第一章 穿越成了摄政王妃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从没觉得自己一辈子能有多倒霉。直到她在执行完任务后回国,下飞机时突然眼前一黑,脚下踩空,重重摔到停机坪上…… 死了。 她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快速的,猝死在了自己心爱的工作岗位上。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脖子有点疼。 诶嘿? 为什么是脖子疼,不是心脏疼?她不是心脏猝死吗?跟脖子有半毛钱关系? 忽的一道白光恨不得刺穿眼皮,她难受地皱眉,那一瞬间惊讶于自己竟然又把眼睛睁开的同时,也见证了一件相当哔了狗的事实。 这他妈绝对不是回光返照,更不是白日做梦。 苏木惊愕地把眼睛瞪到最圆,奈何自己喉咙剧痛,发不出声。 身体急速下坠,鲜血喷洒,洒啊洒…… 满眼鲜红。 那血落下,烫着她的脸。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几乎冰凉的体温。 在自由落体之前,她把能想到的神灵全都问候了一遍。然后后背碰到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人往上弹了一弹,五脏六腑应该都碎了。 她一口血涌出,铜铃大的眼睛圆瞪。死不瞑目。 老娘死不瞑目! 他奶奶个腿的! 老娘工作猝死就算了,至少证明老娘勤勤恳恳,因公殉职!这尼玛算个什么?! 还他妈以为走了狗屎运,上演电视剧狗血戏码穿越到某某朝代重生,再玩一把……结果竟然刚穿过来,脖子就被抹了? 还他妈是自己把自己抹的! 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这么想不开! 到底他妈的什么事能让你他妈的自己找死啊! 苏木咆哮。 咆哮无……有效?!还真有效了。 大概老天爷也觉得她这辈子太不容易,所以给她了一个珍贵的奇迹。 浑浑噩噩不知道昏迷多久,反正有被人抱进浴桶里泡澡的印象,浴桶的水一股子药味,大概是药浴。看来那人是在救她。 好人有好报啊。 苏木感激涕零。 又是一段漫长地浑浑噩噩,耳边全是敲锣打鼓声。她九死一生,现在还没清醒呢,家里人未免太激动,太着急了吧? 还是打算用这种喜庆的方式给她冲冲晦气,好早日醒来? 恩。第二种还是很有科学依据的。 于是她又睡过去了。 逐渐恢复意识的过程,能感觉有人始终睡在身边。虽然那没什么用,但她还是通过那人在自己身边躺下起身,来消遣地记着日子。 大概七八日。 她没什么印象,对自己在这里的生活。身份、亲人,包括为何自戕……不过那每天晚上回来陪自己睡觉的人,百分百是她男人。 苏木对这点非常满意。 虽不知这男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俊是丑,但总归他是记挂她的。是心里有她。不然也不会如此坚持,每日都回房,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甚至不会醒的,半死不活的女人同床而眠。 苏木是个看脸的人。但这一次她打算破例。 不管自己男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她都会一心一意,竭尽所能地照顾和回报,与他携手并进,共度一生! 她想得很美好,很正能量。直到她在某日终于睁开了眼,然后在贴身丫鬟嘴里套出了一些内情后,才万丈悬崖一步踏空,冷水泼头,再次哔了狗。 原来她心心念念要一睹真容,发誓要守护一生,相伴终老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杀父仇人!不不,不止杀父。那个名叫夏侯誉的杀千刀,竟丧心病狂到带兵把她一家上下七十口人全给杀了! 苏木瘫在椅子上。 脑袋嗡嗡响。 夏侯誉,字长谦,扛起齐国半边天的大将军,百姓口中谈虎变色的摄政王。长姐夏侯鸢是当朝皇后,三弟夏侯衍无心政治,终日舞文弄墨,一辈子没甚追求,却也挨着大树好乘凉,被封了个人人艳羡的安平王,辅佐齐家的小皇帝邕。夏侯一家,权势滔天。 洛家是如何得罪的夏侯家,苏木不知。她也无须知道那么多。 哦对,顺便提一嘴,她现在这副身子不过十六,绝对是个粉嫩的小女娃。名——洛恬恬。 她听了这名字也是嘴角抽筋,想着苏木二字虽不算出彩,但至少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影响了时代变化的女人……的名字。 伏地魔苏木,那可是多少人谈及色变,听而生畏的存在! 可惜……死得比较憋屈。如今死都死了,重生是好事,但洛恬恬,这名字未免也忒萌了点。有点不好掌控啊。 苏木揉眉心,看着跪在自己对面的丫鬟,问:“所以你们家将军是怎么想的?变态?把敌人家的姑娘拽到自己府上……还是个生死不明的姑娘……”还他妈在没活之前就结婚了…… 那家伙但凡是个正常人,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既恶心,又恶寒的事。 丫鬟迷茫:“王妃,小婢愚钝,何为……变态?” 苏木迟疑了下:“就是个性古怪,与众不同。”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小婢怎么说也是夏侯家人,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肯定向着夏侯誉。 她还是别把话说得太绝,免得以后多生事端,刚活过来又死了。 丫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王妃形容得贴切,王爷确实与外面那些人大不相同。而且王爷不喜被人揣测心思,虽然奴婢们也揣测不出王爷的心思,但若是犯了禁忌,还是会被惩戒,小命难保。” 苏木愕然:“这么狠?!”难怪那家伙能一眼不眨就灭了洛家满门。 丫鬟险些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王妃慎言!” 苏木看那瑟瑟发抖的小身子,忍不住一阵唏嘘,果然古代规矩太多,礼数太多,尤其是皇亲国戚家里,一个不小心犯了错,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脑袋就先没了。 她重生是好事,不过还是赶紧想办法,尽早离开这虎穴龙潭吧。否则不被夏侯誉宰了,也得被勾心斗角的一干众人给弄废。 她自诩能忍,刚不过随时苟,反应不错,眼神也不错。但除了这些也没其他可取之处,身边朋友都知道,她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能赚钱,还自理什么自理?反正可以请家政,可以请保洁,可以请管家,可以雇厨师…… 苏木咳了声,从美梦中回神。清醒吧,冷静吧,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人人敬仰,当神膜拜的伏地魔苏木了。 你现在是被灭了门,还倒霉催得没死成,让仇家拽到自个儿府上成了亲的洛恬恬。 齐国的镇国将军夫人兼职摄政王妃。 她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所以那个夏侯誉到底搞得什么鬼?! 靠! 第二章 古代人长得都那么好吗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是个适应能力非常强的人。不然也对不起自己伏地魔的称号,任何环境都能找到最合适自己隐藏和生存的位置。在敌人出现时,猛地一跃而起,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夏侯誉以及他夏侯一脉在齐国的地位不必再提,不过这联系着另外一件对她来说还算重要的事。——夏侯大将军府内,媳妇不止一个。 这点她惊讶之后也能理解,古代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毕竟男尊女卑相当严重,况且夏侯誉少年英雄,位高权重,大臣们想巴结拉拢,最好的方式就是嫁闺女,没有闺女的,找出十八道弯的亲戚,侄女、外甥女等等等等,也得见缝插针,能塞就塞。 而这夏侯大将军想来也是个好说话,爱美色的主,只要不是太寒碜的,统统收入府中,来者不拒。她是不知道夏侯誉要那么多媳妇干嘛用,一天一个倒换着来……就不怕弹尽粮绝,精尽而亡…… 她现在毕竟是将军夫人,便在想到那事时候小小担心了下。而后就神飞天外了。 电视剧里宫斗宅斗之类,女人们狠辣起来,堪比男人们上战场。她认清自己,绝对不是那些从小就研究怎么杀人无形的大家闺秀对手,于是更想早日逃离虎穴,进入另外一频道,——武侠世界。 凭她的实力,去闯荡江湖,存活率还是非常高,非常值得期许的。至少比在这活得几率大得多得多。 苏木胳膊撑着护栏,手指在脸上啪嗒啪嗒地敲,眼前是绚丽缤纷的美景。她自是啥都没看见。 不仅没见,连不远处什么时候站了个男人都毫无察觉。 直到身边丫鬟弦月突然低呼,那一口凉气,恨不得把凉亭内所有余热全部吸走。 苏木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缓缓地把视线移了过去。 她视力特别好。 想当年大狙在手,敌人还没找到她的位置,她就已经瞄准且同时出击。一击命中,直接爆头。是以,就算那玄袍男人站在自己二十几米远的小树林里,她也能将他的容貌看个一清二楚。 他奶奶个腿的…… 这尼玛,也太帅了点吧?! 古代人的基因都这么好吗?还是食物健康,空气清新,导致人的相貌普遍惊为天人!!! 苏木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出来。 这人谁? 这人是他妈的谁! “弦月。”她喉咙几乎萎缩到一起,发出扭曲到变形的细微声音,大概是怕那个男人听见。 幸亏弦月听力不错。 她立即应:“是!王妃!” 苏木:“那个是谁?”能在王府后院随意走动的人,除府上主人最好朋友and家人外,应该就只有……本尊了吧? 所以那家伙难不成就是夏侯誉? 妈的!一常年在外征战沙场的男人,难道不该是皮糙肉厚,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 就算不满脸横丝肉,也不至于,不至于,这这这……这么白净斯文,文质彬彬……清新脱俗吧?! 弦月忙道:“禀王妃,那……” “本王千辛万苦,浪费百余种稀世药材才将你这条命捡回来。”弦月的话被打断,男人负手,闲庭信步走向她俩,“你这一醒,倒是将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 苏木:还真他妈是她男人…… 不过为什么她听着夏侯誉的话,语气酸溜溜呢? 如果她从弦月那听说的版本没错,他们两个敌人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对吧? 她就算了。毕竟只是占用了洛恬恬的身子,什么深仇大恨的,她也就是听个热闹,唏嘘感叹一阵而已。让她为见都没见过的亲人悲伤难过,她真没那么多愁善感。 可为什么夏侯誉也不愤恨? 他一怒之下把整个洛家都给灭了。按常理而言,本身救她都不对劲……怎么现在她终于醒了,活了,有感知了,他还不赶紧变着花地折磨报复? 这男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唔!” 下巴忽的剧痛。 苏木好险没被捏得跳脚,回神时想也没想,一边后退,一边扬手将那铁钳般的大手打掉! 啪! 她只听到弦月再次惊呼:“啊!”扑通跪下。 空气顷刻静止。 苏木能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找茬,不是故意跟夏侯誉叫板,也没打算产生那种“你他妈杀我全家,又趁人之危娶我过门,让我洛家颜面尽失,我洛恬恬跟你不共戴天,死都不会从的!”义愤填膺,怒火滔天……她真的就是因为下巴要被掐碎了,手就来了个自然反应。 不过夏侯誉好像不那么认为。 她一个女人就算使出全劲,打夏侯誉那只铁钳能有大影响? 何况如今的她根本没有当年一巴掌把人半边脸扇变形的力道,不过十六岁小姑娘,目测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对方手都没红,啥变化都没有。 苏木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想着他对她灭门的恨,外加万恶古代的男尊女卑,这一下估计是闯了大祸。 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木金句,刚不过就苟,千万别硬扛。 于是她膝盖一弯,在夏侯誉眼底的小火苗还没彻底燃烧之前,扑通一声,跪了。 夏侯誉:“?!” 弦月磕头:“王爷恕罪!王妃这次虽死里逃生,但却伤到了脑子!她她,她并非故意!” 苏木一阵小鸡啄米:“呃……是……是损了些神智……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咳……咳咳……请王爷恕罪……” 弦月吓死:“王妃!”你这不是伤了脑子,你是完全没有脑子了吧! 怎么能在王爷面前自称“我”?! 苏木偷偷冲她浅笑,声音细如蚊鸣却豪气万丈,“没事,有我。”这丫头看来品性不错啊,关键时候还能犯险为她说话呢。 弦月内心泪流满面:王妃啊,这刀都架脖子上了,您还没事呢!您是真的厉害,您是真的脑子坏掉了啊…… 两人这还频繁互动起来了。 夏侯誉站在那,黑眸睥睨跪在地上的两个。 他不聋,而且听力挺好,但凡苏木不是用意念出声,他都能一字不落。 所以洛恬恬现在若不是在故意装疯卖傻,混肴视听,瞒天过海,那太医所说就是真的。 她确实把之前的事全都忘了。 全都……忘了么? 他眸中的复杂一闪即逝。 第三章 王爷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见自己跪了半天,对方不说原谅,连发火都没有,不禁纳闷。 她小心抬头,看那脸色黑黢黢的男人,只觉得一瞬间跟阎王老爷万里对视,直接从眼底凉到脚心。 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王爷?”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胜百胜,她现在还不了解夏侯誉性格,只知道这是个残忍暴戾的怪物,自然凡事都得谨小慎微,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一个人,若是看不出他到底心里想得什么,那真是危险至极。 夏侯誉阴沉的脸好像是常事,并不能代表他真正的情绪。 苏木对自己能发现这个重要问题,心中一阵窃喜,嘴角想上扬,幸而求生欲还在线。 夏侯誉在袖中的手攥了攥,声音好似从远古传来的古钟回荡,低沉……震动心脏。 “这么喜欢跪着,那就多跪会儿。”他毫不留情地说:“晚饭前不用起来了。” 苏木死也没成想夏侯誉突然扔出这么句丧尽天良的话。 她想仰天长啸,“老天爷,你听听夏侯誉这说的是人话吗!” 然而咆哮归咆哮,愤懑归愤懑,她总归是不能同着夏侯誉的面反驳作对。为了她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小命,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何以足道! 苏木深吸口气,咬牙瞪着那轻巧下完命令,转身大步离开的男人,两只拳头都暴起青筋。 老娘活了二十八年,都没被人这么折腾侮辱过,夏侯誉你好样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俩的梁子,今儿算是结下了。 “是!” 赫然一声大吼,好似晴天霹雳,凭空一声闷雷。 不仅吓得身边弦月差点窜天,更重要的是把已经快拐进树林鹅卵石小路的那抹玄色身影,给吓得身形,晃了一晃。 苏木视力就是好,虽然极其细微,但夏侯誉的反应还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嘴角快速翘了一翘,神态虔诚,双手抱拳,迎上转过头来看她的那双黑眸,道:“我肯定跪到晚上开饭,早一秒都不起来。” 弦月:“……”王妃您是真的伤到脑子了……还有早一秒又是什么意思啊? 夏侯誉似乎哼了声,拂袖而去。 一直等那玄色身影彻底消失,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弦月这才一口气吐出,瘫在地上。 “我的王妃啊……您可吓死小婢了……” 苏木看她:“你怕什么?他夏侯誉就算生气,发泄对象也是我这个点火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弦月苦笑:“王妃,您能这般为小婢着想,小婢下刻去死,也值了。” “嗨,说什么死不死的。”苏木潇洒一摆手,“我这辈子最讨厌有人拿生死说事。开玩笑也不行。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所以长点心,类似于这些事,这些话,不许再说。” 弦月哪还有什么心情说不,连忙点头,“王妃说什么小婢都谨记着,绝不敢惹您生气。” 苏木失笑,难以想象古代身份低贱的人一辈子这样活着,心里得多憋屈。然,即便再憋屈,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改的。社会如此,一年一年地流转演变,早晚会进化到她之前生活的那二十一世纪。 慢慢来吧。一切自有安排。 “弦月,我们真要这么跪到晚饭吗?” 弦月听闻这话,立即坐好,相当认真且严肃地点头,“是啊,王妃,其他事就算了,但王爷的命令,您可千万不能违背和轻视,不然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苏木好奇,笑着挑挑眉,“哦?怎么个严重法?” 弦月脸色变了变,小声道:“小婢记得两三年前,咱们府上有个女子,没什么名分,是王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本来王爷对那女子照顾有加,比府上一般妾室的待遇还好……结果那女子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闯了咱们府上西南处那座院子。” 苏木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故事,兴奋地眨眨眼睛,“咱们府上还有禁地?”该不会又是电视剧里经常演的俗套桥段,院子里关着夏侯誉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女人,他爱而不得,所以就把那女人给囚禁了? 或者那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的居所。如今人去房空,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那片宁静美好。只想让那里留着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 苏木迅速脑补出了几十万字的虐恋言情小说,遂即便被弦月给直接打破了。 “王爷简直发了疯,冲进院子,把那女子拎着脖子扔了出去。那女子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王爷没念往日情分,直接叫手下副将把她带去军营,充了军妓。” 苏木小心脏差点没跳出去。 充军妓?! 她之前不还是他与众不同的存在? 就因为去了一趟不让去的院子,连解释都没听,一点转圜余地没有,直接就充了军妓吗! 汗。 夏侯誉到底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古人狠起来,根本没有他们现代人什么事啊。 谁都爱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这话同样适用于在职朝中的将军府,乃至任何朝臣府。 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必须得尽快找到机会离开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无情之地。 办法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苏木锤了锤自己的腿,“好酸啊……” 弦月哭笑不得,能不酸吗?毕竟是肉体凡胎啊,别说跪到晚饭,照这么下去,再来个一时半刻膝盖都得没知觉了。 “王妃啊,您就咬咬牙,再坚持一下吧。”可她也没什么解决办法,“等结束了,小婢晚上帮您上点药,多揉揉。” 苏木撇嘴,“这种疼怎么能是说坚持就能坚持住的。” 弦月:“王妃坚持,小婢相信您!” 苏木垂头丧气,“弦月,以后没有别人,你别叫我王妃,我有名字,洛恬恬。你怎么得劲怎么叫,怎么舒服怎么来。还有,不要称自己是小婢,你也是人,直接说‘我’不好吗?为什么要自称小婢,你不比谁矮半截。” 弦月的嘴一点一点长成了“O”,王妃生前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苏木坚持不住,就着劲往后坐到地上,“不行了,我要累死了。” 弦月几乎同时扶上去,“哎呀王妃!您这样不行!” 苏木一记冷眼射去! 弦月好险没被噎死。 “我怎么也坚持不住了。”她说,“刚才的话是命令,你要不遵守,就扣你俸禄。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四章 王妃诗兴大发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事实证明,不管现代还是古代,想要控制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扣她钱”! 她肯定乖乖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指哪打哪。 弦月提心吊胆地竖着耳朵听动静,生怕有谁瞧见自家王妃没听王爷的话,想偷懒混过惩罚,而后跑到王爷那打小报告去…… 幸而,情况没发展到那么糟。 终于熬到了晚饭时辰。弦月当真是如释重负,也不知道怎么忍住自己双腿不打颤,毕竟跪了两个时辰,但凡一个正常人,那两条腿也早该失去知觉,继而抖如筛糠了。 苏木佩服弦月的隐忍,“被她扶着”回了住处。 弦月感激不尽,又满是惶恐,大概担心自家王妃这一路的照顾,会让她至少少活个十年八年。 苏木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不由得眼前一亮,心情大好。 “看来我这王妃的待遇还是很不错嘛!”总算有件能因为身份而感到庆幸的事了。 苏木拉椅子坐好,也没什么形象,拿起筷子端起碗就是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估计是因为她上辈子死之前没吃到饱饭,肚子里别说美食,连点水都要蒸发殆尽……以至于清醒过来这正儿八经的第一顿饭吃起来,无疑成了稀世珍宝,人间至味。 弦月再次被吓到魂飞魄散。 吃第二碗米饭的时候,苏木抬头问她:“你不吃?” 弦月几乎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态度坚决:“不!小……我不饿,王妃您,您吃……” 虽然王妃还是王妃,至少自称变了。苏木也不计较太多,满意地点了点头,“恩,说的不错,继续努力。弦月,你记得,在我这没什么规矩,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我也没什么亲人朋友,所以我是想把你当妹妹看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弦月受宠若惊,两条腿终于反应过劲,扑通跪在地上! 苏木眉头皱皱,万恶的男尊女卑兼封建主义思想啊。 弦月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苏木不强求,便转移了话题,道:“起来吧,都跪了一下午,还没跪够呢。” 弦月这才摇摇晃晃起来。 苏木道:“你以后自己看着办。对了,咱们这没酒吗?” 弦月:“啊?” 苏木真诚地眨眨眼,“酒。” 弦月:“……” 苏木喝得真爽啊。 一顿好饭,缺了什么也不能缺了美酒。苏木的酒量一直是她引以为豪的强项,可以说是身边朋友,无人能敌。 她大抵是见到久违的美酒,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忽略了一件相当重要的问题。——千杯不醉的人是苏木,而不是年仅十六,从小到大滴酒未沾过的洛恬恬。 于是苏木爽完之后,醉成了泥。 月上柳梢,夜色清凉。 当夏侯誉处理完军中事务回到府中,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木不省人事趴在地上的景况。 弦月温言细语地劝啊劝啊,两只眼睛红红的,急得不知如何。 王妃如此窘状,自是不能被旁人瞧见。不然明日就得被碎嘴子们传将出去,到时候闹得整个上京人人皆知,王爷那么看重颜面的人,说不定要直接捏爆王妃的脑袋了! 这世上的人事,往往最不禁念叨,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弦月正跪在地上贴着苏木红扑扑的脸劝说她到床上休息,就觉得后背突然阴风阵阵,好像七月半见了鬼,冲得她没忍住直打激灵。 猛地回头,便看到了那玄袍加身,五官深邃又清隽斯文的,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的脸。 那仿佛要跟外面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 不是她家王爷,还能是谁! “王爷!”弦月砰的以头杵地,差点没把自己撞死。她觉得自己这一天下来,都得少活二十年。 夏侯誉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从瑟瑟发抖的弦月身上扫过,落到那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然不知他到来的苏木身上。 她睡得倒是雷打不动。 “王爷,王妃她是,是因为今儿月色皎洁,诗兴大发,是以,是以吟了几首诗,在兴头上,这才多喝了……几杯……” 苏木若知道弦月能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还想出如此精湛的解释,肯定会拍拍她的肩膀,大力表扬。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诗兴大发?”夏侯誉依旧面沉如水,“本王竟不知,本王的王妃还有吟诗作对的本事。” 弦月心脏咯噔一沉。 夏侯誉道:“她都作了哪些诗?你重复几句给本王听。” “王爷!”弦月只觉天旋地转,额头一片灼烧滚烫,“王爷恕罪!小婢愚笨,即便照猫画虎,即便复述,也无能将王妃那些诗句重复一二!” 夏侯誉不露声色地哼了声。 弦月紧张到爆炸,哪里能察觉异常,只跪趴在地上,连声音都变得生硬沙哑! “王妃不喜愚笨的人,你若想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就抽空多读书。” “是!” 夏侯誉不再多言,淡淡道:“下去吧。” 弦月赶紧撑着自己起身,施礼退下。 入秋的夜怎么着也生了凉,纵是苏木铁打的身子骨,也顶不住一直在地上趴着。 她肚皮发凉,想来是觉得不舒服,便皱着眉把身子翻了个翻儿。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两颤,抬手把散在脸上的碎发抓开,她似乎说了句梦话?便嗫诺着,又沉沉睡去。 夏侯誉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就那样一直低头看着地上的小姑娘。 他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都是些什么情绪,总之杂乱无章。 那时率兵灭了驻守北关炀州的洛家满门……在那之前,他其实并没打算动府中女眷。 洛家全是硬骨头。 女人亦如此。 即便自知实力不济,就算失败已成定局,他们仍会拼杀到最后一刻,拼杀到最后一个洛家的人倒下。 洛恬恬。 他看着她。 一如当初她站在城墙,居高临下看着城下胜利的他。 炀州破。 洛家灭。 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的时候,他却从她的眼神里搜捕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惊慌。 她甚至都没有愤怒。 那种超脱俗人的冷静,让他平静了二十四年的心,不可抑制地颤了一颤。 “夏侯誉,洛家虽灭,却不是终你之手。”她一字一顿,裹挟着冷风刮下,掷地有声。 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她已经把长剑划过脖子。 鲜血喷洒。 那拼杀时染红的血衣,好似血红色蝴蝶。被折断了翅膀,坠下城墙。 第五章 王府啥也没有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头疼欲裂,只想撞墙。 弦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因为府上没有半点做醒酒汤的材料,只能一遍一遍换凉水,给在床上打滚的王妃擦额头。 “哎呀,疼啊,疼啊,疼死我啦……” 弦月忙活了一身汗,可苏木的状况丝毫没减轻。 她昨天确实喝了太多酒,今儿不头疼才要见了鬼。 弦月早就料到会是这情况,可千算万算没成想,府上竟然也会出现材料稀缺的一天。 傻子都明白,哪里是府上没了做醒酒汤的材料,分明是王爷提前下了令,谁也不能给醉酒的王妃醒酒汤,止疼药也不行。总而言之就是不能给她任何帮助。 至于原因,弦月也懒得解释,回想昨天那些事,还有什么不服不忿的。 她只得继续不厌其烦地给苏木擦脸。 苏木则继续不厌其烦地哼哧。痛苦地哼哧。 “咱们府好穷啊,怎么,怎么连醒酒汤都没有啊。”她都要哭了,一把攥住弦月的手,“醋总该有吧!你去厨房,去厨房取点醋来!苹果,我想吃苹果!” 弦月:我的王妃,您昨天都做了什么,您心里一点数没有吗?别说苹果了,苹果皮您现在都别想看见。 苏木瞧着弦月那无可奈何又难掩心疼的模样,终于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又是那杀千刀的夏侯誉啊!” 弦月:“啊呀!!!”她迟早要被自家王妃给吓死! 苏木被凉毛巾死死捂住了嘴。 “呜呜!呜呜呜!” 又折腾了半个时辰,苏木总算哀嗥抱怨累了,喝了点稀粥,昏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正午。 迷迷糊糊就闻到了饭菜香,她一下睁眼,几乎飞奔下床,赤着脚冲到桌前,拿起筷子碗,在弦月下巴掉在地上的表情下,又是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胃口有了食,温暖了,也好受了。 苏木吃饱喝足,满意地扶着肚皮,剔了骨头一样在椅子上葛优瘫。 俗话说,一次生,两次熟,弦月这时也逐渐适应了自家王妃崭新且不拘小节的生活方式。其实适应过来,觉得这样也还挺好。潇洒不羁,生活可不就是随意才能开心。 “王妃,您的头还疼吗?” “恩,好多了。”苏木闭目养神,声音慵慵懒懒,任由正午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心旷神怡。 “不疼了就好。”弦月松了口气,还没忘昨天的正事,便赶忙转达道:“王妃,昨天情况特殊,我为了帮您圆谎,就胡诌了个理由……”她把昨天的事言简意赅叙述了遍,说完又想下跪。 幸亏苏木眼疾手快,及时挡住。 “哎哎!你这一天到晚下跪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弦月惶恐,“我以为王妃会生气。” “我生什么气?”苏木重新靠好,双手环胸,笑着道:“你为我好,我有什么气可生的。表扬你还来不及呢。” 弦月欣喜,“真的吗?” 苏木点头,“比珍珠还真。” 弦月很开心,却不知怎么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后颈,把脑袋低了下去。“王妃您自从醒来,虽然常常说一些弦月听不懂的话,但弦月能感觉得到,王妃您对我是真的好。所以弦月为您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都是值得的。” “哎哟,别煽情,我最受不了这种场面啦。”苏木赶紧摆手,“不过你说我作了几首诗……这倒也不是难事。幸亏你没说我画了几张画,不然才真得着急咯!” 弦月张了张嘴,俨然是被什么惊讶到了。 苏木眉头微挑,“我是又说了什么跟我身份不符的话吗?” “不不!不……也不是……”弦月一紧张,又结巴起来。 “所以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王妃您以前从不吟诗作画……您善舞,也善武,除此之外没……咳……没……” “没啥特长了。”苏木看她说着费劲,直接把句子补充完整。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堂堂洛家千金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养得细皮嫩肉,还能狠下心来自戕的小丫头,竟然是个除了跳舞和练武,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草包啊。 不过也不完全是草包。毕竟还能跳舞和习武呢。 听弦月那话说,她以前跳舞和武功应该都还不错。也值得欣慰了。 “咳咳!”她使劲咳了声,端出一副文人架子,有模有样,看向迷茫又好奇的弦月,忽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弦月:“……” 苏木又咳嗽两声,再盗一首:“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弦月张开了嘴巴。 苏木嘴角得意又不失淡然地一翘,“怎样啊?还算能拿得上台面?如果不够,我还能再弄出几首,什么抽刀断水水更流啊,什么直挂云帆济沧海啊,什么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弦月:“啊!够了,王妃!够了够了够了!”我的老天,我的老天。 她们家王妃未免也太深藏不露了啊! 不过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别扭……难不成她也理解了其中深意? 苏木扬眉一笑,给自己倒了杯水,“以后要学会淡定,你家王妃深藏不露的东西可多着呢,旁人惊讶就算了,你是我身边人,可得把场面撑住了才是。” 弦月忙道:“王妃放心!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弦月一定都稳如泰山!” “哈哈!好!好!”苏木很满意,递给她个大鸡腿,“孺子可教啊。” 弦月接过。 “坐下慢吃。”苏木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小月,问你个事。” 弦月:“王妃请讲。” 苏木啧了声,凑过去,低声问:“咱们府上那些女眷,王爷的那些女人们,谁是最不好相处的?” “不好相处……”难得王妃主动开口关心这些,为自己以后的路做打算,弦月心里高兴,便要一股脑将府中大小情况,人物关系全跟苏木讲了。 “……其实都还算过得去,毕竟王爷不喜欢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把府上弄得乌烟瘴气。”弦月说:“但非要说出个人名,就肯定是西厢房那位了。” 第六章 遇到同行了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四月初九,夏侯止老将军五十大寿。苏木作为夏侯家目前为止唯一的儿媳妇,自得巴心巴肺,勤勤恳恳地操劳一些。 就算是刚刚起死复生,那在没累死之前,也得把明面上的事做好了。 “这种表面功夫,敢情一直存活了几千年,到二十一世纪都毫不逊色啊。” 苏木搬起一块石头,扔进初生嫩草的园子,瞧着四下无人,纵身翻下,便找了个向阳的地方躺下忙里偷闲了。 石头不大,挡人是挡不住,当枕头就极好了。没一会儿她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这两天没见着夏侯誉,听弦月和其他院子的小婢们聊天,好像那家伙一直都睡在南台大营,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得处理。 她虽不了解夏侯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通过他的言行举止,之前做得那些事也能分析个七七八八。纵然夏侯誉心狠手辣,人面兽心,但他在行军打仗方面的造诣绝对不是寻常将领能比的。 人无完人,老天给了夏侯誉异于常人的军事才能,让他成为本国、乃至敌国战神一样望而却步,闻风丧胆的存在,必会从他身上其他方面取走一些东西。 比如情商。 苏木认为夏侯誉不是没情商,而是根本情商为负的奇葩。但凡他没身世、没地位、没实力、没相貌,也不至于被所有人众星捧月似的惯着。 然而说这些是没用的。因为除了情商,身世、地位、实力、相貌……夏侯誉都有。 苏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以手掩面继续睡。 隐约听到了什么窸窣动静,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盖在脸上的手就被另一只手压上了。 她心一紧,“谁!” 那人似乎把身子压了压,在她耳边小声道:“嘘!” 苏木:“……”他奶奶个腿的,这是遇上同行了? 同行见同行,配合没商量。 苏木安安静静地被那人压了半天眼睛,一直等大片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越来越远,直至没声,才提醒对方地深吸口气,小声道:“走远了。” 那人顿了下,把手从苏木手上撤掉。 苏木刚想移手看一看这千年前的同行是个什么模样,蓦地胸前被重重戳了两戳,人就一动不能动了。 我操…… 他奶奶个腿的,为什么点穴这门功夫没坚持存活到现代! “两个时辰后,穴道自解。” 那人留下简短且清冷的一句解释,便似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苏木没见他怎么消失,只听着耳边嗖的一阵风刮过,就那么连着武侠剧脑补了下。不得不赞叹那位同行,当真好功夫! 想她在二十一世纪做伏地魔多年,大狙和匕首全都运用自如,可终究都是有武器辅助,不像这人,点个穴再施展个轻功就轻而易举脱了险…… 啧啧,差距立现。 前两天刚跪了两个时辰,今儿又要压着眼躺两个时辰。苏木觉得她这次穿越,真心不是什么好事,运气实在不佳。 如今是逃到了偏僻的小园子里,连弦月都不知道她的行踪,看来是别指望有路人能眼尖发现,还好心叫人帮她解穴了。幸而那人也是个有良心的,没让她直接在这睡了。 两个时辰,不就四个小时么。睡一觉,忍一忍好歹就过去了…… 她这么宽慰自己,然后就迎来了史上最漫长四个小时……这刚长出嫩草的草地,也他妈的太凉了吧! 太阳也要下山了,一点温暖都没有…… 苏木觉得,她可能坚持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冻透,然后睡沉过去,解穴而不自知,一晚上没人发现,第二天直接凉凉了。 如果真就这么死了,她除了骂老天爷玩心太重,没良心渣之外,再无话可说。 脸被人拍了几下,力道有点重。 那人手有点凉,触感不太好,粗糙的,总而言之就是拍在她脸上,很是不舒服。导致她立刻就蹙眉,猛地睁开了眼,“谁!” 夏侯誉单膝蹲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微垂着,黑眸讳莫如深地正在看她。 苏木愣了一愣,把嘴合上。 弦月看苏木醒了,激动地热泪盈眶,扑通一下跪在她身边,哽咽道:“王妃,王妃您可算醒了,您可吓死小婢啦!” 夏侯誉起身,对一旁几个婢女道:“扶王妃回去休息。” 婢女们道:“是。”齐齐上前,将苏木扶起,躬身行礼快而不乱地疾疾退下。 不远处跑来一位身着宝蓝袍子的男人,与隔壁长廊被人搀扶离开,浑浑噩噩的苏木擦肩而过。 男人脚步微顿,下意识朝那蓝衣女人瞧了眼,只得了个娉婷的背影,被一群婢女簇拥着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男人回神,朝已经回到长廊的夏侯誉等人走去。 夏侯誉身后几人抱剑施礼,“安平王。” “二哥,人……跑了?”此人正是夏侯府最逍遥无求的老三,夏侯衍。 夏侯誉沉着脸朝远处巍巍高墙看去,“跑不了。” 那还是跑了。 夏侯衍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不露声色,“二哥,你也别太在意了。要我说那人也没甚真本事,不然怎得连跟你正面较量的胆量都没有,只敢暗箭伤人,做那般不入流的勾当。” 夏侯誉沉默不语。 夏侯衍这才叹气出声,视线落到夏侯誉看似无恙的右肩上,“二哥你亲自抓人,结果人没抓到,却突然折返上这来……莫不是怀疑咱府上还有那人同伙藏着?” “父亲寿诞将至,不可马虎。” “恩,自是马虎不得。但也不需二哥你操心,每年不都办得很好?今年也不会例外啦。”夏侯衍双手搭在腰上,左顾右盼,“反倒这里是不是太久没人走动了,好生清冷。” “没了太阳,自然清冷。”夏侯誉瞥了眼右肩的伤,因着玄色衣袍并不明显。她眼也不瞎,却没发现,大抵就是这衣服颜色的事。 “哈哈,也是,毕竟离夏还有些天数呢。”夏侯衍嘿嘿笑起来,“既已无事,那我陪二哥一起去把伤口处理了罢。” “小伤,不必。”夏侯誉直接拒绝,看向身后男人,“调百人到府上,加强防卫。” 第七章 萧侧妃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捧着一碗热汤,脑袋里全是早些时候遇到那同行时的画面。除了没看到那同行长什么模样……真挺遗憾的。 如果她来得及说话,一定叫同行带她走了。不管到哪里,起码能从这高墙大院,狼窝虎穴里先脱身。 可惜啊可惜。 她什么时候也能练成点轻功之类的,能在某天夜深人静的晚上打个包袱皮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呢。 正幻想时,听着门外有人说话,声音陌生,并非这两日见着的人。她因还保留着前世的职业病,对声音和人脸的印象极深,只要听过见过一次的,绝不会忘。 那是个陌生却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弦月正在跟她说话。 身为夏侯誉的正室夫人,除了吃好喝好住好,再有一点顺心的就是这。她在府中属辈分最大的,除非夏侯誉或者他长辈过来她得出去接着,其他人都可不理。 不过夏侯誉上门从来不打招呼。想来也是的,人家在自己家进进出出还打个屁招呼,又不是脑子有病。 至于他那些长辈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关系处得不好,反正她气死复生这几天,是半个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门外有些热闹,那女人用洋洋盈耳温柔的声音道:“我只瞧姐姐一眼,说上两句话便走了,你莫要阻拦,快去知会一声。” 弦月道:“天色已晚,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家王妃为老将军的寿诞忙了一天,眼下实在疲乏不堪,沐浴后便躺下了。” “弦月,你是心疼你家主子,但我这特意过来探望姐姐一次,你就擅自做主将我拒之门外了,若是被姐姐知道怪罪下来,谁也保不了你。” 苏木跟着对话上下联想,算出了来人身份。当是这齐国左丞相的宝贝疙瘩,萧蔷萧大小姐了。 那时听弦月讲过这人,虽出身大家,却从不骄横跋扈,每日除了看书作词作画就是钓鱼,日子过得要多清闲有多清闲。乃为数不多的有钱有势家大小姐之清流。 她一直没机会见这位萧侧妃,听说她这段时间身子骨也不好,整日卧病在榻。能赶着大晚上的出来看望她,大概是身子好了许多。不过也不差这一晚…… 这个萧蔷啊,真是比弦月所说还实在千倍万倍了。 “萧妃说得是。但我家王妃最不喜欢叨扰她睡觉的,上次小婢失手打碎了个鲁国进贡的琉璃盏,惊扰了王妃,结实挨了一顿骂。以后是再也不敢为任何事……” “弦月啊。” “小婢在呢。” 苏木清楚地听着那萧蔷萧侧妃深吸了口气。想着弦月和那侧妃毕竟身份悬殊,她再不出面,怕那耿直的小妮子要受气,赶忙起身走到门口。 “小月,外面何人喧哗啊?” 苏木半眯着眼,故意装作没看清,问道:“这是哪位妹妹来了?” 弦月一行小婢们忙着行礼,独独萧蔷大白鹅似的仰着脑袋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从里面出来的苏木,一直等人到了面前,她才微微欠身行礼,“姐姐。方才听弦月说姐姐你睡了,妹妹还想着真要白来一趟呢。” 苏木嘴角微扬,“妹妹这么晚还不忘过来关心我的身体,真是有心了。便是我真的睡下,明儿小月也肯定第一时间将这事转告,自是不能辜负了妹妹的心意。” 萧蔷浅笑了声,也没去接苏木的话,只转身将婢女手里的饭盒接过,又往苏木面前走了一步,才温声道:“姐姐不知,妹妹白跑一趟没什么。左右都在这府里,什么时候都能见着,主要这银耳莲子羹,是妹妹亲手熬的,还热乎呢。” 苏木眉梢微挑,“银耳莲子羹?妹妹的身子不是……” “哎,难得姐姐还记得我这毛病。”萧蔷柔弱弱地轻叹口气,脸上却满是欣慰和满足的幸福,“不过不妨事的,我从小都这么过来啦,习惯了。” 苏木微诧,她没听弦月说萧蔷身子骨从小不好的事。 “天凉啊,妹妹既来了,就进去坐一坐吧,这莲子羹咱们一起吃才好。” “不了不了,我这专门为姐姐做的。”萧蔷婉拒,“早些时候听说姐姐受了惊,我也没什么可为姐姐做的,唯独厨艺还能上一些台面,是故……” “三妹妹?” 萧蔷话未说话便被身后突然响起的男人声音打断了。 众人都是一愣,反应过来纷纷转身行礼,“王爷!” 苏木平时反应很快的,就到夏侯誉这,好像总有根筋搭错了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叫不出他一句王爷。叫将军倒是顺口,可整个府上都没人这么叫的,她张口闭口的将军将军,实有些特立独行。 夏侯誉怪她不怪她放在一边,旁的事儿精们就少不了一阵煽风点火,指不定无心的事最后被说成什么样了。 她随大流张了张嘴,也没出声。反正黑灯瞎火的,指着随从婢女们手里那点灯光啥事都管不了。 苏木自诩就连身边的弦月都没发现她没出声的事,可欠身后一抬头看向夏侯誉,好巧不巧正撞进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里,心脏没忍住咯噔一下。 他奶奶个腿的! 她竟然心虚了。不就是没叫王爷么?!这家伙怎么也是久经沙场的男人,不至于小气成这样吧。 想及此,苏木暗暗舒了口气,把那因为心虚砰砰乱跳的心往下压。 “你身体好了?”他走到萧蔷身边顿了下,虽是关心,声音却仍冷冷清清的,像是此时清凉的月。 萧蔷颔首,“托王爷的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恩,没事就好。” “谢王爷关心。王爷,妾身给姐姐熬……”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天挺凉的,你身子刚好,别再冻着。” 萧蔷微怔,“王爷,妾身……” 夏侯誉一步将她和苏木全部略过,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进了屋。 苏木深觉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扯着嘴角对萧蔷道:“妹妹深得将……王爷喜欢啊,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挂你的身子。既如此,妹妹就先回去吧,明儿父亲寿诞,我们可有得忙了。” 第八章 将军这是什么招式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萧蔷虽不愿,还是对着屋内那侧影施了一礼,温声道:“王爷,妾身退下了。”又与苏木道:“姐姐快些进去吧,外面太凉,别冷着了。” 苏念点头,“恩,妹妹慢走。”这古代的礼数真是……胜过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目送萧蔷一行人离开,还没等人家出院子,就听着屋内传来一声淡淡的“不嫌冷么,还不进来。” 那往前走的萧蔷脚步微顿,却没回头。只听着有人轻轻应了声“哦”,遂即是小跑着消失的脚步声。房门被婢女掩上了。 “夫人。” “恩,走吧。” 苏木进了屋,看夏侯誉正在桌前坐着喝茶,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随口道:“你媳妇……夫人心肠真好,听着我受了惊,大病初愈都不在房里好好养着,亲自给我做了这么一盅汤。” 夏侯誉视线微移,在那精致的白瓷牡丹盅前顿了下,抬眸看向苏念,“你喜欢喝?” “恩?”苏木愣了愣,“这跟喜不喜欢其实没多大关系。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心意,她既有这惦记我的心思,我就很知足了。”虽然她们这只是初见,但人在江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夏侯誉却好似并没听进去她之后的一堆感慨,只等她说完,将茶杯放下,道:“你过来坐下。” “干什么?” “尝尝。”夏侯誉把牡丹盅内的莲子羹盛到小碗里,放到苏木正对的方向。 苏木:“……”他们俩是真的有深仇大恨吧? 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更猜不透看不出夏侯誉这温柔细致里卖得什么药,打得什么主意。但总归现在她是在他的府里,是他的王妃,好像除了配合,乖乖听话之外也没什么好得生存办法。 至少在离开这里之前,要把夏侯誉讨好了,把他瞒住。 拉开凳子坐下,苏木端起小瓷碗先闻了闻,气味清香淡雅,把莲子的香气全都恰到好处地封在了羹里。确实是好手艺。 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清甜可口……这莲子入口即化,至少熬了两个小时……时辰……”他奶奶个腿的,这穿个越连说话方式都得改了。 “两个时辰?”夏侯誉看看苏木手里的羹,“两个时辰,这羹就没法要了。” 苏木不露声色地扯扯嘴角,心里说话:“废话,老娘说得是两个小时,一个时辰啊。什么羹熬四个小时不得烂成一锅泥,那还能吃!” 夏侯誉:…… “没有,可以要,特别好吃,火候掌握得好,口感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话没说完,手腕被温热的手掌轻轻攥住,苏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带着往夏侯誉的方向倾去。 一口气深吸到了嗓子眼。 苏木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大概是习惯性的动作,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和多少女人无形调情……可到她这里,却真真实实的是第一次。 他都没看她,只是就着她的手,用她的汤勺把她吃过的莲子羹送到了他的嘴里。 她却因为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脸上发烧,大脑发昏,心脏也他娘的要停了…… 夏侯誉嚼了两下,喉咙微动,把那莲子羹咽了下去,从始至终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半晌,他才赞同且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苏木,道:“恩,确实不错。” 苏木脑袋差点炸了。 不错就不错,你面前一盅没动过的莲子羹,你有毛病吗非得吃老娘这碗里的!还用老娘用过的勺子!还攥着老娘的手腕!!! 要不因为你是这家的主人,是洛恬恬这个身体的男人,老娘早就一巴掌扇过去把你这斯文败类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了! 苏木暗暗深呼吸,脸上带着微笑,波澜不惊,“确实好吃。将军你若是喜欢,剩下的这些你便全都吃了吧。”使劲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成功。 夏侯誉好似什么都没察觉似的,一手轻轻攥着她的,另一只手拿起牡丹盅,往苏木的碗里直接倒下去一半,热气腾腾。 “这是三妹特意给你做的,本王沾沾光吃上一口就行了。吃多了,怕是三妹不高兴。” “三妹?”苏木心里嘀咕,“看来夏侯誉和萧蔷的关系不错嘛,能有这么亲昵的称呼,想着洛恬恬没到府中之前,他们俩的感情大概也是让外人羡慕的那种。” 苏木在二十一世纪虽说因着伏地魔练就了一身狗下去,伺机而动,动心忍性的本事,但那也是少说话多做事。可少说话也不是不说话,只是避免了绝大部分废话而已。 现在情况跟之前完全不同。 她不是不能说,相反,必须得说。可他奶奶个腿的,古代人那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她真的是要坚持不住了! 以前看武侠片的时候也没这么墨迹啊。 他奶奶个腿的,这肯定就是她为什么只喜欢武侠,不喜欢宅斗宫斗的原因了!太墨迹。 说个话都能把人给累死。 苏木受不了了,忽的手腕一转,看似轻松水到渠成,实则用了力道和巧劲在里面。夏侯誉没留神,只觉得手中一空,那被握在掌心的纤细手腕已然不见。 心头微滞。 她这是,什么招式? 苏木笑容浅浅,“这是将军家的东西,将军还客气什么,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留着等想吃了再吃。不过你要实在懒得吃,就搁这放着,我一会儿都吃了。” 夏侯誉:“……” 苏木又是一口深呼吸,“将军你别这个眼神看我,我没中邪。我就是……可能就是大病了一场,性格什么的多少有点变化。你也得理解,人起死回生本就是奇迹,能活下来就要谢天谢地了,至于脑子是不是缺了点什么,坏了点什么,都不能太计较的。” 她一口气说完,见夏侯誉一言不发,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她,没来由的心脏沉了一沉。 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古代,夏侯誉是王爷,是那种杀个人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存在。 “咳……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就是个什么意思呢……” 苏木扶额,脑子从没转得跟今儿一样快,“哦!我的意思是呢,将军您要是觉得受不了我这性格和说话做事的态度,以后就少来,或者不来也没关系。毕竟眼不见为净嘛。您不看见我,听不见我说得这乱七八糟的话,自然心情就好了。您说是吧……” 第九章 你给本王处理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声色清淡,“哦,那这么说,本王还得多谢王妃你的善解人意,舍身奉献了?” “那倒不至于的。”苏木赶紧说:“我也是将军您的妻子,不管从什么方面,只要是能为将军您分忧解难,那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您看我刚起死回生,首先身子骨弱,不能把将军您伺候好了,再者就是我这个脑子,当真是病得坏了,又丢记忆又反应迟钝的……” “好了。”夏侯誉懒得再听她说下去,忽的起身。 苏木以为他这是要走了,赶紧起身相送道:“将军慢走,我……” “谁说本王要走了?” 苏木:“欸?” 夏侯誉径直走进内室,撩袍往榻上一坐,那本清淡温凉的黑眸蓦地闪过一丝硬冷凛冽之气。虽然转瞬即逝,在不远处正和他对视的苏木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现在才真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这夏侯誉还不是君呢,威慑力就已经如此惊人。她有朝一日要能见皇帝陛下一眼,岂不是得被当场吓趴? 不可抑制地吞了吞口水,苏木小着嗓子道:“将军您这是?” 夏侯誉把胳膊往上一抬,另一只手指向自己的肩膀,“本王……” “哦!将军是想让我帮忙宽衣!” 苏木立刻心领神会,反应那叫一个电光火石。没等夏侯誉把话说完,她已经跑到他面前,帮他把那黑蟒外袍给脱下来一半。 夏侯誉眉头不露声色地挑起,看着脱到一半突然不动的苏木,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怎么不脱了?” 苏木站好,笑着解释道:“将军您得站起来让我继续脱才行啊。”你大爷的屁股那么沉,把袍子都坐扁了,老娘也想赶紧脱完赶紧完事呢!还愣着干什么,站起来啊! 夏侯誉起身。 苏木赶紧把他的外袍脱下来扔到一边椅子上,“将军你……你怎么又坐下了?!” 夏侯誉双手环胸,意味深长地看她。 苏木觉得,但凡她现在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也得被夏侯誉这高深莫测却深情款款的眼神给攻得溃不成军,盯成一滩烂泥。 且不说他到底为什么这样看她,就只说这深邃又温凉,就像一双眼睛把整个星辰大海都装了进去。这样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处看,就算是他娘的大山大地,也得山崩地陷,谁他娘的能承受得住! 反正她是受不了了。 “你晚上就穿这些睡觉是不?”苏木错开视线,也不宽衣,冲着床躺下就要睡。“那我就不管了,你什么时候睡觉记得把灯……蜡烛都吹了。” 夏侯誉转身看她,这丫头竟然已经把眼都闭上了。 “喂,洛恬恬。” 苏念是真一时把自己这个名字给忘了,以至于没立刻答应他。 结果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使劲掐了一把! “啊哟!”疼得她一下就从床上窜了起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那丝毫不觉愧疚的男人,她差点没忍住把枕头砸到他脸上去,“将军你要是手痒的厉害,剑就在那呢,拿着去外面砍树啊!整个王府都是你的,把树都砍了吧,都砍了也没人说啥!冬天还省柴火钱了!” 夏侯誉闻言先是一怔,遂即嘴角快速地往上一勾,立刻恢复了清凉的神情。 “哪有你这般伺候人的。”他冷着声音,“本王还没躺下,你就先会周公了。” 苏木好险没心梗,“将军!明明是我给你脱衣服,你自己不配合就坐下了,关我什么事!我难道要把你举起来帮你脱,还是直接拿把剪刀给……” “我受伤了。”这一场劫变得哪里都好,就是比之前啰嗦了些。 “你受伤跟我……你受伤了?” “恩。”夏侯誉认真地点了点头,再次指向自己肩膀,“没办法自己脱衣服,而且有些没力,不想站着。” 苏木眉头皱了皱,往夏侯誉手指的地方看,“衣服颜色太深了……”他要不说,她怕是等他的伤口好了都不知道。 “怎么弄的?” “下午遇到了贼人,被偷袭的。”他如实回答,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就是点了你穴的那个。” 苏木眼角一跳,“那人是来刺杀你的?” “恩。” “那我下午的时候岂不是命悬一线!” “恩?” “你想想啊!那人混到府里刺杀你,他肯定知道你很厉害吧,所以他如果没实力肯定不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也肯定对你的事了如指掌吧?所以他绝对做了万全准备才来的。” 苏木每次认真分析,一双手就忍不住在腿上桌上或者什么地方弹钢琴,十根手指哒哒哒地敲,一边敲一边道:“他既杀不了你,之前的准备就算废了。心里定然郁闷,本以为所有的辛苦都付之东流,却在逃跑的时候遇到了我。将军你的妻子……既然杀不了那个男人,那我就把他的妻子给杀了,也能让他郁闷一下……” 她还专门学着那刺客的语调说了句,才对夏侯誉继续道:“所以我当时简直危险透了!但凡他是个没人格,没下线的无耻刺客,我这小命也算折在院子里了……” 夏侯誉咳了声,淡淡道:“你好得很。” “是啊,我是好得很。”苏木长出口气,“这只能说我命大,还有就是那个刺客,他人品不错,是个有节操的好刺客啊。想杀谁就杀谁,绝不殃及池鱼……咳咳!将军,我,我就说我这脑子真有了毛病……” 笨死了,笨死你了苏木!当着夏侯誉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大实话啊! 那个刺客当时可是想要了夏侯誉的命,你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说那刺客人品不错,有节操!你是不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夏侯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追究她的脱口而出。 把胳膊抬了抬,他轻声道:“本王伤口还没处理,不好受,晚上没法睡觉。” 苏木有些懵,“恩?” 夏侯誉似乎吸了口气,又把胳膊往她面前凑了凑,“你给本王处理。” 第十章 我好好照顾你啊!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要说苏木做什么最得心应手,怕是除了对敌人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是对自己人的精心照顾,比如在处理伤口的问题上。 以前一起行动的搭档受了伤,他们又碍于身份和对方的追捕不能去医院,甚至不能去私人诊所。那时候搭档的命就全都系在了她身上。 为了做到几人去几个归的承诺,她对她老师的承诺。她从没有一天放松过自己在实战技术和医术上的修行。可到了最后,她保住了所有人,保住了跟她一起任务的所有搭档,却唯独没保住她自己。 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个未知的,都没出现在历史上的朝代。 夏侯誉看她娴熟地把他的伤口处理好,轻车熟路地包扎,不由得想到当初他们少年时在校场的初遇。 两个同样不可一世高傲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犹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瞧不起她一个女孩子颐指气使,对着手下的小兵呼来喝去地教训。她则瞧不起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不领兵作战,反而躲在大人后面只知道读死书死读书。 于是他们俩就趁着大人们谈论公事的时候,在校场的角落打了起来。 当时他有伤在身,虽然有功夫傍身,但还是败在了同样身手矫健,出手狠辣的她的手里。 等士兵报告了两家的大人,众人一齐疾疾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得满脸满身的土灰。 洛恬恬的父亲镇守炀州,齐国最重要的关隘之一,北关。他父亲则常年领兵打仗,在外厮杀,帮齐国君主收复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占得了一片又一片土地。 天下皆知,夏侯止老将军和镇南王洛英是马背刀枪上打出来的情义。 二人同为国家,牺牲小我,几年不见得见上一面。如今难得见了,却还没把酒言欢,话说天下大势,两个孩子就先谁也不服谁的打开阔了。 洛英拎着女儿的耳朵,责备她不知分寸,“你长谦哥哥有伤在身,又让你三分,不愿让你受伤,你什么都看不出还步步紧逼,臊不臊得慌!” 洛恬恬那打从娘胎出来就鼻孔朝天长的主儿哪里受得了这委屈。 就算知道洛英的教训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两家大人都不会真的生气,还是火冒三丈,手脚并用地要从自家爹爹手里脱出,再跟他打上三百回合。 他后背的伤口裂开,肩膀也添了新伤,白色的袍子红的是血,灰色是土,蓬头垢面,很是狼狈。 洛英还要呵斥,夏侯止赶紧阻止,说两个孩子年少气盛,以后带兵打仗都不是怂包,这是好兆头。何况不打不相识,一家人打打闹闹才显得亲密呢。 夏侯止说了不少,洛英才消气。把闺女的脖领子松了,板着脸道:“去跟长谦道歉。” 她梗着脖子就是不开口。 夏侯止失笑,“这丫头跟你一个脾气。”就是拧。 最后还是他很有哥哥风范的主动开口,“叔父不要放在心上,这事是侄儿考虑不周,不论如何都不能跟妹妹动手,妹妹不高兴了打我两下出气,我们俩才算扯平呢。” 洛恬恬吃惊地看他。 他便冲她笑笑。 洛恬恬立刻哼着把脑袋又偏到一边去。 夏侯止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小表情,嘴角缓缓上扬。 洛英冷着脸道:“恬恬,你长谦哥哥大度不跟你计较,你心里有点数。长谦,你的伤得赶紧去叫军医瞧瞧,别耽搁了。” “是。” 他应着刚要走,就听洛英又在后面冷起声音,命令道:“你还戳在这干什么!去跟着长谦啊,把他照顾好了!他受伤都是被你害的!” “叔父,我自己可以,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她突然大吼,咬牙切齿的,一双眼睛瞪成铜铃,“我照顾你!我好好照顾你啊!”不等长辈们和他再说什么,他已经被气冲冲的洛恬恬拽着胳膊走了。 没去找军医,她从怀里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给他上了。 “这药能管事么?”他有些不放心地看她已经开始给他做最后的包扎,担心自己的肩膀会不会因此残废。 “废话。这是我们家秘制的疗伤圣药,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么!” 她很嫌弃地白他一眼,故意把布块系紧,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哇哇叫。 “丢人,大男人还怕这点疼!我都替你脸红。” 他脸不红,疼得都要没血色了。 “把身子转过去,我给你弄后背的伤。”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他却犹豫着没动。 “你干什么这么墨迹,难不成还以为本姑娘这是毒药吗!”她很不爽,眉头都竖了起来,“奶奶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上拉倒,等着流血过多身亡吧你!” “诶!”他看她要走,才赶紧开口,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 “干嘛?” “我,我是怕一会儿上完药没有东西包扎。” 他说完,引导着她看了看他的肩膀,——刚才包个肩膀就把他的一个袖子给扯了,要是再包扎个后背,岂不是上半身衣服都不用穿了? 那他一会儿要怎么回去? 洛恬恬眉头微微一挑,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担心,火气这才消了大半。 “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攥什么攥。”她甩开他的手,重新蹲下,“你后背是旧伤裂开的,没那么严重,我这止血止痛的药粉在上面敷一层,也不用包扎,你直接穿好衣服就行了。” 他这才放心,把身子转过去让她处理伤口。 “真搞不懂你,又不是女孩子,露着上身还能怎样,事那么多。” “……” 夏侯誉叹了口气,看苏木把他的伤口处理完。“行了,赶紧睡觉吧。” 可困死她了。 她也不等他直接躺下。 他也没多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挥手将那噼啪燃烧的烛光冲灭。 夏侯止,洛英……那两位叫世人望而生畏,跺一跺脚都得使天下颤上两颤的男人,如今也随着时光流逝,逐渐消散。 当初少年意气风发,举杯高谈说着豪气的“英雄所见略同”,到最后横眉冷对地割袍断义,几十年同生共死的情分到头来只剩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生一世,世事无常,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躺在那,能感受到身边女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她真是困了,才闭眼就睡得如此沉。 困了,就好好地睡吧。 第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老将军的五十大寿筹办得好,一如往年的热闹,也比往年更加气派。 主要还是苏木对古代银子钱财这些东西不熟悉,也不知道一两二两,一锭银子一锭金子的到底都是多少钱。反正之前弦月说了,夏侯府不缺钱,尤其在正事上,面子必须足了。那花钱的事是主母操持的,花的钱只需从府上提就行了。 苏木呵呵一笑,实话实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我拿夏侯誉的钱给夏侯誉他爹操持大寿,花多少钱不是重点,把场面hold住了就是好的对吧!” 弦月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她不知齁住是个什么,但跟前后文一搭,也能猜出个大概。想来就是撑住场面那类的吧。 王妃自从醒来就有了好多新鲜有意思的词,让她也受益匪浅。 一天的忙碌,到晚宴时候是最盛大,也是最得认真的压轴场面。因这是最后一步,若是搞砸了,那白天一天的顺利就算白忙活。 苏木从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始折腾,到现在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又困又累,就差躺在地上直接睡了。 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她赶紧把该准备该交代的都弄好,想着等宴会开始,她好歹划拉两口饭就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得回去休息。反正她大病初愈是真,旁人也不好说她别的。 奈何事情不尽如人意,往往这人啊,越想干什么,她越是干不成什么。就算干成了,也得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累到油尽灯枯,觉都不想睡只想骂娘。 这不,苏木吃了几口清淡的,起身刚想跟主位的公公夏侯止施个礼先走一步,那边一个柔媚中带着几分小人得志的声音便先扬了起来。 “大伯父,今儿是您五十大寿,侄女也没什么好送您的,就特意准备了一段舞蹈,想跳给您瞧瞧,让您高兴高兴。” 苏木循声看去,但见一个身着大红长裙的女子亭亭而立,已经带着几个打扮妩媚的小巧女人站在舞台之上。 这女人她倒是第一次见,忙问身边弦月,“她是谁?” 弦月道:“回王妃的话,那是夏侯翎,老将军弟弟家的千金。” “哦。夏侯誉的表妹……还是表姐?” “是表妹。夏侯小姐今年刚刚及笄,这才一并来参加了老将军的寿宴。不然以咱夏侯家的规矩,女子是不行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出面的。” 苏木眉头一挑,“鱼龙混杂?” “王妃莫见怪,这话弦月没用错。”弦月更小声解释,“您别看这儿的人一个个笑逐颜开,其实心里想得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好比王妃您对面南边的两位,您瞧瞧喝得多热闹多开心,畅快淋漓的,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其实他们俩是死对头,不知一次背着对方在咱们王爷面前说对方的坏话了。” “原来如此。”苏木恍然大悟,果然人心叵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小月,难得这些事你都知道啊。看来平时为了打探这些事费了不少功夫吧。” “王妃明察,弦月打听了这些,实在就想让王妃在遇到任何人任何事的时候能稍微轻松些。”弦月低声道:“王妃跟弦月也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苏木赞同地点头,想着这弦月不仅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有上进心的丫头。只还是那句话,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弦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现在她们认识的太短,还不能完全确定。 说这些话时,那娉婷的小人已经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了好一阵,简直如鱼得水,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若这是现代,夏侯翎参加个什么选美大赛之类的,肯定能拔得头筹。 不得不说,古代的女子,尤其当官的,经商的这些大户,千金小姐们个个都是比着赛的优秀。可惜啊,她们除了在这些技能上优秀之外,在男人们眼中的地位,实在太低。 夏侯翎一段满园春色跳得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连连拍手称赞。就连坐在苏木身边,那个从始至终没怎么笑过的夏侯誉都忍不住拍了几下手,嘴角上扬。 果然是一家子啊,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脸面。 苏木觉得就算这次夏侯翎的舞跳得一无是处,夏侯誉也肯定得笑着带头鼓掌。 本以为这舞跳完,礼物也就算送了。苏木便要再次起身跟夏侯止说告退的词,结果好戏这就来了。 只见着苏木双手一抱,身子还没弯下去,台子上的夏侯翎就突然道:“大伯父,侄女也就剩下这点能拿得上台面的东西了,您可千万别嫌弃。” 夏侯止抚须大笑,“嫌弃甚么?我家翎儿以后那是舞刀弄枪,上阵杀敌的女将军,唱歌跳舞这些不过当成是爱好练一练,什么好与坏的。开心就好。况且翎儿这舞跳得栩栩如生,真好像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景象,想必是之前下了不少功夫,大伯父高兴还来不及呢,满意,满意得很!” 夏侯翎得意地笑起来,“大伯父可别这么夸我啦。不过翎儿确实喜欢没事时候跳个舞什么的,比起画画写字有意思多了。就是我府上的舞师舞技略显逊色……诶,对啊,大伯父,这么一说翎儿突然想起来,要论跳舞,这放眼天下怕是我家嫂嫂称第二,就没人敢叫第一了!” 她这看似突然想起又突然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不大不小正被在场所有人都听个正着。不说别人,弦月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苏木却还没反应过闷呢,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也没意思,逮着现场安静的空当赶紧对夏侯止道:“父亲,儿媳身体有些乏累不适,想着先行一步回去休息了。” 夏侯止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苏木不知所谓,但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赶紧去看弦月,她就差把脑袋扎到地里去了。 事情好像不太妙啊。 苏木眼角跳了一跳,偷偷去看夏侯誉。 夏侯誉却还在不紧不慢地喝酒,仿若这周围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这个变态的家伙…… 第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起初不知如何,但紧跟着夏侯翎不满地一句质问就让她登时恍然了个大明白。 原来夏侯翎刚才说得嫂嫂,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身子的真正主人,洛恬恬。 她这才想起来,她是夏侯誉的夫人,夏侯翎是夏侯誉的表妹,她自然得叫她一声嫂嫂啊。 她也这才想起来,她刚醒时候弦月就说过的,洛恬恬身上的两个优点,能武,也能舞。 好嘛,敢情这是想让她上台表演啊?让她堂堂摄政王王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跳一段舞助兴? 她可没那么大脸把自己身份拉下去,日后随便被人评说。是好是坏都不行。 他奶奶个腿的,把你姑奶奶苏木当成什么人了。也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随便差使的。 弦月拽拽苏木衣袖,小声道:“王妃,今儿人多,您别……” “嫂嫂怎么这般纠结忸怩?”夏侯翎打断弦月的话,声音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想是觉得自己刚才那舞跳得惊世骇俗,再无其他任何人能比拟争锋了。 苏木没忍住眉头挑了一挑,转身去看那得意洋洋的丫头。果然是小姑娘,心底的情绪倒是一点不藏着掖着。 只是她这也第一次参加古代人宴会,实在不清楚到底怎么回答,怎么解决算合适妥帖的。想来想去,现场能问,还能正大光明回答她的,好像也只剩…… “将军,你说如何?” 苏木忽的蹲到夏侯誉身边,双手搬住他喝酒的手臂,也不避讳,直言道:“你说我跳还是不跳?” 不止夏侯誉,在场所有闭嘴凝息看热闹的全都傻了眼。更有心里承受能力不强的,直接把嘴里的酒都吐了出来,吓得赶紧以袖掩面,死命憋着不让自己闹出别的动静来。 夏侯止迟疑道:“恬恬,这事全看你的意愿,你想跳便跳,若不想跳就不跳。”这些小事竟然还要请示一下长谦……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露声色地瞥了身边的手下一眼。 那手下忙用眼神回复:“末将真的什么都不清楚!王妃和王爷这几天一直好好的,没有吵架啊。” “……” 苏木听了自己公公的话,心里有了点底,想着这父亲对她还是不错的。能在这种场合还给她个面子,让她自己决定,当真是够意思。 既如此,她又看了夏侯誉一眼,“那我就不跳……” “这是家宴,也没什么外人。既然翎儿想找你请教,你这做嫂嫂的便成全了她。”夏侯誉缓缓开口,把酒杯撂下,看着她,“也正好能让她看看自己都哪里不足,知道以后见什么人,该怎么说话。” 苏木听着前头好像是夏侯誉在为夏侯翎说话,让她别磨磨唧唧的,跳个舞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后面说的,怎么听怎么好像……他是在站她这边,不露声色地警告和教训了自家表妹呢? 如果她感觉没错,夏侯誉向着她也是情理之中。谁让她现在是夏侯夫人,而那位是夏侯小姐呢。 但这帮忙,用得实在不是时候。 苏木一阵牙疼,——他奶奶个腿的,洛恬恬跳舞跳得好,不代表她跳舞也好啊。夏侯誉你这回可把我给坑惨了。 夏侯翎脸色不怎么好,大抵是因为夏侯誉没向着她说话,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了。 可她对她在家闷头学了三个月的舞有信心,就算洛恬恬跳舞再怎么好,她这次也不会逊色到哪里。而且她觉得,反而是她的舞蹈更胜一筹呢。不然洛恬恬怎么如此墨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嫂嫂,誉哥哥都这么说了,大家都在这等着呢,你就别谦虚了,快上来给我们跳一个,让我们也都好饱饱眼福。” 苏木在心里冷哼,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急功近利,好胜心这么强。这才是跳舞就如此认真,要真的到了战场上,难不成对方不战,她还飞到人家城墙上,拿剑架在对方脖子上逼人家开城出兵? 夏侯家的种都是什么怪咖。 苏木不露声色地撇了撇嘴,道:“好啊,既然妹妹这么想看,那我就跳个。不过我身体不舒服,这大厅太闷了,我怕我跳一半就出不来气闷死过去。” 夏侯翎眼角抽搐了下,“那嫂嫂什么意思?” “我们去外面吧,我正好吹吹风。”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外面,月朗星疏,偶有微风阵阵,舒爽怡人。大家都在里面喝得七分醉,此时出来被小风一吹,登时清爽几分,却也好像更加迷糊了。 都喝成这样了,再看她跳舞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她就离他们远一点,让他们看个形,来个若即若离,欲擒故纵咳咳咳~~ 弦月担心地跟着苏木到远处很快搭成的台子后,“王妃,您今儿忙一天了状态不好,何必辛苦地给他们跳舞。老将军不是都说了让您随心就好,您给他们脸干嘛。” 苏木失笑,“你这丫头,以为我在给谁的脸啊,我不认识的那些人吗?” “那王妃您……” “我是不想让夏侯翎飞的太高。”苏木浅浅一笑,那看向远去夏侯翎的神色,意味深长。“做嫂子的,看小姑子飞太高,总不能不管不顾,还是及时拉她一把,省得到时候,摔得太惨。” 弦月一怔。 “摔成稀巴烂就太倒霉啦。”苏木拍拍她的胳膊,笑着上台,“别担心。”你家王妃能跳的不见得会跳,但我会跳的,你家王妃肯定跳不出来。 弦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愕地发现,苏木上台后手里竟然多了把长枪。 “这这!这怎么回事?不是说跳舞吗,怎么成舞枪了!” 苏木不顾其他人和弦月的同款惊讶,嘴角一翘,猛地一个转身,再回头时,那婷婷女子已从温和柔美的贤妻王妃变成立定千军,英姿飒爽的巾帼将军。一个眼神,便叫在场所有大臣心脏骤停,脸色顿变,更有甚者双腿发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一个凌厉狠辣又坚韧决绝,对这天下都不屑一顾的狂傲回眸注视,实为诛心。 夏侯翎只觉得呼吸急促,头皮发麻,眼前全是当初洛恬恬手握长枪,以一人之力闯入敌军三千主力时的场面。 她从来都无所谓生死,不论是那时冲锋陷阵直取敌军大王首级,还是炀州城破,她饮剑自戕……那天的纵身一跃,毅然决绝。 第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在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好像看见众人大惊失色,惊呼什么。 再然后似乎有人突然冲到了她身边,接住了要倒在台上的她。 苏木做了一个很长,很混乱的梦。梦里她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残酷景象。那是看了无数电视剧也让她平衡不了的真正的战争场面。 何为真正的血流成河,她在梦中才算彻底看见。 那大概不完全算是一场梦,因为在梦中她看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子。那个小小年纪就担任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和父亲一家人镇守炀州,镇守北关的洛恬恬。 那个听名字只能让人想到甜美可爱的女子,却是个十足巾帼不让须眉的虎门女将。 她看电影似的看过了她的一生,支离破碎拼凑了在一起,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她的脑袋里乱搅。搅得她脑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男人,身着一身青衫。虽然始终没能看清那男人到底是谁,可她能感觉得到,那男人对洛恬恬的重要。那个男人,大概才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吧。 他定然不是夏侯誉。 就算之前是,之后也不会是。没人会爱上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就算是死,也不会爱。 苏木看到后来,洛恬恬在炀州城上拔剑自刎,那样的决绝,半点不犹豫地抹掉脖子…… 她记得清楚,老师曾经对她说,一个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绝不能有轻声的念头。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便彻底死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无所畏惧,冲下去就是了。 生死有命,但活着时候怎么选,却一直是看自己的。 洛恬恬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想的什么她不知道,纵身跃下城楼那一刻又是否真的释然,她也不知道。但她或许有一件事是知道的,如果她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那个灭了自己全家的仇人。 夏侯誉。 苏木忽的看到前方有亮光闪烁,那光亮越发刺眼,刺得她不得不把眼睛使劲闭上。闭着闭着,就听着耳边有人在呼唤她,一声一声,不知疲倦。 她总算是清醒过来,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记起了那个哽咽着不断呼唤她的声音。 是弦月。 她睁眼看到的就是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弦月丫头,她这是哭了多久啊,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了。 “王妃,王妃你可算醒啦!”弦月激动到不能自己,眼泪又开始哗哗往下掉。“王妃啊,你可吓死弦月,可真的吓死弦月了啊!” 弦月冲上去抱着苏木立刻哭开阔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形象,嚎啕大哭,几乎要将这屋的房顶都给震塌了。 从皇宫里叫来的太医一直等在外面,听着里面有动静,赶紧和其他同僚一起跑进来给苏木号脉诊断。 苏木始终没说话,配合着太医们的诊治,偶尔点点头摇摇头,不像是生病,倒像是犯了癔症。人都变得痴傻了。 夏侯誉听着消息第一时间从军营赶回来,正碰上几个太医往外走。他将他们拦在门口询问了一番,确定苏木没什么大碍后才谢过太医们,叫他们多麻烦,需亲自煎药亲自送来。 太医们自不敢多说,领命下去。 夏侯誉轻轻入门,听着内室有虚弱的声音缓缓道:“我睡了两日?” “是啊,王妃,你这身体也太不好了。自从那次大病初愈就始终……哎,以后这可怎么办啊。” “你着急什么。我体质好不好也不是这晕倒一次就能看出来的。” “王妃,事到如今你还跟我隐瞒什么,这里就咱们两个,弦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谁摊上这事能好受……” “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夏侯誉突然出现,鬼魅似的就到了她们跟前。 弦月吓得不轻,差点尖叫起来。幸亏反应快,及时捂住了嘴,仓皇着转身对夏侯誉行礼。 夏侯誉淡淡瞥了她一眼,权当没听见,也没同她多说什么,径直走到苏木面前,上一眼下一眼地瞧着她。 苏木被瞧得心虚,使劲咳嗽了声,“将军这么早就来了。”果然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就算不是她说的也不行,总觉得夏侯誉什么都听见了。心里真不舒服。 “恩,听着你醒了,便撂下营中军务过来,瞧瞧你什么情况。”他在她身边坐下,视线一直没从她脸上移开,“气色还行,就是气息弱了些。想吃点什么补补?” 苏木砸吧砸吧嘴,心里说话:“这个夏侯誉当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喜怒不形于色也就算了,怎么能对自己灭了门的余党态度如此好呢。这不科学啊。除非他心里打着别的什么主意,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指不定安得什么心。” “我也没什么想吃的……”她虚着声音,一边说还一边喘气,显得十分虚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哦,那就随便来个鸡汤,炖肉……你想吃羊肉还是牛肉?” 苏木差点被呛住,“将军,我两天没吃东西,刚醒就吃那么油腻的,可能会适得其反。” 夏侯誉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得是,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苏木:“……我就喝点白粥吧。” “就点什么?” “还就点……那就随便弄些清淡的小菜吧。” 夏侯誉应了,遂即又问:“你不吃肉?” 苏木也是醉了,没听过有谁专门让病人胡吃海喝,大口吃肉的,他干脆把酒坛子也搬来,让她吃肉就酒,早死早超生得了。 “不吃。我现在就想吃点清淡的。”微笑还是得有的,省的人家不高兴了直接把她打晕扔井里,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恩。”夏侯誉不再多说,看向弦月,“下去让他们准备。” 弦月顶着一后背冷汗道:“是。”疾疾退下。 “将军,太医说我这没什么大事了。你营中事情肯定不少吧,别在我这耽搁了,还是处理正事要紧。我这里有小月照顾就行。” “洛恬恬,你这是还打算把本王往外推到什么时候……恩?” 第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瞠目结舌外加哭笑不得,她面前这位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据说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将军,现在是在跟她面前撒娇吗? “那个将军!”苏木赶紧抵住他往前靠的身子,紧张道:“我记性不好,一直忘了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夏侯誉顿了下,奇怪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连这些都给忘了?” “我觉得忘记什么记得什么,这些都不是我能左右的。”苏木说得颇有些悲凉无奈,“但如果我能选择的话,我肯定不会忘了关于将军您跟我的事。” 苏木这话只是奉承的无心之举,着实没想到会因此给了夏侯誉心头一击。 他明显颤了一颤,没有再往前,忽的移开身子,站了起来。 苏木也不是傻子,见夏侯誉听完自己的话就这样一副要死不死的沉闷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回忆他们当初那些爱恨纠葛的。或许,他甚至都不想让她把那些事想起来。 电视里不是经常这么演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感情太混乱,男人喜欢着女人,但女人因为某些原因憎恶着男人。可老天爷站在男人那边,于是让女人悲惨的失忆了。这样男人就能再找机会和女人在一起。他当然不希望女人再找回当初不堪回首的记忆。 但苏木对那些说不上身临其境,也算了解个七七八八了。何况她做了个梦还见到了那个真正的摄政王妃洛恬恬。 可真是个英姿飒爽的奇女子。 就算她是女人,也忍不住为她倾心了。这么想来,夏侯誉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她的心里应该只有那个青衫男人吧。 夏侯誉爱着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若洛恬恬真的没死,她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不会忘记当初的灭门之仇。若是没失去记忆,他趁着她九死一生弥留之际强行同她成婚,她活过来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拿起剑跟他拼命了。 哎,这又是何苦呢。 夏侯誉啊夏侯誉,自古痴心空余恨,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洛恬恬,你神奇般的活过来,就是为了在我身边一次又一次捅刀子么。” 苏木咋舌,她还能说什么? 说她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洛恬恬,说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女人。她叫苏木,是上次刺杀他那个刺客的同行…… 估计没等说完,她就得被扭断脖子杀了。 “将军,你这是中邪了么?”苏木只得装傻充愣,担心地问:“怎的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我是将军的妻,怎会把将军往外推?更不会在将军身上捅刀子。” 夏侯誉眉头皱了皱,很快的,但还是被苏木看到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对美好的事物,她向来都很有爱心,也很有同情心。 “将军,我们不提失忆的事了你说怎样?” “什么?” “不管之前怎样,那些事都回不去了。”苏木说,“我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短短几十年,若始终纠结在以前做过的那些后悔事上,大概一辈子都不能好过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她看夏侯誉脸上的表情终于从不能理解的蹙眉,到惊骇于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的震惊,嘴角扯了扯,干笑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所以你一个人承受那些也没用。不如我们一起往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啊。” “以后的日子?”他的手不可抑制地攥了一攥。 “恩。虽然我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什么样,但肯定不会是悲哀的。”苏木说,“我绝不会让我的一生悲凉凄惨的度过,或许轰轰烈烈,或许细水长流,总之不能让人唏嘘到惨不忍睹。” “恬恬……” 苏木措不及防被叫了一身鸡皮疙瘩,“诶,打住!你可打住!我真受不住你叫我这么甜腻的名字,我觉得洛恬恬挺好的,将军你还是直接叫我大名吧。没事,这不叫见外。” 夏侯誉再次皱眉,上前把手按在了苏木额头上。 并没有发热的迹象,她今儿到底怎得了?竟然会说这些胡话。 苏木把他的手拿到一边,“将军别担心,我没生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勤奋苦练,弱肉强食。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既然注定活不过,又不能再努力些超过一些人,最后结果不管是什么都得认。” 夏侯誉身形一怔。 苏木道:“我家发生那些事我确实很难受,但我再难受他们也回不来,我把你杀了他们还是回不来。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不如往前看。我想他们比起让我报仇,更希望我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恩,苏木你说得真是太好了! 她自己都要对着镜子给自己磕个头。 夏侯誉俨然是被苏木的话惊到了。纵使决战千里,杀敌无数,见过的大场面也数不胜数,但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一个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突然在他面前说出这些,他那引以为傲的泰然和冷静,终于还是不堪重负,化作灰烬。 苏木一口气说完,想着生死有命,对夏侯誉能拖一时是一时。等她什么时候找到机会离开,他那时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一切不过是她想逃离这里的缓兵计……她就算没能跑出齐国,也肯定能潇洒半生,浪迹江湖。到时候他生气也好,妥协放弃也罢,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唯独可惜的是这么优秀的男人,她都已经成他老婆了,竟然还是没能彻底握牢。这一切都因为他是皇家的人,朝廷的人。而她一向不喜欢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不如闯荡江湖来的自由,痛快。 只能说他们俩有缘无份咯。 苏木暗自叹气,脸上却无比真诚地看着夏侯誉,“将军现在是想走还是想留?你稍微快一点做决定吧,我真的是困得不行了。” 夏侯誉面对这样的苏木,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在意的苏木……已然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脑海里不断闪现她当初自戕时鲜红死寂的画面,再看此时此刻几乎无欲无求的女人。 他真的不知要怎么办了。 洛恬恬,你是真的,真的全都忘记了么。 他的拳头松开,声音仍是清清淡淡的,“这么晚了,本王还要折腾去哪儿?”说着上前重新坐回榻上,“往里挪挪,我要睡了。” 第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无法理解夏侯誉对洛恬恬的感情,但总归女人的知觉很准,夏侯誉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只是她不清楚那个女人是否也喜欢他罢了。 然而这些都和她没甚关系。左右她是捡了个漏,占用了人家的身体,还顺道占了个貌美如花的老公。虽然他们应该没行过夫妻之实,不过有这么一段故事也是极好的。日后在江湖上闯荡,偶尔想起她这个长得好,身材好,又有实力的老公,也是很开心的事。 苏木借着自己在夏侯止寿诞上晕倒的机会,一直在自己院子里躲清闲。其实也不算是躲清闲,她也有很多正事要做。 比如那次梦境后,她没事就琢磨琢磨那个青衫男人的身份,他和洛恬恬之间的关系。 比如那次梦境后,她觉得洛恬恬是个十足让人敬佩的女子,如今她本人虽魂归九天,可堂堂苏木也不是混吃等死吃白饭的。既然得了这一副好身子,便不能随便糟践了。 于是她每日早上五点就起,所有人都还在梦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进行严格的自我训练。 再比如,王府的后厨当真是个谜,从来她只是听夏侯誉、弦月等人说膳房这个膳房那个的,却从未亲眼见过,也没机会跟那些厨子当面交流一下。好告诉他们一声,糖醋鱼其实炸三遍才最好吃;牛肉其实除了炖还有好多种吃法,放点西红柿会更好吃,就像羊肉和洋葱搭配起来,味道会相辅相成,更上一层楼;告诉他们鸡汤鱼汤的虽然对身体好,但那些东西也不能整天当饭吃,不如做个菌汤,玉米冬瓜排骨汤,清香而不腻,效果更佳…… 她在吃上造诣很深,除了不会做之外,厨房简直就是她的天下。 可惜这齐国的水果蔬菜太少了,她说得很多东西,弦月回禀说,膳房那边一边听一边摇头,十个有八个连听都没听过。 苏木遗憾地叹气,一边认真地画图纸,一边感慨:“早知今日,我当初真应该买点种子一直带在身上,不定哪天穿越了就能用得上啊。” 弦月听不懂苏木又在自言自语什么,但这么段时间的相处也习惯了自家王妃那让人听了一头雾水的话,却很有意思,便全都当成新鲜事新鲜词记在心了。 “王妃,您这一张图都画一上午了,歇一歇吧。不然一会儿头疼了,多难受。” “我没事,只是画个图而已嘛。”比起那时候一天二十五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这简直小巫见大巫。要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工作也能这么轻松,每天画画写字练功,肯定不至于猝死。 “王妃,您这是在画什么啊?” “这是木人椿。”苏木解释,一边凭着印象继续勾勾画画。 “木人椿?那是什么东西?”弦月仔细打量那图画,“木人……看着像人的身体,就是木头做的人吗?” “哟,我们小月果然聪明!”苏木在她鼻子上勾了下,笑道:“没错,这就是木头人。喏,你把这图纸拿着,去找府上能联系上木匠的,让他给我赶快做一个回来,越快越好。” 弦月忙着把图纸收起来,“王妃,您要个木头人干什么用啊?” 苏木拍拍手,拿起茶杯,“打架。” 弦月:“……” 毕竟是夏侯誉的府邸,府里随便出去一个丫头小厮,办事都比寻常人家的正主好使。木人椿没用着傍晚就被送到了她院里。 弦月跟看外星人一样绕着木人椿看,又是摸又是闻的,还是什么门道没看出来。 苏木很满意,叫弦月在一边站着,自己给她打上两下。弦月睁大眼睛在旁边看,只瞧着苏木稳住下盘,手掌手臂灵活的穿插拍打在那木人椿上,发出清楚的啪啪声。 打了一会儿,苏木收手,深吸口气,越发欢喜了,“你看,这就是木人椿的作用。” “原来王妃说的打架是打这木头人。”弦月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我手痒痒的时候总不能打你啊!” 弦月吓了一跳,“哎哟我的王妃,您可高抬贵手,弦月当真禁不住您的一下。” 苏木哈哈大笑,挥挥手叫弦月去一边坐着,她趁着还没吃晚饭再打一会儿。弦月便拿着一本苏木之前让她看的书开始默读。一晃西斜的日头彻底落下,清凉温润的月缓缓升起。 苏木不知不觉打了半个多时辰,手臂有些酸胀,“果然是太久没练了,真是对不起老师。” 弦月合上书,“王妃,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吃饭吧。” “好。”她满口答应,“等吃完歇会再练。” 王府有什么动静,作为王府的主人夏侯誉自然一清二楚。譬如“今儿王妃去了厨房,亲自指导厨子们如何做出最正宗的火锅底料。” “火锅底料?那是什么东西?” “回将军,是一种调料,类似于盐、糖之类。厨子们说做成汤和羊肉等青菜放在一起煮,味道极佳。” “……” 譬如“将军,今儿王妃派人叫木匠打造了一个木人椿回来。” “木人椿?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回将军,是木头人,类似于校场的人靶,王妃应该是用它练武。” “……恩,她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稍微活动下也有好处。” 再譬如,“将军,今儿王妃跟夏侯二小姐打起来了。” 夏侯誉勾画折子的手一顿,“打起来……她可受伤?” “回将军,王妃无恙,就是摔了一跤,把脚崴了。”那人如实禀告,“只是二小姐伤得重了些,胳膊脱了臼,磕在石头上撞破了额头。” “破相了?” “老将军叫了太医,说是好好调养,应该不会太明显。” “那就是去不掉了。”他放下折子,“为何打架?” “听下人交代,似乎是二小姐在教训自家婢女,王妃和萧侧妃碰巧经过,那婢女许是被打怕了,突然发疯往二小姐身上扑。结果没扑着二小姐,反而扑着了萧侧妃。二小姐和萧侧妃平日没甚交情,是以……” “是以翎儿并无歉意,三妹受伤,一旁的王妃便看不下去了?” 第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郁闷地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弦月已经帮她把患处上药处理,也按着医生的嘱咐热敷轻柔,可肿都肿了,想一时半刻地恢复,也不可能。 “这才打了三天的木桩,今儿就把脚崴了,当真不能出去,连院子都不能出去。怎么这么背呢。” “王妃啊,您现在怎么还有闲情抱怨运气呢……”弦月满脸焦急无奈,“咱们今儿为萧侧妃开罪了二小姐,现如今那边正忙着给二小姐处理伤口没时间发作,可这件事总得有个交代和解决办法,终究是躲不过去啊。” “怕什么,那事又不是咱们的错。”苏木蹙眉,“左右那么多人看着呢,是夏侯翎先动的手。难道就行她的小丫头把萧蔷扑到地上,却不行咱们说上几句了!况且我当时责备的是那小丫头,是夏侯翎自己没事找事,说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非要往我脑袋上扣一个指桑骂槐,打着教训她丫头的旗号骂她,这不是有毛病么!” 弦月鼻尖都冒了汗,“王妃啊,纵是那般,您也可以不与她一般见识的。这些小事只需等王爷回来,自有定夺。即便您不出面,王爷和萧侧妃也是从小便相识的交情,他定会为萧侧妃做主的。” 苏木眉头微挑,“那倒是的。萧蔷和夏侯誉的感情确实不错。不过我当时出手也不是为了萧蔷,你也看见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她那丫头的不是,她就跟火药桶似的直接炸了,撸胳膊挽袖子的要跟我打一架,我总不能都那样了还什么都不做,扭头就跑?那以后还怎么在王府混呀,脸都丢没了。”老娘伏地魔是隐藏得好,伺机而动,可不是真的苟,被人骑到脑袋上了还无动于衷,没皮没脸。 “王妃您说得固然有理,可弦月还是担心,毕竟二小姐姓的是夏侯……” “嗨,反正事都发生了,你想那么多也没用啊。”苏木宽慰道:“别担心啦。她姓夏侯又怎样,我还是夏侯誉的大夫人呢,按辈分她要叫我一声嫂嫂,我就没见这世上有小姑子当着一堆人的面对嫂子又吼又叫还要动手打人的!” 弦月砸吧砸吧嘴,终于是没话了。 苏木躺在床上,想着今儿的事,“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如此嚣张,果然这王府不是我能待的地方啊。”心里嘀咕着,想要离开王府的决心更强了。 夜色清凉,苏木裹紧了被睡得香甜,刚要翻身,忽的察觉脚踝处有异动,几乎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将腿收回,同时身子往旁边滚,扬腿对着那人便是一记侧踢。 啪! 夏侯誉身形动也没动,抬手轻轻一挡,将她扬起的小腿直接握住。 苏木看清来人,眼中骤然升起的杀气凝滞了下,很快消散,“将军。”他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是想把谁吓死! “我回来睡觉,你是要将我踢死么?”警惕心还是那么好,不过动作似乎比之前更灵敏了。 看来她每日打打那木桩,也确有成效。 “咳……将军说得哪里话。”苏木收回腿,盘膝而坐,“我这也是条件反射。不知道来的人是将军,还以为是哪个偷溜进来的登徒子呢。” “登徒子?” “可不就是。这世道也不太平,就算是王府也免不了有胆大的坏蛋混进来,我一介女流,自是得小心谨慎些好。” “恩……虽然不至于混进登徒子,但你这般反应,若下次再遇到什么刺客杀手的,也能多活一会儿。” 苏木眉头没忍住挑了一挑,看来那个刺客对夏侯誉的影响不小啊。 她也一直没问,后来他们把那人找到没有。不过看夏侯誉这状态,想来是没找到的。 “那人第二天就被被抓着了……”夏侯誉突然话锋一转,眸色淡淡地看着苏木,好似刺客的事就在昨天,“被带到营中审问了一会儿,不过嘴太硬,就没坚持过当天晚上。” 苏木眼角一阵乱跳,“那人死了?”他这是从哪个世外高人那学会了读心术吧!怎么感觉她心里想的什么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恩,死了。”夏侯誉轻描淡写,再次转移了话题,“你脚怎么样?” 苏木:您这话题跳跃的,哈雷彗星都跟不上。 “还行,就是又得几天没法活动了。” “不能活动就在屋里好好养着,你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本就不该总往外跑。” “我擦……”苏木庆幸自己没冲动地口吐芬芳,但更要庆幸的是夏侯誉并不知道我擦是什么意思。“将军,瞧您这话说的,我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就是乱跑,那这王府到底是您的王府,还是其他什么人的王府?您别这么看我,好吧,我还是那句话,您要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您以后就少来,或者不来,眼不见心不烦。但您要是非得来呢,我这事就必须跟您说道清楚了。就比如这王府,您要觉得哪里是我不能去的,除这院子外哪里不算王府算外面的,您明儿都跟弦月交代清楚了,让弦月提醒着我点去哪个凉亭不算乱跑,去哪里院子才算咱们府上的地界。” 夏侯誉:“……”她这张嘴啊。 “我看看你的脚。” “我……诶!将军,我这脚没大碍,您就别诶……诶诶!” 如果不是夏侯誉偶尔展露一下他惊人的控制力,动一动恨不得能捏碎人骨头的手劲,她总会一不小心就忘掉对方不仅是个翩翩风雅的贵公子,还是个决战沙场,杀敌无数的冷酷将军。 比如这个时候,苏木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把那受伤的腿从夏侯誉手里拔出来。 再拔下去,估计腿跟脚踝就能生死别离了。 她终于放弃,“弦月都把药给我抹好了,你还看个什么劲呢。真的是……要是被你看两眼就能一下痊愈,我都不用你拽,抠着你眼睛也得让你使劲瞧瞧……” “恩,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夏侯誉仔细检查着她脚踝患处,也没抬头,轻声轻语的,“不过你若不小心将我眼睛抠瞎了,以后……” “我睡觉了,你看完记得给我重新弄好!” 第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弦月担心的事没发生,夏侯翎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小家养伤,足足三个月没到夏侯誉的府上露过面。 起初苏木还以为她下手太重,害得夏侯翎真病倒在床起不来了。后来才听说,原来是夏侯誉惩罚她对女婢管教不严,伤了萧蔷,罚她在家里闭门思过,没有准许绝对不能踏出家门半步。 想着夏侯翎那趾高气昂,谁都不把谁放在眼里的主,因为一个婢女,因为萧蔷而被罚闭门思过,不得准许不让出屋。这等丢脸的事,对她而言无疑深受折辱,心里定然是要对萧蔷和婢女生出怨恨的。 她听到那些事后,啧啧两声,对弦月道:“估计她身边那丫头要遭殃了。还有萧蔷,等她闭门思过出来,肯定消停不了。夏侯誉这招处理得不好,虽然暂时为萧蔷出了气,可却在夏侯翎心里种下了更深的憎恶种子,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弦月把茶水给她递上去:“王妃心善,替萧侧妃着急,不过萧侧妃和王爷感情好,想着那二小姐就算以后心理不顺,有这次的教训,也不敢对萧侧妃怎么样的。” “恩,但愿如此啊。”苏木喝了口水,继续打桩,“萧蔷那丫头,本就身子骨绕,又是个与世无争的主,碰上夏侯翎那么个多事善妒又记仇的小姑子,也是点背。” 弦月哭笑不得,“王妃每每都把王爷和王爷家人跟您自己择得干净,好像他们跟您没有半点关系似的。岂不是您以为自己是个看客,却早就身在戏中啦。” 苏木笑了声,没言语,继续打桩。 一晃半月过去,她的身体也恢复许多。因着注重饮食和锻炼,气色红润有光泽,最重要的是体质明显上去一大截。 把身体养好,接下来就是找机会探探外面的世界,继而伺机而动,寻找一切良机开溜了。 这一日,苏木打完木桩,吃过早饭闲来无事,忽的生出一个大胆有趣的想法,“小月,咱们可以去外面集市转转啊!”身在国都,却不知外面都有何物,这不是跟一个人生在北京城,却连北京里有个天坛故宫都不知道一样可悲可叹么。 弦月的诧异惊慌和反对都是无效的,半个时辰后,这两人女扮男装地从王府后门溜了出去。 “我这才算真切的感受了一回盛世繁华啊。” 电视里来回来去那几个跑龙套的,国都恨不得比城镇的街道还窄,那么点人漫不经心的溜达,哪里有半点可配得上繁华二字。 此时近在眼前的上京,齐国国都,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声压过一声,谁也不逊色给谁。争竞到面红耳赤吵架的,扯着嗓子招呼行人驻足瞧他们唱歌卖艺的。 苏木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国都不愧是国都,连要饭的乞丐身上穿得都比外面那些乡下人得体吧!” 弦月笑道:“是啊公子,咱大齐国运兴隆,百姓们能安居乐业,生活得很好。这些人无一不感恩颂德,庆幸能生在大齐,受齐王和咱们王爷的庇佑。” “嘿?这跟夏侯誉又有什么关系?”苏木惊讶,苦笑道:“要多庇佑那多数是按在神灵身上的,现如今按在活人身上本就有些不妥,但齐王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天子。夏侯誉……他再怎么能征善战,骁勇无比,说他是战神就好,说什么庇佑……” “哎呀公子,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苏木耸肩,“算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左右夏侯誉命硬,折不了什么。” 弦月在一边只能无奈叹气。 溜达了一条街,各种驻足观赏采购就用了将进一上午的时间。苏木不得不再次感叹齐国之繁华热闹。临近中午,她们俩去了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吃饭,所谓飘香十里也就如此了。 苏木是循着味过去的,一看牌子,果然就是路人都赞不绝口的飘香园。 “这名字起的很实在嘛!”她爽朗地笑起来,和弦月一起走了进去。 酒楼几乎人满为患,苏木在王府生活,其中一点方便就是不缺钱。给了小二银票,两人要了雅间,直上三楼,登时耳边吵杂的交谈烟消云散,好似有一道无形屏障将那些声音全部隔绝。 “公子,咱们吃完饭就回去吧,在外面几个时辰了,若是被别人发现偷着告诉了王爷,咱们可少不了麻烦。” “诶,咱们这吃饭呢,别说那些扫兴的事。而且夏……阿誉也没你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嘛。你看这段时间我犯的错要说也不少了,哪次他真的降罪于我了?撑死就是禁足个三五日的,不用担心啦。” “但那也是您在府中啊,还能有什么大的过错呢。公子您千金之躯,不带随从偷着跑出来,这本身就……唔!” “这肉甜而不腻,特别好吃!”苏木笑呵呵地把筷子从她嘴边拿开,看她嘴里被塞了一大块里脊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才畅快。“多吃点啊!” 弦月:“……”王妃啊,您可真是我祖宗。 吃过午饭,苏木揉着圆滚滚的肚皮靠在椅子上歇息,弦月本有意再提醒她一下时候不早了,抓紧回去。结果没成想苏木竟然歇息歇息地睡沉过去。 这可不好办了。 苏木的起床气她领教了也不止一次,这时候在外面若是叫醒了她,让她发疯的闹起来,叫外人看了热闹是小,被谁瞧出了她们的身份,那才是真麻烦。 弦月无可奈何,只能在旁边守着,等着苏木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算,赶紧带她回去。 结果天不遂人愿,苏木一觉睡了半个时辰,还没醒呢,就被一楼突然打起来的一群人给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 “哎哟!” “哎呀王……公子!”弦月赶紧跑过去,“公子你没事吧!” 苏木捂着自己被磕到的腰,欲哭无泪,“你说有没有事,我的腰啊。” 被弦月扶着起身,她铁青着脸循声往下看,一楼打得那叫一个热闹,简直人仰马翻,地动山摇……乌烟瘴气。 “他奶奶个腿的,怎么出来吃个饭也能碰到这乱七八糟的!” 第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自诩是个还算随性佛系豁达的人,没事轻易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尤其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在外面,能低调就低调,最好让所有人都看不到她,把自己变成个小透明才好。 弦月:王妃,我怎么着也算个人呀…… 苏木挑眉:那你冲上去打一架试试? 弦月:…… “我看他们还得打一会儿呢,咱们现在楼上等一等,等下面的乱子平息了再走。”苏木抵着栏杆往下看,也不着急,权当是免费看了一场真真实实的古代打戏。 她却不知,若那些人的拳脚功夫就算江湖功夫,怕不说是齐国,什么国都得覆灭了。 不过第一次见仍觉很有意思,“小月,替我倒一杯茶。”她头也不回地伸手,“你说下面这两队那一拨更厉害点?” 弦月咳嗽了声,道:“公子,那些人都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咱们跟他们不熟,就别谈论他们的实力如何啦。” “恩,咱也不当着他们的面说,你我二人在这里谈论几句,他们下面斗得热闹,没精力听咱们说什么的。” 她手上被放了个温热的茶杯,便收回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继续看戏。 弦月双手都绞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早就站在她们身边的黑衣男人,一脸肃杀,冰冷至极,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这样戾气冲天的人,便是不出手,大概都能用眼神把人杀个片甲不留。 她的王妃啊,竟然到现在还能无动于衷,什么都没察觉吗? 王妃啊……祖宗啊…… 苏木喝完一杯,把茶杯递出去,“小月,再给我倒一杯。” 杯子被那黑衣男人拿走,一声不吭地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苏木托腮道:“我看啊,是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人一伙实力更胜一筹,你瞧他们的对手一个个气喘吁吁,明显后劲不足,对付他们这种爆发力强的,最好办法就是拖。一拖,他们就垮了。” 弦月绝望地闭眼,——我的王妃啊…… 苏木喝了口茶,眉梢微扬,把茶杯又递了出去,“小月,茶有些凉了。” 男人上前一步刚要接过苏木手中茶杯,却见那茶杯好似长了翅膀似的,唰的一下离开苏木手掌,悬在半空。 男人不由得一怔。 苏木蓦地转身,扬起右手啪的拍在那要从半空掉下去的茶杯上。茶杯横着砸向男人黢黑的脸。 男人反应奇快,身子一偏躲过茶杯,一手抬起,嗖的飞出一把短刀,稳稳接住飞出的茶杯,托着将它钉在门上。 苏木脚下跟进,左手并掌打出,男人闪过茶杯,侧身又一闪避开那奋力一掌。后退两步,看向苏木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不可置信的诧异。 苏木俨然早就察觉到了雅间的不速之客,不过时机不对,她没法贸然出手。弦月又在身后,稍有不慎可能会连累了她受伤。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要让那人以为她身手不过如此,好掉以轻心。事实证明,他在后期确实放松了下去。 左掌不及,右拳紧跟着冲去。苏木的拳脚招式全是她穿越时自己带过来的,男人纵使武功再好,也不敢轻易出手去接一套他完全没见识过的招数。 加之苏木拳脚出击速度称不上快如闪电,也绝对不是谁能随便挡下接住的。没过三十招,男人便纵身一跃退到门口,双手做防御状,“你这是什么功夫?” 苏木深吸口气,双手一前一后一攻一守,脚下不动,并未穷追猛打。 “中国功夫。” 男人眉头一蹙,“中国?” 苏木没忍住笑了声,跟中国人解释自己的招式是中国功夫,这场面换做以前,她肯定得觉得丢人丢到家了。作为一个中国人,就算你不会中国功夫,也不能有眼无珠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但谁又能成想她穿越了呢。 穿越到一个中国人还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的时代。 多说无益,苏木虽不出手,却也没放松警惕,“你又是谁?” 男人见苏木没再动手的意思,收了招式站好,负手而立,道:“承岚郡主,在下陈路褚。奉十七公子之命特来接您回家。方才与郡主交手,实乃十七公子交代,要试您一试,看外面传您内力全失是真是假。” 苏木差点坐地上,下巴都要掉了,“郡,郡主?”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她不是镇南将军洛英的闺女吗?怎么又变成谁们家的郡主了? 还有那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十七公子,又是个什么人? 苏木一下听到太多信息,脑袋都要转到超负荷,却无意间余光瞥见低着头始终不语的弦月,忽的头皮一麻,“难道……小月你也……” 男人道:“弦月也是十七公子的人,奉公子之命一直在您身边贴身保护。” 苏木忽的冷笑了声,“难怪呢,难怪我俩都打成这样了,她却连叫都不叫一句。我还寻思她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静沉稳了,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了吧!” “郡主,郡主恕罪,弦月也是听命办事。”弦月砰的跪下,“但弦月能对天发誓,对郡主绝无二心,弦月只是……” “只是奉命在我身边保护我么。”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又有谁知道呢。 果然人生地不熟,跟谁都不好做事啊。 苏木暗自叹气,但这些都是早晚得经历的。她既然占了洛恬恬的身,自得去接触她生前的朋友圈,不论好坏。 “既弦月是你们的人,想必我失忆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男人道:“是的。不过郡主您请放心,公子已经遍寻天下名医,在给您找恢复记忆的方法。相信用不了多久郡主您就能想起之前所有的事。” “呵,这些好话还是等我真能想起来再说吧。”苏木摇了摇头,看下面逐渐收场的两拨人,一个个鼻青脸肿,可真是豪放,说打立马就打起来了。 “你说我是郡主。”她又看向那男人,“是什么国的郡主啊。” 男人身形猛地一颤,看着苏木的眼神满是复杂。 第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别这样看我,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指着我想几年才想明白么。”苏木捞了个凳子坐下,“我若是大齐的郡主,弦月那么细致的人不可能把这层身份忘了不同我说。” 弦月肩膀抖了抖,把头埋得更低了。 男人也没藏着,直言道:“是的,郡主英明。您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燕国的承岚郡主。您的家人都在燕国,您在齐国是为……” “难怪夏侯誉要把我一家七十二口灭门啊。”苏木恍然大悟,“原来我是燕国派到这里的奸细!我擦……”老娘这都第二辈子了,怎么还没逃过做间谍刺客这些让人脑袋疼的糟心身份! 如今是彻底清楚了,夏侯誉和苏木之间的那些恩怨纠葛。想来洛恬恬这个燕国奸细的身份没暴露之前,夏侯誉他们二人,不,应该说他们两家的关系都好得很吧。 或许那个总是凉着一张脸的男人,在心里都打算着要什么时候同她成亲了。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卧底身份暴露。夏侯誉是齐国的王爷将军,自是不能姑息…… 所以才有了她穿越过来那时,洛恬恬抹脖子跳墙的一幕啊。 “你先别说话,我还有个问题问你。” 男人道:“郡主请讲。” “暂且我相信你我是燕国卧底这事,那在齐国的那七十二口洛家人呢?他们难道也是燕国卧底?那齐国不过忒废了,把一大家子卧底用高管俸禄养着,还把那么重要的北关让他们镇守。” 男人道:“郡主猜的不错,他们确实不全是卧底。但那些事,不论发生在哪里都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洛……前辈是燕国人的英雄,也是燕国人的骄傲……我们不会让他白死的。” 洛前辈就是洛恬恬的爹了……夏侯誉他爹的好兄弟,最后却因为信仰不同而割袍断义,分道扬镳。当真人心难测,世事无常啊。 这么想想,夏侯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的狠辣里,却还是为她开出了一道特例,让她保住了这条小命。不仅如此,她那时候都已经生死不明了,他竟然还操办了婚事把她娶进了夏侯府…… 当时他又顶住了多大的压力呢。 家人的,君王的。 为了一个可能心都没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值得么。 苏木这时再想到夏侯誉那张脸,实在忍不住心脏都跟着抖了一抖。鼻尖酸涩,真是为那个痴情的男人狠狠心疼了一下。 她虽要走,可走之前也还是对他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吧。她用洛恬恬这副身子对他好,也算是……对他一片痴情的安抚了。 “你说十七公子让你接我回家,回哪里?燕国么?” “是。” “你说我家人在燕国,那洛英跟我什么关系。” “洛前辈确是郡主您的父亲。” 苏木搭在腿上的手不可抑制地紧了下,终究还是父女连心啊,就算她根本连那威名赫赫的镇南将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父亲已经为了燕国牺牲,现如今你们又叫我回去干什么呢?还叫我再牺牲一次么?” “郡主!” “郡主,您别误会。弦月之前骗您是弦月的不对,但您不能因为弦月一个人就排斥咱们大燕啊……还有十七公子,他是真心为郡主您好的。您再相信我一次,去相信十七公子吧。” 苏木皱眉,“你叫我如何相信一个我已经完全没印象的人?弦月,我同你也相处了这些时日,你了解我的脾气,我从来做事都只往前看。他以前对我多好,我不知道。但若他真如你说得那般在意我,当初夏侯誉攻炀州时,他就会出现。” 苏木看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锐光紧逼脸色逐渐苍白的弦月,“炀州最难的时候他在哪?我自戕城上的时候,他又在哪?你口中的十七公子就是那么在意我,那样对我好的吗?” “郡主,公子他是……” “别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信这些。”苏木淡淡一笑,那笑却是清冷的,“若我在意的人有危险了,便是我赶不上救他,也要奔过去替他报仇,打不过也就一死。至少我俩生不同时,死也要死在一起。” “郡主!” “好了。今儿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苏木起身,“你回去吧,替我转告那个十七公子,我洛恬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叫他不管有什么感情都趁早放下,省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郡主,你不能这样对公子啊。” “那我要怎么对他呢?”苏木反问,却不等弦月再说什么,又道:“叫他别惦记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了。”抬步下楼。 弦月呆滞地跪着,直到男人起身将她拉起来,才恍恍惚惚地道:“郡主,真的变了。” “公子也想到郡主一时会接受不了,会怪他。”男人低声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先跟上去继续保护郡主。等我把情况给公子传回去再说。” “好。”弦月赶紧下楼追了出去。 一楼被打得磨磨唧唧,一片狼藉,不少吃饭的客人都被殃及受了伤,正在叫唤着让老板赔钱呢。 苏木从那些人中穿过,忽的有风声擦着耳朵,眨眼间便要碰到脑袋。 弦月疾疾从楼上奔下,高呼:“公子!” 苏木反应力不错,但那茶杯速度实在太快,她才刚听到动静那青瓷杯就到了眼前。 “我靠!” 啪! 一声脆响,苏木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胳膊被人拽住拉着后退了两步。 那几乎都碰到她眼睛的茶杯碎成几半,摔在地上。 众人呆住的几秒间,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鱼贯而入,登时将这里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木迷迷瞪瞪觉得好像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 那个神兵天降一样突然出现的男人,穿着一身玄色蟒袍,就站在她身边往前一点。他的手还攥在她的手上,温热的,粗糙的,那是常年持剑握枪才会长出的老茧。 有些扎肉,不算舒服,可对她而言,那只手却足以抵得上她所遇的人间无数。 那只关键时刻紧握住她的手。 夏侯誉的手。 第二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酒楼的人全部被控制,却没见那个刚才跟她交手的黑衣人。 苏木不想多事,既然已经不打算跟那边再有什么牵扯,也就别再扯出没必要的恩怨。冤冤相报何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天下无事。 苏木坐在夏侯誉身边,他手下的士兵一间间搜查酒楼房间时,她始终端坐,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理念,不动如山,泰然自若,装聋作哑,装傻充愣…… 然,那到底是没用的。 她不说,不代表夏侯誉不会问。 听着身边那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把茶杯撂下,几秒后,洋洋盈耳却总带着三分清凉的声音响在耳边。 “怎么上这来了。” 苏木腰板瞬间绷得更直,都要成一块板了。 夏侯誉饶富兴味地上下打量着她,好像也没等她回答,忽的又道:“这身不好看,你适合蓝色。” “我喜欢绿色。” 夏侯誉:“……” 苏木扶额,她这是脑袋缺了几根筋……嘴上怎么连个把门的都没有了? 苏木你他娘的职业病都跟着你倒在停机坪上的躯壳一起死掉了吗! “将军,抓到了一个想跑的。” 两人凝固的气氛被打破,苏木感激地偏头去看是谁这么有眼力价。第一眼还没认出来,第二眼才发现那一身戎装的男人,可不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夏侯誉身边,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副将陈冰么。 从前见他都是深色素衣,虽然给人的感觉都是沉闷硬冷,像个冰块,可穿上铠甲……啧啧啧,果然不管在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军装都是一个人的整容刀。不论迷彩还是陈冰这身黑甲,那绝对都是让人从八十分瞬间提升到一百二的磨皮神奇! 她不由得多想了一步,偷偷看了夏侯誉一眼,“不知他穿上铠甲,跨马驰骋疆场时,又是怎样一副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 “恩……带回去审。”他言简意赅,没打算在那人身上浪费半丝精力。 苏木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凑到夏侯誉身边小声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亲自带兵出马了?” 夏侯誉偏头看她,因着她凑得太近,这一偏头,两人几乎挨在一起,鼻尖不经意地一碰,心尖尖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了一颤。 苏木一口气堵在嗓子里。 夏侯誉把身子往后仰了仰,手不露声色地摸了下耳朵,才凉着一张脸道:“皇后到咱们府上了。” 苏木张开了嘴。 皇……皇后?! 她记得弦月说话,当朝的皇后,是夏侯誉的“姐姐?”吧…… “恩。”他应了声,“大姐特意抽空去府上看你。” “呃……”她大概知道了接下来的剧情。 “结果下人去通传,发现你不见了。” 苏木:“……呵呵,这不是巧了,呵,呵呵呵……” 夏侯誉起身,“是巧了。她大抵也是怕扑了个空,提前叫人去知会。结果她出宫的消息走漏,在去的路上就遇到刺客了。” 苏木汗颜。 “你们夏侯家的人也太容易遇上刺客了。” “什么?” “我说哎呀,皇后姐姐遇到刺客了,那她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 夏侯誉:“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字么?” “皇后姐姐受伤了吗!”她干脆忽略某些不利于自己的没用的问题。 夏侯誉眉头微挑,顿了下,才道:“无碍。已经被亲兵送回皇宫了。” “难怪你要亲自上阵呢。”又是一国之母,又是自家亲姐姐。不管哪个身份都值得他亲自带兵出面,举国重视啊。 “你下次出来,记得知会府上的守卫一声。” “啊?” “不然他们找不到你,会以为你被刺客掳走了。到时候场面会很乱,难以控制。” “哈?那有什么不好控制的。”苏木摆摆手,没把夏侯誉这话放在心上。 夏侯誉的神色却明显变凉了几分,不露声色地往三楼方向看了眼,轻声道:“会很乱。” 苏木老老实实被带回王府。夏侯誉意料之中的没跟她多计较。 她觉得夏侯誉对她真是挺好的,不管是不是因为洛恬恬的缘故。 既如此,那她是不是可以借着洛恬恬这身份再不要脸点,趁着还没离开王府,再从他身上多套出点东西! 晚上,苏木盘膝而坐,对在不远处的圆桌上看信的夏侯誉道:“将军,你现在有时间听我说两句话吗?” 夏侯誉微顿,撂下书信看她,“说。” “咳……那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找人打一件兵器?” “兵器?你想要什么样的,刀枪棍棒……” “不不,那些我都不用。”苏木见夏侯誉这反应就知有戏,一股脑从床上下去,把贴身放着的兵器图拿出来递给他。“刀枪棍棒那些都不适合我,我想让你帮我弄一件这个。” “这是什么?”夏侯誉仔细看着图纸,也没发现那兵器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短剑?” “恩……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你也可以叫它细剑。它其实这里是有机关的。”苏木跟他解释起来,“剑柄这儿的小凸起看到吗?当我和对手近身交战时候,分毫之差都可能有性命之忧。所以我只需在关键时刻把这个凸起用大拇指往前一推,它前面就会再长出一寸,这个能分三档,一共能长出三寸。” “恩,这设计确实不错。”夏侯誉眉梢微挑,神色似乎都暖了几分,“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对。但问题就在于,在本就不大的细剑上做这些设计很费力。但凡手艺不称得上绝的,都不能精确完成。如果在对战时候因为兵器故障,卡住或者发生其他意外,我就死了。” 夏侯誉眉头一蹙,“没那么容易死。打造这兵器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可能要在找材料上费些时间。如你所说,这细剑短小精悍,普通铁剑材料断然配其不上,须得削铁如泥,就算遇着重剑长刀也能轻松应对的才行。” “恩恩恩!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苏木激动不已。但凡随便就能打造出来的兵器,她也不至于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一点突破口。如今才要找夏侯誉帮忙…… 不过幸好他不负所望啊! 不愧是夏侯誉。 给你竖个大拇指!苏木负手灿笑。 夏侯誉:“……”笑得人浑身不舒服。 第二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叫人帮苏木找材料打兵器的空当,苏木又给自己找到了新的事做。 那天晚上她想了半天,在酒楼时候夏侯誉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都没碰着那茶杯,可那茶杯却好像遭到重击一样碎成几半。 难不成古代真有什么内功内力的?这么说来,当时那个男人也说了她内功尽失之类的话。 于是第二天她早早醒了,顺便把身边还在酣睡的夏侯誉也推醒。 夏侯誉皱皱眉,不情不愿地睁眼,“做什么?” 苏木真诚道:“将军,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夏侯誉把眼睛睁开,“什么交易。” “很简单的交易。我保证对咱们两个都好。” “哦?”他松了口气,坐起来看她,“说说看。” 苏木先是一笑,遂即抬手去指门外的木人椿,道:“你看我每天打的木桩了吧,那是我师父教我的独门武功。外人绝对见都没见过的。” 夏侯誉点点头,确实,连他都没见过。不过她师父不就是她爹?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丫头到底拜了几个师父? “那,我是这么个意思。我把我的中国功夫教你,你呢把你之前那不用手就震碎茶杯的功夫教给我,咱们俩都能多得一门功夫,让实力再往上提升提升,不是互利互益,两全其美么!” “恩,你想得挺好。” “是吧,我知道那功夫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可我这中国功夫却是我家的绝学。”苏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将我家的独门绝学传给你,只换你其中一个不足道的功夫,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左右我是你的妻,咱们夫妻之间自不用计较那么多的。” 夏侯誉听着她胡侃一通,也懒得戳破,始终配合着她点头,应和,最后顺着她的话答应道:“听起来我占得便宜太大了,除了那不出手就能震碎茶杯的功夫,我再教你一样别的做回报,你觉得怎样?” “那敢情好啊!”苏木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下一秒立刻收住,客套道:“哎呀,将军,你怎得这么客气呢。我都说咱们俩是夫妻啊,夫妻之间不能计较太多,分得太明呢。” “没事,既然咱们是夫妻,本王作为丈夫才该多为你付出些。”夏侯誉意味深长地看她,忽的缓缓道:“总不能委屈了夫人。” 苏木没忍住心脏紧了一紧,好像有些出不来气。赶紧把头转到一边,“恩……哦,好的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却之不恭。” “夫人客气了。”夏侯誉嘴角不露声色地扬了扬,说完便又要躺下,却一下被苏木拦住。 “诶!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夏侯誉看看苏木,又看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天还没亮呢,夫人不睡觉想做些别的什么?” 苏木无语,总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对劲,但配上夏侯誉那张清清凉凉,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实在觉得联想多了是她自己的问题。 “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天都亮了。”她只能忽略了那诡异的感觉,“我都听到鸡鸣了。你醒都醒了,快跟我一起起来,我们事不宜迟,这就去外面练武去!” 夏侯誉:“……”头一次见到比他还勤奋的人。 不过有些事还得虚心承认,苏木打木桩的招数他虽然见所未见,但杀伤力确实不凡,且很多招数都是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更有甚者无疑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实在不世之奇招。 夏侯誉从小习武,对武学上的造诣说不上登峰造极,也绝对能称得上一方大家。对新奇又有杀伤力的招数自然感兴趣。 这两人一起来就打到了天边露出鱼肚白,打到炊烟袅袅,早饭香气飘飘。忘乎了所以,互相拆招,打得酣畅淋漓。 一晃差点一个半时辰,苏木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她擦了把汗坐在凳子上歇息,两人才反应过来时间流逝匆匆。 “早饭都要凉了。”苏木喝了口水,捡了快芙蓉糕吃。 “凉了让她们端下去重新做些。”夏侯誉手搭在腰上,绕着木人椿转了两圈,上下左右地打量。“谁能想到一个木头人能有这么大作用呢。” “木人椿的作用不过那一些,真正让我们的招数变娴熟,实力变强的,最后还是我们自己。只有不怕辛苦,每一天都不能浪费地勤奋练习,才能站在大多数人之上啊。” 夏侯誉笑了声,赞同道:“恩。所以你每天都那么早起么?” “差不多吧,我睡得早,不想早起也睡不着了。” 夏侯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擦了擦汗,把毛巾挂在木桩上,走到苏木面前坐下,“糕点也凉了吧,少吃些,省的胃口难受。一会儿我带你去吃点热乎的。” “哈哈,算了吧,我吃这些就够了,什么热乎不热乎的。这还没到冬天呢,我没那么矫情。你的那些厨子们也不容易,快让他们歇会吧。” “他们本就是吃得那碗饭。”夏侯誉也拿了块糕点吃,“不过我说带你吃点热乎的,不是他们做的。” 苏木挑眉,“恩?你是要带我去外面吃吗?我还没早起就去外头呢,都有卖什么早点的?” 夏侯誉放下糕点,做思索状,“挺多的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你想吃什么?” “我其实想吃羊汤了。”苏木几乎脱口而出,“羊汤泡饼!” “羊汤泡饼?那是什么吃法?” “哈哈,总之就是很好吃的吃法啦。”苏木扯到吃总能热血沸腾,滔滔不绝,大概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来重复不知疲惫的。 “你相信我啊,羊肉泡饼,这吃法你只要吃上一次,保证欲罢不能,能爱死你!” 夏侯誉嘴角不露声色地抽了一抽。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想吃热乎的了?” “哎呀,我现在都要饿死啦!我们快点走吧!” 夏侯誉笑了声,跟着苏木起身,“那走吧。” “好嘞。”苏木爽快地应一声,欢快地跟在夏侯誉身边一起出去了。 “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来,心情就是不一样。” “是吧。”夏侯誉看她一眼,迈下台阶,“那下回就大大方方从正门走,你也是这王府的主人,谁会拦你。” 第二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要说跟夏侯誉一起出去好处是真方便,不管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拦住。可要说麻烦,也是麻烦得苏木哭笑不得。 这不,刚吃完早饭,被羊汤泡饼香到不行的苏木正满足地揉肚皮呢,就见了不远处有个黑衣人戳在那,跟个石头似的一动不动,直直望着她。 苏木吓得差点又从椅子上出溜下去,幸而定力还算不错,及时压住了惊讶。那人竟然是昨天在酒楼见的黑衣男人。 他怎么还没走?! 竟然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真是不怕死么。她昨天都那么说了,但凡是个聪明人也得缓个一段时间,想出什么切实的好办法再说。 他的胆子真大,夏侯誉还在她身边呢,就这么大喇喇地出来。 “咳,将军,你歇好了吗?”苏木权当没看见他,笑呵呵地对夏侯誉道:“吃好咱们就回去吧。” 夏侯誉早就吃好了,一直等着苏木吃完,不想打扰她休息才始终坐着没走。这若换做平时,哪个手下敢在他后面吃完饭?看自家将军撂下筷子,就算没吃完也得赶紧擦擦嘴起来了。 让自家将军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活了? “恩,走吧。”夏侯誉起身,“不过本王在营中还有军务处理,现在不能回去。” “哦,没事的。反正这里离家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虽然不远,但你毕竟身份特殊。”夏侯誉一本正经地道:“不知道一路上被多少人盯着了,一个人回去免不了会有麻烦。” “麻烦?不会吧,我又不惹事,你就……”不过夏侯家的人好像一直都是刺客特别喜欢的存在啊。现在她也是夏侯家的人,保不齐真会在落单时候被刺客盯上呢。 她现在的身手虽然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可这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随便跑出来一个都是会武功的,什么轻功水上漂,什么降龙十八掌的。咳咳,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是大侠,可人家会武功这点是真的。 她还是小心为妙吧。等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了把内功和武功结合再一个人仗剑天涯去。 “你说得对,我还是得小心为上。”苏木突然改变主意,认真地说,“那将军你派个人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们现在都得跟我去军营,有自己的事得处理。” 苏木蹙眉,“那怎么办?我自己回去你又不放心,让别人送我又一个个都没空……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忙完回来接我吧。那不是更危险吗?” 夏侯誉长长地应了声,“恩,那……”看向身边的陈冰。 陈冰立刻抱剑施礼,道:“将军,末将以为,不然就让王妃同你一起去吧。左右营中也有王妃能待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影响。” 苏木眼角一跳,“啊?!我去军营?那不行吧,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去那……” “你的提议不错。” 苏木:“……”老娘话都没说完呢!夏侯誉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好像是早有预谋的? 还有陈冰,你难道以前也是个随便给夏侯誉提建议的人吗? 陈冰看向一边,仿若无事。 苏木扯了扯嘴角,拿这两个男人有什么办法。幸好她是个从男女平等的世界里穿越来的,不然真得被那大老爷们一群一群的扎堆骂娘的景况吓住。 也幸亏洛恬恬生前同是为将军,性情大抵同她没什么区别。不然突然性情大变,他们真得以为她病的不轻。 夏侯誉:你以为你现在的变化看起来像是病得不重的么? 苏木:我他妈…… 一行人去了城西军营,苏木闲来无事在夏侯誉的营帐内翻翻兵书,自己跟自己下两局象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一直到了中午才见着夏侯誉的面。 还是她听着动静被吸引出去的。 这时她正研究下一步象棋该怎么走,外面忽的一阵骚动,紧跟着就是刀剑砍在一起的动静。噼噼啪啪,有人大吼大叫,有人受伤哇哇大喊,不用出去看都能想象到那得是多惨烈的场面。 苏木别的事情可以忍,这种动手打起来的激烈场面却是如何都忍不住的。 她赶紧跑出去,结果刚出门就被迎面飞来的黑影吓了一跳。 “我靠!”一个踉跄着闪身将那黑影躲过去,“打架就打架,干什么要把所有人都连累进去嘛!” 她看了眼那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士兵,又看看那个已经被围在了人群中正在厮杀的布衫男人,只觉得热血沸腾。 那男人身手不是一般的好,手里使着两把弯刀,看着模样不像是中原人,浓眉大眼,深眼窝高鼻梁,“难不成是外国人?还是西域的?诶,现在这个朝代那边的地界是不是叫西域啊?” “王妃!将军,你军帐前的那人是不是王妃?将军……” 陈冰话音还没落,一偏头发现那个本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早就不见。夏侯誉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女人,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 什么热闹不爱看,非喜欢看别人打架。她这点爱好怎么没跟着那场大病一起没呢。 苏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胳膊被人扽了一下,人后退着就回到了营帐内。 “哎呀,哎呀要摔倒了!” 苏木尖叫,“你别乱动啊,我可是你们将军的夫……人……将军?!你,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夏侯誉不露声色地吸了口气,语气还是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外面不安全,你别随便出去。” “有什么乱的?那人不是已经被你的人控制了吗?”苏木遗憾地叹气,“我就想看看那人打仗。他的身手真好……对了将军,你觉得,那人的身手能划分到第几等?跟你遇到过的高手们而言相比能到第几等?” “你比那些做什么?”夏侯誉眉头皱了皱,听着外面厮杀叫喊的动静,随口扔下一句答案道:“他还排不上几等。别出去,在这老实待着。” “诶,将军,我……” 还没说完,夏侯誉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听话地没出去,但夏侯誉刚才没说不让她掀着军营的帘子看。所以从“门缝”里稍微看两眼也不错了,人就得知足才能长乐。 布衫男人纵使一身绝技,只身冲到就属人最多的军营里,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啊。他到底想得什么,要做这飞蛾扑火的事。 苏木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到了一旁负手而立,始终没打算出手,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的夏侯誉身上。 何况还是夏侯誉的军营里面……这大叔也是个勇士。 这么说来,古代人出最多的好像就是勇士。不管什么时候都讲一个义字当头。就算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也要做好什么事,他们的执念和信仰总是放在生命之上的。 夏侯誉同陈冰说了两句,陈冰拔剑冲进人圈。其余士兵见陈冰出手,立刻后退给他们二人让出足够的空间。 这是要动真格了。 可人家都已经杀那么半天了,陈冰这时候上阵,就算赢了也不能说多光荣吧。 苏木心里这么想,双手攥着营帐的帘子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即将上演的一番厮杀。 可是被士兵们越围越严实,别说看他们俩对战,估计一会儿连声都听不到了。 “哎呀,怎么这么会挑方向,把我的视线全给挡住了。” 她遗憾地埋怨着,一边左右地调整寻找着方向。 夏侯誉虽然没偏头看她,但余光始终在她身上,就看她一会儿跑到左边一会儿又从右边的帘子里钻出来,又是垫脚又是下蹲的比外面还忙活。 这有什么好看的。 夏侯誉心里嘀咕了句,低声对身边的士兵道:“带着西面的人先回去操练,别都在这戳着。除了看看热闹,能学到什么?” 那人吓得一跳,忙躬身领命退着下去,小跑到西面那群士兵身边,大吼着将那一群小伙子们给带跑了。 苏木起初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别处又出了什么麻烦。结果那人只是带着一拨人去别处操练了。 不过这回好了,她面前的视线一片清明啊,陈冰和那布衫男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连他们微眯着放出危险锐光的神色都瞧得一清二楚。 太好,太好。这真是太好了。 苏木高兴地砸了下手,把门帘几乎裹在脸上,两眼冒光地盯着他们两人看。 夏侯誉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正瞧见她喜滋滋的模样,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挑了挑,只是转瞬,便又恢复了平日里清冷神色。 陈冰和布衫男人大打出手,兵刃相接,削出大片火花。陈冰的动作虽然不如布衫男人的速度快,但他更注重力量,每一招刺入砍下都好似雷霆万钧,能叫地动山摇。 布衫男人但凡要是速度没占上风,此时怕也早被陈冰一剑劈砍成两半倒在地上了。 两人交战,不管什么时候最重要的都是下盘得稳。练武之人若下盘不稳,不管招式学得多精妙,也抵不过对方的穷追猛打。快战或许还能迷惑对手,只要时间长了,必定破绽百出,被人反扑甚至丢了小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陈冰的下盘很稳,这就是他能把自己的力气一百二十分地使用出来的主要原因。 布衫男人的下盘力道则略逊一筹,所以他跟普通士兵交战时候乍一看让人觉得他很厉害,迷惑了对手,也让糊涂紧张的对手产生畏惧心里,从而更是无形中加强了他的杀伤力。 现如今他跟老练的陈冰打,时间一长就立刻漏了怯,破绽百出,没过五十招,气息就开始不稳,身子摇摇晃晃,手腕被震得不轻,现如今连握住自己两把弯刀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胜败已定。 已经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意义了。 苏木退进营帐中,想着就连陈冰的武功都那么好,她还想着从王府跑出去呢。别说王府了,如果夏侯誉不想让她走,怕是她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了。 “郡主,你还不要走么!” 苏木差点被这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给吓死。 “我靠了!你,你这是练了什么妖法吗!你这,你这从哪冒出来的!” 男人后退一步,抱拳道:“郡主恕罪,臣并非故意冒犯。” “臣?你这自称怎么一回一变。”苏木紧张地拧眉,鼻尖脑门瞬间冒了汗,“你叫什么?” “回郡主的话,臣无名。” “无名?你是没名字,还是就叫无名。” “……没有名字。”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连名字都没有?”苏木无语,“今儿好像是初一,那我就姑且叫你初一了。你不介意吧?” 男人道:“不敢。多谢郡主赐名。” 苏木摇头,“你别叫我郡主,我昨儿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我现在只是洛恬恬,我就是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郡主,也不是什么镇南王的女儿。你就回去跟那个十七公子说,别让他在我身上再浪费感情了,就当我已经在那场大战里死了罢!” “郡主,你分明活得好好的,为何要说自己死了?”男人不解,“难道你喜欢上了齐国?还是,你喜欢上了夏侯誉那个恶魔!” 苏木真想反问他一句:“夏侯誉怎么就恶魔了?人家是齐国人,是你们燕国往人家国家安排了卧底间谍,被人家发现了,难道还要好心地把他们留住,好吃好喝好招待吗?你问问你们家国君去,若是他们逮住了齐国的卧底间谍,他们要怎么处理?” 可这话说出口事肯定就大了,保不齐这位看起来就容易冲动,胆大不怕死的家伙一激动会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 她已经死过两次了,可不想再悲催的死一回。 总之还是尽量好话安慰,能说通就说通吧。否则真闹起来,被夏侯誉察觉了,他绝对跟外面那位一样,死不知道多少遍了。 “初一,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同。你为你们燕国着想,我也得为我自己着想。我都为燕国死一次了,我对得起自己的国家了,我不想因为家国再死一次,剩下的时间,不论我活多久,我都只想为我自己而活,你能明白吗?” 第二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的细剑半月后被夏侯誉亲自送到面前。 彼时她刚打完木桩,正在研究夏侯誉交给她的任务,——解开他设计的一套阵法。 要说这作业夏侯誉也是下了本钱,专门给她做了个一比一的对阵场地,千变万化,精致到就差把阵法中士兵的五官也勾勒出来了。 想当初她看到阵法就头疼,可为了学夏侯誉那气功还是内功之类的功夫,还是硬着头皮坐到夏侯誉身边认真学习研究。奈何天资不行,看着眼睛都发晕,脑袋里全是浆糊。她只能揉着太阳穴,很无奈很真诚也很可怜地告诉他:“将军,不是我不想学。只是你看这一张张图纸太死板啦,我又没把这些图案放在脑子里构成实物场景的能耐,这样胡乱学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学点别的吧?” 夏侯誉闻言,看看图纸,又看看苏木手里做笔记的本子,乱糟糟一片,再加点色彩都能成鬼画符了。 确实不能在脑子里想象出真正的战场,很难把阵法研究透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苏木很高兴,还以为自己的放软计策成功了,刚要欣喜地拍手夸夸夏侯誉体贴学生。夏侯誉便缓缓开口道:“今儿先凑活一下,明儿本王叫人给你拿个沙盘来,你瞧着就方便了。” “……”然后苏木苦逼的学习生涯彻底开始了。 一晃半月,她每日除了卯时带着夏侯誉起床打木桩,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研究阵法,解决阵法,就是在练那神奇的跟仙法一样的功夫。 接触了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妖术仙法,而是一种用气将自己周身事物进行冲击的功夫。根据每个人练就的时间和造诣不同会产生不同的杀伤力。比如夏侯誉能将离自己三丈左右远的事物准确的击碎。但到了她那,且先别说距离近在咫尺能不能击碎,击中不击中还是个问题。 幸好她是个能受得住苦的,为了给自己多一个傍身的技术,平时辛苦一点根本不算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平时多流汗,关键时刻才能少流血。 夏侯誉这用气做攻击的招数虽说不能一年半载的练成必杀技,但一直别落下训练,早晚能起到好作用。 这不,苏木闷头学了半月,终于已经略见起色,已经能将自己对面的茶杯瞪啊瞪啊,最后咔嚓一声把人家瞪碎了。 她高兴得不得了。那天夏侯誉下了早朝回府,来她这喝茶。她也没告诉他这好事,只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手里的茶杯,盯着盯着,咔嚓…… 夏侯誉被洒了一身茶水,手还是端着茶杯的动作,却只剩下几片茶杯碎片和一捧茶叶,滴滴答答的茶水从指缝往下流。 海棠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去收拾。 苏木瞧着夏侯誉微怔的神态,使劲憋着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夏侯誉瞧着苏木,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将手里的碎茶杯交给海棠,接过她要替他擦衣服的帕子,自己擦了擦,才道:“学得不错,才半月就能把茶杯震碎,看来是本王小瞧了你这学生。” 苏木连连摆手,笑道:“将军客气,将军说的哪里话,我能有这成绩还不是因为将军您成心传授,说白了还是将军你教得好啊!名师出高徒么,我自是得努力学习,不辜负将军你的一番苦心,不能给您丢人啊哈哈!” 夏侯誉轻笑,把手帕也交给海棠。海棠这才退身下去,不时又拿了一套新茶具上来,给两人倒好了茶,到一边站着。 苏木道:“将军,你说我现在能把茶杯震碎,那下一步要震碎什么?” “下一步……”夏侯誉沉吟了下,环顾客厅,视线最后在他们面前的桌前停下,“就把这桌子移开吧。” 苏木低头看那桌子,脸上表情很是丰富。抬手敲了敲,又摸了摸,“将军,这桌子,好像有点重哈。” “恩,所以是叫你移开。”夏侯誉喝了口茶,缓缓道:“不用把它震碎。” 苏木眼角跳了一跳,“呵,呵呵……将军果然思虑周到。” 夏侯誉扬扬嘴角,笑道:“恩。自是得为夫人多考虑。” 苏木无话可说,忽的想起一件事,好奇地倾身凑近夏侯誉,道:“将军,我有个小小的疑惑。” “说。” “将军你是用了多长时间把这桌子移开的?” 夏侯誉喝茶的动作微怔,顿了几秒才道:“我没移桌子。” “哈?那你移得什么,椅子吗?”苏木有些兴奋,“看来我这学习效率还可以呀。”也是,夏侯誉现在才多大,练这功夫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啊,需要破坏和移动的东西肯定不能同她比的。 不过想想总算有个地方能在他之上,苏木心里还是按捺不住一阵阵欣喜激动。 却没想着,夏侯誉把茶杯放下,一双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里面装了个小太阳,闪闪灼灼的,又好像揽尽星辰,浅笑里都带着光。让她的心脏又没忍住颤了一颤。 “你看我做什么?”她紧着喉咙,局促地摸了下脸,“就算我比你那时候学得快,你也不用在意的……毕竟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我可能就在这方面颇有造诣。咳咳……左右我现在的实力照你差得远呢。” 夏侯誉失笑,赞同地点了点头,并没多说,只道:“恩,你很有资质,好好学,勤加练习,很快就能出师了。” “哈哈,借您吉言,我肯定努力,肯定的!” 苏木一不小心飘了,虽如此,她也不是个高调的人。所以那天飘完之后,果然更加勤奋练习了。进步自是有目共睹的,这天下间的事,从来只有不想做,却没有十分努力却做不成的。 后来一日,苏木将那木桌蓦地移开一丈多远,正巧被给她送新沙盘的陈冰瞧见。 她擦掉额头的汗,笑着走过去,“见笑,见笑啦。” 陈冰摇头道:“王妃才学三月就已经能将木桌移出一丈远,实乃进步神速。” 苏木笑道:“那是你们将军教得好。” 陈冰点头:“也是王妃您真的付出辛苦了。末将在将军身边十余年,除将军外,还没见有谁能将这功夫学得如此快。” “恩,我知道,不过你家将军学得时候年纪小所以慢一些……” “末将记得当初将军是用了半月,便将三丈外两人环抱的大树冲了成两截。”陈冰实诚地道:“老师父高兴坏了,当时就准许将军下山出师了。” 苏木眼角抽啊抽,“半月就冲断了三丈外的大树?” “是的。” 苏木:“呵,呵呵呵……” 天赋异禀说:“再见啊苏姑娘,我要到夏侯将军身边去了。” 第二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来了。”苏木把做笔记的小本撂下,一眼就看到了夏侯誉手里拿的盒子,“那是什么?” “你的细剑。” “细剑!哎呀,这么快就打造出来了吗!”苏木激动地好险没跳起来,“真是太快啦,哈哈,将军果然是将军,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快来,给我瞧瞧!” 夏侯誉身子一侧,躲过了苏木够盒子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道:“不急。你这阵法解出来了吗?” 苏木扑了个空,脸上的笑一下消减三分,“哎呀,将军你给我出的阵法一次比一次难,这才两天不到,我上哪能解出来?” 夏侯誉上前,走到那沙盘前看了眼,没忍住眼角跳了一跳,“你这是解阵法,还是拆沙盘呢?” 苏木嘿嘿一笑,也不怕尴尬,反正她对阵法的迷茫迟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别看现在啊,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也走到沙盘前,比划了两下,一本正经地道:“这沙盘虽然现在看着有些乱,但将军你仔细想想,当一个阵法你找不到特别好的破解方法时,最好且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夏侯誉又瞧瞧那真成一盘散沙的沙盘,道:“彻底毁了它?” “对啊!”苏木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将军果然是常年指挥作战的,我想了快两日的办法,被将军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夏侯誉:“……” 苏木道:“反正我也破解不出它,不如干脆把它毁掉,打散,它变成了一盘散沙,阵不成阵,那之前的阵法不也就破了?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那过程出奇点又有什么影响呢,将军你说是不是?” 夏侯誉倒真想跟苏木讨论几句,不过她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于是他吸了口气,便把细剑盒子递了过去,视线却在沙盘上停留。 苏木欢喜地接过盒子,高兴得跟个得到了蜜糖的小孩,蹦着跳着到一边把盒子打开,拿起细剑那叫一个摩挲……要不是细剑太过锋利,她大概每天晚上都得抱着它一起睡觉了。 夏侯誉提醒道:“剑已经开过刃了,小心着别划了手。”一边将沙盘上的小人分置位置。 苏木的心思和注意力已经全被手里的细剑吸引,根本没听着夏侯誉的话,什么叫如获珍宝,她这典型的活人例子。不是如获,是真的获。 想当年她出师手里就拿这么一把细剑,后来武器一样样多了,细剑用着的机会越来越少,她却始终没丢着它,每次出任务都把它放在身上。那把细剑就像她的第三只手,整整十五年,多少次化险为夷都是靠它逆转的局面。 这可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她的命啊。 如今再生,虽不能把那细剑再找回来,却也得拿个一模一样的带在身上防身。有它在,不管什么时候她心里都能有底。比带着千军万马还踏实。 “洛恬恬!” 也不知道夏侯誉到底叫了她第几声,反正最后一声她听见的时候,不远处那位站在沙盘边的男人,已经满脸的无语了。 苏木赶紧把细剑收了,“将军,哎呀呀,真是对不住。您给我造得这把剑当真是太好,太精致了,我一时高兴失了神,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啊!” 夏侯誉无奈,“我生气有用么。” 苏木憨厚地笑,——是,是没用,是真没用。哈哈。 “这阵法我给你摆好了,你重新研究。”他指了指已经复原的沙盘,嘱咐道:“好好研究,别再给拆了。” “啊?还研究!”苏木这回笑不出来了,“我刚才不是都解释了吗?我拆了它也是另外一种解决方法啊。” “那就在努点力,多想出几种其他的来。”夏侯誉说得云淡风轻,却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不容置喙的口吻。“你之前那个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背水一战的时候就不要用了。” 苏木泄气,垂头耷脑地无力道:“什么办法不是办法呢,我这一天天不闲着的练功都要没时间休息睡觉了,还得再生挤出时间来费脑子……怎么那么难呢。” “脑子要转一转,才能变得聪明点。”夏侯誉说得倒是语重心长,“本王相信你。” 苏木:“我不相信我自己行吗?” 夏侯誉眉头微挑,“恩。那本王不想把本王找人打的细剑送你了,行吗?” 苏木:我擦夏侯誉我去你大爷你说行吗……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木想拿住夏侯誉,还得继续努力,再下点功夫。 为了刚到手还没焐热乎的细剑,她只得忍辱负重,绞尽脑汁去想解决那阵法的正确答案了。 但心里还是不服的,于是嘴里始终没停止念叨,说什么“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夏侯誉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也不接话,只静静地听着她嘟嘟囔囔。 “用事循有忘本,知阳不知阴,知动不知静,知顺不知逆,才会力求胜而越不能胜,最终适得其反啊。不能以清静为体,不能执两而用中,做事十有八九事与愿违,一点都不明白……” 夏侯誉轻笑,这才接道:“退是进,弱则强,虚为盈,无为有,以反为正,以减不增……恩,说得不错。” 苏木撇嘴,“本来就不错!我说得才是真正的大道理,受之无穷呢!”你小子仔细记在心吧,这都是老娘从圣人那里看来,又结合了十五年人生经历的经验之谈。外人给多少钱都听不到的知道不知道~~~ “确实,受益无穷。”夏侯誉起身,负手要走。 苏木忙道:“诶,将军你这要回去了?” “恩。没什么事去营中瞧瞧,别叫他们懈怠了。” “那我这阵法作业……” “恩,就如你所想……”他回头看她一眼,语气轻轻,似乎带着几分笑,道:“继续吧。” “嘿!我心里怎么就想得是继续呢!” “大繁即简,夫人能悟出如此透彻的大道理,想来这简单的阵法是难不住你。”他扭头走人,“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有细剑在手,苏木研究阵法的动力还能足一些。不然可能真的坚持不住离开王府,她就先油尽灯枯地被那些阵法作业熬死了。 一天到晚没个清闲时间休息,真成她之前跟夏侯誉说得那般,除了练功就是费脑子。连睡觉的时间都得是百忙之中偷出来的了。 最辛苦的那段时间,她打着打着木桩,脑袋都能靠在木桩上瞬间睡着。 夏侯誉也叫人给自己打了个木人椿,就放在苏木的木人椿旁边,两人每日一起练。结果那段时间,每每他行云流水的打完,偏头看苏木时,见到得都是一位睡到雷打不动的雕像。 戳得比她那木人椿都稳当。若不是她还能出个气,怕是都要分不出哪个是木头,哪个是真人了。 夏侯誉整日和苏木在一起的时间越发的多,自将她的努力都看在眼里。 她是真的把之前的事都给忘了,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跟他如此和谐老实的相处。约莫着他都不知道要被她刺杀多少回了。 这是他欣慰也庆幸不已的事,若日子能这样一直下去,失忆又有什么不好呢。虽然性格也变了些,人好像也比之前笨了,还有点怂,内力也半点没剩…… 苏木眼角跳到几乎抽筋,“这可真是委屈您了,我都不知道我变化竟这般大呢。” “倒也没什么委屈的,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就好像我费尽心力做了一道菜,出锅前都是完美的,结果上桌后没能立时吃,然后菜凉了。” “恩……倒了可惜,不倒又总觉得缺点热乎劲是吧。”苏木慈祥的笑笑,“那我觉得将军你要不把菜回锅热一下?” “菜能回锅,你也能?” “……”你爷爷的。 这一日,苏木又在打桩时候睡着了。夏侯誉听着咚的一声响,偏头看时,她脑袋已经顶在木桩上入定了…… “这么大动静也能继续睡?”夏侯誉对苏木的睡功也是真佩服的。再这么坚持一段时间,她别的功夫没练成,铁头功肯定是天下无敌,无人能比。 “洛恬恬。”拍了她肩膀两下,夏侯誉唤她两声都没动静,只好将她横抱起来送到屋里,放在床上继续睡。 他到外面继续打木桩,便听着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清晨初冬的寒气,对着夏侯誉先是抱歉一拜,立刻道:“将军,出事了。” 夏侯誉手下动作没停,道:“怎么?” 陈冰道:“城外死了人,是昨儿寅时往回走的一队巡逻兵。” “巡逻兵?死了多少。” “全部。”陈冰脸色又沉几分,“无一生还。” …… 一队十五人的巡逻兵在交班回去的路上被人击杀,无一生还。凶手下手极狠,且全都是一击致命。伤口在喉咙处,全都是被人划开咽喉,失血过多致死。 夏侯誉将那十五个死者一一看过,将白布替最后一个死者盖上,起身。 陈冰在旁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和夏侯誉说了,然而说到最后怀疑对象的时候,却明显犹豫了下。 夏侯誉听出了不对,偏头看他,“说。” 陈冰也不敢耽误时间,只好实话实说道:“回将军的话,末将在调查的时候,听打更的说,当时他在另外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事发地。忽然听着有人尖叫,那不像是被击杀,因为声音实在诡异凄绝,倒像是……像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夏侯誉蹙眉,“你怀疑他们十五个是被吓死的?” “末将也是有这么个猜测,但没亲眼所见,不敢肯定。” 夏侯誉蓦地冷笑了声,看向那十五具被白布盖上的尸体,眸色讳莫如深,“见鬼了么。” 陈冰低头不语。 沉默了下,夏侯誉道:“仵作什么时候到?” “末将已经派人去叫了,约莫在来的路上。” “恩,叫他们把十五个人的尸体都验了。本王要看到最细致的报告,细致到他们昨儿晚上谁喝了多少酒,吃了多少东西。” “是。” 夏侯誉交代完便往外走,陈冰赶紧跟上。“将军,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大概皇宫那边也听说了。” “那边不着急,皇帝若感兴趣必会派人来问。”他声音淡淡,眸色深沉,“那个目击者呢?” “末将问完话,就让他先回去了。” “带他来见我。” “是。”陈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退下办事去了。 夏侯誉看了他背影一眼,知道他心里要说的不过皇宫那边的事。事情闹得不小,他们现在既在城中,自得担起保护上京,保护皇宫安全的责任。就算跟那小子没什么可说,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做臣子的,怎么说也得过去汇报一下。敷衍几句也比去都不去的强。 怎么能让做皇帝的主动派人过来询问,他们未免坐得也太稳当了。 陈冰的忧虑很正常,他跟在夏侯誉身边十几年,同生共死的打了大小不知道多少场仗,早就被夏侯誉的军事才能和铁血手腕深深折服。他对夏侯誉自是巴心巴肺的,所以才会事事为夏侯誉着想。 可唯独在皇帝那边的事上,他明知怎么跟自家将军说,那个倔强高傲的男人都不可能听进去半句话。 自家将军和他们齐国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之间发生过的那些糟心事,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着能化解,冰释前嫌了。 “来人。”夏侯誉收了思绪,对这么多年都没放弃逮住机会就想劝一劝他的陈冰的做法没多在意,招呼了小兵,吩咐道:“加派上京城的守卫,把那些废物全都换成我们的人。” “是。” 须臾,事发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被带来。 夏侯誉上下打量着那打更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气息平稳,身子骨还算结实。脸上惧色未散,看来确实被昨天发生的事吓得不轻。 见着夏侯誉,打更老者赶紧跪下,咚咚磕头后老老实实地跪在不动,大气不敢出。 夏侯誉敲了两下桌面,声音低沉压抑:“再说说看,你昨儿到底都见着、听着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打更的老头姓赵,身世并不好,媳妇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幸而儿子有出息,后来娶妻生子,家里日子过得也不错,结果没成想倒霉的事又降到脑袋上。 儿子孙子去外面进货回来的路上遇到抢匪,钱和货都被抢去不说,两条命也搭在了里面。儿媳听着消息,卷着家里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钱财连夜就跑了。留下老赵一个孤寡老人艰难度日,幸而还能有个打更的工作维持生计,虽然饿不死,但也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 那天老赵打完更往家走,路上捡了点小钱,就想着去买点酒肉回去享受一把。结果东西到手一口还没吃到呢,就被对面大街传来的惨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趴着墙壁只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就全扔在了地上,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回得家。 老赵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说得夏侯誉身边几个士兵都面沉似水,俨然一副副想打人又碍着自家将军在边上不敢动手的隐忍郁闷。 废话连篇,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没有。 其实他们之前已经听陈冰讲了一遍,早知道从这打更老头嘴里再问不出什么,实在不明白将军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夏侯誉却相当有耐性,也不打断老赵,随便他说什么。他对自己家庭身世的抱怨悲叹也好,对昨天看到的恐怖景象的夸夸其谈,惊魂未定也罢,全都随他说。 一直等他说得告一段落,他才开口道:“你那一眼看到了什么?” 老赵道:“回将军的话,老头子说了将军您别不信……” “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们将军让你说就赶紧他娘的说,你管我们信不信的,可他奶奶的墨迹死老子了!” 老赵被吓了一跳,差点坐地上。 夏侯誉眸色一凛,朝那忍不住骂娘的男人凉凉看了眼。 男人下一句骂娘的话登时卡在嗓子里,后背一凉,寒气从脚面直冲天灵盖。 惊慌地吞咽口水,结果被呛得控制不住剧烈咳嗽。 其他三个男人都是一副“这小子绝对是他娘的出门把脑袋丢家了”的无语,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夏侯誉淡淡吐出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缓又道:“你继续说。” 咳嗽的男人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的心脏一下落回心底,咳嗽声也赶紧死命压了下去。 便听那老赵脸色苍白了几分,道:“我往那边瞧了一眼,不想没见着杀人凶手的模样,我连那凶手的影子都没见着啊!将军明鉴,老头子绝对没有一句话撒谎的。那十五位军大爷当真是被一股黑气杀死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就被抹了脖子,一下就倒在地上,一下就死了啊!” 老赵突然激动起来,好像又看到了当时那残忍血腥,又诡异至极的场面,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说了半天总算说到了一句重要的,但这句话有多少真实性还未可知。倒不是这打更老赵是不是撒谎,而是他眼前的,未必为实。 夏侯誉叫人带老赵下去,又叫人这两日在暗中盯着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动作。 傍晚时分,陈冰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去王府找夏侯誉。夏侯誉正跟苏木吃饭,见陈冰来,没等他进屋就撂下筷子先出去了。 苏木接着窗户望望,看两人在院里肃着脸谈事,短时间内大概没进来的意思。 现在虽是初冬,但也马上没了太阳,外面冬风阵阵还是冷的。他又连个披风都没穿,一会儿是冻死了。 苏木叹气,“夏侯誉啊夏侯誉,老娘上辈子除了我老师对别人连半句寒暄的嘘寒问暖都没说过,现在竟然沦落到要在你之下,事事为你考虑,还得担心你冷不冷了。你这对洛恬恬的痴情可多给你了多大的福分。” 她说着便起身拿了披风往外走,站到门口,又突然顿住,想着他们现在在谈正事。夏侯誉没让陈冰进来而是他去外面,大概就是不想让她听着。既如此,她贸贸然过去也不好,反而好心办了坏事,遭人嫌弃。 “咳咳!”先闹出点动静吧,他让过去就过去,不让过去就继续冻着得了。必是不怕冷。 陈冰说话的动作一滞,夏侯誉也转身循声看过去。 苏木指了指自己手里拿的披风,又指了指他,也不说话,站在原地等他的意思。 陈冰低声道:“将军,不然末将晚些再来。” “不必。”夏侯誉回身,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却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冰竟从那清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愉悦。 “去屋里说。” 陈冰愣了下,见夏侯誉已经朝房门,不对,应该是朝苏木走去……他猛地回神,赶紧追上去。 “我就是想让你披件衣服,外面挺冷的。” 夏侯誉视线落在那披风上停顿了下,并没有接,而是抬手虚虚地握住苏木的胳膊,把她一起带进了屋。 “是有点冷。”他说,“我们进屋谈了。” 苏木扯了下嘴角,进屋你就进屋,攥我胳膊干嘛?虽说古代人成熟的早,但你这也别人家给你点温暖你就立马温柔以待吧? 陈冰同苏木行了个礼,苏木看了眼饭桌,正想着他们谈正事,她要不要先去里面回避一下,夏侯誉已经开口,“你吃了么?” 陈冰“还没”两字刚要脱口,忽的迎上夏侯誉那意味深长地一眼,心脏好险没停了,立刻改口道:“多谢将军关心,末将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夏侯誉点了点头,在饭桌前重新坐下,“那你就继续说吧。”看了苏木一眼,“坐下,吃饭。” 苏木:“……”那她就不客气了。 陈冰心里说话,将军您可真不客气,末将都在外面奔波一天了,别说饭,连口热水都没来得及喝呢。您和您夫人吃饭就得了,还要让末将在旁边看着…… 你哪如让末将在外面冻会儿呢,等您二位吃完再说也比现在这强啊。 “那末将就继续了。”陈冰抱了下拳,一抬眼就看到满桌的佳肴,没忍住眼角跳了一跳。瞧瞧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第二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听完陈冰的叙述,嘴里的肉突然她就不香了。 看看筷子里夹上的那块色香味俱全的另外一块,她犹豫了下,放下去多少有些没面子,可就这么放嘴里,肯定忍不住得把胃口里的东西一下全倒出来…… 于是乎苏木手腕一转,筷子里的肉稳当当落到夏侯誉碗里。 夏侯誉:“……” “这肉肥而不腻,味道刚刚好,将军整日在外奔波,必须得多吃点肉,多吃点好的补身体。” 她这溜须拍马,虚伪奉承的话说得是越来越溜,张口就来。 夏侯誉看看碗里那块肉,没忍住笑了声,却也没戳破,顺着她的话道:“难得夫人这般惦记本王。” 苏木真诚地笑道:“嗨,咱二人是夫妻啊,妻子惦记丈夫,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 夏侯誉轻笑,应着点头便把那块肉吃了。 陈冰把脑袋一低再低,大概从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迫切的希望自己是个又聋又瞎的人吧。 苏木撂下筷子,“所以将军,刚才陈副将说的那些……那些被一刀致命的士兵,现在还在营中放着?” “恩。本王方才之所以出去和陈冰说,就是担心夫人听说后心里不舒服,吃不下去饭。” 苏木看了眼自己撂下的筷子,忙的笑了声,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会,我怎会因那点小事吃不进去饭呢。我吃饱了。” “哦。”夏侯誉看了眼她碗里还剩一半的馒头,嘴角不露声色地往上扬了几分。 苏木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清着嗓子道:“所以将军你是怎么想的?你也觉得是有什么邪祟出来作怪了?” “是不是邪祟本王不清楚。”夏侯誉也撂下了筷子,把桌上仵作的尸检结果拿起来看,一边道:“不过就算那东西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犯事,也别想着再活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谈论的不过是他们吃得这顿饭味道怎么样一般寻常。 苏木却从他清淡的神色里看出了凛冽到神仙也无力回天的硬冷戾气。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后背发凉,不愧是从小就上阵杀敌的夏侯将军啊,往那一坐,气场就能把人活活压死了。 “咳……将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既然夏侯誉都让陈冰在她面前说了,那她现在问上几句应该也不算出格。 果然,夏侯誉对此并没露出半点烦气神色,还把仵作的报告直接递给了她。 “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做?” 苏木顿了一顿,最终是理智没压住好奇,还是把那几页验尸报告拿了过去。 “十五个人都是被一招杀死的,切了喉咙……”她说着,突然眉头一皱,“不对啊……” “什么不对?” “他们是被划破喉咙死的,不管是疼死憋死还是失血过多而死,现场都得留下大片血迹啊?那么多人的血一股脑地流出去,现场不得血流成河了?”苏木看向陈冰,“陈副将,不知你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是什么样的?” 陈冰如实回答:“确有大片血迹,但……但血量应该不够。” 苏木闻言,眉头一挑,看向夏侯誉,“那么问题来了,十五个人同时被割喉,他们的尸体也没被人移动过,那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跑哪去了呢?” 陈冰道:“王妃明鉴,正是因为现场的不寻常情况,外面如今人心惶惶,人们才对那十五名巡逻兵是被邪祟害死的事深信不疑。” “哪有什么邪祟,都是那些愚蠢无知的人为了给自己的无能找得理由。”苏木随口道,“活着的家伙可远比死掉的东西们恐怖多了。” 陈冰一怔。 苏木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点多,立刻闭嘴,看向夏侯誉,发现他竟一直看着她。那高深莫测的打量是怎么个意思?还带着点饶富兴味? 他这半天不说话光听她絮叨,是看戏呢! “咳,将军,要我说,杀死这十五名巡逻兵的根本不是什么邪祟,就是手段比较高明的人而已。不过我也就这么一说,具体怎么个情况,真相如何,还得你们调查。” “恩。调查还是得调查的。”夏侯誉似乎心情不错,看向陈冰,“你听着王妃怎么说了?” “是。”陈冰马上回忆,刚才王妃难道说了什么如何行动,下一步该做什么的话吗? “既然不是鬼怪邪祟作妖,那你就立刻派人去抓吧。” 陈冰:“……”不是鬼就能立刻行动抓人了?! 将军您莫不是晚饭炖肉吃多了腻住了脑子…… 苏木听着夏侯誉的话也是一愣,哭笑不得,“将军啊,就算知道凶手是人,可咱们除此之外别的一点头绪没有,陈副将又不是神仙,没有方向你让他上哪抓人去?” “方向。”夏侯誉又去看陈冰,“你还没想出方向?” 陈冰:“……将军恕罪,末将愚钝……” “咳……”夏侯誉伸手按住眉心,“本王以为你不问,是已经心里有数了。” 苏木差点笑出声来,夏侯誉这思想态度是真不错啊,自己是天才,就把身边所有人都一并当成天才了。完全没有半点瞧不起人的高姿态臭架子么…… 就是辛苦了陈冰,不知道之前有多少回今儿这事,脑袋里还一团雾水呢,就被夏侯誉催促着开始下一步,下下步了。 “……凶手既不是邪祟,便不可能带着十五个人的血跑太远。他并非为了杀人而杀人,一个正常人……陈副将,如果是你,会大晚上闲的没事杀十几个人专门为他们放血吗?” “当然……不会!” “所以他取那么多人的血干什么用?我知道你不知道,本王也不知道。所以这就是需要调查的一点。当然,我们要抓着凶手直接问他,也就能清楚了。” “……”所以凶手在哪呢? 夏侯誉呼了口气,起身,道:“在白望山。” 陈冰眉头皱了一皱,遂即脸色大变,好像一下把所有事情都反应了过来,脑门瞬间就冒了汗! “将军!你怀疑是白望山的……” “去问问就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白望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苏木也是跟他们在去的路上才了解清楚的。 本来夏侯誉是打算让陈冰带兵过去问清楚就得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在苏木几句询问之下,他才忽然发现原来那小子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聪明…… 白望山不是个好对付的地方,稍有不慎,就算带得是打着大齐旗号过去的官兵,也得全军覆没在那。 陈冰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但总归是个能征善战,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为了齐邕那小子的江山把小命折在战场也就算了,折在白望山那群怪物手里,实在不值。 于是他便要亲自带兵,且连夜过去。 至于苏木…… “你放心吧,我保证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保证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苏木笑呵呵地举手发誓,一手死死抱着他的胳膊,那姿势,那态度,摆明了“你不让我去,除非把我从你胳膊上扯下去。而我跟你胳膊现在紧密相连,你想把我扯下去就挥剑自断一臂吧!” 他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把苏木留情不认地从他身上扯下去。 “陈冰,再调三百人,保护王妃。” “是。” 出城往西五十里便是白望山,白望山山脚密密麻麻全是扎人的荆棘,就算武功再高,轻功再好的人经过这里都得犹豫一下,提到这三个字都要脑袋疼好一会儿。 “这地方真神奇啊。”苏木早就从轿子里蹦下来,跟着夏侯誉走在最前面,上下左右地打量,“是咱们今儿来的不巧赶上了大雾,还是它本身就这样?” “常年如此。” 苏木又是一阵惊叹,忽的眼前一亮,“哈哈,所以这儿才叫白望山啊!不管从远处还是山脚往上望,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看了也白看,所以才叫白望山吗?哈哈,这谁起的名字啊,真有意思!” 陈冰在旁边咳嗽了两声,这严峻的时候,王妃还有心情打趣调侃山名和给山取名的人,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气定神闲,勇气可嘉。 夏侯誉却对她这话题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笑了声,挑眉看着雾气浓浓的高山,“夫人心细,本王听了这名字二十多年,竟到现在才知白望山三字还有这层含义。” “哈哈,将军谦逊了。”苏木摆手笑道:“将军日理万机,哪有我这清闲时间去琢磨一座山名有几层意思。” 夏侯誉轻笑。 陈冰:“……” 挡住上山之路的荆棘被很快清除。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苏木约莫着他们最多走了一百多米,竟然好像从夏天一下走到了深冬。呼一口气都能成冰了…… 这山未免也忒诡异了点。 “将军啊,这,这真有人生活?”他们得穿多少层衣服才能在这生活而不被冻死啊。 东三省老百姓到这,都得不得不服地给他们竖起大拇指了吧! 这他娘的要不小心睡着了,直接都得睡过去…… “恩,所以说他们都是怪物。你小心些。”夏侯誉带着他们往前走,却好像半点寒冷气息没感觉到一样,声音四平八稳,脚步也是稳稳当当,每一步都有方向,每一步都有定夺。 苏木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快走两步追上,“将军,你这驾轻就熟的,不像是第一次来啊?” 夏侯誉嘴角勾了一勾,轻声道:“恩,以前来过一次。” “来过?那你……” 话没说完,人被夏侯誉突然抬起的胳膊拦住去路,脚停了,话茬也被挡了去。 “夏侯将军?稀客啊,您来我们这苦寒的地方有何贵干?” 苏木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往夏侯誉身后退了半步,仔细望着那白茫茫见不到任何身影的前路,那尖锐得跟指甲尅黑板的声音一样的女人动静好像就在耳边,连空气传播都没用,直接冲进耳朵就刺进了心脏里面。 这才是真真切切的没见其人,先闻其声吧! 恨不得能让听到的人当场去世的尖锐声音,她现在都有赶紧回头往山下跑的冲动了。那白雾里的女人到底得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嗓子劈了都比她这动静好听吧。 夏侯誉面不改色,神色始终冷冰冰的,好像比她这白望山的温度还凉,还要彻骨。 “有事问你,现身来说。” “哦?夏侯将军还有有事问我的时候呢,真是荣幸之至。” 夏侯誉脸色又冷下去几分,不跟女人墨迹,直道:“出来。” 女人却不为所动,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人心烦意乱,脑袋都要炸了。 苏木也没能例外,要不是被夏侯誉及时扶住,可能都得趴在地上哇哇狂吐,把晚上吃的饭都献给这片神奇大地了。 “调匀呼吸,别被干扰。”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对耳塞,趁着和她说话的空当放在了她手里,才又转身对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里道:“凌落雪,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出来回话。” 听夏侯誉的语气突然冷冽下来,那唤做凌落雪的女人才收敛了怪笑。 苏木微眯着眼,一眨不眨盯着那白雾,突然觉得白雾好像清淡了不少,能见度明显增加,至少增加了十几米。 白雾中缓缓走出一抹水蓝色身影,娉娉婷婷,婀娜多姿。那女人明明脚踩莲花般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却好像有人在后面推着,人一下就到了他们面前。 一阵清风拂过,醉人的沉香木的味道融着三分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让人不由得骨酥筋软。 苏木一个女人都没忍住一阵心猿意马,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凌落雪人如其名,虽然看不到她笑脸面具下的白脸,但裸露出的脖颈小臂,那也叫一个白。白的刺眼。不过不是白皙如雪,而是惨白似纸,若不是这人此时正微微呼吸着站在苏木面前,她都要以为她是个死了几百年的尸体了。 凌落雪手里握着把扇子,轻轻地在左手手心一下一下敲打。 她那双纤长的黑色眸子转了两转,把站在夏侯誉身后的苏木看了个齐全,才又笑嘻嘻地看向夏侯誉。 “将军带这么些人上来,若非小女子相信将军,定要以为您这阵势,是过来同我们打架的。要以为将军您是想铲平我们白望山的一干良民呢。” 第三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听着凌落雪的话,忍无可忍翻了个大白眼,她们这群祸害若也能称得上良民,这天下怕是都没有坏人了。 苏木观察得仔细,把陈冰这无声的嫌弃看了个真切,对凌落雪一行人的身份越发好奇。 她跟夏侯誉是老相识,至于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估计除了夏侯誉之外,从旁人口中是绝对问不出来了。就算陈冰他们知道,没有夏侯誉准许肯定也是打死都不说的硬骨头。 夏侯誉对凌落雪的态度也不是愤恨,想要杀之而后快的那种,也不是凌落雪自己给自己降低身份的那种嫌弃,他对她,对白望山的她们,好像就是单纯的懒得搭理,不想让自己跟这里的人有过多纠缠似的。 凌落雪咯咯咯咯地又笑了一阵,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戴面具戴习惯了,忘记自己并没用真面目示人,笑着的时候竟然还用手掩面。 苏木觉得,这女人在来白望山之前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夏侯誉,你到底想问什么,直说吧。” 凌落雪忽的语调一转,那客客气气的夏侯将军一下变成冷冰冰不耐烦的夏侯誉,如此生硬的转变,让正在出神各种猜测分析的苏木脑袋啪的卡了下。 诧异地看着那跟鬼附身,突然中邪一样的凌落雪,她没忍住生出一个大胆且不厚道的想法,这女人不会是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吧! 看夏侯誉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俨然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古怪性格一般。 苏木越发坚定了这女人精神上出的问题。 “昨儿寅时,城内十五个巡逻兵被人一并杀了,划开喉咙,一刀致命。”夏侯誉言简意赅,“现场洒落的血迹和那十五个人本该有的出血量严重不符。凌落雪,本王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那十五个人是不是你白望山的人所杀,你最好从事交代。” “恩?”凌落雪似乎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步,“夏侯誉,你这是在瞧不起谁?我凌落雪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像某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当初我既已答应了你们绝不骚扰上京,就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去杀那些人的命。” 陈冰蹙眉,“凌落雪,你在白望山待了几年,现在是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 凌落雪忽的冷喝:“放肆,我同夏侯誉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夏侯誉,你手下的人是一年比一年更没有规矩了。” 陈冰被当头一棒骂得火气瞬间冲到天灵盖,刚要再喝回去,苏木就听着一阵风声呼啸。眼睁睁看着一道水蓝色光影闪过,砰的一声撞在陈冰胸口,陈冰就跟小鸡崽一样被轻巧巧地冲了出去。 连着站在他身后的几十人都被殃及地冲到地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苏木惊讶到瞠目结舌。她真是为自己一穿越就穿到洛恬恬身上,穿到夏侯誉府里感到无比庆幸,感激不尽,感恩戴德啊!就差立刻跪在地上冲西天诸佛磕头了。 就这随便从山里冒出来的一个女人身手都如此狠绝,简直骇人听闻,她要不是亲眼所见,换做以前绝对打死都不会信。 他奶奶个腿的,她这到底是穿越到了个什么高手云集的世界。 他奶奶个腿的,她之前竟然还一直想着要掏出王府,想着去拿把剑一个人浪迹天涯,闯荡江湖?! 到底是脑袋被驴踢了多少下,才能秀逗成那样,说出那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愚蠢的话啊…… 他奶奶个腿的…… 苏木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颤巍巍地把前面夏侯誉的袖子攥住,他可千万不能离她太远,一步都太远了。她赶紧又往夏侯誉身边不露声色地蹭了蹭。 陈冰有内力护体,被凌落雪打上一张撑死在床上躺几天,她这一点内力没有,只会点格斗散打咏春那些拳脚功夫的,跟这个世界里的人比,不不,就跟凌落雪比,她刚才那一掌要是打在她身上,她绝对就能直接去见佛祖了。 惹不起,这里的人是真惹不起! 夏侯誉眉梢不着痕迹地挑了一挑,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身后的人轻轻攥住,眸色跟着眨眼间冷到零点。 陈冰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脸色煞白,纵使忍着一声不吭,血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凌落雪冷哼一声,不屑道:“自取其辱!” 陈冰气急,咬牙又要往上冲,“你!” “行了。”夏侯誉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下去把气调匀。” 陈冰心有不甘,但夏侯誉开口,军令如山,他没别的办法,只得暂时忍下。 凌落雪见夏侯誉没替陈冰说话,心情这才痛快了些,态度却也是一般。 “夏侯誉,你若瞅着我们在白望山生活不痛快就直说,别上京死几个人缺了点血就把罪名往我们身上扣!这世上一天到晚死的人多了,难不成他们只要是死了血不够,就是我们白望山人做的么。” 夏侯誉眸色一凛,冷冽杀气犹如两把利剑刺向凌落雪。“凶手是不是白望山的人,不是你凌落雪说了算。”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凌落雪又往后退了一步,“既然你来者不善,我们也没再谈下去的必要。五年前你我二人没分出胜负,现在一决雌雄也不迟。夏侯誉,看招!” 这凌落雪也是个急脾气,话还没说两句,人就戾气全露跟夏侯誉动手招呼上了。 苏木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不可多得的王牌刺客,现如今竟然落到看到别人打架,想也不想赶紧冲到角落里躲好,省的被误伤甚至误杀的地步,当真是一把辛酸泪无处同人说了! 她怎么就穿个越,还把洛恬恬本来身体里的内力给穿没了呢。这他爷爷的以后遇到点危险就跟现在似的连手都不敢动,二话不说直接猫,她还不如一脑袋撞豆腐撞死得了。 咋能这么苟着活一辈子,丢人都被丢死了! 苏木郁闷,正想着要不要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给凌落雪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肩膀就被一只铁钳似的手从后面按住了。 第三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诶,陈冰!” 苏木忽的对着不远处的人群大吼一声,吓得那按住她肩膀的人一个失神。苏木立刻一个回身一手按住他的手,一手攥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将他摔在地上。 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她情急之下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拔出腰间细剑对着那倒地的人就是一刺。 只听着那人痛苦闷哼,苏木的细剑已将他的心脏刺穿。 事情发生的措不及防,电光火石,苏木看着那口吐鲜血的男人,长出口气,拔出细剑,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把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侯誉和凌落雪身上,竟然忽略了他们已经被从雾中悄然摸过来的人包围。 “我擦,夏侯誉,有埋伏!” 苏木只喊了一声,便被虎狼般扑到她面前的女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她也是醉的,古代人都这么豪横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打就打。打架杀人跟闹着玩似的,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在雾中她还没看清,这时缠斗在一起才看到这几个女人的长相,脸上竟然全是伤口,溃烂的,流脓的,还有没凝固的血从脸上往下流。她们俨然不是受了凌落雪的酷刑才变成这样的,不然她们也不会在这时为凌落雪拼命。 她们的皮肤和凌落雪一样白得吓人,一个个要是站着不动跟尸体没什么两样。 苏木隐约想到什么,但情况紧急不能确定,须得等结束了看一看她们的身子才能下结论。幸好这些人的实力跟凌落雪想必差了一大截,不然她以一对三,恐怕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脑袋就被削没了。 细剑划开薄雾,划开其中一个女人的脖子。鲜血噗的喷涌而出,溅了旁边的女人一脸一身。活着的人根本没在意身边人的死活,像是被控制了脑子,没有感情的傀儡,只知道往前冲,把她们的敌人全都杀死。 苏木被她们拖住,虽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一直打下去,那些人用车轮战耗也得把她耗死。现在就得盼着夏侯誉那边赶紧结束,不管凌落雪是被生擒还是被当场打死,都赶紧结束。 再说夏侯誉和凌落雪,两人打得也是难解难分。凌落雪出招古怪诡异,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仿若鬼魅,飘飘忽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薄雾是她的天然屏障,在她的地盘上,夏侯誉纵使实力在她之上也得被硬生生削去几分。 他听着苏木的呼喊,刚要过去就被凌落雪闪现着拦住。她体态轻盈,身轻如燕,那功夫与其说是轻功,不如说后背长了个翅膀一样灵活迅捷。 夏侯誉身手再怎么在凌落雪之上,在凌落雪不正面决斗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身本事无处施展,郁闷也只能自己郁闷。 但凡夏侯誉是个性急暴躁的,也要被凌落雪的攻击方式逼得疯了,失去冷静理智,那时就是他们全军覆没之时。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带个女人过来给自己使绊子。”凌落雪尖锐的声音裹挟着让人脑袋耳朵都嗡嗡响,恨不得趴下狂吐的笑声在白望山回荡,冲撞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绕的那些跟白望山人厮杀的将士一个个心神不宁。 在一旁打坐调息的陈冰听着那笑声,喉咙一甜,没忍住直接喷出一口血。 “该死的,就算堵上耳朵也没用的。”他按了下塞在耳朵里的耳塞,已经几乎起不到作用。一怒之下直接拔出来扔到地上,“他娘的凌落雪,老子今儿就把你们白望山的人全都灭了!” 苏木没有内力,是他们这里受凌落雪声音影响最小的,就是脑袋被震得难受,昏昏沉沉的还总想吐。 “这八成跟狮吼功师承一派啊。”她苦中作乐,自己感慨了一句,踩着一个女人肩膀跃起,细剑刺入另一个女人的眼睛,在空中翻转回去,细剑嗖的一声划向之前被才肩膀的女人脖颈。 削铁如泥的细剑,别说划开人的皮肉,就算划断他们的骨头都跟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这也是苏木喜欢用细剑的原因,比匕首好用多了,而且更轻盈,攻击范围也更广。 “看来老娘在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生存的余地么。”她呼了口气,迅速调匀气息,一手握剑,另一只手左拳,将中国武术和剑术融在一起,可攻可守,不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更不让她们任何人有机可乘。 夏侯誉起初还担心苏木有危险,结果逐渐靠过去才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正相反,她对付那些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果然他的担心多余了。 就算没了内力,洛恬恬还是洛恬恬,是那个敢一人一枪一马杀进敌军三千主力,直取敌军头领首级的洛少将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了内力的洛恬恬,也不是凌落雪手下那些杂碎能比的。 他心里高兴,便更不受凌落雪的影响,视线前一秒还是看着掌控全场的苏木的欣慰和自豪,下一秒移开就是杀尽天下的冷冽狠辣。 人自不动,耳听八方,手中内力聚集,突然如鹰击长空一般猛地打出一掌,另一只手夺过旁边女人手中长剑,削断山壁上凸起的半块石头,砰的一声巨响。 半空传下女人痛苦的闷哼,凌落雪狼狈的摔在地上。 她一口血吐出,还没来得及起身,夏侯誉手里的长剑已经飞过去刺穿了她的小腹。 “啊!” 擒贼先擒王,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战事,这招都相当管用。 凌落雪重伤,她白望山的一干人等登时没了主心骨,群龙无首,很快便被夏侯誉的人生擒活捉。 苏木把细剑从面前女人喉咙里抽出来,躲过喷涌的鲜血,收剑回鞘。那和白望山的冷气一起在她脸上结冰的肃杀,转瞬间烟消云散。 “靠……他奶奶个腿的,可他娘的结束了……”上一秒还恨不得把白望山都一并铲平的女魔头,下一秒摇身一变直接成了走两步都能把自己累死喘死的小病娇,这天差地别的转变,别说陈冰和那一干将士,就连夏侯誉都没绷住眼角跳了一跳。 第三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跟朝廷作对,非得跟夏侯誉作对。”苏木无语又嫌弃地瞪了凌落雪一眼,“放着好好的话不说,非得逞英雄上来就打。至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啊,你能打得过么你就打,你不把你自己的命当命,也为你白望山里其他人想一想吧。” 苏木两手搭在腰上,一副老娘差点就累死了,再不叉会儿腰都得喘不过气当场去世的姿态,转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凌落雪手下的尸体,还有那些浑身是伤被控制下来的俘虏。 “如果不是你这个带头的太冲动,她们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下场。”她哼了声,骂道:“愚蠢。” 夏侯誉挑挑眉,看了眼苏木,她是不是忘了她跟谁一伙? 怎么凌落雪输了她好像比当事人还烦气,还不甘心呢。 苏木心思都在凌落雪身上,没注意夏侯誉的打量,反而是越看凌落雪越生气,索性上前一把将她脸上的面具扯掉。 这动作极快,抓得所有人都措不及防。夏侯誉反应过来的时候,凌落雪那张犹如破败玫瑰一样的脸已经暴露在了空气里。 苏木也愣了下,手里拿着那还有余温的面具,嗓子好像进了苍蝇,一时间不知道该吞还是吐。活了三十年都没怎么红过的老脸,也终于难得的变了色。 臊的。 不是被凌落雪那毁得让人几乎作呕的脸臊的,完全是被她自己,被她太冲动,没经过人家准许就把人家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这失礼没品的行为臊的。 就算凌落雪十恶不赦,她戴面具遮住她毁容的脸也是她自己的事,是她的自由。她作为一个思想先进的二十一世纪产物,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不尊重别人人格的事呢! 可耻啊。 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凌落雪那张脸,那张还在流血的脸,如果不是她们来之前新弄的,那就是始终没彻底好过。 要真是一直没好…… 苏木之前就想过的事这时再次袭上心头。 反正面具也给人摘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该看的都看完,“凌姑娘,得罪了!”她说着手已经捏住了凌落雪的下巴,忽的用力将她的嘴捏开。 看到了里面一排让她登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獠牙…… “卟啉病。” “啊!”凌落雪突然大吼,使劲把苏木的手从她嘴上甩开。“该死的女人,别碰我!” 苏木本就因凌落雪的吸血鬼病出了神,手上早就卸了力,被凌落雪一下甩开,人踉跄着就要摔到地上,后腰却被人轻轻一捞稳稳当当地扶住。 鼻尖全是熟悉的夏侯誉身上的茶香,她被拖着重新站好,几乎是同时,那个突然发狂的凌落雪已经被夏侯誉一脚踹着肩膀往后飞了出去。 幸亏她后面靠山,否则真不知道夏侯誉那踹得她撞到山上,带动地面都颤上一颤的一脚,得让她飞到什么地方去。 苏木没忍住想到了当初看西游记,孙大圣被铁扇公主一芭蕉扇扇到小须弥山的场景,这般严肃惊险的场合,硬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夏侯誉皱了皱眉,眸中无奈闪过,“这是吓傻了吗?” “哈哈,这真是非也非也。”苏木也没法控制,没回想到她的偶像孙大圣,不管心情多难,都会立刻多云转大晴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哈哈哈哈。 凌落雪又是一口血喷出,被陈冰立刻制住。 夏侯誉心思被在她身上,只看着苏木,道:“受伤没有。”怎得突然心情这么好,莫不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伤到了脑袋。 “没,将军放心,我好得很。”苏木笑着摆摆手,“就是觉得刚才真惊险啊,如果不是将军你眼疾手快,我现在怕是要被那个疯女子一口咬掉脸上一块肉,这辈子就彻底毁啦!” 夏侯誉嘴角抽了一抽,视线终于移开去眺望远山,薄雾徐徐,偶有燕鸟飞过,飘飘渺渺,仿若置身仙境。 “有本王在,没人伤得了你。”他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要不是苏木耳朵好使,绝对听不着他这蚊鸣一样喃喃自语的话到底嘟囔了个什么。 不过还是很高兴呢。就算知道他这话是对洛恬恬说的。 “虽然有将军你保护,但危险从来措不及防,无刻不在。比起让人保护,不如自己变强,自己把自己保护好了,别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其实更好。要是再好一点,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还能抽出点力气保护身边的人,我觉得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夏侯誉收回视线,转头看她,“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本王不用你保护。” 苏木挑眉,“将军,你这话说的,那我不保护你,也可以保护别人啊。我活一辈子,心里在意的不能只你一人呀。那我不是太屈了?” 夏侯誉的脸色沉了沉,——除了本王,你还想在意别的谁? “太屈……是什么。” “……就是委屈,太委屈了,太亏了。”要说苏木的情商,有时候也真是个硬伤。 夏侯誉问题的重点是要她解释太屈的字面意思么。 他就是想转移个话题,让苏木别再当着他的面说什么还要在意别人,保护别人。结果她解释得可明白,又是委屈,又是亏的。 难道让她在意他夏侯誉还把她委屈死,亏死了! 夏侯誉暗暗深吸了一口气,那脸黑得掉进煤堆都找不到人。 “陈冰!” “哎哟!”苏木差点被吓得趴地上。 正给凌落雪五花大绑的陈冰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个激灵,手一抖绳子差点掉了。 “将军?”这突然的怒气是从哪来的?! “除凌落雪之外白望山所有人就地处死,把她带回去扔进死牢,没本王的准许谁敢擅入,一并绑了扔水牢去。” 苏木眼角一阵乱跳,“就地处死?!将军,败军之将……” “走了。” “诶……” 这家伙突然的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我看凌落雪没事,你才该去精神科看看,分裂吧!” 夏侯誉听着是听着了,奈何根本没明白她又是“精神科”,又是“分裂”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肚子里还压着火呢,总不能转回身去不耻下问…… 夏侯将军差点气死,一脚踢飞一块小石头。小石头嗖的飞出半边天,摔落悬崖。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可怜的小石头。 第三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后来才知道,原来夏侯誉在白望山上给陈冰下的命令不单单是突然变态地抽疯,其实还是有三分理智在里面的。 原因是他们从白望山五花大绑逮回去的那位,身份着实有些特殊。 她倒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大小姐,只不过人格魅力强大,当初没“异变”的时候凭着画得一手神乎其神,栩栩如生的丹青而名震天下。不止齐国,就连旁的燕、鲁、姜三国,循着名声追她到齐国,到家门口踢烂门槛的都不知多少。 陈冰透露给她的消息不多,但只听几句,她已经能自行脑补出凌落雪当初得多么风光,多么春风得意。 一幅丹青名天下,人却绝色更胜画。 只可惜老天爷不能把十全十美的人留在世上,想着若凌落雪后来真跟夏侯誉的三弟弟夏侯衍成了亲,不定还得遭别的什么难。 她在大婚前夕得了卟啉病,大概也是在某些方面帮她挡了大难吧。 就是遗憾了本该让世人艳羡感叹的璧人,就那样被飞来横祸的疾病一刀斩断了姻缘。斩了个干干净净。 凌落雪同样无法接受自己见了光就溃烂的皮肤,伤心欲绝的时候非但没有爱人在身边安慰陪伴,反而被夏侯止一声令下逐出上京。还被警告若再在上京,在他们夏侯家任何人面前出现,就立刻将她杀了。 她当时想必也是万念俱灰,才会去那不属于人世间,却降在人世间的雾山了结此生。却怎么也没成想,她到了白望山后不仅没死,还因为体质特殊白得了将进百年的内力。 白望山藏了不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武功秘籍就那样被她找着了。练成了。 她的内功剧增,尤其轻功卓绝。便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怕都要对她的速度望尘莫及,叹为观止。 然她除了轻功出神入化,其他功夫皆平平无奇。也就是老天爷只给了她遇到危难可以轻松逃掉的能力,却没给她给别人制造危难的机会。 但凌落雪心有不甘,对夏侯家的恨意绵绵如不见边际之群山。她恨夏侯衍为什么只因为她毁了容就抛弃她,恨夏侯止一个外人凭什么左右她和夏侯衍两人的感情。就算是父亲也不行,就算是父亲,他也没权利左右任何人的人生! 她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夏侯衍抓到了白望山,要把他一辈子困在山里。让他在寒冷和绝望中度过一生,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别的女人。 就算她满脸生疮,全是烂肉,他也看不着别人。他若是嫌弃她,她就在他脸上也划出一道道的口子,让他生不如死,让他……让他一辈子都对着她的脸活着。 可就算她把夏侯衍绑到她身边,她还是没办法把他一直留在白望山。 夏侯家在齐国的势力实在太大,太强了。她再强也不过一个女人,又怎么能跟整个齐国抗衡,又怎么能跟夏侯誉带来的千军万马抗衡。 她被死死堵在了山上。那个在外指挥千军,最善排兵布阵的男人,那个齐国人人谈起来便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的镇国将军,那个因为她毁了容就抛弃了她的负心汉胆小鬼,夏侯衍的哥哥…… 夏侯誉带着他手下三千精锐骑兵将白望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她插翅也难飞。 她没打算活着,若是打不过了,就宰了夏侯衍跟她一起死。 她一个人冲进了漫无边际的骑兵阵里面,没一会儿就被砍得浑身是伤。 她被生擒,连杀掉夏侯衍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仰天大笑,望着那被一身黑甲的男人掺着虚虚站立的夏侯衍,说他真是好命啊。明明除了会吟诗作对之外一无是处,却因为生在了夏侯府而备受瞩目,从小到大没被人小瞧过。说他好命啊,有个大将军做爹,是皇帝皇后宠着爱着的弟弟,就算身陷险境,被绑到人们避之不及的白望山,还有个战神一样的哥哥舍命相救。 说他好命啊,就算什么都不是,也不会被人嫌弃。 说他好命啊,不用努力就得到了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功名利禄。 她说着说着就咆哮了起来,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他那么好命却都不能容下一个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孤立无援,身边一个亲人没有的时候,他也走了。 走得那么决绝。 到底为什么。 夏侯衍始终没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没回复她。 直到夏侯誉让陈冰把他扶到马车上,那些围住她的士兵要将她一人一枪捅死的时候,他才猛地击打了一下马车。 夏侯誉喊了声“停”,高抬贵手,高抬他们夏侯家的贵手,放了她一马。 他们约法三章,以后她与夏侯衍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她和白望山的人不得踏入上京半步,更不得伤害上京百姓分毫。如有违背,他夏侯誉必新账旧账一起算,叫她和白望山一并人等挫骨扬灰。 夏侯誉说到,也做到了。 一晃五年过去,她和夏侯誉终究没免去一场死战。就算知道她和他的实力天壤之别,她也没忌惮分毫,没畏惧分毫,二话不说便动了手。 结果不过五年前迟来的结果。 白望山,她抓来,收养的那些人,无一生还。尸骨成山,被陈冰一把火扔上去,没消几个时辰就烧了个干干净净。风一吹,连骨灰都寻不见一捧。 可当真是他当初说的,将白望山一干人等都挫了骨,扬了灰。 凌落雪后来在死牢里听陈冰说他是如何处理白望山那些妖孽的时候,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 一个人若是心死了,就算世界毁灭,跟她也没甚关系了吧。 活着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苏木听到最后,像个戏散离场的看客,除了满心怅然外,只剩叹气,摇着头说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听得陈冰一阵迷茫,狐疑地歪头看她,想问却又不敢多言。 苏木笑笑,“想知道什么意思?” 陈冰赶紧把脑袋低下去。 苏木轻笑了声,大步往前走,“不告诉你!” 陈冰一个踉跄。 “……” 第三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没有本王的准许,谁也不能进去。”夏侯誉脸色阴恻恻的,“陈冰,你是把本王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么。” 陈冰赶紧单膝跪下,“将军恕罪,末将知错。” “知错。”他胳膊搭在桌上,身子往前倾了倾,问:“若每个无视了本王命令的人都用一句知错就万事大吉,那本王这军营是不是可以就地解散了?” “将军息怒,末将单凭将军惩戒。” “恩。”夏侯誉看向旁边站立笔直的男人,问:“无视军令者,该如何处置。” 男人道:“回将军的话,无视军令,延误军情者,斩立决。” 陈冰眉头一肃,紧抿着嘴不说一言。 “延误军情者,斩立决。”夏侯誉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男人的答案,又看向一直跪着的陈冰,“你倒是会钻缝子。” “末将不敢。” “来人。” “在!” “陈副将无视军令,本该斩头示众,但念在他这些年立下不少战功,这次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便小惩大诫,拖出去打一百军棍,罚俸三月。” “是!” 苏木在家呆的不算太好,自从昨儿偷摸摸去死牢看了眼凌落雪,听陈冰说了她和夏侯衍五年前的那些事,心里就一直有什么东西膈肌着。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肉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不知不觉在王府住了快四个月,她从起初日日想着找机会逃离,到现在觉得这摄政王府也没她之前想得那么虎穴龙潭,深不可测。至少对她而言,几乎没什么可烦恼头疼的。没有她以为的宅斗,没有被公公婆婆大姑姐小叔子为难,更没有被本该是家国仇人的夏侯誉每天加身满清十大酷刑…… 一天到晚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脑袋上顶着个摄政王妃的身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照顾,有人保护。她倒不是享受被人处处高看,但比起不管做什么都不被认可,让人瞧不起,当然还是前者更好。 这大概也是凌落雪一直以来解不开放不下的心结吧。 人生而为人,自是希望能把自己的一辈子过值了。而不是深陷泥沼,每日光是担心紧张自己什么时候被沼泽彻底吞没就够难受的了,结果沼泽周围站着一圈圈只看热闹却不伸手救人的恶心家伙们…… 还不如死了呢。 如果能杀了那些只会落井下石,铁石心肠的小人们,就算以自己的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别说凌落雪,换做她也会做一样的事。 本来这段时间在王府住得挺好,没有烦心事,夏侯誉对她……对洛恬恬也不赖。她想逃跑的念头几乎没剩多少。她也不是自虐狂,放着清闲安稳舒适的生活不做,何必去外面闯荡,一个人生活,总是会有很多不便。遇到危险孤立无援,想做点什么孤掌难鸣。况且她也看出来了,江湖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一个凌落雪就够她受的了,又怎能想那人外有人,高手辈出的江湖。 只是昨天去了一趟死牢,她看到狼狈不已,已经无力反抗,甚至连自杀都自杀不了的凌落雪……想着她当初一代风华,是多少人心中梦寐以求的枕边人,却只因为遭了天劫,就被世人避而不及,嗤之以鼻,当成怪物厌恶咒骂。 她觉得凌落雪是个豁达的人,不会在意世人所说所行,她在意的只有那个说要娶她的男人。她从始至终在意的都只有夏侯衍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夏侯衍却还是把她拒之门外,狠心弃掉了。 苏木换了个手继续托腮,望着院里的两个木人椿出神,不由得轻声喃喃感叹:“最是无情帝王家啊……”权利和颜面总是凌驾于任何人事之上,连自己的命都能不顾,又何况是一个喜欢的女人。一个女人而已,死便死了,伤心几天,日子还得继续过。 继续荣华富贵地好好过。 要是有朝一日她也出什么意外,毁了容破了相,或者得了什么丢人的病症……夏侯誉那位爷会不会念在往日情分,把她护住?替她挡住世人对她所有恶毒的攻击,甚至为她跟全世界为敌…… “咱们府上有个女子,没什么名分,是王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本来王爷对那女子照顾有加,比府上一般妾室的待遇还好……结果那女子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闯了咱们府上西南处那座院子。王爷简直发了疯,冲进院子,把那女子拎着脖子扔了出去。那女子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王爷没念往日情分,直接叫手下副将把她带去军营,充了军妓。” 弦月的话突然闯到脑子里,吓得苏木登时一个哆嗦。 “想多了……”她心力交瘁地揉起太阳穴,“想多了,想多了……夏侯誉那好时候你是杯子,不好时候你连玻璃渣子都不是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呢。人家是做大事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管不顾,不要感情……” 她还是麻溜的找个机会跑吧,别等真遇到什么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落得凌落雪那下场,想跑都跑不掉。生死都在人家一念之间,太他娘的惨了。 苏木忽的清明,立刻下定决心,——老娘必须撤! 小丫头海棠从外面跑进来,急急忙忙的,没看到脚下的小狗子,一下被绊了个大跟头。砰的趴着摔到地上…… “哎呀!” “嗨,慌什么,世界末日啦。”苏木没眼看,只能叹气。 海棠是弦月一声不吭走了后她自己在府上选的丫头。最初夏侯誉见她身边没人,便派了二十几个丫头过来,她看到那乌央乌央的一群人当时就差点吐了。干什么二十多个人伺候她一个,她没手还是没脚,这绝对捧杀的高配版啊,用不了三个月她就得被弄成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废人! 夏侯誉:说得好像你之前不废一样。 苏木掀桌子:靠,老娘哪里废了!!! 最后她在夏侯誉送来的丫头里只选了一个有眼缘的留下,便是如今正呲牙咧嘴地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的蠢丫头…… 第三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海棠这丫头没甚心眼,当时她看上她,就是因为她生了一双澄澈晶亮的眼睛。能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要是个心如蛇蝎,狼心狗肺,还一肚子心眼的,老天爷他娘的一定是个万年老瞎子。 事实也证明,苏木看人的眼光不错。海棠确实是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丫头,天生的婴儿肥,白白嫩嫩的脸蛋配上一双水灵灵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谁看见能不喜欢。 反正苏木是个外貌协会,就算是个小丫头,既然得在她身边陪着,让她日日瞧着,那要是长得不好看,肯定挺不过第一天晚上就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去。 然而百密一疏,苏木看透了海棠是个单纯的小可爱,却没看透她单纯可爱到了极点,于是乎,——倒个水能倒她手上去,幸亏茶水没那么烫,不然她的手就是茶水煮人爪…… 于是乎她洗个澡,泡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一样。赶紧从浴桶里跳出去,再一检查旁边放着的瓶瓶罐罐,——他奶奶个腿的,茉莉香精…… 她难道没跟海棠说过她茉莉花过敏吗?! 海棠无辜:王妃对不起,王妃您好好养着,但王妃您好像确实没说过。 夏侯誉轻笑:名师出高徒。 苏木又掀桌:滚! 再于是乎,她让海棠去擦擦外人的木人椿,结果一分钟都没过。她就听着院子里砰的一声响,海棠哎哟哎呀地尖叫着喊“王妃,王妃救命啊!” 她扔了茶杯跑出去,就看到被木人椿压在地上的蠢丫头…… “你也是真牛逼。”她哭笑不得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拿手戳戳海棠滑嫩嫩的小脸,“我和你家王爷天天那么打它们它们都跟长在地里一样岿然不动,你这一下就给它弄倒了,什么功夫?深藏不露啊!” 海棠五官拧成麻花,哭:“王妃,我好难过,我要憋死啦,啊啊……王妃救命啊!” 类似于这些神奇又招乐的蠢事层出不穷,苏木到最后都觉得每天能看上几遍海棠闹笑话也挺有意思的。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可爱的,吸人眼球,赏心悦目啊。 苏木把茶水递过去,“快喝口水缓缓,坐着我看看,摔坏了没有?” 海棠吸吸鼻子,听话地坐下,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糯糯地道:“多谢王妃关心,我觉得应该是没摔坏。” “哎,我没说你,我是说那青石板被你刚才那么一砸,是不是坏了。” 海棠小脸一皱,“王妃!” 苏木拍着手哈哈笑起来。 海棠揉了几下,才忽的想起自己急匆匆跑回来要干什么,腾的又站起来,“哎呀,王妃你还笑呢!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苏木道:“什么事不好啦?” 海棠着急忙慌地指指院子外面,“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夏侯翎啊。”苏木眼睛睁了睁,“哟,这丫头怎么突然上来了?”这是心灵感应知道她都要把她忘了,专门跑来刷存在感吗? “可不就是嘛!”海棠着急地都要哭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越发的可爱了! 苏木咳了声,清清嗓子,赶紧把自己花痴一个小姑娘的变态心理压下去,拿起茶杯喝水,“你别急啦,她来就来呗。这是夏侯府,她表哥的家,咱们还能给她轰出去啊。” “可是,可是王妃跟二小姐那时候不是……打了一架么。”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只手绞在一起,干脆变成了嘟囔,“王妃你一脚把二小姐踢到了水里,幸亏二小姐会水……结果人家刚被拉上岸,你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又补上一脚,二小姐摔到地上才磕了脑袋……” 苏木啼笑皆非,一直等海棠碎碎念完,才笑着看她,道:“所以呢,你觉得她这次来是专门找我报仇的吗?” 海棠瞪大了一双眼,“难道不是吗!王妃,王妃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的脾气。她之前是被禁足三个月不能出门,不然咱们院子肯定早就被闹翻江了……” “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再折腾能折腾到哪去。况且你了解夏侯翎的脾气,也该知道你家王妃我的脾气啊。咱们不惹事,但也不会怕事。她不招咱们就罢了,要是没大没小地跑过来闹腾,我可没理由惯着她。” 海棠深吸口气,“王妃,你这话……你不会要……” “我不会什么啊?”苏木不放过任何一个逗海棠的机会,笑呵呵地问。哪里有半点兵临城下的紧迫焦虑感。 她这般气定神闲,倒是让海棠也不自觉放松了不少。 “王妃你不会还要打她吧?” “诶,那怎么会呢。你家王妃我又不是疯子,干什么就动人打人。我又不是旺财,逮谁咬谁!” 海棠吓了一跳,“王妃,我,我不是那意思啊,我怎么能把你想成旺财呢!”她急的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解释。 苏木没忍住又哈哈笑起来。 “好啦,好啦,谁说是你说的。那明明是我说的。” 海棠小心道:“那王妃你是不跟二小姐计较,不打她了吗?” 苏木挑眉,“你这话说的。我刚才只说不动不动就打人,可没说不打人。” “啊?”海棠估计要晕了。 苏木忍着笑道:“别瞎操心了。咱们就在咱们院子好好待着,她夏侯翎不来找麻烦大家就相安无事,要是没事找事,我才打她。” “王妃……我,我觉得二小姐毕竟年纪还小……” “我年纪还小呢!”苏木撇嘴,赌气似的偏过头,翘起二郎腿,“坏家伙可不分年纪。她就算是个三岁小孩,做错了事也得挨揍。” 海棠砸吧砸吧嘴,“好像也对……” “哈哈,就是对嘛!”苏木一下多云转晴,又笑起来。看得海棠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呆呆的小星星。 苏木忍不住起身,在她的脸上捏了下。 “哎呀,我们家海棠怎么这么可爱呢!” 海棠红着脸揉揉被捏的地方,声音都要被烫没了。“王妃……” “哈哈,害羞起来就更可爱了!” “……” 第三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要说这夏侯翎也是个皮糙肉厚,记吃不记打的。 苏木那边都跟海棠保证了,只要那二小姐不惹事,她肯定不动手,大家相安无事,好好过个年何乐不为呢。 偏偏这夏侯二小姐心缝小还记仇,那简直是睚眦必报。再加上她脑袋上顶着夏侯两个大字,有恃无恐啊,谁敢招惹。 苏木也看出她怎么想的了。 左右跟她打一架也不会掉了脑袋,被逐出家门之类的。反正三个月禁闭也关了,那也不怕再关三个月。主要前面和后面的禁闭得关值了。 怎么个值法呢。当然就是后账旧账一起算,说什么也要苏木这个做嫂子的给打趴下,给打服了,这才解气! 这还不止呢。 苏木跟海棠没说几句,就听着外面嚷嚷起来,那乱得啊,说鸡飞狗跳都是轻的。 丫头小厮们狼狈逃窜,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样东奔西跑。幸好慌乱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两个急中生智没傻透的,一个踉跄摔着进了苏木的院子,连滚带爬就到了苏木面前,吓得苏木赶紧把脚往回收了收,生怕这小厮太激动抱着她大腿不放。 她倒是不在意这情急之下的失了分寸,不过要是被夏侯誉听着了,这小子一准没命见着第二天冉冉升起的太阳。 “哎哟哟,外面这是炸锅了?怎么这么热闹呢。” 那小厮赶紧跪好冲着苏木磕头,“王妃,王妃恕罪,王妃快出去主持大局啊!求求王妃,王妃快去,去救救我家主子吧!” “你家主子?”苏木弯下腰仔细打量了那小厮一眼,没认出是哪个院子的人来。“谁啊?” “是萧侧妃!”小厮急的眼睛都红了,“求求王妃快去救我家主子吧!” “萧蔷?”苏木挺直脊背,“难不成夏侯翎那丫头片子去萧蔷那院闹了?” “是啊,王妃!小的这也是冒死才跑出来的。”小厮带着哭腔,“求王妃出面救人呀。我家主子身子骨本就不好,哪里禁得住二小姐那般折腾!如今王爷没在府中,能拦住二小姐的就只有王妃您了!” “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撒泼耍浑,欺软怕硬可真是登峰造极了!”苏木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起身,“有本事找柔柔弱弱的萧蔷撒气,没本事上老娘这上房揭瓦吗?” “王妃……请王妃做主,小的替……” “行了,别墨迹,跟我走!” 海棠见苏木话不多说,气势冲冲往外走,吓得脑门汗都出来了,赶紧跑上去拉,“哎呀王妃!王妃你别冲动,你可别冲动啊!那边指不定混乱成了什么样,咱们这时候过去,王妃要是不小心受了伤,海棠怎么跟王爷交代!” “还不出手呢,傻丫头,你是打算听着那边传信说萧蔷被夏侯翎折腾死才要后悔莫及啊。” 苏木抽出手,顺势在海棠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虽是责备的话,语气却带着宠溺,“不过你说得对,那边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这样吧,你就别去了,我和这小子过去就行了。” 海棠一怔,“哎呀,王妃!” “诶,这是命令。”苏木走到拱门处突然转身,瞪了还要说话的海棠一眼,“不听吩咐按家规是要挨板子的。” “王妃,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得了,你去了我还得担心你被误伤。”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不能被意外伤着破相了,“那什么,要不你去营里把这事告诉你家王爷吧。快去,我和萧蔷能不能安生的过年,就全靠你了。” 海棠被分到任务,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先跑了。 苏木一直等她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暖意,冷着脸大步流星地朝萧蔷院子去了。 离着八竿子远都能听到夏侯翎在院子里大吼大叫,又摔又砸的动静。那小厮看到拱门,两条腿都打颤。 苏木瞥他一眼,也没多说,赶紧进去救场。 虽然这几个月她跟萧蔷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不得不说人家是个好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温温柔柔的,我见犹怜,心肠也好,对下人也从来都温声细语,反正她在府上四个月没听说过一次她教训谁。不像其他院子,动不动就被横着抬出去一个,再换进去新人。她也不止一次听海棠说,府上的小厮丫头们都羡慕她和萧蔷房里的人呢,说她们祖上积了大德,才分到了她们屋里做事。 每每听到海棠骄傲欢喜的说这些,她都忍不住失笑。要真积了大德,直接出生就是王孙贵胄了,还做什么伺候人的丫头小子。这群孩子也是单纯……不过知足者常乐。他们认为碰到一个好主子就是莫大的福分,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萧蔷那个病秧子,四个月里有两个月都在屋里冒着养病,大病倒是没有,就是小病不断。剩下那两个月,被丫头伺候着在王府里溜达溜达,喂喂鱼,看看花,吹吹风,然后受了风寒,继续回房去养着。 难得有精气神不错的时候,她就跑到厨房自己鼓捣好吃的。跟苏木不一样,萧蔷的厨艺可不止在嘴上。 各式各样的糕点是她,花样百出的高汤佳肴也是她。她每每做完都会专门给苏木送上一份,十次有八次还都是亲自拎着饭盒过去,最好是看着苏木亲口吃了,再当面评价一番才心满意足。 苏木每次不等着吃,光是看到那一桌子丰盛美食,都有一种脸上发烧,情何以堪的惭愧。然后每吃一口新菜,就对萧蔷竖起一回大拇指,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说觉得稍不留神,她可能转身就把满汉全席给她放桌上了。 萧蔷每次听着她的夸赞,也不搞什么虚的,说“这都是小意思”之类的话塞得她。总是掩面而笑,眉梢眼角挂着得都是满足和欢喜。 她是真的欢喜,对又多一个人能喜欢她的厨艺,夸她的厨艺精湛。 苏木觉得萧蔷若不是身子骨不好,若不是从小被众星捧月不让进厨房,她现在绝对是个顶级大厨。前途不可估量。 “这手艺,米其林五星大厨吃了都得自闭!”她给出自己的最高评价,管她知道不知道米其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第三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俗话说得好,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苏木白吃白喝了萧蔷四个月的美食盛宴,虽然不是天天吃,但也得懂得感恩。 这时候厨神萧妹妹出了事,她自是不能作壁上观,不管不顾。那不是太没良心渣了?跟夏侯衍有什么区别。 夏侯衍:咳,咳咳咳咳…… 她前脚踏进院子,后脚一花瓶就奔着脑袋飞了过来。 下人们见状脸色骤变,尖叫着差点跪在地上,“哎呀,王妃小心!” 苏木没被飞来花瓶吓住,倒差点被他们好似鸡踩住脖子一样的尖叫吓个趔趄。 脚下一滑,人往前冲了一步。本来能轻松躲过去的花瓶硬是贴在了她的巴掌上。 啪! 那些个脸色煞白,满脸大汗,最后全变成瞠目结舌的下人们一个个跟被点了穴似的楞在原地。 这,这这…… 苏木一巴掌把飞来的花瓶拍碎在半空,这一声动静也总算让还在摔东西的夏侯翎暂时消停了。 萧蔷被两个丫头扶着,坐都不能坐,生怕夏侯翎一个花瓶什么的东西砸过去,她们站起来跑都来不及。可怎么跑又都跑不出院子,只能硬着头皮看着这夏侯二小姐抄家。 萧蔷就是脾气太好了,但凡夏侯翎敢在苏木的院子里这么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她也早被拎着脖子扔到大街上了。临了临了还得补上一脚,要不不解恨,不是苏木的风格。 萧蔷脸色不好看,想来是生气的面小,闹腾的面大。人家一个喜欢清静的人,谁也不招惹谁就在自己院子里安分生活也能天降横祸,别说萧蔷,就苏木一个外面看着都气不打一处来。 真闹心。 夏侯翎领教过苏木的功夫,就算再怎么蛮横,看到她气势冲冲进来,二话没说先拍碎一个花瓶……说她不犯怵是假的。 但不管怎样,气势这一块不能输。 夏侯翎吞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一步,瞪着一双大眼睛冲苏木大吼:“你来干什么!” 苏木沉着一张脸,先对扶着萧蔷的两个丫头道:“别在这戳着了,快扶你家主子去一边坐回去。给她沏壶热茶,看那手炉还有热乎温么,不热就麻溜着换点……” “洛恬恬!”夏侯翎忽的一声大喝打断苏木絮叨的话,吓得整个院子的人都是一激灵。“本小姐在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苏木顿了下,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吩咐道:“快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两个丫头道了是,赶紧扶着萧蔷到了安全的地方坐着。 苏木回头看那横眉立目的夏侯翎,心里当真是感慨万千。果然被宠出来的大小姐十有八九都是这副骄横跋扈的德行,像萧蔷这样温顺和气的就是万里难挑一的极品。 这么想想,夏侯誉那家伙也真是福气好。 “二妹妹三个多月没出现,刚回来就要上房揭瓦,好大的精神头啊。”苏木似笑非笑,“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有劲没处使,吃饱了撑的?” 夏侯翎差点被她轻描淡写两句话气死,脸腾的就红了。 “洛恬恬,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本小姐也不至于在小屋被禁足三个月。本姑娘还没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夏侯翎现在的火气大概点火就能自燃,想也不知道她到底都说了什么,嚷嚷着抄起手里的茶壶对着苏木又砸过去。 苏木侧身避开,夏侯翎趁这空当冲将上去,立马拳脚相加,动作又快又狠,傻子都能看出来她这是不想给苏木半点反应的余地。 苏木但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女子,每天绣花画画,夏侯翎这几拳下来,她没被打死,就得先被吓死了。 不过照比三个多月前,此时夏侯翎的身手明显进步了一大截。丁是丁卯是卯,在家族优良基因遗传这方面,苏木还是得服的。 夏侯翎的进步里有她三个多月的努力,但至少十分里还有三分是她身体里流着的夏侯家的血。 苏木也不想真的跟她大打出手。作为嫂子,小姑子有哪里不对的,她出手小小教训一下无伤大雅,可要是下手太重把小姑子打坏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过夏侯翎俨然没顾虑她这个小姑子不小心把嫂子打坏了怎么办,下手那叫一个狠辣。恨不得一拳下去就把苏木直接打死才好呢。 下人们在边上看着,一个个提心吊胆,心惊胆战也不敢出手。夏侯翎的脾气他们都领教多少年了,这时候出面劝架就是自己把脑袋往闸刀上放,找死呢。 可不劝架,若王妃真的在她们院子里出了事,她家主子愧疚难受放一边,单是王爷那边怪罪下来,都没法交代啊。 苏木虚晃一招左掌打向夏侯翎肩膀,夏侯翎眼疾手快伸手去挡。苏木手腕蓦地一转,灵蛇似的缠住夏侯翎小臂,将她猛地一扽借力扔到一边。 夏侯翎站立不稳,苏木的手却没松,右手一记手刀紧跟着劈到她肩胛骨上。她吃痛地大叫一声,想要挣脱,却怎么都挣不开苏木攥着她的左手。 苏木拽着她的胳膊又转一拳,右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下压,膝盖对着她的小腹猛地一顶。松开右手,手肘在她背上又是一击。 “啊!洛恬恬,洛恬恬你想杀了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果然贼心不改!我要告诉表哥,让他休了你啊!!!” “吃里扒外!”苏木早就听夏侯翎说这话不痛快了。虽然也知道她这么骂骂得是当初的洛恬恬,那个燕国派到齐国的奸细,可就算事实如此,也轮不到她品头论足,说三道四。 “被我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打,你夏侯翎是连吃里扒外都不如了。” 苏木将她拽起来,一手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照着她盛怒的脸就是一巴掌。 “贼心不改。”她双眼几乎冲出霜来,“老娘贼心不改,第一个就先宰了你!” 他奶奶个腿的,夏侯家这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木火气都要顶出天灵盖,“一天天的不搭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甭管你在别人那什么样,在老娘面前都给我把尾巴夹住了!” “洛恬恬!” 啪! “叫什么!” “啊!洛恬恬!我饶不了你!” 啪! “再说!” “洛恬恬我饶不了你……啊!” “再说。” “洛恬恬……啊!” “说。” “洛恬恬我……啊!” “说。” “啊啊啊!” 第三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哎哟,我的亲娘……手下留人,手下留人啊嫂子!” 苏木这边在院子正一手拎着满脸是血的夏侯翎,一手继续往她脸上招呼,外面的人没到声就先奔了进来。 院子里的下人们早就吓傻了。 长这么大没见过王妃这么狠,这么飒的女人,不愧是镇南将军的女儿啊。这气场,这胆魄,这威力,也太他娘的吓人了吧! 本来他们还担心王妃为了救她家主子受伤,暗暗给王妃加油。结果到最后,所有人看着那满脸是血,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夏侯二小姐都不舍得睁眼了。一个个呲牙咧嘴,噤如寒蝉。 听着苏木那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脸上丝毫不减力的动静,直捂自己的脸。好像那巴掌全打在自己身上,疼得都要晕死过去了。 萧蔷也惊讶了,苍白着一张脸紧紧握着手里的暖炉,硬是被苏木的举动吓到连劝架都往了劝架。 要不是院外那紧张惊慌的惊呼骤起,她们怕是要等到苏木把夏侯翎打死了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木一巴掌没打下去,循着声音往拱门处看。见那急匆匆跑进来的男人后,眉头微微一挑。 夏侯衍? 这小子是被那阵风吹过来的? 夏侯衍跑了几步,汗差点出来,“嫂子,嫂子你高抬贵手啊!”奔到苏木身边,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高抬贵手!” 苏木一只手仍攥着夏侯翎肩膀,眸色淡淡地看他,“高抬什么贵手?三弟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夏侯衍深吸口气站好,下意识瞥了眼夏侯翎,结果下一秒就跟边上那些人的表情一样了。 他一阵呲牙咧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嫂子,嫂子你息怒。我在路上就听下人说个七七八八了。”夏侯衍虽然不能说是个好丈夫,但至少也勉强算个好哥哥吧。 看着自家妹妹被打成猪头,眼角嘴角脸上全是血,没有一处好地方了。就这伤势,估计就算治好也得留疤。 别介把鼻子哪儿的都打歪了吧?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想想刚才那“惊鸿一瞥”就忍不住一阵肝颤。 “哦,既然你知道个七七八八了,那你让我住手,是想替一下我,亲自教训她吗?” 夏侯衍口水没咽利索,差点被苏木一句话呛死。 “咳,咳咳咳咳!嫂子,嫂子啊,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翎儿她,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恩,她确实是个孩子。”苏木看了夏侯翎一眼,那张脸当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她嘴角抽了一抽,也把视线偏到了一边。 “是啊嫂子,所以你就大人大量……” “但凡是个大人,当着我的面也说不出‘吃里扒外’‘贼心不改’这些词。”她打断夏侯衍的话,面沉似水,语气却不紧不慢,幽幽地反问。在夏侯衍愣住的空当又追问,“你说是吧,三弟?” 夏侯衍被苏木那双迫人的眼睛逼得血差点凉了,脑袋登时一片空白。 想当年,洛恬恬三个字那是什么样令人热血沸腾的存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站在千军万马前面,能让三军都为她所用,听她号令。那可不仅仅因为她是镇南将军的女儿,是夏侯老将军未来的儿媳妇。在军营,没有真本事,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闺女也别想着能管住那一群豺狼虎豹,洪水猛兽啊…… 洛恬恬能让三军心服口服地为她驱使,为她效力,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凡这人不是瞎子,谁都看的出来。 他一个整天无所事事,喝酒玩乐,吟诗作画的小子在洛恬恬这头狮子面前,那就是一只任君宰割的小兔子,还替夏侯翎说话,一会儿他都得变成下一个夏侯翎了。还不知道谁能替他喊上两句“手下留人,高抬贵手”呢! 夏侯衍腿一下软了,幸好被旁边追上来的随从眼疾手快地扶住。不然这脸可丢大了。 苏木是个明理的人,这事从始至终跟夏侯衍没关系,他不过是听着消息过来替自家表妹说两句好话,救人于水火。要是他什么都不做,反而让她瞧不起了。 看夏侯衍大概也是被吓着了,她心脏微松,想着这事差不多就行了。也不能一直咬着不放,得理不饶人。 “行吧,既然三弟都亲自过来求情了,那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能一点面不给。”她看向夏侯翎,“你去给你萧蔷嫂子道个歉,这事就算翻篇。” 夏侯衍闻言眼睛一亮,赶紧从苏木手里接过夏侯翎,快速后退两步才道:“翎儿啊,这事是你不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能在自家嫂子面前耍疯啊。你看你把嫂子这里都造成什么样了!” 夏侯翎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眼睛被打得肿成了一条线,看不出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她也没接夏侯衍的话,一摊泥似的靠在他身上,虚虚地出着长气。 夏侯衍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为难地看向苏木,道:“嫂子,你也看见了。她现在神志不清,也说不出话来。不如道歉的事先往后拖一拖,等她彻底清醒,能说话了,我肯定亲自带她专门给两位嫂子道歉!” 萧蔷起身,让丫头扶着到苏木身边,“姐姐啊,我这些东西砸就砸了,左右人没受伤。这事就算了吧,让三弟先带着翎儿去治伤。” 苏木看了萧蔷一眼,“她差点把你这拆了,你还替她说话呢。” 萧蔷不露声色地扯了下嘴角,声音低了几分,“……人没事就好……” “得,既然你这受害者都不说什么了,我再咬着不放也没意思。”苏木耸了耸肩,对夏侯衍道:“那你带她走吧。我也得回去敷敷手,都麻了。” 夏侯衍攥着夏侯翎胳膊的紧了紧,“欸!我先替翎儿谢过嫂子网开一面!” “不必。”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向来不需要旁人道歉。” 众人:“……”有事当时当面就解决了,可不是从不需要谁再道歉么…… 第三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翎的事可大可小,全在旁人一张嘴。 不过那丫头片子先砸了萧蔷的院子是真,后骂了苏木“吃里扒外”“贼心不改”也是真,光是这两个罪过,都够她喝上一壶的了。夏侯家老一辈那边就算在怎么心疼女儿侄女的,那么多人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说不出什么。 苏木到自己屋里洗了把手,奔到院子里对着木人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奶奶个腿的,夏侯翎那丫头片子要不是夏侯誉表妹,她说什么要把她鼻子打脸里面去,把她舌头揪出来打个结,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关好自己的嘴,别有事没事啥都往外喷。 苏木一套拳打得狠。她这时打在木人椿上的速度和力道要是打在夏侯翎身上,她约莫着是真的要废了。 气消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暗了下去。苏木一回身,忽的看到那个不知道在她旁边站了多久的夏侯誉,没忍住心脏漏了一拍。 立刻定下心,清了清嗓子,道:“什么时候来的?”鸟悄鸟悄的,也不说话。吓她一大跳。 “有一会儿了。”夏侯誉这才上前,把手里的茶杯递过去,“打得不错,就是今儿这拳,戾气重了些,不像平时那么四平八稳。” 苏木接过茶杯,还是热乎的,“呵,将军,你想跟我说夏侯翎的事,就直说啊。咱俩之间还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喝了口,从喉咙到心口都暖暖的。 “不说她。”夏侯誉的回答却简洁,“打完就进去吧,我让他们把晚饭端上来。” 苏木喝茶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不要为你家妹妹说上几句,讨个说法吗?”都被打成猪头了,要是不能完全恢复,以后嫁人都是个问题。 “就算不是亲的,至少也管你叫了十五年的哥哥呢。”她继续喝茶,迈着大步往屋走。 夏侯誉跟在她身后进去,拉开凳子坐下。 苏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出了幻觉,还是夏侯誉的脸色真的变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怎么好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有杀气一闪而过呢? 为什么会有杀气? 她刚才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难道让他为妹妹声讨几句这话也不对? “洛恬恬。” “恩!”夏侯誉情绪转变的最明显特征,叫她全名! 苏木立刻把茶杯从嘴边拿走,笔杆条直地捧着茶杯站好。 啊——这该死的职业病。幸亏他没喊苏木,不然她准得脱口而出一句“到!” 夏侯誉眉头皱了皱,偏头看她,“你觉得本王要为翎儿被打的事,向你讨个说法才正常么?” 苏木也皱眉,实诚道:“不正常吗?” “正常吗?” “不……正常。” “恩?” “将军别误会,我刚才大喘气。”苏木立马更正,“我的意思是说,不正常。你为夏侯翎的事过来找我要说法,这不正常,肯定不正常啊!很明显吗,只要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不正常啊是吧,哈,哈哈……” 夏侯誉继续皱眉,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像是定时炸弹最后跳动的那几秒,震得苏木气都不知道怎么出了。 “哦。”他语气淡淡,却比平时说话的语速还要慢上几分,“那你跟本王讲讲,为什么不正常。” 苏木是真不知道夏侯誉心里到底一天天想得什么。 咋跟精神病一样呢,说风就是雨。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上哪事事都顺着他高兴的说,就算她想说,那也得先让她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再说吧。 他奶奶个腿的。 苏木微笑,“将军这话说的,这事说出来本就不正常,还有什么为什么呢?” “恩。” 苏木:“……”他这是不听她说出个所以然不罢休了。 “咳,是这样啊将军。虽然夏侯翎是你表妹,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是你表妹,我还是你夫人,还是她嫂子呢。萧蔷也是她嫂子。她才多大年纪,就敢对两个嫂子不恭不敬,出口成脏,再过几年咱们都上了岁数,管不了她了,那还得了?” 苏木说得滔滔不绝,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因为她从始至终的语气都是无奈,可惜和对自家妹妹怎么如此不懂事,如此不知礼数的恨铁不成钢,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别说是表嫂,就算是亲娘怕是都不会有她这么强烈的感慨无奈之情。 夏侯誉听到最后都忍不住按着太阳穴一阵揉了。 苏木走到他面前坐下,“所以我这个做嫂子呢,还能有多少年的精力管教她,约束她?只能趁着我还有时间,有力气,还能打得过她之前再管她几年啊。就算她现在恨我,等我老了把我推湖里去,或者在我生病的时候恐吓太医不给我看病……” “咳咳咳……” 夏侯誉被呛得不轻,一边咳嗽还不忘抬手打断苏木,示意她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 苏木却不依,“将军你有点耐心,我这就说完了。” 夏侯誉:“咳,咳咳咳……” “所以我刚才说那么多是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咱们做兄嫂的,能尽责任就不能站在旁边看热闹。在家里我教训了她一顿,总比在外面被外人教训了好。人心险恶啊,她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人家可能就不只是打她一顿那么简单了不是吗,将军!” 夏侯誉想喝水的动作被苏木一手按住。 他赶紧点头,“是。” 苏木满意地点头,“是吧。所以啊,将军知道今儿下午的事后,才肯定不会专门找我来要说法。这还要什么说法?将军麒麟之才,玲珑心窍,势必深明大义,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停!” “好嘞!”苏木立刻闭嘴。 夏侯誉咳了声,没忍住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聒噪滔滔不绝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夫人方才一番话说得才是深明大义,是本王多问了。” 苏木笑吟吟地看他,顿了几秒才摇摇头,道:“还不是受将军的影响,近朱者赤嘛。” “近朱者赤。”夏侯誉又咳了声,正好丫头端着晚饭进来。他赶紧结束话题,“吃饭吧。” 第四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翎那边果然又安生了,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苏木不傻,也知道她没被长辈们叫去训话不是因为她之前对夏侯誉说得一堆人生哲理。在家事上,从来都不需要任何道理。 她不知道夏侯誉是怎么跟那边说的,反正她是没被任何人事扰了清静。 只是大多时候不是麻烦找自己,而是自己找麻烦。 苏木也没办法,夏侯翎的事情发生第二天,她就从海棠的嘴里听到陈冰被打了八十还是一百军棍的事,心脏差点碎了。 那可是军棍啊,跟寻常人家家法的力道还不一样。就算陈冰有内力护体,常年训练皮糙肉厚,他也顶不住那一顿狠揍啊。 最重要的还是陈冰那惩罚完全可以不受。 都是因为她非得找陈冰打听凌落雪和夏侯衍的事,还非得让他带她去死牢里看凌落雪……她真的是,把夏侯誉的命令当什么了。 她不是军中人,可以免去惩罚。可作为副将的陈冰呢!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她听着那事,午饭都没吃,急急忙忙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去城外军营找替她受过的陈冰了。 果然军棍打在身上,打一下是一下,一点情面都没有。苏木亮出自己身份进去的时候,陈冰正在床上趴着呢。腰和屁股上不知道裹了多少层药布,结果还是渗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红。 苏木的心脏狠狠揪了一揪,快步上前,“陈冰,你怎么样啊?” 陈冰以为是哪个士兵进来找他,起初没睁眼,结果一听那声音竟然是女的。眼睛蓦地睁开,“……王妃!王妃你怎么进来了!” “诶!诶诶!你别动!”苏木赶紧把要起来行礼的陈冰按住,“这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还要做那些繁文缛节,赶紧趴好!” 陈冰满脸震惊,震惊之后便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王妃,末将没事,何须你亲自过来一趟!” “还说呢,你这身上的肉都被打烂了,这也叫没事,那怎么才算有事?直接打死吗?” 陈冰被堵得语塞,砸吧砸吧嘴,低头不说话了。 苏木过来也不是专门教训他的,说两句就得了。“你这伤,不会伤到筋骨了吧。” “没关系的,王妃你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苏木蹙眉,“如果不是我什么事都好奇,你又何必受这罪。你也真是,将军要惩罚你,你就把我扔出去挡枪啊。说是我用王妃的身份压你,你也是没办法了才违抗军令。你让将军找我去啊,我就不信他还能在我身上也打一百棍子。” 陈冰眼角跳了一跳,“那是不能。” “所以啊,你这脑子就不能转得快点。” “咳……王妃,这不关王妃的事,也不赖将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也有军队的规章制度。末将没能守好将军令,将军仁慈,没砍了末将的脑袋末将就知足了。只是一百棍子而已,养一段时间就好。” “行了,从你嘴里也说不出你家将军的不好来。”苏木叹气,把带来的金疮药放下,“这是我专门给你拿来的,你晚上换药时候记得用上。左右打都打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就好好养着吧,别落下什么病根。” “是,多谢王妃关心。” “那我就走了。”苏木起身,“我在这你反而束手束脚休息不好。不过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比如想吃什么,想喝酒……喝酒就算了,你要想喝也先忍忍,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请你去飘香园好好喝一顿去!” 陈冰听这话,俨然是惊大于喜,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待着了,连该用什么话回复苏念都想不出。脑袋耳朵嗡嗡响,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诶!你也是小心点啊!”苏木无奈,将他扶住往床里推推,“别乱动了,伤口还没结痂呢又得被你折腾裂开!” “是,是……” “将军。” “恩……” 夏侯誉淡淡应的一声尾音尚在,人已经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苏木手还没从陈冰胳膊上拿下去呢,就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声音砸到后脑勺。 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是怎么回事,她心脏咯噔了一下,竟然生出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奸在床的错觉。 她眼角跳了一跳,赶紧把那罪恶的想法甩掉,收手转身,脸不红心不跳……本就不需要脸红心跳好吧! “将军,你也来啦。” 陈冰又要起身,“将军……” “行了,趴着吧。”夏侯誉瞥了陈冰一眼,视线移回苏木脸上。“夫人也来了。” 苏木提着嘴角笑笑,“是啊,我听说陈冰受了点伤,就拿了瓶金疮药过来看看。” “哦。还拿了金疮药……”夏侯誉又瞥了陈冰一眼,看到他身边放着的一瓶金疮药,“夫人想看陈副将,提前跟本王打个招呼多好,也省得本王自己再跑一趟。” 陈冰忙道:“将军,王妃是听说末将……” “嗨,这不是听说他受伤有点着急嘛……咳,那什么,我也,我……把药撂下就要走了。本也想着就去找你呢,看你要没什么事了,咱俩就一起回去。” “只是一百军棍而已,陈副将还能受得住。夫人下次不用着急了。” “恩啊,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不着急了。”苏木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这家伙又什么下次。跟她话里有话呢,还想再打陈冰一次咋的!“还有下次我来看陈冰,也肯定记得告诉将军你一声,省得你多跑一趟。” 陈冰:“……”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夏侯誉脸色沉了沉,干脆避开了苏木的“下次”,凉着声音道:“本王还要去死牢一趟,你去不去。” 苏木蹙眉,“死牢?你对凌落雪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侯誉:“看看她死没死。” 苏木:“……” 走到门口,苏木不放心陈冰,又回头嘱咐:“你好好养着,别瞎折腾了啊,有什么需要的就开口!” 夏侯誉在前面不耐烦地回头提醒:“跟上。不然你就不算跟本王一趟去的。” 苏木差点一脚飞出去踹死他。 第四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凌落雪被夏侯誉废了武功。当时在白望山,她挨了夏侯誉一掌,又被夏侯誉一剑刺穿小腹钉在地上,早已元气大伤,如今能活,无非是整日用参汤吊命呢。 陈冰那时候就说过,凌落雪现在的状态就是不会死,也不能好生的活着。 苏木曾问他,既然凌落雪已经和夏侯衍恩断义绝,为什么夏侯誉还要把她关在死牢,何必让她受罪? 陈冰把嘴巴闭的很紧。她一看就知道他们和凌落雪之间还有别的事没解决,但那件事比较隐秘,没法跟外人道。至少没有夏侯誉的允许绝对不能往外说一个字。 她也就没继续追问。 今儿跟夏侯誉再来,她看到凌落雪被铁链锁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忍不住又问了相同的问题。只不过这次的询问对象是能自己做决定的夏侯誉。 “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痛快?” 夏侯誉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往外走,“她违背了当初立下的誓言,现在她的命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这五年不是都没害人,差不多就算了吧。折磨一个心力交瘁的女人,于心何忍呢。” “你不忍?” “是个人都不忍吧!” “……以后别下来了,省得糟心。” 苏木无奈,“你还是不放过她啊。” 夏侯誉眉头微挑,拐了个弯看到出口,“我于心能忍。” 苏木:“……” “我以后要是想来看看她,能不能直接过来?” “你看她作甚?”夏侯誉有些疑惑,“她不会搭理你,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她被你废了武功,动一动都费劲了,我也不会有危险。”苏木说,“我就是想看看她。她既不能死,至少让她偶尔看着个人吧。” “每天都有人去给她送吃的。” “……” “……随你。拿着这块令牌,见牌如见本王,没人阻拦。” “算你还算有点人味!”苏木不客气地接过令牌。要是夏侯誉这时候没答应她偶尔能去死牢看一看凌落雪,她肯定二话不说,晚上就打个包袱撤。一天也不待了! 夏侯誉没在这件事上跟她辩驳,往回走用得步行。反正两人也没什么事,就当饭前溜达。 进了城,立马一股股饭香,小吃的香味扑鼻。苏木本来还没那么饿,被那些味道熏得,登时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一下就饿得不行了。 夏侯誉看她捂住肚子的手,“饿了?” “恩……中午没吃……没吃好。”不能再让这家伙拿陈冰出气了。要让他知道她因为陈冰的事午饭没吃就跑到送药,还指不定又得怎么折腾。 陈冰抹泪:王妃菩萨心肠,末将谢过! “做得不合胃口?中午吃得什么?” “也不是不合胃口,就是当时不怎么饿,然后就没吃多少。哎呀,你别讨论中午的饭了,我现在能吃点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吃什么?” 苏木四顾看看,最后视线停在一家卖面条的小摊前,“咱们吃碗面吧!我好久没吃面了,再来两个烧饼就够了。” 夏侯誉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一皱,“换一家。” “为什么?” “不干净。” “您可真讲究。”苏木撇嘴,“在外面行军打仗的时候,吃得不是更难?那时候你就能忍了?” 夏侯誉一本正经地道:“打仗是打仗,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能吃到干净饭菜的时候,为何还要让自己时受罪?” “在小摊上吃完面条怎么就受罪了!”苏木都醉了,“你不知道越是这种小商小贩他们的手艺越好,做得东西越好吃么!” “再好吃环境也……” “你爱吃不吃。”苏木懒得再听他墨迹,直接走开,到那小贩面前,“老板,给我来一碗面条,肥肠香菜和辣椒都放两份的,再来两个烧饼。” “好嘞!” 夏侯誉不吃是不吃,也不能真跟苏木说得似的先走一步。到她桌前坐下,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谁也没说话。 老板很快把面条和烧饼给她端到桌上,“姑娘慢用!这位公子,您不来一碗尝尝?咱们家这面条不仅劲道而且……” “不吃。” “老板,你别搭理他,他胃口金贵着呢,一会儿得回家吃山珍海味,喝琼浆玉露去。” 夏侯誉:“……” 那老板立刻看出了什么苗头,想是小两口拌嘴吵架了,便不多言,笑呵呵地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苏木挑了一大筷子吃,才嚼了两下就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要称赞他这面条之绝。结果嘴里的东西太多,话实在说不出来。 老板想是见过太多次跟苏木一样反应的客人,非常理解地朝她笑了一笑,朗声道:“好吃吧,咱们成家的面条,百年老字号,就是好吃,童叟无欺!” 苏木除了点头还是点头,除了用好吃形容也再找不出别的词汇。 夏侯誉染上无奈,抬手指了指她的嘴角,“吃到脸上了。” 苏木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反正也没人认识我,我吃完一抹嘴就走呗。自己吃痛快了就行,我还因为外面人的眼光把自己饿死,憋死。” 夏侯誉呼了口气,“那你先把嘴擦擦。” “吃完再说。”苏木彻底不搭理他,埋头大口吃起来。 “烧饼也好吃。” “这肥肠炖得也是绝了!” “将……这位公子,你确定不尝一口。” 夏侯誉:“……免了。” 苏木失笑,把筷子里的肥肠放自己嘴里,“真香啊。” 夏侯誉觉得苏木知道肥肠到底是猪身体里的什么部分,于是看她吃得那么香,便没开口破坏气氛。只默默为她祝福了下,希望这里的肥肠稍微干净些。 苏木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的眼角跳了一跳,把脑袋抬了起来。 夏侯誉撑着太阳穴看她,见她突然抬头,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忍不住问:“从肥肠里吃着奇怪东西了?” 苏木差点没忍住把嘴里的食物喷了。 来不及解释,手里的筷子已经扔向夏侯誉。 夏侯誉一动没动。筷子几乎擦着他耳朵过去,遂即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啊哟!” 砰! 有人摔在地上。 第四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怎得上京里,天子脚下竟也有这般无所事事,不干不净的东西?” 苏木拍案而起,大步流星走到那个被筷子戳着脊背摔在地上的男人身边,一脚踩住他的手背,拧眉道:“偷东西偷到老娘眼皮子底下了,你是以为老娘是个瞎子,还是你是个傻子!” “啊!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错啦!” 那小贼也倒霉,第一次出来顺东西就碰到苏木这硬茬。拢共没偷到多少东西,又是被打后背又是被踩手背的,估摸着以后就算再想偷东西也得养一个两个月的才能“重出江湖”。 苏木将小贼一脚踢飞,手搭在腰上,愤愤地看他,“你有手有脚,想干点什么不行,非得做这被人咒骂,损己害人的破事。不给自己积德,也给你祖宗落点好,也不怕他们晚上去找你掐死你!”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责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狼狈小贼。 苏木没留情面,上前要将那小贼手里的钱袋拿回来,却不料小贼不知悔改,忽的从袖子里扔出一把白粉。苏木本以为小贼被打怕了,放松了警惕。被他偷袭,心里又急又气,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伸手把眼睛挡住。 猛地一阵风冲过,那就要到苏木脸上、眼睛里的白粉登时被吹了个一干二净。 就是苦了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被改变了方向的白粉眯了眼睛,一个个捂着眼睛痛苦大叫起来。 苏木惊魂未定,看着中招的百姓眼睛通红,自知那白粉不是普通的灰土,里面大抵是加了什么害人的毒药。“他奶奶个腿的,不仅偷东西,竟敢用阴招这下三滥的手段,看老娘今儿不打死你的!” 没等夏侯誉,苏木已经循着那小贼狂奔追去。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没中招的百姓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纷纷变色离去。苏木追着那小贼整跑了两条街。要不是她对上京的街道不熟悉,现在早就把那可恶的家伙按在地上胖揍一顿了。 他东窜西窜,跟老鼠一样找到窟窿恨不得都能毫不犹豫地钻进去。苏木在后面追,追到最后都要醉了,骂娘骂得隔壁街都能听着动静。 幸而小贼没苏木那体质,就算再能钻,他没土行孙穿山甲那打洞的本事,也只能得意一时。跟苏木跑,就算跑死也不可能脱身。 一脚被踹中背心,他尖叫着飞了出去,人直接趴在了对面被堵死的墙上。那力道到底多大,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小贼差点被镶到墙壁里去,滑到地上的时候脸都青了。 “咳,咳咳咳!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女侠,女侠!” 苏木对着他的脸上去就是一脚。 “啊!!!” “你爷爷的,跟老娘玩阴的,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是阴!” 她抽出腰间细剑,“说吧,你是想要左眼还是想要右眼!想要左手还是右手,老娘绝对满足你的愿望。” 小贼吓得打颤,忙跪在地上给苏木砰砰磕头,“女侠,女侠饶命啊!小的发誓,小的发誓再也不敢啦!小的这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偷了你们的东西啊,小的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点什么就,就真的要饿死了!” “呵,你要饿死?跑得比耗子还快,他娘的让我追了两条街你说你三天三夜没吃饭,你他娘的骗鬼呢!” 她骂完手腕一转,细剑唰的从小贼肩膀划过。小贼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只感觉肩膀刺痛了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一道纤细的红线好像画在肉上似的。 他一怔,遂即漫天的痛苦席卷,竟是那红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溢血。越来越快,越溢越多,眨眼间就把他半身衣服染了个通红。 “啊!我的胳膊,啊!啊啊啊!” 苏木冷着脸,却根本不当回事,只用细剑剑尖蓦地抵住小贼的鼻尖,“我不想跟你废话。说,左眼右眼要哪个!你若不说,我就把你双眼刺瞎,再挑断你手筋脚筋,让你如愿以偿彻彻底底做一辈子的废人!” “啊!我的肩膀啊!”小贼还在捂着肩膀嚎叫,跟杀猪一样。不少人闻声寻到了胡同口,却没一个人敢往里再走一步。 不止因为里面的罗刹魔鬼,更因为在胡同口稳当当站着的黑色蟒袍的男人。 想要进去看热闹,势必得从他身边经过。但百姓们的求生欲都很强,虽然没人知道这黑色蟒袍的男人到底什么身份,但只看他站在那,他们就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接近他到三步之内断然必死无疑的刺骨之寒。 光是在不远处看他修长笔直的背影,众人都无法控制地直打寒噤了,何况要接近他才能进忽胡同。 只是看个热闹而已,他们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左右是个不知死活的小贼,见着那两人衣着华贵,器宇不凡,就起了贼心。却没想着财运没有,撞到了阎王脸上,连小命都得折进去了。 须臾,苏木从里面走出来。 人们纷纷往后退,大气不敢出。 夏侯誉见她出来,上前道:“解决了?” “恩。”苏木低头看了看染红的裙边,“果然是老鼠,生命力顽强。”死到临头还想抱她大腿求饶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无妨,回去再让海棠差人做几套新的。”夏侯誉跟着她往外走,一边道:“面条还要不要继续吃?” “不吃了,扫兴。”苏木沉着脸,余光一瞥,好像瞧见了什么熟悉的面孔。“回去吃。” 那面孔的主人想也发现了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苏木已经站住,朗声道:“见面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走吗?” 那身影一下僵住,没有回头。 人群纷纷给苏木和那人让开一条宽敞的路。这位姑奶奶是宰人宰上瘾啦!我佛慈悲,他们可得小心点别招惹了阎王! 苏木没上前,但她们二人有些距离,如果她也跟小贼似的突然逃跑,她怕是真懒得再追了。 “将军。” “恩?” “若她想跑,你帮个忙,帮我把她抓住。” 夏侯誉笑了声,轻轻道:“好。” 第四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她还真想跑,结果没出两步就被夏侯誉一掌打中后心,飞着出去了一丈多远,砰的摔在地上。 一口血喷出。 诸位看官登时一口凉气吸到肺里,再也不敢留在当场,嗖的一下全都跑了个无影无踪。 这他娘的才是真阎王啊! 一步都没动,竟然把三丈外的女人又打飞出去一丈多!他娘的老天爷啊! 您这是派阎王亲自上来抓人索命吗! 苏木都没忍住眼角跳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夏侯誉,“喂!我让你帮忙抓她一下,我没说让你把她打死啊!” 夏侯誉风轻云淡,收了手,道:“夫人放心,本王只用了一成内力,她死不了。” 苏木嘴角抽搐,“一成内力哈!”一成内力就把人家直接打飞喷血了。您要是用个十成功力,莫不是她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夏侯誉淡淡地看她一眼,好像在回答:“恩,大概连末都不剩呢。” 苏木忍无可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赶紧朝那悲催的女人跑过去。将她的身子翻过,看到那张非常熟悉的脸。 “还真是你。”弦月。 自从酒楼那次她和燕国的初一见面,得知了她在燕国和齐国的身份后,弦月当天夜里就不告而别。 第二天她起来想再跟那丫头说说燕国的事,结果叫了半天没找着人。后来在桌上发现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信,说什么愧对她这些个月的真心相对,愧对了她的信任。虽然是为她好,但还是把她蒙在鼓里。说什么无颜再见,让她保重。 就那么走了,走得倒是痛快。 苏木气得不行,把信纸使劲撕到最碎,扔了一地,骂道:“他奶奶个腿的,能这么容易离开王府,身手得多好啊!藏得这么深,弦月,你妹的!!!” 于是乎夏侯誉没多问弦月为什么离开,当天晚上就把二十多名丫头送了过去。 苏木:“喂,弦月,你别装死啊。将军都说他没用力了,赶紧睁眼看我。我还有事问你呢。” 夏侯誉上前,垂眸看了她一眼,对苏木道:“没死。但……晕过去了。” 苏木:“……” 把弦月带回王府,叫太医看了伤。苏木和夏侯誉吃了晚饭,她才缓缓转醒。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谈笑声,弦月就算不睁眼也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苏木听着动静,把脑袋转过去,“醒了,睡得挺好啊。” 弦月脸色不怎么好,神态倒是跟信上说得那样,真像是没脸再面对苏木。 苏木很是不解,她有什么不好面对的。虽然她是趁着她失忆故意隐瞒了她一些事,但她这几个月来从没起过害她的心思,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导致她受伤的事啊。 所有说有的人就是脑袋笨,一根筋,扎进死胡同就出不去。非得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非得把胡同撞穿,就是不往回走,去找条别的路。 弦月垂头丧气道:“王妃。” “恩。你还知道我是你王妃呢。”苏木把最后一口馒头吃了,拍拍手,起身道:“饿了没?” “没……” “恩,饿了!那你等一下……将军啊,我跟弦月想单独说一些女孩子家的事,要不您……” 夏侯誉眉头不露声色地挑了一挑,“你这是让本王走?” “哈哈,将军果然是将军!”苏木笑呵呵地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恭送将军!” 夏侯誉:“……” “海棠啊。” “是,王妃有什么吩咐?” “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热乎的吃的,给弦月端来些。记得要热乎的,没有现成的话就做一点,她不着急。” “是。” 苏木站在门口朝夏侯誉笑着摆摆手,一直目送夏侯誉出了拱门,才轻轻关门,一转身,脸上的笑模样登时消了个干净。 弦月坐好,看着突然变脸的苏木,心脏不可抑制地紧了紧就要起身下跪。 “别跪了,你都不是王府的人,还跪我干什么。”苏木一摆手,免了弦月的啰嗦礼数。捞了个凳子坐下,“说说吧,为什么跑?真的只是没脸见我,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弦月白着脸道:“是弦月错了,还想王妃责罚。” “我责罚你也得有个原因,你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我如何给你按罪名,又要以什么方式责罚你?” 弦月诧异地抬头,看着苏木的眼里都是疑惑。 苏木暗暗叹了口气,语气轻缓了些,“弦月啊,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个干净。既如此,我性格大变也好,喜好不同也罢,都在情理之中,你不至于不理解。” 弦月再次低头,“弦月理解的。” “你理解?你理解什么啊说说我看。” “王妃是因为炀州的事,记恨十七公子……记恨公子为何没能赶去救你。所以王妃觉得,如今失忆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反而是好事。王妃不愿想起十七公子,不愿记起和十七公子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对公子爱得太深,所以到最后才恨之入骨。” 苏木没忍住嘴角抽了一抽,“这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弦月吸了吸鼻子,似是要哭出来,哑着嗓子道:“弦月知道王妃其实心里是在乎公子的。可若王妃觉得公子伤你太深,想就此和他一刀两断,各自安好……弦月也理解,理解王妃。” 苏木按住眉头,低声道:“你理解得真好。” 弦月忽的抬头,“王妃,你在王府真的开心吗?” “恩,还行吧。” “那王妃,你是真的决定要一辈子在王爷身边……弦月是说,王妃真的不打算回燕国了?” “弦月啊,你走之后,我又见过一次初一……就那个男人,我给他按日子起了个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跟他说了这么几句话。——我已经为燕国死过一次,尽足了作为一个燕国人的责任。如今老天垂怜又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现在谁也不看,只想为我自己。不管我之后还有几年,几十年的寿命,我都想只为我自己而活……” 第四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为自己而活……”弦月喃喃着,似乎还是不太能理解,“但王妃你不管怎样,都还是燕国人啊。” “我是燕国人,是齐国人,或者鲁国人、姜国人,这很重要吗?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张能说话的嘴。他们可以跟你一样,说我是什么国家的人。但我只是我,我可以属于我喜欢的任何一个国家,却绝不可能被束缚于任何一个国家。” 苏木认真地看她,严肃地说:“你们可以随便说我是什么人,但我到底是什么人,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弦月似懂非懂,点点头,“弦月明白了。” 苏木笑了声,“你说明白就明白吧。所以啊你这丫头,现在如何打算,还想出去吗?” 弦月再次愣住。 苏木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才轻轻道:“我说,你是想再跑出去,还是继续留在我身边。跟以前一样,在外人面前我是你的王妃,我们俩人的时候我当你的姐姐。” 弦月惊讶地张大了嘴。“王妃……” “赶紧决定啊。我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王妃!”弦月一下跪在地上。砰的一声响,吓得苏木差点泼了自己一脸茶。 “悠着点你的膝盖啊!” “王妃心善,能对弦月之前的错误既往不咎,还能把弦月继续当成亲人对待。弦月感激涕零,从今往后不管王妃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弦月都必生死相随,这一辈子只认您一个主子!” 苏木哭笑不得,“你这突然发誓是要闹哪出?我向来不相信这些口头上虚飘的保证。你若是真心对我,从今往后就老老实实地在我身边待着,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无颜再见,留张纸就跑了,你多大人了,还当自己三岁小孩呢,玩离家出走这套。” 她将茶杯放下,翘起二郎腿,“还有啊,我刚才还说没别人的时候我就是你的姐姐,你一口一个王妃,一口一个主子的,又是什么意思?” 弦月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趴在地上就要给苏木磕头。 苏木赶紧起身跑掉,“诶,你可别冲着我磕头,我要是你姐姐,我怕折寿!” 弦月这才把大泪小泪地都擦掉,哽咽道:“姐姐,我这段时间可想你了!我本打算从王府离开就回燕国,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每次刚出城就又忍不住折回去……姐姐,我真的好想你啊!” 苏木被她哭得心脏一揪一揪的,鼻尖也有些酸涩。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木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怎会对弦月那情真意切的感情流露没感触。想着在现代时候,她的亲人只有老师一人。却没料穿越到古代了,竟然还能得老天爷厚爱,给她送了两个冰雪可爱的妹妹。 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了。 “好啦好啦,哭什么。这大晚上的,有丫头小厮经过,还得以为我兽性大发欺负人呢。”她赶紧板起脸教训,“人家可都盼着来我这院伺候,被你今儿一哭,下回谁都不敢来了。” 弦月破涕为笑,“不来就不来,反正姐姐你也不缺她们伺候。有我一个就够了。” “你一个可不够。”苏木说,“以后你还得照顾着海棠一点。她年纪最小,又没心眼,做事还笨手笨脚的,在咱们面前被欺负欺负就得了,在外面可不能受气。” 弦月又擦擦脸,道:“海棠,刚才那个小丫头吗?” “恩啊,我一眼就看上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可爱,特别耐人?” 弦月吸吸鼻子,实诚地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可不就是……哎,你怎么还跪着呢。赶紧起来坐好。被夏侯誉打一掌的感觉怎么样啊。” 弦月撇嘴,“不怎么样……疼死了。” “哼,疼死你也活该,谁让我叫你你非但不回头,还想跑呢!” “我不是没脸见你么。” “那你干脆把脸撕掉啊,或者戴个面具,不就能见了。脑袋什么做的,里面装得都是浆糊吗?” 苏木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重新坐好,“趁着海棠没回来,我还有事问你呢。你这回可别再忽悠我,瞒着我了。” 弦月神色一肃,“弦月不会了!” 苏木满意地笑笑,“恩啊,我姑且相信你。那什么,上次在酒楼初一说我在燕国的家人什么的,我在燕国还有什么家人吗?你们不是说镇南将军就是我爹。难不成我爹跟我娘始终是分开的啊?” “不是的,王妃……姐,你在炀州的家人是真,在燕国的家人也不是假的。”弦月解释道:“其实你们本家姓苏,你也不叫洛恬恬,而是单名一个木字……” 苏木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呛死! “噗!咳咳,咳咳咳咳!” “姐,你这,这是干什么呀!怎得这么激动!就算知道自己的真名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哎呀,真的是……” 苏木挡住给自己拍后背的弦月,脸都咳嗽红了,瞪着眼睛看她:“你说,我真名叫什么?” “姓苏,单名一个木字……”弦月被吓住了,乖乖地答:“苏木啊。” 苏木晕。 他奶奶个腿的。老天爷,你这是要彻底玩死我啊! 现代是苏木,到了古代还是苏木。难不成我穿到这不是巧合,难不成这个苏木就是我转世几辈子前的又一个我?! 我操~~~~ 苏木一会儿骂娘一会儿笑,在弦月看来跟个半疯也差不多了。 她紧张地脸色都变了,“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姐?” “没,我没事。苏木,苏木好啊。哈哈……”以后她出去走江湖,就直接用这名字,省的别人一叫她洛恬恬或者其他假名,还得反应反应。 “你真没事?” “恩,好的很。你别担心这个,继续说。我叫苏木,然后呢。我在燕国的家人是怎么回事?” 弦月道:“姐你在燕国其实只有一个家人,是你的弟弟,苏衡。” “苏衡?阿衡……”她想到那天在军帐里初一说的名字,恍然大悟。 “是啊,就是苏三少爷。姐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哦,没……不过他为什么一个人在燕国,不跟我们……”苏木忽的一顿,神色几乎是瞬间凉了下去,“他当了人质?” 第四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弦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道:“以前洛前辈在的时候,是不让这般说三少爷的。但我们都知道,燕王将姐姐你们一家全派到齐国做奸细,却独独把苏三公子留下,必是不放心洛前辈,想用三少爷给洛前辈做个捆仙绳。” 苏木脸色越发冷了,声音也低低沉沉的,“我爹生前很疼爱三少爷吗?” “是啊,不止洛前辈,姐姐你和大少爷对三少爷也是疼爱心尖尖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燕王便是看出了三少爷在你们心中的地位,才将三少爷扣下的。” 苏木手指在桌上哒哒哒地敲,心里已经在做打算。 虽然她和苏衡素未蒙面,别说什么疼爱到心尖了,怕是见面后连陌生人都不如。一点感情没有,若真狠下心不管也就不管了。但总归那是洛恬恬生前最疼爱,最在意的弟弟。她占了洛恬恬的身子,若是连这点事都不能为她办了,怕那个飒女子真得在某天趁她午夜梦回把她一刀斩了。 “燕王怎么做是燕王的事,咱们评说了也没用。何况他是君王,自然得防患于未然。但凡妇人之仁,对谁都掏心掏肺,他那位置也坐不安生。用一个阿衡控制住整个苏家,俨然是明智之举。” 弦月拧眉,“也就姐姐你能理解他了。当初就连十七公子听说了这事,都怒不可遏,还跟燕王大吵了一架,一剑劈开了燕王书房的案几……为此被燕王抓起来整整关了三个月禁闭。” “三个月?怎么所有人关禁闭都爱用三个月为限。三个月一周期么……” “姐姐……”弦月无奈。怎么她们俩说话的重点总不在一处呢。 “诶,我听着呢。你刚才不是说十七公子为了这件事跟劈了燕王书桌么。那十七公子这么听起来也不算太胆怯嘛,能为阿衡和王君打起来。” 弦月点头,“是啊,十七公子人一直都很好。不过他那么做一是为了三少爷,但更多是因为姐姐你吧。” “为我?为什么?” “姐姐你糊涂啊。三少爷是你们最在意的人,被燕王扣下,就算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他也是一个人在王宫,举目无亲的,谁能放心呀。你当初听到那事的时候,气得不行,差点就拿着刀去找王宫找燕王直接要人了。” 弦月认真地说,“幸亏当时十七公子得到消息,及时赶去救场。派人把你拦住,才有了他到书房劈了燕王书桌那一段啊。所以十七公子对姐姐你那真是没的说,所以姐姐你后来说要跟……” “打住。我们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你就不必跟我多说了,我既然已经全都忘了,再想起来也是伤心伤情,没有必要。” 弦月丧气道:“是。” 苏木喝了口茶,眼睛转了转,又问:“我还一直不知道那个十七公子什么身份呢。他敢去找燕王理论,劈一国之主的桌子,他身份肯定不凡啊。不然就是个傻子。” 弦月咳嗽了声,忙道:“姐姐,你快别说十七公子的坏话了。公子他雄才伟略,大家都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呢。” “哦,那这天下不可多得的奇才可真不少。”反正她就觉得夏侯誉算一个。至于那个燕国的十七公子是不是,那就不一定了。 弦月道:“是真的。” “恩啊恩啊,就算你说得是真的,然后呢,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弦月又低下头,小声道:“燕国太子。” 苏木再一次倾倒,仰着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太子!” “哎呀我的祖宗!姐姐你别这么大声啊,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苏木都靠了,把弦月的手从自己嘴上扯开,瞪圆了眼睛道:“你说我之前喜欢的那位,是燕国太子!” “可不就是吗,这些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苏木长出口气,“不行,不行了,我得缓缓。我他娘的得缓缓……小月啊,你快先扶着我到床上坐着去。” 弦月无奈道:“所以我听你说要跟公子恩断义绝才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只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那姐姐你去燕国做太子妃,以后直接变成燕国王后,那不是荣华富贵更享受不尽了么。燕国是富饶之地,可不是这一个摄政王府能比得上的。” 苏木扯扯嘴角,苦笑道:“只要我不知道我这么大魅力啊,这有感情牵扯的人又是摄政王爷又是燕国太子的。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我虽然喜欢荣华富贵,过优哉游哉的生活,但我更喜欢自由,所以如果去了一个地方会让我失去自由,我就算在街边乞讨也绝不答应。” “姐姐去了燕国怎么就没了自由?十七公子一定会护你周全啊。”弦月不解,“而且你在这里也不是完全的自由啊。” “所以啊,我也没打算一直待在这。” 弦月点头,“恩,你也没打算一直……额!姐,你刚才说啥!”她忽的回过闷来,激动到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你没打算一直在这待着!你是要走吗!哎呀姐姐,你有这想法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我跟你说干嘛,让你跟夏侯誉打小报告去吗!” 弦月一口气没上去,直接闭了嘴。 “好啦,现在你不也知道了么。”苏木摆摆手,道:“记得把嘴闭严实了,别让谁听着风去。” “是是是!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嘴黏上,打死都不说!”弦月保证,说着凑到苏木身边,小声问:“那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想好,本来我打算趁着过年这段时间热闹,趁着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溜走,但又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还不错,毕竟你也看见了,夏侯誉对我挺好的。我出去外面闯,也不见得再遇到一个对我这般好说话的人了。” “那倒也是……姐姐,其实十七公子他也……” “诶!” “是……” “对了,你一直说十七公子,他到底叫什么啊?没名字吗,四个字四个字的叫,我听着都累。” “是外面人都这般叫,我们也跟着叫习惯了。”弦月说:“公子叫苦酒。燕苦酒。” 第四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午饭时候听说夏侯翎要来,苏木把海棠放在家里随便应付,带着弦月一起跑了。 和弦月说了前几天白望山的事。弦月当真是个百事通,不管是什么国家秘史啊,还是江湖奇闻,只要是问了她的,几乎没有她答不出来的。 就算真说不明白,她也能给她指点出个好人,那人绝对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苏木对此不得不冲她竖一竖大拇指,说得了她这么个妹妹,当真是把人生都开了挂。 弦月失笑:“姐姐,我可真不知开挂是什么意思。” 苏木哈哈大笑,拦着弦月的肩膀往死牢方向走,一边道:“其实呢,我一直觉得当初那事,是夏侯衍的不对。你说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因为喜欢的女人毁了容就弃之不顾呢。真真太不爷们了!” “姐姐这话跟我感慨感慨就得了,在王府可千万别说半字,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去了,少不了麻烦。” 苏木笑道:“放心啦,我又不傻。不过我也真是好久没听你在我身边各种操心,各种叮咛嘱咐了,这突然回来,你别说,咋还不觉得烦了呢。” 弦月失笑着摇头,“姐姐你这是在拐着弯的说我啰嗦呢。” “诶,我可没那个意思,是你自己说的别赖我啊!” “不赖你,我可不敢赖你。回头再用王妃的身份让我做苦力去,我还想清闲得待会儿呢。” “哈哈,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 “不及王妃分毫啊。我还得继续努力,争取能早日追到王妃的背影。” “哎哟,小丫头,跟我玩阴阳怪气呢,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的!” “你能抓到我再说吧。”弦月脚下轻轻一点,人嗖的飞出去两丈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长街尽头。苏木没有内功,要不是还能跑步,现在估计真要找不到她的人影了。 “你这丫头,跑那么快,是想累死我!” 弦月抱胸轻笑,“姐姐体力越发好了嘛。” 苏木翻了个白眼,哼了声不搭理她往前走。死牢大门口有重兵把守,见两个男人过来,立刻上前阻拦。 “来者何人!” 苏木从怀里拿出夏侯誉的令牌给他们看,“本王妃要进去看一眼凌落雪,里面可有别人啊?” 上前几人一见令牌,凶神恶煞的神色立消,收剑行大礼道:“原来是王妃大驾。回王妃的话,王爷不允许任何人探监,末将们一直在外守着,故里面并无二人。” “好。辛苦你们了,继续保持。”苏木端着架子说了几句,便给了弦月个眼色,两人一起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士兵们再次回到原位,绷着一张谁都别靠近,靠近必死的阎王脸守门。 弦月小声道:“王爷对姐姐确实不错啊,连这么重要的令牌都给了你。” “是吧,所以我才犹豫到底要不要走呢。”苏木也压着声音说,“他说这令牌就跟他一样,到哪里都能管事。” “那能不管是嘛。”弦月笑得欣慰又无奈,“这令牌全天下就一块。除了王爷本人,再一个能调动夏侯家三十万大军的,就它了。” 苏木脚步一顿,“三十万?” “是啊,王爷把这令牌给你的时候没跟你说这些吗?” “没……”苏木喉咙有点发紧,咳嗽了声才道:“他就说我带着这令牌到哪都能畅通无阻,也就能随意进出这死牢了。” 弦月扯扯嘴角,干笑道:“那你还是继续这么认为吧。省的这令牌太重,你越发得拿不起来了。” 苏木做了组深呼吸,看着那刻着不知道到底几条龙的黑金令牌,“我现在就已经觉得它有千斤重,都要将我坠到地下去了。” “嗨,姐姐你也别太有压力,王爷既然打算把这给你,自也是相信你的。你又不拿他的令牌做坏事,别想那么多啦。就是你得加些小心,别把这重要的东西丢了。要贴身守着,免得被谁惦记上。” “恩,我肯定收好。”苏木紧紧攥了下令牌,把它重新放好,“以后睡觉都抱着,不离身。” 弦月咯咯笑起来,明明是欢快的笑,回荡在黑压压冷飕飕的死牢里,却顿时显得格外诡异。 “你快别笑了,跟鬼似的!” 弦月安静下来,和苏木一起去见了被锁在牢里的凌落雪。 她气息尚存,和之前没甚区别。 苏木就地坐下,也没什么可对凌落雪说的。她没跟夏侯誉说谎,她想偶尔来这里看看凌落雪,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始终自己待着。既然不能死,那生前就别太孤独了。 弦月站在苏木身边,看着几乎被黑暗吞噬的瘦削女人,回想当初她的风光时刻,不禁百感交集,轻轻叹气。 呆了一会儿,苏木忽的想到一件事,便轻着声音对凌落雪道:“我听说你丹青画的好,我就不行。每次想画点什么东西,最后都变成鬼画符,让大家笑话。你肯定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技巧吧,不如和我分享一二?” 弦月小声道:“姐姐,她约莫着不想搭理咱们,你跟她还是别费口舌了。咱们在这陪她一会儿便走吧。死牢阴气重,怨气也重,不便久留。” “不碍事,你姐姐我阳气盛,戾气重,那些鬼怪出来了还不知道谁杀谁呢!”苏木这说得是真心话。 不论是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洛恬恬,还是她苏木本人,手上都沾了太多人命。早就对那些神鬼之事抛之脑后,不放在心上了。 弦月还想说什么,便被苏木抬手打断。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再说。”她浅笑着对凌落雪道:“不过今儿我也不能白来。虽说我丹青画得不行,但作诗这块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事,不如……” “洛恬恬。” “恩?”刚才是凌落雪在说话吧?! 那被铁链拴着的女人似乎动了下,轻微的。便有虚弱的声音道:“你可会……什么曲子……” “曲子?你想听曲子吗?”苏木嘬了嘬牙花子,有些为难。她唱歌倒是不错,但这是古代,乐器不是古筝就是笛子笙箫……她也不会用啊。 弦月道:“姐姐,你还真要给她唱啊!” “恩……她就这一个要求,难道我还要狠心拒了?”苏木抓抓脑袋,道:“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清唱啊!” 第四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就算是清唱,古代的歌认识苏木,苏木又哪能认出它们。 字还认不全呢…… 幸亏凌落雪是个品性好的,只要是好听的曲子,不管怎么个唱法,她都一样喜欢。 苏木最后真给凌落雪唱了一首,不是她们这个朝代的。当然了,凌落雪也没点,点了她也不会唱。 她唱歌比画画好,唱戏比唱歌好,于是乎掺和在一起,便将以前听过的一首歌用唱戏的强调给凌落雪唱了出来。 凌落雪也幸的没发怒,骂她唱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很感激,她能一直听完。听她唱:“曾几度,谁试图,将谁深读。凝眸处,携手处,处处刻骨。去时路,归时路,路长且阻。烟雨楚楚,如泣如诉。” 听她唱:“似金风玉露,一如相逢之初,本不应殊途。” 听她唱:“半生沉浮,半生错负,又怎谈胜却人间无数。” 听她一句一句唱着,弦月情不自禁地拿起佩剑,同苏木持细剑敲打铁门的力道,间隔,一下一下跟着伴奏起来。 凌落雪机械似的缓缓抬头,露出那张苍白如尸体的脸,望着苏木,却好像一眼万年,望到了人世间的尽头。 望着苏木,听着她那奇怪却让人欲罢不能的曲调,难以自控,看到了她与夏侯衍初见时的场景。梨花簌簌,仿佛要染白少年少女的青丝长发,让他们提前见着对方年迈时候的老朽模样。 便垂垂老矣,山盟依在,海誓不灭。你我二人的情分,又如何削减得了。旁人怎说怎做,与你我二人又有何干系。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笑起来的时候天地为之失色,喜欢逗你生气把你气得腮帮子鼓鼓,喜欢你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为我画一幅丹青,倾一世真情。 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 “似骤雨风疏,一如相拥之初,泪晕胭脂肤。旧梦如故,弦月如故,醒罢你又在何处?” 凌落雪眼角流下血泪,张了张嘴,听那“流年倾覆,一生倾覆,生死不过蜉蝣的朝暮。” “花开一簇,落红终归泥土,缘分尽辜负……” “此生孤注又当何如?万年后月色如初。” 一曲终落,苏木唱得入了神,半天才被弦月拍着肩膀叫回来。 她咳了声有些难受的嗓子,“太久没唱戏了,还有些不适应。”看向凌落雪,“下次我做好了功课再来给你唱别的。” 凌落雪却低下头,哑着声音道:“……不必了。” 苏木神色微怔,好似反应过来什么,遂即轻笑,故意装糊涂地打趣道:“必是我唱得忒难听,让你更受罪啦。那可不是我本意,我能对天发誓的。” 弦月拽着苏木的胳膊,低声道:“姐姐,莫说这些了。我们待得时候也不短啦,我们回去吧?” “恩,时候是不短了。”苏木深吸口气,“那我们先走了,等明儿再来看你。” 凌落雪也不搭理她,好像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的死人。 走至拐角处,苏木突然揉了揉心脏,小声道:“真难受。” 弦月道:“姐姐就不该来,去哪里不能找点乐子开心会儿。” 苏木失笑,“每天出了乐就是乐,那不成了傻子么?不过你下次要还跟我来,就在外面等吧。省的把你的心情也给影响了。” “我没事,我还是跟着你吧。”弦月说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幽深的死牢深处,眸色微沉,“不然我不放心。” “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死牢里除了凌落雪谁都进不来,我要真有危险,也得在外面看守的你们……” 忽的一阵风刮过,石壁两旁的烛火瞬间被吹得全灭,本就昏暗的死牢登时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瞧不见了。 苏木心脏一紧,立刻伸手去抓身边的弦月。 弦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木暂时松了口气,“什么情况,哪来的邪风把光都吹没了。” “我们出去再说。” “恩,你小心点,我记得前面有往下的台阶……” “有人!” 苏木只听着弦月突然大叫了声,手还攥着她的手,四周却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这回好了,不用担心踩空台阶摔跟头。她和那个说完小心就没下句的弦月……双双被点了穴,非常同甘共苦的,被定在了原地。 他奶奶个腿的…… 苏木那叫一个郁闷。 这死牢除了夏侯誉之外别人也进不来。那黑暗里的家伙又必是先解决了外面的士兵才进来点穴她俩。所以她俩现在是……只能把所有希望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这里的夏侯誉身上了吗? 不对,还有每天给凌落雪送饭的。让他看见也行的! 苏木心力交瘁,在心里长叹口气,妥协地闭上了眼。 只听着里面传来刀剑砍在铁链上的刺耳动静,过了会儿,有男人声音越来越近,低声说着什么:“坚持住,别这么容易死了。我带你出去……”之类的话。 苏木猛地眼睛一睁,若不是被点了穴,现在说什么也要忍不住跳起来了。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绝对不会错!就是当初那个混进王府刺伤了夏侯誉又在逃跑时候点了她的穴的那个刺客!!! 这世界也太他妈的小了! 苏木的心脏都要从身体里蹿出去。 听着耳边嗖嗖几声一跃几丈远的脚步声,很快死牢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时辰后,穴道自解。” 苏木不断在脑海里将这两个人的声音进行分析重叠,这是她的职业习惯。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过人之处。凡事见过一面的人,听过一次的声音,只要中间没隔了三十年二十年的,她都能一下听出来。绝对绝对,不会出错…… 就是那个刺客。 所以凌落雪早在夏侯誉对白望山动手之前,就已经先行一步,早早刺杀夏侯誉去了。 她对夏侯家人的憎恶,对他们的恨意,当真是这辈子都不会化解。 这次能被人救走,该算是老天爷垂怜。 凌落雪啊,如今你被救走,也能在死前少受点罪。等离开了,就找个好运簿,重来一遭罢。 第四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带人过来的时候,苏木都要睡着了。 忽的眼睛一亮,人被解了穴,两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摇摇晃晃就要往地上摔。 夏侯誉将她扶住,似乎是长长吐出了口气,才用极轻的声音问她:“可受伤了?” 苏木叹了口气,“我没事。人家是个有职业操手的刺客,主要是救人。” 夏侯誉听着这话有些熟悉,眉头瞬间皱了一下。 苏木感觉到了他的反应,轻笑了声,道:“将军反应是真快。没错,就是上次在王府行刺你的那个刺客。幸亏是他,不然我和小月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好了,歇一会儿。”夏侯誉说着,将她忽的横抱起来,径直出了死牢。 晚上苏木整吃了平时两倍的饭,“被点穴虽然一动不动,但真的是个体力活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掏空了,没那么累的。” 弦月也吃了不少,揉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休息。 海棠担心道:“王妃,弦月姐姐,你们俩现在没事了吧?还要不要再吃点别的,我帮你们削点水果啊?” “恩,好啊!”苏木眼睛一亮,立刻笑起来,“果然还是我们海棠心细,知道心疼人!” 弦月扬了扬嘴角,吃饱了就懒得说话,“谢了。” 再晚些时候,夏侯誉从军营回来,带着一身冬夜凛冽的寒气。 一开门好像整个屋子都被冻住了。 苏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把茶杯放下,另一只手里的瓜子也放下,“将军你回来了!” “恩。你身体怎么样?”夏侯誉解了外袍递给海棠,走到苏木身边坐下。 弦月把热茶给他倒上,和海棠一起到旁边待着了。 “我没事,就是站得久了,血液循环慢……呃,总之就是什么都好,一点事没有啦。” “那就好。”夏侯誉喝了口热茶,呼了口气,周身的寒气才逐渐被屋内温度融退。“这回你也不用惦着凌落雪,一回回往死牢跑了。” 苏木笑了声,“将军你这话里有话啊。我又不知道往那跑能遇到劫狱的。” 夏侯誉看她一眼,沉默了下,才道:“没事就好了。” “是啊。”苏木又开始嗑瓜子,“不过将军,后来你们怎么处理的?找到那人逃跑的痕迹了么?” “城外有人接应。他救了人径直出城,外面的人分成了几路,朝四面八方跑了。” “呵,计划周详啊。不过咱们的人多,分几路追他们也不成问题。应该很快就能把人找到吧。” 夏侯誉撂下茶杯,轻轻应了声,道:“在外面找不到。” 苏木蹙眉,“啊?” “外面那几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都是障眼法。没一路是真的。” “不会吧。”苏木唏嘘,沉吟了下,猜测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难不成他们俩还在上京!” “不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呢!” “本王已经派人盯着上京的所有药房,这几日不会有郎中出诊。只要有人出面买止血止痛退烧之类的药,再继续追查。” 苏木闻言不由得啧啧两声,对夏侯誉竖起大拇指,“将军厉害。” 夏侯誉笑了声,“再厉害,也没算到你能在死牢跟他遇上。” 苏木咳了声,“哎呀,过去的事就不要一直提了嘛。况且下一刻发生什么,只有天知道。我去死牢是我自己想去,将军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还得请教夫人……”他忽的看她,“如何才能把你的安危往后排一排,不放在心上?” 苏木拿着瓜子的手还在嘴边,被夏侯誉这问题问的,深沉的眼神看得,一下就石化着定在了原地。大脑嗡嗡作响,登时好像连心跳都没有了。 一边的海棠也被这问题问得大眼睛滴溜溜转,憋着笑碰了下身边的弦月。 弦月无奈,拽着她又往远处挪挪。 苏木把手拿开,瓜子皮慢慢地扔到桌上,“咳……那个……” “时候不早了。”夏侯誉却没等她说什么肯定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起身道:“海棠,热水备好了么?” 海棠正跟弦月眼神交流呢,突然被叫,立刻道:“啊!王爷,已经备好了!” 夏侯誉便往后面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向还呆愣愣坐着的苏木一眼,声音高了几分,道:“夫人是要让本王自己脱衣服么?” 苏木赶紧放下瓜子:“诶!这就来啦!”只要不说让人卡壳的问题,她什么都好说! 夏侯誉看那笑呵呵朝自己跑过来的女人,脸上好似添了几分疲惫,转身先进去了。 海棠道:“弦月姐姐,你说咱家王妃到底怎么回事吗?王爷那么喜欢她,为什么我觉得王妃却每次都在刻意回避呢?” “刻意?”弦月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消失的地方,笑道:“怕是没有那刻意的时间。” 海棠:“啊?” “好汤都得慢慢熬啊。” 海棠:“啊?!” “啊什么啊!”弦月突然转身打了海棠脑袋一下,“你刚多大年纪,总八卦什么大人的事!去一边玩切。给我剥点瓜子出来,明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啊!”海棠一下眼睛就亮了。 “红烧海棠清蒸海棠糖醋海棠爆炒海棠,你想吃哪个!” 海棠:“……” 海棠老老实实地窝在桌子前剥瓜子,弦月靠在炭火前看苏木给她安排的诗经,看得昏昏欲睡。她看戏本子还行,看诗经,还不如再让夏侯誉打上一掌床上养着呢。 偷懒了还不行,每天还得被抽查一次,简直不能再惨。 屋子暖洋洋的,嗑瓜子的声音和炭火偶尔爆裂的动静融在一起,让弦月睡得越发香甜。 忽的一阵脚步声响起,海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房门就被砰的一下推开了。 凉风灌入,弦月身子一歪差点栽到火盆里,吓得哎哟一声惊呼。 “这是谁啊大半夜的……安,安平王……拜见安平王!”弦月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海棠也赶紧跟着下跪,“拜见安平王!” 夏侯衍的表情几乎被寒风冻僵,声音却不知压了多大火气,恨不得将整个屋子都点着了。 “拜什么拜,你们王爷在哪呢!夏侯长谦,你给我出来!” 第四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没出来,反而是夏侯衍怒气冲冲地朝里屋冲了进去。任是弦月和海棠怎么拦,都没拦住这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的夏侯家三少爷。 她把海棠往身后拉了下,见夏侯誉和苏木都没说什么,便赶紧关上门退了出去。 “弦月姐姐,安平王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啊?”海棠惊魂未定,长出口气,“刚才他瞪我一眼,我以为他要把我给吃了。” “谁知道啊。”弦月拉着她往远走,“大半夜的过来撒欢,定是中邪了。” “啊!中邪!” “小点声,你不想活啦。”弦月又给了她脑袋一下子,“去剥瓜子去!”夏侯衍这时候疯子似的冲进来,除了为那被关进死牢又被救走现在生死未卜的凌落雪还能为谁。这回王府是热闹了。 夏侯誉披了个袍子穿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木手里还拎着条毛巾没放下,看夏侯衍那气势冲冲的劲,想着这莫不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那时候就算赶到萧蔷院子救夏侯翎都没这么大火气吧,这是…… 一说救人,苏木突然反应过来,眼角不露声色地跳了一跳,——难道是为了凌落雪! “咳,将军,那你和三弟先谈着,我出去了。” “恬恬。” “啊?”苏木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恬恬又是什么鬼! 这个夏侯誉是真的分不清什么场合,还是纯粹他娘的故意的! 光是夫人这称呼都要把她腻歪死了,现在又要升级变成恬恬了! 亲爱的将军啊,我苏木可不是你的小恬恬。如果能选,我还不如做你的牛夫人呢! 夏侯誉没去管她那满是内心戏的眼神,只道:“帮我倒杯茶来。” 苏木扯了扯嘴角,真想怼他几句“你没手没脚啊,自己不会倒去嘛!”可转念一想夏侯衍还在呢。暂且把面子给她们家将军保住吧。 “是。将军稍等一会儿啊。” “恩。”夏侯誉应了声,这才偏头去看夏侯衍,“大吼大叫地闯进来,长安,你那点礼数是全就酒喝没了。” 夏侯衍眉头几乎拧在一起,双拳紧握,“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夏侯誉,你为何背信弃义去白望山找阿雪的麻烦,又为什么把她关到死牢,到现在她被人掳走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夏侯誉语气清淡,“你不是都知道了。” “夏侯誉!” “夏侯长安。”夏侯誉眸色忽的冷下去,提醒道:“我是你二哥。” 夏侯衍也是气急了,大吼道:“你算个什么破哥哥!连亲弟弟喜欢的女人都要害,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你也好意思说是我二哥!” 苏木在门口直撇嘴,想着要是凌落雪也算弱女子,那她们这些连凌落雪都打不过的,岂不得直接撞墙自杀了?还怎么活。 她是没打算立刻进去的,里面夏侯衍和夏侯誉闹得那么热乎,她现在进去十有八九被殃及池鱼,没准还得悲催得当了炮灰。 奈何夏侯誉余光一撇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那个影子。她也是,不进来也至少站远点,就站门口待着,是忘了她还有影子这事呢。 “恬恬。茶还没好?” 苏木身子一倾,好险没把茶水泼了。赶紧推门进去,笑道:“刚好来了。茶水有点烫,我在外面给你晾了晾。” 夏侯誉没多言,只轻声应了,接过苏木递过的茶杯,好像一下把都要气到自燃的夏侯衍给忘了个干净。 苏木咳了声,他把夏侯衍忘了,她可不能也忘了。 “三弟啊,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走,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我也给你倒了杯茶,来先喝点。” “喝什么!我现在肺都要气炸了,阿雪被人掳走生死未卜,我还能喝下去东西!” 夏侯衍差点跳脚,吓得苏木一个激灵。 “哎哟,是我话说错……” “夏侯长安。”低沉硬冷的声音忽的响起,一下吞没了苏木的声音。“想撒泼到大街上撒去。在本王府上大吵大闹,本王不同你计较,你就能蹬鼻子上脸跟你嫂子吼了!” 这可真是完全出乎了苏木的意料。 那个在她面前总是温声细语,声音虽凉却也是清清淡淡让人感觉很温润舒服的。可从没出现过这副硬冷严肃模样,那不怒而威,掷地有声的两句话好像平地惊雷似的突然炸出,房间登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他娘的听不见了。 苏木一阵头皮发麻。想着要不要回头劝上一句,说三弟也是担心凌落雪的安危才关心则乱,慌不择言,她不介意,让他也别放在心上。 可实在是脑袋转不过去,嘴也张不开啊。他奶奶个腿的,夏侯誉生气起来这气压未免也太低了点!是想把这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冻死么! 倒是夏侯衍,被夏侯誉两句话毫不留情地砸到脸上,还一秒还盛怒到恨不得吃人的架势,顷刻被浇了个透心凉。气焰登时灭了,深吸口气,脸便青了下去。 夏侯誉放下茶杯,起身走向夏侯衍。 蓦地一抬手,吓得夏侯衍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惊呼道:“二哥!” 本来挺严肃低压的场面,苏木硬是被夏侯衍这秒怂的模样给逗得差点憋出内伤。 操的,这他娘也忒怂了! 刚才跟她扯着脖子吼那劲呢,拿出来继续吼啊!你这么快就认怂,你让夏侯誉怎么往下接,怎么给你个关于凌落雪的解释啊! 苏木简直哭笑不得,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如此关心凌落雪,五年前却还是让她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痛苦折磨。到头来就是一个字,怂啊。 夏侯誉手顿了下,按在他脑袋上,“听说前段时间咱们上京死了一队巡逻兵么?” 夏侯衍连往后缩脖子都忘了,小小一个人在夏侯誉面前瑟瑟发抖。 “知道那十五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二,二哥,我……” “他们是被割断了脖子,失血过多而死。”夏侯誉一字一顿,那不动如山,动一动就山崩地裂的态度,才是真的吓人。比起刚才夏侯衍的暴跳如雷,那简直……长安弟弟,祝你好运。 你嫂子我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五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现场血量和那十五个人应该流出的血量严重不符。”夏侯誉的手一下一下摸着夏侯衍的脑袋。苏木感觉他每按下去一回,夏侯衍的脑袋都要承受一回是不是要被捏碎了的巨大风险。 虽然那怎么说也是他亲弟弟,真捏碎脑袋也不可能。但被那只手真打上两巴掌,怕也不好受。 苏木干脆把眼睛眯成一条线,悄摸摸地看。 夏侯衍鼻尖额头全都是汗。他来之前并没打听那么多,只是在皇宫正跟皇后大姐唠家常呢,就听大姐的下人来报,说摄政王打入死牢的那个凌落雪今儿被人抓走了,还差点伤了在死牢没出去的王妃…… 皇后大姐想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那人就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那之中到底有什么原因他一概不知。只好像确实听着大姐在后面一个劲喊他,可他满心装得都是他的阿雪的安危,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 去军营找二哥,二哥不在。他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到王府来,才闯到他们休息的房间来,才没忍住冲嫂子吼了两句。 但是,但是那怎么可能呢!阿雪和她的人都在白望山老老实实待了五年,怎么可能突然到上京来杀人。杀得还是齐国的将士。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专门找上门要跟朝廷,要跟二哥作对么。 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但二哥,二哥也不是那种会因为掩盖自己做的事而随便找理由敷衍他的人…… “不,不对,二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再查查,你再仔细查查吧,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的。” “误会?”夏侯誉手腕稍一用力,便把夏侯衍扒拉出去了两步。“白望山杀人是误会,我们上去讨要说法,她们却事先埋伏,话没说几句就先出手,招招要命,这也是误会?” 夏侯衍的脸色又青了几分。 夏侯誉上前,“今儿把她救走的男人就是当初混到王府偷袭本王的刺客,这也是误会?!” 夏侯衍猛地身体一颤,惊愕地抬头,“什么……” “还要本王再跟你浪费多少口舌?夏侯衍,你和凌落雪那女人的事要是过不去,你就找个不碍眼的地方抹脖子自杀,你提前去黄泉路上等着她去,你们俩一起投胎再续前缘算了。别一天到晚在本王面前晃荡,扰得本王清静!” 苏木嘴角扯了扯,这话说得,未免狠了些。 夏侯衍眼睛红了,沙哑着嗓子道:“二哥,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什么也没弄清楚就跑来跟你闹。对不起二哥,对不起……” 夏侯誉脸上的怒气似乎敛了几分,抬手捏住了夏侯衍的下巴,道:“本王不需要你的道歉。凌落雪和我之间只有当初约法三章的事,她坏了约定,本王就照之前约定的来。至于你,长安,你是本王的弟弟,你当今皇后的弟弟,是齐国的安平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外人看着呢……这其中利害,还需本王再跟你解释明白点吗?” 夏侯衍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二哥,长安错了,长安知道错了。” 夏侯誉松开他的下巴,“知道错了就下去,该睡觉睡觉,一天到晚别再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是……”夏侯衍虽满口答应,但却没离开的意思。悄悄看了板着脸的夏侯誉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二哥。” 夏侯誉眼睛一转瞥向他:“说。” “若你寻到阿雪的消……” 啪! “二哥!”夏侯衍被闪电似的一巴掌扇得登时眼冒金星,却强忍住没叫,砰的跪在地上。 “二哥,算我求你!你就饶她一命吧!她还能活多久啊——” 夏侯誉对着他前胸就是一脚。 夏侯衍一下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丢人!”他低吼,“五年,夏侯衍,你除了能为她一次又一次下跪还能干什么!你真要在乎她,当初就什么都不管把她娶了!说什么只要留她一命就跟她恩断义绝,到底是你自己窝囊,才找那劳什子借口!” 他拿了旁边一桶水哗的泼到夏侯衍身上,“那么心疼凌落雪,就自己长能耐出去把她找回来,在你身边放着护着,别过来求我。” 他呼了口气,手搭在腰上,转了一圈,才把声音压下去了几分,道:“本王的人不会撤,什么时候找到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二哥!咳,咳咳咳咳!” “滚出去。” “二哥我……” “来人!” 苏木站在旁边直咧嘴,还来人呢。他这不是气糊涂了,哪有人啊,以为这是军营吗。 谁知夏侯誉话音没落,竟真有一男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苏木目瞪口呆! 这他娘……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卫! 不会吧!夏侯誉武功那么高都要成神了,身边竟然还带着暗卫! “将军。”男人目不斜视,好像整个屋子里只有夏侯誉和他。 “安平王若再因凌落雪的事来府上发疯,不用请示本王,直接拿了扔到水牢,什么时候他说冷静好了再放出去。” “是。” “还有。他若再敢对王妃没大没小,仗着自己年纪小无法无天,也给本王拿了直接扔水牢去。” “是。” 夏侯誉眸中怒气未消,连看都懒得再看夏侯衍一眼,冷声道:“带走。” 男人立刻将夏侯衍放到背上,道:“属下告退。”消失不见。 一场大戏啊。 一场大戏。 苏木听着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终于吐出口气,坐在椅子上。直接把夏侯誉的茶杯拿起来,一口喝下去忘了水热,差点被烫死! “噗!咳!咳咳咳咳!烫死,烫死我啦!” 海棠和弦月听着动静咚咚咚跑到里屋,“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里屋那叫一片狼藉,尤其那桶水,差点让海棠滑个大跟头。 “没,没事,我没事咳咳咳咳!” “时候不早了。”夏侯誉突然出现在苏木身边,一边将她扶起来一边替她拍背,“这里让她们收拾,我们去睡觉。” 苏木:“咳,咳咳,咳咳咳咳!”变态,绝对的变态咳咳咳咳! 第五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不过虽然是变态,但刚才那一番话也是变态的帅。她喜欢。 苏木被夏侯誉带到卧房休息。她刚躺下也没什么睡意,便侧身用手撑着头看夏侯誉。 这人生得是真好看,不怪总有人说老天爷不公平,把什么好东西,各种优点都扎堆往一个人身上放。所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就如此了。 堂堂镇国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听弦月讲,就算当朝丞相萧启澜,也就是那病美人萧蔷的父亲,看见他都得客客气气的。既是朝廷重臣,又是当朝皇帝的小舅子,这般大的势力,左右能出一口气,身边就不缺阿谀奉承之人,更不缺女人。 可偏偏就这样一个不需要靠颜值吃饭的人,却长得比谁都好看,简直比女人都要好看了。完事他还一点不娘。你说气人不! 苏木盯着夏侯誉看了会儿,心里嘀咕来嘀咕去的,一时失了神,忘了她没睡觉,夏侯誉也不可能闭眼就着。 许是她的眼神越发炙热,就连一向冷静淡定清清凉的夏侯誉都有些吃不消,终于还是睁开了眼,偏头看她。 她也没反应过来,黑黢黢的眼睛眨啊眨,望着那个同样盯着她的男人,继续感慨万千。 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老天爷啊,不知道这天下间有多少个像夏侯誉一样的,你的杰作。 若是这辈子能有幸看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那可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忽的眼皮一黑,脸上有一股劲把她轻轻往后压了下。她只是撑着身子,没有别的支点,被这么一推,直接倒在了床上。 “哎哟!”总算是回了神。 把夏侯誉的手从自己眼上拿开,“将军,你这是干嘛?” 夏侯誉似乎做了组深呼吸,才看着房顶的藏蓝色帐子,道:“夫人再一眨不眨地盯着本王看,本王也不知道本王之后要干什么了。” 这话可谓一语双关,既解释了他刚才捂住苏木的眼睛把她推到一边的原因,又提醒了她刚才的做法对她,对他们有多大影响。 苏木现在看着虽是二十岁小姑娘,实际却早就是三十,马上要往四十奔的成熟女人了。再听不出夏侯誉是什么意思,她都得一头撞在床柱上撞死,活该一辈子单身。 然就算她真没听出什么意思,继而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再继而演变成夏侯誉说的那些需要省略几百几千字甚至几万字过程的事,她也哑巴吃黄连,啥也说不出。 洛恬恬可是夏侯誉堂堂正正,明媒正娶娶过门的媳妇。就连她苏木都被叫了快五个月的王妃。人王爷跟自己媳妇睡个觉,简直不能再天经地义…… 苏木愣了一瞬,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结果被呛的咳嗽起来。 幸而夏侯誉不是个喜欢调侃人的人,说话做事都喜欢捡重点,从不拖泥带水。这大概也是他能成功的原因之一。 “睡吧。”那清淡的声音比平时略低。苏木听完这话,眼前便只剩淡淡月光了。 室内不多的烛火被夏侯誉用内力扫灭,感觉声音都被顺道扫个干净。 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苏木却更加没有睡意了。 看着那躺在身边,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忽然有很多问题,很多问题想问他,想让他当面回答。 “将军。”她稍微往他身边蹭蹭。 “恩?” “你方才对三弟说的那些话……你当初娶我时候,就是那样想的吗?” 夏侯誉顿了下,似是没成想她会突然这么问。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夏侯誉此时到底什么表情,但苏木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两道深沉的,逐渐升温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激光,要把皮肤灼穿,烫到她骨头里去。 她有些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将军?你睡着了吗?” “没。”怎么可能睡得着。 “将军若是不想说,那我就换……” “当初本王到炀州,本想着晚些时候去找你,听你当面与本王讲其中缘由,就算证据确凿,我们俩商量出个对策,一致口径,他们也不能拿你和叔父怎样。”夏侯誉突然开口,主动说起了当初炀州那场大战的情况,倒是让苏木很意外。 他难道就不怕她被他说得一下想起什么?或者被激得火冒三丈,拔出细剑要为死去的爹爹和洛家七十多口人报仇,即便玉石俱焚也要把他杀了? 真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忒有信心。 苏木仔细听着夏侯誉说:“齐邕虽然掌握了你们通燕的所有证据,但只要你和叔父能顶住,矢口否认,本王就能护住你们。不成想……” “不成想我爹一句都没解释,直接竖起燕国大旗就要跟齐国决一雌雄?”苏木对古代人总是逃不开的愚忠和死脑筋总是无法理解的。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对,应该说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么就非得鸡蛋碰石头,明知打不过还非得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呢。气节固然重要,但命都没了,还说什么气节。 历史从来都向着胜利者的。 过程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结局是谁笑到最后,谁就是最有气节,最有风骨,最有实力,最有智慧,反正什么都好都是他的就对了。 你看人家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再看看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 这就是最鲜明的对比啊。 活着就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她个人来说,还是喜欢项羽。咳咳。那不是重点。 夏侯誉大抵是想到炀州的事后,情绪不太高,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淡了。 “你连多一句话也没同我讲就拔剑自刎。”他似乎皱了皱眉,她看不清。但听得清楚,也感觉地清楚,有一只手碰到了她的脖子。 她记得那是她自刎的位置,虽然人活了,但脖子上的疤却一辈子不能掉。 “本王知晓你向来不怕死,但也不能死得那么憋屈。” 他手指在她脖子的疤痕上轻轻抚过,“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就不能继续活呢。你就那么不相信本王,不相信本王能保住你。” 第五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能说什么呢? 说当时自杀绝对不是她所愿的。但凡她能早点穿越到洛恬恬身体里,她也绝对绝对不会做出自己把自己脖子抹掉那荒唐事。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 就算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她那一身本事也能先苟着,然后伺机而动找出生机。说东山再起是狂了点,但至少能逃出生天,还自己一个自由身。 可惜啊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勾践。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她苏木。 夏侯誉叹了口气,手从她脖子的疤痕上移开。“你也不嫌疼。” “疼。”她赶紧接话,不然这气氛真是沉寂得没法要了。 夏侯誉又愣住了。 苏木认真道:“疼死我啦!我又不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都是血肉之躯,嗤地给脖子上来一刀,能不疼嘛。我抹完脖子疼得差点晕过去,当时就后悔了!” 她看夏侯誉的表情多少有些难以置信,于是为了增加真实度,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我半个字都没胡说……所以啊,多亏了你才让我捡回一条命,我以后定然不会再做那傻事。打死我都不做!” “恬恬……” “将军你不相信?那我要是再做傻事,就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得了!” 夏侯誉声音一沉,“别乱起誓。谁说了不信!你能这样想,我是高兴的。” 苏木刚要说话,突然顿了下。不知道夏侯誉有没有发现,他刚才那句话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或许是不经意脱口而出,或许是觉得此时此话再用本王有些不合适。 但不管怎样,他能跟她以“我”相称,似乎也是代表他们俩的关系在不知不觉地往前移。越发的好了吧。 “嗨,反正我不自杀,那些誓就灵不了。”苏木笑了声,又撑起了头,侧身盯着夏侯誉看,“将军,你知道吗?虽然我失忆了,但我觉得,这几个月跟你相处,算是重新跟你相识……你待我真的不错。” 夏侯誉闻言也笑了,“原来你也知道啊。” “那是自然,我不瞎也不傻。”苏木嘴角微翘,忽的声音低下去几分,带着三分调达地笑问:“将军你实话同我讲,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些时日却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什么都不做……是因为我当初在炀州城楼上自杀的事不?” 夏侯誉再次被苏木的话惊住了,诧异地看她。 苏木摆摆手,笑道:“没关系的,这里也没外人。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你觉得我当时没相信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大抵是我因为齐燕两国的关系对你的感情早就上升到国仇家恨。又趁着我生死未卜,别说反抗,就连说话都费劲的时候娶了我做夫人有些不厚道。你怕我什么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当初的事,新仇旧恨一涌而上,发疯一样同你拼命。咱俩的缘分就彻底走到了尽头,彻底别指望再有什么交集了,是吗?” 夏侯誉陷入沉默。 苏木也沉默了会儿,心里说话,“夏侯誉啊夏侯誉,虽然你在战场上杀伐果断,铁血心肠,但到了私人感情上,还是年纪尚浅,过不了一关儿女情长。不过你能有这心也是好的,人若真的没了感情,那就不能称之为人,是绝不可能真成大事的。就这一点上,不论你在外有多狠心,多狠绝,我都佩服你。” “其实我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有命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为自己考虑,想想怎么样活,才最值得。想想怎么样活,才能对得起自己。说什么无愧于心啊,都是扯淡。我真正无愧于心,不是为家,不是为国,而是为己。试想一下,我自己还没活好呢,哪里有心情去管别人家过得好不好?就像是在炀州那会儿,我是抹脖子死了,可我的死除了给我带来一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外,还给我带来了什么?脖子上一道疤……还他娘的贼疼。” 苏木说:“燕国还是那个燕国,不会为我的死而哀痛,也不会因我的死而变强然后大杀四方,一统天下。我只不过是燕国茫茫人海其中一位,沧海一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没甚影响。人啊,聪明点就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否则下场肯定凄凄。” 苏木说:“我现在是想明白了,谁活着都不如自己活着。我好不容易来这人间一趟,为什么非得为哪个国家卖命?燕国也好,齐国也罢,不管谁吞并了谁,我无官一身轻,和谁都没干系,自也不会有谁过来找我一普通人的麻烦,我乐乐呵呵活我自己的难道不好吗? “况且弱肉强食,不管最后谁是胜利者,我想百姓的生活质量也只会提升,不会下降。真要碰上个昏君暴君,那他的位置也坐不稳当,下台是早晚的事。我只要老老实实做我的良民,谁是统治者都不重要,只要能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就行了。” 她一口气说完,其中也不记得啰嗦了多少没用的,反正是把心里想说得都跟夏侯誉说了。夏侯誉那么聪明,那么会找重点的人,肯定能明白她说得这长篇大论到底什么意思。 但他要真没听明白,她绝对打死也不再说二遍! 奶奶个腿的……累死娘了。 夏侯誉没出声,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沉浸在她漫漫长河的感慨里没上岸呢。反正就是不给点动静。 苏木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不及了,“将军,你是睡着了……啊哟!” 她话没说完,在他眼睛摆了两下的手一下被抓住,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局面似乎有点……不可描述了。 “将,将军,你可还好啊?!”她刚才一番话讲得确实是人生大道理吧? 不是什么有辱斯文,容易引起思想偏差,让人遐想连篇的小赤橙黄绿青蓝紫之段子啊?! 这怎么,怎么还一脚油门就要飙车了呢! 夏侯誉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拨的啊。平时看着不盈一握,清雅修长的,这时候放在身上压一压,可当真是泰山压顶,如来佛的五指山怕是都没他这重力。 她一口气没提上去,差点憋死。 “我说将军,咱们说话就好好说,咱……” “夫人。”那沉得发哑的声音几乎贴着耳朵震到心脏里去。 苏木咯噔一下心跳顿时就没了! “将,将将将军你……你……动心忍性啊……” 第五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动心忍性个屁,男人到某些时候都是有身无脑的原始动物。尤其气氛刚好,对方还是自己放在心里真心喜欢的。还能忍住?那才有病。 苏木再一次庆幸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思想开明的伟大女性。否则跟自己杀父,灭门的仇人拜堂成亲,如今还修成正果,不气死她都得跟夏侯誉的姓。 虽说是情到深处难自禁,但苏木顶着洛恬恬的身份和夏侯誉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心里总归有些膈肌和惭愧。一晚上没睡好,就担心洛恬恬的鬼魂会不会从地府上来,趁她没时间应付别的,一刀把她砍死。 导致第二天破晓才昏昏睡去,也没起床去打木桩,也不知道夏侯誉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睁眼的时候,太阳升得老高,一闻饭香才知道都已到了中午。 “王妃睡到现在才起,莫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要不要让弦月去找个医生瞧瞧?” 苏木咳嗽了声,干笑道:“没事,我好得很,不过昨天因为三弟的事跟将军多说了会儿话,睡得晚了。” 弦月要知道她跟夏侯誉昨儿才做了真正的夫妻,大概会直接掀了桌子,瞪眼就杀人。一边杀人还得一边扬天长啸:“他奶奶的,夏侯誉坑我,悔死老娘!!!” 她揉着太阳穴,心说话:“还好这丫头没爬墙跟的毛病,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弦月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脑门,“恩……确实没发热。” “就是没发热,你这还盼着我生病呢。”苏木把她的手打下去,又让多余的人出去,这才招呼着海棠和弦月一起坐下吃饭。 “小月,你附耳过来。” “啊?”弦月过去。 苏木小声道:“我打算把阿衡的事同夏侯誉讲了,让他想个办法,或许能把阿衡从燕国救出来。” “我天!” 弦月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 腾的窜起来,瞪圆了眼睛看苏木,“我亲姐,你不是病了,你这是疯了吧!” 海棠惊讶地看着她们俩,不知道这是演得哪出。 苏木拽着弦月让她坐下,“你别着急,我这想法不是脑袋一热瞎说的。当时你跟我将阿衡的事,我就有过让夏侯誉帮忙的打算。只不过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我不想太欠他的人情。毕竟我不是还打算那什么呢……” 弦月撇嘴,“什么什么啊!姐,你这话说的,难道现在就不打算走了?” “那倒也不是。不过时间可以稍微往后拖一拖。”苏木忽的笑了声,立马又恢复了正儿八百的严肃神色,解释道:“咱们在这吃香喝辣的,也没别人打扰,生活挺滋润的没必要去外头受罪。等什么时候待着没劲了,或者夏侯誉不值得咱们继续在这生活了,再走不迟嘛!” 弦月继续撇嘴,“姐,有句话叫迟则生变,你了解一下。” “哎呀,能生什么变呢,你姐姐我心胸豁达,拿得起放不下的只有筷子。”苏木豪迈地摆摆手,道:“而且如果夏侯誉一直对咱们都好,咱们也得够意思嘛,狼心狗肺的小人行径你肯定做不出来。我也如此。” “说到底还是姐姐你越发离不开王爷了。”弦月一针见血,也不藏着,当然也不会反对。“不过随姐姐你怎么说吧。左右我当初说了,从今往后,姐姐在哪,我就在哪。管你是王妃还是别的什么,我肯定是不会走的。打都不走。” 苏木嗤笑,看向海棠,“丫头,你瞧见没,你月姐姐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有深度啦。用最横的语气说最暖心的话,可爱啊!” 海棠咯咯笑起来,连连点头,“瞧见了,瞧见了。不过我觉得弦月姐姐不是越来越可爱,她是一直都这么可爱呢。” “嘿,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敢调侃起你姐姐我来了!”弦月抬手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下,“打不哭你!” 海棠捂着脑袋叫唤,打完继续咯咯地笑。“弦月姐姐就知道欺负我,你有那么大本事,你打王妃啊。你在她脑袋上打一下,你以后说什么海棠就是什么!” 弦月差点没被气得翻下桌子,“哎哟我去,你这丫头胆长肥啦,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这是,看我今儿不把你耳朵拧下来做下酒菜!” 海棠立刻捂着脑袋往苏木身后躲:“哎呀哎呀,弦月姐姐杀人啦!救命啊,王妃救我!” 苏木被这两个丫头闹得哭笑不得,一口饭没吃进去,筷子差点把牙戳掉了。 “哎哟我的祖宗,你俩是真不饿啊!赶紧回去坐下,都坐好了。你们不吃我还得吃呢,我都要饿死了。别闹啊,吃完了出去耍去!” “出去?”海棠一下激动起来,“王妃咱们去哪啊!” 苏木按下弦月,笑着问海棠,“你想去哪咱就去哪!反正今儿没什么事,咱好好出去转转!” “哎呀,那敢情好!我早就想出去看看呢!上京就属过年时候最热闹!” “那还等什么,赶紧吃饭啊!” 饭桌总算安静下来,弦月和海棠老实吃饭,苏木却又开始想着那在燕国的兄弟苏衡了。 要说之前,她和苏衡不过名义上的姐弟,救人是情分,不救人是本分。说句不好听的,眼不见为净,反正她不去燕国,那边苏衡怎样都跟她没关系,也带不起她什么情绪。但现在却不同。 她和夏侯誉在一起,总归是对不住洛恬恬的。所以救苏衡与水火便是要紧的事,不能不做。且迫在眉睫,必须快做。否则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怕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反正昨儿她和夏侯誉也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听着夏侯誉那意思,摆明了不管她是不是燕国奸细,只要她一句话,在皇帝面前矢口否认燕国种种,他都可以为她力排众议,把所有人对她的口诛笔伐都压下去。甚至那个高高在上的齐国君主…… 且不说他的做法是否夸张,把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实在大逆不道。单只提他能为她披荆斩棘,护她万全这一点,她就已经感激不尽,无可回报了。还有什么不能同他讲,同他商量,交托给他的呢。 第五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今儿上朝,摄政王虽然脸色清淡温凉一如往日,但大臣们明显感觉着朝堂之上的气氛融洽得多,也轻快得多。当中原因只有一样,便是站在众臣最前面的那位爷,心情肯定好了。 大清早心情这般好,不是逢了什么喜事,那肯定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众臣互相在下面交换眼神,一个个心领神会的模样。 等早朝结束,众臣退下。皇帝齐邕叫摄政王暂留一步,有事相商。 撤去一干服侍的,齐邕立刻没了方才九五至尊的架子,起身快步走到夏侯誉面前,道:“二弟,寡人一早就听说了昨儿三弟在你府上闹腾的事,今儿早朝三弟又告了病……他没甚大事吧?” 夏侯誉闻言,淡淡一笑,道:“陛下多虑了,长安小孩子闹脾气,过两天自己就好了。能有什么大事。” 齐邕舒了口气,“恩,没事就好。你大姐昨儿把那不懂事的下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便罚她去浣衣局当差了。整跟我念叨了一晚上,说怕三弟控制不住脾气,闹出什么乱子。” 夏侯誉道:“皇后从小便宠着惯着那小子,是他的福分。” 齐邕笑道:“二弟这话寡人倒是听出了几分醋意。这四下没旁人,你说大姐就是,还说什么皇后不皇后的生分词。泽兰哪里是只宠着三弟,她对你这个二弟弟也是巴心巴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呢。” 夏侯誉笑了声,“臣不敢当。” “诶,二弟,你这……” “陛下,若您没有别的事,臣就先退下了。”夏侯誉忽的躬身行礼,“臣军中还有些事,得尽快处理。” 齐邕顿了下,想让他有时间去后宫看看夏侯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吧,那二弟你先去忙,为国操劳,替寡人分忧,你辛苦啦。” 夏侯誉道:“都是臣分内之事,不辛苦。臣告退。” “好。”齐邕看着夏侯誉就要离开大殿,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朗声道:“二弟啊!” 夏侯誉停下脚步,转身看齐邕。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没甚么吩咐的。”齐邕攥了攥手,语重心长道:“马上过年啦,每逢佳节倍思亲。泽兰这几次思念你们兄弟思念得紧,想着没什么事,你和三弟都带家眷来宫中坐坐。大家一起吃顿家常饭,也让她们几个女人说些贴心话。” 夏侯誉嘴角微扬,神色高深莫测,实在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笑。 “陛下有心了。”他又施了一礼,道:“臣领旨。臣告退。”转身离开。 出了大门,长阶下早有人等候多时。见夏侯誉出来,三步两步上前,行礼道:“将军,那个断手的小贼招了。” “恩。”夏侯誉应了声,继续往下走。“熬得挺久了,倒是个硬骨头。” 男人道:“可不是么,在咱们手里,能挺住三四个时辰的都是好手,他能挺过十二时辰,当真不错。” “他都说什么了?” “回将军的话,那小贼是姜国人,奉命来调查王妃失忆一事。姜国那边自从听说将军您为娶王妃连斩皇后派去阻止的三位女官,不惜跟老将军分庭抗礼的事后,便打算曲线救国。想击溃齐国,必得先除掉在齐坐镇的将军您,而想要除掉将军,势必就得从将军在意的人身上动手。” “哦?”夏侯誉挑了挑眉,“所以姜国就派了那么个废物过来,要接近王妃,探探虚实,看本王对王妃到底是不是像传言那样情深义重?” 男人道:“将军英明。不过他那次出手,其实是为了探究另外一件疑虑。” “试试王妃的身手。”夏侯誉眸色凉了几分,“王妃失了内力的事,对那些人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喜事一桩。” “王妃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若非内力尽失,自是得让那些杂碎们闻风丧胆,避之而不及。” 夏侯誉笑了声,饶富兴味地看了男人一眼,道:“你这马屁拍得不算好。” 男人一怔:“将军!” “王妃是没了内力,又不是没了脑子。”夏侯誉继续往前走,“两军交锋,靠得可不仅仅是一身蛮力。” “将军说得是!是末将浅薄了。” 夏侯誉笑笑,忽的转身往皇后寝宫的方向看了眼,道:“那两个家伙审得怎么样了?” 男人脸色沉了沉,“将军恕罪,末将还未把他们的嘴撬开。” “他们抱着必死的心做事,你纵有一身绝技,问不出也就问不出了。”出了城门,他纵身上马,对男人道:“既没什么用,就杀了吧。” 男人领命道:“是。” 夏侯誉驱马出城到军营,那招供小贼正被两个士兵压往死牢。 见着夏侯誉,他扑通一下就在地上,几乎连滚带爬地要去抱夏侯誉大腿。 “王爷,王爷饶我一命!” 夏侯誉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那两个士兵立刻冲上来把小贼压住,跪在地上:“将军恕罪!” “无妨。”他半眯着眼扫过地上狼狈不堪,面如土色的男人。便是当时抢他钱袋,被苏木追了两条街才抓到,后来被堵在死胡同,搭上一个眼球一只左手的小贼。 姜国奸细。 夏侯誉脸上不屑转瞬即逝,“亡国之照啊。”冷冷扔下一句三人都似懂非懂的话后,转身走了。 将近年底,不论国事还是家事,好像都异常繁多。大小人物都忙得不可开交,也热火朝天。 夏侯誉这边军事没处理完,那边老将军就派人过来,让他晚上去国公府吃饭。自己去不行,要带上儿媳一起,晚上直接在府上住下。 夏侯誉本要开口拒绝,传信的人立刻按老将军嘱咐的话拦道:“二少爷,咳——夏侯长谦,你小子要再跟老子废话找理由不回来,老子就叫人掀翻了你家的屋顶,拆了你摄政王府,打……” “好了。”夏侯誉啪的扔掉笔杆子,吓得那传话的登时闭嘴。 他吸了口气,才没甚感情地道:“回去告诉老爷子,本王知道了。” “是!那二少爷先忙,小的告退!” 第五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将军,人带来了。” 夏侯誉刚要拿笔,又有人从外面进来。这回是他的下属,陈冰闷头养伤当口,夏侯誉的直接授命全有赵广接着。 说话时候,赵广身后跟着四名将士一起进来,人人身上带伤,伤口还是新的,俨然是刚经过了一场比较激烈的打斗。 他把笔拿起,放到一边,问:“就是你们四个?” 其中一个士兵道:“回将军的话,还有十几个兄弟,但他们现在都没法来见将军了。” 赵广解释道:“将军,他们都在外面躺着呢。已经死透了。” “死了十几个。”夏侯誉面沉似水,似乎在想什么,沉默了会儿,才道:“这年头,咱们齐国就连土匪的实力,都愈发强了。” 赵广脸色一变,忙道:“将军恕罪,末将定当带着士兵们勤加操练,绝对不会再发生昨儿那……”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夏侯誉抬手打断了赵广的话,问那四个士兵,“你们在哪遇上的他们?” 士兵道:“回将军,卑职们按将军吩咐,一路往东追寻凌落雪下落。追出一百里,到了辰山脚下,那时天色已晚,前面山路崎岖难走,卑职们便想着在驿站稍作休息,等天一亮再继续追人。却不料那驿站老板开的是个黑店,竟然跟当地的土匪有勾结。他们在卑职们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 赵广补充道:“将军,末将已经打听清楚,辰山那片最近刚刚换了当家的,以前那个土匪头子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毛头小子带着一帮年轻人给杀了。那群小子占山为王不过三四个月,大概之前一直在坐吃山空,这三四个月下来粮食钱财都用了个干净,又逢年底,他们才兴风作浪,打起抢钱的主意。” “恩。他们没钱了不去抢地主老财,不去下山拦路,偏偏挑穿着齐国官府的兵下手……你说他们是做得什么打算?” 赵广蹙眉,分析道:“总不至于他们年少轻狂,专门跟咱们大齐国的将士挑衅?” 夏侯誉笑了声,“若真如此,他们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第一仗。” 赵广立刻下跪请命,“将军,辰山那群土匪气焰实在嚣张,请将军下令让赵广带一队兵去剿了他们。大过年的,咱们为上京百姓除个害,也算送他们个大礼了!” “赵副将想为上京百姓除害,但本王看辰山那群土匪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且辰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你带兵过去,现有几成胜算?” 赵广道:“将军放心,赵广一定不辱使命。” “本王问你有几成胜算,又打算施行个怎么剿灭他们的方法?” 赵广沉吟了下,道:“辰山虽山势险峻,给了那群土匪天然的屏障,但现在是冬季,山上吃的用的十有八九都得消耗库存。他们下山打劫,无非就是山上的粮食钱财不够了。他们想过个好年,末将就偏不如他们所愿。届时末将只需带人在山下设防,把下山的路都给封死了,让山下采购的人上不去,山上抢劫的人出不来,他们粮草紧缺,吃不饱饭连力气都没有,只得乖乖投降。就算真想与咱们交手,也不过螳臂当车。如此一来,辰山的匪人必剿。” 夏侯誉听赵广说第一句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虽然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他太过心急,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待赵广说完,夏侯誉把茶杯放在一张白纸上,又拿起毛笔在茶杯周围画了个圈。 赵广向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却不懂其中含义,只得求教道:“末将愚钝,将军这是何意。” 夏侯誉道:“辰山山势险峻,你若强攻,必伤亡惨重,所以只能把战局控制在山下。我们不上去,切断他们的粮草输入,逼他们放弃有力局势下山决斗。无论如何我们在人数上强他们数倍,若转战山下,的确可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赵广以为得到了夏侯誉的认同,刚要欢喜地向他讨兵,结果就被夏侯誉下一句话问了个脸红脖子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憋死。 夏侯誉持着毛笔,轻飘飘在茶杯东侧向西画了几个道子,问:“赵副将,你要不先出去看看外面现在刮的什么风?” 什么什么风,当然是东风。 这个季节他们这还能刮什么风。 赵广虽然是个副将,但也不是个傻子。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忽略的事,被夏侯誉一点,登时如梦初醒,好若万丈高楼一步登空,后背脑门的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幸亏刚才只是他的一己之见,若将军也没想到这风向的事,他带兵过去辰山就不是剿灭,而是自焚了。 夏侯誉看赵广的脸色就知他全听明白,放下毛笔,道:“虽不能保证他们能否想到火借风势这招,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包围辰山,也只能堵住他们在西面的出口,他们不往上京走,继而顺着山路往东退却是畅通无阻。届时你们在山下埋伏,他们给你们营地放把火,到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他们也不用抢劫了,把你们都扛回山上,那些个烤人肉,怎么样也能吃个十天半月。” 赵广脸上的汗都要滴答了,赶紧抬手胡乱擦掉,仿佛听着夏侯誉的话,他们已经身临其境,被借着东风瞬间刮到眼前将他们包围的大火团团围住。身边全是被烧着的士兵,哇哇乱叫…… “将军,末将……” “好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回只是分析,无伤大雅。不过记性要长,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本王不见得能在你旁边提醒。” “是!末将谨记!” “下去吧。” “将军。”赵广抱拳,“恕末将多问一句。既然末将的法子不可行,那咱们要怎么对付辰山的匪人?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他们不缺粮。”夏侯誉起身,言简意赅,“杀十几个连钱财都没带多少的齐兵,能管辰山近千人几张嘴?” 赵广吸了口凉气。 “他们早有打算啊。”夏侯誉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抢钱屯粮过年,小孩子打得障眼法。” “将军!” “你那法子可行。”他掀帘出帐,“先过年。” 赵广恍然大悟一笑:“然后就烤了他们!哈哈哈。将军英明!” 第五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国公府。 苏木下马车时候被夏侯誉伸出的手弄得怔了下,左右看看不少人偷偷瞧着呢,也不好拒绝驳了这位摄政王爷的面子,只好笑着把手递上去,借着他的劲下了去。 “夫人与本王还这般客气。”贴耳细语时,那只手臂虚虚揽在了她的腰上。 纵是苏木和夏侯誉已然行了夫妻之礼,但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这档子事对她而言还是很不习惯。她们恩爱与否也不是演给别人看的。 下人们早就准备妥当,就等着他们过来团圆。 苏木这也是第一次清醒着过来公公家,不愧是齐国门面的国公府,其中气派不必多说,也无法用简简单单什么辞藻能形容了得。 比历史书上那些图片可恢弘大气,富丽堂皇的多了。她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慨,一个国公府都这般气派,那齐国皇宫岂不是金碧辉煌,人间仙境了?那建筑装饰什么的不得赶上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凌霄宝殿什么样。 暗暗走思的时候,夏侯誉已经带她到了正堂。 夏侯止和盛春公婆二人正在轻声细语,端着热乎乎的香茶喝着。听着下人先跑进来报说王爷和王妃来了,便都放下茶杯,端坐等着。 苏木不由得有些紧张。有种结婚当天见公婆的心惊肉跳。 没错,就是心惊肉跳。想着她穿越当天就自刎差点死了,浑浑噩噩之际被夏侯誉八抬大轿迎娶过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能给公婆行什么礼? 她还以为那也是因祸得福,就把婚礼上繁琐的事给省了。不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早晚都得来啊。 进了正堂,苏木就差跟夏侯誉黏在一起,属实是她在将军府待久了,从不被什么规矩礼数束缚,今儿到公婆家,到底该行个什么礼,说些什么话,当真一概不知。 早知道就该让弦月和海棠给她好好补上一课……总不至于失个忆把学了十几年的礼数都忘了。说出来傻子都不信,看着就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老将军,将军夫人怎么可能信…… 正想着,扶在她腰间的手往上挪了挪,按着她的后背压了下去。她想也没想赶紧弯腰,就听身边夏侯誉道:“父亲、母亲,儿子儿媳有礼了。” 苏木心里那叫一个感激,忙顺着夏侯誉的话道:“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大晚上的可以说清安吗?他奶奶个腿的,能不能再麻烦点! “……儿媳问父亲母亲好。” 夏侯誉在五十大寿时已见过气死复生的苏木,知晓她性情大变,又是性格豪爽之人,不拘泥于礼节,也没在意,反而觉得有趣又欣慰。想着此时的洛恬恬虽然有些痴傻反应慢,但至少活了下来,也算抱住了洛家一脉,给洛英留了个女儿在这世上。 即便痴傻也该庆幸了,何况她也不是真的傻,不过和旁人有些不同罢了。 老将军笑如洪钟,震得苏木耳膜心脏都嗡嗡的,当初离着远些还没察觉,她这个公公可真是个身体强健的主啊。 身子压得更低,听着那爽朗的男人声音道:“在家里就不要这般拘束了,赶紧过去坐下吧。” 夏侯誉立刻直起身,道:“是。”扶着苏木到了一边坐下。 苏木抬眼观瞧坐在夏侯止身边举止端庄,面色严肃的女人,想着这婆婆定是个不好惹的,以后没事千万少到国公府转悠,免得惹祸上身。至于今儿,有夏侯誉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纰漏。 她快速地瞥了眼身边的夏侯誉,嘴角微扬,没来由地一阵心安。 这细微的表情虽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不远处的盛春全看在眼里。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又端起茶杯,轻轻道:“如今看恬恬这气色红润,想着是身子已经完全好了。” 苏木忙道:“是的,多亏了将……王爷的悉心照顾,府上下人也都尽职尽责,儿媳这才能少受谢罪,早些恢复。” “恩,无恙就好,也省的我与你父亲日日惦念,王爷也操碎了心。” 夏侯誉操心倒可能是真的,但你和你家男人是不是对我真的惦念就不一定了。否则也不至于本姑娘都病了那么久,你们都没个人过去瞧上一眼。 盛春忽的挑眉,道:“你心里可不要生出怨怼,怪我和你父亲没去看你才是。” 苏木一口气没提上去险些噎死,忍不住咳嗽了声,赶紧以手掩面,虚弱又惶恐道:“母亲说得这是什么话,可折煞儿媳了!”说完觉得不太对劲,反应过来自己还坐着呢。万恶的古代礼数啊。 她忙不迭起身,躬身道:“父亲母亲是长辈,便只在心里惦记着儿媳,儿媳就很感动了。万不敢叫二老亲自过去探望,且那时儿媳身子骨不好,一身病气若不小心过到二老身上,儿媳才当真要后悔莫及。” 夏侯誉扑哧笑了声,想也是实在没忍住,不然他这性格绝对不可能在长辈面前失了分寸。 但就算忍不住,你当着高堂的面笑话自己媳妇这样真的好吗。 别太过分了嗷! 苏木一阵咬牙切齿,别说夏侯誉,其实就连她自己能说出这一番话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可有什么办法,既来之则安之。这些习惯早晚得用,现在适应适应只百利而无一害。 夏侯止瞥了已经恢复如常的自家儿子一眼,意味明显。 盛春却不以为然,甚至都没看夏侯誉一眼,神色淡淡,道:“恩,你能这样想,做母亲的我也欣慰,既……” “母亲,”夏侯誉站起身,遮住苏木半个身子,对盛春道:“儿子处理了军务便马不停蹄地过来,一下午就喝了刚才这一杯热水,实在是饿得不行了。”看向夏侯止,“父亲,您已经早将晚饭给儿子备好了吧?” 夏侯止眉头不露声色地挑了一挑,起身道:“在外行军时,三五天滴水不进也不见你说半句辛苦,这才半日没吃东西就受不住了。果然是在上京太久,都给你养得娇气起来。”这般说,动作却是实诚的。 第五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几人移步中堂,饭菜果然已经上桌,琳琅满目,光是看着就很养眼,秀色可餐,叫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只不过……苏木凑到夏侯誉身边小声道:“这一大桌的饭,不是咱们四个人吃吧?” 夏侯誉意味深长地应了声,便听着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二人转身循声望去,便见身着华服的一对璧人缓缓走来。 苏木眼神极好,一瞧那两人,男人虽没穿正式的朝服,但黄袍龙纹,再怎么没见过也能猜出这人就是当今皇帝陛下。再看他身边雍容华贵,淡妆浓抹的女人,温柔而不失威严,一副恩威并重的姿态,眉眼之间还能看出三分夏侯誉的影子,但再细说,便与婆婆盛春又更像七分。自是夏侯家的大小姐,如今大齐国母,皇后夏侯鸢了。 “果然是夏侯家的种啊,扔人群里也能一眼就找出来。”苏木不禁低声感慨,“可省的认错人。” 来这二人正是齐邕和夏侯鸢,不过看他们随身带得随从,应该是悄悄出宫,并没惊动多少人。 然他们悄悄出宫是他们的事,作为臣子的其他人瞧见了陛下和皇后,可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木被夏侯誉拉了下胳膊,众人便齐齐跪了下去。 没等夏侯止说什么,齐邕便先一步上前将他扶住,“岳丈快起,我和泽兰就是怕您二老拘泥礼数,才没敢声张,悄悄来的,您二老可千万别又把事情弄得啰嗦繁琐了。” 苏木吃了一惊,古代皇宫的戏码她以前也看了一些,不说别的,有几个一国之君真能私下如此宽宏,对自己老丈人自称我的。由此可见,他对夏侯鸢的真心实意啊。才会爱屋及乌,把夏侯家所有的人都真的放在了心上。 这大齐的国君是不是个好皇帝她不了解,也不予置评,但绝对是个好丈夫。她亲眼所见。 众人都起了身,苏木一抬眼正好迎上转过头来的夏侯鸢。她正笑着,霎时间好似牡丹花开,当真国色天香,叫人心头一荡。 苏木作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滞,想着齐邕与夏侯鸢两人单独相处,红袖添香,眉眼传情时该是怎样一副场面,实在让她不可抑制在脑海中省略了几万字。 “弟妹竟也过来了,我还寻思着你身子骨刚刚痊愈不久,长谦怕带你过来你累着呢。” 苏木微微一笑,“让娘娘见笑了,我这身子骨实在不争气,一拖便拖了这些时日才好。” “哎,叫娘娘就生疏了,咱这都是回了家,没在宫中,还是跟着长谦叫一声大姐吧。我这后宫事也多得头疼,前段时间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想去王府看看你,不想你却没了踪迹,可是吓坏了我们。你是没见着长谦当时,脸都黑了,立马叫人到城外调兵要封城……”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皇后和陛下特意过来,就别忆往昔了。”夏侯誉打断了夏侯鸢的话,没什么感情地说:“吃饭吧。” 夏侯鸢怔了一怔,苏木的心脏也翻了个个儿。 就算是长姐,身边还有人家老公,大齐皇帝在旁边呢。他这么简单粗暴的堵截人家的话,莫不是闲生活过得太平淡了想找点刺激吗。 瞎了夏侯誉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连皇帝最忌讳的功高盖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她偷偷在夏侯誉后背拧了一下,脸上仍带着笑,对已经僵住微笑的夏侯鸢道:“那次是我鲁莽了,也没跟谁打招呼就跑出去透气。着实是因为在府里养病没意思,王爷又有军务在身没法一直陪我,我便自己跑出去了。让大姐惦记担心,是弟妹的不是,这里还要跟大姐说声对不住呢。” 夏侯鸢僵住的笑这才有重新展开,笑着上前扶住苏木的手,道:“道歉做什么,你我本是一家,我身为长姐惦记你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要你与长谦能和睦相处,平平安安,我和你姐夫就知足了。” “是,多谢大姐惦记。”这回换成苏木的嘴角发僵了,说完还不忘冲着齐邕施了一礼,“多谢姐夫惦记。” 气氛总算又融洽起来,夏侯止欣慰地看着面前正值年轻的孩子们,连连点头。 盛春则始终没说一句,面带微笑地站在夏侯止身侧。忽的听到旁边的拱门处传来笑声,她的眼睛才微微一亮。 “哈,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大姐和大姐夫也都过来了!”从拱门出大步流星走出一紫袍男人,身边跟着个芙蓉面粉颜色的娉婷少女……不对,瞧着女子对身边男人的眼神和动作,他俩想来已经成亲多年。 能见了皇帝陛下还泰然自若,笑声朗朗毫不拘束的,莫说大齐,就算放眼天下,怕也就剩安平王夏侯衍一人。 他从偏院出来,大抵是比他们所有人都早到一步。 苏木还能瞧见夏侯衍脸上的淤青,全败她身边的男人,夏侯誉所赐。他倒是不在意,也没用什么东西遮一遮,大喇喇地上前。 “大姐,大姐夫,臣弟有礼了。”夏侯衍冲着两人拜了拜,然后转个身,看了夏侯誉一眼。 似乎深吸了口气,他重展笑颜,施礼道:“二哥,二嫂。” 苏木微颔首,算是应了。夏侯誉却没什么动作,折腾了半天,礼刚行完。他们若再不进去吃饭,怕是还得有人冒出来,到时候干脆就把饭菜都倒了重做吧。 凉透了还怎么吃。 夏侯誉果然还是和她待久了,建立起感人的默契,再次提醒道:“你们都还不饿么?” 夏侯衍道:“饿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方才还跟小艾说,若你们再不来,我俩就叫小厨房另开灶了。” 夏侯止瞪他一眼,“别净得说些没用的。” 齐邕笑道:“岳丈又拘谨了。此时我与泽兰便只是您二老的儿子女儿,哪里连话不叫三弟说痛快了。一会儿真得把他吓得跑掉,泽兰想跟他说会话都找不见人。” 夏侯止再次躬身,“陛下说得是……” “吃饭吧。”夏侯誉看了夏侯鸢一眼,示意她快些往里走。 第五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一顿饭吃得不太痛快,倒不是饭桌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不过气氛压抑了些,也沉闷了些。 就算齐邕和夏侯鸢再怎么说让大家放开了吃,别拘着。可跟皇上皇后一桌吃饭,谁能真的捋胳膊挽袖子地放开了吃? 反正苏木惜命,做不到那么随便。反观夏侯誉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半点没受旁人影响。苏木与他是夫妻,可怕殃及池鱼,每次觉得他有什么要逾越的动作之前,就赶紧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或者给他夹菜让他闭嘴,或者让他给自己夹菜然后闭嘴。 夏侯誉那阴晴不定的脾气,竟也没不耐烦,反而看起来乐在其中。苏木不是感觉不到从四周射向自己的各种打量,但现在就算所有人把她当成怪物,她也认了。总之就是不能让夏侯誉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到时候才真是后悔莫及。 再说夏侯衍和他的夫人小艾。两人的分工也差不多少。 夏侯衍吃得痛快,说得也痛快,夏侯止有了齐邕的话不能再多说自己那三儿子什么,只能给小艾使眼色,让她时刻提点控制着自己丈夫,别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小艾也是尽心尽职,饭都没吃几口,一直帮夏侯衍收拾烂摊子了。给他夹得菜都快成了小山,就是堵不上夏侯衍那张嘴。 夏侯止一副老子怎么生了个这么愚蠢,没心没肺的儿子的心力交瘁,后来干脆眼不见为净,看都不往他那边看了。 一顿饭吃得郁闷,没过半刻苏木的肚子就又咕咕响了起来。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本以为吃完饭待一会儿就回家的,谁成想夏侯誉说他们竟然要在这里住到正月初二。那不就是还得住五天么! 苏木想想每次吃饭都得小心翼翼地就一阵脑袋疼,肚子忍不住更饿了。 听着脚步声近了,夏侯誉推门进来。 苏木叹了口气,借着他开门的空当看着外面天色,“月亮都起来了。” “恩,已是戌时。”夏侯誉关好门,走到她身边坐下,倒了杯茶,“你怎得没多大精神?病了?” 苏木摇摇头,避开他想探自己额头的手,“我能跟你说实话不?” 夏侯誉喝茶的动作一顿,把茶杯放下,看着她,“你以前跟我说了很多假话吗?” 卧槽? 你他娘的可是真会找重点。 苏木咳了声,避重就轻,“我没吃饱。”何止是没吃饱,根本就没吃几口,现在都要饿死了。 夏侯誉闻言不由得失笑,“就这事吗?” “这难道不是大事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别这么看着我笑,我说真的呢,我快饿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饿上一顿死不了。”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站了起身,对外面道:“进来吧。” 苏木眉头一挑。 海棠和弦月各拎着一个食盒,笑吟吟便走了进来。 “嘿!你们俩什么时候……” “王妃先别惊讶地问问题啦。”弦月带着三分调侃的语气,把食盒撂下,道:“王爷早就料到王妃您晚饭吃不饱,特意叫我和海棠去飘香园给你买来了您最爱吃的几道菜当夜宵呢。” 海棠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王妃,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水晶饼,芙蓉糕,这是红烧狮子头,还有酱香卤鸭……” 苏木看着一道道香味扑鼻的佳肴从食盒里被端出来,眼睛都直了。 “王爷你真是……我现在被你感动的一塌糊涂啊!” “那你看到这个是不是就得直接被感动得昏过去了?”夏侯誉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坛上等女儿红,“有肉无酒不成席……” “哎呀!”苏木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抢夏侯誉的酒,奈何他反应更快。 她扑了个空,遗憾又着急,“是有肉无酒不如喂狗!王爷你把酒拿出来却又不给我喝,你这做得也忒不厚道啦!” 弦月扑哧一下笑了出声,“王妃,你怕是急糊涂了。王爷既把酒拿来,自是没有让你光看着尝不到的道理。” 苏木去看弦月,瞧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忍不住抓了筷子扔过去,“混蛋丫头,你跟谁一伙啊,越来越坏了!” 弦月笑着闪避,海棠便赶紧拉着她跑出去了。 苏木气冲冲地插着腰,“真是女大不中留!”怎么今儿一个两个的都胳膊肘往外拐! “恬恬,女儿不中留可不是这样用的。” 苏木回身瞪他,“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那酒到底给不给我喝,不给就拉倒,你快出去我吃饭了!” 夏侯誉微怔,遂即轻笑起来,笑得如沐春风。 苏木心脏都没忍住颤了一颤,寻思这家伙不是心理变态,怎感觉他有受虐倾向呢。每次被她骂完,他好像都格外痛快…… 真是见了鬼! “你笑什么!” “想笑就笑了,不知笑得什么。”夏侯誉笑着说,“就是很高兴。” 苏木撇嘴,心里道:“有病。” 夏侯誉把酒放在桌上,打开,还特意用手扇了扇。苏木立刻就闻到了那陈年佳酿的醇香味道,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你不……”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将军。”他忽的开口。 苏木张着嘴,有些发愣。 这什么跟什么,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想起什么了突然这么说。 夏侯誉倒了杯酒小酌起来,喝完,才慢悠悠地又看向苏木,道:“你唤我一声将军,让我高兴些,我就把这酒给你。” 苏木差点一口盐汽水喷死面前这个一本正经拿人开涮的夏侯誉! 哪里有半点将军的模样,别说将军,没见哪个王爷能像他似的说出这些烂七八糟的幼稚话来。幼稚又轻浮。 什么叫让他高兴了。 她难道是歌姬戏子吗,还得把他伺候好了。 苏木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问候了遍,下一秒便扬起笑脸,一下趴到了那披着君子皮的登徒子肩上,温温柔柔,娇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将军~~~” 夏侯誉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美酒洒出两滴。 苏木却又往下压过几分,“将军啊,您现在可高兴了没?” 第五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啊,为了喝顿酒你也是不要你这张脸了。 苏木:“咳咳。脸乃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撑着咱活下去的五脏庙呢!吃饱喝足,完事再说!” 这几个月她不是练功就是吃肉喝酒,倒是把当年千杯不醉的酒量找回来不少,但古代的酒怎么说都不如现代的醇香甘冽,喝着没甚滋味,绕是夏侯誉府上的都是上等货,不然她这一辈子没酒,可真得憋闷死了。 夏侯誉想着也没吃饱? 反正他是跟苏木一起又动起了筷子。苏木喝得尽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恍恍惚惚,便端着一杯酒对夏侯誉道:“将军啊,你今儿这操作是,是真的够意思了!我要,要是晚上不补上一顿我……肯定觉都睡不好。来,为了表示感谢,这杯,我敬你!” 夏侯誉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下,浅酌一口。 苏木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时候也不早了,差不多就休息吧。”他轻声道:“你若想喝,明儿我再给你买就是。” “不得!那怎么行!”苏木一摆手打掉夏侯誉伸过来扶她的手,不容拒绝道:“我还没喝好呢,怎么就,就休息!不过将军你,你也是辛苦的。陪我在这吃,陪我在这喝,还得陪我在这睡……嗝……你辛苦了!” 苏木说着,摇摇晃晃起身,给夏侯誉板板正正立了个正,然后九十度鞠躬。 夏侯誉还没来得及笑呢,刚想陪着她玩一会儿,抬手说句“起来吧……”结果就见苏木身子前摇后晃,下一刻就倒栽葱似的,脑袋连着身子杵到了他的身上。 “哎——!” 夏侯誉话没说完,看着那已经半跪在地上,趴在他身上失去知觉的苏木,哭笑不得。 “如此爱酒,这么点酒量可不行啊。”他大手抚上她柔软浓密的长发,轻轻摩挲着。“每次醉了便神志不清,雷打不动……” 门外听着动静,海棠就要往屋里跑。被弦月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你没听砰的一声吗,保不齐是咱王妃摔倒了!” “王妃摔倒不还有王爷吗,用得着你进去扶!”弦月翻了个白眼,“当心好心做了坏事,被一脚踢出来!” 海棠“啊”了一声,突然恍然大悟。 弦月无奈,“笨死了。” 翌日,苏木敲着昏沉沉的脑袋起来。弦月和海棠早在门口等着伺候。循声快步进了内室,脸上总带着如沐春风的笑,道:“王妃醒啦!” 苏木没忍住眼角一跳,“收起你这老鸨一样的表情,我怕我忍不住给你一拳。” 海棠在后面嗤的笑了。 弦月咳了声,收起奸笑,“王妃起来就赶紧梳洗吧,一会儿还得跟王爷和安平王、安平王妃去赛马钓鱼呢。” “赛马钓鱼?!”苏木一下精神了。 钓鱼就算了,赛马算哪门子故事啊。她在二十一世纪都没碰过那玩意,要说赌马还差不多,骑它……苍了个天! 她竟忘了洛恬恬是将门虎女,骑马射箭这些事对人家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啊。 这还不如跳舞呢,至少还能耍耍刀枪糊弄过去,骑马怎么糊弄? 她看向弦月,“难道要光明正大地找替身?” 弦月没听清,“啊?” “啊什么啊……我这次是要栽了。”苏木郁郁,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得想个法子才行啊。” 海棠道:“不过王妃也不必担心的,王妃身子才刚痊愈,前段时间又因为劫狱的事受了惊,骑马射箭什么的都太费力气了,王爷肯定不舍得让你去的。” 苏木闻言眼睛一亮,登时精神大振! “哎呀,哈哈,好海棠!你果真是我的开心果,幸运星啊!”她高兴地笑起来,一把拽住她胳膊,在那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吧嗒! 这动静…… 海棠惊:“王,王妃!!!” 弦月见怪不怪,只哭笑不得地闭上眼,表情颇为感同身受。 苏木继续化妆:“哈哈哈哈哈!” 理由是极好的。 小艾才打算说想让苏木上马给大家骑上一圈,她就立刻揉着太阳穴为难道:“真是可惜了这好天气,这几匹良驹啊。若不是我大病初愈,前几日又受了惊,定是要好好上前策马奔腾一番。啧啧,真是,真是可惜了。” 小艾话没说完,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夏侯衍对苏木最近的遭遇尤其清楚,特别是她在牢里被劫走凌落雪的人点了穴一事,说受惊也的确合情合理。 但他们似乎一时都忽略了件很重要的前提。——洛恬恬是大将军的女儿,十几岁就跟随父亲上阵杀敌,且又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被人点了个穴就吓到六神无主的人…… 不过就算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有那位浅笑晏晏站在旁边,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家夫人的摄政王撑场,谁敢戳破,又谁敢多说半个字。 苏木还以为自己演技炉火纯青了,叫一行人都相信极了。这才糊弄过去没去骑马,但什么都推辞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立刻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浅滩,“我看那地方阳光普照,微风和煦,风水很好,正合适钓鱼啊!” 小艾呵呵一笑,附和道:“是啊。” 苏木看向夏侯誉:“王……” 夏侯誉挑眉。 “将军,我能不能去钓鱼?” 夏侯誉微笑着点头答应,“小心点别着凉。”偏头看了眼跟来的护卫,“给王妃找几处位置好的,多钓上来几条,”看向苏木,“咱中午就做个新鲜的鱼汤。” 苏木眉开眼笑,“没问题!走啦!” 海棠和弦月赶紧给两位王爷、安平王妃施礼,追着苏木去了。 夏侯衍望着苏木的背影忽的失神,不由得想到了她和凌落雪之前的几次相处。不知她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小艾的笑脸隔开了他看苏木的视线。 夏侯誉道:“恬恬说得不错,良驹难得,趁这好天气不骑上一会儿,着实可惜了。长安,弟妹,你二人是也去钓鱼,还是……” 小艾道:“二嫂嫂好兴致去钓鱼,我可没有那耐性啊,还是骑马吧。王爷我俩一起。” 第六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吃了午饭,苏木寻思着随便找个理由回屋睡觉。上午起的虽然不早,但抵不住昨儿折腾到半夜,第二天为了钓鱼又吹了一个多时辰的风,怎么也是冬天,就算真的不舒服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实在身体素质不好,她这当事人也没办法。 就是婆婆盛春做得一个极好的甩手掌柜。她听着弦月说,国公府大小事一直都是盛春做主。虽然夏侯止身份尊贵,几乎可以说得上一人之下,但在这府上,在家里还是格外宠爱尊敬自家夫人的。 也是听弦月说的,她的这位婆婆身份尊贵,娘家也是位高权重的将门,为先帝打下半壁江山,深得先帝宠信。可惜盛家命薄,没能等到太平盛世享清福,一家上下七口全死在了战场上。 盛春是盛家唯一的血脉。先帝能为当初那伤心欲绝,痛心疾首的十七岁姑娘做的,也只有将她封为郡主,给她选了一门好人家。也就是如今权势滔天的国公府夏侯家大公子,夏侯止。 盛春最初是不愿意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先帝求得圣旨,要为家人穿孝三年。先帝感动她的孝心,也没为她抗旨多怪罪。但夏侯止却将这个敢为自己幸福和皇帝讨旨的女子刻在心里。 夏侯止等了盛春三年,将她的大事小情都放在心上,处处为她着想,对她百般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当初盛春再怎么不乐意先帝提的那门亲事,也架不住后来夏侯止的热切追求。 何况他对自己是否真心,时间一天一月一年的过去,谁都能看的清楚。作为当事人的她更是心知肚明。 守孝期过,夏侯止便八抬大轿地将盛春娶进家门。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自传得一段佳话。 再之后便是夏侯鸢、夏侯誉和夏侯衍三人相继出生。先帝驾崩,三皇子齐邕继承大统。夏侯止对外称自己年事已高,没什么精力再为大齐殚精竭虑,遂被皇帝齐邕封为安国公,回了家安享天伦之乐。 国公府没什么乱心扰人的大事,又无朝堂上的政务烦心,夏侯止自是乐得清闲。至于府上那些生活琐事,便都一并交到贤妻盛春手里。 自是到了如今,一直清静太平,安宁的很。 苏木从弦月那打听到这些,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是真真有用的。就好比这时吃罢午饭,她还没说完要回去睡觉,就被盛春先开口占了先机。 “趁着泽兰还在,我也有些话同你们这些丫头们说一说,恬恬是吃好了吧?” 苏木把筷子都撂下了,还怎么说自己没吃完,就是想歇一会,喝点水继续吃? 她乖巧地起身,道:“是,已经吃好了。” 盛春看看正给夏侯衍夹菜的小艾,又看看正在小口喝鱼汤的夏侯鸢,起身道:“那就你先扶着我进去吧。泽兰,小艾,你们两个吃完也去屋里找我。” 夏侯鸢立刻道:“好的,母亲稍后,女儿随后便过去。” 小艾放下筷子,“母亲,我已经吃好了。”说着赶紧起身,先过去扶了盛春。 苏木乐得清闲,想着小艾都上手了,她是不是就不用多此一举?结果如意算盘还没打响,就被身后的弦月推了一下。 好吧……“母亲慢点。”她温柔地走到另外一边,扶住盛春离开了。 麻烦又矫情的规矩啊。 一路到了内院,由丫鬟引着到了一处别致的院子,肃冷不失清雅,院内整整种了两排红梅,颇有种凌霜傲雪的飒飒英姿。 她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盛春。 想来那时候年轻的盛春,一身戎装,征战杀敌,在血气方刚的男儿中也如这红梅一般清香且出众夺目吧。 还没到门口,就听着吱呀一声,有人从房内打开门走了出来。 “姑姑,你总算是回来啦!”一抹红装乍现,带着满院梅香铺面。 苏木印象里只剩下了那抹炫目娇艳的红,那红风风火火地向她们跑过来,然后在距离她们一步之遥的时候及时止住脚步,停了下来。 小姑娘笑靥如花,比那红梅还娇艳三分,含笑的眉眼间却带着三分凌厉。再加上她方才叫盛春姑姑,不必想这定然是十分亲密的一家人。 可弦月不是说盛春一脉全都战死了么?怎得现如今又多出个侄女来?看她那模样,定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假啊。 盛春本肃然带着几分严厉庄重的神色忽然就笑了,连声音都温柔起来,伸手握住那红衣小姑娘,关切道:“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外面多冷,快些进去,莫要受了寒气。” 没等苏木回身问弦月这姑娘的身份,一边的小艾就先开口了:“原来是圆圆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们一声。你三哥儿他们都还在吃饭呢。你可吃了什么没?” 那被换做圆圆的女孩看看小艾,笑道:“问三嫂嫂好!”规矩中不失俏皮地快速行了个礼,偏头去看苏木。 苏木有种自己经过层层选拨,正在一次次跟面试官对峙的感觉。到国公府一共两天,她都见了多少人,行了多少礼,她自己都记不住了。今儿晚上一定叫夏侯誉多给她买点吃的,还有好酒! 不然都对不起她耗费的那么多脑细胞,净记人了。 “问二嫂嫂好!” 苏木笑道:“你好。” 圆圆明显愣了下,遂即笑道:“二嫂嫂你怎么和二哥哥成了亲,跟变个人似的,这般拘谨客气啦!” 老娘要不应该咋样?! 盛春拍了拍圆圆的手,温声道:“外面冷,咱们进去再说。”便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几人往屋里走,圆圆的嘴却没闲着,又问盛春道:“姑姑,我听说小翎子又闯祸了?” 盛春笑了声,“你这丫头才从外面疯跑回来,就把家里的事打听得这么清楚了。谁同你说的?” “嗨,她的事还用得着府上谁瞒着嘛。我刚回府上就撞见她啦,也不知道这次是倒霉碰到了哪个硬茬,那个脸被打的五颜六色呀,跟花似的,差点没笑死我!” 第六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忍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什么异于常人的不同,奈何自己忍住了,偏偏身后的弦月没得这般好的演技和能耐力。扑哧一下本是想笑的,但大概也知道此时若是笑了会影响自家王妃的体面,于是下一秒就以拳抵嘴地咳嗽起来。 绕是她这般遮掩,又如何躲得过精明了一世,早就看惯了外面人勾心斗角的盛春。 她不露声色地朝苏木看了眼,苏木心脏登时翻了个个儿,心里苦道:“小月啊,你的脑子是全都长给了身手啊,下次能不能匀一匀,这样的事情若再来几次,你姐姐我的小命就得被折磨没了。” 她干笑着回了盛春个温顺脸色,表示自己知道错了,管教不严,以后定不会出现这类错误。 盛春这才收回了视线,对自家侄女道:“翎儿是个急脾气,又从小被你伯父一家娇生惯养的,你同她本也没什么交集,以后见了自是要安分点,不要专门拿话气她,处处和她作对了。” 欧吼,原来这位还是个朋友! 苏木嘴角快速扬了下。难怪她说看见夏侯翎脸上伤还没好的时候那么兴奋呢,好像她自己打的人一样。 “姑姑,你总是这般教育嘱咐我,却不知每次都是她先挑事的。你侄女我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若对我不客气,我自是不必对她客气。她有她老爹一家撑腰,我也有姑姑姑父给我撑场面啊!谁怕谁呢!” 说得好!苏木心里暗暗为圆圆小姑娘拍手叫好。 大家身份差一不二,凭什么呢! 盛春还没说话,一旁的小艾便开口了,语重心长地道:“妹妹还小,心性未定,难免年少轻狂了些,母亲这般嘱咐你,何尝不是为了你好啊。翎儿几乎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身上有些功夫,母亲是怕你二人真的打起来,反而伤了你自己。” 盛春俨然是不满意小艾的回答,眉头蹙了蹙,让圆圆扶着自己坐下,语气冷下了几分,道:“翎儿生性顽劣,目中无人,我当着你大伯的面也是能这样说的。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姑姑是怕你跟她搅和在一起,时间长了坏了名声。” “哼,那个小妮子,就仗着自己爹爹是给皇帝陛下做事的,殊不知给皇上做事的多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爹做个官怎得就跟别人不同了。姑父的官职可比夏侯伯父的大多了,也没见姑父对孩子们那般娇惯,把哥哥姐姐们搞得无法无天呢。” 盛春有些无奈,“你总是有理的,每次我跟你说上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了。” 圆圆撇撇嘴,竟还觉得委屈起来,“那也得我真的有理才行。若是理亏,又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跟姑姑您分辨一二。”说着又抬头挺胸起来,“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忍让夏侯翎分毫的。大家要想相安无事也可以,她只要别招惹我,我就绝对不找她的麻烦。不然我盛园园也不是好欺负的!叫她尝尝我新学到的七十二路保家拳,要打得她母亲都不认识她!” 苏木深吸口气,觉得这圆圆小姑娘若再说下去,她就真的忍不住了。 好一个打得她母亲都不认识她。 想当初她把巴掌呼在夏侯翎脸上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实在没有办法,那个小妮子脾气太臭,性格太烂,让人看着……不,让人听着她的名字都烦。 盛园园就不同了。 苏木满脸欣慰和欣赏地上下打量着那着红装的姑娘,都快赶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 盛春似乎也看出了苏木的心思,眉头微挑,对还站着的两人道:“你们都坐吧。” 她和小艾这才应了声坐下。 海棠弦月和小艾的婢子全都站到自家主子后面待着,微低着头,安安静静。 盛春道:“我今儿趁着你们都在的机会,想着跟你们说几句话。”她拿起了茶杯,轻轻吹着,缓缓道:“最近一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上京上到七十岁老妪,下到三岁小娃,几乎人人皆知了。” “得!”苏木心下一沉,“这是专门给我开得批斗教育会啊!” 能有什么办法,婆婆训话,硬着头皮也得受着呗。反正左右也就是被说上几句,掉不了一块肉,无伤大雅。 小艾刚要起身,就被盛春抬手压下,“没有外人,坐下说话就是。” “是。”小艾愧疚道:“母亲,都是儿媳的不是,没能把家里打理好,没能收住王爷的心,才闹出了那般笑话,叫母亲您上神了。” 苏木蹙眉,心里纳闷:“什么笑话?难不成是夏侯衍被夏侯誉揍的事?不会吧,那次夏侯衍被送出去时候天都黑透了,竟然还有人知道了!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她无奈地揉起太阳穴来,一时忘记搭话帮小艾圆场。 盛春声音清清淡淡的,“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过是长安一向随性,不好约束。何况他若真耍起性子来,除了他二哥之外,连我和你父亲都不好使,又说是你呢。” 毕竟是活了半辈子的,就是通透,知道帮理不帮亲。 苏木佩服。 盛春叹了口气,道:“凌落雪那女人的事,你当初和长安成婚之前就知道,难为你不计较,婚后把长安照顾得很好,我和你父亲都看在眼里,很是欣慰。但夫妻之间,不止是单方面付出那么简单的,你照顾丈夫是应当,却得记住,你是他的妻,不是他的下人。有些时候该说话就得说话,该出手必须出手。否则他怎得会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才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夫人。” 小艾听闻这话眼睛登时红了,忙着点头,哽咽道:“是,多谢母亲教诲,儿媳记下了。” 盛春点了点头,继续道:“但退一万步讲,男子重些感情也是好事。至少说明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所以你对他好,他也肯定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时间久了,自然会记住该记住的……” 第六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春对小艾耐心教诲提点,叫小艾不要因为凌落雪的事对夏侯衍灰心。 教导她如何留住自己男人的心,不是仅仅靠着一颗真心就能成功的。外界因素也相当重要。 比如孩子。 如果她和夏侯衍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自是能让夏侯衍收一收心,凡事行动之前都会为自己孩子考虑一下,便会知道三思而后行。 然而说起孩子,小艾眼中才刚退下的潮红就又上了岸。 苏木回忆了下,的确没听谁说过夏侯衍有孩子,跟小艾没有,跟他府上的妾室们好像也没有。 至于为什么没有,那就得问夏侯衍了。或许是他自己出了问题,或许是他早有打算,不想让除了凌落雪外的任何女人怀上他夏侯衍的孩子。 盛春大抵也是对这事了解一些的,也肯定有些猜测。不过有些话无法说得太明白,总不能霸王硬上弓,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还怎么过。 小艾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低着头没说话。 盛园园在旁边听着,心里不舒服,生气道:“三哥哥怕不是被那凌落雪迷走了心智,怎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缓过劲。我听说凌落雪现在就是个废人了,又被一个男人救走,可见他们俩的关系与众不同。她心里许是早就没有三哥哥的位置了,只三哥哥独自伤情,苦苦守着那份感情而已,跟个傻子似的!” “圆圆!” “本来就是嘛,三嫂嫂多好的人啊,长得好看,人又善良,主要是真一心一意对三哥哥。”盛园园愤愤不平,“真不知道三哥哥怎么想的,心智没了,眼睛也没了!” 苏木再次深吸口气,忍住了想笑喷,拍手称好的冲动。这事本就是夏侯衍的不对,既然不喜欢,那就别招惹。 心里惦记凌落雪,偏偏府上又娶了那么多。娶了之后又对人家不冷不热的,连个孩子都不给人家做慰藉。苦了凌落雪,也苦了他府上那一群女人。 她看看面容有些憔悴的小艾,心中暗暗叹气。 “妹妹别这么说王爷,他也是被情所累,我只盼着他能早日看见我的真心,能早日从旧情里走出来,免得日日这般寡欢。”小艾又开始抹泪,“我看着是真的心疼,这才几天啊,王爷就整整瘦了一圈。” 苏木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道:“活该!” “他想瘦就让他瘦去,真饿得不行必是会吃。”盛园园仍气鼓鼓的,“姑姑你也是的,怎得三哥哥这般无理取闹的耍孩子气,你也不骂他。要我说干脆打他一顿,没准一下子就清醒了!” 盛春咳了声,“有你二哥哥出面就足够了。”言外之意,你二哥哥都把他打得那么狼狈了,还用得着她们再出手么。 苏木总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 毕竟两个都是自己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老三,又不想太责怪老二。只能把夏侯誉打夏侯衍的事怪罪在她身上。作为妻子和嫂子,竟然眼看着弟弟挨打却不出面劝架阻止,当真是她的不是了。 苏木委屈啊。她当时都被惊呆了,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倒霉的被夏侯誉拽着和夏侯衍一起打了。她如今娇小的小身躯,身子骨虽然好了些,照比真正的苏念和洛恬恬也差得不挨着,才不去做那伟大的炮灰呢,左右事情不可挽回,白受的罪。 况且她就是看不惯夏侯衍对凌落雪那事的做法,挨打也是活该。 权当没听明白,苏木继续揉太阳穴。 盛春又跟小艾说了几句,说她又寻了个挑理身体的法子,叫小艾用上一段时间看看,许就能怀上了。小艾勉强地笑笑谢过。 苏木更加确定怀不上孩子不是小艾的事了。 和小艾说完,这次话题的中心就到了苏木身上。她总算难逃一劫,要迎接暴风雨了。 “这马上就过年了,没逢年底长谦手里的事就多得日夜处理都处理不完。你要注意他的身子,别不小心染了风寒,别太忙忘记了吃饭,也别在其他琐事上太分神。” 其他琐事?“母亲放心,王爷虽然公务繁忙,但生活习惯好得很,不晚睡不贪睡,也懂得劳逸结合,一日三餐也不耽误,身体好得很。”身体好得很,都能壮死一头牛,不,一头大象了! 比起操心你儿子的身子骨乏累吃不消,还不如多心疼心疼你儿媳妇……白天各种费脑子的记人名守规矩,晚上还不能闲着…… 盛春细细看着似乎有些出神的苏木,忽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夫妻恩爱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不能耽误了正事,更不能损了身子……” “咳!”苏木终究是没忍住,喷了。“咳,咳咳咳咳!” 盛园园咯咯笑起来,“二嫂嫂都已经是嫁人的了,怎得还会因为姑姑几句话被呛着啊。看来是二哥哥的错了,肯定是他没太喜欢二嫂嫂,所以才情不知所起……” “圆圆!”盛春是对这个侄女真的无语了。虽然是责备,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好像她说什么都不会被怪罪。 能有个家长对自己这般宠着,当真比得个什么丈夫好多了。一辈子不找对象也值啊。 苏木实名羡慕。 盛园园吐吐舌头,对着咳嗽得脸色涨红的苏木俏皮地做了个鬼脸,“二嫂嫂不会生气的,二嫂嫂一直都喜欢我!” 苏木:“咳咳咳咳咳……” “是啊,你和你二嫂嫂秉性相投,她打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小艾笑着打圆场,“所以才叫你这小妮子有恃无恐,恃宠而骄,打趣都敢打趣到你二哥二嫂身上去了。你二嫂嫂是不怪你,但你二哥哥那就不好说了。” 她冲着苏木微笑着点头,眼中有羡慕闪烁,“你也知道你二哥哥就喜欢他家的恬恬,你这般调侃他的夫人,叫他知道了,定是要叫你被女戒的。” 盛园园一下瞪圆了眼睛,“哎哟,可饶了我吧!我才从外面回来啊,难道又要把我再吓走几年!” 第六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恬恬,长谦宠爱你,这是好事,但你作为府上正室,大夫人,更得以身作则,正事上处理得妥当服众,把府上打点好了,叫里头外面的人都说不出什么。” 盛春开始新一轮的苦口婆心,“尤其琐事上,能不入长谦耳便不让他知道烦心。你是主母,府中事物大多得由你操持的。你的男人在外帮陛下分担和处理国事,你在家就是在他的背后,要让他没有半点后顾之忧的。” 苏木心想,她倒是也想管点什么,可府上哪哪都有人专门操持掌管,井井有条的,哪还需要她多话操心啊。反而会让人家觉得她多管闲事,而且还管不好。 她以前自己生活,啥都交给管家和佣人之类的来,自己照顾自己的私生活还照顾不好呢,又有什么能力照顾别人,还照顾一大家里。 若真要让她管家,约莫着没半个月,将军府就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了。那传出去才是真的丢人。 还不如现在这样,她落得清闲,夏侯誉也省的操心府上,大家相安无事,多好。 感觉到盛春略显威严的深沉打量,苏木立刻扬起小媳妇的乖巧笑容,起身行礼道:“是,谨遵母亲教诲。儿媳一定尽心尽力,为王爷分担家事,叫他后顾无忧。” “恩,你能明白就好。”盛春道:“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要打的仗还有很多,长谦作为大齐将军,自是要当仁不让的。他现在在上京,还有余力能护你周全。他若带兵去了外面,去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年的,你总不能有什么事还写信找他,叫他给你出面,帮你出主意。府上也是要你一个人撑下来的。” “打个仗竟然要出去个三年五年?!”苏木在心里惊呼,这都要赶上八年抗战了。现在外面的世道已经乱成这样了!那百姓也忒惨了吧。 “是,母亲处处为儿媳着想,竟也和王爷说到了同一处。”苏木浅笑着,满脸温柔和欣慰,“王爷那时还跟儿媳讲,叫我什么事都多学着点,遇到不懂或是想不通的,就过来问母亲。母亲深谋远虑,是那些在阁中待了一辈子的女人们无法比的。王爷叫儿媳以母亲为榜样,能凭着实力撑起夏侯府的门面,护着咱府上的人,叫外人不敢小瞧了去,更没人敢欺负。儿媳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叫母亲失望。” 盛园园听不出苏木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今儿的二嫂嫂跟以往的二嫂嫂格外不同。竟也能一下说出这么多絮叨话了。以前可都是一句两句,一两个字言简意赅回答完就拉倒的。可不管询问的人高不高兴,反正她不能不高兴。 苏木:我操,老娘要知道洛恬恬是这性格,老娘早就拍桌子走人了!还用得着听这些啰嗦的!啊!!! 盛园园撇嘴:谁知道你把自己以前什么样都忘了……还以为你这是成婚后便稳重了呢。 苏木:&**&@#¥%……&%!!! 正说着,外面传来浅浅的笑,几人都往外看了看,便见夏侯鸢被几个宫女伺候着走了进来。 “母亲,我来晚了。” 盛春道:“无妨,坐吧。”追书看 盛园园看到夏侯鸢很高兴,却没敢上前,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泽兰姐姐!” “哟,这不是咱们家四丫头么!”夏侯鸢俨然比盛园园更放得开,走上前拉住盛园园的手,欢喜道:“留了封信就跑出去小两年,你胆子可是忒大了些!不知道把你姑姑姑父,把我们都担心坏了!” 盛园园笑道:“哎哟,那不是年少轻狂嘛,想着趁年轻去外面看一看,事实证明,我不枉此行啊。外面的世界真是太精彩了。” “是嘛,那你可得给我好好讲讲。”夏侯鸢道:“难得回来了,有空就去宫里找我待会,和我说说你这两年在外面的奇闻趣事。” “好!只要姐姐把好吃的给我备好了,讲多少趣事都没问题!” “小丫头,还是没长大,就知道吃!”夏侯鸢在她鼻梁上刮了下,言语很是宠溺。 盛春道:“好了,你们姐几个的话一会儿等我走了再慢慢说。泽兰,你去坐下,听我先把话说完。” “是。”夏侯鸢道:“母亲方才说了什么?” 小艾道:“母亲在教导我和二嫂如何持家,好好地照顾丈夫。” 夏侯鸢失笑:“母亲这话题找的。别的不说,咱小艾是上京出了名的贤惠媳妇,这些年把三弟照顾得多好,出来进去,说话办事都是极体面的,半点叫人挑不出毛病。你瞧三弟那皮肤白嫩的,比女孩子都要细滑了,还不都是小艾的功劳。”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视线转到苏木那,顿了下,继续道:“恬恬……她身子骨才刚刚好转,但此次元气大伤,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好的。二弟心疼媳妇,什么事都不舍得让她做,他们俩伉俪情深,夫妻恩爱,其乐融融,这不正是母亲最在意也最希望见到的事么。至于操持家务,照顾二弟之类的烦琐事,府中有管家还有二弟手下的亲信将士,又有那么多下人婢子,哪个不能伺候好,何必叫恬恬操那份心。” 苏木在心里给这位姗姗来迟的皇后啪啪鼓掌! 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思想就是独到前卫,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啊!太棒了! 小艾听着这话不免有些尴尬,虽然长姐是夸了自己,但后来话锋一转就和母亲对上了。这气氛,可不太对劲啊。 看盛春的脸色,面沉似水的,也看不出到底在意还是不在意。 夏侯鸢反正是没在意,不然也不会继续毫不顾忌地道:“想当初二弟为娶恬恬,不惜跟父亲闹翻,更是连斩了我从宫里派去的三名女官……”说到这,顿了下,有些无奈地看向俨然被惊住的苏木,温声道:“想你是不会介意那些过去的事。毕竟当时你已经没了气,身份是……我和父亲也是为了夏侯家,更为了大齐着想才那般阻止的。” 第六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念有些僵硬地点头,从嗓子里挤出话来,“是,推己及人,换位思考,长姐和父亲那般做才是正确的。我能理解。” 盛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出声,默默喝茶。 夏侯鸢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笑容似乎更暖了,又道:“天可怜见,也可能是你和长谦注定了有夫妻的缘分,竟叫你起死回生。这是天大的好事了。如今你成了长谦的媳妇,就是咱夏侯家的人,也就是咱大齐的子民,自当事事都要把丈夫,家国放在前头,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好的人好,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啊。是吧?” 苏木嘴角不露声色地翘了一翘,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的。王爷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便是陌生人,我也不能忘了这份情谊,不能以德报怨,狼心狗肺。何况王爷是我的丈夫,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去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也要被焐热了,感化了。” 小艾听着这话,眼神有些闪烁,看着苏木的神色有些惊讶。 就连盛园园都有些不敢相信,嘴巴微微张着。 倒是夏侯鸢面带微笑,一如既往,好像这些答案全都在她预料之中一样。 她很欣慰,伸手拉起了苏木的手,拍了拍,柔声道:“哎,你能这般想真是太好了。姐姐我也就真的放了心,更不枉长谦为你做得那些离经叛道的糊涂事,当时我还骂他愚蠢,被猪油蒙了心,现在看来,值!你心思细,又看得开,是个豁达聪明的人,有你在长谦身边,夫复何求啊。” 苏木失笑,也伸手握住了夏侯鸢的,“自打我大病初愈就一直没得见着大姐,今儿总算见着了,也把心里的话都与大姐说了,我现在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大姐这般关心我和长谦,是我们俩的福气。” 夏侯鸢欣慰地笑:“说得哪里话,咱们都是夏侯家的人,我是你们的长姐,我不关心你们谁关心你们。我不为你们着想,谁还为你们着想啊。” “当然还有姑姑姑父啊,大姐怕是午饭吃了酒吧,和二嫂嫂说得热络,把姑姑姑父都忘了。”盛园园塞了口芙蓉糕,囫囵地插话。 盛春把茶杯递过去,“食不言,小心噎着。” “哈哈,我饿了嘛!” 夏侯鸢笑道:“瞧你这机灵的小妮子,吃东西都堵不上嘴啦!我怎么敢把父亲母亲忘了,不提不算忘,只是都放在了心里。况且就算我不提,恬恬也知道我说得这些话,是除去父亲母亲的。这普天之下,哪有什么人的关心抵得过父母,兄弟姐妹之间的那层羁绊,不也全赖着在上高堂么。” 苏木扯了扯有些发僵的嘴角,“是。”这夏侯家的人怎得一个比一个啰嗦,这么比起来,果然夏侯誉真是清新脱俗难得的安静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想他啊。 夏侯誉啊夏侯誉啊,你听到我的呼唤就赶快来救我吧,我耳朵要长茧子啦……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不过恬恬这身子终于好转,不知你和长谦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呃?!”这突然的急转弯,皇后娘娘,您真的是认真的吗? 夏侯鸢温笑着:“你们现在正是好年纪,要孩子得趁早,这是可耽误不得。咱夏侯府人丁还得兴旺些才行啊,”看向小艾,“三弟妹也要努努力。” 小艾脸色微红,颔首道:“是。” 苏木继续扯嘴角,这东西可不是努力就能努来的。 虽说她和夏侯誉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肚子没动静也不是她的事啊。而且她要真生了孩子,以后离开还是个牵挂……难道真的就这样在府上待一辈子,不走了吗? 她看着这一大家子,虽然高宅大院的烦心事不少,在坐只几个人都各怀心腹事……可毕竟也都是她名义上的家人了,也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拨认识的人。 想着离开,跟他们断了联系,还真有些不舍得。 哎,不做刺客久了,心肠都软起来了,人竟也变得多愁善感。 她心里一阵怅然。 “泽兰说得没错,你们两个要多上心,争取早些为咱们夏侯家添个孩子,也好让我和你们父亲享受孙儿孙女们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 盛春终于开口,小艾赶紧起身答应,苏木忙不迭地跟风效仿,恭恭敬敬。 盛春点了点头,对夏侯鸢道:“我方才还跟恬恬说,如今世道不太平,长谦要为陛下分担处理国事,没那么多精力把家里的事照顾得面面俱到,让她多操心多上心,替丈夫出些力分分忧。 “长谦如此,陛下更如此。他是一国之君,要劳心的事更多,你作为他的皇后,后宫之主,要把后宫的事打理好,别叫陛下烦心。事无巨细,最好都亲力亲为,这才不失为当家主母,一国之母,陛下的妻子。” 夏侯鸢点点头,道:“是,女儿都记着呢,绝对不会让陛下受累,不让母亲担心,更不会丢了咱夏侯家的脸面。” “我知道你蕙质兰心,心思也透亮,什么事都难不到你。”盛春淡淡道:“从小你便饱读诗书,长谦和长安比起你都要逊色几分。我这做母亲的,虽说要管你,但也是从姑娘时候过来的。让我一心在屋里院子里闷闷待着,我也是待不住的。可如今我仍要那般说你,你怎得也还是个女人,是皇后,和我不同。我左右不过一女将,还是要为陛下效力,为大齐效力的。你是大齐的门面,凡事不能跟我年轻时候比。要知道我丈夫是将军,而你丈夫是君主。” 苏木眉头微蹙,似乎听出了什么,但又隔着层纱,一时卡壳,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 夏侯鸢继续配合地答应,点头道:“是。” 盛春却叹了口气,道:“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不可把心放得太高,有些东西该是自己的,就好好珍惜,不该是自己的,千万别惦着,这一生才能顺顺当当地,好过些。” 第六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笑了声,声音还是温温润润的,问盛春:“母亲说得极是。但不知,我们要如何判断什么该是自己的,什么不该是自己的?若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那东西被大多数人说不该是自己的,就甘心放弃吗?” 夏侯鸢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轻声道:“他们说不该是我的,但我也能说那就得是我的。”语气虽然却带着决不可反驳的硬冷之气,这突然的情绪转变,叫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苏木的心脏跟着咯噔一沉,那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又开始了。 倒是盛春淡然如初,带着三分不怒而威的威严。 夏侯鸢沉默了一瞬,忽的抬头,又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语气竟变得孩子气起来:“不知母亲认为,那又该如何说呢?是算他们说的,还是算我说的?” 盛园园完全听不懂夏侯鸢回答盛春的话,认为她早就跑题了,说得根本不是标准答案嘛。 搔搔头,她糊涂道:“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自己的?” 夏侯鸢不答反问:“那圆圆若喜欢一个人,或想要一件东西,旁人却说你们不合适,不属于你,你要怎么做呢?” 盛园园这回听明白了,立刻斩钉截铁道:“我管他们如何说!我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我喜欢的东西就得拿到手,我活着一辈子,当然要记着我自己高兴最重要啊!而且我自己的事,跟旁人有什么关系,那些人自己管不好却来管我,真是闲的!” 苏木使劲咳嗽了声。 盛园园这次闭嘴,“二嫂嫂,你是冷了吗?” 盛春的脸色不太好,却没接那些话,只对弦月道:“去给你家王妃添个大氅来。” 弦月立刻下去取披风。 虽然不知道夏侯鸢想要何物,但不管是什么,她后来引着盛园园,拐弯抹角地打自己母亲的脸,这操作就够苏木吃一壶的了。 都说越是高门大院,越是没有什么感情。人性越是冷漠薄凉,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只夏侯鸢这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把人性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再怎么说也就只是个娶进来的儿媳妇,管不了夏侯家最内部的事。盛春和夏侯鸢是母女,两人关系好坏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她还是尽量避远点好,省的溅一身泥。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微妙的尴尬,谁都不说话了。 忽的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有小厮跑进来禀报,“夫人,二老爷来了,老爷叫您过去呢。” “二老爷?” “就是翎儿的父亲。”夏侯鸢微笑着解释,“这是什么风把伯父吹来了。” “必是知道了你在这儿,他这两年闲散在家,也没得入宫机会。”盛春已经起身,被丫头扶着。 夏侯鸢一下就听出了内涵,笑道:“原来又是告状来了。” 苏木见几人都起身,赶紧也站起来。她向来不爱打听别人的事,只要跟自己没关系的,最好都别招惹自己,这样对谁都轻松,对谁都好。 小艾道:“伯父是真心疼自己的女儿,前几日就来府上闹过一次了,被父亲劝了回去,今儿竟然又亲自跑了过来。” 苏木听出来了不对劲,“为夏侯翎吗?” “是啊,二嫂还不知道吗?”小艾明显诧异,却还是指了指自己的脸,小声道:“就是那事。二伯差点把胡子气歪了,带着翎儿来府上闹,非要父亲亲自去二哥二嫂面前,给他女儿讨个公道呢!” 苏木愕然,“她不是一直在家老实养伤……” 夏侯鸢和盛春听了她的话也都转过了身,诧异之后就是了然。 夏侯鸢轻笑起来,感慨万千,“果然二弟对你是真的好啊,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叫你听到一句。” 盛园园也来了兴趣,“哈?!什么什么,什么意思?!二嫂嫂,难不成把夏侯翎抽揍一顿,把她弄成大花猫脸的那个硬茬就是你啊!” 苏木嘴角一抽,“咳……” 盛园园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哈哈,二嫂嫂果然厉害,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变了!二嫂嫂还是当年那个霸气飒爽的二嫂嫂啊!” 盛春一眼瞪过去,“说话要注意!” 盛园园立刻闭嘴,眉眼却仍都是笑,看向夏侯鸢,忍不住又问:“大姐,后来呢,二伯过来闹,二哥听说了没做点表示?” 苏木也想问这个,看向夏侯鸢。 “便走边说吧。”夏侯鸢道,“你二哥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么,护短是出了名的。别说那事是翎儿有错在先,就算她是占理委屈的,碰到恬恬,挨了打也只能自认倒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二伯也是关心则乱,糊涂了,竟然还带着翎儿过来闹。父亲自那件事后,就一直不怎么管你二哥家的事了,被二伯闹得烦了,也懒得劝下去,就派人叫了你二哥过来。” 苏木自知她说的那件事,就是为了娶她这个死人结婚的事,没多说什么,只认真听着。 夏侯鸢道:“你二哥见了二伯,就只对他身后的翎儿说了一句话,叫她好好养着,以后在恬恬面前老实稳重点,不然再挨打,他也管不住。气得二伯当时就炸了。” 苏木按了按抽搐的嘴角,——那是得炸,换谁都得炸。 盛园园扑哧一下笑了,“果然很二哥,哈哈,那然后呢!” “然后……”夏侯鸢看了盛春一眼,见她没阻止,便继续道:“大伯气急败坏,抄起凳子要砸你二哥,结果没等扔出去,你二哥身边的副将陈冰就把长剑架到二伯脖子上了。” 苏木和盛园园都是一怔。 不愧是夏侯誉……苏木有点晕……脑袋嗡嗡的。 夏侯鸢看着前面皑皑白雪盖住的青松,声音有些悠然,意味深长,“刀剑无眼,谁都明白,没有主子的默许,陈冰一个副将如何敢在父亲和二伯面前动手,要杀的还是二伯。” 忽的刮起一阵风,吹起了片片雪花。 夏侯鸢接住了片,轻声道:“他总是这般的薄凉,从来都不讲什么情分的……” 第六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的薄凉苏木从来都是在耳朵里听说的。 没真正见过,也没切实地体会过。到底一个人的脾气秉性能凉薄到何种地步。 她以前听弦月说,夏侯誉能对自己的枕边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心狠手辣到扔到营中充军妓。那可是他喜欢的人啊,睡在他的身边的,他的女人。 她听夏侯鸢说,夏侯誉能为了娶她,一个敌国的奸细,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女人,跟自己父亲分庭抗礼,甚至不惜老死不相往来。他竟然会为了她连杀皇后从宫内派出的三名女官。 那可不仅仅代表了皇后,更代表了整个大齐,皇家的颜面。 到底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到底她在他的心里占了多大位置,才能让他对她如此不顾一切。 苏木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一路上,她听夏侯鸢说夏侯誉为了她做的那些事,为了护着她,把剑架在了自家二伯的脖子上。他什么都不在乎,却唯独对她的事如此上心,寸土不让。 就算错的是她,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么。 苏木心脏怦怦直跳,控制不住的,好像要从胸膛里窜出来。 她深吸口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正堂,那个她们应该叫二伯的男人的吼声就在耳边,只有他,和女子轻轻的啜泣声。 大概就是夏侯翎吧。 她也有这般委屈弱小的时候呢? 盛园园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不由得哼了声,“在场的谁不了解谁,哭哭啼啼地跟谁装可怜呢。” 苏木却实在没什么心情为盛园园鼓掌叫好了。 她不是不讨厌夏侯翎了,而是觉得,她的生活里夏侯翎从来都没占什么位置。她也无须跟她置气,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做。 那个人现在就在里面,她顾他一个人就足够了。至于旁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盛春呼了口气,被丫鬟带着走了进去。 夏侯鸢等了苏木一下,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地小声道:“从没见长谦对谁这般上心,这般没有原则地护着过。我听说你们俩从小就相识,在营中时候关系就很好,当时还觉得小孩子懂什么儿女情长,如今这些事看来,当真是我想错了。他不是对别的人事不上心,而是把所有的认真都放在了你一个人身上。” 苏木心脏又是一紧,一言不发地只看着夏侯鸢。 夏侯鸢笑容更深了,小声道:“你可要对他再好些。这世道乱得很,他却愿意一个人挡下所有,只为给你造出一片清静之地。” 她感慨着迈步往前走进屋子,声音却还不断地虚虚飘进了苏木耳朵里。“有几个人能做到呢?哎……” 苏木望着夏侯鸢的背影,胳膊被人拖了下,原来是海棠上来扶她了。爱书屋 “王妃,我们进去吧。” 二伯夏侯青看着比夏侯止年轻个十岁八岁,体态魁梧近乎圆润,果然是这些年闲置在家没什么操心的事,油水太好了些。 也正是因为闲得没事,才有时间为了夏侯翎的事,三番两次地跑到国公府来嚷嚷。 吵得人不得安宁。 夏侯止蹙着眉,眉头都皱出了深深的川字,脸色青着,却也不说话,就在一边坐着,满脸的不耐烦。 看的出来他和这位二弟的关系并不好,但毕竟是大哥,二弟在那闹,他也跟着嚷,实在有失体面,也没那精力跟他分辩争竞。 正好此时夏侯誉和夏侯衍都在,他更不用说什么了。派人找了夫人过来,主要还是借此告诉苏木一声,她当初惹的好事,现在麻烦来了别想甩手就把烂摊子扔给别人收拾。 苏木表示很无辜,她都不知道有这档子事,谁叫夏侯誉不告诉她的。她还一直都以为夏侯府的家规森严,高堂的威严让旁人别说开口,连大气都不敢出呢。夏侯翎不到她面前闹,自是因为夏侯止这个做公公的说了什么,谁知道事情完全跟她以为的背道而驰…… 苏木尽量避开夏侯止的黑脸和清冷的眼神,自觉找了个不容易被误伤的安全地带,——夏侯誉身后,老老实实站着去了。 夏侯誉见苏木进来,一直冷着的脸这才生出几分温度来。 又见苏木二话不说直接走到他身后,让他挡着麻烦事,心头微紧,暖意便流遍了全身,心情登时好了不少。 她终于知道有什么事就躲在他身后了。终于知道他会护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护着她。 “怎么没什么精神?”他侧过头,小声询问,“累着了?” 那边夏侯青还在堂前来回来去地走着大吼大叫,几步之遥的夏侯誉苏木这边,人家小两口竟然耳鬓厮磨说起了悄悄话,这可真是泾渭分明,要气死二伯了。 别说夏侯青,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夏侯止都觉得有些太没礼数了。人家长辈毕竟还在气头上,做小辈的哪有不听教训,反而把长辈视若无睹,说起悄悄话的。 他给了盛春一个眼神,盛春便咳嗽了声,道:“二弟这又是闹得哪出啊?”儿子是亲儿子,儿媳是儿子喜欢的,心尖上的,自然也得护着,她才不会因为夏侯青的炸呼,就把怒火牵连到自家儿子儿媳身上。 夏侯止腰板直了直,本想再给盛春一个眼神,奈何盛春已经不看他了。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端起茶杯自己喝茶不说话了。 夏侯青一看该来不该来的都来了,这才暂且停住了吵嚷,冲着盛春抱了个拳,面向夏侯鸢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老臣夏侯青拜见皇后娘娘!” 夏侯鸢抬抬手,夏侯青以为是要扶他,刚要起身,结果夏侯鸢后退了一步顺势收了手,直接坐下了。 这就很尴尬了。 既然行了礼,自然是没有皇后的允许是不能起身的。就算是皇后她二伯也不行,或者可以干脆别行礼,就当二伯算了,偏偏夏侯青自作聪明,多此一举。 夏侯誉和夏侯衍见状,脸上都是不尽相同地一笑。 第六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有一种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偏偏这事不仅出现在女人身上,男人也难逃预言。 夏侯青但凡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也能想出来他大过年的跑国公府上闹一出肯定落不到什么好。他以为皇后在,就算是亲兄弟,也得碍于一国之母的面子给他和他闺女主持公道,何况他也不是外人,他可是皇后的二伯,他家翎儿可也是皇后的妹妹。 可惜啊可惜,他想了这么多层关系,就是没想到夏侯誉还是皇后的弟弟呢。且人家是血脉相亲的。比起他家翎儿姑娘可一下远出了一大截。 这又是国公府,不是夏侯府……地盘都不是他家的,他们一个理亏的主儿,能有什么胜算? 盛春叫盛园园扶着坐下,好似没有察觉夏侯青的尴尬一般,对她提醒道:“回来就跑我屋子猫着去了,都没见你姑父和哥哥们呢,快先叫你姑父看看去。” 盛园园立刻笑吟吟地跑到夏侯止面前,行礼道:“姑父,圆圆给您拜年啦!” 夏侯止本来心情不好,可看到欢欢喜喜的盛园园,火气顷刻消了大半,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呢。再在外面疯几年,叫我们全都把你忘记得了。” 盛园园嘿嘿笑着,“我怎么敢啊!圆圆这两年可是一直惦记着姑姑姑父呢,这不太想你们啦,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姑父你也想我了吧!” “哼,就那么一点点想吧!” 盛园园笑呵呵地又跑到夏侯衍和夏侯誉那打招呼,“二哥哥,三哥哥,你们过年好啊!我给你们拜年,你们可得记着给我压岁钱!” 夏侯衍失笑,“怎么出去了两年,眼里除了钱还是钱。你这小妮子是掉钱眼里咯。” “我不管,我这年可不是白拜的,你们不给我压岁钱,我就去你们府里住,每天都缠着嫂嫂,尤其是晚上,我就跟嫂嫂一起睡!” 夏侯衍哭笑不得,“那得问你嫂子,她要同意,我就把床让给你们俩。” 盛园园嘴角恨不明显地僵了一下,立刻笑着去看夏侯誉了,“我到时候就换着住,缠一天三嫂嫂就去缠二嫂嫂,什么时候你们给我压岁钱了什么时候罢休!”无缝衔接,一点不觉得夏侯衍那句话的尴尬和不妥。 夏侯誉还没说话,苏木就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浅笑晏晏道:“好说,好说,等晚上你去找我,我叫你二哥一起陪你喝酒吃肉,到时候再给你包个大红包,让你圆圆满满的过年哈。” 她对天发誓,说这话纯粹是因为觉得盛园园很讨喜,也真想跟她多交交。实在没有做给夏侯翎看的意思。 但夏侯翎又不瞎,也不聋,人家在一边正梨花带雨地哭呢,就听她跟盛园园约酒吃肉,还给大红包的,不生气会飞。气得都要心梗了,脸都要绿了。 盛园园哈哈笑起来,“爽快!果然是最喜欢我的二嫂嫂啊!那二哥哥,我的压岁钱是不是就没跑了?” 夏侯誉笑道:“全听你二嫂的。” 瞅瞅,瞅瞅,高低立现啊。 苏木虽然没指着夏侯誉有多喜欢她,当然了,这是以前的说法,现在她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肯定加确定加笃定的相信她身边这个男人就是她值得托付终身的,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个的好男人! 不管他对别人多薄凉甚至冷酷,但只要对她是好的,她就知足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世界的代表人物,她的思想必须前卫,不能给现代人丢脸啊。那些什么不能和冷血的人为伍之类的迂腐说法,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何况夏侯誉除了冷血,对谁都没什么情面外,也不算是个坏人。他可是大齐的摄政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这等优秀且稀缺的资源肯心甘情愿的对自己好,且坚决不做别人的中央空调,谁不要? 谁不要谁是傻子。 在对比夏侯衍……哎,只能说可怜了小艾,也可怜了凌落雪。不爱的人在身边,喜欢的人却不知在世界的那一处,甚至生死未卜。 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报应呢。 盛春忽的轻声提醒道:“二弟,你也坐吧。” 夏侯青青着一张脸,冷声道:“你别一口一个二弟的叫我,我比你们辈分都大!少占我便宜。” 夏侯止手往桌上一按,警告道:“夏侯青,注意你的语气。” 夏侯青冷哼一声,道:“我有什么可注意的!本身我的辈分就比你们的高,难道我还要看着你们的脸色,顺着你们的心意说话不成!” 盛春道:“二弟,你年纪差你哥几岁,我们便叫你一声弟弟,但辈分的事,孩子们不全都叫你二伯么,也算帮你长了上去,你还计较什么?何况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还拿出来说,便没意思了。” 夏侯青被堵了一下,自知没趣,深吸口气,便起身找了个椅子坐下。 夏侯鸢率先开口,道:“二伯这怒气冲冲的来,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夏侯青差点又吼起来,但一想对方是皇后,立马气势没了一半,本要拍桌子的手指向身边的夏侯翎,“泽兰啊,不是我这个做爹的故意生事,你自己看看,这都多久了,这都多久了,翎儿脸上的印子还没下去呢!连最好的郎中都束手无策了,说只能慢慢来,能淡下多少是多少,他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可能不会完全消失吗!她还没嫁人呢,脸上若是青青紫紫的,以后还怎么出门子啊你说!” 夏侯鸢淡淡的听完,一脸愧疚和无奈,冗杂着心疼,那叫一个活灵活现,立马招呼夏侯翎到跟前,“这么严重啊,二妹妹快来,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夏侯翎犹豫了下,就被夏侯青推了一把走过去。 夏侯鸢抚着她的小脸仔细看了半天,才吸了口凉气,道:“哎哟,可不是么,这花花绿绿的,确实打的不轻啊。”看向夏侯誉身边的苏木,“恬恬,你这是动了多大气,才下手这般的重。” 第六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听出了夏侯鸢这话里向着自己的意思,于是立刻清清嗓子,委屈地说:“姐姐明鉴,当时我也是事出有因,情势所逼,心急之下才不得已出手,没想到手里忘了轻重,力气太大了……可若不是翎儿豹子似的怒气冲冲跑到将军府,闯到萧蔷妹妹院子里二话不说就要打人拆房子,我也不至于那般的。” 夏侯鸢眉头微挑,好似这事也是第一天听说似的,看向夏侯翎,“翎儿,你二嫂说的话可是真的?你为何跑到你二哥家撒泼打人拆房子啊?” 夏侯翎一阵语塞,“我……” “那萧蔷是个病秧子,整个上京无人不知,连你二哥都得让她三分,事事惦念着她,不舍得让她受半点辛苦,你却跑到她院子里打人闹腾啊?” “不是的姐姐,我就是打了她的下人……” “我现在说得不是你打了谁的问题,而是你跑到你二哥府上闹事,还闹到了本就身体虚弱的萧蔷嫂子那。你说你怎么想的?她若是被你吓出个好歹,大病一场,你觉得她家里那位,咱们大齐的左丞相能善罢甘休吗?萧启澜就萧蔷那么一个女儿,本就娇弱,人家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能被你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到她院子里打她的人,到底是不将你二哥放在眼里,还是不将左丞相放在眼里,或者说,你是没见咱大齐的官家放在眼里吗?” 夏侯翎话都说不利索,就被夏侯鸢长篇大论的警告和强硬气势逼得目瞪口呆,脸色都白了。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姐,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蔑视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看萧蔷不惯,可你为什么看不惯萧蔷?无非是你教训下人的时候被她撞上,又因为其中种种,被你二嫂不小心撞到了水里。你气不过,才想着报复,可萧蔷哪里是你的对手,你欺负她和欺负一个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你的脸面不要了,连同夏侯家的脸面也都不要了吗?” 夏侯青看不了女儿受训,腾的一下站起来,“泽兰,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夏侯家的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受气,怎么能因为她萧蔷不如咱们翎儿厉害就不报复回去了!那强弱之分还有什么必要?” 夏侯鸢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漂着的两片茶叶,沉默着,沉默着,一直无语。 却正是这沉默,叫本来怒火正盛的夏侯青心里发虚起来。 有时候最大最厉害的攻击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一样。像夏侯鸢这般一言不发,反而会让对方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没了杀伤力,且不知对手会在什么,什么方向突然出击。 他都被搞的紧张了。 夏侯鸢这才喝了口茶,淡淡道:“那件事的起因,错本就在翎儿身上,她做事没轻没重,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比起在家里受些大骂,总好过以后到了外面被人记恨,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到时候被敌人在背后捅刀子,才是最致命的。” 夏侯青僵着脸,咬牙道:“那我的翎儿这脸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说着怒火又升起来,猛地回头去看苏木,大眼睛瞪成铜铃,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苏木自是不怕他这眼神的,想当年她见这种眼神频繁得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早就习惯。可现在与以往不同。 她打了个激灵,赶紧抓住夏侯誉的衣襟,彻底躲在了他身后。 夏侯青:“……” 夏侯誉怎能不知道苏木的打算,她就是成心不想掺和这件事,于是一句话不多说,让他全权处理了。 身子便往苏木的方向倾了倾,将她又挡了挡,也不说话,只微挑着眉,用极其平淡,却极其不在乎的目光迎上夏侯青的,清冷的寒意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 虽然一言不发,但那侧身的动作和冷漠的神色已经说明的很清楚了,“你执意咬着这事不放是你的事,但报仇的对象爱找谁找谁,可若碍着我家夫人,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赤裸裸的警告,一如往日的不顾及半点亲戚长辈的情面。 苏木心里说话,这夏侯青把亲戚之间的关系混成这样,长辈们都不出声管的,他也是厉害。 果然女儿不讨喜是正常的,看老子就知道她为什么不招人喜欢了。 终究还是夏侯止看不下去了,咳嗽了声,道:“行了,一家人在说解决的办法,你一直跪着算什么事。秋兰啊,你去扶一下,叫翎儿去边上坐着。” 夏侯鸢道:“翎儿,姐姐今儿说这些也是为你好,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别记吃不记打,那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夏侯翎半点嚣张气焰都没有了,只啜啜泣泣的哭,被秋兰扶起来去一边待着了。 苏木知道这事也解决地差不多了,反正也不需要她出面啥的,不知怎的,困意上头,竟然就抓着夏侯誉的衣襟,脑袋抵在他背上,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夏侯鸢同夏侯青道:“二伯,这事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与人家萧蔷有什么关系?人家身体不好,一直与世无争的,这段时间却被翎儿三番两次的吓到,听说又吃起了药,这大过年的连房间都出不来,就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躺着。她若觉得委屈了,回去跟左丞相说上一嘴,左丞相就那么一个女儿,你说你心疼你女儿,那人家女儿的身子就不是身子,能随意作践了?” 夏侯青被说得没了理,也垂头丧气地不说话了。 “总归不是萧蔷的错,你觉得心里气不过,那就好好管教翎儿,叫她以后别在惹事了,省得惹了事却担不住,还得连累着一家子人不得安生。” 夏侯青重重叹了口气,气得跺脚,却也还是没有话说。 苏木昏昏欲睡之际还在腹诽,夏侯誉虽然对自己百般好,但他这个皇后姐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果然是从女人堆里杀出来的冠军,一言一行句句都打着算计…… 第六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弦月和海棠趴在床边,盖着毯子也都睡着了。屋内只有炭火偶尔发出噼啪动静,很是安静。 她没立刻起来,缓了半晌,才打着哈欠悄悄动身,却还是把弦月一下惊醒了。 “王妃,王妃你醒了。” 自从到了这国公府,弦月和海棠就跟提前约定好了似的,不管有人没人都称呼她为王妃。大抵是怕被谁不小心听着,告到盛春那挨罚。她也没办法,便任由她们俩叫去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回王妃的话,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嚯,我都睡四……死了吧!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也不叫我!” 弦月抓着头发,慵懒地打着哈欠道:“明儿都过年了,这几天能有什么事啊。王妃你想睡就睡呗。王爷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也嘱咐了,让我们别叫你,啥时候醒了啥时候算。” 苏木嘴角抽搐,“他说不叫你们就不叫,这是把我当成猪养了……等,等等,你说王爷把我抱回来的?!” “是啊,王妃你不会一点没印象了吧!”弦月惊讶之余脸上立刻带了幸福的笑,“你在正堂上就睡着了,长辈们还没说完话呢,后来皇后娘娘叫你,你却不动。王爷回头一看,你就顺着他的后背从后面倒了下去。竟然是靠在王爷背上睡着了!” 弦月越说越激动,手脚并用的,“你可真是行!把夫人、皇后娘娘,不,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呆了。王爷更是哭笑不得,还未你辩解说一直有午睡的习惯,想着今儿一点没休息,才困得不行睡着了。殊不知辩解也无用啊,大家还是都知道王妃你是个坐着听大家说话就能睡着的主儿。” 苏木听到最后就差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这也忒丢人点了吧! 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睡着呢,还是在夏侯誉身后!这真是,真是……啊!!! 她一脑袋撞在床柱上,砰的一声,吓的弦月连忙惊呼上前,把小海棠也终于吓醒了。 “啊!怎么,怎么地震了吗!” “什么地震?”门外突然有人接话,三人齐齐往外看,便见一身红装的盛园园扬着一张笑脸进来。 “哈哈,二嫂嫂,你总算睡醒啦!” 苏木看到了她手里拎着的四坛酒,登时想起了下午时候的约定。 “你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她哭笑不得,却也是激动的,有酒就是娘,这话在苏木这半点不假,要多合适有多合适。 “小月,你去叫将军来。”她说着便下了床,“我答应的圆圆,要叫她二哥一起陪她喝酒吃肉呢。”还得给她一个大红包,她身上可没钱,红包当然得夏侯誉掏了。 弦月道:“王妃,今儿怕是要你和四小姐两个人吃了。王爷傍晚时候被陈冰叫了去,说是营中有些事得让王爷亲自处理。” “那晚上也不回来吗?”这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真是不容易啊。 “王爷说是不用等他回来的,叫王妃吃了东西就早点休息。”俨然当时夏侯誉并没想着苏木晚上还得跟盛园园喝上一壶。不,是四坛。000文学 “没事,二哥不在,咱们姐俩更好发挥,再说说体己话,省的他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听着,我还不自在呢。” 盛园园说着已经开了两坛酒,“来啊二嫂,海棠,你帮我们去厨房要点下酒菜吧,牛肉之类的。” “好!” “诶!别叫海棠去,她刚醒,身上还有汗呢,再被吹着了。”苏木赶紧把她拦住,对弦月道:“你披上我的大氅,去门口使唤两个丫鬟,让她们去取吧。” “嗨,我没事,我身上也没汗,我去就行了。”弦月说罢就要走,结果自然是失败的。 苏木把大氅扔到了她身上,便跟盛园园先喝了起来,“叫她们快些,不然肚子里没食,一会儿就多了。” 弦月失笑,点头道:“好。” 苏木喝了口,忽的想到什么,回头冲弦月喊,“再叫她们拿几壶酒来!” 盛园园吃了一惊,看看她们面前的四坛,“二嫂,不是我自夸,我这四坛酒可都是佳酿,咱俩能把这四坛喝进去就是这个了,”她竖起大拇指,道:“再来,怕是喝不下去的。” “啧!”苏木立刻给盛园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旁边还在打哈欠的海棠,立刻了然,狡黠一笑,知道了怎么回事。 “二嫂,你啊……哈哈!” “诶,来,尽在不言中!” 海棠:“哈~~~”好困啊。 须臾,弦月吩咐的两个婢子把酒肉都给她们端了上来,两个人赶紧扒拉了几口肉吃,便一个招呼海棠,一个招呼弦月,要跟她们一起喝。 “哎呀,这可不行,王妃,四小姐,你们俩喝就是了,我们,咳咳,我们还得伺候你们啊咳咳咳!” 海棠果然是个小孩子,一杯酒下肚,话还没说一句呢,苏木本想问她感觉怎么样,结果她红着一张脸,砰的就趴在了桌子上…… “这就……哈哈,二嫂,你家这位小妹妹的酒量可不行啊!” “嗨,小孩子嘛,一杯倒,理解理解。”苏木拉着弦月坐下,“这有个大孩子,会酒的,怕是你喝不过她啊。” “诶,话不能说满。二嫂,不瞒你说,我在外闯荡这两年,可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当然啦,这酒量也就是跟他们日日把酒言欢练出来的!可不是盖的呢!” “是么?那能喝多少?”苏木将信将疑。 盛园园高深莫测的一笑,“秘——密!” “哎,没意思!”苏木失望地摇摇头,“那今儿咱们就互相探探底,看看到底都几斤几两啊!” “行,咱们今儿就靠酒量排辈分了!不对,我不能占二嫂的便宜,弦月啊,咱们俩最后比……你若赢了,我以后就叫你姐姐!你若是输了,你以后就叫我姐姐,怎么样!” 弦月忙道:“四小姐这不是喝糊涂了,弦月怎能跟四小姐你相提并论啊。” “莫要多言,喝!” 第七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自古喝酒误事都是不假的。 苏木作为一个职业杀手,竟然也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还是接二连三地犯,归根结底就一个解释,——她到了古代后生活的实在太安逸了。 事事都有人给撑腰,别说风浪危险了,就连烦心事都被夏侯誉在外面就给隔离消灭。仔细想想,她也是上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这辈子才能遇到个这么好的男人。 所以洛恬恬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呢,有这么个好男人在身边爱着护着,还管什么燕国的存亡。燕国缺她一个不缺,可她自己的命,自己的幸福却只有那一辈子。 如今她为了大义殉国,却是便宜了她这个穿越过来捡漏的。 苏木在梦里还想着夏侯誉和洛恬恬的事,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模模糊糊的,又看到了那个一直没见到脸的身影。那个大概就是弦月他们口中的十七公子的身影。 那个男人还真是毅力顽强,阴魂不散啊。她都失忆了,他竟然还能无孔不入的在她的梦里出现。绕得她不得安宁。 耳边呼唤自己的声音多了起来,带着惊愕,震撼,恐惧……诶,怎么恐惧都上来了! 她忽的反应过来什么,——她似乎是喝多了,然后跟盛园园和弦月抱在了一起,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床上的哪里便睡死过去。 怎得叫她的人不是弦月,也不是盛园园,好像人还挺多,有男有女。 苏木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情况……”声音沙哑的,她喝得太多,手脚都是软的,有气无力地张开眼,看到一堆人站在床边,正神色各异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这是……” 苏木一脸懵地看着众人,脸色阴沉的盛春,眼睛通红的小艾,好似便秘一样纠结痛苦的盛园园……她是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但怎么不见了? “二少爷回来,二少爷回来了!”突然有婢女低声惊呼,俨然是被那得到消息赶回来的二少爷夏侯誉吓得不轻。 苏木持续懵逼中。 就见小艾和盛春几乎同时转身跑向中厅,苏木这才穿过人群看到了在中厅的两个男人。 夏侯止和夏侯衍……夏侯衍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从门口忽的闪进来一个黑影,下一秒夏侯衍就被一脚踹中小腹,刷的一下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茶桌上,砰的一声! 盛春和小艾紧追慢赶还是没能拦住,盛春气得重重“哎!”了一声,赶紧跑上去拉住整个人几乎着了冰火的夏侯誉。 小艾惊呼着跑向夏侯衍,“王爷!王爷你怎么样了!王爷!” 苏木张了张嘴,愣愣地望着中厅方向,忽的夏侯誉往她这边看过来,撞上那某黑色漩涡一样,满是怒火的眼睛。 她又是一愣。那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不能呼吸了。 夏侯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双拳紧攥,一下挣开了盛春的禁锢冲到夏侯衍面前,抡起拳头猛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啊!”夏侯衍再次倒在地上。 他一个整日饮酒作诗的,怎么可能是身为将军的夏侯誉的对手。被盛怒之下的夏侯誉暴打,两三下就满脸的血,起都起不来了。纵然有小艾拼死相互,可她又怎么能挡住夏侯誉。 被当成小鸡崽一样的扒拉到一边,她摔在地上,又立刻爬起来挡在夏侯衍前面,一个劲地哭着求夏侯誉原谅。 事到如今发生这种事,就连夏侯止也说不了什么。左右是夏侯衍做错了事,还是不能收拾的大事,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少不了被暴打一顿的。何况他也不说理由啊,只是醒了就发现自己躺在了苏木身边…… 他自己也是懵的,本想着先离开再想办法解释解决,结果送酒菜的丫头进来便将他彻底撞在了这里。他都没法解释,只能怪自己喝太多的酒,喝了太多酒…… 苏木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忙要下床过去劝架,结果两腿发软。盛园园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二嫂,你别过去了,这事是三哥哥做得不对,虽然看情况是没发生什么,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听的……纵然不是二哥哥那脾气的,遇到这事也要气死了,你就让他们兄弟俩解决吧。” 苏木汗颜,“你知道夏侯誉的脾气,还放心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呢!解决完了你就只剩下你二哥哥了!” 夏侯衍不被夏侯誉打废了才怪! 苏木踉跄着过去,正看见夏侯誉一脚要踢到倒地的夏侯衍身上,忙得大吼:“住手!”情急之下也忘了什么称呼不称呼,礼数不礼数了,那命令似的一吼,竟然真吼得夏侯誉停住了动作。 其余几人皆是一怔,惊讶的,佩服的,懵的,意味深长的……种种目光齐齐看向她。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让盛园园扶着到了夏侯誉面前,按住他的胳膊,“再打就打死了。” 夏侯誉脸色都犯了青,一双拳头青筋暴起。苏木见他这般,也是一阵心惊肉跳,他这是真的起了把夏侯衍打死的念头啊。 深吸口气,她忍着头疼,道:“我没事,我们都没事。今儿的事让大家都把嘴闭严实了,不会有外人知道的。没事啊,真的,真没事!” 她安抚着他,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胳膊。 半晌,夏侯誉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背过身,声音低沉地好像从十八层地狱里拽出来的一样,“滚。” 夏侯止给了小艾一个眼神,小艾赶紧擦了泪扶着夏侯衍慌乱的走了。 “长谦,这事是长安的不对,但恬恬没出什么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毕竟是你的弟弟,这事就……压下吧。” 夏侯誉深深的看了夏侯止一眼,什么都没说,转头对盛园园道:“把你二嫂的大氅拿来。” 盛园园赶紧找了披风送上去。 苏木被夏侯誉不由分说地裹起来,下一秒便天旋地转地被横抱到了怀里,吓得惊呼。 “啊哟夏!夏侯……” “母亲,我们回了。” 第七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一直被抱进马车里,苏木瞧着夏侯誉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也理解他的担心和气愤。毕竟这种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心里都不能痛快。又何况是夏侯誉,对方还是自己弟弟,难道闹到最后真的下了杀手,以后若是想起来了后悔莫及怎么办。 她在心里暗暗叹气,小心翼翼地观瞧夏侯誉的脸色。 他也察觉了她的注视,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苏木心脏砰砰跳的,竟然让他这一眼盯得有些心虚起来。转念又一想,她心虚什么,这事又不是她的过错。 “……你别生气了。”不管是她的,还是夏侯衍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没发生到最后那一步,公公说得对,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木伸出手,轻轻握住夏侯誉的。他的手很凉,想来还没从刚才的愤怒中完全平息下来。 夏侯誉微怔,倒是没想到苏木会主动跟他说话,还是跟他如此轻声软语的道歉。 “回府。”他先对外面的护卫说了句,待马车动起来,才又看向苏木,看着她那张紧张,担忧和好像惊魂未定的小脸,有些苍白的,苍白的让他心脏忍不住一疼。 他叹了口气,大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委屈你了。” 苏木赶紧摇头,“不委屈的。”说完就看夏侯誉脸色明显一变,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忙解释道:“这事怪我,若不是我喝酒喝得肆无忌惮,醉到不省人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是我没有注意。所以如今发生这事,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戒,也是警告啊,叫我以后千万不能再这般胡闹喝酒了。”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的。夏侯誉已经在心里不是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苏木是个喜欢喝酒的。这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戒掉。 但她的酒品又不太安全。虽然不耍疯,可每次喝醉了倒头就睡,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一概不知。这也太危险了。 果然今儿就…… 他当时还在营中没解决完事情,就听国公府的人过来禀告,当时急得不知如何,险些把案几掀翻,风似的冲了出去。 他都忘记了还能骑马一说,若不是赵广后来骑马追上,让他驱马过去,他怕是要一口气跑回城中,跑到国公府了。 看到苏木没事,他才对夏侯衍没下狠手,不然,不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他到底会做出什么。 也幸亏,当时苏木及时出手将他阻止了…… “下次想喝酒了,就在府里喝。”夏侯誉没接苏木责怪自己的话,只温声道:“府里都是咱们自己人,随你怎么喝。” 苏木很是感动,夏侯誉真的对她不能再好。她点点头,眼中不由得氤氲出了泪光,却笑着道:“恩,到时候我叫你陪我喝,去外面喝酒也叫你陪我喝。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保证滴酒不沾了。” 夏侯誉愣了一愣,遂即失笑,将苏木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恩,我看着你。”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出现了。恬恬,我发誓。 苏木在夏侯誉怀里靠了一会儿,觉得踏实,烦躁的心情平复了很多,脑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眼睛转了一转,轻声道:“将军,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这一个问题,不咸不淡,语气不轻不重,却能叫夏侯誉听得清楚,也听得明白。 他扶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声音似乎低沉了些,“长安不是那种做事没分寸的。况且他的心里,连小艾等人都装不下,只有凌落雪。” 这就是肯定了她的问题。 在国公府发生的事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她喝酒误事是真,但夏侯衍呢,他怎么也恰巧喝醉了。怎么他喝醉的时候小艾没在身边照顾着,小艾可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男人晾在一边的媳妇,盛春和夏侯鸢都说了,她是上京出了名的贤惠。 所以夏侯衍喝酒的时候她在哪? 夏侯衍喝醉后,又是怎么到得她们房间? 没有人引着,他迷迷糊糊那么多屋子不进,偏偏就选了她们那屋?偏偏就往她的床上倒,还退了衣衫。 想想都不对劲。 苏木从夏侯誉怀里出来,认真地看他,“这事要追究吗?” 夏侯誉神色清冷的,瞧他这模样,该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在府上却没说明,一直到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才说出来。他是连夏侯止和盛春都不放心,还是另有原因,只是不想让他们俩掺和进去,不想让他们俩担心呢。 苏木的心跳不免有些加速。 夏侯誉道:“恬恬,没人可以打你的主意。想在你身上下功夫,除非我死了。” 苏木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就算是气话,也不能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他不是古代人吗,怎么封建思想没把他的嘴给堵住! 夏侯誉却没解释,只闭上了眼,靠在马车上,显是累了。 定然是累了,从傍晚处理到后半夜的公务,还没处理完,又被叫到家去处理她们的意外事故。如果真是意外还算好的,可现在…… 她望着夏侯誉略显苍白的脸,他的疲惫不轻易外漏。在旁人眼里,或许摄政王,夏侯将军就是个不知疲倦的神人。凡人的所有感情他都是没有的…… 谁能体会他的辛苦呢。 他左右还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而已。 也会累,也会伤心,只不过那些情绪都被他恰到好处的隐藏了起来。隐藏地滴水不漏,好像从来没有一般。 而这些情绪,却在她面前时毫不隐藏地展现出来…… 苏木鼻尖酸涩,竟开始心疼起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地位,至尊荣耀,却突然叫她这般心酸,这般揪心。 她没做声,只是朝他的身边凑了凑,伸手轻轻的按住他的太阳穴。 夏侯誉立刻睁开了眼睛。 苏木情绪退得很快,却还是被他抓住了。 那从泛红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快闭上。”她说。 第七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将军。” “恩?” “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 “以后我不管有什么事,若想找你,你都要听我说。”苏木帮夏侯誉揉着太阳穴,轻声说。“你不许嫌弃我烦,要耐心听我说完。” 夏侯誉嘴角微扬,应道:“好。” 苏木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也笑了,继续道:“但作为条件,你如果有什么事了,也要跟我说。我也不会嫌弃你烦的,会耐心的听你说完。” 夏侯誉:“……” “说实话,我以前做了很多事,都不是什么好事,也为了自己骗过很多人……别睁眼,闭好了。”苏木轻叹了口气,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我不想骗你,我也想试着相信一个人,完全相信的那种。” “我不会辜负你的相信。”他说得很坚决也笃定,叫苏木没理由不相信他。 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恩,我也这么觉得的。所以以后我的事都会跟你说,但如果我不想说的,你千万不要问我,因为我不想骗你。” “好。” “你也可以这样对我。”苏木补充。 夏侯誉轻笑,靠在马车上的姿势似乎又随意了几分,却没应她这句话。 马车缓缓慢了下来,他们到了王府。 苏木被夏侯誉扶着下了车,不由得抬头看了眼那金灿灿的牌匾,——摄政王府。 这才是她们的家啊。 真正安全,让人能踏踏实实生活的地方。 就像夏侯鸢说的,他独自扛下了所有,只为了给她一份平安喜乐,只为了让她清闲安静的过日子。 但她不是花瓶,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被杀死。 她忽然反握住夏侯誉的手,看向他,“我是你的妻子。” 夏侯誉觉得她今儿的情绪很深沉,想得也很多,虽然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但又觉得心里很暖。能听到她亲口说出她是他的妻子这样的话。 想来是夏侯衍的事还是把她吓到了吧。他心里这般想。 点了点头,“恩。夫人。” 苏木摇摇头,道:“妻子也好,夫人也罢,夏侯誉,你其实是没明白的。” 身后的护卫明显愣了一下,抬头吃惊地看了苏木一眼,又赶紧把脑袋低了下去。 王妃竟然直呼将军的大名,这胆子也真是忒大了点。 两人牵着手朝王府走进去。夏侯誉问:“什么?”之家 苏木道:“咱们两个是夫妻,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荣辱与共的。两个人相处的确需要谦让,作为男人也的确要为自己的妻子多付出些。但不管怎么付出和谦让,也不是一个人独自个儿的,你知道吗?” 夏侯誉眸色深沉地看着苏木。 苏木语重心长地道:“我不是百灵鸟,也不是禁不住风吹雨打的花。我能跟你一起面对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夏侯誉握着苏木的手微微紧了起来。 苏木继续道:“我真的很感动,你为了挡下了所有的烦心事。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是废人啊,我自己做的事能自己解决的,也能扛起来,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我这么说不是不想连累你受累,我只是想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把我蒙在鼓里,就算是为我好。你说你傻不傻,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却一件都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你让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 “我……” “好啦,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以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怎么又这样看我,我虽然失忆了,但我的脑子还好得很。” 夏侯誉忽的笑了,很配合地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听我的就对了,我可不想当你的宠物,当你的金丝雀,被保护得那么好其实没太大用的,还会变得什么都不会了,越来越傻。你可记住了我是你的妻子,保护我是没错的,但也得注意分寸。” “好。” 护卫一脸的冷汗,这刺骨的寒冬都没能让他冷静下来。 今儿一事他可算见识了王妃在自家将军心里的地位,简直不能再高了。试问三军之中,有谁敢用这般教训埋怨的语气跟将军说话啊。早就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可到了王妃这,不仅没挨打,反而还把将军训得服服帖帖,连连点头称是,跟个小猫似的温顺。简直是,简直是见了鬼。 这事他就算是回头跟营中的兄弟们说了,他们怕是都不会相信。 果然再怎么冷酷的人,也会为了自己真心爱的那人变成一潭春水。 百炼钢也抵不过绕指柔啊。 在拱门处停下,远远望着自家将军和夫人进了院子,进了屋子。窗户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叫护士不由得感慨万千,“将军和夫人真是天作之合啊。” 苏木简单收拾了下,一晚上没好好休息,此时已经困得不行,和衣便睡下了。 等夏侯誉收拾完到床边时,苏木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粽子睡死过去。定然是酒劲还没过,她也是强撑着精神一直到家的。 弦月和海棠在中厅也都睡得迷迷糊糊了,他没过去叫醒她俩,便扯了个小小的被角,抱着苏木很快睡过去了。 这一觉只睡到了辰时,夏侯誉便轻手轻脚地起床出去。 早朝后,他去了营中,交代赵广查国公府一事。 陈冰和赵广是他在军中的左膀右臂,也是最信得过的两人。是以这事只有交给他们俩,才不担心消息外漏。 这事发生的荒唐,就算当时夏侯止和盛春没反应过来,经过一晚上的思量,今儿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既然调查就得有方向,而这件事的方向,第一个就得从小艾入手。 到底是什么原因,叫小艾没在夏侯衍身边。夏侯衍又是跟谁喝的酒,被哪个小厮婢子伺候的,全都得查清楚,就连他在喝完酒离开遇到了什么人都得一个不落的调查出来。 赵广领了命离开。须臾,陈冰便被人搀扶着进了大帐。 夏侯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身子怎么样了?” 第七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贸然去安平王府找小艾太显眼,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她得曲线救国一下,绕个弯子,为了不让有心人怀疑,还是先找同样当时在场的四妹盛园园吧。 苏木叫小厮去国公府上找人,下人却说盛园园不在府上,叫他去街上找找。约莫着是去了哪里听戏喝酒。 小厮在街上找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在酒肆找到了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盛园园。 他毕竟是个男人,又是下人,身份不合适,没法将盛园园带回去,便交代了酒肆的人好生看着,他回去叫人。 苏木打完木人椿,正坐在石凳上喝热茶,就听着小厮呼哧带喘地跑过来。却没看见他身后应该跟来的盛园园。 “人呢?” “回王妃的话,”小厮忙解释道:“四小姐在酒肆吃酒吃多了,小的叫了四小姐半晌也没个回音,只好先回来跟王妃报个信。” 苏木惊讶,“又喝多了?!这丫头怎么一天到晚的喝酒啊,昨天都喝得不省人事了,今儿还忍不住,她这小小年纪,是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 小厮低着头道:“王妃息怒,小的看四小姐的心情不太好,约莫是在府上受了什么气吧。” 苏木眉头微蹙,“婆母最疼爱的就是她,在国公府里还能有什么人给她气受……八成是……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你下去叫人把轿子备好,好接她回来。” “是!” “小月,你同我一起去,海棠,你看着她们把院子收拾收拾。” “是。” 苏木带着弦月上了马车直奔盛园园喝酒的那家小酒肆,没在正街,若不是小厮领着,怕是真要绕迷糊了。 还没进屋,就听着里面有人在耍疯,摔盘子摔碗的,很是热闹。 苏木前脚进去,一个碟子就在她脚下碎了,吓得小厮赶紧冲上去,大吼道:“混账!你们……” “退下。”她藏着身份过来,可不想把事闹大。何况这酒肆看着就不正式,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若是被这些人知道盛园园在这喝酒,还喝多了,传出去就是笑话。 人言可畏啊。不管现代还是古代一直如此。 苏木为了出来方便,已经让弦月和她一样都打扮成了男子模样,旁人倒是瞧不出什么。就是被小厮的大吼吓了一跳,全都回头看他们仨。 苏木板着脸,拿起了当初做教官时候的劲儿,硬冷的眸子往人群处一撇,登时叫那些半醉的人打了个激灵,没了想骂人揍人的冲动。 小二一瞧着苏木的穿着打扮不凡,立刻笑呵呵恭敬的上前,道:“公子是要喝酒吗?公子请上座。” 苏木背着手看了看二楼雅间,虽说是雅间,但也十分简陋,只不过是桌子和桌子之间隔开了,最多算个包房。 看向小厮,“人在哪?” 小厮立马对小二低声道:“我们公子接人来了。” 小二恍然大悟,“哦哦!是三号房的客人!”方才不是他接待的小厮,这时说明白了才想起来,“公子请上楼。” 苏木到屋里的时候,差点没被酒气给熏晕过去。 她昨儿的酒还没过劲呢,现在别说喝酒,连酒味都闻不得。胃口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弦月赶紧上前扶住,“公子,你没事吧!” 苏木摆摆手,干呕了几下,才站起身,“没事,幸亏早上没吃什么……你别扶我了,赶紧上去,把她带走。” 弦月连忙上前扶住盛园园,小声道:“四小姐,四小姐咱们回去啦。” 苏木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立刻将那小二带了出去,把银子塞给他,嘱咐道:“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二都明白,大户人家的姑娘嘛,说出去了怕丢人,连连点头应了下楼去了。 盛园园不依,不跟弦月走,还要拉着弦月跟她一起喝。 苏木见弦月弄不了了,只得黑着脸上前,攥住盛园园的胳膊,低声道:“别闹了!” 盛园园忽的身形一颤,猛地看向苏木,脸上有惊慌闪过,眼睛立刻红了。 “二嫂!”苏木没用太大力气,她一下就把苏木甩开了,后退几步才道:“二嫂,你别怪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和三哥就已经……” 弦月赶紧上前去捂盛园园的嘴,“四小姐,话不能乱说!” 盛园园似乎酒醒了不少,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色一白闭了嘴。 苏木道:“事情不是没到那地步么,你这般喝酒是打算把自己喝死了向我赎罪?” 盛园园含着泪,连连摇头。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但这事本也不是你的错啊,又不是你逼着我喝酒的。”她上前拉住盛园园的手,“不管怎样,咱们都先回去,到家里再说,外面不安全。” 盛园园这才老实了,点点头跟着苏木下楼。 他们从后门走的,没多少人看见,上了马车,弦月才无奈道:“四小姐是真的担心王妃,王妃可千万别生她的气。” 盛园园感激地看了弦月一眼,小鸡啄米似的对着苏木点头。 苏木失笑,“我几时说过怪你啊。不过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烦恼。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了,我倒真有件事得问你。” 盛园园道:“什么?” 苏木问:“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咱们喝酒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三弟何时进来,怎么进来的?屋里还进来没进来其他人?” 盛园园是个聪明的,立刻明白了苏木这话什么意思,脸色有些难看。“二嫂你不会以为……” 苏木不想让她过多掺和,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道:“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想不起来就算了。” 盛园园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道:“我当时真是醉得太厉害了,没见着什么人进来出去……不过,不过,我好像是隐约听见有个男人说话……” 苏木眸色一紧,“说了什么?” “就‘累死了……’之类的,我也不太确定了,或许是三哥自言自语说得吧……” 第七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心里有数了,她和夏侯衍的事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究竟是谁呢? 在国公府能如此肆无忌惮,竟然敢去陷害摄政王妃和安平王,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最重要的是那人在做完局后,又怎么做到悄然无声,没惊动任何人离开的? 除非那人本就生活在府里。 苏木的后背不由得溢出一层细汗。 “圆圆,我问你,你醒过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盛园园记得太清楚了,忙道:“我倒在桌子底下,看到了酒醉还没清醒的弦月和海棠,我当时纳闷二嫂你怎么不见了,就去里面找,没想到……” 苏木蹙眉,“但我昨儿听说,是三弟想走被丫头撞见了。你怎么又在他之前醒来的呢?” 盛园园也被说糊涂了,抓了抓脑袋,狐疑道:“诶,是啊?怎么我还醒在三个前面了?如果是我先醒,我肯定不会让这事被一个丫鬟看见啊。” 新的问题出来了。 苏木心想,如果不是盛园园酒醉记错了,那就肯定是做局的人从中搞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计谋,但那人应该也没想到盛园园会突然醒过来,所以临时又做了什么,让盛园园再次晕了过去,由于酒精的原因,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记不住,或者说已经不确定之前的是不是幻觉,是不是做梦了。 那人将事情做的这般精细,想来这个打算不是一天两天了。设计她和夏侯衍的事是早在计划之中的。但她和夏侯衍这事发生了,对那人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倒霉的不过是夏侯衍而已,差点被夏侯誉打死。 看来要查明白点东西还得多费心心思啊,毕竟不是拍侦探电视剧,几句话就能找出破绽,找到那个暗箱操作的人是谁了。 正无奈的时候,突然听着外面闹腾起来,马儿也惊得嘶叫。苏木三人在马车里坐着,差点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 小厮惊慌道:“王……公子,公子千万别出来!” 苏木脸色一沉,小厮根本不会武功,她不出去,岂不是要了那小子的命么。而且一听这话就知道外面的骚动就是她们导致的。 给了弦月一个眼神,弦月立刻撩开帘子出去,看清楚了那个站在两丈之外的紫袍男人。 穿的倒是体面,可手里却握了个跟他的打扮非常不吻合的大刀。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眼如刀,嘴里还叼着个没吃完的糖葫芦,这造型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你是谁?”弦月不与他浪费时间,“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拦我们的车?” 男人嘴角一翘,笑容轻蔑不羁,一手拿掉嘴里的糖葫芦,朗声道:“是摄政王府的车吧。” 弦月蹙眉,已经走到马车前面站着,“不错。既然知道是我们王爷的车,就赶紧退下让路,我家王爷便不跟你这小儿一般见识,否则别叫我们没提醒你,叫你悔不当初!” “哈哈哈!好一个牙尖嘴利厉害的丫头,你们王妃的人是都这么目中无人,如此狂妄自大吗!” 弦月攥了攥拳,想着自己就算不能是这男人的对手,至少也能跟他拖上一拖,也够自己王妃一干人等离开了。 她回头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就等弦月和男人打起来的时候,他立刻赶马车跑掉。 弦月道:“主子,您可要坐稳了。叫小的给您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苏木和弦月多少也有些默契的,听她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但她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太危险了。 “圆圆,一会儿小月和那人打起来之后,小陈会赶着马车跑,那人的目标是摄政王府的人,他定不认识你的。记得找机会从马车上跳下去,别叫那人看到,然后混在人群里,去国公府……不,直接去大营,叫你二哥。” 盛园园五官几乎皱在一起,“二嫂,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放心,我不是娇生贵养,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咱们夏侯家可代代都是武将,这小阵仗不在怕的!” 苏木忍不住眼角跳了一跳,她倒是忘了这小丫头也是能跟夏侯翎打上一打的人。 可外面的人实力如何她们还不清楚,总不能以身犯险。他敢明目张胆地劫王府的马车,定然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否则就是脑子被门挤了。 而听他说的话,语气虽狂妄,却口齿情绪,不是愚蠢之人,自然脑子是正常的。 她们在马车上说话的空当,外面弦月和男人已经打了起来。 弦月吃亏就吃亏在她手里没兵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对方拿着把大刀夹风带雨地砍下来,她总不能徒手去接,只能不断闪避,没过十招便被打的出了汗。 果然不是轻松就能对付的主! 她深吸口气,眼睛一撇两旁的小贩,看见不远处卖肉的屠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手里的磨刀棒和砍肉刀抢了过去,目光如炬。 男人瞧着弦月的架势,眸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遂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有胆识。本大爷不欺负你,咱们俩就好好打上一架,若你能打赢我,我便二话不说放你走!” “废话!老子打赢了你,还用你放我们走!”弦月厉声大喝,道:“看招!” 男人随手抬刀打掉了弦月的菜刀,身子一闪到了她身后,道:“我说了不占你便宜。”说完将手里的大刀扔到一边,要徒手跟弦月斗上一斗。 弦月倒是为他这动作吃了一惊,可男人未免太幼稚了。这在她眼里从不是什么单纯的比试,她没说男人用大刀欺负人,自然也不会说男人放下刀就是君子了。 和王爷王妃作对的人就是她的敌人,对敌人,她从不心软。 男人放下大刀,还没说话,就被弦月一菜刀砍了上去。 他连连避开,喘了口气,“喂,你这小子,老子都把刀扔了!你竟然还用菜刀,要不要脸!” 第七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和盛园园在里面把这场面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哭笑不得。 她们现在到底该说这男人是个正直的人,还是脑袋缺根弦的白痴?可他怎么都是她们的敌人,就算再正直,那也是敌人。最多算是个能称得上对手的对手吧。 有时候碰到个好对手,正直的敌人,比身边陪了多少个无用的朋友更有用。 盛园园小声道:“他也算是个君子了,但二哥是怎么得罪他的?真是郁闷。” 苏木道:“你别郁闷了,一会儿记得下车,混到人群里去。”说罢敲了敲门框,小厮立刻扬起马鞭,打的马儿两个蹄子都抬了起来,长鸣一声,疯了一样的跑了。 弦月和男人还在打呢,就听着这惊人的动静。齐齐停了手看去,弦月嘴角一扬,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更是信心十足,“看招!”一刀劈下去。 这回男人的脸色可没之前的调达不羁了,变得硬冷严肃起来,“敢设计本大爷的人没几个,你小子有胆。”说着双手变拳,脚下动作极快,竟然真的没用大刀,徒手就朝弦月冲了过去。 弦月本以为她和男人的实力相当,最初男人占了上风不过是因为他手里的大刀,却没想到原来男人一直都在她耍着玩。他的实力远远不是她能及的…… 咔嚓一声。 她手里的砍肉刀掉在地上,手腕被男人劈得抖如筛糠。 男人速度极快,一手攥住她另一个手腕,轻巧一转,便叫那磨刀棍的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弦月登时无法动弹。 那磨刀棍却没再深一寸,将弦月的脖子按出个坑。 他的手臂锁着弦月的胸口。那因为生死关头而紧张地上下起伏的胸膛…… 正是以为这一锁,叫男人停下了动作。也叫弦月捡回了一条命。 他眉头一皱,将弦月推了出去,“本大爷从不跟女人计较,你走吧。” 弦月再次目瞪口呆。 男人却不再搭理她,捡起地上的大刀。就听不远处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躲起来看热闹的人差点全都跳起来。 男人嘴角一翘,却没惊讶,回头看了看那被浓烟迅速笼罩的地界,摇摇头,“回去又要被啰嗦死了。” 弦月脸色苍白,“王妃……” 男人并没听到她的呢喃,“你说什么?” 弦月怒急,赤手空拳地就要冲到男人面前跟他拼命。可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被男人两下控制住。 “你别得寸进尺!”男人警告。 弦月手被控制,张嘴对着男人的胳膊就是一口。 “啊!你他娘的疯了吗!!!”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弦月背上。 弦月心口一痛,一口血喷出,登时晕死过去。 “去……劲大了……”男人看着胳膊上挂着弦月,很是无语,本想给她扔在原地,但又想想这大街上什么人都有,便还是将她扛着一起走了。 夏侯誉接到消息,两个负责保护苏木的暗卫都被一刀砍成了两半,可见那人的实力如何。 他看着男人留下的书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小惩大诫。” 大庭广众之下劫王府的马车,还把车里的人一并掳走,杀了他的两个暗卫,竟然还敢说只是小惩大诫! 夏侯誉攥紧信笺,一拳砸在案几上。 陈冰和赵广立刻跪下请命,“将军,让末将领兵去灭了辰山那群土匪,一定接王妃和四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 夏侯誉闭着眼不说话,半晌,才缓缓道:“调兵,三千。” 陈冰和赵广同声道:“是!”犹豫了下,又问:“将军,是谁带……” “本王亲自过去。”他忽的睁眼,“灭了他。” …… 苏木险些被浓烟呛死,迷迷糊糊不知道多久,总算是清醒过来。 人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柱子上,身边歪歪靠着弦月和盛园园,小厮被单独绑着扔在一边。 她们俩还没醒,脸上都是灰土,很是狼狈。 门口有人说话,遂即有人推门进来。 苏木望着那穿着很是另类的男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审美观实在是让她忍不住要吐槽这位年轻人,——你的打扮也忒原始了点吧! 难道作为一个绑匪就非得穿成这样,就不能换个体面,正常点的衣服么。 男人上下打量了苏木一遍,把身边那人手里的碗端着到她面前,蹲下,“喝水么?” 苏木摇摇头,鬼才喝陌生人的东西。 男人笑了声,也不多说,仰头自己把水都喝了。就那么席地而坐的坐在苏木对面,“你和夏侯誉什么关系?他的哪位夫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 “混账,我们老大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再不老实,小心你的小命!” 苏木嘁了声,“那我还真是害怕啊,你们要想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她看向笑得意味深长的男人,道:“你想用我们几个威胁王爷,你也得先把我们的身份打听清楚了,你以为堂堂摄政王是会轻易被几个女人控制左右的人么?” 男人失笑,“说得有理。但你猜错了,我没打算用你们威胁他,我抓你们过来只是为了挑衅。你说我当着上京那么多百姓的面把你们绑了,还把‘小惩大诫’的书信送到了他的大营,他再不在乎你们,也能不在乎他自己的颜面,大齐的颜面么?” 苏木心头一紧,“你从一开始打算的就是让他和你开战?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你真聪明啊,不过做了夏侯誉的女人,真是可惜了。要不你跟我吧,我不嫌弃你和他在一起过,人总有糊涂的时候么,我能理解。怎么样!”他忽然身子一倾凑到她面前,带着三分戏谑三分认真地问:“考虑考虑,我肯定比那个冰块脸对你好千万倍!” 苏木醉了。 真想问问夏侯誉这得罪的一个两个到底都是什么奇葩。 “你还没说你的身份。”她转移话题。 男人也不在意,重新坐好,“元野,我的名字。这辰山,是我的天下。只要夏侯誉带兵过来,不管他千军万马,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第七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是听出来了,这个叫元野的,想对付夏侯誉不是一天两天,这是终于找到了机会,才立马出手,只是没想着她这么倒霉,就被这家伙给抓来了。 多少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苏木叹了口气,看向元野,道:“你就这么有信心,他带兵来你就能让他有去无回?人可不能太自大啊,盲目自信会死的很惨。” 反正在她看来,元野的实力是跟夏侯誉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不然他也不至于对夏侯誉各种挑衅,如果夏侯誉真的把他当成了对手,他们俩的战争也不至于拖延至今还没个结果。 她更不会连元野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元野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眉头上扬,好奇道:“你现在在这孤立无援的,已经算是我的俘虏了,还敢跟我这么说话呢。我要是被你激怒了,一刀砍死你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双手抱胸,扬着下巴有些居高临下地道:“我说过你们不是我用来威胁夏侯誉的人质,所以留与不留都是我一个念头的事。” 苏念笑道:“哦。这不就是清楚自己的处境,才敢这么说话的么。反正生死我们也控制不住了,自然是趁着死之前把想说的都说了,不能让自己憋着。” 元野身边的男人不屑地嗤了一声,赏了苏木一个大白眼。 苏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只对元野道:“我看你今儿早些时候跟弦月打架,不欺软怕硬,我欣赏你的性子,虽然你和夏侯誉为敌,我们跟你也就算是对头的,但我仍敬你是个君子。” 元野点点头,“本大爷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不屑与女人动手而已。堂堂男子汉,何必非要跟女子打斗,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的。” 苏木笑了声,心里道:“这还是个钢铁直男。可惜了,他和夏侯誉不对付。” “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和夏侯誉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让你非得对他出手,他伤你的人了吗?” “哪那么多废话,我们老大……” “阿强啊,”元野忽的声音低下去,打断了那个叫阿强的男人的话,抬头看他,“你出去等着。” “老大!” “出去。”不容置疑,瞬间燃起了凛冽硬冷的杀气。几乎是瞬间的。 叫苏木都忍不住眼角一跳,这个元野果真不是好对付的。 阿强狠狠瞪了苏木一眼,转身出去了。 元野立刻收了严肃的脸,转头看苏木的时候又笑了起来,道:“他就是啰嗦了些,可能是看到漂亮女人心里不痛快,想着为什么不是他的女人呢!好端端地便宜了夏侯誉那家伙。” “我觉得夏侯誉挺不错的。”苏木说,“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元野摇摇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很聪明,专门点得我,叫我顾及你们是女人的身份不与你们动手。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为难你们。我要找的从始至终都是夏侯誉一个。” “可夏侯誉只要来,就不可能是一个人来。”苏木也认真起来,“你让他当众下不来台,他自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千军万马杀过来,你一个人怎么抵抗?我知道你说你还有手下兄弟,那我问你,辰山的兄弟能抵挡多久?就算最后你赢了,你当夏侯誉手下的将士们是吃素的?这势必是一场恶战,届时不管谁输谁赢,都会伤亡惨重。你说你想对付的只有夏侯誉一人,结果却把夏侯誉手下应该保护大齐的士兵给害死了,结果却把你手底下信服你,甘愿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害死了,你良心会安吗?” 苏木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觉得舌头都要打结了,喉咙也要冒烟了。现在真后悔刚才没把元野端来的水喝了。 元野的神色沉了下去,显然这些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去。 苏木休息了会儿,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了些,道:“我是不知道你和夏侯誉到底有什么恩怨,可什么恩怨不能是两个人坐下来说清楚好好解决的,万一是误会呢?你别这个眼神看我,我说是万一,当然就算你们俩的无法化解,你想决斗你直接找他决斗啊。为什么要连累你的兄弟,连累大齐的将士,他们得罪谁了,要为你们俩的私人恩怨买单?” “是啊,他们本就跟这件事无关。” “本来就是,他们若是不参与,没准还能免一死。被你连累的年纪轻轻就见了阎王,真是不值。” 元野蹙眉,“我没逼着他们。” “所以你心里才更难受不是么?他们心甘情愿为你死,你就真能什么都不想的让他们为你死?” 元野脸色又沉了几分。 苏木想往他身边靠靠,奈何人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只好又坐好了对他说:“你愿不愿意跟他单打独斗了结恩怨?” “什么意思?” “你只管回答我愿不愿意,让你的兄弟们都免去这场恶战,你们俩的恩怨你们俩自己解决。” “不可能。”元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夏侯誉那家伙向来目中无人,如果这次不是我用了点手段,他还是连见都不肯见我的。” “怎么会……好吧,也不是没可能……”他那个人不是高傲,只是不屑于没用的人纠缠。元野就算有能耐,对他来说也是无用之人,自然不会给自己找赌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呢。 她眼睛转了一转,道:“但那些你就别管了,你只要回答我愿意否,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办。” “交给你?”元野半信半疑,“你不过是夏侯誉身边的一个女人而已,你还能说动那个杀千刀的家伙?”他忽的睁大了眼睛,“难道你是萧蔷?不对啊,我听说那个萧蔷是个病秧子……那你……难不成是孟知颜?” 苏木是知道孟知颜的,那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听说了的,不好招惹的那位侧妃。 弦月说的,西厢房那位。 第七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扯扯嘴角笑了声,“对不住啊,我哪一位都不是。让你失望了。” 元野倒也没失望,只是很好奇,“你既不是萧蔷,也不是孟知颜,那你是谁?有什么本事能劝得动夏侯誉,叫他跟我决斗?” 苏木眨眨眼,真诚地问:“你没听说吗,夏侯誉几个月前娶了一位女将军?差点死了的那位。” 元野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僵在了脸上,疑惑,诧异,震惊,惊慌失措,到最后的相信…… 他张着嘴说不出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木,好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你,你是,你难道是……” “没错,我就是那个将军。” 元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中再次闪现出不敢相信来,“你是洛恬恬!” 苏木继续眨着眼睛,无比认真且真诚地道:“如假包换啊。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夏侯誉为了我,可是不惜跟父亲作对,反抗皇家,连名声都不顾了娶了个将死之人回去呢。” 元野蓦地笑了声,点头道:“是啊,他当初那举动可真是举国哗然,要多疯狂有多疯狂。我都以为他疯了。” 他当时可能真的疯了。 如果洛恬恬在他心里那么重要的话……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在城墙上凄凉悲壮的拔剑自刎,他当时该是一种多么撕心裂肺的心情啊。 苏木没忍住心脏又是一疼。 想着昨儿夏侯誉在马车上露出的疲惫神色,只心疼他没人懂,更没人敢去懂。 “洛恬恬,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木挑眉,“凭什么?” 元野重新坐到她对面,道:“你回答我,我放你们走。” 这是个不错的交易,“好。你问吧。” “你是被逼的吗?” 苏木一怔,“什么?” “你嫁给夏侯誉。他可是杀了你全家的人,你的仇人啊。你当初就算是自杀也不投降,也不做他的俘虏,为什么现在却……却甘心做他的女人。为什么要伺候一个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 苏木再次哭笑不得。她要怎么跟元野解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洛恬恬了。 她是苏木,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对她而言,夏侯誉和她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爱恨情仇。她本来是想跑的,但发生了很多事,导致现在她发现她真的喜欢上了夏侯誉。所以现在就这样了,变成他看到的这样。 “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她说,“我自愿和夏侯誉在一起的。” “为什么?!” “因为他真心待我。”她不假思索。 以前听说一个人最幸福的事,就是能肯定地说另外一个人真心爱着自己。 她现在总算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了。 元野却越发的糊涂了。 他烦躁的抓着头发,抓啊抓,都要把头发抓下去了。 苏木看不下去,阻止道:“我和夏侯誉在不在一起都是我们俩的事,你怎么比我还纠结,比我还郁闷?” 元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木眉头微挑,“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毕竟连弦月都不认识他。 “别想那么多了,你我这确实是第一次见。”元野的声音都沉了下去,好像一下成熟了三五岁。 苏木心里更纳闷了,到底她和元野之间有什么关系。元野看夏侯誉不对付,不会也和她有关吧? 那他为什么却连她都不认识呢? 正思考着,脑袋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按住。她猛地回神,元野的手在她头发使劲揉了下,借着她的脑袋站起来,差点把她的脖子压进去。 “待着吧。”他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却又回头提醒道:“别想偷着跑了,外面的人可不认识你们。” “你说过我回答了你问题你就……” “放心,我不食言。”他关门走了。 苏木长舒了口气,总算是保住了小命。看元野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那现在她们就安心等着被放出去了。 但夏侯誉那边怎么办? 他肯定回带兵来,到时候两方对阵,肯定又得血流成河。辰山是元野的地盘,他的人占据了好位置,真打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有些头疼,后脑勺使劲撞了几下木桩,闭上了眼,怎么办啊。 又半刻过去,盛园园和弦月也总算醒了过来。小厮被人拎着脖子带走,带走时候还昏迷着呢。 弦月见苏木没事,便不担心现在的处境了。 苏木本担心盛园园会害怕,毕竟平时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个小孩子,遇到这被绑架的烂事,不哭闹就得烧香拜佛了。谁知道这小丫头淡定的很,醒来之后一看她们仨都被绑着,竟然还能笑出声。 “哈哈,二嫂,咱们也忒倒霉了吧,还说要跑出去报信呢,结果被人家全捉了!”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 弦月担心道:“王妃,四小姐不是被吓傻了吧?” 她看着挺正常的。就是这心理素质不做点大事可惜了。 苏木将元野答应放了她们的事大概说了,不过这两人俨然并不担心。 “我觉得那个叫元野的,他是个好人。说不定是跟二哥有什么误会,应该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那你得你二哥和他愿意解释,而且我看元野那态度,应该不是有什么杀了家人朋友之类的血债。哎,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咱们也管不了。” “哈哈,怎么会呢,别人管不了,二嫂你不一样啊。”盛园园狡黠地一笑,凑近苏木,“二嫂你劝劝二哥吧,他最听你的话啦!” 苏木心脏差点转了个个儿,“你比我还狠。我就说让你二哥跟他单打独斗一次解决了恩怨,你直接让我劝你二哥跟他化干戈为玉帛啊。” “嗨,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苏木哭笑不得,“果然是闯荡了两年江湖的。” 盛园园道:“我说真的呢,其实我喜欢江湖,就是因为江湖人的洒脱和豁达,敢爱敢恨。比皇宫,比高门大院里的生活自由多了,也快活多了。” “哦,那你为何还回来?” “哎,放不下你们呗……” 第七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当天傍晚,苏木正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就听外面突然乱哄哄地吵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元野就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盛园园看见元野,眼睛立刻亮了,激动道:“哎呀,你可算来啦!元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出去啊!” 元野诧异地看了盛园园一眼,心里说话:“怎得夏侯誉身边竟是这些不怕死的女人,连这么个小丫头的胆子都这般大,怎么培养的?” 弦月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眼睛闭上了。 苏木也问:“是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元野又笑了起来,“可以啊。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之前不是答应了你回答问题便放人么!你若不能言而无信就别胡乱承诺!”弦月忽的开口,语气很是恶劣。 元野挑眉,“你别以为我跟你说我不打女人,你就有恃无恐啊。我不打你,外面可多着能帮我打你的!” 弦月差点被他气死,瞪圆了眼睛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元野怼人得逞,笑得更灿烂了。半蹲下对着苏木,道:“这事也简单,不过叫你出去跟我打上一架。” 苏木彻底懵了,“???” 弦月还没说话,就被元野给打住,“别说什么我不想放你们走就故意找事,我没有杀你们的意思。”说着又看向苏木,问:“怎样?” 苏木蹙眉,“我没懂你的意思。怎么个打法?我赢了,你才能放我们走?” “不是。你赢或者输,我都放你们走。”元野说,“我只是要跟你打上一架。” 苏木醉了,“跟我有什么好打的。咱们俩有什么仇吗?你要想打,留着力气跟夏侯誉打不是更好。我答应你帮你说肯定会帮你说的,你还是养精蓄锐吧。” “哈哈,跟你打一架还能把我累死不成?” 盛园园道:“二嫂,他都不在意,你就跟他打嘛!打完咱们就回家了。诶,不过元兄弟,有句话我们可得问在前头,你和我二嫂打架……是单纯的比武,还是什么?是点到为止,还是刀剑无眼了?” 元野饶富兴味地打量着盛园园,嘴角痞痞地往上翘着,啧了声,“你叫她二嫂,原来你不是夏侯誉的女人。” 盛园园道:“在下盛园园,夏侯誉是我二哥。” “在下……”元野念叨了声,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小郡主,四小姐,久仰久仰!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元野。” 盛园园连连点头,“恩恩,我知道的。我喜欢你的性格和做事风格,如果最后你能和我二哥化解恩怨,咱们肯定能成好朋友!” 元野但笑不语。 盛园园道:“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 元野起身,道:“点到为止。我说过了,不打女人。”看向苏木,“咱们这次只是单纯的比试。” 苏木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他非得跟她打一架,但大概也能猜出些。大概是因为生前洛恬恬是个将军的缘故。她的英雄事迹肯定举国闻名吧,也是了,巾帼女将,怎么能不叫人们向往佩服。 只是可惜了洛恬恬那一身的武艺,到她这就彻底成了没用武之地的鸡肋。 不用吧可惜,用吧,死得更快。只会形不会意啊…… “那先给我们松绑吧,我总不能这样跟你打。” 元野立刻上前亲自给她们仨松绑。 弦月之前被他拍了一掌,受了内伤,此时没法动气运功,连大声说话都是费劲的。 苏木虽然不知道内功到底为何,但肯定难受就对了,于是对元野道:“你给她弄点药吃,叫她坐下休息会儿。我感激不尽。” 元野爽快答应。苏木和盛园园便和他一起到外面已经清理好的平地上。 “那咱们就一场定输赢吧。” 苏木点点头,“承让了。” 元野笑道:“承让。”两人说完也没做什么热身之类的,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虽然是赤手空拳,但拳拳到肉,打得风声阵阵,啪啪作响。 苏木还得庆幸,若元野叫她也拿个兵器之类的和他的大刀比试,她大概三十招都撑不下来就得完蛋了。 可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她们俩现在是赤手空拳的打。 且元野大抵是知道她没了内力,竟然也收敛了内力,只跟她比招式。这当真是个很有良心的正人君子。 但真这样打起来,苏木自是能占到上风,元野就比较惨了。 他想也没敢小觑苏木的实力,却实在没成想苏木的实力会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而且招式新奇古怪,完全让他摸不到门路。经常是轻而易举就将他的霸道拳风给化解了,真好像四两拨千斤一般的出神入化。 苏木以前最喜欢用的就是格斗和咏春。就是因为喜欢用拳脚,才被老师三天两头的骂。他们那里可是伟大且先进的二十一世纪。就算拳脚功夫在怎么牛气,碰上热兵器那也是白给的。 到这儿就不同了。 何况他们这次还没用任何冷兵器。 两人拆招不过五十几下,高低就显现了出来。 苏木往前移半步,侧身挡住元野的一拳,几乎贴着他的身子,叫他再无出手攻击的余地。堵住了他的前路,另一只手蓦地后锉,手肘砸在元野的肋骨上。 元野吃痛地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苏木转身一个飞腿便踢到他的脖子上。元野连忙抬手格挡,苏木在空中横着翻了个身,站稳身形,两只手软软的,却又好像比这世间最坚硬之物还要结实。 她稳住下盘,不给元野喘息的机会,紧跟上一组让人眼花撩乱的拳头雨,打得元野只能防守,没有半点攻击的机会。 苏木忽的后退,趁他不备又是一记飞腿,这次直接踢在了元野的肩膀上。 元野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苏木深吸口气。不愧是常年练武的,身上的肉跟石头一样的硬,她踹在他身上,虽然达到了攻击的效果,却也自损三四百,脚背连同小腿到现在都是麻嗖嗖的。 “还要打吗?”她暗暗喘气,语气却四平八稳。 第七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野活动了几下筋骨,笑道:“打,当然要打。我可还没认输呢!”说着双手攥拳,又朝苏木攻了过去。“我可要用全力了!” 苏木道:“正有此意。咱们速战速决,还能让你多省些力气!” 她故意这般说,就是为了刺激元野。他本就是性情洒脱不羁的人,这样的人自是没有太多心机的,被言语刺激两下就得控制不住情绪。两人交锋,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控制了自己的心情。 一旦自己的心情被对方左右,那离着失败也就不远了。 果然,元野虽然还在笑,手里的动作却明显比之前要疾了。苏木将他打过来的一拳避开,侧过身子一抬手,手掌灵蛇一般绕开元野的攻击打在他出拳的腋窝上。 他右臂被打的一麻,连忙出左拳救招。苏木的双手却都控制住他的右臂,后背一阵疾风不善,她蓦地弯下腰,将元野左手的一拳躲开,人已经背靠着元野,抱着他的右臂猛地用力,将他一下扛了起来,下一秒便感觉泰山压顶一般的吃劲。 他奶奶个腿的,这家伙也忒沉了点! “啊!”她使劲大吼一声,总算是把人整个背了过去,立刻松手。 砰! 元野太重了,她又太矮了,导致他虽然被过肩摔摔在地上,却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后背还是麻木的,胸口震得有些出不来气。 他使劲压了压胸口,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笑道:“果然担得起巾帼女将的称号!在下佩服!” 苏木差点就被自己的招式害死了,但凡刚才没坚持住,也要被元野压在地上压瘪了。 洛恬恬这个小身板啊,但凡不是经受过一些训练,现在怕也是要和她一起双双丧命咯。 她摸了摸自己发涨的胳膊,看来训练还得加量。 “不敢当。”她气定神闲地对答,脸上并没表现出对刚才惊险的半点心有余悸,笑着问:“我跟你交手也觉得畅快淋漓,好久没打得这般痛快了。值了。” 元野朗声大笑,震得周围观战的人都热血沸腾起来。全都举起了手里的武器打气助威,连连叫好,为元野,也为苏木。 能跟他们老大过招过百的,他们还没见着几个。虽说老大这次没用兵器,也没用内力,但苏木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实力仍不可小觑。 不说别的,就她那怪异诡谲的招式,还有那把老大背起来摔在地上的架势,足以让他们佩服。 一边的盛园园也看得目瞪口呆,她只知道自家二嫂是很厉害的,毕竟是做将军上阵杀敌,让二哥都佩服青睐的女人,怎能是凡物。可也没成想会这般厉害。 这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因为他们俩是赤手空拳的纯肉搏啊。这才是真正看一个人实力的时候。不借助任何外力,只靠自己所学。 她手心出了汗,脑门出了汗,浑身都热起来了。 “二嫂,二嫂!” 苏木听着动静,循声找过去,看到那激动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丫头,灿灿一笑。冲她比了个相当现代的耶。 盛园园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但也被苏木那抹笑容给安抚到了。 原来安抚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只消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苏木深吸口气,已经借着和盛园园眼神交流这功夫又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元野也出了汗,把本就不多的外袍脱了扔到一边,里面竟然只剩下了一件露着两条小麦色胳膊的背心! 苏木差点当场喷了。 这尼玛,这小子的打扮未免也忒现代了! 元野笑道:“见笑了,你把这小插曲忽略吧!”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道:“这是冬天,你刚出了一身汗,还是穿上点衣服吧。”一会儿再感冒了,不对,应该是招了风寒,古代可没那么好的医疗条件,到时候再因为这点小病废了。 元野却不以为意,道:“小意思,这点冷气算什么,我昨儿还在大河里游了一圈回来呢!” 苏木彻底服了,这小子就不是正常人。她以后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正常人的身体素质来估量他的。 做了预备架势,她双眸如炬,再次准备交手。 元野也深吸口气,进入了状态。 一打又是让人眼花缭乱几乎跟不上他们动作的三十招,三十招后又三十招。 苏木也受了些伤,元野说是全力以赴,但苏木能判断也感觉得出来,他没用全力。不然就算没有内力,她也禁不住他几巴掌几拳。 她心里是佩服欣赏和感动的,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她现在真想跟这个男人交朋友了。 三十三十又三十。 苏木被元野一拳打到肩膀,实在是来不及躲避了,踉跄了一步摔在地上。 元野吃了一惊,大概以为她还能像之前一样闪开,赶紧上前,“摔坏了没!”就要去扶苏木。 苏木却双手把他的手腕拽住,猛地一扽,将他扽着摔到地上。人立刻打了个滚翻上去,压住他,紧跟上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疾疾如风,这一拳下去虽不至于伤成什么样,但绝对得让元野的鼻梁子断了,叫他好生难受几个月。 元野阻拦不住。苏木却在几乎挨到他鼻子的瞬间,收住了攻势。 拳风把元野散落的乱发都给吹动了。 苏木喘着粗气,鼻尖的汗水滴答到了元野脸上。 她一手按着他的脖子,大拇指正按着他的喉结出,右拳擦着元野的鼻子。只有下手,元野不死也得废了。 元野也喘了口气,忽的笑道:“幸好你没打下来,不然我就得毁容了!” 苏木也笑了,“打斗的时候去关心对方的伤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松开了扼住元野喉咙的手,拳头抬起来。元野跟着抬头要起身,却不了苏木突然又把拳头按了下去,按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轻的,撞了一下。 他脑袋又碰到了地面,愣愣地看着苏木,不明所以。 “认输不?”苏木笑着警告:“不认输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第八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野认输了。 举着双手,当着自己辰山上所有兄弟的面,输给了苏木,输得五体投地。输得辰山兄弟都忍不住齐齐为苏木喝彩,为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女人叫好。 苏木将元野拽着拉起来,拍拍手,朗声对那些男人女人道:“见笑,见笑啦!” 元野高高兴兴地看着她,眼中已经只剩下欣赏和敬佩。他忽的握住了苏木的手,将她的手臂举了起来,对着那些喝彩的众兄弟们道:“辰山规矩,老大的位置,强者居之。洛恬恬今儿打赢了我,你们全都看得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们清楚了?” 苏木惊呆,仿若晴天闷雷,她还好巧不巧被劈中了,劈了个外焦里嫩。 “老大,老大!洛老大!” 苏木:“噗!!!” 盛园园也傻了眼,赶紧跑到苏木身边,拉住她的胳膊道:“二嫂,我觉得咱们好像掉进了圈套里啊,这故事怎么发展得跟咱们想的不一样……” 苏木汗津津,“虽然完全跑偏了,但应该不是圈套。谁没事撑得把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地位给别人?还给一个才认识的人……对了,他还知道我是你二哥家的。” 盛园园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周围这情景,人人兴奋的,高声欢呼,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我只是出来喝了个酒,怎么一转眼成了土匪头子……的小姑子了?” 苏木:“……”老娘只是出来接喝醉酒的你回去,还他娘一转眼就成土匪头子了我说什么了! “我说元野,你这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草率。”元野笑着举着苏木的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跟兄弟姐妹们打招呼,也不看苏木,只对她轻声道:“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是他们的老大,所以你可要把他们照顾好了。” 苏木心头蓦地一颤,惊愕地看向元野。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好了,没什么事就都回去睡觉吧,时候可不早了!”元野遣散了众人,这才放开了苏木的手。 苏木无奈,“你何必呢。我就算不认他们,也会为他们在夏侯誉面前说话的。何况你们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呢么。而且如果我不想帮你,就算他们叫我老娘,我不想管也还是能冷下心来不管的。” 元野点点头,“恩,我知道。但他们认了你做老大,就是一辈子的。你不认他们也没关系。你以后若有什么事,他们能帮上的,一定会帮你。” 苏木觉得心跳有些加速,没忍住眼眶一下红了。 “元野,我们俩当真以前不认识么?” “不认识。”他依旧肯定地说:“咱俩第一次见。” 苏木攥了攥拳,还想说什么,就被一个小兄弟的高呼给打断了。 “报——!” “怎么了?”元野问。 “报!报告老大……” “我不是你们老大了,以后她才是你们的老大。她刚才把我打赢了,你记住她这张脸,她叫洛恬恬。” 小兄弟:“……”这信息量可能有些大…… “具体事你以后问别人去,先说要报告什么。” 小兄弟道:“老大,夏侯誉的大军打过来了!” …… 这真是一次不愉快且非常压抑的会谈啊。 苏木抓了抓脑门,闷声喝了口茶,差点被烫死,一下没忍住又吐了回去。 弦月惊呼:“王妃!” 盛园园和元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夏侯誉脸上尽是无奈,哭笑不得,“恬恬,慢些喝。” 苏木:“……”还不是你们把气氛弄得太沉闷压抑了! 她撂下茶杯,“我就直说了吧。夏侯誉,这是元野。元野,这就是你要决斗的夏侯誉。你们俩现在认识了,也见面了,那就事不宜迟,直接打一架吧!” 盛园园有点心力交瘁地闭上了眼睛。 就连元野都没忍住为苏木的直接投去了惊讶和敬佩的目光。 夏侯誉看看苏木,又看看元野,沉默了下,道:“好。” “……” 除苏木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惊呆。 还是那块空地。 苏木趁元野准备的空当小声问他:“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要你跟他打?” 夏侯誉道:“你自是有你的打算。” “那你不好奇吗?最起码也问一句为什么啊?” 夏侯誉沉吟了下,道:“你对我很有信心。” 苏木身形摇了一摇,差点晕了。 夏侯誉立刻在她后腰上轻轻扶了一把,凑到她耳边,低笑着道:“夫人体恤将士,为夫替他们谢过了。” 温热的气息毫无预兆地扑在耳朵上,侧脸上。本就是冬日,这忽然的热气,喷的苏木心脏一瞬间差点停了。 夏侯誉的手收紧了下,将她不露声色地抱了一抱,便松了手走向已经准备好的元野。 苏木望着那修长伟岸的背影,忽的笑了。 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啊,运筹帷幄,把一切都牢牢握在手里。 夏侯誉和元野的交手,那才是真正的交手。不是比试,每一个招式都是去要了命的。虽然之前也说了点到为止,但两人既然交手了,就和上战场没什么区别。纵是再小心,也难免刀剑无眼。 何况他们俩全都拿了刀剑…… 元野那把看着就很重的大刀,和夏侯誉的长剑划破长空,呜呜生响,砍在一起,啪得削出大片火花。 苏木心脏怦怦直跳。元野的身手当真好到叫人叹为观止,可夏侯誉却能应对自如。比如他的叹为观止,夏侯誉的身手便只能是令人发指了。 三十招。 夏侯誉一剑挑开了元野的大刀,寒光闪烁了几下,快到所有人都没看到他到底是怎么出招的。那锋利的长剑已经抵住了元野的喉咙。 鲜血顺着皮肤的纹路迅速往下流。 苏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惊呼着跑过去,“够了够了!阿誉够了!” 夏侯誉的剑但凡再往前送半分,元野的喉咙管也得被刺出个窟窿了。 却因为那一声阿誉,他稳稳持剑的手都没忍住颤了一颤。 猛地回头,看着那个冲到自己面前的女人,“恬恬,你……叫我什么?” 第八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只是情急之下胡乱叫的。因为阿誉比夏侯誉要省事,再一个,她以前也经常叫身边的人阿什么什么。这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但看着夏侯誉炽热的眼神,她终究还是把这些话都咽了下去。 浅浅一笑,顺着他的心意解释道:“阿誉,我喜欢这样叫,不好吗?” “好的。”他立刻答应,“我也喜欢听你这样叫。” 苏木笑了,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我可说好了,我只叫别人没叫过的,不能和别人一样。所以以后阿誉这个名字只有我能叫了,听见没!” 夏侯誉自然是同意的,愉悦都写在了脸上,都不同着那么多人掩藏了。 他是真的高兴。只因为她唤了他一句阿誉而已。 他对她的爱那么深沉,竟到了这般地步……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木深吸口气,将心里翻腾的百转千回暂时压下,转身去看脸色不怎么好的元野。 “怎么样啊,要不要先去看看郎中?” 她在元野面前晃了晃手,元野抬手将她的手压下去,“我没事。” 夏侯誉的眼睛跟着他们俩碰在一起的手往下移了移,也不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拉住苏木的另一只手,把她重新拉到了自己身边。 苏木没注意,只有些担心地看向元野流血的手。方才夏侯誉挑掉他手里大刀的时候,划伤了他的小臂,虽然伤口不深,但口子很大,血流了不少。 “还是去看看吧,没什么大问题也得先止了血,把伤口包扎了。” 元野的手下上前,担心地道:“是啊,老大,你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元野看他一眼,“什么老大?” 男人一怔。 苏木哭笑不得,他怎么到这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也没答应他做这辰山的老大啊。若是被上京百姓听着了,说她堂堂摄政王妃竟然落草为寇,不是得被人笑掉大牙,莫说夏侯誉,夏侯家和皇室的颜面都要被丢没了。 “将……阿誉,没什么事我们也回去吧。” 夏侯誉微笑道:“好。”转身带着苏木要走,却被元野忙的喊住。 “嘿,洛老大,你就这么走了啊!” 苏木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摔死! “元野!”你丫的这是没完没了啊! 夏侯誉眉头微蹙,问元野,“你说什么?” 元野虽败,却并未对夏侯誉有丝毫畏惧,仍是那副盛气凌人,放浪不羁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道:“摄政王这是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么?我说洛老大啊,洛恬恬,我们辰山的老大。” “喂!”苏木真的要忍不住打人了。 盛园园赶紧跑上前拉住夏侯誉的胳膊,“二哥,你别误会,这就是个闹剧。我们回去给你好好解释。” 夏侯誉把胳膊从盛园园的手里抽出来,轻声道:“恩。走了。”拉着苏木就要离开。 元野见状直接冲到了他们前面将人挡住。 夏侯誉的手按住剑柄,“让开。” 元野挑挑眉,看了苏木一眼,“我可以不再找你麻烦,你也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但是恬恬不行。” 夏侯誉脸色登时一沉:“恬恬?” 苏木真是要哭的心都有了,“元野,元公子,咱们俩之间无冤无仇的,你没必要这么坑我吧!而且咱们也不认识啊,我刚才都问你两次了!” “确实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而且这里所有的人都能作证,你打赢了我,你现在就是这辰山的老大。” 苏木:“……”我你妈不该打赢你,我应该打死你! 夏侯誉总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低头看咬牙切齿的苏木,道:“恬恬,你怎么说?” 苏木心累,“我没想做他们的老大啊。自己还管不好呢,怎么管这一山的人。”还是土匪。 夏侯誉了然,嚓的一声把长剑拔了出来,“她不愿做你们的老大。本王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元野立场坚定,“那不可能!” 苏木身子又是一晃,忍住喷血的冲动,连忙抓住要动手杀人的夏侯誉,道:“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一刻钟后,苏木揉着太阳穴,接受了夏侯誉和元野制定的非常不平等条约。 主要条款是,一、她必须尊重辰山的规定,既然打赢了元野,就必须代替他做辰山的老大。 二、她既做了辰山的老大,就得为辰山的兄弟们谋生路。这些人有的成家立业,有的才不过十二三岁,若将他们弃之不顾,那简直狼心狗肺,势必要遭天谴的! 三、辰山的人一生一世不会背叛自己的老大,所以她这算是得到了最踏实和安全的保证。简而言之就是她得到了一支只属于她自己的部队。还是一支挺强的部队,可以说是悍匪们。但正因为他们只认她一个老大,所以他们不听命于其他人(夏侯誉)。 这是元野的条款。 再说夏侯誉的条款,他的简单,就一项。 只要辰山的人安分守己,不给他家夫人惹麻烦就行。 那是自然不会惹麻烦的。但苏木做了他们的老大,哪有整天见不到人的道理。 于是苏木也做了个决定,“把他们编成一支军队吧!” 元野眼睛一亮,登时拍手叫绝,“这个好啊!他们本就是大齐的百姓,以后换上戎装,保家卫国,说出去也硬气!但军队不能平白无故的出来,对外也不好交代是吧……咱们得想个名字啊。” 苏木眼角跳了一跳,“你这话接的快啊,阿誉连否定的机会都没有……” 夏侯誉道:“无妨。多一份力量守护大齐,守护大齐百姓是好事。我回去同陛下说一声就是。” 苏木本来也就是提一个意见,没想着夏侯誉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禁惊讶也欢喜,“真的可以!” “恩。” 果然古代从军就是容易啊! 夏侯誉看向正在托腮沉吟思索军队名字的元野,道:“既从军,就得遵守军中的规矩法律,若有不听指挥,不服命令的,按军法处置,没有例外。” 元野随意摆了摆手,“知道知道,他们要是犯错,随你军法怎么处置!” 第八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恬恬,我想好咱们军队叫什么了!” “不许叫恬恬!” “诶,你这个男人真是小气的很,她名字就叫洛恬恬,我不叫恬恬,难道要叫洛洛吗?不过洛洛也不难听,洛洛!” 苏木:“……” “你想到什么好名字了?”这话题赶紧转走吧。 “哦!我觉得就叫洛家军吧,怎么样?通俗易懂,百姓们以后一听就知道这是你洛恬恬的兵来了。” 洛家军。 确实不错。 不过她并不姓洛。 “名字以后慢慢想,不着急。”夏侯誉说,“这些人能适应了军中的规矩再说。” 元野冷哼一声,“笑话,瞧不起谁啊!”看向苏木,“恬恬,我以后就做你的副将,这些人你不用管,我保证帮你把他们驯得服服帖帖!” “这个主意好!”苏木赶紧把艰巨的任务交给元野。 夏侯誉瞥了眼那个得意的男人,似乎白了他一眼,但太快了,实在不能确定。 “你以后换个名字。”他语气淡漠。 “啊?”元野蹙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 “嘿!你……” “诶!”苏木使劲瞪了元野一眼,“换名字是为你好。你以前做土匪,现如今从了军,身份跟之前完全不同了,怎么还能一报名就是匪人元野。你那么有名,被有心人听去了不体面。” 元野咂么咂么嘴,觉得苏木说得有道理。 “我元野混进江湖这么多年,杀的人不计其数,就算大多数人没见过我这张脸,那听到我的名字也得打个激灵。恩……确实得缓缓,我以后可就不是土匪了。” 元野终于转过闷来,高兴地对苏木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改名字!诶不过我也纳闷呢,明明是一个意思的话,怎得从恬恬你嘴里说出来,就比某些人好听那么多!” 夏侯誉眸色冷冷的,却不说话。 苏木觉得他是懒得搭理他。 “咳……先想个名字吧。你想叫什么?” “我这粗人,能想到什么好名字,你帮我想吧!你说什么我就叫什么!” 苏木失笑,“你可真抬举我。”虽这么说,但还是认真想了想,“苏……苏叶……” “苏叶?元苏叶?”元野耳朵是真好使。 苏木也是突然想到,就脱口而出了。 她的苏木是老师给起的,苏叶,是她师哥。唯一嫡亲的师哥了……除了老师,就只有师哥是真正对她好的。 元野虽然性格和沉稳的师哥大相径庭,但苏叶这名字给他也是合适的。至少他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君子。她能在这个世界呼唤一个已陪了她二十多年的名字。那让心脏微痛却也温暖的名字。 也算是一个慰藉。 “恩,元苏叶,还可以吗?”她笑着问。 “可以啊,我喜欢!”元野高兴不已。“苏叶,元苏叶!好名字。一下就文雅了不少哈哈哈!” “那比起之前的元野,确实儒雅了不少。”盛园园小声笑着调侃了句。 起名结束,大家也该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天色不早了,你们要不就在这住一晚,明儿我叫他们跟咱们一起回去。” “已经过了子时吧?”苏木看看天,“确实挺晚的了。要不咱们住下?” 夏侯誉眉头微微一皱,“外头给你准备了软轿,可以在路上睡。” 苏木便不多说,“那我们就回去。”转身对元野道:“这里就叫给你了,明儿记得带人去城郊大营报道。” “放心吧,我元……元苏叶说到做到!” 目送苏木四人上了软轿,元野挥挥手同他们告别。 盛园园撩开小窗帘,望望站在不远处的元野。他也瞧见了她,冲着她灿灿一笑。“回吧!” 盛园园的脸一下红了,忙道:“你,你也早些休息!” 元野笑道:“好。” 马车缓缓驶离辰山,大军在前后护卫着,浩浩荡荡。 苏木打了个哈欠,靠在夏侯誉身上闭着眼,似睡未睡,轻声地问他:“怎么不想在元苏叶那睡?你不放心吗?” 夏侯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也闭上了眼,俨然是累了。 “我若答应,该不放心的是他。” 苏木失笑,“不至于吧?敢当众劫摄政王府马车的人,胆子还能有多小。” “恩。”这次他倒没否认。 苏木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为什么?”只能看到清晰分明的下颚轮廓。 夏侯誉沉默了瞬,喉结滚动,轻声道:“我择席。” 苏木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夏侯誉:“……他那条件太差。” 苏木总算听明白了,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声。把另外一边靠在一起睡着的盛园园和弦月都吓了一跳。 夏侯誉低头垂眸看她,瞧她笑得明媚,彷如水洗过的圆月。 他心情很好,将她揽紧了些,轻轻拍着,“眯一会儿,困了。” 苏木这才收了笑,老实地在他怀里靠着,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梦里似乎回到了洛恬恬小时候。约莫只有个四五岁,走路摇摇晃晃的,说话都是软软糯糯的…… 那时候她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不然也不会有那次相遇。 她发现了个浑身是血,躲在泥坑旁的大树后瑟瑟发抖的男孩。 他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血和着泥,狼狈不堪。 “你爹娘在哪呢?”她软软糯糯地问他。 他如惊弓之鸟,“死,死了。” 她皱皱两道肉乎乎的眉,“死了,那就剩你自己了吗?” 男孩点了点头。 她老成地叹了口气,掏出手绢走上去给他擦脸,“只剩自己便只为自己活啊,你为自己活下去!” 男孩瞪大了眼睛看她。那眼睛里似乎燃起了小火苗,重新亮起来。 她把手绢塞到他手里,又从头上拔下一支纯金的蝶恋花珍珠簪子,也塞到他手里。“拿去换了钱,买身暖暖的衣服,把饭吃饱,好好地活!” 她起身要走,男孩张了张嘴,犹豫了下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叫元野!” 她大概是被吓了一跳,回头却是带着笑的,“恩!我叫苏木!再见啦,记得吃饱饭,元野!” 第八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孟知颜回来了。 苏木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孟侧妃回来了!” 孟知颜,西厢房那位。 也是个命运多舛的。才和夏侯誉成亲没半年,在外打仗的父亲一家就被困阵中,全都没了。 她听闻噩耗,登时晕死过去。醒来后连葬礼都办完了。 孟知颜心痛如刀绞,几次想跟家里人一起去了,都被夏侯誉府上的人及时拦住。后来她大概也想通了些,便和夏侯誉说要去庙里为娘家人诵经念佛,守孝三年。 夏侯誉也没做阻拦,便派了几个贴心的丫头随她去了。 这一晃三年过去,那位在寺庙守过孝的孟侧妃,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怎么说是浩浩荡荡呢。 原因自然是她本身风风火火的性格和尊贵的娘家身份,外加是这摄政王府的侧妃,总而言之就是很有影响力,很有牌面就对了。 虽然这牌面不是她自己要做的,但做了就是做了。苏木从起来到打完木人椿再到吃了早饭,耳朵根就一直没消停过。 她都要疯了,“那孟知颜到底是个什么变得,知了吗?怎么她一来,府上就跟烧开了水似的,知了开会啦!” 弦月哭笑不得,知道苏木的性格,不是看不惯那孟知颜,只是烦气在自己院子里都不能安生,不能让耳根清静。 “王妃稍微忍一忍吧,府上的下人们也都是见到了三年未见的老人,这才激动了些。等今儿这新鲜劲过了就好了。” “那我不还得忍受一天吗?” 海棠把热茶给她端到面前,“王妃若觉得烦,我便去叫两个姐姐过去,同她们说说把声音放小点。”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让咱们这院子消停点吧!还不嫌热闹呢。”苏木差点哭了,“这都够心烦的了,你若再把这话传出去,府上的人得咋说咱们?堂堂一王妃,连比我先嫁进来的侧妃都容不下了,人家才守孝回来就要给人家气受,给人家下马威啊。” 海棠有些慌,“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知道你不是这意思,可人家不知道啊。”苏木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以后这些话就烂在肚子里别说了,免得惹麻烦。” 海棠乖乖点头。 苏木道:“将军也没在府上,咱们待着也没甚意思。不如出去转转吧?正是过年的好日子,外面也热闹着呢!” “好啊!”她们俩也都无聊着呢。 三人说风就是雨,立刻换了男装风风火火离开了王府。 刚出府门,迎面就撞见了正要进来的盛园园。 “诶,二嫂嫂,你干什么去啊!” “没什么事,呆着无聊出去转转。”苏木笑道:“你呢?” “我也无聊啊,这不找二嫂嫂你来了么!咱们可真有默契啊!” 苏木笑道:“那可不,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嫂嫂,你打算去哪里?” “随便转转,你想去哪里?” “那不如我们去逛逛街,听听戏,吃个饭,然后去城郊的大营吧……我是想着,看看二哥哥,然后跟他一起回来!” 苏木呵呵呵一阵看破不说破的笑。她没失忆的话,今儿下午左右元苏叶应该就能带着他手下的弟兄过去大营正式参军了。 她哪里是去看什么二哥哥,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怕是连今儿一大早过来找她,都算计在里面了。 “好啊,那咱们就先去逛街!” “好嘞!二嫂嫂我给你买个礼物啊,这大过年的!” …… 城郊大营,帐内。 “将军,已经查明了。安平王妃那天晚上说是有些恶心不舒服,早早地睡了。末将询问了当天帮王妃诊脉的医官,确定王妃是吃坏了东西,再加上有些着凉,才身体不适。”赵广一字一句的汇报。 夏侯誉手指敲了几下案几上的书卷,声音清清淡淡:“长安呢,他和谁喝的酒,谁伺候得他回家。” 赵广道:“回将军,安平王当天是在府中邀了几个好友吟诗喝酒。酒宴散后,王爷说自己没醉,要自己在后院溜达溜达吹吹风,便叫本来伺候他的两个小厮先回去休息了。” “也就是说没人给他作证,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进的王妃房间。” “是。” 又是一阵沉默。“三弟妹晚饭和谁一起吃的。” “和老爷、老夫人、四小姐。” “他们都没事,只有小艾自己吃坏了肚子?” 赵广眉头微蹙,“将军,要不要末将去查一下当天准备晚饭的下人?” “现在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若那人真有意为之,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证据毁了。” “那我们便没了线索。” 夏侯誉瞥了眼手指敲击的书卷,眸色清冷,忽道:“皇后什么时候走的?” “说是午饭后没一会儿,陛下便派人来接了。”赵广说完身形就是一怔。 额头瞬间溢出了细汗。 夏侯誉面沉似水,看着紧张起来的赵广,淡淡道:“上次杀的那个,和宫里的人有过联系吧。” 赵广以头杵地,“将军恕罪!” 夏侯誉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声音如冰,几乎要将整个大帐冻上。 “你查到了,却因为担心顺藤摸瓜,最会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故意瞒着。” “卑职有罪!” “你是有罪。”夏侯誉声音极轻,抬手把书卷扔到赵广身上,吓得赵广一个激灵差点倒在地上。 夏侯誉起身,径直走到大帐门口才停下,也不回头地对赵广道:“自己去领罚。叫陈冰两个时辰后到宫门口等我。” “将军!”赵广几乎是没等夏侯誉话音落便吼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的背影,“将军你不能去啊!卑职虽然查到了是皇宫的线索,但却还不知那线索是指向……” “你再说下去,”夏侯誉轻声打断了赵广的话,“就不必领罚了。死牢不缺人,把嘴闭严了。” 赵广一下眼眶都红了,“将军!” “去领罚。”夏侯誉抬步离开。 皇宫。 “娘娘,摄政王爷过来看您啦!” 夏侯鸢正抱着手炉在美人榻上躺着,闻言嘴角微扬,“真快。” 第八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臣夏侯誉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夏侯鸢被侍女扶着起身,因着刚刚眯了会儿,脸色白里透红,妩媚娇柔,国色生香。 “二弟快起来,怎得这般拘谨了。”她抬抬手,轻轻喘息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能主动来宫里看我呢。我还以为自从恬恬那件事后,你我姐弟二人的感情便生疏了。” 夏侯誉眸色冷冷,神色也是凉凉的,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地道:“娘娘多虑了。” 夏侯鸢轻声笑了笑,点头道:“那就是我多虑了。你别站着,快坐下吧,陪我多待会儿。” 夏侯誉应声坐下,坐的端正,真好似一尊洪钟,威严神圣不可靠近。 夏侯鸢早就习惯了自家二弟这般薄凉清冷的性子,和他始终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如今也不觉得哪里奇怪。 “二弟今儿有时间来看我,怎么没把二弟妹一起带过来?”她结果婢女递过来的茶杯,慢慢喝了口,才继续道:“前两日见了二弟妹一面,发觉她气色越发的好了,果然是二弟精心照顾的。瞧她那般心情好,身体也好,爽朗活泼的,就叫我想起了当初那个生龙活虎的洛少将军。如今你们夫妻二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我和你姐夫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让陛下和皇后娘娘操心了,臣和夫人自是会好好过日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夏侯鸢欣慰地笑笑,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上次回家我也不知道你将二弟妹一起带去了,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她说着,婢女立刻把早就准备出来的精美的小盒子拿到夏侯誉面前。 夏侯鸢解释道:“这是我老早就备下的,要给二弟妹的礼物。一直没得机会,这次可算能送出去了。虽然还是没亲自叫给二弟妹,但由你转交也是好的。” 夏侯誉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是一串黑檀木佛珠手串,沁人心脾的醇厚木香扑面而来。 他立马合上了盒子,道:“多谢娘娘赏赐。” 夏侯鸢不由得失笑,“二弟啊,你与我总是这般刻意的保持距离,我这个做姐姐的是真的心里难受啊。你再这样拘着下去,我怕是要在你面前倒下了。” 夏侯誉眉头一蹙,沉着眼睛看她。 她忽的又是一笑,道:“被你气得伤心地倒下了。” 夏侯誉的眉头这才稍松,声音仍是清清凉凉的,道:“君臣有别,娘娘是陛下的皇后,大齐国母,臣自也得注意分寸,不敢逾越。” “你是我弟弟,弟弟同姐姐说些家常话,哪里有逾越一说。”夏侯鸢柳眉倒竖,显然是有些生气的,“谁敢有逾越一说!”重重一巴掌拍在美人榻上,吓得在周围伺候的婢女全都跪在地上。 夏侯誉不为所动,只道:“娘娘这几日身体可好。” 夏侯鸢也不继续那话题了,点了点头,道:“挺好的。你姐夫事事都先想着我,惦着我,我还能怎么不好。” “三弟妹前两天在国公府上吃坏了肚子,臣想着娘娘那两日也在国公府上吃的饭,所以特意过来问问。”作 夏侯鸢笑道:“是这样啊。原来二弟还是关心我的。” 夏侯誉道:“长安因为凌落雪的事抑郁寡欢,日日失魂落寞,娘娘若没什么事,可把他和三弟妹叫来宫中劝说几句。单独相处时候,再劝解他几句。” “还有什么好劝解的,他为了那个凌落雪都魔怔了。”夏侯鸢有些生气,“不争气的小子,丢了夏侯家的脸,怎得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糟践至此!” 夏侯誉淡淡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我已经骂过他,也打了他。娘娘同他说时,不必在词严厉色,和平时一般温声细语,语重心长说几句就行了。” 夏侯鸢哼了声,“也就是你偏袒他,护着他。那小子……哎,不说了。” 夏侯誉言尽于此,没什么可再跟夏侯鸢说的,起身要告辞。 夏侯鸢道:“刚待这一会儿就走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在这吃了饭再走吧。叫你姐夫也过来!” “臣军中还有事,就不在这吃饭了。”夏侯誉抱拳告辞,“多谢娘娘美意。” 夏侯鸢见他要走,心中一急,忙的从美人榻上站起来追他。美人榻下有个台阶,她一个没留神,脚下踩空,人便惊呼着冲着夏侯誉扑了过去。 夏侯誉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攥住,下一秒便将人稳稳拎了起来,顺势推了她一把,自己也后退一步,道:“娘娘小心着点。” 夏侯鸢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拍着胸脯呼气,“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可吓死我了。这若摔了,膝盖好歹得疼上几日了。你姐夫也又得唠叨个没完没了的,说我不注意,不知道心疼自己。” 夏侯誉脸色闪过不耐烦,声音冷了几分,道:“臣告退了。” 夏侯鸢再次将夏侯誉胳膊按住,“诶长谦……” 夏侯誉眸色一沉,回头看她的瞬间杀气毕露。虽然只是瞬间,但还是吓得夏侯鸢打了个激灵。 却仍没放开他的手。 “二弟,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让你陪我们一起吃个饭。” 夏侯誉按住夏侯鸢纤细的手臂,将她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了下去,“不必了,娘娘和陛下自己吃吧……你这胳膊,怎么伤的?” 夏侯鸢被他这话问得奇怪,低头看了一眼,见着自己胳膊的一处紫色伤痕,登时好像触电一般甩开夏侯誉的手弹出好远。 “哎,哎呀,这是什么时候伤的……我竟都不知道……肯定,肯定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了。” 她扯着嘴角干笑着说:“我总是这样不小心的,不然你姐夫怎么会三天两头的怪我照顾不好自己,动不动就磕到哪里,把自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夏侯誉闻言便没多说,只是那双黑眸仍沉沉的,盯着夏侯鸢藏起的那受伤的小臂。 夏侯鸢似有些不知所以,佯装镇定道:“既然二弟还有事忙,那就下次吧,下次再留下和我们一起吃饭。二弟慢走。” 第八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陛下,摄政王到了。” 齐邕撂下毛笔,有些吃惊地抬头,“谁?” 太监报:“回陛下,是摄政王。王爷说他有事要跟陛下请示。” “二弟来了!快,快叫他进来。”齐邕说着便站起身,竟要亲自过去迎着夏侯誉。 “二弟。” 夏侯誉大步流星地进了御书房,在齐邕面前两步远的位置站住,躬身行礼道:“陛下。” 齐邕立刻将他扶住,笑容可掬地道:“二弟起身,二弟这时候过来找朕有什么事啊?” 夏侯誉道:“回陛下,是辰山匪人一事。臣昨儿已将其一干人等尽数收复,他们同意归顺朝廷,为大齐做事,要一起参军,保家卫国。” 齐邕一怔,“辰山?元野那一拨人吗?” “正是。” “朕听说他们可是一块硬骨头啊,二弟你是怎么将他们收服的?杀了多少匪人?” “陛下,自古流言止于智者。外面对辰山元野一众的评价大多以讹传讹,说得邪乎了些。况且就算情况属实,再硬的骨头,他也只是块骨头,只要想吃,怎样都能吃下去的。” 他没正面回答到底杀了多少人,也就省的齐邕多问为什么元野那般听洛恬恬的话,继而去怀疑洛恬恬和元野的关系,继而生出一堆莫须有的事来。 但这些也都是表面上的,大家心里心知肚明。毕竟摄政王府的马车被辰山的人当众劫走这事闹得可算人尽皆知,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不问,他不说,这事大家都烂在肚子里,自是相安无事的最好了。 齐邕闻言,果然没再多说什么,只笑道:“好啊,哈哈,不愧是朕的镇国将军,咱们大齐的战神出面,便那元野是什么妖魔鬼怪也都不在话下,收服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夏侯誉微微颔首,不否认也不应承。 齐邕又道:“那元野同意带着辰山的人参军,他可说了要什么条件?” “并没有。”夏侯誉道:“依臣所见,他们是早有归顺之心,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这次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便立刻投降答应了。” 齐邕满意地点了点头,收服了贼人又将其编入了自家军队里面,他当然是高兴的。抬手拍了拍夏侯誉的肩膀,笑道:“二弟你这次又给朕,给大齐百姓办了一件好事啊,你要什么奖赏?” 夏侯誉往后退了一步,错开了齐邕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抱拳行礼道:“臣职责所在,不需陛下赏赐什么。” 齐邕笑道:“二弟还是这般客气。但该赏还是要赏的,既然你不要,那朕就自己做主,把……把这个扳指送你好了。”说着将自己手上的朱红扳指摘下来给他。 夏侯誉没接,“陛下,臣……” “朕知道你要这扳指没甚大用,但今儿这扳指不是给你的。”他将扳指塞到了夏侯誉手里,笑着道:“是给朕的二弟妹恬恬的。上次去岳丈府上便想着给二弟妹个什么礼物好,想着想着就给耽误了。后来朕到了宫里,又想了半天,觉得实在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二弟妹见多识广,有趣的玩意比朕这里多多了,至于金银细软珠宝首饰啊,你更是不会委屈了她。所以朕思前想后,就干脆把随身的一个物件给她得了,这物件是小,主要以后能拿这物件随时随地出入皇宫,并能得朕的一个承诺……” 夏侯誉听齐邕说第一句就知道他最后一句要说什么了,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得不耐烦了,“臣替恬恬谢过陛下赏赐。”打断了齐邕的啰嗦。 齐邕也不在意,笑着道:“好,好,你们喜欢就好。” 夏侯誉暗暗呼了口气,这才调整了心情,又道:“陛下,臣方才去见了皇后娘娘,瞧着她的神色不怎么爽朗。她不与我细说,臣只能来陛下这多问一嘴,娘娘最近的身体可有恙?” 齐邕闻言一怔,“泽兰不舒服吗?朕怎么都不……郭离!” 太监郭离立刻小跑着上前,“奴才在!” 齐邕沉着脸道:“皇后身体不适,你可知晓?” 郭离额头都冒了汗,忙道:“回陛下,奴才真不清楚啊!许是娘娘不想叫陛下担心,没让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往外吐露……” “混账!”齐邕气的大吼,“皇宫是一国之母,是朕的妻,她身子不爽,就算她有意瞒着,那些贴身伺候却都没带脑子吗,不知道轻重,不知道偷着跟朕禀告一声!” 郭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哎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想着皇后娘娘那边也是……” “既是皇后娘娘有意瞒着不想让陛下担心,那也不能怪她身边的下人们守口如瓶。”夏侯誉声音虽轻,却明显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便是面前站着的是皇帝,也被他的气场压了下去。 齐邕道:“二弟啊,你心疼你姐朕明白,但你放心,泽兰是朕的妻子,朕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臣自是相信陛下能照顾好皇后。”夏侯誉又后退一步,“陛下劳心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娘娘已经备好了午饭,陛下趁着这空当也休息一会儿吧。” 齐邕不由得皱眉道:“泽兰都不舒服了,怎么还要操心朕的事,真是……哎,二弟,朕这就要到泽兰那瞧瞧她去,你可同行?” “臣军中还有事得处理。”夏侯誉侧身给齐邕让路,道:“下次吧。” “好吧,那你回去慢点。”齐邕有些着急,“郭离,去寿安宫!” 夏侯誉瞧着齐邕急急忙忙消失的背影,黢黑的眸子讳莫如深,没多逗留,也径自离宫去了。 再说夏侯鸢那边。 一侍女三步并两步地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夏侯鸢面前道:“娘娘料事如神,王爷果然去找陛下询问娘娘身体的事了。” 夏侯誉正在吃水果,听着这话,嘴角又是一翘,脸上难掩得意神色。 “毕竟是亲姐弟么,自是容忍不了自家姐姐受欺负的。”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听不出半丝暖意。将手里的水果吃了,“领赏去吧。” 第八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吃好了午饭,苏木和盛园园又溜达了一会儿便出了城去找她们俩想找的人了。 大营外当值的士兵老远就看见自家王妃过来,赶紧站得越发笔直,等王妃到了面前,声音如虹,大声道:“参见王妃!” 苏木摆了摆手,客客气气地问:“免礼吧。你家将军可在营中啊?” “回王妃的话,将军此时应该在大帐中议事。” “哦,他在议事啊,那我就不打扰了。”苏木垫脚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见着似乎是多了些生疏的面孔,便又问:“辰山的人都过来了吗?” 士兵道:“回王妃的话,半个时辰前已经过来了。正由陈副将负责……” 话没说完,就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道郎朗洪钟般的声音,道:“王妃来了!” 几人循声望去,便见一身戎装的陈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苏木眼前一亮,忙上前道:“陈冰,你的身体好了吗?” 陈冰立刻后退一步,不敢太过靠近,行礼道:“拜见王妃。多谢王妃关心,末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好,好,恢复了就好。但身上毕竟受了伤,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不能太随意了,后期的调养也很重要,药要盯着吃,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 陈冰神色肃然,一眼就看出是深受感动的,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将脸死死的板着。 “是,谨记王妃嘱咐。” 苏木把盛园园拉到陈冰面前,道:“这是你家将军的四妹妹,你认识的吧?” “认得。”陈冰说着又想盛园园行了个礼,道:“四小姐。” 盛园园道:“陈副将不必拘礼,我和二嫂嫂今儿来也是没什么事,随便转转。二嫂嫂想见二哥哥,我便随她一起来了。” 陈冰抬头去看苏木,道:“将军此时正在大帐内议事。” 苏木道:“恩,我听说了,不打扰他,反正我们也没事的。你也去忙吧,我和圆圆自己在这里溜达溜达。对了,辰山的人来了吧,他们现在在哪?” 陈冰道:“已经安置在了西南处新开辟的营地里。此时应该是在清点人数。” 苏木道:“恩,我们就去那里看看吧。” 陈冰神色未变,“王妃,那营中全是男子……” 苏木失笑,“这营中不全都是男人么,难不成也出来了几名女将,木兰是在这里从军的吗?” 陈冰懵了一下,大概是把苏木的话当真了。“末将倒是没听说有木兰这个人,是王妃的旧时吗?要不要末将找人问问?”最新 苏木哭笑不得,“算啦,你要真问出点什么可就热闹了。放心吧,那些人虽然都是土匪出身,但他们人品应该是不错的,而且还有元苏叶在那,他们不敢造次。何况这是在军营,又不是辰山。他们若真有异心,想对我们做些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陈冰这才不再多说,“那末将领着王妃和四小姐过去吧。” “行。”苏木看了盛园园一眼,四人一起往西南处的营地去了。 虽说有元苏叶在,但突然叫一群放养惯了的拘束起来,他们自是没法太好控制住的。 幸而夏侯誉也明白这道理,便事前交代了陈冰等负责人对他们不要太苛刻,只要不犯大错,就不要太计较,前期就以批评为主,最好是直接跟元苏叶沟通,让他出面做那个恶人。 苏木闻言自是吃惊的,“将军竟然还有这般好说话的时候呢!” 陈冰轻笑了声,实话实说道:“末将听说王妃现已经是那些人的老大。想来将军是不想叫王妃的脸面上过不去,才对他们网开一面,客气了些。将军是事事都想着王妃的。” 苏木觉得也是如此,不然真的说不过去。一向铁面无私,一丝不苟的夏侯誉,怎么可能说出什么“不要太苛刻,只要不犯大错就不要太计较……”之类的话来,简直见了鬼。 想着夏侯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自是想着自己的。她心中一暖,脸色微微红了。 见着元苏叶,他正在插着腰一本正经地跟弟兄们讲着各种大道理,说他们现在到了军营,以后就是保卫大齐的将士,一言一行都得注意,不能给大齐丢人,更不能给洛恬恬和他丢人。 尤其不能叫其他处的将士们看不起,看不起他们是土匪出身。要自己争气,才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叫他们控制好自己,不要动不动就又拿出土匪那一套来。若是初犯了军规,自是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半点不能给留情面的。 苏木在旁看着,没成想他还能这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一面。还以为元苏叶就是个霸道的家伙,没有那么多大道理,一切都用拳头说话。看来这家伙能坐上辰山老大,让一干众人臣服还是有道理的。 元苏叶讲完那些话,觉得将士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好像关注的点不在他身上。蓦地回头,看见了苏木盛园园弦月和陈冰四人,立刻也是眼前一亮。 “恬恬,你也来啦!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陈冰眉头一蹙,“元苏叶,注意你的言辞。” 元苏叶不以为意,根本就像没听见一般,只对苏木道:“你既然来了,便过来看看咱们这些兄弟怎么样!穿上了军中的衣服,整齐划一的果然不同了,精神都越发的抖擞了!” 苏木被元苏叶拉着就往大军前走,弦月和陈冰都没拦住,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怎么好。 苏木知道这人多口杂,赶紧使劲把手抽开,“虽然我现在是男装,你也别动手动脚的,你一男人敢情不怕口舌,我还得活着呢。不知道人言可畏!” 元苏叶愣了下,遂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瞧我,还以为咱们在辰山呢。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见着你太高兴了。来来,你看看咱们兄弟们,怎么样!” 苏木轻叹口气,道:“恩,挺好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元苏叶立刻大笑起来,“那必须的,怎么都不能丢咱姐弟二人的脸啊!” 第八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姐弟二人? 苏木差点被噎住,且不说他怎得一晚上就把辈分关系拉得这般亲,就说这姐弟两字,是怎么来的? “你多大了?” “二十啊。” 苏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这过了年才十七岁。怎么就成你姐姐了!” 果然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被触及年龄问题的,当真是千古之谜。 元苏叶许是没想那么多,不然也不会被苏木问的一怔。他哈哈笑起来,“年龄算什么啊,辈分高才是好的,我叫你姐姐你还不乐意呢。旁人就算想让我叫一声姐姐,我都不惜的搭理她们!” 苏木继续翻白眼,“你爱在乎不在乎,反正我这里不行。我才十七,不做你姐姐!” “那做妹妹?”元苏叶试探地问。 苏木觉得做妹妹实在吃亏了,而且夏侯誉也得跟她一起吃亏。虽然称呼什么的只是个浮云,随口叫叫的,但想着要夏侯誉叫他一声大哥,她就一阵为夏侯誉鸣不平。 “不行不行,谁要做你妹妹!” “所以我才说叫你姐姐嘛!”元苏叶十分无奈且委屈地道:“我发誓之前可没半点占你便宜的意思。是你自己说不行。” “就是不行!姐姐不行,妹妹也不行!” “那总得有个关系称呼吧!” 苏木撇嘴,“我不知道,反正姐妹就是不行。” 元苏叶哭笑不得,正这时,突然有兄弟笑着调侃道:“既然姐姐妹妹都不行,不如老大你也随着我们叫洛老大老大吧!” 苏木眼角蓦地一挑,看向元苏叶。 她倒是觉得这称呼不错,就是有些太失分寸了。不知道元苏叶怎么想的。 她以为这脾气跟炮仗一样的男人就算知道是调侃也得骂上两句,却没成想,元苏叶认真地沉吟思索了一番后竟然打了个响指,笑道:“好啊!老大好,反正你是打赢了我嘛!本就是我的老大,就叫老大!” 苏木嘴角没忍住一个抽搐,这元苏叶但凡不是个脑袋被门拍了的,就一定是个颜控。对她这么好啊,简直比亲哥哥还亲,比亲老公还亲,比亲爹还亲了! 就算再宠着,也不至于宠到这地步吧!还要不要点底线了。 堂堂辰山老大,管着,管着怎么也三五千人呢,就这……沉沦女色者,必成不了大事。 元兄弟啊,你可悠着点,老娘是有家室有男人的人了。 “但我叫你老大,他们也叫你老大,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元苏叶已经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顾苏木五彩缤纷的脸,喃喃着。 “没事的大哥,以后我们就叫你大哥,还是叫洛老大为洛老大!这就能区分了。”评论区总是人才辈出的。 “哈哈哈!好,好!” 苏木揉着太阳穴,心累地笑笑,“我每次见你都逃不过一阵讨论啊。” 元苏叶高兴极了,抬手又想去懒苏木的肩膀,结果被陈冰和弦月及时喊住。 苏木瞧着他停在半空的胳膊,挑眉严肃地看他。 他本来是没打算在意弦月和陈冰的话,但对上苏木的眼神,立刻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讪讪地把胳膊收了回去。 “那我以后就叫你老大了。”他笑着说。 苏木已经无力,“你爱叫啥就叫啥吧。” 弦月凑到陈冰身边,小声道:“你说,一直把元苏叶放在这边,离着咱们王妃这么近,我有点担心啊。” 陈冰神色沉沉的,一双锐利的眼睛好像钉在元苏叶身上,认真道:“放心,他照咱们将军差远了。” “可也架不住日久生情,就算不如将军优秀,他也不错的。”弦月实话实说,“好女怕缠郎啊……” 陈冰眉头一下挑起来,满脸诧异地看着弦月。 弦月也挑眉,“怎得,我说得不对吗,你这么瞪我,小心眼珠子瞪出来!” 陈冰有气不能发,只好闷闷道:“荒谬!” 弦月嘁了声,“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就得一辈子服侍一个人,还得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没有的道理,好不公平!” “这规矩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哪有那么多凭什么!” “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不信了,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难道还能在对另外一个人产生感情吗!真心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跟那个人在一起,哪会在去跟别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去!” 她这话说得声音有些大了,许是被陈冰气的,一时没了分寸。 苏木和元苏叶齐齐回头,盛园园也吃惊地望着气鼓鼓的弦月姐姐。那表情,估计以为弦月姐姐突然中邪了。 陈冰被弦月连累的一下被所有人盯着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弦月却因为火气胆子也大了些,不依不饶地质问道:“你别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喜欢的女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难道还能忍着不生气吗!” “那般不守妇道的女人,我也不会喜欢。”陈冰弱弱地反驳一句。 弦月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声吼道:“哈哈!好奇怪的道理啊,女人跟别的男人好就是不守妇道,男人跟别的女人好就是天经地义啦!你还要不要脸,你就这样想吧,我祝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 苏木嘴角一抽,忙要上去阻止,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说说就好了,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同着这么多人说呢,还几乎全是男人。这可是要成众矢之的了! 何况三妻四妾本就在古代是习以为常的事,连皇帝都佳丽三千,她这般说辞,可是一下连皇帝陛下都给打了。 可刚要说话,就被元苏叶给拉住,“你这个月丫头可是个烈女子啊,有骨气,有立场,好样的。” 苏木瞪他,“你说什么呢!” 元苏叶得意地扬起头,似笑非笑道:“反正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真心喜欢的,我唯一的妻子。” 苏木哭笑不得,他这话倒像是跟她说的。眼角一转,忽的看向不远处的四姑娘。 丫头你的眼光不错啊~~ 第八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也很无奈,他的想法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自然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也不会觉得自己和弦月说的话哪里出了问题。 至于为什么弦月一个古代的女子会说出这般有见识有立场的话,当然是因为受到了苏木的耳濡目染。 苏木一直认为古代女人很可怜,在感情方面就是最大的原因。 她们也是人,凭什么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对那男人是真爱,她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痛苦的活着。 但转念一想也没她想象的那么悲惨了。毕竟这里的人都接受了男人该三妻四妾的规则,认为他们娶多一个女人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让家族更加昌盛而已。 可能这是古代人少的缘故,苏木后来这般想。 可她是想通了,经常在她身边听着的弦月却走进了死胡同。不仅为苏木的婚姻不值,更为古代女子没有地位,只能被迫接受命运设下的一道又一道坎而难受不甘。 她是愤愤不平的,若不是夏侯誉对苏木是旁人都能看出来的好,她怕是早就撺掇着苏木赶紧走了。离开将军府,她带着她一起闯天涯去。 而今儿这事,再次勾起了她对女人这一生身不由己的悲哀和愤愤。若陈冰和往常一样少说几句就好了,偏偏他今儿还格外的话多。 搞得好像以后非得娶个三五妻妾才肯罢休似的。 也不怨弦月诅咒他一辈子找不到媳妇。苏木撇撇嘴,心里道:“活该了您内!就算有这想法也该在心里藏着,何必说出来跟小月犟,你能赢吗?” “我找不找夫人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弦月瞪圆了眼睛,“当然和我无关,你想让我关我还不关呢!真是的,说得好像自己多优秀一样,那么多人排着队关心你吗!人渣!” 陈冰也是被她气坏了,瞪着她问:“你说谁人渣!” “就说你呢!你人渣!陈冰就是个人渣!” “你!” “哎呀哎呀!好啦,你们这是干什么!”苏木赶紧跑过去劝架,拉住弦月往自己身后藏,“怎么说得好好的,还急眼了!陈副将,你也是的,小月就是跟你辩驳了几句,你何必动气呢。跟她一小姑娘计较。” 陈冰一见苏木,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忙低下头,后退一步,道:“末将失态了,王妃恕罪。” “你不是失态,你是有病!” “诶呀呀!”苏木差点被吓一跳,赶紧把从自己身后探出脑袋骂人的弦月又按回去。 “陈副将都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怎么还这般胡闹。”她冲她挤眉弄眼,呵斥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以后脸不要啦!” 弦月气鼓鼓的,“宁可不要了,也不能在这事上输给他!”说完又狠狠剜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陈冰,“有病!人渣!” “你!” “你什么你!你不服吗!”弦月又要窜出去,也不知怎得,跟个泥鳅一样,就绕开了苏木的围堵,一个箭步冲到了陈冰面前,毫不客气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我打死你!” “啊……”陈冰好好一张脸,被打得红了一大片…… 弦月的力气也打了些,竟让他都往后趔趄了一步。捂着脸满是惊愕。 别说他惊愕了,就连弦月本人都是惊愕的。手有些麻……怎么,怎么他没躲开呢? 应该能躲开的吧?他身手不是挺好的吗? 陈冰:我也不知道你会真打啊!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元苏叶没忍住嗤笑了声,倒是对陈冰很够意思,回头叫看热闹的弟兄们都散了,各自操练去。 盛园园手动把自己掉了的下巴推上去,一副兴奋又隐忍又震惊又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一瞬间全在那张小脸上绽放,很是可爱。 苏木砸吧砸吧嘴,正想着要怎么帮弦月这一拳圆场,结果弦月就用了一声吼把所有思路全给打乱了。 “瞪什么瞪,我打你,打你都算轻的。像你有这种想法的,都该打,我们女人怎么对不起你们了,要你们这般看不起!”弦月声音那叫一个大啊,真是让人听不出她这是自己给自己壮胆呢。 陈冰真想冲她大吼,问问她是不是有病,脑子被驴踢了吗!突然抽什么疯!她打他,他不还手,现在连瞪她都不允许瞪了啊! 弦月吼了两句,之前的慌乱还消减了不少,胆子又肥了起来,凶神恶煞地抡着拳头吓唬陈冰,“还瞪!再瞪我还打你信不信!” “你还有没有道理了!”陈冰忽的低吼,“我招你了吗,跟你有什么仇!你是泼妇吗,动不动就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弦月大叫一声又要打人。 苏木惊的眼睛差点蹦出来,连忙跑上去拉人,“哎呀,住手,干什么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住手啊!哎呀,小月,你住手,陈,陈冰!你此时拔剑可就失了体面啊!你怎么也是个,是个顶天立地的将军,可不能打女人!” “王妃,你起开,别伤着你,我今儿倒要看看他真敢跟我动手的!” “王妃,这事您别掺和,是可忍孰不可忍,末将今儿必须得给她个教训!” “王妃,你起开!” “王妃,你小心!” “哎呀,二嫂,你,你们快住手!怎么还真打起来啦!哎呀,哎呀!快来人啊!元兄弟,元兄弟,你还笑呢!元苏叶,你快来帮忙啊!” “干什么呢!” 一道低沉清冷的质问蓦地响起,好似平地惊雷,叫本来开锅似的吵杂场面登时安静,一时好似连呼吸都消失不见,鸦雀无声。 苏木还夹在陈冰和弦月之间,被两个人左拉右扯,她两只手也死死拉着那两个。一手扽着弦月胳膊,一手拽着陈冰的袖子往外扯,都忙活出了一身大汗。 听着质问声,她简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回眸时候恨不得泪如泉涌了。 “阿誉,阿誉你可算是来了啊!” 夏侯誉负手而立,拧眉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场面,就连苏木的两声阿誉都没能让他的脸色缓和多少。 第八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所以说劝架的还得是真能镇住场的,不然只能越劝越乱,没准还得变成炮灰。 苏木就差点变成炮灰,被推搡了好几下,感觉胳膊都要被扯断了。 这话自是不能跟夏侯誉说的,他那人天生的小性子。 赶紧都收了动作,老老实实站成一排。盛园园也乖乖地走上前,站在苏木身边要跟她有难同当。 陈冰先开了口,抱拳领罪道:“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夏侯誉深吸口气,才冷冷开口,“无视军规,身为副将,带头在营中斗殴,明知故犯,杖责三十。对方还是个女子,是王妃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不想要自己那张脸面,也别丢了本王的脸,叫三军都看笑话。再加三十军棍。” 陈冰五官都绷到了一起,他也不知刚才怎么就没忍住,竟然无视王妃的劝解,说什么也要跟弦月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真该罚。 夏侯誉道:“王妃为了劝解你们,被你们来回地推搡,单是这一项,就足够叫你们两个人头落地。” 弦月脸色也白了,鼻尖溢出冷汗。 陈冰碰的跪下,道:“末将死罪!” “阿誉……”苏木本想开口,却是话还没说,就被夏侯誉淡淡一眼给把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 弦月也跪在地上,惶恐道:“王爷恕罪!弦月知错了。” 陈冰道:“将军,这事与弦月无关,是末将冲动了,没守住规矩,犯了军规,还请将军赐末将死罪!” 弦月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瞪红了眼看旁边的陈冰。 他在胡说什么! “王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弦月挑事在先,动手也是弦月先的,不干陈副将的事。请王爷明察……王爷……王妃,王妃你在场的,你帮弦月作证,跟王爷说不是陈副将的错。” 苏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你这丫头。这般冲动,当真像是被鬼撞上了一样! 夏侯誉倒也不着急,一直等他们俩都说完,顿了下,才又道:“但念在你们俩都已知错,且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本王这次便饶了你们的死罪。” 苏木暗暗舒了口气,还好夏侯誉那个眼神,跟她心里以为的一样。 弦月和陈冰再次愣住,齐齐抬头看夏侯誉。 他还是那张淡漠清凉如水的模样,轻声却掷地有声地道:“死罪可没,活罪难逃。军有军规,陈冰,罚俸一年,再领八十军棍。” 苏木一下瞪大了眼,刚松下的那口气登时又堵在了嗓子眼,三十加三十再加八十,整整一百四十军棍,这打在人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命都没了啊! 军棍可不是外面那些处置人用的家法棍子,一下下到肉上,骨头都要酥了,别说一百四十军棍,就算是四十军棍,陈冰大病初愈,上次的棍子还没好透呢,这紧跟着又来,跟斩首有什么区别! “王爷!”弦月忍不住惊呼。 苏木后背也瞬间被冷汗浸透,“阿誉,不可!陈副将身上还带着伤,他还要好好调养,实在受不得这一百四十棍子啊!” 陈冰眉头几乎皱到一起,声音却是硬冷如磐石,“王妃!末将谢过王妃关心了,但军中有军中的法律,不管是谁都得遵守,否则日后便不能约束士兵,不能服众了。” “陈冰,你想死本王妃不管,但你别这时候死,别在这档子事上死!”苏木气急,这男人怎么如此愚蠢,人跟石头一样,性子也跟石头一样的硬,不知道转弯!“你死就死了,却因为小月死的,你是要叫小月愧疚一辈子,叫我心里膈肌一辈子吗!” 陈冰脸色一肃,“末将不敢!” 苏木使劲做了组深呼吸,看向夏侯誉,“将军,就算我求你,不能放过陈冰这一次么?那一百四十棍子打下去,他真的会死!” 盛园园绞着手,犹豫再三,终于也壮着胆子对夏侯誉小心翼翼道:“二,二哥哥……你就,就饶了他们俩一次吧……他们也,也只是打斗着,对,他们也是打斗着玩!” 夏侯誉眉头蓦地一挑,“打斗着玩?”清冷的目光射过去。 盛园园吓得心脏差点翻个儿,腿肚子都转筋了。 “二哥哥别生气啦!”她忽的大吼一声,立马跑到苏木身后吓得藏了起来,抓着苏木的袖子都是抖的。 实在不是她胆子小,她连死都不怕的。闯荡江湖的人若怕丢了小命,那干脆就在家猫着,在安乐窝养尊处优待着,何必去闯。 她只是单纯的怕板起脸的夏侯誉而已。 小时候见了一次夏侯誉因为被惹怒,直接下令打死了两个小厮的场面,那当真是血肉模糊。当时他才六七岁的年纪,竟然能冷冰冰,一点表情没有地坐在那,看着下人行刑,听着小厮哀嗥求饶,面不改色。 她只是听着动静,好奇地从拱门外看了一眼,便被血红一片的场景给吓得直接瘫在地上了。 从之后心里就落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么多年过去,她这个二哥哥手里了结的人命大概数都数不过来了,想是越发的残酷,越发的毫不犹豫……就像是如今对待跟了他十几年的陈冰一样。 苏木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好像随时都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她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夏侯誉,清清冷冷的好似跟往常无异,却又明显不是平日里见着的那个男人。此时的他不仅仅是神色清冷,连心,大概都是清冷的。 叫人没办法接近。 叫她都不敢接近,觉得陌生。 “我说,差不多就得了,不过是寻常的打斗,难道因为这小打小闹还要把两个活生生的人给折进去?”一直没说话的元苏叶也开口了,“我知道军有军规,但规矩是人定的,也得看情况从轻发落。你这般大公无私是为了服众,还是为了守住你在这儿的威严啊。” “放肆!”跟夏侯誉一同来的赵广连忙大喝。真是不怕乱的,什么时候了还往火上浇油。这小子难道也是不想活了。 第九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忍着颤抖的身子,将要还口的元苏叶按住,“闭嘴!”声音那样低,却还是没能藏住心底深处蔓延的寒意。 元苏叶看了苏木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退下了。 苏木看向夏侯誉,再次开口,“不能变吗?” 她知道军令如山,军法如山,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些小事就让陈冰和弦月都招了杀身之祸,那她真的,真的……要受不住了。 幸而夏侯誉没再雪上加霜,再她即将崩溃的精神上补一刀。 他似乎吸了口气,清冷的神色扫过跪在地上的弦月和陈冰,道:“陈冰,本王话既出了,便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陈冰闭上眼,俨然是认命了,却没有半点怨恨。不管夏侯誉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是信服的,即便要搭上性命。 “夏侯誉……”苏木声音有些哑。 “但你现在身上有伤,今儿这一百四十军棍就先欠下,等什么时候你身体痊愈,再自己去刑房领了。” 陈冰蓦地睁开的眼,俨然是没成想自家将军竟然真的把最初的决定改了! “是!末将领命!谢将军!” 夏侯誉没理他,偏头去看弦月,语气明显放轻了些,“弦月,你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王妃从没将你当奴才使,你就得知足,知趣些,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控制好自己的言行,你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王妃的颜面。本王不想从旁人嘴里听说半点王妃的不是,因为你们。” 弦月当真是被吓住了,抖如筛糠,几乎跪着趴在地上,连连跟夏侯誉称是。 “就罚你一年的月钱,小惩大诫。记住了,”他轻声提醒,“这是最后一次。” 弦月哽咽道:“是!” 事情总算解决了,一场闹剧,却差点引发一场血案。差点搭进去两条人命,苏木实在是心力交瘁。 怎么也没成想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她太天真,还是夏侯誉…… 她不由得想起在国公府时,夏侯鸢好似自语似的说得那句“他总是这般的薄凉,从来都不讲什么情分的……” 冰冷的手忽然被一抹温暖包住,苏木猛地回神。 夏侯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将她的手握住。 “外面冷,去帐里。”说着便拉着她的手走了。 她愣愣地跟着,望着那一身墨色蟒袍的男人背影。他每次穿上将军服都显得人格外肩宽腰窄,比平常更修长消瘦。但那都是视觉效应,大概是深色的原因,一下便瘦了一圈,也是深色的缘故,让人看着很压抑。 他还是平时的穿着好看,更像是这世间的人。 “你手怎么这么多汗?”他拉着她到了大帐里,便带着她到了一旁的盆子前洗手。 “等会,这水凉了。”倒了热水,这才亲自帮她洗了手。 苏木呆呆地看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夏侯誉却看出来了什么,拉着她又到了平时小憩用的软塌上,叫她坐在他的腿上,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怎么?被吓着了?” 苏木眉头皱了皱,摇摇头。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处置人的,自己也处置过不少,那些场面还不至于吓着她。 夏侯誉嘴角翘了一翘,轻笑道:“那是怎了?生我的气吗?怪我要打陈冰的棍子?” 苏木又摇头。迅读网 其实也不是。 她不是没规矩的人,何况以前的职业习惯……听老师说得最多的,就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规矩立下了,就必须得遵守,必须得执行,否则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但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觉得很不舒服,很不对劲。 夏侯誉轻轻攥着她的手,温柔的摩挲着,沉默了下,才道:“恬恬,你是本王的妻子,是摄政王府,镇国将军夫人……” 苏木没等他说完,就偏头看向他,道:“我知道,我会注意言行,不给你丢人。” 夏侯誉眉头蓦地一蹙,“我没说你给我丢人。” 苏木没回答,把头又低下了。 你是没说。但你和小月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不仅是给小月说的,也是跟在场所有人说的,包括我…… 他似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温声道:“恬恬,人言可畏,我是怕你被外人胡乱编排。” “自由自在点就要被别人编排,那我这日子也没法过了。”她语气不怎么好。 夏侯誉攥着她手的力道紧了些,小声道:“你以后和陈冰保持些距离,还有元苏叶。” “恩。”苏木随口答应,忽的觉得哪里不对,蓦地抬头,“恩?!” 夏侯誉脸色有些古怪,说是被她盯得忽然慌乱吧,也是,也不是。说是因为他刚才自己说得那句话心虚吧,也是,也不是。 堵在苏木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有些被推开了。 她紧皱着眉,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夏侯誉,直把这位站在三军前都能hold住气场的大将军给看毛了。 “你别偏头!”她立刻伸手把他的脸控制住,让他只能看自己。“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给我装糊涂!刚才那话,你说让我少跟陈冰和元苏叶接触,是什么意思!” 夏侯誉:“……” 苏木彻底清楚了,于是更加哭笑不得。 “夏侯誉!你刚才是在整我是不是!”她突然大吼起来,“我说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砍陈冰和弦月的头,说打他军棍也是吓唬人的,你全都是故意的!” 夏侯誉咳嗽了声,还想转头,又被苏木双手给板了回去。 盯着那双瞪成铜铃一样的大眼睛,他实在是…… “恬恬……” “夏侯誉,有你这么大劲吃醋的吗!”苏木终于爆发了。 “我真想拍死你!” 夏侯誉喉咙发紧,“恬恬……”吞了吞口水。 “你怎么好意思啊!你差点把陈冰和小月吓死了!还有圆圆,她在我身后都要抖成筛子了!看到你把我带着,眼睛都红透了,她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夏侯誉……” “夫人……” “你别叫我,别总打断我说话……唔!夏侯誉,咳咳!夏侯誉你干什么!夏侯誉!!!” 第九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在大帐外站了足足一个时辰,自从到门口想进去找夏侯誉汇报些事听到了一些好像不该听的,就立刻很有眼力价地屏退了周围看守,让他们全在大帐三丈外待着去了,不许任何人接近营帐。 那些士兵不知事情具体细节原委,但也都不是孩子,自很快明白了原因,一个个又是咳嗽又是低着头不说话,还有故作严肃,左顾右盼的。 陈冰也不理他们,板着脸在帐外也站着等。 弦月担心自家王妃,担心夏侯誉那阎王脾气上来会把王妃打死,本想进去查看,结果被陈冰拦在外面,差点又打起来。 她也不是痴傻的人,看陈冰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的明白过来,便也不出声,跟着他一起在门口守着了。 盛园园追着元苏叶半天,没话题也找出了话题。 起初是替自家二哥哥解释,说他就是在营中才这般说一不二,其实平时对手下人都很好的。毕竟是大营里,大家的身份不同,有些事处理的难免会严苛些。只要不犯错,什么都好说。 她以为元苏叶会因为夏侯誉刚才差点处理了陈冰和弦月的事心生不满和介怀,毕竟以后他们是要一起在军营里生活下去的。心不齐是大忌,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把话放在明面上,把话都说明白了,这才不会在以后做什么事情里出现问题,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不过似乎她想多了,元苏叶根本没在这件事上上心。 “你担心我会看不惯你二哥的做法,以后不跟他一心,会反他啊?” 本元苏叶这么直白地反问,盛园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那个表情莫测的男人。 元苏叶似乎也不想拿这件事跟盛园园开玩笑,于是只严肃了一下,就立刻又笑了起来,道:“放心吧,军有军规,不管到哪里都是如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即便是在辰山,我手下的人犯了事,我也定狠狠处罚不会留情的。这是对大家的公平,不然以后再有人犯错,我是没办法处罚那人的。” 盛园园又是一怔。“你们辰山的规矩也那么严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管好他们几千个人。”元苏叶笑的很风轻云淡,根本看不出他说这话时候,那过程有多费力,有多费心。他是早就习惯了那种生活的,一个人管着辰山那么多土匪,可即便现在行云流水,轻车熟路,当时爬到最顶峰的时候,也很艰难,很辛苦吧。 盛园园没再说什么,不露声色地咳了声,跟在继续往前走的元苏叶身边,道:“你能理解我二哥哥就好。” 元苏叶淡淡道:“恩。” “对了,你们刚到这里,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应,估计也得听到很多不好的言语。”盛园园说,“虽然二哥哥治军严谨,但嘴长在每个人身上,有些时候是控制不住的。你们若是听到了那些话,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大家都在军中生活,目的说到底是一样的。既然大家都是大齐的人,在那些言语的事情上就不要太计较了。” 元苏叶知道盛园园要说什么,偏头看她,道:“恩,我知道。他们嫌弃我们是土匪出身,对我们有看法,这很正常。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点,如果不能接受,大可当时就不答应招安。” 盛园园松了口气,点头道:“元兄弟,你的心胸果然豁达。你辰山的兄弟们跟着你生活,日后肯定会无限风光。” 元苏叶笑道:“那就借四小姐吉言了。” “你别叫我四小姐,显得生疏了。”盛园园道:“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日后还得经常见面呢,你若不嫌弃,就和大家一样叫我圆圆吧。” 元苏叶本就是混迹江湖的儿女,生性潇洒不羁,自然不会在这些事上扭捏,反而越发觉得这个盛四小姐性子敞亮,不像大多数的闺阁女子一般的谨小慎微,处处拘礼,啰嗦又麻烦,看着都心累。 他笑道:“岂敢嫌弃!该是四小姐不嫌弃与我这个山野莽夫做朋友才是。” 元苏叶一抱拳,朝盛园园行了一礼,道:“四小姐,圆圆,元苏叶有理了。” 盛园园展露笑颜,赶紧办开玩笑地也冲元苏叶行了,道:“元兄客气。那我日后就叫你苏叶,可以吗?” “任凭园园喜欢,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盛园园银铃般的笑声响了一路,跟元苏叶天南地北的聊着,说自己这两年在江湖闯荡时看到的奇闻异事。元苏叶惊讶她竟然小小年纪自己出去闯荡,还结交了那么多江湖朋友的同时,也跟她讲了很多自己这些年遇到的。 两个人相谈甚欢,颇有些相识恨晚的感觉,一晃一个时辰过去,都说得口干舌燥。去喝了口水坐在木桩上歇着。 盛园园笑着道:“我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老天爷垂怜啊,让我在上京也能遇到苏叶你这样性格潇洒的朋友。以后咱们可要经常这样聚在一起聊天。” 元苏叶笑着点头,却没多说。 盛园园忽的问:“你是会喝酒的吧?” 元苏叶道:“当然,人无酒不欢,怎能不喝酒呢!” 盛园园哈哈笑起来,“我就知道!果然没让我失望啊!苏叶,以后咱们一起喝酒!” 元苏叶上下打量着盛园园,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当真是女孩子吗?” 盛园园抓了抓脖子,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别这般说嘛,我这是拿你当朋友了才这般放得开,我平时也不是都是这般模样的!” “我相信,我相信,哈哈,哈哈哈!”元苏叶笑起来。 盛园园也不咬着不放,只看着他明媚如太阳的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元苏叶,能遇到你,真好。 “四小姐!”弦月跑过来,“远远就听到你们俩的笑声了,这是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盛园园见了弦月,才又想起被二哥哥拉走的嫂嫂,忙道:“月姐姐你怎么来了,二嫂嫂呢,她怎么样啦!” 第九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觉得,虽然弦月回答得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看自家嫂嫂上马车的动作,那缓慢且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一定是经受了非人地对待。 不由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想着二哥哥也忒心狠手辣了点。陈冰和月姐姐犯了错,他惩罚他们二人也就好了,却还要把劝架的二嫂嫂也给修理一顿。 当真是要凉了二嫂的心啊。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没法去跟那个一脸清凉模样的二哥哥辩驳劝说的,只好跟着苏木上了同一架马车。 夏侯誉微微一怔,站在下面看她,“你的马车在后面。” 盛园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我知道,但我想跟二嫂嫂坐在一起,不可以吗?” 夏侯誉脸色似乎又沉下去了几分,却没再说什么。本打算也跟着上车的动作不露声色地收了回去,纵身跃到陈冰牵来的马上。 “走了。” 盛园园在回去的路上好生劝解了苏木一番,左右也不过是让她把心态放平和些,千万不要因为军中的事和二哥哥产生怨怼。 就算二哥哥因为军中的事而态度不好了些,也千万要理解啊。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二哥哥的心里那绝对被二嫂嫂装得满满当当,是全心全意在乎二嫂嫂的…… 苏木整整被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盛园园好心唠叨了一道,好几次想冲下马车,跟夏侯誉一起骑马了。但觉得自己若真那么做了,可能身子骨真要被颠碎了……为了保住自己小命,只能暂时委屈自己的耳朵。 她被夏侯誉扶下车的时候,脸色明显藏不住心力交瘁。 夏侯誉眉头一蹙,立刻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跟在后面要下车的盛园园身上。 盛园园根本不在意,还特别有底气的把脑袋扬了扬,心里说话:“二哥哥,你就背后偷着乐去吧!有我这么个贴心温暖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站在你身边帮你说话,这是多大的福分!” 夏侯誉:“……” 到府上,盛园园左右回国公府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在摄政王府住下了。 吃了晚饭,苏木疲惫不堪地趴在床上眯着,听着海棠喋喋不休的讲着今儿一天在王府发生的事。 她们猜的果然没错。她们前脚刚走没一会儿,那才回来的孟知颜就带着下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请安了。 那阵势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打群架呢。 海棠被吓得差点没说出话,幸而孟知颜亲自把整个院子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苏木的影子,这才略显不满的回去了。 她回去没多久,萧蔷也被婢女扶着过来。 萧蔷是早些年头就跟孟知颜接触过的,知道她什么性格,什么脾气秉性,担心苏木同样豪爽,不能受一点委屈气的性子会跟孟知颜起冲突,便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急忙过来了。 听说苏木并没在王府,她才舒了口气,也没坐一会儿,叫她的婢女又给扶了回去。咳嗽了一道。 在后来,宫里又来了人,说要苏木和萧蔷,还有孟知颜都去皇宫一趟。 因为苏木不在,苏木就把那召唤给推了。这也是之前有夏侯誉嘱咐的缘故,不然她是万万不能有任何原因把皇后的邀请给推掉的。 皇后到底怪罪不怪罪且放在一边,只说萧蔷,听了旨意,立刻吃了些巩固身体的药,就被婢女伺候着去了。还有孟知颜,也重新梳妆了一下,便直奔皇宫。 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皇后有多少体己话要跟她们说。 苏木听完海棠汇报的这些,眼皮微微动了动,翻了个身,慵懒地道:“皇后娘娘贤惠能干,不仅要劳心后宫那些繁琐的家事,更要和弟弟弟妹们培养增进感情,不容易。” 海棠没听出她这话里有话,只认同地点头道:“是啊,海棠第一次在国公府见到皇后凤颜,雍容华贵,当真只是惊鸿一面,就这一辈子难以忘记了。皇后娘娘的气质和胸怀是一样大的,所以才能事无巨细,哪里哪面都不能忽略冷落了。就是王妃今儿没去,怕是得少听着不少教诲。” 苏木嘴角一翘,轻笑了声,抬眼看满脸遗憾的海棠,抬头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戳,道:“有什么教诲好听的。反而是你,怎么在家里还一口一个王妃的叫,是想听听我的教诲吗!” 海棠忙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习惯而已。王……姐姐,我说出一个我字就够惊心动魄了,真的不能再称呼王妃做姐姐啊。王妃你别这样看我!虽然海棠要称王妃为王妃,但我心里是把王妃当姐姐的,心里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嘛,所以嘴上就这样说吧!王妃你肯定能理解的!” “理解个冒险。”苏木撇撇嘴,却也没多计较。“不过今儿倒是辛苦萧蔷了。她身子骨都虚弱成那样了,还担心着过来看我。皇后也是……明知道萧蔷的身体不好,还叫她过去说什么话……” “哎呀,王妃,这话可不能说!”海棠吓了一跳。 苏木躲开她要捂自己嘴的手,淡然道:“无妨的,这又不是宫里,是王府啊,咱们自己的家。何况我也没说什么,本身就是么。萧蔷的身体怎么样,整个上京还有不知道的?” 海棠心有余悸,小声道:“纵使如此,王妃也不该这么说的。而且,皇后派人过来,既然是要叫王妃和孟侧妃,自然不能不叫萧侧妃,否则还会被下人私下议论,说皇后做长姐的表率都没有,孟侧妃才回来就叫她去宫里叙旧,不喜欢萧侧妃之类的。娘娘肯定是担心这些流言蜚语被萧侧妃听着多想了难受,才一起都叫了。” 海棠顿了下,分析道:“我估计着,娘娘大概想着自己叫了三人,但萧侧妃估计会因为身体不适自己给回了,这样也能保住萧侧妃的面子。” 苏木恍然大悟,“好像也对……这么说来,倒是萧蔷太过拘束了,自己苦了自己。” 第九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醒来的时候,夏侯誉已经先到外面打木人椿了。 她打着哈欠出去,接过海棠递过来的热茶喝了口,才到他身边自己的木人椿前打了起来。 “昨儿皇后把你两位夫人都给叫皇宫去了,你也没去问问她们娘娘都说了什么。” 夏侯誉一边打着木人椿一边道:“无非是些体己话,她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苏木道:“我昨儿没去,海棠用你做挡箭牌帮我拒了。” “恩。” 苏木看了夏侯誉一眼,他真是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不由得讪讪,这男人,当真是没那么多感情啊。可他若不喜欢萧蔷和孟知颜,当初又为何娶她们,这也太矛盾了。 夏侯誉似乎听到了苏木的心声,沉默了瞬,忽道:“三妹的身体绕,估计也没多少年头能活。旁人是不能娶她的,但她父亲心疼她一辈子连个夫婿都没有,日后去了孤单单的只在自家祠堂,实在可怜,便叫她选个人……” 苏木听到最后差点喷了,“所以她就选了你?” “恩。我和三妹从小认识,想着是因为放心。” 苏木笑了声,“那是真放心,知道你和她从小认识,肯定不会拒绝她的意思吧。她这个想法可真是愚笨了些。殊不知自己活着也有自己活着的好处,甭管还有多少日子能活,趁着还有口气,都该去外面大千世界看看,长一长见识,不比现在这样日日都躺在床上跟病魔争斗着过日子强?左右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转移到了另外的笼子。” 夏侯誉停下了动作,看她:“笼子?” “你别误会,我说得笼子是只对她而言。毕竟除了在府里待着,哪里都去不了。” 夏侯誉淡淡应了声。 苏木道:“如果是我,在自己有生之年肯定要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总不能让自己白来这一遭。” 夏侯誉道:“何为有意义?你想做什么?” 苏木沉默了下,摇头道:“我现在没想过啊,觉得平安度日,潇潇洒洒过一生就好了。我讨厌被拘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嘛!” 她风轻云淡地笑着将自己的感慨说完,继续打木人椿,“孟知颜呢?她在外面三年如今才回来,你不去见见她吗?” “……你希望我去见她吗?” “这和我希望不希望没关系吧。你们俩不是比我成亲还早呢,你们俩既然已经是夫妻了,自然得……” “我只同你是夫妻。”他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苏木微怔,也知道古代的女子没什么地位,即便是王侯将相之女,地位照比男子也差了一大截。尤其成亲这一块,男人三妻四妾就算了,偏偏妾室永远不能算男人的正房妻子。 除了有妾这一个名分外,其他什么都不是。 萧侧妃,孟侧妃,这些称呼是好听的。在外人眼里自也是高贵不可侵犯的,但对王府中人而言,对夏侯誉而言,她们都只是他的妾室,甚至都不分贵妾什么的说法吧。维昌 虽然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她很高兴。但毕竟同为女人,想着那萧蔷和孟知颜同为夏侯誉的女人,地位落差却那么大,心里还是会不好受。 夏侯誉也不打木人椿了,黢黑的眸子直直看着苏木,好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苏木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他的眼神太锐利,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她终于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你打完了就去吃饭,看我做什么?” 夏侯誉眉头微蹙,半晌才道:“你若不高兴,我这便去跟她们说了和离,叫她们出了王府,从此再无关系。” 苏木心脏咯噔一沉,翻了个个儿,差点爆粗口。 她可不想因为她的缘故,害了两个苦命的女人!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的萧蔷。她晚上还得好好睡觉呢! “夏侯誉,我可没不高兴!你别妄想我的想法,别随便打着我的名号做决定!” 夏侯誉眉头继续皱着,道:“……不是打着你的名号,恬恬,我只是不想让你心里不舒服。我本喜欢的只你一人,她们在不在这府上都与我没有关系。” “你这样真耽误人。” “知颜是皇帝赐婚……我也是后来才听说,是她向皇帝要的旨意。” “所以孟知颜喜欢你啊。”苏木眼角跳了一跳,碰到个真心喜欢的才是不容易,可……可如果她真的喜欢夏侯誉,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他身边有其他女人,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 苏木不由得攥了攥手,想着弦月和盛园园说过的孟知颜的性子。怕是自己以后又要没安生日过了。 夏侯誉这回是真不知道她想的什么。 将她们都送出王府她不乐意,可把她们继续留在王府,她俨然也是不高兴的。 而且人多口杂,事也多,指不定以后会出什么乱子。他不能一直在王府待着,不能一直在洛恬恬身边护着。不如一劳永逸,把府上的人都打发清楚了。 正想在说什么,苏木突然道:“我一会儿去见见孟知颜吧。” “见她做什么?” “毕竟是一家人么,总不至于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相处。” “相处?”夏侯誉又开始皱眉头了,“你还要跟她们好好相处?” 苏木咳嗽了声,不去看夏侯誉那迫人的视线,心道:“我也不想啊。可难道因为我就把你之前的女人轰走吗?还是喜欢你的。所以我才要去看看,看看这个孟知颜是什么人,对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我得把她了解透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就算是让她离开,也不能是咱们逼的,而是让她自己知难而退,让她知道跟你是不可能的。” 苏木觉得跟夏侯誉说这些实在矫情,于是没说那么清楚。但似乎,这个男人对此产生了浓浓的怨气和误会。 苏木哭笑不得,只要上前拉住他的手,哄小孩一样的宽慰道:“你别多想啊,我当然是在乎你的。但很多事都得慢慢来……” 第九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没能到孟知颜那去。 夏侯誉去上朝迟迟未归。后宫的宫女再次上门,这次单独邀请了苏木过去。 果然什么时候都如此,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见就能不见的,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早晚都得做,还不如早早做了,还省的心里惦记。 苏木痛痛快快地带上弦月和海棠跟着那宫女一起走了。 路上时候想了不少,包括夏侯鸢找她到底什么事。不过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昨儿她没去,而萧蔷和孟知颜都去听她讲大道理的事。估计她今儿得比那两个女人还惨,得听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早知道昨儿就让海棠去外面找她,她直接去了也省的夏侯鸢多废话。 虽然没跟夏侯誉说,但苏木其实不喜欢夏侯鸢这女人。 她是很优秀,可正是因为太优秀了,才让她很不舒服。不是嫉妒的不舒服,而是另外一种,总好像山雨欲来的不舒服。 夏侯鸢的心没外人想得那么温润,她只是长得让人觉得她很大气,有一国之母的气派而已。 那个女人,可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苏木仍清楚记得盛春跟夏侯鸢意味深长说得那几句话,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清楚些。 这话已经提点的够明显了,大概在场的,除了心思单纯的盛园园外,没人听不出什么意思。 苏木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独立自主的女性,并不反对,更是非常支持夏侯鸢的想法和做法的。想着历史上有武则天,女将军也有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等等巾帼英雄,女人强起来一直都不是寻常男子能比的。 所以就算夏侯鸢有野心,就算她想凌驾在天子之上,想做大齐的皇帝,想做天下的主人,只要她有那个能力。她肯定不说什么,随夏侯鸢去。 但问题就出现在夏侯鸢不仅对皇宫那边的事管的宽,对家里,对国公府的事那手伸得也够长了。 已经绝对不仅仅是处于长姐贴心关怀问候那么简单。说好听点她在拉拢人心,说不好听了,她就是在不断的借刀杀人,不断用她身边的人除掉一些对她有威胁的。 其实这些苏木也能不在意,只要她别在她身上动脑筋。 但很显然,夏侯鸢没管住她自己的行为。那次她靠在夏侯誉后背昏昏欲睡之际,就听到了那句从夏侯鸢口中说得针对她的话。 还有她训斥夏侯翎时,表面是说给夏侯翎,其实是说给她听的,夏侯誉宠爱在意萧蔷的言语。但凡她是个心缝小的,也得被刺激一下,心里被她插上刀子。 她们见面机会虽然不多,但每次她的话都饱含深意。 这就是苏木不想见她的第二个原因,她能听出她言语里的意思,那就太累了。 还不如愚笨点,什么都听不明白。也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可惜,没有如果。 “王妃,咱们到了。” 苏木被宫女带着,弦月和海棠在后面跟着,去了后宫见夏侯鸢。 室内茶香袅袅,又好像不是茶香,总之味道清清淡淡的,好像木质香味,很好闻。 苏木不由得深吸了口气,走到夏侯誉面前,施了一礼,道:“娘娘万安。” 夏侯鸢笑着抬抬手,轻声道:“快起来吧,这里没外人,二弟妹不要拘礼。快坐。” 苏木谢过夏侯鸢坐下,等着她主动开口。 夏侯鸢这点好,做事从不墨迹。“二弟妹昨儿跟圆圆出去玩得可好?” 苏木微笑道:“很好。” “圆圆就是个顽劣的,整天不知道哪里那么大精神,一刻都不闲着。以前本宫还在国公府时,每日被她拉着去这去那的,一天下来累得晚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呢。” 苏木笑笑,“那是娘娘宠着圆圆,是圆圆的福气。” “嗨,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本宫那时也是孩子,其实也喜欢玩的。不过要做的事太多,要学的规矩也太多,便没了时间。” 苏木微微一笑,没说话。 夏侯鸢喝了口茶,缓缓道:“昨儿本宫叫了萧蔷和知颜过来小叙,本以为咱们姐妹两个也能再见一见,不想扑了个空。不过还好,今儿你来了。” 她说着眼神往苏木的胳膊上瞅了瞅,却没见自己想见到的,便问:“诶?恬恬啊,你是不喜欢本宫送你的礼物吗?为何……” 苏木微怔,心道:“什么礼物?你什么时候又送我礼物了?” 夏侯鸢解释道:“就是那串黑檀木的佛珠手串,上次二弟过来,本宫特意叫他转交给你的。哎,想是那小子忙起来就给忘了。” 苏木嘴角微翘,笑道:“那估计是忘了。他的记性也是特立独行,全都到军中的事上了。想着为陛下分忧,却把娘娘送给我的礼物都给忘记,我回去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夏侯鸢失笑,“你可别说道了,到时候记得要回来就是。他那个脾气变得比翻书都快,你们再因为一个手串闹得不高兴了,本宫可成了罪人。” 苏木忙颔首道:“娘娘莫要这般说,弟妹惶恐!” 夏侯鸢笑了声,似乎叹了口气,才道:“你这一次大病,起死回生,性格也真是变了不少。” 苏木再次不说话了。她只知道洛恬恬是个性格洒脱不羁的,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将军,其他一概不知。可她的性格也照比洛恬恬差不多吧,怎么每次都有人说她跟之前不同了呢! “往日你与我可没这般客气的。”夏侯鸢好似回想什么,轻声道:“见了我都是姐姐姐姐的喊,便是见了你姐夫,也从不拘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苏木嘴角一抽,心道:“那我还真是找死了……树大招风,功高盖主都不知道……难怪最后死得那么惨。” “也是恬恬那时候年少轻狂了,多亏了娘娘和陛下宅心仁厚,没对恬恬过多怪罪。” 夏侯鸢笑着,继续喝茶。 苏木心道:“这位姐姐,你铺垫说完,也该说正事了吧。” 第九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正事就是,夏侯鸢心平气和语重心长地跟苏木说,如今孟知颜回来了,她作为王府的大娘子,要知道事事为王府考虑,为王爷考虑…… 总而言之一句话,让她千万不能起嫉妒心,对萧蔷和孟知颜不好,用她王妃的身份欺负人。 苏木很是无奈,不就是想告诉她,不要整日独占夏侯誉,让夏侯誉能多生几个孩子,让萧蔷和孟知颜和她一起雨露均沾啊。 她都醉了。 怎么这大姐管事都管到她身上去了。 夏侯誉在她房间里睡觉又不是她说的。是他自己每天过来的,难道她还给人家轰出去。 真要给夏侯誉轰出去了,怕是夏侯鸢的后宫才不能安生。 夏侯誉的脾气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何必去碰他的霉头。他爱怎么样怎么样,爱找谁找谁,何必多此一举去控制他。真能控制得了还行,控制不了就是自找倒霉。 不过不管夏侯鸢说什么,苏木都很配合地一一应了。 反正她答应了说了是她的事,执不执行,听不听话就是夏侯誉的事了。到时候可别找她的麻烦,有啥不爽的直接找夏侯誉去。 一晃便说了快一个时辰,苏木坐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正想着找个理由撤了,就听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夏侯鸢的贴身宫女进来禀告,“娘娘,摄政王来了。” 苏木眼角很快的跳了一跳,他怎么过来了?难道知道她在这里,特意来解救她的?还是凑巧。 夏侯鸢看了苏木一眼,便对那宫女道:“快叫我二弟进来。” 说着,夏侯誉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旁边坐着的苏木,似乎舒了口气,才对夏侯鸢行礼道:“不知娘娘叫恬恬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我们女人家说些体己话。” 夏侯誉起身,脸色清清淡淡的看不出一点情绪,道:“娘娘昨儿刚叫了臣的两位侧妃过来,今儿又叫了恬恬。娘娘的体己话还真是不少。” 苏木眼角又是一跳! 夏侯誉你态度也太强硬了,那再怎么是你姐姐,现在也是大齐的皇后啊! 她赶紧起身,走到夏侯誉身边要向夏侯鸢解释赔罪,却见夏侯鸢忽的笑了,打趣道:“二弟这是在怪我累着你家王妃了。哎,当真是有了夫人忘了姐姐啊,想当年你可是日日粘着姐姐我,一刻都不离呢。” 夏侯誉道:“臣那时年少,如今君臣有别,娘娘是一国之母,自不能再像当初那般肆无忌惮。” 夏侯鸢听这话,眼中落寞一闪而逝,道:“你这时候过来,是和陛下的国事已经谈完了吗?” “是。” “陛下怎么说的?”夏侯鸢好像根本没听过之前那句话一样,话题转得生硬却叫人半分说不出什么。 夏侯誉淡淡道:“这些事娘娘还是亲自问陛下的好,想着陛下知道的也比臣更清楚。” “问你们两个谁都一样,反正你们也不会骗我啊。” “娘娘,如果没什么事,臣也要带着夫人先退下了。”夏侯誉根本没理会她的话,道:“一会儿陛下过来同娘娘一起吃饭,娘娘问陛下吧。” 夏侯鸢脸色又变了变,还是没说什么,笑着让宫女送他们走了。 出了皇宫,苏木才对夏侯誉道:“你怎么对大姐那个态度啊!”就算是不喜欢,当着那么多宫女的面,装也得装出来啊。怎么就……哎,这些事若传到齐邕耳朵里,肯定少不了麻烦。 夏侯誉扶着苏木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道:“以后她叫你入宫,你便继续拿我做挡箭牌,都给推了。” “她也就是叫我听一些家长里短那些话,无妨。”苏木道:“推一次没关系,隔三差五甚至全推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往哪放。” “她既怕没了面子,就不会一直派人找你。” 苏木被怼得无话可说,主要她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更觉得夏侯誉说得对。 可惜这不是现代,她的地位全靠着夏侯誉。所以夏侯誉能对夏侯鸢无礼,对其不在乎,她却不能。 “我估计今儿这事出来,看你这张冷冰冰的脸,大姐是不会再叫我了。” “那最好。” 苏木吸了口气,换了话题,道:“问你个事。” 夏侯誉这才看她,“什么?” “你和大姐的生疏,只是因为她如今做了皇后吗?” 夏侯誉脸色微变,一时没说话。 苏木立刻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我也没那么想听。” “她嫁进皇宫,并非想做后宫之主那么简单的。” 苏木眉头微挑,夏侯誉说得隐晦,但和苏木心里想的重合在了一起,她便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夏侯鸢的野心远远不止外人看到的那些。 她要坐到的位置也不止是皇后那么简单。 苏木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砸吧砸吧嘴不再说那件事。 夏侯誉道:“总之你以后尽量与她少接触。她今儿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大气些,劝我去知颜那转转?” 果然是亲姐弟啊。 苏木咧咧嘴笑,“我虽然答应了,但怎么做都随你。只要大姐再问的时候,你自己出来挡着就行了。我可劝过你了。” 夏侯誉闻言,阴沉的表情明显少了很少,笑着问:“你怎么劝了?我都不记得。” 苏木无语,“夏侯誉你是怎么做到的,把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转变得如此毫无痕迹。”明明前一秒还阴沉得跟要下大雨一样,这一秒瞬间雨过天晴了。 夏侯誉揽过她的肩膀,道:“无师自通。” 苏木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从他怀里出来,“孟知颜现在毕竟是你的女人,她在外面待了三年才回来,身边又除了你之外没有家人了,你该好好陪陪她,让她感受到人世间地温暖才是。” 夏侯誉似笑非笑。 苏木无聊地撇嘴,“就这样了,我这回是真的劝过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侯誉再次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不让她逃走,低声问:“那剩下要怎么办呢?我的夫人。” 第九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神色古怪地下了车,夏侯誉负手而立,站在马车前看着苏木急急忙忙跑进王府,嘴角微扬,俨然是心情大好。 副将陈冰上前汇报,说是夏侯誉身边的几员大将和左丞相萧启澜等一干大臣都在书房等候。 夏侯誉应了声,抬步往府内走,忽的想到什么,便对陈冰嘱咐道:“我营中放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串黑色檀木佛珠的手串和一个红玉扳指。你将那手串交给元苏叶,让他找人处理,把扳指拿回来交给王妃。” 陈冰领命下去。 夏侯誉径直去了书房,苏木则在路上就被下人拦住,说是萧蔷的身体有恙,请她务必过去看看。 苏木不由得神色一紧,边走边问那下人道:“怎么突然身体就不好了?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还是这几天没照顾好自己感染了风寒。” 那下人却回答地含含糊糊,让苏木不得不怀疑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她加快脚步,“你们可请了太医过来?” 下人立刻道:“回王妃的话,当时奴婢便派人去请太医了,但是这么久了太医也没过来。奴婢又去找了人去催,那两个人竟然也是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苏木眉头又是一蹙,道:“既然如此,你把我拦下来有什么用。”转头对海棠道:“海棠,你去找王爷,让王爷差人瞧瞧去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人去请太医却磨蹭到现在还没回来,这算什么事,连王府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海棠赶紧过去找夏侯誉。 苏木对弦月道:“咱们不能指着太医,你去把城中最好的郎中请来,速度要快!” 弦月知道轻重缓急,马上跑着去办了。 等苏木到萧蔷院子的时候,还没进屋,就听着屋内传来痛苦的闷哼和呻吟,俨然病的不轻。 她赶紧跑进去,见萧蔷脸色惨白的在床上躺着,身边服侍的婢女们一个个面如菜色,比当事人还紧张还痛苦。 萧蔷捂着肚子一个劲地出长气,苏木赶紧上前,将她的手攥住,轻声道:“妹妹,妹妹你哪里不舒服?详细的告诉我。” 萧蔷强睁开眼睛,看到苏木,眼神里瞬间氤氲出眼泪来。 苏木心头一颤,被这柔弱不堪一击的女人差点俘获了心脏,自知现在不是感慨人家长得好的时候,再次严肃起来,问萧蔷:“你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萧蔷颤颤巍巍,断断续续地道:“姐姐,姐姐……我的肚子……” 苏木见她已经痛到不能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不由得越发担心,安慰道:“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再忍一忍。我已经叫小月和海棠叫太医去了,他们很快就来,你再忍一忍。” 萧蔷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苏木的话,反正神色还是痛苦的,攥着苏木的手颤抖着,骨节分明,青筋都要崩出来了。广西 苏木被她攥着手没法离开,只能回头问那些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蔷吃了什么东西才这样的,还是怎么了!” 一群下人纷纷下跪,惶恐道:“王妃恕罪,王妃明鉴,咱们主子身子骨一直不好,从来不敢胡乱吃什么东西啊。就算平时的饮食也都是叫太医给弄好的药膳。” 苏木蹙眉,“你们可要想仔细了,有没有什么是和往常不一样的。你们都是萧蔷院子里的,若萧蔷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两个不管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都落不到什么好处。” 她板着脸对那些下人道:“王爷的脾气你们清楚,不是本王妃危言耸听,你们照顾主子不周,到时候王爷要怎么惩罚你们,是发配了,还是直接杀头,那都是你们自找的。” 果然人都是怕吓的,不怕你语重心长地跟他们说好话。说半天他们也不知道事情地严重性,非得自己先严肃起来,把这件事当成事来办,下人们才会认真起来,才会重视。 苏木瞧他们那些人神色各异,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自己的吓唬也起到了作用,便想着再刺激他们一下,瞥见床头放着的喝了药的瓷碗,抄手抓起便帅到了那些人面前。 “还不说实话!” “王妃恕罪啊!”下人们吓得魂不附体,全都趴在地上给苏木磕头。 苏木怒喝,“恕罪!你们不把这事说明白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下人们总算被震慑到了,一时慌了神,把自己知道地都跟苏木交代清楚。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萧蔷的身体是从昨儿晚上就开始不舒服了。 而这期间她根本没吃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在皇宫的时候吃了一些点心,可那都是皇后宫里的东西,而且不仅是自家主子,那些点心皇后和孟侧妃全都吃了。可除了萧蔷之外,那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 这只有一个解释,要么是那点心有问题,皇后和孟侧妃都故意没吃那个有毒的点心。或者就是点心有毒这件事连夏侯鸢都不清楚,那点心可能是有人对付夏侯鸢的,但被萧蔷很倒霉的吃了。 第二种可能性虽然小,但也不是不会发生的。毕竟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向来都是最热闹,也是最丧心病狂的。保不齐哪个狗急跳墙的,看夏侯鸢忒不顺眼,豁出命去想让她不好过呢。 不过如果真是第二种,那不得不说夏侯鸢的运气也忒好了。 可如果是第一种。 苏木神色暗淡几分。皇后和孟知颜联手对付萧蔷吗?对付一个病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的女人? 若真如此,她们的心也忒狠了点。到底萧蔷一个整日挣扎病榻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她们这般处心积虑对付的。 正想着,门外突然穿来急促脚步声。苏木抬眼望去,见着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袍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 她刚想问来者何人,就见夏侯誉跟在那人身后也走了进来。还有报信的海棠。 “蔷儿!我的女儿,你怎么样了!”那人几乎扑到萧蔷床边,“我的儿啊!” 第九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众所周知,太医院的太医动不动就得被安排跟着哪位主子陪葬的。 苏木确实对这些事第一次亲眼见着。 那个冲进来的男人正是萧蔷的父亲,大齐的左丞相萧启澜。此人老年得女,从小被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呵护养着,奈何身体素质不行,从小到大药不离身。 萧启澜对萧蔷到底有多喜欢,这事暂且不提。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萧蔷在萧启澜心中的地位。 苏木险些被萧启澜起到地上去。 为了不影响这位父亲的发挥,她赶紧退到一边,被夏侯誉一个眼神拉到他的身后。 萧启澜对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仆人们大吼,说她们照顾不周,竟然害得自己女儿遭这样的罪,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不一会儿太医和郎中也都赶了过来,萧启澜又对太医和郎中们说了相同的话。若他们不能救了自家女儿的命,就叫他们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 苏木听了不由得暗暗擦掉自己脑门上的汗珠,心里为那个被她叫来的郎中捏了把汗。 真是辛苦他了,也连累他了,若是萧蔷有个三长两短的,还得跟着一起搭上身家性命。 幸而萧蔷吉人自有天相,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虚惊一场。 萧启澜一直在塌前陪着自己女儿,亲自照料。想着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了,两鬓斑白,还在这儿辛苦的照顾女儿,强忍着心里的痛苦…… 苏木不得不说萧启澜是个合格的父亲。 夏侯誉带苏木到中厅说话,“可问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苏木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把自己问到的情况跟夏侯誉毫无保留地都说了。毕竟自己也是道听旁说,真相怎样大家都不知道。若是平白无故把人家给冤枉了,那可是大大的不敬。毕竟对方身份特殊,真要追究起来,不管对谁都是麻烦。 然而夏侯誉是什么人。 看到苏木犹豫的瞬间,他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皇后的事?” 苏木一怔,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说! 夏侯誉深吸口气,对海棠道:“带王妃回去休息,这边的事不用操心了,交给我们处理。” 苏木有些担心,“你们处理,你们要怎么处理?”她忽的压低了声音,对夏侯誉道:“这件事现在咱们还没有证据,不能胡说的。那可是皇后,若事情闹大,不是你我能收拾的了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便对我府中人下手。” “可是咱们现在并没有证据,万一皇后也不知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呢!”苏木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冷静,“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不能让真正的凶手当枪使了,一箭双雕,挑拨了你和皇后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别人挑拨。”夏侯誉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听在苏木耳朵里却是冷飕飕的,好像一下被扔到了冰窟窿里。 “夏侯誉,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冤枉了好人。一定要证据确凿,你明白么!” 夏侯誉低头看着苏木,忽然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苏木眼角一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常有用的事情吗!” 夏侯誉笑道:“你担心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木确定了。夏侯誉对萧蔷是真的没感情,他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所以嫁进来这么多年,他和萧蔷十有八九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一想,萧蔷也忒可怜了吧! 好不容易嫁了个人,和人家做的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苏木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快就给萧蔷找到了另外一个理由。 她的身体素质实在是不好,估计就算她和夏侯誉两心相系,也不能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为夏侯家绵延子嗣了。 再把人给搭进去,岂不是哭笑不得。 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待着还待不住呢,果然古代的医疗技术太差了,要是到现代,这姑娘也不至于受到现在的罪。 夏侯誉答应她不会冲动行事,她才跟着海棠不放心的走了。 当天夜里,夏侯誉没来。 苏木翻来覆去睡不着。 海棠倒是睡得香甜。只有弦月一个清醒人,端了杯热茶给苏木,坐下床边的木墩上,小声道:“姐姐你别担心了,萧侧妃不会有事的。太医不是都说了,她的情况已经稳定,并不严重,只要悉心调养,用不了三五天就能完全好了。” “这病是好了,但一来二去的,她那个身子还能坚持多久?” 弦月也是低声叹气,道:“萧侧妃真是可怜的,明明出生高贵,身子骨却没一天舒服的。” “哎,只能说命运多舛,这都是萧蔷的命啊。只希望她能少受些罪,就算寿命有限,至少在活着的时候是轻松的。” “姐姐心善,老天爷听到姐姐你的祷告,一定会出手帮一帮萧侧妃的。” 苏木失笑,喝了口茶,轻声道:“要是祷告好用,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了。”但转念想想自己这戏剧化的命运,就觉得不相信老天爷有些不厚道。 魂穿的事她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苏木又喝了口茶,把空茶杯递给弦月,道:“希望都是好事吧。” 弦月道:“时辰也不早了,姐姐你自己的身体也要紧的,早些休息吧。” 苏木道:“我睡不着。” 弦月又坐回苏木身边,沉默了下,忽然道:“是想王爷吗?” 苏木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弦月失笑,“我一直都聪明啊。只是姐姐发现的晚了。而且别说是我,你现在这思念的神情,就算把海棠叫醒,她也能一下子看出来的。” 苏木拍了拍自己的脸,诧异道:“有那么明显吗?” 弦月很认真地点头,“就差在脸上写字了。‘我没有王爷陪着,睡不着。’” 苏木哭笑不得,弹了弦月一个脑瓜崩,“你这丫头,消遣到我头上来了!” 第九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夏侯誉在我这睡的时候,我总想着他一直在我这待着,实在对不住其他院的两位,萧蔷那边就算了,她身体不好,估计就算去了她也不能留夏侯誉住下。可自从孟知颜来了,我这心里就总膈肌着那事。” 弦月笑道:“姐姐你糊涂了吧,当初是你跟我说的,喜欢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啊。现在王爷巴心巴肺,一心一意地对你好,除了你这里也不去别人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姐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担心起别人来了。殊不知这事要是被西厢房那位赶上,不定多高兴呢,得想尽一切办法把王爷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发愁怎么把王爷推出去了。” 苏木撇撇嘴,“你倒是什么都明白。” “我自是不明白的,但也知道不论哪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在自己夫君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是其他女人比不了的。若王爷心里还装着其他女人,姐姐你难道心里会痛快吗?” 她没等苏木回答,就先替苏木答了。 “你瞧瞧姐姐你现在的模样,王爷如今还不是去跟谁睡了,只是照顾身体不适的萧侧妃,你就辗转发侧的睡不着,心里全是王爷……” “什么什么啊!”苏木被说的无语了,脸都发起烧来,赶紧解释,“你快别胡说啦!我不是思念王爷才睡不着的,我就是因为,因为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习惯了。今儿突然空落落的,才不适应。” “那有什么区别吗?”弦月继续追问,很是认真地道:“说明姐姐你还是早就习惯了王爷在你身边啊。不管王爷是去照顾人,还是去了别处睡,你都是不习惯的。” 苏木觉得不能再跟弦月说了,不然早晚得让这丫头给套进去。 而且她发现她要是再被弦月说几句,就真的要被说通了。要坚信自己是喜欢上夏侯誉了,而不是为了回报他对自己的好,回报他对洛恬恬的一番真情。 那样下去,她就真的真的走不了了。 虽然说在王府生活也挺好的,但她是苏木。不是洛恬恬。她没法劝说自己,真的借助洛恬恬的身子去喜欢一个洛恬恬不喜欢,可她喜欢的人。那人还是洛恬恬的仇人。 其实这些也都是小事。 主要她是自己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 夏侯誉喜欢的是洛恬恬。 她如今得到的夏侯誉的千百般好,都是因为她是洛恬恬。 但她是苏木。 苏木长叹口气,看着微笑的弦月,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能在跟这姑娘说的了,于是重新躺下,“睡觉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小月……” 弦月没进来,反而她一转身看到身边睡着的男人,心脏没忍住沉了一沉。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侯誉睡觉本身就轻,听着苏木说话立刻就醒了,转头看她,“还早,再睡会吧。” 苏木坐起来,压下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道:“你怎么回来了?萧蔷已经没事了吗?” “恩。”他似乎没什么精神,眼睛又闭上了,“已经没事了。” “那你也该在她身边照顾啊,她现在生病了,精神正是脆弱的时候,怎么能……哎!” 苏木话没说完,就被夏侯誉一把抓住了胳膊扽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忙要再次起身,奈何实在不是夏侯誉的对手,力气相差悬殊。 最后放弃抵抗。 “她有她爹照顾呢。” “左丞相还没走?”萧蔷这老爹未免也忒好了点! 有这么个好爹爹在身边,干什么非得嫁出去找男人呢。自家爹爹宠着爱着,当一辈子的小公主她不香吗? “昨儿子时走的,卯时就来了。” “萧蔷有自家爹爹这么宠着,也能放心了。” 夏侯誉淡淡应了声,没再多说,只是把苏木抱得又紧了些,低声道:“再睡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卯时。” 她老爹来了他才回来啊。 苏木估算了下时间,现在最多也就卯时过半,想着他过来躺下也才睡没半个时辰,真是辛苦了。 伸出手,把那气息稳重的男人轻轻抱住,苏木往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老实睡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晒三竿,身边没了夏侯誉的影子。 弦月说夏侯誉辰时就走了,说是上完朝得直接去营中,有事处理。具体什么事弦月就不知道了。 苏木打了个哈欠,她是睡饱了,但夏侯誉拢共才睡了两个小时,今儿肯定没精神。又要去大营忙活…… “小月啊,一会儿你陪我去厨房吧。” “好啊,不过姐姐你要干什么?” “你家王爷那么辛苦,我这个做妻子的,当然得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别叫他和别人家的女人争啊。” 弦月哭笑不得,“咋还变成我们家王爷啦,分明是姐姐你的王爷。” “非也,是你们的王爷,我的将军,”她璀璨一笑,“我的男人!” 弦月无语。 收拾完去了厨房,苏木开始动手准备大干一场。 弦月只道是苏木不太会做饭,因为记忆里没见过苏木到厨房。却不知道自家王妃的手艺如此惨绝人寰,惊为天人,令人发指! 眼瞅着厨房要被苏木一个人搞的乌烟瘴气,就差把房顶烧了,弦月心里狂风阵阵。眼里满含热泪,“王妃啊,我的亲人,您差不多就收手吧。王爷知道您有这份心就够了,不一定非得吃到您的鸡汤啊!” “那不成,你家姐姐我第一次下厨,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怎么能见那些人看笑话!今儿我是非得把这鸡汤端出去,非得让夏侯誉吃了才行的!” 弦月再次飙泪,“王爷啊,奴婢对不住您!”她就不该把自己王妃的心思引到这上面来啊! 早知道早起的时候就不说王爷那么辛苦,以前萧侧妃身体还好的时候,经常会给王爷熬鸡汤之类的话了…… 现在好了,厨房岌岌可危,王爷也危在旦夕了…… 第九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姜国这一段时间都不消停,齐邕已经看他们不爽很久了。若不是年尾不想多生事端,早就派夏侯誉出兵将那不知好歹的小国给一下灭了。 奈何这过年之后的姜国越发不知道收敛,各种在齐国边界捣乱,骚扰来往的商人,让百姓们叫苦不迭。 夏侯誉这次上朝就是因为姜国的事。 这一次他们的人在边界的一个村里大肆屠杀,当地官府派兵镇压,竟然还被那些人给伤了好几条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别说是齐邕,就连被姜国人骚扰了几个月的百姓们都受不了要自发组成民兵跟那些人较量一番,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 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以后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于是他召集群臣议事,大臣们的意见难得同意,全都同意派兵镇压,最好是一次性把姜国收服,叫他们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于是便有了夏侯誉下朝后又跟左丞相萧启澜等众臣在书房会面的事。 萧启澜是个明白人,知道此事已经让陛下恼羞成怒,被姜国一个小国侮辱,那简直比当着着众人的面打他巴掌还难堪。这时候就算大臣们之中有反对意见,也肯定会被齐邕几乎话质问回去,没准还得被齐邕记在心里,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当时在朝堂之上,大臣们的答案才整齐划一。 是以萧启澜才没多说,可他心里其实是有很多担心的。这就是娶了人家女儿的好处,夏侯誉在萧启澜的心里不仅仅是摄政王那么简单的身份,他还是他们萧家的姑爷。 不能轻易涉嫌,更不能因为战事搭上自己的命。 夏侯誉心里也明镜似的,从一开始他们的人抓到姜国奸细那次开始,他就有答案了。 小小姜国,甚至还不如大齐的一个郡大,若是没有实力,没有兵,没有钱财,怎么敢大张旗鼓的跟大齐作对?除非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但回想这些年姜国一向公公顺顺,逢年过节上供总是第一个,最积极,也是最积极配合大齐发出的一切政策的。可见他们并不想死。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突然做事风格大变,显而易见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他们有了实力,才有了底气,才敢这般跟大齐对上。 萧启澜知道这次出兵势在必行,他只是担心姜国背后的势力过于强大,会孤注一掷,没准要打夏侯誉个措手不及,必须得提前想好对策。 还得确定了那个在背后帮姜国的国家,到底是哪一方。 究竟是姜国东面的鲁国,还是南面的燕国。他们必须得确定了真正的敌人,才能在对抗中游刃有余,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但这需要很大时间,而齐邕已经下了出征的命令,所以时不我待。书袋网 于是夏侯誉干脆利落,下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纷纷色变的决定,把燕国和鲁国的标志都给拔了,声音清清淡淡地扔下句:“既然不确定,那就全当成敌人。” 众所周知,夏侯誉是个打起仗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将,家中几代都是将军出身。向来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一旦他决定的事,那就是板上钉钉,比那龙椅上坐着的皇帝陛下都好使。 他这话一出,几位将士热血沸腾,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萧启澜道:“王爷啊,能趁此机会收服鲁国是好事,但鲁国再不济也是一个国家。这些年他们一直安分守己,跟大齐也没什么矛盾。若是突然发兵攻打他们,可能会寒了鲁国人的心啊。” “百姓们真正在意的不是谁做他们统治者,而是谁能让他们的生活一帆风顺,平安喜乐。大齐并了鲁国,自是不会委屈了他们。到时候叫陛下免了他们几年的税收,他们生活水平上去,安居乐业,自不会再想着之前无能的国君,叫他们生活的贫苦日子。”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萧启澜却还有顾虑,道:“好吧,就算百姓们能接受我们大齐。可他们这些年也算是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了,手下的将士们也都不是吃素的,我们要把他们打下来,难免要废一些时间,到时候不就给了姜国和燕国准备的机会?我们大齐的士兵也会有伤亡。” 夏侯誉道:“那就速战速决。尽量减少没必要的伤亡。鲁国是敌是友现在未可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专心对付姜国之前,绝对不能让大齐的将士有后顾之忧,绝对不能腹背受敌。” 看来鲁国是非除不可了。 萧启澜点了点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鲁国?突袭吗?鲁国可不是去姜国的必经之路,咱们的人去鲁国势必得多走至少三百里。” “穿山而过的话,只需不到一百。”夏侯誉手指在一排小山上划过,“从这走,能直接到鲁国境内,且是后方,只要拿下他的速度够快,姜国就算真的和鲁国联手了,也绝对不能收到消息。” “走山路?虽然能节省很多时间,但山路险峻,这还没开春,山上有积雪冰层,稍有不慎就得搭上性命。” 夏侯誉淡淡一笑,道:“这就不劳岳丈大人烦心了。我的人能做到。” 话虽然说得客客气气,但气势强硬,已经是不给萧启澜再说什么的余地。 萧启澜看夏侯誉胸有成竹,俨然是把所有打算和可能发生的事都算计到了。 他呼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长谦啊,打仗我不擅长,但我对你的担心是真的。所以之后的路你得小心谨慎地走,千万要小心,我们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夏侯誉点了点头,道:“是,岳丈放心。” 这事算告一段落,再然后便是苏木拍海棠过去找人。夏侯誉在萧蔷那照顾了一晚上后,翌日上朝后直接去了大营,开始做战事安排。 元苏叶一干辰山人等,才刚到大营没两天就遇到这大事,自然是兴奋不已。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打响洛家军的名号。 第一百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兴致勃勃地端着鸡汤去城郊大营找夏侯誉,正巧他已经把所有事都吩咐完,正在独自研究兵法,就听着外面看守的士兵恭敬道:“参见王妃!” 他眼睛一亮,立刻放下兵书,起身时苏木已经扬着一张笑脸从外面进来。 “恬恬,你怎么来了?” “在家待着没意思啊,就来看看你。你不会不欢迎我吧,我听小月说你今儿应该挺忙的,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已经都处理完了。”夏侯誉上前拦住苏木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则靠在案几上,愉悦地看她,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食盒。 “这是什么?” “哦!我在家没什么事嘛,就想着给你做个鸡汤喝,你昨天没睡觉啊,今儿还要忙活那么多事,是不是累坏了?” 她说着起来把食盒打开,登时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面而来。整个大帐里都被这香味给充满了。 夏侯誉脸上的惊讶和欣喜难以掩盖,看着那金灿灿的鸡汤,色香都非常好,至少在气味和卖相上是过关了。 “你亲自做的?” “当然,这有什么好骗你的。而且鸡汤很简单啊,只要我用心,没什么是做不成的。” 夏侯誉轻笑,道:“是吗?那我下次再给你出个阵法,你破给我啊。” 苏木登时翻了个白眼,“你赶紧喝汤,真是一刻都堵不上你的嘴!我又不出去打仗,干什么学那么多阵法,好好躺着享受不好吗!真是的!” “是是,夫人说的是。夫人若是不喜欢,那以后就都不学了。” 苏木哼了声,把鸡汤塞到他手里,“快喝吧!安静会!” 夏侯誉应了声,刚想喝,又被苏木急忙喊住,“诶,你慢点!没看还冒着烟呢,你想烫死自己啊!又没人跟你抢,着什么急!” 夏侯誉哭笑不得,这是到底他该快点喝,还是慢点喝呢? 事实证明,还是快点喝得好、 比起被咸死,苦死,恶心死,他宁愿被烫死。 那卖相和味道都很好的汤,为什么能出来这种诡谲恐怖的味道! 夏侯誉一口喝下去,差点怀疑人生,登时脸上的笑就僵在了一起。 苏木仔细盯着他的表情,忙道:“怎么?不好喝吗?不会吧,我完全是按照咱们府上的厨子的说法做的,一个步骤都不差啊。” 夏侯誉咳了声,身子一闪避开了苏木想抢碗的动作,“没,就是有点热……吹一下就好了。” “是吗,我说让你慢点喝,你非得那么着急。那你先放着待会再喝!” 夏侯誉很听话的把汤碗放下,心里松了口气,又伸手想去拉苏木的手,结果元苏叶就冲开了士兵的阻拦跑了进来。 “夏侯誉!” 苏木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那个气冲冲的元苏叶,那架势,说他想把夏侯誉吃了都不会有人怀疑。 夏侯誉神色淡淡,那才对苏木扬起的温柔神色顷刻消失,淡淡地看着那个怒气冲冲的男人,道:“未经允许私闯大帐,可是要罚的。” 元苏叶无所畏惧的道:“罚就罚,不就是几棍子,本大爷还受得住!” 苏木蹙眉,“你这是吃火药了吗?干什么一进来就剑拔弩张的!赶紧把气顺匀了在说话,好好说!” 苏木这已经是在帮着元苏叶了。 经过上次的事,她已然非常了解夏侯誉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的军营里没有规矩的,不管是谁,都照打不误。便是元苏叶这个刚来的也不行。 他再不端正自己的态度,怕是还没把事弄清楚呢,就得被夏侯誉的人拉出去打死了。 元苏叶也不是糊涂的人,知道苏木是在帮他,虽然心中愤怒,但还是深吸口气把怒火压了下去,对夏侯誉道:“我有话问你!” 夏侯誉负手看他,“说。” “我辰山的兄弟们是懦夫吗?还是实力不够。” 夏侯誉道:“你们若无能,现在就不是在我的营中,而是在乱葬岗了。”他不要无用之人,就算是再有背景,再想托人找关系都不可能。 辰山那事他看的清楚,只是没戳破而已。 一切都是元苏叶的打算,他知道在辰山做土匪不会有什么出路,早晚得被朝廷灭了。还不如趁着事情没到那一步之前把局势挽回。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就突然想通的,但总归结果是好事。之前的那些事,和他转变的过程,他也懒得计较,反正现在他们是大齐的将士就行了。 可虽然元苏叶有头脑,毕竟没经历过多少战争,缺少经验。他手下的人虽然个个骁勇,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如今也缺少组织纪律这些习惯。一旦让他们和他手下本来的将士一起出战,难免会生出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他正是因为这点,加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元苏叶办,才在之前吩咐下命令的时候,把谁的事都说了,却唯独没有他的。 他现在烦烦气气地冲进来质问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他这副大爷模样看着还真是叫人不爽。 夏侯誉眼皮微微一抬,没打算给他解释。 就让他先纳闷,先着急去。也好磨一磨他的性子,别说这次是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他,就算真的没有任务给他和洛家军,军令如山,他也只管服从就是,怎能跑过来质问主帅原因! 夏侯誉心里想的这些元苏叶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苏木却深有感触。当时她也是这般质问自己的老师,为什么总是把她单独留下。她难道实力不够吗…… 结果每次不是被臭揍一顿,回去乖乖闭门思过,就是被臭骂一顿,然后乖乖等着更重要的任务。 看着此时的元苏叶,她不由得想到当初的自己,忍俊不禁地笑了。 元苏叶一脸委屈和纳闷,“你还笑呢!他既然知道我们的实力,还不带我们去打仗,那不就是故意压着我们不让我们建功立业么!还是……还是你怀疑我们,不相信我们真能跟你们一心!” 夏侯誉懒得搭理他,只看向苏木,俨然也是好奇她笑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也没多说,俨然是不打算解释的,反正最后夏侯誉会给元苏叶一个说法,何必她在这自作聪明的浪费口舌。 不过现在这情况,她们要真什么都不说,估计元苏叶那性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咳了声,想着用什么办法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余光一撇,瞧见了桌上夏侯誉还没来得及喝的鸡汤,登时眼睛一亮,朗声道:“哎呀,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别在那站着了,先坐下喝碗鸡汤,来,鸡汤。” 怒气冲冲的元苏叶这回彻底懵了,看着苏木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端到他面前,手都没敢立刻伸出去。 苏木啧了声,有些不满意道:“嘿,你还犹豫什么呢,这可是我亲手熬的鸡汤!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你要是现在不喝,等一会儿凉了夏侯誉可就全都喝了,一点都不给你留!” “我没说不喝。”元苏叶看苏木要把鸡汤拿走,赶紧大声解释,一把把汤碗抢了过去。到嘴边时候却还没忍住看了眼苏木,又看看站在案几旁一动没动的夏侯誉。 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她亲自给他炖的汤,现在分出一碗给别人喝,他竟然还能淡定地站着,无动于衷。这未免也太不夏侯誉了吧? 他不是应该就算把他手里的鸡汤都给泼了也不能让别人喝着吗? 这怎么还能……一动不动? “咳……那什么,”他对夏侯誉道,“我喝了?我真的喝了?” 夏侯誉嫌他烦人,直接转过头去看自己案几上的书卷了。 苏木也烦了,大声道:“你喝就喝,怎么这么墨迹呢,跟个娘们似的!” 元苏叶差点喷了,夏侯誉也吃惊地看向苏木。这些粗鲁的话,她可是自从醒来之后就没再说过了。 如今听起来,还真是,久违的熟悉。 “哎呀,我这不就是客气客气么,你给都给我了,我还能不喝!”元苏叶立刻笑起来,端着碗连吹都不吹,一口气闷了一大口。 然后:“……” 苏木期待地微笑着望着他,“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阿誉刚才太热才没喝,不然他现在早就喝光了,你连味道都尝不到的,别说现在有整整一大碗。” 元苏叶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很难用言语描述出来。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了。 这是鸡汤吗? 这分明就是所有调料倒在一起和鸡煮开了就端出来的诡异东西啊! 就这东西,人吃了得死,鬼吃了都得跳起来好不好! 他表情很是复杂地去看夏侯誉,他是怎么昧着良心把“好吃”这两个字对苏木说出来的。 夏侯誉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淡淡神态,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没有对他的狼狈感到好笑……这个人,他就不是个人! 苏木对着他的肩膀使劲一拍,“嘿!想什么呢!我问你味道怎么样啊!” 苏木伸手要拿碗,结果元苏叶赶紧把剩下的鸡汤全都喝了,大声道:“好喝!非常的,好喝!” 苏木一顿,“就算是好喝,你也不至于喊这么大声吧?而且我知道,刚才阿誉已经尝过了,他吃过那么多好吃的都说好吃,那证明这鸡汤就是好吃的。”转身笑着去看夏侯誉,“是吧?” 夏侯誉笑道:“恩。” 元苏叶服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把汤碗递给苏木,“我没事了,我先走了。你们俩待着吧!” “诶,你怎么这就走了?不是还要问阿誉事情吗?我要不先出去?” “不必!不必了!”元苏叶赶紧伸手做了个禁止上前的手势,很是强硬的道:“你就在这待着吧!我刚才喝那鸡汤也差不多了,太凉不好喝,别辜负了你的心意,你赶紧看着他把鸡汤都喝了。” 你让夏侯誉把鸡汤都喝了,我们就算在这儿做一年看大门的也没啥可说的了! 苏木愣愣地道:“恩……就算你不说,一会儿他也是要都喝了的。” 夏侯誉嘴角蓦地抽了一抽。 都……喝了? 元苏叶噗的一笑,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赶紧转身走了。“行,你们待着吧!我操练去!” 元苏叶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当真是不留一点痕迹。 苏木端着碗走向夏侯誉,“他说什么打仗的,你们要离开上京去打仗了吗?” “恩。姜国不安分守己,在大齐边界欺压百姓,陛下震怒,下令要直接将他们灭了。” 苏木挑了挑眉,一边给夏侯誉盛汤一边道:“果然是泱泱大国,说话就是硬气。说给哪个国家灭了就灭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灭姜国是早晚的事,如今不过他们自己嫌活得太长了,想早早去见阎王。” 苏木把汤碗递给他,“吹着喝。虽说灭姜国不是太困难的事,但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人心叵测,你出去时事无巨细可千万小心。” 夏侯誉接过碗,看了眼上面漂着的两个枸杞和一层黄油,喉咙动了动,低声道:“恩,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比起出征去讨伐姜国,他反而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更危险了些。 苏木欣慰地笑笑,“我相信你,肯定能一举击败姜国,早日凯旋归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如果有时间的话,记得给我写几封家书啊,好让我们知道你的近况。” “恩。”夏侯誉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立刻憋气把碗送到嘴边,一口气将那碗像要了命似的鸡汤给喝了进去。 就算憋着气,那也是“唇齿留香”啊…… 夏侯誉胃口忍不住一阵翻腾,握着碗的手紧了紧,险些把瓷碗攥碎。脸上全全然没有别的表情……他大概想有表情也没有了。 苏木接过他的汤碗,“你怎么和苏叶似的,喝这么快,都尝不到味道了。慢慢喝,又不着急。”又给他盛了一碗,“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夏侯誉:“……” 晚上回去,苏木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夏侯誉叫厨房给准备了一桌丰盛吃的,自己却在旁坐着,一口没进…… 第一百零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弦月和海棠在旁边伺候着,见夏侯誉只看着苏木吃却连筷子都不动,很是纳闷。 苏木也问他:“你至少吃一点吗,那点鸡汤也管不了多大的事啊,晚上睡觉就饿了。” 夏侯誉板着脸,道:“不用了,我不饿,我看着你吃就行……” 弦月听到鸡汤两个字,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些,满是诧异和同情地看向自家王爷,“王爷,王妃给您做得鸡汤,您喝了?” “……恩。” “当然喝了,而且还都喝了,一点不剩!”苏木很是骄傲的说,“我真没想到我第一次下厨竟然手艺就这么好。” 弦月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都,都喝了!” “是啊!阿誉说很好喝,所以就都喝了。”苏木大口吃着肉,含糊地道:“也就你对我没信心。我跟你说,今儿还碰巧遇上了苏叶,他也喝了一碗,说特别好喝!” 弦月眼角差点跳地抽筋。 王爷,元苏叶……他们可真是勇士啊。竟然喝了那种东西还能坚持着活下来。 难怪王爷现在连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别说今儿了,估计明天早起的饭都吃不进去。 夏侯誉:说少了。本王整整三日,除了水之外,没吃进去一点东西。 苏木:咳咳,咳咳咳咳…… 三日后,夏侯誉整装,率三十万大军出征,讨伐姜国。 那是苏木第一次见夏侯誉穿上红袍黑甲,当真是龙啸九天,莫说气镇三军,就连在他对面,亲自为他,为三军践行的齐邕,堂堂帝王,气场都被一身龙纹黑甲的男人压了下去。 镇国将军,当真是,举世无双。 他便是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就足以叫三军士气大振,足以叫敌军闻风丧胆,望而生畏了。 这骇人的气势,犹如从地狱里刚刚走出来的阎罗。 他的出现就是索命来的,要将见着他的人,全都带到地狱里面去。 苏木曾经无数次想过,夏侯誉穿上战甲会是什么模样。如今见着了,却是除了震撼再无其他。她感觉自己连心跳都不见了。 也正是那一瞬间,她坚定了自己的心。 她要让夏侯誉知道,她不是当初那个洛恬恬了,她是苏木。她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陪他一起勇冠三军,保家卫国,陪他坐看这天下的潮起潮落。 她要陪着他,以苏木的身份陪着他。 夏侯誉拜别了齐邕夏侯鸢,一转头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苏木。 苏木的视线一直都在他身上,此时两人的眼神相交,苏木也不知道当时想的什么,鬼使神差地走上去,一把将那个身着甲胄的男人抱住。 他越发魁梧了,这时候根本连环抱都费劲。这是她的男人。 夏侯誉将她也抱在怀里,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眼中净是温柔,温声道:“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苏木深吸口气,觉得鼻尖酸涩难忍。原来这就是送别丈夫时候的心情,那种替他骄傲,可更多是不放心和不舍……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可真是难受啊。 她忽的起身,抬头看他,踮起脚,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我等你回来。” 夏侯誉明显愣了下,遂即毫不避讳,满心欢喜的笑起来。大手在她脸上捏了下,宠溺道:“好。回来给你带姜国的特产。” 苏木深吸口气,把眼泪擦了,冲他灿烂一笑,“一路顺风!” “恩。”他又将她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的那块令牌还在吗?” “我一直贴身带着。” “好。若是有什么事处理不了了,就拿那令牌去大营调人,他们都听你差遣。” 苏木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不在家,我会老老实实的,不给自己惹麻烦,不然烂摊子还得我自己收拾,我才不收拾呢,所以干脆从源头遏止。所以你要早点回来,我这性子可不能一直忍让的,否则我一定得疯掉。” 夏侯誉嗤笑,又在她背上拍了拍,这才把她放开,看向齐邕,“陛下,恬恬生性活泼不羁了些,若她得罪了什么人,犯了什么错,还得请你多操心帮衬了。” 齐邕点头道:“二弟无需记挂,我和泽兰定把弟妹照顾好,保证等你回来让你看到一个白白胖胖,水灵灵的夫人。” 夏侯誉抱拳对着齐邕施了一礼,朗声道:“谢陛下!” 大军终于浩浩荡荡地走了。 苏木被夏侯誉留下的一队士兵护送回了王府,明明夏侯誉白天平时也不在府上的。可今儿再在这府上走,却不知怎么空落落的,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了。 弦月和海棠在后面慢吞吞跟着,也不多说。 忽的,苏木问:“今儿还没去看萧蔷,她如今怎么样了?” “回王妃的话,萧侧妃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了。”海棠说,“我方才还听他们说,萧侧妃早些时候去了后山溜达呢。” “那可是风口,夏天去是避暑的,现在去……她真是不珍惜自己身体啊。” 弦月道:“姐姐你就不要担心了,想着萧侧妃既然过去,肯定是做好了措施的。不然她还能自己让自己再受罪吗。就算她想,她身边的侍女们也不敢啊。” 苏木点了点头,一个拐弯,便撞见了正从那边慢慢溜达过来的英姿飒爽的女人。 不用想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就是她一直没机会见着的孟知颜了。 果然是将门虎女,一举一动都带着豪情万丈的气息,当真让人不敢小觑。 如今她们俩是不想见也得见了,这里只有一条路,除非转身回去。可那不是太怂了?她们之间又没别的什么过节,早晚都得见面的。 孟知颜也看到了苏木。虽然她也是多年没见洛恬恬,但眉眼之间还是能认出面前的女人就是当初一人一枪一马杀破三千敌阵中的洛少将军。 心里暗暗深吸了口气,她眉头微挑,身板挺拔地走上去,道:“洛恬恬?” 苏木嘴角一翘,微笑道:“孟知颜?” 冬风忽的吹过,吹得树枝乱颤。吹得两边随从激灵连连…… 第一百零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自诩坦坦荡荡,和孟知颜之间是没什么过节的。但洛恬恬之前和孟知颜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孟知颜对她的态度很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抢了她的男人,而且还坐到了王妃的位置上,高了她一头的缘故,还是其他。也可能两个都有。 她和孟知颜在王府的初见可谓是山风海啸,地动山摇。 首先互相问了对方的名字,然后孟知颜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语气很是意味深长地道:“多年未见,你个子倒也没怎么长?老远看着,我还以为是圆圆那小丫头过来玩了。” 苏木第一次被人这么含蓄的鄙视身高,她正想对孟知颜大吼一句,“开什么玩笑,老娘想当年足足一米七七的大个子好不好!谁知道现在穿到了洛恬恬身上,一下变成了……也就一米六吧……可洛恬恬现在也不过十七岁的未成年人,你就知道我们以后不会长个儿吗!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然后她气定神闲地笑着说,“哎哟,我虽然本身年纪不大,但照比圆圆还是年长了好些呢。没想到你竟能把我们二人看混,看来我这张脸还真是,童年永驻了?” 弦月和海棠在她身后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苏木笑着,单纯地看着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的孟知颜。跟老娘玩文字游戏,老娘可不是只会领军打仗的洛恬恬,老娘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界,冗杂了上下好几千年文化的新时代女人! 怼死你! 孟知颜咳嗽了声,俨然没成想苏木会这般回她。 她还以为,洛恬恬的性子那么冲,风风火火的,一个不顺心就得跟她大打出手。到时候她就趁机好好教训她一顿。她能打过夏侯翎,欺负人家小辈,她孟知颜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叫她知道什么是后悔! 可计划一下被苏木给打乱了,她根本都没在意她诋毁她的话…… 这,还是当初那个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洛恬恬吗? “来府上几天都没见着你,没想着你就算嫁了人,还这么忙。” 苏木失笑,“哎呀,叫妹妹见笑了。我哪里是忙啊,纯粹是瞎闹。只不过阿誉没在府上,我自己待着没劲,就随便去外面转转,傍晚呢去城郊大营找阿誉去,我们俩还能一起回来吃个晚饭……这一天天地可不就这么过来,又这么过去了。” 孟知颜脸色变了变,再次惊讶于洛恬恬为什么能一股脑说出这么多话来。她印象里的洛恬恬可是个从来废话不多说,有事直接干的女人啊。跟个莽夫似的。 没等孟知颜说话,苏木再次笑吟吟地开口,“妹妹见不着我也是正常的。不过也是我的不是了,应该晚些时候出去的,这样也能赶上妹妹过来给我请安……哦对,不过现在没事了,阿誉不在家,我白天也没什么事,你明儿早起过来给我请安的时候就不会走空了。” 孟知颜的脸色都青了,跟苦瓜似的。 苏木心里冷笑,“真是的,什么人都敢在老娘脑袋上撒野了。也不看看老娘是什么身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我还是王妃,是这个王府真正的主人。老娘可以不去招惹你,但也不能眼看着你们这些骑到我脖子上去。” 如果孟知颜一开始客客气气的,也不至于遭这一篇长篇大论的堵截。被塞得估计气都不够出了,还说不出什么。 苏木这可是骂人都不吐脏字,气人连大声说话都没有的,拐着弯的就把她和孟知颜在王府,在夏侯誉心里的地位说的明明白白。还顺便提醒了她一句,明儿记得给她这个王妃大娘子请安,别没了规矩! 苏木好像都听到了孟知颜咬牙的声音,心里一阵暗爽。 “那什么,妹妹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因为今儿阿誉要离开了,我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哎,害的他陪着我也睡好,哎……真是的,担心他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别再累着了。” 她这么自言自语喃喃说着,便转身往回走,竟好像忘了刚才是跟孟知颜说话似的。把她们一行人都当成了透明的,自顾自走了。 一直到看不见孟知颜那些人,弦月和海棠两人才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王妃,你也太厉害了,几句话把孟侧妃堵得哑口无言,你没看她刚才的脸色,都要变成铁色了!我真担心她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咱们还得帮忙去叫太医。” 弦月也竖起大拇指,道:“是啊,简直是太妙了。我从来不知道姐姐你这么能说,伶牙俐齿啊。说得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海棠托腮幻想,“若是王爷见了王妃这副模样,肯定喜欢极了。王爷最喜欢的就是王妃肆无忌惮的时候了,说那是……是真性情!” 苏木心脏没来由得有是一紧,最是这种措不及防,仿若无心的话最叫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夏侯誉就那样悄然无声又惊天动地的来到她身边。 也是不知不觉的,他对她来说成了一种习惯。 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生活里,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们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相亲相爱和和睦睦的走下去吧。 她叹了口气,仰头看天。头一次如此虔诚的,乞求老天爷,不要对她太吝啬了。至少这一世,让她好好过吧,和夏侯誉好好的过。 “王妃,咱们回去吧。你今儿起的确实早了,回去休息一会儿。” “好。”苏木收回神思,慢吞吞地走了。 花开两朵,单表一方。 再说夏侯誉带领大军出征,火速前行,没用半月就到了齐国与鲁国的交界处。 他们走得隐蔽,一路都是踩着军队专用隐蔽路线走的,知道的人都没多少。此时到了边界,便要留大部队走大路先行,再辟出一支三千精锐部队打头阵,从山路前行。 这三千人,就是他们控制鲁国,一举制胜的关键。 第一百零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书说简短,夏侯誉带着三千精锐爬山涉水用最短时间到了鲁国境内。 没等鲁国人反应过来,他便将齐国大旗,夏侯家的大旗叫人举了起来。 这是一步险棋,但只要他们做得好,深入鲁国,前后夹击就能给他们致命一击。一击即中,一击即溃,叫他们再也没有起身反抗的余力。 他不能拿三千将士的生命开玩笑,所以这事如果没有五成往上的可能,他也是绝对不会犯险。 鲁国毕竟还没跟齐国撕破脸,见着夏侯誉亲自带兵过来,来不及反应,又不能把他们避之门外,不让他们到自己的国家。那夏侯誉可是更有理由直接打他们了。 鲁国国君得到消息,亲自出城迎接了夏侯誉和大齐三千精锐。 他心里也是纳闷的,他们不是没得到消息,说大齐出兵要征讨姜国。可没成想是夏侯誉亲自带兵,而且,只带了三千人? 就算他是战神,也不至于就带三千人去灭一个国家啊。这不开玩笑呢吗? 夏侯誉没理会国主的种种疑惑,当天晚上便展开了行动,把国主及其家人全部控制,且那三千精锐将把守在城中重要关隘的士兵全部斩杀。 只用一夜,鲁国百姓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醒来后,都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亡国之奴,成了大齐的一部分。 夏侯誉封锁了消息,叫人将国主一家控制住,秘密押送回大齐,等事情结束后再一起处理。 鲁国百姓照常生活,没两日,大齐的大部队也赶到鲁国。 此时鲁国已经是齐国的天下,进城如入无人之境。夏侯誉讲,兵贵神速,便立刻启程,在鲁国留下三万将士,带着其余二十七万大军直奔姜国。 姜国国君听到齐国兵临城下的消息时候,还在酒池肉林里享乐。宫女太监都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却都还被蒙在鼓里。 等他整顿大军,要跟夏侯誉决一死战时,却怎么都没想到。夏侯誉的大军将他整个国家的兵力全部钳制住,且呈包围式越发得缩小。 姜国毕竟是比鲁国要强得多的国家,且又有幕后操手鼎力相助,这一场仗自打拉开序幕,便整整胶着了七日。 七日不见输赢。 这一日,夏侯誉在营中正吃饭,就听着外面有人跑来禀告,说他们侧方突然杀出来一股强悍士兵,看着装应该是姜国的士兵,但他们本该被团团围住的,不知怎得会从侧方杀出来一拨。 夏侯誉却对这事的发生毫不惊讶。 “如果这么容易就打胜,咱们大齐还用得着纵容他们这些年。”他撂下碗筷,看了眼沙盘,沉吟片刻,道:“把缺口补上,再在西南、东南、正南三处加强防卫,小心别在出现这种问题。不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那人立刻领命下去交代。 夏侯誉拿起碗筷刚想吃饭,却没吃两口,外面又跑进来一个报信的。 “报!将军,八百里加急!” 夏侯誉脸色一沉,把碗筷撂下,拿过密函拆开看,登时眸色凌冽如刮起狂风暴雨。 他将密函扔到火盆里烧掉,转身拿起佩剑,冷声道:“传我军令,全军强攻,破晓前务必攻下平阳关!” “是!” 苏木正做美梦呢,忽的被一道惊雷惊醒,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弦月和海棠也都是一惊,忙起来打开窗看,“这是什么天气啊,还没开春呢就大风小刮的,这么大的雷,要把天都劈出口子了!” 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苏木突然心慌起来,忍不住心跳加速,低声道:“山雨欲来啊……” “王妃,你说什么?”海棠担心地走到苏木身边,“你脸色不太好。” 苏木深吸口气,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窗外黑黢黢,阴森森的世界,“不知道阿誉他们在姜国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 “姐姐你别多想啊,王爷是什么人物,想当年赵国百万大军都没能吓住他,不也被他们击溃平安回来了么。那姜国的实力不及当初赵国分毫,王爷想要打下他们,就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呢!” 苏木知道弦月这是安慰她,可她的心悸又怎么能是这几句话就能被抚平的。她是真的担心了,她的感觉一直都很准。 “王妃,王妃!” 正想着,门外响起惊慌失措地呼喊声。 苏木三人皆是一愣,没等弦月去开门,一个丫鬟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弦月看的清楚,她后面还跌跌撞撞地跟了大概十几个宫女小厮,是皇宫那边的人。 苏木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蹙眉道:“你别着急,慢慢说来,这大半夜的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宫女哽咽道:“王妃,大事不好!燕国大军包围了上京,陛下和皇后娘娘现在,现在都被困在皇宫里了!” 苏木心脏猛地一翻个,“什么!” 弦月面无血色,差点坐在地上,“燕国……大军?!” 宫女满脸眼泪的道:“陛下担心王妃的安慰,才叫奴婢几人连夜赶过来叫王妃去皇宫暂避。陛下说,虽然上京有城郊大营的五万将士守着,但燕国这次是玩命来的,瞧着声势怎么也得二三十万人,他们便是坚持也坚持不住多久。皇宫至少也算一层庇护,还有三千禁卫军在宫里守着,只要不开宫门,也足够,足够坚持一阵子了。” 苏木听得脑袋嗡嗡直叫,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亲身体会,亲身经历一次这样惊心动魄的战争。国与国的战争,血雨腥风,成王败寇。 可是……燕国,她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呢? 忽的,她好像想到什么,猛地打了个激灵,看向弦月,“燕国!” 弦月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道:“是啊王妃,燕国……” 苏木心力交瘁地撑住额头,她似乎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连夜要把她从王府接走了。 燕国啊。 如果最后真的不能扛住,至少她这个燕国的郡主,也能做人质……抵挡一会儿。 第一百零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这回不走也不行了。 她出门时候不小心踩空台阶差点摔倒,结果被门外等着的小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那力道,那速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宫女能做到的。 苏木心头一凛,快速看了那宫女一眼。她神色如常,只低着头,低声道:“王妃小心。” 好家伙,皇帝这是想着她若不乖乖就范,绑也要把她给绑到皇宫去啊。 当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燕国大军来犯,难道泱泱大齐连争斗都没信心跟其斗上一斗?还没怎样就想着用她一个死过一次的女人做人质,这样真的好吗? 她男人现在可是正在外面腥风血雨地替你们大齐卖命啊。 苏木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夏侯誉。 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夏侯誉和夏侯鸢还有齐邕始终不亲的原因了。想是他早就看明白了他们之间那些虚的事情。真有大事发生时,他们是不会在意他的安危,他们在乎的只有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大齐。 苏木被送到皇宫,夏侯鸢和齐邕对她一阵嘘寒问暖,她全都客客气气地回了。 现如今他们被团团包围,外面厮杀声,叫喊声隐约都能听见。天边火光腾腾,也不知道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苏木瞧着齐邕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知道她现在怕是说什么都没用了。想要消除她在齐邕心里的不放心,让她坚持坚持,别在燕国真的攻进来的时候还没怎样就把她先给祭天了。 就算燕国最后没能攻击来,她现在这处境,也保不齐什么时候被齐邕一怒之下给打死了。 暗暗深吸口气,她抬步上前,抱拳道:“陛下,臣请命!” 这一声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坚定不移地五个字,在齐邕的御书房瞬间炸开。叫那坐立难安的齐邕和眉头几乎皱到一起的夏侯鸢一干人等都是一颤。 齐邕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木,“你说什么?” 苏木认真且笃定地道:“陛下,臣请命!请陛下允许臣带兵出去,与那燕国敌军厮杀。” 齐邕一巴掌拍在桌上,第一次生气起来,“胡闹!” 苏木脸色紧绷,直起身,道:“陛下,此危急存亡之际,臣怎会跟陛下开玩笑!臣如今是齐国镇国将军夫人,是大齐摄政王妃,臣是齐国人,是陛下您的臣子。臣知道什么叫荣辱与共,所以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大齐的将士被敌军打到溃散。他们现在需要有人站出来……” “就算要站出来,”齐邕打断苏木的话,坚定地道:“那个人也该是朕!二弟妹,朕知道你一片丹心,但你左右还是个女子。朕的大齐不是无人了,朕还没死呢,怎能叫你一个女人出去撑着场面。”小桃中文 苏木道:“陛下您是九五至尊,千金之躯,不可冲动行事。你是大齐最后的体面,只要您在,大齐就还在。您绝对不能出事,所以这面只能由臣来出。” “不可!”齐邕冷言拒绝,“二弟临走前特意把你的安危托付给朕,如今敌军兵临城下,朕却要将他的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朕枉费二弟为大齐浴血奋战的一番苦心!” 苏木蹙眉,“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若城破,大齐真的出了什么事,莫说我,陛下和皇后,我们在城中所有人,哪个能完好无损的继续活着?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咱们大齐的将士打气,让他们能重振旗鼓去拼杀。也得有人帮他们出谋划策,才能避免被打散,才能多坚持一会儿啊!” 齐邕还想说什么,便被夏侯鸢给拦下了。 “陛下,恬恬说得没错。特殊时期要特殊对待。恬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齐,为了家国大义,你便成全了她吧。” 她说着看了苏木一眼,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况且,我相信恬恬能做到,能带领大齐的将士给敌军痛击。她可不是那些整日困在闺阁中,只会吟诗作画的女子。陛下,我们都该相信她,她是咱们大齐将士的定心丸啊!” 苏木没忍住冷哼了声,倒是他们都紧张着,谁也没注意。 “陛下,请听臣和皇后娘娘一言吧,允许臣带兵出去抵抗!” 齐邕沉默了下,终于还是被夏侯鸢几句话说得妥协,道:“好吧,但是二弟妹,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千万小心!不可受伤!” 苏木抱拳道:“是!”转身下去。 齐邕担心道:“泽兰,你怎么能同意让她去呢?便是恬恬身经百战,那也是她没出事之前的事了,现如今她连记忆都没有,身手也变了很多,如何能再领兵打仗?” 夏侯鸢拍着齐邕的胳膊,安抚道:“陛下,你莫要担心。一个人若是真有能耐,即便失忆,那些东西也是刻在骨子里,不会被抹去的。恬恬有将帅之才,她那些年和洛英征讨敌军,在大齐将士们心中早就树立了不可撼动的威严形象,如今这情况,我们只能让她出面,我们要相信她。” “可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我们要怎么跟二弟交代?” “万一真的出了事,那也是燕国人出的手,与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齐邕身形一怔。 夏侯鸢轻声道:“恬恬是心里有家国大义的人,此国难当头,她作为大齐臣子,自得义无反顾,死而后已。她是好样的。” 齐邕长叹口气,语气也轻下来,带着深深的无奈,“若这次咱们能挺过去,咱们一定要对二弟二弟妹更好些。你也别在心里介怀他对你态度不好了,他一直都是那样的性格,也不知对你我,对岳丈岳母也是如此的。” 夏侯鸢脸色微沉,“陛下,不管怎样,我可都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姐,他如何能对我那般冷漠态度,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是没见着,他连跟你我吃顿饭都各种推脱,他到底是不喜得见我,还是不喜得见陛下你啊!” 齐邕又是一怔,遂即扶着夏侯鸢的背笑道:“哎呀,他哪会想那么多。咱们泽兰宰相的肚子,不同自家弟弟计较。” 第一百零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城内虽然还没被燕国那些人打进来,但也呈衰败之色,眼瞅着城门要失守,岌岌可危。 一旦燕国的士兵打进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姓,苏木自知知道这个道理。到时候国家都没了,一切该得的不该得的都成虚空。 她倒是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只是觉得还没等到夏侯誉回来就被别人给杀了,实在憋屈,实在不值。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跟夏侯誉好好过一辈子的。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打乱了。 有齐邕的口谕和信物,她出入皇宫和城楼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通畅,穿好铠甲,拿了个顺手的兵器,纵身跃上将士牵来的马上,她下令叫城中的将士守好正南和正北两个城门,东西两面可稍微减少兵力的调动,那两边依山傍水,且不属于正门,燕军不可能派大部队过去。 简单的调度后,苏木决定带着一路人马杀出城去。不是为了以卵击石,估计玩什么壮烈牺牲那无脑情节。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她们必须得跟城郊大营的将士们联系上。只通过书信往来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就算真的有书信往来,也难保不会敌军先看到情况。 苏木身边只带了弦月,海棠是个没武艺傍身的,把她留在皇宫齐邕身边是最好的打算。反正她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小丫头,没人会想着用她来做什么要挟人质之类的。 刚要驱马喊开城门,苏木就被身后一道雄浑男人的声音吼住。当真是吓了一跳,想着这人是谁,竟如此中气十足。 猛地回头,不由得瞠目结舌,险些没说出话来。 她赶紧跳下马,跑到那同样身着甲胄的男人身边,恭敬地拜了一拜,道:“父亲!” 此人正是夏侯家的老将军,她的公公,夏侯止! 想着当时被叫到皇宫,场面混乱,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夏侯誉是世代的武将出身。何止他一个人能带兵杀敌,他的父亲,二伯父夏侯止夏侯青等一干夏侯家的男人,可都是齐国代代依仗的大将啊。 此时齐国有难,敌军兵临城下,他们岂有在家中躲避不出之理? 可……“父亲,您怎得亲自出面了!咱大齐不是没将军了,您何必……” “好了孩子,别说那么说没用的。”夏侯止板着脸打断了苏木的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咱们夏侯家的人没有孬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叫敌人看了笑话。你父亲我便是再加上个十岁八岁的,外面那些也不是我的对手。” 苏木哭笑不得,果然做将军的,胸腔里都有一股硬冷的豪气,事事都把国家利益,国家颜面放在前头,从来都是最后才想着自己。 可说一千道一万的,夏侯止也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啊。这刀剑无眼的,万一受了伤,或者倒霉了些,牺牲了…… 她后背发凉,不敢去想,忙道:“父亲,这里有我们就足够了。”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夏侯止眉头几乎皱到一起,“你不老实在王府待着,怎得跑到这来了!还有你这一身行头是怎么回事!” 苏木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戎装,忽的笑道:“嗨,这不做父亲大人的儿媳妇么,自当百死报家国。这时国难当头,儿媳妇身上还有些本事,又怎么能蜗居在家里,日后叫外人听了,怕是要闹笑话的。” “胡闹!”夏侯止大骂了她一句,“管它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咱们夏侯家世代保驾护国,哪一个拎出来不是铮铮铁骨,身上没有几道要命的伤口,他们倒是想笑话,先把衣服脱了看看身上的疤子再说!” 苏木再次哭笑不得。我的公公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是齐国将士的生命在维持呢,儿媳妇真真是没时间在这听你的谆谆教诲了。 “父亲,您说得对!没人敢笑话咱家,所以就算是为了对得起咱夏侯家的冥名望声誉,儿媳妇也必得当仁不让!” “诶!洛恬恬,为父说了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夏侯止见苏木要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里不需要你一个女儿家掺和,大齐不是没人了,赶紧回去把王府围住了,保护好了,别叫贼人趁乱混进去伤人。你是夏侯家的媳妇,长谦没在家,你首要做的是替他,保护好你们的家。家国大事,这些交给我们来做。” 苏木有些感动,想着方才在皇宫时候齐邕和夏侯鸢的话,对她的态度,再对比如今夏侯止的百般呵斥劝阻,不由得鼻尖酸涩,眼睛也红了。 但这件事非她做不可。 不是为了出头,而是为了稳住齐邕的心。自古帝王都爱胡思乱想的疑心这个,疑心那个。本身夏侯誉在齐国就只手遮天了,若她再不让齐邕放心,怕是他们以后真没好果子吃了。 “父亲,您放心吧,儿媳妇跟你保证,绝对不让自己有危险。”苏木把手从夏侯止手里抽出,毅然决然却带着温暖的笑,道:“儿媳妇答应了阿誉,要等他回来呢。” 夏侯止发愣的片刻,苏木飞身上马,高声道:“开城门!” 城门大开,苏木马不停蹄地带着一队人马冲了出去。待夏侯止也要上马跟上去,她们已经杀进了敌我两军的混战里。 夏侯止大吼几声,终究是没能把苏木拦住。他气急败坏,又担心不已,一拳打在城门的墙壁上,“真是,该出的不出,不该出的抢着往刀山火海里冲!” 夏侯青听着消息从城墙上跑下来,却只见夏侯止一人。 “二侄媳妇呢?”他左右看看,没找到人,不禁神色微变,“刚才,刚才跑出去的一队人里?” “回去!”夏侯止咬牙道:“把你自己守着的地方守好,别叫一个燕军上来!” 夏侯青立刻严肃道:“是!” 夏侯止紧紧按住腰间佩剑,眸色深沉地望了眼戒备森严的皇宫方向,深吸口气,铁青着脸走了。 第一百零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当一个人身处险境,甚至身陷囹圄绝境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超长发挥到什么境界。 反正拼着一死冲到两军混战里之前,她自己都没成想自己能那般厉害。 跨马扬枪,一枪刺穿一个燕国士兵,白尖子进红尖子出,血色漫天,眼睛都被杀的红了。 她和那一队人马一路冲杀出去,当真是用燕国将士的尸体铺出的血路。大齐的将士看到那带头杀敌的人竟然是已经安分做了王妃,再没说要做将军的少将洛恬恬,震撼惊讶之余,一个个全都眼睛亮了起来,热血沸腾。 他们虽然不知道苏木一心人冲出来到底要做什么,但不管如何,他们只要帮着洛少将军,帮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就对了! 苏木有想过一个领袖在他手下人心中的地位,和强大的作用。却真的是从没有真正见识和体会过。只今日一个场面,却叫她差点泪奔。 那些齐国将士,明明知道她早些时候是为了燕国而自戕险些死掉。如今见她穿上齐国铠甲,上阵杀敌,却丝毫不怀疑地跟着她,帮她护她,这份在军中同生共死杀出来的情义,当真不得不叫人感叹一句荡气回肠。 苏木哽咽着举起红缨枪回身大吼:“吾当与齐同生死,将士们,你们身后的上京城,那里有期盼着你们回去与她们团聚的亲人。敌军扰我安宁,杀我同胞,必诛之!我们绝不后退一步,定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以振我大齐国威!” “同生共死!杀退敌军!振我国威!”众将士举起手中染血的兵器高声大吼,震得那大地好像都跟着颤抖起来。 在城墙上观望的几名大将远远瞧着那被齐国将士团团围住,当做主心骨,顶梁柱甚至神明一样的女人,不由得汗毛倒立,寒意从脚面直升到了天灵盖。 “这个摄政王妃,就算死过一次,在军中的人心仍屹立不倒啊。”那将军对身边的男人道:“你瞧瞧,才说了几句,就让咱们大齐的将士重燃斗志,热血沸腾了。” 那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策马飞奔而去的红色身影,淡淡道:“只要是我大齐的将士,自是越强越好。”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那将军冷笑一声,语气里颇有不屑,“当初若不是夏侯誉担着抗旨的大罪也要把洛恬恬娶回去,或许咱们大齐现如今也不会出这一茬。” “将军是怀疑这次燕国进攻,和摄政王妃有关系?” 那将军又是一声冷笑,听着背后传来脚步声,慢慢回头,见着面带沧桑却气场依旧硬冷的夏侯止,忙抱拳行礼,“夏侯将军。” “恩。局势怎样。” “还不错。”那将军道:“老将军不愧是咱大齐的顶梁柱,这一次国难,便是连家中女眷都能出来独当一面了。等这次平定外乱,陛下定然是少不了老将军一家的好处。” 夏侯止根本没搭理那将军的阴阳怪气,只在城楼上远眺,俨然是在寻自家儿媳妇。 那男人道:“老将军勿要担心,王妃众人已然杀出重围,往城郊大营去了。” 夏侯止这才偏头看了眼那男人,道:“恩。”却还是不搭理那个将军,转身径直走了。 再说苏木,浑身是血的奔到城郊大营,幸亏夏侯誉在这留了五万人原地待命,不然现在燕国人突然神兵天降似的出现,大齐是真真要被攻破了。 只是燕国到底怎么出现的,如此迅速,竟然连给人准备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一点风吹草动,除非他们是天兵天将,不然绝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突然出现,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没几下就攻到皇城根了。 在城郊大营负责护卫的是赵广,此时他也是一脸的冰霜冷色,浑身鲜血,俨然也是刚刚厮杀回来,正在喝水。 见着苏木,他先是一怔,遂即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跪拜,“王妃!” 苏木将他扶起,“赵副将,这时候就别在做这些没用的礼节了。局势怎么样,咱们现在还有多少将士能出战?” 赵广还没从苏木的到来里缓过劲来,怔怔道:“王妃,王妃您怎么到这来了!不,您是怎么出的城!您……您这一身血,可有哪里受伤了!军医,来人,快叫军医过来!” 苏木拿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水,也来不及阻止他。嗓子眼要冒烟了,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壶,才喘了口气,道:“不碍事,我没受伤。快,先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了。” 弦月也擦了把脸,把血迹抹掉,道:“是啊赵副将,你快说吧。我们王妃好不容易杀过来的,你别让她白来一趟啊。” 赵广这才定下心,道:“回王妃,现我们能上阵杀敌的将士还有四万人,死了八千,两千人重伤。” 苏木沉吟了下,望着沙盘,道:“燕军突袭,打得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赵副将,你做得很好了,在慌乱之时也能井然有序,力挽狂澜,才没叫咱这五万人有太大损伤。” 赵广道:“这是末将的分内之事!” 苏木道:“你可知燕军这次来了多少人,现在大概还剩下多少?” 赵广道:“燕军出兵大概二十万。一路杀过来,虽然是突袭,但在路上也折损了四五万。这次与咱们的人交手,大概又折了一两万。现在约莫着也就十二三万人。” “十二三万……”苏木长舒口气,“咱们这只有四万,宫中三千禁卫军不能指着了,他们是最后的底线,得守住陛下。” 弦月鼻尖出了汗,“四万对十二万,足足三倍之多……王妃,咱们,能顶得住吗?” “顶不住也得顶。”苏木斩钉截铁,眸色深沉且坚定,道:“咱们这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阿誉那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但等王爷他们赶回来,就算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十天半月啊。”弦月担心道:“而且现在王爷他们还没拿下姜国……” 第一百零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不急。”苏木忽的声音低沉,好似喃喃,“我相信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赵广神色也是肃穆,对苏木道:“王妃,以您所见,现在我们该如何。” “自古不是没出现过以多胜少的例子,只要我们把控的好,就算做不到极致,叫燕国十几万大军溃败而逃,至少也能坚持个十天半月的,叫他们如何都攻不进来。现如今我们虽然看着是寡不敌众,但其实也占了些优势。至少我们在城中,我们可攻可守,他们只能攻。” 苏木道:“咱们只要守住了,叫他们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着急的就是他们。” “话虽如此,咱们只要坚持到将军的大军赶回来,就能力挽狂澜,改变局势。”赵广为难道:“但十二三万的敌军,便是他们强攻,咱们怕是拼死也护不住。” “赵副将,此时还没见成败,你便说这些泄气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不行。”苏木虽是苦口婆心的话,但语气却很低沉硬冷,甚至带上了不满和训斥。 赵广登时心头一惊,忙下跪道:“王妃恕罪!是末将糊涂了!” “这话别再说了,最好也别在心里想。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和信念去带兵杀敌。你现在是主将,外面的将士们都听你号令,若你这主将心气不高,你觉得他们还怎么能好好打仗!” “王妃教训的是!末将知错,请王妃责罚!” “责罚就免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就摆正心态,好好打仗,将功抵过吧。” “是!”赵广坚定道:“末将万死莫辞!” 苏木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走到案几前,看着那些卷宗文件,蹙眉道:“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巩固防守,以守卫者,以攻为辅。不能闭门不战,也不能以卵击石……” 弦月看了赵广一眼,赵广起身,两人都到苏木身边去了。 “王妃,末将以为,我们若想防止燕军爬到城上去,可准备巨石火油之类。” “就算冷水也是可行的。”弦月说:“现在这气候冷得很,虽然已经过了寒冬,但一盆凉水浇在头上,身上,还是得冻得浑身冰凉,就算那些将士是铁打的人,也万万受不住的。” 苏木点头道:“说的不错。巨石和火油也得准备,但那些东西毕竟有限,他们被困在城中,早晚有东西用完的时候,但水是用之不竭的。就先用水攻,把城墙都浇上一遍,每隔两个时辰就浇上一遍,不管他们攻城与否,这事都不能停。” 弦月失笑,“王妃这是要给他们做个冰城啊。” “是啊,城墙有三丈高,若结了冰便更难以攀登,彼时我们在用石头弓箭等攻击,他们自是爬个一丈都费劲了。” 苏木托腮,“但这都是小孩子的把戏,而且也只是守。” “王妃,攻这事就交给末将来办吧。末将愿在您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拼杀到最后一人,也要坚持到将军回来。” “我可不叫你们都死了。”苏木淡淡道:“他们在人数上占优势,但咱们在地形上也不吃亏。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智取。” “智取?” 苏木道:“他们远道而来,自是后备资源都得不断输送。若咱们切断他们后路,叫他们吃不到粮食,换不了新的铠甲衣服,以逸待劳,叫他们自己意志涣散,再无打仗的心思呢。” 赵广登时眼睛闪亮,“王妃高明!” 苏木道:“派人混到燕军营中,查出粮草辎重置放的位置,咱们想夺他们的饭碗是费劲了。只能一把火烧了,给他们脑袋上打一闷棍。” “是,末将这就下去交代。” “等一下。”苏木喊住赵广,道:“只是烧了粮草还不够。兔子急了也咬人,若是燕军的主帅趁咱们这一击而破釜沉舟,说些振奋人心的,叫燕军孤注一掷攻城,咱们也是防不住的。” “那,那怎么办!” “所以得双管齐下,叫他们就算愤恨,想厮杀,也没那力气跟咱们拼命。” 赵广听得热血沸腾,却不明白了,忙抱拳道:“请王妃明示。” 苏木道:“给他们的饭菜里下的东西吧。就算没了粮食辎重,他们也得找着酒水喝。” 赵广了然,笑道:“是!末将这就交代下去,叫咱们的将士们不去取那运河的水吃。” “恩,去吧。记得别下毒药,只叫他们肚子不舒服即可,免得伤了咱们自家的人。” “是。” 赵广领命下去。 苏木绷着的精神这才稍稍放松,疲惫地坐下。 弦月赶紧上前帮她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姐姐……辛苦你了。” 她知道弦月说的辛苦是什么意思,只是轻声叹气,道:“在其位,谋其政。我既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和夏侯誉在一起,就不能再优柔寡断的,弄得两边都不是人了。” “是。不管姐姐做什么,弦月都会跟姐姐在一起,死生不离。” 苏木回头,打了弦月的手背一下,“瞎说什么不吉利的!我才不要跟你死生不离呢,我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弦月噗嗤一下笑了,道:“是,是,是我口误啦,不是死生不离,是一起长命百岁,活到一千年,一万年!” 苏木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再骂我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吧!” 弦月哈哈笑道:“姐姐别冤枉了我,我哪里敢骂你啊哈哈,哈哈哈!” 总算得到了短暂的清闲欢乐,此时外面战乱不断,悲惨的叫喊声,愤怒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即便这边离着主战场远些,但耳朵也还是消停不住。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天空已经完全白了。 赵广从外面带着一股寒风进来,苏木正趴在桌上囫囵地睡着。听到动静,立刻坐起来,道:“怎么了?” 赵广道:“回王妃,咱们的人已经找到燕军存放粮食之处了,只是……那里被防范的严严实实,莫说是人过去放火,便是苍蝇老鼠也难浑水摸鱼。” 第一百零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戒备森严是正常的,毕竟粮草辎重是行军打仗必备之物,一旦有意外发生就什么都完了。” 苏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沉吟片刻,道:“咱们的人一共打探了多少处安置粮草的地方?” “一共三处。约莫着数量也差一不二,便是还有藏着的,也不会有太多。” 苏木手指敲打着案几,漆黑的眼睛转啊转,脑子也跟着飞速旋转。 大帐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弦月和赵广都不敢出声打扰。 忽的,苏木手指在案几上重重一敲,道:“有了。”起身走到帐外,看着凄寒瑟瑟的冬日清晨的景象,隐约还能从风中闻到淡淡腥味。 “城中的粮草怕是不够吃了。”她淡淡地道:“叫咱们的人亲自押运三车粮草,晚上时候抹黑走小路,成他们送去,别饿着了。” 赵广意味深长地看向苏木。 苏木仍望着白色的天,吸了口气,道:“记得一定要真实。别叫咱们的人漏了破绽。” “是。” 总归是血肉之躯,就算燕国那边跟疯子似的攻打上京,他们也还是会累。这时战事稍松,安静的几乎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苏木心里有些乱,便走出了一段距离,去那上京城和燕军大营之处远远看着。 昨儿是半夜杀出来的,纵是有灯火通明,却还是不如此时此刻看的真切。当真是血流成河啊,这天气冷的,将血迹都给冻在了地上。 若是盛夏,此时这里便要恶臭难闻,苍蝇小虫遍地漫天了…… “战争……” 她轻声喃喃,一时间百感交集。 弦月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姐姐,这儿不安全,被燕军巡逻的发现就不好了。咱们回吧。” 苏木应了声,转身往回走,却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着周围风声阵阵。 弦月反应也快,对着那疾风处扬手便是一掌。砰的一声,那人也是有内力傍身的,和弦月交手竟然分毫不差,两人各自退出一步。面带肃杀。 弦月刚要继续动手,一见那站在男人身后一丈远,正神色淡淡望着她们的青袍男人,心脏猛地翻了个个儿,登时不敢再放肆。 即便认定了要跟苏木一辈子,可昔日的主子还是主子。跟了主子小十年,她又怎能一朝一夕便将那些主仆恩情都给忘了。 苏木瞧着弦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连刚刚升腾的杀气都没了,变得纠结,紧张,痛苦,情绪复杂。又去看那个出手的男人,不禁一怔,“初一?” 男人神色有些古怪,“郡主,末将陈路褚。” 苏木没在意他到底叫什么,扬眉去看他身后的青袍男人。 那可真的是世间再无真颜色,绝代芳华一佳人啊。 可惜他是个男人,这些词实在用不到他身上了。 苏木这辈子,不不,是两辈子都没见过有一个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莫说人间,便是天上的神仙,能有他这般绝世容颜的,也屈指可数吧! 这也,也长得太好了点! 她忍不住心头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尘封的记忆里钻出来。钻得她脑袋生疼,好像被人用钉子凿出了口子,又用钳子镊子一堆坚硬的东西把记忆生生从里面往外拽一样! 她想到了一直在记忆深处若隐若现的青袍男人…… 原来,就是他么? 真的是他么。那个燕国的十七公子? 男人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在意,只是清淡着一张脸,抬步略过陈路褚,往苏木面前走。 弦月担心他俩撞上会出事,下意识地上去挡着,“公子!” 那十七公子一顿,淡淡看向她,“你如今已是跟了木木,便与我再没半分主仆关系。如今这般护主,是怕什么?我伤她么?” 弦月连忙把手收回去,低头极小声道:“不是的……弦月知公子绝不会伤王妃分毫。” “王妃……” 十七公子轻声将那两个字念了一遍,语气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木木,你做夏侯誉的王妃,做得好吗?” 苏木是真的要被这十七公子的颜值给把魂魄都勾没了。 但她喜欢归喜欢,这和爱,和家国大义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尤其不能跟夏侯誉掺和到一起。 她是夏侯誉的妻,现在是,以后也是,一辈子都是。 自然夏侯誉长得没这十七公子好看,但也是举世无双,出类拔萃的。何况她虽喜欢长得好看的,但更看重那人的人品和作风。 夏侯誉为人处世虽然硬冷薄凉了些,但对她是好的。她找不出第二个对她如夏侯誉那般好的,所以就算十七公子长得人神共愤,她也只是喜欢他的那张脸而已,绝不会动其他心思。 只是……动心思的似乎是对面这位。 苏木瞧着他的时候,他竟然一抬手,用那滑腻温凉的手指将她的下巴捏住了,还往上挑了挑,叫她与他对视。 苏木很是不喜欢这个动作。 把她当成什么东西调戏了。她可不是他的人。 啪! 苏木往后退了一步。不去看面露紧张惊慌神色的弦月和初一,淡淡疏离且带着警惕敌意的看着十七公子,道:“我竟不知,燕国的民风如此豪放,可以随便对他人动手动脚。” 十七公子的手还僵在半空,淡色的眸子看看那手,又去看苏木,“木木,你是当真将我们的事全都忘了,还是在气我……气我没能赶过去救你?” “十七公子这说得哪里话。我与你那段过往,便是我忘记不忘记又有什么关系?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想必我同初一说得话,他都一字不落转达给你了吧。我没什么可跟你多说的。” 她又后退两步,道:“现如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是大齐摄政王夏侯誉的王妃,和你,和燕国都再无关系。” “木木,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跟自己置气!”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发起火来都是好看的。 苏木胡乱的想着,下一秒赶紧把那些想法给冲散了。 “我没跟任何人置气。”她认真道:“我只是想好好活着。” “你是燕国人!你就算想好好活,也该活在燕国!” 第一百一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忽的失笑,“公子莫要说笑了。谁说燕国人就不能在齐国生活了。况且当初那个燕人,承岚郡主已经为自己的国家自戕而亡,她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洛恬恬,不属于任何国家。我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待着,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哎,说得多了。” 她看着脸色明显白了几分的十七公子,淡淡道:“这些其实都跟你没什么关系的。我知道,公子和曾经的燕人郡主感情不错,但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如今她人都已经死了,你还一个人紧抓着那些往事不放,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和你,终究是阴阳相隔的分开了。我和你,更是绝不可能会有什么瓜葛。” 十七公子的身形颤了一颤。 大抵是她这些话说得有些狠了,弦月上前拉住她的袖子,轻声道:“王妃,我们走吧。一会儿赵副将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苏木应了声,也没跟十七公子多说半句,径直往他们大营的方向走。 陈路褚上前,低声道:“公子,郡主如今已将之前的事全然忘记。昨日她亲自率兵出城,杀死了我们不少将士……” 十七公子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把头低下去,却还继续道:“郡主已经不是当初的郡主,她现在一心为齐国做事,已经真真正正成了齐国的人,成了夏侯誉的王妃……” “闭嘴。” 清清淡淡两个字,把陈路褚所有的话都堵住。 那清淡却不容忤逆的气势,好似风雨欲来,又好似千年的寒山冰川,叫人不寒而栗。 十七公子望着苏木远远离去的背影,淡色的眸子讳莫如深,好似自语道:“纵使她怎么说,也改不了身体里流着燕国人的血的事实。” 男人转身,轻飘飘好似飞一般地往自己军营过去。 木木,能做燕国太子妃的,只你一人。 …… 苏木回到营帐,咕咚咕咚又喝了一壶水,才扇着自己的脸坐下,“奶奶的,怎么出个门还能遇到十七……诶,小月,那个十七公子姓甚名谁叫什么啊,到底什么身份。怎么跟着燕国大军上这来了?他那身板不像是做将军的人啊?难不成是军师?” 弦月也是一脸的疲惫,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姐姐是轻松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把前尘往事忘了个精光……”她被苏木瞪了一眼,立马老实道:“公子是燕国的太子,名苦酒。” 苏木张了张嘴,喃喃道:“苦酒?苦酒……燕苦酒?啧,名字倒是不错,不过跟他那张脸不配。应该叫个仙气的名,温润如玉的那种……” 弦月眼角抽了一抽,心力交瘁道:“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哎……” “说说而已吗,我也算是第一次见他,长得那么好,自是少不了感慨一番了。” “姐姐觉得公子长得好看?姐姐既然喜欢公子,那不如……” “诶!你给我打住啊,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也失忆了!”苏木赶紧把她接下来的话瞪了回去,“我和阿誉好好的,可没心思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玩点什么刺激的红杏出墙去!” 弦月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苏木继续托腮回味,“是真的好看啊……” 弦月:“……” 当晚,子时。 “王妃!”赵广大步流星地进来,“王妃,事成!” 苏木立刻把眼中的小星星冲散,神色登时严肃起来,“成功运进去了!” “是,三车,一车不少,全都进了城。” 苏木笑道:“好。他们定是在暗中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这次运十车进去。” 赵广笑道:“遵命!” 不出苏木所料,他们的人往城中运送的第二趟,十车粮食,也成功被送了进去。 于是,第三次,他们又运了十车,同样选半夜子时悄悄行动。而这次,却没能像前两次那般顺风顺水,没到一半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两队燕国人马给拦了。 齐兵不知如何暴露了行踪,跟燕兵奋力反抗了一番,一死,两个重伤的,最终还是没能打得过他们早有准备的。狼狈逃跑。 燕兵倒也没追,立刻把抢到的十车粮食拉到了自家大营里。 当天夜里,燕兵喝酒吃肉,在上京城下放声高歌,有的人喝酒了,还对着城墙上的齐兵放声大骂,很是狂妄。 齐兵愤恨,奈何他们得到的军令是以守为主,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只要燕兵不打,他们就绝对不能主动出击。 气得又往城墙上泼了好几遍凉水。 翌日,苏木正揉着酸胀的腰和脖子活动筋骨,就见赵广跑进来,笑着禀告:“王妃,哈哈,王妃料事如神,燕兵们昨儿就吃了咱们那十车粮食,这时一个个都往山坡里跑,上吐下泻,苦不堪言啊!哈哈哈!” 苏木笑道:“燕国的将领倒是个小心谨慎的,足足盯了咱们几天,才放心了咱们的粮食。若他们再不相信,怕是城中粮食充足,咱们的粮食都要吃紧了。” 赵广笑道:“不管怎样,现在他们燕兵大营里可都是乱成了一团,叫苦不迭,臭气熏天啊哈哈,哈哈哈!末将约莫着,他们的主帅见到这场面,脸都得铁青了。” 苏木不由得想到了燕苦酒,那个仿若从天而降,神仙一般的男人,是不是脸色也都铁青了呢? “王妃,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和咱们拼杀了。咱们什么时候做下一步?” 苏木道:“夜长梦多,就在今晚。” 她叫了赵广到跟前,指着面前的沙盘道:“他们这三处粮草都有重兵把守,且在大营深处,想要混进去不容易,点着了都烧没了也不容易。必须得把他们钳制住,至少等到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了才行。 “你这样,把咱们的人分成四队。一队为老弱病残,把声势造大,去攻击钳制他们的主力军。二队为中等队伍,去跟他们的中等队伍打,三队为精锐,负责绕到他们后面包抄围堵,将他们的人困住,灭了他们的中队后,和中队一起再打他们的主力。” 第一百一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把最后一个小旗子插在粮草处,道:“等精锐和中队会和,拖住他们的主力,这时候派第四队,分成三小队,去背着火油烧他们的粮草。速度要快,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我们用精锐去拼,也不可能胜。记住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烧掉他们的粮草辎重。不可恋战。” 赵广眼中火光闪烁,激动地声音哽咽,道:“是!末将领旨!” 苏木深吸口气,道:“能否撑到阿誉带着大军回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当天夜里,大营外面火光冲天,厮杀声,叫喊声与呜呜风声连城一片。 苏木站在营帐外面,有将士专门护着。众人都仰头瞧着天边被烧起来的大火。只听着苏木淡淡地说了一句“天意难为……”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那在燕国大营里升起的大火不仅烧了他们的粮草辎重,更是把他们的营地帐篷都给烧了个精光。 这乍暖还寒的日子,白天也就算了,到了晚上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将士们身体本来就不舒服,饥寒交迫,上吐下泻,没用三日,便倒下了一大半。再也没有前几日那盛气凌人,恨不得随时都能冲进上京城,将皇帝都给踩在脚下侮辱的模样了。 苏木本想着用些计谋,将燕国的士兵整垮,至少让他们难受一段时间,拖延到夏侯誉回来即可。却万万没成想,她们这一招竟然在老天爷的帮助下,直接变成了火烧连营,釜底抽薪。 虽然他们的人还是不能将燕国十二三万的大军全都杀死,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把他们逼急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咬人的事情来。 而且苏木也不想因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害死燕国十几万的将士。他们也都在遥远的地方有自己的家庭,如果不是王室下的命令,他们何必整装出征,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仗呢。 苏木对赵广说,穷寇莫追。 燕国势大,不是一朝一夕能铲除的。此时他们已经给了燕国重重一击,他们狼狈逃回去,这一路上还得死个两三成。就算能安全回到燕国,也是元气大伤,没个三五年养不好的。 再者,他们这次和燕国打,也损伤了不少将士,尤其是在国都打得这次大仗,还是稳重些,老实休养一段时间再做计议。 赵广因为苏木之前做的几件事,早已经对苏木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别说她叫他们鸣金收兵,就算让他独自个儿地杀到敌军阵营里去,他也是毫无疑问的。 苏木被赵广和一干将士围坐在主位上,承受着他们的夸赞和佩服,实在有些如坐针毡,很是惶恐。 她当时是真的没想那么多,更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得这么顺利。不仅护住了大齐的根基,还将燕国猖狂的十几万大军都给打散了。 他们手里可只有四万人。 若那次烧军粮的事失败了,哪怕出了小小的意外,死伤惨重,他们现在的局面都得如履薄冰。 幸而,幸而,没有如果。老天爷都在帮他们,用了一阵大风,将胜利顺顺当当地送到他们手里。 总算度过了难关,苏木一直绷着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她困得不行,一个接着一个哈欠的打。最新 弦月见状,立刻对赵广使了个眼色,赵广很有眼力见地便将一干弟兄们全都带了下去。让自家王妃好好的休息休息。 可终究是没能如愿的。 燕军败退,惶惶而逃。 在宫中惴惴不安,数日难眠的齐邕听到消息后,精神大振,仰天长啸到恨不能将整个宫殿都震上一震。 众臣也都高兴,高兴是正常的,也是真心的。他们还是齐国人,他们不必死了,不必做亡国奴。 高兴过后就开始各自又做打算了。这次立下赫赫战功的,众所周知,就是那位被摄政王娶到府上层层保护起来的洛恬恬。那个昔日为燕国卖命,甚至不惜以死殉国的燕国奸细。 众臣当时碍于夏侯誉的铁血手腕不敢说什么,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他们也当成那三个女官一样给砍了。 如今燕国打到了家门口,他们冷静下来一想,觉得事有蹊跷。洛恬恬这位燕国的奸细,最有通敌的嫌疑。 苏木浑浑噩噩还没睡着,就被宫内皇帝身边的陈公公给传了去。 她是能睡就睡,在马车上睡,恨不得跟着陈公公往大殿上走的空当,站着还得闭上眼继续睡。 自她那日被连夜叫到皇宫,到现在燕国兵败逃散已经整整十日。 她整整十日都扎根在了大帐里,虽然没出去和将士们一起浴血厮杀,可也是提心吊胆,呕心沥血了。一天下来,别说闭眼,能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会儿,吃上一顿饭都是奢侈的。 如今才尘埃落定,皇帝也真是……不是自家媳妇,就能往死里用,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至少让她饱饱得睡上一觉啊! 苏木有苦难言,谁叫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跟她没实质上的关系呢。 她强睁着眼,冲着齐邕拜了拜,跪下,差点没等站起来,就直接栽到地上睡着了。 齐邕也是十日没见苏木,起初是愧疚,后来是担心和紧张,到最后全变成了激动和高兴。竟也忘了别的什么,如今见着苏木,看她竟然瘦了足足三圈有余,人都要成麻杆了。恨不得一阵微风都要给她吹跑,摇摇欲坠。 “王妃你……你怎得这般憔悴消瘦啊!”齐邕心头忍不住紧了紧,赶紧叫人给苏木赐座,道:“这次能平定战事,化解大齐危急,全靠王妃腹有乾坤,麒麟之才。王妃将身家性命抛之于外,为大齐出生入死,是大齐的功臣,是朕和大齐万民的恩人!” 齐邕说着起身就要冲苏木行礼,吓得苏木瞌睡虫差点魂飞魄散,赶紧起来道:“陛下!陛下!”一时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扑通一声便先跪在地上,“臣惶恐!” 齐邕却认真道:“王妃快起身,这一拜,你受得!”说完双手交叠,冲着苏木板板正正地鞠了一躬,行了个大礼。 第一百一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也不知道齐邕后来都说了什么,反正她脑子嗡嗡的,什么也没听见。后期除了点头就是点头,然后便被海棠和弦月和宫女们给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地送到王府去了。 也不知是到家了的缘故,她竟恢复了些精神。 想着自己已经十天没宽衣洗漱,身上都臭了。铠甲上血迹斑斑,头发也都黏在了一起……她照了照镜子,登时觉得自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我就是这么去见的陛下吗!”当着几乎文武百官的面? 这简直是丢人丢到大殿上去了! 弦月红着眼,又心疼又好笑,“我的姐姐,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就已经感激涕零了。还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这一次如果不是姐姐,怕是大齐真的要危险了。” “是啊,王妃,这次可真是九死一生,太惊险了。”海棠也哽咽起来,回忆这十天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不禁打了个激灵,“我日日求佛祖保佑,一定让王妃和月姐姐平安回来,囫囵个儿的回来,苍天有眼,总算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祷告。” “是啊,老天爷听到了。”苏木使劲揉了揉海棠的小脑袋,“看给孩子折腾的,瘦了一圈。” “别说海棠了,姐姐你看你现在瘦的,除了骨头就是皮,一点肉都没有了。”弦月心疼道:“人都瘦脱了像……若是王爷在,”她声音一下哽咽,连忙深吸口气,才看向一边道:“若是王爷在,定不会让你受这些苦累……王爷一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姐姐受的……” 海棠也红了眼,低着头抹泪。 苏木看那两个丫头说着说着竟然神伤起来,心里感动,忍不住笑起来,“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啊!为我不值吗?那不然你们去找陛下,再理论一番?” 弦月和海棠都是一怔。 苏木哈哈大笑起来,“好啦,不管怎样,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得往前看啊,往后的日子好着呢。” 弦月这才擦擦眼睛,跟着点头。 苏木道:“快帮我洗洗澡,我要困死了,赶紧洗干净,香香得睡一觉!” 海棠一边帮苏木洗头发,一边轻声道:“对了王妃,你和月姐姐前脚刚离开皇宫,后脚孟侧妃就去了。” 苏木睁开了眼,雾气氤氲,“恩?她也去宫里躲着了么?” “不是的。”海棠说,“起初我也以为侧妃是去宫里避难,但没成想她见了陛下皇后,二话没说,竟然毫不客气地质问他们,心里到底想得什么,要叫王妃你一个女人杀出重围,去做那振奋三军人心的工具去。” 苏木一怔,弦月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一边给浴桶里放花精油,一边小声道:“孟侧妃竟然为咱们姐姐说话?”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呢,可她真是那么说的。”海棠说:“陛下当时被问得脸都变了,还是皇后娘娘出面打的圆场,解释说是王妃你自己请命,为了大齐才甘愿死而后已。” 苏木冷笑了声。都能想到夏侯鸢当时伪善的嘴脸。 她现在是完全看清了夏侯鸢这个人,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能将任何人当做垫脚石踩上去。 亲情什么的,在她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吧。说夏侯誉是薄凉的,她又何尝不是呢,她比起夏侯誉,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棠声音又低了几分,回忆道:“孟侧妃说得义愤填膺,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前坐得是当今圣上。她真是太厉害了,我都想给她跪下磕头。” 苏木扑哧一下笑了,“她厉害就厉害了,你给她磕头干嘛!” “孟侧妃是为王妃你说话啊!她是为你鸣不平!”海棠直言了当,单纯纯粹的话说出来,说的苏木心头一颤,鼻子又忍不住酸了。 海棠说:“孟侧妃说王妃你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洛恬恬,说王妃你失去了记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又被剥脱了一切在军中的官职。如今只不过个嫁入王府的女眷而已……哪有王妃你的丈夫在外面上阵杀敌,出生入死的,作皇帝的却不能保护好他府上女眷,他的妻子,还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的。是要她去死吗!” 苏木长出口气,有些吃惊,但似乎也能理解,“如此说来,孟知颜倒也是个拎得清的人,是个性情之人啊。” 海棠哼哼着,闷闷的,似乎又在偷偷擦泪呢。 苏木闭上眼,也没多说,只道:“她之前在府中对我态度不好,想来只是因为她喜欢阿誉,不想和我分享自己深爱的男人而已。” 孟知颜。 她在心里暗暗念了几次她的名字,嘴角微微扬起。 可惜我不能把夏侯誉让给你啊。 日后若有我能帮你的,定然不会作壁上观……目前看,我也只能从别的事上对你好些了。 苏木困得不行,再加上浴桶里花香四溢,热气腾腾,又有海棠和弦月悉心伺候,那舒服的,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再没了知觉。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苏木不知道,这三日,若不是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用他们的项上人头做担保,估计都得以为她直接睡死过去了。 说来真是惭愧的。 她也没想过自己能睡那么久啊。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就算是醒来,那也是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给叫醒的。实在是饿到抽筋,才艰难地把眼睛睁了开。 久违的阳光啊,久违的简单却不失华丽的室内装扮。 “终于不是在军营的桌子上趴着睡醒了……”她感慨万千,简直要被感动哭了。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一直在王府过着多让人羡慕的,养尊处优的生活。 刚要起来,结果腰酸背痛,啊呀……果然是睡的太久了…… “小月,海棠……哎哟,哎哟哟我的腰啊……” 后背被一只大手稳稳拖住,小心翼翼就将她扶了起来。 苏木长出口气,“你这臂力倒是不错,快去给我准备点吃的我……阿,阿誉?!” 面前那个同样消瘦了,五官越发分明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夏侯誉,还能是谁! 第一百一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回来了?”她激动到差点破音,幸亏嗓子三天多没说话,这时候就算不破音也成了破锣嗓子了。 夏侯誉叫进来的海棠给苏木倒了碗水,又吩咐下去赶紧给她做些清淡的东西来。 三天三夜没吃东西,现在就算再馋肉吃,也得忍忍了。 苏木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水,深吸口气,实在觉得喉咙还在冒烟,只好忍下跟夏侯誉要说的话,又把碗递了出去,“再来一碗!” 夏侯誉亲自给她倒了一碗,“慢点喝。”语气温柔,眉眼之中却尽失宠溺和心疼。 不过才两个多月没见,她竟然被折腾成这样。本身就没有多少肉,现在更是瘦骨嶙峋,形同枯槁。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木足足喝了三大碗水,才能跟夏侯誉说话,看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欣喜,却又隐隐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情绪。 她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心情,以前从没这样过。难受,但却不痛苦,只是心脏一揪一揪的。她自诩自己不是娇气的人,反而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女人。 可如今她见着夏侯誉,却好像一下就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她竟然想什么都不管,就扑到他怀里哭上一哭。 “你睡下的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弦月补充道:“王爷一早到了就匆匆奔来看王妃呢。可惜王妃睡得太沉,而且太久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苏木笑了声,“哪都有你。” 弦月吐了吐舌,先出去给他们两个腾出二人空间来。 苏木靠在床柱上,轻轻出着粗气,身体还是累的。毕竟连续十天的紧张,生死一线,她简直比睁着眼睛过了一年还辛苦难熬,就算现在蒙头大睡睡了三天三夜,也还是缓不过劲来。 夏侯誉坐在她身边,替她把额头的碎发拢到而后,轻轻抚着那苍白干巴巴的小脸。 “辛苦你了。” 苏木扯扯嘴角,露出个尽量还算轻松的笑,道:“不辛苦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夏侯誉怔了怔,眼中似有光闪烁。苏木想再去看时,那闪烁的东西已然消失不见。 “你这么快赶回来,是姜国已经被收服了吗?”苏木问,“我那时候听到消息说,你们没废吹灰之力就把鲁国给并了,用得好一招假道伐虢啊。” 夏侯誉失笑了声,她这话题转移的,一点都不好。 “恩,为了早点回来见你,怕你等太久不耐烦了。”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虽然姜国被灭,可真正的幕后操手还没被解决,战事也不算解决。” 真正的幕后操手。 现在这个情况看,除了趁虚而入的燕国外,别无其他了。 收了鲁国,灭了姜国,如今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洛恬恬的国家,燕国了。 苏木吸了口气,想着前段时间见着燕苦酒的场景,觉得那个男人能神兵天降一般带着燕国的二十万大军杀到齐国来,还做得神出鬼没,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叫人不得不佩服,不容小觑。 夏侯誉见苏木失神,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怎么了?” 苏木回神,轻声道:“放心,我很好,就是有些累,往后没什么事了,好好休息就行。” “恩,好好休息,多吃些,把自己养得胖起来。” “说什么呢,我才不能胖起来,影响身姿啊!”苏木嗔怪道:“到时候上马都费劲了,还不叫人笑话死!” “谁敢笑话你。”夏侯誉笑着道:“你若上不去,我抱你上去就是了。” 苏木很是感动,不单单因为夏侯誉这些话,而是这段时间他为她做得那些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刻在了她的心里,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了。 她忽的心头吃紧,不想让夏侯誉看到她泛红的眼,便直接倾身把他抱住了。 夏侯誉顺手也将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回来当天,他就从弦月口中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听说了她们被带到皇宫,听到了她被迫请命去外面厮杀。也听到了她骁勇无比,浴血奋战,胸有成竹,指点江山…… 那些都是他没见过的她的模样。 却也是他最不想见的她的模样。 他希望她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只为自己活,不要去管任何人,也不要去在意任何人。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 苏木埋在夏侯誉的肩膀上,做了几组深呼吸才叫自己的情绪平复,轻声道:“阿誉。” “恩。”声音温润轻柔。 “以后别叫我恬恬。” 夏侯誉微怔。 苏木抱着他,不让他松开自己,轻声道:“我其实不叫洛恬恬,我叫苏木。我是苏木。” “苏木?” “恩。”不管是二十一世纪的苏木,还是燕国的苏木,她都不想再做洛恬恬了。 至少燕国的苏木是跟夏侯誉不认识的。她是在来到齐国后才改名叫的洛恬恬,从那之后认识了夏侯誉。 夏侯誉没问她为什么,没问她任何问题。只是沉默了下,很是轻柔地答应了。“好。那我以后叫你木木。” 苏木忍不住笑了,心头从没像现在这样暖过。 木木。 木木,师父和师兄也总喜欢这么叫她。家人的叫法。 “好。” “王妃,饭好了,你吃一点吧!” 海棠和弦月端着丰盛却清淡的饭菜进来,登时房间内清香扑鼻。 苏木坐起来,简单洗漱了下,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将一桌子饭菜都给吃了。 这吃法,一如既往地,很苏木。 弦月嘴角一阵抽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以拳抵嘴小声咳嗽了声。 苏木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实在手和嘴都控制不住了。 她本不想搭理她,没想着吃得太快被呛住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夏侯誉赶紧替她抚着后背,紧张道:“慢点吃,不够了还有呢,别噎着。” “是啊王妃,没人跟你抢,你别噎着!” 苏木:“咳咳!咳咳咳咳!” 这种幸福且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据说夏侯誉回来后,被齐邕叫去宫里询问战事情况,结果夏侯誉是把该说的说了,可从始至终都没给齐邕半点好脸色。 当着一干大臣的面,对齐邕爱答不理,他自己面沉似水,岿然不动,可是把在场的大臣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堂堂大齐皇帝,竟然还要吃一位王爷的脸色,这说出去外面人怕是都不能相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反而有些过于了解夏侯誉的人下朝后纷纷私语,说“哎,有什么办法,知足吧,我觉得这已经够好的了!” “是啊,是啊,你没见着摄政王进来的时候那脸色黑色,周身都要冒黑气了!我都担心他突然冲到陛下面前,跟陛下打起来!” “哎哟我的天爷,你们快小声些,小声些!这些忤逆的话可不能说啊!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哎,其实这事也不赖摄政王。甭管他平时对大家伙的态度怎样,至少他对大齐是真心的。他在外面为大齐打天下,在上京,陛下却没能保证他夫人的安全,别说摄政王了,搁谁谁能心里舒坦?” “是啊,所以我说吗,王爷那个脾气,没在朝堂上发火杀人就已经够意思了。哎,别说了,快走吧,走了!” 据说夏侯誉下朝没立时回去,还到皇后的宫里走了一圈。当时也不知道他与皇后都说了什么,反正没多久他沉着脸走了,皇后便摔了一堆东西,把屋里的人都骂了出去,全无平日里的温婉大气。再然后,听说皇后把东西砸地差不多了,人往软塌上一趟,便彻底躺下了。 皇后竟然被夏侯誉给气病了。 苏木听说后,眼睛差点掉出来。想着夏侯誉一个冷冰冰的人,就算不满意当时皇后对她的做法,也不至于说出什么能把人直接气病的话吧。 他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杀伤力也忒大了点! 苏木忍了忍,又忍了忍,后来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夏侯誉,到底那天跟夏侯鸢说了什么。 夏侯誉神色淡淡,倒也没藏着掖着,只言简意赅地回答:“没说什么,只告诉她,为了她和陛下着想,以后别在你的身上打主意。” 苏木蹙眉,半信半疑,“就这些?” 夏侯誉很认真,很真挚地点了点头,道:“恩,就这些。” 苏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话虽然也是很不客气了。但夏侯鸢对这种态度的话不是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怎么就因为这些把自己差点气死? 夏侯誉没给她多想的机会,揽着她往小亭子走,一面道:“天气一天天暖起来了,等开春带你出去转转。” “出去?去哪里?” 夏侯誉道:“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她根本不了解除了上京外的其他地方。 夏侯誉微怔,遂即笑道:“那就带你去南方吧,那边的花也快开了。” “好啊,不过咱们能甩甩手什么都不管的就去吗?”苏木有些担心,他们可不是自己给自己做生意挣钱的商人,是为皇上办事的臣子啊。怎么能说请假就请假呢,还不是去做正事。 夏侯誉揽着她腰的手臂微紧,轻声道:“恩,这边也没咱们什么事,趁着休养生息的空当,带你出去转转,以后一段时间可能就没机会了。” 苏木听出了问题,“是燕国的事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和那边开战。” “夏天。” “那不没差几个月了?” “是啊,所以我得趁着还能在你身边守着你的时候,带你去山清水秀的地方转转。” 苏木失笑,“你这话说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可没赖着非得让你去啊。到时候那些人可别把你不务正业的错都怪在我身边。” “不会。怪也只会怪本王贪恋女色。” 苏木眼角跳了一跳,使劲白了夏侯誉一眼,同时赏了他一个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怎么跟我之前遇到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可能遇到你之后,封印被解除了。” “我晕……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吗,还被上了封印的!”苏木再次哭笑不得。 夏侯誉低笑着看她,“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苏木:“……”这人为什么说起腻歪的话来一点都不犹豫呢,他难道不会不好意思吗? 夏侯誉在府上陪苏木待了三日。 没去上朝,没去城郊大营。皇帝那边也不敢叫他,城郊大营那边有赵广和陈冰也不用他。 两人也没别的什么事,每日一起在府上溜达溜达,晒晒太阳,或者下会棋,实在不行一起看看兵书,研究研究兵法,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很是舒服。苏木差点就以为时间会定格,然后他们俩就那样永远的生活下去了。 这一日,苏木正在研究下一步棋要落在哪,就被陈冰打扰。 他亲自到府上来找夏侯誉,肯定是军中有事了,苏木把棋子放下,“你们先说,我出去待会。” “外面冷,就在这待着吧。”夏侯誉拉住她的手,声音虽轻却不容拒绝,“正好听听是什么事,帮着一起分析分析。” 她帮着分析? 她能分析出什么,还嫌弃她不累呢。 “好吧,那你们说,我可不管分析。”她重新拿起棋子,“我研究下一步怎么走啊。” 陈冰对夏侯誉道:“将军,南边来报,燕国发生内乱,燕国太子被行刺,燕王死了。” 苏木手里的棋子掉在桌上,“太子被刺?谁干的?刺客,还是朝中有人想造反?” 陈冰摇头道:“末将不知。燕国将这事瞒得严实,若非太子是在祭天大典上被行刺,怕是我们连这些消息也不知道了。” “祭天大典……看来是早有预谋。”苏木说着不分析,但这事牵扯到了燕国和燕苦酒身上,不由得就多想了些。“不过怎么就那么巧呢,太子刚被行刺,燕王随后就死了。诶陈冰,燕王是怎么死的?病死,还是突然就死了?” “燕王已经挣扎病榻多时,早有衰败之象。” 第一百一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和燕国的大战箭在弦上,早晚都得打起来。只不过没成想回事燕国主动撕开了与齐国的最后一层和善,因为他们的趁虚而入,而彻底撕破了脸面。 苏木听陈冰说燕国的情况,想着若燕苦酒不死,燕王死后,他势必得顺理成章地坐上燕王的位置。 但既然那些人敢刺杀他,证明是积累了一定实力的。那人不是大齐的刺客杀手,就是燕国自己要出内乱了。 上京离燕国几千里,就算他们那边发生政变,也影响不到这边分毫。只是这一点关乎了夏天时候夏侯誉去不去攻打燕国的事,所以必须得打听清楚些,谨慎些。 或许等他们内斗完,他们过去就能直接坐收渔翁之利了。 陈冰汇报完退下,苏木又跟夏侯誉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多派些探子过去,把那边的情况打听出来了,别这是他们设的计骗咱们,让咱们掉以轻心。” 夏侯誉握住苏木的手,道:“木木,其实这事你不用参与。” 苏木笑了声,道:“为什么?因为我以前也是燕国人吗?阿誉,这话别人问我也就算了,你实在不该问我。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么?我若是放不下之前的事,放不下燕国,我就不会跟你成亲。虽然成亲时候我没有意识,我的意思是,我想走的话,现在也走了,你拦不住我。”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不然她当时也不会亲自率军攻打燕国。攻打那个曾经为其洒热血的国家。 他只是不想让她承受太多没必要承受的。 对付燕国,即便她不出面,不出手,他们也绝对能将敌人解决掉。 他也明白,当时苏木那么做,是为了向齐邕和夏侯鸢以表忠心,但她真的没必要那么做。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她,只要他在她身边,那些人,不管谁就都动不了她。 所以只要他相信她就够了。那些人,不值得为他们证明什么。 苏木道:“总之这事以后就别瞒着我了,关于燕国的,我都想听听。” 夏侯誉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拗不过苏木,点头同意。 “对了,我这两天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下午也没什么事,去探望一下父亲母亲吧。” 夏侯誉点了点头,“也好,他们都很担心你。已经向我打听很多次了。” “啊!跟你打听很多次……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苏木一下蹿了起来,“哎我真的是醉了!你这叫我以后怎么去见他们二老吗,明明身体早就能下床走动了,却都不见他们一面,叫他们整日担心着。” 夏侯誉瞧苏木紧张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下,道:“这么激动。他们知道你身体不好,不会怪你的。而且是我拦着不让他们过来打扰你。” 苏木再次无语,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的一世英名,贤良淑德啊,全都被你给整得荡然无存了。” 夏侯誉笑道:“那我们这就去府上看看他们。” “还等什么!” 说着就到了国公府上,苏木下了轿,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另外一辆马车。 “这……是三弟家的吧?” “恩。”夏侯誉瞥了眼,便扶着苏木进去了。 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夏侯衍和他家王妃小艾都在府上待着。 夏侯衍正在夏侯止面前聆听教诲。 弦月小声说,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每次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夏侯衍引发的,夏侯止都得以此为戒地好好教育夏侯衍一顿,而且是连续几天不听的那种。 苏木问:“那三弟这又是因为什么事被教训……教育了?” 弦月用更小声的声音道:“还能是什么,凌落雪呗。” 苏木挑眉,“她不是都被人救走了么,怎么还能……”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满是悲伤脸的小艾,估计她心里肯定把凌落雪的八辈祖宗都骂过来了吧。 怪凌落雪是个阴魂不散的,就算人没了,生死未卜,还是能随便一下就把夏侯衍的心勾起来。 弦月道:“嗨,说来也是天意了。前两天安平王到宫中小坐,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安平王妃等着他回去吃饭啊,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她寻思安平王是在宫里吃了,便派人去问。结果才得知,安平王半个时辰前就走了。她又派人去找,最后是在醉春楼里找到的人。” 苏木眼角又是一跳,“醉春楼?这小子够潇洒啊!” “哎呀,王妃你小点声!”弦月拽了苏木一把,声音小到几乎没有,“安平王妃当时气得脸都青了,叫人想去带安平王回家,安平王喝多了,不仅没听话地回去,还把家仆打了一顿。” “难怪小艾脸色难看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那种地方……三弟这次做得是真过分了。” “哎,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他想要在身边的女人却没在他身边。”弦月瞥了小艾一眼,不露神色地啧了声,“安平王妃也是看不开,早就知道自家王爷是心有所属的,若不能接受,最初便拒了这门亲事不就行了,何必现在受这些气。” “很多事都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苏木拍了拍弦月的手,示意她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免得又冲动了。 弦月深吸口气,“其实我觉得这次也是天意了。王妃你不知,安平王在醉春楼那个相好,是新来的红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好,人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和凌落雪有三分神似。” 这才是把夏侯衍迷得团团转的主要原因啊。 苏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到底该说夏侯衍痴情,还是说他活该。当初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莫及,感动自己,虐死自己,也伤害了家人,算个什么事。 “那现在怎么处理的?” “别说了,这才是最关键的。”弦月把苏木往后拉了拉,在她耳边道:“那个女人当天晚上就失足坠河了,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还是后来她自己漂上来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大吃一惊,险些没惊呼出声来,引得在一边的盛春和小艾都好奇地朝她这边看。 她赶紧微笑着打哈哈,道:“方才见着个小虫子飞过去,吓了我一跳,哎呀,果然是开开春了,万物复苏。” 盛春的心思都在自家三儿子三儿媳妇身上,自也没去多说苏木的不稳妥踏实,已经成家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像什么事。 她淡淡应了声,又开始小声地跟小艾说话。 苏木暗暗舒了口气,也懒得去听她们俩人的那些言语,反正弦月是个万事通,耳朵灵着呢,什么事都能打听出来,而且真实度相当高,非常有可信度。 左右盛春和小艾此时说话也就是教育她做人得心胸宽广些,善妒总归是不好的。若夏侯衍真有喜欢的人,她干脆大大方方地给接到府上去,这一来能挽住整日往外跑的夏侯衍的心,给她和夏侯衍在一起也增加了机会,自然也就增加了怀孕的机会。二来,把女人接到家去,她作为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有什么看不习惯的,能直接管教几句,外面人听了她帮着夏侯衍纳妾,也会给她留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小艾在盛春旁边正襟危坐,坐着比站着还惶恐,听着盛春的话连连点头,貌似眼睛都红了,显而易见,她是不可以夏侯衍有别的女人的。但他又不喜欢她,偏偏就算没有凌落雪捣乱,他也宁可去秦楼楚馆找女人,反正就是不回家。回家大概也不跟她一起睡,不然怎么成婚这么多年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除非是她或者夏侯衍两人,谁的身体本身有问题。 当然,这就不是她这个外人能知道的事了。 苏木虽然可怜小艾得不到心爱之人关心的悲哀,但毕竟这是封建思想过重,严重男尊女卑的时代,怎么鸣不平也是没用的。若实在不行,也只能让其他女人进府了,至少能给家里添个孩子,怎么着也能让夏侯衍收收心吧。 然而日子不是她过的,夏侯衍也不是她的男人,她想管也鞭长莫及,管不着。 干脆不管,只在旁边听听八卦,感慨一下人生得了。 她又对弦月小声道:“所以呢,那个长得跟凌落雪很像的女人,是被小艾找人推下去的?” “嗯,虽然没有证据,但除了安平王妃,还有谁会对一个青楼女子下狠手啊?”弦月嘟囔道:“要说那个女人才是最悲哀的。本来入了风尘,到青楼那地界就是最无可奈何的,偏偏就遇上了安平王,而眉眼之间又跟凌落雪长得像了些,就遭此横祸,她得罪了谁?又不是她比着安平王去找她的……” 苏木安抚了弦月几下,语重心长地道:“心平气和,好好吃瓜。” 弦月忍不住失笑了声。 吃瓜这词还是她现从苏木那里学来的。也是一次她们出门去听戏,苏木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这茶楼戏楼当真是好地方啊,能随心所欲地吃到好多人的瓜!” 她和海棠当时都是一怔,不明白吃瓜的意思,于是问苏木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听别人说别人家的事,就像她们坐在戏楼里,这戏楼和隔壁茶馆的听戏听故事的客人,就都是吃瓜群众。 自从自家王妃死而复生,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新鲜词是层出不穷,推陈出新,当真也是有趣。 “不过如果真是小艾做的,那她下手也是忒狠了点。”苏木暗自喃喃,“左右是一条人命,她如何下得去手呢。” “嗨,王妃你不太了解安平王妃。”弦月继续和苏木咬耳朵,低声道:“从她府里被打发发卖的,直接打死抬出去的婢女,这些年算来,就算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苏木再次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瞥了小艾一眼,那个红着眼睛,乖巧柔弱听着婆婆训话教育的女子,竟然是个动不动就打死家仆的厉害角色啊! “可,可不是说她贤名在外吗?上京没人不知道咱这位三弟妹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啊!” “是啊,外人都这么认为的。那外人也不可能在安平王府过日子啊。安平王妃把人打死了,打发了,瞧瞧从后门抬出去埋了,谁知道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弦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人不就是爱吃个瓜嘛!” 苏木翻了个白眼。 弦月道:“不过我也是跟老将军府上的几个丫鬟婆子认识,这才偶尔聊天时候打听到的。大家左右是一家子,嘴巴也就没那么严实了。不过王妃你放心啊,我这些话只跟你一个人说过,其他人我保证半个字都没提。我就是爱听个乱七八糟的事,可不是个爱出去乱说的人。” “恩,我知道你。”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你留在我身边了。 苏木道:“所以婆婆才这般严肃的跟小艾说道啊,她是担心她以后再做这些事,早晚东窗事发,不仅连累她名声不好,甚至还得连累整个王府了。” “大概是吧。”弦月说得渴了,给苏木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她手边的水杯。 苏木便将水杯递给了她,道:“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弦月高兴地谢过,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 正这时,夏侯誉、夏侯衍和老爹夏侯止前后走了进来。 夏侯止不知跟下人交代了什么最后一个进来,脸色不怎么明朗。 苏木赶紧起身给夏侯止行礼。 夏侯止看了眼苏木,点点头,道:“身体无恙了?” “是,劳烦父亲母亲挂心了。” “知道我们会担心,就不要脑袋一热,做些冲动危险的事!” 苏木知道夏侯止还在生气那日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匆匆出城的事,也知道她这个公公是真的担心她才会这般生气,自是心里高兴,笑着欠身道:“是,父亲教训的事,儿媳保证没有下次了。” 夏侯誉嘴角微扬,看着她的眸色带上几分愉悦和暧昧。 苏木避开他的目光,只对夏侯止微笑着。 夏侯止很满意,又点点头,“没事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夫妇两个,一个教训儿子,一个提点儿媳,合理分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晚饭吃得还算和谐,没再闹出什么波折。 但苏木总觉得小艾对自己好像有点什么看法,也可能是她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对想错了,毕竟其他人都没看出来,连夏侯誉应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木后来想想,大抵是她多想了。小艾不是对她有什么看法,而是对所有人都有看法。因为夏侯衍去青楼找女人了,还因为那个女人打了她派过去的家仆。她觉得丢人,也觉得心寒,所有才看谁都不对付。 这么想想,苏木也就能理解了。 反正她也没跟她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一会儿吃完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八竿子打不着,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再见呢。 苏木吃得肚子圆鼓鼓的,舒舒服服地扶着肚子靠在椅子上,等着男人们慢吞吞的吃。 其实夏侯誉早就吃完了,只得夏侯止没吃完,他们做小辈的就都得陪着。 夏侯止自从过上退休生活后就爱喝个酒,但每次都喝过量,导致盛春因为这事三番两天跟他打架。他们老夫老妻的,因为这事整天吵闹自是叫外人看了笑话。夏侯止又拗不过盛春,只好戒酒。干脆不喝了。 不喝是不喝,没想着前段时间突然一场兵乱,差点让他们大齐灭了,国都好险被燕人打没了。他当时就想,人生在世,怎么能苦了自己呢。 指不定明儿就突然来个什么意外,把自己老命搭进去了,想喝酒都喝不到,那才是惨嘞! 于是乎,那场兵乱之后,夏侯止老将军便又把戒了几年的酒重新拾了起来。盛春也不管他那么严了,他自己知道适量,就随着他去。 在于是乎,就有了现如今的,夏侯止一人饮酒醉。每次吃饭都是最后一个吃完的,那叫一个慢啊。 盛春若是嫌弃他,他就拿“细嚼慢咽对胃口好”当托词,总而言之是,家里人拿他没辙了。 苏木左右没什么事可忙,外面月上柳梢,她舒坦地靠着椅子,听着饭桌上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家常,身边有夏侯誉陪着,心里踏实,没一会儿竟然打起盹来,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等夏侯誉忽的偏头看她,就见她正不知做什么美梦呢,嘴角扬着,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他不由得嘴角一翘,也跟着笑了出声。 夏侯止和盛春同时看他,俨然是吃惊的。自家儿子原来也有笑这个技能的。 夏侯誉:“……” “父亲,母亲,木木睡了,那儿子就先带她回去了。” 夏侯止蹙眉,“木木?” 夏侯誉叫弦月把她的大氅拿来给她披上,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对好奇的几人道:“哦。我对她的爱称。闺阁情趣。” 他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当真半点风情没有。却听得夏侯止一口酒喷出,差点被呛死。 盛春的眼角也是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夏侯衍和小艾表情古怪,却也没说话。 夏侯誉淡淡道:“我们先走了。” 还是盛春先反应过来,轻声道:“回去慢点!” “是。”清淡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夏侯止忽的笑了,“这小子倒是越发的有人味了。” 盛春哼了声,“说得好像你儿子不是人似的。” “他哪里像个人!” “喝你的酒!”盛春也起身走了。 小艾替夏侯衍夹菜,“二哥和二嫂的感情真好。” “恩。”夏侯衍淡淡应着,说完沉默了下,又补充道:“二哥从小便认识二嫂,他一直都说要娶她。” 小艾脸色又是一僵,那强撑出来的笑终究还是留不住了。 夏侯止抬眸看了她俩一眼,摆手道:“你们吃完就赶紧回家,别在我这唠唠叨叨的打扰我喝酒!” 小艾惶恐,忙道:“父亲莫怪,是儿媳……” “那我们回去了。”夏侯衍撂下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艾忙对夏侯止行了礼,才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去。 夏侯止一直等听不到脚步声才长叹口气,一杯酒全都灌进肚中。 以为不省心的偏偏没叫他操什么心。反而以为最省心的,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造了什么孽这是。 苏木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很快醒了,环顾四周,发现已经不在国公府。她正枕着夏侯誉的腿睡觉,便撑着起身,靠在他身上,打着哈欠道:“我竟又睡着了。” “恩。多睡觉对身体好。” 苏木失笑,“吃得多,睡得多,很快我就能变成猪了。” “无妨。”夏侯誉轻轻揽着她,拍着她的肩膀,“我不嫌你。” 苏木翻了个白眼,“我嫌我自己行了吧!哎……这一天……阿誉,你知道三弟和三弟妹的事了吧?” “恩。” 苏木坐好,盘腿看着对面的夏侯誉,道:“你说,凌落雪确实是很有魅力的女人,但三弟这么多年没和她有什么接触,怎么着也能忘了,为何这还三天五天的整幺蛾子?” “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好吧。” 苏木眉头一挑,“哦?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 夏侯誉没忍住咳了声,忙用拳头挡着嘴又清了清嗓子,才道:“我认为得不到的不需强求,一切都是天意,还是珍惜眼前才是最好。” 苏木使劲绷着脸,绷啊绷,最后还是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夏侯誉,你的反应也忒快了点吧!” 夏侯誉笑道:“因为是肺腑之言,所以是自然反应,不是处心积虑想来糊弄人的。” 苏木哭笑不得,“我竟被你说信了你说气不气人。” “不气人,我说得都是真的。” 苏木扶额,“打住打住,咱们别跑题。我还有一事啊,凌落雪的事,你派人去查,到现在也没查到线索吗?” 夏侯誉摇摇头,“我的人追出了三百里,几乎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她们的影子。” “反而把辰山给顺便收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苏木感叹一声,忽的又道:“我今儿才知道圆圆又跑了,你知道吧?那个小丫头,一刻都闲不住!” 第一百一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不仅知道盛园园跑了,还知道她这次逃跑的方向,甚至具体位置。 洛家军里。 苏木听了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摔到地上。 “啥?!”她惊呼,“圆圆现在在军营里!还是洛家军……苏叶的手底下吗!苏叶知道不?她一个小姑娘整日混在男人堆里那怎么行啊!” 夏侯誉见苏木很是紧张这个四妹妹,便对她解释道:“不必担心,元苏叶知道圆圆在军营的事,他会多加照料的。而且他们二人兴趣相投,关系处得不错。” 苏木笑了笑,“是处的不错,都要被圆圆给处成哥们了。” 夏侯誉但笑不语。 苏木沉默了下,忽而又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在营中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于是夏侯誉跟苏木讲了一路盛园园和元苏叶的事。 说是被发现那次,元苏叶正跟他的部下在围着火堆喝酒,好像谈论到谁家的姑娘好看。盛园园大抵是好奇元苏叶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便装作小兵,拿着酒坛子混过去给他们倒酒。 许是元苏叶喝多了,或者盛园园听八卦听的入神,一起身不小心把半个胳膊宽的酒坛撞在了元苏叶脑袋上,差点给元苏叶撞得晕过去。 他本也不是个温润好说话的人,何况军中又没有女人,既然都是男人,那犯了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挨揍。 于是元苏叶捂着耳朵和半个脑袋大叫了声,咬牙起身抡圆了拳头就要往盛园园的脸上招呼。 结果盛园园也吓住了,尖叫一声拿着酒坛子挡。 她“啊”的尖叫了声,便喊住了要动手打人的元苏叶。 众将士也都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怎么一小兵崽子还叫出了娘们的声儿?! 元苏叶板着脸把酒坛子拎走,盛园园立刻用双手捂着脸。 那是元苏叶已经认出了盛园园,于是没了杀气,反而多了三分无可奈何三分哭笑不得,故意扳着脸对她道:“手放下!” 盛园园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便把手放了下去,嬉皮笑脸地对着元苏叶笑,就差抱胳膊抱大腿的央求他别把这事说出去,让她跟着一起行军。 元苏叶自是不同意的,且不说军中有没有女人跟着行军的先例,她盛园园可是盛春的心头宝,是夏侯家宠爱的四小姐,怎么能跟一大群老爷们混在一起,而且还是去打仗,刀剑无眼,到时候两军厮杀,他们也顾不得她的安危,真出事怎么办。 他说得坚决且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奈何他忽略了一件事,盛园园是女孩。跟女孩讲道理,是万万行不通的。 讲了也是白讲,白浪费了唾沫。 于是磨蹭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扭过央求,磨蹭他都追到他休息的帐内的盛园园,心力交瘁地同意了让她同行。但必须得给夏侯誉传信,告诉他一声。 盛园园爽快同意,这才有了夏侯誉为何知道她在军中的事。 苏木还想问一些关于盛园园和元苏叶的,但夏侯誉的大军和元苏叶的洛家军不在一个地方行军,所以之后的一些事他就不知道了。 苏木听得意兴阑珊,激动了半天,摩拳擦掌地说,等她们回来了,一定要亲自去问他们俩都发生了什么。要圆圆一字不落的跟她讲了! 夏侯誉说:“那些都是他们的私事,你我知道了不太好。” 苏木不以为意,笑道:“那我听了不告诉你,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夏侯誉:“……” 到了府上,苏木打着哈欠被弦月伺候着洗漱了,换了衣裤倒头便睡。结果就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太简单了…… 弦月和海棠再次早早离开,笑呵呵地去隔壁的小屋子嗑瓜子扯故事去了。 至于苏木…… 她觉得,她以后得好好打木人椿,把身子骨再练得好一点,结实一点。 …… 孟知颜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听着丫鬟回禀,说王爷和王妃从国公府回来就直接回去歇息了。 她似乎早就料到结局,只是笑了声,让那丫鬟下去。 看着手中酒杯里的清酒,她心里五味陈杂,“王爷,到底我当初选择嫁给你,是对,还是错?” 她自言自语的喃喃着,恍惚间便又是一壶酒喝了进去。 夏侯誉对府上的人一直很好说话,尤其是孟知颜和萧蔷院子里的,不管有什么事,都让她们自己解决,自己决断,他也不掺和。 夏侯誉也知道她是武将出身,在家拘不住,便准了她能随意出入王府,不用和其他府内女眷一般,只能对着高墙长叹。 孟知颜自是感谢夏侯誉对她的特许,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 她嫁到哪里不行,嫁到谁的家里,都不会有人敢给她气受,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她想要的不是客气,不是恭敬,她只是想要一个丈夫。 一个有烦心事会吵嘴,有开心事能一起分享,一年四季一日三餐的那样互相陪伴,举案齐眉的生活。 如今看来,终得彻底失望了。 原先洛恬恬没来这府中时,她见夏侯誉对她和萧蔷都是一般客气,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只以为他本就是那般薄凉的性格,不会喜欢人,也不会真的把谁放在心上。 直到她这次回来,见着夏侯誉和洛恬恬的相处方式……那是她最想得到却触不可及的夫妻生活啊。她最向往的……如今叫她深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过上了。 当真是可悲。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帮孟知颜收拾酒杯和空酒壶。 孟知颜却一下将她的手腕扼住,目光忽的变得锐利凛冽,“你做什么!” 那丫鬟险些被孟知颜攥折了手腕,扑通一下跪下,惊慌道:“主子!主子我来帮您收拾桌子啊!” 孟知颜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将她的手腕松开,起身去床上躺着了。 “快些收拾,轻点动静。” 丫鬟吓得声音颤抖,忙道:“是!”急忙忙把酒杯等物一并收走,关上门跑出院子,才把憋着的一口气长长吐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的病不仅没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竟然还有恶化的趋势。 太医院的太医们再次被警告,若医不好皇后,他们所有人脑袋就都不用要了。 这可真是太惨了。 齐邕对夏侯鸢的在乎那是没话说的,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他对夏侯鸢这个妻子的爱。那是表现在眼睛里的,藏也藏不住。 如今夏侯鸢突然卧榻在床,跟病魔斗争起来,齐邕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了。别说上朝,一天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在夏侯鸢身边照顾着。 叫那本该在皇后左右伺候的宫女们都不知该做什么,整整惴惴不安。 可人家皇帝不仅仅是皇帝,更是夏侯鸢的丈夫,人家丈夫照顾生病的妻子,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于是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是对自家陛下这做法是敬佩和赞同的。 但他们赞同没用,朝中的大臣们开始反对了。 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荒废朝政,就算那女人是皇后也不成啊。又不是没人照顾了,还缺了皇帝一个人么! 一天到晚是朝也不上,奏折也不批,除了照顾夏侯鸢就是照顾夏侯鸢。他干脆把皇帝的位置让出来给儿子坐好了,省的他们三天两头地对他苦口婆心! 当然后面那些话大臣们是不敢在明面上说的,只能在心里嘟囔嘟囔,埋怨埋怨。 再者,皇帝陛下真想把位置给别人,他也给不了啊。小儿子才三岁不到,怎么能商议国事。 大臣们最后都见不到皇帝了,他们思来想去的,只能把希望放到夏侯老将军身上。毕竟求夏侯誉帮他们说话,那跟没事找不痛快是没啥区别的。夏侯衍呢,最近不知道又怎么儿女情长了,跟他姐夫一个样,朝堂上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据说有个胆大的,真跑到夏侯衍府上去找过人,结果还没进去,就被“我家王爷不在”这不能再敷衍的一句给堵在了门口,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倒是没被打骂着出来,也就庆幸了。据那个大臣说,安平王府家的气氛很是低压,他虽然只是站在门口,但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话说得时候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嘴快的听了去,下一刻就传到了夏侯誉的耳朵里。 遂即,当天晚上,那位大臣家里就遭了贼,据说好像是没丢钱财,只是人被打了一顿。实在可怜,皮青脸肿的,第二天连朝都没法上了。 一干大臣们最后商议决定,还得去找夏侯止。 于是退休了的夏侯老将军再次被予以了重任,去皇宫,劝说自家的皇帝女婿,要上朝啊,要处理奏折啊,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皇后的身子固然重要,可有太医和宫女们照顾,陛下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夏侯止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也不好跟他们发作,足足听了一个时辰,才将那些为江山社稷考虑的大臣们送走。 盛春一边往嘴里送坚果,一边道:“是为泽兰的事?” “是啊,你说这丫头,怎么还越病越严重了呢?”比起江山社稷,夏侯止更担心自家姑娘的身体,虽然大齐的未来也很重要。“我看明儿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我一男人进皇后的寝宫也不方便。” “恩,那我明儿一早去看看吧。” 夏侯止脱了鞋袜,往椅子上一坐,沉吟了下,淡淡道:“你说,陛下也不是小孩子了,怎得这点是还拎不清楚。他又不是太医,整日陪在泽兰身边有什么用?泽兰身体就能好了?” 盛春淡淡应了声,继续吃着坚果。 夏侯止啧了声,忽的想起什么,又道:“你上次问长谦没有,他到底跟泽兰说什么了?怎么惹泽兰生那么大的气?” “长谦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警告他别想动恬恬而已。”盛春蹙眉,横了夏侯止一眼,“你别总觉得你女儿就是最好的!也看看你的两个儿子吧,他们从小就被你打出来的,这都成家立业了,也没见你怎么跟他们好好说话。” “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夏侯止撇撇嘴,语气虽然硬冷的,声音却小得很。 盛春又瞪他一眼,他立马连声音都没有了。 “哎,夫人,人家都说了,穷养儿富养女,咱俩这一辈子就泽兰那一个女儿,当然得仔细地宠着,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她还受委屈?没出嫁之前都要被你宠到天上去了,出了嫁,先是做了陛下的太子妃,而后就是当朝皇后。陛下又对她百般宠爱,她在后宫有自己丈夫和娘家人撑腰,谁敢招惹她?她还能受委屈,别把别人欺负太狠你就庆幸吧。” “哎哟,夫人啊,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姑娘的!” “不然我怎么说她!我女儿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就是被你给宠坏的,现如今野心太大,管都管不住了。” “野心大……”这回夏侯止不说话了,可觉得就这么无言以对有些单薄了,便跟上一句,道:“那也是陛下宠着她。野心再大,还能大到哪里去,一国之母了她都是。我还听说陛下都允许她在私下和陛下一起议论朝政呢。” 盛春眉头一挑,“这还不算野心大么!” “哎,不算吧。你年轻时候不也总跟我一起议论朝政,讨论兵法,还跟我一起出去打仗呢!” “你给我闭嘴吧你!”盛春一把坚果砸过去,砸了夏侯止一身。 “哎哟哟!”夏侯止连忙躲避,“夫人,夫人!你这,你生气什么嘛!你看这人家好不容易剥的,多浪费。” “这都是我自己剥的!砸你确实浪费了!” 夏侯止哭笑不得,“哎呀,夫人啊,你就是爱多想。泽兰从小知书达理,心里透亮着呢,不会有事的,你就不用担心她啦。比起泽兰,还是想想你那个三儿子吧,这一天天的,我听说他昨儿又跟小艾打起来了。” “爱打打去,有本事就打死一个!”盛春烦气地低吼,“打死一个少一个,不让人省心的!”越说越气,一巴掌拍碎了放坚果的小盒子。 第一百二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弦月和海棠双管齐下地给拉了起来。 她一脸懵地正要问她们什么情况,门口那边等不住的小艾就已经抹着泪走了进来。 苏木登时清醒,连忙瞪了弦月海棠一眼,——人都到我卧室来了,竟然才想着叫我!你们早饭吃多了撑住脑子了吧! 弦月海棠一脸无奈和羞愧,只得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讪讪伺候苏木洗漱。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那梨花带雨的小艾:“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过来,三弟欺负你了吗?”那你应该去国公府找你公公婆婆啊,找我来算什么事。 说到夏侯衍,小艾的眼泪登时如决堤的河水奔流而下。本来还只是拿着手帕擦眼泪,现在直接不用手帕,哼哼哧哧哭起来了。 苏木被吓了一跳,吃惊且仓皇地看看弦月和海棠,她这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那什么,你和三弟,真的吵架了?” 小艾哇的一声,彻底哭开了。 苏木算是见识到了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能力和杀伤力,反正她是做不来,但能做出来的人,绝对都不是凡人。 多累啊,看着都累,她也真能把整套都做出来…… 足足哭了半个多时辰,她才抽噎着逐渐停了下来。苏木揉着自己已经麻木的耳朵,示意海棠给小艾添茶,一边温声细语道:“小艾啊,你和三弟这到底是怎么了?若真是夫妻拌嘴,那也是正常的事,我与你二哥,我们俩也动不动就得争执上几句呢。牙齿还有咬到肉的时候呢,何况两个活生生的人。你也别太伤心啊,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不是吗?” 她一股脑把憋了半个时辰的话都说了,也不管猜得对不对,反正她再憋着就要憋死了。 小艾抽噎着,“二嫂嫂,你与二哥,你们二人感情那般好,也会起争执吗?” 苏木认真地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当然!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磕磕绊绊很正常啊,怎么可能一直不吵架,除非没有爱!没有爱就不在乎,不在乎自然就不会吵架了。” 弦月在旁边直翻白眼,——您跟王爷都是什么时候吵得架我们怎么一次都没看见?晚上在床上吵的吗! 苏木:“啊!不行吗!” 弦月:“……” 小艾大抵是不信的,却也不多问,只叹气道:“二嫂嫂,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苏木道:“恩,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的,你能来找我,我很欣慰的。” 小艾又擦了擦眼泪,才哑着嗓子道:“昨儿我和王爷又吵起来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怒之下说了凌落雪的名字,还说她没准早就断了气……” 苏木不由得眼角一抽,知道他们俩为何会吵成现在这么凶了。 凌落雪本就是夏侯衍的逆鳞,不说还躲不开呢,何况她还提了出来,提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诅咒人家断气。第八书吧 夏侯衍那脾气性子,能忍住没跟小艾动手便是万幸了。 小艾又抽噎起来,说夏侯衍当时就变了脸色,跟要吃人一样,还差点动手打了她。幸亏最后他没动手,只是摔了一套茶具和一个花瓶,怒气冲冲地踹开门走了。 连夜就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苏木汗颜,夏侯衍这么大的人,玩起小孩子离家出走的事情来倒是得心应手。 “不过这是我也得说一说你。”苏木语重心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弟最忌讳的就是凌落雪那人,你何必在他面前故意提一嘴,这不是你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小艾红着眼道:“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二嫂嫂,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王爷现在都不回家了,我也找不到他在哪!” 苏木总算知道她来找自己的意图了。 夏侯衍平时行事潇洒不羁,又是家里的老幺,被姐姐疼爱,哥哥照拂的惯了,自是无拘无束,想什么是什么。但正是因为这不被人管束的习惯,才导致了他后期做了那么多错事,自己又没什么能耐,真正严重了,无法独当一面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才愈发的严重了。 如今他是又因为凌落雪抽了疯,这时候媳妇肯定是说不上话了。家里爹娘也别指望,皇后姐姐生病呢没精力,唯一能找的,就是她这个二嫂嫂……身后的夏侯誉。 夏侯誉克夏侯衍,上京无人不知。夏侯衍真发疯起来只怕夏侯誉,无人不晓。 她这是闯了大祸,想让她帮忙去跟夏侯誉说,让他出面找人,然后把疯了的夏侯衍关进安平王府这个“小黑屋”,让他冷静去啊。 苏木暗暗呼了口气,她去找夏侯誉说这事倒是没啥,只是能不能把人找到,这不确定。而且就算找到人了,夏侯衍被骂了一顿,揍了一顿关起来了,他对凌落雪的事也没去根,治标不治本啊。 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早晚这种事还得发生,而且极有可能一次比一次更激烈,更严重。 苏木不露声色地去看小艾肚子,还是婆婆说得对啊,想要让夏侯衍收心,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让她的肚子里生出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了。 她咳了声,清清嗓子,示意弦月和海棠到外面候着。 便轻轻按住了小艾的手,低声道:“我问你个事,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你若实话同我讲了,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小艾道:“二嫂嫂说就是了。” 苏木道:“你这些年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你或者三弟自身有问题,还是……” 小艾神色一滞,眼里明显闪过仓皇。 苏木仍慢慢的,温声道:“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小艾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开了口,“没什么不能跟二嫂嫂说的……咱们一家人,事情都这样了,还怕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二嫂嫂,不是我不能怀孕,是王爷不让我怀。” 苏木神色一凛。 小艾哽咽道:“我每次都得喝药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再一次被震撼了,虽然她在心里早有打算,也猜到了可能会是这情况,但亲耳听到小艾这般说时,还是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还以为宫斗剧里演得那些被迫喝药的女人们都是很戏剧性的。就算有也不能那么多,偏偏她刚穿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么一位,还是她的三弟妹。 小艾哭哭戚戚的,很是伤心。 这事搁谁身上都得伤心,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嘛……可人家夏侯衍就是不想让她们给他生,约莫府中其他女子,也是遭受了他这般对待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咳,那个,小艾啊,你也别伤心了,总归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她尽量找了一些话,希望能让她心里好过点,“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小艾一双明媚的眼睛几乎肿成了核桃,满是惊讶和期盼地看着苏木,“怎么解决!” 苏木顿了下,道:“就是不听话些。” “啊?” “哎,我的意思是说,下次三弟叫你喝药,你偷着把药倒掉不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喝下去的。” 这次换做小艾一脸的震惊了。 苏木道:“左右三弟现在是为了凌落雪疯掉了,他的话你是万万不能全都听的。尤其孩子这件事,他不想让你给他生孩子,又不能和凌落雪在一起,那以后要怎样,一直没孩子,绝后吗?” 小艾脸色一红,也不知道是羞赧还是惭愧,或者被吓着了吧。 苏木一针见血,“你生得是夏侯家的孩子,是为夏侯家传宗接代的。你这也是为了给公公婆婆一个交代。如果你真的怀了,我不信他还敢让你把孩子打去不成!” 她说完,看小艾脸上的欲言又止,很是无奈担忧,心头一个翻个儿,心道:“难不成夏侯衍还真能让她把孩子打掉啊!” “就算……他非得让你打掉孩子,你就一定打掉吗?把怀孕的事告诉公公婆婆去,让他们帮你撑着。再不济,你告诉我来,我叫阿誉找他去!” 小艾又哭了起来。 苏木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如有事事都要放在心上,那早就不堪重负要累死了。既然三弟软硬不吃,那咱们只能剑走偏锋,怎么也得把孩子先弄出来再说。见面三分情嘛,他看见孩子了,心性总会发生变化的。而且退一万步讲,你有孩子作伴,也算有个慰藉啊。”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和夏侯衍打架了,却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哭哭戚戚地跑这么远到她这来。 小艾似是被说动了,乖巧地点头。 苏木道:“三弟的事你也不要着急了,我让阿誉帮忙找人。一找到就立马把他给你送回去……你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太医看看身子,吃些汤药调节一下。喝了这些年的药,真是难为你了。早早把身子调好,争取早些要个孩子。” 小艾又乖巧地点点头,神态很是疲惫悲凉。“我知道了,谢谢二嫂嫂。” “不用谢,咱们本是一家人嘛。”苏木长出了口气,不再说这话题,只问:“你这么早来,想是还没有吃饭吧,就在这儿吃吧,咱们一起!” “不,不用了。我还是先回府里吧,免得王爷回去了却见不到我。” 小艾起身要走,苏木赶紧跟着起身,“没关系的,先吃一口饭垫垫胃口啊,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多谢二嫂嫂了,我不饿的,我还是先回去吧。” 苏木没多留她,亲自将她送到了王府门口,目送她上了马车,忽的想到什么,忙跑到马车前撩开窗帘问:“小艾,我还有个事问你!” 小艾探出窗外,“什么?” 苏木低声道:“过年时候三弟吃醉了那天,他们说你是身体不舒服才早早睡了,是真的吗?” 小艾脸色一滞,“二嫂嫂为何这么问?” 苏木道:“我想知道,你只告诉我就是。” 小艾犹豫了下,缓缓道:“我确实是身体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是吃坏了东西?可别人吃了都没事。你吃了别的什么各色的吗?” 小艾张了张嘴,再次露出犹豫神色。 苏木察觉到问题,追问道:“你且跟我说了,我不会跟旁人提起咱俩这次对话。我就是想弄清楚……你也不想让三弟白白蒙冤吧。” 小艾眼神往四下瞟了瞟,才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糕点的事,但我除了那个糕点外,并没再吃其他东西。” “什么糕点……谁送你的!” “皇后娘娘。” 苏木面沉似水地沿着鹅卵石小路往回走,小艾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皇后娘娘……夏侯鸢给她的糕点。 小艾吃了夏侯鸢的糕点,当天晚上就不舒服早早睡了。因为没在夏侯衍身边照顾,所以发生了那样的事。 苏木有些心累,脑袋疼,忍不住抬手掐着眼眶,站在小路上把眼睛闭了起来。 夏侯鸢到底在打算什么,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把她和夏侯衍设计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不是最喜欢,最宠爱那个三弟弟么?怎得把他也推到了陷阱里,就没想过若哪个步骤判断失误,可能夏侯衍人都没了。 但凡夏侯誉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时失手打死了夏侯衍……她又该如何。 苏木忽的浑身冰凉彻骨,猛地睁开了眼睛。 若打死夏侯衍也在夏侯衍的计划之中呢…… 夏侯衍不死,大家就算对那件事绝口不提,心里也都会有那个疙瘩,有膈肌。 夏侯衍死了,他们俩便没法面对夏侯止和盛春,更要彻底跟小艾断了关系……一下就成夏侯家的众矢之的。 “她的目的是阿誉么……”一直都在他身上下绊子。 可这又是为什么。 苏木仰着头看天,再次闭眼。 因为…… 因为她的野心? 夏侯誉的存在,让她往上爬的路变得艰难了。夏侯誉和她的关系不好,难不成这一点才是关键。 他早就看出她的野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萧蔷身体恢复的不错,苏木嘱咐她好好休养,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了,别叫真正在意她的人担心。 萧蔷感动地眼眶都红了,点点头,对苏木各种感谢。 苏木没多久留,想着让萧蔷多休息。离开她院子的时候,又想到了那个危难时刻替她出头质问齐邕和夏侯鸢的孟知颜,那位豪情万丈的女子。 她是否该去问问她,萧蔷吃得那个有问题的糕点的事? 可一旦问了,她俩之间必生出嫌隙,难保孟知颜其实在那件事上是跟夏侯鸢一伙的。她肯定不会把事实跟她讲了,还会打草惊蛇。 其实也不算是打草惊蛇,太医都过来诊治了,萧启澜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如果真和孟知颜有关系,她大概也心里有数,她或者夏侯誉肯定会找上她。 大抵是她在苏木心中的印象提升了。苏木总想着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为别人出头的人,就算想害人,也不会用那样下三滥,不入流的方法。 可光是她感觉是没用的。 苏木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再说吧。让夏侯誉亲自问她好了。 毕竟他们俩的关系可比她们俩好多了。 想着,苏木决定去和夏侯誉谈谈。 这边到了城郊大营。 今儿的将士们似乎对她的到来异常激动,连喊她王妃的称呼都格外洪亮。每次听着,苏木都有一种被吓着的感觉,好像下一秒他们要张大嘴把她吃了。 赵广笑道:“王妃别见怪,他们这是越发的敬重您了。” “敬重我?” “是啊,燕国来犯,这次如果不是因为王妃带头拼杀,出谋划策,咱们怎能扭转局势,现在指不定都变成什么样呢。王妃不知,这些天他们议论最多的就是您,说您是女中豪杰,女中诸葛,以前只知道您能征会战,现在才知道,原来您指挥作战也这般厉害,简直如有神助。” 苏木哭笑不得,“我在他们口中再传几日都得变成神仙了吧!” “哈哈,就算是神仙也当得的!” 被赵广带着找到了夏侯誉,他正在检查三军的操练成果,见着苏木过来,清冷的神色闪过一丝温暖,转身走到她身边。 “怎么没多在府中休息?” “找你有点事。”苏木把夏侯衍的事跟他说了。夏侯誉的情绪俨然不高,脸色沉沉的,好像要吃人。 “你也别生气了。现在事情发生,咱们还是先解决问题才是。”苏木道:“找到三弟,再跟他好好说。” “跟他没法好好说,既然软硬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还能让他躺在床上养伤,也算消停几天。” 苏木眼角跳了跳,“你把三弟揍了就是好心办坏事,小艾嘴上不说,心里也得记恨你。” “她想记恨就记恨。”夏侯誉根本不在意,“那么蠢的女人。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还有心情记恨别人,难怪会被撂脸子。” 苏木无奈,“你别说她了,她也是受害者。” “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找长安。” “还有一件事。”苏木顿了顿,“小艾说,她那天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吃了皇后娘娘给她的糕点。” 夏侯誉眸中的阴沉转瞬即逝。 “她确定?” 苏木摇头。“她也只是说可能。因为除了那个糕点之外,她吃得东西和大家一样。” “我知道了。”夏侯誉仍然是不冷不热的表情,看不出对这事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苏木不由得蹙眉,这跟当时他怒气冲冲过去揍了夏侯衍一顿时候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夏侯誉。” “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夏侯誉一顿,“什么?” “小艾吃了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其中有皇后的糕点?” “我怎么知道的?这事估计只有她自己和皇后知道。”夏侯誉语气淡然,没什么波澜,并不是在说谎,“我没去问小艾,皇后也不会主动跟我说。” 苏木认真地看着他,他也直视自己。 好吧,她得选择相信她。“萧蔷的事,你去问孟知颜了吗?” “问了。” “问了!”苏木无语,“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夏侯誉笑了声,拉住苏木的手把她往怀里拽,“什么小事都跟你汇报,你不嫌我烦吗?” “这还算小事吗?萧蔷本身身子骨就弱,那次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夏侯誉道:“她说她不知情。” “你觉得可信吗?”这不是一语双关,苏木是真的在问夏侯誉,孟知颜这人是不是值得相信的人。 “恩。”夏侯誉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若真是她做的,她会承认。” 果然,苏木猜的没错,如果真是孟知颜,她也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法。那现在坏人也就只剩下夏侯鸢或者后宫里想害夏侯鸢的某人了。 古代人和人的争斗真是太激烈,太让人头疼了。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想明哲保身,想自己不招惹谁,不营私结党都费劲! 一不留神就成了别人争斗时候的工具,成为了别人争斗时的牺牲品。 谁也不害还得小心翼翼当心被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她的脑袋忽的被一只大手按住,然后温柔地揉了两下,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轻声道:“不用担心,有我呢。” 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夏侯誉对她笃定承诺。 叫她杂乱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她点点头,“恩。”是啊,没什么可担心的。她还有他,有他护她周全。 一直都是。 苏木轻笑,转身将夏侯誉抱住,埋进了他的怀里,“如果没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就算不被害死,也要被一件件麻烦事给烦死。” 夏侯誉笑着,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且宠溺,“所以你要学聪明些,对我可要好点,不能让我跑掉了。” “你想跑,我可管不住你。” “那我要真跑了,你怎么办?” 苏木又把他抱紧了些,闷声道:“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把你抽揍一顿!揍到你怀疑人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衍很快被找着了,陈冰带着一队人亲自把他绑了,送到了安平王府。 小艾看到不过一天多没见的夫君,眼窝深陷,沧桑狼狈,跟变个人似的,眼眶一红,又忍不住哭了。 苏木觉得小艾为夏侯衍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哭了。 她和夏侯誉得到消息,处理完手中的军务后就立刻去了安平王府。既然做了多管闲事的恶人,那干脆就将恶人做到底,至少也能对小艾,对夏侯家有个交代。 夏侯誉到安平王府后,由陈冰带着去了关着夏侯衍的屋子。 她们都没进去,只听着里面传来夏侯衍大吼的声音,遂即是噼里啪啦得摔东西砸东西的动静。陈冰很是淡然,表无表情地站在那,苏木事先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时候也还能接受,对里面的动静并不吃惊。 就只有弦月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好像亲眼看到了里面惨烈的景象。 小艾拿着手帕在一边继续擦眼泪,也不敢进去劝阻,毕竟这事已经很严重了。若夏侯誉不管,怕也没人能管得住她家男人。她要能管住,也不会哭着去摄政王府找苏木。 须臾,夏侯誉冷着脸从屋里出来。 苏木赶紧上前,本想着去屋里看一眼,结果胳膊被夏侯誉攥住,一把拉了回来。 “诶……” “回去了。”夏侯誉看也没看别人,拉着苏木径直离开。 “人没事吧?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放心,死不了。” 苏木:“……”这真是亲哥哥。她忽的想起自己以前犯错,或者因为醉酒误事,被师哥那叫昏天黑地的一顿胖揍……当真是一次去根啊,再也不敢那么做了。 可见夏侯誉对夏侯衍还是很在意的,不然也不至于打了好几次,他都没改过来。 还是不疼。 但听着动静,这次他应该是下狠了手。希望能见效,把他打醒吧。 夏侯衍和小艾的事暂且告一段路,苏木身体也在一天天越发的健康,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便开始计划和夏侯誉一起去南方转一转的事。 夏侯誉把手头的工作已经开始陆续分配给了陈冰和赵广,由他们全权处理。若遇到什么大问题,可以飞鸽传书给他。 修养和准备一共用了半月,等他们收拾行囊出发的那天,已经过了草长莺飞的二月。 天气越发和煦,温暖的阳光打在脸上,照在身上,很是舒适。 他们走的水陆,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苏木便每日都选个日头最好的时候,躺在船板上闭目养神晒太阳。 弦月和海棠总劝她说别一直在外面晒着吹着,皮肤会变黑,到时候想恢复可需要时间了。 她只笑笑,说:“我这是吸收天地净化!”晒晒太阳补补钙啊,才是最对身体好的。她们是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有多少人专门去做日光浴,专门美黑呢。 黑得漂亮也是一门技术。 弦月和海棠哭笑不得,说不过自己王妃,最后也都被自家王妃给带着一起晒太阳了。 每次夏侯誉午睡了从船舱到船板上吹风,就看到船板上并排躺着三个姑娘……和煦的风吹过,温暖的阳光落下,偶尔能见鸟儿大燕飞过,美轮美奂,宁静祥和。 他也不打扰她们,便找个椅子坐下,只捧着本书看。看书看累了,便抬眸去看那个躺在船板上睡着的苏木。看自己的女人真的看不腻啊,一不留神就忘记了时间,直到她的睫毛动动,人缓缓醒来。 他还在看她。 她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一时间江河无声,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他们傍晚吃饭后会下会棋,可惜苏木是个臭棋篓子,就差对棋一窍不通了。但问题在乎,她不会就算了,还特别喜欢。 喜欢了那么多年,还是一点门道没摸出来。 夏侯誉还不能让着她,还不能赢得太厉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很是辛苦。 弦月和海棠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打趣道:“王爷这局下的好啊!输的一点都不明显!” 苏木:“……”你们俩说得也一点不明显啊! 苏木对跳舞不精,但喜欢唱歌,歌唱的也不错。 偶尔闲来无事,反正四面都是水,也没别的商船,渔船之类的船只经过,她就在船板上放开了嗓子唱歌。 高歌一曲。 弦月和海棠在旁边拍着手满脸享受的听,听到后来她们俩也会唱了。 “王妃唱的这是什么曲子,真是太好听了。我从来都没听过!” “反正是好听的曲子就对了,现在听过了不就行了。” 苏木嘴角一翘,笑起来。你们俩要是听过那才恐怖呢! 她唱歌之际,便发现了夏侯誉的另外一个技能,毛笔字写得极好,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和他在战场上立定千军,运筹帷幄的感觉如出一辙。 苏木每回在船板上唱歌,唱些豪气万丈的江湖歌曲,唱一些山歌,甚至唱一些戏曲,夏侯誉几乎都在船舱里练字。很有闲情逸致的,在那大笔一挥。 这也是一场好景了。 别人家的夫妻情人都是你吹箫来我弹奏,或者你弹奏来我跳舞。 到他们俩着,却一下变成了你练字来我唱歌,而且还配合地相当好,毫无违和感,谁也不打扰谁。 至于夏侯誉练字的内容,全是他能听懂的苏木唱歌时候的歌词。 “这挺好的,顺便就把听力也给练了!”苏木拿着一张半人高的金丝宣纸看,眼中全是欣赏和欢喜,“写得真好。”以前没注意他竟然写得一手好字,果然优秀的人都是全能。 苏木忽的想到什么,偏头去看夏侯誉,“你会吹箫吗?” 夏侯誉写字的手一顿,“怎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人吹箫呢。” “没听过?” “恩啊,醒来之后没听过。”她面不改色地从容应答。 夏侯誉看着桌上被晕染开的宣纸,沉默了瞬,笔走龙蛇,道:“上岸了买支萧,吹给你听。” “哈!你真的会吹吗!”果然是十项全能啊!这也太强了点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白天睡得太多,导致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木一个翻身,腰被一支重重的手臂压住,夏侯誉放低的声音几乎贴着耳朵响起,震动耳膜。 “木木,别动了。” 苏木:“……我睡不着。” “……那做点别的事?” “……” 弦月很自觉地往脸上贴个长长的纸条,快速地瞥了眼苏木身边的夏侯誉,喃喃道:“王爷是不是困了,若困了就先去休息吧。我和海棠陪王妃再玩会儿就行啦。” 苏木闻言,偏头看了眼夏侯誉。他几乎面无表情地坐在她身边,跟个佛爷似的一动不动。 她一下没忍住差点笑喷,赶紧用咳嗽掩饰尴尬。 “没事,别管他,困了自然会去睡的。” 海棠有些担心地看看苏木,又看看夏侯誉,和弦月交换眼神,“我怎么感觉王爷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他们两个吵架了?” 弦月:“谁知道呢!吵架怎么也得有点动静吧,你之前听到什么声音着?” 海棠摇头。 弦月:“估计是王妃睡不着,王爷想陪着王妃,但他其实是困的,所以看起来精神不好吧。” “恩,有道理!王爷对咱家王妃果然很好!” 苏木:“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誉:“……做个人吧。” 终于玩到苏木打起哈欠,三个姑娘脸上贴得全是纸条,老远一看跟跳大神的一样,没有点心理准备的,还得把人给吓出心脏病来。 夏侯誉双臂环胸,从始至终也没说几句话。 倒是苏木后期精神不足,开始输了,脸上的纸条明显多起来。她愤愤,不解道:“这游戏我是鼻祖啊,怎么能玩不过你们俩小丫头呢!可恶,不行不行,状态不对,再来!” 脸上的纸条继续增加。 苏木要疯了,就差捋胳膊挽袖子地跟她们两个干。“今儿我不把脸上的纸条赢没,我就不睡觉了!” 夏侯誉沉沉淡淡的表情总算开始有了变化。 他讳莫如深地看了苏木一眼,等苏木摇了骰子,要说大小点的时候,替她开口道:“小。” 苏木一怔,“啊?” 夏侯誉眉头一挑,示意她看骰子,“压小。” 苏木挑眉,“那就小一局。” 弦月道:“我压大。” 海棠:“我也小吧。跟王妃来!” 一开,“我去!果然是小!”苏木弦月连同海棠一起,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眼冒星星! “夏侯誉,你这什么招数,什么套路,你怎么知道我摇得是小!你听见的吗?怎么分析!” 夏侯誉被苏木拽着直到她身边,“来来,咱们再来一局!” “小。” “小!” “大。” “大!!” “这次应该是最小了。” “我……我是怎么把骰子摇竖起来?!” 在船上待了半月,总算是到了扬州。苏木看着越来越近的春景,忍不住低吟了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 弦月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打趣道:“呀,咱们王妃又吟诗了!” 苏木佯怒着狠狠挖了她一眼,笑呵呵地下了船。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有人惊讶地喊道:“你干什么!你是谁!你……” 她猛地回头。 见弦月正要跟一个穿着墨绿色袍子的男人扭打到一起,刚要出声呵斥,忽觉得那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就听弦月满是无语地嫌弃道:“怎么是你!陈冰,你飞过来的吗!” 那人正是陈冰。 他松了弦月的胳膊,后退一步,先对夏侯誉和苏木抱拳施礼,才不咸不淡地对弦月解释道:“我是奉了将军之命过来保护王妃的。” 弦月撇撇嘴,自然知道他不会在这事上骗人。何况他除此之外也不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其实陈冰的到来的确是好事,他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真要发生什么事,多他一个,大家也都能轻松些。 可弦月自从陈冰的三妻四妾事件发生后,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陈冰大概对弦月也是这心理,于是两人几乎不说话,就算碍于两位主子的特殊关系而不得不见,没有太要紧的话,也是互相把对方当成透明的。 苏木见弦月明显不爽,却又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陈冰在这里的重要意义而纠结无奈的小模样,不由得嘴角微扬,笑了声才喊他们,“快点跟上啊,咱们去吃点东西,我要饿死了!” 弦月这才收回对陈冰小刀子一样的眼神,带着海棠大步流星地跑了。 陈冰也很无语,不能理解地瞪了弦月一眼,才恭恭敬敬地跟在夏侯誉身后往前走。 “你和弦月……到底为什么闹成这样?” “都是陈年往事,将军就别问了。” 夏侯誉偏头看了他一眼,倒也真没追问,只道:“放开些,没必要跟一个姑娘计较。你比她都大了七八岁。” 陈冰颔首,“是。” 下榻到扬州的一家远近闻名的酒楼客栈。不愧是招牌门店,当真是门庭若市,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地恨不得一眼不注意就跟身边人走丢了。 饭菜也是超级好吃的。苏木本就腹中空空,在船上虽然吃得不错,但也都是些干货,她早就吃腻了,这时候吃到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自然是控制不住又来了一次风卷残云。 弦月再次扶额,庆幸她们这是在客房里吃,没叫外面那些人瞧见。否则大概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海棠和陈冰也被她的吃相惊呆,手里拿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嘴。 看看左边风卷残云的王妃,又看看右边细嚼慢咽,吃相斯文的王爷……这场面,还真是很有冲击性啊…… 王爷不愧是王爷,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吧。 苏木:“什么意思?!我吃个饭难道跟泰山崩了一样吗!不会说话的!” 三人:“呵呵呵……” 吃得肚皮溜圆,苏木都吃出了汗,疲惫却舒坦地往椅子上一靠,满意地扶着肚子笑道:“哎呀,吃饱了,真是好!” 弦月按着眼角苦笑,“王妃果然好胃口。” 苏木豪气的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一般一般,哈哈!” 第一百二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不知道夏侯誉叫陈冰暗暗跟着他们过来了,不然她肯定让夏侯誉把陈冰换成赵广。 至少他和弦月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和无限的战争…… 这旅程是真热闹了。 两个人因为一星半点的小事都能掐起来。若是在上京,她们一个在王府,一个在军营,本是没那么多机会见面相处的。 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啊。 考验两个人感情最好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出去玩。 玩一圈回来就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交往下去了。 当然,陈冰和弦月看这情况是不可能了。虽然他们俩从一开始也没在一起…… 海棠很是无奈地拉着苏木的胳膊,看着不远处那因为一个兔子打起来的陈冰弦月二人,担心道:“小姐,咱们真的不用管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要动手啊。” 苏木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没关系的。这不是还有你家公子在吗,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屁股开花,也肯定不会动手!” “啊!” 苏木:“……”她下次再也不说这么打脸的话了。 夏侯誉的目光从被弦月一拳怼到眼睛上的陈冰处移回,很是淡然地对苏木道:“这不是军营,我们现在也不是将军和副将的关系。所以没有军规限制。” 苏木嘴角狠狠一抽,“那你就不管了?” “你的小月不也没受气?”夏侯誉轻飘飘地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陈冰皮糙肉厚,被打几下也没关系。” 苏木:“……” 她现在觉得该对不起的是被一拳打成乌眼青的陈副将了。 慢悠悠在扬州城溜达,赏遍美景,那跟她之前到扬州旅游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扬州城啊。 古色古香,带着浓厚的历史气息。 苏木真想用眼睛把这热闹美好的场景录下来,发到自己电脑上,让老师和师哥全都能见见……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她那么措不及防地离开他们,他们一定很伤心吧。 哎,这都是天意啊,谁都没办法。 “哎呀,小贼!抓住小贼!快帮忙抓贼啊!” 苏木猛地回神,就见迎面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过来一小孩,灰头土脸,破旧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俨然是被打得不轻。 她还没回过神来怎么个情况,就见着那小孩的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一看就跟他的形象完全不符,难不成是偷来的。 虽然都是为了谋生,但偷别人的劳动成果,怎么也不太厚道。 苏木一伸手,将那小孩的路拦住。却不想小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叫着横冲直撞地朝她冲过来。 她哔了个狗,下一秒就被夏侯誉一把拉开。 踉跄着躲过了小孩的“攻击”,遂即砰的一声,小孩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那动静,听着就疼! 弦月把海棠拉到身后,陈冰冷眼瞧着那小孩,将他一把拎起,拎到夏侯誉和苏木身边,又扔在地上。 “小贼,小贼,敢偷我的东西,你不要命啦!”那钱袋子的失主也追了上来。 小孩被摔的脸都白了,颤巍巍起身,咬着牙道:“我没偷!这不是你的,这是我的钱袋!” 苏木挑眉:“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对!你怎么证明是你的!你看你穿得什么玩意,还不如叫花子体面,怎么可能有这么精致华贵的钱袋!你小子怕是见钱眼开,想自己昧了去潇洒吧!” “胡说!这就是我的钱袋,是你非得抢过去!我不给,你就找人抓我打我!” “你才满嘴乱喷!我用得着找人打你!你偷了我的钱袋,我把你抓了扔到官府去,你还能跑的掉么!不用我打你,你到了大牢里也有人惩治你!” 一说进官府,那小孩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他是畏惧的,不想去那里。 于是他死死攥紧钱袋,恶狠狠地瞪了苏木一眼,“都是你们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早就跑了,他根本抓不到我!” 苏木挑眉,“我这是见义勇为!你自己做错了事,现在还倒打一耙赖我啊。还讲不讲道理。” “就是!人家姑娘好心出手相助,帮我逮住你这小贼,这都是天意,是你的报应!” 小孩一阵咬牙切齿,“你们都是坏人!”瞪着苏木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看我穿得破烂就说我是小偷,你才是坏人!你们都一样,都是坏人,一丘之貉!” “混账!”陈冰蓦地大吼,扬手就要拍那小孩。 被弦月挡下,“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你一巴掌下去他就死了!” “他吃了豹子胆敢骂……大不敬!” “无妨。”苏木摆摆手,低头去看那钱袋子,翠竹云纹的图案,布料是上好的蜀锦,细细用颗颗圆润的珍珠和玛瑙点缀,金银双线勾边……这做工之精致细腻,用料之大气,绝不可能出自小门小户之手。 “单单这一个钱袋就够寻常人家一两年的生活了。你说我们以貌取人,那你倒是说说,你穿成这样,是如何有这么个值钱的玩意?” “这是我娘给我的!” “哦。”苏木很认真地点点头,“证据呢?” “对!证据呢!”那人大吼,“口说无凭,你以为你随便给自己编出个有钱的娘,就能把别人的钱昧下吗!姑娘,这次的事多谢你了。我看你们也是过来玩的,就别为这事耽搁烦心了,我带他去见官,咱们就再次拜别吧!” 他说着就要去拽小孩,结果被苏木一巴掌拍了下去。 “诶!” “钱袋的主人身份不明,你说它是你的,证据拿来!” 那人登时脸色一变。小孩脸上的愤恨也变成了诧异,惊讶地看着苏木。 苏木双手抱胸,神色淡淡,“今儿这钱袋谁拿出证据让大家信服,就是谁的。” “这,这能有什么证据!”那人着急地吼起来,“一个钱袋子能有什么证据!难道还问我这里面有多少钱吗!你知道你钱袋子里有多少钱吗!谁会去记住那些!” 弦月怒喝:“注意你的态度!跟我家小姐大吼,当心你的小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那人起初还不忿,想跟弦月掰扯几句,没成想这次却碰到个硬茬,竟然是哪个都惹不起的。 还没等他抡着拳头要打人呢,一边的陈冰就把佩剑往男人身前一横,嚓的一声,锋利的剑身出去三分之一,正抵在男人脖子上。 “退下!”陈冰冷冷呵斥。 男人一下就被吓傻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变了脸色。胆小的几个怕自己被殃及,赶紧拽着身边的人脚踩西瓜皮,溜之大吉。 “这位爷,这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干什么剑拔弩张的,伤了和气!” 夏侯誉没有收手的意思,还是夏侯誉在旁边淡淡说了句:“陈冰。” 陈冰这才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收剑退下。 弦月瞧着陈冰那冷酷模样,当真是跟王爷混的,越发越像自己主子了。怎得半点表情没有,以后看你还能不能找到媳妇! 苏木对男人道:“你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这钱袋是你的,我便不能让你把钱袋拿走。当然,为了公平起见,小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这钱袋我也是不能给你的。” “这就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不给我!” “小孩儿,我现在可是公事公办了,你要再觉得不公平,那我只好把你送到官府衙门,让人家专门处理你们这些事的人来办了。” 小孩的脸色再次露出很无奈很纠结也很惊慌的模样。 苏木觉得这钱袋真可能是这小男孩的,他畏惧官府大抵不是因为怕和男人当堂对峙,而是担心别的。 她啧了声,看向夏侯誉,“我没办法了。” 夏侯誉黑眸微转,这才道:“那还要不要管?” 苏木点点头,“管的。左右叫咱们遇见了,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事,这也算是异常缘分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夏侯誉看向那个紧握着钱袋的小孩,道:“你且与我说了你的身世,我保你无忧。” 此话一出,小孩和一干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他的身世? 苏木呆滞了一秒,忽的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这样! 小孩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见官,所以才这般纠结的!若这钱袋真是他的,证明他家里很有钱,但现在穿着褴褛,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大风浪大变故才落魄至此…… 那小孩见夏侯誉一行人衣着打扮不俗,尤其最后说话的男人,不怒而威,气场压人。便是一句话不说,也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知道夏侯誉肯定不是普通人,但他不能铤而走险,于是多问一句:“你是谁!凭什么说能保我无忧!” 夏侯誉道:“言尽于此,信与不信你自己决定。” 这解释,还真是很夏侯誉了。苏木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那小孩果然再次被夏侯誉的独特气场震撼,他小小的脸上闪烁钦佩和崇拜,只仰着头看夏侯誉,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好像魂都没了。 苏木在他脸上戳了戳,才将他戳醒。 “你……”小孩捂着脸后退了一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神态,不由得红了脸,道:“我原是扬州城戚阁老家外孙。” “戚阁老?”夏侯誉眉头微蹙,“你怎么跑出来的。” 苏木一脸懵,“什么情况?” 夏侯誉顿了一顿,道:“先去客栈,到屋子里说。” 苏木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暂时压下好奇心没多问,先带着小孩和那男人一起回了客栈。 起初男人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于是陈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瑟瑟缩缩地跟着他们一起回了。 到客栈,苏木给小孩倒了一杯水,才道:“所以戚阁老是什么人?你们认识?” 夏侯誉道:“戚阁老是先帝时候的大臣,也是先帝和当今陛下的启蒙老师。告老还乡已经快五年了。去年因为文字狱一案,戚阁老家牵扯其中,证据确凿,被满门抄斩了。” 他说得言简意赅,苏木却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盛大残酷的血雨腥风。 又是文字狱,她读历史书的时候就见了不知道多少次相同的伎俩。因为一些所谓禁书等物,把学术界的人给狠狠坑上一把。 真的有错也就算了,可惜的是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才子,人家根本就是被冤枉被牵连的,也要被株连九族,当成造反罪过来处置,实在不公平。 想着这小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些残酷的事。阁老级别的人物,做了两代皇帝的启蒙老师,这样的书香世家,清流名门,想着以前是何等的风光,至少不会为吃穿发愁,不会穿得比叫花子还不如,如此的……不体面。可悲可叹。 小孩说他是被家里人死命护着才逃出来的,可官府的人也察觉了不对,知道少了个人没杀掉,因为是事后才发现的,怕上报了会被上头怪罪,他们便没有贴海捕公文,而是派人一直在暗中追查。 所以他不能去衙门,一旦被那人认出来,肯定会被扣下,肯定会被悄无声息的杀死。 苏木闻言,不禁百感交集,忍不住叹气道:“没想到你这小孩儿竟然经历了那么多悲哀惊险的事,难为你了。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戚昀。” “戚昀,挺好听的名字。”苏木随口赞美了一番,道:“那你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了?你住在哪里?” 戚昀道:“城外有破庙,能遮风避雨。或者我可以在城里的小巷子里对付一晚,左右是死不了的。” “死是死不了,但你这般生活,都不成人样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戚昀忽的坚定起来,几乎是咬着牙,愤愤地道:“我外公是被冤枉的……我相信这件事早晚有昭雪的时候,我能坚持到那一天。” “就这样坚持?”苏木倒是很佩服这个还不够十岁的小男孩。若是搁在现代,家中惨遭这样的变故,肯定不死也得被吓得失心疯了。他还能坚强的活着,并且对生活没丧失信心,相信早晚有一天能重见天日。 戚昀道:“我相信清者自清,若当今皇帝是个昏君……” 第一百二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本想呵斥戚昀的口出狂言,却被夏侯誉一个眼神给压了过去。 左右四下无人,戚昀也是一时气话,就当时童言无忌吧。 戚昀气鼓鼓的,攥紧了拳头,道:“若当今陛下是个昏君,我活得也比他时间长!我就不信下一任皇帝也是个昏君,我就不信我外公一家的冤屈没有昭雪之日了!” 他这话虽然是气话,但也不算是气话。真情流露的事而已…… 苏木觉得她得私下问问夏侯誉大齐文字狱的事,到底什么情况,是否真的冤枉了别人。还是孩子单纯,其实戚阁老一家是罪有应得。 如果戚昀说的话属实,那钱袋自然是他的。也就跟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没什么关系。 想着那男人也是看戚昀穿衣太狼狈,才心生恶念,想用这招贼喊捉贼的伎俩把戚昀的钱袋骗到自己手里。百姓们只瞧个热闹,容易听风就是雨,不会想太多,加上他又看戚昀不敢去官府,便以为戚昀的钱袋就算不是从他身上偷的,也是从别人那里顺来的。男人成功的几率很大。 他这突发奇想的恶念还真是……是个反应很快的聪明人啊。 苏木拍了拍手,道:“如此说来,咱们这边的事都了解完了。那就把小月和陈冰叫过来吧。海棠,你去叫一下他们。” 海棠便去隔壁屋子把他们叫了过来。 男人动作慢吞吞的,被陈冰一脚踹了进来。 苏木本想让他稍微温柔和气一些,但看弦月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义愤填膺的,就知道他们肯定问出了真相。男人大抵是交代了自己的歹心。 那就省的他们多费口舌了,“怎么说?” 弦月道:“小姐,他都交代了。就是看这小孩一个人孤苦无亲,才惦记上了他的钱袋。” 男人扑通跪在地上,“诸位大爷姑奶奶们啊,我知道我见财起意不对,我知道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我保证,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做这些伤天害理没良心的事啦!求求你们,饶了我,饶我一命吧!” 夏侯誉看看苏木,征询她的意见。 苏木对大齐的法律并不了解,也不愿意过分接触这些东西,便道:“既然犯错了,那就得接受惩罚,不然你怎么长记性!我们今儿原谅你了,他日别人犯了相同的错误,难道也像你一样跪一跪认个错就能完事了。” 夏侯誉嘴角微扬,接话道:“陈冰,把他送到衙门里去,他既然那么想去衙门申辩,想必那里是个公平之处。” 陈冰了然,拎起男人的后脖领,道:“是!”将他带走了。 男人知道自己惹了得罪不起的人,哭嚎着叫唤,乞求原谅。陈冰觉得太烦,干脆一记手刀把他劈晕,带走了。 苏木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道:“小孩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戚昀道:“街上的老板们都不收童工,再等两年,等我再大一点,就能自己找个工作谋生了。” 苏木再次想对戚昀竖起大拇指,但怕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他坚持不到自己再大点。 想及此,她往自己袖子里摸了摸,“诶?我钱袋呢?” 弦月道:“小姐,在我和海棠这里。你不是怕丢了,让我俩帮你分散着保管。” “哎呀,瞧我着记性。那你把你的那份钱都给他吧。” 弦月应了声,把自己保存的钱袋子递给了戚昀,“拿着吧,我家小姐给你的。” 戚昀看着那同样精致的钱袋子,不由得眼角湿润,却没接,“你们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苏木道:“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我们险些误会了你,当然得有所补偿,这是补偿你的,算是道歉,希望你能原谅。”谁会把自己跟一个被抄斩的人家连在一起,不是痴傻之人,就肯定是事实。 他选择了相信他们,把自己的身世跟他们说了,她若还没有点带着诚意的表示,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弦月把钱袋直接塞到了戚昀怀里,“叫你拿着就拿着,这是我家小姐同你道歉用的,是你应得的。” 戚昀险些被推了个趔趄,惊慌地看了弦月一眼,欲言又止。转头又去看夏侯誉,“你们,为什么不去官府告我?我可是……朝廷下令要杀的人。” “朝廷要杀的是有忤逆之心的乱党。” 戚昀愣了一愣。 苏木笑笑,打岔道:“好啦,事情反正已经过去了,就别再问那么多为什么啦。小孩儿,你看你整个人都跟掉进泥坑里似的,黑黢黢的,赶紧去洗个澡吧,换身干净的衣服。既然打算活,那就体面的好好活。也别叫你在天上的亲人们看着心疼。” 戚昀心脏不住的颤抖,一时不知道该对苏木几人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海棠轻笑,“我家小姐是心善的人,做好事也不是为了要你的谢谢和回报的,你只要记得以后遇到能帮忙的人就出手帮一下,便算是回报我家小姐了。” 苏木眉梢一挑,冲海棠竖了个大拇指。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聪明,伶牙俐齿了。 海棠对着苏木咧嘴笑笑,“好啦,我先领你去收拾一下吧。” 戚昀犹豫了下,最终是彻底释怀了,也彻底放下了对他们几人的警惕心,跟着海棠出去收拾了。 苏木叫弦月关了门,对夏侯誉道:“所以那戚阁老是被冤枉的,还是罪有应得?” 夏侯誉就知道她这个遇到问题就必须弄清楚,得解决了的性格不会变。瞧她等不及坐到自己身边就开始等待回答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了声。 “官兵确实从戚阁老家搜到了诋毁皇家的证据。”夏侯誉简单明了地道:“但戚阁老并不承认。可当时文字狱正是最严打的时候,他们又没有证据是被别人陷害的,就受了牵连。” “我看陛下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他就什么措施都没做,便将他和先帝的启蒙老师一家都灭了?” 夏侯誉道:“局势所迫,国有国法。” 第一百二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很无奈,但也没办法。很多事都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比如皇家,那个九五至尊陛下的一句话,就足以颠覆数以千计,甚至数万百姓的命。 皇帝金口玉言,说一不二,说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这也是作为一朝天子的悲哀。 叫他们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反反复复,将一件事墨迹来墨迹去的。就算是做错了,那也只能错下去,让自己备受谴责,受到百姓们的谴责。 或许齐邕也是后悔的吧。也或许他个人也愿意选择相信戚阁老的,只是夏侯誉所说“局势所迫”。他相信,但大臣们有不相信的,一切都是为大局着想,一切都是为国家考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于是戚阁老也死在了国家和国法里。 幸而他还留了个外孙在世上,也算是老天爷对他们家最后一点点怜悯了。 这件事他们已经无法再去深究,能帮的也就是给戚昀一个体面,相对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至于他想要的真相,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指望了。 皇帝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尤其是他早在一开始就知道那件事是错的。至于下一任皇帝……谁会没事撑得去调查八百年前的旧事,为了打自己老爹的脸么? 没必要。 戚昀毕竟还是个孩子,对这些事不明白,也没想通。 “我希望他有一天能释怀,就算是为了死去的家人们好好活着,不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心往事。但我又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坚定的想着,盼望着有一天他外公一家能沉冤得雪……毕竟如果一直想着,就说明他没对大齐失去信心,没对这人世失去信心。” 夏侯誉把买好的糯米藕递给她,“别想太多,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随他去就是了。凡事不要强求,强求到最后大多两败俱伤。” 苏木失笑,接过小盒子,吃了口,道:“恩!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说着便把一块糯米藕送到了夏侯誉嘴边。 夏侯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遂即便将那一大块糯米藕都吃了。 “怎么样?” “……恩。挺好吃的。” “是吧,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糯米藕,甜而不腻,好像还有淡淡的玫瑰香。” 夏侯誉笑笑,“好吃就多吃点,要不要再给你买一份?” “不用啦,前面还有很多好吃的等我呢,不能让它给我肚子填饱了。” 弦月和海棠笑呵呵地跟着他们俩往前走,一人手里拿着一小碗糯米藕,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一个时辰后,陈冰在城西桥头和他们会合。 “那个小孩已经走了?” “恩,他说还是要在自己家乡待着。”苏木说,“那小孩儿,真是个好孩子。” 弦月道:“希望他以后的生活能好一点吧。” 苏木道:“会好的。古之立大事者,不惟度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那句话怎么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嘛!” 弦月立刻对苏木竖起大拇指,“小姐厉害!” 苏木眼角一抽,非但没被弦月的夸赞高兴到,反而觉得她这话里有话,明显是在惊讶于她是怎么把这些古文给一字不差说出来的。 她是真想知道,当年地洛恬恬脑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难道所有的容量都被她装进武功招数,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了吗?怎么每次说两句古诗文言文的,她都惊讶到不行。 苏木权当没看见,撇撇嘴,吃了一大口糯米藕继续往前走。 “今儿的天不错啊,我在想咱们下午要不要去钓鱼,然后晚上自己做烤鱼吃。”古代的BBQ肯定很有感觉啊,山清水秀,柳绿花红的,找一处不错的草坪,吃些烧烤,喝点小酒,简直美哉! 夏侯誉道:“你想吃烤鱼?” 陈冰忍不住接话道:“那都是行军或者在外时候对付吃饭时候才做的。” 苏木真想对他翻个白眼,但想着他们也是没吃过真正的烧烤,于是不多解释,只道:“我说的烤鱼和你们说的不是同一种!到时候咱们再买个鸡,买个兔子之类的,一起烤点!”越说越兴奋,满眼星星地看向身边的夏侯誉,“然后再喝点小酒,怎么样?” 夏侯誉自是不会反对她的,连犹豫都没有地点点头,“好。”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先去钓鱼吧!”苏木激动地摩拳擦掌,“自己钓的鱼更有感觉,而且刚从河里钓出来的,肉质肥美,既嫩又鲜,味道才好!” 弦月失笑,“小姐每次只要谈到吃的,就兴奋得跟啥似的。” 海棠吞了吞口水,“我觉得,肯定很好吃!” 陈冰:“……”近墨者黑。 租了个船,便马不停蹄地去江里钓鱼。 苏木干什么都是一时兴起,但好在她兴起是起了,不过从来都是好好的开始,好好的结束,从来不三分钟热乎劲。 尤其钓鱼。她很喜欢钓鱼。 和夏侯誉保持一步距离,甩下鱼钩,苏木开始耐心等待鱼饵上钩。起初还能安静地托腮,看着江面荡起的圈圈波澜,兀自神游。后来觉得无聊了,竟困意上头,忍不住打起哈欠来,一个跄身差点从小船上栽下去。 幸亏夏侯誉眼疾手快,一把把她的胳膊攥住。 “哎哟!” 她惊呼一声,人也第一时间抓住了夏侯誉的胳膊,跟着往后仰,因为动作太大,直接仰了过去,砰的一声摔在船板上。 “……” 这下就算有鱼上钩也得被吓跑了。 夏侯誉定下差点蹦出去的心,再看躺在船上揉着脑袋的苏木,便只剩下哭笑不得。 “这下可摔精神了。” 苏木欲哭无泪,“吓死我啦……摔死我啦……我的脑袋啊……差点就栽到江里淹死了。” “没事的,你要掉下去,我肯定能听着动静。” 苏木嘴角一阵抽搐,一个打挺坐起来,狠狠瞪了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一眼,“最毒‘夫’人心!别搭理我了,我才不需要你救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隔壁小船传来咚咚咚,哈哈哈外加苏木愤愤地嚷嚷,很是热闹。 弦月、海棠和陈冰在另外一条船上,听着那边的动静,都忍不住探头观望。却因为江上的一层薄雾而挡住了时间,看不真切。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海棠再次发出大概是第一百零八次感慨。 弦月抬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你这小丫头,来来回回将这一句话说了几百遍,岂不是羡慕了王妃和王爷的感情,自己也想找个男人来疼自己了?” 海棠登时脸色通红,人简直要被烧死了,惊慌又羞赧道:“月姐姐!”声音都差点喊的破了音。 弦月哈哈大笑起来,扰了江上的寂静安宁,好似将那薄雾都给冲散了不少。 陈冰的鱼漂刚刚动了一下,手还没把鱼竿提起来,就被弦月的大笑吓了一跳,再看那鱼钩上,哪里还有半点鱼的痕迹。不仅没有鱼,连鱼饵都没有了。 他脸色沉了沉,很是无语地对不远处还在笑的弦月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咱们这是在钓鱼,不是在唱戏。” 弦月一下收了笑,态度很不好地瞪向陈冰,“我笑不笑关你什么事!你若嫌烦,别在我们这船上待着啊!你去你家将军船上去啊,看他不把你直接踢到江里去的!” 陈冰脸色又是一沉,咬牙切齿道:“这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什么胡话都不知羞地往外说,现在又跟我无理搅三分!弦月,人要脸树要皮!” 弦月气结,本想反驳他几句,把他塞得哑口无言,但忽的想到当初在军营时夏侯誉差点打死陈冰的事,一时忍下了没敢再怼。 可什么都不说,难受的是她自己,怎么也得给陈冰点颜色看。 “哼!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理直气壮地大吼,“我怎么样,需要你管!狗拿耗子!” 陈冰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到,溺死在江里。 海棠见情况不妙,赶紧拽了拽弦月的胳膊,小声道:“好啦,月姐姐,你别和陈大哥斗嘴了。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多好。” 弦月哼了声,转过身不再看陈冰,冷冷道:“是啊!咱们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反而影响了心情,不值得。钓鱼。” 海棠嘴角抽了一抽,很是无可奈何。真想呼救隔壁的小船,让她过去吧,她保证绝对一声不吭,保持安静! 一下午都在江上,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并且苏木和夏侯誉靠岸上船的时候,明显气场很不对,当然了,不是打架了的那种不对。 咳咳,总而言之,他们一行人收获颇丰。 苏木和夏侯誉一共钓了一竹篓的大鱼,她摇摇晃晃地下船,将鱼篓和渔具全都扔给了身后的夏侯誉。 弦月和海棠跳下船,跑到苏木身边,一个激动地去看他们的成果,一个细心体贴地去扶自家王妃。 “哎呀,这一晃天都要黑了。” “是啊。不过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江上不热啊,我还担心风冷,会不会把你吹着了呢!” 苏木被措不及防地呛了一下,止不住地咳嗽。 夏侯誉拎着鱼篓渔具从她们身边经过,面带微笑,黑眸炯炯有神,闪着愉悦的光亮,俨然心情非常的好。 “你家小姐大概今儿衣服穿厚了,有些热。” 海棠:“??”187 苏木:“咳咳咳咳!” 傍晚时候,他们找了个安静且环境很优雅的地方,席地而坐,架了个火堆,开始烤准备好的食材。 陈冰按照苏木的说法,把需要的材料尽可能的找到了。 在此期间,苏木带着弦月和海棠去处理钓上来的大鱼。但似乎不好上手…… 夏侯誉换了身衣服下去找她们,就见这三个姑娘围成一圈,坐在石墩上正对大鱼无限摧残…… 夏侯誉不可抑制地嘴角一抽,忙走过去,制止道:“放下我来吧。” 海棠和弦月都是一怔,“哎呀,王……公子您就在一边歇着吧,这些小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小姐,你去陪公子待一会儿吧。” 苏木一擦脑门上忙活出来的汗,没把鱼放下,只抬头对夏侯誉道:“那你快来啊,大家一起弄,好早点吃上东西!” 夏侯誉得到允许,立刻挽起袖子找了个小石墩坐下,加入“战斗”。 不得不说,他这个后来加入的,反而是处理这些最快的。 没两下,那一条大鱼就被剃干净了鱼鳞,拔了鱼鳃,抠除内脏,冲洗后放在一边。 动作行云流水,等处理完,那大鱼竟然还在呼吸! 苏木简直大跌眼镜,不由得感叹,“我的个乖乖!夏侯誉你还有什么会做却是我不知道的!” 连鱼都能处理得这么精细,他这人优点是不是也忒多了点!人格魅力简直是呈直线的在网上飙升啊! 夏侯誉回答地简单清淡,“以前行军经常会遇到吃不着东西的时候,就随便打点野味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看见就都给打着吃了。一开始也处理不好,后来次数多了,就习惯了。熟能生巧。” 苏木不得不对自家男人竖起大拇指。 真是个宝藏男孩,她这辈子穿过来虽然举目无亲,但能碰着他,绝对是神灵垂怜,祖宗保佑啊!香蕉你大西瓜的,值了! 须臾,陈冰把余下的东西买来。 “兔肉、牛肉、羊肉,鸡肉,还有一些凉菜。”他把东西一一摆好,“这是调料。” “恩,做得好!那咱们马上开工吧。”苏木欢喜地笑道:“我先把这些东西烤上,阿誉你继续处理鱼啊。” “好。” 陈冰有些惶恐,赶紧找个位置要和夏侯誉一起弄。 “这不用你,去看木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虽然已经叫了有一段时间,但除了苏木本人和弦月之外,海棠和陈冰仍每次听到“木木”这两个字,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恬恬毕竟是名字里带的,木木…… 这也太腻歪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烧烤配酒,人间至味。 苏木咬了一大口羊肉,举杯对着圆圆的月亮,含含糊糊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哈哈,哈哈哈哈!” 弦月掩着嘴打了个酒嗝,见苏木那滑稽夸张的动作,忍俊不禁,笑道:“小姐啊,您这是又喝多了,悠着点!” 苏木一杯下肚,畅快淋漓,道:“今儿老百姓啊,是真啊真高兴!小月,姐姐我跟你讲,这!这儿,现在是,不是上京,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没有什么规矩的!啊,你记着,别管我,我也不管你!你,你自己去喝吧!” 弦月哭笑不得,想起身去苏木身边照顾,结果也喝了不少,脚下发软,人还没站直,就“哎哟”一声惊呼着倒了下去。 不偏不倚,直直倒在陈冰怀里,躺在了他腿上。 正在吃肉的陈冰被重重一砸,差点把自己烫死,滚烫的牛肉都没来得及嚼烂就被吓得咽了进去。 海棠坐在他们对面,见状登时瞪圆了眼睛,惊讶地捂住了变成“O”型的小嘴,满脸写着“我在吃瓜!” 夏侯誉和苏木也是一怔。 但苏木俨然是酒精上头,大脑短路也没想那么多,只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给自己倒酒,乐呵呵地拽着夏侯誉干杯了。 陈冰阴沉着一张脸,一手拿着切肉的刀子,一手拿着切好还没吃完的肉,低头看她。 “你挺会躺啊?想砸死我还是烫死我,下次直接说。” 弦月揉着脑袋,也喝得蒙灯转向,才没把陈冰这些话放在心上,慢吞吞地从他盘着的腿上起来,摇摇晃晃的,肩膀撞了他好几下。撞得陈冰几乎成了木头人,身子不会动了,只能使劲梗着脖子往旁边躲。 “哎,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弦月感慨道:“应该再喝几杯。” 于是乎她扬手将陈冰的肩膀揽住,豪气万丈地道:“来啊!大兄弟,咱们今儿不醉不归!” 陈冰脸色铁青,毫不客气,毫不怜香惜玉地把那个黏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扽下去,“谁跟你大兄弟!想喝到一边喝去!” 力道太大,弦月被扒拉地差点倒在地上。 夏侯誉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淡淡提醒道:“陈冰,对女孩子温柔些,明儿她见自己身上有伤,又少不了找你的麻烦。” 陈冰心力交瘁,“公子……” 夏侯誉很配合地跟苏木碰了个杯,道:“我家夫人也不会放过你。” 陈冰:“……”他当时就不该主动请缨,让将军把他和赵广的任务换了。何必上这来呢,给自己弄了一身的伤! 还得陪这个动不动就揍人的疯婆子。 他忍不住往弦月那看了眼,只觉得呼吸都费劲了,赶紧闭上眼把视线转移。 苍天啊。 这难道是个女人吗? 正郁闷时候,弦月的胳膊再一次压到了他的肩膀上…… 陈冰:“……” 月色渐浓,火光仍盛,烤肉的香味随风飘出了几里地,不少人都是循着香味过来的。以为这边开了个新的饭馆呢。幸亏他们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不然就这烧烤技术,说不定把整个扬州城的百姓都得吸引过来,那才是真的热闹。 苏木喝得累了,晕晕乎乎地靠在夏侯誉身上,一手拿着个酒杯,一手拿着串已经吃完的签子,憨憨欲睡。 夏侯誉抬头看天,大概算了下时辰。也差不多辰时,酒足饭饱,该回去休息了。 他叫了陈冰一声,陈冰立刻把弦月从自己身上扒拉开,起身道:“公子。” “把这里收拾一下,回去了。” “是!” 陈冰的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场地打扫的干净利落,比之前还整洁了。 夏侯誉刚要把苏木抱起来回客栈休息,忽的一阵清淡的花香飘过。那花香绝对不是纯粹的鲜花香味,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能扰人心神的毒药。 他登时察觉到不对,忙将苏木身上的几个穴位点了,叫她暂时晕了过去,放慢呼吸。 “陈冰,屏息。” “这么快就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了?”陈冰蒙住自己的口鼻,将弦月和海棠的穴位也都点了。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清醒的,要同时带走三个人容易,可一边跟藏在暗处的敌人交手一边带她们三个走,就费劲了。 “将军,你先带王妃走。” “处理完再说。”夏侯誉将苏木放下靠在树旁,叫陈冰把海棠和弦月也都转移到她身边。 “你在这守着,我来对付。” “将军!” “不许离开。”夏侯誉一声令下,不容忤逆。 陈冰神色肃穆,领命道:“遵命!” 夏侯誉敛去了最后一丝暖意,从苏木的身上摸到了当初给她专门造的细剑,虽然一直没用过,但总也算是一层保险。 “把这贴身放好。”交给陈冰,“别忘了用。” “是。” 夏侯誉提了呼吸,身形一闪便施展了轻功跃上树梢。还没等查清那人到底从何处来,身后已经花香四溢,疾风嗖的划开了长空朝他后心刺去。 他虚虚侧身躲过那人锐利一击,眸色凛冽,左手猛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将其往前一扔,右手做掌,在这人后背上用力拍下。 只听着那人闷哼一声,显是鲜血喷在了面罩上。猛地回身给了夏侯誉一掌。 夏侯誉松开她的手腕,往后跃去,再次躲过。 那是个女人,动作迅速,出手狠辣。 夏侯誉最初还怀疑是不是江湖人之间的争斗,与他们无关,现在看来,这人就是专门来找他的。准确的说是来杀他的。 可惜学艺不精。 他神色阴沉,几乎融入夜色之中。看那女人再次挥剑朝他袭来,忽的掌中聚力,对着那攻击来的女人重重拍下去。 女人猛地向上一跃,长剑由上至下疾风般刺向夏侯誉面门。 夏侯誉躲也不躲,竟然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将她几乎全力以赴的一击化解。 女人脚尖落地,想拔掉长剑,却是纹丝不动。 她暗骂一声“可恶!”冲夏侯誉便打去一掌。 第一百三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女人本不是夏侯誉的对手,奈何她出手狠辣,惯用些下三滥的阴毒伎俩。一掌疾疾往夏侯誉肩膀上拍,夏侯誉手指用力,咔嚓一下把她那把利剑剑尖折断,身子一侧,再次躲过了攻击。 却几乎是同时,只见着黑黢黢的黑色下好似着了火一般,竟然凭空燃烧起蓝色火焰来。 夏侯誉登时觉得心口一滞,呼吸费劲,便知她这一掌是虚晃一招,真正厉害的在后面。她这掌里竟然带着毒粉。 他只顾着用内力挡住女人带来的花香,却没想到她竟然一招一招还有一招。 那毒粉似乎不止是通过口鼻被吸进身体里的。 夏侯誉只觉得脸上脖子上,甚至连裸露出来的手上都一阵冰一阵火,难受至极。 女人见自己的计谋得逞,紧跟着又往夏侯誉面前冲,那眼神狠辣决绝,竟是要跟他同归于尽一般。 夏侯誉眸中已经卷起千层巨浪,狂风暴雨似的要将女人吞噬撕碎。 奈何他此时别说是运转内力,便是呼吸都很费劲,几乎要用尽全部力气。眼瞅着女人闪电一般朝他杀将过来,他忽的转动手腕,速度极快。 只听着噔的一声,那已经到了他面前的女人瞪圆的眼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被穿了个打窟窿的喉咙。 正是她那被折断的剑尖,叫夏侯誉拼力扔了出去,刺穿了她的喉咙,结束了她的性命。 女人砰的一声从树上掉下去,登时满地鲜血。 陈冰手持佩剑警惕地环顾四周,护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三人,见那女人忽的掉下来,也被吓了一跳。 夏侯誉也纵身跃下,落地的瞬间忍不住咳嗽出声,鲜血跟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将军!” “无妨!”夏侯誉拦住要扶自己的陈冰,声音低沉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 陈冰身体无碍,带着两个女人也能施展轻功离开。夏侯誉却已经半点内力施展不出,只得抱着沉睡的苏木一步一步往客栈走。 整整一夜,夏侯誉体内犹如冰火两重天,无论怎么调息都难以将那难捱的痛苦压下去。 陈冰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要用自己的内力将夏侯誉体内的毒强制逼出去。 但这虽然可能成功,却容易被人偷袭。他们二人疗伤的时候身边务必有人护法,不然真出什么意外,五个人的命都得交代在这。 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鸡鸣之后,他体内那冰火煎熬的痛苦逐渐消失,好像是怕了那冉冉升起的太阳,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管怎样,总算是暂时消停了。 他长长吐出口气,洗了把脸,嘱咐陈冰不要把他受伤的事跟苏木讲。 “可将军,这根本瞒不住的!” “或许这就已经自愈了,总之能瞒一时是一时。” “……是。” 苏木辗转醒来,外面已经日晒三竿,海棠和弦月也浑浑噩噩的刚睡醒。刚刚洗完澡出去,给自家王妃买了些甜食回来。 苏木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眼睛,问:“这是什么时辰了?你们又不叫我。” “咱们是出来玩的,又没有什么要紧事,姐姐你想睡便睡呗,还管什么时辰。” “那我也不能一直睡啊,正因为是出来玩的,咱们才不能浪费时间在睡觉上。在哪里不能睡觉,回去随便你怎么睡,睡个三天三夜的!” “姐姐你可算了吧!上次你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差点把我们给吓死。”弦月哭笑不得,“王爷的脸都是铁青的。” 苏木干笑了声,有些愧疚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不过这次再谁,你们也能有心理准备了哈。知道我就是单纯的累了想睡觉。” 弦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姐姐快起来收拾一下,把饭吃了吧。” “我怎么没见阿誉,陈冰也不在,他们去哪了?” “陈冰说是当地府衙出了点事,王爷叫他过去帮着处理一下。”弦月解释道:“至于王爷……他大概是跟着一起去了?或者做别的什么事去了吧,我们也没细问。” 苏木点点头,没多想,起身先去洗了澡,把身上的酒味洗干净,这才舒舒服服地坐下拿了块芙蓉糕吃。 “我其实想吃饺子了。” “那咱们晚上吃吧,中午就吃这些。”弦月说,“姐姐下午打算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等阿誉回来问他。他肯定知道这边还有什么好玩的。” 海棠这时才揉揉睁不开的眼睛,迷迷糊糊道:“王妃哦不,小姐,公子离开之前交代了……说等小姐起了,可以带小姐去栖灵寺转转。” “栖灵寺?”大明寺吗? 苏木努力回想残存在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奈何只想到了这一点点,还不确定对不对。 不过总归就是个寺就对了。 “好,那咱们吃完了就去!”去寺里转转,烧两炷香,感谢一下佛祖,让她能有第二次生命,还遇到了夏侯誉这么完美的男人。 三人说走就走,三下两下地把午饭解决了,立刻换上男装准备去栖灵寺。 这是和夏侯誉之前就说好的,只要没有他在,她外出必须得扮男装。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会那么做,毕竟女人的装扮处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不仅容易引人注目,而且要真打起来或者逃跑之类的,女人的服装就会对她们的实力造成很大影响。没准一下踩到了裙子,人直接飞出摔个狗吃屎呢。 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扮成男人,什么废话都省了。 栖灵寺的信徒很多,香火旺盛,苏木三人慢吞吞到最上面的时候,眼见着一派繁荣大气且沉稳的景象,不由得感叹老天眷恋,叫这天下太平。 苏木把自己能看见的佛都拜了一拜,幸亏海棠随身带着银子,又捐了些香火钱。听主持诵经讲佛了半个时辰,还真觉得自己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连同灵魂一起升华的,还有她的膝盖。 简直要废了。 “哎哟,哎哟慢点,麻了,完了完了,一点知觉没有了!”她哭笑不得,干脆挂在了弦月和海棠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觉得自己很不称职,作为一个万万分之一穿越过来的幸运儿,还穿到了那么好身世的人身上,竟然不利用她周边的一切资源,把这天下的局势弄清楚。 就算弄不清楚天下局势,也至少弄清楚哪个国家都在什么方向,大概在什么位置吧。 也不至于发生如今这般让人尴尬至极,也无语至极的事。 她被弦月和海棠搀扶着出了佛堂,却因为腿实在太麻而没法行动,干脆一点力气不用,直接挂在了弦月和海棠身上。 谁知道这两个小妮子根本没用多大力气扶她,被她这措不及防地一挂,两个人连颤都没颤,直接扑着就朝台阶下面摔去。 苏木当时心里那叫一个哔了狗啊! 她下次一定要监督她们两个练功!要跟她一起每天都打一个时辰的木人椿,不然都滚蛋! 有多远滚多远……啊! 人没摔倒。 苏木直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被人拽了一下,人在半空顿了一顿,弦月和海棠便擦着她相继摔了下去,砰砰两声,摔在地上。 “啊!” “哎哟,摔死我啦!” 苏木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体,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张很是熟悉的脸,惊天地泣鬼神的那张,男人的脸。 总算站住了。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世美男子,他因为紧张而略显粗重的气息都能喷到她的脸上,带着淡淡檀香味道。 很好闻,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苏木心脏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下一秒便被理智拉回来,猛地将他推出去。 “燕苦酒?!”她是做梦吗? 还是见鬼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难道不是大齐的地界! 他一个燕国太子,不好好在他的燕国待着,怎么跑到齐国来了。 燕苦酒神色淡淡,看着苏木,又看看从地上苍白着脸爬起来的弦月,轻声道:“你以前一直都叫我师兄。” 苏木一个趔趄好险没摔倒。 “师兄?!”她竟不知她在古代原来也有一个实力相当雄厚的师哥啊!而且这位师哥比苏叶帅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呃。她绝对不是讽刺诋毁现代的师哥长相不堪。 苏叶也是个一笑就能迷倒万千女性的大帅哥呢。 前提是他得笑。 弦月拉起海棠,走到苏木身后,小声提醒道:“王妃,齐国没有燕姓,这是燕国贵族才有的姓氏。” 苏木眉头微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清了清嗓子,又道:“苦酒兄,我觉得咱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方才的意外,多谢你,既没别的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木说完转身就要下台阶走,燕苦酒想追,海棠忽的转头,对他声音硬冷地道:“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我家姑爷就在外面,公子不必再送!小姐,咱们走。” 苏木:“……”这丫头,可以啊! 晚上让你多吃几个饺子。 燕苦酒怔怔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苏木背影,一双白皙纤长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经典 “木木,你究竟怎样才肯原谅我。” 苏木一口气走出栖灵寺,才站住,一边拿手做扇子扇脸,一边长出气地回头看,“真是醉了,怎么到哪都能看见他。” 海棠紧张道:“小姐,你和那人是朋友吗?为何他看你的眼神那么……古怪?” “古怪吗?”她也觉得他那一双淡色的眼睛要把她给看出个窟窿了。 弦月神色不对,许是刚才摔了一跤,又撞见了燕苦酒,此时恍惚的不知如何。 苏木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嘿,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 “你们俩刚才摔得不轻,检查一下,哪里摔坏了吗?” “姐姐放心,我没事。”弦月仍然漫不经心。 海棠委屈地撅起嘴,“我有事啊,我的手都摔破了。” 苏木仔细看了她的手,果然手掌连同小臂内侧都被磨掉了皮,鲜红一片,严重的地方溢出了血。 “哎呀,怎么不早说,咱们在寺里把伤口处理了再走。” “那还是算了吧,我这其实也不严重的。”海棠收回手,担心地往回看,“小姐,咱们先走吧,回去再说。” 苏木失笑,知道海棠还在紧张燕苦酒的事。 “放心吧,他对我而言不是坏人。”揉了揉海棠的小脑袋,苏木上了车,“不过今儿见着他的事,你们都记得别跟阿誉说啊,他那个人就爱乱吃个飞醋。” 海棠这才笑道:“是!我们肯定守口如瓶的是吧月姐姐!” “啊?!哦……是,是……” 苏木三人回到客栈时,夏侯誉和陈冰已经都回来了。 两个大男人也没别的什么事,坐在一起下棋聊以藉慰。 陈冰看来和苏木半斤八两,在下棋这件事上,是个一窍不通的。 夏侯誉明显是耐心即将耗没的隐忍,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去。感觉跟陈冰下一局棋,就是对他智商的凌辱。 苏木看到这一幕,登时哭笑不得,想着她跟夏侯誉下棋时,难道他也是这副模样吗? 下次一定注意注意! 听着动静,陈冰立刻起身,冲着苏木拜了一拜,“小姐。” 苏木笑呵呵地抬步进去,“你们总叫我小姐,却不叫阿誉姑爷,这样下去,很容易被外人误会啊。误会我们俩其实不是夫妻。” 夏侯誉拉住苏木的手,将她带到怀里,声音轻柔,“玩得怎样?” “恩,挺好的。就是海棠那笨丫头,下台阶时候摔了一跤,把手摔坏了。”苏木研究了一下他们俩下的这盘棋,随口道:“我叫小月带她去包扎了。咱们晚上吃饺子吧。” “好。” 苏木拿了个棋子,“为什么不下这?下这不就赢了?” 夏侯誉这才顺着苏木的手往棋盘上看了眼,不由得眉头一挑。 陈冰也走过去观看,登时喜笑颜开,对夏侯誉拱手笑道:“公子……不,姑爷,你输了。” 苏木被陈冰这突然严肃的调侃说得一怔,遂即咯咯笑起来。 “我以为陈副将你就只会终日板着个脸学你家将军呢!这不幽默起来也挺好的嘛,以后经常笑笑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是夜,苏木刚刚睡沉,就被夏侯誉点了穴道,彻底睡了过去。 陈冰也从隔壁房间轻手轻脚地进来,见夏侯誉已经是满脸的大汗,心脏登时翻了个个儿,急忙跑过去将他扶住。 “将军!” 他眉头紧皱,声音都控制不住颤抖,“毒素还是没清除啊,将军,你不能再这样挺着了,咱们必须得尽快离开,去找人医治。” 夏侯誉推开陈冰,嗓子立时沙哑,“小点声。我无妨,现在若着急走了,那藏在暗中的敌人定会知道那个女人的计谋得逞,我们会更危险。” “可是将军,你若每天晚上都这么折腾一趟,毒气攻心,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今儿已经能使内力了,只是呼吸仍有些困难,再调息一晚试试。” 陈冰紧张地自己都出了一身的汗,知道自家将军的性格,多说无益,只好将他扶到一边的软塌上,给他倒了杯水,替他护法。 夏侯誉盘膝而坐,兀自调整气息,要把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来。 正这时,窗外似有人影闪过。 陈冰眸色一凛,登时拔剑出鞘走到窗口,猛地推开窗户,外面却空无一人。这是二楼,若真有人过来,必定得留下痕迹,藏无可藏。 夏侯誉收敛气息,轻声道:“不用管外面,守好屋子。” “是。”陈冰这次干脆站在窗口,关上窗户,抱剑而立。 夏侯誉的周身升起浓浓白气,人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蓝一阵红,当真跟走火入魔了一般,吓得陈冰手脚冰凉,浑身冷汗,生怕他出了什么危险。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窗外忽的刮起一阵邪风。几乎是同时,陈冰手中的剑砍向打开的窗户。那从外面冲进来的白色身影微微转身,刚刚好躲过那锋利一剑。 白衣男人轻飘飘落在屋子正中,悄无声息,双手反背身后,面色清冷地看了陈冰一眼,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道:“这般实力也来护主子,别白浪费力气了。我若想杀他,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陈冰咬牙切齿,一动不动。他不是不想动,是男人进来的瞬间,他就被点穴了。这人不论内力和武功都在他之上,不对,应该说是他的几倍……就连他点的穴道,他竟用了全力都冲解不开。 不过男人似乎真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不然…… “你是谁?”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月光底下,叫陈冰将他的容貌看了个真切。 陈冰登时脸色大变,几乎失声,“十七夜!” 他轻笑一声,展开他手里的白玉扇子,淡淡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这张脸。” 那正是燕苦酒的脸。 只不过陈冰从未见过那燕国太子的长相,才不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而已。 燕苦酒并没有对苏木撒谎,他确实是她的师兄。他们俩人的师父,就是洛恬恬的父亲,洛英。 洛英最初就是个闯荡江湖的,不过因为他武艺高强,当世找不出几个能与他比拟的,才叫燕国国主看上,几次亲自过去请他到国都,让他收了当时才五岁的太子燕苦酒为徒。 也正是上一辈人的重重缘分使然,才叫苏木和燕苦酒相识。 但洛英早就说了要退出江湖,所以不能再收徒弟,尤其不能再跟皇室的人有牵扯。 后来他们到底为何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外人无从得知,但洛英收了这个徒弟后,便将他的名字改成了十七夜。燕苦酒这十七公子的名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传出去的。 陈冰气得青筋暴起,“十七夜,我们公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深夜造访。又点了我的穴,这是要做什么!” 燕苦酒轻哼了声,淡淡月光照在他清凉雪白的脸上,好不似人间之物。 “你们公子?不就是夏侯誉么,将我当成三岁小孩糊弄么。” “你既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什么人,就把心思放正了,不然你就是与整个夏侯氏为敌,与整个大齐为敌。” “我早就与你们为敌了。”他声音极淡,淡到陈冰都没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燕苦酒信步走到双眸紧闭的夏侯誉面前,淡色的眸色上下打量着他,带着三分讥讽与不屑,“就这点本事么?被个上不了台面的毒粉折腾成这样,连把眼睛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侯誉,就你这样,也想把木木从我身边抢走? “十七夜!” “别叫。深更半夜,禁止喧哗。”燕苦酒瞥了陈冰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别打扰了别人休息。” 忽的偏头,看向在床上安然沉睡的苏木,“你们可真潇洒,大战刚过,就拖家带口的出来玩了。” 陈冰眼看着他要往苏木身边走,登时又急出了一身冷汗,“你给我站住!十七夜,你这是在玩命!” 他果然站住了,带着最冰冷的寒意回头看了陈冰一眼,声音诡异凄寒的好像从地狱里被扽出来的一样。“在玩命的人是你们。” 陈冰蓦地身体一怔,好像被人扔进了千年冰潭里,瞬间血液被冻的凝固。 他总算察觉出不对劲来,“你和我们王妃,认识!” 燕苦酒终于笑了,却比发怒更叫人心头发凉。 “你很聪明么。”他转头,继续往苏木的身边走,声音淡淡好似自语,“我们认识。我们岂止是认识……如果不是夏侯誉横插一脚,现在她就该是我的女人!” 陈冰额头的汗珠不断滴答,几乎跟下雨没有差别。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呵!我竟不知,原来你最擅长的是做春秋大梦!” “我劝你把嘴闭上。”燕苦酒没回头看他,只冷冷提醒,“否则我杀了你。” “你若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陈冰双眸坚定,握剑的手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 “我家王妃岂是你等宵小之辈能随意臆想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便是你在江湖小有名气,又如何能比得上我家将军分毫!王妃和将军是天生的一对,我劝你还是趁早清醒的好,免得贻笑大方!” 第一百三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此刻这般同十七夜说话,定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十七夜在江湖上其实大有名声,因着他拜了个名师。虽然不知道那室外高人究竟何人,但只看十七夜在江湖上的声望,与他交过手的人无不佩服地五体投地,不得不服。 然而这话是必须说的,即便挨打,就算被打死了,也不能让十七夜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轻薄了自家王妃。 燕苦酒也知道陈冰是故意激他,就是为了不让他往苏木身边走而已。他倒是很配合陈冰,听着那些诋毁误会的话,猛地回身,几乎眨眼之间,他人便到了陈冰面前。 伸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冷声道:“你想找死,我便成全了你!” 陈冰登时没了呼吸,却也是同时,他周身好像被放了炮竹一样炸了开来。 燕苦酒吃了一惊,却也不慌不忙,松开了他的脖子,轻轻后退一步。淡眸看着忽的吐出一大口血的陈冰,讥讽道:“真是忠心的狗。就算强制冲开穴道,毁了大半内力,连五脏都得负伤,也要为主子拼上一把。” 陈冰将嘴角的血擦掉,重新拿起佩剑,面目凶光,“我陈冰不死,你休想动我家将军王妃分毫!” 燕苦酒呵的冷笑了声,那笑除了不屑就是嘲讽,完全没把陈冰放在眼里。更没把陈冰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可笑至极。 “为别人拼了命,别人若念你的好倒也值了。”他瞥了仍闭目打坐的夏侯誉一眼,阴阳怪气道:“夏侯誉,他有心么?” “那些不是你能管的事,该死的,少废话,看剑!” 陈冰低吼一声飞身便冲向燕苦酒,怎奈何他纵有一身的胆量,实力和燕苦酒也相差悬殊。 何况如今他为了冲开穴道,内力混乱,五脏俱损,对上状态极好的燕苦酒,怎能是其对手。 只见燕苦酒神色沉沉地往旁边一躲,侧身扬手将那白玉扇子从下自上探了出去,打在陈冰的手腕上。震得陈冰整条胳膊都是麻的,却还是咬着牙把剑握稳了。 燕苦酒洁白的长袖翩翩,白玉扇子唰的展开,一阵风似的横着削向了陈冰的面门。 陈冰眼尖着不妙。 江湖人人皆知,十七夜的武器就是他手里的白玉折扇,杀人时别说是皮肉,就算骨头也能如刀子一般锋利得给削开。 他这一下若是躲不开,便得被十七夜将脑袋削出两半,再想活,也活不得了。 暗暗咬牙,陈冰尽量将身子往后压,刚要后退避开锋芒,胳膊就被十七夜扽住,人半步也再后退不得。 寒风凛冽,电光火石。 陈冰已经感觉到那冰冷的白玉扇子到了自己眼前,刚要认命似的闭眼。就听着轰隆一声巨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十七夜已经松开了他的胳膊。 他脚下一软,赶紧用佩剑刺到地板里去,将自己强撑着,死活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视线有些发黑,使劲咬咬下嘴唇让自己精神些,抬头朝那跟十七夜突然打起来的黑色身影。那几乎融进黑暗里的身影,与十七夜一黑一白,打得胶着。 不是前一刻还在运功打坐的夏侯誉还能是谁。 “将军!”他艰难地开口,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夏侯誉正与燕苦酒纠缠,自是没工夫抽身去照顾陈冰,只淡淡扔出一句:“闭嘴,调息。” 陈冰知道夏侯誉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现如今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自己气息调匀,不给自家将军拖后腿。他得尽快让自己能动了,至少能到王妃身边,把王妃护住了。 燕苦酒和夏侯誉一眨眼便过了五十多招,却未见胜负。 这时两个人忽的对掌,只打得屋内桌椅板凳,茶碗瓷器一阵乱晃,好似连整个房间都跟着抖了三抖。 燕苦酒和夏侯誉各退出了一步,全都是脸色阴沉,却看不出半点气息不稳的样子。 燕苦酒将眼中的诧异巧妙掩藏,似笑非笑道:“我说怎得一点毒粉就将你夏侯誉难住了,原来是装出来的。手下差点被打死,你才出手,当真是铁石心肠啊。” 夏侯誉冷着一张脸,却是连半个字都懒得跟燕苦酒说,手中聚力,忽的出击。 燕苦酒本还想趁着说话的空当暗暗调息一番,却不想夏侯誉竟然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他心中不由真的怀疑起那粘在他身上的毒粉到底起没起效果。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人出面好好地替他推波助澜了一把,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自是乐享其成,不在乎那人为了达到目的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的。 只可惜苏木没看见当时狼狈的夏侯誉,不然大概就会后悔她怎么找了个连毒粉都躲不掉的废物吧。 猛地一记重拳穿过重围,打在他的左肩上。若不是他及时闪避,往旁边闪了一闪,夏侯誉那夹枪带棒的铁拳就要打上他的心脏,那才是真的麻烦。 可即便躲过了致命一击,他的肩膀还是没能幸免的咔嚓一声,裂开了。 夏侯誉拳头力道之大,他早就见识过。虽然那次是他看着夏侯誉和别人打,但那人曾经与他交过手,实力绝对不逊色于他分毫。他们那时也打了个平手,而夏侯誉却一拳打碎了他胸前肋骨,又一拳砸在他的拳头上,紧跟着又是一拳,将他的半截脑袋砸进了地里。 那人就那么死了。 被夏侯誉三拳下去打断了气。 回想当初那人惨死之状,再看他如今只被打裂了肩膀的骨头,当真幸运多了。 因为是一身白衣,肩膀碎掉的骨头刺穿了皮肤从里面带出血来,他衣服瞬间便被染成鲜红。血顺着手臂,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夏侯誉重新攥了攥拳,俨然还是没打算让他有喘息的空当,甚至让他连痛都来不及感觉了…… 他又打了过去。 燕苦酒脸色快速地变了变,只能用一只手接招。脚下聚力,使着轻功闪避,却只能是闪避,没办法再攻击了。 夏侯誉雨点般的拳头重击而至…… 第一百三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燕苦酒终于还是没能抗住夏侯誉排山倒海,山崩地裂一般凶猛的攻击。 身上又被重重砸了两圈,只听着骨头咔嚓咔嚓断掉的动静,清脆又诡异。他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不住的轻颤。 两只手已经都没有知觉了。 夏侯誉又是一拳砸下,他连忙避让,便是他身后的红木桌子便砸出个深坑,大裂直接将桌子开出两半。 他不由得鼻尖冒了汗。 这是何等凶悍的杀伤力。究竟是如何做到,将拳头的威力和速度并存,互不影响的。 燕苦酒自知今儿不宜再战,纵身一跃直接飞出窗外,三下两下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夏侯誉这才站住脚步,停止了攻击。 陈冰正做调息,忽的听不着动静,自知肯定是自家将军给那十七夜打跑了。 登时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心神一宁,气息不一会儿便被调匀了。 夏侯誉重新点上刚才被熄灭了的蜡烛,室内明亮起来。 陈冰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瞧着满屋子的狼藉,想那店老板也是个有眼力价的人,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也别瞎跑上来凑热闹,不然可能小命就得搭进去了。 他站起身,声音仍是沙哑的,对往软塌上走的夏侯誉道:“将军,你怎得突然起来?是体内的毒都被轻干净了?” “没有。”那几乎不是人的声音,像是老树在石头上撞击摩擦才会发出的极其低沉沙哑的动静。 夏侯誉手撑着软塌,缓了一口气,才道:“今晚你别睡了,守着木木。” “知道了将军,那你……” 陈冰的话没说完,夏侯誉忽的身体一软,人便倒在了软塌之上。 “将军!” 陈冰惊呼着跑上去,将夏侯誉的身子翻过,不由得心脏骤停! 他嘴角隐隐能看到有鲜红的血色,却不明显,俨然是几次血都涌到了嘴边,又被他强忍着咽了下去。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早已没有半点血色! 陈冰浑身颤抖。 “将军!” 陈冰一夜未睡,抱着佩剑守在夏侯誉和苏木身边。 翌日清晨,苏木翻了个身醒来,瞧见脸色如冰的陈冰跟尊石像一样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声。 赶紧起来找夏侯誉,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 “陈冰,阿誉呢!” “将军有公务在身,一早便出去了。”陈冰神色稍有缓和,声音清清淡淡,道:“将军让末将跟着王妃。” “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我有小月保护呢。而且我的身手也不差啊。”苏木撇撇嘴,“哎,他这一天到晚的也太忙了。明明到扬州是为了散心,结果反而更忙得人影都找不到了。” 陈冰脸色沉了沉,起身道:“王妃先收拾一下,吃饭吧。”说着便抬步出去。 苏木道:“诶!陈冰啊,咱们今儿去哪?” “王妃想去哪就去哪。” “……”今儿这陈副将怎么怪怪的。维昌 苏木暗自喃喃了句,下床要收拾,忽的顿住,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摆设……怎么觉得和昨天不太一样了呢? 她锤了锤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这几天睡得太多,玩得太嗨,导致脑子承受不住出现幻觉,便傻了。 弦月和海棠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打着哈欠就到了苏木房间准备吃饭。 陈冰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抱剑站在窗户边等着。 苏木很是不舒服,“你这样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你的犯人一样。我们这是断头饭吗?吃完了不会就要被砍头了吧!” 海棠被吓得咳嗽起来,呛住了。 弦月哭笑不得,“姐姐,你就别拿这些话消遣他了,他这人冰块脸,榆木脑袋,禁不起玩笑。” 苏木嗤笑,“你现在倒是还护着他了。” “我哪是护着,就是觉得跟他开玩笑没劲,浪费感情。”弦月说着给苏木夹了块鸡蛋,“姐姐多吃点。” 苏木偏头又看了陈冰一眼,“你真不吃吗?” “末将早些时候已经和将军吃过了。” “咱们这又不是在上京,你怎么突然又末将,将军起来了?睡糊涂了吧。”弦月挑眉看他。 陈冰嘴唇动了动,没搭理她。 弦月见怪不怪,哼了声便自顾吃饭。 末了,苏木趁着弦月和海棠不在的时候拉住陈冰,对他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陈冰这张冰块脸只要冻起来,是真的能一点表情都看不见。 苏木放弃了从他神色中观察细节的打算,揉着眉头道:“别瞒着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早晚都得知道,到时候更麻烦。” 陈冰后退一步,恭敬道:“王妃莫要多想了。” “我觉得你不对劲。”苏木很认真地看着他说。 陈冰暗暗深吸口气,抬眸看苏木的时候淡然无波澜,“王妃,我觉得我挺好的。” 苏木:“……好吧,这回对了。” “你确定是没什么事瞒着我吧!”下楼时候,她又凑到陈冰身边小声问。 陈冰认真且耐心的道:“没有。” 苏木点了点头,沉默了瞬,忽道:“这里离燕国很近,我们来扬州只是单纯的散心吗?” 陈冰脚下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幸亏手及时按住了扶手,才免去了尴尬。 苏木停下来看他,表情也是淡淡的,“阿誉这两天忙的,就是燕国的事?他在亲自调查吗?燕王死后,太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继位,如果不是咱们大齐的人,那就只能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了。” 陈冰这次鬓边才真的溢出了细汗。 虽然这些事夏侯誉并没打算瞒着苏木,即便全让她知道了也无妨,但夏侯誉的意思是,别让她有太多烦心事,政事压在肩上,既然出来散心,那就踏踏实实的散心,什么都不考虑。 只是没想到,这些事竟然一丁点都没瞒过王妃。 陈冰咳了声,突然有一种自己的心事被窥探的失控感,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王妃出来散心,那些朝堂上的事就别去管了。”他声音很低,说得很快,“将军心疼王妃,王妃又何苦让自己受累。” 第一百三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整整一天没见着夏侯誉。 苏木虽然心里纳闷,但也知道他是有正事的,她既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尽量让自己别给他惹麻烦,别让他费心,别给他捣乱了。 傍晚时候,苏木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椅子上,愣愣得看着窗外浮云飘过,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想,时间便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夏侯誉正在给她身上盖衣服。 她看了他一眼,先是一愣,遂即坐直了身子,脸上藏不住的欣喜高兴,“你回来了!” 夏侯誉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拉住,轻声道:“恩,忙了一天,也没陪你。陈冰说你心气不高。是想我想的吗?” 苏木本来肚子里其实还有些气的,想见着夏侯誉就对他发出来,至少对他吼上几声,让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气,不好惹的。怎么能什么都不跟她说就自己处理了,他未免也忒大男子主义了。 可偏偏就是看到这个男人后,自己一肚子的气瞬间就烟消云散,被他打趣着说了这么两句,就忍不住想笑了。哪里还舍得去骂他。 她反而气自己起来,怎么这么没出息,也太容易被美色所困了。 想及此,她使劲把自己的手从夏侯誉的手里抽出来,把衣服紧了紧,往后蹭。 “你还知道回来啊。” 夏侯誉微怔。 回来时候听陈冰说了,苏木已经知道他们来扬州的另外目的,而且今儿一天她都没什么兴致,玩什么逛什么都是漫不经心走马观花,反而是弦月和海棠乐呵激动半天。 他如释重负了一口气,想着幸好她知道的不是他们遇到刺客和十七夜的事,不然她知道他因此受伤,肯定会心里难受。 如此说来,她现在对他生气,也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他又把手伸出去,拉住了苏木的手腕,将她轻轻一拽,拽了起来。 苏木瞪着眼看他,“干什么啊。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夏侯誉失笑,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抱着,一手帮她拢着额前碎发,声音带着讨好和宠溺,“怎么样才能不生气?我是否要做点什么以表诚意和忠心?” 苏木继续瞪他,“你少跟我在这贫嘴了。以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还是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怎会。”她之前对他说,他们俩之间千万别有欺骗,如果不想说,可以直接拒绝。比起谎言,她更能解释拒绝。 “那你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说了我现在是齐国的,是你的妻子,结果你在处理燕国的事情上,还是不同我讲。” “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些,朝堂上的事很乱,也很复杂,人心叵测,陷入的越深,越容易出危险。”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苏木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下去很多,“但我不想你这样为我好。我不是花瓶,只能当个摆设。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一个承担,一起解决的。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至少我喜欢这样的相处之道。” 夏侯誉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黑色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是啊,她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的。她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面对那些险恶,面对那些惯用卑劣伎俩的人么。 可是他怕。 他抱着苏木的手臂紧了紧,“好。那我下次都同你说。” 苏木眼睛一亮,“真的?” “恩。”他声音很轻,但没有任何敷衍和欺骗。“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得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事。如果有什么事,尤其关于燕国和朝政的,都得跟我说,跟我商量了再做。” 苏木知道夏侯誉不轻易承诺什么,但他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她很高兴,她更喜欢势均力敌的关系,而不是金丝雀一样被关着,被保护着。不知道外面的凶险,也体会不到人世险恶。或许这是大多数人期望奢求的,但她不是大多数人。 她是苏木。 “好,我也答应你!” 苏木笑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的男人,忽的伸手将他的脸捧住,倾身贴近,上下左右地仔细看了看,不由得蹙眉,“你是不是瘦了?” 夏侯誉拉住她的手,温柔地摩挲着,低声道:“恩,想你想的。” 苏木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好好说话吧,一点都不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将军了。” “那是因为我见着夫人太紧张了,一时忘记了管理表情。” 苏木差点破功,“你这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太紧张了,所以就板着脸叫我跪到晚饭才起来啊!我腿都跪麻了,晚上多吃了一碗饭!” 夏侯誉失笑,“是吗?那叫为夫帮你揉一揉。”说着就要去揉苏木的膝盖。 赶紧叫苏木给一巴掌拍下了,“猴年马月的事,你少逮住机会就占我便宜!” “你是我夫人,我想占你便宜还用逮机会吗?”低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满是魅惑,热气喷在脖颈耳后,登时烧得苏木血液沸腾,一时间七窍都要冒烟了。 “哎呀你快起开,松手,这青天白日的你……” “木木,外面月亮都起来了。” 苏木下意识一看外面,登时嘴角抽了一抽。怎么一下天就黑了?她记得她睡着之前……啊,那时候都已经是傍晚黄昏了…… 腰带忽的一松。 苏木眼角和太阳穴一起跟着跳了起来。 “夏侯誉!” “夏侯誉我饿了,我要吃饭!” “恩。吃饭。” “喂!诶!我说我要吃饭!喂喂喂!” “……” 陈冰打了个哈欠,在房顶上守着,看着月亮发呆。 忽的听着身边有脚步声,他瞥了眼,弦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干什么?” “不干什么。屋里有点闷,上来透透气,怎么,这里被你买下了?” 陈冰继续望着漫天星斗,不说话了。 弦月打开了一壶酒,喝了口,“王爷怎么受的伤?” 陈冰神色一怔,人坐了起来,“已经无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点了苏木的穴,帮她把被子盖好,正欲打坐疗伤,就听着门外有人站住。 “谁?” 陈冰将门轻轻推开,“将军。” 夏侯誉放眼看去,见弦月晕乎乎地被陈冰抱在怀里,嘴角不露声色地扯了扯。 “我这没关系。你自行去就是。” “将军!”陈冰这声将军叫得有些仓皇,有些紧张,也有些想着急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以至于叫完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侯誉闭上眼,道:“去吧。” “末将将她送回去就来。”陈冰的脸再次一本正经起来,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将门关上,大步流星地走了。 须臾,夏侯誉听着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那人只停在门外便没了动静。是陈冰在外守着。 他定下心来,兀自疗伤。 燕国国主驾崩,本该顺利继承王位的燕国太子苦酒却迟迟未出面表态。其王叔铮,觊觎王位十几年,今朝一日政变,便是他趁机发动,想让燕国易主,除掉太子苦酒,自己坐到那王位上。 可燕苦酒一直不出,王叔铮没机会下手。太子的名号一日还在苦酒身上,王叔铮就一日不能名正言顺地坐到那王位上。便是他此时主持大局,左右朝政,他也只是个辅,一朝太子出面,说想要登记,他便得让位。否则就是忤逆谋反,当诛。 太子苦酒下的一手好棋,将燕国此时乱糟糟的局面全扔给了王叔铮,自己躲在暗中静观其变,虽然没出面,但却没放过也没放手半点朝政的事。 王叔铮做了坏人,还得心甘情愿,辛辛苦苦,最后也只是为太子苦酒做嫁衣。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苦酒狠狠摆了一道。 现在外界对燕国王室里的那些事,流言四起。都说发动兵变,叫燕国攻打齐国的就是王叔铮,燕国主就是被王叔铮这独断专行的手段气死的。说王叔铮早有谋反之心,若太子苦酒真出了什么事,肯定是王叔铮所为。 导致王叔铮有苦说不出,燕苦酒不管是被谁害死的,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如今燕国因与齐国的战事而闭关锁国的修养身心。对外是消停了,于内却还是一团乱麻。俗话说,攘外先安内,燕国内政一日不稳,燕国的地位就一日岌岌可危,只要齐国修整完毕,想要攻打燕国,他们立即便得成为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局势已经分明,夏侯誉这趟扬州自是没有白来。 如今燕国是太子苦酒和王叔铮的王位之争外加私人恩怨,一时半会儿绝不可能结束。少说也得三五个月,而这段时间对齐国重新整装筹备出征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扬州溜达的差不多了,夏侯誉便带着苏木一行人往上京的方向返回。 一路偶尔靠岸看看当地的风景,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或者去爬个山,拜拜佛,时光流逝。一个月后,他们安全抵达上京。 舒舒服服惬意又温馨的旅行结束,到了上京,他们就是被强制安上了身份的人。王爷王妃,将军夫人。一些你侬我侬的儿女私情也就得适当往后放一放了。 夏侯誉本要先去王宫和齐邕打声招呼,听听皇帝这段时间生了的什么感慨,对人生,对大齐将来有什么看法等等此类,不过往往意外比打算来得更快,而且猛烈。 孟知颜怀孕了。 苏木听夏侯翎病恹恹地说出这件事后,嘴里的茶水还没咽进去,差点直接喷到她脸上。 夏侯翎自从上次被夏侯鸢狠狠教训了一顿,已经收敛了很多,至少在她们面前是老实的。但她还是喜欢夏侯誉。苏木理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下。所以她才在听到孟知颜怀孕这件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无精打采,行尸走肉一般。 苏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忍着镇定,问:“知颜怀孕了?这是好事啊,叫太医看过了吗?胎相如何,怀孕多久了?” 夏侯翎抬起略显清瘦的小脸看着苏木,眼中满是不能理解又无可奈何地悲痛神色。 “你都不生气吗?是你府上的侧妃怀孕了。怀得是表哥的孩子,这就是说表哥和那孟知颜……”夏侯翎话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使劲在桌子上砸了一拳,“……我脑袋疼,不想跟你说了。” 苏木强忍着抽搐的嘴角,尽量让自己脸上带着属于当家主母的微笑,又问:“妹妹,你别话说到一半吊人胃口啊。知颜怀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何你们都不书信给我们呢,我们也好早点赶回来啊。” “书信给你们有什么用?反正孩子是有了,你们明年回来,直接看到孩子呱呱坠地不是更好么。” 苏木嘴角又抽了一抽,看样子从夏侯翎这是问不出什么了。 “行吧,那你自己待会。”她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似乎听到了身后夏侯翎虚弱的一声叹气,终究是不忍她一个小孩子陷入情网不可自拔,若一直钻牛角尖,成为第二个夏侯衍可就不好了。 她暗暗呼了口气,转身对那个捏着眼眶正历情劫的丫头道:“翎姑娘,我喜欢你二哥哥说过的一句话,凡事莫强求。人活一辈子,要豁达些,才能轻松些。若要一直活在回忆里,活在以前小孩子的生活里,就总也走不出来,没法长大了。你是夏侯家的姑娘,享受了旁人享受不了的尊贵和荣华,为何要让自己栽在一个情字上?你还有大把的时间能挥霍,去潇洒度日,而不是整天惦记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人。放下不属于自己的,往前看看,你可能会发现一大片森林。” 夏侯翎被苏木语重心长,却情真意切的一大段话给说蒙了。木讷地瞧着那个已经走出很远的水蓝色背影,阳光斑驳地落在她的身上,有些恍惚不真实的,却那么通透,那么明媚。那么的潇洒。 放下不属于自己的…… 她眼睛炯炯闪烁着奇异的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是啊,夏侯翎,你是夏侯家的女儿,不论家世还是相貌都是叫人羡慕的。为什么非得苦着自己,在二哥哥一个人身上吊死。他又不喜欢你。你又不是没人喜欢。你夏侯翎这么优秀,还怕嫁不出去么! 如今想明白,在回忆当初为夏侯誉做的那些傻事,当真觉得幼稚又可笑。连她都觉得可笑惭愧,大概旁人听说了,早就在背后因她而笑掉大牙了吧。 夏侯翎,你可不能把自己活成笑话。 “夏侯家的女儿,可不是能随便叫人拿来消遣的!”她又是一拳砸在桌面,震得茶杯哗啦啦得响,茶水溅了出来。 她瞧着自己紧攥的拳头,忽的松开,用手掌把桌面上的水渍擦干。 人活一辈子,要豁达些,才能轻松些……夏侯翎,要为自己而活。 …… 苏木还没见着盛春,就被一个小丫头拦住,直接带到了夏侯止面前。 “父亲。” “坐吧。”夏侯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和蔼又不失长辈的威严。“这次去了南方两月,脸色却是红润了不少,却好像没胖,反而瘦了些。” 瘦了还不好。每次我出去旅行回来都至少要胖五斤的! 苏木笑笑,“多谢父亲关怀,儿媳玩得很开心。不过就是有些择席,毕竟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家的好。再加上一直在外面上山下水的没闲着,瘦了也是正常。” “恩,总之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是去散心调养的,却反而把自己累住了。” “是,儿媳记住了。”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母亲去了皇宫,陪皇后娘娘去了。她最近这些天精神头明显好转,就是身子骨软,懒得走动,你母亲和小艾就经常去宫里陪她说说话。你没什么事,也去瞧瞧。” “是。儿媳明儿就去。” 一阵沉寂后,夏侯止放下茶杯。 苏木不露声色地安静喝茶,心道:“总算要步入正题了?” “想必你也听说知颜怀孕的事了。” 苏木忽然有些如释重负,“原来是这事啊!”但遂即心头便好像又被压了一块石头,闷闷得难以呼吸起来。 “恩,已经听说了。”她微笑着,“知颜好福气,才从庙里回来便怀了孩子,想着大抵是上天感动她的一番孝心,才多加垂怜的。” 夏侯止想端茶杯的手明显顿了一顿,略显吃惊地去看苏木,“你不……也是被上天庇佑了的。要说福分,你可比知颜丫头深厚多了。小小年纪冲动些也能理解,但动不动就拿剑抹脖子的……哎,不说那些了。” 苏木觉得,他后面说的一堆都没什么意思。反而一开始突然顿住的话,夏侯止想说的,大概是“你不生气?!” 只不过作为公爹,他得把态度摆正,得越发稳当,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才把话说到一半又咽下去了,生硬的找了别的事情接。 她也不在意,只淡淡地笑:“父亲说得是,以前是儿媳冲动了。殊不知人死不能复生,珍惜自己的命,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的最大敬意。” 夏侯止眸色闪烁了下,似乎是叹了口气,欣慰道:“好,你能这般想是最好的。如今你是夏侯家的媳妇,自是什么事都有夏侯家为你撑腰。便是长谦那小子犯浑了,你也还有国公府的父亲母亲……反正记着了,遇事别瞎想,别糊涂了。” “是。”比起国公府,还是夏侯誉更靠谱点吧我的老将军。你和母亲对我是真心,但你们二老可不止夏侯誉一个儿子,更不止我一个儿媳妇。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遇事可不一样呢。 苏木道:“父亲,儿媳方才还问翎儿表妹着呢。儿媳到上京就直接来了府上拜望父亲母亲,还没到王府去,也不知道知颜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如今几月了?” 夏侯止想了想,道:“好像两个多月吧。正是你们走了没多久查出来的。” 苏木袖中的手蓦地攥成了拳。 时间倒是对的上。可夏侯誉在府上的时候,哪天不是在她屋里睡的……怎么孟知颜的肚子,就有了动静? “如今知颜丫头有了身孕,府上很多事都帮不了你的忙了,你就多受累些。” 苏木肯定,这话绝对不是夏侯止心里想说的,反而更像是盛春那个语重心长的婆婆之言。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本身就是内院的事,要说也该是盛春来说最好。但俨然盛春也是不想在这些事上多说,做那个不讨喜的恶人的。 若真要让夏侯止用他自己的话来与她嘱咐,估计是要说,叫她千万冷静,不要生气。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夏侯家的。所以就算真想打人,也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苏木深觉靠谱,于是在心里点了点头,继续一副温婉样子看着夏侯止。 夏侯止却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清清嗓子,他淡淡道:“一会儿就在这吃吧,我已叫厨房准备你们的饭了。” “我们?” “夫人。”正说着,夏侯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清淡却温润,好似往她怀里塞了块极品羊脂白玉。 “阿誉?你回来啦。” “走到一半,听说了府里的事,就回来了。” 苏木赶紧低下头,把自己翘起的嘴角给使劲压了回去。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他对这事很上心的,因为担心她生气误会,所以才连皇帝的鸽子都放了,直接赶了过来。 “哦。”她淡淡地回答,“知颜腹中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这真是好事,让你激动得连陛下都不见了。” 夏侯誉脸色蓦地一沉,抓着苏木胳膊的手不由得一紧,“木木。” “咳。” 夏侯止放下茶杯,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 夏侯誉眉头微蹙着,这事没解决好,他怎么可能吃的进去饭! “父亲先去,儿子一会儿……” “我也饿了。去吃饭!”苏木挣开夏侯誉的手,紧走了两步到夏侯止身边,贴心地扶着他出去,“父亲慢些。小心门槛。” 夏侯誉:“……” 第一百三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抹了把额角缓缓溢出的细汗,对外面赶车的赵广道:“稳当些。” 赵广道:“是!” 苏木觉得,他这一辈子肯定也没几次像现在这样紧张,如坐针毡过。 夏侯誉:不是没几次。是第一次…… 她觉得她不能再逗他了,不然可能这位人前显贵,威严如山的将军,人设可能会直接崩掉。 “咳……” 夏侯誉立刻对着苏木坐好,“木木……” “孟知颜怀孕两个多月,也就是你从姜国回来之后,到咱们一起下江南的那段日子。时间把握的挺好,叫外人一点看不出破绽。” 夏侯誉本想解释,但一听苏木后面的话,蓦地一怔,遂即那双因为紧张而无措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木木,你想明白了!” 苏木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又不是傻子。而且小月当时明明白白跟我说了,我昏睡那段时间,你除了跟陛下甩脸子,气病皇后,整治恐吓了一些怀疑我是奸细的大臣外,就一直在我身边陪着,就算真有那心去睡孟知颜,你也得有空出来的时间啊。怎么,难不成你还有我没了解的技能,可以幻化出分身吗?” 夏侯誉一直悬着的怕苏木因为孟知颜怀孕的事而生气的心一下落定,听苏木把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本就如释重负,这一下登时好像掉进了蜜罐里一样,高兴得连形象都不顾了,一把抱住苏木,对着那粉扑扑的脸蛋使劲亲了一口。 亲的苏木瞠目结舌,好像哔了狗! 夏侯誉却将她抱得更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吵杂热闹的千百种声音都没能把马车里男人爽朗的笑声压住。引得街上百姓纷纷好奇地侧面,想着这马车里的人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竟然笑得这般高兴! 赵广的眼角抽啊抽,有一种想跳下马,再也不想替这家赶车的冲动! …… 到府上,夏侯誉没闲着,立刻叫了孟知颜。 苏木却拦住下人,道:“她都怀孕了,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还是咱们过去吧。” 夏侯誉顿了下,也没说什么,带着苏木一起去了孟知颜的院子。 院里只有两个趴在石桌上似睡未睡的小厮,丫鬟们应该都在屋里伺候着,毕竟是一身两人的国宝级人物了,得好好照顾。 夏侯誉沉着脸推门进去,本是要跟孟知颜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全天下人都误会他和孟知颜在一起了,作为当事人的他和孟知颜也都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俩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就凭空多出个孩子…… 苏木怕夏侯誉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孟知颜劈头盖脸骂一顿,没准一个忍不住直接把她打了。虽说做了自己媳妇还跟别的男人有染怀了孩子这是天大的耻辱,但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把人再打出个好歹来,一尸两命可怎么办! 她紧追上去,结果没注意撞到突然止步的夏侯誉背上,疼得眼睛差点出来。赶紧捂住鼻子,“进去啊!” 然后便看到了那个躺在贵妃椅上的孟知颜,心脏不由得沉了一沉。 这是,减肥了吗? 呸。当然是不可能的。肚子里有个孩子,但凡孟知颜是个有良心的,也不会不吃饭,让孩子和大人一起受罪。 而且如果她真的能狠下心不要这个孩子,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地步。既然重视这个孩子,可精神却又不佳,俨然,这事,没那么简单。 苏木眉头一蹙,叫伺候她的丫鬟们都下去,关上门,只剩下他们三人。 夏侯誉沉着脸,走到孟知颜面前,质问道:“谁的。” 就算不爱,也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好啊。孟知颜不管愿意不愿意,她这都是给夏侯誉扣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夏侯誉那么倨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这种事。 孟知颜想也是知道的,从知道自己怀孕的那天应该就做了打算。如今把孩子留住,她也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吧。 她有些吃力的撑着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坐起来一些。 苏木本想上前扶她一下,但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好心。孟知颜应该也不会领她这个人情,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免得多生口舌。 “王爷这般直接的问我,是我说什么,”她抬头看他,顿了一顿才道:“你都能信吗?” “我只信事实。” 孟知颜叹了口气,似乎眼圈有些红,“……我不知道是谁。” 苏木差点被她这一句话给噎死! 不知道是谁! 难道,难道她是被…… 这也太戏剧化了吧!不对!这也太儿戏了吧! 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一直都在王府待着! 难道那个登徒子还敢混进王府,在夏侯誉自己家跟夏侯誉的女人睡吗! “混账!” 果然,夏侯誉的脸登时就青了。 一巴掌拍掉了桌上的茶具,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茶水飞溅。 孟知颜却岿然不动,也不知道是早就想着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对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都不在意了。反正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木上前一步拉住夏侯誉的胳膊,“这其中有误会,你别点火就着,坐下好好问清楚了。” 夏侯誉拳头紧攥,手被气得冰凉。因着苏木温声细语的规劝,腾腾升起的怒火这才被压下去不少,却也是五官紧绷,愤愤坐下了。 苏木看看孟知颜,又看看她那已经显怀的肚子,心情很是复杂。 虽然她不想和孟知颜共侍一夫,但至少也知道孟知颜是喜欢夏侯誉的。如今她却遭遇了这般倒霉的事,想来心里也是痛如刀绞,难受极了吧。 她也没有了家人,唯一喜欢的就是夏侯誉。 如今却连最后这个人也没了指望,不能指望他陪着她,心疼她,甚至都不能指望他能原谅她。 这,都是命吗? 孟知颜也抬头看着苏木,却没成想能从她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心疼和无奈。 心脏不可抑制地狠狠拧了一下,她攥紧了衣服,强制的让自己声音平淡,“想说什么就说吧。” 第一百四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虽然苏木和孟知颜接触的不多,但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她觉得孟知颜不是那种会用下三滥手段害人的人,也相信,现在她不是会为了自保和名声欺骗夏侯誉的人。 若不想说,她完全可以说不想说。她相信她是个不怕死的,但为了她的孩子,她得让自己活。所以才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知道的,跟夏侯誉说清楚。 她既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自然没有再隐瞒欺骗夏侯誉的必要。 所以她说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这是真的。 至少她相信这是真的。 似乎夏侯誉也是相信的,不然他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竟然有人敢混到王府里来睡他的侧妃……那人不是跟夏侯誉有深仇大恨,就是脑袋被驴踢了,嫌活得太长。 这不仅是在侮辱孟知颜,更在打夏侯誉的脸。 他自己的府上已经不安全了,今儿是孟知颜,下次可能是谁?萧蔷,还是……她。 苏木不由得后背溢出一层冷汗,若那人果真有这打算,她晚上睡觉可得轻一些,警惕些了。他奶奶个腿的,怎么到哪里都有这般恶毒的人! 不知道再大的仇恨也不能祸及妻儿吗! 一点职业道德都不讲…… 苏木心里一阵怒骂,才又深吸口气,捞了个凳子坐在孟知颜面前,对她道:“你现在是为这个孩子活,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也要把你知道的都跟我们说了,我们才能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至少,能抱住这个孩子的命。 孟知颜虚虚地叹气,苏木都担心她下一秒就突然咽气死掉了。心脏揪揪着,都是女人,都知道女人的不容易,她心疼也是真心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 只听着那虚弱且平淡的女人声音道:“那天我在屋里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是听到了有人进来,但实在是睁不开眼。许是那酒里有问题吧……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那个一直服侍我的丫鬟被人敲晕了,我叫她进来询问……她说,说王爷一直都在你那里。” 苏木眼角跳了一跳,下意识去看了眼在旁边坐着的夏侯誉。 这大概就是事实了,虽然简单,也丢人,但就是事实了。 “你能猜到是谁给你酒了下了东西吗?” “猜不出。”孟知颜的声音细如蚊鸣,大抵是身心受创,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了。 她开始揉起眉心来,哑着嗓子低声道:“我怕这消息泄露出去,便将那日在我身边服侍的丫鬟小厮们都打发了。” “打发?”夏侯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两个字。 孟知颜顿了下,神色又凄凉了几分,道:“打发出去,都杀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把事情败露出去。 那些人命虽然可惜,但毕竟夏侯家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苏木没说什么。 夏侯誉脸色沉沉的,又不说话了。 孟知颜道:“现在没人知道我那晚的事……但我为什么会被人设计,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王爷你没想过吗!” 夏侯誉攥着拳,隐隐能看到上面爆出的青筋。 苏木忙道:“现在不是互相责问的时候。那人既然能混进王府,能买同丫鬟给你的酒里下东西,势必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而且他如何背后没人撑着……我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 “毫无疑问。”孟知颜早就想到这点了。 所以她才要质问夏侯誉。定然是夏侯誉的仇家,是记恨他的人,想报复他不成,才转而报复到了她的身上。 她虽然对不住了夏侯誉,但也不全是她的错。 苏木为了避免他们俩话没说几句就吵起来,到时候反而叫外面的丫鬟小厮们起了疑心,连忙又接话道:“你确定那个被打晕的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放心,现在除了咱们三个……还有你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事。”孟知颜看也不看苏木,淡淡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她一起处理了。” 苏木眼角又是一跳,“咳,你也放心,我家那两个姑娘都懂事的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你的事的,也不知我们几个。还有那些人。” 孟知颜脸色白了几分。 苏木又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查不出来什么?” 夏侯誉忽的起身,“我去城郊大营一趟,你们先在府上待着吧。”说完不等苏木再说什么,大步流星的走了。 苏木眉头微蹙,他神色不对。 孟知颜道:“如今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大了肚子我还能幸灾乐祸一样。”苏木板了板脸,淡淡道:“我是心疼你的,但不代表你能误会我。这事首先跟我没关系,其次我也不认为你不出这档子事,就能把阿誉从我身边抢走。所以你也别把这事和阿誉的事掺和太多了,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在意。我心疼你,只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 孟知颜嘴唇也白了,紧紧抿着,崩成了一条线。 苏木道:“你委屈,阿誉心里也不好受,被不知道哪个家伙设计得绿了,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她话说到一半,忽的脑袋抽了个筋,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好死不死地就卡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出来! 她是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心吗? “你怎么了?”孟知颜狐疑地看她。 苏木手心一下溢出了汗,却深吸口气,道:“没事,可能太累了。晚上早点歇着睡一觉就好了……现在不是我的事,是说你。这孩子你真打算生下来么?” “我的孩子,和那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必须得生。” “阿誉不可能给他名分。” “夏侯家的名分?”孟知颜忽的笑了声,硬气道:“我从来没惦记过夏侯家的任何东西,除了王爷……我说了,这是我的孩子,只是孟知颜的孩子,我虽身份不及夏侯家显赫,却也是个郡主,娘家人便是一个都没有了,也都是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稀里糊涂听孟知颜说了一大堆前尘往事,她是真的心疼这位豪气,也算……豁达,的女人。但心疼归心疼,她才来这世代多久啊,根本对孟知颜说的那些前尘往事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奈何孟知颜一说起来,就好像被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听到最后,苏木都觉得自己又经历了一辈子,属实很是艰难。长长地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端的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不容易的。”别的不说,便是一下失去了娘家所有人这点,都没有几个人能撑下来,何况还是个女子。 “你这孩子想养着便养着吧,虽然我也不能帮你劝说阿誉给他个名分,但至少能让他在这王府里生活,叫你们俩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你也别再说我装腔作势,故作姿态了,我对你做得这些都是真心,你若不相信就在心里不相信去,我是个小心眼的,免不了被我听了心寒。” 孟知颜眼角似乎有水汽,湿润的,悲凉的,心疼的,也感动的。 她点了点头,似是认命一般,又好像是突然想开了什么,彻底坚定了自己的心。 “我知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做这些也不是你逼我做的。”苏木握住孟知颜的手,“都是我自愿的。” 又宽慰了孟知颜几句,苏木身心俱疲,也终于不堪重负地跟她告别去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海棠给她准备了热水洗澡,她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香喷喷,热腾腾的,泡得浑身筋骨松散,飘飘然好似踩在了棉花上,很是舒服。 “海棠啊,一会儿替我准备点点心果子……我觉得我可能会饿。” 海棠没应声,沉默了瞬,却是一道洋洋盈耳的男人声音回答了她,“既饿了,就现在吃吧,洗完就直接上床睡了。” 苏木蓦地睁开了眼睛,抬头便看到夏侯誉那张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得,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导致的微红的脸。倒是让他这个冰块子一下添了些人气,却也是把苏木差点吓到浴桶里面去。 “你吓死我了!”她掐着嗓子低吼,见他一点都不生气,也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便撩了一手水打在他身上脸上。 夏侯誉抬手一挡,也没挡住多少…… “走路没声音的吗,跟个鬼似的!”她瞪圆了眼睛道:“海棠呢!小月呢!一个两个的胳膊肘往外拐,到底我是她们的姐姐,如今却都跑去跟你同流合污了!没良心的……唔!” 苏木每次最无语的,就是夏侯誉把行军打仗那一套放在她身上用。 比如瞒天过海,比如突然袭击,比如美男计,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敌军实力和弱点,从后包抄,先给围住了,再大刀阔斧,或者小火慢炖,那就是看心情的事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苏木想打人。 差点断了气,她干脆直接按住夏侯誉的胳膊,人往后一仰,同归于尽! 扑通一声。 夏侯誉成了落汤鸡。 “咳咳……”某人出水芙蓉似的一擦脸上的水,被结结实实呛了一口,忍不住咳嗽着道:“木木……你是要呛死为夫。” 苏木哼了声,“你不也想憋死我吗。” 夏侯誉哭笑不得。 苏木要起来,结果被夏侯誉大手一挥重新拽着坐了回去,溅起一片水花。 “夏侯誉!”她忍不住咬牙根。 夏侯誉却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把她紧紧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低却满是疲惫地道:“木木,让我抱一会儿。” 苏木心脏登时软了。 他今儿突然离开去了军营,大抵是想到了什么。而从军营回来后,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跟个神经病似的……俨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就算是神仙,也逃不过七情六欲,该难受的时候就得难受,该伤心了也半点不会比别人少。 他在外人眼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是薄情残酷的,是从地狱里上来的阎王,惹不起的人物。百姓们几乎因为他的实力而把他说成了神,也忘记了他其实只是个人,一个才二十多岁的男人……在她的世界里,他还不能称之为一个大人。 却已经要成家立业,开辟府邸,行军打仗,斡旋朝政,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担子。那还不够,还得时时提防,提防被别人害了,提防家人被别人害了,提防这地方那,甚至连自家的姐姐都没法相信了……他是真的,太不容易。 不过幸而,他至少生在了一个好家庭,自己也有出息。就算是身处风口浪尖,权利的漩涡,至少是个有实力有地位的,旁人若想设计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能否成功,想想会不会被反咬一口,吃得骨头都不剩。 至少他不是那些没权利没钱财,什么都没有的。 现如今,他也还有了更重要的,她的陪伴。她真心的陪伴。 阿誉,也让我陪着你,保护你吧。 她轻轻的,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身后抱着自己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是睡着了。 在这睡着可不行,他们俩明儿都得泡烂了。 “阿誉。”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没回应。 她又喊了他一声,这次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攥了一下,“阿誉。” “……恩。”低沉的男人声音再次响起。 “把衣服换了吧。” 夏侯誉又沉默了会儿,才松开了苏木的腰,起身将她扶着出去了。 两人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在榻上。苏木翻了个身,侧看着夏侯誉,发现他也在看她。 “我跟你说个事。” “恩。” “我怀疑陷害孟知颜的人是大姐。” 夏侯誉没成想她会把这个答案如此不加修饰的说出来,脸色变了一变,伸手拉住了她的。 “木木。” “我没有证据。”苏木说,“还记得小艾说那点心的事吗?虽然结果不同,但性质没什么不一样。我,孟知颜,我们俩都是你的人,然后都被设计了。当然,我只是猜测。你觉得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兹事体大,别说没有证据,就算证据确凿,苏木也不能拿这件事去宫里跟夏侯鸢兴师问罪。而且夏侯鸢也不会承认,最重要的是,齐邕会护着她。 没有原因的,护着她。 不得不说,夏侯鸢嫁了个好男人,可惜,齐邕并没有像夏侯鸢那么好的运气。 苏木和夏侯誉说明了自己的分析和看法,末了言简意赅,“我说这些不是想去找大姐说什么什么,毕竟我也没有证据。我只是想让咱们都加小心些,以后对她,对陛下,都小心些。” 夏侯誉把苏木抱进怀里,苏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低,不是听了她分析后的愤怒和惊讶,倒像是无奈和失望…… 苏木心里有一个想法暗暗生长,其实夏侯鸢做得一切,一切一切夏侯誉都是知道的。 他只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管了。 毕竟夏侯鸢只是他的姐姐,却是齐邕的妻子,是大齐的皇后。那是关系着皇室和整个大齐颜面的问题,他想管,也管不住的。 苏木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大姐有野心,也有实力能匹配她的野心。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对你下手,我们有什么地方碍着她,惹她不高兴了吗?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她也关起门过她的日子,她别说想再往上走,就算是想上天我都管不着。可她为什么要掺和咱们府上的事呢,还对我和孟知颜……” 苏木越说越气,忽的把夏侯誉胳膊扯开,坐起来,“还有三弟。她设计我就算了,连三弟都一起设计进去,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不明白……阿誉你明白吗?” 苏木觉得夏侯誉是明白的。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眼睛毒辣的,只要他上心的事,没有可能不明白。 “木木,咱们睡觉吧。” “我睡不着。”苏木心里堵着气呢,怎么可能睡着。她是真气不过,作为家里的长姐,不想着事事帮衬着弟弟就算了,还害了一个又一个,她到底砸想的。 难道夏侯誉和夏侯衍还能碍着她登基当皇帝不成! 夏侯誉见苏木怒气冲冲,义愤填膺的模样,知道今儿若是不把事情跟她说明白些,她肯定是睡不着觉了。 于是他也坐了起来,靠在床栏上看着她,道:“她的野心昭然若揭,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却没点破,这些本就是忤逆的,但她已经身在皇宫,又深得陛下喜爱,我们想管也是鞭长莫及,管不住。” “我知道你们管不住,她的事我也不想掺和。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三番两次对自己兄弟动手,难道她以后真的怎么样了,身边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了的时候,她就高兴了?” 夏侯誉觉得苏木的重点有些孩子气,她其实还是当初那个爱拔刀相助的义气丫头。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事,只要看着不顺眼了,能帮了,就肯定得帮上一把的。 “木木,身处权利漩涡里的人,对他们而言,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只要能帮自己达成所愿,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能利用也能舍弃一切。” 夏侯誉耐心的解释道:“我不想让你过多接触朝堂上的事,就是不想你被人性薄凉给伤着了。大姐自从她嫁入宫中,成了皇后那天起,就已经不单单是我们的大姐。既都不是我们的大姐,又何来别对自家兄弟下手一说。” 苏木神色一滞,却仍无法理解地道:“那就算她对你们已经没了姐弟情谊,也得有个理由吧。你们与她没有仇恨,也不会想着去害她,为什么她还要害你们?难道你们出世了,她就能好过?比起去信赖一个外臣,那些没有血亲关系的,难道不还是你们更可靠些。” “自然是我们可靠。但我们能可靠到几时?她总得在手里多握住一些我们的把柄才好。” 苏木头皮蓦地一麻,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大姐那么做,全都是在为之后控制你们做铺垫。” “恩。”夏侯誉后背靠得有些麻了,便拉了个枕头在胳膊下撑着,继续道:“她以前没少做这些事,但我没想过她如今能做到这种地步。” 苏木也没想到。 “那咱们以后要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好打算的,她不可能如愿以偿。”夏侯誉这次回答很简单,也很坚决,好像心里早就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外患,燕国不能再留。” “是啊……你说过夏天就要去打仗了。”想着夏侯誉又要离开,苏木忍不住内心一阵怆然。 夏侯誉瞧她心情低落,心里却是一阵高兴,将身子往她身边移了移,笑道:“夫人这是不舍得我了?” 苏木本来想白他一眼,说“什么不舍得,你走得越远越好,你不在家我还自由呢!”但一开口却还是没忍住,道:“恩,不舍得。” 夏侯誉也是一怔,一双黢黑的眸子上面似乎泛起了淡淡灼热的光,好似那星辰大海,里面只有苏木一人。 “我会很快回来的。”他保证。 苏木笑了声,“我知道你想早点回来,但打仗啊,除了老天爷,谁能知道具体时间?说三五个月是它,说三五年还得是它。我不盼着你回来能早些,只希望你能回来就行了。完完整整的回来。” 夏侯誉喉咙翻动,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了。 将苏木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温热柔软的,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知道,她如今也是把他放在自己心上的。 所以不管怎样都值得了。 不管怎样,他这一辈子都值得。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睡觉吧。”苏木也因为哽咽声音有些沙哑,拍着夏侯誉的后背,轻声道:“明儿又是新的一天,还得全力以赴呢。” 夏侯誉笑了,虚虚地松开了苏木,“今天也得全力以赴呢。” 苏木愣了一下,一声“啊”都没来得及说完。 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哪有那么多事能影响的了夏侯誉的情绪! 靠…… 第一百四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来信了,说燕国那边终于有了动作,王叔铮大抵是想着虽然他费心费力的处理了燕国那么多政事,但燕国早完是他的,所以他早处理晚处理都是处理。只不过不能借刀杀人,自己把那恶人也做了个够。 想着太子苦酒一直没出现,并不是藏着城府,只是迫于王叔铮在朝中的实力太大,他们一干人等根本扳他不动。与其彻底撕破脸,落得个惨死或者被终身监禁的悲惨命运,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直接猫起来躲掉了。 王叔铮这几个月都是如此想法,于是心情越来越好,眼看着朝中的政务都叫让处理的差不多,人也都捋顺了,一派清明,就差安稳坐那在位置上,一心一意准备接齐国扔来的利剑兵器等等等等……太子苦酒带着一干太子党和燕国老臣们,浩浩荡荡的出现了。 不仅出现,还带着一纸诏书,正是燕国国主生前立下的。等他死后,叫太子苦酒继承王位一类云云。 不得不说,古代的老子们,尤其是皇帝们,一个个当真是插上尾巴就是猴,但凡少个心眼的,在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坐着,也得被人算计死了。 不被大臣们算计死,也得被后宫的妃子们算计算。反正是不得好死。 但大多数皇帝都是聪明的,即便是昏君,他们也大多昏的很聪明。 夏侯誉没在满着苏木,一有那边的消息,便立刻派人把苏木接到了大营,一边拿密函给她看,一边很有耐心的在旁边做私人顾问,把她不明白和可能不明白的都解释了。 苏木拿着密函看来看去,仔仔细细打量了几遍,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夏侯誉,道:“所以呢,现在太子继位成为燕王,那位王叔,就落幕了?” “恩。燕铮谋反,被当场拿下,害死老燕王,私自出兵,害燕军大败不说,也彻底撕破了他们和大齐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被赐了鸩酒。但燕铮抵死不从,说那都是燕苦酒的阴谋,自己是被利用的云云,后来被燕苦酒身边的贴身侍卫一剑捅死在大殿上了。” 苏木不由得嘴角抽了一抽,“在大殿上就被刺死了,他这王叔做的还真是失败,到死都没被侄子留个体面。还是被一个侍卫杀死的……贴身侍卫?”难不成是初一? “恩。左右现在燕国的国君是燕苦酒,至于他们的下一步打算……约莫也是等着我们打过去了。” 苏木吸了口气,“你等一下……我怎么听着这话的意思,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燕苦酒的计谋呢?他先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利用了燕铮,让他不顾老燕王的命令出兵攻打大齐,继而气死了老燕王。然后燕军失败了,燕苦酒跟着消失……”其实没消失,燕铮之所以找不到燕苦酒,纯粹是因为燕苦酒那时根本没在燕国,而是躲在离燕国很近的扬州。齐国的地界。 “再然后燕铮把朝中乱七八糟的事都处理好了,却因为没有老燕王的诏书,甚至没有口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才在暗中找燕苦酒,想把他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后来始终没找到人,就以为燕苦酒是怕了他,躲起来了。他更加放心的处理朝政,把自己当成了燕国的王,结果某一天,燕苦酒从天而降,带着身份和诏书过来。他自是不服不忿,也就忘记了分寸礼数,在大殿上咒骂诋毁燕苦酒,然后燕苦酒身边的侍卫就把他给杀了。当然了,其实他就算当时忍下把王位让给燕苦酒,燕苦酒也不会让他活。” 夏侯誉听了苏木滔滔不绝说了不少,好似亲眼看见了他们的争斗一般,不由得嘴角微扬,眉眼之中尽是欣赏和喜欢,笑道:“何以见得?” 苏木道:“很简单,别的不说。就只燕苦酒的侍卫敢在大殿上把堂堂王叔给杀了,如果不是他的主子,也就是燕苦酒事先交代默认了的。他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动手的吧。” 夏侯誉点点头,道:“恩。的确,燕铮从始至终都被燕苦酒当了枪使。不过也是他愚蠢,到最后才发现,却也不知道隐忍,否则即便燕苦酒不会留他性命,他出了燕王宫,也能有机会离开燕国。他冲动了。” “嗨,人和人的性格不同,说出的话办出的事自然也就不同。”苏木倒是想得很开,淡淡道:“这就是燕铮的命啊。如果他不是愚蠢冲动的,当初也就不会忤逆老燕王的意思,带兵要打大齐了。不过我一直有件事弄不明白,他们那二十万的大军,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过来的?难不成会了妖法吗,那不是二十个人,是二十万大军啊。” 夏侯誉听她这话说完,神色明显暗下去几分,声音也变得清冷下来。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走自然是要被发现的,但若分散开来走官家的路,在各个大山、甚至城中事先藏好,等时机成熟,一齐举兵出征,自然就达到了神兵天降的效果。” 苏木听他这清清淡淡几句话说完,后背险些湿透了。 惊的一双大眼睛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话来。 夏侯誉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为什么燕国二十万大军能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妖法,而是出了奸细。大大的奸细! 能将二十万敌军分散地藏在大齐境内,这奸细的实力得何等强悍啊! 莫不是手眼通天,但凡苏木大胆地想一想,甚至都要怀疑到皇帝他本人身上去了! 不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便是夏侯鸢都万万做不到吧。 夏侯誉给她剥了个橘子递过去,轻声道:“这事陛下也心知肚明,所以我一回来就把我叫去说了半天。但那人势必在齐国的实力根深蒂固,想要一下拔出,很可能会连带着动摇了大齐的根基,必须得一点一点慢慢来。一面铲除一面提拔,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苏木吞了吞口水,半晌才糊里糊涂地说了句,“橘子很甜……” 第一百四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一直带大军在姜国待着。 苏木后来问夏侯誉,他当初不让元苏叶接军令,到底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任务给他。 夏侯誉很明白地解释说:“姜国依山傍水,又地势险峻,虽然国力不富裕,但地利是他们的优势。外加他们有外援加入,所以想要迅速把他们攻占,自然强攻是不可行的。就算也能打下,也是耗时耗力,不是上上策。 “我们想在最短时间,用最少的牺牲拿下姜国,必须得用点非常手段,必须得智取。而那关键点的智,就在元苏叶和他手下将士。” 苏木听得有些激动,于是手里端着的杯子紧了紧,睁大了眼睛屏息听着。 便听夏侯誉说:“元苏叶手下将士大多在辰山生活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最短的也得几个月。他们熟悉大山,也熟悉山路,悄悄绕到姜国后面埋伏,等待大军在前方的进攻信号。姜国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便是负隅抵抗,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那天攻下最重要的关口,便给元苏叶发了信号。他带着三万人从后突袭,被围在里面的姜国士兵登时傻了眼,军心不稳,主帅都跑了,没坚持过一天一夜,他们就全军覆没。” 苏木再次愣愣且满是震撼和佩服的听完,缓了半天,忍不住给夏侯誉竖起大拇指,道:“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你真厉害。” 夏侯誉被她夸的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怎么没觉得你这些话是真心的呢?” 苏木也笑了,拢拢自己被他弄乱的头发,道:“嗨,我还不是被吓住了吗。不过对你的夸赞肯定是真心的,你这么厉害,定是每走一步都仔细琢磨过了,把趋利避害全都掂量完了才能行动。我还能咋违心的说你太笨,太愚蠢,太冲动冒险吗?你身上是担着几十万大齐将士的命的,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做铤而走险的疯狂事。” 夏侯誉失笑,拉着苏木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出四个字,“我只为你。” 苏木只觉得掌心好像被塞了个炉子一样暖和,热流顺着掌心流到了身体里,心里,烤的她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越发觉得面前那个对自己展露微笑的男人无与伦比,无可替代了。 此时元苏叶接着夏侯誉的命,带着手下一干将士在姜国静候下一步的任务。同时派细作监控着燕国的一举一动,便在前几日得到消息,燕苦酒继位,立刻给夏侯誉发了消息。 自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幕,苏木拿着元苏叶的密函同夏侯誉侃侃而谈。 “我以为苏叶得且在军中适应一年半载,才能把之间在辰山时的痞性磨灭,才能踏实的定下心来带着手下的兄弟建功立业,没想到他竟然转变的这么快……”苏木很是欣慰地对夏侯誉感慨,“倒像是早就在军中磨砺过的铮铮铁骨军汉子了。” 夏侯誉拿过苏木手里的密函,将它撕碎扔了。至于对苏木评价元苏叶的话,不置可否,也一句没多说。 一个字都没有。 苏木也不追问,只起身走到夏侯誉身边,手搭着他的肩膀,浅浅笑着问:“将军喜得实力大将,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看你的情绪不太高涨呢?” 她知道他是吃醋了,他尤其喜欢吃醋,七大姑八大姨有关系没关系的,只要他看着不顺眼了,那就得吃醋。甭管她是否真的动过那些心思,反正对他而言就是不行的。 想当初的陈冰,再后来的元苏叶…… 苏木真的对他们两个问心无愧,尤其是陈冰,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他怎么怎么样啊。大家就是朋友,那朋友之间难道连笑着说句话,关心一下都不成了? 至于元苏叶……好吧,苏木得承认,她是觉得元苏叶的性子和她很投缘的,而且他对她也是莫名的从一开始就很好。 谁能拒绝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呢,反正她不会。她又没有自虐倾向。所以元苏叶说让她帮着想名字的时候,她才给他起了个苏叶的名字,那是她真心相待,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师哥的名字。她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家哥哥,所以平时相处说话什么的,也就比跟别人客气了些。 但她能对天发誓,问心无愧的,她绝对绝对,没想过和元苏叶能发生什么。 再说了,陈冰和弦月是对冤家,元苏叶那边又有她可爱的小姑子盛园园豺狼虎豹一样的盯上了。天下男人又不是死光了,她吃饱了撑的跟自家姐妹抢人? 何况她家男人又不差!在她心里那才是真真的天下第一好吧! 咳咳,但各花入个眼,对于每个人地审美,她也不好评价什么。 只是单陈冰和元苏叶这两个她没想法的,夏侯誉都吃醋成这样。她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叫夏侯誉知道了她跟燕国那位太子,不,现在是燕王的燕苦酒还牵扯不清,岂不是得直接七窍生烟,直接气死了? 苏木不敢想,苏木真的不敢想象。 那绝对是一出大戏。 眼前又出现了个橘子,苏木回神,接过,吃了口,还是很甜的。“我怎么没见信上提到圆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夏侯誉给自己也剥了一个,淡淡道:“她从小自给自足惯了,适合在任何环境下生存。不用担心。” 苏木一口橘子没咽下去,差点噎死。 “咳!咳咳!你真是,真是她的亲哥哥。”都说穷养儿富养女,怎么夏侯誉对待自家妹妹也能如此的……粗放,这是当成个什么物种了?不管也就算了,竟然连想都不想,完全是任其自生自灭啊。 夏侯誉帮她拍着后背,“别吃那么快,我又不跟你抢。” “这是抢的事吗?阿誉你这话若是被圆圆听着了,她铁定心都要碎了。” 夏侯誉淡淡笑着,却不以为然,很是笃定地道:“不妨事,她知道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苏木:“……”圆圆小姑娘,赶紧找个男人疼你吧。你这个哥哥不顶事!靠不住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被叫去皇宫了。 具体原因很简单,夏侯鸢身体不适,盛春和小艾可以说是三天两头的去宫里跟她聊天,帮她解腻。起初她和夏侯誉一起去了南方休养生息,天高皇帝远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但如今已经回了上京,明知道长姐在缠绵病榻呢,还不殷勤着过去探望,那就是她大大的不对了。 本来夏侯誉是说让她直接拒绝的,理由呢,就推在他身上,说他昨儿拉着她商量了一晚上的攻燕之策,实在是起不来,就不去了。 苏木直接翻了个白眼,问夏侯誉能不能找个更不靠谱的理由?!别说让别人信,至少自己得先相信吧! “你说你信吗?” 夏侯誉倒是实诚,想也不想,道:“自是不信的。”怎么可能浪费大好时光去一人拿着一本书商量如何攻打燕国?他又不缺军师,他娶的是妻子。 苏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所以啊,你都不信,到时候把皇后气得再严重了,我可担当不起。” 夏侯誉想了想,道:“那我同你一起去。” 苏木赶紧摆手拒绝,“诶,可打住吧。你整天以军务繁忙为由,都拒了多少次陛下和皇后的邀请了,现在母亲叫我去宫里陪陪皇后去,你就一下有时间了?就算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该装也还是要装的。只要还没撕破最后一层皮,那就还是骨头至亲,可不能失了分寸。你就去你的城郊大营吧,不用担心我,我保证完完全全的去,完完全全的回来。” 本来夏侯誉说之前那些话的时候还没太在意,毕竟他是做了打算,必须跟苏木一起去的。但没成想竟然被苏木拒绝了。 而她拒绝之后又没说让他安心的话,净是什么“完完全全去,完完全全回”之类的……说的他还没离府呢,光是想苏木一个人到那皇宫,后背就溢出了一层细汗。登时眸色一沉,态度决绝,绝对不行! 要么她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不见她。要不就让他跟着。两者必须得选一个,他是不怕跟谁撕破脸的。 这一点苏木是绝对相信的,且对他的态度和做法非常感动。 毕竟有个人这般护着自己,甚至不惜跟皇后撕破脸,那肯定是为了愿意把自己的命,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的。 她又不是狼心狗肺,铁石心肠的,听了之后登时心脏柔软,眼眶都红了。 却还是明白的,便抓住夏侯誉的手,温声道:“那皇宫也不是龙潭虎穴,我不过是去探望长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说到底她是夏侯家的,现在大家也都是和和气气,没什么可计较的……若说真有不对的地方,也是你当时把大姐气病了……”说到这,苏木又忍不住问了当初那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你真的只跟大姐说了别再在我身上打主意这些话吗?” 那大姐的气性未免也忒小了点,跟她平时的人设完全不符啊。 夏侯誉神色微微沉下去几分,一双黢黑的眸子蓦地闪过冰冷的寒意,下一秒便被压下去了。 “木木,那件事既过去,便不说了。” 苏木听出来了,他这是不想说。 也就是她猜的没错,夏侯誉肯定还跟夏侯鸢说了什么很打击夏侯鸢的话。甚至可能……触及了夏侯鸢的逆鳞。 所以才将她直接气到了病床上。 到底是什么话,能有那么大劲呢? 左右夏侯誉是不会说了,她也就不问了。答应过他的,他不想说,她绝不追问。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相信我吗?” “皇宫是他们的地盘,人心险恶,木木,她……” “大姐若真想对付我,便是你跟我一起进去,你觉得咱们能囫囵个儿地全身而退吗?她既然敢叫我去,说不好听了,再为难我也就只是为难为难我而已,说我几句,打我怕都是不能的。” 夏侯誉叹了口气,拉住苏木的手迟迟不放,还是不放心。 苏木笑道:“她要真的动手打我,我就对她不客气!” 夏侯誉一怔,有些吃惊地看她。 苏木突然板起脸,很认真很霸气地道:“我苏木,可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随便拿捏的!便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蛮不讲理地欺负到我头上,我拆了他!” 夏侯誉这才忍俊不禁地笑了,“好吧,那就依了你。但我不去,要叫赵广同你一起,让他在宫外等着,也好真有什么事能立刻去只会我。” “行。”大家各退一步,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苏木爽快答应。 马车上,她前后左右的打量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黑檀木佛珠手串,当真是古朴雅致又大气,这串子乃是皇后赏赐之物,又是当真独一无二的珍品,若能带到二十一世纪去…… 我噻,她估计做梦都得笑醒啊。还干什么风里来雨里去,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危险行当,一辈子,不,几辈子都得吃穿不愁了吧! 可惜啊可惜,她这物件再好,也拿不回去咯。 马车停下,赵广在外面恭敬地道:“王妃,到了。” 苏木下车,想着夏侯誉来之前对她的千般嘱咐,还特意把这手串给她戴上,不由得嘴角微扬,眉目之间全是如沐春风的笑。便叫那在宫门外等候多时的太监宫女们都看的呆了呆,守门的将士也是神色飘忽,不敢直视。 要说还是赵广,不愧为夏侯誉的左膀右臂,从始至终那脸板板的,就差给他再扣个黢黑的锅底了,绝对比锅底还黑,比包公还严肃。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情绪不对,他脸色更是一沉,一击冰冷肃杀的警告眼神瞪过去,登时那些个宫门前的守卫心脏翻个儿,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敢胡乱臆想了。 苏木将这些动作净收眼底,心里暗暗为赵广竖起个大拇指,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淡对赵广道:“我约莫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出来了,你莫一直等着,饿了叫人买些东西吃,乏了就在马车上睡一会儿。”凑过去一步,低声道:“别太严肃,叫人多说了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进去的时候,寿康宫里不止夏侯鸢一人。 听着动静倒是其乐融融,但究竟是不是真的相亲相爱就不好说了。 妃子们相继从寿康宫里出来,见着苏木,全都是一副惊讶之色,遂即换上礼貌的微笑,客客气气地和她打过招呼,然后被自己宫里的宫女们给扶着走了。 弦月说过,宫里的人都听说过她这些年的“威名”,驰骋疆场,杀敌无数,英雄无畏且随性不羁,很是……狂妄。 苏木哭笑不得了下,再次产生了一个让她好奇了很长时间的问题,当初的洛恬恬到底有多狂妄。跟夏侯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跟齐邕和夏侯鸢称兄道弟吗? 那她不是狂妄,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不管哪朝哪代,君臣有别这个成语一定得时刻记在心里。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的一世无忧。 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还不知道收敛,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以为能跟皇帝平起平坐,那简直是再愚蠢不过的事了。 况且她们家大概也不如夏侯家那么的实力强大,只手遮天。 而且就算是夏侯衍,她对他的种种行径也是根本不认同的。一个没什么功勋建树的王爷,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仰仗着家里人来的,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这点,也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皇帝皇后可以把你当做弟弟看,可以和你说是一家人。你却绝对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说这类似的话,不然就是在皇帝的心里埋钉子,早晚得造出祸端。 任何事情的形成和最终的结果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下定论的,一定是平时生活上的日积月累。所以聪明的人总能看出趋利避害,然后给自己选出一条光明且安全稳妥的路,度过一生。 如果结局不甚满意,或者简直太过凄惨,那不用多想,肯定是前期自己不注意。自己造的孽,当然要自己一力承当,还能指望谁呢。 苏木对着夏侯鸢行了一礼,被夏侯鸢的贴身婢女给扶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夏侯鸢的气色还可以,虽然略显苍白,但却添上了三分病态柔弱之美。和之前的红光满面,笑靥如花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想着果然人长的好看,怎么都是好看的。她这般的我见犹怜,怕是又把齐邕给迷的心猿意马,无心早朝了吧。 当初离开上京到扬州,她就不断听着这类的消息,大臣们不满了,可求人无门,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夏侯止老将军身上。第二天盛春就去了皇宫,也不知道都跟夏侯鸢和齐邕说了什么,但据说是好了些,齐邕虽然仍旧不放心,还是老实的去上朝了。 连太后都劝说不了的皇帝陛下,却因为岳母大人的几句话而改变了主意,可见夏侯鸢在齐邕心中的重要程度,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如此。 “都快两月没见着你,本宫之前听说二弟带你去扬州了,还担心你身体刚刚好转,这般一来二去的折腾会吃不消。” 苏木浅浅一笑,颔首道:“多谢娘娘挂怀了。虽然出门身边没了太多人伺候,少不了辛苦些,不如在王府待着方便,但幸而我们这次去扬州也不是处理什么正事,所以虽然累了些,但心情却是好的,阿誉能想着在这次出征燕国前带我出去散心调养,弟媳心里是高兴的。心里高兴,自然身体就没什么好疲惫的了。” 跟皇后说话是真的累,苏木每次都想着这次来之后下次就再也不来了,可这个希望很渺茫。几乎不可能实现。 夏侯鸢欣慰地笑笑,点头道:“二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他心疼你,自然会事事都想在前头。尤其是你的事,他都得第一个紧着来呢。” 苏木继续扬着笑,憋了两口气,让自己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羞赧微红,小声道:“阿誉对我好,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娘娘放心,弟媳也一定会千百倍的对阿誉好,绝对不让他的一片真心错付。” “这些我是相信的……你向来都是个为人敞亮,善良热情的姑娘。”夏侯鸢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顿了顿才继续道:“如今知颜也怀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好事,咱们夏侯家的第一个孩子总算有着落了。恬恬你在照顾知颜的同时,可也得自己上心,千万保证自己的身子,也要多努力些,让自己肚子里也装上个小家伙,叫咱们都乐呵着,为夏侯家绵延子嗣的事,都落在你们身上了。” 苏木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孟知颜的事人人都要找她谈一嘴,难道没有他们的嘱咐,她还能把人家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不成? 她看起来有那么变态吗?真的是…… 而且夏侯鸢这些话说的,完全是弦外有音。说什么让她照顾好孟知颜的同时,也得自己上点心了。她这是在刺激和点得谁啊。 但凡她是个善妒的,听了她这些话,心里也得对孟知颜产生膈肌和厌恶。想着自己一个王妃还没怀上,孟知颜一个侧妃就先捷足先登了。等人家把孩子生下来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儿,那都是夏侯誉的长子长女,待遇和在家人们心里的重量是完全不同的。 她回去难道要想方设法的把孟知颜肚子里的那个小崽子给弄死吗?然后皇后您就心安了? 真是不知道你肚子里到底都想着什么,搞惨了夏侯誉对您有什么好处。这一天天一步步的。老娘不是没见过蛇蝎心肠的,但绝对是第一次见您这种笑里藏刀,总想着借刀杀人,妥妥当当两幅面孔的人才。您每天说话这么拐弯抹角也不嫌累,但凡我要是个愚笨的,没听懂的,您费事八卦想出的那么多话,废了那么多唾沫,不是全都白瞎了。 真是辛苦您了啊。 苏木在心里暗暗叹气,脸上却仍保持着最真诚和纯粹的笑,却未达眼底。 “恬恬谨记娘娘提点。一定叫人好好照顾知颜,叫她平安生产。” 第一百四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前前后后也没说多少有用的话,苏木听得脑袋嗡嗡响,心里念叨着,盼望着,早点结束,她都要饿死了,早知道来之前应该再多吃一点,谁知道什么也不做,只是在这坐着听人说话都这么浪费体力,真的是,还能让他说什么好。 苏木轻轻咳嗽了声,想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就直接请辞去了。 正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遂即是宫女进来通报,说安平王过来了。 苏木不由得眼角一跳,夏侯衍?他已经被解除禁足了吗? 不过想想这都两个月过去了,被关在王府里一步都不让出去,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受不了。何况夏侯衍以前一直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肯定要憋屈死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解除的禁足,她自大回来之后,还一直都没见过他。也没见小艾。 “三弟来了?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人多,你们就全都在这里吃饭吧。” 苏木虽然不懂朝中的规矩,但也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不能一直在皇宫里待着的。就算关系很好也不行。而夏侯鸢却好像根本没在意那些细节似的,每每对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都相当的不客气,张口就来,也不担心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去了,传到外面大臣的耳朵里,又是一堆的麻烦事。 就算齐邕可以,也愿意给她解决那些麻烦,她也该适可而止了。 弟弟妹妹们都在为了不让齐邕起疑,不让大臣们说闲话而尽量避免和她过多接触,她却一次次比谁都亲切地叫他们来做客,叫他们直接留下吃饭。 这其中利害她比谁都清楚,可言语行动上还是一点都没改什么。 苏木起身,道:“娘娘的好意弟媳心领了,但阿誉一早就跟弟媳说,叫弟媳和娘娘说完话后就直接去城郊大营,叫弟媳去那里吃呢。他在那等着弟媳,弟媳可不敢放他的鸽子。” 这时候也只能那夏侯誉出来做挡箭牌了。 纵是夏侯鸢能一直维持不嫌累的和煦微笑,听着苏木这般婉言拒绝,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可抑制地僵了一僵,遂即又端起茶杯喝茶了。 “方才才夸了二弟心疼你,什么事都先为你着想,这话余音还没散呢,他就立马显出原形了。你便是镇国将军夫人,也还是个女人。怎么能三天两头的往那男人成堆的军营里跑。况且那里环境自是不比王府,伙食肯定也不如王府的全面……他非把你带到军营里吃东西,岂不是委屈了你,哎……不禁夸啊,还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苏木失笑:“娘娘这话真该找阿誉单独说一说,好好提点他几句。真的是不知道心疼人,每次都叫我去军营里跟他吃些荤到不行的菜式。不过也是咱们大齐国富民安,才能叫大齐的将士们都吃的好,有营养,也有力气操练,等来日保家卫国呢。就是他们男人几乎都只喜欢吃肉,青菜简直少的可怜。哦对了,左右话题说到了这,娘娘下次叫阿誉来的时候,把这话也同他说了吧,让他把将士们的伙食里多添些青菜之类的,也得搭配着来啊。” 夏侯鸢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叫人看不出她到底想着什么。但总归不是想苏木的好…… 苏木也不介意,反正她不喜欢夏侯鸢,自然也不指望她能喜欢她,想着她的好处。 种种系列的事情都是她弟弟夏侯誉干的,她若觉得不合理,或者不顺气了,那就直接传召夏侯誉来问话吧。到时候他们姐弟俩好好谈谈,可千万别再被气病了。 苏木想及此,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声,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夏侯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旁边坐着的苏木,抱拳拜了一拜,又对夏侯鸢拜了一拜,道:“我不知道二嫂也在这。听说孟侧妃有身孕了,还以为二嫂嫂在府中帮忙打点照顾呢,没时间到这来待着。” 嘿! 这小子怎么个情况?!都两个月过去了,他难不成还不满当初他们把他抓走,带回府上关起来的事?这也忒小气了。 多大人了,又不是孩子,难道关了两个月都没想明白他们是为了他好么。 不招人喜欢的。 苏木扯了扯嘴角,微笑道:“自是要忙的。但娘娘的身体也是要紧,你二嫂我怎么忙也得来探望娘娘,瞧着她身体无碍,我和孟侧妃在府中也能安心,自然能把身体养的更好。倒是三弟,你的禁足什么时候解除的?怪你二哥什么都没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仍在府上呆着呢,连去看望你都没敢过去,生怕打扰了你的清修。” 夏侯衍脸色一沉,没成想苏木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话回怼到自己身上,一时语塞,跟吃了苍蝇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苏木微微笑着,很是语重心长,真心实意地道:“不过三弟能解禁就最好了,想来是这段时间已经把该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吧?这也不枉咱们大家费心费力的为你操心了。” 她说的是大家,可包括了夏侯家所有的人。他自己做的那些破事,还得让夏侯家所有人都帮忙收拾,所以他自己长点心吧。还有,就算要记恨不满,也别不满道她们一家身上,若不是别人都没办法了,小艾抹着眼泪楚楚可怜地找上她,难道他们愿意出面当个坏人么。 他没有好气怼人之前,最好也都想想清楚,别跟个三岁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他们是他的亲人,但也不欠他的。 若他省心些,谁不愿意把日子往好了过,和和气气的,何必争吵甚至动手打人。 一点没个长进,她要是凌落雪,才不会喜欢这么个幼稚鬼呢。 苏木哼了声,全然不顾夏侯衍黑成锅底的脸色,兀自喝茶了。 夏侯衍就是个孩子,才会有什么脾气立刻就发作,何况从小被家里人宠爱惯了,这次又是凌落雪小艾等人的事,气得简直肺都要炸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回苏木,忍不住往她的方向迈了一大步……“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一抬眸,半句话都没说,只静静地看他,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夏侯衍本一肚子的火气,登时被她看了个透心凉,怒火全被浇灭。 他心脏忍不住一阵加速跳动,鼻尖也冒了汗,竟被苏木一个眼神给盯得产生了俱意。那种从内心深处迅速扩张蔓延到全身的冰冷的寒意,就好像是二哥站在面前看着他一样…… 他忍不住攥拳,咬牙切齿地暗暗道:“这两个人!” 夏侯鸢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一直到现在才缓缓开口,道:“哎,长安啊,你二嫂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不希望你好的。你二哥二嫂当初的做法虽然强硬了些,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但凡能听我们的话,让我们少操些心,他们又何必大动干戈呢。你赶紧到一边坐下,别耍小孩子性子,叫你二哥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骂你。” 夏侯衍本来都被吓住的情绪,听着夏侯鸢好似劝架的几句话,登时腾的一下又窜了起来。 眼睛蓦地瞪圆,不服地低吼道:“什么为我好,你们想控制我,想控制我的人生就直接说。别总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限制我的行动!我连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权利都没有,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为我好吗!” 苏木吃了一惊,没成想这夏侯衍也忒沉不住气了,怎么几句话就被激成这样! 她咳了声,继续喝茶。既然这话是夏侯鸢刺激出来的,那该怎么接,怎么劝解,就让她自己想好了。 该死的,本以为今儿到宫里只应付一个皇后就算了,现在连夏侯衍都过来捣乱。她现在还真是有点后悔当时没叫夏侯誉跟着来了。 但凡夏侯誉在这,就算一句话不说,夏侯衍也绝对不敢跟她这么说话。 什么叫她们限制他的自由,他奶奶个腿的!他要是能自己撑起一片天来,他们吃饱了撑的管他的事! 还不是这么多年没做过一件人事,才会让别人这般操心!现在还说起他们的不是来了,要脸不要! 这但凡要是现代,苏木也上去就把茶杯里的水都泼到他脸上让他冷静冷静。 可惜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她得忍。 夏侯鸢好似不满意地皱了皱眉,责备道:“长安,注意分寸,你这说得都是什么话?难道我们管你,防止你误入歧途还有错了吗?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旁人见着你出错,出糗,他们巴不得你再闹腾些,好让他们看热闹呢!” “我才不管他们看不看热闹,我只过我觉得好的日子就够了!说白了还是你们自己好面子,觉得我给你们丢人了。你们既然那么在乎外面人怎么看,干脆把我这个弟弟踢出去啊,就说我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是生是死都不用你们管了!” 夏侯鸢这次是真生气了,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撂,冷声道:“胡说八道!” 夏侯衍被吓了一跳,遂即深吸口气,语气气势还是没减,质问道:“我胡说了吗!难道不是你们看重脸面,不叫我和落雪在一起!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就算做一介布衣我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好,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安稳的过一辈子,是你们不同意,甚至用落雪的死来威胁我。我能怎么办,我当时若是不妥协,他夏侯誉就要把落雪给杀了!我能怎么办!我们不能在一起,都是因为你们,因为夏侯誉!” 苏木眉头蓦地一挑,啪的把茶杯扔在桌子上,茶水飞溅。茶杯咕噜了几下,差点掉到地上。 夏侯衍和夏侯鸢都是一怔。 “恬恬啊,三弟这也是孩子气上来了,你别生气,他其实心里都明白,你和二弟那般做不也都是为了他好么。” “大姐!” “娘娘说得是。”苏木打断夏侯衍的话,起身冲着夏侯鸢福了福身,“但阿誉做的那些不是为娘娘,而是为三弟。是以娘娘再怎么明白,当事人……”她话只说一半,剩下的让他们俩自己去想。 “你们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三弟,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凌落雪的事怎么想的。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既然不能给她幸福,为什么不干脆放手?如果不放手,那就宁可与天下人为敌也要跟她在一起。你说是你二哥用凌落雪的命威胁你,让你放弃。那你怎么不用你的命威胁你二哥?反正不能在一起了,那么喜欢,干脆死在一起好了!你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却把事都赖在别人身上,觉得这样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就能消失了? “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那不可能!说到底凌落雪是你自己放弃的,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你放弃了她。你也从来不了解她。她真的怕死么?如果她和你分开会生不如死,那……” “你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苏木往他面前走了一步,眼神锐利,“夏侯衍,这话我以后不想跟你说第二遍。不要把自己的无能怪在旁人多管闲事身上。若你不是夏侯衍,你以为你这些年犯的那些错,全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叫你还有机会在这瞪着眼睛跟我们吼么?” 夏侯衍大概要被苏木气死了。 苏木忍住冲他翻白眼骂娘的冲动,又道:“我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希望你能记住这点。我虽然是你二嫂,但我更是阿誉的王妃。我不可能允许有人当着我的面说我男人的不好。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你有理,那你尽可以说,和阿誉说去,和他当面说。你们是兄弟,就算打起来,我也管不着。” 少在姑奶奶这装大爷,吼谁呢!她苏木难不成是被吓大的! “何况皇后娘娘,我们的长姐还在这。你一句跟着一句地说家里人怎么怎么样,你叫长姐如何自处,你这是全然不把她,不把夏侯家放在眼里么!” 夏侯鸢忙道:“恬恬,这里没外人,三弟也是冲到了,没事的,我不怪他,你也别生气了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夏侯鸢纯粹是个笑面虎,说她白莲花那都是轻的。 苏木是看出来了,她连跟夏侯鸢在这踢皮球的举动都是多余的。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明知道两个人说的都是废话,何必还彼此浪费自己的时间。 不过对夏侯鸢而言,可能他们说得就都很有用了。 苏木这边刚把怒火给夏侯衍冲散了,下一秒夏侯鸢就无声无息的添把火,再让夏侯衍那个傻小子,脑袋跟榆木一样的家伙火冒三丈,一边说着是为她和夏侯誉好的话,却让夏侯衍这个而二货和她对着干,把他当枪使。 苏木看着那眼睛都被气红了的夏侯衍,很是无奈,本来还一股子火呢,现在却只觉得他很可笑,也很可怜。 以为最宠自己的大姐,其实心里对他根本没多大重量。他不过是她前进路上的一颗棋子,一颗很好利用的棋子而已。等他的价值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对这个看似温顺和煦,蕙质兰心的女人便不如那放在桌上的茶杯。 至少还能喝个茶,解解渴……他,就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弃了。 到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呢?还会像现在这样跟她大吼大叫,认为大姐在护着她,认为大姐其实是理解他的,只不过大姐的实力比不过二哥,才只能委屈着,心疼着他这个弟弟做两边的斡旋。 大概夏侯衍这个人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帮他的一生都脑补出来。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对此苏木不想表示什么,反正她在她们姐弟俩面前向来都是外人的。也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是因为夏侯誉的缘故,才被叫一声弟妹二嫂。 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说破不说破都没有关系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事事都给他们留脸面,夏侯誉不是好欺负的人,她苏木也不是。但凡有人想骑在他们夫妻俩头上,她都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深吸口气,苏木目光变得清冷且锐利,逼近还在大吼大叫,很是委屈和不满,愤怒交加的夏侯衍,忽的朗声开口:“三弟如今这精神看着倒真是利索多了!既然三弟如此不忿,那不如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和你二嫂我一起去城郊大营吧。咱们找你二哥说个清楚,若是他觉得他错了,他定然给你道歉,你说呢!省得你在这满心怨愤,都是夏侯家的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想你二哥也肯定不愿意你们兄弟二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生芥蒂,他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我们走吧?” 夏侯衍被塞得脸刷的白了,“二嫂,你别动不动就用二哥来压我!” 老娘就是要用他来压你! 你若是真有能耐,为了凌落雪能不顾一切,什么都豁出去,你就跟我走,去当面找夏侯誉说清楚,我也服你是条汉子,是个爷们! “瞧三弟说的,我是你二嫂,本身辈分上就比你高了那么一些,何故要用你二哥来压你。咱们家又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市井泼皮门户,自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便是你二哥真的没理,难道还能胡搅蛮缠,一拳头把你打死灭口不成?” 那是真的有可能的。 根据这将进一年苏木对夏侯誉的了解来看,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一说,只要是把他真的惹急了,那就算那人有天大的面子,他也得跟其打上一架。若是打输了,那是他技不如人,成王败寇的都认命。若是赢了……那人百分之一百二,非死即伤。 她知道夏侯誉是什么性格,夏侯家其他人不会不知道,也不会去挑战。毕竟当初也不是没挑战过,最后下场皆是很惨。与其闹得撕破脸不愉快,甚至兵戎相向叫外人看了热闹,自己个儿还得受伤,九死一生的,何必呢。 夏侯衍再一次被苏木拿出夏侯誉给压了下去。 “三弟,莫说你二哥没在这,就算他在这了,你也不能对长姐皇后娘娘,对你二哥,对我,对咱们一大家子关心你的人起怨怼。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是夏侯家的,我们何必管你,直接按规矩办事,何不清闲!” “退一万步讲,不管之前的事怎么样,难道你这样顶撞长姐和二嫂,就是对的,是掌握了分寸和规矩吗!” 苏木又逼近一步,看着那眼神中明显有慌乱,想往夏侯鸢那边撇的小动作,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声,冷声道:“我叫你一声三弟,难道看你丢了夏侯家的脸,还不能教训你两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三弟,你自己想想这些年家里人为你做的。便是你不知道感恩,至少也别恩将仇报,记恨我们。否则你是要凉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啊!” 夏侯鸢咳了声,又插话道:“恬恬啊,今儿这事我回头再好好骂他一顿,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也别,别跟二弟说。你我都知道二弟那个脾气,翻脸不认人,他紧张你,若知道你在我这受了气,定然又少不了一阵打闹。我也就算了,三弟才刚被解除禁足,若……” “娘娘多虑了,臣妾这也只是提点责备了自家三弟几句,不过是日常琐事而已,不值一提。”苏木微笑着道:“王爷在军营日理万机,没得有时间听我唠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况且如今这话说完了,事情便解决了。臣妾觉得,三弟定然也是听进去了的,也就不用同我再去军营亲自见他二哥说一说话?” 夏侯衍铁青着一张脸,攥拳道:“落雪的事我绝对不会忘,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那都是三弟你自己的事。你随意原谅不原谅,忘记不忘记,只要别扯上你二哥我们,别给你二哥添乱添堵,耽误他为陛下,为大齐分忧国事就好。” 夏侯衍身子晃了两晃,许是要晕倒。 夏侯鸢又咳嗽起来,担心地道:“好了好了,三弟你也是,好不容易咱们一家人能见一面,偏偏惹了你二嫂这么多不愉快,幸亏你二嫂豁达仁厚不与你计较,还不赶快道歉了!” 第一百五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也算是一场风波。 苏木从寿康宫出来时候,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幸亏古代穿的衣服一层套这一层,不然非得叫他们看出破绽来不可。 苏木对此很是无语,怎么她们一家就不能好好相处,偏偏一次次闹出这等乱七八糟的事来,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但总归是结束了。 赵广就在宫门口等着,见苏木出来,立刻上前迎接,抱拳行礼,“王妃。”总算是出来了。 他如释重负,看神色怕是从她进去皇宫的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啊。 苏木终于瞧着值得信赖的人,心情一下放松不少,吐了口气,笑道:“恩,等了很久,累坏了吧,吃点东西没?” 赵广侧身,叫苏木先上马车,一边道:“卑职不饿。” “你不饿啊,我可要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都要冒金星了。”苏木笑呵呵地摸了摸肚皮,“去吃饭!我请你!” “卑职不敢!”赵广受宠若惊,却半点不敢逾越,“王妃的午饭是要回王府吃,还是……” “在王府你能找到陪我吃饭的人吗?” 赵广:“……那末将带王妃去城郊大营。” “今儿你家将军应该也有不少的事要忙吧。就不去打扰他了,我们去下馆子。”苏木撩开帘子对赵广浅浅一笑,“我说了,请你吃饭!” 赵广还想说不敢,就被苏木一记冷眼瞪了下去,忙上车赶马。 “赵副将啊,最近齐国和燕国的战事一触即发,你家将军最近忙活的几乎人影都要找不见了,可商量出什么新的对策?咱们要和燕国怎么打?是闪电战,还是持久战?” 赵广微怔,不知苏木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还是仔细回答,“回王妃,这些事将军还没同我等细说。但若根据将军以往的行军打仗风格来看,速战速决的可能性更大。” “速战速决……恩,确实,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苏木吃了口糖醋肉,外酥里嫩,酸甜可口,甚是美味,“但对燕国,强攻多少有点费劲,至少会浪费很多时间。我看这次你们家将军得改变战略了。” 赵广不解,“改变战略?王妃,何以见得?” “这菜真心不错,你确定不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吗?” 赵广立马后退一步,“王妃喜欢吃就多吃些。末将谢王妃的好意。” 苏木也不再多和他客气了,便自顾吃起来,一边道:“燕国和鲁、姜两国不同。他们的实力摆在那,就算鲁国和姜国联手也不是燕国的对手。不然咱们大齐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久攻不下……” “非久攻不下,只是一直没什么战事。” “你跟我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为什么没战事?历朝历代的皇帝君王,没有一个不希望统一天下,收服城池和国家的。他们没收成,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或者说是暂时不能。说白了就是实力暂时不允许。所以和燕国这些年的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吗?” 赵广脸色微红,似乎是想为大齐争辩一句,但实在没什么强有力的解释,只好又把话咽了下去,觉得很是惭愧。 作为大齐的将士,却因为三军的实力不足而无法攻城略地,建功立业,帮皇帝统一天下,这是他们的耻辱。 苏木又吃了一大口肉,才含糊的对赵广道:“其实想对付燕国也不是太难的事,只要知道地方的弱点,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就好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恩……”苏木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其实事情往往都是被我们自己想复杂了。只要把线路捋顺,让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下下一步要做什么都清晰明白,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赵广听得雨里雾里,“王妃高见,但末将愚钝,还请王妃指点一二。” 苏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要不,你去问问你家将军?就将我说的这些话告诉他,看他会怎么回答你。” 赵广有些犹豫。 “哎呀,你别太拘谨了。你们将军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他是个明理的人,虽然平时毕竟严肃,但讨论军情啊,研究战略啊之类的,他肯定愿意跟你们多说的。彼此成就,互相帮助,互相成长嘛!” “将军文韬武略,末将岂敢。” 苏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赵副将,你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跟我这聊天……若是陈冰在就好了,他肯定会跟我多说几句的,没准还能认真地跟我辩驳两句呢。” 赵广有些惊讶,“陈冰他……”敢和王妃争辩?果然挨打都是轻的。 “你这一天到晚板着拘着多累啊,一个将军,要豪气点,洒脱点,这才像是从军营里走出来的男人吗!你还在阿誉的手下当差,更得力拔山河一些,不能在外面给他丢面子啊。” 赵广觉得他这样一本正经,一丝不苟叫任何人都说不出来什么,就是不在外面给自家将军丢人,落人口舌。 苏木风卷残云的吃完饭,擦擦嘴,道:“好啦,我如今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去大营吧。” “卑职先送王妃回府。” “我不用……算了,还是加点小心吧。”这年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定什么人就突然冲出来给她一刀,还是加强防备的好。 苏木在马车上一直在想夏侯衍对她态度很不客气的事。 虽说因为上次抓他的事,加之到了府上被夏侯誉暴打了一顿的事,这种种累积,后来又被禁了足,他出来后难免心浮气躁,看谁都不顺眼。但是不是反应有点太大了? 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至于表现的那么明显吧,好像她们不是抓他打他禁足他,而是杀了他心里那位独一无二的凌落雪一样。 苏木忽的眉头一蹙,不由得坐直了腰板,“难不成他找到凌落雪的下落了?!难不成凌落雪死了?!” 不会吧。 那夏侯誉肯定得知道啊。 而且如果真死了,夏侯衍估计今儿手里就得拎着菜刀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大姐,你为什么非得拦着我……”寿康宫里,夏侯衍还是那副怒火不能平的模样,好像苏木这时若是还在他面前,他肯定死活也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了。 夏侯鸢的神色有些淡然,好似刚才一番吵闹,已经让她浪费掉了大部分力气。 她慢慢喝着茶,轻声叹气,无奈道:“长安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算你满腔怒火,你仍不是你二嫂的对手,便是你今儿真把你二嫂给伤了,难道你就能什么事都没有,什么罪都不用受吗?怕是到那时候,你二哥饶不了你了。” 夏侯衍还是惧怕自家那个翻脸无情,生气就杀人的二哥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些顾忌。不是他不想反抗,是自己真的没那个本事,反抗不了…… 到最后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说,他……他想保护的人也再也保护不了了。 夏侯衍气的浑身颤抖,把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吓得在外面站着的宫女们打了个激灵。 “大姐!难道就要这样算了!我不甘心啊!” 夏侯鸢放下茶杯,“本身这也是你的错,你二哥二嫂虽然做得偏激了些,但本心也是为你好。你不算了,还想做什么?难不成把你二嫂也伤了,为了给凌落雪报仇?那你才是愚蠢呢。” 夏侯衍忽的眸色一沉,“给落雪报仇……” 夏侯鸢眸色不露声色的沉了沉,快速地看了沉思的夏侯衍一眼,淡淡道:“你啊,如今有自己的家业,小艾一心一意的对你,那些前尘往事早就回不去了,不如放下,对你,对凌落雪,对大家都好。” “不!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放下的!”夏侯衍突然坚定地大吼起来,似乎有些焦急,眼里竟然闪烁起孤注一掷的决绝。 “落雪是三弟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放弃她!” “长安啊。” “大姐!你能理解我的,你能理解我对落雪的感情对吗!”夏侯衍突然跑到夏侯鸢身边,跪在她身边,“大姐,我真的不想跟她分开,我不能离开她!” “你二哥是绝对不允许的。” “别管夏侯誉!大姐,你且说你,你和姐夫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夏侯鸢为难道:“便是姐姐站在你这边又能如何?你不是不知道你二哥的脾气,那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虽然一直没提,但你看上次的事发生,他立刻带着人马去了白望山……哎,是大姐话多了……你二哥一直都是记仇的性子,又哪里是对凌落雪一人呢。只是不巧被她赶上了。也是她自己不对,好好在白望山待着多好,消停多少年了,却忍不住杀了大齐的将士。” 夏侯衍好像被点醒了什么,身上无力,一下坐在了地上,鼻尖瞬间冒了汗。 “大姐……你说,落雪都老实在白望山待了五年多,怎么就突然跑到城里杀人?还专门挑大齐的将士杀?她性子一直温婉,不是那种会无事生非的人啊?” 夏侯鸢脸色也是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忙的将那情绪压了下去。 可这还是没能逃过夏侯衍的眼睛,他一下瘫坐在地,“姐,是夏侯誉吧!你也猜到了,是不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留落雪的命,当初答应不杀她,也是缓兵之计。他一直都没,都没想过要放掉落雪!” “长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夏侯鸢难得着急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种糊涂话你怎么能说出来!你二哥始终都是你二哥,他才是跟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不管他做什么,那都是为你好,为了咱们夏侯家好的!” “所以他才必须得杀了落雪啊。为了让我能彻底死心,为了保住夏侯家的颜面。” 夏侯鸢眉头紧蹙,很是焦急且惊慌道:“长安!” “大姐,我今儿不在这吃了。”他忽的起身,神色淡漠如水,清清冷冷看不出半点情绪,“你好生调养着身子,别因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把自己给伤着了。姐夫心疼你,你更得为你们两个以后的日子着想。” “三弟啊,你这,你可别去做什么糊涂事啊!你不是你二哥的对手!” “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夏侯衍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等夏侯鸢再说什么,便抬步,有些踉跄疾疾地离开了。 夏侯鸢望着那悲凉痛心的背影,眼中也是一片伤心和怆然。 “我可怜的弟弟啊,你如此放不下一个女人,妇人之仁,感情用事,这样下去,迟早要毁在女人手里……” 贴身宫女走进来,帮夏侯鸢重新倒好了果茶,轻声道:“娘娘这般为安平王考虑,尽尽了做长姐的义务。但摄政王那边……怕是不会理解您的用心良苦。” “咱们做咱们力所能及的就算了,旁人理解与否都与咱们没什么关心。”夏侯鸢叫宫女扶着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勃勃生机的初夏景色,眸色淡淡,感慨万千,“今儿天气不错,把我箱子里的那些书都拿出来晒晒吧。尘封着的东西,如果一阵不通风,就没法要了。” “是。” “这就去吧,我自己待会。” “是,奴婢告退。” 待屋内宫女全都散去,才从夏侯鸢床榻后走出一个娉婷女人,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冲着夏侯鸢抱拳施礼,道:“娘娘若是不放心三王爷,属下可去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你?还是算了她。他若不成,后面还有父亲母亲,二弟也拿他怎么不了。”夏侯鸢拨弄着窗前刚采摘的娇艳的花,垂涎欲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你看这人生一世,,短短数十载,白云苍狗,稍稍不留神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趁着自己还能去争,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或人……是多么重要和明智的事啊。” 女人默默低下头,看着那被夏侯鸢拨弄的花,不再多言。 夏侯鸢却好似失神,想到了什么前尘往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傍晚,苏木正拿着一张燕国的地形图研究战术。毕竟之前和赵广把该说的话都说出去了。现在要是不拿出点真章来,可是得叫人笑话的。 怎么也是从现代过来,熟读了兵法的,就算脑子里再没什么东西,她也得根据前朝往事,根据以往那些成功的案例,不对,应该说是以前那些成功的战事把对策想出来。不然就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施行了。 隐约听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苏木也没抬头,以为是弦月从外面跟其他人聊天回来了。 结果海棠扑通一声从门外摔着进来,差点把苏木吓得把书扔了。 “哎呀!” “我去……海棠,你练相扑呢,怎么这么大力道!” 海棠哭笑不得,从地上爬起来。苏木这才看到她苍白担心的小脸,不由得心脏咯噔了一下,忙跑过去扶着她,“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王妃,不是有人欺负我!”海棠的声音都带上哽咽了,紧紧抓住苏木的手,“大事不好了,王妃!我听府上的人说,王爷在大营被人行刺了!” 苏木脸上的表情登时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被刺了?” “王爷,是咱们家王爷啊。王妃,这可怎么办啊!我也没打听清楚,只是听说王爷在处理军务,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着,中间发生了点什么事,王爷就被刺了!” 苏木只觉得大脑一阵嗡嗡作响,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到了,只往城郊大营跑。 到城门口的时候,她被拦住,因着已经到了快关城门的时候,进出查询格外严格。 那人大概也没见着苏木的脸,不知道她的身份。苏木跟他们解释两句,他们根本不信。非叫苏木拿出凭证来。苏木关心则乱,哪里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凭证,直接一人一拳打在了他们俩身上,把他们俩打在地上跑了出去。 两个守卫见大事不妙,赶紧叫人过去追。 弦月在后面追苏木,老远就看见城门口发生了大事,喊叫着也没管事,便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跑了去。 苏木别的不说,跑步的速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不管是苏木还是洛恬恬的身子骨,怎么也是位驰骋疆场的将军,这点体力还没有那以后也不用活了。 可那些守卫也是坚持不懈,恪尽职守,大概是打算着今儿还剩下一口气也得把苏木抓住,把她逮回去好好惩治一番,死活没放弃追逐的动力。 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苏木往城外跑的方向是城郊大营,而不是寻常的什么地方。 一直等他们看到城郊大营的时候,正气喘吁吁指着苏木的背影想骂娘,就见那几个守卫恭恭敬敬的跟苏木立定行礼,还大声的说了一句:“王妃!” 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跑得腿软,还是被这一声铿锵的王妃给镇住了,一时间再没有力气抬脚,直接坐在了地上。 苏木也是气喘吁吁,擦掉了脸上的汗,道:“阿誉人呢,你们将军人呢?他怎么受伤的!刺客抓到了吗!” 守卫们一个两个的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苏木的问题。 给苏木急的差点又没忍住打人,“赶紧说啊!哎呀,我不跟你们废话了,你们将军在哪,我自己去看他!” 守卫赶紧派出一个人带苏木过去,一路上宽慰道:“王妃别着急,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将军没事,只是皮外伤,军医说了,只要这几天注意就行了,不会有事。” 苏木这才松了口气,可进到大帐看到正在和陈冰等一干将士说话,脸色明显阴沉又带着苍白的夏侯誉,心脏还是没忍住抽了一抽。 “阿誉。” 夏侯誉听着动静一抬头,见到跑得满脸大汗的苏木,眸色登时又是一沉,赶紧起身,“木木,你怎么上这来了?” 苏木三步并两步走进去,一把按住夏侯誉胳膊,“我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哎,这衣服是新换的吗,我怎么看不到血渍?” 夏侯誉一句话没说,被苏木抓着转了好几圈,像是个牵线娃娃,任君摆布了。 那一干将士们除了陈冰外,哪里见过自家将军在女人面前这么好说话过!就算是关心,那也不能随意拨动,动手动脚啊。 将军对这位同样骁勇善战的夫人可真是没的说! “咳咳……那将军,卑职们就先出去了。”总算是有有眼力价的,咳嗽一声,赶紧给身边看呆了的人使眼色,轰着他们一起走了。 “诶我说,陈冰,你这不够意思啊,将军对夫人这么好,你竟然都不提前给我们打声招呼,我们平时也好跟夫人拉进点关系啊!” “你们拉进什么?将军和夫人是夫妻,感情好是必然。怎么,你们也想跟夫人的感情好了?” “诶,大家都是将军的人吗!自然也是夫人的人,平时见着也得打招呼的。” 陈冰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最好别有这打算。”看到了从外面跑进来的弦月,径直走过去,“跑得这么慢,干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弦月本来没想搭理他,忽的反应过来什么,脸色登时黑了,“嘿!陈冰,你说谁吃屎呢!” “谁以为就是说谁呢,反正我没说。” “陈冰,你有病吧!我刚来都没想跟你说话,你就过来堵我不让我高兴,你有病吧!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旁边的几个同僚皆是面面相觑,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说,弦月姑娘,你和我们陈副将上次就因为口角的事差点被大将军罚打一顿,这是又想挑战生活了呀!” “诶!陈冰,我记得你上次的棍子还没打呢吧!要不然这次吵得激烈些,把两次做一次全都打了!” “嗨,那还能有气么,你真是胡说!” “那不真趁了咱弦月姑娘的心思吗!而且你们看,刚才明明是咱们副将挑衅的,我觉得副将乐意!” “哈哈,什么意思!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哈哈哈哈!” “……” 第一百五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反握住苏木的手,很是享受她现在因为紧张自己而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过惊慌失措这些负面情绪出来一下就可以了,一直让她担心,可不是他想要的。 “我没事。来,先坐下,看你跑的这一身汗,是想把自己累趴下?”说着把苏木拉到了自己那把椅子上坐下,声音里满是宠溺的温柔。 “你真没事?你差点吓死我了,我听说你被刺刺伤了,那消息是真是假?”苏木还是不放心,一直抓着夏侯誉的手,虽然跑了一路,但仍掩饰不住手脚冰凉,都是冷汗。 “我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受伤是真的。”这个就算现在隐瞒了,晚上睡觉也得被发现,还不如直接说了,省的到时候她直接把担心变成怒火了。 “真的受伤了!”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都要瞪圆了,“刺客在哪呢!谁派来的,你一定要问清楚,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幕后黑手,饶不了他们!” 夏侯誉哭笑不得,按住苏木的脑袋,使劲揉了两下,才道:“刺客是抓住了,不过不能严惩,不然咱们俩以后就再也去不了国公府了。” 苏木先是一愣,遂即好像想到了什么,惊愕地张开了嘴。 难不成,“是夏侯衍!” 夏侯誉咳嗽了声,对苏木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苏木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还猜不出怎么回事,她脑袋就可以直接摘下来当球踢了! 想着早些时候在皇宫和夏侯鸢夏侯衍两个人的“口诛笔伐”,她本来是不在意的,也没打算跟夏侯誉嚼什么舌根,但现在的情况,她再不做点什么,她们一家子都得被那两个人踩到脑袋上去了! 夏侯誉也看出了不对劲,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你去皇宫都发生什么了?” 还能发生什么,还不是跟你们家不省心的大姐三弟斗智斗勇了一顿。也不算斗智斗勇,她也没说出什么好像她智商多高的话来。 苏木咳了声,把头偏到一边,“我发生了什么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就被夏侯衍给伤了!就算他是趁你不备偷袭你,你难道连这点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吗?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偏偏是夏侯衍,我连怎么报仇都没法想!” 夏侯誉失笑,拉着她的手又坐了回去,“报什么仇?长安又不是咱们真正的敌人,他就是被刺激了,虽然成家立业,但心性没怎么变,还是个小孩子,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哈?还不跟他一般见识?!夏侯誉,你是不是被他打到脑袋了!这事已经上升到什么地步了,你竟然都不打算追究吗!你想干什么,包庇他?你这样纵容他,你迟早把他害惨了!” 夏侯誉眉眼含笑地瞧着那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为了自己受伤的事在义愤填膺。 这样的感觉,真好。 他把苏木轻轻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愉悦且温柔,好像那人间的四月天,叫他的心都化了,化成了一池春水。 “木木,我很高兴。” “我知道你高兴,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你说什么?你很高兴?!” 苏木后知后觉,一下扒拉开夏侯誉的手臂从他腿上跳起来,转身指着他几乎骂娘。却憋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是要气死了,这次是真的要被这个男人给气死了。 平时不是很厉害吗? 平时不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别人吗!就算是家里人都不行。他夏侯誉没那规矩!现在是怎么回事! 苏木再一次觉得,夏侯誉是被打坏了脑子。 她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夏侯衍,冲上去把他再打一顿。 “我现在不跟你吵,你别动,先让我看看伤口。”说着就往他脑袋上检查去。被夏侯誉抓住手腕。 “我给你一秒,松开。” 夏侯誉:“……” 苏木亲自检查了他的脑袋,的确……没什么事,大概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真不是伤到了脑袋,那他现在究竟再说什么糊涂话! “我真没事,就这,被划了一道。”夏侯誉指着自己的肩膀,“我当时手里拿着茶杯,也没想着他会突然动手,才被划伤了。” “你少为他打掩护,夏侯衍什么人我清楚着呢!什么孩子,说出来我都嫌烧得慌。多大人了,成家立业整天还吵着你爱我我爱你呢,那叫小孩子!小孩子只抢吃的!你也别不爱听,他就是一棒槌,蠢蛋,白眼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每次冲动就犯错,惩罚他了他还不乐意,他想干什么,他难道想上天吗?这里容不下他了!” 夏侯誉一句话都插不上,也看出来苏木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忙讨好的道:“你说的对!这事可大可小,咱们是他的家人,虽然得凡事多为他想想,但也得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既然做错了,就得接受惩罚,不然以后长不了教训,还得犯错。若下次想伤的是个外人,那人的实力又在他之上,他命都得不保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过分纵容,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放纵,不知道轻重缓急,反而会害了他。就算咱们不指着他,国公府不指着他,但他至少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安平王府吧!小艾怎么办,不要了?以后也不打算跟咱们走动了呗!他要是想断绝关系,他就……就别在咱们眼前晃悠!不然我看见他一次揍他一次!你惯着他,我可不惯着!凭什么他烦气要拿你出气,凭什么他有怒火,要往你身上撒!你是他二哥,不是他爹娘,不欠他的!有毛病!” 夏侯誉赶紧给苏木倒了一杯茶,“说得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喉咙,歇会。” “我不渴,还喝水呢,一会都要爆炸了。”虽然这么说,还是把水两口喝了,茶杯塞给夏侯誉,认真且严肃的看他,“你说要处置,你打算怎么做,先说给我听听。” 夏侯誉沉吟了下,询问似的道:“狠狠揍他一顿,然后继续让他禁闭去!怎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想不出什么好招来了。” 夏侯誉瞧着苏木的神情,虽然是不生气了,但这件事也肯定打算出手的,“那夫人有什么见地?” “我没什么见地。夏侯誉,我和你说真的呢。夏侯衍这事,咱们必须得严办。如果他一直为了凌落雪这么萎靡不振下去,他早晚得后悔,你们也得后悔!你说你打他一顿,让他关禁闭。是,这确实能暂时解决问题。但他禁闭结束之后呢,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改变,唯独对你的憎恶和不理解更上一层楼。事实证明,你这样扬汤止沸的办法,根本不行。” 夏侯誉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对,那咱们应该怎么做?” “首先,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不能放弃寻找凌落雪的事,还要加紧寻找,让凌落雪和三弟当面解决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了。然后就是让三弟收心,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知道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安平王府还需要他这个王爷来撑着,他不能做甩手掌柜,把所有事都交给小艾一个人。” 夏侯誉静静地看着她,大手轻轻握着她微热的手。 苏木顿了一顿,看下夏侯誉,“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小艾上次来府上找我,不止说了找不到三弟的事,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她之所以一直没怀孕,不是因为三弟和她身体的原因,是因为她怀不了孕,她每次都得喝药的。” 夏侯誉眸色意料之中的沉了下去,“喝药。”语气淡淡,却明显带上了凉凉的怒意。 苏木叹了口气,无奈道:“三弟总说想和凌落雪在一起,但因为想和她在一起就不顾自己真正的家,不顾及夏侯家的子嗣,更不顾及小艾的身体。生不生孩子是小,能不能生孩子是大啊。小艾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她以后要真可以生却生不出来了怎么办?三弟这是在毁了小艾,不说别的,单这一点我就看不惯他。没见过这么自私冷血的,竟然能对自己夫人做出这种事来。不喜欢就别娶,就算有人逼他,他死活不娶,难道他一个安平王,还能有人不在乎他的名声和生命非得把女人塞给他?说白了还是他意志不够坚定,没有那个决绝的劲,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完事再忽略自己的无能,把过错都加在别人身上。” 夏侯誉应了声,把茶杯再次递到苏木跟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再喝点水?” “我不喝了。我一会要去国公府,我得把这事跟母亲说了,母亲一直叫小艾努力些,把孩子怀上。小艾心里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得多揪心,多委屈。这事必须得让母亲知道,让母亲出面解决才行。” 盛春偏爱两个儿子,尤其偏爱小儿子,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教训夏侯衍,给小艾和夏侯衍出主意的事,只能让他来做。 既然上次他喝酒误事,事情都是如此,所谓有一就有二,他们这次就顺水推舟,让这第二次来的更猛烈些。 苏木微微攥拳,已经把所有的主意都打算好。“你记得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把凌落雪找到,是生是死起码得有个交代,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 “凌落雪在上京的可能性很大。”夏侯誉说,“当初事发,我的人马不停蹄追出城外三百里都没找到她的人,甚至连踪迹都无可寻,除非听会妖法,不然绝无可能。” “没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既然在外面找不到,那就得换个方向,在上京城里找。可有谁胆敢窝藏罪犯呢。他们不是不知道凌落雪的长相,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杀头的罪过。如果不是有人藏,那就是他们有自己的势力,隐藏在了上京里。” 夏侯誉道:“也有可能藏了凌落雪的,是不怕被官兵找出来的。或者说,官兵根本找不出来。” 苏木眸色一凛,忽的头皮发麻,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夏侯誉的手,“会不会是皇宫!” 夏侯誉面沉似水,没有立时作答。 苏木却已经看出来了,他早就有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是在皇宫,那把她藏起来的人想做什么?又能把她藏在哪?” 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齐邕不是做这么无聊事情的人。如果他们猜对了,凌落雪真是被谁藏在皇宫,那毋庸置疑,那个人就是夏侯鸢。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 想想今儿夏侯衍对她的怒发冲冠,再看看夏侯誉身上的伤。已经很明了了,她是在借刀杀人。 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扼住那个人的软肋命脉。夏侯衍的命脉就是凌落雪。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夏侯衍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以为夏侯鸢是站在他那边,心疼他的大姐呢吧。 坏事坏人都让夏侯誉做了,夏侯鸢却笑着做她的圣人好姐姐,她打得可真是一副好牌。 苏木才刚刚压下去的火登时又窜了起来。 “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国公府。你一会儿回城,就直接回家吧。我说完就回,不在那吃了。对了,三弟人现在在哪?” “已经送到国公府去了。” “那我更不能在那逗留了。”苏木眸色淡淡,带着说不出的气愤,“行了,你继续忙吧。” 她说着起身要走,却被夏侯誉拉住。 “怎么了?” “木木,你早些时候让赵广过来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木眼角微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夏侯誉似乎皱了皱眉,“你想跟我们出征?” “没错。不然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意思。而且你也不想我在出现上次的情况吧。我可跟你说了,这事我能顶住一次可顶不住第二次,要真还来,我就跑了!” 夏侯誉不由得失笑,“你能跑到哪去?” “反正得跑到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省得让我看了生气!” 夏侯誉沉吟片刻,才轻声道:“不是不让你跟着,只是行军旅途艰苦,不如在上京……” 第一百五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一抬手,打断了夏侯誉所有的唠叨,“你可别跟我说路途艰苦那些无关紧要的。我又不是没行军打仗过,几年前我都能承受,反而几年后我承受不住了?那我岂不是越活越回去吗?” 夏侯誉其实担心的是苏木如果跟他们一起离开,见到燕国的人就成为了必然。她怎么说也是从燕国走出来的,如今成了大齐王妃,就算在大齐享受了无比尊贵的地位,但对燕国人而言,她就是让人厌恶的存在,到时候风言风语和无情的谩骂都少不了。 他知道苏木不在意这些,她向来都是豁达之人,从不理会别人对她的评价,只潇洒地活自己。他当初就是因为她这洒脱的性格,才对她多加关注,才后知后觉的深爱到不能自拔。 一个人能活得通透,才能在这世界上活得轻松长久。但能真正通透的活着,这世上又有几个。 苏木眼睛转了一转,大概明白了他的顾虑,心中暖意流淌,“好啦,别想那么多,我和你在一起,才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吧。而且行军虽苦,但咱们大齐又不是缺粮少食,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再辛苦还能辛苦到哪里去。” 她宽慰了夏侯誉几句,又叫他不必送自己,便和外面等着的弦月大步流星的走了。 “你脸色怎么回事,又跟陈冰打架了?” 弦月腮帮子鼓鼓的,哼了声,情况一目了然。 苏木眉头微挑,“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整天还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也不怕被人笑话。” “谁笑话我!笑话也是笑话那个家伙的。不知道让着女人,他一大老爷们整天找我的不痛快,他才是不要脸皮的!” 苏木哭笑不得,“随你啦。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俩能这样打打闹闹的相处,也是缘分。” 弦月脸色微红,“什么缘分啊,你别乱说!我才不跟他有缘分呢!” “茫茫人海,相遇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那也是孽缘!” 孽缘也是缘分。通常最后的美满,都是孽缘开始的。 不到最后,谁知道到底和对方是良缘还是孽缘。用心处之才是最重要的。 苏木到了国公府,里外都被安排了人把守,看似和往日无异,但只要用心观察,就能发现没有那么检查。 府上的人见了苏木,忙着躬身行礼,侧身叫苏木进去。 苏木本打算先去拜见夏侯止和盛春,然后和盛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结果没成想在路上就遇到了撒泼要逃跑的夏侯衍。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冤家路窄啊! 苏木脸色刷的一沉,想到夏侯誉身上的伤,登时火往上窜,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没等拦着他的小厮丫鬟反应过来,她的巴掌已经打在了夏侯衍脸上。 啪的一声,登时鸦雀无声。整个院子好像都被凝固了一样,夏侯衍愣在原地。其他的小厮丫鬟们脸色大变,纷纷低下头后退一步,不敢多言。 外人不知,府上的人早就听说了夏侯衍今儿做的糊涂事。简直要把听得人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本来夏侯止是要把消息压下去的,但夏侯衍从被赵广带到府上为止,到现在就一直没消停过。恨不得嚷嚷的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就是看夏侯誉不顺眼,他今儿给了夏侯誉一刀,没杀了他,下次绝对不会让他那么好运了! 下人们惶恐,又不敢劝阻,生怕自己被夏侯衍一怒之下做了炮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偏偏夏侯止和盛春也没露面,不知道在书房说什么,只把这个安平王,惹不起的祖宗交给他们看管。他们怎么可能看住了!真要看住,势必得才人伤了,到时候他们更麻烦。 苏木这一来,真是及时雨一般从天而降,虽然她打了夏侯衍一巴掌大家心里也是提心吊胆,一阵冷汗。可人家毕竟是王妃,是夏侯家的二媳妇,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苏木冷着脸,寒气如同利剑恨不得要把人刺穿。 “可以啊,夏侯衍,你是越来越厉害了。现在都能把刀子往自己家里人身上刺了是吧!”她咬着牙,看着那张和夏侯誉有三分神似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真有能耐,就把凌落雪找到,把她带到你们府上保护起来,让谁都别想碰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火撒到家人身上。你明知道你二哥不会真的为难你,你就敢肆无忌惮,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你别以为这事能轻而易举的过去,你二哥不说什么,我洛恬恬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生气了?哈哈!你原来也知道生气啊!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伤了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吧。当初我就是这样的心情,比你现在更痛苦千倍万倍的心情去看着落雪受罪的,而那个让她痛苦的人就是夏侯誉!如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们再委屈,有我委屈吗!再愤怒,及我分毫!” 啪! 苏木扬手,又是一大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不要把我们对你的容忍,当成是你能骑在我们头上的资本!” 下人们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夏侯衍没人拦着,这时候大概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眼睛红了,跟个疯子一样,突然大吼着冲向苏木,竟然要跟她拼了! 苏木拳头紧攥,“老娘今儿不把你收拾了,老娘苏木就白叫!”猛的踢出一脚,正踹在夏侯衍的小腹上,把他直接踹坐在了地上。 夏侯衍有些愣,撑着地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苏木已经冲了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不要以为你生下来就得被众星捧月,天下人都惯着你,我也没那个义务!你随便怎么疯,怎么折腾,但别碰我的人。夏侯誉是你二哥,也是我男人,我今儿就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是疼!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说完又是一拳。 夏侯衍从小不爱习武,整日不是喝酒就是吟诗作对,哪里能是苏木的对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对夏侯衍这一通教训,打得可算是惊天地泣鬼神。别说在旁边看着没敢插手的小厮丫鬟们,就连夏侯衍被人都被完全惊呆了。 估计被打之余,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声,果然从军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过于彪悍。 苏木打起人来没个轻重。弦月知道她心里有气,不发泄出来肯定不行,没准自己身体还得被气出病来,不如这样把夏侯衍打一顿。让他也知道收敛老实一点,也让苏木把火气给消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不过打也得适可而止。弦月在旁边看着,夏侯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再打下去怕是会被打死了,赶紧上前阻拦,“王妃,注意身体,注意身体!安平王也是一时冲动,您别打啦,有话好好说吧!” 她这么说也是为苏木打圆场,叫旁人都听见,苏木这次动手,是因为夏侯衍没轻没重地先对他们家王爷出手了。 她家王妃本身就是个暴脾气。何况就连寻常人家发生这种人,自家丈夫差点被杀了,身上还见了血,媳妇不拼命才怪。 他们可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旁边站着。至少同情心和理解都得有的。 倒是苏木,一个没控制好力道,胳膊肘打在了弦月身上,把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就哗哗往下流。 苏木这才冷静下来,有些仓皇地看着弦月,手都不知道该怎么伸,“哎呀,你说你不在旁边等着,上来劝什么架,挨打了吧!我看看,我看打坏了没!” 弦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闷声道:“王妃不用担心,我没事。你只要和安平王都没事就好了。” 其他笑死丫鬟们倒也是个激灵的,听着这话,立刻齐齐下跪,“王妃息怒!” 苏木看着地上一块紫一块青,有的地方还出了血,心里的怒气才降下去一些。深吸口气,冷冷道:“我的本意不是打你。所以这是不是打你一顿就能解决的。你给我老实在府上待着,给我等着!” 苏木说完,转身要走。 却没走出两步,就听着有人尖叫了声,好像喊什么“王妃消小心!” 隐约感觉后背恶风不善,她猛地回头,看到那个突然跟中了邪一样张牙舞爪扑向自己的男人,眼角不由得跳了一跳。 跟着一记重拳打过去,砸在他正狰狞的脸上。人是打到了,夏侯衍也意料之中的倒在地上,但毕竟他是个成年的男人,力气和重量都是在线的,何况他刚才还是跑着冲过来。 苏木小身体没那么大承重力,把他打倒后,自己也一个趔趄,仰着便摔在了地上。 “王妃!”弦月急忙上前。 丫鬟小厮们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忙不迭地跑到夏侯衍身边,“王爷,王爷!” 苏木哎哟了一声,脸色铁青,是被气的。 这长不大的夏侯衍,竟然敢用偷袭的招数,幸亏她反应快,不然真得被压在底下挨打了。 “王妃,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身上,没伤着哪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扶我起来……”话没说完,觉得后背一阵酸疼,手腕也是抽筋的厉害。 她冷着脸看了看手,擦破点皮,疼痛不是皮肤上的,是从骨头缝传出来的。 看来是摔到骨头了,“真是倒霉。”她闷闷地骂了声,让弦月扶着自己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只觉得后腰越大酸痛,小腹也有点不舒服。 弦月关心地问,“王妃,你脸色不太好,咱们叫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苏木向来是惜命的,也怕自己倒霉真的寸劲了摔伤哪里,便没多说,先叫弦月把自己扶回房间,让人找太医去了。 夏侯衍在府上又闹了一次,还被苏木打了一顿,又把苏木给撞伤的事自然京惊动了家里的高堂。 本来夏侯止和盛春就因为这件事在书房起了争执,偏偏雪上加霜。 夏侯止一巴掌拍下一个茶杯,气急道:“混账东西!净丢我的脸!他这是干什么,想干什么!在府上耍疯不成,都把长谦给伤了,那事还没解决呢,现在竟然又跟恬恬动手!他这是,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夏侯止腾地起身,“好啊,好啊,既然他这么不想活,那干脆也别等着长谦回来说什么了,老子这就过去把他打死,打死得了!” 盛春眸色深沉,见夏侯止骂着要出去,这才重重地砸了桌面,“有完没完!孩子不省心,大人也跟着凑热闹么!” 夏侯止脚步一顿。 盛春起身,蹙眉道:“你去看看恬恬怎么回事,伤势如何。我去找长安。” “你就别护着他了。这孩子再有人撑腰,就管不住了,早晚把自己害死!” “老爷,夫人,三王妃来了。” “你看,这又来一个。我不管,你去跟长安说,那你也跟小艾说去吧。你可忍着她的哭吧!我看恬恬去!” “嘿!夏侯止,你长能耐了是吧,拐着弯的堵我!” 没等盛春再说别的,夏侯止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 溜之大吉。 盛春生气也没用,事情发生了就得解决。不然家里真的要乱了。 太医正在给苏木看伤,眉头微微皱着,一副查出绝症的模样。 弦月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最后终于等不了了,问:“陈太医,我家王妃有没有事啊!” 苏木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打扰人家工作。弦月这才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陈太医又看了一会,才如释重负,突然展开笑颜,起身后退几步,行礼道:“恭喜王妃,您这是有喜了。” 苏木差点当场喷了。 “啥?!”幸亏还有更激动的弦月,几乎蹦起来,眼珠子都瞪圆了,“陈太医,这话你……要不你再看看,这么大的事,可得看好了再说啊!” 陈太医笑道:“王妃尽可放心,臣可以肯定,王妃腹中的胎儿已经快两个月了。” 苏木吞了吞口水,两个月,那就是去扬州的路上…… 八九不离十了……她一时不连高兴的忘记了,只是按上了自己的小腹,心里百转千回。 她有孩子了。 她和夏侯誉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如今府上也算是添了一件好事。本来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做了炮灰的危机感也消散不少。但也是越想越害怕,若刚才安平王的力道再大一点,或者摄政王妃的身子骨再弱一点,那后果…… 简直不堪设想。 他们家那个翻脸不认人的王爷,肯定会把房顶都拆了,安平王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自家王爷发火时候的模样,他们都忍不住直打寒噤。 苏木心情不错,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 弦月脸上也都是笑意。总算有个小家伙要出世了。王府虽然人不少,但孩子可没有一个。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肯定要笑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事实证明,夏侯誉知道这事后,的确差点没睡着觉,不是高兴,而是被气的。 被自己家那个倒霉三弟气的。 得知苏木怀孕,他还没高兴起来呢,陈冰接跟着一句就是被安平王推了一下,摔在地上,说是有些难受,但太医看了,说没什么大事…… 陈冰话没说完,某人就风卷残云一样消失了。 苏木正跟夏侯止说话呢,说她对夏侯衍动手事情的原因,虽然冲动粗暴了些,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不管是谁犯了错都得受到惩罚,否则纵容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和喝慢性毒药也差不到哪里去。 夏侯止是现在苏木这边的,但表面上还是得做好,毕竟盛春才是他的夫人。他家夫人他可惹不起。 苏木也说了夏侯誉并不打算跟夏侯衍计较的事,这次动手完全是她气不过,实在忍不住了。叫夏侯止责罚。 夏侯止当然不会,也不能责罚她。便说夏侯衍没错,她做嫂子的打骂两下也没啥,何况这本就是夏侯衍的错。最重要的是,如今苏木还怀着孕。他又不是傻了,会罚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孙子什么! 又说了几句,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遂即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仓皇地跪在他们面前,“老爷,王妃,不好了,你们快去看看吧,摄政王回来啦,直奔安平王院子去呢!” 夏侯止和苏木皆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夏侯止忙做了个让苏木老实待着的手势不让她起来。“你怀着身孕呢,不要过去了,再给你伤了。我去瞅瞅,叫长谦过来看你。” 苏木忙道:“那就劳烦父亲了!父亲您也小心些,千万别被伤着了。” 夏侯止匆匆离去。 弦月担心道:“王妃,这回安平王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刺伤王爷,王爷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可以不追究。但他推倒了你,还差点伤了孩子,王爷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好了。这些话以后别往外说。”苏木瞪了她一眼,“再不济他们也是亲兄弟,若因为我而导致了他们兄弟翻脸,感情不和,我就成了夏侯家的罪人了。咱们再怎么有理那也是不行的。人言可畏啊。” 弦月蹙眉,“王妃,你怎么越想越多了。外人不会知道咱们府上的事,府上的人也不会往外说,他们没那胆子。何况这就是事实,是安平王自己找的……” “小月!” “是,我不说了,王妃你别生气了。小心气着身子,动了胎气。太医说让你好生养着呢。” 苏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头疼,靠在床栏上。弦月立刻帮她拿了个垫着靠在背后,“王妃,这府上如今的情况……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王爷马上就要出征攻燕了。他不在上京,万一还有人趁着王爷不在找你麻烦,咱们纵使有人护着,可也顶不住多大事啊。” “我知道。而且我现在肚子里有一个,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了,更不能出什么岔子。” “王妃的意思是?” “我已经跟阿誉说了,这次出征,我和他一起。我才不在上京待着,又不是从小细皮嫩肉养出来的。我可是洛少将军,什么困没吃过。我也不怕环境艰苦,舟车劳顿的,只怕身边都是虚与委蛇,笑里藏刀的小人,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整天勾心斗角,提防着别人会不会害自己,这才是最累的。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跟着阿誉一起出征,有他在我身边,我断然是最轻松的。” 弦月笑笑,“王妃想的透彻。有王爷在,自然是没人敢给王妃找堵的。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担心两国真的打起来,咱们又属于远去的进攻国家,怕王妃你会有危险。” “没事,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你不也在我身边嘛,保护我的任务就交到你手里了。” 弦月哭笑不得,“王妃抬举。弦月自当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晦气的话了,我福大命大的很,你们跟我在一起,都能长命百岁,活到九十九!” 弦月被逗笑了,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夏侯誉推门进来,一脸的紧张和欢喜,还有余怒未消,可真是五彩缤纷,很是耀眼。 “木木!你怎么样了!” 苏木忙道:“我好得很,你悠着点,别太使劲抱我了!不然我没被摔坏,就要被你憋死了。” 夏侯誉这才把手松开,眼睛里竟然含着眼泪,把苏木都吓了一跳。 他这是在哭? “阿誉,你这是,喜极而泣吗?” 夏侯誉胡乱抹掉眼角的湿润,如释重负一般,低声责备道:“是被你吓的!木木,你也太莽撞了!我知道你性子急,又气不过长安伤了我,但你就算想打他,叫谁不行。带上陈冰,赵广,就算让弦月上,他也是打不过的。你非得亲自动手,你……” “我要让她们上,他们不是罪过大了!我是他嫂子,他犯了错,我打他是应该的。旁人说不出什么。” 夏侯誉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多说。 苏木道:“你也别担心了,我这不没事么。说起来也是因祸得福,要没这一出,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孩子呢。” 夏侯誉又是一声叹气,把她抱的紧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怀孕的事跟被大喇叭广播了一样,瞬间传播到上京的打每个角落,大街小巷。抛开百姓们对这位差点死了大费元气还能怀孕的女人的惊奇不说,单说皇宫那边。 夏侯鸢听说这件事之后,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杯啪的摔在地上。热水溅到裙边,温度却好像直接渗透到了皮肤里,烫得她几乎想尖叫出声。 宫女赶紧上前检查夏侯鸢有没有伤到哪。见她除了有些精神恍惚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这才放心下去处理茶杯碎片。 夏侯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重重一击,再也不能让自己冷静。不能冷静的想事情,大脑一片空白。全都是苏木依偎在夏侯誉怀里,两人耳鬓厮磨,红袖添香时的场面…… 心脏狂跳不止,眼角也是一阵阵不受控制地跳动。 她深吸口气,手死死抓着桌角,几乎要把桌角给掰下来。人忽的起身,声音都是愤怒而且嘶哑的,“出宫!本宫要去国公府!” “娘娘,您若想见,大可叫摄政王妃过来见您,您是不能……” “闭嘴!本宫要出宫!” 夏侯鸢猛然大吼,一双明亮温润的眼睛布满血丝和水汽,几乎要把眼角都瞪得裂开。 那宫女从来没见夏侯鸢露出过这般恐怖瘆人的表情,吓得一下瘫坐在地,手蓦地进攥紧,瓷片把手掌认刃出口子,血瞬间流了出来。 “娘娘赎罪!” 夏侯鸢连惩罚宫女的力气都没有,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却是刚到门口,被外面的阳光一晒,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下一刻便摔到地上,没了直觉。 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惊呼的叫着“泽兰”,她被人抱了起来,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齐邕正坐在她身边听太医说话。他的脸色阴沉着,大概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夏侯鸢眉头皱了皱,眼中的愤恨转瞬即逝,遂即伸出手抓住了身边男人的袖口,虚弱地拽了拽。 齐邕一怔,立马反应过来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夏侯鸢,“泽兰!你醒了!你可醒啦!泽兰!” 夏侯鸢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抹笑,“陛下怎么来了……让您担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泽兰,你是我的妻子,你都晕倒了,我怎么能不来!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夏侯鸢轻笑了声,忍不住咳嗽起来。齐邕忙帮她顺着后背,吩咐宫女给她倒水。 “泽兰,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心绪不宁的,今儿又发生这种事……太医说你是心结,你有什么心结?你哪里不顺心,你同我讲啊。” “我没事。”夏侯鸢有气无力地回答,把齐邕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就要往床下走。 “泽兰!你现在身体太虚了,需要好生调养,不能下床,你就在这躺着吧,这些天我亲自陪你。我照顾你。” “陛下,你忘了上次我母亲过来和你说的话了吗?你是一国之主,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要为齐国先考虑的,怎么能儿女情长?臣妾知道陛下您疼爱我,这就够了。而且臣妾真的没事。陛下就不用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看这些天你都瘦了多少!而且自从上次二弟气你。”他说到几个月前夏侯誉和夏侯鸢在后宫争吵的事,脸色明显黑了几分,声音也冷下去,“自从那件事之后,你被气倒了,身体就一直不行。” 夏侯鸢眉头又皱了皱,“陛下,二弟一向性格如此,硬冷薄凉了些,你我早就知道,做姐姐姐夫的,别因为那些小事和他计较了。” “泽兰,你不和他计较,他却从来不念你对他的好。你看看他一次次做的叫什么事!那时候斩了你手下三个女官,也是……不知分寸!” 齐邕的声音里已经从不满逐渐变成不忿,隐约透着愤怒和隐忍。 夏侯鸢心脏翻了个个儿,又咳嗽两声,看起来又虚弱了很多。 齐邕赶紧把她扶住,温声道:“泽兰啊,你听话,好好在宫里养着。就算我不在这里照顾你,你身边有宫里这些人,在我的身边,我也放心。” 夏侯鸢笑了声,淡淡道:“瞧陛下说的,你这是不放心臣妾回国公府吗?臣妾可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况且臣妾是一国之母,还有谁敢在臣妾身上打主意?” 齐邕还想说什么。就被夏侯鸢拦住了。“陛下,你日理万机,最近二弟要出征去攻燕国,内忧外患之际,朝中政务又要多了,臣妾也帮不了您什么,您就让臣妾去家里待几日吧。我们还是悄悄地走,谁也不叫谁知道了。” “可是……” “陛下!”夏侯鸢用了些力气,又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齐邕终是不忍,连忙帮她顺着后背,答应道:“好。你愿意去,便回去住几天吧。等我有时间了就去找你。” 夏侯鸢这才展露了微笑,声音微微颤着道:“多谢陛下,臣妾一定把自己照顾好,不叫陛下担心。” “好,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好了。”齐邕的笑有些不放心的无奈,却也没再说什么,叫下人去准备,秘密送夏侯鸢出宫了。 “陛下,外面太阳足,您别再这站着了,回去吧。娘娘回自己娘家,自然是会被精心照顾,绝对不会出事的。” “朕知道国公府的人不会亏待她,更不会欺负她。那是她娘家,能有什么可担心的。比起这勾心斗角,血雨腥风的皇宫,后宫里她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国公府是最安全,也最平静之地了。” 太监没敢多说,只低着头,听着自家皇帝陛下的感慨。 “泽兰一向不喜欢女人间的勾心斗角,觉得那都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娘娘为了陛下,还是嫁了过来。证明娘娘是真心待陛下的。况且陛下也对娘娘百依百顺,夫妻和睦,叫天下人都羡慕和歌颂呢。” 齐邕笑了声,“是么。天下人,羡慕……”悠悠地说完,转身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国公府。苏木怀孕的事本也突然,在国公府也没打算多住,不然也赶不上第二日中午夏侯鸢过来。 她当天晚上和盛春说完自己的打算后就想走了。结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回更不好走了。 夏侯鸢直接用皇后的身份,让她和小艾都在国公府住下,牺牲一下个人时间,来陪她这位无上尊贵的皇后。陪娘娘解闷,毕竟娘娘的身体现在很不好。 夏侯誉根本不在意夏侯鸢的以身份压人。 若不是苏木还不想把脸皮彻底撕破,她早就被夏侯誉带回自家好生养身体去了。也不至于跟她在这陪假笑。 大概是心理原因,她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一直犯困,人懒得简直惊为天人,恨不得说两句话的空当就睡着了。 如果是在王府,在家里就好了。也不会出现这种事,困了还得和夏侯鸢聊天。 她觉得,她有些后悔了。不能再继续放任夏侯鸢下去,她想折腾人,她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况且国公府有盛春也有小艾,(夏侯衍这次被关在了国公府禁闭),偶尔夏侯青还让自家姑娘夏侯翎过来待会。她也不是一个陪着聊天的人都没有。 苏木这般想,便打算等今儿晚上夏侯誉从校场回来,吃过晚上就带她回家。 反正这些话都让夏侯誉说,她就在旁边老实等着结果就成了。 午饭后,她还没睡一会儿。门外就有人过来叫人,被弦月拦住,但那丫鬟的声音不小,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海棠,怎么回事?你瞧瞧是谁在外面。” 在一旁正看苏木交给她的书的海棠立刻放下书,去外面看了。 不一会,弦月和海棠一起进来。“王妃,是皇后和老夫人叫你。” 苏木蹙眉,“母亲?” “嗯。也不知道什么事,非得大中午的来叫……她们感情肚子里没有……” “小月!”苏木严厉地打断了弦月不满的喃喃,“什么话都往外说,越来越没分寸了!” 弦月撇嘴,“我也是心里气不过啊。真的是,明明知道王妃你最近身子乏,还得一天到晚陪着聊天说话,这会儿竟然连午觉都睡不了了!” 海棠也跟着小声嘀咕,“是啊王妃,太医也说你这段时间得尤其注意身体,能不动就不动的……偏偏王爷每次问你,你却什么都不说。” 苏木知道她们俩是为她好,是担心她身子出问题。可人生在世,哪里能事事如意的,总得有这些那些不顺心,才是生活。 她现在已经够幸福了。有疼爱自己的丈夫,且身份尊贵,有权有势,现如今又有了孩子,不过是大姑姐不让人省心些,没什么受不住的。 再说,她也已经做好了打算,今儿晚上就回去。 只剩一下午了,没什么不能忍的。 “准备水,我洗个脸,收拾一下就过去。” 弦月和海棠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叹气,各自准备去了。 虽然苏木收拾的速度很快,但到盛春院子的时候还是过了两刻。屋里没有外人,小丫鬟们都被遣到了院子里。正小声互相聊天。墨雪文学网 苏木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你们俩也在外面待着吧,找个背阴的地方,别晒成黑土啊。” 她调侃了两句,才叫弦月和海棠不怎么高兴的脸重新有了点笑意。 苏木进去关了门,冲着盛春福了福身,盛春忙抬手让她不用多礼了,坐下听着。 苏木起身,又冲夏侯鸢福了福身,夏侯鸢这次从皇宫回来,气派拿得很好,反正没有什么客气的,“弟妹不用多礼,在家中,便把我只当成长姐看吧。”之类的话了。 苏木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保持安全客气的距离挺好的。省的她得担心自己捷越。 夏侯鸢点点头,示意她平身。她这才叫小艾帮忙扶着到一边坐下了。 “母亲,不知道您叫儿媳有什么吩咐?” 小艾道:“二嫂,坏了你的午休是我的问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苏木好奇地看向小艾,这才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俨然是哭过了。 “你这是又……”跟夏侯衍吵架了?还是被盛春骂了? 小艾抽泣两声,才哑着嗓子轻声道:“二嫂,我做错了事……叫咱夏侯家丢人了。王爷气急,说要将我休了。” 苏木迷茫,“你做什么了?”为什么做错了,还要把她叫过来?帮忙想辙出主意? 小艾犹豫了下,还没说话,盛春就先开口了。 “小艾瞒着长安调养身子,被长安瞧见了。长安这些日子再也没碰她。” 苏木登时明白过来,不由得脑门溢出汗来。怎么这事也能被发现?这个小艾啊…… “可这也不算丢咱们家脸吧?你想为三弟生个孩子,为咱们家绵延子嗣,这是好事啊?便是三弟不乐意,有父亲母亲,有我们都支持你,他也休你不得。” “就是这事……”小艾又哽咽起来,擦着眼泪道:“我知道大家都向着我,可王爷他太生气了。就算不休了我,以后也再不可能碰我了……二嫂,你说,你说王爷不碰我,我就算把身体调养好了又有什么用啊……二嫂,你可得帮帮我,帮帮我啊。” 苏木无语,听着她这意思,总感觉造成这情况,是她的过错似的。 难不成她让她别喝药,调养身子还有错了?她自己没能把事情做好,让夏侯衍发现了,那有什么办法。 苏木眉头皱了皱,虽然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她看了同样皱眉的盛春一眼,又瞥了眼嘴角微翘,意味深长的夏侯鸢,心里微微叹气。 至少盛春是通透的,至少看了出来。那就好了。 “如今你们俩这关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缓和的。唯独孩子是最关键的。” 苏木很是老成,带着无奈的语气说。 “你也知道三弟可能不再碰你,事已至此,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干脆铤而走险吧。” 小艾含着泪看她,“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放心,不是性命的事。” 第一百六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顿了下,手按住小艾的,“我能让你怀孕,但可能怀孕后你和三弟的关系会更艰难,但也可能会因为孩子,以后逐渐缓和。我这些没法跟你保证,你自己选吧。是用手段怀孕,还是就这样,和他成为没什么关系的夫妻。” 小艾脸色一阵苍白,不知道在心里做了多少心理建树,才终于一咬牙,道:“我要怀孕。我一定要怀上!” 苏木点了点头,看向盛春,“母亲请赎儿媳荒唐了。如今这个局面,儿媳觉得,要想让小艾怀孕,只能采取特殊手段。让三弟……吃些东西吧。” 盛春似乎吸了口气。 小艾有些发愣。 始终没说话的夏侯鸢眉头一皱,不满道:“这是什么不入流的招数。自己人设计起自己人来了。二弟妹,你虽然是为小艾好,但也不能在自家弟弟身上下手吧!” 苏木不以为然,只道:“只是让他与小艾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而已。何况药不伤身,也不是一直如此。只要她能怀孕即可。这事在国公府发生,密不透风,只要把门把严实了,谁会知道?” 小艾听着这话,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心里却还是被苏木说动了。 没等夏侯誉再说什么,她先替苏木开口,“姐姐,我想要个孩子!王爷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今儿既然说出了想要休我的话,这件事不管成功与否,他都不可能再碰我了。我不想和他一辈子,却连个孩子都没有。姐姐,我求求你了。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夏侯鸢眉头又是一皱,拿起茶杯,“你别这么说,好像我不希望你和三弟有孩子一样。我只是说你们用这种手段设计三弟,就算以后怀孕了,把孩子生下来,他难道就能回心转意?若他每次看到孩子,都想到今儿被设计的事,他还能喜欢那个孩子吗?只会更厌恶疏离你和孩子了。” 小艾蓦地呼吸一滞。 夏侯鸢喝了口茶,继续道:“所以我才不同意这样做。况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既然发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哪个嘴碎的说出去。就算咱们能及时止损,把那人打死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你们倒是又要怎么面对外面人的悠悠众口?你能顶得住,你的孩子呢?我三弟呢?这些你都想过没有?不要轻易做结论下决定,因为着急听了些不可取的建议,才是真的毁了一生。” 苏木忍住跳起来跟夏侯鸢干一仗的冲动,沉着脸对小艾道:“没错,这些你都得考虑。大姐好心提醒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大姐的关心。好好想想吧,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净想三弟会因为孩子改变心意,他可能会更……反正这段时间三弟也跑不出去,你慢慢想。我们都只是为你提建议的,不能提你做主。你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日子,最后还是得自己选择和承受的。” 小艾深吸口气,把眼泪擦干,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看向盛春,“母亲,我决定了。我就算只有一成把握,儿媳也要试一试!我不想一辈子,和长安连个孩子都没有。母亲,请您理解儿媳,同意儿媳的要求吧!” 夏侯鸢重重地放下茶杯,冷声道:“糊涂。”却也没多说, 盛春从一开始就在听她们几个的对话,心里也早就有了定夺。这时候小艾作为当事人和受害者都开口了,她再说什么也无用。 而且这次确实是自己儿子做的太差,怎么能让自己妻子喝这么多年的药。 幸亏小艾身子骨好,又调养了一番,这才没什么大碍。但随着年纪一天天增加,再不怀孕,以后可能真的没机会了。 她也无法接受儿子一个孩子没有…… 看看苏木还没显怀的肚子,盛春做了最后的决定。同意。 于是乎,当天傍晚就开始行动。 夏侯衍的房间被点上了合欢香,酒菜里也都放了适量的辅助药。算着时辰,小艾叫人把院子把守严实便进去了。 苏木本来是当天晚上要被夏侯誉接走的,结果小艾再三请她留下。至少再留一晚上,她心里踏实。 苏木哭笑不得,不过也没说什么,便拉着夏侯誉一起再住一晚上了。 夏侯誉对这件事并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对夏侯衍都没什么意见了。没精力和心情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自从上次夏侯衍差点把苏木和他的孩子推掉,他就彻底对这个三弟失去信心,放弃不管了。路都是他自己选的,爱怎么走怎么走吧。 放不下就受着,受不住就……自己看着办。 总之别打扰他们的生活。 苏木这两天有些反胃,吃东西不太多,加上她苦夏,几乎眼见着人就清瘦了下去。 夏侯誉交代厨房,想方设法地给她做爽口酸甜的东西吃,她这才能吃进去一些。 晚上早早睡了,结果半夜又被饿醒。本想悄悄下床,奈何夏侯誉这段时间瞬间特别轻,稍微有点动静他就瞬间清醒。 大抵是不放心她,所以太过紧张了。 “木木。”他睁开眼,看着已经坐起来的苏木,也坐了起来,“怎么了?” 苏木指了指肚子,“你孩子饿了。” 夏侯誉紧张的神色这才消散,忍不住笑了声,大手覆在她肚子上,宠溺地道:“大半夜的饿,真不知道心疼你娘!” “……还有你爹!你爹又得亲自出去给你买吃的去了。” 夏侯誉失笑,起身麻溜的穿好衣服,“我去去就回。你好生躺着,我去叫弦月海棠进来。”说完转身走了。 苏木打着哈欠,让弦月帮忙倒了杯梅子茶,慢吞吞喝起来。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没法踏实睡……”某月又一次抱怨起来,“王妃你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苏木嗤笑,“看你这义愤填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姐姐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本来就是么……哪有孕妇还东跑西跑的……” “好啦,明儿咱们就回去了。我跟阿誉说好了,到时候咱们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后来听说,夏侯衍和小艾足足被关在一起七天。虽说每日吃穿不愁,但七天…… 反正她当时听着,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鱼粥吐出去。好险没呛死。 弦月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犹豫尴尬的。但毕竟打听消息吗,而且说的还是夏侯衍的八卦,她没觉得有什么惭愧的。因为她不喜欢伤害了她家王爷王妃的人,恰好夏侯衍全都占了。 又伤了王爷,又推了王妃。 王妃曾笑着对她说,虽然夏侯衍推了我,但也是我先把他臭揍一顿导致的。说白了还是我自己招惹的麻烦,也不能全算在夏侯衍身上吧。 然后弦月很无情地翻了个白眼,帮亲不帮理地道:“我不管,反正他推你就是不对!” 苏木哭笑不得,只好作罢。她家这位弦月姑娘,可是个相当有立场有人格魅力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跟陈冰对着干。就因为当初和陈冰的那次一夫一妻or三妻四妾辩论大赛。 言归正传。再说小艾后夏侯衍。 不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但一连七天都在一起,她若之后还没有消息,那只能说是命里跟那孩子无缘。 苏木也没什么可为他们做的,只能默默跟老天爷祈祷一下,希望他们二人早生贵子。 夏侯誉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惊讶的。只说“长安……我记得府上还有些补品,明儿派人给他送去吧。” 果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苏木对此深表赞同,给夏侯誉竖起大拇指。 “心疼你三弟啦。那你三弟媳妇也不容易啊,怎么不想着给她也送点东西?” 夏侯誉给自己倒茶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认真道:“那些东西长安自己也吃不完,最后也是他俩一起吃的。” 苏木撇撇嘴,“狡辩。” 夏侯誉喝了口茶,轻笑道:“没狡辩。其实本来也是长安更辛苦些。” 苏木差点又喷了。 “夏侯誉!你别拐着弯的把什么事都连到你自己身上好不!” 夏侯誉强忍着笑,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茶,好像全然没听懂苏木的意思。 苏木一阵咬牙切齿,“是啊!你们辛苦,你们太辛苦了。那干脆以后都别辛苦了,修身养性,长命百岁呢!” 夏侯誉这才把茶杯放下,看向苏木,再次认真道:“天道酬勤,为了夫人,我自然是多辛苦都值得的。” 苏木差点没忍住把椅子砸到夏侯誉脸上。 这个臭不要脸的。 “你现在已经完全暴露了你的本性!” 夏侯誉哈哈朗声笑起来。 苏木不由得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大将军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毫无防备的,纯粹的笑。 这么些年,他自己承担了很多吧。 连笑都忘了该怎么笑。 她心头没忍住疼了一下,赶紧深吸口气把揪痛的情绪压下去。 “别笑了!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赶紧喝你的茶!” 夏侯誉果然配合地把笑收了回去,把茶杯里续满茶,“木木,你如今怀了孕,若还跟我们大军启程,怕是诸多不便。” “我知道不方便,但我还是得跟你们去。”苏木按上肚子,“我自己在上京待不下去。我觉得看不见你我会疯掉,我不踏实,估计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夏侯誉眸色微沉。 苏木走到他身边坐下,拉住他的手,温声细语道:“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绝对不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让你担心。我就是不想在这一个人为你担惊受怕,为自己也……总之,我跟你一起,你在这事上就别拦着我了。让我跟你一起也有好处的,三个臭皮匠还能顶诸葛亮呢!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给你出出主意,提提建议也是好的。” 夏侯誉神色微动,俨然也一直在纠结。 他自然想让苏木一直在他身边,在他眼前,这样就能时时照顾,也不会为鞭长莫及而担心。 可在外同样也有危险。不管是行军路上的意外,还是和燕国打仗时候的危险……他不能完全保护好她……有些可能性,他必须得考虑到。 可看此时苏木坚定的态度,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想通了什么。 反握住她温热的手,夏侯誉嘴唇动了动,道:“好,那我明日就上奏陛下,让你跟我同行。也省的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他这个不放心说的很有深意, 苏木高兴的同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在夏侯誉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我还怕你在外面不让我省心呢!再回来给我带几个小的回来,我还得拿刀一个一个都给劈了。” 夏侯誉失笑,“这么狠吗?都给劈死。其实遣散就行了。” “不是我狠,是你明知道我会怎么做,你还勾三搭四,所以是你害了他们,与我无关。” 夏侯誉再一次哈哈哈地朗声笑起来。 “我夫人果然彪悍。我这辈子是不敢了,把这辛苦耕耘的事,交给让人去做吧。” 苏木眼角一跳,差点爆粗口。幸亏忍住了,把自己贤良淑德的影响维护住。 夏侯誉:贤良淑德? 苏木:“睡觉吧!太晚了,明儿还得去上朝。” 夏侯誉应了声,扶着苏木去了床榻。 一夜安稳。 翌日,夏侯誉早早起床去上朝。苏木是被弦月叫醒的,说是萧蔷那院又忙开阔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反正左右和她那病殃殃的身体分不开关系。 苏木眼睛都睁不开,“她身体不舒服,去叫太医啊,叫我也没用,我也不会看病。叫太医去了没?” 弦月道:“据说有人去叫了。但萧侧妃好像这次特别严重,我听说人现在都没知觉了。” 苏木心脏猛地一跳,“没知觉了!为什么?怎么回事,这次又是什么引起的,睡一觉突然这样了?” “我们也不清楚呀。昨天还好好的……” 海棠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太医过去了。王妃,我听说,听说好像是昨儿萧侧妃去了孟侧妃的院子,回来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结果今天就……你说会不会是孟侧妃……” 第一百六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闭嘴。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什么话都不要乱说,猜测也不行。” 海棠被训斥了一句,立马乖巧地点头,把嘴闭上了。 苏木赶紧梳洗收拾,被弦月海棠扶着急急忙忙往萧蔷院子里赶。 孟知颜也过去了,两个人碰到一起,看她那模样,大概也是在梦里被人叫醒的, “怎么回事。突然犯病了?” 苏木砸吧了下嘴,想跟孟知颜说些什么,看她那张好像真什么事都不知道的脸,又把话都咽了下去。等一会儿再说吧,先看萧蔷要紧。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昨儿傍晚脸色就不太好。” 说完不等发怔的孟知颜,先一步走了进去。 太医正在给萧蔷号脉,屋内快而不乱,丫鬟婆子们都很规律,轻手轻脚静悄悄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着苏木,她们纷纷福身施礼。苏木抓了个萧蔷的贴身丫鬟,拉到外室询问,“怎么回事,你家主子突然间就这样了?” 上次折腾一回还没好利索,这又开始了,还越来越严重,非得是要把她给折腾死啊。 这姑娘也忒倒霉了。 那丫鬟红着眼睛,看看里屋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萧蔷,哽咽道:“回王妃的话,我家主子这段时间身体一直挺好的,前两日还说想去厨房再给王妃和孟侧妃做点吃的。尤其王妃有了身孕,我家主子日日都欢喜,总想着做些酸甜爽口的给王妃吃……” “你说重点。”苏木提醒。 那丫鬟擦了眼角的泪,抽泣了下,才道:“昨儿我家主子又去了厨房,想给王妃和孟侧妃做点鱼粥。在路上碰到了孟侧妃,就先去她那里坐了坐,奴婢也不知道孟侧妃和我家主子在屋里都说了什么,我家主子出来脸色就不对了。才没给王妃送粥,便使唤了旁的丫头去……” 这点苏木知道。她昨儿晚上喝得鱼粥,就是萧蔷亲自做的,不过不是她亲自送来的。她也没在意,想着是她忙活得累了,没成想原来是因为先去了一趟孟知颜那。 可这光明正大的,孟知颜能跟她说什么?把那么个与世无争病歪歪的姑娘刺激的第二天直接没知觉了? 这也太厉害了点。 孟知颜不像是那种欺负弱小的人吧。 她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那个被搀扶着现在床榻前看着萧蔷的女人,眉头微蹙。 “你家主子从孟侧妃那回来就休息了?没跟你说点什么,或者自己感慨点什么?” “那倒是没有的。王妃明鉴,我家主子向来是个事儿少的,就算真的和旁人起了冲突,她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提就肯定不和家里人提。”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苏木打发了丫鬟离开,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海棠立刻凑上来,轻声道:“王妃,你也得注意休息,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坐着等。”360文学网 苏木应了声,被海棠扶着去一边坐下。 太医给萧蔷诊治一番,又开了药单给自己的徒弟,叫他去开药,这才转身去对苏木道:“王妃不用担心,萧侧妃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身体接连生病,有些中空,需得好生调养。臣已经开了性温的方子,叫萧侧妃每日三顿在三餐之前吃了,身体慢慢会有好转。” 苏木如释重负,点头道:“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了,多谢陈太医。” “王妃哪里话,这都是臣的职责所在。” 太医下去。苏木又嘱咐了萧蔷身边的丫鬟一番,才借着让萧蔷安静休息的缘由,叫孟知颜一起走了。 孟知颜不是痴傻之人,早就看出了不对劲。一出院子就对苏木道:“怎么,你怀疑她这事是我弄的?” 苏木风轻云淡,“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也别着急,凡事都有迹可循,真相也早晚会有大白的一天,如果不是你,自然谁说是你,那我也是不信的。” 孟知颜不露声色地挑了下眉,对苏木的态度似乎好了些,“反正不是我。她自己身体不好,没准哪天一睡不醒了呢,还是我诅咒的不成。” 苏木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孟知颜绝对是人才。大概从小在军营里生活过来的人,性格都很洒脱,无拘无束,不拘小节。自然也不会做些卑鄙不入流的事。 “我听她的丫鬟说,你们昨天傍晚碰见了。她还和你一起待了会,她的丫鬟没在她身边。你们在屋里都说了什么?” 孟知颜蹙眉,“还能说什么。她说如今王府一派生机勃勃,我还有你接连怀上了孩子,言语中虽然极力掩饰,但也藏不住羡慕和悲凉。她那个破身体,别说生孩子了,造孩子都费劲。天意难违,她再郁闷也没用。” 苏木嘴角狠狠抽了一抽,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那啥事都说得如此别出心裁,独树一帜的,她是她在古代看到的第一人。 “孟知颜,你真是一点都不避讳!什么话都往外说,隔墙有耳啊!” “有什么?我说得是事实,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不是么?仗着自己家的势力和从小跟王爷的关系,嫁都嫁到王府来了,难道还不知足,还想真做夫妻啊。她能受得住么……”说着很是认真的看了苏木一眼。 硬生生把苏木盯得眼角乱跳。 这个女人,比她彪。 牛逼。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大庭广众的这么说。萧蔷本来因为那从小病殃殃的身体,心情就没怎么好过。她一共有多少时日能活了,你再让她听到这些话,她一受刺激,再……那不是罪过了!” “这么多年了,还没适应呢?” 孟知颜有些无语的回头往萧蔷的院子方向看了眼,“不至于那么弱吧。”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我一样百折不挠,啥都能担住。” 孟知颜先是一怔,遂即失声笑起来。“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这位燕国的奸细。不过洛恬恬,你在燕国是什么身份,怎么就突然放弃了呢?是因为现在摄政王妃的身份比在燕国的时候高?” 弦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家王妃要是肯回去,现在就是燕国的王后了你知道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直接忽略了她半调侃的问题,权当没听见,泰然自若地问:“所以,你昨儿跟萧蔷到底说了什么?刚才那些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实吗?” 孟知颜笑了声,“切,洛恬恬,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孟知颜要是不想让萧蔷好,你觉得她能活到现在?不过,我确实懒得跟弱者动手,没什么挑战力。但她要真让我不顺心,我也不会在乎她是不是我的对手。我会一刀劈死她,给她个痛快。” 苏木:“……”她觉得孟知颜没说谎。 所以既然孟知颜没吓唬恐吓萧蔷什么,又没拿身体孩子的事刺激她,她怎么从孟知颜那出来就不对劲了呢。 苏木有些纳闷,挠了挠耳朵,也搞不清楚了。 “你那个脑子没多大,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我听说你要跟王爷一起出征?真是如胶似漆啊,怀孕了都不忘和自己男人在一起。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样一直在他身边黏着,也不怕他烦了你。” “我谢谢你。阿誉就算烦了我,至少也是因为我在他身边太长了。倒不如你,他肯定烦不到你身上去。” 孟知颜被怼了个哑口无言,脸色变了变,遂即笑了,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左右事情已成定局,她这辈子和夏侯誉是没戏了。但至少她还能在他府里住着,用他侧妃的身份,把这孩子生下来。 若是以前的夏侯誉,怕是死也不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吧。就算他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就算她出事也是因为他府上的人守卫不严,她和腹中的孩子估计也早就被拖出去打烂了。 说到头来,这事还多亏了她面前这位眉目英气的洛恬恬。如果不是她,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本来要成为敌人的人,如今却成了变相的恩人。 因为夏侯誉所有的心思都在洛恬恬的身上,她和孩子才能保下性命,才能有个身份,不至于被外人指指点点的唾弃。 命运,真是弄人。 她不由得笑了声。 “嘴是越来越厉害了。希望到了战场上,你脑袋和嘴仍然和现在一样好使。王爷身边可不养废物。如果没点本事,是会被嫌弃的,” “嗯,多谢提醒。不过一孕傻三年,我真变笨了,那也没办法。让阿誉自己看着办吧。” 孟知颜嗤笑了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萧蔷这个瓷娃娃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碎了。与其活着受罪,还不如死了,下一辈子没准还能投个好胎,何必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我看着都费劲。” 她又开始了。 苏木咳嗽了声,不打算搭理她。 “我还得回去躺一会,脑袋有些晕。没太清醒。” “嘿,你着什么急,反正也起来了。”孟知颜见苏木要走,赶紧把她拉住,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我听说小艾和安平王被关了七天?” 苏木一愣,“你听说的不少!” 孟知颜笑了声,“无聊啊,没什么事,就听说点乱七八糟的,打发时间。没想到听到自己家来了,这真的假的?” 苏木嘴角抽了抽,“我不知道。又不是我和三弟关在一起,我哪知道真假。你别一天到晚瞎打听了,这都什么乱消息!” 孟知颜眉头皱了皱,“我消息一向都挺准的。真是的,你不知道就算了,算我白告诉你的消息。不过这话你可别跟王爷说去,不然他肯定得生气。他那个阎王脾气,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嚼自己家人的舌根。” “放心吧,他好着呢,听到也没事。”听到了人家还立马决定给自家三弟送好东西呢。 “你别说!”孟知颜抓住她的手警告。 苏木失笑,“看你紧张的。这么忌惮就藏在心里啊,还跟我说。” “你们不是才从国公府回来几天么,算算日子,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总之你不准往外说就是了,你听见没!”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捕风捉影,没个证据的乱话我说那个干嘛,白找的不痛快。” “算你聪明。” “行了,我真得回去睡觉了。不然一天精神都不对,你也多休息吧。肚子里有一个,就自己注意点,没事别往外跑。” “我能往哪跑?我现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但还是要适当溜达的。总之就是多听太医的话,让你干嘛就干嘛去。” 孟知颜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你怎么这么啰嗦,比我爹娘还啰嗦。” 能这般轻松的说出已故挚亲,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不同寻常。 不过时间也三年之久了,想着也差不多能放下。即便几乎是同时死去,死在了战场上…… 苏木心脏不可抑制地紧了紧。若真的洛恬恬还活着,她们的经历差不多少,或许能更有共鸣吧。没准能成为真正互相懂得,互相体谅的朋友。 “说的好像我愿意跟你啰嗦似的。”她白了她一眼,“爱听不听。又不是我孩子。” 孟知颜笑道:“没错,自己顾好自己的吧!” 苏木嘴角微翘,“走了。” 两人挥挥手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 弦月跟在苏木身边,小声道:“姐,你觉得这事是不是孟侧妃做的。” “嗯,你觉得呢?” 弦月皱了皱眉,拖着下巴道:“虽然我不太喜欢孟侧妃,她人说话做事都太直接了,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顾别人高兴不高兴……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她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人品还是不错的,我觉得她既然说了她没说什么,应该是真没说什么。” 苏木看向海棠,“你觉得呢?” 海棠突然被点名,“啊?!我,我不知道。” 弦月敲了海棠脑袋一下,“你这丫头,又不是让你断案,你只说说你什么想法就行了。说错了也不会因为你的判断误伤谁的。” 海棠揉着脑袋,“哦……那我觉得,应该不是孟侧妃吧。我觉得,她人挺好的。说话做事虽然直接了点,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从不藏着掖着,所以她才不会撒谎,也不屑撒谎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点点头,“此话有理。” 弦月咂咂嘴,“我不也是这个意思嘛。姐你却不说我。” “你这丫头,好大的醋味啊!”苏木给她脑袋上也来了下,“多大年纪,就学会吃醋了。难怪陈冰说没人要你。” “诶!姐,你怎么,怎么还扯到陈冰身上去了!真的是,有没有人要我能是他说了算的!他还是多想想以后三妻四妾的,有没有女人真心喜欢他吧!” 海棠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又后知后觉地道:“月姐姐,为什么王妃每次说到陈冰大哥,你都这么激动啊?你们俩不是早就和好了吗,怎么每次碰到都要吵架呢?” 苏木噗哧笑了声,遂即很认真地点点头,也是满脸好奇地问,“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弦月的脸登时就红成了番茄,“姐!海棠!你们两个!真的是,消遣我啊!” 弦月不敢对苏木动手动脚,但惩罚海棠丫头还是很有速度和勇气的。 海棠丫头很可怜的被追着打了一路,最后脑袋上足足出现了两个大包,才逃过一劫。 苏木瞧着两个姑娘嬉戏,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童年。 她可懒了,每次训练完都一步也不愿意走,非得让苏叶背着回去。苏叶起初一脸的不愿意,可没办法啊,他不背着她,她就真的不动。 有一次他们俩吵架了,还挺凶。气的苏叶跺着脚自己回去了。 结果那天下大雨,差点给她浇死。却因为要赌那一口气,说啥也没回去,就坐在训练场上,一动不动的浇着。 一直被大雨淋了两个小时,苏叶才怒气冲冲的又跑了回来,骂骂咧咧地要把她背在身上回去。 她本来是打算拒绝的,都闹成那样了,怎么能因为他回来背她就心软,一下原谅他呢。 可她实在是被淋的没力气了,头晕晕乎乎的。看到苏叶的时候,心脏也很没出息的跟着抽搐,疼得她眼泪哗哗往下掉。 苏叶一开始没注意,直到进了大厅,明明没有雨了,他肩膀还有雨滴往上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她在哭。 他那才慌了。忙着一边给她拿着毛巾擦脸擦头发一边好说歹说各种劝的跟她道歉。说自己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把她一个人丢下,他背她一辈子。 如今想想,小时候的人儿真的很好哄,也真的很开心。高兴会因为一句话,难过也因为一句话。但难过很短暂,因为孩子的难过,从来不是大事。 她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抬头望着天空。湛蓝湛蓝的,阳光温暖。 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天气如何。 是否也和这边一样温暖和煦。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苏叶如何。 是否也和当初的少年一样…… 她不希望他改变。就算是为了那些在乎他的。 她,老师。 苏叶,还有老师,你们都要好好的,虽然我没法在你们身边陪你们了,但我一直想着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忘。 …… 萧蔷的病情虽然稳定住,但人再次开始跟病魔争斗,开始漫长的缠绵病榻的日子。 苏木很同情她,但同情又不能当药吃,只是同情和可怜,也治不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萧蔷。 一晃又半个月过去。 苏木要跟着夏侯誉一起出征讨伐燕国了。 和家里人告了别,除了让她们自己照顾好自己,也没别的可说。 萧蔷咳嗽着,叫丫鬟扶着她还坚持去送她,给她做了香囊,里面有专门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 苏木很感动,觉得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这话越来越生动形象。 孟知颜还是那个潇洒的将军孟知颜。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送她出征,说了一句“照顾好孩子,也照顾好自己,别添乱,别逞强,多动脑,多帮忙,这剑给你,行了,走吧!”便摆手很是嫌弃地送她走了。 苏木再次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上了马车,夏侯誉陪她坐了一会。解释说,孟知颜给她的佩剑,是孟家一代代传下来的,太祖皇帝御赐之物。吓得苏木差点当场把剑扔到地上。 夏侯誉笑着说,“我家夫人果然很招人喜欢。又是香囊,又是御赐宝剑的,为夫出去打仗多少次了,也没见得有什么东西。” “那是因为她们把心交给你了。真心多重要,什么东西都换不来的,你知足吧。” “我觉得,真心不如东西来的实惠。” 苏木挑眉,“哦。那以后我就送你东西,不送真心了。” 夏侯誉轻笑,拉过苏木到自己腿上坐下,“不送真心,那就送人吧。有夫人在,心就在。” 苏木差点吐了,赶紧把夏侯誉连推带踢的轰了出去。 言简意赅,行军过程果然很艰辛。虽然夏侯誉已经给了她最高待遇,但该辛苦还是得辛苦。 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孩子能否吃得消。 为了保持体力,她又开始过起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样的生活。 这还是很管用的。她觉得精气神和体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晚上夏侯誉因为赶路,简单收拾了倒头就睡。又害怕睡的太沉把她压了,两个人便分开睡了。 夏侯誉睡得可沉。 她却很不习惯。身边没人陪着,翻身了没有能抱着的人…… 她郁闷了。 在家里夏侯誉睡觉可踏实了,这里就直接变成了死猪? 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所以每次等夏侯誉睡着,她就悄悄地转移。白天醒了,夏侯誉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哭笑不得。 后来有一次夏侯誉和几个副将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苏木已经几乎睡着了。隐约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躺下,她也没动弹。 然后蜡烛熄了。 她很快又要睡沉过去,就发现了个非常无语而且无语的事。 某人似乎并没打算睡觉…… 第二天苏木盯着黑眼圈吃了早饭,打着哈欠上了马车,二话不说,倒下就继续睡觉。 怀孕真是太辛苦了…… 她终于知道为啥夏侯誉非得跟她分开睡。 可自从夏侯将军手把手教学后,辛苦的就只剩下她自己。可怜巴巴的她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一路辗转,先到了姜国境内。现在应该说是大齐地界,承姜郡。 元苏叶早就接到消息,直到苏木也跟了过来,早早派人在城外三十里去迎着了。 苏木哭笑不得,元苏叶还是当初辰山的元苏叶。不拘小节,潇洒不羁,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他其实在心里是佩服夏侯誉的,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听他号令。再加上这次并鲁灭齐,闪电般的一战,几乎没损耗大齐多少将士,更让他心里震撼了下。不承认夏侯誉的将帅之才是假的。 不过心里佩服,嘴上也没必要承认。 他听着提前快马加鞭回来的士兵道,大将军已经带五万先头兵到达。将军夫人也在其中。 立刻大排宴宴,就差给苏木放炮放烟花的助阵,夹道相迎了。 苏木觉得,如果现在这里实行横幅,她的大号肯定已经挂在了城墙最显眼的位置上。 当真叫人哭笑不得。 元苏叶很亢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着了小半年没见的苏木的缘故。 苏木却没他那么大劲,反正是想念的。但亲切热络的说上几句贴心话后,她立刻按住元苏叶的肩膀,道:“圆圆在哪?” 元苏叶愣了愣,遂即笑道:“她还能丢了不成,就在我现在的府里待着呢,约莫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睡醒。” “这都快吃中午饭了,她还没睡醒。这一天到晚的,可真享受啊。” “不然这里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做的。想睡就随她睡去了,正好省的给我捣乱。” 夏侯誉这才看了他一眼,“给你捣乱?” “不然你以为呢?她还能帮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不成?” “怎么说话呢!瞧不起女人啊!”苏木给了他一拳。 元苏叶揉着胳膊苦笑,“天地良心,我可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一大男人在这戳着,还没死呢,用得着她挡在我前面出头么。她好好待着就行了,我们保护大齐,自然也保护她。” “这还差不多。”苏木瞪了他一眼,其实是瞪给夏侯誉看的。 她知道盛圆圆对夏侯誉来说与众不同。是他何在在意的妹妹。 虽然是盛家,不是夏侯家的。但比起夏侯翎,他明显更愿意和圆圆亲近。 可能是人格魅力。 苏木也更喜欢盛家这四丫头。 所以身边跟这个护短的家伙,就千万不能触他的不快。不然麻烦就大了。 元苏叶似乎没看透这几年的弯弯,也没去注意夏侯誉向他投射再三的警告视线,只笑呵呵地跟苏木畅谈。说这几个月承姜郡发生的事,说他们当初如何打下姜国,多惊心动魄,热血沸腾诸如此类。 一直聊到他的府上,苏木才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你快去派个人把圆圆叫起来,就说我们到了,让她赶紧来叫我们。” 元苏叶顿了顿,又笑起来,“好!”便派人去叫了。 苏木道:“你肯定准备吃的了吧。我要饿死了。” “当然,我算着你们来,早就吩咐厨房把饭菜准备好了。方才先回来的士兵告诉我你们马上到,我就让厨房炒菜了,约莫这也差不多熟了,咱们去饭厅。” 苏木一路走马观花地看了遍他新得的院府邸,“不错嘛,你这场仗没白打,一下就有自己的封地和府邸了。现在就差一个女主人,人生就圆满了啊!” 元苏叶失笑,“圆满啥,我现在照比真正优秀的还差太远,再过几年再说吧。” “娶妻生子是大事,你可别一拖再拖把自己的人生大事耽误了。遇到合适的就出手,千万别客气!有啥感情问题不明白的,就问我。怎么说咱们俩也是拜过把子的交情,我绝对全力相助,帮你娶媳妇!” 元苏叶咳嗽了声,脸色微变,“你过好就得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看着办。” 苏木笑道:“哦,那最好是。不然等我这腹中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你还是孤身一人呢。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孩子?!”元苏叶一愣,诧异地看着她的肚子,“你……有了?” “是啊,我和阿誉都成亲一年多了,还没孩子,等着干嘛呢。我们打不动他们了再生?” 一直没说话的夏侯誉嘴角微翘,心情俨然因为她说他们一家三口的事而很是愉悦。 伸手揽住苏木的腰,他很是温柔地道:“坐了一天的车,别站着了,去里面说。” 苏木和夏侯誉一起进去,留着元苏叶仍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 一晃经年,果然事事都靠一个缘分。 他忽的轻叹一声,手按了按胸口,酸胀揪痛,难受的有些出不来气。那一直贴身装着的蝶恋花纯金的簪子,硌得心脏更难受了。 “苏叶,你外面戳着当门神吗?快进来啊。我们还得跟你说点正事呢,抓紧时间,来!” 元苏叶回神,看着屋里并肩而坐的一对璧人,嘴角扬起抹释然的笑,不管怎样,你幸福就好。 “来了。”他朗声答应,走了进去,还是那副吊儿郎当,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有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说,差这一顿饭嘛!阴天晒被假积极。”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元苏叶,你今儿上午没吃错药吧?” “吃错什么药,我身体好着呢,能吃掉一头牛。才不用吃药。” 苏木轻笑,恍然大悟,理解道:“哦!原来不是吃错药,是没吃药。” “对,没吃药!” 苏木噗哧一下笑了出声。 夏侯誉脸上也带上了淡淡笑意。 元苏叶察觉不对,细一琢磨,登时脸色沉了沉,“你就套我吧!”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我可不是故意套你一个的!” 元苏叶被气乐了,也没多说,“好啦,什么事,说吧,一会儿吃饭可别用正事烦我,让我踏实的吃。” 夏侯誉便跟元苏叶说了他们打算用什么办法对付燕国的计划。这计划需要元苏叶和他手底下的三万齐军做侧翼,从旁辅助偷袭。 元苏叶在正事上一向认真严肃,一丝不苟。仔细听的同时,一边同夏侯誉说自己的意见和过程会出现的一些问题,两人再合计出解决办法,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第一百六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托腮瞧着,都觉得世间美好,近在眼前,很是赏心悦目。 须臾,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袭红衣先冲进转头循声看去的苏木眼里。 夕阳下,落日熔金,那抹绚丽璀璨的红,险些晃瞎了苏木的眼,却也让她心头一颤。这才当真是花一般的年纪,最美好的青春啊。 想来她的童年有老师和师哥,也是极好的。却仍然缺少真正孩子们的无忧无虑,自由洒脱。没有父母在身边,从懂事的时候起学习到的都是如何成为一个职业的杀手刺客。如何让自己变强,以至于任务的时候不会被别人反杀。 她学到了很多,可唯独没有学到什么是轻松。 她的童年是枯燥乏味,也是惊心动魄的。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如此璀璨,笑靥如花,无忧无虑的人。那个身着大红已然的女孩,正飞奔着朝她跑过来。 “诶!诶诶!”等她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说话让她小心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想躲避都躲不开。幸亏身边还坐着夏侯誉,不然她真的要被这个笑呵呵,激动到跳起来的姑娘给扑倒在地,然后……就只能祈祷孩子多福多寿,福大命大了。 肩膀被人搂住,下一秒便被提着离开了危险地带。 盛圆圆兴奋欢喜的熊抱扑了个空,还险些摔在地上。她踉踉跄跄地扶住桌角,很是无语地转头:“二哥哥!你这做人也忒不厚道了点!我不过是要跟二嫂嫂抱一下,你也这般斤斤计较,我还能抢了她去不成!说到底是你们两个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的,我抱一下怎么啦!” 苏木差点喷了。 怎么?如今在军营里长大的姑娘们,说话全都是这般的豪放,不拘小节?! 她的个亲娘…… 现在反而是她更像个古代人吧。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姑娘了,一天到晚到底都学了什么?女工不做了?不用再研究琴棋书画了? 夏侯誉眉头微挑,上下打量了盛圆圆一眼,淡淡道:“几个月不见,你好像胖了不少。” 盛圆圆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 一旁坐着的元苏叶笑了声,真相道:“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胖都对不起那些死去的鸡鸭鱼肉。” 盛圆圆一个趔趄,终于还是被他们两个打败了。 “二嫂嫂!你也不出声管管!我要被他们联手给欺负死了啊!”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正值妙龄,大把的年华等着你呢。你二哥哥和苏叶是喜欢你,才逗你玩的。” 她故意这般说,果然盛圆圆心中一动,一双眼睛闪亮地看向元苏叶。 “真的吗?” 夏侯誉扶着苏木坐下,元苏叶对苏木别有深意的话仿若未闻,只笑着道:“是啊,和你家二哥哥一样喜欢你。你若叫我一声苏叶哥哥,我定比你二哥哥对你更好。怎么样啊圆圆,以后别一口一个苏叶了。你待遇立马就突飞猛进。”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这个元苏叶可真会转移话题。好好的喜欢生生让他说的没了味道。 从男女之情变成了兄妹之情。 也难为盛圆圆了,这几个月和元苏叶风餐露宿的打仗,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大概想着趁机培养两人的感情,偏偏这位元公子柴米油盐都不进。还善会打太极,她定很是辛苦,废了不少功夫吧。 盛圆圆也不觉得尴尬难过,似乎是习以为常,都练出了金刚不坏的心脏。 瞪圆了一双杏眼,嗔怪地吼道:“谁要跟你称兄道弟的,我才不叫你占了便宜去!你就是苏叶,才不是苏叶哥哥!哼!”说完大喇喇地拉开椅子坐下,不去搭理元苏叶,“二嫂嫂,我醒来就听说你也一起跟过来了,我还以为是她们为了骗我起床胡诌的。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跟二哥哥一起出征啊!不愧是二嫂嫂,你真厉害!” 苏木哭笑不得,她哪里是为了打仗才出来的。就是怕打仗,才出来的。毕竟比起战场上的真刀真枪,那些家族人心之间的明争暗斗才是真的杀人无形。 说这话的空当,下人把饭菜端了上来。 夏侯誉给苏木夹了她最近喜欢吃的炸藕片,和糖醋小排。苏木早在马车上颠簸的累死了,这时候闻着菜香早就食欲大开,立刻拿起筷子,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盛圆圆瞧着苏木这般豪放的吃相,忍不住自己也多夹了两口。 “二嫂嫂,你胃口真是好。可我见你却不见胖,不像我,吃两口就长肉,而且都长在脸上了。我现在都不敢多吃饭了,四五成饱就得撂下筷子。” 苏木失笑,“为什么?你还是小姑娘,脸上有点肉叫婴儿肥,胖嘟嘟的才好看啊。我就喜欢你现在胖嘟嘟肉乎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捏一把,多可爱。是吧苏叶!” 元苏叶吃饭的动作一顿,也没抬头,只道:“太胖的话,以后轻功都用不到了。” 苏木嘴角又是一抽,“谁说打仗非得用轻功。何况我们圆圆是姑娘,找个武功好轻功好的夫君不就行了,有夫君保护,还用得着自己出面吗。而且这世上也不止轻功一个功夫。圆圆,你别听他的,相信二嫂嫂,真需要动真格的时候,你也别跑,就用自己的优势,一击击溃敌人!” 盛圆圆眼睛闪烁着激动和好奇,“什么优势?” 苏木咳了声,手脚并用地认真道:“泰山压顶!” 元苏叶低下头一口酒水喷了出去。 盛圆圆也是红了一张脸,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很是心力交瘁,啼笑皆非…… 夏侯誉嘴角微翘,心情很好,又给苏木夹了些爽口的青菜,“多吃些,吃完饭再踏实地跟她说话去。” 盛圆圆撇嘴,“二哥哥,你对你夫人也忒好了点。二嫂嫂又不是没有手,她会夹菜啊。” “那你自己夹。”夏侯誉道:“我给我夫人夹。” 苏木笑呵呵地看看自己的肚子,温声道:“你二哥哥哪是给我夹,是给我肚子里,他的孩子夹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先是一呆,大抵还没从苏木说的话里反应过来,还高高兴兴地点头应着给自己倒了杯酒。 “二嫂嫂说的是,二哥哥对你一向都是极好的,什么都不舍得让你做,夹菜自也怕你累着,给你夹菜就是给孩子夹菜吗……孩子……孩子?!!我的天爷!二嫂嫂你刚才说什么?!你们的孩子!二嫂嫂,我的二嫂嫂啊,难不成你是已经,已经有身孕了!” 盛园园这后知后觉的反应也是叫人哭笑不得。终于想明白苏木的话是怎么回事,再一想她刚才进门时候,想冲到苏木怀里,却被夏侯誉一把挡掉的情况,登时脑子里的糊涂全都被嫂散,人差点没蹦起来。 “我的天啊,二嫂嫂,二嫂嫂,你竟然怀孕了!哈哈,果然是二嫂嫂啊!我这是要做姑姑了吗!哈哈,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盛园园高兴地连饭都不吃了,跑到苏木身边趴下就要去听孩子的动静。 苏木失笑,推了推她的小脑袋,“这才多大啊,孩子还没什么动静呢。你比你二哥哥都着急。” “我和二哥哥自然是不同的。不过能叫二嫂嫂你怀孕,这其中少不了二哥哥的功劳!”她笑着冲夏侯誉眨了眨眼,表扬道:“二哥哥好样的!干的很漂亮啊!” 夏侯誉本不是个喜欢笑的人,听着这话也没忍住脸上染了笑意,很是配合地点了个头,淡淡道:“是你二嫂福泽深厚,我沾了你二嫂的光。” “哈哈,二嫂嫂,你瞧我二哥哥现如今被你调教的,连说话方向都比之前幽默啦!以前我若跟他说上两句话,那简直被登天还难,更别指着他能回我一句半句呢!” 苏木失笑,“你这个丫头啊,就是嘴贫,什么话都往外说。你二哥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惜字如金啊,连跟我唠唠家常都费劲呢。” 夏侯誉眉梢不露声色地挑了一挑,又开始给苏木夹菜了,“夫人还是先吃饭吧,等吃饱了好好歇息一会儿,你想唠什么家常,我都听着。” 苏木眼角一跳,好险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个夏侯誉,当真是扮猪吃虎。不对,他本来就是狮子,哪里还用得着扮猪吃虎。他这吃的比谁都光明正大啊,让他们都说不出半点不对来。 只有苏木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每天清清凉的神色和在军中刚正不阿,说一不二的态度,把三军都糊弄过去了。其实就是个欲求不满的……算了,多说无益,她再怎么吐槽,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孩子都有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苏木心累地揉了揉眉心,拿起筷子,把一个小丸子塞到了想说话的盛园园嘴里,“好啦,你二哥哥发话了,赶紧先坐回去吃饭去。等下午没事了,再跟你聊。” 盛园园这才老实地坐回去,不忘给苏木夹了不少的爽口蔬菜水果。 吃过午饭,她习惯成自然,没和夏侯誉散步一刻时间,人就已经困的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 “咱们回去午睡吧。”她抱着夏侯誉的胳膊,昏昏欲睡,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睡着,彻底失去知觉。 夏侯誉应了声,将她抱着回去睡觉了。 苏木睡得踏实,夏侯誉则趁着空当跟元苏叶商讨下一步对燕的作战了。 燕国处南方,好水性。想要攻克他们,必须得打量造船只,还得顺利渡河才行。不然一切计划都是枉然。 而造船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能在造船成功后,再把二十万的将士都顺利的渡过去?这才是此次作战的重要缓解。 只要齐国大军能顺利渡河登岸,那攻下燕国就是指日可待的事。燕国的兵力虽然不弱,但对生性彪悍的大齐来说,还不能成为威胁。何况燕国朝中变故刚过,只看着那朝堂上一派清风霁月,太平盛世,其实暗流涌动,燕铮毕竟在燕国小四十年,树大根深,即便除掉了他,想一举把他这四十年培养的所有心腹都除掉,那是不可能的。 燕国此时最忌惮的便是齐国出兵,但又不能露怯,更不可能提出让整个燕国蒙羞的休战。毕竟当初先撕破脸,趁人之危攻人不备的不是齐国,而是燕。甭管其中有什么曲折,攻齐不是老燕王和现任燕王的意思,但攻就是攻了。难道因为他们没攻成功就放下不管。他们大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更不是对谁都心地纯良,能网开一面。 那次是燕国失败了,可若要是成功了呢?现在这个世上就该燕国一家独大,再没大齐这个国家了。 燕偷袭大齐,兵临城下的耻辱,大齐将士是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所以这场战,势在必行。 燕王也知道这其中深意,可箭在弦上的局势,所以就算负隅顽抗,也得硬着头皮上。 不打,尊严没了,齐国不会放过燕国和燕国的百姓,燕国还是会灭。打了,成败就各占五成。 为何说是五成。 原因就在那条隔了燕国和齐国的琉璃河。 河长八百里,直通入海,最宽处三百里,最窄处也有一百多里。想要过河,绝非轻而易举能成功的。 何况这琉璃河是地界是他们燕国的主场。他们将防范措施做得滴水不漏,但凡有齐国的战船过来,只需射火剪,投巨石,齐兵就不可能平安上岸。且一点最重要,齐兵善水者不多,和他们燕国整日与水为伴的将士这便立刻现出了高低。 燕苦酒就是握住了这一点优势,绝佳的优势,才肯步步为营,运筹帷幄了。 元苏叶把这段时间探听的燕国消息都与夏侯誉说了,遂即把手里的一个小船扔到沙盘的小河里,“前有刀山火海请君入瓮,后面还有一堆文官咬着恬恬燕国奸细的身份不说你好,这次若不能成功攻燕,你回去之后,就别想着还能安稳上朝了。” 夏侯誉倒是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只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水,深邃清凉的眸子盯着那布局清楚的沙盘,讳莫如深。 第一百六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行军两月,苏木总算是能舒舒服服睡个踏实觉。弦月和海棠做得很好,没让任何人打扰她这舒坦享受的过程。一觉睡醒,觉得整个人都要升仙了,简直不能再舒适。 弦月进来跟苏木禀告,说她睡觉时候盛园园来找过她两次。但大概是夏侯誉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了,如果她没醒,绝不能过去打扰。否则少不了挨骂,没准还得挨罚。 盛园园是无比尊重和敬畏自家二哥哥的。就算知道二哥哥也宠着自己,但很聪明的,从来都知道分寸,也不恃宠而骄。 这十有八九就是夏侯誉对她与对别的妹妹不同些,偏爱些的主要原因。 不管是谁,这些都是忌讳。绝对不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到最后落得什么都不是。才贻笑大方了。 “我下午也没什么事,你快去叫圆圆过来吧,别叫她等着急了。” “嗨,四小姐玩心未泯,到哪里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王妃你与其担心让她等急了,还不如想想自己呢。” “我担心自己什么啊?” “咱们马上就要到燕国边境了。琉璃河,王妃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吗?” 苏木摇头,“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叫起我王妃了,怎么,快到燕国,你觉得得提醒提醒我的身份,要我摆正位置啊。” 弦月脸色微变,“王妃,你可别调侃我了。这里人多口杂的,我不能没有分寸。叫有心的人听了去,为难的是王妃,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让外人指指点点,王妃你身份尊贵,不能让任何和说三道四的!” 苏木失笑,“难得你有这份心,得了,你愿意叫什么叫什么吧。但记得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别人怎么说我,都跟我没关系的。我过的是我自己的日子,和他们也没关系。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动动嘴皮子不是吗?” 弦月听苏木这些话早就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话,才叫她也放下了当初的身份,重新认清了自己要走的路,跟着自己想陪伴守护的人,护她周全。 “咱们若是被外面人的几句言辞给左右了,才是失败呢。反之,咱们根本不在意外面那些话,他们的话就只能是在茶余饭后的消遣,跟咱们没甚关系,也无关痛痒。” “是,弦月明白了。王妃通透。” 苏木瞧着弦月如今这本本分分的模样,一时难以适应,哭笑不得,“行了,你快去叫人找圆圆去吧。小丫头怎么一天到晚心里装那么多事呢!” 弦月转身跑了,差点撞上端着果子进来的海棠。 “王妃,你醒啦!这是元将军专门叫人送来的果子,都是当下最新鲜的,特意嘱咐王妃多吃些,还说……还说吃些果子不会长胖,叫王妃尽可以不用多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苏木嗤笑,“我本来也没怕长肉啊,反而还担心我这身子板吃多少都不长肉呢,那可委屈了我这腹中孩儿。我自是得多吃点,不过怕长肉的,是圆圆吧?” 海棠笑道:“王妃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惦记着四小姐。” “没办法啊,谁让她招人喜欢呢。对了,我怎么一直没见着阿誉,他在哪呢?” “王爷和元将军去外书房议事了。算着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应该快结束了吧。” 苏木拿了个水果吃,“恩,果然是香甜可口,你也拿一个尝尝!议事……也就是如何攻下燕国,如何平安顺利地渡河了。” 苏木暗暗思索,在脑海里逐渐构思出了两军在琉璃河畔对峙,剑拔弩张的场面。 若真打起来,谁都不会让谁,那时一定少不了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吧。 战争啊。 战争…… 她早在来之前就通过弦月对燕国的民风民俗,包括他们擅长的一些技能和地形地貌了如指掌了,所以也知道这场战役能否打个开门红,最关键就在琉璃河。 把脑子里当年老师讲过和自己看过的兵书兵法都想了个遍,但总归她以前的职业是刺客,不是将军。没法做到完全的运筹帷幄,把每一步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听的看的那些古往今来的成功案例,也都看了个热闹过去了。 现在想想,真是惭愧。 早知道就多看几遍,多运用在实战里,让那些智慧真正属于自己就好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和燕国交手,首战必须得打得漂亮,才能给不太熟悉水中作战的齐国将士吃定心丸,以后的仗就好打了。 苏木想着,既然大家都认为只有这一条路,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证明燕国那边会派重兵在河对岸防守,绝对不能放一艘齐国战船靠岸。 但他们的注意力和精力全在河中,就会忽略掉其他方面的灾难。 这世上,通往成功的路永远都不止一条。只看当时的人们能否把眼界放开些,不要被眼前的事物迷惑,放开些,天空可大的很。 苏木嘴角微翘,望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心情也说不上到底是好是坏,毕竟是洛恬恬生前的国家,她这般为了大齐做事,虽然她自己问心无愧,但若真有在天有灵这一说,怕是那位洛少将军得气得想杀人了。 不管了。 反正洛恬恬已死,现在的她是苏木。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而不是燕国。她连燕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感慨的。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宽慰了自己几句,使劲咬了一大口果子,嘎吱嘎吱的嚼起来。 外面传来盛园园银铃般的爽朗清脆笑声,伴着温柔的夕阳飘飘然进来。 “二嫂嫂,你可算醒了,不然一会儿都要吃晚饭啦。我又没法跟你说贴心话了!” “哦?你有什么贴心话要跟我说啊?我还以为你这丫头没心没肺,不知道体谅家人的担心,只有个恋爱脑呢!” “啊?什么是恋爱脑?”盛园园也拿了个水果吃。 苏木笑道:“就是见色忘嫂,说你被某人的一张脸蒙了心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对元苏叶的心思,怕是只有这天下最愚蠢的人才看不出来了。当然了,还有一种人也是看不出来的。那就是当事人,元苏叶。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虽然不知道元苏叶为什么看不上盛园园这么个好姑娘。他们俩性格也合适,家世来说,盛园园那被家里宠爱长大的娇贵身子,还有夏侯家一人之下的身份,去配元苏叶那绝对算是下嫁的。 但元苏叶也是个争气的。不仅人长得表人才,文韬不行,但武略绝对没得说。单是看他在辰山的作为,和如今帮助夏侯誉一举攻下姜国的阵仗,但凡有远见的人都不会小瞧了他。 所以说这两个人要是真在一起了,那肯定郎才女貌,要羡煞众人的。 只是感情这块的事,苏木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毕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怎么样都不喜欢。喜欢也不是别人一句“哎呀,你看看人家多好啊!”就能改变主意喜欢的。 不过还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细水长流,慢工出细活。盛园园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她相信,只要时间长了,元苏叶那个铁木头也得开花,得看出个什么,最后被盛园园锲而不舍的精神拿下。 “这段时间你自己偷偷跑出来,跟在苏叶身边,都做了什么啊,也不觉得无聊。没受伤什么的吧!” “哈哈,二嫂这是真关心我呢,还是想逮着我的一些过错,好叫二哥哥教训我!” 苏木抬手就给了盛园园一个脑瓜崩,“你这丫头。我要想教训你,还用得着你二哥出面。我难道还打不过你吗!” “以前当然是打得过。但现在……”她意味深长且带着狡黠笑意地看看苏木的肚子,“就不一定啦!我要是跑起来,估计二嫂嫂你连追都追不上咯!” 苏木气得直接乐了,扬手作势又要打她,却被她捂着脑袋躲过了。 “好啦,别给我岔开话题,快跟我说说这段时间你怎么过的。” 盛园园也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何况这难得遇到了个能听她说话,且是真心愿意听她说话的人来了,话匣子一打开便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苏木都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个话题扯开了。 不过还是从盛园园的嘴里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那时元苏叶和手下将士喝酒,撞上了盛园园,当时那尴尬场面啊。盛园园就算间隔了几个月再说,仍觉得很是丢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伪装技术很好的。没成想会被元苏叶一下就戳破了。 苏木对此不敢恭维,她也确实没见过盛园园的伪装技术到底如何。 于是便耐着性子听下去。 听着盛园园被发现后就要被元苏叶死活送回去。毕竟前线太危险了。他没法保证把她保护好了,若真出点什么意外,没办法跟夏侯家交差。678 她当时真是想尽了办法,软硬兼施,最后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才叫元苏叶举手投降,妥协道:“好,随你随你!你先从房顶上下来!我与你二哥写一封信,你就在这待着吧!” 盛园园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要往下跳,结果乐极生悲,脚下一滑,人直接从房顶上出溜着摔了下去。 幸亏元苏叶眼疾手快,才将她稳稳接住。但毕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差点把元苏叶给砸到地上。 元苏叶没忍住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沉!房顶没叫你压漏了!” 就是这句话导致了盛园园动了要减肥的念头。 好么,果然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就这明显因为她从房顶上摔下来而生气的话,她也能放在心上,而且竟然坚持了这么久……虽然也没见着瘦到哪去。 咳咳。 看来想见成效也是不容易的。 盛园园又说,后来元苏叶把书信写到夏侯誉那,那边回了几个字,大概意思就是知道了,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之类的,便没了消息。 这在盛园园的意料之中,所以才会同意元苏叶写信的。 二哥对她向来都是放养,自己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得记住一点,因为是自己做得事,所以不管最后出了什么岔子,也得自己一力承担,不能指望家里人帮忙收拾烂摊子。 苏木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一是赞同夏侯誉这话,而是觉得盛园园说的很对,这个态度确实很夏侯誉。 所以当夏侯衍犯了错却每次都要让家里人收尾的时候,夏侯誉才会那么生气。 盛园园说她这几个月和元苏叶把感情培养的很好。每天闲下来都会一起去喝个酒,钓个鱼,或者他处理军务的时候,她也会跟他说一些很有见地的意见和建议,让他很是受用。 苏木闻言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想着古代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但凡聪明的人就知道,说这些话的,要不就是天资愚钝,学也学不出什么,学了也白学,自然就没必要学。还有一种,是男人说的。 因为女人如果太聪明了,就不容易受他们的摆布了。这很可恶,但就是现实。 就跟皇帝不希望老百姓太聪明了一样。出点什么新政策,都得担心老百姓看出什么端倪,跟他对着干…… 她对盛园园处理军务这事上很欣慰,也越发的欣赏这年纪不大,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甚至开始怀疑,这小丫头从小就独立自主,聪慧过人,胆识也过人,不然怎么能十二三岁就自己跑出去闯江湖,不被人骗,不被人杀,饿也饿死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表扬和称赞呢,身边盛四小姐就喝了口茶,很是坦然诚实的道:“嗨,我能懂什么军务啊。不过是想了想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二哥哥都是怎么做的,照猫画虎了。” 苏木眉头挑挑,“那也不能事事都是你二哥哥解决过的啊。怎么说你也是有举一反三的能力,是个通透的。这些你该跟你二哥说,让他好好夸夸你!” 盛园园抓抓耳朵憨笑,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七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滔滔不绝,兴致勃勃地直说到黄昏不见,月亮都出来了,才意兴阑珊的被外面进来叫她们过去吃饭的小丫鬟打断了。 “哎呀,我和二嫂嫂正说到兴头上呢!真是搅人好事!” 苏木呵呵一笑,“无妨,先中场休息,吃个饭,好有力气再说。” 盛园园眼睛再次闪亮起来,抱着苏木的胳膊往外走,“好!我就知道二嫂嫂也爱听我们的那些事。不过我瞅着苏叶不怎么喜欢,每次我找他钓鱼或者喝酒的时候啊,他都答应得很痛快,可一旦我有意无意透露出我喜欢他的意思时,他就立刻板起脸不搭理我了。” 说到这些,一向潇洒豁达的盛四小姐都无奈了。长长叹出一口气,看着夜空的月亮,喃喃道:“不知道苏叶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的心,才能喜欢上我啊。二嫂嫂,你觉得苏叶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温婉一点的,还是活泼一点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刀剑棍棒什么都会?” 苏木哭笑不得,感慨这人世间最神奇的一个东西,——感情。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患得患失。觉得自己再怎么好都配不上对方,会不自主的产生自卑心理。这很正常,但这种心理如果产生的太多,把自己本身的个性和光彩都给淹没了,那可就适得其反,反而失去了自己的本心,也失去了真正喜欢那个人的权利。 万幸盛园园不是那种会为了喜欢的人而放弃自己的傻丫头。她只会不断的让自己变好,变得更优秀。如果可以,也能往他喜欢的方向改变,只要那不是她不喜欢的样子。 苏木看着身边那个笑容皎洁,满脸向往和期盼的样子,忍不住心脏动了一动,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你啊,就现在这个样子最好!我要是男人,我一定千方百计地娶你做我媳妇!” 盛园园脸色一红,眉眼之间带上欢快的喜色,高兴道:“我当然知道我很优秀啦!那么多人都喜欢呢!不过我的夫君,还得是我真心喜欢,他也喜欢我,我们俩两情相悦的才行。不然不作数。虽然我也很喜欢二嫂嫂,但二嫂嫂毕竟不是男人,不然我肯定自己带上嫁妆要嫁给你了!” 苏木噗嗤一下笑了出声,“哎呀,你这个丫头啊,一点都不知羞!可愁死我了!你这性子,怕是我喜欢都不敢娶的,望而却步啊,还是供着吧!哈哈哈!” 盛园园和苏木一路调侃打趣着到了饭厅,饭菜香味浓郁,登时让两个人食欲大开。 盛园园扶着苏木进去,和里面的夏侯誉和元苏叶打了招呼,亲自扶着苏木坐下,这才拉开椅子也坐了下去。 元苏叶笑道:“心情不错啊,老远就听到你们俩的笑了。” “那是,你也不看我在跟谁聊呢!”盛园园拿起筷子,给苏木夹了一大块糖醋鱼,“二嫂嫂,你现在是一身两人,舟车劳顿,你要多吃点有营养的,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木连连笑着点头,道:“好,那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夏侯誉眉眼之间也带着温柔的笑,便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心情都是轻松舒畅的。千度中文网 她可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慰藉了。 “都说了什么,这么高兴。”晚上各自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夏侯誉头发还滴答着水,只穿了身素白的绸缎中衣中裤,微微靠在床栏上,借着烛光看书。瞧着苏木梳洗回来,一边擦着头发还一边动不动失笑呢,忍不住撂下书询问。 苏木这才道:“你不知道,今儿我听圆圆说了不少她和苏叶的事,你听着啊,就是喝酒、吃饭、钓鱼、有时候帮着监督士兵的操练,有时候会给他提一些中肯意见,但每次只要找到时间她就会透露些缠绵情义,可问题来了,每次她刚想说这些,就被苏叶给挡回去,甚至他直接就不搭她的话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他们俩现在算个什么关系?” 夏侯誉听着,脸上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兄弟。” 苏木直接笑出了声,啼笑皆非地道:“是吧!我当时听了也是这个反应!咱四妹妹这是把追夫的路跑偏了啊。好好的夫君让她混成了哥们?” 夏侯誉哼了声,道:“那是元苏叶没福气。圆圆又不是没人要的,上京城里多少达官显贵削尖了脑袋等着咱们家这位四小姐及笄好议亲呢。现如今圆圆上赶着追他,他反而还端起架子,装起糊涂来了。不知好歹。” 苏木连忙摆手笑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人都是有心有感情的。苏叶若不喜欢圆圆,却因为贪恋她的美色,贪恋她身后的权位和背景而答应和她在一起,那对圆圆才是真的不公平。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吧。” “自然。” “那不就结了。感情的培养从来都是生活的细节,点滴小事,一点一点,潜移默化来的。且不可强求,须知徐徐图之才是正道。我就觉得圆圆这小年纪,耐心却好,想得也通透,是个激灵的。可比你这个二哥强多了。” 夏侯誉想再拿书的手一顿,“我?” “是啊,你总说不可强求。可那时候我人都死了,你还不惜得罪了陛下,不惜跟父亲闹起来,也要把我娶回去。你可知,但凡那时候出一点错,你的命也要跟我一起被搭进去了。” 夏侯誉神色微变,淡淡道:“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苏木笑笑,走到夏侯誉身边,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啊,不然我现在为什么跟着你。我只是说你当时太冲动了,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我人都死了,你娶个死人……还得罪那么多活人,不值。” “木木。” “恩?” “娶你不娶你,我夏侯誉这一世也只会认你这一位妻子。便是你死了,我,和我们之间的情分,我也要一点不落都给你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一如往日地吃吃喝喝,余下时间跟苏木一起扯东扯西。苏木睡觉时候她也去睡觉,修养生息。或者去外书房找夏侯誉和元苏叶去。 虽然是军事机密,但盛园园是自家人。听一听,学习一下该如何领兵打仗也是好事。夏侯誉都没阻止,元苏叶自然不好说什么。 以至于他们俩在沙盘前正做推敲,突然听着砰的一声响动,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便见着听得昏昏欲睡的盛园园脑袋磕在桌面上,彻底睡着了。 让她一个潇洒不羁爱自由的丫头来这听两个男人谈论如何攻打别的国家,还不如让她去厨房看厨子做饭呢,至少还能因为那香味坚持一下。 元苏叶不由得笑了声,“她睡的可快。” 夏侯誉淡淡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小旗插在一处,“圆圆喜欢你,你怎么想。” 元苏叶愣了一愣,“你……把问题这么直接的抛出来,也忒直白点了吧。” 夏侯誉对这些事根本不在意,也没什么需要在意的。盛园园喜欢元苏叶的事,除了元苏叶不想承认,不愿接受,旁人但凡有一双眼睛也不会看不出来。所以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早点捅破了最好。 “所以,你怎么想的。” “我说我对她没意思,只把她当成妹妹,你信吗?” 夏侯誉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了口,才道:“那是你的事。” “既然是我的事,你刚才还问我干什么。” “如果你对圆圆没那个心思,就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她是姑娘,虽然未及笄,但也就这两年的事。不可能一直在你这墨迹,浪费时间,也浪费感情。” 元苏叶愣了下,遂即失笑,“感情是我把她耽误了。那我在这跟你道歉吧!” 夏侯誉忽的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带上了冰凉的警告。 元苏叶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别误会,我是真心话,没有调侃意思。我知道圆圆对我的心意,但我对她真没那个意思。我也不想耽误她,你能让她断了对我的感情自然是最好的。” 夏侯誉道:“你们感情的事你们自己处理。但圆圆是我妹妹,她不能在外面受半点委屈。谁也不行。” “我知道。所以你这才跟我把话都说明白么。但她是你妹妹,你比我更清楚她的性子。我肯定会尽力,但她能不能被我说动,放弃对我的念头,这我真不能保证。” 元苏叶顿了一顿,从桌上捡了个果子吃,有些发涩,不太好吃。 “我和圆圆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她是个好姑娘,长得好,家世也好,以后定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也肯定会找到个如意夫婿……” “这些废话不用跟我说。”夏侯誉把他的感慨和没用的祝福打断,“就算你不说,她也会找到好夫婿。” 元苏叶失笑,在夏侯誉身边坐下,“或者你也问问……你问了她估计得认为你抽疯了。你让恬恬问问,她到底喜欢上了我什么地方,我改了。”文新学堂 夏侯誉再次给了他一记冰冷的眼神。 元苏叶又咬了一大口果子,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好多年了,从我八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了。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喜欢。所以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人。我觉得这话我告诉圆圆,她可能会受伤。但……这不失是个好办法。你觉得呢?” 夏侯誉意味深长地看他,“你喜欢那人这么多年,为何还没在一起?” 元苏叶哈哈大笑起来,笑容却没达眼底,“晚了一步呗。被别人给抢了去,现在人家夫妻和睦,安安稳稳,幸福的过日子,我还去拆散他们?那我也忒丧心病狂了。” 确实,如果明知喜欢的人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还很恩爱,还能再出手破坏,那他们的那份爱也得重新掂量掂量。 “所以啊,圆圆一直跟我这吊着也是浪费时间。我喜欢圆圆的性子,我能一直把她当成妹子保护她,照顾她,但唯独不能喜欢她。其实,这些话我也跟她说过,虽然不太直白,但我相信她能听懂。只是她自己骗自己没明白而已。她自己都不想听明白,那我只能也对她的心思装糊涂了。” 元苏叶把最后一口果子吃了,扔到一边:“这果子真涩,吃着难受。可吃了一口就不能浪费,自己选择的,别说涩,就算掺和了剧毒也得吃下去啊,你说是吧?” 夏侯誉一时没言语。只是眸子好像越发深邃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元苏叶呼了口气,敛了笑,语重心长地道:“但我说句实在的,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从小就喜欢闯荡江湖,多经历些事也是好的。至少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机灵多了,也豁达多了。跟我这段感情虽然还没开始就夭折了,但也是耗费了精力和感情的,我觉得对她而言是历程,在嫁人之前多见些人,形形色色的,也不至于被哪个伪君子给蒙骗了。” “没人能给她气受。” “哈哈!我相信。就算冲着你夏侯誉这三个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你的妹妹。” 元苏叶忽的起身,“时间也不早了,估计一会儿恬恬又要找这丫头了吧。” “哦对了……我还有个事问你。” “说。” “你为什么突然叫恬恬木木?你们,之间的爱称?” 夏侯誉起身,寡淡深邃的眸子从磕在桌上的那抹红色身影前扫过,淡淡道:“与你无关。” 元苏叶却勾起嘴角,拿起茶杯,“我少时认识的那个人,你想知道她叫什么吗?” 其实就算元苏叶不说,夏侯誉也猜出了七八。 第六感准的不止女人,还有有了已经倾心的女子。 从辰山时,元苏叶对苏木格外不同和宠溺的态度,他就看出了端倪。 如今又听他突然说了八岁少年时的事,便有了答案。不过毕竟一个没问,一个没说。 可现在…… 第一百七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却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到了夏侯誉的耳朵里。 “她跟我说她叫苏木。” 夏侯誉缓缓回头,静静地看着他。又是那一副半点情绪看不出的模样。 元苏叶已经习惯了,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才不紧不慢地,好似回忆着道:“当时我落了难,家人都死了,身无分文的……就躲在大树后面。想着,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年纪太小又不能赚钱养活自己,不如死了。正在那自生自灭呢,就遇到了她。当时那么污秽肮脏的野外,她穿着一袭青绿色的罗裙,好像天上的仙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带给我活下去的希望。我想着,我得活下去,为了拼死护我一命的家人,也为了让我灰暗世界里重新看到绚烂光彩的她。” 元苏叶撂下茶杯,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摸到了那贴身带着的簪子,拿出来放在太阳下看着。 “这是她给我的。说叫我找个当铺把它卖了,然后换点钱,让我吃饱,穿好,体面的活下去……我想着,我要活下去啊。然后找到她,护她一世无忧。” 夏侯誉的表情凉凉的,好像从始至终都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 元苏叶也没指着他能听进去多少,他今儿把苏木和他的事说出来,只是为了给他在心里敲个警钟,便是他现在和苏木成亲了。只要有一日他对苏木不好,他元苏叶绝对会毫不客气,毫不犹豫地把她抢回去。 他要做的只是让苏木一生幸福。虽然不能让她一生顺遂,但只要还有他一口气在,他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给她气受。 包括夏侯誉。 他把这事和盘托出,是对自己心中深埋感情的释然,也是对夏侯誉的警告。 这件事或许一辈子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不过那已经足够。 元苏叶把簪子重新放回收好,神思也从十几年前的回忆里收了回来。 “你和恬恬好好的吧。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她是个好女人。值得你为她付出一切。” 夏侯誉这才淡淡地哼了声,“不必你操心。” 元苏叶失笑。他知道夏侯誉这是听到了心里去,大概还吃了些醋,目的达成,便不在多说。 晚上时候,苏木吃了晚饭,夏侯誉陪着她在后院溜达了小半个时辰。又在小凉亭吹了会儿风,才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苏木一路瞧了夏侯誉好几次,虽然看他和往常无异,但不知怎么,又觉得正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反而哪里怪怪的。 夏侯誉也看出了她在看他,于是先一步开口,掌握了主动权,“我脸上有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你好看,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夏侯誉:“……”这话还真是没法接。 苏木挽着夏侯誉的胳膊,轻笑起来。“今儿晚饭时候,我看苏叶好像精神不太对啊。是你跟他说什么了?关于圆圆的?”就爱 “恩。我让他不论心里怎么想的,都和圆圆说清楚,省的浪费彼此时间。圆圆眼瞅着及笄,不能在他一个人身上吊死。” “这话说得有理,但如果真喜欢上一个人,哪能说放弃就放弃的。你这话说的倒有些霸道,为难苏叶了。”苏木沉吟了下,又道:“我担心圆圆可能会察觉,到时候要找你吵架了。” “她察觉不了。” 苏木噗嗤一下笑起来,“你对你妹妹也忒没信心了。她可机灵着呢,只不过心思都放在了感情上。” “这正是我担心的。”夏侯誉眉头微蹙,“不论男女,总不好把心思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重感情是好事,也得看那人值不值得。” 苏木摇头叹气,“你觉得不值,不代表她觉得不值。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和感触强加到她的身上。总之感情的事一直都很玄乎,对他们俩来说,咱们就是外人,做长辈的提点两句就好了,不要去左右他们的想法和选择。” 夏侯誉淡淡应了声,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皎洁的月光下,她白皙剔透的皮肤几乎变得透明,毕竟是夏日,就算吹着夜风,还是难掩热气从她脸颊上浮起。白里透红,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女子醇香,叫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望着她的眼神都一下变得灼热起来。 苏木心思都在盛园园和元苏叶身上,也没发觉身边男人的情动。 只抱着他的胳膊,靠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但我觉得苏叶虽然现在说这些,可圆圆这么好的姑娘,他不可能不动心。只是时间问题,你也别太担心了。今年她才多大啊,有段感情慢慢磨合,是好事。” “恩。” “对了,这两日你和苏叶一直在书房议事。有什么打算了没?” “想打燕,琉璃河是必须要渡的。想过琉璃河,势必得做出一部分牺牲。”夏侯誉道:“我们打算借着天气造势,再等几日,估计会下一场大雾。到时候我们派一队船先渡河,虚张声势,吸引住燕军。” “燕军的地盘,最不缺的就是后备资源。你们声东击西也好,暗度陈仓也罢,也得能撑住他们的攻势才行。不然还没到跟前就被击沉了,不是白白牺牲?” “恩,所以船上少人,但需得摇旗呐喊,且攻势要快,要猛。在船没被击沉前就到了岸边。最重要的,船上得装上火油。” 苏木一下明白他们的意思。 “强攻上岸是假,把船开到岸边,火攻他们才是真。”她一下笑了,“的确是个好主意。趁着战船连成一片,大火漫天的空当,你们再把早就准备在河面雾里的真正栽着将士的船开过去。只要打到岸上,局势就算控制了。” “恩。” “所以你这些天都没行动,不是没办法,而是在等天时?” “夫人聪慧。” “聪慧什么啊聪慧。你都跟我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还反应不过来,我这脑袋也别要了。” 夏侯誉笑着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温声道:“还是要留的,不然我就没有夫人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翌日,苏木起来后,夏侯誉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出去了。每天不是书房议事就是校场操练,忙得两点一线,人眼瞅着就瘦了。 这还不是没有吃饭的时间呢。可见在外行军打仗的,真的很耗费精力。 苏木深觉自家男人太辛苦,于是虽然听着大肚子,还是亲自去厨房要给他做饭。 上次不是说她做得鸡汤味道不错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劳累的事,有弦月和海棠打下手,她在旁边吩咐指挥就行了。 弦月听她信誓旦旦的一句决定,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洗脸盆子摔在地上。 “王妃,不是……你又要做饭啊!” “是啊,不过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要做鸡汤,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而且我上次不是做过吗,这次轻车熟路的。我指挥,你和海棠帮我弄一下就成。” 苏木喝了口水,道:“主要阿誉现在不让我做什么事,别说去厨房了,就去外面转着玩都不让我走太久。晚饭溜达都得亲自陪着我……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辛苦你们了啊!等明儿我叫圆圆出去给你们买好吃的。” 弦月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嘴角,“我们倒是不怕辛苦的……”只是要辛苦你家男人了。 省去中间杀鸡炖汤的过程,盛园园盛四小姐也循着动静过去了。 听说苏木要给夏侯誉炖鸡汤,她一脸的羡慕和感动。连连感叹说自家二哥哥的命实在太好了。有这么个贤惠的媳妇,怀着孕还不忘给自己炖汤。当真是要跳进蜜罐里了。 苏木在盛园园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办打趣地道:“你既看着眼红,就赶紧找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你的成亲啊。到时候让他给你熬汤,不知熬汤,你想吃什么都让他给你做。” “那就算了吧。我的夫君肯定是个很厉害的男人,怎么能随便去厨房做菜呢,他也没时间啊。还是我给他做,他想吃什么我就给做什么,给他把饕餮盛宴做出来!” 苏木啧啧两声,满脸宠溺,“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盛园园闻言不由得轻笑了声,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苍凉和无奈,“哎,就是啊,可就是有人不知道我的好,我再怎么为未来打算也没办法了。” “怎么会呢。都说日久见真心,患难见真情。人都是有心的,只要真心相对,我相信迟早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盛园园很激动,“真的吗?” “是啊,这种事我骗你干嘛!”苏木保证道:“不过人啊,除了只要守得云开见月明,还得记得命里无有莫强求。有的时候看透了砍开了,释然了,放下了,也不失是一个正确的方法啊。是对自己,也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都好的选择。” 盛园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恩!我大概知道二嫂嫂的意思了。我会努力的,把我的心交出去,叫他看见!如果他真的看不见,那只能说我们没缘分了。到时候我会放手的,让他去找属于他的幸福。我只要他幸福就好了。他幸福我就幸福!”孰书网 苏木吃梅子的动作一顿,略显诧异地看向盛园园。 其实她的意思是,如果努力半天还是得不到。那证明就是有缘无分,不要强求了。往前看,肯定会有真正适合自己的在等着。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放下对两个人都好。 可没想让盛园园想的这么伟大啊。 什么叫元苏叶幸福,她就幸福呢。 她眉头皱了皱,叫盛园园过去到自己身边。一边对弦月道:“小月,火再大一点,等这汤沸腾了,再转成小火慢慢炖。圆圆啊,二嫂跟你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为别人的幸福而放弃自己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幸福是自己争取的,所以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不能让任何人成为自己唯一的幸福,没了他,我们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人生一世,我们要做的很多,爱情,只是这几十年的一道调味剂。想要生活多姿多彩,只有爱情,只靠男人,可远远不够。” 盛园园怔怔地看着苏木,这回大概是真的懂了。可懂是懂了,能不能做到还是另外说的。 不过总归第一步是说通了的。 弦月一边添柴,一边探出个头对盛园园道:“是啊,四小姐,你这么优秀,都是老天爷恩赐的。老天爷怎么会到一半却把你忘了呢。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夫君的,是这世上最好的!” 盛园园扑哧笑起来,“月姐姐,比起说我,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这还有一年多才及笄呢。你……咳咳,可千万别叫陈冰哥哥说中了,到最后成了没人敢娶的老姑娘啊!”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前一句还姐姐的叫,下一句就调侃到你姐姐我身上了!” 盛园园俏皮地吐舌,“我说得是真事嘛!二嫂嫂,你说嘛,月姐姐是不是该考虑她的婚事了?” 按照古代女子及笄就开始张罗婚事定亲结婚的速度,的确弦月已经过了最好的择婿年纪。 她今年都十七岁了。再不找个合适的,以后还想找,怕是费劲啊。好男人都被挑走了,总不能让她去给谁做偏房妾室去。 苏木很是认真地托腮沉吟了下,点头道:“恩,圆圆说的有道理!小月的婚事确实该提到日程上了。我今儿就找个机会跟阿誉提,让他也帮忙物色着合适的。小月啊,你怎么打算的?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啊?武将,还是文人,性格之类的,都同我说说吧,我们好有个方向!” 弦月一张脸都要涨成牛肉了,“王妃!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呢!” “我们这可都是真心为你着想的!小丫头可不能一辈子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岂不是做得太不称职了!” “我不想找男人,我跟着王妃在一起就好了!我一辈子伺候王妃!” 苏木失笑:“我也想呢!那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婚事!要不这样,咱们找个近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就像旁人一眼看穿了盛园园对元苏叶的心思,弦月和陈冰这对欢喜冤家,也是周围人最看好的一对。 不过似乎这两个人谁都没开窍,谁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把对方当成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那个人,放在心上最显眼也最重要的位置了。 虽然缘分这事很玄妙,不到生命的尽头都无法把两个人的事说清道明,说笃定了。但人主要还是活在眼前啊。 要不怎么有珍惜眼前人这话呢。 她也该提点提点,叫弦月这丫头有点觉悟,有点方向才是。不然她不着急,对方就指不定什么时候遇到了其他女人,到时候有她幡然醒悟,可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苏木和盛园园交换了眼色,笑着道:“圆圆啊,你实话实说,你家月姐姐长得如何。” 盛园园笑道:“五官端正,蛾眉杏眼,绝对的标致美人!” 苏木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月姐姐的性格如何。” 盛园园脱口道:“洒脱正直,虽然平时说话爱调侃人,也容易和人打起来,但我就喜欢这样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做什么的!” 苏木勾了勾盛园园的鼻子,“你喜欢管什么用啊!当然得你月姐姐的夫君喜欢才行!” “是啊是啊!那月姐姐的夫君喜欢什么样的呢?” 苏木嘴角一翘,“笨蛋!你月姐姐的夫君,喜欢的当然是你月姐姐啊!还能喜欢什么样的!” 盛园园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那月姐姐你,喜欢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弦月红着一张脸,结巴道:“我,我……” 盛园园眯着眼睛笑道:“那如果是陈冰哥哥和赵广哥哥的话,月姐姐你会选哪一个呢?” 苏木眼角不由得一跳,这丫头到别人感情上的时候,小话真是一句接着一句的来啊! 估计弦月这傻姑娘是反应不过来了,要跳进盛四小姐的套路里。 “我……我选……我为什么要选他们两个啊!” 盛园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就是个单纯的选择嘛。也不是叫你选了就非得跟过去。我们就是想知道月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以后好照着那个标准去寻。所以月姐姐你会选谁?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陈冰哥哥,还是幽默善谈很细心能照顾人的赵广哥哥?” “你这话问得都不对!陈冰什么时候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了……他就是个招人烦的碎嘴子!每次见我都各种找事找茬,恨不得把我怼死,他那种人也能叫一板一眼!一板一眼的怼死我吗?” 盛园园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捂着嘴哈哈笑起来。 这陈冰和赵广的区别,已经再也不用别人多说,完全彰显出来了。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海棠都忍不住感慨,“原来陈冰大哥是这样的人啊!可我觉得还好啊?他从来都没怼过我,不过也没对我笑过就是了,但人还是很好的,看到我的时候会点头示意,也会略带关心……” 弦月闻言,深表不能理解,“怎么可能!他就是个坏蛋,你别被他装出来的人模人样给迷惑了,他可讨厌了!” 海棠将信将疑地戳着下巴,慢慢点了点头。17 盛园园笑得更厉害了。 苏木也笑了一会儿,才又认真地问弦月:“所以呢,你怎么想的?不说陈冰和赵广了,你就在我身边找个合适的嫁了吧?这样想见我还能随时见着啊。” 弦月脸上的红晕这才缓缓褪去,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伤心,“王妃,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就让我在你身边再服侍几年吧。” 苏木叹了口气,这突然的伤感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你还难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找了个能和自己扶持一生的男人嘛。你要愿意,就还在府上住着,让阿誉给他在军中找个职位好好干。或者干脆让他在他手下年轻有为的将士里给你寻摸一个,这不就方便了!” “可我……我还是不想……” “有什么不想的呢?你是不想找别人,还是不想找男人?” “我……”弦月刚想回答,忽的反应过来苏木的话里有话,脸色再一次涨红,无奈又羞赧,大声道:“王妃!我不管你们了,你自己看着吧!”说完便一股脑地跑了。 只留下厨房内三人银铃般爽朗愉悦的笑。 盛园园道:“二嫂嫂,你有意撮合月姐姐和陈冰哥哥,那得两头使劲啊。叫二哥哥也帮衬着些,这事我看能成!” “能成自然是好的,不能成咱们也得努努力,你月姐姐确实不能再拖着了。” “好啊,那咱们就一起先给月姐姐把夫君找着了!”盛园园打了个响指,很是兴奋。比她去找元苏叶还激动。“哦对了!二嫂嫂,我也想给苏叶做点东西,你教我吧!咱们俩一起给他们送去,还省的苏叶又不吃……” “怎么可能不吃?诶,不对,你的意思是……你给苏叶做过东西?” “是啊,我给他做了好多东西呢。不过就是味道不太行……最开始两次差点把厨房烧了,还被他骂了一顿。让我以后别做这些没用又危险的事。” “什么叫没用危险的事?” “是吗!我为他做饭,他还那么吼我!狼心狗肺的!”盛园园说的愤愤,却还是拿起了菜刀,“二嫂嫂,我要做点什么?” 苏木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主要是心意。” 一个时辰后,苏木和盛园园分别叫人帮忙端着鸡汤和酥盐小饼去了外书房。 结果他们俩竟然都没在。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去校场了。 两人立刻把东西转放到食盒里,拎着便去了校场。 夏侯誉刚检查完一队士兵的操练,听着赵广提醒,回首便瞧见了一身水蓝色长裙的夫人,登时清凉硬冷的神色染上几分暖意。 “你怎么过来了?” 苏木笑着把食盒拎到他面前,“看你太辛苦,专门给你做了鸡汤送过来!” 弦月和海棠在后面纷纷惭愧的低下头。 夏侯誉也是心头一颤,“鸡汤?” 第一百七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牌的鸡汤,绝对只此一家,童叟无欺,良心产品。 可惜,能喝到的人不多。 弦月对苏木这莫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信心也很好奇,更是佩服。她每次做完连尝都不尝一口的。哪怕是尝尝咸淡啊,怎么就能全都装好,然后带给夏侯誉直接吃呢? 但凡她尝了一口,也知道自己做的鸡汤,和砒霜之间,就差了一个剧毒…… 苏木只好默默为自家王爷祈祷。希望他能长命百岁,至少把攻燕这一仗漂亮的打起来,回家再慢慢养胃口去吧。 夏侯誉接过食盒,一手揽住苏木的腰身,往大帐走的时候,意味深长且很迅速地看了弦月和海棠一眼。 两个人被盯得心虚,登时把头埋得更低了! 王爷明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 实在是不能打击了王妃的一番热情,更不能破坏了您和王妃之间浓郁多汁的……爱情。 元苏叶也跟着一起回了大帐。 “这么好,又给你家男人送补汤了!” “我这次熬的多,你不用眼红,有你的一份。”苏木很是大方地冲着元苏叶一笑。本来幸灾乐祸的元某,脸上的笑登时僵硬…… 夏侯誉嘴角微不可查地挑了一挑,这回幸灾乐祸的是他了。 “二哥哥,苏叶,我特意给你们做了酥盐小饼,让你们配着鸡汤吃!保证叫你们胃口大开,连连称赞!” “那也得有连连称赞的力气才行……”元苏叶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大手在眉心一下一下地揉。 “诶!我突然想起我军中还有点事没交代,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来!如果太好吃就不用给我留了,我不介意!” 夏侯誉眼角抽了一下。 元苏叶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那什么,夏侯将军日夜操劳,着实辛苦,你多喝点!” “诶,你跑什么!”苏木想拦人,结果有人比他更快。——赵广拿着一封密函从外面进来,正撞在元苏叶的身上。两人差点撞了个趔趄,双双坐在地上…… “我……元兄,你这是干什么!” “事出着急,抱歉了,我先去!”这时候再想走已经来不及。 夏侯誉声音波澜不惊,完全没有强留他的迫切,更没有想让他也留下来一起同甘共苦的腹黑,“军中已无事,本来你我不也打算回来喝些茶水,吃点水果,看看沙盘么。” 苏木这下心里有数,以为元苏叶着急跑掉,是因为以前尝过了盛园园的技术,大概是很不好吃,造成了心理阴影才会到如今听说盛园园也做了东西,拔腿就想跑的吧。 真是的,再难吃不过面里加了点盐,还能多难以忍受啊。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他也忒不知情趣好歹了。这样下去,除了圆圆,怎么可能还有女人能看上他。 哎…… 傻子也不知道珍惜眼前人。别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啊! “赵广,快来,你也喝一碗来。把苏叶也带回来,干什么呢舍己为人,孔融让梨啊。咱们又不是吃不起喝不起了,人人有份。你们都辛苦了,来,本王妃亲自给你们盛!”020读书 弦月和海棠在一起扶额叹息。 “我,我也有份吗?”赵广受宠若惊。 “当然,见者有份!”盛园园也跟着苏木的话说,先拿出一块酥盐小饼递给赵广,“尝尝。” 赵广看了眼夏侯誉,见他也没说什么,便是默认同意了。这才象征意义的咬了一口。 除了盛汤的苏木外,其余两男一女都神色各异地看着他,清淡、期待、好奇…… “恩!好吃!”嚼了两口,赵广很是配合地竖起大拇指,“真不错!外面是脆皮,里面软软的,咸淡适中,还不油腻,有淡淡的葱香,真好吃!” 夏侯誉似乎这才不露声色地舒了口气。难以想象如果苏木和盛园园两人做的东西杀伤力不相上下的话,他这一关该如何过去…… “哈哈,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正好配上我二嫂嫂做的鸡汤!” “我今儿是有口福了。”赵广憨憨地笑。 元苏叶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自己将生命走到了尽头。 接过苏木递过来的鸡汤碗,当真和那次一样,色香……俱全,除了味道…… 这是一碗融汇了人世间百态的鸡汤。酸甜苦辣咸……一样都不少……一样都不能缺啊。 元苏叶一口喝下去,差点没把上午的饭都吐出来。 赶紧咬了一大口酥盐小饼往下压,脸色还是没忍住一阵发白。 夏侯誉不露神色地观察他,然后……端着碗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紧了紧。 苏木拿着盛园园的小饼,浅笑晏晏的坐在他身边等着,“快喝吧,就着小饼吃。味道肯定好。” 夏侯誉咳了声,似乎是应了,便伸手把苏木手里的小饼接了过去。 “……你,一会儿没什么事?不如跟圆圆在军中溜达溜达,转一转。” “我们就是从府中溜达过来的,走得够多了。还是歇会再说。你也先歇会儿,先把这汤和小饼吃了,我看着你。” 夏侯誉:“……” “那我就先干为敬了。”隐约听到赵广一声高兴激动的知会,“一会儿还得出去继续操练!”说完不等元苏叶和夏侯誉阻止,他便将鸡汤一饮而尽。 “……” 估计当时的赵广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苏木啧了声,很是眼毒地看着大帐门口还晃动的帘子,分析道:“总觉得赵广离开时候的脸色不太对劲……好像身体不适。阿誉,你们最近是不是操练太累了?你看你也瘦了,赵广也是气色不佳。虽然马上要开战,训练一刻不能放松,但也得保持体力啊,不然到时候打仗身体都没劲了。” 夏侯誉扯了扯嘴角,很温柔地点头道:“恩,我让他们注意。” “恩。保证身体健康嘛。”苏木这才满意,抬手扶了扶夏侯誉的碗,“快喝吧。别端着了。” 夏侯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一百七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打算给元苏叶一个惊喜,好像说他的生辰要到了。 苏木不由得瞠目结舌,元苏叶的生辰!她竟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啊,这是下了多少工夫。肯定不是从元苏叶本人那打听到的。那就是各种悄悄从他手下兄弟们口中问出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能有个娱乐节目出现缓缓紧张的气氛也是好事。劳逸结合嘛。而且谈恋爱,从来不用考虑什么环境合适不合适的。 不过惊喜是惊喜,苏木都不知道盛园园到底都做了什么,准备了什么。 直到那天傍晚,苏木打着哈欠在院子里走啊走,听着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丫鬟小厮的惊呼。 她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叫着弦月和海棠一起过去查看。 然后就看到了那让她瞠目结舌的画面。 盛园园不知道想干什么,反正此时此刻是被挂在了树上。腰间系着一个红色的布条子,摇摇欲坠,吓得下人们连连惊呼,手忙角落。 这大树看着也有些年头了,从上面摔下来,怎么着也得摔断个胳膊腿之类的,不然都对不起人家茁长生长了这么多年。 盛园园看到苏木,本来就倒栽葱一样的模样,脸都充血了,这时更是惭愧不已,捂着脸叫道:“哎呀呀,二嫂嫂,你怎么也来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二嫂嫂都叫来啦!” 苏木无语,“还用他们叫吗!我在院子里就听到你们在这边大呼小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这府上杀猪呢!你怎么回事,怎么跑树上去了,还吊着!” 反正也被看见了,丢人丢到家了,也没什么可掩藏的。 盛园园干脆破罐子破摔,“哎呀,二嫂嫂,你别看我热闹了,先让他们把我放下来吧。” 弦月忙和那些人一起搭手,“别愣着了,赶紧的啊,一会儿真摔了四小姐,你们担得起么!”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要把盛园园从树上放下来。可实在没人有那么大力气。 弦月是会一些功夫的,能轻松上树,把布条子解开,或者干脆扯断。但主要盛园园掉下去没人接着啊。 “没事的,反正不是太高,我抱着点树。月姐姐,你先把挂着我的布条弄断吧。我抱紧一点,应该不至于掉下去。” “那怎么行!这太危险了,要是掉下去,你脸朝下,岂不是毁容了!” “不至于那么惨啊,到时候我捂着脸点,尽量让自己屁股着地。” “然后屁股就摔成了八瓣!”苏木无语,简直要被她气的不知如何了。“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你们去叫人来,快点!” “不行!二嫂嫂,不能叫人!本来我这就够丢人了,不能再叫更多人看见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丢人不丢人!你摔坏了,只能在床上躺着受罪养病的时候,才是真丢人呢!” 盛园园一脸的委屈,噘着嘴冲苏木撒娇。 苏木本来板着的脸终究是没绷住,还是被她给攻化了。“好了!你赶紧先抱着树,不然一会不用小月,布条就断了。你们赶紧去取绳子,快点的!”90看 小厮们赶紧跑去找绳子。 弦月在树枝上蹲着,盛园园暂时抱着大树待着,以减轻绳子的承重。苏木往树下走走,仰头看她。 “现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上树了,不是说要给苏叶准备生辰礼物吗?” 盛园园很是羞愧地道:“嗨,别说了。我这不就是为了给他准备惊喜么,没想到马有失蹄,这还没弄好呢,就掉下来了。” “所以你这……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盛园园眼睛亮了亮,笑道:“我想给他弄个灯笼!许愿灯!”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放在草丛旁还没撑起来的许愿灯,登时眸色一紧。 “这些,都要挂树上?” “是啊。他们说许愿灯的光真的能直达天庭的,叫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和各路神仙都看见,不管是哪路神仙,反正能帮苏叶实现一个愿望就好了。” “那也没必要你亲自挂啊,找几个人上去帮你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我自己做的,自己挂才有诚意啊!不然每天有那么多人都在用许愿灯许愿,咱们的愿望怎么能那么幸运地被发现呢。必须得比别人的更多,更亮,也更有诚意才行!” 别说元苏叶,连苏木一个女人都被她这一丝不苟,认真的精神给打动了。 元苏叶那个榆木脑袋,到底想的什么,放着这么个好姑娘不要,还在那磨磨唧唧的。 弦月托腮啧啧两声,“四小姐果然好雅致,好想法,莫说是元公子了,便是天上的神仙都得感动吧。这些许愿灯,你做了多久啊?” “我也不记得了,也不是一天下来只做它,大概拉拉哒哒地磨蹭了两个多月吧。” “两个多月!”苏木再一次惊呆。“你这礼物准备地也忒长了点。其实许愿灯在外面买现成的就……算了,你要诚意嘛。我懂了懂了。” 盛园园这才没解释,又嘿嘿地笑起来,跟个小傻子似的。 “不过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只要我把许愿灯都撑开,然后挂在一起,等晚上带苏叶到这来,让他亲自点火,把绳子烧断,然后一起放上去!哎呀呀,那场面,肯定美极了!” “美是美极了,但这要是哪个许愿灯掉在了山上,树上或者哪个易燃的地方……才真热闹呢。神仙不想看见也得看见了。” “恩?二嫂嫂你说什么?” “哦!没事,我说你为苏叶做了这么多,不管是苏叶还是老天爷都会感受到你的用心,一定会感动的。” “哈哈,那就好!不过我倒也没想着他能感动得说些什么,只要他能高兴就好了,然后一辈子都记得我今天给他过的生辰。” 苏木笑道:“恩,肯定会记得。” “是啊,连我们都忘不掉了。”弦月调侃道。“以后我们王妃的生辰该怎么办,你就自己想吧。反正合适不合适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啊。” 盛园园失笑,“你少在这挑事啦!” 第一百七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最后盛园园还是掉了下来,幸而没摔坏哪里。弦月及时把她拽了几把,虽然也没拽住,但也减少了些伤害。 “啊哟……” 苏木赶紧跑过去扶,海棠则紧张地在苏木身边护着,生怕她一着急也摔跤,再把自己摔坏了。 “王妃,你小心点!” “圆圆,你怎么样,摔坏没有!哎呀,我就说太危险了!你这些许愿灯都别自己挂了,哪有自己来回上树的,你当自己是猴啊!” 盛园园揉着屁股起来,“哎哟,可摔死我了。不过幸好没别的事,二嫂嫂,这马上就天黑了,我这么多许愿灯,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凉拌呗!”苏木瞪了她一眼,“叫他们帮忙把灯都先撑起来,到时候多叫些人来,让他们每人拿个,帮着苏叶一起点。” “那不就没有诚意了,怎么能让别人……” “这不是诚意,但却是善意啊。你想,苏叶能有这么多人陪着他过生辰,帮他一起点燃许愿灯,昭告神明,说明他深得大家的心,大家敬他,爱他才会真心帮他,助他。老天爷最欣赏的就是善良的人,所以每个人都替苏叶祝福,这可比你来回上树更有诚意了。人多力量大,老天爷肯定能听到你和大家的诚意,会保佑苏叶的。” “哈哈!二嫂嫂,你说的真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钻进死胡同了呗,已经整日惦记着男人,把自己脑袋都惦记没了!” 盛园园抓着脖子嘿嘿又是一阵傻笑。 便是撑开许愿灯都废了府上将进五十人半个时辰的时间。苏木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多许愿灯如果真让盛园园自己都挂到树上去,得忙活到什么时候。 估计能赶上明年元苏叶的生辰了。 “这一共是有多少个许愿灯啊!”苏木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因为撑灯撑得都红了的手掌,“你花了两个多月弄的,手不疼吗?”制作这些,可比撑开它困难辛苦多了。古代又没个电灯之类的,晚上顶灯熬油地做,不仅费手,而且费眼。 真是难得盛园园一个十四岁的姑娘,是怎么耐下性子做这么多事的。一个人,默默的,辛苦的。 “我每次做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天的场面。想着苏叶看到这些许愿灯时候,欢喜的笑脸。” 苏木忍不住叹了口气,“爱情啊……”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总算是结束了。”苏木长出口气,一抬头看天,月亮都起来了。 “王妃,您原来在这啊。四小姐,四小姐您这是……” “哎呀,这是我们的事,你找我们干什么?” “哦!王妃,四小姐,王爷和元将军叫你们回去吃饭呢。” 苏木眼睛一亮,“哎,总算能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盛园园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叫起来,“刚才还没察觉,这一说登时就饿得不行了!诶,我这不争气的肚子。” “本来就是费体力的活计啊。”苏木拉住盛园园的手,“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带苏叶过来放灯!” “好!” 夏侯誉正在和赵广交代明儿一早要做的准备工作,见苏木和盛园园一行人来了,神色立时柔软起来。 赵广道:“那将军,末将就告退了。”书袋网 “恩。去吧。记得明儿把事情都办妥了。” “是。” 赵广下去,经过苏木身边时,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妃!四小姐。”才大步流星地走了。 几人落座。 “什么事这么高兴?”元苏叶问。 “当然是高兴的事,难道难过的事我们还会笑着进来吗?” 苏木还没开口,就被盛园园打过去了。 她哭笑不得,这两个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合拍,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在一起都对不住老天爷给他们的好皮囊和相投的性格了。 夏侯誉给苏木倒了杯果茶,“先喝点水,怎么出汗了,做什么着?”说着抬手将她鼻尖的汗珠轻轻擦掉。 苏木一口气把果茶都喝了,不喝不知道,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 “做了一件伟大的事。”她咳嗽了声,被呛着了。“我还要喝一杯。” 夏侯誉帮苏木顺着后背,海棠上前帮她又倒了一杯,“王妃慢些喝。” 苏木再一次一饮而尽,“不过真是开心啊!” 夏侯誉见她如此轻松愉悦,也没多问。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想让她开心些,所以不管是什么事,她高兴就好了。 “对了。阿誉,晚上我要跟你说件事,听你怎么说。” “恩。那先吃饭。” “二嫂嫂,有什么事是非得晚上跟二哥哥单独说的啊。我们难道都不能听吗!” 苏木看了盛园园一眼,那俏皮的笑,当真是让人没有一点脾气。心都要化了,只看到她的笑就想跟着笑,这个丫头,真是有魔力的。 “当然是只有我们俩能听的,不然我为什么说要晚上,能让你听,我早就说了。” “咦!我有种被腻到的预感,我才不要听呢!你们让我听我都不听!”说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木失笑,“快吃你的饭吧!哪都有你!不老实的,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省的在我们身边叽叽喳喳。去烦你家男人去!” “那我也得先在你和二哥哥身边闹腾几年,把你们闹得受不了了再走,哈哈,让上京的人都知道,堂堂摄政王其实是拿盛四小姐没辙的。王妃也只能扶额,仰天长叹,哈哈哈,那我不是太厉害啦?!哈哈!” 苏木现在就已经开始扶额了,接过夏侯誉给她盛的绿豆粥,“你妹妹是个奇葩,我真是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夏侯誉嘴角微扬,笑着道:“那就不搭理她了,下次找你,就让弦月和海棠说你不在。” “嘿!”盛园园都醉了,“二哥哥,我还在这呢!你们就这么说,真的好吗!” 夏侯誉抬眸看她,嘴角仍挂着笑,回答得很是没有良心,“就是说给你听的,当然得叫你听了。” 苏木:“哈哈!” 元苏叶:“快吃饭!” 盛园园:“……” 第一百七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吃过晚饭,苏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夏侯誉瞧着她困了,便打算扶着她到园子里溜达一会儿便回去睡了。 苏木却不能错过盛园园那好戏,忙安住夏侯誉的手道:“我下午睡的不少,这时候还没太想睡觉呢。” 夏侯誉便点点头,道:“好,那就先去走走,什么时候乏了什么时候再回去。”说着便带着苏木一起去了。 留下盛园园和元苏叶在厅里待着。 元苏叶那次听了夏侯誉的话,就打算找个时间跟盛园园把话说清楚,这时候正是好时机。 可惜还没等他说什么,盛园园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窜到元苏叶身后,便将他拉了起来。 元苏叶吃了一惊,下意识把盛园园的胳膊挡了一下,转头看她,“你干什么?” 盛园园略显尴尬,看着被挡在半空的手,摆了摆,又恢复了往日灿灿的笑,“嗨,我又不会害你,看把你紧张的。” 元苏叶也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太合适,脸上有无奈转瞬即逝。 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夏侯誉的行事风格和寡淡清冷的性子,但不得不说,他上次和他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既然没有可能,那就趁早断干净,也好能打消盛园园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他现在说了,总不日后局势没法收拾了再说的好。 盛园园脸上的笑总是和阳光一样,照的人心里暖暖的。也照的他不由得心脏微痛。 “我紧张什么,你就算想害我,还能打得过我不成!”他的言语也变得调达起来,半开玩笑地说。 盛园园笑的越发璀璨了,“瞧把你能耐的。我要真想害你,自然不会学螳臂当车,飞蛾扑火那套。我就买些剧毒的毒药,放在你的饭菜里,让你吃一口就七窍流血,当场身亡!” 元苏叶嘴角没忍住抽了一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竟然想出这种阴狠的手段,果然避之不及啊!” 盛园园打了他胳膊一下,“放心吧,只要你别气我,我是不会毒死你的!” 元苏叶捂着胳膊失笑,“不毒死我,早晚也把我打死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盛园园道:“哦!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哎呀,这么墨迹作甚,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元苏叶往外走了。 元苏叶本想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奈何她抓得实在太近,让他都有些血液不流通了。他总不能真使劲把她甩开,那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既一直以兄妹的关系在相处,旁人都不说什么,他就别太较真了。反叫人看出点端倪。 月上柳梢,蝉鸣声阵阵,偶有小虫从眼前飞过。元苏叶被盛园园一路拉着往院子的树林出走。 “那边晚上没个照明的东西,又都是蚊子虫子,过去干什么?” “哎呀,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客气了!”盛园园瞪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臂更紧了,拽着他往树林走。百花文学 元苏叶果然不说什么了,只瞧着走得认真且坚定的盛园园,眸中有什么满是深意的神色闪烁着。 那眼神里似乎有温柔,也有无奈,最后归于平静。 一直被盛园园拉到了树林,黑黢黢的,只有月光凉凉静静地罩着,越发显得寂静,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垂头看盛园园,见到她脸上洋溢的兴奋欢喜的笑,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好看的吗?” 盛园园伸手要捂住元苏叶的眼睛。 元苏叶又往后退了一步,盛园园权当没看见,跟着上前,“你别动!我给你看个东西。先把眼睛捂着。哎,你蹲下一点,我够不着!再蹲下点!” 元苏叶:“……你快点啊,神神秘秘的,咱们再不走,一会儿要喂蚊子了。” 元苏叶手撑着膝盖,半蹲着配合盛园园让她捂着自己眼睛。 大概也就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元苏叶虽被蒙着眼睛,却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周围亮堂了起来。明明他们在黑黢黢的树林,怎么一下有光了呢。似乎还是温暖的火光…… “好了没?”他心中不由得微微颤动,忍不住把声音大了些,略带着不耐烦。“我真要走了,我都被蚊子叮了好几个……” 话没说完,眼前按着自己的温暖的小手忽然撤开。他下意识地睁开,看见满眼的明亮,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怔怔的,愣在了当场。 盛园园银铃般欢快的小声在耳边环绕,他的手被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攥住,将他往前拉了一下,人跟着站直。看着面前站着的足足有五六十人……不,不止,大概得有百余人的盛大场面,在心底深处压抑着的某个情绪狠狠冲撞了他一下,险些没能出过来气。 “啧啧啧,明灯三千,只为一人。这阵仗,果然不同凡响。”身后传来打趣的低笑,女人心情很好,偷着欢喜和隐隐的激动,却没有半分的惊讶震撼。俨然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元苏叶转身看到那被夏侯誉扶着慢慢走到他们面前的苏木,神色流转。 苏木笑着抬头去看夏侯誉,“不愧是夏侯家的姑娘,瞧瞧这心思细腻,瞧瞧这大手笔!” 夏侯誉神色温柔,瞧着被暖暖的火光映着的自家夫人那张白如凝脂的脸,眼里早已不能装下任何事物。 苏木也冲他笑笑,才转头又去看元苏叶。 “你有福气啊,我生辰从来没被人这般精心对待过。可真是叫人羡慕。” “恬恬,我和……” “你这个妹妹认得值了!”没等元苏叶说出伤人的话,苏木先把话茬接了过去,笑吟吟地瞧瞧他,又瞧瞧在他身边小媳妇似的站着的盛园园,“我可记着了,等我生辰的时候,你这个小丫头要是没给我按照相同阵仗做好礼物,定然是不会饶你的!” 盛园园知道苏木这是在帮她圆场,让元苏叶不必太过紧张和担忧。这话一出,就算他想多想,她其实是另有所图,也说不出什么了。 这就是妹妹给兄长精心操办的生辰礼物而已。 第一百七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的神情有些古怪,好似吃了什么干干巴巴坚硬的东西,被堵在了嗓子眼,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盛园园冲着苏木笑了笑,拉着元苏叶往那许愿灯处去了。 “我可给你准备了好久的礼物啊。”她邀功的说,“你可得记住我对你的好,以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好的盛园园了。” 元苏叶笑了声,声音有些淡淡,“本就你一人。好坏还能找出第二个盛家四小姐么?” 盛园园没理会他,只拿起一个许愿灯,递给元苏叶,“喏,许个愿吧。” 元苏叶接过许愿灯,又从小厮那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毛笔,在上面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心愿。 盛园园也没去看,一边自己也拿过一个,认认真真地写起来,说着什么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这么多许愿灯,老天爷只要不一直睡觉就肯定能看见。 “你许了什么愿?” “那不能告诉你啊。愿望这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说着把许愿灯塞到丫鬟手里,“你好好保护着。二哥,二嫂嫂,你们俩也过来写愿望啊。今儿是好日子,所有人的心愿都能实现的。” 苏木拉着夏侯誉走到跟前,“那我们就跟着凑个热闹。不过这些都是你给苏叶准备的,我们不好多占,我俩要一个好了。” 元苏叶笑了声,“这么多长明灯,便是都给我,我自己都不知该许什么愿,你要是想的多,就多写点。” 夏侯誉上前半步,把自家夫人挡在身后,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许愿灯,借过笔,这才转身问苏木,“夫人想写些什么?” 苏木略一沉吟,笑道:“那就写叫你们这次进攻燕国,首战大捷,一路披荆斩棘,然后凯旋而归!” 夏侯誉闻言,忍俊不禁,笑了声。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声音低沉且带着磁性,叫人听得心都酥了。 “这愿望不提我们也是要赢的,不提也罢。” “那不行,一定要提的。叫老天爷也帮衬着些,你之前不还说么,要等天时!这就是天时。” 夏侯誉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勾着嘴角低头在许愿灯上写字,“恩,那就听夫人的。” 苏木凑到夏侯誉身边看,“你写的什么?” “执手白头,子嗣绵延,幸福安康。” 苏木小声念叨着,不由得声音越来越小,心里越来越暖,一个没忍住,眼眶都红了起来。 盛园园满心羡慕地瞧着依偎在自家二哥身上的二嫂嫂,幻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和元苏叶有这般幸福温馨的一天。 她小心翼翼地偏头看着高大威武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兴不高兴都看不出来了。 她心头微紧,忽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很是豪迈,哥们一般地朗声质问:“嘿!你想什么呢!我精心八印地给你准备了这么盛大有心的礼物,你到现在连句谢谢都不说也就算了,脸上竟然都没有笑模样啊!我欠你很多钱吗!” 元苏叶被盛园园问的一怔,低头看了眼他被抱住的手臂,使劲抽了抽……无果。 “你欠我钱就好了,那我什么都不干,就追你的债,等追完了就回到辰山做老大去,什么都不干!”金沙中文 盛园园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出息!” 元苏叶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没办法,近墨者黑,彼此彼此啦!” 盛园园气急,抬手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小心我不理你了!” 苏木也把自己的愿望写好,笑着看他们两个,“苏叶,圆圆说得对,她可是为了给你好哥们准备生辰礼物,整整忙活了两个多月啊。这些许愿灯,都是她亲手做的。就这心意,你也得铭记一生了!现在是怎么回事,感动地连笑都不会了啊。” 元苏叶这才笑了声,淡淡道:“真是,连笑都给忘了。” “没事,我们提醒你。”盛园园赶紧推着他往人群中间走,“赶紧放长明灯吧!再磨叽老天爷真的要睡着了。” 元苏叶应了声,看看自己手里的长明灯,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把灯放了上去。 盛园园一抬手,示意周围那些抱着三盏两盏长明灯的小厮丫鬟们也都赶紧放手。 苏木和夏侯誉暖暖地对视一眼,一起把手里的灯放了上去。 老天爷,如果你真的能听到我们的心愿。只求你保佑夏侯誉一生无忧,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保佑他这次带着大齐出战燕国能一马平川,早日凯旋。 三千长明灯随着微风,缓缓升到漆黑的天空。飘飘摇摇,带着温柔的温度。 树林是安静的,大家心照不宣的谁都没出声。竟然连呼吸都显得明显了。 人人抬头,向往、期盼地望着缓缓升高的长明灯。那几乎点亮了半边天的爱意,也在不知不觉地温暖融化着某人那刻坚毅冰封的心。 苏木望着漫天璀璨,眼眶有些湿润。 有此佳人,待自己温柔挚诚,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可再遗憾的了。 她想及此,不由得偏头看了元苏叶一眼。 这个家伙,到底愚蠢成什么样……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离。有盛四小姐,夫复何求。 她拽拽夏侯誉的袖口,小声道:“我们走吧。”不打扰他们两个说话了。 夏侯誉应了声,不露神色地瞥了元苏叶一眼,转身扶着苏木的腰慢慢离开了。 “圆圆对苏叶当真是情根深种,她是动了心思的。已经把苏叶当成自己未来的夫婿了。唯一的夫婿。” “他们不合适。” “你不知道他们合适不合适。”苏木看着夏侯誉那张自从离开树林就阴沉沉的脸,很是无奈,但也理解,“你心疼自家妹妹,为追一个男人而委曲求全,受苦受累。但这在圆圆看来都是值得的,因为值得,所以根本不觉得辛苦。你这个二哥就别操心了。总之最后他们俩能终成眷属就是最好的。” 夏侯誉叹了口气,没说话。 苏木往他肩膀上靠靠,轻声道:“阿誉,我们下次也这般过吧。我也要送你个别出心裁的礼物。” 第一百八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生病了。据说是头疼病,也不知道具体原因,请了郎中来瞧,倒是说没什么大碍,只需在家里好好休养,这段时间别吹风就好了。 苏木听着消息去瞧那位昨儿还生龙活虎的四小姐,面容苍白,精神萎靡,眼睛都没有往日光彩,果然是生病了。 她不愿多想,但这病来得实在蹊跷。让她不得不多想些。 屏退了四周服侍的人,苏木拉住盛园园的手,小声问:“怎么回事?昨儿你和苏叶没能好好聊聊吗?” 盛园园知道这事是瞒不住苏木的,神色又暗淡了几分,一开口竟然连嗓子都是沙哑的。 “无妨了,二嫂嫂别担心。我按时吃药,在屋里休息两日就好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昨儿我和苏叶把话说开了,也说清楚了。” 苏木心头微紧,看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她和元苏叶把话说清楚……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尽力维护那个拒绝了她的男人呢。 哎,可怜的孩子啊。 元苏叶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仍把盛园园拒绝了。就算真的没有那心思,也缓一缓,至少等到今天,等到天上的长明灯都飘走了,再说。 她暗暗吸了口气,语气越发的温柔,“没关系的,天涯何处无芳草,记着二嫂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咱们女子的幸福可不止是寄托在男人身上。这世上奇人趣事多了去,你又是个喜欢闯荡江湖的性子,在一个地方困不住的。不如这样潇潇洒洒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趁着还年轻,多转转,想想见识,开开眼,要知道,天下之大,好男儿可多了去了。只是你还没遇到更优秀的而已。” 盛园园失笑,“是啊,还是我见的人太少了。真正适合我的,没准就在哪一处等着我呢!” “他没等你,他现在肯定在快马加鞭地来找你的路上。所以在他找到你之前,你要把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配得上同样优秀的他啊。夫妻两人在一起,虽然得相敬如宾,但更重要的是势均力敌。才能互相吸引,走得长久。” 盛园园是个通透的人,苏木不是第一日发觉。所以对元苏叶这件事,她并不是很担心。 人都是有感情的,付出了一段感情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法收回。所以水没了,伤心一阵子总要有的。 等过了这段伤心的时候,她一定能回到之前活泼开朗的模样。而且比现在更加优秀迷人,因为经历了不一样的事,她会越发成熟。这就是成长。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 两个人又说说笑笑互相打趣了半晌。苏木才被弦月叫着到外书房去了。 夏侯誉和元苏叶连同几名大将正在商谈事情。苏木很纳闷为什么这种时候要叫她一个女人过来。就算她仗着夏侯誉的身份……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进去不就知道了么。 苏木跨过门槛,对里面几人微微颔首。 几名大将见着苏木,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小旗、书信等等事物,抱拳行礼,“王妃!” 苏木微笑着应了声,道:“不必多礼了。”看向夏侯誉,“你叫我什么事?” 夏侯誉上前去扶着苏木到沙盘前,赵广很有眼力价地把椅子给搬到她身后。苏木稳稳坐下,只觉得身边七八个人十几只眼睛盯着自己看,很是如坐针毡,好像成了马戏团要表演杂技的小动物。奇书电子书 她咳了声,这胡思乱想的什么呢! 就算要表演也是狮子老虎的,她还能是什么温顺的小动物不成! 便听夏侯誉道:“夫人,我们商定了战术,明日傍晚便开始行动。大约子时左右,琉璃河会起雾,到时候就发动第一次对燕的进攻。” 苏木神色一变,差点站起来。却被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又给不露声色地压了下去。 “明儿就行动了吗?” “恩。但即便我们对这次进攻筹备齐全,信心十足,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特意把你叫来,想着让夫人也帮忙筹划一下。” 苏木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看夏侯誉,又看看周围一脸认真且恭敬微笑的将士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还帮着筹划什么?战事拉开,自是不能完全顺着我们的心意走。燕国也不是吃干饭的,这次进攻便是成功,也得牺牲些战船人力等,你们不是早就知道的?况且明儿就要行动了,你们现在问我……也不赶趟吧?” 元苏叶忽的笑了声,倒了杯茶,缓缓道:“我就说哄不了她。” “什么?” 夏侯誉似乎出了口气,才慢慢道:“此次进攻,人力不会太多,但不能叫燕看出端倪。所以攻势得猛,声势浩大,才能瞒天过海,让他们相信咱们是大举进攻,偷袭上岸。” 苏木听出了什么,脸色跟着沉了下去,“所以你要亲自领兵过去?!” 夏侯誉嘴唇动了一动,“是。” “王妃也不要担心了,咱们将军是何等骁勇善战之人,且水性极好,到时候我等也会在远处盯着,将军进退有路,绝对不会出事。” 苏木沉着脸,“这是军事,你们怎么打算都无须跟我这个妇道人家多说。也不用专门把我叫过来,让我赶鸭子上架没法拒绝。” “木木,我……” “好了,阿誉,我难道是那种不知道以大局为重的人么。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决定就好了。”她推开夏侯誉的手,站起来,轻声道:“我只求你能平安,别让自己受伤,囫囵个儿的回来就行了!” 夏侯誉神色有些复杂。 苏木道:“不过既然我到这来了,那也别白来。我确实有一事要同你说……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诸位将军若听了觉得不合理,便左耳听右耳出就是。” 几人立刻抱拳道:“王妃女中诸葛,末将们早就见识过了,怎敢小觑。” 苏木看看夏侯誉,觉得很无奈。他怎么突然做出如此幼稚的小孩家举动,哎。 “……我的打算也是火攻。” 第一百八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虽然夏侯誉什么都没说,但在外书房将进一个时辰,苏木把自己的计划和那些人说了,又见那些人眼中先是释然,再是如释重负的欣赏,但凡她不是傻子,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她就说为了这点事把她专门叫到书房来,这绝对不是夏侯誉的作风。 若只是夏侯誉得亲自出战,他大可等晚上休息时候再跟她单独说。何必非得在这一堆男人面前提及,看她什么反应吗? 她能有什么反应,难不成还妇人之仁的以自己和孩子为要挟,让夏侯誉找别人去完成这次的任务,拿那些大齐的将士做赌注,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也只能说是他们的命? 她要是真那么说了,估计这书房内的一干将士都得疯掉。估计得豁出去拼了老命也要拔剑把她给劈死了吧。 不管夏侯誉怎么生气,也得把她这个毒蝎妇人给弄死,省的留在这个世上继续祸害人吗? 苏木当真是搞不懂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朝中那些只会长个嘴随便评判人的文官也就算了,大家好歹都是武将出身。武将何必为难武将啊。 但凡她有二心,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干嘛不在当初燕国都要打下上京的时候一举助攻燕国,反而还拼了性命的冲杀。她脑子有泡吗! 事实证明,不是她脑子有泡,是这些人的脑子被门挤了。 所以,这才是夏侯誉非得让人叫她过来的目的。他是觉得解释多了也没用,不如让她亲自表态。 一是让她同意他亲自出征,增加攻打燕国第一战成功的几率。二便是她如今说的那些同为火攻的计谋。 夏侯誉还在书房和那些将士们说明儿的事,苏木深觉疲惫,叫弦月扶着她在院子里溜达了半天,才堪堪觉得有些饿了,回自己屋子吃饭去了。 夏侯誉之前说了,今儿晚上可能没时间跟她一起吃饭,让她不要等他。 苏木自己吃过晚饭后,又让海棠和弦月扶着自己去看了盛园园,见她气色还算不错,又和她说了几句,这才在后面园子里溜达了一圈,回去自顾收拾早早睡了。 弦月看出了苏木的不快,给她铺床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王妃,你今儿不等王爷回来再睡吗?” 苏木脱了鞋,到床上躺好,“我等他干什么。我如今肚子里还有个不让人省心的,这几日折腾的我都没什么精神,能有时间睡觉就赶紧睡了。他那么大的人,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自己做了,还要我等着睡觉么。” 一旁的海棠听着苏木这话,很是纳闷,小声问:“王妃不是每次都等着王爷一起睡的吗?还说是和王爷睡习惯了,身边没个人就睡不着。” “现在不是有人了么!”苏木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我自己能睡!”说完便盖上冰丝薄被,闭上眼睡了。豆豆盒 海棠被苏木这突然的火气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纳闷地求助似的看向弦月。 弦月吹灭了几根蜡烛,叫着海棠一起到外屋待着去了。 “月姐姐,王妃今儿是怎么了?好像从外书房回来就不太对劲。” “我也不清楚,不过里面都是王爷麾下的将士,我想着大概是和他们一起谈论军务着吧。姐姐毕竟有身子的人,精气神不足,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许是累住了,才心情不好。” 海棠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那下次还是跟王爷说说,让王爷别在那些军务事情上让王妃劳心了。王爷麾下那么多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差咱们王妃一人啊。再把咱们王妃累着了,那才是大事呢。” 弦月在海棠脑门上弹了下,小声呵斥道:“咱们王妃哪有那么娇气,能真正发挥自己的价值,多帮王爷一些,王爷也会多看重王妃一些。他们夫妻的感情才会牢固,才会越来越好。” 海棠不解,“可王妃很累啊。” “人活在这世上,哪个是轻松的?得看你是怎么个辛苦法,有的人就算累死累活一辈子,也熬不出头。至少咱们王妃的辛苦是有价值的,所以这就不算真的辛苦。咱们只要把时间给规划好,让王妃在其他时候多睡会儿,吩咐厨房给王妃多做些营养爽口的,再时刻想着给王妃请了军医来探平安脉,就好了。” 海棠听弦月说得头头是道,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忍不住对弦月赞叹道:“不愧是月姐姐,你想的真周全!” 弦月先是一怔,遂即失笑道:“我也不过是没事的时候多想了些。等你再大一些,也能想到这些的。不过你这脑子天生笨笨的,罢了,有我一个人操心就好了。你就负责听话的执行吧。王妃和王爷是咱们的主子,能罩着你,其余时候你就多听少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记着,聪明愚笨都不重要,只要你心里是实打实想着王妃和王爷就好了。王妃那性子你也知道,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也是个护短的……再多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海棠连连点头,“恩恩,我都记下了。月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王妃王爷,细心备至,绝无二心!” 弦月笑着又在她脑门上弹了下,“小丫头,你记着就好了!赶紧去取些梅子来,放在冰块上镇着,等晚上王妃醒来时候解渴用。” 海棠高兴着点头答应,蹦蹦跳跳地跑了。 弦月失笑着摇摇头,这个小丫头,性子是好的。善良单纯,没什么心思,不会害人,但也不知道防着人。不知道王妃当时怎么就选了她这么个丫头呢。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就一点,对王妃王爷绝对是真心的…… 不过也就是这点,才弥足珍贵吧。 弦月忽的有些感慨,望着夜空的月,皎洁的,清凉的,承载了不计其数的秘密,仍然那么透亮纯粹。 不知过了多久,夏侯誉从外面议事回来。听着屋内静悄悄的,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弦月赶紧迎上去,“王爷。” 第一百八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王妃呢?” “王妃今儿说困极了,便叫奴婢们等着王爷,她先睡下了。” 夏侯誉往内室床上看了眼,里面已经没了烛光,只有淡淡月光笼罩其中,很是安静。 床上依稀躺着个小人,肚子鼓鼓的,跟她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一般无二。 他犹记得少年时候,他们俩每每见面都少不了打上一架。最初他还担心她是个姑娘,在招数上让着她,可后来发现,若自己不认真对待,可能真的要挨打了。 再之后,他们每次交手,都得打得天昏地暗。但通常情况下,她都是失败的那个。打输了她自然是不高兴的,气鼓鼓的跟个小肉包子一样。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也不搭理他,使劲跺脚的转身就走。 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着她,后来只能想个办法,每次跟她交手,都在后期才放水,每次失败呢,也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不小心“分神”了,不小心踩到了石头,不小心打偏了一寸…… 每次输得都要非常有技术含量,否则比赢了麻烦还大。 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渐渐也养成了这门绝技。每次败下阵来,都能输得不留痕迹。如果他不想承认,怕是连他自己都被骗过了。 一晃这些年过去,他竟都快忘了这个小丫头生气时候腮帮子充气,气鼓鼓的可爱模样。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今儿的事他是知道苏木肯定得反应过来,也肯定得生气的。 但无论如何都得有这一步,必须得这么做,才能让这次跟他打仗的将士们信服。 一直在他手底下办事的将士自然不必多说,他们对他向来是深信不疑,便是他今儿说要跟燕国投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一起走。 麻烦的是其他几个将军。在朝廷时候他们就一直跟他作对,看他不顺眼。当然,一是因为他夏侯家的地位,二便是因为他当初力排众议,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娶了苏木这事。他们心里始终有个膈肌,苏木死了一次之后,真的能对燕国再无念想,一心一意地为大齐着想了? 他们不指着苏木能再次穿上戎装,帮大齐冲锋陷阵。只要苏木能不在他们背后捅刀子就行了。 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死而后已。死在敌人手里是他们的命,可要死在自己人手里……死也不会瞑目。 夏侯誉深知这些武将们心思没有文官深沉,嘴上说话虽然直白更容易伤人了些,但直白的伤人,总比背后阴人好多了。 所以想要让他们真的信服,真的踏实打仗。就必须得有今儿一事。让他们看清苏木的态度,看到苏木的才华,之后的事,自然迎刃而解。 对武将,向来不能用对付文官那套,直接用拳头恐吓。他们从尸山里爬出来的人,可不是能被几句咒骂恐吓,几个拳脚就吓到的。哪怕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们不认也是不认。 心有旁骛,自是上了战场也打不好战。 他了解苏木,也相信苏木,所以知道,这事把她叫来,他们俩即便之前什么都没说,不必串通,她也能回答出他们想听到的最满意答案。反而如果提前说了,没准还得装不出那个自然的样子。 今儿她听说他会亲自出战的时候,那一瞬间眉眼中藏不住的惊讶、极力平复到最后的无奈心疼和理解,担心的嘱咐他……他恨不得把那些人都轰出去,紧紧抱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他的夫人。 他的好夫人。 “王爷,让奴婢们伺候您就寝吧。”弦月小声说,“您也忙一天了,早些休息。” “不必了。”夏侯誉抬手挡下了准备帮他更衣的弦月,“你们也去休息吧。”666文学网 “可是王爷……” “行军途中,没那么多讲究。我自己有手。” 弦月见夏侯誉神色清冷了些,赶紧低下头应着退下了。 海棠正端着一盘子冰镇梅子跑进来,看弦月要出去,忙笑道:“月姐姐,我刚才遇见了个有趣的事,我……王爷!” “恩。”夏侯誉看了眼海棠手里琉璃盘子里的梅子,“王妃要吃的?” “回王爷,王妃倒是没说要吃。只是王妃每每夜里起来就想着吃些微凉爽口的。自从怀了身孕,王妃就一直说有些燥得慌。” “这些怎么不早与本王讲?” “王爷息怒!”弦月忙挡在海棠前面,道:“王妃说这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在王府时候太医也看过了,说无碍的。若觉得燥热,便吃些冰镇解暑的东西就好了。” “那你们也该私下跟本王说了,像这般把本王蒙在鼓里?” “王爷息怒!”两个人赶忙跪下,“奴婢知错了!” 夏侯誉这个翻脸就不认人的性子,当真是叫人如履薄冰,真真是,惹不起。 弦月还想再说什么,就听着不远处的内室里传来淡淡微哑的女人声音。 “外头做什么呢?” 弦月和海棠脸色皆是一紧,抬头看夏侯誉。 夏侯誉沉着脸一摆手叫她们下去了。 他自端着一琉璃盘子的酸梅转身去了内室。 “把你吵醒了?” 苏木半眯着眼看那从昏光光晕里走进来的男人,本来面无表情,逐渐变成了闷闷,似乎有些无语。她怎么就起来了,没继续睡下去呢。装睡也行啊,就省的再和他多说了。 “恩。”她没什么好奇地应了声,转身又要躺下。 “海棠新洗了梅子,放在冰里镇着呢,你要不要尝尝?” 要躺下的苏木动作一顿,终究还是没忍住口腹之欲,砸吧了下嘴,还是坐了起来。 夏侯誉嘴角微扬,坐在床边,把琉璃盘子放下,先去点了两只蜡烛。这才又脱了外衣,在他身边坐下,道:“生气了吗?” 苏木扔到嘴里一个梅子,酸甜可口,冰冰凉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顿时浑身燥热消减大半。 “我有什么气好生的?” “哦。”夏侯誉淡淡的,“原来是我多想了。”说着伸手也要拿个梅子吃。结果被苏木一巴掌拍掉了。 “这是我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我就吃一个,我尝尝酸不酸。” “一个也不给你吃。”苏木有些赌气的说,“这都是我的,我自己还不够吃呢!你想吃,你让陈冰赵广给你弄去,这是小月海棠帮我弄的!”说着往嘴里又扔了一个梅子,还把盘子整个抱到了自己怀里。 夏侯誉瞧着苏木那气鼓鼓,故意找他不快的模样,心里哪里有半点气生。高兴都还来不及呢,眉眼都要化出水来了。忍不住抬手在那张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大手按在她后颈上,措不及防倾身便吻了下去。 直亲的苏木瞠目结舌,一时间忘了把他使劲推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木只觉得舌根都麻了。那人才终于舍得悠悠而去了……一小段距离。 “恩……确实听挺酸的。”他仿若什么都没察觉似的,还砸吧了两下,似笑非笑地道:“这么酸的梅子,你怎么吃进去的?” “我,我就喜欢吃酸的不行吗!你嫌酸,我也没让你吃啊!” 夏侯誉脸上的笑总算是藏不住了,一把把苏木揽到自己怀里,温声道:“酸好,酸儿辣女。夫人帮咱们生个大胖小子。” 苏木也不知道怎么,明明之前肚子里还全都是火气呢。怎么这才被夏侯誉说了两句,还没说到正题上,就感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竟然连大声说话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个夏侯誉,真的是,仗着自己有一副好面孔就做出这等叫人发指的事来。竟然,竟然敢对她用美男计,真是!!! 下巴被轻轻捏住,挑起来看着那个眉目清隽深邃的男人,她心头没来由的颤了一颤。 “今儿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没提前跟你打招呼。”夏侯誉忽然认真起来。 苏木也不是小孩子,她其实知道夏侯誉这么做的用意。她也着实不需要太计较什么,只是明白,但就转不过那个弯也没办法啊。 她这魂穿了下,竟把之前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当真是大环境改变人啊,而且是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就把人给改变了。 她以前什么时候这么墨迹过? 向来都是她嫌弃别人婆妈啰嗦的,如今风水轮流转啊。 苏木想了想,觉得自己之所以变得如此情绪波动,妇人之仁,是因为自己肚子里揣着一个。 都是孕妇性子十个有八个里都会变得古怪,不管是产前抑郁,还是产后抑郁,反正就是性格和之前大不相同。变得多疑浮躁幼稚等等,都是很正常的现象。这么一想,她就登时感觉舒畅多了。 没错,这个锅不该是她来背,而该是她肚子里那位,那位小家伙顶着! 她一下心情大好起来,握住夏侯誉的手,挑眉问:“你知道我会生气,还不告诉我?” “之前是怕夫人是个纯良正直的,不会演戏。反而弄巧成拙,不如真真实实地让他们看上一看。如今他们全都相信夫人对大齐的一腔热血,也相信夫人和我的感情是真的了。” 苏木有些生气,把夏侯誉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扯下去,“他们还怀疑你我……也是,要我我也得怀疑……死之前还恨成那样,气死复生失去记忆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能不怀疑。”她上一秒起来的怒气,下一秒就烟消云散了。 夏侯誉眸中有心疼闪过,将她紧紧抱着,哄孩子似的轻轻摇着身子,声音低沉且温柔地道:“他们相信与否都和你我没关系。左右是咱们两个关上门过日子的,好赖又和他们相干?”天天 苏木失笑,“你真能开解自己。不过也是了,咱们就算再怎么不认同他们的话,又怎么能把他们的嘴都堵上。虽他们说去吧,反正我问心无愧就行了。” 她说着突然看向夏侯誉,“但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吗?怀疑过我其实没失忆,我在你身边可能只是暂时的蛰伏,可能是想继续做奸细,可能是伺机而动杀了你,然后跑掉。” 夏侯誉脸上彻底没了笑意,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反正很沉重。 苏木只觉得心脏都跟着一沉,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费劲。 “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她懊悔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怎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这种敏感话题,提及就是伤心事,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何必多此一举,自找烦恼! 哎!苏木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便真是你故意为之,我也认了。”谁知道夏侯誉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很淡,却一字一顿的全落在了苏木心里。 认了? 怎么个认法?“难不成我杀了你,你也不觉得委屈?” “恩。”他回答的斩钉截铁,竟像是早就想过这问题似的。 苏木没忍住心脏又是一抽。 老天爷。 所以他那时候每天躺在她身边休息,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可能被她什么时候就刺杀死了的打算吗? 她只道是他喜欢她,所以每天都像是回家一样回到房间睡觉。 却从不知他的每次接近,都抱着必死的打算…… 蓦地眼眶一红,苏木双手捧住夏侯誉那张棱角分明严肃的脸,一开口就是心疼的哽咽,“你怎么那么傻啊!” 夏侯誉一怔,遂即轻笑起来,“傻?恩,确实挺傻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还有什么权利教训呵斥长安呢?” “这么说来,你们夏侯家还都是痴情种了!”苏木破涕为笑。也不想让好好的气氛变得沉重,天色不早了,带着悲伤的情绪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她还有身孕。 夏侯誉嘴角微扬,微微低头,靠近她,“恩,反正我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栽吧,至少栽到我手里不会被杀死。”她忽的凉凉道,捧着他脸的手使了些力气,把他按到了自己面前,亲了一口。 “怎么找了个这么个傻子夫君!”她很是无语,似乎有些怒气的,最后全变成了无可奈何,推开了那张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的脸,“去洗澡,我睡觉了。那么臭,一会儿把我熏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尚贞八年,七月,镇国将军夏侯誉率齐军二十万南下讨燕。承姜郡云麾将军元苏叶鼎力相助,双管齐下,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用三十艘战船做引子猛攻燕国防守边境。 燕国被打得措手不及,艰难防守。僵持不过两个时辰,便叫左右防守军赶去支援。 却不料正中齐军计谋,主力军被吸引后狠狠咬住,再不能撤身回去防守原本地域。当时只见的火光冲天,厮杀声,吼叫声不断,此起彼伏,响彻天际。云麾将军率兵十万后来居上,专攻一处,只用一刻便将燕国在琉璃河的防守杀出口子。 燕国边界防御被撕开,瞬间大军上岸,承包围式将他们眨眼间围堵起来。 燕军后退无力,孤注一掷,只得拼了命的杀敌,冲出重围。不想刚刚露白的天空竟然从逐渐消散的薄雾里飞出不计其数的“大鸟”!燕军惊恐,四处逃窜。 天空飞来的“大鸟”将携带的火油罐子投下,投在被包围的燕军之中,又有弓箭手早就做好准备,射出火箭。登时风火相连,便将燕军自诩坚不可摧的琉璃河防线彻底击溃。 琉璃河失守,齐军二十万大军上岸,踏上燕国的土地。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攻城略地,击杀燕军燕人不计其数,短短十日,燕军便被热血沸腾,杀红了眼,几乎到亢奋的齐军杀得节节败退,失了整整一大半土地。 齐军势如破竹,每每捷报传入宫中,朝中大臣虽眼红镇国将军屡立战功,却也为自己国家能有如此成就,扬大齐国威而骄傲,尤其一些感情丰富的大臣们听到消息,激动的在大殿上便歌颂皇天庇佑,皇帝贤德感动九天之类的话,老泪纵横。 齐邕喜,下令封镇国将军夏侯誉为齐国公,连同南下的所有将士都得了封赏,最后便是连一起跟着去,可能什么忙都没帮的大肚婆苏木,都被加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夏侯誉虽然还没回来,但夏侯府整整三天没搬完的奖赏,足以见得皇帝对这次夏侯誉剿燕战绩的认同和盛赞。夏侯止本就是齐国镇国公,如今儿子又出来个齐国公,跟他在官职上平起平坐了。百姓们欢喜的同时也有人笑着调侃说,这回安平王家可高兴了,又捡了个天大的漏。原本镇国公百年后,袭爵的事想也不想自然落在嫡长子夏侯誉的头上,现如今夏侯誉自己打出了个齐国公,哪里还用得着袭自家老爹的爵,自然就给家里的老三安平王爷。 要说那安平王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出生便在王侯将相之家,又有个盛宠的皇后做长姐,还有个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齐国公做二哥。他从小锦衣玉食,蜜罐里泡着长大,不用自己品一刀一枪,甚至连句奉承的话都不用说,便直接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安平王。在上京都能横着走了。 可偏偏如此,这个安平王反而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整日作死了。 先是喜欢上了个身份卑贱的,期间坎坷多磨难的感情路不必多说。只道后来夏侯家帮忙把他和凌落雪的那段恩怨情仇给解决了,没成想这才几年过去,竟然又出现了更叫人咋舌的新鲜事。 自从之前被自家夫人派人从青楼请回却不回,还打了家仆一顿后。这位爷也不知道在家里遭受了多大的委屈训斥,再出来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恨不得一阵微风都能把他吹到天上去。 偏都这形同枯槁的模样了,竟然还乐此不疲,意志坚强地往勾栏瓦舍,秦楼楚馆跑…… 倒是这次那安平王妃也不管,不闻不问了。 没过多久,听说安平王府传出喜讯,安平王妃怀孕了。 这本来是天大的好事。但一干同样混迹秦楼楚馆的纨绔子弟却知道,安平王这段时间整日买醉,几乎日日醉在美人怀,温柔乡,别说回家,连房间都恨不得不出一步了。19楼文学 敢问,那安平王妃是怎么怀孕的?又怀的是个什么……是,谁的? 这风言风语一开始流传,便瞬间成为了上京百姓最关注的密事!虽说王宫贵胄家的秘密不好打听,真假也未可知。但百姓嘛,就喜欢听些这种离他们很远,远到触不可及的人,他们的八卦……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觉得,大家都是人,也会出各种事,甚至更乱更大的事,让他们心里舒坦了。 只说这流言蜚语在上京疯传,那在美人怀里酣睡的安平王却是不管不问,爱咋地咋地,好像安平王妃不是自己媳妇,安平王府不是自己家一样。 于是百姓们更加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至于这被百姓们当成茶余饭后八卦趣事的言语,传到了当事人耳朵里,却瞬间成为了杀人无形的利刃,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小艾一口气没提上去,登时一口气喷出,人病倒了。 幸好太医及时感到,将将抱住了孩子。 盛春气急,竟然亲自去了那风尘处,将夏侯衍绑了回去。 而后又有小道消息说,夏侯衍被绑回去后直接扔到了院子里关禁闭。而且还被盛春臭揍了一顿,只揍得七八天没能下来床,人便和他夫人一起,病了。 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个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想破脑袋地想辙帮他得到的王爷,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 家里那位,安平王妃,生得极美,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小鸟依人的模样。我见犹怜,又生性善良,这么个美人整日在眼前晃悠,竟然还能去外面找女人去。 有人说,安平王这是心里有结,他是还没忘掉当初那片雪花呢。 安平王妃再好,也是阻碍了他和那片雪花在一起的大石头。便是仙子下凡,他又怎么可能瞧上。 当真是,天意弄人。 上京的奇闻趣事每天都有更新,推陈出新,把说书先生累死也说不完…… 小艾扬手打掉桌上的一个白玉茶杯,眼中怒火已然烧得通红。 第一百八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刚醒,饭都没吃完,就听到了从上京传来的这么大个新闻,差点没被一口鸡蛋噎死。 夏侯誉忙帮她顺着后背,“慢点吃,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苏木把筷子都撂下了,差点站起来,“这我还不激动呢!夏侯衍这是疯了?他是没有脑子了吧!他是想破罐子破摔,把自己颓死?不是,他折腾他自己也就算了,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他整日明目张胆的到那勾栏瓦舍的地方待着去,就差把那当成自己家了。他都不相信夏侯家的颜面,不想想他自己夫人的颜面吗!小艾如今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这,这还不得让他给气死!” “母亲已经把他关起来了。你别生气了啊,身体要紧。咱们孩子还在你肚子里呢。” 苏木低头看看自己已经一天大过一天的肚子,要升起来的火气这才又逐渐消散,变得温柔起来。随后无奈的叹气,“我真是拿你这个弟弟没辙了,我是真没辙了。” 夏侯誉淡淡应了声,给苏木夹着小菜,道:“让他们自己看着处理吧。咱们远在天边,也管不着。正好能躲个清静。” “这也清静不了,我都想立刻回去,我拍死他得了!”那是什么玩意,纯渣男啊!彻彻底底的! 本来是挺严肃的事,夏侯誉瞧着苏木义愤填膺的模样,却忍不住嘴角一翘,笑了声。 苏木一顿,“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想着幸亏咱们没在上京,不然长安可能真要被他的嫂子打死了。” “你还说笑!”苏木使劲推了夏侯誉一下,“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啊!夏侯衍一次次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就连,就连我都没脸见人了!” “不会的。”夏侯誉倒是淡定,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众人皆知你是我夏侯誉的夫人,是能上马提枪,冲锋陷阵的巾帼英雄,便是再有什么不好的话,也不会往你身上加。他们只是喜欢听故事,又不是傻子。” 苏木撇嘴。“反正我是不想再搭理夏侯衍了,就算我回去了,我,我也不和他走动了。对了,那小艾现在没事吧?” “信上说无妨,她很重视这个孩子,所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那就对了。不管怎样,孩子是自己的。左右男人是没救了,那以后便不指着他,跟孩子过又不是没法活了。反而还更轻松欢乐了呢!何必整日看着他那张谁都欠了他似的一张脸,白白给自己找堵。诶,你别给我夹了,我是猪吗,再吃就撑死了。” “瞧着你愤愤的,怕是浪费了太多力气,再多吃些。” 苏木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让我堵上嘴得了。夏侯衍都啥样了,你还护着呢。我跟你说,他十有八九就是你们小时候给惯坏的。” 夏侯誉叹了口气,“恩,小时候太惯着他了,什么苦也没让他吃过。一点小事都能不断放大,到现在也放不下。” “你看他细皮嫩肉的,比姑娘都白嫩!” 夏侯誉失笑,“你羡慕他?那我以后也那般养着你,用不了多久皮肤肯定比现在还白嫩。” “你可打住吧。我对现在这副皮囊很满意,再白点,就要透明了,那还是人吗!而且我可不想被捧杀,最后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悠悠书盟 “捧杀?” “就是不管什么事都夸着来,让这人不知自己的错,浑身都是臭毛病,最后一无是处,变成过街老鼠了。” 夏侯誉恍然大悟,掌握了个新词。 苏木又吃了两口,“我吃不下了。” 夏侯誉便将她没吃完的半碗稀饭和着他刚才给夹的小菜鸡蛋一起划拉着吃了。 苏木抓了抓头,侧身看向窗外明朗的天。这才刚起来一会儿,大太阳就堪比正午了,果然是盛夏啊。当真难熬。如果不是正在和燕国打架,她说什么也抱着块大冰在屋里吃着冰镇水果躺着了。 或者让夏侯誉帮她读几个故事也是很好的。 现在都成奢望咯。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这场仗,回家去…… “将军,元将军请您出去一趟!” 夏侯誉放下碗筷,起身道:“知道了。”又对苏木道:“我先去了。你在这好生待着,外面日头大,别晒着了。” 苏木看看他那张已经被晒黑不少的皮肤,有些心疼,“知道啦,我又不傻。你快去吧。” 夏侯誉应了声,提着自己的佩剑,大步流星的走了。 弦月和海棠这才上前伺候。 “王妃,其实你刚才也没必要和王爷说安平王的不好。他们再不济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弦月有些担忧的说,“怕是王爷心里会膈肌。” “我不说他就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了?”苏木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夏侯衍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说。我这已经是好听的了,不然叫他听听上京百姓怎么说,他还能一个个把他们都给杀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些话啊,怕是在他心里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了。” “那也是王爷自己想的,王妃……哎,不过王爷什么事都和王妃说。他今儿既跟你说家书的事,上京的消息,想也是不怕王妃说的。” “对啊,他知道我的性子,我知道了这些难道还能夸夏侯衍好不成。” 海棠缓缓开口,“我就是觉得安平王妃实在太可怜了。这么多年不能怀孕,如今终于有了身子,却还因为安平王的不检点而受累,好好的安平王之子,却被外面百姓议论纷纷……” “那也是没办法的。不过咱们自家人心里有数就行了,管别人怎么说呢。”苏木剥个果子,给了弦月和海棠一人一半,自己又拿起一个剥起来。“不过也算是之前的努力没白费……小艾总算是怀孕了。这一晃出来三个月了……算着咱们府上那位的肚子也挺大的了吧?” “是啊,王爷这次的家书里竟是没有孟侧妃的消息。” 苏木往嘴里放了瓣果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一百八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上京的事,毕竟天高皇帝远,苏木即便真有心想管,也是鞭长莫及。反正也都不是小孩,该怎么解决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她既不是他们父母,也不是他们长姐,实在是没有必要操这份心。 吃了碗莲子羹,苏木懒洋洋的靠在太妃椅上休息。肚子一天天大了,人也变得越发懒起来。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想起来,最好能一直躺着才好。 夏侯誉一天到晚忙着打仗,想着如何最快攻下燕国,人不是在议事就是在议事的路上。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很是忙碌。黑白几乎不休。 苏木总算理解了当初看书上写的,将军放松下来,甚至能在马背上睡觉,秒睡的那种。 就夏侯誉这个工作量,放在苏木身上都没法承受了。他可真是毅力坚定。 弦月和海棠在旁边伺候着,苏木不说话,两人就尽量保持安静。 天气转凉,待着也算舒适。 不过虽然齐国攻下燕国大半城池,主要地界还被燕苦酒死死握在手里。想将燕国完全攻下,变成齐国的土地还得再继续努力才行。 苏木打了个哈欠,刚想叫弦月给自己倒一杯水,就听着外面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她听着不对劲,忙坐起身,那身着甲胄的男人便跪在了门口。 “夫人,末将赵世求见夫人!” 苏木蹙眉,想想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赵世?她应该在书房时候与他见过一面,夏侯誉有事不叫陈冰赵广来,怎么派了个不熟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跟不太熟悉的人说话。 事分轻重缓急,苏木暂且压下疑虑,被弦月和海棠扶着到了门口,对赵世道:“怎么了,起来回话。” 男人这才起身,露出一张因为紧张而发白的脸。 苏木眉头又是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赵世抱拳,道:“夫人,燕兵突袭,元将军被困在包围圈里了。” “元苏叶!怎么回事,怎么就被突袭了。他一向严谨,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被偷袭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赵世表情一阵复杂,“夫人莫要动气。将军已经亲率三千铁骑去救元将军。” 苏木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也不知为何。这天气也不热,怎么才站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 她忍不住咳嗽了声,抬手揉太阳穴,轻声道:“如今我生气不生气都没什么用。既然将军已经去救人了,你干什么还特意过来告诉我一声。” 赵世垂首,道:“回夫人,是将军叫末将过来保护您。” 苏木眸中不可觉察地闪过一丝警惕,声音仍波澜不惊,淡淡道:“我没什么需要保护的,海棠,你去里面先给我铺床,我打算睡一会儿。” 海棠答应着回了屋。 苏木上前一步,现在台阶上,垂眸上下打量着男人,忽的开口,“将军临走可还有什么话说?” “将军让夫人好生休养,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33听书 苏木嘴角一翘,笑容却没到眼底,“哦。他说让我照顾好自己……”话没说完,电光火石之间,苏木手机的细剑已经抵在了赵世脖子上。 赵世没来得及反应,人怔了一下,惊讶道:“夫人,您,您这是!” “不是阿誉派你来的。你是谁的人,来我这到底有什么目的!” 赵世大概永远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否则他也不会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下一刻就跟苏木交起手来。 弦月见状低呼一声,连忙将房门关好,叫海棠别出来,自己也拔出佩剑飞身冲了上去。 弦月一柄长剑劈下,赵世立即闪避,登时将他和苏木分开一段距离。 苏木后退两步,长出了口气,“小月,你退下。” 弦月哪里听得苏木的命令,已经和赵世纠缠厮杀在一起。打得昏天黑地,削出大片火花。 “王妃,你离远点,省的溅你一身血!” 苏木知道弦月是担心自己挺着大肚子还跟赵世交手可能有危险。但这人的实力虽然不至于厉害的前无古人,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刚才她和赵世交手没有十几个回合,已经感觉到了从他每一次攻击而爆发出来的雄厚力量。那不是她能努力修炼来的,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她不确定一直打下去能不能是赵世的对手,但不打就一定会死。所以这次交手,势在必行。 苏木挺身而出,细剑如灵蛇一样绕着赵世的胳膊刺去。速度极快,一剑便刺穿了赵世的肩骨。 赵世闷哼一声,捂着迅速涌出鲜血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咬牙道:“王妃原来也喜欢用这偷袭的勾当。末将今儿是开了眼了。” 苏木眸色肃冷,没有半点感情,“对付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手段。况且本王妃可一直都没说自己是个君子。”细剑再次刺过去,速度仍然电光火石,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赵世这次总算躲开了,可还是没能完全让自己全身而退。手臂被划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鲜血如注。 弦月见状,立刻举起佩剑再朝赵世砍去,明明十拿九稳,却不知为何,突然双臂发软,两腿如同被灌了铅,无法动弹分毫。 赵世嘴角蓦地闪过一丝冷笑,遂即他一掌拍在弦月身上,直将她毫不留情地拍了出去。 苏木深吸口气,“小月!该死的!”话音未落,她已经再次攻到赵世面前。 苏木的招式全是赵世没见过的,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防守。没办法预测对方下一步要出什么招,这才是最危险的。 赵世眼瞅着被苏木攻下,正节节败退时候,苏木竟然也犯了和弦月一样的问题,手脚不能灵活行动了! 那一瞬间动作的凝滞,让赵世紧跟着反扑,一手打在苏木手腕上,另一只手抢走了她的细剑。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苏木踉跄几步,看着两只没什么问题的手,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突然和被人点穴一样动弹不得了? 她脸色有些阴沉,双手攥拳,很快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就算没有细剑,她也不觉得赵世能成为她真正的对手。那就靠实力,靠拳头拼个高低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赵世大抵是对苏木的实力早有准备,但这毕竟还是两人第一次交手,摸不准底细也是正常,只是实在没想到,苏木的实力竟然强悍诡谲到如此地步。竟然让他常年习武之人都觉得难以招架,败下阵来。 眼见着苏木被夺下兵器后身手反而越发敏捷狠辣,拳脚的速度更是快到让他几乎无从分辨,别说攻击,就算是防守也得使出浑身解数。 再加上此时他的对手远远不止苏木一人。还有在一旁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给他来上一剑的弦月,他这次孤身前来似乎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苏木一拳攻上,左手压住右拳,双臂的力气都在那一击上。赵世没来得及反应,胸口被重重挨了一下,顿时只觉得呼吸困难,连退几步。又觉得一阵刀光剑影,等他转头看清那寒光模样时,弦月的一剑已经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白刀子红刀子出,苏木只看到染着鲜血的剑尖从赵世的身后刺出,虽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光景,但就是被人刺死了,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景象了的。 弦月出手也是狠辣,佩剑只在他的心脏处停留了几秒,只听着嗤的一声,赵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便跪倒在了地上。 苏木暗暗吸了口气,想着幸亏她上辈子也是见惯了这类场面的,不然这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却偏偏好死不死的总是撞上打打杀杀,名如蝼蚁,可真是不死也得被吓死了。 但这次的刺杀,究竟为何? 如果来了个刺客是冲着夏侯誉的,她自然不必多想,毕竟她家男人结仇太多了,随便站出来一人,说他是夏侯誉的仇人,她都不会怀疑。 但她? 苏木蹙眉地思考了一会儿,始终没什么头绪,这才走到不断咳嗽,已经无力反抗的赵世面前,俯视着他,淡淡道:“你一直在阿誉手下做事,为什么这次要暗中动手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就算想取我性命,至少也得告诉我一个理由。” 赵世吐出一口血,捂着受伤的胸口,脸色煞白却倔强不屈,倒是一个不惧生死的勇士。不过这个年头最不缺少的应该就是勇士吧。尤其是有勇无谋的勇士。说不好听点,那就是莽夫。 赵世并没有要把事情全盘托出以保证自己性命的打算。苏木在现代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有的真是铮铮铁骨,但也有一部分,是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苏木也懒得跟赵世废话,只轻轻扶着肚子,走到一边先把自己的细剑捡起,才又走回去,对赵世道:“本王妃从来不危言耸听,你现在不说,本王妃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让你开口。但愿你能坚持到我想不出折磨你的办法时候为止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本王妃答应你,一定既往不咎,放你离开。” 她这话说得不咸不淡,没有半点愤怒,却仿佛已经将赵世踢进了无间地狱,受到锥心刺骨的折磨。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绝对不会有人能救他出火海。除非他自己开口。 赵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嘴唇抿地死死的。她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本王妃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别想着你能被我心软放了还有,你死不了。至少在我没让你死之前,你都得生不如死的好好活着。” 赵世吃痛地张嘴,本只是哼了声,却突然觉得自己舌根一麻,下一刻口腔里便都是炽热血腥的味道。遂即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让他终于无法忍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315中文网 苏木冷冷的看着眼前满嘴都是血的男人,脸上没有半点心疼和不忍直视,她冷漠的注视着他,脑子里却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哪个面更大一点。到底是什么人想让她死,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死,竟然连灭了燕国这件事都等不到了。 那人难道没想过,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对夏侯誉产生不必要的冲击和影响,可能会因此造成齐国攻燕国的失利,即便这样也不能阻止那人动手? 还是说那人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个,在那个人的计划中,他们两个都不能活。 可夏侯誉那般的身手,那样尊贵的地位,难道能被谁轻易扳倒? 那简直是笑话了,连大齐的脸都得被丢进。 大齐…… 苏木看着大齐国都的方向,——至少这次的事肯定不是齐邕的命令。作为大齐的君主,脑袋被拍坏了才会在这种外患矛盾日益剧增的危急时刻,把能护齐国安危的将军给灭了。得罪都不可能,所以这事绝对不可能是齐邕。 那应该也不是夏侯鸢。虽然她这个人有些变态,利欲熏心。但夏侯誉是她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想解决他,那也得等他灭掉燕国再说。否则齐国都没了,她还当什么齐国国君,成为阶下囚都是幸运的,一个倒霉就被燕国的统治者给砍死了。 苏木一个个排除了嫌疑人,却也逐渐有了头绪,知道该从什么方向追查。 海棠悄悄打开门,趴着门缝看外面的场景,见到满地的鲜血和在地上捂着嘴嘶吼的男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人险些没坐在地上。 苏木这才回神,看了那吓得小脸苍白的海棠,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微笑,好似安抚地道:“出来吧,没事了。” 海棠这才颤巍巍给门打开了。 苏木抬抬手,示意弦月将人拿下去,别在院子里躺着碍眼。 弦月便跟拎着死狗一样拎着赵世的脖领把他带走了。 海棠皱着小小的眉走出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听着那刺鼻浓郁的血腥味,忍不住干呕。 苏木哭笑不得,“闻不了味道,那就进去待着。等一会儿清理完再出来。” 海棠立刻摇头,“不不不,王妃,我没事的。现在危险都已经没了,这点是海棠都承受不住,还怎么在王妃身边伺候!刚才遇到危险,我都该挡在王妃前面,而不是让王妃和月姐姐保护我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责备道:“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你姐姐我难道还用得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保护啊!你呢,下次有危险,不管什么原因,反正记住就是个跑。无论如何都要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剩下的事交给我,只要我大难不死,我身边就得一直让你和小月照顾呢。所以你们俩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出事,懂了吗!” 海棠揉着被弹红的脑门,很是感动,可又很是无奈。为什么自己一无是处,除了照顾王妃的饮食起居什么也做不成。这天下哪有奴婢要主子保护的道理。 苏木是拿她当妹妹看的,所以才会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很宽厚。但她不能把苏木只当成姐姐,她更是大齐的王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当年名震四海的洛少将军洛恬恬。她不只是她的姐姐,她必须全心全力地辅佐她,照顾她,哪怕会搭上自己的命。 苏木在海棠面前打了个响指,好奇地看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会是被我打傻了?” “才不是!我就是想,王妃对我这么好,我真是粉身碎骨都报答不了王妃的照顾和垂怜。” 苏木失笑,“你这小丫头,看来还是我打得你不疼啊,怎么这有一天还没过去,你说话又变得这么奇奇怪怪了!” 海棠嘿嘿干笑了几声,似乎是被戳破了心思有些尴尬,和小孩子的。不过她这个年纪,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弦月把赵世塞进了牢房,交代下去严加看管,对他也不用客气。什么刑罚都给他用用,反正看他也不知道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就让他亲自试试,那时有他后悔大哭的时候。 回到府上,弦月问苏木,“王妃,你想出来这次要害你的人是谁了吗?” 苏木揉着太阳穴叹气,“哪是那么容易想到的。对方也不是傻子,派个阿誉身边的人来杀我,那人竟然连阿誉身边的人都买通了,实力自是非同一般。这次,咱们务必得小心了。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不好对付。” 弦月听着不由得蹙眉,“王妃,既然事情这么严重,咱们还是赶紧把这边的消息禀告给王爷吧。让他也早点下定夺,不然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动手,咱们都不能防患于未然。王妃你现在大着肚子,不能贸然行事,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你和王爷的孩子着想。” 苏木沉着脸,淡淡道:“恩,这事不用你说我也清楚。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和阿誉的孩子出问题。不过这事咱们自己多留心就是了,不要告诉阿誉。他还在燕国那边打仗,咱们就别让他分心了。” 提及夏侯誉打仗的事,弦月忽的脸色微变,声音都微不可查地变得沙哑了些,“王妃,虽然赵世的话不可信,但刚才他说王爷亲自率兵去救元将军的事……” “你也觉得不是假的。” “姐姐你也不要太激动和担心。王爷的实力怎样,全天下人都清楚,他亲自出马,那肯定势在必得,绝对不会有事的。咱们就等着听消息吧。”肥猫文学网 “听消息,听什么消息呢。”苏木声音意味深长,透着藏不住的担心。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要知道上了战场,那刀剑无眼,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没有人能十拿九稳地保证说肯定能活着回来。 能回来就不错了,哪怕身受重伤,哪怕缺胳膊少腿的。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人,早就把生命从第一位撤了下去。能活一天就快活一天,睡醒一觉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谁能说得准呢。 和她们一样,都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只不过他们的信念不同。但说白了,都是亡命之徒。 苏木没来由地心脏一阵快速地跳动,好像连呼吸都出不来了。 弦月见苏木神色有变,赶忙上前帮她抚着后背,“王妃,你就别操心了,王爷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事!反而是你啊,得照顾好自己,不然王爷听说了才会真的心急如焚,连仗都打不好了。” 苏木哪里听得下去这些安慰,只抬手,声音显得虚弱起来,道:“你别在这了,我没事,让海棠照顾我。小月,你去打听打听,打听清楚了阿誉在那边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叶真的被困在阵中了?那是个什么阵,阿誉想好要怎么破了么他就冲过去。还有,去把圆圆叫来,她若是听说苏叶出事,肯定马不停蹄地要往战赶了。现在那边不允许有人过去捣乱,影响了他们的打算和计划。就算是去……”她话说没说完,便叫弦月赶紧去了。 海棠却第一次脑袋转得飞快,听出了端倪,弦月刚走,她就蹭到苏木身边,小声道:“王妃,你不会是……想亲自去?” 苏木微怔,遂即失笑道:“行啊你,小丫头跟我在一起待的近朱者赤,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比你小月姐姐强,果然是青出于蓝啊。” 海棠很是无语苏木到这种时候了还不紧不慢地说着调侃的话,好像前线那边打的激烈根本不存在一样。 就是这样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绪。是紧张,是愤怒,还是心急如焚…… 或者,哪种情绪都有吧。毕竟一个是自己如兄长般存在的元苏叶,一个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夫君。失去了谁都是心脏难以承受的痛苦,都得是锥心的。 海棠也不知此时该怎么安慰苏木,只好就留在她身边待着。连呼吸都放轻,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帮苏木轻轻捏着肩膀,好让她能稍微的放松一下。 苏木很是欣慰,轻声道:“放心吧,你姐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人。而且我现在已经大概知道那个不想让我活在世上的人是谁了。” 海棠一惊,“王妃已经想到了吗?那咱们更得把这边的事告诉王爷,让王爷出面才能处理啊。” 苏木笑道:“我这王妃又不是摆设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其实想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也很简单,只要放出消息,让那人以为她是真的出事了,自然那人就会走下一步的打算,是要对付在燕国的夏侯誉,还是对朝堂上的齐邕夏侯鸢出手,那就只是时间问题。 夏侯誉在打仗的时候家中出现变故,心情受到影响,便宜的只能是燕国的人。所以这次的杀手肯定是燕国派来的。至于那赵世本就是燕国奸细,还是齐国的叛徒,就得看之后的事情发展了。 苏木把事情交代下去,便稍作打扮带着盛园园离开了元苏叶的府邸。现在那边的人已经知道她人在府中,没在夏侯誉身边,极有可能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到时候她怕是也顶不住对方的穷追猛打。真要出点什么事,她……现如今竟然是想都不敢想了。 想着堂堂伏地魔苏木,从来行事都雷厉风行,不带半点情绪,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何况她早就是死过两次的人,难道还担心什么时候再死第三次。 本来她的心路历程就该是想的那样。可自从她和夏侯誉在一起,交了心,她就开始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变得害怕死亡,变得小心谨慎,没了当年的洒脱狠辣和不顾一切的劲。 她也说不好这个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但至少对她们腹中的孩子而言,是好的。她不能允许有任何人敢打她孩子的主意。那些连心肠都黑透了的人,早晚会得到报应。得罪了她苏木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燕国…… 一路行军,马不停蹄。为了不引起敌人注意,她们轻装上阵,且随从也没带多少。不过都是夏侯誉精挑细选出来的将士。不管哪一个,在自家主子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命来换主人的。 苏木本想让这些死士都在夏侯誉身边待着,保护真正该保护的人。毕竟上战场的是他们。而不是在承姜郡的她。比起危险,显而易见,夏侯誉他们才是真正的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上的那个。 可现在看来,苏木不得不说夏侯誉实在是有先见之明。把一百死士留给她,让她能在离开承姜郡去燕国,去齐燕战场找她的路上不用那么提心吊胆。 也不用担心跟她一起的盛园园,弦月海棠会遇到什么危险。她能保护自己和孩子,却不能把这些人全都保护了。这大概也是夏侯誉当初执意要把死士留在她身边的原因吧。省的让她分心。 她怀着孩子,虽然不想矫情了自己,但总要避免真的累着。起初几天每天大概三百里路的往主战场赶,盛园园担心地不得了,虽然她心里同样记挂着生死未卜的元苏叶,但眼前不知休息赶路的苏木可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她的亲嫂子。若在去集合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就算苏木什么都不说,她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但苏木是个犟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听劝,只说自己没事,她和阿誉的孩子也不是那娇气的。 盛园园无奈。直到一天晚上,苏木突然觉得小腹有些难受,好像来月事时候的那种坠痛感一阵阵袭来。她心头一跳,连忙自行查看,果然见了红。 一行人里没有医生,她想给自己看看现在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条件。又不能告诉其他人省的她们担心,于是连夜把带来的安胎药吃了,第二天又叫弦月个给她熬了一大碗安胎汤药。百悦 弦月细心,察觉出不对劲,本想找个没人的时候问问情况,奈何苏木一直没给她机会。等她终于能问的时候,苏木已经带着她们到了齐国大营。 虽然苏木的气色不太好,但她腹中的孩子也没闹出什么折腾大人,折腾自己的事来。便逐渐放下了担心,觉得苏木只是因为是孕妇,身体比平时虚弱了些,再加上这日夜兼程的赶路,才看着很不健康。现如今她们都到了大本营,就能放下心安稳地休息一晚了,再叫王爷说她两句,让她好好休养,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晚上,弦月早早熬了安胎药给苏木送去。 苏木也很是配合,几口就把能叫人哭了的药喝了。以前她可是得好歹磨蹭一阵呢,各种说这药太苦,说自己身体好着呢,就算什么都不喝都没问题。 如今的王妃的确变了很多,不过也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弦月欣慰地笑了笑,赶紧把手里拿着的蜜饯盒子递过去,“王妃这段时间吃药是一点都不费劲了。想来是知道心疼小孩子了,还是喝得习惯了,便不觉得苦了呢?” 苏木哼了声,把蜜饯扔到了嘴里,含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你以后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就知道了呗。现在问我,我给你解释了你也不明白。” 弦月被说了个大红脸,忍不住责怪了苏木一句,转身跑掉了。 正巧盛园园拎着个酒壶进来,“二嫂嫂,你这是又跟月姐姐说什么啦,她那张脸红的都快熟了!” 苏木浅笑嫣嫣,“还能说什么,那些千年不变的老话题呗。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盛园园笑道:“那得问陈冰哥哥,不然也够呛。月姐姐这性格,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了的,承受下来都费劲啊。” “那咱们还得再加把劲,等你二哥回来了,咱们一起跟他再说说,好好撮合一下他们两个欢喜冤家。” “二嫂嫂,我听下面人说,二哥哥都已经出去七日了。他们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我担心,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二哥和苏叶都不是普通人,这世上有什么阵法能把他们两个一起困住,那可能真的是大罗神仙过来胡乱插手了。诶,你把酒壶带过来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你二嫂我现在滴酒不能沾?” 盛园园这才笑起来,狡黠道:“当然知道啊。我还答应了二哥,要看好你,绝对不让你喝酒呢。我现在就是过来看着你的。不过我又没怀孕,我得喝啊,哈哈!” 第一百九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没等苏木清醒,就被外面的喧闹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她连忙穿上衣服往外跑,却几乎是同时,门口被扔进来一个身着甲胄的士兵,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知觉。 苏木眸色一凛,忙将自己的细剑握住。只叫着外面火光冲天,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将士们正在全力灭火,可只要仔细些就能发现,这些人里面有浑水摸鱼的。他们不是大齐的士兵,他们在悄无声息地灭掉正在灭火的人。 苏木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忽的想到了当初燕兵兵临城下时候,她们火烧燕国大本营的场面。 何等的熟悉。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一个箭步上前,细剑嗤的一声刺穿了一个男人的脖子。他身边的士兵愣了一下,遂即反正过来怎么回事,大叫道:“注意防守!有燕兵渗透!” 一声大吼之后,齐国大本营更热闹了。将士们灭火的同时还得提防着身边的人是敌是友。一时间制热紧张的气氛铺天而来,要将大本营的将士们团团围住,恨不得将他们烧死热死。 苏木指挥将士们灭火,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次大火的起火点不是粮库,而是大本营的西边营长。如果不是意外走水,那究竟是怎么样混进来的,瞒过了巡逻的士兵,把西边的营帐都给点着了才引起人的注意。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有内应。 虽然不想承认,但内应奸细这种人,真是不管在什么朝代,什么时候都层出不穷啊!绝对不担心被灭绝。 忽的不远处火中有黑影闪过。那人的速度很快,若不是苏木从小训练出来的五感和机警,怕也难以发现。 “什么人!”她暗暗低吼一声,马不停蹄追了上去。 大火已经逐渐被压下去,这边来烧大本营的不多,他们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让将士们没有地方住。粮库方向也没被波及,风向不对。所以他们是为了什么要犯险点了大帐? 苏木一路追出了那人小十里地,累得小腹又开始难受,才喘着粗气打算放弃了。 可就这时候,跑在前面的人也停住了脚步。他大概是听着后面没有了动静,才顿住,转身看向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肚子的苏木。 淡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的厌恶,不由得攥紧了双拳,青筋几乎蹦出来。 苏木深吸口气,抬眸打量不远处的男人。她眼神可以说相当好的。而且她一直有一点很不明白,为什么看电视时候,古代人蒙个面巾就看不到,不认识是谁了? 古代人的眼力都那么差吗?只看眼睛都不知道对面是不是自己认识的。 她眉头皱起,撑着腰往前走了两步,“燕苦酒?”九洲中文 她绝对看不错,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纯黑色的衣服,但丝毫不影响她对他那张脸的判断。 所以他堂堂燕国君主,堂堂燕王,这是亲自过来在他们的大本营放了一把火? 他真是……图什么? 对面的男人因为她毫不犹豫且十分肯定的口吻惊了一下,倒也没多说,只配合地把面巾扯了下去。面如冠玉,眸若朗星,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不是燕苦酒还能是谁。 苏木心下微微吃了一惊,也因为他那张让天地失色的脸……没办法,就算知道他们现在是敌对关系,但人的自然反应是控制不住的。 燕苦酒,这个老天爷的宠儿,未免长得太帅了些。 她吞了吞口水,不露声色地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果然是你。”苏木,这可不是花痴的时候,你得冷静,不然在气势上就输了! 燕苦酒扯了扯嘴角,“嗯。”她一眼认出了他,这是好事吗? “你为什么要烧齐国的军帐?如果只是为了施行你某件计划,完全可以派得力信任的人过来,燕王亲自跑一趟,有点冒失吧。” “为了见你。” “嗯,这个理由我……见我?我们俩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什么好见的。合着你还是为了见我才以身犯险,把齐国营帐都给点了,我真是惶恐啊。燕王一出手,就让我成了大齐的罪人。” “大齐与你本来就没有关系。若真得说有,那也是利用。你是燕国人,就算你一颗真心为了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也会因为你身上留着燕国人的血而提防你,不信任你。没事也就算了,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第一个想到和怀疑的就是你。” 苏木点点头,这点她是深有体会的。 齐国朝廷的那些大官别说了,就连该做好表率的齐邕也没安全相信她。不是因为她的实力不够,而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齐国人的血。 这就是隔阂,一个除非燕国灭亡,永远无法消灭的隔阂。 苏木下意识地攥了攥拳。 燕苦酒上前,轻声道:“木木,只有燕国才会包容你。包容你所有的过失,因为只要燕国才是你真正的家。” 苏木哼了声,似笑非笑道:“是么?那我请问燕王殿下,当我的身份暴露,我洛家一家七十二口在炀州孤军作战,和齐国大军拼死一搏,死而后已的时候,我真正的国家燕国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甚至不能给齐国发出一封国书?为什么我们被逼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人的时候,我的选择只有自戕?我的燕国在哪里?那些能包容我保护我的燕国将士在哪?” 燕苦酒的脸色沉了下去。 苏木毫不留情,“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把一句话单独说。这是最后一遍了,你记住,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是哪国人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当初的燕人洛恬恬已经为自己的国家自戕死了,洒了热血,不觉得哪里对不起国家。如今老天爷垂怜让我重活一次,我想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旁人别想插手,也管不了!” “木木,你究竟被夏侯誉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好端端就对他死心塌地!你难道忘了,当初就是他的人杀了师父你们一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是真一点想不起来她和燕苦酒之间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每次燕苦酒看着她就跟看到了什么让他又爱又恨的东西一样。 她不是谁的物事,不是谁喜欢想要就能要走,讨厌就随手一扔生死不顾的贱东西。 她是苏木,只是苏木。如今也是夏侯誉的妻子。或许当初的洛恬恬是真心喜欢对面的男人,可她不是洛恬恬。那个喜欢燕苦酒的女人已经死了。 她深吸口气,对燕苦酒也不想过多浪费时间。 现在她已经大概猜出燕苦酒放火的意图了。无非是像现在这样把她吸引过来,然后跟她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若她能跟洛恬恬共享记忆,她或许还能对他如今的话有些许触动。很可惜,洛恬恬走得干干净净。 燕苦酒再次往前逼近,苏木往后退,手腕却突然被他快速准确的抓住。 “你干什么!”苏木眸色一暗,反手一转,便将自己的手从他的禁锢里抽了出来。 “木木,我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是因为你失忆了。我们先回去,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大夫,一定能让你的记忆全部恢复,让你把咱们之间的事都想起来……” “想起来做什么?跟你在一起,抛弃掉即便我死了也不惜跟整个朝廷为敌而娶我入府的夏侯誉?燕王殿下,麻烦你把你的脑子整理好了再出门,省的叫人看了笑话。” 她说完转身要走,反正自己也不是燕苦酒的对手,既然知道他这次突袭没有太大的恶意,那和他现在这样单独相处就不合适了。毕竟瓜田李下,这是封建思想极其严重苛刻的古代,她可不想以身试法,落人口舌。 可惜手腕再次被攥住。 苏木一个没忍住,小暴脾气上来,反手便将细剑刺可过去。 不得不说燕苦酒的反应当真极快。几乎是同时,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当的一声,她的细剑被挡了下去。 手腕一紧,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一下。握剑的手也被他攥住,人砰的撞到了他身上。 带着淡淡沁人心脾的檀木香。 似乎还有点若有若无的寺庙味道,那是被佛香薰久了的缘故。 想来在扬州遇到他不是巧合,他应该本就是个喜欢礼佛的人。 苏木被撞得有一秒发晕,想挣扎离开,奈何自己根本不是燕苦酒对手。真是后悔当初没趁着有空,多找夏侯誉学一些内功心法之类的武功,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被攥着手都没有反抗余力了。真未免也太草率,太不公平了! 在她的世界,她的实力可是一等一的,除了不会内功什么都会。 “你放手!” “木木,我带你回去!” “燕苦酒,你是聋了还是疯了!我说过咱们俩没关系了!我是夏侯誉的王妃,我这辈子只认他一个夫君,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更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别妄想了,赶紧放下,免得自己受罪!” 燕苦酒大概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有失身份和体面的事,对一个女子失去看看分寸,不在端着自己燕王的架子,不惜一切也要把她带回去,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回去吗! “木木,我们回去说。”言情 “燕苦酒!”苏木忽的看到机会,趁着燕苦酒有些魔怔的时候一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脚上。 燕苦酒脸色一沉,苏木趁机抽手,却惊愕地发现她的手仿若铁水铸在了他手上,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她脸色一下黑了。 燕苦酒缓了一缓,气色如常,只攥着苏木的手越大的紧了。 “别闹。”他低沉了声音说,“乖乖的。” 苏木真想骂他,乖你妈个头!老娘现在就想乖乖回家,才不要跟你去什么燕国。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夏侯誉破了。 燕苦酒似乎看出了苏木的心事,眼中闪过愤恨,声音却仍是淡然洋洋盈耳的,“你指着夏侯誉能破了燕国么?那是不可能的。” 他意味深长地往燕国腹部的方向看去,苍白的月亮裹挟着墨色的黑夜,将那处诡谲的融合在一起,不像人间。 “可惜他再也不能回去了。” 苏木心脏猛地一沉,“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罢了,我胡说不胡说,你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木木,齐国现在内部已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已经不足以和此时养精蓄锐结束的燕国抗衡的。你以为,夏侯誉真能如此轻易地将我大半燕国土地都收复?” 苏木脸色又沉了几分,手心不由得溢出冷汗来。 燕苦酒也不着急走,颇有耐性的解释道:“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有舍才有得。让夏侯誉看到了甜头,且让他再也不会怀疑我们是在设圈套,我们一点一点的,等着他们自己把脑袋探进去,把他们一口吞没啊。” “阿誉他……比你以为的聪明得多。”她嗓子有些哑。 燕苦酒失笑,那笑却尽是不屑和嘲讽。“是吗?如果他知道从始至终都是我设计的,那为何还要一马当先地往阵里冲?那可是我专门为齐国将士准备的,没有生门的阵。八个门,全是死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忽的附身,热气几乎喷在苏木脸上,语气却那样冷冰冰的。叫苏木都忍不住后背一阵冒凉气。 “意味着,他们不管从哪个门出去,他们都得死。” “那你就祈祷老天爷瞎了眼,才让你的奸计得逞。” “奸计?木木,你难不成是忘了,兵法有云,兵不厌诈。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苏木但凡有心脏病,也要被他给气死了。 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就算生气也不能让他看出来,不然就是她输了。 “还有,我们不熟,别叫我木木。”她冷冷补上一句。 燕苦酒攥着苏木的手不可抑制地颤了一颤。 苏木眉梢不露声色的一挑,下次想刺激他,就从感情上下手。洛恬恬,没想到你死后还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现在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大本营的火被扑灭了,损失不大,人员也没有多少伤亡。算是雷声大雨点小,让人长舒口气。 苏木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个人走回去,正在大本营里找人找到要发疯的弦月和海棠见到脸色苍白,肩膀出血的苏木。登时尖叫着跑了过去。 将士们也纷纷上前要下跪请罪。 苏木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大家都辛苦了,我没事。你们收拾完也早些休息,此时关键时期,咱们绝对不能出错,不能让对面的燕兵看了笑话,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丢大齐的脸,更不能丢了你们将军的脸!” 苏木的话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情感真挚,叫那些神态各异,脸上还都是没来得及洗掉的土灰。本来狼狈不堪,疲惫之色,听到苏木的鼓励后登时眼睛放了光。 有时候让人心重新恢复光亮,只需要让他们背负起更加光荣的艰苦的使命,让他们能为之奋斗,为了国家,为了自己的家,刀山火海,死而后已。 将士军心被苏木振奋,所有人都咬紧牙关,握着手里的兵器,高举大喊:“保家卫国,剿灭燕兵!扬我国威,所向披靡!” 苏木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声喊的差点热血沸腾。 可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 弦月海棠扶着她回营帐。她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软塌上,望着窗外燕国腹地处,燕苦酒的话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不断的在脑子里回响。 她相信夏侯誉是绝不会被一个阵法困住。这些年他研究的阵法,估计比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学究还深厚。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实战演练,燕苦酒的阵法再怎么精妙,也不可能逆天。 所以会没事的吧。 会没事的。可是已经快十天了。 那边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 她按住心脏,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燕苦酒说那话的时候,表情太过笃定了,带着说不出的寒冷。让她不得不去相信,他的胸有成竹。 “王妃,你这伤……”弦月总算说出了自己一直在心里憋着的问题。 给苏木处理的时候就想问了,可看苏木一脸心事的出神就忍了下去。但这伤口,绝对不是一般利剑暗器所伤…… 她对这个伤口再熟悉不过了,“是十七公子的,扇子吗?” “嗯?”苏木回神,有些懵懵的,看看弦月,又看看她正在给自己包扎的动作,了然道:“嗯。” 弦月神色变了变,“公子怎么,能对王妃出手……” 苏木失笑,“因为我俩没关系啊。而且真要扯上关系,那也是敌国之间的不共戴天。他别说伤了我,杀了我也正常。毕竟阿誉在攻他的国啊。” 弦月眉头拧在一起,“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只是担心,公子以前不管多生气,都不会伤害王妃分毫,现在却……王妃,你们今儿遇到到底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哎呀,这事你不应该高兴吗?燕苦酒对我和之前不同,说明他也知道我不是从前的我了,他也放下了,把我当成了齐国的敌人之一。我觉得这是好事,以后不用担心被烦了。” “王妃!” “好啦!我输了没事就没事,而且我这不好端端回来了。” 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次是怎么从燕苦酒手里脱身的。 即便让他伤了自己,也必须离开。必须回到军营,才不至于让她的阿誉回来时候找不到她。已经那么累了,还要为她的安危操心。 她说了几句她和夏侯誉的事刺激他。他果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甩开了她的手。她趁机往后踉跄就要摔到地上。燕苦酒瞳孔一缩,连忙伸手去抓,她却再次把细剑刺了出去。 燕苦酒肩膀被虚虚滑了一下,划出一道纤细的口子。几乎同时,他抬起扇子把她的细剑挡回去,却没控制好内力,加上苏木故意为之,那扇子的劲风便将她的胳膊划出一道口子。 嗤的一声,滚烫的鲜血飞出,洒在两个人身上脸上。 苏木往后退了几步,按住受伤的肩膀。 燕苦酒想拉她一把,却一下定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担心她还会做出跟刚才一样突然攻击的事。 苏木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鲜血从她的指尖往外流,越发衬托她的手指白皙如玉。 “木木,你为何……” “别叫我木木!”苏木咬牙切齿,眸中怒火中烧,“早就说过不想跟你有关系,真是倒霉!燕苦酒,你设计一次刺杀不够,这次是打算亲自行动啊。亏你刚才还说了那么多理由,什么想见我,你是想让我早点死吧!” 燕苦酒一怔,“什么刺杀?!你被刺杀了!夏侯誉为什么没保护好你!” 苏木冷笑一声,“阿誉被你引到阵里了不是么。他怎么能分出精力保护我。没有他,你们才好下手啊,现在装什么无辜,装什么活菩萨。” “你在说什么!木……小木,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更没有起过一次杀你的念头。咱们之间误会太深了,早知如此,我当初拼了命也要把你抢过来,让你在燕国养病,我亲自照顾你。” 苏木差点笑了,“你抢人?孤身一人闯去王府吗?我若被你抢走了,估计撑不过三天就得被埋到地下去了。” “小木,你为何每次同我说话都这般心狠,跟刀子一样!” “因为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有太多交集。对自己敌国的对手,我难道还得对你有多好的嘴脸?” 燕苦酒彻底被伤了,身子都晃了一下,“敌国。” 苏木冷着脸,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待着吧,战场再见。” 苏木赌对了,燕苦酒没追上去。她平安回到了大本营。 而她故意透露给燕苦酒自己被刺杀的事,自然不是满腹怨恨无处发泄,只不过燕苦酒对她过于重视,所以如果真是燕国人设计的刺杀,他肯定会揪出那个人,给那人一个深刻教训。 如果是齐国叛徒。呵。马脚也快露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有些事的发生,虽然表面上无声无息,但其实已经如春日细雨潜移默化的深入身心。 苏木以为自己不会受燕苦酒的影响,但其实她对夏侯誉的关心早就让她在潜意识里无法忽略出现在她耳朵里的每一句话。甚至关于他的一句流言,她都不能冷静的让自己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 洗了个澡才躺下继续睡了。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她至少在睡觉这方面不用让人操心。但这次却例外了,不是因为她睡不着,而是不想睡着。 如果每次闭眼,才刚刚有了困意就被恐怖的噩梦操控。支配了自己内心,甚至连大脑都不受自己控制的去胡思乱想……苏木惊叫着再一次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外面还没亮起的夜色,只觉得后背都是凉的。身上薄薄的寝衣已经全被冷汗浸透。 弦月听到动静也是一下惊醒,想也没想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手里的佩剑,面目凶光,竟然是打算跟谁展开生死决斗的模样。 看到帐房内并没有外人,又看看脸色苍白,全是冷汗的苏木。她忽的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放下佩剑跑上去,扶住苏木,“王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苏木艰难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弦月不是痴傻之人,尤其这段时间跟在苏木身边,早就和她产生了默契。早些时候十七公子闯进来,火烧军营的事,自家王妃追上去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导致现在王妃夜不能寐,不断噩梦的原因。 “王妃,王爷绝对不会有事。你千万放宽心,不然伤了你和腹中胎儿,这才是大事啊。王爷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王妃你,为了你们的家。王爷那性格王妃最清楚了,他是不会拿自己和家人的幸福开玩笑的。” 苏木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她何尝不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很多时候,这些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弦月还想说什么,就听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很急,很轻,大概是个女人。 女人……一袭红衣的盛园园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弦月忙起身给盛园园行礼,被盛园园先一步拦下。“月姐姐,这里没外人,你是我姐姐,不要弄这些繁文缛节了。二嫂嫂,我方才从这过,听到你好像叫了声,是哪里不舒服?” “你都听见了啊。”苏木失笑,声音很轻,隐藏不住的虚弱。 “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那叫我见着二哥哥怎么交代啊。” 弦月去一边给她们两个倒茶水。只听着苏木道:“只是做了个梦。不妨事。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没睡觉?” “我也睡不着。最近大本营也不太平。敌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咱们的营地,还放火烧了咱们的营帐,是有本事的。咱们不能小觑,这也是个警钟,警惕咱们得时刻小心你,加强防守,绝对不能再让他们有机可趁。二嫂嫂你放心,有园园在这,我保护你。保证不再让敌人伤你分毫。” 她神色坚定的说,“你相信我!二嫂嫂,所以你就好好地在这里等着二哥哥回来,自己身体是最要紧的,可千万别让自己生病了。”阅书斋 苏木很是感动。但感动归感动,这硕大的齐国大本营,怎么可能因为多了她一个小丫头就密不透风了。不说别人,就燕苦酒那一位,如果还想再来,再烧一次,盛园园估计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 不过她能有这份心总是好的。 盛园园接过水,啜了一口,道:“不过二嫂嫂,你这伤真的没事吗?可千万别忍着啊,不然以后阴天下雨的就得闹痛痒,受罪的只有你自己。” 苏木哭笑不得,“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放心吧。我现在好的很,胳膊这伤你当时也在场,大夫都说没事了。只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的,能落下什么病根。” “你别不相信我,我可不是危言耸听。” “好好,我要是难受,我肯定立马让小月把大夫叫来,用最好的药,一定把伤口医治的连疤痕都看不到!” 说及此处,盛园园的脸色不由得沉下去几分,带着无奈和愧疚。“这伤口虽然不深,但想要完全祛除疤痕,怕是不可能的了。”一个女人,身上带着各种刀枪棍棒的伤,再怎么豪气潇洒的人也难以接受吧。 谁不愿意自己的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一道道,痛苦和黑暗的回忆留在身上,像是纵横交错的蜘蛛网。让人每每看到都触目惊心。 “不碍事。只不过伤疤而已,只要没伤在脸上,我都不会哭。” 盛园园愣了一愣,轻轻在苏木胳膊上打了一下,“二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呢!你若是真伤在了脸上,我现在就得直接撞墙去了。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二哥哥,我连二嫂都保护不了!” “你才多大,想保护的人可不少。”苏木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只需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让我们担心,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保护了。” 盛园园撇撇嘴。“二嫂嫂,你就是对我太好了。” “这算哪门子好,你要是遇到危险,我可是会躲起来不管你的。所以我才让你自己管好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啊。” 盛园园哭笑不得,“哎呀!二嫂嫂你太坏了,你是不是亲的啊!我要跟二哥哥告状!” “好啊,那就等你二哥哥回来,你一字不漏的对他说吧。” 外面士兵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不等离开的巡逻士兵们的脚步声消失,从另一个方向便离开走来了新的一队。 盛园园说了,她要负责保护好这里。所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防守。 “对了二嫂,我还有一事跟你说。”盛园园突然严肃起来,道:“本来打算明儿一早再来找你,既然你醒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就算盛园园不说,这个问题也早就在苏木的心里扎了根。她也已经派人在暗中调查。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位四妹妹也想到了这一层,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细腻,和之前那不拘小节的性子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在正事上,她的反应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纵然燕苦酒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下凡。他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把大片的营帐同时点着。而且在营帐周围,她的人已经发现了助燃的火油痕迹,虽然绝大部分的气味已经随之散去,但绝对不会出错。这次的火烧军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至于燕苦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还不得而知。 反正他说是要带她离开,这她是一点都不信的。为了带走她而不惜制造那么大的动静,他是脑袋被门拍了,还是被驴踢了,才会做出那么高调愚蠢的事。 她的身手虽然这两年已经逐渐熟练,可以说回到了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的七七八八。但对付燕苦酒绝对是以卵击石,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是燕苦酒的对手。所以如果他真的用强硬手段把她掳走,哪怕只是点个穴,她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但燕苦酒并没那么做,而是把她引了出去,然后莫名其妙却也意料之中的说了一堆。期间还不忘提醒她夏侯誉的事,让她担心着急上火,这可能是他刺激她的一个方式。但苏木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绝对不仅仅是刺激她的一个方式。 而她的这些心思,现如今已经被盛园园说了个全乎。除了盛园园不知道她和燕苦酒到底说了什么。对了,她都不知道她今儿出去是见了燕国的国君。 盛园园说得很严肃且笃定,“现在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咱们军中肯定有燕国的奸细。这场大火如果不是里应外合,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既快,且抽身自如。而奸细在什么地方,这是咱需要调查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藏在大军里的异人,必须得尽快揪出来把他们歼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苏木对此不得不对盛园园竖起大拇指,忍不住称赞一句,果然将门虎女。即便是还不到十五岁的姑娘,说起国事军事也是毫不逊色毫不怯场,且掷地有声。 盛园园嘿嘿一笑,道:“这不算什么,都是看二哥哥他们处理事情学来的。二哥哥说,治军必须严谨,即便惩罚重了些,也得叫他们受着。虽然以德服人很重要,但在军中,光是靠德行是没用的。必须还得有过硬的实力和铁血手腕。在处理一些人和事情上,绝对绝对不能妇人之仁,绝对不能手软。” 苏木赞同的点头,电视剧里不是经常再说么。反派死于话多,人正派人物的死,往往是因为烂好心和他们自以为伟大的优柔寡断。 盛园园继续道:“还有另外一件事,这是我担心的,因为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个意思。没弄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木店了点头,“说说看。” 盛园园道:“我怀疑他们这次大火,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只是利用这场火转移咱们的注意,他们有更深一层的计划正在进行。而我们现在在明,还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很危险。” “燕军想对付咱们,无非是想剿灭,怎么着也是打散,击垮了咱们大本营的将士们。他们能做的,就是突袭,或者投毒之类的。咱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但咱们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所以只消严阵以待,晚上尤其加强防守,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他们自然不会有机可趁。” “话虽如此。但现如今二哥哥和苏叶都没在这儿,而且他们的境况还……我就担心将士们的心里会胡思乱想。再加上这场大火。即便他们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们心里的防线正在被一点点击破。”可乐文学 “放心吧,不会被击破的。我们一路厮杀如入无人之境得到了这块,眼看着就要攻下整个燕国。即便这个过程可能会出现几次失败,但咱们掌握着大局。” 弦月也插了句嘴,宽慰道:“是啊四小姐,你不要担心了。这次可是王爷亲自带兵出征,而且他们里面大多数都是王爷和王爷手下带出来的。近朱者赤,咱们小心归小心,但也得多相信大齐的将士,多相信王爷一下。” 盛园园沉默了瞬,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得相信大齐的将士,相信二哥哥!” “是啊。王爷的实力可是每一次都让我大开眼界!我相信王爷是最厉害的。” 苏木失笑,“这话等阿誉回来,我一定亲口告诉他。让他好好表扬你啊。” 弦月吓了一跳,“王妃,你可饶了我吧!我说的这些话虽然不是奉承,但在王爷面前,不,我只要想着王爷那张脸,我舌头都要打结了!” 苏木噗嗤一下笑了出声,“怎么把阿誉说成牛头马面的罗刹啦!他哪里有那么恐怖,长得还那么英俊,你见过有那么英俊养眼的鬼吗?” “哎呀,我可不是说王爷是鬼啊!王妃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嘛!就是,就是王爷本来就不好接近啊。一句话不说得站在那,都能把人吓死了。” “夸大其词!” “哈哈,二嫂嫂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二哥哥那冰冷薄凉的性子,翻脸不认人,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咳咳,反正除了你之外,八成也没人敢惹了。” “不不不,我觉得阿誉还是很怕母亲的。” “那是肯定的啊,姑姑是二哥哥的生母,性情也是豪爽霸道的。二哥哥不管从孝道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可能忤逆姑姑。但别人就不同了。惹了二哥哥生气,一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 “对对对!”弦月点头,对盛园园的总结深表赞同。 苏木揉着眉心,无奈道:“阿誉啊,我可真的是你为辩解过了。” 奈何某人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我当时发现二嫂嫂你不见的时候,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盛园园现在回忆起来还忍不住一阵后背发凉,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若是二嫂嫂你这次真的出了什么事,就二哥哥那脾气秉性的,绝对会带上大军跟燕国拼命,决一死战。” “你二哥哥惦记我是好事,但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乱了分寸。” “二嫂嫂,你就别端着了,在我们面前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们还不知道你和二哥哥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啊。别说燕国了,估计就连今儿晚上守夜巡逻的士兵都少不了要被波及,每个人都得领到棍子了。” 弦月再一次对盛园园的话表示无比的认同。 苏木对此无言以对,夏侯誉在军中的冷血无情的程度她虽然没看过几次,但一次两次的已经足以延伸到全局了。 确实,他是能在一怒之下做出那些事的人。不然当初那个忤逆生父,砍死皇后女官的夏侯誉就是别人了。她们这位摄政王爷,可是当真一生气起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那种。 如此想想,还真是让人忍不住一阵唏嘘。她看来以后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了,否则平白无故的把别人都连累了,实在是良心难安,死了都得下地狱的。 不过,苏木眉头微微一挑,“现在难道不是该说军中正事的时候,为什么说着说着变成阿誉的吐槽大会了?你们两个跑题了吧!” 弦月赶紧低下头去一边给苏木剥坚果,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盛园园咳嗽了两声,道:“这也是话赶话赶上了吗。我们这也是为了让二嫂嫂你对自家男人更了解些吗。” “嗯……”苏木故意拉长音,道:“不过我觉得,我对我家男人已经够了解了。” 盛园园抓着脖子嘿嘿笑起来,“哈哈!那当然是,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二嫂嫂你更了解二哥呢!我们真是自作聪明了哈!什么都不清楚就在这乱说了,二嫂嫂肯定不会怪我们童言无忌的吧!” 苏木很明显的冲她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嗯嗯,是啊,我当然不会跟你们计较。毕竟我一直都是宽容大量,不在细枝末节上咬住不放的。” “哈哈,二嫂……”话没说完,就被苏木突然气定神闲的打断。 “但……据我说知,你二哥哥好像就喜欢没事在这些事上找事。”她笑着看对面的丫头,颇为无奈道:“你说今儿这些话要是被你二哥哥听去了,他会怎么做呢?” “哎呀!二嫂嫂!”苏木被扑到床上,吓得弦月哎哟一声,忙不迭得跑过去拉人。 “四小姐啊!你悠着点,悠着点呀!咱们王妃现在还有着身孕呢。” 苏木把盛园园推开,呼了口气坐起来,道:“无妨,反正她二哥也不会放过她了,虱子多了不怕痒。等阿誉回来了,让他们兄妹俩好好聊聊去。” 盛园园俏皮的吐吐舌,“二嫂嫂,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我觉得咱们如果不把大本营的奸细找出来,下次再来次意外,可能连等二哥哥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木把枕头扔到她身上,叫她一把抱住。 “竟说晦气话,什么下次意外啊。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出现了,你真当你嫂子的身体是铁打的。再折腾折腾,我就真的承受不住了。”14 盛园园赶紧上前再抱住苏木,这次却是轻轻的,很小心,抱住她的胳膊摇了两下,才撒娇着道:“哎呀,童言无忌的,二嫂你别生气嘛。我说了会保护你,肯定会保护你的。” 弦月笑道:“四小姐就喜欢给自己惹一脑袋官司。” 盛园园瞪了她一眼,不过此时场面不对,所以怼人之类的暂且只能算了。 “不过二嫂,我看你的表情,你也早就猜到了我说的事。那你是怎么想的,咱们怎么把人揪出来啊?” 苏木也言归正传,道:“很简单。咱们顺水推舟就成了。” “怎么个顺水推舟?” 苏木道:“他们放火,无非是想让咱们的关注点跑偏,那咱们就跑偏给他们看,等着他们做出下一步不就行了。” 盛园园皱着眉,好像听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不由得吸了口气,不解道:“所以咱们要把大本营的防守给弄回去?变得松懈,漏洞百出,好让他们更好的走下一步?” “如果太明显,他们就察觉了。戒备还是得加强,以增加我们对待这次大火的重视程度。但百密一疏,这个度咱们必须得把握好。放水的同时还不能让敌人看出破绽。” 盛园园的大眼睛闪烁了两下,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咱们的引子是不是有点少?” “不少。”苏木嘴角微扬,“摄政王妃都因为这次大火受惊受伤,倒在床上了。难道还有比这更让敌人高兴的事么。如果可能,他们恨不得把这消息连阿誉他们都告诉了。” “那咱们不是会害了王爷?” “对啊,二哥最在乎二嫂嫂了,如果知道二嫂你出了事,他很可能会关心则乱。” 苏木道:“我知道。所以我得在他乱之前,到他身边。” 此话一出,房内的两人登时瞠目,好像出现了幻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嫂,你知道二哥和苏叶现在在敌军的阵里吗?” “嗯。他们在阵里,而我在阵外。这就是优势。”苏木笑道。“我救他们好了。” 弦月身子都忍不住晃了两晃,“我的王妃啊,你可知破阵没那么简单的……何况这次的阵古怪至极,连王爷都没有好办法,只能亲自闯入阵中。” “没错。这次的阵确实诡谲,但正因为如此,他们熟读兵书,整日研究阵法的,反而容易被拘囿其中,难以从旁观者的角度分析,自然很难找出破解之法。” 盛园园听出了门道,激动道:“二嫂你这意思,难不成是已经想出怎么破阵了!” 苏木意味深长的一笑,玩味的挑眉,道:“你二嫂出马,必马到成功。” 第一百九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且说大本营一晚上遭到大火,人人自危的同时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大本营尤其是王妃和四小姐的营帐把守的严严实实,当真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短短几个时辰,大火虽然只烧掉了十之一二的营帐,但这无声无息的做法却是叫人从心底发凉的。 将士们也都知道苏木追了一个黑衣人离开,回来的时候精神明显不太对劲,脸色苍白,且肩膀上还受了伤,鲜血淋漓。他们不是没见过受伤的,但那也都是自家兄弟或者敌人。即便是死了,他们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可面前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不一样,她不是外面随便哪里来的乡下村妇。她是洛恬恬。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少将军,现如今更是他家将军的夫人。是他家将军宠在心尖上的女人啊。 不说其他,就单单当初大将军为这位洛少将军做的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事,换做旁人,诛九族都得被诛了成百上千遍。可即便如此,大将军仍不管不顾,豁出命也要把这位少将军保下。一个连生死都不能确定的燕国奸细……能得他们大将军的性命相付,他们怎敢不重视。何况洛恬恬的实力,他们也是有目共睹。 现如今洛恬恬已经成了大齐的王妃,做得种种事情也都为了大齐。甚至可以亲自上阵击败燕国。他们不傻,自是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欣慰,他们的将军之前的那次用生命的豪赌,总算没有白白浪费。 可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让他家大将军用命相付的女人,现在竟然在他们的护卫下受伤了! 他们都能想象到当大将军破了敌军阵凯旋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的场面。 老天爷啊。他们难道这就要死了吗?那也是死在了燕国的地界,死在了攻打燕国的路上,是不是也能算成壮烈牺牲呢? 大齐的将士们心情很纠结。 然而他们纠结的心情没维持多久,因为下半夜,王妃的营帐里就传来女人的惊呼。遂即灯火通明,吓得巡逻士兵登时汗毛倒竖,人好险没直接趴在地上。 “快!是王妃的营帐!快!” “保护王妃!” “快来,保护王妃!” 一瞬间上百将士将苏木的营帐团团围住,这阵仗,当真是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当然,人也别指着能跑出去了。 幸亏苏木有先见之明,早一步离开了营帐。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屋内的惊呼声下时,她已经带着一个小队策马扬鞭,奔向真正的战场。 大概是三十里外,苏木远远就看见了燕国插在城楼上的大齐,“燕”、“程”,程家军。她在来之前就找弦月做了科普。燕国的顶梁柱,同样也是燕苦酒的心腹,程过。单打独斗的实力虽然不及夏侯誉,但却是夏侯誉为数不多的能当成对手对待的人。 程过善排兵布阵,少城府,多计谋。是那种典型的,你说一句话,人家能把你的话九曲十八弯的分析出几十几百种的意思来。明明你没有这个意思,被他分析完,自己都得信了。 苏木得出结论,这个程过,实力不实力的放在一边,但说话方面肯定能做个副业了,比如江湖骗子之类。华夏中文 弦月早就习惯了苏木的调侃,只是摇头笑笑,并不在意,也没放在心上。她很清楚,她家王妃只是嘴上损了些,其实心里从来不低看任何人。尤其是对手。 小瞧了对手的代价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实力真的比你弱的,不到彻底消灭他之前,也绝对不要掉以轻心。 这是苏木对她说的原话。她至今一直记着,绝对不会轻易任何敌人。 言归正传,再说苏木带着一支小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齐燕交战之处。夏侯誉和元苏叶已经将大军压境,只是不想过多损耗士兵在攻城上。因为这次的城,易守难攻,若是强攻,少不了外大队人马伤亡,而那些根本不值得。 这也是夏侯誉派元苏叶亲自率兵约战的原因。 燕国一直挂免战牌,直至城楼上的旗帜从单个的程字,加了个明晃晃的燕。 俨然是燕国王族的人过来了。既然如此,他们更得一鼓作气,把城拿下,活捉燕国王室血脉。以后再攻城的时候,没准还能当个人质用用。 不成想元苏叶刚到城下叫骂几句,燕国闭了五日的城门忽的打开。从里面鱼贯涌出大概三千人的军队。迅速将元苏叶等一干将士围在其中。 在元苏叶后面的齐国将士们被拦腰斩断,急急忙忙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他们便跟前面的元苏叶等人彻底失去联系。 元苏叶和在前面副将士兵等等八百人被困在了燕军的包围圈。 士兵们大骇,意图强攻,却根本无从下手。好像不管从哪里攻上去,最后的结局都是徒劳无功。燕军制造的包围圈,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任你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也拿那诡谲神奇又坚不可摧的包围圈无能为力。 将士们攻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从城里又涌出将近三千人,摇旗呐喊,挥着刀枪朝已经慌了神的齐军砍杀过去。 齐军没有元苏叶等一干副将指挥,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是群龙无首。意料之中的。终于吃上了这次出征的第一场败仗。 而这场败仗的代价也是很惨淡沉重的。他们这次出站的云麾将军被困在诡异的阵里了。 军师看了那玄乎其玄的阵法,黑风阵阵,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叫喊和咒骂。研究了快一个时辰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所以然,只觉得身心受创,人格都受到了侮辱。 幸亏元苏叶被困当口,就有小兵领命先往回跑,好把这边的情况早些禀告给夏侯誉。让自家将军早做打算。 夏侯誉立刻率兵亲自出战。 众将士只见一身黑龙甲猩红战袍的将军横刀立马站在那黑风卷卷的阵前,只沉默了一瞬,便驱马飞奔进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站到黑风阵前,望着那黑云迷雾,飞沙走石的鬼阵,也是一阵很长的沉默。遂即深吸口气,淡淡对跟在她身边的将士道:“果然很玄啊。” 那将士抱拳道:“王妃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将军和元将军已经都闯了进去,这都七八日没个消息。末将们连两位将军的生死都无可查……便是绝对不能再让王妃犯险,否则……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我说一句,你都有十句等着我了。”苏木淡笑了声,望着黑风肆虐的鬼阵,嘴角紧抿。说实话是,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个办法能否成功,但成功的几率很大,所以值得一试。 现在齐军群龙无首,必须得让他们看到继续攻城的希望。让他们看到他们的精神领袖夏侯誉。否则纵使钢铁般坚硬的心,也坚持不住几天了、 苏木看的清清楚楚,尤其看到这已经困住了两个大将军,却还不结束,把阵中的几人砍死,挂在城墙上暴尸三日七日几百日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程过的这个阵,看着诡谲,实则内容简单。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困住齐军的主将。虽然不能把他们杀死,但只要把他们困在里面,再时不时的攻打,火烧,或者其他方式的骚扰齐军大本营。用不了多久,齐军的士气便会急剧下降。当他们之中有人开始产生,大将军和元将军他们会不会已经死在阵中的想法时,就是齐军二十万大军不攻自破,土崩瓦解之时。 这才是程过的真正计谋。 夏侯誉不会看不出这一点。毕竟如果真的想杀敌立威,当时就把元苏叶和一干将士的脑袋砍下来就是了。——他们没能力杀死元苏叶,最大的努力就是把这些人困在阵中。 苏木深吸口气,对身边那将士道:“记住来时我跟你说的话,千万别失神失误了。我对这次破阵有信心,但我的命能否抱住,这还得看你。” 那将士一阵惶恐,遂即严肃下来,抱拳道:“是!王妃放心,末将定当全力配合,死而后已!” “不用死而后已,我带你们来不是送死的。大家都给我把自己照顾好了,争取谁也不用身边的兄弟分身照顾。我们要一起救出两位将军,我们一起全乎个儿的回去!” 她顿了一下,回身扫了一下身后的几十号人,道:“都听明白没!” 众人齐齐低声道:“王妃放心!” 苏木满意的点点头,道:“按计划行动。” 一时间,飞沙走石,呐喊嘶吼声响彻云霄。 就连布阵的燕军都愣了一愣,实在是没成想他们齐军都损了两员大将,甚至连齐国的脊柱夏侯誉都被困在了里面,怎么这帮将士们还没死心,还没胆怯,不往回逃跑,竟然又杀了上来、 这回还是,仅有几十人的队伍。 齐国这是没了指挥官,将士们都疯了吗?自知反正也回不去了,所以干脆背水一战,死也和自家将军死在一起,下辈子还做兄弟之类的云云? 可只凭几十人就想攻破几千人都攻破不了,甚至都伤不了他们分毫的大阵,他们这飞蛾扑火的意图也忒明显了点。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是一片赤诚,还是脑子进水了。 然而,燕国的士兵好奇的空档,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震耳的动静。经典 众人都是一怔。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就听着有人突然大叫一声道:“奶奶的,火油!” 这一声吼,直接叫在鬼阵最外面的将士们白了脸。 苏木站在暗中等待时机,只见着先行军将准备好的火油罐子都用简易投石车扔到他们身上,脚面。 待东西全部扔出后,苏木立刻抬起右手,“准备,都把箭头给我对准了,一箭不许浪费!给我射!” 这话一出,登时数百只火箭划破长空射出。燕军们奋力抵抗,虽然羽箭在他们的更强势的铜墙铁壁下没等伤害到他们分毫,但火箭射在火油上,却嗡的一下连成一片火海,登时疯狂的燃烧起来。那些燕军身上被沾染了火油的,也瞬间被吞进大火。一个连着一个,一片烧进一片。 没一会儿,那本黑风呼啸的鬼阵,就变成了枫林火海。燕军惨叫不止。 苏木抬头,瞧见在燕军城楼上离着几个身着甲胄的人的身影。其中一个尤为突出,穿着一身藏蓝色铠甲,血一样晃眼的红色披风,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站在城楼上看着。 那是燕苦酒。肯定是他。 苏木吗眉头微蹙,不知道他注意到她没有、 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察觉出她的用意。 忽的,只听见恶风不善,苏木反应迅速,立刻侧身闪避,同时拔出细剑,将擦着脸射过来的另外一支羽箭砍成两半。 砰的一声,身边有人中箭倒地。眼睛被直直穿了个血窟窿,从后脑穿出。 这支羽箭的力道不同凡响,绝对不是随便什么小兵小卒就能拉弓射出来的。 没有那个力道,也没有那个准头。 苏木又躲过几支羽箭,她的功夫虽然不及夏侯誉,但反应速度可一阵都是骄傲的资本。主要也是这反应速度古今通用,和已经绝版了的内功还不一样。苏木早在六岁时候就已经开始被老师催着练反应速度了。 等到十七岁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对方不是在暗中突袭,她绝对有信心连子弹都躲掉。 当然了,这个时代没有那种速度快,杀伤力巨大的玩意。羽箭已经足够了,如果非叫一箭取人性命,那就在箭尖上涂些毒,见血封喉,速度也是既快又狠。 苏木躲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后面暂避,瞧着身边的将士们也都找地方躲了起来。她这才暗暗呼了口气,这人射箭技术也是忒好了,竟然离着那么远能射到人的眼睛里。 这绝对是对她的威慑。 不过先如今她女扮男装,身着铠甲,应该不至于被城楼上的人认出来吧?离着那么远,眼神也不至于好使的逆了天…… 第一百九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弓箭。”苏木对藏在她不远处的士兵道。 那士兵立刻把弓箭都给苏木扔了过去。 虽然在这个世界还没能真正弯弓射雕一把,但射箭之类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那都是她的强项。她觉得只要洛恬恬不是个废物,她们俩的技术应该差一不二。但究竟怎么样,那就得等这一箭射出去再说了。 苏木深吸口气,瞄准了城楼上的伟岸身形,忽的一下,好像周遭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那个男人,那个让她盯上了的男人。 嗖的一声,锋利的羽箭射出,好似划破了长空,瞬间就射到了那个人面前。苏木看的清清楚楚,那人愣了一下,竟然还打算伸手阻挡。男人的反应是快的,可惜苏木的箭更快。 弯弓搭箭对着那个男人的心脏处又是一箭。男人起初一手抓住了羽箭,鲜血从他手掌哗哗的往下淌。同时身子往旁边闪躲,紧跟着来的第二支羽箭擦着他的心脏过去,将前胸的铠甲从左至右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将军小心!” 众将士忍不住惊呼,谁也没能想到那赶来的几十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实力。不仅将他们将军的阵法给烧成了一片,更是能在这火光之中,把两支羽箭都射到他们将军身前。若不是他们将军反应快,现在就得给一箭穿心躺在地上了。 可那个射箭的人在哪? 他们竟然一时找不到人影。 嗖的一声,又是利器划破长空的声音,那连躲了两箭的男人,正是这次鬼阵的总指挥,燕国和夏侯誉起名的大将军程过。 第三箭射来,程过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也不可能让自己一阵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他忽的拔剑,一箭劈断了第三次攻击。 羽箭啪啦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硬冷的动静。 站在一边的燕苦酒却好像局外人一样,始终在观望,即便身边的程过险些被一箭穿心,脸上也没多少波澜。知道的人明白,燕苦酒这般淡定是因为他相程过的实力,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死在这种伎俩上的人。但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就是个天生冷血的,即便自己的大将军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人。 苏木第四箭射出,立马搭上下一箭,同时转头对身后的将士道:“抓住时间,大火维持不了多久。他们的阵法已经开始乱了。但里面仍然是铜墙铁壁,不是那么好闯的。你们记住,要强攻,要专攻,只要打开一个口子,夏侯誉和元苏叶就能带人从里面杀出来。” 将士们一个个眼神坚定,视死如归,齐齐大声喊是,遂即苏木一声号令,道:“杀!” 既然都是死门,那就不要费心费事的去想到底从哪个门攻击,从什地方下手。既然要破了它,那就干脆把它破个干干净净,让它再也没办法重新聚合。 几十个士兵疯了似的冲出去。 身上着了火的燕军看齐军再一次冲上来,以为他们这是看火烧的已经到了效果,打算决一死战的厮杀。立刻也咬牙坚持,迅速按照阵法变换位置,把没受伤的将士换到前面,让他们抵抗齐军的厮杀。 苏木连连射箭,攻击在城楼上观战的程过。每射一箭就转移位置,避免暴露目标。 这射箭虽然不如狙击来的痛快,杀伤力自然也是没法比的,但只要精准度够了,还是能所向披靡,叫敌人闻风丧胆,毕竟远攻是对自己最安全,也是对敌人杀伤力最大的保证。电子中文网 嗖的又是一箭。 苏木立马低着身转移位置,同时盯着城上的人,他们在明她在暗,现在还不至于轻易暴露目标。但一直射箭却造不成什么大损伤,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可是冒着随时被发现,随时被反击,被无数羽箭齐发,可能会被射成刺猬的打算出面的。 俗话说的好,活人怕念叨。虽然羽箭不是活人,但玄学这个东西,人们活了几千几万年,也真的弄不清楚。 苏木刚想着自己别受伤,就在转移的过程中被乱箭误伤。虽然没暴露目标,但这一箭直接射穿了她的胳膊。 一阵剧痛袭来,苏木吃痛的闷哼,人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赶紧给自己找掩体藏起来。 将弓箭扔在一边,她看了眼血流不止的伤口,只觉得小腹一阵发紧,似乎在隐隐作痛。但手臂的疼痛更强烈,让她说不请小腹的抽痛是真是假,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把胳膊直接射穿,没卡在骨头上,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她现在想的就得是怎么咬着牙把箭拔下去。 将衣服撕了一块紧紧绑在受伤的手臂上止血,她脸色有些发白,鼻尖也因为剧痛冒了汗。 外面的战争还在继续,嘶吼声,叫喊声不断,即便看不见场面如何,听着声音也知道肯定场面惨烈。 没办法了,只要能把夏侯誉和元苏叶救出来,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为了大局着想,齐军不能没有夏侯誉,否则这次远征,局势就会被燕国扭转,到最后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得付之东流。 只听着忽然有不同往常的叫喊声响起。 熟悉的男人声音大吼道:“他奶奶的,竟然敢玩阴的困老子!都他娘的给老子死!”豪情万丈,也怒气腾腾,满是愤怒的杀气。 元苏叶。 苏木一喜。成功了! 她猜的没错,果然他们只是被困在了里面,人并没受到致命的威胁。 她长舒口气,好像胳膊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立刻重新持箭,一手拉弓,估算好了位置,转身看也不用看的直接射过去。 电光火石,羽箭好似闪电一样冲到了男人面前。 嚓的一声。 在一边的燕苦酒总算出了手。那把杀人无形的白玉折扇用难以捕捉的速度在羽箭前展开,挡住。 苏木不知道他的折扇到底什么材质,反正不可能只是纯粹的白玉。不然绝对不可能这般坚不可摧,连重力下的羽箭都能挡住。在对战中能挡刀枪棍棒……“还真是个好东西。”她说着,紧跟着又是一箭。 第一百九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程过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不,锅底都没他现在的脸色黑。 他大抵是生平第一次被人三番五次的放暗箭,最重要的是那人的射技了得,每次都是准确无误地奔着他的致命要害而来。攻其不易,出其不备。且每一次的攻击都快准狠,只有心无旁骛,心思沉定的人才能做到如此。不被外界因素干扰,只做自己想做的。 而这个人每次出箭的位置都和之前完全不同,让他们想找到其藏身之处都难上加难。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砍掉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什么时候突然射出来的要命的羽箭。 比如这次。 程过看着被燕苦酒挡掉的羽箭,先是暗暗深吸口气,然后才看向火光下的齐军阵营。一双眼睛如苍鹰一样敏锐,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暗中藏着射箭的人找出来。 他一定要将那个人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也难消其恨! 燕苦酒收了扇子,放在掌心轻轻的敲了两下,才淡淡道:“小心点,别被轻易伤着了。” 听不出什么感情,却叫一边的程过后背一阵冒凉气,忍不住表情又严肃的几分,立刻抱拳道:“让您担心了,臣惶恐。” 燕苦酒也不看他,只望着城外黑黢黢的树林,人就在那里,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他竟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把她找出来。 木木,你当真是要为了齐国而和咱们燕国为敌么。为了夏侯誉,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你可知这是战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只带了几十个人就敢过来救人,敢挑衅燕国的威严,三番两次的挑战燕国大将军的底线,你可知……你已经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再不收手,他便真的护不了她了。 “阵法已破,免战牌也到了可以摘掉的时候。” 一双锐眼正在寻人,就听着燕苦酒的吩咐,立刻收回视线,看向那清淡如水,却不怒自威的君上,他不由得神色肃穆,道:“是!但凭主君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燕苦酒垂眸,俯视那已经杀出重围,把燕军杀了个七零八落的夏侯誉,骂着娘大马金刀的元苏叶,这两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一个土匪头子,竟然也能到夏侯誉的麾下。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人,对自己麾下的每一个人都要求极其严苛,怎么可能接受元苏叶带的那一帮土匪。 他们本就该互相残杀,拼的你死我活。或者夏侯誉受伤,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元苏叶必死无疑。区区占山为王的土匪,想和一个国家分庭抗礼,那只有戏本子里才能写出来。 但元苏叶的实力他们都知道,想把他和他的人全部铲除,不费点功夫,死个几千人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结果,兵不血刃,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走到了一起。还相处的很好,那默契程度,就跟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一楼 元苏叶的加入显而易见,让夏侯誉的实力又上一层楼,如虎添翼。齐国能闪电般的并了鲁国,灭了姜国,元苏叶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计谋还得是夏侯誉,但元苏叶这员虎将,就是夏侯誉能出那计谋的资本。 只有一个人有资本有底牌了,才敢想出一个又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计划来。因为他知道,他的人肯定能做到,所以敢想别人所不敢想,这就是成功的关键一步。 这次虽然把夏侯誉和元苏叶困在了阵里七八日,但他们能看见,夏侯誉在里面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好像对此早有准备一样。虽然他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总归夏侯誉没在大本营的这几天,齐国将士的气势已经被磨灭的差不多了。 就算他能再把士气涨起来,那也得再过几天。而他不会等,他们现在就得跟夏侯誉的人决一雌雄。 城门大开,就听着塔塔塔塔的急促马蹄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那奔出的千军万马看去。 苏木也被这场面弄得呆了一瞬,遂即将怀里的信号弹拿出,发射到了天上。她可不是没有准备过来的,孤立无援,那后退怎么办。把人救出来了,可人若受伤了,当时无法跟燕军决斗怎么办。她得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到了,才能保证大家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回到大本营,好好商量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早在十里地外等候多时的齐军总算见到了苏木叫他们上去打仗的信号弹,激动到一个个举着手中兵器大吼大叫,猛虎下山一般,勒紧马缰,风似的裹挟着愤怒和兴奋的火气冲到那最激烈的战场上。 燕军和齐军交锋。 苏木杀了几个士兵,射光了手里最后的羽箭。捡起身边死人的佩刀,冲出去就是一阵劈砍,动作凌厉,攻势凶猛,竟然一时叫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敢近身。 苏木微微粗喘了几口气,小腹又是一阵抽痛。她脑门的汗又溢出来一层,忍不住扶住自己隆起的小腹。 “孩子,你可别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啊。你娘我现在可没时间顾你。你得好好照顾好自己,等娘回去了,咱们在,在……”话没说完,小腹又是一阵痉挛,难以言表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再也忍受不住,闷哼一声便瘫坐在了地上。 这可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啊。 苏木眼瞅着自己身边被好几个燕国人围上,忙对不远处正在砍杀的元苏叶大吼:“元苏叶!元苏叶!快来救人!” 元苏叶一刀将燕人的脸劈成两半,就听着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循声望过去。登时面色铁青,大惊道:“苏木!” 苏木身形猛地一颤,——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自己这个名字的?! 来不及多想,苏木只见最先砍向他的一个士兵被一箭刺穿了喉咙,举着刀的手臂还在半空,眼睛瞪得浑圆,不知是因为不甘,还是太过痛苦,他到最后倒下也没能闭上眼。 苏木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看向羽箭射出的方向。 第二百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从城楼上毫不犹豫射出来的一箭。最委屈的当属这个燕国的士兵吧,为了自己的国家厮杀,最后却死在了自己国家的人手里,这就是命啊。 不过他应该到死也不知道那射死自己的羽箭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程过蹙眉看了身边的燕苦酒一眼,俨然是想问什么,但又碍于身份悬殊无法开口。 但总归他们的君上不是昏庸的,不管做什么事,应该都有他自己的打算和想法吧。他既然现在不想跟他们说,那他们选择信任就行了,什么都不必问,也不必想,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无数麻烦,为了一个女人,也实在不值。 “君上,可否让臣领兵下去亲自和夏侯誉杀上几轮!” 燕苦酒望着城下厮杀的两军,淡色的眸子定在夏侯誉厮杀的身影上。瞧着他一剑刺穿士兵的心脏,带着鲜血拔出,转身又划开了另外一个士兵的脖子。 他的身手向来都很好,但正是因为太好,所以现在这威力明显减弱不少的原因……难不成是他在阵中的时候没办法随时吃饭,饿的影响了发挥。 若这件事换到其他人身上,燕苦酒肯定想也不想。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到了夏侯誉身上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即便是七八天没吃东西,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虚弱无力暴露给他的敌人。那种打碎牙和血吞的人,是绝对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让敌人变得疯狂,让自己的人担心,甚至因此没了信心。 夏侯誉轻巧躲过一把长枪的攻击,翻身下马将那人劈砍在地,握着马鞍的手稍微用力,就又重新跃到马背上,拉紧缰绳,马驹长嘶一声,抬起了前蹄,将前面的两个士兵登时踩死在了当场。 动作行云流水,却不似以往的杀气腾腾…… 燕苦酒看向另一边已经被元苏叶救起,拉到马背上的苏木。神色又沉下去了几分。 程过不知如何,再次请命,“君上,让臣下去……” “鸣金收兵!”燕苦酒冷声打断了程过的话,不做任何解释,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下城楼。 程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自家君上难得露出失算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叫手下吩咐,鸣金收兵,便紧追着燕苦酒下去了。 “来人。” “君上!” “齐国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回君上,齐国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约莫着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君上莫要担心,现在夏侯誉和齐国的主力都在咱们燕国腹地,他们就算现在知道了齐国那边的事,也是鞭长莫及,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定叫夏侯誉和齐国大军死无葬身之地!” 燕苦酒却没有那人的胸有成竹,好像成功已经被他看在眼里。他看到了成功的场面,却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齐国那边的事,夏侯誉并不知情。 燕苦酒揉着发痛的眉心,刚想对也在旁边听着的程过吩咐两句,就听着外面有士兵来报。 “君上,是齐国那边来的!” 燕苦酒眸色一紧,道:“进来。”火灭 那人将密函交给燕苦酒,默默退下。 程过和几个大将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却看着燕苦酒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就知道情况肯定没有他们刚才想的那么好。而且大概是,大事不妙。 半晌,程过才终于忍不住道:“君上,齐国那边现在……怎样?” 燕苦酒懒得多说,把密函递给他们。 程过赶紧上前,双手接过,结果密函才看了第一行,脸色就和燕苦酒一样,黑的几乎看不到人。 “失败了!” 不仅失败,而且是一败涂地,连转圜的机会都没有。 燕国在齐国的最大实力被几乎连根拔起,而主根没有了,就算那些枝叶还能再生长,没有可吃的养分,他们还能存活多久。 齐国那边,风起云涌,其激烈程度,不亚于齐燕两国烽火狼烟的战场。 燕苦酒闭着眼,想不出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程过和几个副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只是程过有一事不名,“君上,齐国那边,咱们的线一直埋的很深,如果不是这次发动,他们绝不可能知晓。既然如此,齐王是怎么把控的全场,先一步在他们之前行动的?” “还没看出来么。不是他们先行一步,而是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他们设计的路上往前走。”真是,自作聪明! 程过惊愕,“从一开始……”哪里的开始?从夏侯誉带着大军出征燕国开始?还是从他们上次攻打大齐,齐国那边就已经展开了部署。要织一张天大的网,把整个燕国都粘在上面,让所有人都再也没有后退的可能。 燕苦酒的脸色略显疲惫,又沉了几分。 “这……可就算这事是齐国那边早就设计好的。咱们掌握了中枢,只要攻占了皇城,控制了齐王和皇后,他们再有本事也不能轻举妄动啊。又不是叫他们跟咱们一样打仗,他们如何,如何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不过三千禁卫军,还有一半是咱们的人,这个萧启澜未免也太废了些!” “如果只是逼宫,他手下人多势众,又有我们的人从旁相助,挟持齐王自然不成问题。”燕苦酒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程过,“我们困了快八天的人,不是夏侯誉。你没看出来?” 程过这次彻底惊呆了。 瞠目结舌,简直说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是他进到阵里去的。出来的时候也还是他……” “脸是夏侯誉的脸,但人却不是夏侯誉。” 程过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色已经铁青,声音都有些发不出,吞了吞口水,仍不愿相信的道:“如果这个夏侯誉是假的,那真的夏侯誉在……” “报——!君上!”士兵几乎是跌撞着进来,趴在地上对燕苦酒道:“君上,大事不妙,都城传来八百里加急,咱们王城被攻陷了!” 第二百零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好端端在前面打着仗,本想着设计一出八面埋伏前后夹击,谁能成想,前面的埋伏没能成功,后头的老巢却因为掉以轻心而起了火。 燕苦酒听说王城被攻陷,当时眼前一黑,话没说一句,只抬手猛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修长纤细的骨节都翻了白,手背上青筋直冒,人硬是被这消息给气的晕死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忙着叫军医给燕苦酒看病。军医忍着一干将士的虎眸,恨不得一个两个打算把他给生吞活剥的眼神总算抹了把脸上的汗,把自家君上的病个给瞧了个清楚。 “将军们请放心,君上乃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晕厥。君上身体好得很,其他并无大碍,这几日只需精心调养即可。” “你确定没有别的问题!” “将军放心。” “没有问题是好事,但现在这个当口让君上什么都不做的专心养病。怎么可能,就算咱们让君上休息,他也不可能……现在咱们连王城都回不去了。本想着叫萧启澜在齐国和咱们里应外合,把齐国灭了,再断夏侯誉的后路,将他彻底铲除,谁能想到最后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唉!真是要把人给气死了!” “好了。你再生气有什么用,现在咱们要做的是赶紧想出解决办法,不管怎样,王城绝对不能丢。”程过冷着脸,态度坚决,“君上的身体虽然好,但也禁不住这样大的打击后还得绞尽脑汁的替我们想对策。我们的职业就是保家卫国,若什么事都叫君上帮我们想了,燕国要我们还有什么用!” “程将军说的是!咱们不能让君上操心了。这段时间他也很辛苦。这里的环境怎么能跟王城的环境相提并论,君上能受得住和咱们一起受累,咱们却不能没有良心。君上是一国之主,是咱们得精神脊柱,绝对不能让他劳累的倒下了。” “这些话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王城夺回来。” 其实他们说是这么说,但王城现在毕竟是插上了齐国的大旗,换上了夏侯家的军旗,在那里防守的可是夏侯誉的亲兵卫队,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铁血军队。想从他们的手里把王城夺回来,无疑是难比登天。 他们连易守难攻的王城都给强攻下来了,又何况现如今他们处在了防守的位置上。本就强劲的对手如今还有了更好的掩护,他们就算闭城不出,他们想重新夺回自己的国度也是难比登天。 只是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不能光明正大地侃侃而谈了。 大家都心里有数,知道有些事就是如此,明知道不可能完成也得去做,明知道可能会因此丧命,但还是得义无反顾地往前。 这是无法更改的,一个人的执念,信念。一个人一辈子永远无法改变的。 程过看了眼还在昏迷的燕苦酒,吩咐下去让他们把人照顾好了。带着一干将士去了书房议事。 “程将军,你有什么高见?咱们现在是腹背受敌,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全军覆没……”零零书屋 “夏侯誉用障眼法,瞒天过海带着齐兵去攻击我们的王城,一边手眼通天,直接把手耳放到了上京,那边哪怕发生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他也清清楚楚。所以萧启澜的事,他十有八九早就知道了。才故意带领大兵南下燕国,一路征讨,混淆视听。其实咱们但凡能有些耐心,或许也能看出夏侯誉这件事的破绽。唉,不说那些无法挽回的事了。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把重心放在攻回王城的事上。” 程过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想对付夏侯誉,硬碰硬我们可能会吃亏。但是个人都有软肋,我们只要捏住夏侯誉的软肋,一个王城,我们甚至能兵不血刃的要回来。” 那些大将军们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变。他们知道程过的话什么意思,正是因为知道什么意思,才犹豫不决。 这天下怕是没人不知道夏侯誉的软肋是谁。——他们燕国的叛徒,洛恬恬。 洛恬恬本是燕国派到齐国的奸细,却在最后嫁给了齐国的王爷,不仅做了人家的王妃。还帮着齐国杀害燕国将士。 他们早就不把洛恬恬当自己人,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可他们没那个机会,夏侯誉把她保护的太好,加之他们的君上…… 今儿在战场上,燕苦酒在危急关头忍不住出手相护,杀了燕国的士兵救了她的性命。这对向来刚正不阿,一丝不苟的君上而言,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他愿意为洛恬恬破例。 所以洛恬恬这个女人,不仅是夏侯誉的软肋,更是他们君上的软肋。 若想让君上不像今儿以洛恬恬拿捏夏侯誉一样被拿捏,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洛恬恬握在手里,然后等利用价值不在,就立刻除之后快。 “那君上那边,咱们该怎么说?” “是啊,君上肯定不会允许我们拿下洛恬恬做人质。” “事到如今,关系到国破家亡,管不了那么多了。若燕国没了,我们沦为阶下囚,亡国奴,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还不如死了。反正都是一死,不如舍身为国。就算最后君上会杀了你我,至少我们为君上除去了软肋,也击退了齐国,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白活这一遭。当然,事情关乎生命,我也不能强求,是去是留都靠你们自己选择。” 那些将军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恨不得死了多少次的男人。豪气万丈,一颗头颅换取燕国平安,那算得了什么! 自是毫不犹豫,立刻答应。 程过道:“好!不愧是燕国的将士,不愧是我程某人的好兄弟!既如此,我们事不宜迟,立刻进攻齐国大本营,进攻为主,找到洛恬恬,将她绑起来带走是主!绝对不能失败。如今夏侯誉没在大本营,这是我们能成功的唯一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二百零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齐,大本营。 巡逻的士兵神色肃穆,护卫兵将大本营围了个水泄不通。主帅帐内,灯红通明。帐在里三圈外三圈的站着守卫的将士,虽然神色同样肃穆,仔细看,他们的脸上全都溢出了紧张的汗珠。 即便不进去,站在外面听着动静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人强忍痛苦的低吟,不断倒吸冷气。可腹中刀绞般的剧痛,始终不眠不休,疼得她浑身颤抖如筛糠。 弦月在近前撑着,可她又不是稳婆,也不是医生。这样的场面,对一个还没成亲的人来说,怎么能掌控的住。 幸亏夏侯誉当初为了预防这类事情发生,一早就准备了稳婆随从。而苏木对此也很重视。她从来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稳婆虽然一直跟着。但她这次不算正常生产,在打斗中受了累,最主要还是那支贯穿了她胳膊的箭。 伤口也因为不断用力挤压而渗出血来。稳婆在旁边不断地呼喊,告诉她该怎么做,告诉她什么时候呼气什么时候吸气。可她明明把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孩子还是半点生下来的迹象都没有。这是要累死她吗? 怎么就赶到了现在,怎么就偏偏赶在了夏侯誉不在的时候。她真想见他啊。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丈夫不在身边。 弦月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苏木,满身满脸的大汗衣服早就湿透了。痛苦的几乎昏厥,可孩子始终没有动静。 她听着她的声音都越发的虚弱,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弦月眼泪死死困在眼眶,说什么不让它往下流。这时候她必须把场面撑住了。她得冷静,让自己一定冷静,不然就没人陪着王妃了。 她一定要冷静。 “二嫂嫂,二嫂嫂!你怎么样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二嫂嫂,我已经问清楚了,二哥哥现在在燕国的王城呢。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苏叶说他早早就去了,燕国那边即便得到消息也来不及。咱们马上就能打赢了,咱们班师回朝,咱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姑姑姑父看到你们两个的孩子,一定高兴的不得了!二嫂嫂,二嫂嫂你要努力啊!二嫂嫂,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住!” 盛圆圆紧紧握着苏木的手,她的手凉的像是 冰块一样。倒是让苏木精神了几分。 太疼了。 不行了。 她实在是太疼了……“阿誉……阿誉……”你还不回来。我怕,我怕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木眼前的视线有些灰暗不清,那一张张紧张担心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 盛圆圆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忙的将没控制住流下来的眼泪擦掉。人腾的起身,深吸口气,对弦月道:“月姐姐,这里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得和苏叶一起去盯着外面。燕国这次失败,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的杀过来。我们得提前做好防范。” “好,我知道!你们不要担心这里,交给我!” 盛圆圆点了点头,按住弦月的肩膀。不发一言,却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四小姐!”弦月喊住已经到门口的那抹红色身影,“多加小心!” 盛圆圆回头,给了她一个灿若骄阳的笑。那鸦绒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没擦干净的泪。却那样叫人心安,不像是个才十四岁的姑娘,反而像是已经二三十岁成熟的大人。 “王妃,使劲啊!再用点力!王妃,坚持住,坚持住!”飞库 大帐内,危机时刻还没结束。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席卷而来,苏木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被巨石碾压,被扔进看看滚烫沸腾的油锅,疼得她几乎要发疯。 她紧咬牙关,痛苦的闷哼却还是忍不住的从牙缝里往外钻。 弦月扑到苏木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姐姐,姐姐你加油啊,我相信你可以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你不是总说,想赶紧把肚子里的小家伙卸下来嘛!这就快了,快了!姐姐,你使点劲,姐姐!” “王妃,深呼吸!使劲!” 苏木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她也想使劲。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弦月眼泪一次一次的涌上眼眶。 “姐姐,你叫出来,你叫出来吧!叫出来就好受一点!” 苏木只觉得脑袋嗡嗡生响,人已经听不清身边在说些什么。只是很热,又很冷。一阵一阵的,冲击着她。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皮肉全都碎了烂了,瘫在床上。孩子,她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孩子,你撑住啊! 出来啊! 苏木使出浑身的力气,脖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啊!!!” 那声音痛苦凄厉,深夜听起来,简直比妖魔鬼怪的叫声还让人心头一颤。 在外面守着的士兵都不可抑制地打了个激灵,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却赶紧摇头,有的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里面的叫声却还没结束。 孩子始终生不下来,在这么下去,不仅是大人,连孩子都要被憋死在里面了。 弦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 苏木却因为这一阵剧痛而清醒了些。 她攥住弦月的手,声音几乎沙哑,颤抖虚弱地道:“小月,别哭,快去,找大夫。” 弦月强忍泪水,“军医就在外面侯着,可姐姐你如今这样,他们如何进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苏木重重喘息一声,声音越发颤抖,“快叫大夫进来……我要见他们……” 弦月跌跌撞撞冲出去,不由分说的将军医拽进了大帐。 军医险些被吓死,脑袋都要低到土地下面去。 军中没有女人服侍,这是最不方便的。 苏木只叫弦月给自己盖上个薄薄的被子,强撑着精神对那跪在地上的军医道:“我,坚持不住,真出了事,不要犹豫,一定要,保住孩子!” 弦月险些坐在地上,惊呼:“姐姐!你胡说什么!孩子大人都不会有事的!” 苏木没时间和弦月多说,更没有力气安慰她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在现代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这里…… 第二百零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如果她能再多长几岁,哪怕是二十岁,估计把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的几率也比现在大多了。 若不是洛恬恬本身身体素质不错,她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可毕竟这副身体是死过一次的,还能有多大力气坚持呢。 苏木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人却好像被扔到了冰窖里,让她不断地颤抖。 不断地颤抖。 苏木几乎把指甲尅断,鲜血从掌心往外淌。 军医也是一把一把的冷汗往下冒,“夫人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夫人不要胡思乱想了,把精力集中。弦月姑娘,你将这碗汤药先伺候着夫人服下。” 弦月赶紧伸手接过,“姐姐,你省着点力气,快,快把这药喝了。” 苏木喝了两口,就咳嗽不停。她推开弦月的胳膊,对那军医道:“我知道我的身子……还望先生能理解……若真的出了事,不要管我。先生,先生可剖腹取子。” 此话一出,弦月手里的碗险些摔在地上,看着苏木的稳婆也是一颤,满脸惊愕的看着那个已经面无血色的女人。 军医也吓到了,“夫人千万不要在胡说啦!夫人再坚持坚持,您一定能母子平安的!”军医就差给苏木磕头了。 这要是生不下来孩子,等将军回来,他十有八九得挨一顿棍子。可至少能保住性命,但若叫将军知道,他为了取他们的孩子而把王妃的肚子切开,那,那他干脆直接撞死得了。也好过去等着将军回来将他活活打死, 军医瑟瑟发抖,对弦月说话都变得急切带着脾气了,“还等什么,弦月姑娘别愣着啦!快把汤药给夫人灌下去!” 弦月几乎哭成泪人,却还是赶紧去喂苏木吃药。 苏木倒也配合,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何尝不想活。她又怎么能不想把孩子安安稳稳生下来,等着夏侯誉回来,他们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看着他,他们一家三口…… 小腹再一次痉挛,剧痛席卷。苏木一口药咳嗽出来,忍不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大帐内危机热闹,大帐在竟然也不消停。忽然间火光冲天,厮杀声便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苏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外面兵刃相交的动静,心脏咯噔一沉,一把抓住同样变了脸色的弦月,“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了!” 弦月深吸口气,“不碍事的,姐姐你别担心了。元将军就在外面呢,他和好几位大将军副将军都在外面呢。还有四小姐,你忘了她方才说的吗,我们都会护着你。大家都不会有事的!姐姐,你努努力,再坚持坚持,孩子就出来了!” 苏木哽咽了声,人无力地瘫回床上,看着大帐顶端,声音恍惚如在水中。 “我,大概是,坚持不住了。” “姐姐!” “先生,你快些,按我说的做吧……不然,再磨蹭一会儿,我腹中的孩子也要跟我一起走了。至少给阿誉留下一个,他自己在这里,我怕他难受……” 弦月泣不成声。 军医毕竟见惯了生死,也行医多年,看苏木的面相,听她的声音,就知道确实不好。此时也顾不得太多礼数,他走上去又替苏木号了号脉,心中得出了结论。 “夫人,麻沸散现在用了,估计也等不到它发挥药效了……” “没关系。”苏木见军医终于妥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干脆闭上了眼,“先生尽管下刀,不必管我,只要孩子能平安无事……” 弦月抓着苏木的胳膊一直哭,此时竟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她知道自家王妃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别人怎么说也挽回不了。 而且看军医的脸色,她家王妃八成是真的无力回天,油尽灯枯了。 若大人孩子双双离去,王爷肯定会伤心死吧。不如留下孩子,还能有个念想。我爱 可王爷王妃才过了多久幸福的日子啊! 他们,他们才…… “姐姐,你如何,如何舍得王爷一个人!” 苏木眼角泪水滑过,好像一把利刃,把她的脸都划开成了两半。 “不舍的。也得舍得。先生,快些下刀吧。” 军医医术是好的,场面行军作战,每次面对的都是血淋淋的刀伤剑伤,这些对于他来讲自然不算什么。 苏木叫弦月给她找了块布子咬在嘴里。 军医看着那白皙几乎透明的肚皮,拿着刀子的手有些颤抖。深吸口气,眼神便瞬间冷静下来。 “夫人,我们要开始了。” 苏木紧紧攥着拳头,没理会军医,只紧紧闭着眼。 稳婆脸色苍白的在旁边看着,身上手上全都是血。从没见过如此生猛的孕妇,别说敢让军医真的在自己肚子上下刀子,就算想,也没人想过啊。 这可是彻底弃了自己的命啊。 外面厮杀声震耳欲聋,大帐内却始终进不来半个人捣乱。 好像两个世界。苏木只觉得人几乎要爆炸,那锋利的匕首在肚子上划开,发出撕拉的肉被划开的动静。 苏木几近昏厥,却始终强忍着,不断地深呼吸,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她要见到孩子的最后一面,一定要见到。 她不能睡,否则就真的,睁不开了。 弦月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预示着自家王妃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抓不住的,快速消失…… 她的王妃。 她的姐姐…… 忽的,大帐外也交手起来。鲜血溅了一片帐子。稳婆忍不住惊呼。 弦月立刻拔出佩剑,“不许出声!惊了王妃,我一剑劈死你!在这等着,我还没死呢,你们死不了!” 稳婆忽的瞧见弦月变成厉鬼一样的凶残狠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捂着嘴不说话了。 弦月背对着苏木,耳边却还是不断闯进那一声声痛苦到绝望的闷哼。 她握着剑的手在颤抖。 忽然,惨叫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被砍了前胸的士兵。 被人一脚踹了进来。 弦月一个箭步上去,对着后面闯进来的人就是一顿劈砍。 那人也是没成想帐内还有会武功的女人,肩膀被重重挨了一下! 第二百零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该死的小人,赶紧滚出去!这里容不得你放肆!”弦月攻势迅速狠辣,竟然杀的那人一时无法招架。 两人眨眼便过了三十多招,那人最初肩膀被砍,杀伤力登时减少了三分。弦月攻势又太紧咬不放,他节节败退,最后一个没留神,就被弦月一剑刺穿了喉管,倒地死了。 稳婆将这场打斗看在眼里,几乎要怀疑人生,几次要昏过去,都赶紧自己掐自己大腿。现在可不是晕过去的时候,现在若晕了,耽误了正事,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死了。 军医倒是不动如山,全部的精力都在苏木身上。额头也冒了汗,手下却极稳,一刀一刀下去,将肚皮一刀刀划开,最后看到了那个被母亲温柔保护着的孩子。 小祖宗啊,你若能多心疼心疼你母亲,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军医一阵感慨万千,忍住心中酸涩,将孩子从苏木的肚子里抱了出来。 苏木眉头紧紧一皱,身体没忍住打了个激灵。感觉的很清楚,一个温热的东西离开了自己,那是,她的孩子。 她和夏侯誉的孩子。 稳婆高兴的惊呼:“哎呀,上天保佑!孩子,孩子出来了!” 苏木扯了扯嘴角,真的想笑。 当然得出来啊。她都把肚子划开可。小家伙还不出来,是想闹怎样,非得暴打一顿才出来么。 苏木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虚弱的连声音都不剩了。 布子掉在枕头边,她恍惚的看着不远处军医和稳婆在弄她的孩子。小小的,浑身的鲜血。 可孩子在努力晃动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似乎听到了哇哇的哭泣声。那样响亮。孩子一定是个身体特别健康的…… 她望着孩子,恍若隔世。 意识逐渐涣散,她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胳膊抬起来的。 叫弦月看见了。她赶紧抢过孩子,小心翼翼地送到苏木身边,“姐姐,是个小姑娘,王爷说他最喜欢姑娘了。王爷见了,一定很高兴……”话没说完,已经再次哭了出声。 军医是个格尽职守的,也还算冷静,想的周全。立刻给苏木的伤口做处理,不管怎样,都得先把血给止住。 “稳婆,去,把参片放在夫人嘴里,快点!” “弦月姑娘,孩子没事了,把孩子放下,快帮我拿布子止血!” 一时间大帐内又热闹起来,人人都忙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外面的仗,竟然还没打完。 弦月正按着苏木的伤口,帐内竟然又被士兵闯入。 她大骂一声刚要起身,那人就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盛圆圆几乎成了血人,满身满脸的血,好像外面正在下一场大雨。血雨。 她脸色却是苍白的,大步流星地走到苏木身前,一眼看到那满床的鲜血,杀人都没眨眼的姑娘身子一颤,好险没摔倒在地。 “这,怎么……” “王妃为了保住孩子……”弦月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盛圆圆几乎晕过去,“二嫂嫂!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疯了吗!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你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啊!你这样,叫二哥哥怎么办!叫他怎么办!你就忍心让他从此孤身一个人吗!” 苏木没忍住又流下一串清泪。 不忍心啊。美丽书吧 她也舍不得。 她的心都要碎了。 可她也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不舍的,就把他们的孩子放弃了。 她还那么小,才刚来到这个世界。 “顾……” 盛圆圆红着眼睛还在骂人,就听着苏木声若蚊鸣的动静。她连忙闭嘴,跪在她身边,“你说什么?二嫂嫂,你说什么?” “夏侯……顾……照顾好……” 话没说完,苏木终于觉得力气被用光,无力的合上了千斤重的眼皮。 阿誉,顾儿,你们要互相照顾,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不管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们,念着你们…… “王妃!” “二嫂嫂!” 在大帐前厮杀的元苏叶听到了里面凄惨痛苦的呼叫,心脏猛地一颤,好像被雷击中,人一分神,就被敌人的利剑砍伤了胳膊。 “该死的!都给老子滚!” 火光冲天,齐国的大本营再一次被大火点燃,烽火连天,死尸遍地。 燕国在孤注一掷,为了夺回他们的王庭,为了保住他们的燕国。他们宁可百死,也绝不退缩! 盛圆圆抱着苏木嚎啕大哭,军医的伤口虽然处理完毕,可人已经没了动静……伤口处理的再好,也无济于事。 稳婆也伤心的抹泪,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没了……自古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多少人多少命折在这关口…… “什么情况!” “人死了!” 两个面色肃杀的男人砍破大帐从后面进来,却看到帐内血淋淋的场面,不由得吃了一惊,眼角都没忍住跳了两跳。 弦月双眸通红,“都是因为你们!全都是你们害得!你们害了我家姐姐,我要你们偿命!”她大吼着举剑就劈,可一个人又怎么能是两个武艺了得的男人的对手, 何况这两个人,可是燕国的将军。 弦月招架不住,被一脚踹在地上。 盛圆圆见状,也抓起自己手里的长剑,对稳婆和军医道:“快去外面找元苏叶,他就在外面,快让他进来救人!”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两个男人要阻拦,被盛圆圆一剑劈下。弦月也翻身起来,和盛圆圆一起对上他们两个。 军医和稳婆跑出去,瞬间就被外面血流成河的场面吓到魂飞魄散。 这简直是地狱啊,修罗场…… 这哪里还是人间…… 刀光剑影,火光冲天,又夜色浓郁。根本看不清元苏叶在哪。别说元苏叶,就连哪个是大齐的将士都看不清楚。他们过去,估计不等说话,就被人当成敌人砍死了。 “元将军!元将军你在哪里!”军医也不管那么多了,豁出去自己的命,在刀光剑影里穿梭,扯着嗓子大吼,“元将军!元将军快来救人啊!王妃需要你,来人啊,救王妃啊!” 第二百零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圆圆肩膀中了一剑,踉跄几步险些摔在地上。忙的用佩剑撑住,一手按住伤口,眼中尽是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个人撕碎,要他们挫骨扬灰! 弦月也身受重伤,难以抵抗。 那两个男人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两个丫头片子拖累出一身的汗,还伤了几处,不禁对这两个丫头也生出了敬佩之情。可他们之间只能是你死我亡,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关系,所以敬佩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 其中一个男人走到苏木身边,看到那大片血迹,几乎把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触目惊心。 连他身经百战的男人都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样的勇气。可惜,命薄。才把孩子生下来,人就没了。 他的手从苏木鼻子前移开,确定了苏木已经没有再抢回去的价值。既如此,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嘤嘤的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大人没用了,孩子是夏侯誉的,一样管事。”男人声音冷酷如刀,没有半点感情。 另一个男人犹豫了下,也点点头,道:“不能白来,为了燕国,牺牲一个孩子算什么!有报应,就全都往老子身上招呼!” “混账!你们还是不是人!连个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们自己没有孩子吗!你们!” “闭嘴!弱肉强食,怪就怪你我生在这个世道。还能怎样!”男人一脚踹翻弦月。弦月气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咳嗽不止,她看男人要去抱孩子,突然大吼:“拿开你的脏手!燕王呢,你们的燕王知道你们做这恶心的事吗!他知道了一定宰了你们!你知道我家王妃是什么身份,你们伤了她的孩子,燕王也不会放过你们!” 男人冷笑了声,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动作大概有些重了,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燕王?燕王是燕国的王,为了燕国,我们万死不辞,何况牺牲一个孩子!就算燕王啥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后悔。不然你以为我们闹这么大阵仗进来干什么,自杀么!” 另一个男人低声道:“少跟她废话,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两人对视一眼就要离开,结果盛圆圆突然跳起来,疯了似的冲向孩子。 “还给我!”她厉声大吼,“我跟你拼了!” 男人竟然真被扑了上去,盛圆圆没有佩剑,对着男人的脖子就是一口咬下去! “啊!!!”惨叫声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盛圆圆满嘴的血,把一口肉吐出来,重重一圈打在男人脸上,在另外一个男人要上来抢孩子之前,猛地把孩子抢回了自己怀里。 弦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提起佩剑一把把盛圆圆拉到身后,不由分说地对那个冲上来的男人就是一阵疯狂的劈砍。 弦月的招式毫无章法,却因为太过疯狂,让男人几乎没有攻击的余力,只能连连后退着防御。 那个被咬了脖子的男人脸色铁青,愤怒让他连疼痛都忘记了,举剑对着弦月就是一刺。 盛圆圆惊呼,“月姐姐小心!” 弦月猛地回身,几乎同时同佩剑格挡,却还是没能防住,佩剑被打开,幸好男人的剑也因此偏了方向,一剑刺穿了她的肩膀。 “月姐姐!” 弦月身子一僵,男人猛地拔剑,一脚把弦月踹在地上。转身,红着眼瞪着盛圆圆,“该死的女人,老子本还打算留你一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举剑对着盛圆圆就砍了下去。 盛圆圆抱着孩子,哪里还能怎么防御,身后又是死角,竟然避无可避! 她心脏一疼,觉得对不起自己二哥,没保护好二嫂。更对不起二嫂,她用了自己的命换来的孩子,她竟然也没保护住。TXT书屋 眼泪流了下来,她猛地转身把孩子死死护着。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在孩子前面。 顾儿,我的小侄女,姑姑,对不起你了。 “死吧!” 登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钉在木头上的声音。 准备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没有传来,身后的人好像摔在了地上。 她不敢回头,却听着弦月几乎破了音的惊呼:“王爷!” 王爷! “二哥哥!!!”她猛地转身,看到那个一身戎装,满脸风尘冷霜的男人。不是夏侯誉还能是谁! “二哥哥!二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夏侯誉的将弓箭扔在地上,拔出佩剑,将那同样杀红了眼的燕国将军两下便砍倒在地。却没让他立刻去死。 后面紧跟着冲进来陈冰和一队人马,见到帐内的场面,无不骇然变色。 “王妃……”陈冰忍不住朝里面血淋淋的床上,躺着的人看去,那个一动不动,连半点欺负都没有的人。 ……他们还是,来晚了么…… “别让他死了。”低沉冷冽如同来自地狱的刺骨冰冷,没有半点感情。那是极怒,极怒之下的阴冷。 陈冰赶紧应了,抬手示意随从士兵把人嘴堵住,绑了带下去。 弦月踉跄了下,被他不动声色的扶住,“怎么样?” 弦月只顾抹眼泪,推开他的手,扑通一声冲着夏侯誉跪下,“王爷!弦月无能!弦月没能保护好王妃,都是弦月的错!弦月无颜苟活,这便下去陪着王妃!”说罢捡起地上的剑就要自戕。 被陈冰眼疾手快地一脚踢飞! “你做什么!” 弦月看着那摔出去几丈远的佩剑,豆大的眼泪簌簌落下,“你管我作甚!我没能护着王妃,我到下面继续照顾王妃去,我要去陪她!” “滚出去!” 凭空一声闷雷,却没将夏侯誉阴冷却沙哑的声音盖住。落在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让她们全都打了个激灵。 陈冰心里明白,人死不能复生,可这些话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便领命,直接拽着弦月离开了。 盛圆圆抱着孩子却没离开,而是走到夏侯誉身边,“二哥哥,二嫂她说……” “出去。” “二嫂说让你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和你们的孩子!” “孩子?”夏侯誉这才看了她怀里的婴儿一眼,冷淡的没有半点感情,“别让我看见她。” 第二百零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圆圆眼眶一下红了,“二哥,这是你的女儿啊。二嫂拼尽了全力才把孩子给你……” “我不需要她拼尽全力。”话没说完,就被夏侯誉冷声打断。盛圆圆迎上那双刀剑般锋利的眼,犹如万丈深渊,让人一眼便万劫不复。 她的心脏忍不住一阵颤抖。 “二哥……” “我只要她活着。”夏侯誉敛了神色,不再看她,只深深地看着那个躺在血泊的床上的女人。他的女人。 他曾经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的命救了回来。他答应她要一辈子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自从她活过来,她就一直被他连累,一次又一次受伤害。现在竟然,为了她们的孩子,搭上了性命。 怎么,那么傻…… 他的眼中忽的满是悲凉,好似被凌迟,苦不堪言。 她就这么走了? 走的如此突然。那么的不真实。 他们不过分别了两个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怎么就成了永别。 “二嫂临走时给孩子取了名字。”盛圆圆大着胆子,宁可被夏侯誉骂出去,也要把该说的说完,“她叫夏侯顾,照顾的顾。二嫂说让顾儿陪着你,她是你们的女儿,她见证了你和二嫂的爱情啊。二哥哥,你是顾儿的爹爹,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你不管她,难道让她一出生就没了娘,还要一辈子都没有爹吗?你这样,叫二嫂怎么能放心的走!” 夏侯誉似乎深吸了口气,却还是一言不发。 盛圆圆看他没有再赶自己的意思,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声音尽量显得柔和,“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看到。可发生就是发生了,再怎样也挽回不了……二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们活着的人,不是更应该懂得珍惜眼前人,珍惜还能在我们身边的亲人吗?难道等什么时候顾儿也离开了你,你才会后悔!” 夏侯誉闭上了眼,沉默了瞬,语气薄凉,“你们应该在承姜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当初同意苏木跟自己一起出征,就是担心上京不安全,各方人马都对他虎视眈眈,尤其上京后期也不会安稳。若乱事在出现,她极有可能会被齐邕推到风口浪尖,即便他不推,也会有那些言官文官等等拿她开刀,说她是奸细云云。 她大着肚子,如何禁得住那些折腾。他的女人,他连恶言恶语都不舍得让她受,何况腥风血雨。 但随军出征也不是轻松的。所以到了承姜郡,离上京千里之外,就算那些人想要整什么幺蛾子,也鞭长莫及,碰不到苏木分毫。 她在承姜郡,有他和元苏叶的人守着,谁也不敢动她分毫。她在那里养胎是最妥帖也最安全的。 本来他都计划好了的。带着元苏叶离开,然后事情都按照他的打算一步步展开。 上京政变,左丞相萧启澜谋反。大臣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向安分守己,甚至不拉帮结派的左丞相,竟然是燕国的人!燕国那些小人。竟然把手伸到了齐国皇帝身边!那可是一人之下的左丞相啊。uu书库 不仅深得皇帝信任,又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当朝权贵夏侯家二公子,镇国将军又摄政王的夏侯誉。此等位高权重,身份背景之滔天,简直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还要谋反,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然而,不是萧启澜,他们自然不能理解其中原因。或许在萧启澜的眼里,他作为燕国人,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做了个齐国的官。又或者,他不过想要的更多。比起左丞相,如果燕国那边能给他一个齐国作为封地呢。 或许,他最后能坐上王座,统一天下也不一定。有梦想总是好的,万一哪天就实现了。 可惜这种几率是有,但最终也没落到他头上。 萧启澜政变,将皇宫差点闹了个天翻地覆,齐邕和夏侯鸢再一次体验了什么就生死一线。这对养尊处优,现在最顶端的夫妻,一辈子也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雨,同患难过来的,感情却…… 不过,齐邕是一颗真心对妻子的。 千钧一发之际,夏侯老将军夏侯止亲自率兵救驾,将上京团团围住,又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启澜的人全被困在皇宫,禁卫军齐国和燕国的人互相厮杀,本来处于劣势,夏侯老将军却如同神兵天降,将本已定下的局面硬生生给扳了回去。 齐邕夏侯鸢和一干老臣被营救。 城外准备接应萧启澜的燕国军队没等到城门大开,却被城楼上突然射下的牛毛般密集的羽箭射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萧启澜可能失败后,他们准备背水一战攻城。 结果还没等豪情壮志的说完,身后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黑色铁骑连成一片好像从天际压着疾风骤雨而来。 赵广带着早就埋伏多时的大军断掉燕国军队的后路,与城中夏侯止的军队里应外合,眨眼之间便形成了包围圈,将那三千燕国士兵困做一团。 盛春老夫人亲自率兵,横刀立马在两军阵前,气势冲天,冲锋陷阵,豪情万丈,斩杀敌军大将,手起刀落,半点不含糊! 不出一个时辰,城外的兵变彻底结束。 夏侯老将军几乎奔着跑到铺满尸体的城外战场,跑到挺身坐在马上,正在检查是否有遗漏敌军的盛春面前。 “夫人,可有受伤?” “好久没这般痛快淋漓,再多杀些燕狗,我才高兴!” 夏侯老将军呵呵地笑,说着“够本啦够本啦,咱们老骥伏枥,却也得给孩子们留些发挥的机会,还是回家颐养天年的好。瞧着知颜的肚子,太医说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等她生了孩子,抱过来叫你好好喜欢喜欢!” “我都看了三个孩子,还没完没了的!他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看去。免得教育不好,怪到我这婆母身上!” “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你不好?”夏侯老将军朗声质问,一手牵起老夫人宝马的缰绳往城里走,“我给夫人出头去!”留下一串爽朗雄浑的笑。 第二百零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左丞相萧启澜造反。夏侯老将军并盛春老夫人率齐军救驾,虎狼之师,所向披靡。两位将军都不减当年风采,豪情万丈,何等威风,叫二人暮年暮年又实实在在火了一把。 不过这次行动是夏侯誉提前知会的。不然也不可能如此刚巧,夏侯止就杀进了皇宫,盛春就到了城外,还把大军都集合了。大军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夏侯誉临走之前留下的。就在了辰山,日夜操练,不敢马虎,随时备战。 萧启澜前脚刚造反,盛春便亲自乔装出了城,这才有了之后的“天降祥瑞,老天赐福,上苍保佑”云云。 当然,这事因为没有确切证据,多一个人知道了就多一分可能暴露的危险。 是以城中知道可能会有政变的人,只有夏侯止和盛春。连夏侯鸢和夏侯衍这两位亲生的都半点不知情,就不必说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 齐邕等人吓得不轻,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尘埃落定,才逐渐缓过闷来。——不对劲啊!岳父岳母早就“告老还乡”,身上除了国公爷和诰命夫人这些尊贵却没甚大用的称呼外,哪里还有什么调动士兵的权利? 还有,那营救他们的,和在城外消灭燕国三千将士的五千人是哪里来的?他可不相信真有神兵天降这一说。 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些个神采奕奕,骁勇善战的将士不是普通的士兵。绝对是经过了严格严苛的训练,才能达到那样的实力。个顶个拎出来都是能以一敌十的汉子。 而放眼整个大齐,能训练出如此骁勇铁骑的,除了远在燕国腹地的夏侯誉,再不可能有第二人。 即便在几千里之外,他的手也能够到这边,够到上京。甚至能早早预料到上京会发生暴乱,会发生政变而提前做了万全打算。 他的初心或许是好的。 但这么重要,如此凶险的事,夏侯誉竟然连他这个齐国的皇帝都不提前只会一声。 他就算对自己的计划再胸有成竹,万无一失。这次的独断专行,未免也太过分了! 当然,这些只是齐邕自己心里的想法。左右这次又是夏侯家的人将他们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保住了大齐的国度,保住了他齐家江山。夏侯家是齐国的大恩人,夏侯誉更是运筹帷幄的不世奇才。他若现在发作,免不了会被朝堂上的大臣,上京中的百姓议论,说他不知感恩,会凉了忠臣的心。 这事只得暂且压下去。 再说萧启澜,被夏侯止当场斩杀。 萧家除萧蔷之外,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萧蔷本就羸弱的身体,听到齐王的圣旨后,直接一口血喷出,人晕死过去。热搜 萧蔷能活,不过仗着她是夏侯誉的人。虽然父亲十恶不赦,但她一个女子,且病殃殃,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床都很少下。这样的人齐邕何必为难。 况且就算他不为难萧蔷,萧蔷也能自己为难自己。 株连九族。除了她一个,其余家中所有人,整个家族再也不复存在。这样的打击,无疑是世界毁灭。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洛恬恬和孟知颜一样坚强。能看透事儿,也能明白怎么回事。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更知道自己活着就一定好好的活。 萧蔷大病不起,柴米不进,寝食难安,没过半月便已经形同枯槁,和僵尸无异。好好的一副皮囊,只剩下皮包骨,眼窝深陷,皮肤惨白。太医诊断,最多撑到月底。可以提前保持后事了。 红白事相撞,自然得先记着喜事合适。 但只是生孩子又不是成亲,孟知颜没那么多讲究,谢过了皇帝的恩典。一是不想低调,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她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不能大张旗鼓。二也是萧蔷。 她和萧蔷虽然没有多少交集,可她们俩毕竟也没打过架。萧蔷是个病秧子,她就算想欺负人也下不去手。再说,萧蔷的脾气秉性一直很好。 人家那边都苟延残喘,随时要断气了。她这边打扮打扮的庆祝自己生了个儿子,那才真是要把自己儿子的福运都给办没了。 朝中大臣忙活开阔了,据说整天整天的见不到人。尤其皇帝四种的,甚至住在了皇帝的御书房,也不知道都商量议论什么,反正忙得很。以至于政变后第七日,摄政王侧王妃萧氏的白事,都没有多少人过来参加。皇后倒是来走了一遭,简单说了几句,又去看了看夏侯誉第一个儿子定哥,便说身体不舒服回歇着了。 定哥的乳名是孟知颜在政变时候有感而发。她一样天下安定,让她和她的孩子能安稳一生。也希望夏侯誉能早日平定战乱,灭了燕国那个祸患,早日回京。儿子的名字,还得由父亲的决定。 萧蔷最后是被火化的。她临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向夏侯止和盛春请求,她死后不要把她埋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她生前不能游历大千世界,死后便随着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看。 夏侯止同意。将萧蔷死后火化,找了处高山把骨灰撒了。 孟知颜佩服萧蔷的豁达和勇敢。她其实也是那么想的,死后才不封在棺材里,被埋到地下!她要生生世世的自由。 定哥的长相随了孟知颜,夏侯止和盛春都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隔辈亲向来如此。 “就是这孩子和他爹不像,眉眼倒是都和知颜神似,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夏侯止抱着所以哈哈的笑,“像长谦有什么好?整天冰冰凉凉的,不苟言笑,我可不喜欢!这像了知颜反而是好事,至少以后不是个冰块!” 孟知颜掩面失笑,“父亲说的是,儿子女儿都别像长谦才好。不然以后别人家的姑娘都不敢嫁过来,公子哥儿们也不敢打娶咱家姑娘的念头。” “嗯!就是这个道理!”夏侯止又是一阵朗笑。 孟知颜噙着嘴角,眼睛始终望着定哥,眉眼之间尽是母亲的温柔。 第二百零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摄政王妃苏木在大本营被刺杀,险些被掳走,又因为战乱受了惊,导致早产,虽然孩子保住,但大人却因此丧命。 这意外叫人难以相信,但事实如此。军中人人心中沉闷,脸上丝毫没有打退燕军的胜利喜色。 这次虽然将燕军击退,但却牺牲太大。燕军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次进攻。若不是元苏叶等一干将士拼死抵抗,怕是坚持不到夏侯誉赶回来,他们的大本营就真的被打败了。 当初夏侯誉用障眼法,瞒天过海,叫燕军都以为大本营的将士一直在想办法等被困的夏侯誉、元苏叶从程过的鬼阵里出来,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当然,燕军那边也是不敢轻易进攻齐国大本营。 齐国的实力他们清楚,知道强攻定然是没有什么胜算可能,才弄了鬼阵这一说。却是没想到,他们本以为这个做法能乱了齐国的军心,结果齐国那边所有的事都是演出来的。夏侯誉早就带着齐军绕道去了燕国王城。将王城彻底攻占后,才叫人给前线传的消息。所以燕苦酒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早已是黄花菜都凉了。事情已经全然没有挽回的余地。 燕国的将士想孤注一掷,做最后的挣扎,想着夏侯誉既然没在大本营里,那大本营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齐军。那时候再说早知如此就该一早对齐国大本营全力相攻。至少在他们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能让还没带军赶回来的夏侯誉肉疼。 可惜,什么都晚了。他们只能从夏侯誉身边的人上动手。能控制夏侯誉的,近在咫尺。只要能抓到洛恬恬,他们就还有扭转局势,反败为胜的机会。 又可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洛恬恬已经死了,因为腹中的孩子而死在了生产的过程中。他们也说不好这是老天的垂怜,还是他们燕国的大限真的到了。 既然得不到洛恬恬,那抓走洛恬恬和夏侯誉的孩子,应该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于是他们把目标打在了刚刚出生还在襁褓的孩子身上。却没想到困难重重,都已经拼尽了全力,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死的死,伤的伤,全部被关在了齐军的笼子里。他们成了阶下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用不了多久,他们还得成为他们最不愿成为的亡国奴。 众人心灰意冷,偏偏是连死都不能。 夏侯誉始终没有下一步的行动。燕国那边被重重打压一番,现在也安静地就像是被家长臭揍一顿去了墙角罚站的孩子。 大概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也知道如果现在再跟齐国展开厮杀,他们可能会连死都死的惨不忍睹。 齐国将军大帐里,苏木的尸身已经被仔细的清洗干净。冷静下来的夏侯誉也终于接纳了那个用自己心爱女人换来的崭新生命。他们的孩子,夏侯顾。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可什么都照顾好了,却唯独照顾不好你啊…… 弦月端着吃食进来,碰到正要出去的赵广。他的脸色不太好,眼圈也是红的。即便是铮铮铁骨,遇到这种事,自己敬佩信服的王妃,就这样意外的离开,谁的心里能好受。 旁人尚且如此,何况作为夫妻的夏侯誉。他那样宠着爱着护着的女人,如今却因为生下他们的孩子而丢了命。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给她报仇。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没多说。弦月轻手轻脚地上前,声音也是轻轻的,“王爷,您已经在这坐三天了,先吃点东西吧。”就算再难受,饭该吃也得吃啊。不然把自己也饿倒了,外面还等着听候命令随时出征的大军怎么办? 几千里之外还在等着他们胜利的消息,等着他们凯旋的齐国百姓怎么办。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们都相信自家王爷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明白是明白,就是走不出去,他们有什么办法。 总有些事得是他们自己承担的,旁人不论多么感同身受,也无法替其分担分毫。 夏侯誉眼睛都没抬一下,只静静地盯着安静躺在床上的苏木。即便已经去了三天,她的气色一直带着淡淡的红晕。如果不是他亲自确认了她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没了呼吸,他如何相信这个和睡觉无异的样子,是已经去了三天的…… 就是因为苏木这般状态,才让夏侯誉无论如何都不能下令去办她的丧事。她分明就是睡着了,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睁眼,突然就睡醒了呢。 他不是幼稚的胡思乱想,他也没发疯。他不是相信奇迹的那种,但奇迹确实在苏木的身上发生过。 当初她自戕身亡,明明已经把喉咙都划破了。怎么可能还有自刎的人活下来的道理。 当时就得气绝。 可她昏迷了那么多天,还是活了。虽然身体大不如前,但还是活了下来不是么。 这次,或许也能和上次一样。 他一直这样期盼着,所以才连离开她半步都不敢。生怕错过了她的一个轻微动作…… 可已经三天了,她除了气色没什么变化外,什么重生的表现都没有。 如果不变成冰冷的尸体,只是这样一直沉睡,他又要如何。 弦月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陈冰给挡下了。“放那吧,将军想吃的时候会吃的。”言外之意,现在将军的情绪很乱,他不理你你就别总上赶着找他说话了。一旦他怒气外露,你就是第一个被殃及的。 弦月知道他的意思,可一直这样下去,是个人都坚持不住。 盛园园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弦月无奈担心的表情,又看看和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夏侯誉,脸上的悲伤溢于言表,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给我吧。”她接过弦月手里的鱼粥,走到夏侯誉身边,“二哥,吃点东西,别叫二嫂担心了。她若知道你为了她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她得多难受。” “她若知我难受,就该回来得快些。”沉默许久的男人声音沙哑到几乎无法分辨。 第二百零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二哥,你要不要去看看顾儿?她这两日又变得漂亮了。姑姑说的果然没错,新生的婴儿当真是一天一个模样。我当初还以为她是在拿我当成小孩打趣呢。” 盛园园在夏侯誉身边坐下,把鱼粥放在床边,望着他,轻声道:“你仔细看过顾儿吗?她长得和二嫂真相啊。尤其是眉眼,妩媚里带着英姿勃发的英气,鼻子和嘴像你。才多大点的孩子啊,竟然有那么挺拔的鼻梁。” 她仔细瞧着夏侯誉脸上的一切表情,哪怕最细微的。可他却什么也没给她展露,让她一点也分析不出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二哥到底要这样低迷到什么时候? 盛园园想着记忆中那清冷模样的二哥,虽然也是轻易不与别人说话,但至少他们知道他只是懒得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而不是现在这般,他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二嫂。 “二哥,二嫂很喜欢顾儿。她喜欢得不得了……” 盛园园的话没说完,元苏叶从帐外走了进来。他人也消瘦了一圈,不仅是在鬼阵里的坚持,更是因为苏木的意外离开。 他就在她的身边,却还是没能保护好她。没能护她周全,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不必任何人少。 “夏侯誉,那边传来消息,燕苦酒病了,现在生死未卜,不过大概很严重,据说城里的军心涣散,人心惶惶,晚上的时候经常会有燕兵出逃。虽然都被及时抓了回去严加看管,但消息还是走漏了。” 这无疑对大齐来说是最好的消息。可实在高兴的不是时候。 这些消息,事情的发展都在夏侯誉的意料之中。唯独,他没想到那个跳出自己预料的,会是自己的妻子。 她太聪明了,以至于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果她能安安稳稳的一直在承姜郡待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但她不可能在那。因为那里也不安全了,而最重要的是,她听说了他也被困在阵中。 他真应该把自己的计划提前跟她说了,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了。 元苏叶道:“现在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燕苦酒没有精力主持大局,燕军人心惶惶,群龙无首,咱们现在攻城是最佳,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 “你带人去吧,直接攻城即可。城内有我安排的内应,一旦你发动进攻,他们就会打开城门,和你们里应外合。” 盛园园略显惊讶,原来,二哥哥还是那个二哥哥,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帖。她忍不住又去看了眼床上早就没了互相的女人,心头忍不住又是一阵抽痛。 可惜,就算再怎么安排妥当,也没法让事事尽如人意。 就像是医者,能医治了天下人,却无法医治自己。 正暗暗感慨,却瞧着那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一动。那动作极细微,细微到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可又那么真实,她绝对没有看错! 那一瞬间心脏都没了动静,她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二哥……”她满是沙哑颤抖,“……你看到没有!” 俨然,夏侯誉也是看见了的。 可他更觉得自己是出了幻觉,没敢相信。却没想几乎是同时,盛园园竟然也说出了相同的问题。 “你也看见了?”他第一次开口主动和盛园园说话。速递 盛园园激动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看见了!我看见了!这不是幻觉啊,二哥,我看见了!二嫂的眼皮动了啊!!!” 陈冰和元苏叶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一个活人三天没有呼吸! 怎么可能一个正常人身上被划了那么大的口子,已经油尽灯枯,现在还能复活! 可两个人都看见了。这难道还能有假? “快,快叫大夫!” 元苏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得跑到外面对士兵大吼,“快叫大夫,快!” 士兵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他们将军终于坚持不住晕倒了。 军医一路跑着进了大帐,“将军,将军您……”人却没事。所以叫他来是为了给谁看病? 元苏叶一把拽着军医到床边,“快,快给恬恬看看!快点!” 军医一把年纪差点被元苏叶给抓死,又听着他好似疯了的话,脸上大汗小汗得往下冒,“元将军,将军啊,您这是……”他实在不敢当着夏侯誉的面说王妃早就死透了,不然可能话没说完,人就先被一巴掌打死。 元苏叶话还没说,就被夏侯誉清冷却抑制不住微颤的声音压下去。“她方才眼皮动了。” 军医好险么脱口而出,“将军你是瞎了吗!一个死了三天的人怎么可能眼皮动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的咳嗽,忙压下去,语重心长道:“将军,您八成是忧思过度,出现了幻觉……” “不是幻觉。先生请快些给我二嫂看看!”盛园园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道:“是真的,我也看见了!” 军医这才变了脸色,不说废话,忙上前给苏木号脉。 半晌,大帐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要没有了。 所有人都屏着气,生怕影响了大夫得注意。都不知道过了过久,军医按着苏木的脉搏来来回回的号,终于在所有人都要窒息的时间,眼睛猛地一瞪。 “这!这!!!” 他好似见了鬼,来不及跟身边的人解释,颤抖的手再次搭上苏木的脉。遂即人一下泄了所有的力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夏侯誉眼疾手快,将军医一把拽住,拉了起来。 盛园园赶紧上前扶着,“先生!怎么回事,我二嫂她……到底……” “奇迹,这真是前所未见的奇迹啊!” 军医的声音都颤抖了,激动得老泪纵横,“老朽活了快六十年,还从未见过死去了三天三夜的人还能复活!” 军医扑通一下跪在夏侯誉面前,“恭喜王爷,天可怜见,老天爷垂怜王妃啊!王妃她,有脉了!” 第二百一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自从苏木在那次自刎后起死复生,性情大变,好像任何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不再奇怪。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应当,让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苏木在死了三天三夜后,再一次起死复生。 “不过王妃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脉搏虽然稳,但很细微,不易察觉。需得好生调养,方能彻底痊愈。王爷放心,王妃吉人天相,既然老天爷已经叫王妃回来了,就不会轻易再叫王妃离开。只不过王妃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这还得看王妃自己的意志如何。” 盛园园强在了夏侯誉前面,坚定道:“没关系!我们等得起!” 这话便暂时压下。 且说盛园园、弦月由陈冰赵广两人带兵亲自护卫着到承姜郡养伤,海棠听说在前线发生的事后,整个人都傻了,抱着苏木嚎啕大哭了一回。便日夜守在苏木身边,大事小情事无巨细。 再说齐燕两军交战之事。 燕国国君燕苦酒因为夏侯誉攻取王城的事怒火攻心,一下大病不起。太医差点束手无策,但总归最后还是把人给救回来了。只是人始终虚弱,缠绵病榻,不似以往那般精神。 得知了苏木的事,燕苦酒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可惜想惩治的人已经都被夏侯誉杀的杀,抓的抓,他总不能拿自己手下的士兵发作。于是心中郁结,刚刚好转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后来又听说苏木好像活了,但不知真假。派出去的探子也打探不到确切消息。只说摄政王妃一直没被下葬,不知为何,后来又被护送回了承姜郡。到现在还是没办丧事,只是人好像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燕苦酒闻言,眉头紧锁,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夏侯誉有法。” 齐燕大战再次进入生死存亡的白热化。 燕国的军事力量和齐国出征的大军大抵能持平。但他们的士气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不及气势如虹,好似猛兽下山一般疯狂,杀红了眼的齐国雄狮。 苏木的事夏侯誉命令不能外传,就算护送苏木等人回承姜郡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次事件可以说是塞翁失马,让齐军在低沉了几日后,心中压抑的怒火全部彻底的爆发。 他们的王妃在他们的保护下出了意外,让将军抑郁终日,好似连灵魂都没了。他们那般神武骁勇的将军,都因为这件事而变成了连战都不想战的行尸走肉。如今将军好不容易从悲伤痛苦里走出来,他们绝对不能让将军再次受伤。他们要报仇,为了王妃,为了将军,也为了他们作为大齐男人的尊严! 那些敢在狮子身上拔毛的家伙,不知死活的燕狗,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齐国的将士们顶着一腔怒火,这比任何情绪都更加能让他们强大,无惧生死。即便是死,也要让燕国的士兵们胆战心惊,把他们全都带到地狱! 齐军完全是兽性大发,见人就砍,别说燕国将士,就连燕国的百姓都没能幸免。 一时间燕国城池血流成河,血腥味足足蔓延着飘出了十里开外。 护城河红了,死尸遍野。悠悠书盟 街上全是尸首分家,缺胳膊断腿的将士。有燕国,也有齐国的。但燕人再也不敢和齐军正面交锋。齐国的疯子们,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夏侯誉下令三军,凡事在灭燕之战中活下来的将士,一律按照他们在战场上杀掉敌人的数目论功行赏。而那些被杀掉的人要如何做上自己的标记,方法简单,砍下他们的脑袋。人人有份! 燕军被齐军疯狂的阵仗和夏侯誉下的残忍至极的命令吓的,精神上就已经崩溃了。又能怎么在遇到那些疯子的时候全力对战。 他们能忍住没当时转身就跑已经是最大的勇气。 可该死还是得死。两军交战,气势输了,那整场战事,他们就已经输了一半。 短短半月,燕军接连大败。接二连三胜利的战报一封一封被送回上京。这次别说本就崇拜敬畏夏侯誉,夏侯家带兵的大齐百姓,就连那些总是瞅着夏侯誉不顺眼的文官,都被这太过频繁的战果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分明齐国接连打胜,眼瞅着眼灭掉燕国这个祸患是大好事。可他们每次听到最新战报,听到夏侯誉元苏叶两位将军又灭了几个城池,杀了多少燕兵,斩下多少燕人的脑袋这些消息……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倒竖,下了朝出去,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夏侯誉如今的做法哪里是攻城,分明是屠城啊! 不管百姓还是燕兵,只要和燕国有联系的,统统斩立决,一个不留。这般屠戮下去,等把燕国完全收复,他们怕是连一个燕国人都再也看不见了。 那毕竟都是鲜活的生命,老百姓们有什么错? 夏侯誉是彻底疯了?杀红了眼啊! 后来他们才终于听到了些不知真假的消息。 原来在夏侯誉绕道攻下王城时,洛恬恬因为和燕兵交战受伤,最可怕的是动了胎气,导致胎儿早产。偏偏这位王妃生产的时候,燕军又被逼急了背水一战,强攻大本营,当夜大乱…… “据说是早产,还难产,人疼得死去活来。最后孩子差点没生下来,那位说是让大夫把她肚子切开,舍大保小才成的。” “剖腹!!!”一群下了朝的文臣们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小腹都跟着一阵绞痛。 “可不就是!要说那位胆子也是真大,对自己都下手那么狠……何况是对别人!” “哎,又不是第一次了。能自己抹自己脖子的,心得硬成什么样!” “这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嗨,那人家不也做出来了。据说差点死了,当时都没气了,后来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 某文官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我总算知道那位大将军为何对待燕人如此了……险些害得他们夫妻阴阳相隔,这一下从国仇上升到家恨,不把他们全都扒皮抽筋,挫骨扬灰,那都是轻的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据说众文官对那些传言一阵咬耳朵后,纷纷脸色青白,似乎是脑补到了那位阎王一样的大将军,面如冰霜,双眸喷火,手起刀落,带着齐军冲杀劈砍,将一个个活人脑袋砍下的疯狂模样,都忍不住双腿发软,全部噤声,好似十天半月没吃饭,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那之后,朝堂上一片清净。齐邕再也没听到过有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说那曾经的燕国奸细洛恬恬的事。 他们心里还是对洛恬恬的忠诚表示怀疑,但他们惹不起那个自己在自己身上都敢下刀子的,更惹不起另外一个翻脸无情,敢动自己女人分毫,二话不说瞪眼就杀人的…… 是以,算了算了。 保命要紧。 上京的事结束,齐邕的位置是保住了,但在燕国腹地,夏侯誉的任务还在继续。虽然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但总归还是得亲力亲为,一步一步来。 …… 承姜郡那边始终和夏侯誉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即便每天没有什么消息,也得每天按时禀告一天的细节,大小事都不能落下。 盛园园每每写完信,看看在床上躺着还没醒来迹象的苏木,再看看那个已经飞出去的信鸽,都会忍不住叹气两声。 这次的事当真是老天爷垂怜了,可怜这两个相爱却没有多少机会在一起的。但未免给他们之间加了太多困难。这次的事,是真的可怜了她的二嫂,也是真的吓怕了她的二哥。 希望他们能苦尽甘来,以后只要能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好了。 但这世上的事,最难求的,怕就是一个平淡了吧。 “二嫂,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走到床边,拉了个椅子坐下,声音轻轻的,生怕扰了苏木的休息。“二哥他们又攻下一城,听苏叶说,最多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能把燕国的地界全部攻下了。到时候二哥哥就能亲自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了。二嫂啊,这回你可得想好了怎么跟二哥说啊,他现在不生气,等你醒了,他绝对得跟你秋后算账。你的做法简直是太冲动,太吓人了。我都要被你吓的心脏不会跳了。” “不过二嫂,你这是打算什么时候醒过来啊。这都已经快半个月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等你醒了找你算账了。” “二嫂,你知道吗,今儿我抱着顾儿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怕自己摔下去,还是故意的,一直用她的小手抓我的头发,我的头发都要被她抓没了。小胖手那么点,力气可不小!你赶紧醒来吧,你的孩子你自己亲自看着,我还没嫁人呢,头发就先掉光了。那我真得赖给你和二哥了,不然外人没人要我。” “二嫂,我也是今儿才得到的消息,你都不知道,原来萧蔷死了啊。”盛园园有些感慨万千,想着那并没有多少机会见面的病美人。怎么说也是她的嫂子,明明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偏偏老天爷怎么都不让她好。自己不惹事,家里人却不省心。读书啦 现在好了,萧启澜若知道因为他的野心,把自己姑娘也搭了进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在下面难受一阵。也或许,他早就丧心病狂了。为了权利地位,人伦道义都不顾的人,怎么可能在心里还有自己家人的一席之地。 “萧启澜和燕人联手造反,把萧蔷活活给累死了。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听到那消息后就摊在了床上。后来萧启澜一家被灭九族,只活了她一个。其实活着还不如死了。果然没多久,她也随着萧家一起去了。” “要说萧蔷这辈子是真的惨,出生在位高权重的家庭,本可以一世无忧,却摊上了那么个破身体。但至少还有个靠谱的娘家能撑场面,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结果,哎。希望她这辈子历经了磨难,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好好的过一辈子吧。” “二嫂,今儿上午家里来信了。是你们家里另外一位女将军亲自写的。她问你的情况,二哥没叫那边的人知道你的事,她们倒是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但没有真的证据,所以谁都不敢肯定的说什么,怕二哥找他们算账。但这事一直瞒着也瞒不住的。孟知颜说她的孩子能叫娘了,问你的孩子如何。” “我都不知,你和孟知颜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她竟然还会问你和孩子的情况。她难道不是故意在气你吗?她生的是儿子,二嫂你生的却是个姑娘。啊,我可不是说丫头不好,我就喜欢小姑娘,反而儿子太淘气了,太费心,不好管。” 盛园园啰啰嗦嗦的和苏木说着,每天都这样和她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她觉得她是可以听到的,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回答她而已。 可这日复一日的过去,她还要这样自问自答的和二嫂说到什么时候? 她直到现在才终于能体会到当初二哥娶了个死人回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是怎么跟一个已经确定没了呼吸的人在一起生活?和她说话,她永远也不会回答。高兴和悲伤都是自己的。 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么? 想及此,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月色如洗,转眼已经到了深秋,眼瞅着冬天都要来了。 眼瞅着,国泰民安。二嫂,你打算什么时候醒来呢?咱们一起班师回朝,还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年呢。 盛园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做了什么梦,好像有人跟自己说话,好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脸上抚摸。 她皱了皱眉,想把脸上的东西抓掉。结果那人的动作比她还快,没等她的手碰到那个人的手,脸上已经没了东西。 紧跟着来的是酸胀的脖子,她吃痛的闷哼了声,人还没来得及睁眼,便直直的栽倒在了床上。 而床上的苏木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床边。清冷的眸子静静看着那个趴在床上的盛园园,神色淡淡,看不出半点感情。 第二百一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承姜郡,元苏叶府邸。 苏木踏着夜色轻车熟路的准备离开,却还没离开院子,迎面就撞上了端着茶点进来的弦乐。她是专门给盛园园送吃的的,省的长夜漫漫,肚子空着也难受。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盛园园陪在苏木身边照顾,起初是海棠,但盛园园说海棠年纪太小了,如果一直晚上不睡觉,以后大概连个子都不长了。海棠说自己长个这些小事和王妃比起来连小芝麻都不算。但还是没能说得过盛园园,于是她被轰走了,只负责白天的照顾,晚上该好好睡觉就好好睡觉,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晚上是弦月和盛园园作伴,照顾沉睡的苏木。 今儿盛园园说自己晚上没吃好,饿了,便叫弦月去小厨房准备点吃的,不然晚上实在难以熬过去。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准备个吃食,回来的时候竟然撞上了自家王妃! 跟做梦一样,这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她难不成是思虑王妃太久,所以现在是出了幻觉么! “王,王妃?” 苏木脸色冷冷的,好似要融进那漆黑清凉的月色里。 她虽然个头不如弦月,但站在那里,不怒而威,便是什么都不说,气场也将弦月完全压了下去。那是带着肃杀寒意的气场,冰冷到令人陌生的注视,让弦月的心脏忍不住咯噔沉了一沉。 “王妃,真的是你吗?”真的是她的王妃吧。 “弦月,我都不知,你对我如此衷心。为了和我在一起,连自己真正的主子都能弃。”苏木似乎提了口气,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声音一字一顿,仿若凌厉的刀子。 “是不是等以后你遇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我也弃了?” 弦月被苏木几句话说得脸色大变,瞠目结舌,眼睛都不可置信的瞪成了铜铃。 “王妃,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弦月不明白,弦月选择和王妃在一起也是因为王妃待弦月和亲妹妹一般,弦月这辈子都没被人这般认真倾心相待过。弦月……” “行了,这些煽情的话别跟我说,浪费感情。”她不耐烦的打断了弦月的解释,态度清冷。 “王妃……” “别叫我王妃。就算我现在嫁给了夏侯誉,也不是我自愿的。夏侯誉那个该死的……还有那个杀千刀的女人!” “王妃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和王爷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你要重活一辈子,要为你自己而活吗?” “那些愚蠢幼稚的话,谁会去说!”苏木眉头紧蹙,再次露出不耐烦和恶心的神情。她懒得再跟弦月废话,抬手把她推到一边,“滚开,别挡路。” 弦月被推了个趔趄,端着的吃食差点摔在地上。 “王妃!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她忽的大吼。心里却逐渐清明了什么,虽然那想法很荒唐,但她现在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想法是真的。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洛恬恬,是当初那个浴血疆场,横刀立马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铁血少将军。是燕国的苏木,是能为自己的国家死而后已的承岚郡主…… 她确实是活过来了,确实是真的,活过来了。综艺文学 可这却不是她想要见的王妃。 她的王妃,她的姐姐。不见了。 弦月想到这点,突然间胸口好像着了火一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火冲到了天灵盖,她把食盒猛地扔到了正要离开的苏木背上。 却没砸到。 前面的人感觉到了危险,迅速转身,嚓的一声,寒光闪烁了下。那食盒便被利剑切成了两半,摔在地上。 弦月心脏猛地一抽。 内力! “果然!”她好像被雷击中,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却因为站立不稳摔坐在了地上。“果然……”她不是她的王妃姐姐了。 泪水忍不住簌簌往下落。 这下该怎么办,这下她该怎么办啊! 苏木却不明白弦月在哭什么,嘴角冷冽得扯出一抹弧度,上前一步,道:“几年不见,你的胆量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啊。弦月,我现在觉得,你离开苦酒,是正确的选择。他的身边不养废人。”说罢转身要走。 “苏木!” 苏木的脚步站住。 弦月颤抖的站起来,“你把我的姐姐弄哪去了!你把她给我还回来!” 苏木蓦地一笑,转回头,“哦。看来你想明白了。” 弦月泪眼婆娑,“你不是已经死了,你人都死了,还回来干什么!当初你在城楼上穷途末路,拔剑自刎,你就已经死了。王爷救回来的不是你,她不是你!” “她确实不是我。”苏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微微抬头,那神色清冷的真好像刚从地狱上来。“但从一开始就是她占了我的身体不是么。这副身子,可从来都不是她的。我叫她用我的身份,用我的身体,可不是背叛我用的。我是燕国的人,这辈子都是燕国人。她竟然要跟夏侯誉成亲,还为了他跟燕国作对,甚至生下了那个家伙的孩子!开什么玩笑,我早就该杀了她!” 弦月浑身颤抖,眼眶通红,这时才突然注意到苏木手上拿着的配件。——“四小姐……你把四小姐怎么样了!” “放心,那个丫头对我没威胁,念在她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的份上,我这次不杀她。不过你可以转告她一声,下次再见,我可就不会客气了。”苏木顿了下,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怪就怪,她是齐人,又是夏侯誉的妹妹。” “王妃?”身后传来男人迟疑的询问。 苏木转身,看清了男人的长相,“陈冰啊,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陈冰张了张嘴,却因为一时太过惊愕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怎么回事?王妃醒了?可为什么他感觉这个王妃,这么不对劲? 弦月忽的大吼:“陈冰,快拦住她!她不是王妃,她不是!别让她跑了!”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把她们的王妃换回来,但至少不能让她带着这个身子跑掉! 第二百一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蹙眉,“怎么回事?”手按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对敌。 弦月几乎哭成了泪人,一时也解释不清,只得大吼着道:“别问那么多,绝对不能让她走了。不然王妃就再也回不来了!” “混账!”几乎同时,苏木被弦月的彻底倒戈激怒,转身几乎瞬间闪身到了弦月面前,一掌便将她打飞出去。“什么身份也敢管本郡主的事!” “郡主?”陈冰脸色蓦地一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但场面太过紧急,实在没时间多想。既然弦月都那么说了,那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弦月被打的一口血喷出,本就还没好利索的内伤再次受创,脸色惨白。 苏木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拇指推开剑柄,嚓的一声利刃出鞘,转身的同时挡住了陈冰的一劈。 两人二话不说便纠缠厮杀在一起。 苏木的内力武功虽然都已经恢复,但毕竟两人是共用一个身子。就好比当初她的自刎,让现代那位受尽了身子孱弱的苦头,这次现代那位生孩子剖了个腹产,也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自然元气大伤,也好不到哪去。 她纵然有内力傍身,也不能将自己原本的实力完全发挥。 但对付一个陈冰,还算绰绰有余。 两人天上地下得一打便是五十几招。陈冰的额头溢出了细汗,暗暗喘着呼吸。 两人站在房顶上,谁也不想给对方多休息一下的机会,眨眼间又厮杀在了一起。 苏木施展轻功闪到陈冰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刺去。陈冰纵身一跃躲开,在半空中转身给了追上来的苏木一剑。苏木往后翻身,剑风将房顶的瓦片掀起一片。 苏木稳稳落地,再次跃起,将一套骨碟剑法运用自如,步履轻盈,身轻如燕,剑法凌厉,如秋风扫落叶。一晃便是三十几招。 陈冰被打得节节败退,直被逼到了边缘,人飞身离开到不远处的大树上。苏木一剑扫过,陈冰再次闪身离开,那大树的树枝被直直砍下。 弦月按着胸口起身,想进去先看看盛园园是不是真的没事,奈何双腿和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果然这个真正的苏木,实力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担心得循着陈冰的方向,见他对抗苏木已经越发吃力。本来还能交手几十下,现在却只剩下闪避和防御。这样下去可不行,不仅他会受伤,苏木也会逃走。 她得去找人。 弦月眼睛转了一转,忽的想到自己怀里还揣着信号弹。这还是他们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而不能及时通知大军才随身备着,随时带着的。没想到竟然还真的用到了! 只听着砰的一声,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出耀眼白光。 陈冰看到那信号,登时如释重负。欣慰的看了地上的弦乐一眼,他都把这事给忘了,还在这里孤军奋战呢。这个丫头倒是很机灵么,处事不惊。 “该死的!果然是个多事的家伙!”苏木不傻,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能看不出这是信号。她再不走,一会儿就真的走不掉了。 猛地一剑劈下,竟然将陈冰直接砸到了地上。 陈冰持剑格挡的手都被震得麻了。 苏木闪身直奔弦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留你何用!” 眼瞅着利剑就到了跟前,弦月脸色煞白,两条腿却不听使唤,越发的举步维艰,一步不能动了! “闪开!”她听见陈冰在大吼。 铮的一声巨响,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眩晕……人瘫坐在了地上。飞渡 陈冰打开了苏木的长剑,左手跟上去就是一掌! 苏木肩膀挨了一下,后退一步,却无伤大雅。她眼中杀气腾腾,“一个两个碍事的家伙,都这么想死,本郡主就成全你们!”说着长剑改变了攻势,那攻击竟然快的连看都看不见。 陈冰只是一怔的功夫,就觉得心口一疼,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穿透。 嗤的一声。 他身子跟着晃了一晃,寒光灼灼的长剑带出猩红的鲜血。 陈冰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本想用剑撑住自己的身子,却实在没了力气,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弦月吓得待了,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的男人,好像呼吸都被夺走。 “陈冰!”她尖叫着,几乎扑到男人身边,帮他按着受伤的心口,帮他擦着不断从嘴角流出的血。可是止不住啊! “陈冰,你别死,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我怎么办!陈冰,陈冰,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听见没有啊!啊!!!” 苏木冷笑,“这么舍不得他,那你就下去陪他。我送你。”说着长剑往前一送,好似在切豆腐,嗤的一下便刺进了弦月的后心。 弦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嘴里涌出大片血红。 眼泪还没止住,人却重重倒在了陈冰身边。 她望着那个已经没了动静的男人,只觉得痛苦万分。为什么,为什么…… “小月啊,我跟你说,喜欢一个人,你就得赶紧出手。不然以后等你想在一起了,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哈哈,是啊,月姐姐,你要是喜欢陈冰哥哥,我们帮你撮合啊!叫二嫂拉上二哥哥,我们一起帮你!绑也给你把人绑来!” “陈冰……”陈冰,我现在后悔了。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还来不来的及? 你等一等我,我这就,过去找你啊……你等我。 “什么情况!陈冰?弦月?该死的,给我追!绝对不能让那个贼人跑了!” 黑暗中,凄凉月色下,苏木身形矫捷,踏着一颗又一颗大树飞跃着离开。那些想追着她的人,却是连方向都没了。 白色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直奔燕国王城方向。 心脏处却猛地颤了一颤,剧痛来的措不及防。苏木身子一晃,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她赶紧按住自己的心脏,蹲在树枝上暂且休息。 脸上瞬间出了冷汗。 好似锥心。 她紧紧闭上眼,不知这剧痛为何而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齐燕两军在回北再次相遇。 齐军找到燕军后退逃跑的主力部队。决一死战。 齐军一路披荆斩棘,气势大盛,势如破竹,杀死燕军无数。只消再将这最后的主力军灭掉,抓了燕王燕苦酒,这前后长达一年之久的灭燕之战便彻底宣告结束。 燕军已是惨败连连,强弩之末,秋后的蚂蚱,再也蹦跶不了多久。实力不说,单是气势就已经完全被凶猛如雄狮的齐军给打压下去。 齐军哪怕狂吼一声,也得叫燕国的将士们抖上一抖。可就是这样穷途末路的三万军队,却仍负隅顽抗了整整七天。 长达七天的攻守之战。燕军占据了有利地形,让齐军每次进攻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这日,夏侯誉正在大帐内商议军情,就听着外面有人禀告,说王妃来了,要见他。 夏侯誉拿着小旗的手僵了一下,似乎没听清那人说得什么。身边的将军们也都是一怔,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幸亏有个机灵的,先一步反应过来,赶忙走到那个通传的士兵面前,将他拉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王妃?怎么回事?” 士兵俨然也是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是王妃,确实是王妃。”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夏侯誉,“将军,真的是王妃。” 夏侯誉手里的小旗掉在沙盘上。 “人在哪!” “就在外面等着。王妃说她不进来,要将军您出去……” 话没说完,夏侯誉已经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几位将军全都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这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失忆了?王妃不是在两个月前就……” “谁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老天,不会是见鬼了吧!” “闭嘴!不想活了,胡说八道!就算,就算真是鬼,那也是咱们将军的鬼!有什么好怕的。” “你快闭嘴吧!越说越邪乎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还能出现鬼!何况这是什么地方,军营!哪个鬼不怕死的敢上这里来闹!” “赶紧去看看,看了不就知道了,废话!” “快点!” 夏侯誉远远就看到一抹不属于军营的白色身影站在那,现在缓缓流淌的河边,萧瑟的秋风吹着她的衣裙,长发随之飘动,那样的不真实。 苏木醒了? 可为什么他没收到消息?这么大的事,园园恨不得亲自快马加鞭的过来告诉他,绝对不可能搞什么惊喜一说。 可眼前的白衣女人,眉眼如初,不是他的苏木,还能是谁? 他竟然有些不敢上前了。 他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和之前几个月每天晚上都会做的重逢的梦一样。只要碰到了她,那梦就会无情的走向结束。 可这一次,实在太过真实。666文学网 “木木。”他低沉的声音好像都在轻轻的颤着。 苏木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觉得这几天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那沉痛悲伤的心情,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升了出来。 该死的女人,到底用了她的身体都做了什么乱七八糟恶心的事! 眼看着夏侯誉走上前,伸出颤抖的手要去够她的脸。她袖中藏着的匕首紧攥,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一时间难以动弹。 “木木,你……回来了?”他的手碰到那白皙光滑的皮肤,微凉的,却带着属于活着的人的温度,让他的心脏跟着一下一下狠狠的抽。 这次没有消失,这次他的苏木,没有消失。 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好像在抚摸着稀世珍宝,缓缓下滑到她的脖上,轻轻一带,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感觉到人的真实,他好像一直都没跳动的心脏才终于颤抖的狂跳起来。 “木木!”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生怕她再从他的身边消失。他已经再也没办法承受她的离开了。 苏木没忍住,眼角流出泪来。却让她越发的愤怒,对夏侯誉深爱又憎恶至极的复杂心情,让她在面对他,和他接触的每个瞬间都几乎疯掉。 如果能选择,她宁愿自己当初在炀州就那样死了。直接死掉了,也好过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占用了她的身体,去满足了夏侯誉的心愿,做了夏侯誉的女人,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么多的事! 她猛地将夏侯誉推开,好像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夏侯誉被推的愣了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解的看她,却没上前。“木木,你怎么了?是我,是我抱的太紧,弄疼你的伤口了?” “我……没事。”她几乎咬着牙关说出违心的答案,神色突然变得坚定,眼中的决绝转瞬即逝。再次上前要去抱夏侯誉。 夏侯誉哪里能注意到苏木神态和感情的变化。她的醒来,已经让他高兴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便是连他作为大将军最基本的判断都全然不剩。 他张开双臂,将朝自己走来的苏木想再抱住。 可苏木走着走着却停了下来,然后又艰难的迈步。最后冲着夏侯誉笑了笑,轻声道:“我这身体还不太轻松……” “没关系,只要能活过来,慢慢养着总会好的。”夏侯誉想着那时候见到躺在血床上的苏木,因为他们的孩子而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心脏就忍不住抽痛,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眼眶没忍住就红了。 苏木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伸手抱住他,袖中的匕首找到了位置,对着男人的后心…… 紧追来看是什么情况的将军们正瞧见这一幕,吓得脸色剧变,一时间啥也不顾的扯着嗓子大吼:“将军!小心!” “快,走……” 夏侯誉隐约听到苏木说了句什么,却没听清。眉眼还带着终于和她相见的欢喜,低头看她,满是宠溺,“什么……木木,你怎么哭了?木木你……” “将军!” 夏侯誉后心撕裂般的痛苦传遍全身。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从自己怀里离开的女人,她冷漠的神情,淡淡的,阴冷的,看着他。慢悠悠抬手,擦掉脸上那串好似不属于她的眼泪。 “木木?” 第二百一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不是早就做好了被我杀死的打算么。”她语气那么冷,冷到了骨子里,带着滔天的仇恨。让夏侯誉直接呆在了原地。 她在说什么? “木木……” “别叫我木木,我苏木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除了国仇家恨。夏侯誉,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齐国害死了我们一家七十二口,你竟然还想救我,还想娶我?你是觉得我苏木会贪生怕死到不敢动你?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 “将军!”众将士看到情况不对劲,纷纷拔剑要冲上去杀人。却被夏侯誉一声呵斥全部制止。 “退下!”他声音那样的低沉悲伤,却没有半点被人偷袭的愤怒。 他甚至从没觉得自己挨了这一刀有什么委屈。 的确如此,他当初伤了苏木太深,他没想着她能彻底原谅他。只要她能活着,能活下去。 只要如此,就好了。 当初她和他也说过……“木木,你,是恢复记忆了?” 能让她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至此,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苏木因为这次起死回生,将之前的记忆全部恢复,自然对他的仇恨也越发的深入骨髓。 想到自己跟灭了自己家人的男人成亲,一定比任何时候都痛苦吧。 可他当时如果不那么做,她必死无疑。齐邕和那些大臣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敌国的奸细继续留在这个世上。如果不给她一个名分,他就没办法护着她。 现在想想,确实荒唐。他就没想过苏木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到了那一天,她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冲击。该有多难受,多么的痛不欲生。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我错了。” “你错?呵,夏侯誉,你堂堂摄政王,镇国将军,怎么会错,什么时候错过!错的是我,是我苏木!我怎么就被你救活了,偏偏还……总之,夏侯誉,我苏木和你有三江四海仇,这辈子,我只要活着,便与你不同戴天!” 她恶狠狠的说完,抽出佩剑便朝夏侯誉刺去。 “将军小心啊!” “恬恬,住手!” 铮的一声,苏木眼瞅着要刺中夏侯誉心脏的剑被打开。锋利的剑尖却还是划开了他的衣襟,在那结实的臂膀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被打的虎口发麻,往后退了一步,满是愤怒和敌意的看着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遂即眉头一蹙,“元野,你到底站在哪边!” 元苏叶愣了一愣,暂时收起长剑,担心的看了夏侯誉一眼,“怎么回事,就算再喜欢也不至于连躲都不躲吧!你脑袋被驴踢了!” 夏侯誉脸色苍白,被一拥而上的将军们扶住,拉到了安全的位置。 “恬恬,你们俩怎么回事?他做什么叫你非得杀了他,他可是你丈夫!”番薯 “胡扯!我苏木才不会和齐人成亲,更不会认夏侯誉为夫君。那不过他自己一厢情愿,我还没骂他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倒是你,元野,我在你为难时候救你一命,现在你却为了点功名,和我作对,你站在他那边。你是忘了自己是燕国人!” “我是燕国人,齐国人,这从来都不重要。我只要一个可以让我好好活的国家。有我自己的亲人朋友兄弟的地方就足够。恬恬,你……你这是恢复记忆了?”他深吸口气,攥着长剑的手紧了紧,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行么?你在燕国的那些早就是前尘往事,何必苦苦追寻,累着自己。难道你和夏侯誉这几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你分明是动了真情的,为什么现在要为了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家伤人伤己。” “你给我闭嘴!”苏木低吼,“元野,算我当初瞎了眼救你。好,既然你不愿跟我为伍,那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元苏叶大吃一惊,眉头几乎拧在一起,“洛恬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死过两次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幼稚!你现在的亲人是我们,你已经失去了一次亲人,难道还想再失去第二次!” “我的亲人,只能在燕国。”苏木的眼神冰冷如刀,刺痛了元苏叶的心,也刺得夏侯誉仿若凌迟,竟然一口血涌出,死了过去。 “将军!” “喂!夏侯誉,你别这么矫情!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他回去看大夫!” 苏木冷笑道:“若是能这样死了就最好,省的我以后还得费事取他的命。” 元苏叶气的手上青筋暴起,“洛恬恬,你有完没完!” “夏侯誉不死,我就没完。”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带半点犹豫。堵得元苏叶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是他认识的洛恬恬吗? 还是当年那个救了他,让他不管怎样都好好活下去的苏木吗? 为什么,陌生的仿佛两个世界。 “怎么,还要打吗?我奉陪到底。”苏木横起长剑做攻击势。 元苏叶却好像被抽干了力气,心力交瘁道:“你走吧。” 苏木刚才和元苏叶对招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能是元苏叶的对手,如果真的打起来,她只能成为阶下囚。当然,约莫着夏侯誉也不会那么做。 而且,元苏叶的做法,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个女人,倒是挺会笼络男人的心,让这么多人对她服服帖帖,就算被刺了,也甘之如饴。 可惜,她不是她。 转身,纵身几跃。元苏叶定定望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长河尽头。 军营里乱成一团,大将军竟然被人偷袭,虽然大多数人不知情,几位将军也不可能去胡说八道,可事实如此,他们亲眼看见了那个分明已经死掉的王妃起死回生。而这位起死回生的王妃,似乎是想到了当初在燕国的事,所以感觉自己那段和自家将军的生活是莫大的耻辱。于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便把刀子插在了将军的身上。 事情未免也太巧了。 虽然王妃重生是好事,但这样兵戎相见,新仇旧恨的重生…… 众人瞧着昏迷的将军,面面相觑,只剩叹息。 第二百一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承姜郡的消息传来时,夏侯誉正在和几位将军议事。受伤后也没认真的休息过,在这种灭燕的关键时期,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 元苏叶让夏侯誉以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然等他们灭了燕国,大概他那个身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夏侯誉自是不在意,说都是小伤,照比在战场上的刀伤差远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痊愈。 元苏叶也懒得多说什么,现在他的心情不好,说些伤感情的私事不如什么都不说。也省得印象了心情和对大事的判断,毕竟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士兵将承姜郡那边的信交上去。夏侯誉看的脸色越来越黑,眼中第一次闪现出藏不住的愧疚和痛楚。 “怎么回事?” 夏侯誉把书信递给他自己看,手撑着额头,似乎一下就没了力气。 元苏叶看了书信,砰的一掌拍在桌上,差点把桌子拍成两半!“该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发生这么多事!夏侯誉,信上说恬……苏木性情大变,和之前的王妃根本不是一个人,弦月和陈冰的事,还有你……我觉得,这件事不能不信。可能苏木真的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不是上身,只是从前那段没有的记忆恢复了而已。” “哎,你跟我就别在这伤春悲秋,自欺欺人了。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又不是连脑子都没了。她当时跟你怎么说的,难道还能因为恢复了记忆就把那些话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吗!说过的话,可不能因为不想承认就不作数。如果她现在的反应说是恢复了记忆,那我还能说她现在的异常表现是因为和你的那段记忆失去了呢!不然怎么可能把感情断的那么干净?” 夏侯誉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僵,抬眼去看元苏叶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带着峰回路转的期盼。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难不成苏木是将和他之前的那段记忆都给忘了? “不对……如果全都忘了,她就不会知道已经和我成亲的事。她是全都记得的,才会不顾一切想杀了我。” 元苏叶顿了顿,蹙眉道:“总之她现在的状态和表现太异常了。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苏木记起了所有的事,也包括你们成亲这几年。那只说你们成亲的这些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被你们害死的。如果她真的想报仇,或者没法接受,大可从一开始就拒绝,就算不杀你,也可以想方设法的逃跑。跑回她的燕国。我记得弦月也是燕国人,她可没失忆。她难道没跟苏木说过让苏木赶紧回到自己的国家?苏木却一直没走,这说明了什么?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放下了,真的释然的,真的不想离开齐国或者说不想离开你。哎,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怎么也挽回不了那个倔强的丫头了。” “或许我们注定没办法在一起。”夏侯誉突然淡淡的开口,深吸了口气,道:“罢了。她如今恢复了记忆,在我身边也是煎熬,不如去她自己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我只要她活着就行了。” 元苏叶神色变了变,有些无语,“你是怎么做到的?当初为了苏木,宁愿和整个齐国为敌,娶了个死人回家。就差抱着灵位睡觉了。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马上能彻底过上好日子,你又因为她的恢复记忆而放弃。难道之前做的那些,付出的那些都不算了?” “不算。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她现在活着,至于怎么好好活着,那就看她自己的选择。” 元苏叶再次无语,“得,我也不管你。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哦对,别说我没提醒你,她的快乐持续不了多久了。燕国马上就要被咱们给灭了。到时候你不仅是杀了她家人的仇人,还是灭了她国家的大敌。你们是彻底不会在一起了。” 夏侯誉转过身,看向略显萧条的窗外景色,有些苍白。肃然的冬天就要来了。波波 “灭燕势在必行。她恨我,总比忘了我要好。” “放心,她不会忘了你,等找到机会,她还得找你呢,什么时候把你杀了什么时候算。” 夏侯誉似乎笑了声,那笑却实在苦涩,无奈的苦涩。 元苏叶将那封信扔到火盆里,有些担心,“万幸弦月和陈冰都没事,但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希望能早点好吧,以后别再出现这种自己人啥杀自己人的事了。” 他说着,忽的想到什么,对夏侯誉道:“你说,现在苏木的实力完全在陈冰之上,她若是想杀了他们两个,好像也不是难事。会那么巧吗?想杀人,却偏偏两个人都离着要害偏了那么一点。” “毕竟在一起几年。她真正想杀的人只有我一个,陈冰和弦月只要没碍她的路,何必下杀手。” “呵,那可不一定。你忘了苏木本就是个做事安静利落的。” 夏侯誉这次没有答话。 元苏叶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这事暂且这样吧,现在多说也无意。明天就是进攻的日子,咱们这次必须把燕军一举歼灭,那帮孙子,这回绝对别想着跑掉了!” “嗯,下去准备吧。” 元苏叶转身下去,出了大帐才长叹一声,无奈道:“也真够倒霉的。死了个侧妃不够,现在又跑了个媳妇。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嘿!你们几个,干什么呢,给我把精神都打起来,垂头丧气的,找死呢!” …… 翌日天还未亮,齐军举兵对在回北的燕军发起猛烈进攻。 硝烟起,火光冲天,厮杀声伴着天边的隆隆闷雷,叫整片山川都跟着一阵阵颤动。 齐军如狼似虎,奔向他们的猎物。 燕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本就如惊弓之鸟,被发了疯的齐军抡着刀剑冲着脑袋砍下来的时候,甚至连躲都忘了躲,一声尖叫便去见了阎王。 天色蒙蒙亮,露出了惨淡的鱼肚白。 回北大地上,已经血流成河。 第二百一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一个时辰的血战,齐军直接攻到了回北顶端,将只剩几百人的燕军团团包围,铜墙铁壁,叫他们再无逃跑可能。 燕军终于把他们的路走到了最后。从今以后,这天地间再也没有燕这个国号,燕,也再也不是象征着贵族的姓氏。 回北山上,两军最后一次交锋。 夏侯誉一身黑甲红袍站在那,如同泰山版威严,神圣不可侵犯。脸上血迹斑斑,仿佛从地狱而来的阎王。人间的阎王。 夏侯誉战神的名号早在十几年前便响彻了天下,他活阎罗的外号也是敌军帮他起的。杀人不眨眼,半点不留情的夏侯誉,此时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如今便是,想投降都难以保命吧。 燕军几百人将自己的君上围在最里面,拿着武器跃跃欲试。既然投降也是一死,不如豁出去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有生还的可能,至少,就算死了。也对得起自己人而为人,对得起自己燕人的身份。 夏侯誉眸色深邃,冰冷肃杀,按着长剑剑柄往前跨了一步,那些燕军便下意识得往后退。 如此局面,他们却还没放弃自家君上逃跑,精神倒是值得人尊敬。可惜他们是燕人,是夏侯誉最不喜欢,甚至把他们挫骨扬灰都难以平复怒气的燕人。 “燕苦酒,事到如今,你还要躲在你的将士后面。让他们拼了命的保护你?”元苏叶对着那在重重包围圈里的男人,语气有些嘲讽,“今儿就是你们的末日,早晚都是一死,像个男人一样的站出来,老子就给你个脸,跟你单独决斗!” 身边的将士拉了元苏叶一把,低声提醒道:“燕苦酒的武功高强,将军莫要冲动。” “那有什么!他武功高强,难不成本将军的武功就是闹着玩的?”元苏叶不以为意,说话声音又高了几分,对着那个一身戎装的男人道:“怎么,还是说燕王对自己的实力并没信心。想着一会儿没准能趁乱从我们齐国五万大军的包围下逃出去。” 元苏叶说得虽然狂妄了些,但确是事实。整个回北都已经被齐军包围。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穷途末路的燕苦酒想跳崖让自己的尸体不成为齐国的俘虏,那山崖下的齐军也会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拿回齐国。现实就是这般残酷,有些时候,命运如此,不想认命,也得认命。 燕苦酒不是个容易被挑唆的,但他知道元苏叶的说得没有虚言。 不过,只要一个人没忘记对生的期望,只要不想死,就会有无数的办法让自己活着。人,死了便死了,活着却有无数可能。 陈路褚见燕苦酒似乎动容,想推开燕军走出去,立刻将燕苦酒的胳膊拉住,“公子!”他现在绝对不能出去,不然就真的只剩下一死了。 燕苦酒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没有对死的恐惧,也没有被包围的紧张。他的淡然让陈路褚一下安定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什么都不问,选择了相信。 燕军给燕苦酒人让了路,那一身银甲红袍的男人大跨步的走到齐军阵前,走到夏侯誉面前。 让夏侯誉的心脏不可抑止的紧了一紧,这个消瘦了不少的男人,他竟不是第一次见! “十七夜!” 原来,他竟然就是苏木的师哥,洛英唯一的外传弟子……难怪…… 燕苦酒似乎笑了生,声音淡淡:“看来小木一直没和你说我的事。夏侯誉,怎么,如今小木恢复了记忆,不仅立刻离开你,听说还杀了你一刀,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说你当初救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如果知道她会杀了你,会恨你一辈子,你还会救她吗?” “就不救她是我的事,她恨我与否,与我无关。” 燕苦酒冷笑了声,“是么?你们俩说的话不太一样啊。夏侯誉,你觉得用那么蠢的办法,我会相信你么。” 夏侯誉眉头微蹙。 元苏叶烦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以为你浪费时间我们就不杀你!” 燕苦酒不急不缓,偏头看逐渐在云层中露出的太阳的光辉。“苏木,你让她去找我,想干什么?把我杀了,让燕军群龙无首,好省了你们齐军的事?” 元苏叶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我他娘的!燕苦酒,你把苏木给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她都要杀我了,我还能把她怎么样?” “燕苦酒!他娘的,老子宰了你!”元苏叶瞪眼就要拔剑和燕苦酒打起来,却被夏侯誉一把按住。 “退下!” “退下干什么!你没听见这家伙刚才说什么!他奶奶的,他们竟然敢动苏木!” “那么激动?你们这么担心,当初就别设计什么苦肉计,把她往我身边送。现在着急算什么,戏要演就演全套,你们这么在乎她的安危,让我越发不信她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了。” 夏侯誉的脸几乎黑到看不见表情了。“燕苦酒,枉费了木木对你的一番苦心。你不配让她惦记。” 燕苦酒眉头不露声色地皱了一皱,“夏侯誉,现在还跟我说这些有意思么?我堂堂大燕的王,难道还需要一个被别人睡过的女人惦记。” “燕苦酒!”元苏叶彻底疯了,甩开夏侯誉的胳膊,嚓的一声拔出长剑就朝燕苦酒招呼上去。 燕苦酒拔剑随意格挡了几下,忽的打开他的攻击,反手一掌打中元苏叶的肩膀,直把他打出了两丈远,被齐军将士扶住。 “元将军!您冷静啊!”你根本不是燕苦酒的对手,何必被他几句挑唆就搞的失去理智! “给我起来,老子今天劈死他!” 这次没等元苏叶出手,夏侯誉已经闪身到了燕苦酒面前,速度快到人们都没看到到底是怎么过去的。他的手已经捏在了燕苦酒的脖子上。 而燕苦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白玉折扇也展开,抵在了夏侯誉的脖子上。 “将军!” “君上!” “苏木在哪。” “那得看我们在哪。” 第二百一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燕军除燕苦酒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被俘,在回北山直接被斩杀,一个不留。 元苏叶直到下了山还恍恍惚惚的没明白过来,纵身上马,追上前面的夏侯誉,“你是怎么看出那个人不是燕苦酒的?” “直觉。” “嘿,你能不能别把自己装的这么高深莫测不!鬼才相信你的直觉,到底怎么回事。” 夏侯誉淡淡看了他一眼,“用我把你变成鬼么?” 元苏叶:“……”这人怎么灭了燕国主力还这么大戾气。 不就是没抓到真正的燕苦酒么,人家毕竟是燕国的王,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抓到。他的手下肯定拼死也得护着他逃跑啊。 他只是很纳闷,到底夏侯誉是怎么看出的破绽,竟然连多一句话都没问,直接把那个假燕苦酒的脖子捏碎了。 他当时简直要吓死了。 苏木还在他们手里,若是现在把他们都给杀了。那苏木是生是死,现在何处,他们一概不知,岂不是把所有线索都给弄断了! 结果他还没冲上去要打夏侯誉一顿,就见夏侯誉一手抓着燕苦酒肩膀,一手去撕他的脸。只听撕拉一声,他抡起的拳头便生生停在了半空。 易容! 该死的,杀千刀的燕苦酒,竟然跟他们玩易容术这套!他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是在报复当初夏侯誉瞒天过海,将计就计得陷阵,其实却绕道攻下王城的仇么!不过他也只能用这些小手段来报仇了。 “别生气,咱们迟早找到他。”他的拳头展开,拍拍夏侯誉肩膀,宽慰道:“你易容是为了攻城,他易容是为了逃跑。你比他强。” 夏侯誉面沉似水,把男人扔到地上,转身下山,“杀。” 元苏叶愣了下,遂即摆手对齐军道:“动手!一个不留。”三步并两步的跟上先一步下山的夏侯誉。 马上,元苏叶再次追上走得极快的夏侯誉,“你着什么急,现在整个燕国都是咱们的。找一个人还不容易。何况就算咱们不找他们,就苏木那个脾气,也肯定得找咱们。还有燕苦酒,他一个人孤掌难鸣,但至少他还有身手啊。他就算灭不了大齐,肯定也得找机会杀了你,所以别太担心了,咱们很快就能和他们俩在碰面。” 这话不假。 苏木和燕苦酒的脾气在这件事上都差不多。被灭了国,即便不能复国,也得把灭了自己国家的仇人给手刃了,又不是没那本事。所以他们早晚会出现。 “军中的事你处理。”夏侯誉忽的开口,言简意赅,“我去找苏木。”说罢不等元苏叶再说别的,他便策马很快消失在了回北山尽头。 找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想自己冷静冷静就直接说,非得找个这么牵强的理由。 “自己信么,跟我说这乱七八糟的。”元苏叶翻了个白眼,对身后逐渐追上的骑兵头领道:“清点人数粮草辎重,咱们也终于要回家了!他奶奶的!” “是!”回家。回家了。读读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元苏叶正在研究今儿做的饭味道为什么有些奇怪,难不成是被人下了毒?找了军医检查,军医很是无奈的说,“元将军,这里面没毒,只是喂到重了些。” 元苏叶很无语,很尴尬,于是很愤怒的道:“真是混蛋!炒个菜到底想放多少调料,想把本将军吃死么!” 军医:“……许是咱们终于要回家不必奔波打仗了。粮食也还不少,便什么都不省着,打算让大家好好吃上几顿饭。” 元苏叶还想骂几句,就听着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甲胄摩擦的咔咔声越来越近,那人撩开帘子,夏侯誉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冷寒。 “哟,回来了。” 军医忙起身施礼,“将军。” “嗯。”他瞥了两人一眼,“谁受伤了。” “回将军,是元……” “这没你事了,下去吧!” “……是。” “怎么样,在外面跑了一天,可找到了苏木的踪迹?”元苏叶很是故意的问,一边给他们俩倒满酒。“辛苦了啊,饥寒交迫吧,来,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夏侯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你倒是说啊,找到点痕迹没?”元苏叶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才把酒壶重新放到炉上烫着。 自然是没找到。但凡找到了点线索,他也不会这么阴气沉沉的回来。 夏侯誉没搭理他的故意为之,一口又将酒都喝了。 元苏叶点到为止,自己也喝了一口,道:“我跟你说,苏木不是寻常闺中女子,没那么娇气。她什么阵仗没见过,还能栽到燕苦酒身上?而且我看你今儿和那个假燕苦酒说话的表情,那个家伙和苏木也关系匪浅吧。既如此,他是不会伤害苏木的。至少现在不会。他知道苏木在你心中的地位,再怎么不济也能当成人质。” 夏侯誉砰的把酒杯按在桌上,震得碗筷一阵颤动,“给他脸了!” 元苏叶好险没被呛住,忍不住的咳嗽,“我,我,没听错吧咳咳,咳咳咳咳!夏侯誉,你原来也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啊!我还以为你的生气从不在嘴上,惹了你的人直接就被砍头了呢哈哈!看来那个燕苦酒也有本事,能把你气成这样!” 夏侯誉没搭理他,一杯一杯的喝酒。 元苏叶却按住了他的胳膊,“差不多得了。你身上还带着伤,休养要紧,别落下病根。”苏木那一刀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夏侯誉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自己被刺死了也是意料之中。但有什么说什么,但凡她的刀再往下刺那么一点,伤到心脏根本,他也无力回天。 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苏木在最后一刻心软了。 “别等还没找到人,你先死了。我可不会心疼感慨你的命运多舛。” 夏侯誉瞥了他一眼,脸上的愠色也不打算藏了。“大可不必。” 元苏叶手被甩开,也不在意,反而觉得有些想笑。——他现在倒是跟他不藏着掖着了,想烦就烦,不爽就说。呵,也不错。 第二百一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你他妈的这做得是人事么!”迷雾之中,两个苏木四目相对,一个眼睛里几乎喷火,另外一个冷若冰霜,眉眼之间满是不耐烦和压抑的愤怒。 “到底谁没做人事?是你半路杀出占了本郡主的身体,你都跟夏侯誉那家伙成亲了,难不成还要本郡主恭喜你么!” 苏木深吸口气,手搭在腰上,另一只手指着那位的鼻尖,“我靠了,你他妈的要点脸!你都自刎死了,要不是老子,你现在都他妈的被埋到地下烂成泥了好吧!还有你说话注意点措辞,我占了你的身体不假,但你不死,我能占么!你都死了,我占什么占!你以为老子愿意用你那死过一次的破身子!他妈的连刀都提不动,要死不活的,你知道老子因为你的死受了多大罪!你现在还有理了。 “老子费心费力的把这副身子养好,养的白白胖胖,身体恢复得比之前还好。结果老子就生了个孩子的空当,你竟然敢趁虚而入!” 那位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愠色,“无耻之徒!怀了大仇人的孩子,不立刻想办法给堕了,竟然还要生下来,你死了也是自作孽!” “你会不会说话,我姑娘招你惹你了,你醒了就伤人作孽,你以为你不会遭报应!” 那位冷哼一声,“挡本郡主路的人,都得死!” “我告诉你,那不可能!”苏木冷言冷语,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杀气,“你伤了小月和陈冰,他们若没事就算了,但凡有谁出了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笑话,你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赖在我身体里没走干净而已。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我的身体在排斥你?你叫我生不如死,哈哈,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能不魂飞魄散吧!” “别高兴的太早了,老子就算真的魂飞魄散,也一定把你一起带走。留你这歹毒的人在世上,三番两次的找我的人麻烦,别做梦了。” “你的人?谁是你的人?哦,你说夏侯誉?放心,我很快就送他去下面陪你。” 苏木蓦地攥了攥手。她不是担心夏侯誉的实力打不过那个冷血无情的,而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夏侯誉那性子,虽然对外人谁都不客气,但唯独对她们的这副身子,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上次的事就能看出来了。 就算苏木当时再补上一刀,一剑,他连躲都不会躲。那个愚蠢的男人,简直把人气死了。蠢到不能再蠢! 他到底有没有想到她性格大变的原因! 他就不能先把她关起来慢慢调查吗!就那么傻傻的站着,眼看着她要杀他! 她当时真要把自己气的魂飞魄散了。 忍不住大骂夏侯誉到底是喜欢苏木的这张脸,还是喜欢控制着这副身子的真正的灵魂! 他到底喜欢的是洛少将军,还是摄政王妃。 “怎么,现在怕了?你想的不错,夏侯誉喜欢的从来只有我,你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原了他的一场梦,他也算没白活。不过这事你做得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你和他成了夫妻,我再接近他,杀他,就更容易了。” “该死的,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让你猖狂!”苏木气急,挥拳一下打在那位脸上。 “咳咳咳咳!”苏木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剧烈咳嗽。 伺候的丫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帮她拍背,“郡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摘书吧 苏木咳嗽半晌,只觉得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好似大病了一场,虚弱之极。连声音都是沙哑的,“无妨,你去给我倒点水来。” 燕苦酒推门进来,“药好了,先把药喝了。” 苏木瞧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明明应该百般依赖,思念如海,却不知怎么,心里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管怎么暗示自己都始终达不到当初与男人的爱意。 “慢点喝。”燕苦酒看她几乎一口气把汤药喝完,把蜜饯的袋子递给她,“吃些甜的。” “没事,不苦。”她嗓子还是有些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把药碗放在一边,“外面局势怎么样了?” “齐军到处张贴了我们的画像,连山民都见过那些画像几面了。” 苏木眸色微沉,“那个家伙,做事还是半点不留余地。” “那也不如你的狼心狗肺!” “你给我闭嘴!” 燕苦酒和那丫鬟都是一怔。 他诧异的看她,“木木,你刚才和谁说话?” “真恶心!谁让他叫老子木木!说了多少遍也不管用,是聋子么!” 苏木险些把手里的碗捏碎,气的都有些颤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在心里暗暗深吸口气,越发虚弱的道:“可能是才起死回生,身子太弱,耳边总能听到一些飘忽的声音,鬼哭狼嚎的。” “鬼哭狼嚎?” “嗯……”她把水碗放到一边,揉着太阳穴,悲哀道:“身体太虚了,就容易被那些妖魔鬼怪惦记上。”说着便往燕苦酒怀里靠,“师哥,最近你多陪陪我吧,有你在我身边,那些小鬼们肯定就不敢再骚扰我了。” 燕苦酒眉头紧皱,越发担心苏木的身体,却也因为她的依赖而心中欣慰欢喜。 这是他的木木。他的小师妹,终于回来了。 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师哥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我尼玛!!!”真是靠了。 某人一阵鬼哭狼嚎,问候了燕苦酒和那位的十八代祖宗! “师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大燕没了,只剩下他们俩相依为命,复国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夏侯誉把燕国的人杀的太多,太干净。魔鬼一样的齐军在燕国人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就算还有些燕人活着,指着他们复国,也是天方夜谭。 “别想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燕苦酒轻轻拍着她的背,“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的身体养好。” “嗯。我会好好吃药,让自己变得更强,杀了夏侯誉!” 第二百二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大军在半月后开拔,动身回京。 夏侯誉还是没能找到半点苏木出现过的迹象,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线索没有。 其实他也知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就像元苏叶说的,全天下人恨不得都知道苏木在他心中的地位,燕苦酒就算只为了拿苏木做人质,也不会伤害她。况且燕苦酒对苏木的感情本就不一般,这点元苏叶并不清楚。 他大概就和当初的他一样,比任何事都盼着苏木能回到自己身边。 他总说凡事不可强求,到最后反而伤人伤己。正因为这个认知,他才能放手让苏木离开。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平安,她的开心。 如果离开他是她想要的,那他愿意放手。只要燕苦酒能让她幸福,对她好,不让她受伤。 人是找不到了,暗中保护的事也难以完成,只能再派人继续暗中搜寻,至于以后……听天由命吧。 归程一路顺风,放眼天下,大好河山,虽然大部分都在重建,但这些已经全部都是大齐的土地。这天下,这乱世,终于一统。 三月后,镇国将军夏侯誉率平南大军班师回朝,上京百姓夹道欢迎,足足迎出大军三十里。齐王邕率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迎。这场前前后后打了两年的大战,总算以一封封告捷的战报走向终结。齐国最后一个敌人,燕国,灭了。 夏侯誉出生入死,为齐王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丰功伟绩载入史册,必随大齐的昌盛而流传千秋万代! 摄政王夏侯誉加封为平南王,赐封昔日燕国之地三千里,为京南。京南之地,自此后成为齐国培养操练大军之重地。百姓连女人小儿也皆会两三武艺,民风逐渐变得彪悍,却也安居乐业。齐王免迁徙京南的大齐百姓十年税收,百姓丰衣足食,赞皇帝为一代明君,自当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齐盛世,称为明德。 再说平南王夏侯誉受封结束后回家,先到了国公府拜两位高堂。 转眼两年光景,二老倒是没怎么太大变化。反而夏侯止瞧见自己的儿子,眼眶忍不住红了,险些老泪纵横。 大抵是觉得儿子这段时间在外面风餐露宿,九死一生的辛苦不说,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妻子。他们都知道自己儿子对儿媳的感情,两人也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过的,伉俪情深。如今人算不如天算,阴阳两隔。怎能不痛。 倒是盛春,控制得还不错,不露声色的瞪了夏侯止一眼。夏侯止才赶紧深吸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长谦,这两年,辛苦了。”盛春声音淡淡,却字字带着母亲的自豪和关心,“你做得很好,不愧是咱们夏侯家的孩子!恬恬的事我也听说了,她是为了救大齐的将士才受了累导致难产……她也是好样的,担得起咱们夏侯家的荣誉,担得起大齐予她的一切殊荣。” 夏侯誉脸色微沉,并未多说。 夏侯止道:“行了,你刚回来也累了,别跪着了,下去收拾收拾好好睡一觉。看你这狼狈的,把头发啊,胡子啊,都修剪修剪!” “是。” 盛春道:“休息好了记得去皇宫瞧瞧皇后,她日日担惊受怕,总和我说起你,惦记着你呢。你不惦记她那个姐姐,她做姐姐的不能不想着你。之前的事,再怎么生气也该过去了。便是恬恬,她也不希望你和泽兰因为她而闹成仇家。” “知道了。”夏侯誉淡淡的应了句,拜别两位高堂,转身走了。 径直到了平南王府,府内一干丫鬟小厮人等早在门口迎着。 孟知颜站在最前面,看到明显变黑了,也变瘦了,却越发阴沉,身上从战场带来的杀气戾气血腥气好像还没散尽,叫人越发的不敢上前,不敢接近了。 “王爷。” 夏侯誉应了声,径直往里走。“都散了吧。” 下人们再熟悉不过自家王爷的脾气,他向来不拘小节。就算犯了什么错,只要无伤大雅,他也不会怪罪。唯一要记着的,没事不要跟王爷搭话,最好都别在王爷面前出现。看到王爷来了,把礼行了,什么都别说,等王爷走过去了,赶紧撤,该干嘛干嘛。便能在王府一世无忧了。 他们也听说了王妃的事,知道王爷现在心情更是烦躁。是以跟他请安都是憋着气的,这时候王爷走了,才一个个按着心口喘粗气,好险没被吓死。 孟知颜的小丫头话梅扶着自家侧妃,小声道:“主子,王爷现在也是心情不好,才不想多说话。主子且稍微等一等,过去的人就过去了,早晚会被时间磨平。” 孟知颜看了话梅一眼,带上三分凌厉。吓得话梅前一秒还带着贴心微笑表情,下一秒就僵在了脸色,小脸煞白,扑通跪在地上。 “话梅失言了,主子恕罪!” “知道失言,就把嘴闭紧了,否则下次就直接去阎罗殿报道吧!” “是!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没有下次了!” 孟知颜沉着脸,望着夏侯誉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想着当初她送别苏木的场景……他们二人并肩而去,如今却只剩一人孤孤单单的回来。 他的心脏肯定已经痛如刀绞了吧。 “吩咐厨房,这几天王爷的吃食都做得素一些。”她已经从赵广那打听到了,夏侯誉身上有伤。不知道是怎么伤的,竟然伤到了后心。本该早就好了的,却因为他没好好养着,有些感染,路上还发热的差点要了命。军医后来把烂肉都给刮掉,几乎如骨。总之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段时间是不能喝酒不能吃荤菜了,好不容易到了家。没了苏木在身边照顾,他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这样下去可不行。 逝者已矣,总不能因为一个已经回不来的人,把他自己再搭进去。 没等进去,门外又一辆马车停下。 孟知颜回身去看,见弦月被人扶着下来。跟在她后面的小海棠怀里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婴儿。 第二百二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难道是洛恬恬的女儿?”孟知颜觉得心脏有些疼,好像一下看到了当时苏木在大乱的环境里生下孩子的场面。那样的混乱不堪,那样的鲜血淋漓,可她还是强忍着所有的惊慌和不适,在没有心爱的男人在身边的情况下,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让他们的孩子活了下来。 “就别跟我行礼了,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海棠,孩子叫什么?” 海棠声音温和,竟然也不是当初离家那般的活泼开朗了。她是个孩子,也不仅仅是个孩子了。 “王妃说,孩子为顾。照顾的顾。” “顾……夏侯顾。她到了最后,还惦记活着的人。却不知,人死了便什么都不会想了,活着的人日日思念,才是最痛苦的。来,把顾儿给我抱抱。” 海棠一下红了眼睛,把夏侯顾小心翼翼地递到孟知颜怀里,“王妃很喜欢大小姐,可……”就是不能陪着大小姐长大了。 她那些伤情的话实在说不出来,嗓子一阵哽咽,便将所有的话都和着眼泪一起咽下去。 孟知颜看着襁褓里的婴儿,白白胖胖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仿若天上最璀璨的星星,那样的清澈闪亮。“眼睛生的最好看,像她娘的神态,和王爷也很像。” 海棠扯了扯嘴角,笑的实在有些凄惨。不是她不喜欢夏侯顾,只是每次看到夏侯顾,她就忍不住想到自家王妃。大好的年纪,就那么措不及防的走了。 留下她们,留下王爷,留下大小姐。所有人都活着,只有王妃一个人孤单单的先走了。老天爷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难都加在王妃一个人身上。 “孟侧妃,外面天气冷。您别冻着了,让奴婢们服侍着您先回房吧。回去再好好和大小姐待着。”弦月声音客气又疏离。 孟知颜知道她这是担心她们的小主子冻着,也不在意。这两个丫头是洛恬恬生前最喜欢也最信任的,她们主仆情深,自然对她的孩子也是巴心巴肺,真心相对。这样她也能放心。 想当初洛恬恬在夏侯誉面前为她说话,保住了她和她的儿子,现如今洛恬恬不在了。她自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保住她的女儿。 回去的路上,孟知颜对弦月和海棠道:“如今事情已经都过去了,逝者已矣,你们也要好好生活。别叫你们王妃担心,照顾好她的女儿。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我,我会竭力相助。” 弦月谢过孟知颜,没有多说。 孟知颜却停下脚步,按住弦月的手臂,神色严肃起来,道:“我没和你客套。你家王妃和我之间的情分不是你们以为和看到的那些。总而言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逞强,我会帮你们顶着。” 弦月微怔,不知道孟知颜这话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看她的神色,却不像是说假话的。可王妃能和她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苏木以为,这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她很信任弦月和海棠。可孟知颜怀孕的事也不能随便和她们说。对她们也没有好处。既然已经打算压下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海棠抱着孩子现在了弦月身边,朝着孟知颜微微福了福身,感激道:“孟侧妃和王妃姐妹情深,雪中送炭,自会真心待大小姐,奴婢记下了。奴婢替王妃谢过孟侧妃。”qq 孟知颜笑了声,松开弦月的胳膊,在海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好。要记就记一辈子,别忘了。” “是!奴婢会一直记着。” “行了,你们大老远回来也肯定都累了。孩子我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们就先带着她下去休息吧。你们院子的人手太少了,我一会儿派几个人过去,在外面伺候的。你们随意差使。” “多谢侧妃。” 带夏侯顾去苏木的院子休息。房间里一尘不染,俨然是每日都有人精心收拾。窗台前放了一个白玉雕花瓷瓶,里面插着两支红梅,梅香淡淡,却沁人心脾,叫她们一路的舟车劳顿瞬间消减去了大半。 室内一早就点上了碳火,暖洋洋的,外面太阳洋洋洒洒进来,打在人身上,脸上,很舒服。 小家伙也很舒服,还使劲伸出两只小胳膊,好像在伸懒腰。 弦月和海棠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欣慰温暖的笑。 “你看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回家了,动作都随意起来了呢。这般放松。” 海棠道:“也是裹得久了,累了,月姐姐,你快把大小姐放到床上吧。让她好好活动活动。” 夏侯顾自己玩的很好,高兴极了,咯咯咯笑。 弦月和海棠逗着小丫头,脸上的笑容笑着笑着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弦月的眼眶忽然一红,不想让自己伤心的模样被小丫头看见。连忙把脑袋偏到一边,把要涌出的眼泪擦掉了。 海棠也红了眼,却忍着笑起来,戳了戳弦月的胳膊,“月姐姐,你还用说我没出息呢。你自己还不也是,动不动就哭鼻子,多大的人啦,也不知道害臊。” “我害臊什么!我才没哭鼻子,我就是,就是眼睛有些涩。在马车上休息还是不舒服,我都好久没睡好觉了!你看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海棠撇撇嘴,“好。你说的都对,那姐姐你就别在这待着啦,赶紧去睡觉吧。等一会儿我也困了,谁看着大小姐啊。” “你先睡去。我在陪她待会。等你睡醒了叫我。”弦月继续逗着夏侯顾,一边推着海棠,让她赶紧去睡觉。“还是个孩子呢,你睡眠不足,以后连个儿都不长了。赶紧睡觉去!” 海棠说不过弦月,也打不过她。只好听话的去睡觉,好让自己赶紧休息了来替换弦月。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孟知颜说的对,她们院子里的人太少了。真有点什么事,实在不好处理。但看着大小姐的,只能是她们两个。这在路上弦月和她就商量好了。 毕竟还有孟知颜那边的一个儿子。稍有不慎,可能就坏事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吃过午饭,本想歇一会儿再去皇宫。结果皇宫的人直接过来请他,说皇帝皇后思念他这个弟弟的紧,上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子不好多说家常,这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希望他能尽早过去,晚上他们三人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夏侯誉听着赵广的复述,只觉得脑袋一阵抽痛。“片刻都不让人闲着。”本想拒绝,想到母亲的话,顿了一下,还是配合地跟着那人去了。 寿康宫。 茶香袅袅,混着淡淡的檀木香,扑面而来,好似能叫再凌厉的人,也要敛去锋芒,变得温柔。 夏侯誉大步流星的进去,看到正在亲自泡茶的夏侯鸢,眉头不露声色的皱了一皱。 “皇后金安。” “二弟来了。”夏侯鸢忽的抬头,望着夏侯誉的神色都带着星星,那样温柔。 “别那么多礼数了,快坐下。这两年在外面打仗,辛苦你了。瞧你,整个人都变了模样。黑了,瘦了,也更有男人味了。” 夏侯誉仍皱着眉,“为国效力,臣之本分。” 夏侯鸢微怔,遂即无奈的摇着头笑,“你和姐姐说话倒是越来越客气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时候我们不该打扰你,应该让你在家自己冷静冷静。但长谦,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时间早晚得事。你是大将军,见过生死离别太多了,对这些事,这些话,本不用我同你再多讲的。” “那皇后便不用多讲了。” 夏侯鸢一口气好像堵在了喉咙里,差点没憋死。脸色都有些发白。不过这段时间看起来齐邕把她照顾的不错。萧启澜的事才过去几个月,她又是大病又是受惊险些死了,现在看看,竟然还比之前见她胖了。 夏侯鸢的贴身宫女很有眼力价,知道自家皇后这位弟弟不是好惹的,真闹起来别说皇后,怕是皇帝的面子都不给。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她的难堪怎么能被小丫头们看了去,私下编排。她给了那些丫头们一个眼色,便纷纷到外面侯着了。 室内只剩下夏侯鸢和夏侯誉二人。 夏侯鸢泡好了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夏侯誉倒了一杯,亲自送过去。 “长谦,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不能什么事都耍孩子脾气。你得有担当些,也给你的姑娘儿子做榜样。” “对了。你回去后看没看定哥?那小子长得英气,但作为男孩,未免有些太过清秀了。如果是小姑娘,长大以后肯定也是个英姿飒爽的大小姐。” “平南王府的大小姐只有一个。”夏侯誉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发冷。竟叫准备喝茶的夏侯鸢心脏一沉,差点把茶水撒了。 “……嗯,我听说了。恬恬给你生了个女儿。”她又恢复了往日和煦的笑,“难得了。她是个贤惠善良的,才在那样惊险的情况下还保住了孩子。” 夏侯誉没出声。 夏侯鸢又道,“我刚才也是随口一说。知颜生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大小姐当然只有恬恬的姑娘。对了,我还不知道我那小侄女叫什么呢。” “夏侯顾。” “顾儿。嗯。真是好名字。那乳名呢,有乳名吗?” “没有。” “怎么没起个乳名。你肯定不知道取什么吧,不如叫我帮你取一个。”夏侯鸢说着托腮沉吟,忽的笑道:“晴怎么样?晴天的晴,雨过天晴。就叫晴姐吧。”5200 夏侯誉对这名字确实没什么计较,起不起乳名也就那样。反正,也没什么好看,好叫的。 他虽然接受了顾儿的存在,但还是没法直视她。直视她那张和苏木越来越像的眼睛,越来越像的容貌。 让他每次看到她,都控制不住想起见苏木在血床上的一幕。 她为了他们的孩子把自己的命都放弃了。还给孩子起了一个顾字。他知道她的用意,可有些事分明是明白的,却不能放下,不能释怀。 他的妻。 他的苏木。 “二弟?”夏侯鸢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把他的深思拽了回来。 他神色恢复了平淡,平淡到清冷。 夏侯鸢他眼神的变化看了个清清楚楚,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二弟什么时候把晴姐带到皇宫来,也叫我和你姐夫瞧瞧?” “她还小,这段时间在路上累着了,以后再说吧。” “嗯。好,身体健康最重要。”夏侯鸢笑着,给夏侯誉又倒了一杯茶,“你姐夫还得有些时候才来呢。下了朝他就去了书房,一直到现在了,连午饭都在书房吃的。眼看着到了年关,要忙的事一下就多了。” “嗯。”他随口答。 “二弟可去看了长安?” “没有。” “也是。你是哥哥,要看也是他和小艾去看你。怎么叫你……” “他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好赖都是他自己的事。” 夏侯鸢微怔。“二弟你这是,还在生他的气啊。小艾的事其实也不赖他。毕竟是被设计的,就算是自己的夫人,也会生气。而且他也没多说什么,小艾也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儿子。他虽然不喜,也没亏对他们母子。至于过程,闹得那些荒唐事,母亲已经教训过他了,事情也早就被压了下去,你就别生气啦。” 夏侯誉又不说话了。拿起茶杯兀自喝茶。 “对了。三弟家那小家伙倒是可爱的,白白胖胖的,现如今都能喊爹娘了,我前段时间见他,他含糊不清的叫我姑姑,可把我高兴坏了。小艾说,他也会叫二伯了。就等着你回来呢,叫他也叫叫你!” 夏侯誉眉头皱了皱,她也是没什么正经事跟他说。“陛下看来政务繁忙,臣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说着起身就要走,结果被夏侯鸢一把拽住。 “诶!二弟,你别!咳,你姐夫马上就来了,他怕我等久了,专门派人过来跟我说的。再一会就好啦,你何必来回折腾。” 夏侯誉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嗯。”声音清冷,便又坐下。 夏侯鸢似乎长出了口气,把点心推到他面前,“尝尝这点心,我亲自做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嗯。”夏侯鸢不是没话找话的人。不管她说什么,都得包含着最少两三种意思。而今日她说的,却十有八九都没什么大用。 夏侯誉吃着糕点,心里已经起了疑心。却连他也察觉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得在细节上多加小心。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夏侯誉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的寒意转瞬即逝。砰的一声,将茶杯按在了桌上。 吓了在旁边慢慢饮茶的夏侯鸢一跳。 “二弟,你怎么了!” 夏侯誉冷冷看着她,那冰冷如刀的眼睛射向她,不用说一言。两个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 夏侯鸢却仍装作被吓到的惊慌,紧张二弟的模样,伸手就要去够夏侯誉的手。 “二弟,你是哪里不舒服!”她出了汗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好像钳子,力气之大,竟然叫夏侯誉一时都没能抽开。 “臣,身子不适,皇后恕罪,臣告退。”夏侯誉猛地起身,将夏侯鸢的手甩下,却不知因为起的太快还是体内的药力作祟,修长的身形晃了两晃,人险些坐在地上。 这么大的药劲,夏侯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瞪向夏侯鸢,“你干的好事!” 事已至此,夏侯鸢也没装下去的必要。看夏侯誉的状态,他现在也已经走不掉了。 夏侯鸢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才悠悠地笑道:“二弟从小中的毒,大概比我们吃的药都多了。我想着寻常的东西肯定对你不管用。这可是我费心费力,用了好大力气来专门给你找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和之前用过的那些不同?” 夏侯誉只觉得自己的内力在消散,竟然连寻常的力气都风吹一般迅速消失。他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登时觉得一阵迷糊,终于还是没忍住坐到椅子上。 胳膊撑在桌面上,让自己别倒下去。 “夏侯鸢,这里是皇宫。” “我知道。这是皇宫,我和齐邕的家么。”夏侯鸢撂下茶杯。“所以我做点什么,最方便了。哦对了,忘记和你说,齐邕刚才确实派人过来着,不过他说的是他处理了三个时辰的奏折,头有些晕,所以在御书房小睡一下,要晚些过来。” 夏侯誉脸色又黑下去几分,“你是疯了。”额头已经开始溢出一层汗珠。 夏侯鸢却咯咯的笑起来,银铃一般。“是啊,我可不就是疯了么。我是为你才疯的。长谦,你说当初你为什么不帮我,不帮我逃跑?你明知道我不想嫁到皇宫,你明知道我不想做齐邕的太子妃,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夏侯泽兰!”夏侯誉一巴掌把手边的茶杯打到地上!琉璃茶杯摔成几片,茶水四溅。 “夏侯誉!你跟我吼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吼!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到这里来,到这硕大的,连外面世界都见不到的鸟笼子里!我不是金丝雀,我为什么要为了夏侯家的安生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那个幼稚废物的齐邕!” 话总算还是说了出来。 那层被夏侯誉守了多少年的窗户纸,最终还是没能继续守下去。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夏侯鸢这段时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蠢事! 起了不该起的感情也就算了,作为一国之母,竟然能做出如此下三滥,见不得人的手段! “长谦,你知道的,你从来都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你啊。咱们夏侯家的人,才是最该君临天下的。齐邕算什么?齐家算什么!凭什么夏侯家要给他世代为臣,凭什么所有危险的事都是咱们夏侯家的人来做,他在那位置上坐享其成。你在外面浴血厮杀,刀口上舔血的过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命搭进去了。可他呢,什么都不知道,上下嘴皮子一动,封你个王,就把你这些年在外面受的罪,吃的苦,甚至那些九死一生的凶险给抹平了!” 夏侯誉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力气所剩无几,只得闭上眼睛。随她愿意怎么说怎么说。 脸上一凉,竟然被夏侯鸢的手捧住。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她的唇已经压了上去。 “啊!” 夏侯鸢和纸片人一样被重重摔到地上。 夏侯誉气的脸色铁青,“夏侯泽兰,你再不清醒,休怪我不顾姐弟的情分!”几次想起身,两条腿却不像是自己的,根本动弹不得。 夏侯鸢一咬牙,从地上站起来。 “凭什么?”她红着眼睛对他吼,“凭什么那个燕国的奸细可以,凭什么洛恬恬一个粗鲁武将之女可以!长谦!为什么不是我,我比她更喜欢你,我比她更贤惠,比她更聪明,比她更温柔,更漂亮!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啊!” “因为,她是她,你,是你。” “夏侯誉!你够了!洛恬恬现在都已经死了,你还念着她有个屁用!你以为她还能像上次一样活过来!那不可能!我都听说了,她死的透透的,肚子都被划开了。为了救你们的孩子啊,哈哈,她还真是伟大。伟大的愚蠢!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啊,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说她愚蠢不愚蠢,她就把你给扔下了。她根本没那么爱你!她不爱你!夏侯誉,她根本不爱你!” 夏侯誉不想理她。却实在没想到夏侯鸢自己疯狂到这样的地步,即便被警告,也肆无忌惮的往前冲。 疯狗一样扑上去,好似抓到了鲜活的猎物,近乎疯狂的撕咬。鲜血登时冲进鼻腔。 夏侯鸢的肩膀被压住,遂即一阵天翻地覆,她尖叫一声被压在椅子上。脖子被夏侯誉一手扼住,他手里的力气哪里是夏侯鸢一个女流之辈能承受的,但凡他稍微用力,她的脖子立刻就得被捏断! 夏侯鸢因为呼吸困难而脸色通红,双眼也是红的。 却没有半点畏惧生死的模样。 她的笑有些癫狂,只吓住了一下,便双手攥住那只有力的小臂,“杀了我?好啊,能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也值了。至少不用日日夜夜对着齐邕那张脸,杀了我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闷哼一声,人便被夏侯誉一手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她一下便没有了故意,攥着夏侯誉手臂的手蓦地一紧,只忍了两下,“夏侯誉!你,你竟敢……夏侯!长谦……母亲不会放过你的咳咳咳咳!齐邕也不会,放过你……” 夏侯誉眸色阴冷,手上继续用力。“我警告过你,不要怪我不顾姐弟情分。夏侯鸢,你丢光了夏侯家的脸,你觉得,母亲会放过你?至于齐邕,呵,你说的不错。他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你觉得,我会怕了他!” 夏侯鸢几乎窒息,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掉。 “长谦,长谦……你怎么能,对我,二弟……” 一声二弟。 终究还是把夏侯誉的心脏叫的抽了一抽。 他攥着夏侯鸢脖子的手一松,把她扔到了地上。 夏侯鸢捂着脖子,烂泥一样的瘫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这是最后一次。”他冷眼看她,“你再不老实,下一次我取的就是你的命。” 夏侯鸢什么话都说不出,不住地咳嗽,一边流泪一边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 夏侯誉提起一口气,稳住身影就要往外走。 “夏侯长谦,你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洛恬恬有什么好,她一个死了的人还要被你放在心里记挂,还要让你伤心,她有什么好啊!” 她的嗓子变得沙哑,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 “她到底有什么好!” “至少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人。” 夏侯鸢忽的笑了,“下三滥?长谦,你怕不是忘了小艾是怎么怀上三弟孩子的吧!” 夏侯誉脚步一顿。 “还记得是谁出的主意吗!没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洛恬恬。那恶心的下三滥手段就是她想出来的。怎么,她用了你却不说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吗!” “你和我,算哪门子夫妻?”夏侯誉回头,嫌弃地看她一眼,冷漠的,“小艾是长安的正妻,为夏侯家绵延子嗣有什么错!长安自己不懂事,险些害得小艾一辈子不能怀孕,说到底,错也不在小艾身上。而你,没有资格和恬恬相提并论,你连小艾,都不如。” 他说完,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和夏侯鸢共处一室,恶心至极,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内只剩下瘫在地上的夏侯鸢一人,哭的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最后全变成滔天的怒火。 夏侯誉!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轻松了! 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其他所有人都别想在你身边! 夏侯鸢痛苦的吼叫,愤怒的吼叫,门外侯着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脸上身上全是汗。 不知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能哭的如此伤心又痛苦!跟死了爹一样。 这次又因为平南王。 上次皇后这般发疯,也是因为平南王。平南王也是,就算脾气再不好,对方可也是他的亲姐姐!他不忌惮她皇后的身份,难道两人之间连血浓于水的亲情都没有了! 唉。这个平南王啊,当真是和传闻中一样,是个薄凉的,没有心,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怪物。 真不知道那个死去的王妃是怎么和他过日子的。难道动不动也这样打一架吗? 王妃也是将军出身,难不成吵不过还得动手?两个人难道不会把王府拆了! 可,他们听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的很…… “娘娘!”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把出神,胡思乱想的下人们都给拽回了现实。宫女们全都跑了进去。 见到地上躺着的女人,脸色苍白,手腕处被划出一道纤长的口子。鲜血不断从手腕处汩汩往外流,迅速就形成了刺目的血泊。 宫女们差点吓得晕死过去。 “娘娘!” “快!快传太医!” …… 夏侯誉跌跌撞撞出了皇宫,上了在外面等着他的赵广的马车。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回府!” “是!” 海棠正把夏侯顾交给奶娘喂奶,然后哄着睡觉。就听着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广就背着已经昏迷的夏侯誉跑了进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快准备凉水!” “凉水!浴桶里有大小姐用过的,现在约莫着凉了……” 话没说完,夏侯誉已经被赵广背着扔到了浴桶里。确实是凉的,但也不至于冰凉刺骨。室内温度暖和,夏侯顾半个时辰前用过的水,自然不会太凉。 夏侯誉眉头紧皱,俨然这温度的水对他来说还是太热了。 “不行,还得凉!”赵广四下一看,拎起木桶就冲了出去。不一会儿竟然拿了一桶冰水就要往夏侯誉脑袋上倒。 “唉!”海棠赶紧把他拦住,“不行啊赵广大哥!这么凉的水会死人的!你,你倒在水里,别倒在头上!” 赵广着急忙慌地把水倒在了浴桶里,水温登时下降。 夏侯誉深吸口气,半晌,终于把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给吐了出来。 赵广看夏侯誉逐渐舒展的眉,总算是把问题解决了。他扔下水桶,累得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 海棠也满脑袋的汗,“赵广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爷怎么了?” “还能怎么,他奶奶的不知道被谁下了药!” “下药了!”海棠吓得差点叫出声,“那,那快去太医院请太医啊!浇凉水做什么!哎呀!这可是……” “唉!唉唉唉!”赵广看海棠说着就咱跑,赶紧伸手把她抓住。“没事了,没事了!将军中的药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药?” “是……唉,你这小丫头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就没事了。好了,你赶紧去给将军找一套换洗的衣服来。人不能总在凉水里泡着。” 海棠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赵广大哥说没事应该就没事了吧。她还是赶紧给王爷取衣服去吧。 转身要走,结果刚走出一步,手却因为被拉着,差点摔在地上。 “哎呀!看我……对不住对不住了……”赵广连忙道歉着放了手。 第二百二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软绵绵的东西在脸上戳啊戳,好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玩具。带着淡淡香醇的奶香。 夏侯誉蓦地想到清醒时候在皇宫和夏侯鸢发生争执的事,几乎瞬间清醒过来,猛地伸手一掌就要拍向那个就在他身边的人! “王爷!” “将军!” 两道惊呼几乎同时响起,吓得夏侯誉都是一惊。硬生生把自己手上的力气收了住,离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堪堪一毫之遥!“天爷!我的天爷……” 海棠差点就被吓得断气了。 她不过去倒杯水喝的空当,她家大小姐差点被亲爹一掌拍死! 赵广张着嘴,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替自家将军圆场。幸亏及时收手,不然将军下一掌就得打在他自己脑袋上自杀。 把他和王妃唯一的血脉失手打死了,不自杀才怪…… 夏侯誉僵硬地收回手,缓缓坐起来。 海棠跑过去,把夏侯顾抱在怀里哄着。却忽的发现一个问题,“诶!不愧是王爷王妃的女儿啊,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她竟然一点感觉没有,竟然还笑呢!” 她哭笑不得,用手指温柔地戳了她粉嫩的小脸蛋一下,小丫头笑的更欢了,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好像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赵广这才笑着走上前,道:“孩子比大人更敏感。他们认不全谁是谁,所以都是靠自己闻到的气味跟谁亲的。她们会更亲近自己熟悉的味道。” “哦!所以大小姐这是知道自己和爹爹在一起呀!”海棠恍然大悟,一边逗着夏侯顾,两个小孩子互相笑起来,太阳一般。 看的赵广有些发愣。 夏侯誉瞧着海棠怀中的孩子,听着小家伙欢乐的笑,一时心脏也柔和起来。 “来,孩子给我看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们要孩子抱。 海棠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正愣神,赵广赶紧把孩子从海棠手里抢过去,放到已经伸手半天的夏侯誉手里。 海棠又吓了一跳,“唉呀!你慢点!!!” 夏侯誉稳稳接住孩子,却还是把脸色绷了起来,狠狠瞪了赵广一眼。 赵广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他呵呵一笑,也不在意,抱拳道:“既然将军醒了,也没什么大事,末将就先告退回去了。” “嗯。帮我去看看陈冰,让他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了。” “是!” 赵广告退,轻轻把门关好,想着自家将军慈祥的逗女儿的温馨场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还是藏不住满脸笑意! 果然男人再怎么硬冷无情,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儿女的时候,心底深处的柔软都是压不下的,全在眼里。 “大小姐和爹爹真亲呀!王爷你看,她被你抱着,笑的多开心。” 夏侯誉点点头,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得实在太没良心,太冷血。怎么能把他和苏木的骨肉这般残酷冷漠的对待。有一天被苏木知道了,她肯定把房顶都掀了要跟他吵架。 竟然敢不对他们的女儿好。 “这段时间,是本王冷落她了。”他的声音温柔且充满了自责亏欠。说着将自己手上的扳指拿了下来,交给海棠,“把它编好,给情儿戴着。” 海棠接过扳指,笑的比什么时候都开心,眼眶都红了。“好!我晚上就编好!不过王爷,情儿是?” “给她起的乳名。情深不负的情。”夏侯誉的视线一直在冲着他笑的夏侯顾身上。食指在她眼前转啊转,小不点就伸出两只小小胖胖的手抓他的手指,抓不着就着急的哼哼,抓住了就嘿嘿嘿的笑,用力把他的手往嘴里放。 夏侯誉忍俊不禁,终于笑了出声。 海棠感动的差点哭了,真想把这美好的场面记录下来,以后王妃回来了,一定让她看看! “对了,你这段时间和弦月在府上好好照顾情丫头,不管谁叫都别出去。” “是。” 夏侯誉又和夏侯顾玩了一会儿,本来心情转好,不想又有不让人省心的事就找上门来。 门外小厮禀告,“王爷,安平王,安平王妃带着小少爷过来了。” “不在家好生待着,来这做什么?”夏侯誉脸上的暖意消失。 夏侯顾似乎感觉到了爹爹的不快,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夏侯誉一怔,海棠眼角没忍住抽搐了两下,额头瞬间冒了汗。 小丫头不知者无畏,养着小手又在夏侯誉脸上拍了两下,还觉得挺好玩,哈哈哈哈的笑起来。 夏侯誉那冷冷的脸终于还是没绷住,又笑了。 “你这小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你爹我这辈子都没被人打过嘴巴,还一口气打了四个!” 海棠在旁边笑的都出了汗,心里道:“可不是么……这哪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简直是疯了……我的情姐儿啊,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你!” 夏侯誉被打了四个“嘴巴”,不仅没怒,反而还特别受用。欢欢喜喜地对着打他的人说了几句好听的,才把孩子交给海棠,高高兴兴的走了。 偏堂,夏侯衍一家三口已经等候多时。若不是因为他也姓夏侯,估计夏侯誉就一直和闺女玩,连见也懒得见他一面。 小艾听着动静,看见穿亭过来的藏蓝色身影,忙不迭地站起身。 夏侯衍见她如此,冷冷哼了声,却也没说什么,不耐烦地站起来。 夏侯誉跨步进屋,将这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面色清冷,没什么表情。 “二哥。”小艾福了福身,声音温柔,将不断往外冒的胆寒一次次压下去。 面对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哪有不犯怵的。就算是自家二哥,那也受不住啊。 夏侯誉坐上主位,抬眸瞥了两人一眼,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压抑的不耐烦。“找我什么事?” 小艾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二哥这次灭燕之征辛苦了。长安听说二哥完胜归来,高兴的好一阵子没睡好觉。这不觉得二哥休息得差不多了,赶紧过来看望二哥……” 第二百二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小艾并不怪苏木。当初若不是她给她的建议,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和夏侯衍的孩子。上天垂怜,让她得到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 虽然她因此成为了整个上京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虽然她的忠贞收到了质疑。她的孩子甚至都被怀疑不是夏侯衍的。 那些都不算什么了。只要她和夏侯衍,家里人知道到底如何。她已经在意不了那么多。 外人怎么看,怎么想,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本想着等苏木回来,她好好感谢一下。没成想世事无常,那个潇洒不羁的女人,竟然就那样永远留在了曾经燕国的战场上。好像一场梦,醒来之后,那个自戕身亡的白色身影,血染红,人还在那里。不曾有过后来。 夏侯誉的态度一如既往冰冰冷冷的。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也会伤心,也会难受吗。 可他的表情却看不出来……或许,他就和众人说的那样薄凉,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足以撼动影响他的感情。他根本没有感情。或许,他藏得太深。 啰啰嗦嗦了一堆,夏侯誉没多说,夏侯衍却烦了。瞪了小艾一眼,“你昨儿不说自己喉咙痛么?今儿说这么多话,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小艾脸色一红,没想到夏侯衍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可是为了他才说这么多的,还不是因为他这不屑不爽的态度! 既然来都来了,装也完装的和气点啊!什么话都不说,这算什么,等着被夏侯誉轰出去么! 纵使自己的心这些年练的承受能力已经挺强,可也禁不住他这般在外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小艾的眼眶一下红了。 夏侯衍看她不理解委屈的模样,心里没有半点怜惜,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更心烦了。 夏侯誉拿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淡淡道:“坐下说吧。” 小艾愣了下,有些探寻地看向夏侯誉。——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夏侯衍也纳闷地看了夏侯誉一眼,不解他这突然解围的好心是出于什么目的。 沉默了瞬,夏侯誉才缓缓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夫妻俩又是一怔。 小艾先反应过来,忙道:“哦!是取谨言慎行,一生平安。夏侯慎。母亲说乳名就叫安,和王爷的异曲同工。来,秀珠,把安哥儿抱过去给二哥瞧瞧。” 小艾跟着秀珠一起过去,“安哥儿已经会叫很多人了,昨天还叫了二伯。可清楚了!王爷说二哥听到安哥儿叫的二伯肯定高兴。” 夏侯衍又开始皱眉。他什么时候说过那些恶心的话! 夏侯誉不露声色地抬眸瞥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夏侯慎那白嫩的小脸上。 小艾逗着儿子,温柔的笑道:“安哥儿,第一次见二伯吧,是不是和爹爹很像呀。这是你爹爹的二哥。来,快叫一声二伯听听!” 秀珠也在旁边逗着,让孩子赶紧叫人。53中文网 夏侯誉倒也不着急,看着那个小家伙眼睛在三个大人面前滴溜溜的转,确实是个机灵的。 小艾有些着急,比较不可抑制地溢出了细汗。“安哥儿这还不好意思啦!昨天不是叫的好好的,可清楚了。快叫一声,叫二伯,娘喜欢哈!” 许是夏侯誉才和闺女玩过的缘故,看到比情姐儿大不了多少的安哥儿,心中那抹柔软再次被轻轻拉了出来。 清冷的眉眼也变得柔软不少,“把孩子给我抱抱。”他对秀珠说。 秀珠一怔,忙将孩子送到夏侯誉怀里,心跳有些加速。 夏侯誉一手抱着安哥儿,一手用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叫二伯来听听,二伯给你好东西。” 小艾着实吓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温柔的,对安哥儿笑着道:“儿子啊,快叫呀,大家都等着你呢!你二伯把礼物都给你准备好啦。” 在所有人紧张,提心吊胆,不紧不慢等着的过程后,小家伙望着眉眼柔和的男人,和爹爹确实很像的男人,却比爹爹好看也温柔多了。 他终于糯糯的张开小嘴,响亮的叫了一句“二伯!”果然咬字清晰!哪里像是不到两岁的孩子。 小艾那叫一个如释重负啊,眼睛都亮了! “哎呀!瞧瞧我们哥儿,真是个磨人的!非得叫你二伯亲自抱着才肯叫人!” 夏侯誉嘴角微扬,很是满意。轻轻在小家伙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把孩子还给了小艾。又从手上取下了个红玉扳指塞到孩子的外衣里。 方才把一直戴的给了自己闺女,从内院出来时候又找了个红玉的戴上,这还没戴热乎呢,又摘了下来。今儿莫不是他送礼送扳指的特殊日子? 不过这扳指和送给女儿的不同。 小丫头带着的翡翠扳指是他一直戴着的,早就养的通透温润,也没沾染过半点血腥之气。自是对孩子百利而无一害。 但这红玉扳指确跟他上过战场,杀敌时候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的血浸染过。虽然只有那一次,但总归是有些计较的。 “这扳指你且先去寺里叫主持给开光,念几遍往生咒。它随我上阵杀敌过,不能马上给孩子戴。不过那次我军大胜,所以是取吉。叫他戴着,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大胜而归。若将来他也想披甲上阵,也要为齐国多立汗马功劳,光耀夏侯家门楣。” 小艾听之前夏侯誉几句话,什么沾染了鲜血杀气的,还给儿子戴上,差点没吓死。后来又听夏侯誉的解释,这才明白二哥的意思,心中感慨感动,连连点头成是,等明儿一早就到寺里找主持去! 夏侯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小艾本来这次过来也是想安慰夏侯誉几句,但见到他本人,看着那张冷冰冰寡淡的脸,实在张不开嘴。便将这打算作罢了。 “对了二哥,我还没看过咱们夏侯家的大小姐呢。孩子在做什么呀?我去内院看看吧!” “下次吧,我出来时候她被乳娘抱着睡觉去了。”他算是答应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好。那就下次。”小艾把孩子交给秀珠,从袖中掏出一个雕着雪莲花的小叶紫檀盒子,“二哥,这是我礼佛时候特意求来的,安哥儿也有一个。叫顾儿也戴着吧,有佛祖保佑着,让他们一生顺遂,一世平安。” 夏侯誉接过,放在一边,“嗯,多谢。” 感谢的话也说的这么平平淡淡,一点感情没有,也是让人很无语。 她也没法说什么,只好笑笑。所以现在,她还能说什么? 一时间房内安静下来。 略显尴尬。 “咳……那个……长安,你……你不是说有话要跟二哥讲吗?” 夏侯衍正在一边兀自喝茶,就听着小艾突然点名,措不及防,险些被呛死。忍不住咳嗽,却又赶紧忍住,脸都憋的红了。 夏侯誉气定神闲地静静看着,想着这弟弟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对爱情太执着。甚至到了最后,不知道自己执着的到底只是一个凌落雪,还是他那份求之不得的感情。 转念一想到苏木那时候对他说得看不惯夏侯衍行事作风的话,眉头又是一皱。刚刚要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冷了下去。 “我有什么话跟……” “既然是你们兄弟的话,那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秀珠,走,咱们先回去。”说着朝两人福了福身,“安哥儿也得回去睡觉了。这孩子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我担心他以后要成为一个小胖猪了。” 夏侯誉淡淡应了声,没有配合她的调侃打趣,只对身边的伺候丫鬟道:“送安平王妃回去。” 屋内只剩下夏侯兄弟两人。 又重现了之前的尴尬。 夏侯衍一阵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冲着小艾骂上两句。他什么时候说过有话跟夏侯誉说!他什么时候说过想念惦记他的话!他都没说过要来平南王府! 夏侯誉拿起茶杯,没抬起来,又放下。看向夏侯衍,他还在轻轻的咳嗽。 “有什么话跟我说?” 夏侯衍清了清嗓子,才略显尴尬和不快地道:“也没什么,就,就祝贺二哥你灭燕立下大功,现在天下一统,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在对你歌功颂德,赞不绝口。” 难得他想出这么多词来,这一股脑的也不容易。 夏侯衍咳嗽了声,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夏侯誉眉头微挑,不露声色,“嗯。” 没了?! 夏侯衍又一次磨牙。 “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二哥奔波辛苦,这几日应该也没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嗯。”夏侯誉说完,顿了一顿,补充了一句,“父亲说明日国公府家宴,你和小艾记得过去。”小飞电子书 夏侯衍应了声,抬步走到门口。然后停下,忽的又转头,问:“二哥,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 夏侯衍被堵了个哑口无言,眼角跳了两跳,“没有……二哥,你真的……” 夏侯誉蹙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到底有什么话,直接说。” 夏侯衍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二哥,应该听说我和小艾的事了吧。” “嗯。” “那二哥现在,还没什么跟我说吗?” 夏侯誉缓缓把手放在了桌上,握着那翠竹琉璃茶杯,沉默了瞬,才淡淡道:“小艾毕竟是你的妻子,你害她被世人诟病。指指点点……我听说母亲把你带回国公府关着了。她怎么打的你?” “母亲打我……这是母亲怎么打我的事吗!”夏侯衍差点被带偏!“二哥到现在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明明知道我对小艾没感情,我这辈子只喜欢落雪一个,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任着洛恬……二嫂胡来!” “你二嫂也是为你好。小艾既然嫁给你,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却因为你的执拗而生不下。母亲那,外人那,她自己承受了不少……” “那都是她自己选的!当初她非得嫁给我,我早就说过我对她没感情,是她自己选的!现在没有孩子,就是她们合起伙来设计我的理由!” 夏侯誉眸色沉下去,茶杯被手攥紧。“夏侯衍,你如今胆子倒是长进不少,都能肆无忌惮打断我的话了?” 夏侯衍嘴角抽了一抽,脸色气的犯了青。 “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让你去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还被她设计的和她有了孩子!你愿意吗!” 夏侯誉不语。 夏侯衍更气了,“你不愿!若你被那般设计,你肯定当时就把那些联手设计你的人给劈死了!” 夏侯誉:“……” 夏侯衍狠狠跺脚,“可这事到我身上,你想想你刚才都说了什么!不仅千方百计阻止我和落雪在一起,现在还和二嫂她们……你到底是谁二哥!”说完转身愤愤离开了。 夏侯誉抬手按住眉心,从始至终没再多说。 夏侯衍被设计的事,他其实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但毕竟也是为了小艾,为了夏侯家好,而且母亲和小艾本人都同意了。至于一个夏侯衍,他但凡懂点事,也不至于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将军。”夏侯衍前脚走,赵广后脚便走了进来。“元苏叶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承姜郡往南的路已经全部重新修建,该开山的开山,修桥铺路,已经接近完工。问将军你什么时候带兵过去。” “本王已经两年没在家过年,等明年开春吧。” “将军在老将军,老夫人身边陪伴尽孝是好事。但陛下封您为平南王,把京南富饶之地赏赐给您。陛下的意思……” “他怕我在上京的势力太大,便打着赏赐的旗号,将我和一部分齐军调走。上京有国公府上下几百人握在他手里,我在京南什么事情都得重建,民生兵力,至少三五年没精力管上京的事,他便趁着这几年把自己的势力也重新稳固住。” 赵广听他说得这么直白,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这确实是他所想所担心的,所以才冒着大不敬的风险特意跟将军提了一嘴。看来将军果然都看在眼里,那他就不用多担心了。 “告诉元苏叶,把承姜郡守好。他那稳住滴水不漏,京南和上京就还是两个地方。” 第二百二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是夜。 夏侯誉从净房沐浴更衣出来,直奔夏侯顾的房间。这几个月一直因为心里的隔离,都没跟自己姑娘在一起睡会儿。 想着今儿海棠和赵广说,孩子都是通过气味来分辨谁和自己更亲密。那他天天不在自己孩子身边晃悠晃悠,女儿长大了不是连自己这个爹都不认识了? 于是乎夏侯誉白天忙完军中的事后,二话不说直接决定,晚上要抱着女儿睡。 差点把睡醒的弦月吓得再晕过去。 她不过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多睡了一会儿,这一下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们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海棠却笑呵呵的很欣慰很幸福很欢喜的模样。俨然自家王爷这样的举动今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来得找机会问问。 但就这样把大小姐交给王爷,让这俩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大小姐真的不会在睡觉的时候被自己亲爹一个翻身压死吗? 她可记忆犹新,当初王妃和王爷在一起时,王爷睡觉翻身,直接把王妃压到窒息,生生憋醒的残酷事实。 王妃毕竟是大人,不舒服了还能说话,还能坐起来把王爷叫醒。情姐儿怎么办? 估计王爷那半个身子或者一条腿一条胳膊下去,情姐儿连哼哧都来不及哼哧,人就一命呜呼了。 弦月想到那恐怖的事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也太恐怖了! 她有些不放心地把情姐儿送到王爷怀里。 “你们下去吧。” 弦月应了声,两只脚却跟长在地面上一样没办法动弹。简直举步维艰! 夏侯誉抱着情姐儿很是熟练的悠了几下,发现弦月还没走,抬头看她。“还有事?” 弦月咳嗽了声,有些尴尬。 “没,没事。”就是担心您女儿会被您晚上不小心翻身压死…… 夏侯誉眉头微挑,俨然是看出了弦月的担心。 脸色微微沉了沉,倒也没多说。情姐儿就是弦月海棠和圆圆三个姑娘带大的,事无巨细都照顾的很好。现在担心他这个第一次做父亲的照顾不好孩子,也正常。 但他怎么说也是做爹的人。还能粗心大意到把自己姑娘伤了? 她没做过父母,果然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下去吧。” “……是。” 海棠拉着弦月离开,“月姐姐,你担心什么呢!情姐儿可是王爷的亲生女儿,王爷能照顾好的!放心吧。” 弦月呵呵干笑两声,“我倒希望我能放心……今儿我守夜吧。你早点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我好能第一时间进去。” “好!姐姐这么挂心,那就省的我操心咯!那我去睡觉啦!”新世界 弦月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这一天到晚的。” 夏侯誉抱着情姐儿又玩了一会儿,把她放在床里边,拿着书看了一会。情姐儿很懂事,也很安静,也不打扰自家爹爹充实自己,她一个人在旁边玩。 玩的没意思了,就爬啊爬,爬到夏侯誉身边,小手按住他的肚子。 夏侯誉愣了下,抬眼看她。 情姐儿小小的身子,被喂得圆滚滚的,穿着一身淡粉色寝衣,正在看着她按着的大块头,歪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侯誉也不打扰她,把书放到一边,嘴角微扬,静静地看着她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情姐儿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开始双手用力往夏侯誉身上爬。 小家伙人不大,力气倒不小。攥着他的衣服爬山一样往上爬。结果还是没能成功,大抵是双手没了力气,身子一歪,小小的人儿摇晃着倒在了床上。 夏侯誉其实并不太喜欢现在这张床,对他来说有些软了。但女儿的身子娇嫩,不能睡硬床。而且这是冬天,软床还是更温暖些。只能稍微忍一忍,为了女儿么。 夏侯誉瞧着小丫头胖乎乎跟个球一样就差再滚上两圈了,忍俊不禁笑了声。 情姐儿倒是个皮实,坚韧不拔的。第一次爬山失败,那就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反正持之以恒,早晚有成功的一次。 于是乎,夏侯誉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竟然什么都没做,只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枕着,足足看了小丫头把他当成山爬啊爬了一刻钟。 她也不嫌累,鼻尖都冒了汗,哼哧哼哧的倒在床上又坐起来继续爬。 夏侯誉最后实在是怕她累着了,小胳膊小腿的明儿再疼起来,他可不知道怎么哄。 于是在又一次女儿爬山的时候,他大手在后面托了她一下,圆滚滚的小家伙一下如有神助,腾地一下爬了上去,趴在夏侯誉的身上。 一时瞪圆了大眼睛,双手紧紧抓着自家爹爹的衣服,满脸的吃惊不解激动和担心。 她是怎么上来的? 天啊!这么高,摔下去肯定很疼吧! 可她要怎么下去?! 夏侯誉瞧着自家女儿像个八爪鱼一样趴在自己身上,大眼睛紧张的滴流转,却一动不敢动的滑稽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情姐儿诧异地看向自家爹爹,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可爹爹都笑了,她在不表示点什么是不是不太适合? 于是,小丫头很机灵的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婴儿甜甜糯糯的笑声仿若柔软的棉花糖,好像是昔日苏木最爱吃的桂花糕,糯米藕……让夏侯誉的心脏一阵刺痛却又柔软的高兴着。 这是她们的女儿啊。 他伸出大手去够夏侯顾的小脑袋,在上面轻轻的揉了揉,小丫头笑的越发欢了。 不时,门外响起弦月轻轻的,却不容拒绝的提醒:“王爷,时候不早了。您明儿还得上早朝,早些休息吧,别叫情姐儿把您正事耽误了。” 夏侯誉又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弦月是在说他呢。不满他现在还逗小丫头玩,还不哄着她睡觉。 孩子最重要的成长过程就是睡觉,他这才第一天就要把孩子的作息打乱了。 夏侯誉咳了声,略显尴尬,好像做错事被老师当众点名批评,忙道:“知道了。”一抬手把屋内的烛光都打灭,抱着女儿躺下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弦月守着炉子,逐渐睡得昏昏沉沉。碳火噼啪的响了两声,越大显得夜色清冷,十分寂静。 隐约能听见卧室传来的小孩子均匀的呼吸声,睡得倒是十分安稳。丝毫没因为今儿陪自己睡觉的人的气味变了而闹腾。果然是亲生的父女,什么时候都比旁人更亲密啊。 弦月恍惚做了个梦,梦里看见了自家的王妃姐姐。王妃和王爷眉眼都是温柔幸福的笑。王妃怀里抱着一个还在嘤嘤学语的小孩,王爷就在旁边看着,一手揽着王妃的腰,一手轻轻在小孩子脸上戳了戳,小孩咯咯咯的笑起来。 那样的美好,那样平凡却又不平凡的一幕。 她都要不舍的从梦里醒来了。 隐约听着有脚步声,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似乎看到有人走近。那人身影娉婷,脚下生莲,走路却是极快的,眨眼间就到了她面前。 “王妃……”她喃喃自语,说完便又将眼睛闭上了。 竟然是在做梦,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苏木暗暗呼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般轻手轻脚的进来,还是先在碳火里加了点料,竟然还没把弦月给彻底迷晕。刚才她突然睁眼,差点把苏木吓得忘记呼吸。 幸好,她什么都没发觉。果然没一直就在苦酒身边就对了。不然就她这办事好的不行全搞砸的状态,得把人活活坑死! 苏木放轻脚步朝卧室走去,袖中的短剑溜出,握在手里,反着刺目的寒光。 苏木屏息凝神,看着躺着床上,背对着她的男人。能听到孩子大人稳重均匀的故意,两人大概已经全都被吸入的迷魂香给弄得彻底睡过去了。 现在别说她这般放轻动作,就算把屋子闹翻天,这两人也肯定不会醒。不过还是得小心些,省的外面人听到动静闯进来,她多找的麻烦。 走到床边,苏木对准那侧躺着的男人毫不犹豫,猛地刺下去! 吓得在她身体里的苏木差点没魂飞魄散,尖叫着喊夏侯誉赶紧闪开! 他怎么这么大意了! 就算在家里也不能放松啊!碳火里掺了东西都察觉不到,他这样怎么领兵打仗,还没跟敌人交手呢,就被敌人的奸细给刺杀死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着嚓的一声,苏木手里的短剑飞了出去。噔的一声钉在不远处的窗框上。深入半个剑身。 两个苏木全都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夏侯誉一手攥着苏木手腕,捏住了她的脉门,只要稍微用力,她就得气绝身亡。 可给里面的苏木激动坏了。 只要这古代的苏木彻底交代了,她就一定能活还能用这副身体继续活下去。可问题在于,这副身体现在长了一张让夏侯誉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脸。 苏木很无语。 因为夏侯誉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的惊喜根本藏不住,下一秒就把手给松了。然后很悲催的立刻挨了苏木一巴掌! “唉卧槽!你要不要点脸!没看见阿誉都不打算跟你动手了!你搞偷袭,算不算个人!” “我算不算人,用不到你说三道四!” 夏侯誉蹙眉,“木木,你说什么?算了,不管说什么都好,你身体已经完全没事了?”爱书屋 “我有没有事也和你没关系吧!”苏木拧眉,“咱们俩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却仗势欺人,死了都不让我消停。夏侯誉,你有什么脸面还活着见我!” “不活着见你,死了见你!那你们两个干脆同归于尽吧!有毛病!靠!” 夏侯誉根本没注意自己被苏木打了一掌的事,心里只剩下关系苏木能找到王府,找到他们的家来。 看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样就好,至少不用担心她在发生什么意外。 她的身子骨太虚弱,太单薄了,不能再受到半点折腾。 “你少跟我套近乎,夏侯誉,你知道我来这的目的。” 夏侯誉知道。他当然知道。 苏木的性格向来如此,睚眦必报,何况是灭门之恨,灭国之仇,不共戴天,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他的做法了吧。 “你要杀了我,那你便动手吧。” 苏木眉头一蹙,“你以为我不敢动手!还是你觉得我杀了你,我也不可能活着离开王府!我告诉你夏侯誉,我能进来,就能悄无声息的出去!而且就算我真的死了,我把你带走,我也值!” 夏侯誉没什么表情,只好像配合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不过你死不了,这也是你的家,出入都随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的令牌么?杀了我也要一直带着它,能保你一世无忧。” “你闭嘴!别以为你跟我说这些,我就会心软放了你!”苏木被夏侯誉淡然接受命运的态度感到非常愤怒,也被他即便到了最后,死到临头,还为她处处着想的做法弄的心烦意乱。 为什么他始终对她都这么好! 既然对她这么好,当初为什么不能保住她家里人的性命。为什么让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死了,却还不放过她! 苏木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掌又打向可夏侯誉。 夏侯誉果然躲都没躲一下。 夏侯顾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吓得苏木心脏都紧了一下,手生生从打夏侯誉的心脏转而去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砰的一下,夏侯誉身子歪了一下,用手撑住,却没倒下。 苏木瞪着那突然哭起来的孩子,愤怒道:“该死的!她怎么也没事!” 夏侯誉忙的将夏侯顾抱在怀里,神态一下变得温柔。哄着不知道怎么被惊醒的女儿,好像苏木根本不存在。或者说,苏木刚才要打死他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苏木脸色都青了。 “喂!你但凡还有点人性,也赶紧滚蛋!离我闺女远点!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给我闭嘴!”她忍不住大吼。 夏侯顾被吓得小身体一个激灵,哇哇哇彻底哭开,那哭声简直了,响彻云霄。这大晚上的,能把人吓死。 夏侯誉第一次皱眉看向苏木,“你要把自己女儿吓死吗!” 第二百三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险些脱口而出,“你女儿会不会被吓死关我什么事!”但看到夏侯誉那逐渐严肃起来的神色,忍不住心脏发紧,竟怎么都没张开那嘴。 里面的苏木冷哼一声,“闭嘴就对了!不然阿誉的脾气,绝对一巴掌打死你!” 苏木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跑到一边将钉在窗户上的短剑拔出来,又噔噔噔的走到夏侯誉面前。 “我这次来就是要取你性命的!” 夏侯誉冷着脸道:“一会儿再说。” 苏木瞪眼:“夏侯誉!”她都没听说过,杀人还得听对方,等一会的! 夏侯誉抬眼看她,“你没看见孩子醒了!等我把她哄睡了再说。” “可恶!竟然还敢耍我,我这就宰了你!”苏木咬牙切齿,拿着短剑就朝夏侯誉刺过去。 “老娘宰了你!然后杀了这个孽种,你们父女俩到下面团聚去吧!” 凌厉的剑风眨眼间到了夏侯誉面前。 他本来只想带着女儿避开她的攻击,却怎么也没想到苏木会说出那种让人心寒的话来。 “木木!你记恨我便记恨,你怎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情姐儿也是你的孩子,是从你身上掉下来地肉!你当初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为什么现在……” “你给我闭嘴!接招!” 夏侯誉一手抱着孩子,人忽的闪身到了墙边,将墙上挂着的佩剑拔出,只有剑鞘和苏木交手。 兵器向来都是一寸长一寸强,何况苏木的实力再好,也不是夏侯誉的对手。两个人交手没过三十招,她便冒了汗,很快不能招架。 夏侯誉已经处处留情了。不然别说三十招,就算三招,估计苏木能接住都费劲。 夏侯誉始终都是防守大于进攻,苏木却是半点不留情,逮到机会对着对面的男人就是猛攻,恨不得一招就把夏侯誉杀死了。 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她被夏侯誉的剑柄敲了一下手腕,握着短剑的手臂整个麻了,手上没力气,短剑掉在地上。 “木木,差不多就行了。就算为了孩子,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 “危险?!难道嫁给你就不危险?我因为你险象迭生多少次!我为了你把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安全!如今我活着,唯一的念想就是杀了你,为洛家报仇,为我们燕国报仇!” 夏侯誉握剑柄的手不露声色地紧了紧,深邃的眸子静静望着对面神色冷冽的苏木,突然心里一阵清明。 想到当初弦月在信中再三交代的事,——王爷不要被那个女人的脸骗了,她不是王爷的王妃! 夏侯誉起初还不信。 不过现在看来,他不信也不行了。 他了解苏木,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退一万步讲,她就算真的恨他入骨,她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就算只是嘴上的嫌弃咒骂,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苏木,不是苏木。 或者说,不时那个和他成亲后的苏木。不时他的妻子。 此时此刻的苏木,倒真的和当初的洛恬恬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性格,一模一样的仇恨,随时随地想把他杀之而后快……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木,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就回去,本王就当做刚才的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木愣了一下,遂即冷笑,“夏侯誉!你以为我苏木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我长这么大,就没一次因为生死发怵,这一点,你不也很明白么。”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现在回去……”话没说完,便被苏木低吼一声。她竟然赤手空拳地朝他打了过去,打断了他的话。这次的攻势,不在夏侯誉,而是他怀里的孩子。 里面的苏木再一次怒目圆瞪,骂起了苏木的十八辈祖宗! 夏侯誉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就算是面对和自己夫人长了一样的脸的女人,他也能很快恢复自己的判断能力。 种种事件证明,这个和苏木一模一样的女人,不时他的妻子。 他手腕抬起,剑柄好似闪电,又似灵蛇一般,迅速且灵活的伸到苏木肩膀,猛地打下去。 苏木整个人都往右歪了一下,可见那力道之大。 她一时间胳膊都抬不起来。 夏侯誉抬手,剑柄又在她的后背上敲了一下。苏木吃痛地闷哼一声,人砰的趴在了地上。 若真的交起手来,她早就不知道被夏侯誉打死多少次了。 “可恶!夏侯誉,你这个小人,说话不算话!”苏木气的脸色铁青,“你不是说我要想杀你便把你杀了!” 夏侯誉眸色深沉,“本王说的是,本王的妻子要杀本王,本王绝不还手。但你,不时。” 苏木心脏猛地一颤。 他这是……知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说出来都得被当成疯子的事,怎么可能有人相信! “你把我的夫人弄到哪去了!” 剑柄挑着苏木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呸!什么夫人!恶心!”苏木咬碎了一口银牙,“我就是我!这世上的苏木只有我一个!” 夏侯誉眉头微蹙,看苏木的神色明显从坟墓里多出了一分憎恶,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心里隐隐升起一个预感,——她认识那个苏木。 她们俩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且不出意外,她肯定知道真正的苏木在哪。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来人!” 从外面推门进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脸色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将军。” “把她带下去,好生照顾着,别叫她受一点委屈,也别叫她有一分一毫逃跑的机会。” 男人抱拳领命,“是!”说完便点了苏木的穴道,将她带走了。 这一出,好像是一场闹剧。又好像是老天爷垂怜,专门让夏侯誉恍然大悟的推进器。让他终于想通了苏木性情大变的缘故。 不时因为她恢复了记忆,而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她。 小丫头还在哼哼着,眉头皱皱的,眼角,长长浓密的睫毛上也带着没干的泪珠,委屈极了, 夏侯誉的心一软,忙哄着女儿回去睡觉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昔日,皇帝召见平南王夏侯誉。原因不详,因为是私下传召,众臣都以为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商讨,暗暗琢磨莫不是哪里又出现什么暴乱了?哪里需要平南王亲自出面剿匪了? 不至于啊,最近天下安,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水平都全部提了上去,别说强盗了,就说上京的百姓,一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有小道消息称,是因为皇后娘娘。 至于具体什么原因,外人自然是不能,也不敢打听的。既然是私事,那他们就闭上耳朵,装作完全不知情吧。 虽说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但皇帝想杀个自己看不顺眼,知道太多的“家人”,那也是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还是管好自己的家要紧。 夏侯誉早早入宫,从当时把夏侯鸢骂了一顿以后,他就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齐邕对夏侯鸢没的说,自是谁都不能让她生气,受委屈的。 寝宫里,齐邕黑着脸坐在床榻前,手还攥着床上那位脸色苍白,正在小憩的女人的手。 夏侯誉在不远处站着,自从他行完礼,齐邕淡淡应了声就没说话。 夏侯誉不是个有耐心的,两人只沉默了一会儿,他便主动开口,“陛下,臣还得去城郊大营监察新军操练。”言外之意,你有话别墨迹,赶紧说。早晚都得说,情绪有什么好酝酿的。 夏侯誉说完,齐邕的脸色又沉下去几分。 “现在没有战事,天下太平,操练监督交给你手下的副将做就行了,你无需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也得让手下的副将们都能顶起事,别到用的上他们的时候,还得事事问你的意见。你也是人,不能一直操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夏侯誉眸色也染上了凉意,“陛下不用担心,臣麾下所有将军,每一个人单拿出来都能独当一面,绝不有辱大齐颜面。” “嗯,那就好。不过寡人也是相信你的,不然怎么会把这次新招的五万新兵交给你手下的人操练。” 夏侯誉颔首,没多言。 齐邕似乎提了口气,转身正对着夏侯誉,“你知道寡人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他当然知道。“陛下的心思,臣不敢妄自揣度。” 齐邕笑了声,笑意未达眼底。“你不敢。夏侯长谦,寡人倒是不知,如今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夏侯誉眉头不露声色地皱了一皱。 齐邕的声音波澜不惊,却第一次对他带上了属于帝王的不怒而威,淡淡的,冷冷的,却瞬间就让整个寝宫的温度降了下去。 “泽兰是你一母同胞的长姐,都说长姐如母,你却从小就对她不冷不热。寡人本不想和你说的这么清楚,但如今看来,寡人若是不说清楚,你就永远不打算明白了。”我爱电子书 “臣……” “行了,你现在别说话。是寡人要对你说,你听着就是。” 夏侯誉眸色微凛,只应道:“是。” 齐邕道:“泽兰是个好脾气的,从小到大在她身边服侍的,或者外面受过她恩惠的,没有一个不说她好,不念她的恩,这样善良贤惠,宽容大量的女子,却接二连三地被气到失态,破口大骂,最后竟然晕倒,被气病。寡人已经不止一次对你这行为态度不满意了,若不是你长姐每次都替你求情,说你天生脾气如此,其实不是故意跟谁过不去,你以为你动不动就顶撞国母,现在还能安稳的在平南王府里过好日子,受万人敬仰吗?” 夏侯誉沉默,不发一言。 齐邕深吸口气,皱着眉继续道:“寡人知道你对泽兰心里有膈肌,因为她当初再三阻止你娶二弟妹,可你听谁的话了?你谁也没听,还当众斩了那从皇宫里派出去的三位女官。你已经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也把寡人,把你长姐的面子都给打了,还不知收敛,还要记恨我们这些年吗!” “人活着得往前看,你是夏侯誉,不是外面的市井小民,你不是蠢笨的,难道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人活着,日子得继续过,人也得继续互相牵扯,互相帮衬着。” 齐邕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才道:“上次的事寡人就说,必须得跟你好好说说,至少给你个教训,也省的以后再做出类似的事,伤人伤己。结果泽兰千般万般的阻止,她都被你气得缠绵病榻,还在为你考虑。可你呢?什么都不懂,半点情分都没有,竟然带着二弟妹去了扬州!你们游山玩水散心去了,却不知你长姐那段时间吃了多少苦药,受了多少罪!” 他叹了口气,说起当初眼瞅着看夏侯鸢日益消瘦的模样,忍不住心脏一阵阵揪痛。 “那也算了,至少她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可,可你竟然才回来,又把她给气住了!” 夏侯誉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夏侯鸢,她睡得可真沉,这么大动静还没被吵醒。 “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对你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把她气得嚎啕大哭,最后连活都不想活了!” 不想活? 夏侯誉眉头微微一皱,“陛下,皇后娘娘和您伉俪情深,感情深厚,她想长命百岁地一直陪着您呢。” 齐邕脸色微变,“夏侯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说出这么风轻云淡的话!” 他将夏侯鸢的胳膊袖子微微撩开,露出一节白色的纱布,“她那天被你气得割腕了!要不是下人及时发现,等寡人回来找她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副冰冷的尸体!” 夏侯誉脸色彻底沉下去,“割腕?”她为了不让他好过,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自己的命都能放上去赌。 不过她计算的那么好,宫女太监又都在门外站着。他前脚摔门出去,那些下人后脚就得跑进去看怎么回事。 别说割腕,就算自己捅自己一刀,也未必就能真的死了。 不过现在他说什么解释也没用。 包括那天在外面的宫女太监都能作证,是他愤愤离去,是皇后被气得哭闹,还自杀未遂…… 第二百三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不然你以为呢!如果因为寻常小事,寡人会特意让人把你叫过来?” 齐邕此时倒多出了几分很铁不成钢。“长谦,你说说你,明明挺好一人,偏偏生了个这么薄凉的性子!伤了你身边一个又一个家人的心,你说你何必呢!难道你就想自己过,什么事都自己承担吗?” 难道他不是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不仅要担着自己的事,还得担着国家的。身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可齐邕呢,作为皇帝他做什么了?还差点把他的女人推进火坑! 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他在前线听说时候会作何感想? 夏侯誉不想同他过多辩驳,也没什么需要辩驳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总之齐邕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也不会拿大齐的国运开玩笑。所以只是这些无伤大雅的责备,听着就听着了。 齐邕大概是说累了,又拿起茶杯大口喝着,半晌才道:“你长姐最疼你和长安,夏侯家也就你们姐弟三人,有什么不能好好相处的,不能把话说清楚,把之前的事都放下,继续好好的往前看,往前过日子,不行吗!” 夏侯誉道:“谨遵陛下教诲。” “谨遵什么,你若真能把寡人的话听到心去,寡人如今也不需要废这么多口舌。” 夏侯誉抱拳躬身行礼,“陛下说的,臣都记下了。陛下可还有别的事吩咐?” 齐邕脸色一沉,“你看看你,寡人才说了你几句。你又开始不耐烦了!你是要把人给气死才罢休啊!” “臣不敢。” “没有什么你不敢的。”齐邕冷哼一声,把茶杯重重放下,身子前倾,直直看着夏侯誉,道:“那你告诉寡人,你和泽兰到底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 夏侯誉却只躬身,“陛下说的对,人非往前看,以前发生的事就不要再提,让它过去吧。” 齐邕皱眉,“夏侯长谦,你这是拿寡人的话来压寡人啊!” 夏侯誉淡淡道:“臣不敢。” “夏侯长谦!”齐邕被气着,一巴掌把茶杯拍到地上。 都是君王的心比女人的心更难揣测,更难琢磨,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在齐邕身上,可展现的淋漓尽致。 夏侯誉一动没动,茶杯就在脚边摔碎。 “夏侯誉,寡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无视寡人说得话,泽兰是你的长姐,也是寡人的妻子,是大齐的皇后!你要知道尊卑,任何事,在任何场合下,都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再做出任何逾越之举,否则,便是泽兰,也保不住你。” 夏侯誉直起身,堂而皇之在齐邕面前负手而立,声音清冷寡淡,却带着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威严。这般不动如山,不怒自威的平南王,不知齐邕以前是否亲眼见过。 他的心脏没忍住颤了一颤。 夏侯誉冷声道:“陛下的警告,臣自当铭记。但臣性情如此,怕这辈子也改不掉了。不如陛下下一道圣旨,叫臣以后再也不能踏入后宫半步,只做殿前臣,不做皇后亲。” 齐邕腾的站起身,指着夏侯誉的手颤抖,“你这是还怪罪起寡人和皇后吗!合着我们假被你气晕气病,甚至气死,都是我们自找的!我们就不该关心你,不该想着你,不该见你!” 夏侯誉看着齐邕,深邃漆黑的眼神,淡淡的,静静的。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齐邕终于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抵抗不住他的压迫,败下阵来。 “寡人现在命令你,把之前和皇后发生的不快说清楚。”他重新坐下,半天没敢看他。最后才抬头,弱弱的警告道:“这是命令,你要一字不漏,一五一十给寡人说清楚。” 夏侯誉也懒得再跟齐邕废话,道:“这件事臣若说清楚了,陛下您就不清楚了。” 齐邕蹙眉,“你什么意思!” 夏侯誉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道:“陛下若真想知道,就亲自问皇后吧。她肯定知道的比臣更多,也更详细。” 齐邕脸色变了变。他当然想从夏侯鸢嘴里问出来。就是问不出来,他才转头又问的夏侯誉,结果这姐弟到这个时候倒上下一心了! “好,好你个夏侯誉,敢公然违抗圣意了!你厉害,你是真厉害!” 夏侯誉刚想再说臣不敢,就被齐邕又摔了一个茶杯给阻止。 “你给寡人闭嘴!你什么不敢!寡人看寡人现在把这皇位让给你,你也没有不敢坐的!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夏侯誉深吸口气,“陛下,若您看臣不顺眼,臣便即日启程,前往京南封底。日后不得召见,绝不私自回京。” 这话可说得狠了些,没有传召,不得入京。这哪里是受封,分明是受罚,连回家看望亲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若是传将出去,怕是老百姓,乃至文武百官都得说皇帝这事做得不厚道。 就算真的忌讳夏侯誉的实力,也不至于逼得如此急。人家在外面打仗两年,出生入死的连结发妻子都给搭进去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竟然跟家人连个年都过不得就直接被轰出去,这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齐邕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私心作祟,他还是没能忍住地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了。 毕竟是夏侯誉自己提出来的,而不是他的意思。他也是遵循臣子之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南王为国为民,为皇帝分忧,想早点去京南,开垦荒地,操练三军,重建那片土地昔日美好光景,让百姓安居乐业,这当然是好事。 “好,既然你有这份赤诚之心,寡人就不多留你了。”齐邕直截了当,“你现在便回去收拾,和岳丈岳母好好告别。你放心,待京南那边稳定后,寡人定经常传你回京探亲。” 夏侯誉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冷冷的,轻声道:“臣,谢陛下。” 齐邕似乎累了,摆摆手,道:“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夏侯誉道:“陛下保重龙体,上天垂爱娘娘,定不会让她有事。臣告退。” 第二百三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出门,赵广照常在宫门外侯着。连自家将军从里面出来,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 夏侯誉笑了声,“你紧张什么?难不成还怕我入了鸿门宴,死在里面不成?” 赵广吓了一跳,忙躬身小声道:“将军,这话千万不能在外面说!人多口杂,当心隔墙有耳。” 夏侯誉不以为然,“我怎么想的,宫里的都一清二楚。何况他们现在没心情管我的事,自家都着火了,还有什么心情管别人。” 赵广纳闷,“将军,您这是……” “我已向陛下请命,即刻动身去京南封地,日后无召再不进京。” 赵广闻言脸都变色了,“将军!您,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啊!无召不得进京,这是对罪臣才有的惩罚!将军您一心为国,这么多年建功立业,如今帮大齐把最后的强敌燕都灭了,统一天下……现在竟然……” “赵广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功高盖主?”夏侯誉似乎有些感慨,冷笑了声,道:“左右我自己知道我对齐国没有二心,对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从不期盼。既然如此,我在哪里都是待,何必非在这上京,每天早早起来上朝,受如此多规矩,不自在。” 他没上马,赵广牵着马跟他一起往前走。 夏侯誉云淡风轻的道:“不想在这里待了。京南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四季如春。而且在自己的封地,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反正我官职在,爵位在,无疑京南是最好的选择。” 赵广叹气,“确实,既能解了陛下的疑心,将军您也能舒舒坦坦过日子了。只是,您以后不能想进京就进京,怕……” “我若真想进来,他们难道还能拦住我不成?” 赵广忽的笑了,点头道:“自然是不可能!将军有万夫莫当之勇,到时候不需要将军出面,末将带人亲自打开那城门,迎着将军您进去。” 夏侯誉笑了声,道:“你这话才不该大庭广众的说,小心隔墙有耳。” 赵广无所畏惧,拍拍胸脯,保证道:“末将这辈子只认一个主子,那就是将军!便是叫末将与天下人为敌,末将也要站在将军身边,和将军同生共死!” 夏侯誉嘴角微扬,满意地点点头,“放心,有我在一日,你们就都死不了。” 赵广哈哈笑起来,“那是自然。末将其实也还没活够呢!” “嗯。怎么也得给自己找个夫人,生儿育女,人生才算圆满。”夏侯誉说的一本正经,语重心长。 赵广却好险没被这话说得脸涨成猪肝色。“将军!这话您,您就别说得这么直白了!” “娶妻生子,人之常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王说这些,有何不妥?” “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末将还没想娶妻,将军现在说那么远,实在没必要。” 夏侯誉笑了声,道:“哦。你目前是没必要,但陈冰似乎是有些着急了?”爱文学网 赵广一顿,遂即笑道:“哈哈!将军好眼力!您说的不错,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想方设法地跟弦月姑娘见面。起初的理由倒还正常,什么问她身体状况,问大小姐身体状况,问将军您的身体状况,到后来,直接变成了送东西,一盒子又一盒子的东西送过去。弦月姑娘不要,他就说‘反正东西我已经送出去,是扔是留你自己决定。’然后不等弦月姑娘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这么冷淡?”倒真有陈冰做事风格。可惜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上,这种冷淡风格,可没那么管用。 赵广谈到陈冰,方才愤懑的情绪消减不少,脸上全是微笑。“嗨,也就将军您为他说好话,还冷淡。我们都说他这样追下去,怕是追不到弦月姑娘,反而把自己全部身家都败光了,最后一无所有,别家姑娘也都看不上他,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哈哈。” “倒也不至于。只是买些吃喝玩乐的,他的俸禄跟得上。” “最好是吧。”赵广笑着摇头,“不过这两人真是打出来的情分。当初因为在军中打斗的事,陈冰还差点把小命折进去。怕那时候怎么也得让弦月姑娘感动一下吧?” 夏侯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赵广继续道:“他们俩掐了好几年,如今看来,当初被刺伤,两个人九死一生,也算是因祸得福,至少让陈冰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他是喜欢着弦月姑娘的。” 他说着,托腮忽然沉吟,“就是不知道弦月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按理说,她若也喜欢陈冰,早该接受他的心意了,何必再跑拒绝。可若说不喜欢,也不真实,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对陈冰和对我们就是不一样。” 夏侯誉眉头微挑,“你分析的这般全面,就没分析出自己喜欢谁,或者哪个女人喜欢你?” 赵广哭笑不得,“将军,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我这话题上啦。” 夏侯誉道:“因为你们二人年纪相仿,所以本王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只操心陈冰一个。你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 赵广抱拳道:“那末将真是谢过将军了,不过末将还是自己找吧。末将更相信缘分。” 正说着,两人到了国公府。 “你先去王府通知一声,叫弦月海棠把该收拾的收拾好,不用带多少东西,到那再置办即可。”夏侯誉嘱咐道,“再去孟侧妃那问一声,她若想在上京待着,王府就随她住。若想跟本王同行,便自己收拾东西。王府的事交代完,就去城郊大营,点兵,规整,三天后大部队出发。” “是!” 赵广侧身上马,飞奔而去。 夏侯誉抬步进了国公府,一切如常。人,景,物,什么都没变,也不会变。 只是以后每次逢年过节,这里都不会有他和苏木的存在。 或许也是好事。 对天下,对大齐而言,他的存在如有神助。但对齐邕,对夏侯鸢,夏侯衍而言,他最好是从一开始就没出生的好。 他们怕他,一如外面那些对他又敬又怕的百姓。可那些百姓,并不是他的家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告别父母回到府上,准备明早带着府上众人和一队齐兵先行一步。 本来打算得很好,到了京南封地天高皇帝远,他做什么事也不用顾虑夏侯家会被自己连累,叫齐邕多生疑心。 而且只要能有苏木在身边,他便是立刻丢了自己身上的官职爵位不要,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这边刚回府,那边城中他的人便将消息递了过去。 夏侯誉看到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想着齐邕那小子竟然还有这等魄力,竟然真打算对他动手了。 不过原因也能理解。 若这事发生在他身上,别说动手。当时夏侯鸢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就得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对方脑袋砍了。 当然,苏木不是夏侯鸢,做不出那伤风败俗,破罐子破摔的糊涂事来。夏侯鸢就是一个疯子。齐邕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他不想看出来而已。 这回他是不能全身而退的走了。 夏侯誉烧掉信笺,连夜叫来陈冰和赵广等继位将士议事。 一行人虽然不知道皇帝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家将军这般紧咬不放,但总归她们相信自家将军没有错,所以这件事就是皇帝做的不对,就是皇帝疑心太重,狼心狗肺了! 便是一向硬邦邦的陈冰都忍不住扔出一句,“皇上这算什么意思!天下太平,就就不得咱们这些手里拿刀使枪的了!以前没觉得他如此不容人,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 众人纷纷跟着点头称是,俨然都对皇帝这举动十分不满。 “将军,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咱们反正手里兵精粮足,百姓也都多站在你这边。那皇帝小儿不仁,就别怪咱们无义,咱们干脆率兵杀进城中,把国号直接变了!” “对!将军!咱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的,回来还受这窝囊气,这也太不公平了!咱们干脆反了!” 众人一阵呼和。 夏侯誉沉默了瞬,才抬手道:“造反的事止于此时,此地。日后不管心中有多不忿,此大逆不道的话也不准再提。你我皆是大齐子民,谁做皇帝都是上天决定的,不可强求,更不能随意改变。总而言之,齐邕不仁。我们不能不义。他是君,君臣有别。忤逆之心不可有。否则你我于那通敌叛国的萧启澜又有什么分别。” 众人一时语塞。 赵广道:“可是将军,若咱们不动手,陛下就要动手对付咱们。咱们难道任由他们宰割吗?” “对啊,将军。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也得分时候。咱们什么错都没犯,难道就因为立下战功,怀璧其罪了!” 夏侯誉眸色沉下去几分,“自是不能。他欲加之罪,本王绝不能受。” “对啊!就是欲加之罪!他姥姥的,真是气死老子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血雨腥风至少痛快,不像现在这么憋屈!” “将军,您打算怎么做。” “这次陛下要对付的只是本王一人,本王叫你们来的任务是护送本王府上家眷先行离开,绝对不能让她们有半点危险。”夏侯誉道,“只要赶到承姜郡即可。在那儿等着,本王会与你们会和。” “将军!您不跟我们一起走!那怎么成!本来皇上要的就是您,您还一个人就在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夏侯誉不以为意,轻笑了声,“你们以为一个齐邕能困住本王?放心吧,只要你们平安护送本王府上家眷离开,本王就能全身而退。”乾坤听书网 陈冰道:“将军,护送之事交给韩将军和董将军,一定万无一失。就让赵广和我二人在上京陪你一起!” “唉!陈冰,你这说的什么话!凭什么你们在这陪将军,却要我们去护送家眷!不行,要送你们送!我们在这陪将军!” 陈冰眸色微敛,道:“韩将军,敢问将军和将军家眷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将军……家眷更重要。” 陈冰点点头,道:“韩将军,董将军,你二人不论实力和阅历都在赵广和我二人之上,自然要做比保护将军更重要的事。二位将军一路辛苦,请先受陈冰一拜。” “诶?你……” 话没说完,赵广也随着陈冰朝二人拜了拜。 好了,这赶鸭子上架,是彻底没法推开拒绝了。 不过说的也对,家人就是将军的软肋掣肘。若将军家里人有危险,将军势必分心,自然也就没法保证全身而退。 保护家眷确实很重要。 夏侯誉道:“尤其注意保护好孩子,不要让她……他们受伤。”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将军所托。” 董将军也道:“将军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您的家人安全送到承姜郡。” 夏侯誉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事不宜迟,你们星夜启程,免得被皇宫里的人察觉。守城的还是我们的人,你们直接出去就是。至少三天,不要停下。” “末将领旨!” “一路小心。” “将军小心。” 董韩两位将军告别,带上平南王府的一干家眷二十人,轻装出发,星夜兼程,三天三夜不曾休息,一路没经风雨,连强盗都没遇见一个。一个月后平安到达承姜郡,由元苏叶派人整整接了三百里,随他们的军队一路护送着回去。在承姜郡住下,安然无恙,暂且不提。 直说就在上京的夏侯誉。 他得到消息,齐邕最终还是从夏侯鸢嘴里隐晦的听出了他当天想对她做大不敬之事。气的齐邕脸色铁青,当场打翻了茶碗,又将一桌子奏折全都给划拉到地上,这才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道:“夏侯誉,不能留!” 夏侯誉,不能留。 既然他已经动了杀心,他们二人之间的君臣关系,也就没必要再虚假维持。 索性撕破脸,彻底开战,比一比到底谁的拳头硬。 连夜送走府中家眷。他亲自去府上西南方向的禁忌院子,从里面抬出一个足有一人长的白玉盒子。 那盒子通体清凉,色泽温润,却不管再怎么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还是让人忍不住心里瞠目:“这莫不是棺材?!” 第二百三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那和棺材一样却不是棺材的白玉盒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众人不知。里面装没装什么东西,或者人……他们也不知。 反正夏侯誉在他们临走前特意交代了几遍,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全都死了,这白玉盒子也不能被打开,被破坏。他们自己想办法把它做上记号藏起来也好,沉江也罢,绝对不能打开,不能被别人抢走。 这东西未免太金贵,他们一路连颠簸都不敢让那白玉盒子颠簸一下,总算提心吊胆地到了承姜郡,再叫人日夜换班不间断守着,战战兢兢地等着夏侯誉回来。 什么时候这盒子从他们手里被交出去,他们的心才能彻底放下。 再说夏侯誉那边。翌日清晨,他上了早朝,没来得及回去,人就被见到了御书房,直接困住了。 夏侯誉也不急,只找了个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等着齐邕下一步动作。 结果却久久没能等到故事继续发展。他不由得有些好奇,难不成那家伙做到一半又胆怯,现在打算退缩了?那可不行。 他已经把这件事当真了。 终于,齐邕砰的推开御书房大门,怒气冲冲的进来。跟里面坐着的是杀他全家的敌人一样,眼睛都要喷火。 “夏侯长谦!”他大吼一声,上前对着夏侯誉的脸就是一拳。 夏侯誉当然能躲掉,只不过这一拳他不能躲。 砰的一下,他只歪了歪脑袋,身子连动都没动。 齐邕大概也以为他会躲开,结结实实一拳打在肉上,自己也有点懵了。 却只是瞬间,他立刻又被冲动愤怒的恶魔控制。 “你竟然敢对你长姐起不轨之心!夏侯誉,你还是不是个人!”他攥着夏侯誉衣领大骂,“你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寡人以为你只是性情薄凉了点,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夏侯誉眸色一凛,将齐邕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扯开。控制着他的手,冷冷道:“陛下,你听到的那些消息,不过皇后的一面之词。当时的事,我若跟你讲了,你会相信谁?” 齐邕狠狠甩手,“你给寡人闭嘴!难道寡人不相信寡人的妻子,反而相信你这么一个对谁都没有真感情的畜生!泽兰便不是皇后,也是你长姐,是一个女人!你难道不知道女子的清誉名声对她们而言有多重要!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编造那些谎言害你!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只为了害你这个弟弟!” 齐邕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夏侯誉大卸八块。 “她这些年对你,对长安怎么样,只要不是个没心肝的,都能看出怎么回事。哪个不说你长姐的善良贤惠!连长安都知道亲近自家长姐,至少不让她生气,可你呢!你把她气病了不说,竟然还做出那等混账事,害得你姐姐差点自杀!夏侯誉,你该死!” “我若对皇后起半点不轨心思,的确该死,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齐邕一口气堵在心口,竟然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你当然不会承认,都做了那种事,还有什么脸承认。不过你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你自己已经做贼心虚了不是吗!不然怎么连夜将府上的人送走。” 齐邕愤愤甩袖,大步走到龙椅前坐下,立刻有禁卫军从四面八方出来,将夏侯誉团团围住。 “你知道寡人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不会放过你。呵,夏侯誉,事到临头你倒是良心发现,还会担心家里人会不会被牵连了。”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半晌才阴狠的笑道:“不过你放心,寡人不是你,做不出将怒火牵连到别人身上的事。寡人只要你的命。” 夏侯誉点点头,“臣自当听命。不过臣突然就这么死了,不知朝堂的大臣,大齐的百姓闻言,会怎么议论?” “平南王在灭燕之征的过程中身负重伤,并未痊愈。又因为痛失妻子,身心俱疲,精神崩溃,不治身亡。寡人深感悲痛,追封平南王为定齐君,位及齐君,受香火百世。封洛恬恬为安国夫人,编入史册,流芳百世。” 夏侯誉终于忍不住失笑,“如此听来,臣和恬恬死了反而比活着的待遇更好。” “你毕竟为大齐贡献一生,寡人能一统天下,少不了你的功劳。洛恬恬也曾救驾,多次帮大齐出生入死,你们二人的功劳寡人不会忘。但一码归一码,你做的错事,寡人也不会饶恕!这件事以后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你和二弟妹生前生后都有个好名声,就这样吧。” 夏侯誉应了声,缓缓的拍了两下手,道:“嗯,确实不错。不过,陛下想了这么多,想得这么好,可曾问过,臣是否愿意?” 齐邕剑眉倒竖,“夏侯誉,你以为寡人现在在跟你商量吗!” “自然不是。不过臣也没跟陛下你商量。”夏侯誉瞥了身边对他举剑的禁卫军,声音清冷低沉,不怒自威,“你们当真,要与本王为敌?” 众人没忍住心脏一滞,手里的剑好险没掉在地上。 齐邕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一群废物!寡人养你们干什么用的!关键时刻顶不起事来,你们还有脸面活着!” “陛下,这些话你还是回去问问皇后。”夏侯誉意有所指。“这件事陛下可想好了?现在可是臣能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齐邕拧眉,“你还想造反不成!” 夏侯誉眉梢微挑,“臣绝不背叛大齐。但若陛下您受了什么妖魔鬼怪的蛊惑,神志不清,滥杀重臣,臣作为大齐臣民,自不能作壁上观。要为陛下排忧解难,斩妖除魔,还陛下清明,还大齐清明。” 齐邕脸色蓦地大变,“夏侯誉!你竟敢……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 “臣,为了大齐,也只能铁面无私,继续生性薄凉了。”夏侯誉双手抱拳,对着脸色大变的齐邕恭恭敬敬地躬身。 “得不到就摧毁吗!”齐邕身子一软坐在椅子上。“她可是你姐姐。” “陛下不要惊慌,臣做与不做,还得全凭陛下一句话。” 第二百三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朝堂之上,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的大臣。可惜往往他们越是忌讳,那些大臣便推陈出新,此起彼伏,总是杀也杀不完,砍也砍不尽。 夏侯家权倾朝野不是一天两天,齐邕当初靠着夏侯家的实力上位,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无上宝座。又依赖夏侯家各个能带兵打仗的超凡才能,扩疆土,收复地。如今天下一统,却能狠下心来对夏侯誉这肱股之臣做决断,想将他直接杀了,以除后患,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齐邕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不过是因为他这次真是被夏侯誉的做法气到,冲动了些,才会如此。 一时忘记掂量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殊不知,整个大齐的士兵,哪一个对夏侯誉不是言听计从,敬佩又敬畏的五体投地。 便是一直养在皇宫的禁卫军,也被夏侯誉的大军救过几次,也都仰望向往着能和平南王共进退。 齐邕这一自取灭亡的做法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愚蠢至极。 夏侯誉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上京,再也不见夏侯鸢,不得召永不进京,他在临走的时候还闹这一出,当真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如今被夏侯誉逼着,骑虎难下。禁卫军全都看在眼里,就算日后一句话不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他今日的尴尬丢人。皇帝怎么能丢人,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要把今日在场的禁卫军都给灭口吗。 他也做不到。 齐邕使劲攥着茶杯,气的浑身战栗,却无可奈何。最终在夏侯誉冰冷肃杀的注视下,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一个不明智,却很男人的选择。 他将茶杯扔向夏侯誉。 夏侯誉身子一偏,躲了过去。茶杯压在一个禁卫军的身上。那人一动不动。 齐邕冷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平南王忤逆君王,言语威胁,大不敬!按律当斩!给寡人拿下!” 夏侯誉嘴角微扬,他现在倒是有些欣赏这位齐邕皇帝。总算能硬气一次,不在端着自己仁德的架子,总是以姐夫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对他唠叨。其实他也不耐烦,不是么。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太累。 毕竟在上面坐着的是大齐天子,禁卫军们再对夏侯誉有亲近想法,也不敢忤逆君王,和夏侯誉一起成了忤逆君王的反臣。他们听着齐邕一声喝,立刻怒目圆瞪,全力以赴地杀向只有一人的夏侯誉。 就算这平南王身手再怎么厉害,如今这御书房里外足足有三百禁卫军只为对付他一个。他已经是笼中鸟,瓮中鳖,插翅也难逃了。 他们想及此,信心大增,将佩剑砍向夏侯誉的手越发攥紧,青筋暴起,每一下都拼了命的。 但他们却万万没想到,这些禁卫军对夏侯誉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自是不能把三百禁卫军全都给杀了,但从其中脱离包围,然后一跃而起到了齐邕身边,一手扼住他脖子的时候,杀出一身汗的众人脸色一滞,瞬间呆了。 齐邕也待了,怎么也没成想夏侯誉竟然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 在三百禁军中游刃有余,行云流水的活动自如,还生擒了他们的皇帝。 这就是平南王的实力? 他们曾听说过平南王在战场上的雄姿,威风凛凛,能在乱军之中飞踏而起,直取对方主帅头颅。一柄长剑,将那被敌军一层层保护住的主帅斩于马下,致使敌军群龙无首,士气大减,一败涂地。千度中文网 再看如今局势,不过几百人,又如何比得过当初的成千上万。 皇帝用他们来对付平南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些。但皇帝除了他们,还能找谁? 夏侯誉眸色清冷,不带半分感情,只捏住齐邕咽喉,冷声道:“陛下,臣说过,您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齐邕脸色苍白,“你,你敢!” 夏侯誉冷哼了声,瞥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大门,道:“敢不敢的,现在好像都得做。陛下就跟臣一起过去看看?” 齐邕身子明显一颤,“夏侯誉,你疯了吗!那是皇后,是你的长姐!” 夏侯誉道:“是啊,她是皇后,所以君臣有别。到现在这时候了,长姐不长姐的,还有什么感情可言?臣只知道,皇后媚主,已经搞的朝堂之上乌烟瘴气,让陛下神志不清,是以,不能再留。” 齐邕再多说什么都无益,夏侯誉已经没心情管他的伤心担忧和愤怒。径直将他带到了皇后的寿康宫。 宫内只有几个丫鬟太监,正主早就不在。 夏侯誉又是一声冷哼,将齐邕推进去。齐邕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看看,你那点头脑,远远不及你的皇后。不过这件事,你真没法跟皇后比,因为只要是个不痴傻的都知道,你今儿到底做了什么愚不可及的蠢事。” 夏侯鸢早就料到是这种结局,所以齐邕在御书房和夏侯誉为她这个妻子分辨的时候,为了她这个妻子责骂夏侯誉的时候,她已经不管别人的死活,自己先跑了。 至于跑到了哪里。 夏侯誉又一次抓着齐邕离开,出了皇宫,直奔国公府。 他们都清楚,此时此刻能护着她的,只有国公府。只有盛春。 夏侯鸢眼眶通红,脸色苍白,俨然是之前的病伤还没好,这一来二去的折腾,越发显得人行销骨瘦,我见犹怜了。 禁军将国公府围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觉得,平南王不至于真的伤害陛下,但就算真的做出了那大逆不道的事,他们也没办法,谁叫对方是夏侯誉,是那个掌管了生杀大权,号令三军的大将军…… 他们仅仅三千禁卫军,能做什么? 夏侯誉将齐邕推进前堂,夏侯止和盛春已经在里面等着。夏侯鸢苦艾艾地依靠着母亲,眼角挂着让人心疼的泪水。 夏侯誉脸上一抹厌恶闪过。 齐邕看到夏侯鸢,不禁大喜,忙疾步冲过去,抓住妻子的手,“泽兰!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都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只是想着她有没有事。 在场除了夏侯鸢之外,几个人全都没什么好脸色。 第二百三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陛下,臣妾没事。”夏侯鸢满是哽咽,连嗓子都是哑的。望着齐邕的眼神满是疲倦的愧疚,“陛下,您不怪臣妾胆怯,自己先跑回母亲这来,躲避风险吗?” 齐邕失笑,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夏侯鸢,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傻泽兰,我怎么会怪你,你能照顾好自己,不叫我担心,我是最高兴的。”她不知道那时候他被夏侯誉带到寿康宫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妻子要被夏侯誉杀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能看她安然无恙地在他面前,他哪里敢有半点的愤怒。只会不断的感激老天爷,让夏侯鸢平安无事。 在一旁的夏侯止无奈叹气,没去管那两个无视旁人的,只看向夏侯誉,“长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鸢自然是不敢把事情原委和家里人说。 她不傻,知道自己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只对齐邕一个人管用。 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母亲不可能只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更不会相信夏侯誉是会对她做出大不敬事情的人。那些诡计,似乎只有她才能设计出来。 夏侯誉沉默了瞬,淡淡道:“父亲,那件事我不想再提。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们二老,夏侯鸢说的那些事,我没做过,不会做,也不屑做。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洛恬恬,也只会爱她一个。” 夏侯鸢的脸色明显铁青了几分,齐邕也是一怔,转身去看夏侯誉,“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你就不怕老天爷一个雷劈死你!” 夏侯誉冷冷道:“老天爷若是真降雷,那该小心的人,就不是我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夏侯鸢一眼。 夏侯鸢的脸色又是一阵清白,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猛地站起身,“夏侯誉,我扪心自问对你和三弟尽到了一个做长姐的责任,即便你们做了什么错事,我也一直都站在你们这头,替你们辩驳,为你们求情。可是你呢,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这么多年为你操碎的心!你可知道你这薄凉冷淡,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在朝上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我和陛下护着你,你以为你能有现在的安稳生活,能像现在这般掌控三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夏侯誉眸色清冷,上前一步,吓得夏侯鸢身形一颤,齐邕立刻将妻子护在身后。 “长谦,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都说清楚了,也省的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冤枉了你。”夏侯止弦外有音,不断提醒。 他看的出来,夏侯誉不愿提及当初的事,不是为了自己。如果他真的有错,他大可承认,反正有夏侯家的势力和他自己这些年的打拼,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即便有生命危险,他也不会害怕,而将那日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护着另外的人。那件事的“受害者”夏侯鸢。 盛春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儿子除了性子怪僻了些,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好。做事也有分寸,绝对不会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但他为什么只字不提。而夏侯鸢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哭哭啼啼。 这场景,倒像是当初她被夏侯誉气病时候的模样,抱着她这个母亲的胳膊一直哭,说什么自己对二弟如何如何,无愧于心,但二弟却丝毫不顾及他们姐弟的情分,对她态度那么差,不给她留面子之类的。可她问女儿,他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却又哽咽着摇头,说不想再提,既然过去那就过去吧。谁让她是大姐,总得承受些旁人不能承受的。 盛春从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有多么贤良淑德。正因为是自己的女儿,她才会无比了解她的性情,以及她会做出的事。 难不成这次的事是上次那件事的续集?五号 她眉头微蹙,被夏侯鸢哭的心烦,冷声呵斥道:“好了!多大人了还在这里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你若真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不痛快的,那就当着长谦的面,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说明白。模棱两可的在这浑说什么!” 夏侯鸢吓了一跳,满脸诧异地看向自家娘亲,“母亲……”泪水瞬间泉涌,“您这是,在怪女儿没有分寸,认为是女儿在无理取闹,在冤枉夏侯誉吗!” 盛春板着脸,“我什么意思,你清楚的很。你且把你的委屈说出来,长谦就在这听着,若他没异议,我们听完都觉得是他的错,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替你出气,狠狠教训了他。” 夏侯鸢抽泣着,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夏侯止道:“哎,夫人啊,泽兰的身体现在还没痊愈呢,现在又经历了乱子,情绪不稳,就别问她了。不如先让她进去休息一会儿,咱们先问问长谦是怎么回事也行啊。” 盛春瞪了夏侯止一眼,夏侯止还欲再说什么,便都咽了回去。 “那陛下,就先带皇后下去休息,待我们问清楚原委,再带长谦亲自过去请罪。” 齐邕点点头,恶狠狠地瞪了夏侯誉一眼,“你最好以你的亡妻起誓,所说之言,一字不假。” 夏侯誉脸色刷的黑了下去,漆黑的眼睛疾风骤雨,登时生起狂暴杀气,铺天盖地的直冲向齐邕夏侯鸢二人。 盛春见状不妙,忙上前阻止,夏侯止也大喝道:“长谦!”砰的一拍桌面,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不得无礼!” 夏侯鸢吓得脸色苍白,一时连哭都忘了,瑟缩地躲在齐邕怀里。 齐邕也是后背冒汗,手脚冰凉。 幸亏盛春站在他们身前,不然夏侯誉一个箭步冲上来,他们说什么也得受些皮肉之苦了。或许,命就搭了进去也不一定。 “退下!”盛春厉声呵斥。 夏侯誉满脸杀气腾腾,拳头攥得咯咯生响。 “齐子玉,这是最后一次。”他声音仿若利刃,字字戳进齐邕的心脏。“你若再敢提我夫人半字,我就杀了你。” 第二百三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齐邕呆了,夏侯鸢也呆了。含着泪水的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憎恨! 即便是死了,她也是他放在心尖上,旁人半点诋毁不得,诅咒不得的存在。她是他的底线,也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用任何人,任何事取代的……妻子。 即便是死了,她也永远比不过她。 夏侯誉,这就是你的选择。 她的指甲刃进肉里,掌心一片血红。 和夏侯誉之间,早就不需要再装着端着。他们已经撕破了脸,在她第一次不顾一切扑到他怀里的时候。 那时候他怒不可遏地正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不要在洛恬恬身上动心思。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只是因为她们让洛恬恬一个女人去冲锋陷阵,身陷囹圄。 可他就没想过,若燕国大军真的攻下了上京,不止洛恬恬,大齐所有人的性命都没了。用一个人的凶险,换取了整个上京,整个大齐的太平,难道不是正确的决策? 可他气得那样火冒三丈,眼里没有半点的心疼和理解。他只要他的女人平安,即便整个大齐都会因此殉葬。 那是他对她第一次发怒。因为洛恬恬。 他们俩之间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洛恬恬。因为那个早就该死的女人。 这一次,他甚至因为她要举兵造反,要把皇帝都给杀了。 夏侯誉,洛恬恬在你的心里就那么重要,她就那么的重要,重要到让你能不惜一切吗? 夏侯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全是不屑和嫌弃,只是一眼便再不想看,立刻偏了视线。 “滚。”他声音极低,俨然在压制心中愤怒。若不是盛春拦着,他或许真要把他们两个的脖子掐断,一怒之下全都杀死了。 齐邕扶着夏侯鸢走了。 盛春这才舒了口气,瞪了儿子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皇帝,是齐国的君主!你要因为他的一句气话把他给杀了!” “母亲认为我该如何?”夏侯誉声音冷漠,“齐邕搬出恬恬来威胁我,我却什么都不做,只恭敬听着,听完还要谢主隆恩么?” 盛春险些被气死,脸色一下黑了,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身上。 “混账东西!” 夏侯止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哎呀!夫人,这时候就别在说什么礼节体统了。快听长谦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才是!长谦,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快点啊!” 夏侯誉面无波澜,走到夏侯止面前站好。 “夫人,你也过来,过来坐着听。” 盛春黑着一张脸,愤愤地走到椅子前坐好,拿起杯子却发现里面没有茶,气得把茶杯直接摔在桌上。 夏侯止赶紧拿起茶壶给她把茶倒上,“夫人啊,气大伤身,来,先喝茶。”说完快速瞪了夏侯誉一眼。 夏侯誉冷冰冰板着一张脸,道:“是儿子失言,母亲不要生气了。”唯一中文网 盛春冷哼了声,将茶水一口气全喝了,才又摔下茶杯,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要你说什么起誓之类的话,但你务必把实情跟我们说了,一清二楚,一字不落。” 夏侯誉道:“母亲,那事还是不说的好。但您和父亲要相信儿子,儿子绝不会做出任何出格忤逆不敬的事。” “又来这套!”盛春猛拍桌子,力气之大,竟然直接拍下了一方桌角。 “夏侯誉,你到底是不相信我们能站在你这边,帮你把事情担下。” “儿子不敢。”夏侯誉躬身道:“儿子正是不想让父亲母亲烦心,才不能把这事说出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现在都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你还瞒着不说,我们才是真的烦心啊!”夏侯止也急的不行。他们到底是怎么生的孩子,一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眼瞅着他们老夫老妻都是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要为孩子们的事操心,这绝对是造孽啊! 夏侯誉仍紧闭着嘴,没有要说的意思。 盛春气的把茶杯砸到他身上,他也没躲,全都受了。 他们都知道夏侯誉的性子,知道他若想做的,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软硬不吃,柴米不进,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但他不想做,不想说的,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那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如今好说歹说了半天,他们失去耐性的同时,也彻底放弃了。 反正也问不出,不如不问。 盛春心里堵得慌,不断呼着气揉着眉心。 夏侯止见夫人神态不对,怕她也气出病来,忙起身到她身边帮她抚着后背。 “长谦,你若不愿说,那便就这样。可陛下那边,你务必给他衣一个交代,没有真相,你又不肯认错,那下一步要怎么办,你可想好了。” 夏侯誉道:“父亲明鉴,儿子已经和陛下说了要去京南封地,无召不得回京。若陛下还不解气,那便撤了我的官,剥了我的爵位,封地之类全部夺回。我不介意做个平民。” 夏侯止微诧,“你和泽兰这是……哎,我也不管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爱怎么办怎么办吧。既然如此,我想陛下念在咱们夏侯家世代为大齐尽忠的份上,也能网开一面,恕你无罪。你日后就安心做个平民,若有什么难处,便同你娘和我说,就算你什么都没了,还有咱们夏侯家顶着。” 夏侯誉躬身行大礼,“儿子不孝,让父亲母亲忧心了。” “行了,别说这些虚的。你若真能替我们着想,以后就少出点乱子,每次不是株连九族的灭门大罪。若不是你长姐在陛下面前……” “父亲,若没别的事,儿子便先行离开。” “你要去哪!”盛春忙问,“你都孑然一身了,还要去哪!” 夏侯誉道:“既然一无所有,便了无牵挂,随便去外面转转。” “随便转转?”这话夏侯止和盛春都没有信的。 夏侯誉道:“恩。”面色沉静,波澜不惊。 盛春猛地推开夏侯誉,“愿意去哪去哪,死在外面别叫我们给你收尸!”大步流星地走了。 夏侯止蹙眉,看着儿子的神色满是担心,最终化作一声叹气,道:“万事小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和齐邕得到消息的时候,夏侯誉已经离开。 禁卫军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夏侯誉一个人冷着脸出来,拦也不是,让也不是。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给他让开了路。 夏侯誉没理他们,径直要出城。 禁卫军面面相觑,却不放心地派了一部分人跟在他身后。若他还有什么不轨不敬的事,怎么也得拼死拦上一拦。 结果守城的将士见到夏侯誉,问也没问直接把城门打开,站得笔杆条直地目送这位面沉似水,不怒自威的男人出了城。 禁卫军们忙的跟上,然后全都呆愣在了城门那端,——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齐国大军。威严,肃穆,面色冷峻如刚从地府走出来的鬼将一般。阴气笼罩,杀气腾腾。 一百多个禁卫军大汗淋漓,仿若被天雷击中。 所以若夏侯誉真要造反,这连本该重兵防守的城门都为他麾下将士打开的局面……皇宫,那不过三千禁卫军的他们,能坚持几何? 面对曾经无数次冲锋陷阵,从阎罗殿来来回回走过的齐国虎狼之师。面对这上万人的编制……他们便成了那不堪一击的螳臂,一旦交锋,便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幸而,这个男人并没有造反的打算,他只是想离开,离开上京。再也不管朝堂之事。 禁卫军们心中敬畏又惶恐,齐齐抱拳对夏侯誉道:“恭送平南王!”多谢王爷的,不杀之恩。 夏侯誉转身看了他们一眼,“回吧,继续保护你们的皇帝去。” 禁卫军们转身走了。 夏侯誉负手而立,对那杀气腾腾,目光炯炯的将士们道:“如今我已是一介平民,无官无爵,亦不是你们的将军。今后你们会有新的大将军来率领指挥,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是大齐的将士,要保家卫国,不要有二心,更不要仗着曾立下战功就狂妄自大。但也不要委曲求全,你们的官职是用你们的命换来的,你们上阵杀敌,九死一生,所有荣耀都实至名归。所以若有人胆敢看不起你们,骑在你们头上胡作非为,直接上报大将军。若大将军是个没作为的,便直接砍了,叫上头糊涂的人警醒。齐国不养无用之人,你们可记住了!” 将士们大吼着说“记下了。”陈冰和赵广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将军,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侯誉眸色清冷,提醒道:“我现在不是将军。” 陈冰道:“那……主子接下来要去哪里?陈冰愿一辈子跟着主子,死生相随!” 赵广也道:“没错,赵广也要一直跟着将……主子!” 夏侯誉看着他们,沉默了瞬,才道:“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在我手下为副将,不过也上下级的关系,不是我的奴仆。不过你们若要跟我,便随你们。但日后不要叫我主子了。” “那该如何称呼?公子?”赵广蹙眉。 夏侯誉道:“我有名字。” 陈冰脸色一肃,“我们怎能……” “我现在只是齐国百姓。你们若叫不出口,那便继续留在这里吧。齐邕不是迂腐的人,他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如今的官职也……” “长谦!” “夏侯誉!” 陈冰和赵广几乎同时开口,遂即三个人都愣了一下。求魔TXT 夏侯誉…… 陈冰瞥向赵广,让他叫他还真好好叫。连名带姓的都叫了出来,还叫的这么大声。是打算趁着自己还有官职,把自家将军训斥一顿吗! 赵广脸色一红,立刻仓皇道:“将军……不,长谦,我,我口误!我没别的意思。” 夏侯誉失笑了声,一抬手叫那些将士离开,该上哪去上哪去,别在这戳着吓坏了来往百姓。 将士们虽不舍不甘,但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气,既然决定了,便不会更改。于是纷纷叫夏侯誉三人一路保重,便回去城郊大营。 夏侯誉,陈冰和赵广三人牵了马上路,直奔元苏叶的承姜郡。 一路无话,三人很是和气和谐的“互帮互助”,在半月后到达目的地。 元苏叶已经听说了夏侯誉无官无爵一身轻的事,见他们三人过来,笑脸相迎。结果夏侯誉还是跟往常一样,冷冰冰的没有点人味,让人看了就想打他一巴掌。 “我的玉盒可好。” 元苏叶翻着白眼道:“放心,你的宝贝被四拨人轮流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夏侯誉松了口气,又道:“在哪。” 元苏叶拧眉,“我说夏侯誉,你现在难道不该关心的是你的两个孩子好不好?” 夏侯誉似乎被点醒,有些恍然大悟的道:“情姐儿在哪?” “果然是苏木生的,待遇就是不同啊。”元苏叶调侃了声,指了指正东方向的院子,“现在应该和她的小哥哥一起玩呢。不过你那儿子到底叫什么啊,我问你那侧妃好几次,她都说孩子叫定哥儿,却不说大名。” 因为没有大名。 他记得孩子的大名一直都没起。孟知颜虽然没明说,但孩子的大名应该还是希望他给起,然后冠上夏侯家的姓。 主要是冠上夏侯家的姓,孩子就算有个名分了。即便以后不入祠堂,不写进族谱,那也都是死后的事,没什么大关系。 不等元苏叶说完,他已经过去看女儿。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屋内却很热闹,两个孩子的笑声此起彼伏,听起来玩得很是开心。 他抬步进去,见一袭绛紫色长裙的孟知颜正在绣着荷包之类的东西,弦月和她的贴身丫鬟话梅正在玩闹的孩子身边细心照顾。小海棠则在蹙着眉抄书,小脸很是无奈和纠结。八成是被罚了? 还是孟知颜先听到了动静,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门口,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柔和打量着她们的男人。心头猛地一颤。 “王爷!” 屋内几人都被这一声呼唤给吓了一跳,转身的转身,抬头的抬头。脸上全是终于见到亲人的欢喜和激动。 “王爷!王爷您总算过来了!” 海棠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幸好王爷平安无事! “现在可不能再叫王爷咯!”三分调侃的爽朗男声响起。 第二百四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阔别一月,夏侯顾倒是没有跟爹爹生疏,见着爹爹立刻哇哇地叫起来,张开两个小胳膊要爹爹抱。 夏侯誉瞧着一月未见的姑娘,忍不住眉眼温柔,心底却百感交集,想着这场景若是有苏木在身边该有多好。可惜那个女人不知怎么把苏木的身子占了去,现在变得六亲不认…… 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下,他抬步走到闺女面前,把她抄手抱起来。 “让爹爹看看,小家伙是不是又变重了?” 几人的眼眶都是红的,弦月闷声闷气地道:“情姐儿可想王爷了,每天晚上都得哄半天才能睡着。后来我们才大胆想了个办法,这小丫头才肯老实睡觉。” 夏侯誉好奇道:“什么办法?” 弦月想起来有些忍俊不禁,道:“我们斗胆把王爷的衣服拿了一件,也不知道小孩子鼻子怎么那么灵,竟然就闻出了自家爹爹的味道,每天抱着睡觉了。” 夏侯誉心头一软,往床上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自己的一件墨蓝色寝衣,此时已经被缝在了被子上,大概这丫头每天就是盖着这衣服被子睡觉的吧。 “原来你爹我竟是这一件衣服都能代替的。”他宠溺的在夏侯顾的小鼻子上刮了下,坐在椅子上,又和小不点玩了会儿,才道:“如今我已经不是王爷,你们与我便不必拘谨了。知颜,你跟着我出来,如今……” “王爷不必多说,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以后王爷走哪条路,怎么走,我都会跟着,风雨同舟。” 夏侯誉点了点头,看向被话梅抱在怀里的男孩,他也正在偷偷看自己。这也快两年了,他几乎没见过这个孩子。他大概也不知道他是他名誉上的父亲,或许,他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父亲一说。 孟知颜也是因为他才受的罪,如今又因为他失去了侧妃的尊荣,没了人伺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辛苦了。 苏木曾说,不管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孟知颜在那件事上也是受害者,身边一个亲人没有,发生了那种事,纵然她想的开,也不可能完全不难受,不伤心。只不过没人可诉委屈,便干脆咬着牙把满心的委屈酸楚自己咽下了。 想及此,夏侯誉看着孩子的神色也软了些,把夏侯顾递给弦月,伸手去要话梅怀里的孩子。 话梅大吃一惊,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还是孟知颜急急忙忙走过去,把孩子从她怀里抱过去递给了夏侯誉。 小孩子有点认生,虽然好奇夏侯誉是谁,但更想在自家娘亲怀里待着。他期盼地扭着小脑袋找自己娘亲在哪,伸手想够。 孟知颜红着眼,在他旁边站着,手中戳了戳定哥儿的脸蛋,温柔的笑道:“你小子也有紧张的时候啊,平时看你耍疯可欢了,把我们都能累死气死。” 夏侯誉笑了声,把小家伙往上举了举,看着孩子白皙稚嫩的脸蛋,道:“你听起来够折腾人的啊?” 小家伙紧张的啊啊叫了两声,小手紧紧抓着夏侯誉的手,生怕他不小心给自己扔下去。 夏侯誉把孩子还给孟知颜,又接过自己女儿抱着,把腰间的玉佩解下给她玩,这才对孟知颜道:“孩子还没想好叫什么?” 孟知颜表情有些复杂和犹豫,欲言又止,最后只道:“还没。” 夏侯誉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从照顾里取个照字吧。夏侯照,如何?” 孟知颜嘴唇微张,望着夏侯誉半晌没说出话。 弦月笑着替孟知颜接话,道:“这个字好。咱们家情姐儿是顾,定哥儿是照,定哥儿是大哥,以后长大了还要多多照顾情姐儿这个妹妹。一家人,都要和和气气的,互相照顾啊。” 海棠也欢喜,连连点头,“恩恩,夏侯照,夏侯顾,真是好名字!” 孟知颜的眼眶又一次红了,抱着孩子朝夏侯誉福了福身,哽咽道:“多谢王爷。”这一句谢,包含了太多的感激。 夏侯誉道:“一家人,不必言谢。” 元苏叶拍拍手,“那什么,咱们团聚伤情的戏份该结束了吧?不如移步饭厅,咱们边吃边说?” “好啊,我也饿了。”海棠第一个赞同。 夏侯誉便叫弦月给夏侯顾又穿了一层衣服,才抱着她一起去吃饭了。 小家伙现在还没断奶,吃不了饭,只能陪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倒也欢喜,和定哥儿打的火热。 元苏叶道:“这回你轻松了,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想好没?” 夏侯誉道:“得把苏木找回来。” 孟知颜吃饭的动作一顿,“苏木……木木……王爷,难道……苏木就是……恬恬?”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心里知道就好,以后就别声张了。”元苏叶难得严肃地说。“不过夏侯誉,你总得有个目标,有个方向,不然这天下之大,你上哪找她去?” “我把那个女人抓起来了。” 元苏叶一口汤差点喷了,“咳咳咳!谁?你说那个女人?和苏木一模一样的女人!” “恩。” “他在哪!” “我来之前,另派人把她送到了这里的一户人家看管。” “我去,夏侯誉,你不至于吧,把她送到别处看着,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啊!难道不是我看着比外人更安全吗!”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陈冰道:“那户人家并不认识夫人。”说完顿了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犹豫着又道:“大嫂。” 赵广转头一阵咳嗽。 元苏叶终于还是没忍住喷了。 “怎么,夏侯誉,你现在不做他们的将军,开始做他们的大哥了?哈哈哈!” 夏侯誉脸色沉了沉,道:“吃饭。” “吃什么吃啊,你人都来了,还不先派人把那假苏木接过来。迟则生变啊,毕竟是外人。她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心把那户人家都给连累了。” 元苏叶说完自己都紧张起来,“啧,不行!我越想越不踏实,你告诉我在哪,我亲自带人先把她带回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离开上京的消息一出来,盛园园登时就急了眼,过完年就直奔承姜郡过去。她知道他肯定得去那儿,因为那里天高皇帝远,把家人安顿在那里最安全。最终于的是那里有元苏叶,元苏叶是夏侯誉一手提拔上去的,又和自家二嫂是拜了把子的兄妹,那里无疑是他刚刚离开上京后最好的选择。 果然她没计算错。 日夜不停地赶路,整整跑死了三匹马,才到了承姜郡地界。约莫着再有三两天的路程就能见到亲人,没想到常年打燕一朝却被燕啄了眼。她混迹江湖好几年,竟然三番两次的落在山贼土匪的手里,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可怜的马儿被一剑砍伤了脸,倒在地上痛苦的嘶鸣。 盛园园自己如何斗得过那些凶悍的山匪,没折腾几个回合,就被众人群起而攻之的打在地上绑了。 她欲哭无泪,“不是说天下太平吗!不是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吗!为什么我刚出来就又遇到山匪,我怎么那么倒霉!” “闭嘴!”押着自己的人呵斥一声,她立马很识时务的闭嘴了。 毕竟也被抓出了经验,这时候,敌众我寡,不管做什么事都得顺着他们的心意来。至少能保证自己少受点罪,至少能抱住自己的小命吧。 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盛园园摔了个跟头,赶紧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就被人拎着胳膊拽了起来,然后罩在脸上的黑布也被扯了去。 这是……敌军大本营? 未免忒寒酸了点,和当年被元苏叶抓起来关到的柴房都比不了啊。这土匪做得也忒穷了点。 所以老百姓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丰衣足食,他们脑袋是被什么给踢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想过转行。 “咳咳,这位……大哥?你好啊,咱们初次见面,要不互相先做个自我介绍?” 坐在虎皮大椅子上的男人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喝酒,还挺有文化的模样。盛园园觉得他们应该能友好相处,于是端着和煦灿烂的笑,道:“那就小女子我先来吧。在下云烟,承姜郡人,我家哥哥在城内经商,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不如大哥你让我写一封信,然后差人把书信送到城里去,让我家哥哥把钱送过来赎我?” 男人看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见竟然是个还没到身边男人腰高的小丫头,不由得眉头紧皱,“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把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闺女绑过来干什么?吃了都不够塞牙缝的!干什么使,让她干活吗?你看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再把自己给累折了!” 几人惶恐,忙道:“大哥,你先别生气,兄弟们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丫头的。大哥你看,这可是个上等货色!不管咱们是给她卖到城里去,还是就像她所说,让她家人送钱来赎人,咱们都能大赚一笔啊!” “哼!愚蠢!她说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了?那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下凡呢,你们信吗!” “大哥英勇神武,我们自然相信啊!” “……” 这马屁拍的,当事人都要挂不住脸了。把书使劲砸向那拍马的男人,男人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很是委屈。“大哥本来就神武无敌嘛!” 盛园园忍住没笑,低头看了眼男人看的书,遂即脸上充血,眼角一阵疯狂抽筋! 她就说一个这么没脑子的山匪还能有看书的雅致!人家看书喝茶,他看书喝酒。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她没忍住叫了声,十分嫌弃地把那画本子一脚踢飞!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男人愣了下,遂即反应过来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丫头还挺可爱吗,别害臊啊,那不也是你早晚得经历的!” 盛园园的脸简直要滴出血来,“你,你们!” “我们是真性情,有感而发,从来不藏着掖着。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就喜欢上我们这里了?” “哈哈,是啊。小姑娘,看你长得这么标志,其实我们也不想把你卖给别人,不如你就跟了我们老大吧!做我们老大的压寨夫人,也省的你家里哥哥破费了。” 盛园园咬碎银牙,“你们闭嘴!”这些人简直,简直粗鄙不堪,实在叫她难以再忍住怒火。“你们,快将我送回去,不然我哥知道了,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调侃着说“我好怕啊,怎么办,我们要投降吗!哈哈哈哈!”气的盛园园险些昏厥。 男人倾着身子,手搭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涨红了脸,羞赧和愤怒相交的姑娘。不知怎么,竟生出了想多了解她一些的心思来。 “小丫头,你且先告诉我,为何自己出城啊。你才多大年纪,及笄没有?自己出城,不知道外面豺狼虎豹的什么人都有吗?” “豺狼虎豹也比你们这些粗鄙的家伙好多了!”盛园园一阵咧嘴,想到刚才看到的画本内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至少它们没有那么龌蹉的思想!” “嘿,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你说什么呢,当心不能活着从这出去!” “那我就化作厉鬼,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吓死,都带到地狱去!” “哈哈,老大,这小丫头确实很有胆识啊!绝对是大户人家,见过世面的小姐。” “可不,你看她穿的衣服料子,还有她今儿骑的那马,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品种。寻常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有机会碰着,就算碰着,也别想驯服。” 男人眉梢微挑,“小丫头,你刚才说你叫云烟?” “是。” “那你哥哥叫什么?”男人起身,走下台阶,走到盛园园面前,“我不记得承姜郡里有姓云的人家。” “我姓……陈!”陈总归是大姓吧,绝对不可能没有。 “哦。陈云烟。”男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倒是有姓陈的商人,不过,那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而且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你确定,那家伙是你的哥哥?” 第二百四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差点吐血,满脸惊愕地瞪着笑得狡黠的男人,他脑袋是什么做的?难道连承姜郡有多少人,人们都姓什么,干什么,家里有几口人都一清二楚吗? 他确定是山匪而不是奸细? 可现在天下一统,哪还有什么奸细可用? 所以他难道是以前做过奸细?现在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就改行做了山匪吗? 男人看面前的女孩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的纳闷怀疑,再到后期的恍然大悟,变化很快,且毫不突兀。她似乎在心里给他定好了一个合适他的职业啊。 “老大。”身边的人想说什么,被男人一抬手给打断了。 盛园园也回了神,脸上早就没了尴尬,似乎还很淡然。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百年前的事吧!谁跟你说承姜郡就一户姓陈的商家?我家里是卖药材的,就是姓陈,不然你就派人去打听打听,我家哥哥叫陈飞,我还有个表家的哥哥叫赵广,你只需找到这两人,打听他们是不是认识我,认识我这个家陈云烟的妹妹。看我是不是骗你!” 男人笑了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道:“别这么激动,我没说不相信你。但你没有个信物之类的,他们怕也不相信我把你绑了。” 盛园园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把绑着的手递给他,“你把我手解开,我给你拿。” 男人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看到她白皙的手腕上被勒出一道道猩红的痕迹,忍不住眉头皱了皱。这帮粗枝大叶的,对个小姑娘下手也忒狠了。 盛园园却并不在意,她怎么也是闯荡江湖几年的。这点小伤对她而言不算什么,能吃些亏也不见得是坏事。 她揉了发酸的手腕两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男人。“喏,你就拿这玉佩去找人,他们看到玉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钱来赎我。” “大哥,我们去试试吧!”兄弟们跃跃欲试。 男人却把那温润的羊脂白玉玉佩拿在手里打量了半晌,才道:“好,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不过你觉得你在他们的心里值多少钱?” “当然是无价之宝!你难道会因为心疼钱而把自己的妹妹卖给山匪吗!” “嘿,你怎么说话呢!” “闭嘴。”男人语气十分平淡的呵斥一声,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却叫盛园园没忍住心脏咯噔了一下。那些人果然都安静了。 盛园园咳了声,道:“你们放心,只要我能平安,他们愿意用所有银子来换。” “恩。”男人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虎皮大椅子上,背对着她,手中轻轻摩挲着那温润微凉的玉。“那你真是有个好哥哥。” “确实。”盛园园随口道。 “带她下去,等确定了城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拿了钱便把她送回去。” “是。”盛园园被人带走了。 “大哥,那兄弟们要不要去城里打听打听?我觉得她不像是说谎的,才那么小的年纪,哪有那么多弯弯绕呢?” 男人重新坐下,看着那玉,道:“她可比你们想象的聪明得多。” 众人啧了声,不由得一阵脸红不服,“大哥,你怎么能把我们跟一个小丫头比呢。” 男人哼了声,把玉佩装起来,继续喝酒,“你们去吧。把画本子给我捡回来。” ……美女窝 “将军,陈大夫说有要紧事要见您。” 元苏叶正在研究兵法,闻言便将书放到桌上,道:“老头子找我什么事?请他进来。” 陈大夫急匆匆地跑进来,差点被台阶绊了个跟头。 元苏叶笑道:“陈大夫,您这着急忙慌的是干什么?家里进贼啦,还是你女儿又被哪个恶霸看上了。” 陈大夫无语,“将军,马上你就开不起玩笑了!” 元苏叶眉头一蹙,“怎么?” 陈大夫道:“禀将军,半个时辰前有两个大汉到老朽医馆找人。问老朽有没有一个叫陈云烟的女儿。” “你女儿不是叫陈笑?那人找错地方了吧。” “起初老朽也以为他们找错了。但他们又说,这陈云烟还有个哥哥叫陈飞,表哥赵广……” 元苏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有几个人知道陈飞和赵广在这,更没有多少人认识夏侯誉身边的这两位副将。所以那人一定是和他们非常属实的。可陈云烟,他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两个男人还说了其他什么特征。” 陈大夫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元苏叶,“他们还给了老朽这张玉佩图纸。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质地,就是那位陈云烟姑娘的。” 元苏叶接过图纸看了眼,有些熟悉,却一时说不上来。“还说别的没有?” 陈大夫犹豫了下,撇着嘴道:“他们说陈云烟在他们手里,想要人,就准备出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他们怎么不去抢……他奶奶的,这不就是抢么。”元苏叶一阵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绑票都绑到本大爷头上来了。老子立山头做老大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和泥呢!” 陈大夫道:“将军啊,老朽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便先将陈云烟以老朽女儿的身份应下了。答应他们三日后把钱筹出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元苏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还多谢您了陈大夫,等我们把事处理好了,再亲自上门感谢。” “老朽惶恐!老朽只盼将军的家人莫出事了。” “放心,不会出事。”元苏叶先送陈大夫离开,遂即径直去了别院找夏侯誉。 夏侯誉正在查阅古籍,寻找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好能对症下药。便听着脚步声响起,元苏叶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贯的简单粗暴。 “干什么?” “这个,”他把玉佩的纸按在夏侯誉面前的桌子上,“你认识不?” 夏侯誉蹙眉查看,脸色登时沉下去,“这是盛家的传家宝祥云,圆圆从小戴着的。她人在哪?” 元苏叶脸色也黑了,“圆圆的!果然,难怪她说陈冰和赵广是她哥哥……” “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和夏侯誉说了陈大夫那边的事,“本来我还想,这是谁不仅对你的事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你和陈冰赵广都在这,这就解释的通了。不过她不用自己的真名,只拿出个玉佩做信物,万一你没在这,她赌错了该怎么办?没人认识她的玉佩,可能她就……” “就算没有玉佩,你也会去一探究竟不是么。”夏侯誉直接打断了他说的可能性。因为那人说了她是陈冰和赵广的妹妹。而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即便到头来一场空,也好过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后悔。 元苏叶被夏侯誉一句话怼的没话说,只得咳嗽了声,转移话题,“那人说只要交出三千两就把圆圆放回来。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钱了,但这事我不打算这么掀篇。还没人敢在我头上抢人要钱呢,我不能让他好过。”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圆圆从他们手里换出来。” “我知道,她现在是那边的摇钱树,应该暂时不会受伤。”元苏叶沉吟了下,又好似自我安慰的道:“而且她一向机灵,肯定能在咱们把她接到之前自我周旋的。” “恩。”夏侯誉没在多说,低头沉吟。 元苏叶喝了口茶,有些不解地嘀咕:“不过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哪怕不想连累你,不想暴露你的行踪,也可以提我啊。我元苏叶在承姜郡的名字还不差吧。那些山匪听到我的名字,怎么也得忌惮三分,或许就把她直接送回来了。” “也可能她的命直接交代在那。” 元苏叶一怔,“怎么可能!我又,又没得罪他们!” 夏侯誉把书合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道:“你怎知你没得罪。人心难测,有时候你都不知道那个想要你死的人,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元苏叶忽的冷笑,“你这也是被伤害的太深了。算了,圆圆做的对,谨慎点好。不过她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想到这么说,编造出个陈云烟,也确实没叫我白夸她机灵。” “云烟是她闯荡江湖时候一直用的名。”夏侯誉说着已经朝门口走去,“只是陈姓临时加的。她在外面从不依仗自己的身份,不管是盛家还是夏侯家。”说完便抬步走了。 元苏叶有一瞬间的失神,心里隐约有什么情绪在破土而出,却一时半刻也说不明白,便有些心烦,皱眉道:“切!真是的,一天到晚冷着个脸,说点莫名其妙的话。好像我对圆圆有什么误解似的!我比你还了解她好不!有病!” 虽然这么说,人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苏木”被软禁在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将院子和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她一直被点穴待着,吃饭的时候弦月会过来亲自伺候,总而言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她想跑都找不到机会。 “苏木”见夏侯誉进来,苍白的脸色染上几分愠色,“夏侯誉,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妻子的?把我关在这里,连动都不能动。” “现在你说你是他的妻子了?”没等夏侯誉开口,元苏叶就先怼了回去。“当初你差点把他杀了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把他当成丈夫?”热搜 “苏木”一阵磨牙,“你闭嘴!元野,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本郡主滚出去!” “还郡主呢,你们燕国都没了,你什么地方的郡主?梦里的吗?”元苏叶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道:“还是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把齐国搞的天翻地覆?那我拭目以待!” “苏木”几乎要被气晕过去,脸色黑成锅底。 “怎么,实力长了,脾气和气性也见长啊。”元苏叶依旧是不屑一顾的冷笑,“气大伤身,活着多不容易啊,别把自己气死了。” “你要是把她给气死了,我以后就叫你大哥!”苏木也气得咬牙。 如果不是因为这突发事件,她现在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鬼地方连门都出不去一步。全都是这位害的,还觉得她鸠占鹊巢。她真是醉了,就没听说过死了的人还不死心往身体里钻,抢活人身体的。 既然这身体这么受欢迎,那她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不过你现在也看出来了,阿誉和苏叶都不喜欢你,他们对你和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你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苏木”又是一阵咬牙,低低地警告着:“你给我闭嘴!” 元苏叶耳力极好,以为在说他,于是更瞅她不耐烦了,“我也搞不明白,你怎么就占了苏木的身体。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恢复了记忆,一时难以接受。但后来我听说,你竟然连自己孩子都要杀。我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副身体的主人就是因为想保她们的孩子才死的。你却要下狠手。所以你啊,不配拥有这个身体,这个身份。” “那不是你们能决定的!我的身体,我怎么用都是我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大吼,“你们谁都别想左右我的决定,那个杀千刀的女人,你们也别想再见到她,她已经死了,知道什么是死了吗?就是再也回不来,魂飞魄散,死后连鬼都做不成!” 元苏叶被她突然的发狂吓了一跳,忍不住偏头去看夏侯誉。 虽然仍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但他感觉的出来,这家伙生气了。 “你们再也别想看见她,她占了我的身体,现在的结局就是她的报应!” “喂!你再说一句我可不客气了!”元苏叶一个箭步上前,作势要打她巴掌。结果看到那张和苏木一模一样的脸,甚至一模一样决绝无畏的表情,他又实在下不去手。 “可恶!”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只把桌子拍出一条大裂缝。 “我待不下去了,你自己待着吧!”说完转身摔门走了。 “苏木”冷嗤一声,抬眼看着夏侯誉,道:“你快给我解穴,我现在浑身都不舒服!赶紧的,还站在那干什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少将军洛恬恬的性格一直很阴晴不定,很跋扈,对自己看不惯的人或者事,统统半点脸面不给,全都凭着自己当时的心情来。 所以这位洛少将军的“威名”一直远播。不仅因为她有优秀的军事才能,是个让人佩服的将军,又能无所畏惧的冲锋陷阵,死而后已。更因为她的狠辣跋扈。 不然也不至于苏木最开始穿过去后,因为不了解情况而在夏侯誉面前的一跪,后期对一些事的隐忍退让,避其锋芒,都让了解她的人很诧异。 这些情况尤其对盛园园很受影响。 当初她其实是对洛恬恬这个人又喜欢又害怕的。 那个恩威并施的洛少将军真的是太狠了。 立功了自然是给足了夸赞和奖励,可一旦犯错了,那立马就是另外一副嘴脸。半点往日情分都没有,该打就打,该砍头就砍头,半点不留情。就算麾下所有将士一起求情网开一面,也没有商量转圜的余地。 洛恬恬麾下的将军也好,士兵也罢,几乎没有故意犯错。即便不是故意的,那也少之又少,一个个谨言慎行,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要想在洛少将军的手里活下去,两个字,听话。 事事都按照少将军规定的做,就算没机会立战功,没机会升职,至少不会出别的意外。而且在洛少将军麾下做事的将军,永远比其他军队的将军更高一头,也不知为何。但大概是因为,洛少将军首先就比那些大将军们高上一头,从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吧。哪个敢不服,少将军直接拔剑,“比试一番就好了,生死不论,赢的人永远号令失败的那个!” 洛少将军人狠话不多,且出了名的护犊子。 她的人,犯了错也只有她能惩罚,其他人,谁敢动她的人一下试试! 这便是将士们想在洛恬恬麾下的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妥妥的安全感啊。 除了我家少将军,谁也别想骑在我们的头上。天王老子都不行。 洛少将军一直都是个让人又敬又怕的存在。 想当初她手下的一位副将犯了错,酒后失态,险些对那家店老板的女儿动强,结果千钧一发之际,这位少将军及时赶到,一脚踹翻了那位副将。当着酒楼老板客人将士等等所有人的面,拎着那位副将的脖领啪啪啪就是一顿响亮的嘴巴。 这还不够,她又叫人取了冰水浇在他的身上。寒冬腊月,瞬间把那副将浇了个透心凉,登时酒醒。 副将见到在酒楼老板身后抽泣的女子,又见着众人各个面色不一,外人自都是看热闹,还有的在解气暗暗叫好,可他的同僚们却都面如菜色,对他投以了深切的无可奈何和悲哀。 他看到了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少将军,面色如霜的少女,正抱着胸,冰冷的睥睨着他。 他没忍住打了个寒噤,几乎跪趴在地上,哪里还顾得上颜面,直给洛恬恬磕头认错。 洛恬恬见他脑袋磕破了,地上留下一滩血迹。这才把脚伸过去,制止了他继续磕头的动作。“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副将脸色一阵清白,立刻转头到那女子身边砰砰磕头,道歉求原谅。 女子被这突然的转变给吓傻了,只抹着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恬恬便问:“这位姑娘,你可愿意原谅他?你若不原谅他,我就按照军法处置了他。你若原谅他,或者愿意嫁给他,我便叫他立刻八抬大轿将你取了。他在我麾下已经做到了副将,也算有些地位功勋……当日,这还要看你的意思。” 那女子被洛恬恬大庭广众地询问是否要嫁给一个差点害了自己的副将,便是她真对面前的男人有意,也不好意思这般痛快回答啊。 其实那副将面容清隽,倒是个英俊的。且年纪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能为大齐建功立业,为自己,为家人打拼的当口,只要女子当时能稍微痛快些,能少些封建社会的顾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与那副将的生活定也不会太差。 可惜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命里注定的,有些人就是天意使然,让他们有缘无分,情浅缘深。到最后一无所有,只剩下唏嘘和感叹。 女子若知道她面前站着的女子就是那个铁面阎罗洛恬恬,是那个做事狠辣且最讨厌拖拉墨迹的洛少将军,或许就不会让自己有时间忸怩,难为情一下了。 而洛恬恬就在看到她的为难,却不好说出口的神态后,立刻做出了结论。 “好,我知道了。”话音刚落,她人已经到了副将身后,手中长剑嚓的出鞘,一手扳住副将下颚,长剑在他的脖子上唰的划过。 酒楼内登时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被毫无预兆,措不及防杀死的副将痛苦的瞪大了眼睛,死死按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砰的倒在了地上。 与他一桌吃饭的几位同僚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个下场,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遂即全都跪在地上请罪。 这事他们也有错,错在没能约束好自家兄弟,一辱俱辱,丢了少将军的脸。 洛恬恬收了剑,冷眼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人,道:“仅此一次,若有下回,你们便自己把自己脑袋砍了,以儆效尤。现在回去每人领三十军棍。” 几个人被她几句话警告地满身满脸的汗,忙道:“是!”赶紧起来,离开时还不忘把翻倒的凳子放回原位,又把酒钱双倍结了,才脚下生风一样消失无踪。 酒楼内一阵倒吸凉气,看客们终于从惊吓里回过神来。 那女子也被吓没了魂魄,身子一软,直接白着一张脸坐在了地上。眼眶通红,泪水簌簌而下,却一点哭声发不出。 洛恬恬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又送到她父亲身边,这才客气却略显硬冷疏离地道:“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严,让姑娘损了颜面,对不住了!”说着抱拳深鞠一躬。 老板父女脚一软,全摔倒在地…… 第二百四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洛少将军在治军严谨这方面,当年就连摄政王夏侯誉也无法与之比拟。是以后期夏侯誉也变得越发严苛“斤斤计较”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那位是被洛少将军同化了,两个人果然不能接触太久,太深。 不然倒霉的就只有他们手下的将士。 而除此之外,洛少将军的跋扈却也让人不敢多出一言。 犹记得,少将军还未及笄的一年,大概十二三岁,她带着两个随从去了北方游山玩水。也没告知家人,用了个假身份就消失了。具体地界谁也找不到,身份何如谁也不知道。 只是有一点,洛恬恬不喜女扮男装。她认为女儿从不比男二差到哪里,凭什么要她女扮男装,而不是男人扮女装? 洛恬恬的想法一直很特立独行,不管旁人怎么说她是个只会领兵打仗的疯子,如此彪悍跋扈,怕是难以找到敢娶了她的丈夫。 结果洛少将军非常不屑的一摆手,放出话去:“本将军不缺男人,自己也能过好一辈子!”惹得男人们纷纷汗颜,女人们纷纷欢呼佩服,继而效仿…… 再说这位洛少将军去了北方,因为长得俊美,被歹人盯上。结果晚上睡觉时候被人下了迷魂香,等醒来时候人已经到了寨子里。 少将军被卖到了寨子里要做压寨夫人,这传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于是乎,少将军一路乖觉,等到了大婚时候,一把小刀将那山大王给弄死了。不仅解决了山大王,更是一把火将整个山寨给烧了。 她被呛得咳嗽,黑黢黢一张小脸往浓烟外跑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个人。 据说,少将军撞上的是当时奉命过来北方剿匪的镇国公夏侯家二公子。据说两人还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没能分出敌友打了一架。 据说,少将军技高一筹,被夏侯二公子摔在地上后,本来必输无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一个反转,把二公子压在地上,紧跟着抡起拳头,把那位脸上带着惊喜和诧异的少年打了个乌眼青…… 据说,少将军打完人没来得及跑,被迫随着二公子的大军一起回了上京。 好不容易混出去的一次玩耍,被那位二公子给搅黄了。彻彻底底。少将军很生气,自那之后,看夏侯二公子越发不顺眼,经常给他使绊子,找麻烦,最好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方能解她没能在北方好好玩耍尽兴的遗憾。 而那位一向阎王脾气的二公子却一次没发怒过,甚至连脸都没红过一次。种种行径,叫旁人很是诧异,纷纷分析琢磨,是否因为二公子和少将军是同道中人?毕竟两个人性格都很古怪,一个放浪不羁,一个生性薄凉,却都有一个共同点,——治军严谨,铁血手腕。 大概是相同性格的惺惺相惜,导致二公子也终于遇到能让自己发不出脾气的人了。 那时候就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赌说没准以后这位二公子就是少将军的夫君!毕竟这世上能制得住少将军的,大概只有那少年老成,站在那一言不发就能把人压到窒息的二公子;而能让那般寡淡冰冷的二公子出现正常人的情绪,且不论何时都没脾气的,也只有少将军。这就说得通了,老天爷没忘记人世间任何一个孤单寡女,他们只是没找到真正合适他们的另一半。但不能着急,缘分总会来的,比如正好契合,天生一对的二公子和少将军。 然后,说这话的人就被少将军给一脚踹出了一丈远。 灰头土脸地从地上滚起来,骂人都没来得及,立刻又跪下,满头大汗的道歉。 少将军阴沉着一张脸又走过去,对着他的胸膛又是一脚。 男人倒在地上。 少将军毫不留情又是一脚! 男人打了个滚,马上又跪下道歉。 少将军冷声道:“再叫我听见有谁胡乱妄议,口无遮拦,立刻乱棍打死!” 在场人全吓的脸色俱变,纷纷下跪称是。那男人被打了三十军棍,血和泪的教训。 事情传到了夏侯二公子耳朵里,二公子很是不高兴。不就是揣测了几句上司感情上的事,何必如此不讲情面。 二公子想着晚些时候去洛府找那少将军问上一问,结果在回家路上遇见了在街边面摊吃饭的少将军。正拽着那面摊打工的伙计耳朵责骂,把他往桌子上的面碗里按。 周围看热闹的人噤若寒蝉,一个个面色狰狞,谁也不敢出声。 二公子心里烦躁,大步上去,刚要阻止,就见一个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突然冲到少将军身边,手里拿着一个茶杯,对着她的脑袋就砸下去! “小心!”他忍不住喊出声。 喊完立刻就后悔了。 他那么紧张干什么。他本还打算晚上去府上质问她一番,现在又是她在欺负人,被教训一下也好。况且她那身手,便是在军中受训的男人一两个也难以近其身,有岂会被那根本没有内力,甚至连招式都没有的攻击伤了。 不过关心则乱而已。 他脸色越发沉了,——关心则乱? 果然,那黄衣女子的攻击被少将军轻而易举躲过去。少将军转身在她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女子一个趔趄,扑通扎进了过面条用的水桶里。 那伙计因此被少将军放了。 少将军拎起黄衣女子的头发,把她拽了出来,不去看那已经花掉的女子妆容,转身把女子按进了面碗里。 “啊!” 待事情全部解决完毕,少将军只淡淡扫了那位穿着锦绣华服的少年一眼,带着往日的冷淡和些许不耐烦,一句话没说地走了。 二公子后来得知,原来那黄衣女子不过在吃饭时候和伙计起了争执,根本没挨着旁边的人。少将军之所以出手打人,只是因为,她被吵着了。 阴晴不定的少将军,似乎当时心情不太好。也只是说那两个人倒霉。 据说那女子还是朝中某位言官的嫡女,回家与父亲哭诉后。父亲本打算上朝狠狠批判对方一顿,便问那人姓甚名谁,在哪个部门当差…… 第二百四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那个出言不逊,狂妄自大,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打人的家伙姓甚名谁,是个什么职位?” “女儿也不清楚,她就是个泼辣蛮狠的,跟个疯子一样!” “泼辣……女子?朝中怎会有女子当官,你是否听差了?莫不是她家父亲兄弟……” “不是,就是她自己。她说叫我随时去找她。” “她叫你去找她?她叫什么?” “洛恬恬!我不会忘了她,爹,你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 “……” 据说,黄衣女子到最后也没去找少将军的麻烦。至于为什么,中间是又经历发生了什么,外人就不知道了。 反正那位言官在朝上看到洛英后,还是很恭敬客气的打招呼,只字不提自家女儿被欺负的事。 而洛英,大概都不知道他女儿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反正,没闹到他面前,没叫他听见,这就行了。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有多不让人省心,他比谁都清楚。 少将军是个只能幻想,不能见面,最好一辈子也别见面的存在。她只适合活在话本戏文里,活在战场上,柳眉倒竖,霸气外露,杀气腾腾,便叫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了。 至于少将军以后能不能嫁出去,二公子会不会把她娶了。那都是老天爷决定的事,他们管不了,也不敢管。交给时间慢慢打磨吧,或许过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两个人缘分到了,就忽然走到一起呢。 百姓们嘴上不提,心里还是对这两人寄予很美好的希望跟祝福的。 只是,那时的人们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在突然某一天,洛英一家在炀州举兵,洛家竟然是燕国十几年前便安插到大齐的探子。打入了大齐内部,甚至得到了皇帝重任,身边至亲好友亦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掌握大权。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炀州烽火连天。大齐将士将炀州瞬间围住,从四面八方赶来灭敌的军队再也没有了对洛家昔日的敬畏之情,一个个全都杀红了眼。 洛家七十二口,全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炀州之战,以洛家最后一人,少将军洛恬恬城墙自刎而告终。 一个故事的结束,代表了另外一个故事的开始。 又一件叫齐国百姓瞠目结舌,震惊到尖叫,甚至昏厥的大事发生。摄政王连斩皇后派出阻止他与洛恬恬成亲的三位女官,为不连累国公府,竟不惜与那边闹翻,气得夏侯老将军吐血,当场晕死过去。 当年的二公子最终还是娶了那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却见识非凡,拥有将帅之才的少将军。 可惜,这桩婚事早已不是当初齐国百姓祝福和期盼的那般。 洛恬恬起死回生,据说失去记忆,性情大变,人竟变得温和不少。还与摄政王感情亲密,全然不顾当初大齐、摄政王等人对她洛家的灭门之恨。这位摄政王妃,也是位无人能出其右的奇女子。 燕军来犯,披甲上阵,扬起了大齐的国旗,手持长枪,杀进了燕国的大军里。还将燕军打的溃不成军,四散而逃……这真的是当初那个为了燕国而宁愿自戕也不受降的少将军吗? 众人不解,也无从得解。 但王妃一心向着大齐,这似乎不是坏事。他们是不是能继续祝福这两位年轻人能天长地久,举案齐眉,白首偕老了?TXT书屋 却没成想,齐燕大战,王妃挺着大肚子亲自上阵,救下被困阵中的大将元苏叶和一干将士,自己却因为受伤受累而早产难产,最终剖腹取子,香消玉殒。 自古奇人多薄命,过于优秀的人,总是容易被老天爷看上,被老天爷叫去。因他们,不属于人间。 百姓戚戚然。 摄政王受封平南王,一生荣耀不过如此。可再多荣耀又如何,失去了自己一生挚爱。 据说平南王无法在府中艰难度日,因为每每看到府内陈设,便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已故的夫人,心痛如刀绞,日夜难眠。后终于向皇帝请命,辞官弃爵,去一个人行走那天下世间了。 王爷对王妃的深情不负,便是王妃在天有灵,定然也会感动得涕泪横流,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下辈子也要再跟王爷继续前缘了。 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这段传奇佳话,比话本更精彩,更跌宕起伏,更叫人心力交瘁,也肝肠寸断。 百姓每每在茶馆戏楼或听或看两人这段短暂却绚丽绝美的爱情故事时候,都忍不住眼眶通红,无不动容,潸然泪下。 便是盛园园马不停蹄往承姜郡赶的路上,还听说了好几种版本,不过最后结局都很让人心痛,泪眼婆娑。除了小事情添油加醋,大事上几乎没甚改动。她后来到了承姜郡,见到二哥,还用这件事调侃他说“这是我听的最整齐划一的话本了。不管到哪里都如此,没甚偏差!” 被夏侯誉冷冷瞥了一眼,让她没事多看会书,少去听些有的没的。当心自己也成了故事。 盛园园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拎着一壶酒两斤肉和半包瓜子又去耍了…… 至于那成为百姓口中传奇夫妻的夏侯誉和洛恬恬,到底他们的人生如何,大概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会真的清楚明白。 日子,总是自己过自己的。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 夏侯誉将“苏木”的穴道解开。 女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拒绝自己的话,几乎是解穴的同时,她猛地跃起想要跟夏侯誉再拼一次,至少让自己从这里逃出去。 结果她还没够到人,脚下一软,人砰的摔在了地上。 夏侯誉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解释道:“以后你可以在院中随意行动。” “苏木”浑身颤抖,是被气的。 她摊手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掌,浑身酸软无力,竟然是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了! “夏侯誉!”她惊呼,“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账!” “只是暂时封了你的内力。”夏侯誉道:“你今后不要强行运功,免得经脉俱断。我也救不了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别碰我!”她一巴掌打掉想扶她起来的夏侯誉。脸上除了愤怒只剩愤怒,“内功都给我封了,现在在这装什么好心人!” 她从地上站起来,两条腿还是打颤的,竟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这样的状态,别说逃出去,就算能平安无事走出这个屋子,都得让她满头大汗。 深吸口气,她够住桌子,让自己一步两步地挪到了椅子前,重新坐好。 “夏侯誉,”她没说完,就忍不住冷笑了声。默了半晌,才又道:“我真是佩服你啊,对任何人都能狠下心来。便是咱们俩多年的情分,也抵不过我想杀了你这件事。为了你自己能活,我遭受怎样的痛苦都没关系了是吗?” 夏侯誉淡淡看着她,并没因为她的言语相激而动容分毫,甚至不想解释什么。 他过来不过是想看一看这张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脸,来缓解他对她的思念。只不过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却不想对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这个连他们的孩子都能下杀手的人,永远都不会被他承认,永远也成为不了他当初的那个妻子。 她说了很多话,软硬兼施,能说的都说了。可惜,夏侯誉并没听进去多少,他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就好了。 他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越发思念起自己那许久未见的妻子。不知何时,何日,他们才能再见。 “我说,夏侯誉!你到底在听我说什么没有!”女人厉声大吼,“你是聋的吗!少给我装清高,你喜欢我很久了不是么?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你先让我把内功恢复了,我保证不再找你麻烦。” 夏侯誉眉头微皱,“你现在是连脑子都没了?” “……” 说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话,夏侯誉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是把他当成了弱智,还是她自己死过了两次,脑袋出了问题。 “你自己待着吧,有事就叫外人的人帮你做。”他不想在这多待,影响苏木在他心里的形象,着实没有必要。 “夏侯誉!” 夏侯誉在门口站了下,提醒道:“留点力气,别浪费在大喊大叫上。” 不等女人抄起手里的杯子砸向他,他已经关门出去了。 啪的一声响,屋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动静。 夏侯誉吩咐外面看守的士兵不要懈怠,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找他询问办法再说。便大步离开了。 白玉大盒子被放在夏侯誉房间的正厅,老远看着,活脱脱一白玉棺材。每次元苏叶过来找他说话,都忍不住吐槽他这个人的恶趣味,到底每天对着个棺材有什么好的,不怕晚上睡觉时候,从棺材里爬出个鬼来把他吃了。 夏侯誉对此直接无视,连回答都不回答一句。 元苏叶后来便不调侃了,反正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和效果。 夏侯誉抬步进屋,走到那白玉盒子前,纤长的手指放在上面,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好像是里面放了什么稀世珍宝,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把里面的宝贝给惊到了。 他忽的发力,那白玉盒盖便被推开一截,露出里面的一截光景,发如墨,肤胜雪,点朱唇,浓妆淡抹,那安详躺在里面,好似睡着的女子,不是该在别院被控制住行动的苏木,还能是谁! 元苏叶想的没错,这像棺材的盒子,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口棺材。 一口造价极高,奇效跃然的宝贝,星盘白玉棺。 能保尸身不腐,容颜永驻。不论活人还是死人,只要置身其中,便能达到其想达到的效果。死人不腐,活人不老。只唯一一个缺点便是,活人躺在里面,就要永远沉睡。其实和死也没甚差别了。 世人只知道这旷世宝贝星盘白玉棺能叫尸身不腐,容颜永驻,却不知那活人躺进去沉睡后,怎么将她叫醒,让那人能在合适的时机再活过来。 是以没有活人会轻易尝试躺进这冰凉的白玉棺里,生生世世沉睡下去。 夏侯誉也是在一次打仗时,偶然在一个小国的国王密室里寻到了这宝贝。后便瞧瞧派人带回了自己府上。 也正是因为这口白玉棺,才叫当初在城墙上自刎的洛恬恬能得活。 当初洛恬恬已经气绝,他抱着她逐渐凉下去的尸身彻底慌了神,想着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她救活,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死。 他想到了那白玉棺。 将她放进去,至少暂时能保证尸身不会腐烂,至少能保证,他再找到可以为她续命的方法之前,本体不会被伤害。 而正是因为他这大胆的想法,才导致了后期两个苏木的出现。 夏侯誉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会有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时候。虽然激动到几乎疯掉,但他同时也心惊胆战,那样神奇到恐怖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到底是吉是凶? 而那个躺在棺材里的,还靠在棺材前昏迷的……这两个女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他只愣了一瞬,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确认了白玉棺里的人仍然没有呼吸后,将棺材盖盖好,而那个靠在棺材前的女人,她微弱地呼吸着,虽然是那样的细微,但夏侯誉感觉地到,她是活着的。 本就戒备森严的王府西南角彻底成了禁地中的禁地。 府中人都知道自家王爷的脾气,他特意嘱咐过的事,绝对不能犯,即便只是动了心思都不行。 毕竟当初那个长着被王爷宠幸几日就颐指气使的女人,非闯进去要一看究竟。结果刚进去院子,连屋子的房门都没来得及碰到,就被赶回来的王爷拽着脖子扔了出去。 不等那女人辩解,王爷一道命令,冰冷彻骨,将女人送到军营,冲了军妓。 这是何等残酷的惩罚。便是一刀将女人了结了,也比那惩罚要轻的多,可见王爷当时的怒火已经不能自制。 也正是因为那女人的前车之鉴,当王爷大婚后又再一次交代,“西南处为禁地,擅闯者立斩”的警示后,那一条线都再没人敢走。 第二百四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伸手轻轻抚上棺中女人白皙如凝脂的脸颊,却是冰凉的。没有半分温度。 她离奇的出现在这里,穿着古怪的衣服,发型、妆容……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世界与众不同。或许,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出现,究竟是老天爷为了愿圆他的一个梦,还是……白玉棺? 夏侯誉的手划到她同样白皙如玉的脖子上,纤细的脖颈,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那本该和那个活着的苏木一般,出现一道疤痕的脖子,光洁如初。好像从没有利刃在上面划过。 她穿着一身黑色古怪的服装,头发随意披散着,脸上的妆容越发显得她皮肤雪白,虽然人是睡着的,但那从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妩媚妖冶,却半分不减。 “你到底是谁……又从什么地方而来……” 低沉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柔和,他不想对这个让他重新见到希望,最终如愿以偿和苏木成亲的女人冷言冷语,即便她现在根本听不到他说得什么。 院内突然响起脚步声,他猛地回神,将棺材盖拉上,敛了情绪,又是与寻常那样无二的清淡神态,看向那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厮。 “将……公子,我家将军请您去书房一趟。” “何事?” “这个,我家将军没说,公子您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吧。小的也只是负责传话。” 夏侯誉应了声,径直去了。 “夏侯誉,诶,你总算来了,怎么这么慢,你跟那女人有什么可说的!”元苏叶满脸紧张,“真是人比人得死,就她这脾气性格,就算再好看一百倍,我也真看不上。你说同样一张脸,她能让我讨厌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夏侯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你找我什么事?” 元苏叶也切入主题,道:“是这个,你看一眼。”他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夏侯誉接过书信看了,上面只简短几句话,“陛下龙体欠安,朝中大臣联名上奏陛下尽早册立太子。皇后近日帮陛下批折子,见微知著,见解独到,陛下甚喜。安平王与王妃大吵一架,摔门而去,去向不明。” 夏侯誉把信纸扔在桌上,元苏叶直接把信纸扔进火盆。 “上京那边依旧热闹非凡啊,得亏你离开了,不然这里的事,哪一件都少不来让你出面。” 夏侯誉应了声,神色淡淡。“有我无我,事情都会发生,不管用什么办法,最后也都会解决。” 元苏叶笑起来,摇头道:“你现在可是一说话就成篇大道理了,怎么,这是经历了太多,感慨万分,人也一下变得成熟了?” 夏侯誉瞥他一眼,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银子大概什么时候能筹好。” “不着急,他们说三天后见,现在就算筹到了,咱们也找不到他们。”元苏叶靠在桌上,手指快速地在桌面上敲打,眸色微敛,道:“等三日后,圆圆到了咱们手里的……老子灭了他们。” 夏侯誉不露声色地抬眼看他,轻声道:“你大可现在就去,免得迟则生变。” “现在?现在去哪?怎么去?” 夏侯誉起身,走到地形图前,看着承姜郡外连绵的山脉,沉默了瞬,抬手指了一处,“这儿,他们的老巢。” 元苏叶一怔,忙疾步走过去看,“为什么?”文婷阁 夏侯誉眉梢微挑,难得话里带上了一丝幽默,道:“经验之谈。” 元苏叶嘴角一抽,若不是急着去救盛园园,绝对要拔剑跟夏侯誉来上一次决斗。非得把这家伙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怎么就这么嘚瑟呢! 打仗久了,经验丰富,他就很狂妄吗! 那么厉害,现在不也是个老百姓了。调遣士兵还得靠他! 真的是。 元苏叶深吸口气,用眼神杀了夏侯誉几下,奈何那人连刀子都不怕,何况眼神杀。对方无动于衷,他彻底失败。 “我去了!”拿起佩剑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下,道:“你不去?” “人多眼杂,交给你了。” 元苏叶嘁了声,没多说,转身走了。 …… 盛园园吃干抹净,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小憩。 其实在这生活也不错,至少吃香喝辣的。就是不太自由,而且多少对人格有点侮辱。想着她早些时候在大殿遇见的那些人,那些个粗鲁的,没文化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大,竟然还大庭广众的看画本。 简直让人汗颜! 她忽的睁开眼,看着房顶,喃喃道:“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为什么要留那么多胡子呢?连五官都要被遮住了……他难道不想见人?还是他其实长得太丑了,为了自尊心,才留起胡子的?” 盛园园胡思乱想,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被关押的身份,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知道二哥哥他们得到消息没有,陈伯啊,您可得反应快点。也不枉我那些时候总去你店里帮忙……” “二哥哥那性子,不会放任我自生自灭,明知道我在这里也不出手,让我自己想办法出去吧?那我可真是太惨了!” “不会不会,怎么找我也是二哥哥的亲妹子啊,不至于的。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二哥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 “放心,你哥哥若不来,我也不卖了你。”雄浑的男人声音响起,吓得盛园园身子往后一仰,好险没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下去。 幸亏男人眼疾手快,把她椅背及时扶住,稳稳给扶了回去。 “这么容易被吓着?我看你刚才在殿前,可厉害着呢,谁也不怕。” 盛园园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擦了把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听到你担心你二哥哥不来救你。”男人捞了个凳子在她对面坐下,“你二哥和你的感情不好?你是他妹子,他为什么不救你?你不是说他肯定会倾尽全力把你救出去吗?”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盛园园无语,“我没有非得告诉你的必要吧!总之我二哥哥一定会来的,你就等着数钱吧。不过你找他们要了多少?” 第二百四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男人笑了声,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道:“三千两。” 盛园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三千,三千两!你是疯了吗!你怎么不去抢啊!” 男人哈哈大笑,道:“我现在不就是在抢钱吗?”他忽的倾身,凑近了瞪圆眼睛的女孩,意味深长地问:“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盛园园被他突然的逼近堵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哑然道:“你要的未免也太多了。三千两,怎么也够你这里的人吃好几年了……难道,难道你要了钱,以后几年都不再抢劫吗?” 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我真想把她敲开了好好看看。” 他看了眼桌上还剩下的鸡肉和汤水,拿起来一块放进嘴里,“我们做得就是打家劫舍的生意,现在你说让我要了钱就不再去抢别人,你说现实吗?我不抢别人,难道下次我没钱了就去找你要吗?” 盛园园语塞,“可,三千两也够你花了吧!抢那么多钱,不怕老天爷惩罚你。” 男人不以为意,嗤笑道:“他愿意罚就罚,若能叫我今儿就死了,那便死了。若叫我过两天死,那我就再抢两天的。” 盛园园忍不住翻白眼,这人的想法可真是别出心裁。不过自己诅咒自己,说什么死不死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忌讳。 “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 “我?”男人沉吟着,忽道:“程影。” “程影?听起来像是姑娘家的名字。”她忍不住吐槽,见男人明显不高兴的神色,登时闭嘴,改口笑道:“我的意思是很清秀,和你现在的容貌打扮不匹配。你若有一天能把这满脸的胡子剃了,那肯定就合适了。” “相貌有什么重要的,难道与人相交,首先看的是这人长得好看与否?那这人若是个心地纯良的丑八怪,或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你会跟她们谁成朋友?” “那得看她们谁对我好了。”盛园园想也不想的说,“就算那人心地纯良,她也不见得对我真心好,她只是善良。而另外那个心狠手辣的,或许对全天下的人都狠辣,却唯独对我千般百般的好,甚至愿意为了我而变得不似之前那般蛇蝎心肠,我为什么要舍弃她而去和别人好。” 程影一怔,只觉得手心都出了汗,心跳也有些快。 这种话,他活了二十多年,却真是第一次听见。说得这般通透,说得这般让人无力反驳,这般老成持重,竟然还是,从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嘴里说出的。 他还真是,白活了二十四年。 盛园园看他失神,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没事吧?” 程影回神,道:“没事。你怎么会这么想?若那蛇蝎心肠的人一辈子都是恶毒的,害人无数,你也愿意跟她做朋友?” “她害的都是什么人,好人,坏人?是为了什么害人?那些人可曾伤害过她,或者伤害过她的家人?这些都是未知的。既然未知全貌,那你我就不能肯定的说是与不是。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与坏都是冷暖自知。她害人也必然有自己的理由。没谁是天生的坏人,便真的有,那她也不会跟任何人成为真正的朋友,不是吗?” 程影再次被盛园园的论点深深震撼。乐 他忽的起身,双手抱拳,对着盛园园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吓得盛园园赶紧站起来闪开,“你这是干什么!” 程影道:“听姑娘一席话,程某醍醐灌顶,困扰在我心里三年之久的事情,如今全然明白,也放下。”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释然了。” 盛园园目瞪口呆,她可不知道自己短短几句话,一段感慨,竟然还能帮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哥,走出困顿,指点了迷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 看来她这次遇见山匪,果然不是凭空白来的。老天爷有意为之啊…… 不得不想到当初同样是被辰山悍匪抓走的场景。她们也是那样不打不相识的和元苏叶成了朋友,还一起上了战场,一起杀敌,同生共死。 她看着一改之前狂狼粗鲁模样的男人,正对她深深鞠躬,忍不住心中一动。将男人扶起,道:“程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能帮助你,我也很高兴。那不如,咱们以后就做个朋友吧!” 程影一怔,“朋友……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盛园园爽朗的笑起来,“我在江湖闯荡了几年,结实了不少英雄豪杰,虽然他们起初只是把我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但后来我们关系都很好,甚至有的成了莫逆之交!” 程影朗声大笑,“看的出来!不过我可不会把你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你活得可比我明白多了。好!既然你不嫌弃,那你这个朋友,我程影便交了!” 盛园园笑着一拱手,道:“程兄,那就受了小妹我的礼。”说着一躬身,算是拜了这位兄长。 程影忙将盛园园扶起来,被胡子挡住的五官全是笑意,“小妹客气了。来来,你跟我先出去,将你重新介绍给咱们山寨的兄弟们!” 盛园园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程影给拉了出去,且做了新一轮的介绍。 这短短几个时辰,她身份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 山寨的兄弟们也都一时没缓过闷来,歪着脑袋看那个被自家老大拉着手的小姑娘。 “老大,不是大嫂?而是妹妹?” “这小丫头,成我们二当家的了?” “不会吧!开什么玩笑!大哥,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你可得清醒啊!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做咱们的二当家!还是个这么点的小娃娃!” “主要才认识啊!老大,起码你再考量考量!三思啊!” 盛园园也抽着嘴角道:“是呢,大哥,我觉得你也稍微三思些好。咱们俩虽然拜了兄妹,但毕竟那是咱们俩私人的事嘛!” 第二百五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什么私人不私人的,咱们这没那么多规矩。”程影一摆手,对底下那些兄弟们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哪里那么多废话!不服的要么就过来你做这个大当家,要么就赶紧滚蛋!” 这说法,简单粗暴,让盛园园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元苏叶。也是这么个懒得废话的人,他做决定前可以有无数声音,但一旦做了决定,下面的人就必须服从,绝对不能再有半分异议。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把元苏叶的影子从自己脑袋里摇出去。 那些事都过去多久了,她怎么还心心念念地想个没完。元苏叶最不喜欢拖拉墨迹,她何尝不是。如果他对她没那个意思,她便是再喜欢,也不能痴痴纠缠。 二哥哥说得对,凡事不能强求。 她总不能把自己活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既然爱不得,那就在心里放好。一辈子都能在他身边,陪着他,也就足够。 不断的接近,只会让他厌烦,也会让自己越来越卑微。爱一个人,是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变成一无是处,只知道喜欢那个人的废物。 程影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嘿,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怕他们不服你啊。放心,有我在这一天,他们就得对你这个二当家唯命是从。况且你有本事,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你当成真正的大人看了。好好干!” 盛园园哭笑不得,“我如何好好干啊,我家中还有生意要做,我,我如今刚刚及笄,父亲母亲都在给张罗着好的人家,从提亲的媒婆里一个个选呢。总不能一直在你这里打家劫舍的过日子。大哥,既然你我二人现在是兄妹了,这些话我便得跟你说上一说。就算你想过肆意自由的人生,也不能把这一寨子的兄弟姐妹们都给耽误了。做山匪始终不是什么正当行业,大家又不是没手没脚,去外面做点什么不能谋生? “你可听说过上京辰山的大当家元野?他就很有远见,知道这行当做不长久的。做得小了,供不上寨中兄弟姐妹吃穿,做得大了,早晚惊动朝廷,到时候朝廷势必得出兵围剿。你们再强,这普天之下,难道还有那股势力能强的过朝廷? “你是他们的大当家,自得为他们的以后着想。为了他们的家人孩子着想。你们不读书,你们的孩子也不读书,以后就世世代代这般打家劫舍的做害人勾当下去,世世代代叫人又恨又怕吗?却也是行不通的。” 底下的人一片沉寂。 本来说让他们另谋生路时候,他们想回怼盛园园多管闲事,什么都不懂就敢大放厥词,敢左右他们的人生了。结果听到后面,她说到他们的孩子,甚至孩子的孩子,难道一直都这样,和他们一样,做不招人待见的土匪? 不能像城里那些孩子一样,从小读书,长大了考取功名,做个体面的人。即便最后不能入朝为官,也不至于成为个需要钱就得去杀人抢人的匪徒啊。 程影脸色微沉,看不出心里此时想些什么。 盛园园道:“昔日的元野可以带着手下兄弟弃辰山事业,参军从头再来,建功立业,为国,也为了自己和自己孩子日后有个好出路,大哥你为何就不行?咱们寨子为什么不行?咱们寨子难道比辰山少了什么吗?” “元野那厮,不过是赶上了好时候。”底下人道:“那时天下还没统一,朝局动荡,正是缺少可以打仗的将士的时候,那皇帝自然不会错过他们上万人的兵力。”且他们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对!现在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哪里还有战事,哪里还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出生入死,又怎么建功立业!” 盛园园失笑,“国富兵强是古今中外的皇帝一直期盼的景况。便是国泰民安的时候,更得居安思危,想着万一哪一天出了什么意外,没有了其他国家的挑衅,却来了朝中大臣的谋反,说句大不敬的,陛下早晚得立太子,而太子立与不立,那皇位之争,历朝历代又何时消停过。总归,手里握住不可撼动之军力,才是最重要最保险的。所以兵,永远不嫌多。”ok作文网 众人脸上微变,一阵窃窃私语。 盛园园吞了吞口水,看向程影,只见他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漆黑深邃的,仿若深海一样的眼睛,把她一下卷进去,好险没瘫软在地。 他不会生气了吧? 因说交浅言深,说得太多,管的太宽了? 盛园园咳了咳嗓子,小声道:“大哥,我就是那么一说,只是提出了个人的建议,但是你们想做怎么做,要怎么选,仍然是你们自己决定的。” “这事先不说了,我们后来再商量。” 他说商量,而不是直接拒绝。看来还有缓和的余地,只要不是一直做山匪害人性命就行了。 她暗暗舒了口气,道:“那现在没什么事了,咱们是不是能各回各家先睡觉?那个,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这天寒地冻的,都别在这站着呀,多冷呢。” 程影笑了声,一挥手,“我妹妹说的是,你们都别在这站着了,回去睡觉吧!明儿我和我家妹子还得正式再拜一次呢,你们把东西都给提前备好了。” “是!”众人应下,便各自散去了。 “你也冷了吧,走,咱们进去再说一会儿。” 盛园园点点头,叫程影拉着又进了屋。 “大哥,我今儿说得话,你不会生气吧?觉得我多管闲事。” “不会。” “真的?” 程影一顿,笑道:“为什么骗你?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又不是三岁孩子,那么幼稚,忠言逆耳,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盛园园见他真没生气的意思,这才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大哥你什么时候想参军了,一定告诉我一声!” “哦?你也要跟我一起吗?军中可没有女人打仗的。” “你这话说的!多瞧不上我们女子啊!旁的不说,便是咱这大齐,也不少巾帼英雄,虎门女将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巾帼英雄确实不少,但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程影谈及此,不由得带上几分感慨悲凉,叹气道:“先有盛老夫人,一家精忠报国,最后战死沙场,偌大盛家只剩下她一人。再有征西将军孟氏,也落得个跟盛老夫人一样的下场。如今,连那洛少将军竟也走了和那两人一样的后尘。家破人亡,只剩她孤身一人。好不容易嫁给了平南王,又个靠山,却还是没能挺住,死在了战场上。我并非不是小瞧了女人,只是女人上战场确实诸多不便。我听闻她是挺着大肚子上阵救人,若是男儿身,那次事也不至于让她早产难产,最后剖腹舍己救子吧。” 盛园园闻言,眼角不由得湿润了。 便是这一路听了太多自家二哥二嫂的事,但人人说起他们来,都在感慨他们爱情的种种波澜,跌宕起伏的故事,却从没有人真的去设身处地的体会过二嫂作为女人的不容易。若她能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又怎么会忍痛下那决定。怎么舍得把自己刚生出的孩子丢下,怎么舍得离开那个疼爱自己的丈夫,他们幸福本该美满的家。 她也是除了舍弃自己,没有其他选择了。她当时的内心该多煎熬,多痛苦…… 女子,那看起来消瘦的身子,却是承受了太多。 “所以啊,你这小丫头有一腔热血是好,但却不要想着参军。好好活着吧,天下之大,能让你为国为民的事多着呢,不一定非得打仗,也不缺你一个人打仗。你就听话,乖乖等着你爹娘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然后嫁了,过自己的小生活。” 盛园园笑道:“你想得可太多了,我刚刚及笄啊。就算成亲也得再过个一两三年的,你却连我的小生活都想到了。若日后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嫁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或者我和我未来丈夫夫妻不和,种种可能都会发生啊。我可不敢那么早把自己嫁出去。” 程影失笑,“你这丫头想得可比我多多了。你比一般的姑娘都聪明,长得好看,家事也好,哪个眼睛瞎的看不上你?更别说婚后你们夫妻不和,你受欺负了。” 他说到这,忽的一拍桌子,保证道:“不过也不用怕,你如今有大哥了,到时候大哥给你撑腰。那小子但凡敢让你受委屈,掉一滴眼泪,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盛园园一口水没喷出去差点呛死! “上来就打断腿啊!那我以后不是能受罪了!还得照顾一个残疾的丈夫!” “不碍事!他敢欺负你,证明他心里没你。我将他的腿打断了,你们二人就和离。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信大哥的,总有真正属于你的姻缘等着你呢。不要被外人的言语左右,你过的是你自己的日子。大哥也看得出你不是迂腐的丫头,过不下去就和离,实在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就和大哥过,大哥养着你!” 虽然见面还不过一整日,可程影却对她无比赤诚,掏心掏肺,这般真挚的感情,怎么能叫人不感动。 盛园园心中一暖,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我何其幸运,这辈子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大哥。”她有些哽咽,“我家里几个哥哥对我也很好,却不善表露,总是把关心放在心底。殊不知,我其实更想听到他们对我说这些,说不管什么时候,哥哥就在你身后,遇到困难委屈了,就转身,站到哥哥身后去。” 程影眉头微蹙,“他们不与你说这些吗……你也别多想,不过没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有哪个哥哥是真不疼爱妹妹的,心被狗吃了吗!” 盛园园破涕为笑,忙将眼泪擦掉,闷声闷气地道:“他们不是心被吃了,是嘴被封上了。死活不说,一个个装的深沉,跟七老八十似的,我不喜欢他们!” 程影笑起来,给盛园园剥了个果子,“喏,再吃点,今儿白天折腾来折腾去的,你也累坏了吧,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就派人去送信,不要你家那三千两了。” 盛园园了接过果子,咬了一大口,才摇头道:“恩!不,你还是得要的。三千两虽然多了些,但对我二哥来说不算什么。你寨子里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这还是冬天,总不能忍饥挨饿。你有了这钱,就别去再抢别人了。我们这钱就散的值。”人人 程影眼中满是欣赏和佩服。 “好妹妹!”他抬手在盛园园肩膀上拍了拍。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啦,我这也是借花献佛,钱也不是我赚的。”盛园园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你一定考虑我说的话,早日离开寨子吧,去谋个差事。” “恩,我好好想想。” 盛园园看出什么,“大哥,你是不是,不想参军?” “……以后再说吧,谋生路又不止参军一条,男二志在四方,只要肯干,怎么都能出头。” 他俨然是不想再说,便起身要走,“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盛园园点点头,将程影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才关了门躺下。 白天确实太折腾了,一来二去发生这么多变故,虽然最后脱险,还莫名其妙做了山寨的二当家,但也累的不轻。 刚刚躺下,她眼皮就沉起来,没一会儿便睡死过去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感觉眼前红光闪烁,耳边的叫喊打杀声也越发清晰。 盛园园以为自己在做梦,皱着眉把被子蒙在脑袋上,翻身往床里滚要继续睡。结果那厮杀声简直就在身边了,愤怒的叫骂,痛苦的嘶吼。 她忽的睁开眼睛,几乎从床上弹起来,看着外面火光冲天,登时睡意全无。 “二哥……二哥!” 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家二哥带兵攻了进来,她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不能让他们谁把谁给杀了啊! 那之前的工作不是白做了。 她穿上鞋连外袍都没穿就冲了出去。外面一片混乱,齐军虎狼之师,竟然将程影的大本营找到直接掏了进来…… 血光、火光,不断冲击着盛园园的眼睛,心脏。 第二百五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别打,别打啦!” “大哥!二哥哥!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啊!别打啊,都是自己人啊!” 盛园园记得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大哥和二哥哥任何一方受伤。 她什么事都没有,大哥对她很好,一点没让她受伤啊! 忽的,隐约听到了一声低呵,遂即是混战的人群被撞出一大片空地。 盛园园总算看到了那个各持长剑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心脏又是一紧。不是二哥哥,而是……“苏叶!” 元苏叶挥剑正要朝对面的程影砍过去,就听着熟悉的一声大吼,身形一滞。便是这短暂的失神,叫程影抓到机会,一剑刺了过去! “苏叶!”盛园园又是一声大叫,眼瞅着血红色液体从元苏叶的胳膊上飞溅而出,她的心脏都不能跳动了。 元苏叶被程影刺了一剑,多亏及时闪避,没能刺中要害。但胳膊还是因此受伤,他捂住流血的伤口,脸色铁青,低吼道:“别过来!” 盛园园已经跑到了他面前,张开手挡住还要进攻的程影,“大哥!住手!” 程影一剑刺出,却被盛园园用身体挡住,差点没能收回,从盛园园眼前扫着过去。吓的三人都是一身冷汗。 这一招若削在身上,不死也得重伤了。尤其盛园园,脸得直接破了相,彻底不需要想着以后嫁出去会不会夫妻不和,会不会被人欺负了…… “妹子,你做什么!”程影不解地看她。 盛园园长出一口气,险些摔倒,“大哥,快叫他们住手!快住手别打了!苏叶是自己人,是过来救我的!”说完转身看元苏叶,“怎么是你过来的?” 元苏叶黑着一张脸,道:“不然还能是谁!”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跟山匪称兄道弟了! 她怎么那么喜欢跟想伤害她的人做朋友!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过来我很高兴的……总之你先叫他们住手。都是自己人,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彻底没法收场了,互相都沾了对方家人兄弟的性命,以后见面也是说不完的事。 “盛园园,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元苏叶呵斥,长剑指向对面的程影,“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但人恒无过,重在改之啊!”她赶紧按住元苏叶的手腕,把他胳膊连着长剑都按下去,“你快叫他们住手!能不死人解决的事,何必流血!” 元苏叶拧眉,愤愤地瞪着着急的盛园园,心里很是不痛快。但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在这么打下去,他们确实能攻下寨子,但自家兄弟也得死伤不少,如果能和平解决,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丫头竟然还为绑架了她,威胁他们的人求情! 真的是,她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元苏叶一口气使劲咽下去,指着程影道:“你让他的人先停手。” 盛园园听元苏叶有缓和的迹象,忙转身要跑到程影那边劝说。结果一步没出去,就被元苏叶拽住胳膊。398 “你干什么去!”他还是呵斥,“他是聋子吗!”说个话非得过去。 盛园园都要晕了,这时候他说这些乱七八遭的是什么意思?她过去说个话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了? 可挣脱不开他铁钳一样的手,只好作罢,就站在元苏叶面前对程影投以真挚渴求的目光,“大哥,快停下吧!快停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程影蹙着眉,事已至此,他已知道盛园园的身份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可测,但绝对是跟朝廷有着密切联系。所以她说的哥哥,就是承姜郡的元苏叶吗! 他收了剑,声音低沉而稳,听不出什么感情,道:“你叫盛园园,是哪个盛。” 盛园园一怔,遂即想到自己之前竟然一直忘了说真名,忙解释道:“大哥,你别误会!云烟真是我的名字!我在外面一直都用这个名字的,不是故意编来骗你!” “盛老夫人是你什么人?”他问的很直接。 盛园园张了张嘴,老实答道:“姑姑。你口中的盛老夫人,是我的姑姑。” 程影按在剑柄上的手不可抑制地紧了紧,那双黢黑的眸子闭了闭,没等盛园园再次请求他赶紧下令停手,便忽的抬手,用内力大吼了一声,道:“都停下!” 盛园园吓了一跳。 元苏叶也举手,示意他的人停止交战。 总算是停了下来。 盛园园松了口气,感觉两条腿都是软的了。 元苏叶把她又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事还没完,回去你跟我好好解释。” 盛园园被那语气冷冰冰,却喷了她一耳朵的热气给弄了个激灵,忙甩开他的胳膊,跳出几步。 “我,我知道了!”说话就说话,挨这么近干什么! 元苏叶眸色如常,深邃的,硬冷的。虽然交战暂时停止,但他和程影的过节可还没完。 “没什么好说的,这次暂且放过你们。”他语气很冲,毫不客气,“是安然无恙的园园救了你们。” 程影眸色阴沉,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只道:“你若不服,大可来战,随时恭候。” 元苏叶冷笑,不再理他,忽的转身,如洪钟般的声音响道:“收兵!”走了脚步,又转过头,看到正跟程影使眼色,搞小动作的盛园园,心里又是一阵火气上涌,喝道:“盛园园,你要在这继续住着吗!” 盛园园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惊恐地看他,“元苏叶!你疯了吗!吼什么啊!” 程影按住盛园园的肩膀,“你便在这里住下,谁也带不走你。”说完黑眸对上不远处怒火中烧的元苏叶。明显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元苏叶深吸口气,攥着肩膀的手咯咯生响,好似随时都会拔剑劈死程影。 盛园园见情况不妙,今儿绝对不能多待。等回去和元苏叶解释清楚了,两边都稍微冷静下再说吧! “大哥,今日之事对不住你了,害了寨中兄弟,小妹来日过来亲自赔罪!” 第二百五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回去的路上很是寂静无声,轿子里冷成了冰窖。简直能把人冻死。 盛园园小心翼翼地坐在轿子角落,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坐的端端正正,长辈不开口,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这事确实是她的错,自己一个人从上京跑到这来。被山匪抓了,搞得家里人都担惊受怕,连夜赶来救她,却又被她给拦下。更气的是,她竟然还跟绑架了自己的山匪成了兄妹。 这若不是元苏叶也亲身经历过一次,怕是她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 但现在说了,他俨然还是不相信的。 盛园园很无奈,也很委屈,——明明他和程影半斤八两,当初都是把她绑了,后来却成了很好的朋友……怎么到他那里就能相信,到程影这,人家就成了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程影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能有什么不怀好意!也就是想赚点钱。 可比他当初明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所以才专门去抢好得多…… 元苏叶看盛园园话虽不说,但小表情丰富,一看就知道肯定在心里说他不好呢。 脸色又是一沉,忍不住呵她:“想什么就直接说!在心里骂,我可听不见!” 盛园园好险没摔下马车,连忙坐好,掩饰住脸上的诧异和惊慌,道:“我没骂你!”就是怨愤了几句而已。 “没骂我?难道还能说我好不成。”元苏叶哼了声,语气里竟然透露出隐约的醋意,“我披星戴月地杀过来救你,到头来却连半句感激的话都没听着。反而还得被某些人在心里腹诽。” 盛园园嘴角一阵抽搐,因着太过紧张,竟也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忙解释道:“你别想那么多好吧!我当然是感谢你的,但我这一天一夜都要被折腾的累死吓死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家里人,一放松就走神了,我也没办法啊!” 元苏叶瞧她说得很真挚,脸上的冷气才消减不少,道:“你被吓住了?” 盛园园连忙点头,“我都要吓死了!你以为我能上阵杀敌,就真的无所畏惧了吗。至少我在战场上,身边还有你们,还有大齐的将士呢!我被绑到山寨,只有我自己,面对那些粗鲁穷凶极恶的山匪,我当时都……”她回忆起最初被带到程影面前的场景,看到一群“野蛮人”的心情,竟真的生出了几分虎口逃生,惊魂未定的慌乱委屈。 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泪花翻涌…… 元苏叶嘴角抽搐了下,虽然知道这招是盛园园惯用的。但此时见着,还是没忍住心头一颤,好像被人用细针扎了一下。 难以言喻的疼痛。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都没事了。”他心乱地打断了盛园园的委屈巴巴,把头偏向一边,道:“都跟人家称兄道弟了,看来在那也没受什么委屈。” 这话也不知道是跟盛园园说,还是跟他自己说的。 盛园园偷眼瞥着元苏叶,那个板着脸不看她的男人,似乎真是生气了。还一时半刻哄不好的那种,心里不断翻个儿,想着有没有啥好办法。 于是继续抽泣着,擦着眼泪,哽咽道:“那我也是无可奈何啊。难道跟他们硬着来,对着干,最后他们连钱都不要了,直接撕票把我杀了……或者,或者做压寨夫人吗!”吧 元苏叶后背一僵,猛地转头看她,“那家伙还想娶你!” 盛园园再次被吓了个激灵,靠在马车上,张了张嘴,才道:“不,不是他说的,是他手下的兄弟开玩笑说的。他就当我是妹妹,可能觉得我太可爱了,或许,他也有个妹妹,但现在不在了,所以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 “胡说八道!”元苏叶剑眉倒竖,“你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连认识都不到十二个时辰,上哪找兄妹情去!他奶奶的!那家伙明显对你图谋不轨,就你自己还信以为真,跟个傻子一样!” “我……”我忍! 元苏叶你等着,盛园园报仇,十年不晚。 今儿是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让你们兵戎相见了,这次我忍了。你以后就别出错,咱们走着瞧! “你什么?”他等了半天,以为她要辩解,结果竟然一句话不说。 “没事!”她愤愤道,“你说得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行不行?” 元苏叶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弄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着程影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纯粹的莽夫,忍不住胳膊一阵疼痛,火气上涌,一拳砸在马车上。 “好好,你这是嫌弃我管你太宽了。”他腾地起身,“以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爱和谁在一起和谁在一起,我再多说一句,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去!”说完撩开门帘,下去骑马走了。 盛园园被吼得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元苏叶生气也很情理之中,但他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吗? 她也没嫌弃他管的多啊。 “切!我又没求着你救我!”盛园园也生气了,掀开帘子冲着迅速消失在夜色里的元苏叶大吼,“我叫的是陈冰哥哥的妹妹,一句都没提你!” 元苏叶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马儿嘶鸣,风似的跑了。 盛园园愤愤摔下帘子,重新坐回马车上,“真是吃错药了,发这么大的火!从始至终身处险境的人都是我好不好!不关心安慰安慰我也就算了,跟个疯子似的叫唤什么叫唤!有病!疯狗!混蛋!” 夏侯誉在正路的亭子等着,瞧见元苏叶回来,没来得及起身,男人便怒气冲冲,一脸“老子现在很烦,谁都别跟老子说话,谁也别搭理老子”的狂风暴雨去也匆匆了。 这是救人失败了? 他眉头微蹙,不由担心起那个独自在寨中的小丫头。 如今的局势对她可不太妙。 便打算亲自带兵过去,反正夜深人静,也不会有多少人看清他,认出他。 想着,又见到元苏叶的下属急匆匆跑进来,见着夏侯誉,吃了一惊,“公子还没睡呢?” 第二百五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在等你们。”夏侯誉道,“园园那边怎么回事?” 那属下道:“公子不要担心,四小姐乘得马车慢了些,毫发无伤,一会儿就回来了。” “无伤。”他眉梢微挑,那元苏叶顶着一张死人脸干什么。 属下很机灵,见夏侯誉沉吟,便解释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好像是因为四小姐和那寨中的大当家成了兄妹,还做了山寨的二当家。将军回来和四小姐在马车上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气冲冲地跳下马车,自己骑马先回来了。” “称兄道弟?” “是。我还听四小姐对将军吼什么,她也求着将军去救,从一开始就说是陈冰的妹妹之类的。将军头也没回就策马奔走了。” 夏侯誉嘴角不露声色地微扬,已经完全清楚怎么回事。 如此说来,元苏叶那恨不得吃了人的状态就在情理之中了。 “公子,没别的事我就先过去了。将军最近经常会心疼,身边不能没人看着。” “恩。去吧。”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 翌日。 夏侯誉还没睡醒,就听着外面跟烧开水一样热闹。身边的小肉团子哼哧了声,很不高兴地睁开眼,也被吵醒了。 “弦月。” “姑爷。”弦月轻手轻脚地进来,“您醒了。” “恩。外面怎么回事?” 弦月下意识朝那方向看了眼,才很是无奈地道:“是四小姐,和元将军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打的挺激烈的。把一屋子的东西,能摔得都给摔了。元将军的头还被砸了一下,都砸出血了。” 夏侯誉起身,把孩子交给弦月照顾,自己穿好了衣服,一边嘱咐道:“园园和元苏叶那边,你们都不要管,让他们自己看着解决。把情姐儿照顾好就行。” “是,姑爷放心吧。” 夏侯誉点了点头,抬步走了。 弦月赶忙追上去一步,“姑爷,你这是又要去书房吗?早饭一会儿我让海棠给你送过去。” “恩。” “……” 外面打斗声依旧激烈。弦月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夏侯誉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轻声叹气。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查阅古今的医书,疑难杂症,就是为了能把她家姐姐找回来。可这玄乎其玄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发现,能解决的。 只希望姑爷别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就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豆子文学网 老天有眼,您瞧着我家姐姐和姑爷这般艰难相爱,就别在给他们制造苦难了。快让我家姐姐回来吧。 她眼角湿润,心中难过。 忽的听着有脚步声响起,猛的回神,看见拎着食盒走进院子的陈冰。 “你怎么又来了!”这一大早的,厨房才刚刚起火,他却拎着食盒,这是起了多早。晚上没睡觉吗。 “给你送点吃的。” 弦月脸色微沉,“我不饿。你自己拿回去吃。”转身就要往屋走,结果被陈冰追上,先一步进去,把食盒放在了桌上。“这点心是刚做的,你趁热吃了。”说完不等弦月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地走了。 “诶!陈冰,你这一天到晚的有劲吗!”她追到门口,冲着那背影大吼,“我都说了咱们俩不可能,你还非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你有病吗!” 陈冰脚步一顿,转头看她,“或许吧。” “什么?” “我有病。” “陈冰!”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答应和我在一起?你在顾虑什么?” 他问得很直白,方式很陈冰。不爱就不爱,爱了便毫不犹豫直接说。但这样简单直白的方式,实在不适合用在自己想追求的女子身上。 夏侯誉真该把自己的心得交给陈冰一些。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 弦月被他问得脸都涨红了,又羞又气,忍不住大骂:“没有原因,就是看你不顺眼!赶紧滚蛋!”砰的把门关上。 要说夏侯顾小朋友也是见过世面,经过大风大浪的,弦月的几声吼丝毫没给这小丫头吓住,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拍着小手咯咯咯笑起来。 弦月本来还一肚子气呢,看小家伙笑了,忍不住也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我都要被气死了,你还看热闹!”说完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下。走到桌前,把食盒打开,清香扑鼻,精致的点心果子,尤其她最爱吃的雪花酥,买了一大份。 她知道这家店,老字号了,味道特别好,就是人气太旺,导致不早早去排队买,根本连渣渣都吃不到。 所以他真的是起了个大早,才把这果子给她带回来的。 弦月拿起果子,吃了口,酥软得当,甜而不腻,清香怡口。 “好吃。”她忍不住轻叹,心情大好,还专门同着不能吃这些的夏侯顾面前又咬了一口,使劲砸吧了两下嘴,故意道:“哎呀,真好吃啊!可惜你吃不到!叫你刚才笑话我,这会儿傻了吧!哈哈!” 夏侯顾:“……” 盛园园掀翻了屋内最后一个桌子,累出了一身汗,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坐在地上。嘴上还没闲着,对着元苏叶书房方向大吼,“什么人啊,吃火药了吗!点火就炸!那也得点火才炸吧!我说什么了我,你就拍桌子啊!被狗咬了吗!疯了吗!” 说完对着面前倒地的椅子狠狠一踹,把椅子踹出一丈远。 丫鬟小厮们在院子里站着也不敢进去,这盛四小姐的脾气实在太大。反正将军也不差这点东西,能摔就摔吧,摔累了就好了…… “我自己闯江湖,虽然也没遇到什么大危险,但怎么也都是自己过来的。难道还能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一样单纯,是个人,说两句好话都能相信吗!我是瞎了还是聋了,好人坏人,真情假意都分辨不出! “你那么厉害,你一眼就看出别人不是好人了。那你早干嘛去了!我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先把他们给剿了!我也不至于被抓走,也不用跟人家称兄道弟了!现在我毫发无伤的回来,你生气起来倒还没完没了了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四小姐到底为什么和将军生那么大的气啊。四小姐和将军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这回……” “哎,如果不在意怎么能生气呢。总之这些话以后别说别问了,老实当差,省的被骂。” “恩。那以后咱们见着将军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注意分寸,不要乱嚼舌根,做好自己应当的就行了。” “姐姐教训的是,我们记下了。” 门外的丫鬟小声咬耳朵,屋内砸东西的还很热闹,又吼又叫,可真是半点没有大小姐的风范了。 盛园园最后骂的嗓子都哑了,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站在门口,瞧着满院的狼藉,忍不住额角滴出汗来。 “四小姐,小人有事禀告。” “什么事!”盛园园没好气地站起来,给自己找水喝,但茶壶茶杯都被摔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半点喝水的东西,便是有,也没水喝了。 那小厮道:“请四小姐容小人进去禀告。” 盛园园蹙眉,听出了小厮这是带着重要事情过来的,便叫他进来回话。 小厮先给盛园园拜了一拜,才道:“四小姐如今这般动气,实在不值得。” “你有事就说事,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解决。” 小厮微顿,遂即抱拳躬身,道:“城中有一家驴肉包子铺的包子远近闻名,二当家若是喜欢,可去哪里尝一尝味道。或许您喜欢了,心情也便好了。” “我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给我点喝的还……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厮道:“二当家。” 盛园园好险没生出一身细汗,腾的站起来,几乎惊呼,“大哥叫你来的!我的天爷,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是说你早就在这里当差了?大哥竟然连这里都安插了自己的人吗!” 小厮神色自如,好似与盛园园说的只是中午要吃什么的寻常话题,道:“小人只是不希望四小姐心情不爽,小人不希望,其他人自也不希望。” 盛园园擦了把脑门的汗,重新坐下,轻声道:“这么说,大哥已经知道我在这里跟他吵架的事了?” 小厮道:“是。” 盛园园顿了下,睁圆了眼睛又道:“不会连昨儿回去,我和苏叶在马车上谈崩的事也知道吧!” 小厮道:“是。” 盛园园彻底晕了。她这是拜了个高手啊,竟然把自己的人手遍布到了军中,遍布到了元苏叶身边。而元苏叶竟然半点都没有发觉。 亏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这事,不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若她和程影没有之前那次相遇,他们就只单纯的是敌人,是对立的两方。那她的结局又会是怎样? 做程影的敌人,实在不怎么明智。热搜 可元苏叶也不是好惹的。何况他身边现在还有二哥哥帮衬,程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两方争斗,无疑最后胜利的还是元苏叶,可……伤亡就不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陈泽。” “陈泽,恩,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监督她也总比在元苏叶身边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要好。不过程影何等人,自不会只在腹中安插一个两个,怕是她今儿把陈泽收了,也不会影响程影什么。 陈泽倒也没拒绝,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只道:“四小姐可要去那包子铺吃口包子?” 盛园园本想拒绝,但觉得自己在府上也没什么意思。 元苏叶去了军中工作,二哥哥把自己关在书房查资料,只想着找办法把二嫂嫂救回来,而稍微有一点时间,还得陪在自己姑娘身边,和情姐儿玩一会儿,别叫自家姑娘长大了,连自己爹爹都不认识。 她现在是没人心疼没人爱了,只要不是生命受到危急,怕是没人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便是那孟知颜,也是一门心思扑在自家儿子身上,教孩子读书习字,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尽职尽责。 “好吧,那你陪我去吃包子!” “是。” 盛园园换了身衣服,重新梳妆打扮后便带着陈泽一道出门。她今儿又换上了昔日的大红长裙,衬得小脸白里透红,灿而不俗,虽是艳丽之色,穿在她身上却多了分热情似火,好像那太阳,叫人离不开,却又无法直视。 由陈泽带着去了那包子铺,果然是远近闻名的,里面来来回回买包子的络绎不绝,香味扑鼻,在这吃的,或者打包带走的,几乎要把这小楼挤破了。 “这人也忒多了点。咱们现在才过来,是不是排不上了?” 陈泽笑道:“四小姐不要担心,咱们过来,自是和其他人不同的。”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翡翠牌子,递给盛园园。 “这是什么。” “四小姐只需拿着这牌子给那老板瞧,咱们便能省去排队等待的时间了。” 盛园园啼笑皆非,“插队专用啊?这待遇,可别是你家大当家把这家掌柜的给欺负怕了。” 陈泽眼角快速跳了两跳,弱弱解释道:“四小姐说的哪里话,只是这家店的掌柜的曾经受过咱们寨子的恩惠,如今只是尽自己一些能力之内的事报恩罢了。” “恩,你怎么说怎么事吧,咱们吃到包子要紧。”她没把陈泽的话当回事,或者说其实是不信的。于是便笑呵呵地把翡翠牌子的红绳挂在手里,转着玩,朝前面算账的伙计走去。 “打扰一下,这个给你,我要两屉包子。” “喂!你这小姑娘怎么意思!没看见这么多人排队吗!你也忒光明正大了点!” “是啊,大家都在排队,你怎么如此没有礼数,是哪家的姑娘,没有父母教你在外如何做事吗?” 盛园园扭头看那人,神色淡淡,静静看着他。没一会儿,就把那人给盯得毛了……以为自己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家的小姐,怯怯的低头不敢多言。 正这时,那伙计检查完了翡翠牌子,忙走出来对盛园园恭敬的躬身行礼,道:“小人竟不知是少东家亲自过来视察,多有怠慢,请东家千万不要见怪!” 第二百五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汗颜,少,东家?! 她扭头去看陈泽,——这不是个插队专用牌子吗?怎么一转眼她就成这包子铺的少东家了? 然而陈泽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一样,气定神闲,神态自若地站在那,冲着满脸懵圈的盛园园微微一笑,还点点头,那意思让盛园园就这样吧,别顾虑太多,反正一个身份而已,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盛园园呼了口气,想着倒也是,反正不过一个知名包子铺的少东家而已,又不是皇家的公主,乱臣贼子的私生子之类的,当就当吧。 “我就是来吃个包子,不是视察,你快去给我上吧。别叫后面的人等急了。”她意味深长地又看了那些人一眼,微笑道:“毕竟我这是插队的。” 然后就在一边的桌前坐下。 “少东家,这里人多繁杂,不如您去二楼雅间吃?” “哎,吃个包子还雅间不雅间的干什么,你不用墨迹了,赶快去叫人给我做就是。” “好嘞,那东家您稍等片刻!” 盛园园招手让陈泽过来,“你坐下和我一起吃。” “小人不敢!”陈泽忙拒绝,“四小姐慢慢吃吧,小人在旁边陪着四小姐就好。” “坐着陪我吃饭也是陪,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旁边看我吃饭,你若不坐下和我一起吃,那你就自己先回去吧。我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便自己想办法和我大哥交代。” 陈泽擦了把汗,坐下了。 不一会儿包子被端了上来。盛园园要知道吃个包子能如此不消停,她肯定当时就让伙计把她们带到二楼雅间了。她要是知道只一个翡翠牌子能让她一下多了那么多身份,她肯定怎么也不承认自己是包子铺少东家…… 可惜可惜,后悔来不及啊。 一顿早饭吃完,盛园园已经彻底被来来去去给她打招呼,奉承,送礼,送钱的老板老板娘给弄得晕头转向,自己吃的是什么馅的包子都不记得了。 僵硬着笑送走最后一位隔壁街烟雨楼的妈妈,盛园园啪的扔下筷子,想也不想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吓得陈泽忙站起来,“四小姐,你怎么了?!” “哦,你坐下,我没事,就脸有点僵,我给它松一松。” 陈泽:“……” 盛园园倾身对陈泽小声道:“你老实告诉我,我大哥在这城里到底有多少产业?他这涉猎也忒广泛了!从小小包子铺,到前面那家最大的酒楼、客栈、茶馆,竟然连烟雨楼那地方,都是你们的!这是要干什么啊,他那么有钱,怎么还去做山匪,脑袋坏掉了吗!” 陈泽道:“四小姐慎言。这些产业都是大当家私有的,是大当家用自己的钱买的,所以是姓程,而不是我们的,不是山寨的。不过四小姐如今是大当家的妹妹,又是山寨二当家,这些产业自然也都是二当家您的。” 盛园园无语,把翡翠牌子扔到桌上,好像一块烫手山芋,“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又不缺这些钱!” “小人自是知道四小姐家境殷实,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但这与大当家无关。四小姐的东西都是四小姐的,而大当家的东西如今却也是他妹妹的。”陈泽把牌子推还给盛园园,“这牌子,四小姐还是收好吧。今后这些人便都认识四小姐您了,这牌子虽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但随身带着做个配饰也是不错的。”无忧爱书网 盛园园扶额,“我更喜欢无官一身轻。我这大哥到底做什么的,怎么能有这么多产业呢?对了,我一直没问他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是哪国人?难不成是姜国的?” 陈泽道:“大当家是齐国人。” “哦……”她点点头,有些出神。 忽的萌生出个想法,“陈泽!你再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烟雨楼啊!” 陈泽:“……” 烟雨楼他们最终也没去成。因为临了在半路上听说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元苏叶遇刺了。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拨人围堵,现在虽然已经派人去追,但刺客轻功极好,怕是难以望其项背。 这事闹得很大,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城,大街小巷的百姓们纷纷议论这件事背后的原因,是不是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或者只是元苏叶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只是说他这次受伤很严重,好像被刺伤了心肺,人已经昏迷了。 盛园园都不知道自己还听到了什么,几乎是被陈泽背着回了元府。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盛园园冲到院子里的时候险些撞翻一个端着血水出来的丫鬟。看到那血红一片,刺鼻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她胃口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苏叶,元苏叶!”她疯了似的跑进去。 那一个时辰前还跟他疯子一样精神百倍吵架的男人,如今却面色惨白,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任由大夫给他处理伤口,将一快快带血的布子扔到盆里,染红一片。 夏侯誉也在,见盛园园要扑上去,立刻将她胳膊拽住。“别去捣乱。” 盛园园手脚冰凉,浑身战栗,“二哥,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他得罪谁了啊,怎么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刺客已经派人去追了,但对方轻功极好。” “所以呢,是江湖中人吗?”盛园园含着泪,声音都是颤抖的,“可他已经快三年没涉足江湖事了,若真有仇家,也该在最开始就过来啊。何必等到他如今成了朝廷命官才出手,那人不是在自找麻烦。” “刺客身份不明,在没调查清楚之前,不要胡乱猜测。” “可咱们都追不到人,怎么调查!二哥,你想个办法吧,你肯定能将那些刺客的身份调查出来的是吧!咱们不能放任那些危险的人藏在暗中,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对我们身边的人动手啊!” 夏侯誉看着脸色苍白的妹妹,脸色微沉,默了瞬,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不用担心,你们都不会再有危险。” 盛园园使劲地点头,把脸埋在了夏侯誉怀里,闷声哭起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一连串的事发生的太快,也太措不及防。 有时候想想,人生可不就是如此,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好好准备。倘若不珍惜眼前,等到失去了还想挽回,总是十有八九不会有好的结局。 幸而盛园园是幸运的,元苏叶没死,只是重伤。不过她除了能一直守在他身边之外,还能做什么? 他不喜欢自己,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谁。 那个能被他喜欢的女子,该有多幸运啊。 元苏叶的伤情得到了控制,高烧也退了下来。大夫说这还要多亏了他有个好体质,但凡身体素质差一些的人受到这种程度的伤,约莫着也要去见阎王了。说的盛园园又是一阵唏嘘,觉得心里仿佛被针扎一样,疼得出不来气。 她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是夜,盛园园一个人跑到房顶上喝酒,没人打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月亮。月色皎洁,即便装了那么多人的心事,它依旧皎洁如初,纯净无暇。 盛园园深吸口气,咕咚咕咚像是喝水一样喝着壶里的酒,似也不知味道,就那样大口的喝着,喝完便将酒坛扔到地上。幸亏这院子里的下人都习惯了四小姐的处事方式,没一个出来过问她的心情,也不阻止她少喝一点。等到她什么时候觉得差不多了,能下来了,自然会下来的。 忽的一阵清风拂过,盛园园隐约察觉身后有脚步声,那人没隐藏,走得却很轻,似乎是不想吵到她。 她回头看了眼,见那人穿着一件浅青色的袍子,正负手而立,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带着和煦的笑,正在看她。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使劲揉了揉眼睛,去看那个面如冠玉,满面春风的男人。她从未见过他,却不知为何从心底里生出莫大的熟悉。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一湾深潭,不,一面大海,深夜里的大海。 她心头猛地一颤,忍不住伸手去指他的脸,“你,你是……程影大哥!” 苍天大地啊! 要不要这么跟她开玩笑。这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难道就是昨儿那位胡子拉碴,五大三粗的山寨大当家?! 搞什么! 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盛园园的下巴简直要掉在地上。 男人却笑着点点头,轻声道:“听某人说我满脸络腮胡子,实在不成体统,也太难看了。我昨儿沐浴完,照照镜子,发现的确如此。我应该整洁一些,所以便将那胡子给刮去了。”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这养了三年多的胡子,突然从脸上消失了,还真觉得有点不适应。觉得这风,都格外刮脸了。我下次出来,可能要戴个面罩先保护一下。”16 盛园园哭笑不得,“我真是服了你!我说大哥,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啊!这般好看的容貌,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我觉得,以后你还是继续留胡子吧!” 程影沉吟了下,走到她身边坐下,轻笑着道:“那就听你的,你若喜欢我留胡子的模样,我就再给它留回来!” “诶!那还是算了。其实我是喜欢你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看,就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好像月亮都变得更亮了,空气也变得更清新了!” 程影失笑,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道:“你这张嘴啊,是真的讨人喜欢。怎么专挑人爱听的说!” “主要还是我实诚,不会说谎。不然怎么张口就说实话呢。”她嘿嘿笑着,递给程影一坛酒,“大哥陪我喝点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自己喝酒也没意思。“如今我二嫂不能陪我喝酒,月姐姐呢得照顾情姐儿,孟嫂子啊,更别提了,眼里只有她那宝贝儿子。不过其实我跟她也不亲,她总喜欢板着脸,很严肃,我不喜欢和严肃的人待着。” 程影应了声,“我也不喜欢严肃的人,人生一世,还是活的潇洒快活点好。不然到闭眼的那天,回想自己这一辈子竟然都没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实在不甘心啊。” “可不就是,所以我说,人啊,随性地做自己最重要。爱也好,恨也好,都勇敢地迈出一步,省的到最后自己后悔。” 程影眉头微挑,一边开酒,一边道:“我听着你这话,似乎是有心事。因为元苏叶受伤吗?你和他关系不错,但他不是你哥哥……你喜欢他?” 盛园园喝酒的动作一顿,没忍住咕咚一下,然后被呛住了。 剧烈咳嗽起来。 程影赶紧帮她拍着后背,似笑非笑地道:“那便是真的了。你怎么喜欢上那小子?我没觉得他哪里好,没什么学问,只会领兵打仗,就是个粗人。也不懂心疼人,我看没看出来他会心疼你,不管什么原因,对一个女孩子大吼大叫的,都没甚风度。实在不是个适合出嫁的好归宿。” 盛园园好险没把五脏六腑咳嗽出来,脸都红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我才没喜欢元苏叶!我们只是朋友!是朋友咳咳,咳咳咳咳!” “朋友?若只是朋友,他未免把你管的太宽了。连你叫我一声大哥都不行。那我作为你的结拜义兄,我还不同意你和他那混蛋小子做朋友呢!” 盛园园清清嗓子,干笑道:“大哥你别认真吗。你想当时那场景,推己及人,若换做是你,你也得生气的。他一时冲动,骂我两句就算了。总不能憋在心里,那还不生病啊!” 程影翻了个白眼,“你到现在还向着他说话,你们不是都闹翻了?这回他要是死了更好,省的再惹你生气。他若再让你不痛快了,便是没有别的刺客,我也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盛园园嘴角一阵抽搐,“大哥,您这不是拧脑袋,就是吃人的,也太生性了些。还说他是粗人呢,你反而更像吧!” 程影闻言笑道:“我本就是个粗人,没否认。我也不是瞧不起粗人,只不过确实没甚发展,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嫁给我们这类人,慢慢来,找个好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酒过三巡,盛园园喝得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幸亏身边有个程影照顾,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身子一歪,人就直接滚下房顶,没准直接摔死了也不一定…… 盛园园的心思太单纯,毕竟还是个孩子,见过人世间的险恶,还能险恶到哪里去。她怎么着也是盛家的女儿,是从小在夏侯府被人哄着宠着长大的四小姐,谁敢真的让她难堪,让她难过。 只一个元苏叶而已。 什么都懂,却伤她最深。 “大哥,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哪里不好吗?他就是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他,他却不喜欢我。”盛园园打了个酒嗝,把最后一口酒喝了,使劲把酒坛砸到地上。人往后倒去,被程影扶住,这才没磕了脑袋。 “我吧,其实心脏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啊,真的装不下那么多人。”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位置,看着近在咫尺的月亮,道:“家里人,和对我好的,还有我喜欢的。唯独苏叶,元苏叶,是我唯一一个放在心上,想要和他成亲,过日子的……可是,他不喜欢我,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随他去了。我又不是泼妇,总不能霸王硬上弓,赶鸭子上架,强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吧!那家伙还得拿剑劈死我!” “他不敢,你若想做,我便将他绑过来给你。随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到时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他敢劈你,我就先砍死他!” 盛园园一阵咯咯咯的傻笑,“大哥,我谢谢你啦!不过干什么那么血腥呢。我喜欢他,又不是非得得到他,只要能经常看见他就好了。” 她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听在程影耳朵里,实在有些发刺,有些扎心。 他也躺在房顶上,侧头看着她。 “你值得最好的。” 盛园园又打了个酒嗝,忽然淡淡地来了句,“我不想要做好的,我只要他。”忽而又咯咯傻笑起来,很是无奈地按住眼睛,笑道:“可是他不喜欢我。哎呀,好纠结啊,好矛盾啊,好悲哀啊……大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她说着,声音还带着笑,眼泪却一串串地从脸上滑落。被程影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不由得皱眉,手抬起来,本想去安慰安慰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好任由她哭起来。 半晌,他才轻声问她:“你那么喜欢元苏叶,你可跟他说了自己的喜欢?” “说了,我才不会藏着我的心思,自己感动自己的喜欢,才不是我盛园园的风格。”她一把把眼泪擦掉,又笑起来,看着身边的程影,道:“然后他很坚决,毫不犹豫地把我拒绝了。” “哎,虽然我也觉得如果不喜欢,那就痛快一些,不要浪费对方的感情。但他那么痛快的把我拒绝了,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啊,难过了好一阵子。甚至希望他能稍微犹豫一下,哪怕因为我是和他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元苏叶,那个人啊……”88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程影的脸色不太好,实在是想直奔元苏叶的房里,给他来一顿胖揍。 放着这么好,这么爱他的人不喜欢,他脑袋里装的难道是水吗?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心里真的装着别人? 可哪个女人还有他小妹这么好的…… “我忘记了,大概,一两年前?或者更久吧。” 程影微微一怔,遂即想着这两天元苏叶对盛园园的态度,心下一阵清明。不由得轻笑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听机灵的,怎么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就变得这般愚笨了。还得你大哥我帮你出谋划策。” 盛园园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很感激的笑着问,“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他不喜欢我也没办法。不过还是多谢大哥能帮忙啦,但还是,还是算了吧,我不想闹得太尴尬,让两个人以后连面都见不了了。” 程影叹了口气,“园园,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记住我说的话,这世上任何优秀的人,你嫁给他们都是他们的福气。但你喜欢谁更重要,所以元苏叶是这世上最有福的人。你放心吧,他会和你在一起的。” 盛园园有些不敢置信,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程影,“大哥,你是不是已经醉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元苏叶那家伙,可难搞了,性格也不好。反正,反正我是不想再和他有别的纠缠了,就这样……吧!” “你甘心吗?或许,你没想过,他这些日子,为什么对你的态度突然大转变?他真的,吃错药了吗?” 盛园园愣住了。 “……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他以前从不跟我发火,我们俩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我只要不跟他提在一起的事,他对我一直比对谁都好。” 程影道:“是啊,然后时间越来越久,他习惯了对你好。你又这么优秀,和他这些年相处,就算是快石头,现在也该被焐热了。” “焐热了?” “是啊,不然他为什么看你跟我在一起,叫我大哥,和我那么亲密的时候会生气?会性格大变的和你吵架。今儿的事,不也是昨天事情的余温么。”程影分析着,抬手在盛园园的鼻梁上刮了下,宠溺地笑道:“傻丫头,竟不知,你心里装的那个,其实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你了。你现在若还不出手,才是真的要错过呢。” 盛园园仍有些不敢置信,眨巴着大眼睛摇头,“不会的,不可能。我知道他有自己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 “现在是你了。”程影坐起来,视线远远落到不远处院子外站着的黑影前,眉头微蹙。 那人正在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和他身边的盛园园。 “小妹啊,看来今儿大哥不能再陪你喝酒了。”程影声音很轻,却很温柔。“记着大哥的话,就按照自己最初的模样活着,不用管别人,更不要去迁就元苏叶。用不了多久,他会主动找你的,告诉你他喜欢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醉的晕晕乎乎,其实程影大部分的话,她左耳朵听,右耳朵立马就出去了。根本没过心,是以怕是他今儿嘱咐多少,这位四小姐明早清醒了,也什么都记不得了。 程影起身,对那静静看着他的黑影道:“放心,我没恶意。只是过来和我家小妹喝会儿酒,聊会儿天。现在也差不多了,我就先撤了,你受累把她带回屋吧。”说完,不等那人说什么,身形一闪,好似踏着月亮而去,眨眼消失。 那黑影缓缓走进盛园园的院子,从斑驳的树影下出现,皎洁的月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照落得越发清隽硬冷。漆黑的眸子望着在房顶上躺着的红衣姑娘,讳莫如深。 他飞身上去,轻轻拍了几下盛园园的脸,那都要闭上眼睡着的姑娘疲惫的睁眼,一下看到了好几个二哥哥重叠在一起。 她愣了一下,遂即傻笑起来,“二哥哥,你,你怎么变成这么多人啦!你这是又练了什么绝世武功吗?分身术吗……好厉害啊……” 夏侯誉脸色眼瞅着沉下去几分,将盛园园抱着回到房间,放到床上,被子往她身上随意扔上去,连脑袋一起盖住了。 “哎呀!我要被闷死了!”盛园园尖叫着把被子从自己的脑袋上扯开,“二哥哥,你要谋杀亲妹吗!小心我告诉二嫂,让她不理你了!” 夏侯誉被她这无心的一句话冲了心脏,没忍住一阵悲凉情绪席卷全身,一时难受地不想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结果盛园园却魔怔似的,盘腿坐起来,抱着被子喃喃道:“二嫂可是最喜欢我,最心疼我的。”顿了顿,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二嫂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死过一次,就性情大变的,连自己孩子都敢下杀手。二哥,你说,二嫂不是当初那个二嫂了,那当初的二嫂怎么回来?再死一次吗?” 夏侯誉本想离开的动作猛然一颤,就因为她最后那句漫不经心,甚至没经大脑的话给硬生生说呆了。 因为死了一次,所以人性情大变。 上次在城楼上自杀也是,人醒了,却变得和之前没那么一样了……她说了很多他从未听过的话,做了很多她以前不会做的事。 如今,又一次变了。而这次变得,却和当初的洛恬恬如出一辙,带着被灭族,灭国的仇恨,不惜豁出命的要跟他报仇。 所以,是因为死吗…… 他忍不住有些颤抖。这是个无比大胆的想法,甚至是铤而走险的。一旦出错,他便连现在这个和苏木长得一模一样的,活着的人都见不到了。 可若真是这个办法,现在这个苏木若不死,那他的苏木就一直不会回来。 他想到苏木前两日跟他说过的话,说那个女人再也回不来了,说什么魂飞魄散之类的。 难道就是因为她的魂魄被挤出了这个身体,成了孤魂野鬼,所以才魂飞魄散? 夏侯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是真的,但无畏如他,如今却明明得到了可能正确的,唯一的答案,却在得到地同时,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盛园园闭上眼,砸吧着嘴,喃喃道:“这个坏的二嫂死了,好的二嫂就能回来了吧?二嫂肯定很想我,可想我了……等二嫂回来,我们一定要去喝酒,喝上三天三夜,不醉不归!恩,等二嫂回来,我们要好好喝一顿……” 她嘟囔着,身子一歪,躺在了床上,彻底没了知觉。 夏侯誉将门轻轻关上,满怀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站在那白玉棺前,静静望着,出神…… 若当初和他成亲的那个苏木,并不是他以为喜欢了多年的洛恬恬呢? 那个性格和洛恬恬并不完全一样的女人,那个叫苏木的,又和这棺材里的女人,有什么联系?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不敢想,没什么不能相信,不能做的了。 如果能救活苏木的方法只有那一个,那至少,让他先验证一件事。或许,这件事能让事情发生什么改观…… 他按在白玉棺上的手忽的攥紧,转身便去了软禁那女人的院子。 深更半夜,院子换班的守卫看见夏侯誉,都是一怔,忙行礼道:“公子!” 夏侯誉应着直奔屋内,推开门,把那个已经睡着的女人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看来人是夏侯誉,这才松了口气,但遂即又满脸敌意警惕地道:“你来干什么!” 苏木翻了个白眼:“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别想那么多!” 夏侯誉没理会她,只大步走到她身边,随手抓起一件大氅扔在她身上,“穿上,跟我走。” “我不走!这大半夜的,我不睡觉干什么非得跟你出去,我不出去你难道还要杀了我……啊!” 话没说完,夏侯誉已经快速给她系好了大氅的带子,拽着她胳膊就往外拉。 “夏侯誉,你给我住手!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给我放手!鞋,我还没穿鞋呢!” 夏侯誉这才停下,看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眉头一蹙,这才松手,“快点。” “苏木”不知道为何这男人突然态度变得这么冷淡,半点感情没有,但经验告诉她,现在不是跟夏侯誉玩心计的时候。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被他一记冷眼冲得尸骨无存,最重要的是,她可能真的会保不住命。 苏木也被夏侯誉这突然的粗暴惊呆了。 托腮很是诧异地望着那个板着脸的男人,或许那位没察觉,但她看的清清楚楚,他在着急,他很着急。 至于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她就不知道了。 和“苏木”有关的。 好像真没什么……难不成是想到怎么把那位解决,怎么把她放出去了吗! 她一个激动,差点蹦起来手舞足蹈。 这段时间困在女人的身体里,简直要疯了。她甚至真的感觉出自己的意识在消减,好像人,真的坚持不了多久。 若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能她真和那位说的一样,要魂飞魄散啊。 第二百六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很配合地穿好鞋,没敢磨蹭,但她现在内功全被封住,实在也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就不错了,至于跟上夏侯誉的脚步,那是不可能的。 “喂!我说你等会儿我!”她累的满头大汗,分明是冬天,却只走了不到一百步,就累得要死。她这是有自知之明的没跑,要真打算逃跑被抓住……简直了。 她气得牙根痒痒,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我走不动了!你到底带我去哪!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她站在原地大吼,“我不走了,你想杀了我就动手吧!反正我走不动了!” 苏木:“卧槽的,地痞无赖啊这不是!” 夏侯誉:“……” “反正我是走不动了,要不你就把我内功还给我。” “没了内功你也不是废人。”夏侯誉冷冷甩给她一句,转身又要继续往前走,结果走了一步,没听着后面有脚步跟上。他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走到她身边,把她拽着放到了自己肩膀上,不顾女人的尖叫咒骂,大步流星地走了。 一路到他的住处。 她才被放下,气急败坏地狠狠推了夏侯誉一下,却因为根本没多少力气,导致夏侯誉没被推动,她自己却差点被反冲了个趔趄。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什么鬼地方?连棺材都给我准备好了?” 夏侯誉面沉似水,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将那棺材盖给推了开。 女人一怔,没来由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你真要把我放进去?!” 苏木也惊呆:“这么好的棺材,是不是太可惜了!” 结果夏侯誉没理她,只是将她拽到了打开的棺材前,示意她看里面的人。 女人愣了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 震惊到无可复加的两张惨白的脸。 那躺在白玉棺里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的脸。古怪的妆容打扮……那个明显已经死去很久很久的女人…… “她,她是谁!”女人好像被雷劈中,就算再无畏,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一个死掉的女人,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她也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啊!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了一样的脸!”她一下扑到夏侯誉身上,严重藏不住的惊慌和恐惧,“到底怎么回事!你打的什么主意!夏侯誉,我在问你话,你给我说话!说话啊!” 夏侯誉将她的手抓住,把她和自己拉开距离,“她是谁,你不该比我更清楚。” “我?我为什么要清楚!她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是你的诡计吗!你别想吓唬我,这肯定是什么障眼法!” “障眼法你妹妹……”苏木总算从震惊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捂着自己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激动惊慌,不可置信的心情。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么诡异的事。 可那句躺在白玉棺里的尸体怎么解释! 那个脸色苍白,却不似死亡,更像是在场面的女人,不正是真正的她! 连妆容都没变!她穿的,还是任务结束,下飞机时候的衣服。那身定制的冲锋装……这简直,简直…… 不是她疯了,就是老天爷疯了。 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看书窝 所以这什么情况?她不是魂穿,而是带着自己的身体一起穿过来的? 那为什么又会到这个古代的苏木身体里去!搞成现在这样,身体也没了,灵魂还被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 苏木简直要疯了。 她使劲打了自己脑袋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不是梦,她很疼。 但…… 她又去看那躺在棺材里的尸体,“这是好事吧……我有我自己的身体,我的魂魄出去,只要能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我就能活了。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对付这个杀千刀的洛恬恬。他奶奶的,我这几辈子过的可真值了!” “你给我闭嘴!”女人又开始大吼。 苏木早就习惯了她经常丧心病狂的失心疯,根本不以为意,只继续托腮分析自己的事。 反而是夏侯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自言自语的大喝了。俨然不是对他说的。既然不是对他…… 夏侯誉的心脏一紧。 果然是那样吗? 现在这副身体,里面装着两个灵魂。 她在吼着闭嘴的那个,就是苏木吗。 他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你再跟谁说话?苏木在你身体里是不是!” 两个苏木都是一惊。 这跟逗着玩一样的剧情,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情节,你竟然也能想出来,还能相信! 苏木不得不对夏侯誉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啊,果然与众不同! “你别碰我!给我滚!”女人大吼着想甩掉夏侯誉的手,奈何她的力气在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又何况现如今她连半点内力都没有。 夏侯誉仍不死心地问:“回答我!” “苏木”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攥折了,血液都不通了。“对!没错!你的那个苏木就在我身体里,所以呢!你有办法把她从我身体里拽出来吗!还是杀了我,让我们俩一起死掉!” 这的确是个问题。 苏木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每次死后,身体都出现变化。但不能保证下一次还这样。可能这次再死,她们来就一起全嗝屁归西了。 但也可能她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个很具挑战的事啊。 至于要不要尝试…… 她自己都有些犹豫了。 摊开看自己已经变得有些透明的手,可不尝试只有一死。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连魂魄都得散掉。若大胆试上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先吃螃蟹的吃肉…… 苏木忽的坚定下来,一拳使劲砸在左掌里,“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疯魔不成活了,他奶奶的,反正当时当孩子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现在不就是活过来和死的更彻底一点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死了就死了,夏侯誉没见她活,也不会再多难过。 万一活了……万一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又被带到屋里软禁了。 夏侯誉一直回到自己房间,才又推开那白玉棺盖,看着里面躺着的,并没有什么动静的女人,半晌,才轻声问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看到自己真正的身体在这,至少心里能有个底,知道有朝一日魂魄自由了,就过来这里。” 他声音很轻,似是怕惊扰了那沉睡的人休息,手小心翼翼地扶上去,冰冰凉凉的皮肤,好似碰在了雪上。 “……木木,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等你回来。” 棺材合上,夏侯誉宽衣正要躺下,外面竟然又传来脚步声。他眸色微沉,坐起身,听着那人脚步声在他门口戛然而止,却没有进来的打算。 他没出声,自己的呼吸屏住,听着外面那人的动静。那人是个内功不错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 夏侯誉一直等那脚步声消失,才又重新躺下。或许这人和那刺伤元苏叶的人是一伙的。但也可能是盯上了屋里这副白玉棺。再或许,那人盯上了棺材里的人。 可没人知道这里放得是谁,院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便是真的看守不住,至少也知道这里是进来人的,但并没有。所以白玉棺里躺着的人是谁,现在为止,除了他和那个苏木,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她的内力是被他亲自用银针封印的,绝无冲开的可能。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命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夏侯誉闭上眼,不再多想。如果在他心上动心思,那早晚他们会有想见的一天。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那人也早晚会找上他。 既如此,那就静观其变,以逸待劳。 翌日,另外的消息传来,城外发生了一起暴乱。似乎是程影山寨的人造反了。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反正就很快速的消失了,不知生死。山寨空无一人,好像一夜之间全部蒸发。 盛园园迷迷糊糊听到这消息,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等确认了消息后,差点没跳起来。 “你说什么!山寨一个人都没有了!那我大哥呢!他人呢!至少生死能给个话啊,尸体都没找到!” “确实什么都没了,人间蒸发一样。” 盛园园起的有点猛,导致一阵头晕目眩,人差点倒在床上。 “哎哟,四小姐,您可悠着点。将军那边还没好呢,您可不能再有事了。” “我没事。”盛园园忙起身,“快帮我穿衣服,我要亲自去山寨看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肯定是你们没看仔细。” “四小姐,是二公子亲自带人去的。” “二哥?”盛园园的脸色又沉下去几分,脸上隐忍着惊慌和痛苦,也顾不得体面了,直奔出去找夏侯誉。“二哥!二哥!” 夏侯誉正在书房,一如往日地查阅古典,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盛园园风一样席卷进来,披头散发的,半点没有形象可言。 他眉头一蹙,“你疯了。” 盛园园眼睛都红了,“二哥,你要把程影那一山寨人都给杀了,那我真要疯了。” 夏侯誉撂下书,“你觉得是我把他们给灭口了,然后弄了个消失的愚蠢借口?园园,便是我现在没什么官职爵位在身,我去杀一群山匪,那些人也不会有异议,所以我不用找理由。” 盛园园闻言,才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腿都软了,赶紧坐下。微书吧 “不是就好,可吓死我了。不过也是,他们对咱们也没什么威胁,二哥你才不是那种会主动发起战争找麻烦的人呢。”她跑出了一身汗,用手扇着,“我也是关心则乱了,二哥你别见怪啊。” “恩。” “不过二哥,既然我过来了,那你别生气,我问你一句啊。” “什么。” “你,你现在每天在这里翻阅古籍,你觉得真的有用吗?能发现什么?或许,咱们应该去外面转转,我的意思是,真正的高手都在民间啊。或许他们之中就有谁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也不一定。总比在这里每天盯着书强。它们不会说话,但外人那些人会。” 夏侯誉沉默了瞬,轻轻应了声,“说得对,那你出去吧。你我双管齐下,事半功倍。若你找到了解决方法,就飞鸽传书给我。我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不离开,你随时能找到我。” 盛园园嘴角一抽,“二哥,您可对我真好。” 夏侯誉嘴角微扬,竟然笑了,看向盛园园,道:“恩,谁叫我是你二哥呢。” 盛园园的表情直接亮了,缓慢的,从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到诧异,震惊,最后变成见了鬼。 “我去!二哥,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夏侯誉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完全没打算隐藏地点了点头,道:“恩。” 盛园园彻底惊呆。 “这太阳绝对是打西边出来了吧!” 夏侯誉继续看书了。 盛园园却猛地扑到他桌前,“二哥!” “干什么?”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不!我觉得你有事!你是不是一直找不到找回二嫂的办法,所以心气郁结,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的意思是情绪紊乱了。你其实是伤心的,但却在笑,是这样吗!” 夏侯誉:“……”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丫头脑袋里想象的东西那么多。 盛园园担心不已,抬手要去摸夏侯誉的额头,被夏侯誉用书打掉,“我好得很。你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盛园园吃痛地闷哼了声,“哎哟……二哥,你,真没事啊?” 夏侯誉深吸口气,抬起眼皮,静静看着她,带上了几分平时的清冷,“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承受不住你二嫂的消失而心如刀绞,最后人还没找到呢,自己先疯了,或者去跳崖殉情去?” 盛园园有些尴尬地笑笑,“我自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就是觉得二哥你今儿,情绪有些奇怪。” “那是你想多了。”夏侯誉淡淡道:“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看书。” “好嘞!”盛园园笑道。这就正常了嘛。 第二百六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四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就说我不在。” “可他说是四小姐您的大哥,已经……” “园园,这是谁又惹着你了,脸色这么黑?连大哥都不见了,那大哥怎么帮你教训坏人去!” 盛园园其实并没生气,只是担心,元苏叶那边刚度过危险期,这边程影竟然连同一山寨的人都凭空消失了。只有一些血迹,代表了有打杀过的痕迹之外,连个人的尸体都看不见。 整件事里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可她半点着力点没有,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更别说要找到他们其实没死的证据和下落了。 心烦意乱的时候说有人要见她,她怎么可能有心思见,自是一口回绝了。 却没成想,那个上府来找自己的人,竟然是她记挂半天的大哥,程影! 她听着那低沉含笑的声音,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看向那已经站在门口,负手而立的男人。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袍,浅笑晏晏,如沐春风。 “大哥!”她激动不已,直接冲了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真的是你!我没在做梦啊大哥!我的天啊,你到底去哪了?还有山寨的兄弟们,他们说你们昨天晚上打了一架,然后就消失了,连尸体都找不到!我就说,大哥你们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全歼,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哎呀大哥你别净笑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你们怎么消失的,现在兄弟们都在哪?” “你说了这么多,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 盛园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了,忙拉着程影到屋里坐下,“大哥你先喝点水,来人啊,你们去外面买点果子点心回来。快去快回!” 吩咐下去,自己也坐下,道:“大哥,你慢慢和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怎么回事,就是你大哥我突然想通了,就解散了山寨,让他们自行谋生路去了。” 盛园园差点被他一句话给噎死。 “什么!” “大哥!” “我的天爷!大哥,你做事也太冲动,太草率了啊!那么多人,你一下就解散了,他们上哪谋生路啊!就算你不想参军,也问问他们的意见,我还能帮他们一下,让他们直接就到这里来,近水楼台啊!” 程影瞧着盛园园是真的担心那些兄弟,很是欣慰,“小妹啊,我刚才其实是逗你的。我虽然把山寨散了,但那些兄弟姐妹们的后半生我都帮他们谋划好,只要他们能踏实的干,就不会被饿死,也能体面的活着。当然了,他们也可以不按照我给他们的路去做,自己想办法谋生,是生是死,能否拼出来都是他们的运气和本事了。” 盛园园瞠目,虽然程影说把寨里所有人都安置了有些夸张,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毕竟程影和她虽然相处不久,但品性和做的一些事都摆在那,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不会骗人。 况且他名下其实有那么多产业,良田铺子,要把那些人都安置了,也确实不算是太困难的事。 “那大哥,他们都安置好了,你呢,你打算做什么?”千书吧 程影闻言,微微一笑,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盛园园,直把她看的坐立难安,才半开玩笑地道:“我当然是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盛园园长大了嘴巴,“啊!” 程影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道:“直到你找到了喜欢你的夫君,能让我放心,让另外一个男人保护你的时候,我在离开。那时候我才能放心的离开啊。” 盛园园再次张大嘴巴,“大哥,你不用对我这样的!”她缓缓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房顶上两人说的话,不由得眼角一阵抽搐。 “大哥,昨儿你跟我说,你帮我……不会是真的吧?” “自然,我用这事骗你干嘛?” 盛园园:“……大哥你是我的亲大哥,但不用,真的不用啦!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真挺好的,不用再更进一步了!爱情友情的,最后都会发展成亲情,而我们现在就是很好的亲情,所以这样就行了。” 她赶紧站起来给程影鞠躬,“大哥,你可千万别对他做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啊!” 程影愣了下,遂即哈哈大笑起来。“霸王硬上弓,小丫头,我竟不知,原来你心里还想过这事呢!” 盛园园腾地一下脸红了,“不!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说不行,那样是不行的!我……” “好啦,我逗你的!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就算你想,我还不干呢!怎么能在那家伙还没对你表明心意之前叫他占了便宜!我打不死他!” 盛园园一怔,歪头:“诶?大哥你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不是。我是你大哥,又不是他大哥。我吃饱了撑的把你白送给他!”程影很是无语,“你坐下,哎呀,坐近点啊,我要瞧瞧跟你说。” 盛园园把凳子挪到他身边坐,凑到他身边,“那你打算怎么做?” 程影咳了声,一手挡住嘴,这才小声道:“咱们醋一醋他。” 盛园园愣住,看向胜券在握的程影,迷茫地摇头,“我好像没太明白。” “你不明白就对了,这样才更有真实性,让那家伙不信也得信。” 盛园园蹙眉,“所以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程影道:“很简单,你让元苏叶知道你不喜欢他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咱们俩情投意合,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所以就在一起了。” “啊!!!”盛园园再次跳起来,一跳多老高,就差从房顶上窜出去了。 “哎呀,你又激动了不是!”程影将她的胳膊攥住,重新拉到凳子上坐好。“咱们俩都拜把子了,这辈子我都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小妹。不可能在一起的。咱们这只是个戏,一场专门刺激元苏叶的戏。你不是说他不喜欢你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大哥,难道你觉得苏叶他,喜欢我?!” “不然呢,他喜欢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末了,两个人出去准备大吃大喝一顿。 路上,盛园园问程影,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就算是亲兄妹,也很少有能如此真心相向,全力相助的。何况,他们俩确实才认识不久。 而程影的回答很认真,也很诚恳。让盛园园完全没有半点话语可以接话。 他说:“因为我很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妹妹,一辈子都保护你。” 这话太简单,太直接。直接到让盛园园瞠目结舌,半晌没反应过来怎么个情况。 直到饭菜都端上桌,她才被香味吸引,缓缓回神。 “又想你的元苏叶呢,这么入神。” 盛园园脸色一红,“大哥!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调侃我啊!说是不让别人欺负我,结果你每次调侃我比谁都乐此不彼!真的是,我以后不跟你一起吃饭了啊!” 程影朗声大笑,连忙道歉着给盛园园夹菜。 “好啦,我就是这么一说。而且我说的是元苏叶,也不是别人,你生什么气嘛,早晚你们俩都是要在一起的。再说了,你大哥我都知道你和他的秘密了,你想你喜欢的人有什么错,你想别人才不对了,那叫朝三暮四!你继续想啊,想得好!” 盛园园哭笑不得。 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盛园园摸着圆圆的肚皮,很是感慨万千,“我这一天到晚的不是吃就是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胖成球了,别说苏叶,谁都不敢要了!” “不会!你现在才多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不会长肉,反而会长个子。你别饿着自己,小心就这么高,不再长了。” 盛园园很是尴尬的咳嗽了声,“就算不长个儿了,我这不也不算矮啦,还得感谢爹娘给我了个好皮囊,长得不吓人,身高也够了,身体还特别棒,走南闯北也没生过什么病!反而越来越皮实了。” 程影的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悲凉,转瞬即逝,盛园园也没发现。 “你对你爹娘可还有印象?” 盛园园摇头道:“没有。我出生就没见着爹娘了。是姑姑姑父把我养大的。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在我心里,姑姑姑父就是我爹娘,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们。” “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地护他们终老。你该报答。” 盛园园认真的点点头,“不过姑姑姑父孩子太多了,我想报答都找不到机会。后来姑姑每次看见我都说,我能平安健康的活着,就是对她们最好的报答了。我竟然无言以对哈哈!” “父母爱子,从来都是无私无欲无求。他们从未想过要你们的报答,只要你们能平安快乐,他们就安心了。但要不要是他们的事,给不给是你的事。你以后出来进去也要小心些,别让他们为你担心了,这很重要。”全本 “我知道,我已经尽量减少外出了。这次是不得已。” 说到这次的事,程影啧了声,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那位洛少将军,当真是死了么?” 盛园园一愣,“你为什么这么问?” 程影道:“实不相瞒,我曾听到风声,说少将军在破阵救元苏叶等人之后,虽然因为难产丢了性命,但夏侯誉一直没有发丧,反而让手下的亲兵卫队互送她们回了承姜郡。后来没多久,元苏叶这府里就被戒严,连我安排在府里的人都没发得到准确消息了。但我听说有人受伤,而且是重伤。在以后,就是大军回朝,如果我的消息没出纰漏,他在回上京之后,也没给少将军发丧。 “世人皆知,夏侯二公子对洛少将军的情意,天地可鉴。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直那样放着,看着她身体腐烂,到最后不成人形。绝对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可能没死,或者说,和上次城墙自刎一样,有能活下来的机会。” 盛园园都被他说的冒了汗,忍不住擦了擦脑门。笑道:“大哥你这话说的,你是不是看戏本看多了?想象力真是丰富啊!比我都厉害,我从来都不敢长这么神乎其神的事。尤其什么死人复活,那太不可信了。” 程影安静地看着她,好像家长早就识破了孩子拙劣的谎言。 她不说是好的,省的消息散播太快,让那女人还没回来就又遭受危险。 不过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他的人给他的情报,加上他的分析推理,也能把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此时盛园园明显被戳破了心事的表情,无奈又慌张,很是担心会坏了自家二哥二嫂的事,担心二嫂会不会因为她而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放心吧,其实这种消息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我就是纯粹动一动脑子,让自己别太呆了。毕竟人的大脑,动不动就得活动一下,不然就傻了。” 程影道:“你尝尝这个醉虾,属他们这里的最好吃,我吃遍天下,也没尝过有比这里的醉虾更好吃的。” 盛园园咬了一口,眼睛一下闪亮,连连点头,“嗯!真的很好吃。” 程影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来,多吃点。一会儿回去了,咱们再打包点,让他们也都尝尝。” “嗯!打包给月姐姐和海棠,她们肯定喜欢。再给二哥一点,苏叶……不给他了。反正他现在受伤也吃不了。” 程影笑道:“说的没错,让他干看着吧。省的每次看见你都想掀桌子,这次让他没好东西吃,让他后悔去吧!” 盛园园失笑,“他大概会让别人帮他买。” “嗨,那就是他的事。反正不是你送给他的,那就行了。” “对了,我这两天也在追查行刺元苏叶那波人,还真有了发现。不过有待细查,看看这消息是不是有人故意泄露的,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这样他们就能置身事外,不管后面发生什么,哪怕东窗事发也没用证据。” 盛园园道:“那些人是一定要抓的,不过抽丝剥茧……唉。朝堂上的局势一天一个变化,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也承受不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回府上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他们两个闲来无事就一起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小玩意,又买了很多吃食,打算带回去给情姐儿和定哥儿,这两个小家伙,自从到了这边,感情日益剧增,一天比一天好。 想也是孩子的心思干净,从不会对大人的事躲过顾虑。他们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玩,甚至只是想和自己能天天见到的人玩而已。 其实虽然盛园园不喜欢孟知颜的性格,但不得不说,她是个让人敬佩的。 也曾和她的家人们上战杀敌,无所畏惧,为了大齐把生死置之度外。她是个好将军,或许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好女人,但绝对算不上个好妻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评说的。妻子这个职位,做的好不好,就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夫妻之间的事,她也左右不了,更不想左右。反正等二嫂回来,二哥还是会和二嫂举案齐眉,白首偕老,其他女人,不过过眼云烟。为了安抚皇帝,或者顺应大臣们的心,才娶得女人,他怎么可能付出真心。 夏侯誉的性子他们都清楚,只要不是触及到原则上的问题,他都不会和那些大臣,和皇帝太多计较。所以他府上收的女人实在也不少,但碰过的没有几个。 正出神,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猛地停住脚步,但还是没能遏止。人砰的一下撞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哎哟!” 她捂着鼻子后退,看着那哭笑不得程影,自己也哭笑不得。红着眼睛问:“大哥!你做什么!可撞死我啦!” 程影俯下身,拉开她的手查看,“我瞅瞅,鼻子撞歪没有?”说着便自己检查她被撞红的鼻子,并无大碍。便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下,笑道:“还好,没有变丑,不然我就得发愁以后你嫁不出去,那时该怎么安置了。” 盛园园很是无语,“我嫁……”话没说完,看到程影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往旁边看。她眼睛往程影的身后瞥了下,一眼就发现了被人推着出来大概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元苏叶。 他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从这个距离,再加上元苏叶那耳力,绝对能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 难怪大哥突然转身来了这么一出。 盛园园有些踌躇,但事已至此,不说好像也不行。当时都和大哥说好了,现在若是什么都不说,反而让大哥自己下不来台。 她咳了声,暗暗呼了口气,冲着程影笑道:“你不安置,那我就赖给你啊!反正你也不也说要跟我一起闯江湖么!到时候你就别想跑了,负责保护我吧!” 这话说得也没错,若她不能和元苏叶在一起,自然不会在跟别人成亲。而不跟别人成亲,自然就去闯荡江湖,他们当时都说好的。俩人要去游历四方,互相依偎了。不过他们说的是兄妹,而此时听在元苏叶耳朵里,应该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她都能感觉出来从程影身后传来的森森寒意,恨不得把这地方全部给冻结了。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便被程影在脑袋上揉了几下,遂即勾上了肩膀,“那我以后可不敢嫌弃你了,哪有谁家丈夫嫌弃自己……诶,元兄,你怎么出来了?身体这是好了?我还以为你得躺个十天半月呢。” 元苏叶脸色沉着,眼睛跟钩子一样死死盯着他们俩挨在一起的胳膊,还有盛园园肩膀上那只手。第九 盛园园后背都出了汗,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皮笑肉不笑地对程影道:“大哥,你确定,咱们这招可行啊?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比起被告白,现在有种随时被杀掉的危险呢。” “放心,他现在可舍不得杀你。不过这两天对你的态度肯定跟之前完全不同,你就忍着点吧,得让他发几天疯,不然也不能知道自己喜欢谁。” 盛园园干笑,“真的,可以是吧?” “当然。”他笑着看她,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声音又低下去几分,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跟你吵,你也跟他吵。反正不惯着他,别给他脸,让他产生危机感,知道他现在不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人就行了。” 盛园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但听着似乎,好像也有点那个意思。 于是很认真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两人这一搭一唱的,在外人眼里看着,那叫一个耳鬓厮磨,亲密热络,简直就是热恋中的小夫妻,旁人都入不了他们的眼。不对,应该说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别的什么人都不存在的。 而别的什么人里,就包括元苏叶。 那个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元苏叶。 瞧着两人这模样,气的手紧紧按着椅子,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扶手捏碎。 程影心情大好,又看向元苏叶,“那我们就不打扰元兄你休息了,今儿溜达一天,园园也累的不行,得先回去歇着。” “不行,咱们得先去二哥那,把吃的给二哥送去!”她这话说的时候,绝对没想那么多,也忘了没给元苏叶买东西故意气他的事,当真是无形之刀,最为致命。 程影眉梢微微一挑,笑道:“哎,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还得给那两个小家伙把玩具送过去。” “恩恩,走吧,月姐姐和海棠知道我给她们拿好吃的了,肯定很高兴。”说完拉着程影的手就要走,忽的想到什么,转身看向元苏叶,“我们走了,你注意别在外面太久,这天挺冷的。” 元苏叶深吸口气,刚想说两句话怼她,告诉她不用操心。结果盛园园根本只是客套的关心了下,连回答都没等他回答,拉着程影径直走了。 程影还很和善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自己先告辞。 元苏叶只觉得心脏被大石头重重一击,血气翻涌,忍不住一阵窒息,手死死按住心脏,剧烈咳嗽起来。 丫鬟赶紧上前帮他拍背,可惜盛园园已经走远。 第二百六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好险,我感觉刚才苏叶想杀了我。” 盛园园认不出长出口气,“我现在越来越担心他知道实情后,我的小命岌岌可危。大哥,你可得保护我啊,别到时候让可怜的我香消玉殒。” “说什么胡话呢!他最多是生一顿气,还敢真宰了你不成!别说我,就你二哥夏侯誉那关,你觉得他能过去么!以后什么死不死的,这些话都别说了。” “哦。”她很乖巧地点头应了,心里却道:“还说我呢,你那时候说的话,可比我这凶残多了。也没见你有什么顾虑的。” 程影好像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一样,意味深长瞥她一眼,“你说什么?” 盛园园咳嗽了声,看到正从屋里出来的海棠,忙招手喊道:“海棠!我们来了!” 海棠瞧见盛园园,高兴地上前迎着,“四小姐!”然后看向她身边的男人,“这位是?” “他叫程影,是我的大哥。” “大哥?哦,程公子好。”海棠回想了下,没想出盛园园还有个她不知道的大哥,但既然说了,那定然不是错的,忙着行礼。 程影笑道:“别这么客气,我不是朝廷的人,你若不嫌弃,也随园园叫我一声大哥就行。” 海棠微怔,忙道:“海棠不敢。” “哎呀,他是江湖中人,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们最不喜欢那些繁缛礼节了,你就叫大哥,和我一样!” 海棠这才犹犹豫豫地看了程影一眼,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大哥。” 程影很满意,哈哈笑起来。 “好,大哥好。咱们别在这站着了,去里面坐一会儿?”说完顿了下,“我进去合适吗?”江湖上却是没那么多规矩,但这里毕竟不是江湖。何况这里都是些皇宫贵胄出身的,便连下人也是从小受过严格培训,总归不能太没礼数了。 “没事,这青天白日的,这儿也没那么多规矩。”说着便拉着程影进去了。 孟知颜还在研究自己那个荷包,话梅和弦月正在看着两个孩子玩。见他们进来,都是一怔。 她与她们介绍了程影,又悄悄拉着孟知颜的手,小声说了几句。 孟知颜那探寻的眼神才缓缓清明,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影一眼。 程影气定神闲,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说什么。 晚些时候,夏侯誉的书房突然闯进一个魁梧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跟个大熊一样,轰隆一下进来。 夏侯誉微怔,才逐渐看清了来人模样。 “你来干什么?”这家伙身上有伤,不在自己房间好好待着,大晚上跑他这来干什么? “夏侯誉,我要跟你说个事!” 元苏叶大步流星地进来,捞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板着个脸,道:“你知道盛园园和程影的事吗!” 夏侯誉蹙眉,“什么事?” 元苏叶重重在桌上拍了一下,真的上面笔墨纸砚都跟着颤,“你不知道!她竟然到现在还没跟你说!” 夏侯誉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还装作没明白的样子,“跟我说什么。她现在已经过了及笄只年,很多事都能自己做决定了。我家的规矩,从不过多约束各人自由。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都不必跟所有人汇报。” 元苏叶脸色又是一沉,“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山匪在一起,这还不算出格的事!” 夏侯誉眉头微挑,“园园和程影在一起了?那确实有些不合体统,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得跟我提前报备一下。” 元苏叶等着他,俨然还等他继续往下说。结果他说完就没下句了,捧着书又看起来。 元苏叶气急,一把夺过他的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书!” 夏侯誉蹙眉,不满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想让我管园园和程影的事?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若互相都有情意,在一起很正常。我虽然是她二哥,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为她做决定的。” “那你也不能让她跟一个才认识的山匪在一起吧!那家伙明显别有用心,他就是知道了盛园园的身份,才故意接近的。那个丫头简直愚不可及,蠢死我了!不知道怎么就被他三言两句的给骗了,竟然真想和他在一起!这不是疯了吗,她以后的名誉不想要了!” 夏侯誉蹙眉,“你怎知程影不是好人?出身从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的人品性格,况且若较真了说,你当初也是匪,木木和我何尝因为你的出身而看低你。若我们看低你,你现在也不会坐到这将军的位置上。” “那能一样么!至少我对苏木是真心的,我和她小时候就认识。我得知了她的身份后,立刻就回头是岸了好不好!” “你对木木真心,就不行程影也对园园是真心?” 元苏叶气的咬牙,“夏侯誉,你这是跟我杠上了吧!平心而论,你去看看那个程影,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盛园园的脑袋被驴踢了,你的脑袋也看书看傻了是吧!这要是苏木在,她绝对不会同意那两个在一起!” “你若不乐意,你就去跟园园谈。我对她感情的事不感兴趣,只要她自己高兴就行。”夏侯誉说完,沉默了下,又补充道:“若我想管,当初她就不可能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元苏叶:“……” 夏侯誉把书拿起来,放好,淡淡道:“你和园园既然除了兄妹之情没有其他,就不要管的太宽。总归是她和程影在一起而不是你。你不要用你的心思去揣度别人。或许程影比你以为的对园园更好。你给不了她的,难道还不允许别人给她了?” 元苏叶被怼了个哑口无言。 虽然夏侯誉说得很对,但正是因为很对,他才心口疼。 深吸口气,忍不住按着心脏,某位总算是因为盛园园和别人亲近,再一次被气住了。 约莫着瞧,这样的情况应该持续不了太久,然后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夏侯誉继续看书,头也不抬的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二百六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沉着脸离开夏侯誉书房,本打算回去直接睡觉。但一转二转的还是没忍住去了盛园园的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她还没休息。 但很安静,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元苏叶想着夏侯誉的话,想着他最后的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难不成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小丫头吗? 可他的心里不是该一直喜欢苏木? 怎么就突然…… 他拧眉,觉得自己实在是滥情。好好爱着一个女人,即便不能在一起,也把她放在自己心里。结果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守住那份真心。 他其实比起生盛园园和程影的气,更气自己的不忠吧。 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盛园园影响了。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让他不能自己。尤其是她和程影在一起的时候,毫无戒备叫他大哥的时候。 他是男人,他看的出来程影对盛园园的重视。他看的出来,程影的心里绝对是有盛园园的。就是因为看的出来,才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要对一个才见面的人如此亲密,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才认识的人,最重要的,他们还是被绑才认识的。 最重要的,他们认识的场面,和他们当初的相遇那样的像。几乎如出一辙。 盛园园啊盛园园,你不是喜欢别人,你是喜欢绑你的人吗! 元苏叶想及此,忍不住攥拳,袖中的手隐隐绷起青筋。 本来还想进去,结果被自己的脑补气的不行,连一句话都不想跟盛园园说,转身就要往外走。 结果那紧闭的房门却突然开了,海棠笑着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的……竟然是程影! 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在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当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点都不忌讳啊! 盛园园也跟着他们出来,眉眼含笑,看起来很是愉悦。 “今儿学的晚了,明儿有空你过来。我再教你一些别的字和诗,你多背一些,等什么时候二嫂回来了,定会很欢喜,表扬你知道自己学习,懂事了!” 海棠哭笑不得,“其实我觉得我学这些也没什么作用,能把姐姐照顾好就行了。只是姐姐说我应该多学些东西,说什么肚子里有东西,什么华贵之类的。” “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啊,对!姐姐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二嫂说的对,不管男人女人都该读书的,让自己不只是个空壳子,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只有灵魂有趣,才会真的吸引到旁人。” “但我并不想吸引别人啊。我只要陪在姐姐身边就够了。” 程影笑道:“你这丫头对你家姐姐倒是一片赤诚,你姐姐肯定很希望你吧。” “那可不么。我二嫂就宠她,月姐姐也喜欢她。她的年纪最小,所以大家其实都把她当成妹妹疼。” “恩,看的出来,这么可爱,确实招人喜欢。” 海棠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看着脚尖,“大哥谬赞了。”为尊书院 “这不是谬赞,我只是实话实说。”程影温柔地看着她,遂即眉头微挑,感觉到不远处有冰冷的视线朝自己射过来,嘴角不露声色地翘起来,转身对盛园园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儿没什么事我带你出去玩。” “好啊,去哪里!”提起玩,盛园园总是比谁都激动。 “你想去哪就去哪,到时候咱们在商量。”说着在盛园园的脸上掐了下,忽的靠近,吓得盛园园好险没尖叫,人往后退。却被他及时从后面扶住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啊,你家那位看着呢。” 盛园园一怔。 程影把她扶正,手在她的脸上擦了擦,小声道:“脸上有点东西,现在没事了。” 海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惊讶到瞠目结舌。这两个,不是兄妹吗?怎么现在……动作突然觉得变成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她难道是出了什么幻觉! 下巴还没拖上去,就听着有人怒喝一声,好像天上忽的劈下的惊雷,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盛园园!” 盛园园也是一惊,吓得条件反射地拉住程影的胳膊,躲在了他后面。 程影将她护住,转身看向朝他们怒气冲冲走过来的男人,气定神闲,微挑的眼角带着很欠揍的挑衅。这样的眼神,谁忍得住,元苏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程影的脸上。 程影也没躲,大概没成想他会气到抡拳头。 不过这也是好事,人被打了一拳,往后踉跄几步,多亏了被身后的盛园园使劲扶住,不然可能还得撞在门上,雪上加霜。 他捂着自己被打裂的嘴角,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啊!”盛园园先叫起来,“元苏叶!你干什么!”她忙伸手挡在程影身前,瞪圆了眼睛,“你有病啊!我大哥招你惹你了!你干什么打人!” 元苏叶冷着一张脸,拳头攥得咯咯响,咬牙道:“你起开!这是我们俩的事!” “你跟大哥都不认识,你们俩有什么事!你给我起开,这是我的院子!” “这是我家!”元苏叶忽的大吼,把盛园园吓了一激灵。 肩膀被人按住,程影将她拉到身后,柔声安慰道:“我没事,别吵架。” “大哥!” “程影,你少在我这装好人,你以为你的伎俩能把全天下人都给骗了吗!”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盛园园一眼,“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盛园园的确不是傻子,听着这话立刻瞪眼怼过去,“你说谁是傻子!你才是傻子!” 元苏叶拧眉,“盛园园,你是非得跟我对着干才高兴是不是!” “我没跟你对着干,是你让我不痛快!我大哥没碍着你,是你突然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打人的!” “对,是我打的,我不进要打他,明儿他还要过来找你,我就直接打死他!” 盛园园怒了,突然冲上去,狠狠推了他一下,“疯子!你滚蛋,滚蛋!” 第二百六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滚!”元苏叶措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心中更气,大吼道:“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他滚,我滚个屁!”瞪向程影,“赶紧给老子滚蛋!再也不要出现在老子这里,不然我宰了你!” 程影冷笑,将嘴角又流出的血擦掉,不以为意地道:“本也没打算上你这来,若不是园园在这,你以为你可能看见我。” “可恶,给脸不要脸!”元苏叶脸上疾风骤雨,一把把盛园园拉到一边,抡着拳头就朝程影又砸过去。 这次程影做了准备,轻巧避开他的攻击,同时出掌迎上他的。 两人才是天雷地火,一触即发。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已经过了十几招。 盛园园可没想着为了自己和元苏叶能在一起,把程影给连累进去。何况两个人的实力半斤八两,若真的打起来,还指不定谁受伤。可不管是哪一边,都不是她想要的。 海棠已经懵了,完全搞不懂两人之间怎么那么大的杀气,他们俩不是不认识,不熟悉吗?为什么好像已经结怨几十年的仇敌一样! 盛园园的身手实在不足以掺和他们两个的决斗。想劝架都劝不住,只能追着他们大喊大叫,让他们俩赶紧住手。可这两个都已经打急眼了,若不分出个胜负高低,谁会先撤手! 情急之下,盛园园突然想到自家二哥,忙跑过去找海棠,“你快去,找我二哥,让他赶紧过来劝架,就说出人命了,事不宜迟,让他赶紧过来!” 海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应着往外跑。结果到了半路就看到正往她们这边溜达的夏侯誉,怀里还抱着情姐儿,似乎是带着情姐儿在散步。 她赶紧跑上去,气喘吁吁,“姑爷,姑爷不好了!程大哥和元将军打起来了!四小姐让我过来找姑爷,说出人命了,让姑爷赶紧过去帮忙劝架!” 夏侯誉眉头微皱,朝盛园园的院子方向看过去,似乎隐约能听见打斗声和那丫头呼喊的声音,的确够热闹的。 “你还不回去睡觉?” 海棠一怔,“姑爷,我,我这就回去了。但元将军不知怎么,突然冲进院子就打了程大哥一拳,两个人又吵了几句便打起来了。哎呀,姑爷,您快去看看吧,四小姐拦不住他们啊!” 夏侯誉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沉默了下,很是没什么感情的道:“我现在也没时间。”说着转身要走,“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姑爷!” “你也回去睡觉。” 海棠急的不行,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姑爷对这件事毫不上心。“元将军看起来特别生气啊,程大哥也……” “海棠,你家姐姐说过,你还在长身体,需要早点睡觉。”夏侯誉打算了她的话,抱着孩子已经走出了几步。 海棠彻底绝望了,看来姑爷是没打算帮忙的意思。她回头看了眼盛园园院子的方向,——四小姐,我也帮不到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海棠很是无奈的跟着夏侯誉后面回去了,只剩下盛园园一个人在院子里等着救兵,左等右等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又气又急,眼瞅着两人越打越激烈,眼瞅着要打死一个。 她终于忍无可忍,跑到屋里摔了个瓷器,拿着瓷器的碎片又冲到院子里,“你们俩再不住手,我就自杀了!”和顺 虽然明知道她说得是气话,自杀自残之类的,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惜命的盛园园身上,可听她突然尖叫认真带着愤怒的警告,他们还是对打了一掌后,各后退了两步,住手了。 “园园,别冲动,我不打就是!” “盛园园,你脑袋让驴踢了!把东西给我放下!” 盛园园眼睛都急的红了,瞪着眼睛看他们,“你们脑袋才让驴踢了!你们有毛病啊,为了我打什么架!元苏叶,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跟谁在一起,跟谁亲近!大哥,我拜托你也别打了!元苏叶打你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不用你道歉!”元苏叶大吼,“他就该他!” “园园,我不生气,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做得那些破事!现在在我这装圣人,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你若有能耐便打,我说过,谁也不能让园园受委屈。你若想挑战,我随时奉陪!” “够了!”盛园园眼看着他们俩又要打起来,忍不住大吼,把瓷片抵住了脖子,因为力气过大,没掌握住分寸,锋利的瓷片一下划破了她的皮肤。她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温热的液体从脖子上往下流。 元苏叶和程影见此景象都是一惊,“盛园园你给我把东西放下!我!我……”话没说完,人愤愤地甩袖离开。 程影忙疾步到盛园园面前,将她手里的瓷片抢过去扔掉。 “怎么真往脖子上下手,你是不是傻了?” “大概是吧。”盛园园脸色有些白,扯了扯发僵的嘴角,望着元苏叶离开的背影,抬头看向程影,“大哥,咱们要不别做了。我觉得……我不喜欢这样。” 程影蹙眉,沉默了瞬,才道:“好,你不喜欢,那就不做了。走,咱们先进去,我给你把伤口弄一下。” “不用了。”她捂住流血的脖子,后退一步,“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小伤自己就能处理,大哥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园园。” “我真没事。大哥你快回去吧,明儿还得找我玩去呢,可不能迟到啊!” 程影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忍不住心脏疼了下,却也没戳破,点点头,道:“好吧,那你记得立刻处理了,省的落疤。明儿我给你拿些药膏来……你这丫头,做事没轻没重的。” 盛园园浅笑,“我没事啦,那大哥你回去小心些!” “恩。你也早点休息。” “好。” 盛园园目送程影离开,半晌,才长舒口气,好像一下被抽干了力气,扶着门框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跄地回了房间。 第二百六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的人查到了那刺杀元苏叶刺客的下落。 是江湖上还算有名的柳叶党。专门培养刺客死士为雇主杀人卖命赚钱的组织。因为其神秘且做事狠辣而闻名。 只不过正因为他们的组织很神秘,所以一般的雇主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自然也没法雇佣他们。通俗来讲就是,如果没门道,那有多少钱也花不出去。 能联系上柳叶党的,都是在江湖上至少混迹了五年以上,小有名气的人物。算是那个组织的自我保护,毕竟那些人诚信品德如何,他们已经能稍微那准个七七八八,在雇佣关系建立成功之后,不会再节外生枝生出没必要的事来。 陈冰将探听到的细节和夏侯誉说了,又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想要元苏叶的命,而他们的目的,不是私仇,现在可以大概确定,是因为他现在将军的身份。所以,可能是上京那边的。” “可能?” 陈冰眸色微沉,犹豫了下,轻声道:“应该就是上京那边的人。” “查出可能是谁了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若元苏叶真出意外,朝中却没有大臣是最受益的。”陈冰分析道:“元苏叶远在承姜郡,即便有之前几场胜仗的功绩,也影响不了那些大臣们在朝中的地位。甚至他们若看元苏叶不顺眼了,一份奏折就能把他给参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没必要用这种最没好处,最明显,也最容易失败的方法来做这件事。不管元苏叶最后出没出意外,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只会高不会低,陛下也会因为愧疚而给他抚恤和追加荣誉封号。反而对元苏叶是好事一件。” “是啊,明明刺杀对元苏叶是好事一件,那为何朝中的人要多此一举呢?难道有人想帮他,又怕引起怀疑,所以剑走偏锋。” 陈冰默了一会儿,道:“怕是没人那么好心。元苏叶可是真被刺客杀了。” “所以,那人是真想他死的。即便追封点什么也没关系,只要他死了。然后承姜郡就得换上别的将军来镇守,而那个人不管是谁,都得是让大齐稳固,让陛下心里信任,踏实的。” 陈冰脸色蓦地一沉,惊愕地抬头看向夏侯誉,“难道……” 夏侯誉嘴角微扬,那笑容确是冰冷的,嘲讽的,和看破了一切的。 “齐子玉啊,也不是没有脑子,只不过每次需要他的时候,脑子都正好不在而已。总爱把本来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日子搞的一塌糊涂,把本来清澈的泉水搅浑,也不管之后得用多少时间,那些被搅起来的泥土才能重新沉下去,池子才能重回清澈。” 陈冰拧眉,“那我们该怎么做?若柳叶党这次接到的任务是元苏叶,且雇主是陛下。那他们这次不成功,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他们既过来这边,自也知道咱们全都在这里,我担心,可能夫人的事也瞒不住了。” “总归是要让他们知道的,木木没死,自也不能一直不重见天日。” “那我们……” “他们还会再来,这段时间加强府上的防守,叫他们进来后,就别想出去了。” “是!” “赵广呢?” “夫人说她身体不舒服,赵广亲自过去看了。” 夏侯誉脸色一沉,“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陈冰一怔,忙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赵广不想打扰……”话没说完,夏侯誉已经推门风似的出去了。 陈冰察觉事情不妙,也赶紧追了出去。 院内静悄悄的,院子里,屋子外守着的士兵板着脸,跟牛鬼蛇神一样的站着。见到夏侯誉过来,立刻行礼道:“夏侯公子!” 夏侯誉道:“赵广在里面?” “是……” 夏侯誉推门进去,屋内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跟进去的陈冰心脏咯噔一沉,“夫人!” 两人疾步朝寝室进去,见到那满地的鲜血。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厚重的棉被盖着,看不清到底是谁,但只是靠着身形就能知道,肯定是赵广。 陈冰冲上去,将棉被一把拉开。 赵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棉被上鲜血淋漓。他的心口被直直插了一把匕首,直接将刀身全不刺了进去,可见那人的力气之大。而外面的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又足以说明那人的武功之高,竟然让身手同样不差的赵广毫无反抗余地,连点动静都没出来就被蒙在了被里。 陈冰的身子有些颤抖。 “赵广,赵广!你醒醒,赵广!” 夏侯誉抬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屋顶,他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是谁过来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府,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活人带走,悄无声息。 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一直藏在暗中,已经很久没出现的燕苦酒。 这世上,能有这样好身手,且和这个女人有关系的,只有燕苦酒了。 陈冰探了赵广的鼻息和脉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这个和他们出生入死多年的男人,确实死了。 他走得那么突然,没有死在战场上……死得这么憋屈,甚至连见他们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死的孤单,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陈冰眼睛红了,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吼出声,却忍不住浑身颤抖,最后一拳打在了床榻上。 砰的一声,鲜血飞溅,却不知痛。 “我会给你报仇,我一定,给你报仇!”他将脸埋在了床上,身边躺着早已没了呼吸的男人。 他的兄弟。 夏侯誉袖中的手紧攥。 陈冰说的没错,他们要给他报仇,一定要给他报仇。燕苦酒,那个早就该死的燕国余党,他势必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件事我亲自处理,赵广的后事,你亲自操办吧。” “我和你一起……” “按我说的做。”夏侯誉不给陈冰再说什么的机会,转身拂袖而走。 赵广的死,燕苦酒势必会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第二百六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什么!赵广死了!”孟知颜绣荷包的手一偏,狠狠扎了自己一下。“哎哟!”她轻呼,把手指放在嘴里允了允。将荷包放下,她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对面告知她这件事的话梅,“怎么就死了?那么个大活人被带走,外面的将士干什么吃的,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吗!” “据说是不知道的,一点动静都没听着。”话梅脸色有些难看,“主子,你说那个人武功那么厉害,若还折回来想取其他人的性命……” “别胡说!”孟知颜呵了她一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能叫那些贼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先是元将军被刺,险些死了,现在洛恬恬又被人劫走,还害死了赵广……长谦现在……总之,这段时间不要随便出去,掌灯之后连院子最好都别出去了。有什么事都在白天做好,别晚上积极。” “是。可主子,奴也是担心定哥儿。”话梅轻轻叹气,“定哥儿是老爷的孩子,那人今儿能把夫人带走,又杀了赵广……那人肯定是记恨老爷的。” “好了,这些是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只要踏实把定哥儿照顾好就行了。”孟知颜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长枪,眸色如刀,“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不管是谁,他若敢来,我便和他拼了。” 话梅神色肃穆,“奴也会豁出命保护定哥儿!” “恩,我相信你。”孟知颜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问:“情姐儿那院怎么样了?我记得弦月和海棠和陈冰赵广的感情一直不错。如今赵广横死,她们俩肯定很伤心。你一会儿叫人……算了,别叫人了,她们也没心情过来。我一会儿亲自过去看看她们吧。你去看看定哥儿,他什么时候睡醒,你带着他,和我一起过去。” “好。” …… 海棠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赵广大哥只是在外面替姑爷做事。他并没死,只是暂时出去了。 可府上挂上了白灯笼,满眼的白色。 都在说着,她们的赵广哥哥没了,死掉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愣愣的望着一处,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心情。只是谁也不想搭理,一句话都不想说。 弦月把情姐儿交给乳母,走到门口,望着那坐在台阶上看着一处呆呆的小身影,忍不住心脏抽痛。 海棠是个纯粹善良的人,把身边的人都当成是自己的亲人。陈冰、赵广,都是她当成大哥哥一样喜欢依赖的。可如今,她的大哥哥却被坏人害死了,死的措不及防,让他们毫无准备,好像一记闷雷劈在心脏上,疼到了极致,却忘记了疼。 现在和她说什么都没用的,小孩子经历的生死太少,反而每次经历的时候,都会痛如刀绞。每一次生离死别,对她而言都是成长必须经历的伤痛。 老远看见陈冰走了进来,她忍不住心脏又是一紧。赵广的死,对他而言,也是一个重击吧。毕竟出生入死快十年的兄弟…… 他好像一下就消瘦了一圈,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满眼血丝。 她出去,走到他面前,“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都处理好了。”他的嗓子都是哑的,“明儿发丧。” “这么快?” “恩,赵广从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反而会让活着的人更难受。” “你也注意身体……别累倒了,他也不想看到。” 陈冰满是血丝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弦月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欣慰的点点头,神色似乎柔和了几分。 看向海棠,“她怎么样?” “还是那样,呆呆地坐在那好几个时辰了。”弦月心疼地叹气,“上一次是听说姐姐的死讯,吓傻了,呆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不用担心她,我们会照顾。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姑爷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会饶了那个家伙。” “……” 苏木都醉了。 从见到燕苦酒的那一刻开始,到他一刀捅死了赵广,再将她成功带出元苏叶府上。一切那么行云流水,那么轻而易举,轻车熟路。好像这里不是元苏叶的家,而是他的。 可她即便把自己气死,嗓子吼哑了,也无济于事。 她还是被救走了。 本以为这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夏侯誉,甚至还想过,会不会这一次离别就是永别了!不会一辈子都不见吧! 然后老天爷就听到了她的胡乱猜测,把她不算愿望的愿望“实现”了。 燕苦酒带她离开府上没半个时辰,他们在山脚下一个小茶馆休息的空当,因为喝了不知道谁们家独门秘制的无色无味的蒙汗药,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当然了,苏木还是稍微知道一点的。因为她毕竟是为数不多还算“清醒”的。只是没法控制现在被洛恬恬占了的这副身子而已。 她已经被头顶奔腾而过的无数只羊驼要踩秃了。 托腮看着自己曾经用的那副身子被一个长相和夏侯誉一模一样,半点不带差的男人强了。她的心里当真是……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大概是麻木了? 或许是,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身……尸体。所以这副身子遭受了什么,好像和她也就没什么关系了。虽然这样自私的想法有些昧良心,但她本也不算是个很有良心,很善良的人。 何况,现在这人还不是她,是洛恬恬。 何况,那人也不是夏侯誉。只是和夏侯誉一模一样而已。 不得不说,幕后操手那位,能为了刺激燕苦酒,而找出个夏侯誉高仿,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连洛恬恬这位感同身受的,竟然都没看出半分破绽。 骂的所有人物,都和夏侯誉紧密相关。 苏木很不耐烦地挠了挠耳朵,——她家男人好倒霉啊,被这么侮辱,这简直是人格的侮辱! 她男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小人行径的变态事! 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可惜,在场的人,除了她和那位幕后操手外,已经全都信了。 第二百七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燕苦酒目眦欲裂,大概生平第一次,他将自己的愤怒展现地如此明显。毫不掩藏地暴露在外。 可纵是他如何愤怒,人却都没法动弹分毫。 他的内力已经被全部化了,就因为那被温热的茶,喝完之后,立刻感觉体内血液翻腾,人晕死过去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半点力气使不出来。 他内力散尽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设计了他们的人要用这种下作的招数来对付他们,来对付他的苏木。 屏风后站着一个娉婷的女人,身影婀娜,淡淡花香从她的方向传出来,明明是让人觉得无比幸福的甜腻,此时飘在空中,却让人如此恶寒。 甜腻的,旖旎的,愤怒的,香味和情绪冗杂在一起,让燕苦酒几乎崩溃。 只是感觉,那站在屏风后的女人,一定是个容貌绝伦的,不说倾国倾城,也一定是国色天香。可再看她此时做的那些事,未免太多无情,当真心如蛇蝎,便是有天仙一般的容颜,也叫人无法动情本分。 燕苦酒嘴角流出血来,猩红的眼眸好像要将那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发生这种事,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痛不欲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他作对,为什么要害他,害他们! 女人微微转头,把视线从“苏木”方向转移到燕苦酒方向,顿了顿,才缓缓地道:“我是谁很重要吗?即便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无法报仇。你觉得,你如今连普通绳子都挣扎不开的实力,寻常女人都能把你杀了,你又如何能找我报复?” “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女人咯咯咯轻笑起来,“得罪?你没得罪我啊,咱们俩今儿这……应该才是第一次见。哦,也不算,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呢。” “那是,为什么!”耳边尖叫和怒骂声逐渐变了味道,一声声好似最锋利的刀子,要将燕苦酒的心脏凌迟处死。 他忍不住身体猛地一颤,连看也不想也看那边,只觉得好像人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女人又是一阵咯咯的,银铃般的浅笑。 “她是你喜欢的人吗?” 燕苦酒紧咬着牙,一句话没说。 “看到心爱的人受罪,却没办法阻止,没办法施以援手,甚至没办法帮她解决了,此时就算你给她一刀,把她杀了,她应该都会感谢你啊。” 可惜,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只能听着,看她一步步坠入深渊,陷入沼泽,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你既然这样想,那就随你吧。”女人很和气地说,“毕竟你也只能这样想想而已了。” 不远处的女人尖叫一声,动情的凄厉,犹如地狱传来的尖叫,让在场的人都是一阵胆颤。 就连屏风后的女人也没忍住被吓了一跳,吃惊的朝那方向看过去。爱我 “苏木”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双目瞪得浑圆,一口鲜血喷在“夏侯誉”的脸上,身上。而她自己,已经再也感觉不到半丝呼吸。 “夏侯誉”呆了一呆,摸着自己脸上滚烫的鲜血,看了一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生起,颤巍巍地去探女人的鼻息。 半点都无。 “死了……”他忍不住低呼一声,人直接翻身摔到了地上。“死了!” 屏风后的女人秀眉一蹙,“这就死了?”她有些不敢相信,抬步出去,亲自查看。 朱红色长裙外披着一件白色大氅,长发没加任何装饰的披散着,越发显得她这人的妖冶和肆意邪佞。她走得很快,风带起她几乎到小腿的长发,犹如鬼魅。 燕苦酒唯一看见的,就只有一个女人的背影。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声音,即便有一日她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 女人戴着金丝木槿花纹的半张面具,露出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和十分扎眼的大红色胭脂。她皮肤雪白,白得几乎算不上正常。 若不是苏木见过更白的,——她自己的尸体。现在怕是会以为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也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另外以为。 她静静望着那个站在床边的女人,她微微皱着眉,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她的鼻间探了探,确定没了呼吸,她的动作明显顿了顿。遂即又去探她的脉搏,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苏木很无奈地蹲在床上,看着她们俩个无声交流,此时倒也心疼起这位已经断气的女人几分。 说起来,她这一辈子也真的不容易。 从小就被拍到齐国做奸细,以至于她在齐国之后遇到的任何人,任何一位,都不能动真的感情。即便动了,她也得不断告诫自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因为她们是敌人,是一辈子的敌人。 于是她在人的本性和人的底线之间来回挣扎。 她忍不住和自己喜欢的人亲近,和自己共事的那些将士们成为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兄弟,却又不能亲近,不能成为真正的兄弟…… 终于,那样的生活结束了。 她在洛家七十二口全部阵亡后,一个人立在城墙上,或许有愤怒和不甘,有失去了家人的痛苦,但看到夏侯誉领兵到城下的那刻,她心里应该更多是释然和解脱。 她对他说了最后一次狠话,“夏侯誉,洛家虽灭,却不是终你之手。”一字一顿,裹挟着冷风刮下,掷地有声。 她饮血而终,一辈子倨傲,一辈子动心,忍性,释放自己本色的同时,又要将她们全部压下。 以为这辈子总算得以解脱,虽然方式有些残忍,但总算是结束了。 可她以为的结束,却被老天爷遏止。 她的到来,让这位高傲活着,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无法真正的死去。她占了她的身,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替她嫁给了她的仇家夏侯誉。 她往下了所谓的前尘往事,那些对她而言无关痛痒的事情。却让她愤怒至极,以至于久久无法离开。她一直跟在她身边,直到那次她决定牺牲自己换来孩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她的死,让仇恨和愤怒过深的洛恬恬重新占据了她的身体,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可她不是她。 不是夏侯誉的苏木,不是他的妻子,更不是顾儿的娘亲。 所以她对他们没有感情,甚至能毫不犹豫的下狠手,要把他们杀之而后快。 她的出现,害了太多人。 重伤的弦月和陈冰,险些被杀死的夏侯誉,还有为此送命的赵广。 可折腾来折腾去,她想杀的人没有死,反而她承受了她本不该再去承受的痛苦。该说这就是她的命,还是她的不幸。 苏木托腮沉思,眼里是悲凉的无奈。 若她不回来,这些还会不会发生? 可能,也会。但承受这些的,就真的是她了。而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尸体。她也能回到那个身体里了。 她觉得胸口有些憋闷,站起身,走下床,从女人收回的手臂上穿过。 从洛恬恬死的那一刻,苏木的灵魂就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没看见洛恬恬的,她不清楚。或许,这就是她们死而复生后的代价吧。 若到最后那天,她也死了,可能也会像她一样,连灵魂都找不到了。 不过那也没什么,反正死都死了,谁还管下一辈子会不会投胎。好好过这一世就得了,不投胎,也不会再受这人世间的生死离别苦,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看看不远处的燕苦酒,他面沉似水,已经没了方才的癫狂。 怕也是心死了。 “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她惋惜地叹气,“不过人都难逃一死,你若能早些想明白,或许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但这也是对你的惩罚,你救人是出于情义,我说不得你什么。可救人就救人,为什么偏偏把赵广杀掉。他不是你的对手,你完全可以点了他的穴,任何一种解决办法都会比现在这样更妥帖。阿誉不会放过你,以后的路,你就自求多福吧。”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若和自己三观不合,不投缘对事,便也只有长得好看这一处了。而好看的人多了,看久了也会腻。 看久了,便也觉得没那么好看了。 她又回头去看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她是谁呢? 和燕苦酒连面都没见过,应该不是燕国的人。又明显对洛恬恬憎恨至极,她这行为,表面上好像是对燕苦酒的惩罚,但其实最痛苦的还是洛恬恬本人。 她是仇恨洛恬恬的。 也就是说,她是齐国人。 洛恬恬之前得罪过的女人? ……那个女人,倨傲又臭屁的脾气,应该得罪了不止一位吧。 她又没有洛恬恬的记忆,只能万事全靠想象了。主要这事跟她也有一些关系,毕竟如果她再“活”过来,女人有朝一日得知了洛恬恬没死,势必还得出手。 她可不想看了一场直播后,还得自己亲自亲为地来一场。 所以必须得搞清楚这女人的身份,然后把她给解决了。这种和洛恬恬深仇大恨型的,注定了跟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然也就没什么感慨犹豫的感情可言了。 可惜她现在不是实体,没办法帮女人把她脸上的面具摘下来。90看 不过其实她对这个女人是有一些熟悉的。 说不上哪里熟悉。 是她的声音?还是她的眼睛?或许,只是她苍白的皮肤。 她眼力、耳力一直很好,只要见过听过的人或者声音绝对不会忘。所以这人和她的声音,她是绝对没见过的。 可没见过,为什么还会感觉熟悉?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要么这人之前在伪装,要么现在在伪装。 她之前见过的某个人里,有一位,就是现在这个面具女人。而她之前在她面前的所有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这就有些让人细思极恐,毛骨悚然了。 她见过的女人能有多少? 除了皇后那个早就跟他们撕破脸的,想害她跟本不需要再费事八卦的伪装。夏侯翎那个残忍跋扈的丫头?她们其实也算是和解了的,虽然直面再也没什么联系,可也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而且这女人的身形比夏侯翎瘦,也比她高。明显不是她。 还有谁是和她有矛盾的?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只得作罢。 还是等回去后问问夏侯誉吧,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何况夏侯誉可比臭皮匠厉害多了。人多力量大,没准大家一起想,就能把这人的身份猜出来了。 想及此,苏木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洛恬恬,看着那个受惊过度瘫坐在地上的“夏侯誉”。转身翩翩而去…… 苏木出去后,发现了一个很恐怖,很头疼,让她哭笑不得的问题。 她一点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重生后遗症? 因为灵魂从身体里出来,导致原本以为记忆深刻的事,见了鬼一样突然全忘了! “靠了……不会我回到自己身体里,又把这里的一切都给忘记吧!那不是连我自己男人和孩子都记不住了!” 苏木起了一身白毛汗,想着自己一醒来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刚从飞机上下来的事,那真是,太恐怖了! 她循着身边人口中的形容往承姜郡走,倒是面具女人没把她们带得太远。加之苏木现在是灵魂体,速度很快,飘来飘去的,只用了三天,便找回了承姜郡。找到了元苏叶的府上。 她好险没激动地哭了。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也太让人激动啊。 她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唰的一眨眼闪现在某个屋子,见到了弦月正在抱着情姐儿玩,又见到元苏叶正在交代属下任务,看到了一个小丫鬟和将军府上的一个下人私通,看见了呆呆的小海棠望着天,眼角含泪。 她总算闪现到了夏侯誉的房间,看到了那个白玉棺材。 总算是找到了。 她心脏又开始狂跳,忍不住按住心脏,再次深呼吸。 “苏木,你可不能把这里的事都忘掉,那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她这么想着,在房间内四处转了转,找到了纸和笔,但都拿不起来。 她焦虑,“怎么想个法子,之后提醒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怎么这么难呢?我看那些鬼片里的小鬼们都能让人间的东西动一动啊,到我这怎么啥都碰不到了。” 苏木很无语,看着一屋子的东西自己都碰不到,只觉得心口发堵。急的想骂娘。 可着急也没用,碰不到就碰不到。 她有些生无可恋了,靠在白玉棺材上,捂着心脏重重叹出口气。 “阿誉,顾儿,我要是把你们忘了可咋整?你们不会怪我吧?可就算你们不怪我,我忘了你们,对你们就没感情了啊。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这可怎么办啊!”越想越气,一股火冲上来,狠狠在棺材上砸了一下。大概力气太大,整条胳膊瞬间就麻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攥着手使劲甩了两下,“我去,这也忒结实了,果然是好东西……”话没说完,人好似被扔到冰窖里,一下子冻住。 她惊愕地张着嘴,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白玉棺。 又看看自己的手,被砸的有些红。 门外传来脚步声,推门进来。两个士兵警惕地朝屋里张望。 “怎么回事?我确实听到里面有动静!” “我也听到了!怎么一个人没有?” 两人在屋内每个角落都找了一圈,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只得蹙着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把门关上,站在外面越发警惕的守着。 苏木简直要高兴的哭了。 她能碰到这个白玉棺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愿意,但能碰上啊。 她赶紧伸手要在上面刻字,可又马上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她手上什么东西没有,难道用指甲刻?那也太惨了点。 她想了想,把手指咬破,流出金光闪闪的血来,闪烁着有些不真实。 “苏木,你要是失去了记忆了,就看看你现在写的这些话。你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死而复生了。你要好好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你的丈夫是夏侯誉,他很爱你。你们有一个孩子,她是你牺牲了自己换来的,所以你要好好待她。你还有很多朋友家人,这些你若都忘了,就相信你丈夫的,他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绝对不会骗你。谨记,谨记,苏木。” 苏木深吸口气,看着自己的血迹在白玉棺上留下的痕迹,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样就好了。 这一世,她要好好的过。 苏木摸着那莹润的白玉棺,泪水从眼角滑落。人使劲推了一步,白玉棺缓缓打了开。 门外的将士几乎是竖着耳朵听的,果然听到里面又传来细微的动静!他们脸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冲了进去! “这!!!” 白玉棺材自己把盖子推开,就在他们眼前,明明一个人都没有,那盖子还在自己缓缓移动! 苏木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使出了吃奶得劲推着棺材盖。 看夏侯誉推的很容易啊,一只手就把它好像玩具一样推开了,怎么到了她怎么都要把人累死! 不,她现在本身就死了。 两个士兵几乎要吓死了,连尖叫都忘记,忙道:“快,快去叫夏侯公子!别愣着了,赶紧把盖子合上!” 苏木听着这一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两个男人齐齐按在了棺材盖上,一用力,将棺材盖又重合推了回去! 苏木:“……”卧槽!!!清风文学 她自己都被推了个趔趄,看着那重新合上的棺材盖,简直要哭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尽职尽责!我就是想回去啊,我累出了一身汗推开它我容易吗!” “呼!总算合上了,这他娘的怎么回事,不会闹鬼了吧!也太诡异了!” “我早就说这白玉的东西像棺材,只是一直没敢说。”男人小声道,“刚才也没想着趁机看一眼里面有什么,不会真的放了个人吧!” “废话!你猜对了!里面放的老娘,老娘差点就进去了,被你们全给破坏了!” 苏木气得都不知道生气了,真想对着他们俩的屁股一人来一脚,可惜除了白玉棺,什么都碰不到。 她又按住那棺材盖,深吸口气,猛地又开始推。 两个男人正靠着棺材休息,猛然听着咔咔咔清脆的动静,好险没直接跳起来。 “我的亲娘!!!” “这,这他娘的,绝对是闹鬼了啊!!!” “别,别废话,赶紧推回去,赶紧的!别叫夏侯公子的东西坏掉了风水!” 苏木大叫:“推什么推!当心老娘回来了,先把你们俩给关在小黑屋十天半月不给你们吃的!” 可惜他们听不见。 棺材盖再一次被缓缓,绝望的推了回去。 苏木真的要哭了。 使劲对着棺材盖砸了一拳,砰的一声,吓得两个人退后好几步。 “我不行了,我心脏要不行了。”其中一个男人满脸大汗的说,“我以前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现在,现在我不行了……” 另外一个也是满脸满身的冷汗,感觉被人扔到了冰湖里,正迅速往下沉,连呼吸都没法呼吸了。 苏木对着棺材又砸了一拳! 砰! “不行啦!”男人疯了似的冲出去。 另外那个抓都没抓到他,看屋子里只剩下自己,登时腿软。 苏木见有戏,立刻又对着棺材使劲砸了一下。 那人如惊弓之鸟,果然尖叫着跑了出去。 “我擦,想活过来真是困难重重。”苏木擦了擦脑门,上面一点汗没有。 再一次按住了棺材盖,她深吸口气,开始往外推。 里面那苍白的女人的脸再一次被露了出去,“苏木啊苏木,我这是自己在救自己,我也忒不容易了,你以后可得对自己好点,不能再死了,不然就真得想洛恬恬一样了,魂魄都没有!” 棺材被推开了三分之一,她看自己能进去了,便不再继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身形一闪便跃了进去。躺在那冰凉的尸体上,闭上眼,忽的感觉一阵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的后背吸住,遂即一阵让人几乎呕吐的天旋地转,她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夏侯誉找到了柳叶党的联络人,正打算跟踪着过去剿了他们的老巢,就看到路上突然多出了不少将士。一个个神色慌张…… 第二百七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怎么回事?” “夏侯公子,公子,哎呀,总算找到你了!” “你别废话,让开,夏侯公子,你赶紧回去,你屋里那个白玉棺……咳,那个东西自己动了!” 夏侯誉:“……” 夏侯誉不知道自己赶回去时候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脑袋嗡嗡的,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一片清明,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让他觉得欣喜若狂。 可同时心脏又忍不住一阵阵的揪痛。 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吗? 可她是怎么回来的,难道那个女人已经…… 他有些不敢想。燕苦酒很重视她,绝对不会把她救出去反而把她害死,所以到底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己的屋子,看着那紧闭的棺材。 门外的士兵脸色苍白地解释,“公子,太玄了。这白玉的盖子一直在自己推开,我们怕动了您这宝贝的风水,马虎不得又赶紧给推回去。可它马上又自动打开。我们又给推了回去……” 那人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夏侯誉因为他的话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冷,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恨不得要把他给撕碎了。 “……后来,这盖子倒是不动了,就,就好像有人在砸盖子,砰砰的,一声一声。似乎很生气……我们实在吓住不敢动,便跑到外面来了……” 夏侯誉强忍住没把这人打死的冲动,跑到棺材前,看着那紧闭的棺材,“这是你们推上的!” “是!啊!不,不是!我们最后没推上就跑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怎么又自己关上了……” 夏侯誉仔细地绕着那白玉棺看了遍,忽的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在那白玉璧上用血迹写下的一段话…… 身形一阵止不住的颤抖。 叫跟进去的两个将士脸色煞白,又担心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子,你,你要不先……” “出去。”夏侯誉冷声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人一怔,只觉得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了下去,他们不敢多说,立刻关上门退了出去。 夏侯誉不知道下了多大勇气,才敢把那白玉棺盖子推开。 露出里面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的脸。 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妆容,一样奇特怪异的服装。可唯独不一样的,是她那微微的,却的的确确在上下起伏着的胸膛。 夏侯誉没忍住身子一软,好险没摔倒。多亏了棺材将他撑住。 几乎一辈子没红过的眼眶,瞬间一下就红了。 满脸的欣喜和惊恐,惊恐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那个在白玉棺里躺了足足三年多的女人,现在竟然,竟然真的又有了呼吸吗! 他猛地将盖子完全推开,将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抱出来。她的身体还是凉的,但那跳动的心脏,和微弱的呼吸,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抱着她的人,她是活的,她是活的。 他的苏木,活过来了。qq 陈大夫跑了一身大汗地过来,探了那躺在床上的女人脉搏。隔着床帐,他看不清里面女人的模样,但碰到她手腕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被冰得颤了一下。 这么凉的身体,却还有微弱的脉搏,这真是前所未见。 他仔细地又探了一探,“脉搏虽轻,但却是稳有力的。”得到了准确的答案,陈大夫才站起身,对旁边的夏侯誉解释,“只不过病人是否失足坠河?为何身体这般冰凉?” 夏侯誉沉默了瞬,道:“确实,失足坠湖,被及时救上来。” “那就对了。”陈大夫道:“公子也不用担心,这位姑娘目前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她的身体状态很好,虽然被寒气入体,但只要吃一段时间调养生息,补气升阳,温热的汤药,悉心调养个一年半载,自能痊愈。” 夏侯誉悬着的一颗心忽的坠下,好像死而复生的人不是苏木,而是他自己。 “先生是说,她,没事了。” 陈大夫微微一笑,肯定地道:“没事了。” 夏侯誉再一次没忍住红了眼眶。 陈大夫这是第一次见夏侯誉露出如此感性,正常人才会有的模样来。不由得一怔,好奇地偏头看了床帐里的人影一眼。 这人和这曾经的大将军到底有何渊源,能叫他一铮铮铁骨的男二,露出如此欣喜激动的表情来。 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一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吧。 陈大夫拱了拱拳,“没什么别的事,老朽就先下去给这位姑娘抓药去了。” 夏侯誉忙躬身行大礼,道:“多谢先生,辛苦先生。” 陈大夫带着自己的小徒弟离开。 夏侯誉撩开床帐,看着那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女人。 她的气色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红润,只是还有些苍白,有些清瘦。 这段时间她受了太多苦,太多委屈,他却没能在她身边守着,护着,让她自己孤单单地承担。 都是他的错…… 他坐在床畔,大手抚上她雪白的脸颊,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将她碰坏了。 “木木,以后不会了,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谁也不会再伤害到你,谁也不会。” 盛园园一阵风似的跑进院子,砰的推开门,“二哥!你怎么了!我听说你请陈大夫……二哥,这,这是……二嫂……吗?” 追着盛园园进来的程影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也是一怔。 果然是洛恬恬。 看夏侯誉那满脸歉疚又温柔欣喜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看来,是成功了。 盛园园红着眼,激动却颤抖地一步一步挪到床边,看着床上均匀呼吸的女人,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到那个一直摆放好好的白玉棺,此时那盖子竟然被打开放到了一边! 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二哥。” 夏侯誉似乎呼了口气,大手帮苏木拢着碎发,眼睛始终没离开她的。“恩,她是。” 盛园园身子晃了一晃,“二嫂?真的,回来了!” 程影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声音温柔,“该说恭喜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昏迷的第七天,苏木在黑暗中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悬崖边,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 猛地失重,人忍不住惊呼一声,腾的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古色古风的房间,清新典雅的装饰,熟悉的药香,熟悉的人…… 万幸,上天垂怜,她真的活了,而且,她的记忆还是她的记忆,一点没变。 那个在她床边坐着的,满脸胡子的男人,身形消瘦,因为她的突然惊醒而被惊醒的男人。他眼眶红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泪珠闪烁。 他好像有些局促,措不及防地看着她突然醒过来,坐在那,看着他。 梦一样。 苏木只觉得心脏狠狠抽着,那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痛苦并快乐着。 失去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后,历经磨难,艰难困苦,终于将他再一次紧紧握在了手里。 那种心情,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 她红着眼,没动一下,只含泪望着他,缓缓开口,“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你知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你若再不变回去,我就去找别人了。” 夏侯誉笑了,眼泪没忍住流了下来,被他低头擦掉。 “夫人倒是一点没变,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 苏木轻笑,“那是我保养的好。”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你没觉得我比之前长得,成熟了很多吗?应该身子也比之前高了些,瘦了些……不过别担心,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可比之前好多了,现在的我估计能打死一头老虎。” 夏侯誉失笑,“夫人威名在外,莫说一头老虎,怕是一群老虎,也不在话下吧。” “老虎哪有一群群行动的,你以为是狼啊。”苏木擦掉眼泪,暗暗做着深呼吸,看着那个满脸微笑,眼含泪水的男人,低低轻呼:“阿誉。” 夏侯誉的身形颤了一颤,看向她。 她缓缓张开手臂,对着他笑,“抱抱。” 夏侯誉:“……” 原来生离死别的重新相逢,没有那么多海枯石烂,荡气回肠的誓言。只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调侃感慨几句,只是最稀疏平常的家常话,只是一个紧紧的,却温暖让人踏实的拥抱。 已经胜过了这人世间所有的美好,胜过这世界千言万语。 苏木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特有的淡淡药香木香的味道。那是她熟悉和依赖的味道。 那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世上时,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的味道。 让她能不管经历了什么,要承受多少痛苦,也要坚持着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她深吸口气,开口还是忍不住的哽咽,“阿誉,我很想你。” 那抱着她的手臂似是在颤抖,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压下来,说:“我想着,你这次若还不能活,我便与你一起死了。” 苏木心头一颤,把他抱得更紧。“所以我赶紧醒了。” “我可不舍得让你死掉。” “我还没跟你过够呢!” 夏侯誉似乎笑了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恩,我也是。” …… 苏木死而复生,对认识她的这些人而言,大概是喜忧参半,几人欢喜几人愁的。 欢喜比如她的这些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朋友们。盛园园、元苏叶、孟知颜、弦月和因为赵广的死一直呆呆的小海棠。哦,对,还有一直没什么多余感情,被夏侯誉影响至深的陈冰,他难得竟也露出的惊喜和感激上天的表情。还有那个叫程影的,他们从未见过,他却也为她的复活而真心开心。 忧愁比如她来到这世上后,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仇人们。那位远在上京,却对她们这边的事了如指掌,恨不得比当事人知道得还详细的大齐帝后。 虽然苏木不知道他们作为皇帝皇后,怎么就那么闲,一天到晚追着他们的事不放。 夏侯誉如今连官都不做了,爵位也不要了,把兵权一点不剩全都交了出去,他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难道非要他们死了不成。 苏木足足在屋子里又闷了七天,外面乍暖还寒,却也有坚韧的小花小草开始迎接春天。 为了怕把冷气,病气过给孩子,她这几日都忍着没去见情姐儿一眼。 她也才知道,她的顾儿有了个乳名。是夏侯誉起的,名叫情姐儿,情深不负的情。 她当时听了,又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忍不住抱着自家男人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乱亲。 夏侯誉是个保守的,但绝对不反对两个人私下的亲热。 可不反对是不反对,毕竟她现在身体需要调养,所以亲热的事,就成了他一个人的煎熬。 又不能控制住自家夫人,只能暗暗在自己心里念叨什么动心忍性,想想孙子兵法之类的以转移自己的注意。 但当时他没发觉,这几日接触下来,确实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家夫人确实,长大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夏侯誉闭眼,绝望地仰天长叹。 苏木差点闷死,总算七天过去,她身子一点大碍没有了。陈大夫再三肯定地说,“夫人一点事都没有,可以去外面活动活动,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夏侯誉这才点头答应。 苏木脱缰野马一样跑出去,直奔自家孩子的屋。 “顾儿!” 海棠正从屋里出来,看见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的淡蓝色身影,都没看清是谁,那人便冲了进去。吓得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站稳身形。 听着里面传来弦月的惊呼,“哎哟!哎哟我的姐姐!你悠着点啊!你悠着点!别,别把情姐儿扔出去了!” 海棠蓦地瞪圆眼睛,忙不迭地跑进去,看到那个抱着孩子又亲又啃的自家姐姐,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弦月哭笑不得,“你这小丫头,快别哭啦!赶紧过来,把姐姐抱住,叫她停下来,一会儿俩人都得摔倒!” 海棠破涕而笑,“姐姐便是摔了自己也不会把情姐儿摔了的,月姐姐你就别担心啦。” 第二百七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是夜,苏木吃了传说中的十全大补汤,只觉得自己的胃口山洪海啸一般的翻腾,人已经忍住了几次想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冲动,吃了一碟子的蜜饯才好转一些。 她有气无力地半躺在软塌上,虚弱地道:“我感觉每次喝完药,我的身体就被掏空,比之前不吃药还难……” 夏侯誉失笑,帮她倒了一碗水,“良药苦口,再坚持三个月,就不用吃了。” 苏木差点从软塌上直接摔下去,瞠目结舌,“多少!” 夏侯誉似乎也有些愧疚,声音小了些,一边帮她剥着水果,一边道:“你这次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毕竟死而复生,该调养的步骤一点不能少,绝对不能马虎的。” “可我真的没事啊!我……算了,你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跟你们也解释不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玄了。已经突破了我这个现代人的底线。世界观都崩塌了……我都接受不了,何况你们啊……” 夏侯誉眉头微扬,伸手将苏木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你不说说看,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 这次苏木回来,比之前做的事说的话,那些新奇的更多。很多词他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了。 虽然苏木言简意赅地也说了一些,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至于怎么穿越的,什么是穿越,她没跟他解释,就说反正是很传奇,很玄乎的东西,就跟那些装神弄鬼的跳大神的一样。 夏侯誉很无奈,怎么能自己把自己比喻成跳大神的? 但苏木并没有把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说完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解释后就又去跟孩子玩了。 大概是母女连心,虽然情姐儿从出生就没来得及看到母亲,一直过了一年多,她终于见着那个把她生出来,用了她的命换来她的命的女人。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 情姐儿和苏木很亲,亲得都快把他这个父亲给忘了。每天都只跟她娘睡觉,让她娘抱着,让她娘陪着她玩……他这个爹,存在感一下全无。 苏木却乐此不彼,还总拿这事来调侃他。说他这个爹爹当真是不吃香,到底这一年多怎么对女儿的,才让女儿现在有了亲娘忘了爹? 其实是,她在和弦月海棠聊天时候,这两个丫头不小心说出溜嘴,把当初夏侯誉因为她的死而看不了情姐儿,甚至还生出过把她直接弄死的冲动…… 苏木虽然也能理解夏侯誉那时候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她还是觉得得通过这件事颠的颠的夏侯誉那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爹爹。 夏侯誉对比很是无奈,也没法反驳。 只能乖乖认错,将自己的态度放平放正,无比虔诚的对她们母女好。要多好有多好。 苏木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夏侯誉,情姐儿是根本不在意自家爹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反而是在旁边看着的人,一个个哭笑不得,瞠目结舌。 真是活久见啊,昔日那冷冰冰不苟言笑的王爷,驰骋疆场,让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如今竟然沦为了家庭内部最底层的小透明。 不仅要对夫人事事亲力亲为,更得对女儿要什么给什么,半点不犹豫。我爱电子书 盛园园有一次看见情姐儿挥舞着小手往自家二哥身上招呼,似乎是要抓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她凑上去看,才发现原来是二哥脖子上戴了一个项链。不是什么玉珠子玉牌子的高级货,竟然是她上次和程影在街上溜达,给孩子买的粉色贝壳的可爱物事! 盛园园当场就喷了,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 夏侯誉转身看了她一眼,脸上波澜不惊,坐在那稳如泰山,淡淡道:“你怎么了?” 盛园园:“没事咳咳!我没事咳咳咳咳……” 夏侯誉还想说什么,脖子突然吃力,人跟着往前倾了倾,原来是贝壳项链被女儿抓住,连人一起被带了过去。 情姐儿抓到了自己喜欢的,另一只小手就要往夏侯誉脸上划拉。 夏侯誉被项链控制住了身形,没法往后躲,被自家姑娘啪啪打了两下脸。 虽然不疼,但…… 盛园园:“咳咳咳咳咳!!!” 果然,凡事有因就有果。情姐儿:“爹爹您的报应就是我!” 苏木后来听着盛圆圆啼笑皆非的转述,一口参汤差点喷出来,“不会吧!阿誉就那么老实的受着啊!” “可不就是么,我差点憋死。生怕二哥把压抑的矛头转移到我身上,他不敢跟情姐儿撂脸子,我可没有情姐儿那么大的威力!” “也不至于,你二哥还是很心疼你的。”她突然把声音压低,凑近盛圆圆,小声道:“我听说那次你被程影抓走,还是你二哥找到的具体位置,告诉了苏叶,让他亲自去的。他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才没让自己出面,这不是在救你的时候,还考虑着让你们俩能在生情一下么!” 盛圆圆脸色一红,“二嫂!你怎么!我不搭理你了!” 苏木捂着嘴笑起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谁还不知道是的呢!不过你和程影后来的打算,我不得不说,确实挺厉害的。结结实实将了元苏叶那家伙一军。我看这几天他那个脸色沉的啊,跟铁水一样了。” 盛圆圆提及元苏叶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就结束了……那天大哥和苏叶打起来,我看他们真的动手,吓得我不行,生怕他们谁把谁伤了。可我怎么让她们停下都不听我的,最后还是我用瓷片抵着脖子,才让他们停手的。你看我脖子,到现在还有一个伤口呢。” 苏木凑近了看,果然看见她脖子上有一道细微的,不太明显的疤痕。 “哎哟,你还真下手啊,比划比划不就行了?你这丫头,是不是傻的!” 盛圆圆吐吐舌头,“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手下没了分寸,一下就划破了。疼死我了。幸亏这疤痕不明显了……” “那现在呢,你们俩发现到什么情况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圆圆叹气,“还能怎样,他也不搭理我了,我也跟他找不到什么话。每次我跟大哥一起待着,被他看见,那张脸啊,黑的比锅底都难看……可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说……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好像他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他一个大男人能受什么委屈,还不是自己生自己的气。他发现自己喜欢你,结果又因为之前拒绝过你而又不想啪啪打自己的脸。可想把对你的感情压下去,又奈何抽刀断水水更流。尤其看到你和程影在一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脸色自然好不了。” 盛圆圆很是无奈,“大哥也这么说,可我真没觉得,苏叶他喜欢我,我就觉得他越来越讨厌我了,不想跟我说话。我现在吧,也没啥办法能解决,慢慢也就释然了。想着爱咋滴咋滴,我还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吧,总不能围着他自己转。” “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不能围着他转。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的生命里会出现很多优秀的人,可不止苏叶一个。他或许对你很重要,但重要不是忘记自己。” 苏木拍拍她的肩膀,很语重心长的鸡汤道:“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把自己变优秀,我相信你!一定会拥有一个最幸福,最美好的人生!” 盛园园噗哧一下笑了,“二嫂,我觉得你这次醒来,变化也不少。你变得比之前更啰嗦了,哈哈哈!” 苏木失笑,“那你也不能嫌我烦,我这都是为你好。”不是她啰嗦了,而是失去过才懂得珍惜。这些她身边的,对她巴心巴肺真的好的,会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也会一辈子对她们好。 至于盛园园,这个丫头,现在她的幸福尤其重要。 起初她有些担心,那是因为元苏叶确实没在盛园园身上动心思,所以她怕盛园园的一腔热血扑空,最后只能自己伤心。 可现在不同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苏叶是喜欢盛园园的,只是自己跟自己怄气,始终没能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两个人互相牵挂喜欢着对方,旁边人只需要推波助澜,轻轻地帮他们一下,让她们往对方的世界里迈出一步,那就促成了一对佳偶。 天可怜见,盛园园这么好的姑娘,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元苏叶就是她认为那个最好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盛园园又说了几句,便听着外面脚步声传来,看见夏侯誉进来,立刻起身。 “时间也不早了,那二嫂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苏木起来送她,“你明儿有什么事吗?” “大哥说带我去钓鱼,中午给二嫂你做鱼汤啊!” 苏木笑道:“就算出去还不忘了你二嫂我,我真是感动坏了。不过你明儿出去,回来时候帮我买点东西吧?” “好啊,买什么。” “我想吃糯米藕了。”说完看了夏侯誉一眼,“那东西应该没有忌讳的,我可以吃。” 夏侯誉没多说,只对盛园园道:“别玩太晚,注意分寸,早点回来。”算是答应了。 盛园园高高兴兴离开。 夏侯誉关了门,四下没看见情姐儿,“孩子呢?” “在后面玩水呢,顺便洗洗身子,小丫头对水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喜欢,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玩够。” “她喜欢玩就让她多玩会儿,注意让下头的随时记着水温,别凉着她了。”好心情文学网 “放心吧,小月和海棠都精心着呢。” 夏侯誉应了声,伸手去拉苏木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今儿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一直都觉得挺好的。”苏木往他怀里一靠,懒洋洋半撒娇的道:“要是能不喝药就更好了。”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夏侯誉轻轻用手拍着她的后背,“明儿要不要我带你也出去转转?”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就在府上溜达溜达就挺好的。外面现在也不安全,咱们还没找到那个面具女人呢,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夏侯誉眸色微沉,想着苏木当初跟他说的,她是怎么从洛恬恬的身体里出来,经历了那些事的时候,恨不得当时将那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可他仔细想了,却也没分析出来到底是上京的哪个人。 苏木没得罪过多少人,有能力动她的,更是少之又少。最重要的,那个女人竟然找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就算是易容术,那根据苏木的说法,也太像了。 若不是苏木当时是冷静的,怕是所有人都得被骗过去。 他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当初被洛恬恬踢到了水里,又被按到了面碗里的女人。他记得是朝中的某个从五品的大臣的嫡女,但多少年过去了,他们从来都毕恭毕敬的,女人也早就成亲做娘了,怎么可能突然出这事。 所说别人,更不可能。 洛恬恬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不可能得罪外面的女人,而自己麾下的,不是直接被打死了,就是后来炀州之战和洛家一起被灭了。 实在是没有还能活下来,还有实力报仇的女人。 除了皇后。 但夏侯鸢远在几千里外的上京,怎么可能找个女人,专门过来害苏木。 如果真是她,那她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专门易容成他的样子。 苏木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遍都没听见。” 夏侯誉把她抱紧了几分,道:“在想你都得罪些什么人,一天到晚水深火热,刀山火海的。” 苏木噗哧笑了,“这话说的,你是怕危险,还是嫌弃我太麻烦啦!那我可得赶紧走了,省的把你连累了!” 夏侯誉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大手在她的腰上惩罚似的掐了一下。 “我怕被你连累?” 苏木“哎哟”了声,本想逃跑,却被他抱的更紧。 “夏侯誉,你想把我掐死啊,这么久没见你,你还会家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还有第二张面孔呢!”苏木佯怒挑眉,“你原形毕露了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把消息带了回来,说他们的人跟着夏侯誉的萧索找到了柳叶党老巢。但他们的人都很机警,他们还没接近准备动手,对方就已经察觉。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只好暂且压下,从中抽调人手,把他们全都围住,在一举歼灭。 夏侯誉的意思是,歼灭是一定要歼灭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需要从这波人嘴里问出上京那边幕后黑手的话。 元苏叶便说那就留两个活口得了,至于那些人,本就祸害一方,留着也没什么用,反而夜长梦多。 最终上两人商夺,打成一致,留下头目,其余人全部铲除。 那是一场恶战。 比起之前在战场上的惨烈,那次和柳叶党一战,元苏叶对外是打着为朝廷剿匪的旗号,一共出动了三万人,可最后活着回来的,竟然不到一半。 柳叶党的势力可见如何。 若任由他们继续强大下去,不定以后会发展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趁还能镇压的时候镇压,也不是什么坏事。 元苏叶主持大局,身体还没好就又亲自出战,受伤不必多说,但都不算太严重。只需好生休养即可。 夏侯誉在府中和苏木在一起,为了防止再像之前那样出现变故,他们都出去之后,府上的人被盯上……他们不能让那种事再发生。他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苏木的痛苦。 苏木自然也是乐意的,但同时也为元苏叶捏了把汗。 陈冰作为夏侯誉目前唯一一个能派遣的人,自然是当仁不让。 据说他离开之前,又给弦月买了不少吃的用的,但还是没被弦月给什么好脸。 苏木特意帮陈冰去问了,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接受陈冰的心意。 她不喜欢陈冰?那是不可能的。 众所周知,弦月是和陈冰喜欢她一样喜欢陈冰的。 但为什么就是不松口? 平时都很好,只有陈冰为她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脸色就立刻变了。好像一下被鬼上身似的,严肃的,甚至是烦气的。 弦月在苏木面前是从不隐藏掩饰的,既然她问了,自然是要老实交代。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弦月至今死不松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最开始时候的一时冲动。 那还得追溯到她和陈冰在上京时候。她刚刚认识元苏叶没多久,元苏叶到夏侯誉营中的第一天。 陈冰和弦月因为男子三妻四妾正常和男子三妻四妾就是渣,根本不是真爱为论点,大吵一架的事。 因为那件事,陈冰差点被夏侯誉军法处置了。弦月也被吓得不轻,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见着夏侯誉都忍不住想到当时在军营发生的事。 苏木听完之后,简直哭笑不得。 “所以你就因为陈冰当时说的几句话,到现在都没答应和他在一起!” “那不仅仅是几句话,也是他对男人女人的态度啊。姐姐你不是也说过,男人若心里总想着自己身边要有三妻四妾,要妻妾成群,那他就算不是坏男人,也肯定对那些女人都不喜欢。真正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有心思再去和别人好。” 苏木啼笑皆非,看弦月说的那么认真,连连点头赞同她的说法。然后等她又吐槽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些,才缓缓道:“我不否认我说过的那些话,但我的话真的适应陈冰吗?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和你好了,然后又去别的女人那里勾三搭四的家伙?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看到他身边有女人了?别说有女人,他连跟多余的女人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吧。” 弦月一怔,“那,那也只能说是他还没遇到想让他说话的,若是遇到了,肯定也不会忍着。” 苏木点头道:“是啊,他不会忍着,这不就行动了?” “就是啊,看到喜欢的,肯定就忍不住行动啊,他就是……”说着说着突然察觉哪里不对劲,遂即脸色一红,“姐姐!”气得跺脚,低下头不说话了。 苏木嘴角微扬,笑道:“小月,你姐姐我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咱们活在这世上不过匆匆几十载,若因为这些根本无需发生和纠结的小事,没让自己和喜欢的人多在一起一天,等到你真的要离开这儿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其实这些话你也该清楚。那是你和陈冰被刺,九死一生,那时候你怎么想的,难道不是要跟陈冰在一起,难道不是后悔没能和他多说说话,哪怕和他多待一会儿?” 弦月哑然,神色明显为之动容。 苏木语重心长地道:“做人啊,要学会拿得起,也放得下。我相信你是个豁达的人,可千万不要栽在这剑小事上,让自己后悔啊。” 弦月蹙眉,“姐姐,我不是不喜欢陈冰。我只是觉得,人心难测,与其到时候我被他的薄情气死,还不如我们俩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这样至少我不会陷得太深,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他早晚会忘了我,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那你呢,你愿意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然后看着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相偎相依,耳鬓厮磨?” “……我觉得到时候,大家心智都成熟了,也能……” “别跟我说这些,说实话。” 弦月一顿,脸上带着几分悲凉和无奈,轻声道:“自是不愿意的。”没有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这不就得了。”苏木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恢复了笑容,错过弦月,看向她身后站着的男人,道:“你也听见了,我该问的都帮你问了,之后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弦月懵了,还没回头,就听着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是着重甲才会发出的声音。 男人无比严肃认真的声音响起,就在她身后,道:“恩,多谢大嫂。” 苏木失笑,“自家人,不用客气。”她很喜欢大嫂这个称呼,比王妃好听多了。 弦月猛地起身,回头看见了一身戎装的陈冰,身上还带着杀伐归来的血腥硬冷。 第二百七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你怎么……” “我爱你。”没等弦月再说些乱七八糟没用的,陈冰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跑掉,硬生生将情话说成了在军中出战前的宣誓。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让苏木这个旁观者看好戏的,都没忍住暗暗叫好,但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真是能从陈冰嘴里说出来的词吗! 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果然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脸面什么的,都是云烟。根本不重要,能追到媳妇最重要,能哄媳妇开心才是王道! 弦月呆了。 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难道是表白吗!可这表白也太仓促,太生硬,太霸道了些! 陈冰板着一张脸,无比认真地道:“我陈冰对天发誓,这辈子只娶你弦月一人,只爱你一个,若有违背,哪怕只是心里起了别的念头,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也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 “喂!”弦月惊恐地大吼,“陈冰你有病吗!这种毒誓是随便能发的!” “有什么不能发的,我相信自己对你的感情。你难道不相信我……也是,你让我在那件事上气到过……是我不对。不过我会用之后的一辈子跟你赎罪,你会看到我的真心。弦月,嫁给我吧。” 弦月脸色还是白的,耳朵脑袋都嗡嗡的响,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木觉得自己再这么吃瓜下去,可能会遭人嫌。 于是她赶紧抓了一把瓜子,打算悄摸摸地离开。结果还没等转身呢,就听着弦月哽咽着道:“我才不嫁给你,凭什么你说嫁我就嫁,我又不是你的一个玩物,我才不……唔!” 苏木喷了。 眼睛瞪成铜铃,极力忍着自己惊吓后想疯狂大笑的冲动。 就算被人嫌,也必须得看下去了! 这,这这,陈冰也太刚了吧! 我的乖乖。 这小子完全用行动诠释了那句话叫,——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点! 弦月一开始还挣扎,结果陈冰的臂力实在太强,导致她挣扎无效,最后沉浸在爱里,无法自拔了。 苏木一脸姨妈笑地站在那看,知道胳膊被人拉住,遂即被人不由分说地带走,这才反应过来看不到好戏了。 “诶!诶诶!阿誉,你慢点走,你慢点,夏侯誉!哎呀!你把我的好戏全都给耽误了。” 夏侯誉很是无语,沉着脸,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陈冰和弦月两人,这才停下来,“非礼勿视。他们俩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没什么好看的,我看着很高兴啊,我觉得很甜蜜啊,看他们俩在一起,我觉得心情都变好了!难道你没觉得吗?” 夏侯誉很不解风情地道:“没觉得。” 苏木撇撇嘴,“也是,你能觉得什么啊。你整天冷冰冰的,知道什么叫情趣,哎,我和你在一起,真是太悲惨了。每天也找不到什么乐子。” 夏侯誉没忍住嘴角一抽,“你还想要什么乐子?想让我带你出去玩?”110文学 苏木很是沉重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只无奈叹气,“我跟你废话干什么。陈冰都回来了,是不是苏叶也回来了,他们成功了吧,苏叶怎么样,受伤没有?” 夏侯誉跟上她的脚步,道:“打赢了。剿灭柳叶党八千人,将主事的几个和柳叶党头目活捉,已经压进打牢看管。” “好啊!不愧是他!干得漂亮。”苏木高兴地一拍手,“这下咱们也算是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省的还得担心他们哪天突然对咱们下手。” 夏侯誉眸色沉了沉,“这件事能成功,是因为我找到了他们的……” “诶,你还没跟我说苏叶呢,他怎么样,现在在哪呢?我要亲自过去夸夸他!” 夏侯誉:“……他受伤了,挨了几刀,还中了一箭。也是惨重了,若是我去,肯定不会……” “他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得赶紧过去看他!” 夏侯誉:“……” 元苏叶正叫军医给自己处理伤口,苏木就跑了进来。 “元苏叶,你怎么样了!” 军医吓了一跳,瞧见对方是苏木,更是把手里的东西都吓得掉到地上。 “王,王妃!!!”这是苏木第一次重生后在军营露面。 苏木道:“别担心,你没见鬼,我没死。”大步走到元苏叶身边,看到他身上的伤,虽然都很严重,触目惊心,但他们经常打战受伤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伤只是看着严重,严重的皮外伤而已,对性命无碍。 她这才舒了口气,手搭在腰上,蹙眉道:“你看看你,打个仗把自己伤成这样,你这两年都干了什么?只知道吃好的喝好的,连最基本的操练都没了吧!你现在还能天还不亮就起来练武吗!你看看你身上这肉!” 她说着,伸手在他腹肌上戳了戳,戳的元苏叶措不及防,往后闪避,结果直接仰了过去,砰的摔在地上。 “哎哟!”军医惊慌地赶忙上前扶人。 苏木把手收回去,“你看看,跟纸片人一样了,碰都碰不得。元苏叶,你不行了。” 元苏叶:“……” 今儿这丫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感觉过来不是关心他,反而是故意给他下绊子来的。 “将军,你怎么样!” “无妨。你先出去吧,这伤口我自己处理就行。” “可……” “出去。” 待军医退下,元苏叶才将布子在身上绕了几圈,最后在胸前系了个扣,又披上了外衣,这才看向苏木,“你什么情况?说说吧,和夏侯誉吵架了?” 苏木挑眉,“我们好着呢,我为什么跟他吵架!你少不盼着我们好,当心我先把你给折腾哭了!” 元苏叶哈哈大笑,动作太大却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一阵倒吸凉气。 苏木哼了声,“活该,你这就是现世报!” 元苏叶按着自己伤口处,却也不在意,笑着看她,“还说你们没吵架,你这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我们就是没吵架。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个没有女人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我说苏木,不带你这样在人心口上插刀子的。你成亲了你牛气啊,瞧不起我们这些身边没人的!” “嘿,说的没错,我就是牛气。我是有男人的,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有仗势家,你要是让我不痛快了,我家男人都不饶了你!” 元苏叶直接都被她气乐了,“得得,我说不过你,你说的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真是祖宗,得罪不起。” 苏木忍着笑,捞了个凳子坐下,道:“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打算找个女人?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差不多要成家了。让你媳妇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让你承欢膝下,整天抱着你的大腿叫你爹爹,多好啊。你看阿誉,现在忙完正事,第一件事就是找情姐儿,和情姐儿玩。” 元苏叶哼了声,“看见过。把小丫头都放到自己脖子上顶着玩了,他可半点看不出当年那个冷冰冰,没什么感情的夏侯将军的影子。” “是啊,所以父爱的力量是很伟大的。能潜移默化的把人改变,你也该被改变了。” 元苏叶笑道:“我啊,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这样挺好,不需要再被改变了。我又不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 “嚯,你对你自己还挺有信心。的确,你不是个冷冰冰的人,你和阿誉的性格完全不同,但你是个脾气暴躁的,瞪眼就杀人,你觉得你这样狠厉的性格真好?以前血气方刚的年纪,总得上阵杀敌也就算了,至少能吓唬到敌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太平,你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你都二十二岁的人了,还想着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呢!” “我十七八岁有什么不好的。” “是,只要心里有梦,哪里都是江湖。” 元苏叶好险没被呛到,“你这都是哪里听到的话,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那你倒是想出来一个我听听。” 元苏叶:“……你还不走呢?总在我这待着,一会儿夏侯誉该不乐意了。你快去陪他吧,陪着孩子,快去吧。” 苏木看他下逐客令了这都,也正好要走了,于是起身,道:“我还真不能在你这一直待着,我还有别的事得做。你自己待着吧,早点回去,晚上给你做点好的。” “啊?!” “别激动,就是我亲自给你做,享受吧,这特殊的待遇!” 元苏叶嘴角一阵抽搐,“我好像今儿得忙到挺晚的,你们别等我啊,饿了就先吃。” “挺晚的?你还有什么事?那我到时候让海棠给你送回来。不管多忙,饭不能断了,你身体真不想要了。” 元苏叶一阵干笑,“是……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对了,你要喝鱼汤不?园园和程影钓回来的,特别鲜美,绝对让你喝了一碗想第二碗。厨房做了不少,我一个人也喝不下。” 元苏叶脸色登时一沉,如果说刚才的逐客令是装出来的生气,这回听着苏木说程影,他脸上是彻底半点笑意都没了。 苏木眉头不露声色地挑了一挑,不明所以地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喝,我给你留点晚上喝。” “我不喝!” 元将军有脾气了,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咚几口喝进去,“谁喝那腥气巴拉的东西,倒人胃口!” “你不喝就不喝,别把别人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好吧!真是的。”她佯怒,却也不多说,点到为止,“你不喝拉倒,我们都喝了。走了!”不等元苏叶再说什么,她转身潇潇洒洒的走了。终点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啪的一道茶杯摔在地上的动静。 那家伙,估计要被气死了。 苏木失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么倔,自找的苦吃,何必呢。真是傻子。 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往回走。 回去之后找了一圈没见夏侯誉,她拉了个丫鬟问夏侯誉人在哪。 丫鬟想了想,说“可能是在后山。公子说今儿天气不错,就带着情姐儿去后山玩了。” “哈,他们倒是有闲情雅致。”还以为那家伙得因为她提及元苏叶的事醋上一醋,结果现在学得道行越来越高了,竟然能自动排解心情了。 她可真是生了个好姑娘啊。 便去后山想找他们,却被跑来的小厮拦住去向。 “夫人,老爷有人找。就在门口。” 苏木好奇,“这儿有谁找他啊,男人女人?叫什么名字说了吗?” “是男人,他说他是长安。” 苏木:“……” 对夏侯衍突然出现,苏木非常诧异。实在想不出这小子还有什么能对他们说的? 不过她倒是听说夏侯衍之前和小艾又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难不成就一直出走到现在,然后没盘缠银子了,又不想回上京,所以过来找他们吗? 她上下打量着对面那位风尘仆仆的男人,衣服装扮倒是干净,不过很简单朴素,没有半点显山露水的意思。五官也被在外游走这小半年打磨的成熟了些,越发和夏侯誉神似了。 他留了胡子,看起来很是稳重,似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跟全家人大吵大闹,甚至离家出走,住在勾栏瓦舍的安平王。 但若不是,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还是在离家出走啊,而且这次还挺远,直接到承姜郡来了。 此时的夏侯衍,若不是认识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怕是没人会相信他其实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了。 “三弟,竟然辗转到了这里,怕是一路上风餐露宿也不少辛苦。”苏木先打破了沉寂,看男人在那斯文的吃着东西,也不打算说话。她再不说点什么,可能气氛就要僵住了。 夏侯衍点头应了声,好似回忆了下这小半年的坚信,脸上有疲惫和沧桑,遂即摇头,“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么? 苏木嘴角微翘,打量着这位不让人省心的三弟,忽道:“三弟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要找阿誉?” 夏侯衍往嘴里塞了一口糕点,道:“也没什么。倒是二嫂,你原来没事。” 第二百八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笑道:“起初是有事的。但说来话长,现在都过去了。” 夏侯衍又应了声,也不知道他那语气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或许觉得,她从一开始就没事。那些惊险万分,最后小命都搭进去的事都是编出来骗人的。 她们要真能事事都如此顺利,那敢情好了。 不过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去跟一个本就不相信自己的人解释。 苏木权当他是相信了的,反正这事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父亲母亲若知道你还活着,肯定很高兴。” 听到夏侯止和盛春,苏木忍不住心头一痛。确实,在上京她还惦记的,也就那生育养育了夏侯誉的二老了。 他们两位是好人,也是正直的。一辈子为了大齐呕心沥血,如今把孩子培养成人,也都是国之栋梁,却再也不能像最初那时候,时时刻刻看着孩子就在自己身边,不能像普通人家的高堂那样,享受孩子在身边孝顺,没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可抱,可喜欢的。 一眨眼,他们离开上京已经快一年。不知道二老现在身体如何…… 她想着,等这边的事都解决了,她和夏侯誉就带着孩子悄悄过去上京,去看看那两位老人。也让他们享受享受儿孙满堂,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得是找出所有想要他们死的。 如今已经除掉了一个柳叶党,只需要再找出那个面具女人就好了。 苏木回了神,拿起茶杯,将自己方才的愁肠都掩饰下去。轻轻啜了口茶,她轻声道:“未能在公婆身边尽孝,是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敬。日后若有机会,定然得十倍百倍地补偿,虽不能抵消如今这些年的亏欠,但总归能补上一些是一些的。” 夏侯衍哼了声,不知是否是在笑,“是吗?二嫂能有这般的觉悟,可叫我这个做弟弟的愧疚难当了。说起来,我也是很久没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了。” “你不在他们身边气着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尽孝了。” 苏木还没开口,门外响起一道低沉清冷的男人声音。丝毫不留情面,毫不客气地把夏侯衍刚才阴阳怪气地话怼了回去。 苏木惊愕,在心里一阵阿弥陀佛。他不是跟闺女在后山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偏偏叫他听着夏侯衍这阴阳怪气的话,当真是老天爷都不想让夏侯衍好过啊。 夏侯衍也是一怔,猛地回头,看到那个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孩子的湛蓝色锦袍的男人,握着茶杯的手不可抑制地紧了一紧。 夏侯誉将情姐儿送到弦月怀里,道:“你们先带着她回屋吧,也该饿了。” 弦月和海棠同夏侯誉和里面的人福了福身,先行告退。 苏木起身,“怎么不和情姐儿多玩会儿,今儿的天多好啊,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夏侯誉淡淡看了苏木一眼,似乎呼了口气,才道:“外面起风了,怕给情姐儿吹着。你们这也挺热闹的。”说完看向不远处的夏侯衍。九九中文 他本是不想站起来的,但被那双清冷如刀子一样的视线盯着,实在坐如针毡,后背都忍不住冒汗了。只得放下茶杯,起身朝夏侯誉拱手道:“二哥。” “恩。”夏侯誉淡淡应了,这才扶着苏木的腰,把她带到椅子前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拿起她的茶喝了口,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干什么来了?” 夏侯衍小心地坐下,明显比之前局促多了。 “……没什么事,就路过这边,听着人说你在这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便过来瞧瞧。没想,不仅见着了二哥。”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木一眼。苏木不以为意,冲着他微微一笑,客气又疏淡。这绝对是职业假笑。 夏侯衍怔了下,遂即脸上没藏住,闪过一丝嫌弃,立刻偏头去拿果子吃了。 夏侯誉将他这表情尽收眼底,脸色微沉,却也没说什么,只道:“既没别的事,现在人你也看到了,那便回去吧。” 苏木差点被夏侯誉的话惊呆了。 她这未免说得也忒直白了点。怎么着也是你亲弟弟! 她给了他一眼眼神,结果对话拒绝接收。 “回去?”夏侯衍也吃了一惊,“二哥是打算让我回哪去?上京吗。你不是不知道我因为什么出来的,现在却让我回去。” 夏侯誉道:“你若不想回上京,便去别处。没人限制你的行动,也没人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你的行动。你早就不是当初需要看惯的孩子,既已成家立业,便自己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与我们无关了。” 夏侯衍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夏侯誉蹙眉,“你有什么可让我待见的。” “夏侯誉!” 夏侯誉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沉沉地看过去。 夏侯衍前一秒还怒气勃发的状态,这一秒瞬间跟霜打了茄子一样蔫下去。 苏木简直哭笑不得。 再一次感慨夏侯衍,——何必呢。 夏侯誉放下茶杯,面沉似水,眸色如冰,声音寡淡却不怒而威,叫夏侯衍大气都不敢出。 “生而为人,你不孝父母,忤逆高堂,不敬妻子,甚至为了外面一个女人而害的发妻险些一辈子无法生育……”夏侯誉实在懒得和他多废话,也怕自己说两句就烦气了,忍不住臭揍夏侯衍一顿,话没说话,他深吸口气,缓了半天,才又没好气地道:“你这些年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自己清楚,不要再让别人给你点出来。你自己犯的错,叫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也便罢了,却还一错再错,不知悔改,你以为这世上谁是天生欠你的。” 他把手放在桌上,撑起一般的青色大氅,越发显得人魁梧伟岸,好似一座山立在那,高大的模样恨不得要将对面的夏侯衍直接吞了。 “你本就挑不出一件让人省心的,如今却反过来说我不待见你。我现在倒要问你一句,你做得那些事,是可以让我待见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虽然夏侯誉说得很对,但苏木觉得,这些话属实不该同着她的面说。人啊,活着一张脸,谁也不希望自己最糗,最难堪的时候被瞧见。 尤其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 “那什么,我今儿还说晚上给苏叶亲自做一顿饭呢,你们兄弟俩先聊着吧。我去厨房。” 她说完抬步就走,结果被夏侯誉喊住。 “厨房有的是能做东西的厨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瞎折腾。” “大夫都说我得适当运动了,再待下去,我才要废了。”苏木不干,微微蹙眉,“你们都用大夫的话圈困我一个多月了,我再没有点自己想做的,我过不了几天就得疯!” 夏侯誉深吸口气,满脸无奈,“每次我说一句,你都有十句等着我。” “那还不是因为我有理。”苏木很是不满地小小哼了声。“你们待着吧,我走了。” “……等一下。” “又干什么!” 夏侯誉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态度?吃火药了吗。” 苏木瞧他确实有些不太高兴,大概是因为夏侯衍这突然杀出来的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算了,这几天还是别给他身上火上浇油了。 “我就是想亲手做点吃的给苏叶,毕竟他也是我叫了好几年的兄弟了。那我注意着身子,不受累的,指挥他们做,我就几道菜行不?” 夏侯誉见她突然好脾气了,刚才还冷风阵阵的脸登时雨过天晴,哪里还有半分火气堵着。 “只做一道好了。” “一道?” “还是你想一道不做。” “好吧……那我去想想给他做个什么有营养的。” “我觉得鸡汤不错。” “鸡汤?” “恩。” “好吧!虽然费事了些,但鸡汤就鸡汤,虽然只有一道菜,但他肯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夏侯誉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微扬,道:“恩,肯定能感受到。去做吧。” 苏木这才高兴地离开了。看齐 夏侯衍从始至终黑着脸,硬着头皮把这两个人的对话相处看也看了,听也听了。腻歪的同时,更多是觉得不习惯,怎么他的二哥变成了这般温和好说话。 怎么他的二哥变得再也看不到硬冷的表情,在洛恬恬面前,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到底是给自家二哥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对她如此情根深种,念念不忘。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二哥呢。 明明心里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偏偏二哥能如愿以偿,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举案齐眉,说闹打趣。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吃醋,可以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服软而立刻妥协,包容她的一切…… 他也有可以为之做这一切的人,可惜那人却不是小艾。 不是他的妻子。 越想越愤恨,夏侯衍忍不住把手里的果子砸回了盘子里。 夏侯誉听着动静,回头看向他,“你想好了?” 夏侯衍被他一句话就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猛地起身,“二哥!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弟弟!你以前,不管我做错什么事,都能包容我,都能站在我这边护着我,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却,却连多跟我说一句话都懒得说!” 夏侯誉蹙眉,“我和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也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你如今为人夫,为人父,却还要我将这些小事也一点一点手把手教你该怎么做? “不说旁人,你瞧不见父亲母亲怎么相处?瞧不见你大姐夫妇如何,你那眼睛是干什么使的,什么有用的都瞧不见吗!” 夏侯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越骂越气,越骂越觉得心头发闷,忍不住突然冲到夏侯誉面前,使劲推了他一下。 夏侯誉被推得后退了两步,诧异地看他,半晌才怒道:“你干什么!以为自己是七八岁的孩子吗,在这跟我耍什么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夏侯衍俨也是这段时日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不少的罪,此时被夏侯誉吼得心烦意乱,直接将往日来积压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大吼道:“我是越活越回去了!可我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对我不像以前那般在意了,你们谁都不护着我了! “你们都说是我变了,到底是谁在变!到底是谁不再跟之前那样疼我护我,不管我犯了什么错都能帮我摆平,说夏侯家的人绝对不能被外人欺负的! “什么话都是你们说的,什么事都是你们做的。你们从小宠着我惯着我,事事都随着我的心意,让我肆意的活。是你们说让我一辈子随心所欲,开心地生活。 “我从小就听你们对我说那些,我一直都是那么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落雪身上,你们却要所有人联合起来一起阻止我。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醋!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只有我得跟落雪天人永隔,只有我! “你既然不管我,为什么那时候却逼着也要让我跟落雪分开。他们不知,所有人都不知,当初在白望山,我究竟为什么和落雪分开,为什么会跟你回去!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逼我的,若我不跟你回去,你就要把落雪杀了,屠了白望山。要不是你逼我,我……我怎么会……” “你若真那么喜欢她,我逼你的时候,你大可以死相逼。若我杀了她,你也不独活。”夏侯誉声音低沉,这一次没跟他吼,只是冷冷地把话说完,“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眼睁睁看着你死?” 夏侯衍身形一怔,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和后知后觉的后悔莫及。 夏侯誉道:“我的确说过会护你一辈子,但你也得只得我护。长安,你说的没错,在那件事上,是我错了。我从你小时候,对你说要护着你一辈子,一次次替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就错了。莫以恶小而为之……我当时,应该狠狠地惩治你,让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好是坏,都得一力承担。” 第二百八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衍身形一颤,人好像被卸了力气,踉跄了两下。幸亏及时扶住了桌子,不然便要摔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其实是不愿相信,甚至不愿意听夏侯誉说这些话的。 可事已至此,什么都话摆到了明面上,再也收不回去了。 这一切,到头来还是按照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展。到头来,还是变成这样了。 “二哥。” “恩。”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感情。 夏侯衍低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湿润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摔在手背上。 夏侯誉眉头微蹙,“你自己冷静冷静吧。”不想看他这副模样,他说完转身要走。 却听着身后突然扑通一声响,他回头一看,夏侯衍竟然倒在了地上。 “长安?”他心脏蓦地一紧,赶紧抬步过去,见夏侯衍已经没了意识,不由得脸色大变,对着外面吼道:“来人!快叫大夫!” …… 盛园园听说苏木在厨房忙活,也颠颠跑过去看了。 “二嫂,你看真贤惠,身子刚好,竟然就想着给二哥做吃的啊。” “恩,不过不是给你二哥做。”苏木尝了口鸡汤的咸淡,觉得还不错,便盖上了盖子,道:“这是给苏叶做的。你不知道他受伤了吗?” 盛园园眉头皱了皱,拿起一根大葱在桌子上敲打,“知道了,他还没回来我就听说了。不过据说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事。” “恩,你打听的倒细致。”苏木往锅里扔了些枣子,又捡了几个放到自己嘴里,随口道:“没去看看他啊。” “没。我俩现在见面就打架,我懒得跟他说话。”盛园园赌气似的,噘着嘴,把大葱在桌子上打的更狠了。 苏木忙将她手里的大葱抢过来,把枣子塞到她手里。 “再打它就烂了,你自己不顺心,别殃及池鱼。吃点枣,补补气血,来日还得再战。” “再战什么?” “我今儿去看苏叶了。然后跟他小小提了一嘴,说你和程影去钓鱼的事。” 盛园园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又压回去了。“他爱咋想咋想吧,反正我问心无愧。而且我又不是非他不可,我也得有自己的朋友啊,难道因为他不喜欢,我就不和程大哥接触了?而且我以后也得嫁人,难道还真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苏木欣慰地点点头,很赞同道:“恩!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早就该这么想了,那你现在怎么个意思呢?是真移情别恋,和程影日久生情,喜欢上他了?” “二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程大哥我们俩清清白白的,绝对什么事都没有。”盛园园一下急了,“我可以对天发誓的!而且我俩早在相识的时候就拜了关公,我们俩是要做一辈子兄妹的。” “第一天就拜了?”苏木这回可吃了一惊,“他不是绑架你了?怎么变化那么快?” “就志趣相投呗,我俩想见恨晚,就当场结拜了。” 苏木不得不对她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所以你真一直把他当成大哥,那……他呢?对你就真的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书屋 “那肯定没有的!大哥说了,他觉得我很她的妹妹很像,但他妹妹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想在我身上把他对妹妹的亏欠补回来。” 苏木挑眉,“这你也信?” “我为什么不信呢?”盛园园吃着枣子,不由得眼睛一亮,“还挺甜!” 苏木:“……” 晚饭时候,苏木觉得夏侯誉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他和夏侯衍都说了什么,那位大哥直接晕死过去了。 她听说后一把攥住夏侯誉的胳膊,很不信任地问:“不是你又动手了吧!把他给打晕了!” 于是夏侯誉的脸色更沉了。 苏木咳嗽了声,试图缓解桌上略显安静尴尬的气氛。 奈何吃她这套的只有程影和孟知颜两个。 “我听说这鸡汤是你亲自做的?”孟知颜很是好奇,专门叫人给她盛了一碗,放在跟前看了看卖相,金黄剔透,很有食欲。再闻闻气味,香气扑鼻,醇香四溢,也绝对是上乘。 苏木笑道:“是啊是啊,我也不会做别的,就这鸡汤做得还算熟练。你尝尝看,以前阿誉和苏叶受伤时候,我都给他们做这个,都说味道不错呢。” “是吗?”孟知颜看了眼夏侯誉,“你这么刁钻的人都说不错,那肯定是真不错了。” 盛园园起身也盛了一碗,扫到元苏叶面前,某人心中一惊,刚想伸手,却没想那碗汤略过自己,直接放到了程影面前。 “大哥你也尝尝,看我二嫂这汤味道如何!” 程影深吸口气,便连连点头,“定然是不错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木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来来,大家都尝一尝。”说完把自己盛好的鸡汤放到夏侯誉面前,“专门给你留的,省的抢不到,慢慢喝啊。” 夏侯誉看着那碗色泽金黄的鸡汤,嘴角似乎扬起了一抹笑。倒是真诚,真的为她这时候还能想到自己而高兴。 就是这汤的味道,实在让他想想都一阵上头。 可毕竟是她辛辛苦苦做的,便是不好吃也得吃了。反正那两次喝都没什么问题,人还好好活着,最多是几天不想吃饭而已。 孟知颜拿了个小勺喝了口,脸上灿烂的笑容……逐渐僵在了上面。 她还算好的,至少只喝了一小勺,再难喝也忍着咽了下去。 只是程影,端起碗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 然后实在是没能和夏侯誉、元苏叶那么大的忍耐力和定力,几乎是同时,身子往后一转,便将鸡汤全都喷了出去。 夏侯誉垂下眼皮,手里端着那鸡汤,抬起来,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给自己夹了一口菜。对程影的反应,全然没有惊讶和觉得有丝毫不妥。 孟知颜眼角抽搐着,手按住眩晕的额头。她觉得她大概是中毒了。 盛园园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看着那端着碗几乎要把胆汁咳嗽出来的程大哥…… 第二百八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很呆,很茫然,“汤太热了吗?程兄你应该慢点喝。” 元苏叶冷笑了声,意味深长地道:“是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还想着一口吞,别被烫死了。”说完端起碗,也喝了一口,面色如常。 这次的鸡汤,照比之前的两次来说可好喝多了。而且对于早有经验和心里准备的夏侯誉、元苏叶而言,这顿饭的局势,绝对对他们俩是有利的。 “元苏叶,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盛园园不乐意了。他这动不动就内涵程影两句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他瞅着程影就那么不痛快吗! 若真是因为她,他难道又成了个哑巴,到现在也一句表达自己心思的话都不说! 元苏叶眼神秋风落叶一样扫向盛园园,“我一直都这么说话,某人不愿意听那就别听。这是我家,我也从没欢迎过某人过来!”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理智了。 就算不欢迎程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该说得如此直接。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做事却一点情面不给留,着实不妥。 连夏侯誉的眸色都变了变。 苏木蹙眉,“苏叶,程兄来者是客。况且他是园园结拜的大哥,来这吃一顿有什么的?你说话也别太冲了。” 盛园园见二嫂站在她这边,语气又硬了几分,大声道:“对啊!我邀请我大哥过来吃一顿饭难道就不行了吗!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大哥是冲着你才来的。他又不是缺你的一顿饭活着了!说话这么伤人,你都没心的吗!” 元苏叶被两个人齐齐怼着,登时哑口无言,脸色却黑成了锅底。 孟知颜不露声色地把汤碗推到一边,忙撑着额头起来,“我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想来是今儿早些时候在外面时间长了些,实在坚持不住了。你们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正好鸡汤也不想喝,修罗场也不想参与。 她还是去陪陪她的儿子去吧。 “诶,知颜,你还什么都没吃呢!”这丫见气氛不对立刻脚踩西瓜皮,跑得也忒快了。 “少吃一顿半顿的也无妨,我最近也是胖了些。权当减重了。” 不等苏木再说什么,她便叫丫鬟扶着自己离开了。 苏木眼角不可抑制地跳了两跳,“真是一点不能有难同当啊。” 夏侯誉凑到她身边,轻声道:“不如咱们也去外面吃?” “说什么呢!这一桌子的菜就给他们几个吃,那不太浪费了!”苏木无语,“还有我专门给你们炖的鸡汤,你一碗都还没喝呢。这次的不好喝吗?”她瞧着始终没说话,只不断忍着咳嗽的程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伸手要去拿夏侯誉的鸡汤碗,结果扑了个空,被夏侯誉先端起来,几口喝了进去,“没有,比上两次还好喝。” 苏木看他脸上一点多余表情没有,将信将疑地看向元苏叶。 元苏叶正跟盛园园眼神互相杀呢,发觉苏木在看他。先是一怔,遂即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端起碗,一口气把鸡汤都喝了,“他说的对,比前两次都好喝。”少女同学网 苏木这才放心,“那就好,我还以为这次多加了些材料,味道不对了。” “你加了什么?”夏侯誉问。 “也没什么。”苏木戳着下巴想了想,道:“就当归、陈皮、桔梗……总之就是一些对身体很好的药材。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你们放心,我都是提前问好了的,药材之前不冲突,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夏侯誉微笑,“恩,夫人有心了。” 苏木也微笑,“嗨,一家人,客气什么。应该的。” 程影:“咳咳咳咳……”这两个对苏木绝对是真爱…… 他撑着眩晕的头,看向元苏叶。——所以他一直放在心里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苏木。 难怪他怎么也不说出口,也不去争取。 苏木和夏侯誉的感情如此深厚,自然是旁人插不进去针的。他自己也清楚,苏木和夏侯誉在一起是最幸福,最开心的,自然也只要她开心就好。 在这件事上,程影支持元苏叶的做法。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放下。 让自己喜欢的人去追求自己最喜欢的,守护她的一生,这才是最明智,也是最妥当的做法。 “程兄,那什么,苏叶一直都是没这没那的,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别在意。” 程影笑道:“是。”一句话回答的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不可能不在意。 苏木嘴角抽了一下,就当他是不在意的。又看向元苏叶,“你身上有伤,别总动气了。园园,你也注意这点,别总跟你哥哥置气。”这一声哥哥,可把元苏叶刺激的不轻,也提醒了盛园园。 她神色微妙地一变,立刻起身,拿起元苏叶的鸡汤碗,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道:“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跟你吼的。你现在身上有伤,来,多喝点鸡汤,二嫂特意为你做的。我借花献佛,你别生气了。” 元苏叶:“……” 苏木和煦地笑道:“哎,咱们园园就是懂事!果然是大孩子,长大了。” 脚下踢了始终不语的夏侯誉一下,——孟知颜都跑了,他难道还想着什么都不说在这看戏吗! 夏侯誉吃饭的动作一顿,咳了声,毫无破绽地接话道:“她已经及笄,自然不能再当成小孩子看。” 苏木恍然大悟地笑道:“是啊,你不说我都要给忘了。过年时候咱们园园就及笄了,如今已经是能议亲的大姑娘了。” 她很机敏地注意到了元苏叶喝鸡汤微抖的动作,恍若不知地继续道:“我还听说她跑过来找你的时候,家里不少的媒人过来提亲呢!结果这丫头也不重视,一个都没见,那些个好人家啊,都被她这一跑给晾下了。” 夏侯誉点点头,看了脸色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盛园园,继续接话道:“恩,这事做得确实不妥帖。前几日家中来信,说又寻了几门好亲事,我打算将她送回去,别在外面一直疯着给耽误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况且苏木和夏侯誉这夫妻俩合作无间,默契非常的你一言我一语,半点没有事先对词,带着三分真诚,七分惊讶,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将事情的真实性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最后搞得盛园园本人都信了。 腾的起身,紧张道:“二嫂!我才不想回去和那些人相亲呢!我不想在高门大院里做一辈子的笼中鸟,就算一生顺遂我也不愿意被困住啊!你怎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苏木忙摆手,很无奈紧张的解释道:“冤枉啊,我这也是才知道的!还是你跟我说,家里有人提亲,便急忙跑来找你二哥了。至于又有人提亲,还有你二哥……夏侯誉,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跟我们说!至少先给我私下打个招呼啊!” 夏侯誉脸上毫无波澜,眸色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木一眼,道:“之前忘了,刚才你提及相亲的事,我突然想起来。” 苏木嘴角一抽,——真是个让人无力反驳的理由。 盛园园却是不信的,“二哥!你糊弄谁啊!咱们家属你的记性最好!你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忘了。你是不是故意不跟我说的,想到时候先斩后奏,把我骗回去,然后让我想跑都跑不掉!” “诶,你二哥怎么能是那种人呢,他毕竟也不是当初的少年,都做爹了,自然记性不太好……你说是吧!” 夏侯誉嘴角微翘,配合地点头,道:“恩,上了年纪,记性不行了。” 元苏叶喝鸡汤的动作一顿,差点呛死。 苏木真诚地笑笑,“是啊,上了年纪,不和你这小丫头一样的,你得理解。” 盛园园气鼓鼓的,“我,我就算理解二哥的记性,可我也绝对不回去!我才不嫁给上京那些人呢!” “上京的人有何不好?”苏木纳闷,“你二哥也是上京的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同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难道那些媒婆给你介绍的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啊!” 说完觉得这话不该说,实在对她喜欢的小哪吒冒犯了。 “三头六臂那都是天上的神仙了,你想找还找不到呢。” 盛园园好险没被自家二嫂气哭了。 “二嫂!你是我亲二嫂吗!” 苏木继续真诚的微笑,“当然是的。不然我怎么会如此上心你的婚事,让你随便找个人嫁了,我还省心呢。” 盛园园哭丧着脸坐下,“反正我绝对不嫁给上京的人。他们太迂腐了,整天嘴里之乎者也的,我不喜欢。” “那就给你找个不之乎者也的将军。”苏木说,“朝中做武将的也不少,你二哥现在虽然不能给你说上话,但夏侯家还在那呢。你看上那个武将了,叫父亲母亲替你说句话,那对方想也不想就得同意。人家都上赶着呢,巴不得你看上人家。”说完看向元苏叶,“苏叶,你说句话啊。我记得阿誉跟我说,你不也说希望她能找个封官拜爵的,那好苗子可不都在上京。” 元苏叶再次被点名,却又是一个他非常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可当着程影的面又不能反对,只好沉着脸,很不情愿地应了声,“恩!至少上京那些小子是见过大世面的,比在山中乡镇,粗鲁没学识的小家小户的人好的多。而且在上京,有娘家人的势力压着,只要她自己不蛮狠撒泼,自然能夫妻和睦一辈子。” 盛园园当时就急了,一把将面前的碗筷摔到地上。 “元苏叶!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把我的终身大事计划的那么好,我还真得谢谢你了!”看齐 “是啊,毕竟你也叫了他这么多年哥哥。”苏木笑道。 元苏叶心脏又被无情地插了一刀。都能感觉到在滴血了。 夏侯誉觉得这顿饭吃下来,元苏叶可能几天都不需要吃饭了。 如果他没记错,元苏叶已经不间断地喝了五碗鸡汤。现在已经连鸡汤都压不住他心里的火气了,可见这次的修罗场威力之大。 程影一直没说话,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热闹。 不过他也是局中人之一,可不能如此清闲的。 夏侯誉眸色微转,一边帮苏木夹菜,一边轻声道:“你不愿找上京的名门望族成婚,是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话可算非常之点题了。 苏木眼睛蓦地一亮,忍不住对夏侯誉投以欣赏的目光,——不愧是我的男人,这应变能力,这主控全场节奏的能力,好样的! 夏侯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给苏木夹菜,“别净说话,一会儿饭菜凉了。” 苏木欢喜地点头,“恩恩,吃饭吃饭!”说着连饭带菜地扒拉了一大口,才又看向盛园园,“这是重点啊园园,你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若是真的,那我们自得帮你跟父亲母亲说的,让他们不用为你操持婚事。他们选的那些,当然不如你自己喜欢的好。” 盛园园脸色通红,她知道苏木是在帮她引话,可现在这话要怎么答啊。 说有? 那元苏叶就彻底误会了。 程大哥那倒是没什么,但…… 苏木又扒拉了一口饭,道:“你可别连我们都骗,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有什么话都得跟我们说,不然错过这一次,可没机会了。你二哥这性子,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绑着送回上京相亲去了。” “不行!” 盛园园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然后发觉自己失态,下意识地偷偷看了程影一眼,——大哥啊,我可是真的对不住你。 程影了然地点点头。 盛园园这才舒了口气,要开口。 而她和程影这短暂的眼神交流,却被中间的元苏叶尽收眼底。说气到吐血都是轻的。 若让她这时候同着夏侯誉和苏木把对程影的心思表明了,那就相当于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长兄长嫂同意了两人在一起的事,他们俩就……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能接受那个丫头在程影怀里亲昵吗? 只是想想就想把桌子翻了盖在那个家伙的脸上! “盛园园!” 第二百八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愕然地看他,“干什么?” 元苏叶站起来后却没说话,大概站起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冲动了。但这个时候便是冲动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盛园园真的把自己喜欢谁说出来。 他拧眉,深吸一口气,“你最好想明白了,自己喜欢谁。” 苏木好险没因为这句话笑出来,他这话说得就差直接告诉大家,他喜欢盛园园吧。说出来自己喜欢谁,就那么困难吗? 盛园园却不知道是脑袋短路,还是刚才被夏侯誉吓得有些发傻,竟然没听出来他这话的弦外之音。 苏木看了程影一眼,发现他也在微笑地盯着她看。不由得眉头微扬,难道之前真是她想错了? 程影对园园真的只有兄妹之情,而没有爱情吗? 他不可能听不出来元苏叶什么意思,可脸上却除了欣慰再没别的情绪。 如果真是喜欢,就算装也装不出来他这么像吧。 “我当然知道我喜欢谁!”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喜欢谁。但有什么用,她喜欢的人总是故意看不到她的心意。 元苏叶表情一下严肃起来,“那你就好好说!” “我还怎么好好说,你想让我怎么说?”盛园园也很生气,不想在看元苏叶,对苏木和夏侯誉道:“我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是不会跟上京那些人成婚的,二哥二嫂,你们不要把我送回去,你们要跟姑姑姑父说,你们要站在我这边。” 苏木笑着点头,“那是当然的,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不过你这是又喜欢上了谁?”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程影一眼。 盛园园也看向程影,喉咙上下滚动着,缓缓开口道:“我喜欢……” “我吃饱了!”元苏叶拉开椅子,再也不说别的,转身便走。 夏侯誉看了眼桌上的鸡汤,被元苏叶竟然全都喝光了。心里是相信的,他绝对不是气话,这是真的吃饱了。 元苏叶一眨眼就走了个没影。 苏木无语,“你看他这个脾气,活该找不到媳妇!就连你都比他强!” 夏侯誉莫名被点名,眉头一皱,“我脾气对你们一直都很好。” 苏木嘁了声,“是啊,你对我们是特意。所以说你比他强嘛!他就是个傻子!” 夏侯誉脸色略黑,兀自吃饭。 苏木笑笑,看向程影,“今儿又多亏你了。”弦外有音。 程影笑道:“客气了。我也是为了园园。” 盛园园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下,“我喜欢的人是元苏叶。”千书吧 苏木微怔,“什么?” “我其实想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他。”可是他连让她好好说出来的机会都没给。走得怒不可遏,走得一点余地不留。 苏木哭笑不得,“那你怎么不早点说。我看你一直看程兄,还以为你们俩又要合谋呢。” 程影也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怎么不早说出来。就算被他打断也要说出来,这样他也不会走了。” “我不想说。他那张臭脸,我就是张不开嘴。” 苏木扶额叹息,“就是较真啊。果然是年轻人,总是有各种别扭。你们现在谁也不跨出最后一步,那层窗户纸打算什么时候捅破。” 盛园园垂头丧气道:“我现在也看开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不在一起也不会少块肉,我能经常看见他也是好的。” 苏木叹气,“算啦,不管你怎么想都随你。不过你放心,你和苏叶肯定能在一起,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是么……那就好了……” 晚饭结束,苏木让盛园园陪自己在府上溜达溜达。夏侯誉则和程影走到一起。 这个场面是早就该发生的,现在出现程影也不觉得新奇。 夏侯誉是个聪明人,且又是自家的事,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什么。 他直奔主题,对程影道:“盛家当初死守罗河,除没参战的我母亲外,全部战死。就连家眷也没能幸免。 “我母亲带人赶过去时,罗河全被染红。遍地都是敌人和盛家军的尸体。她发疯似的将所有盛家人都找了出来,上天垂怜,让她找到了在石头缝里被藏起来的园园。她侥幸存活。 “母亲说,盛家人的尸体全都集中在一起,却没找到她大哥家的一对兄妹。可能是死在了河里,但她更相信,他们是找了机会,趁乱跑了的。” 他说完,讳莫如深地看向程影,“你觉得,我母亲的那对侄儿、侄女,是不是逃出去了?” 程影眸色深沉,眼睛微微眯着,只看着夏侯誉,却没说话。 夏侯誉也不追问,只道:“这些年母亲一直在派人打探他们两个的消息。她宁愿相信他们两个是在她没找到的某处活着,也不相信他们也死在了战场上。她找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放弃。 “七岁时候,园园看着过年时热闹的场面,看自己身边的朋友们都有自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有自己可以依赖在怀里的父亲母亲。她那天情绪很低,晚上时候我母亲问她怎么不高兴,她说:‘姑姑,园园真的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吗?我在这里锦衣玉食,被姑姑姑父疼爱,被哥哥姐姐照顾,可在外面的哥哥姐姐……他们是不是活得很辛苦?咱们还能找到他们吗?他们为什么不过来这边找咱们呢?他们不认识路吗?’” 程影的手攥成了拳。 夏侯誉兀自说着:“园园一直把那对没找到尸首的兄妹放在心上,放在心底深处。从那之后,谁也没对谁说。可我们都知道,她一直记着。” 他看向脸色深沉的程影,问:“你知道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去江湖上闯吗?” 程影身形猛地一颤,——难道,是为了找他们! 夏侯誉似乎笑了声,但那笑却包含了太多了心疼和欣慰,“她想着他们可能是当时年纪太小,这么多年下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回家的路,便亲自出去,去找他们。江湖险恶,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了寻找那两个生死不明的兄妹,这些年又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辛苦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程影五官绷的很紧,他是不打算说的,如果可能,最好一辈子都不将之前那身份说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盛家身份,只是无法承认,没办法张开那个嘴而已。 盛家的姑奶奶嫁给了夏侯将军夏侯止,夫妻和睦,家庭美满。莫说是三个孩子,便是整个盛家都到他们夏侯府去生活,夏侯止也举双手欢迎,绝对不会有半点反对和厌烦意思。 他都知道,可是,他不能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跟自己一起离开的妹妹就不会死。 他犹记得,当初他在战火里带着妹妹逃跑,他们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不知道被多少突然倒下的死人压在身上。才终于从那横尸遍野,鲜血横流的罗河跑出去。 他们孤立无援,举目无亲,好似这世上再也没有他们生存之地。他们流浪了很久,一路跌跌撞撞,受人欺凌,沿街祈祷。成了过街老鼠一样惹人嫌的存在。 他们一路往上京去,想投奔自家姑姑,那个被受宠的盛夫人。一定能收留他们。 可在去上京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山匪。 他们是被顺道掳走的。 那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山匪们早就预谋已久。 他们被抓走,没多久大户人家的家人便出钱将府上的人全都给赎走了。他们两个不是那家的人,再一次被无视和嫌弃,只翻了个白眼哼了声,那家管家便转身走了。 山匪说他们俩衣衫褴褛,看着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说不定是哪里的乞丐。 他们如何解释自己是上京城里夏侯府的人,那位盛夫人是他们的亲姑姑,那些山匪只是哈哈大笑,像是看了一出让人笑掉大牙的闹剧。 没人相信他们的身份。 反而备受嘲笑。 他们没有作用,没有利用价值,山匪便打算将他们一刀杀了,扔到后山去喂狼。 他们被逼得急了,便冲上去咬那个站在他们最近的。转身便跑。 他只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闷哼,那个被他牵着手一起跑的妹妹砰的倒了下去。 他被带的也摔在地上,满脸土灰。 妹妹嘴里不断流出鲜血,她的背上插了一支羽箭。她小小的身板,那么孱弱,那样的瘦小,被锋利的羽箭一下就穿透了。 他吓得傻了,看着那瞬间苍白的妹妹的脸,想帮她按住伤口,那伤口却汩汩地往外涌血,根本收不住。 身后传来戏谑的笑声,那些山匪倒是没追上来,好像知道,杀了他的妹妹,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于是他的命被留下来了。 因为妹妹的死,而活了下来。 他至今不会忘记那张苍白绝望痛苦的小脸,在最后一刻还想冲他笑,让他不要伤心,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没办法去上京,没办法去见自己的姑母。 他怕她们问起他的妹妹,问起盛影。问起那个因为他而死的女孩子。 他彻底没了家。 但那害死妹妹的人不能活。 他忍辱负重,混进山寨从最底层的下人做起。一点一点地,爬到了大当家身边。成了大当家最器重的孩子。 在他们山寨和敌对的山匪打起来的时候,在他们山寨本来要赢的时候。他给了他致命一击。 对方山寨的老大被他们的大当家杀了,而他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大当家杀了。 他就那样成了山寨的新一任当家,那些人的老大。 时至今日,那些怀疑的,不服的,想要谋反,杀了他取而代之的,都被他杀了灭了惩治了。现在他身边的都是他信任的,真正的,他的人。 他做了几年的强盗,不入流的山匪。 姜国被打下来,变成了承姜郡。他趁着那段时间百姓风雨飘零,将寨中的粮食高价卖给那些富家人。在那一年,有钱没有粮食的,比比皆是。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迅速收购了承姜郡的地皮,建房或者出租,很快便将本钱全部收回,开始大笔盈利。 他没觉得高兴,也没觉得不高兴。可能他这一辈子注定如此,不会再有什么出息和转变。所以没什么再值得他动情绪的人或者事了。 直到他的人阴差阳错的抓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那个眼睛滴溜一转,就一堆鬼主意的丫头。 她引起了他的兴趣。她说她叫云烟,可他并没有听说过陈大夫家有个叫陈云烟的女儿。 他知道她在撒谎,于是顺着她的谎问下去。 “你有什么信物?” 她真的拿出了一件信物,那是快通体莹润白净的羊脂玉佩。上面精细的勾勒着祥云图腾。 那是盛家的图腾。 那个早在他心底尘封多年,似乎已经忘记的存在。 被那块玉佩为钥匙,开锁一般,把他想极力压制的记忆,心酸,痛苦,全部释放了出来。 他心脏在疯狂的跳动,脸上却波澜不惊。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摩挲着那块羊脂玉佩,再次打量起对面的小丫头。 她还在侃侃而谈,根本没有真正惧怕自己的意思。她甚至胸有成竹,说天下间没有真正薄情的人,说就算倾家荡产,她家哥哥也一定会过来救她。 他问她,就那么坚信吗。 她的眼神没有半点心虚和不确定。她坚信。 他的心脏再一次颤抖起来。 看来这些年,她在夏侯家过得很好。她也有了疼爱她的哥哥,有了能让她依仗的人。 他让人将她带下去,暂且“关押”。 陈大夫听到陈云烟,看到那块玉佩的图案后,果然第一时间去将军府了。 他猜的没错。 当天晚上,他听了她少年老成的一席话,笑着说要和她结拜,成兄妹吧。他一辈子护着她。 他说他叫程影。 她嫌弃他的名字有些太秀气了。 他佯装有些生气,心里说:“我叫盛苑。” 当天夜里,承姜郡元苏叶的兵打进来。 果然是风卷残云便灭了姜国的虎狼之师,他们交上了手,打得很惨烈。 然后,盛园园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他们中间…… 第二百八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我只是想让园园得到她想要最好的。”程影词不达意。但夏侯誉不会不明白他想说得什么。 程影声音很低,似乎还沉浸在那些伤人的回忆里没出来。那些让他永远都不会忘,也不敢再忘记的事。 他曾和盛园园半开玩笑地说过,他像他的妹妹,但他的妹妹不在了。所以便想把所有的疼爱都放在盛园园身上,希望她能接受,也算是让他心里的痛得到一些释放。 让他的负罪感,能稍微减轻一些。 盛影的事,就算程影不说,夏侯誉也能想出来个七八。毕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而盛园园也跟他们说过程影的那些话。 所以他不肯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死去的妹妹? 大概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觉得无颜去见自己的家人。也没办法从当初的黑暗记忆里走出来吧。 夏侯誉静静看着那个神色悲凉,好像要融进黑暗把自己藏起来的男人。 沉默半晌,程影才道:“我来的时候就知道,或许身份瞒不了多久了。你是个聪明的,也是多疑的。大概没人能在你身边隐瞒下什么。我只是没成想,你能明白得这么快。快到园园和元苏叶的事还没有个定局。” “快到你还没来得及离开?” 程影笑道:“是啊,我本打算在暗中守着的。至少不会让你们起疑。觉得我对园园别有用心。毕竟若我遇到这样的事,有才见过几面的男人对我的妹妹这般亲近,什么要求和回报都不要的对她好,我也会对那个男人深表怀疑,会怀疑他的种种行为。” 夏侯誉应了声,算是应了他。 程影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事就别让她知道了。” “她早晚都会知道,况且,你打算让她一辈子都在为你们担心,牵挂你们?” “等再过几年,她就会放下。等她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庭,要管的事很多,便没时间去找我们,也就不会一直牵挂我们。等她成熟了,就会知道认命。会相信我们其实已经没了。” “我母亲,至今也没相信你们死了。” 程影:“……” “我只是证明自己的猜测,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夏侯誉道:“告诉不告诉她们这些,你自己考虑吧。” 他看着满天星辰,时候已经不早了。 “我回去了。”他淡淡地说着,要走的时候,却还是停顿了下,看向站在原地的程影,“她们知道你没死,肯定会很高兴。世事无常,早就过去的事,便不要一直挂在心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程影望着夏侯誉缓缓离去的背影,嘴里念叨着他最后那句,珍惜眼前人。 其实每个人都是聪明的。 在劝慰和安慰别人的时候,总能把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可事情真到自己身上时,又真能那般豁达么。金沙中文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过庆幸的是,每个人身边都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亲人,能在自己迷茫的时候拉自己一把,不至于让自己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他忽的灵台清明,好像一下重获新生一样。一直背在自己身上的大山,消失了。 …… 夏侯衍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路奔波,加上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昏厥。只长长的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就清醒了。 而且看起来神清气爽,只是脸始终没什么变化,说不上是生旁人的气,还是赌自己的气。 苏木听说他醒了,专门去看了他一回。不过对方并不领情,甚至没打算搭理她。 她也就是走个形式。 毕竟自己是嫂子,辈分在他之上。总不能他不知道礼数,她也跟着不知道礼数。那她们之前就没什么区别了。 离开院子的时候,苏木对跟着她的海棠道:“这段时间叫厨房的人给他多准备点有营养的,把他人看好了。别让他在这里出什么事,咱们可没法跟上京那边交代。” “是。” “你月姐姐如今和陈冰打得火热,他们俩在一起了,免不了让你多看着情姐儿,让你受累了。你要是觉得辛苦,我就再让阿誉找两个得力的来,帮帮你。”苏木说,“毕竟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而且学业也不能丢下。” 海棠一个趔趄,好险没摔地上,“姐姐,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学业不放了。哎呀,我真是好可怜……我看着情姐儿一点都不辛苦的,每天看那些长篇大论才辛苦,我感觉自己都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个小丫头,人家多少人想读书都没机会呢。我们这专门腾出时间来让你学习,你反而还不乐意呢。” 海棠吐舌,“人家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都是糊弄人的话!”苏木冷斥了她一句,“女子没有德才,没有智慧,遇事便没有主心骨。一辈子都得依仗自己的男人。那若没了他们,女人要怎么办?跳河撞墙,去死吗?” 海棠摇头,“那自然也得活的!” “是啊,横竖都是活着。读书了的活和什么都不懂的活,你觉得哪个好!你读了书,腹有诗书气自华,至少以后能跟个文人秀才之类的成婚。” “秀才!”海棠再一次惊呆了,“姐姐,秀才怎么可能看的上……” “你再说些自降身份的话,我就揍你了。” 海棠缩脖子往后退,“我错了。” 苏木深吸口气,语重心长道:“人虽不能生而平等,但一辈子下来,自己的努力和机遇都很重要。他若真的喜欢你,便是你一无是处,在他眼里也是好的。他一个字一个字教你学习也是情趣。若他不喜欢你,你便饱读诗书,在他眼里也是装清高,书呆子,总之就是入不了他的眼。但至少你读了书,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是同样读过书的,优秀斯文的。不然你这般好性,嫁出去被欺负了怎么办?我还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看谁欺负你了就去揍人啊。” 海棠委屈,“所以我才不想嫁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好了,你现在年纪还好,嫁人不嫁人的也不着急。等你月姐姐和园园都出嫁了,再慢慢给你寻摸。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寻摸个最好的,待你温柔和善,喜欢你的。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苏木揉揉她的脑袋,声音好似四月春风,“也要让你离我近些,这样我若想你了,就叫你过去和我说话。” 海棠大眼睛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苏木忙将手帕拿出来给她擦泪,“这怎么还哭了,难不成还生我的气了?以为我将你嫁出去,是不喜欢你啊。”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嫁给别人,离开了姐姐……我不舍得姐姐。” 苏木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小脸,忍不住鼻尖一酸,也红了眼眶。“我也不舍得你啊。可我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我不能把你耽误了。” “我不认为在姐姐身边是耽误的。” 苏木心里头暖,可这件事不是感动就能改变的。她不能因为感动就改变自己的主意。 海棠早晚得嫁人,这件事更改不得。 正说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遂即男人带着三分笑意的好奇声响起。“这是谁被欺负了?哭得人心都碎啦。” 苏木一挑眉,看过去,便见一身绛紫色长袍的程影,不,应该说盛苑从鹅卵石小路里转出来。 夏侯誉当天晚上便把问出来的事和她说了。也打消了她心里怀疑盛苑对妹妹别有用心的念头。 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原来盛家还有一对兄妹在那场大战中走失。现在终于重逢,确实物是人非。 那个叫盛影的小丫头已经死了。 只剩下一个继了母亲姓氏,用小妹名字沉默地活着的男人。程影。 他说当初那个盛苑已经死了。 可真的能死吗? 果然,他第二天便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盛园园。 盛园园哭得死去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盛苑欺负了。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哭成那样。 盛苑在旁边劝也不是,道歉也不是,大手想伸过去帮她擦眼泪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结果就传到了元苏叶那里。 那火爆脾气的男人,再一次没压住他体内的悍匪秉性,将手下的军务当即扔了,回到府里,找到盛苑,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然后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最后虽然也没分出个胜负,(被得到消息的盛园园赶去劝开了架。)但两个人一如既往的脸上挂彩。 这不,今儿看见的盛苑,本来清隽英气的五官,颧骨被打破了,嘴角也是乌青的。虽难掩俊美潇洒,但……还是很突兀啊。 反而他自己半点不在意,笑呵呵地上前,这才看见正在抹泪的海棠,倾下身,温声道:“这是做错事被骂了吗?” 海棠赶紧摇头,退到苏木身后,“姐姐没骂我,姐姐从不骂我。” “我还没骂你啊。”苏木失笑,“盛家大哥又不是傻子,他耳力好着呢。” 海棠低下头,“就算是骂,那也都是为我好的。” 盛苑朗笑出声,摇头道:“现在瞧着,反而是我出现的有些不是时候了。我方才不该那么说啊,好像故意挑拨你们姐俩的关系。”59书库 苏木失笑,“大哥说得哪里话。” 从程兄一下变成盛家大哥,他们之间的情分是更近了些。但对于还被蒙在鼓里的元苏叶而言,就实在是难受了。 盯着乌眼青的脸去检阅将士们的操练,他倒是把脸板正了。可那些将士们看见自家将军那张明显被人揍过的脸,一个个瞠目结舌,心中暗暗惊奇,到底是谁能把他们家将军打成这样? 总不会是夏侯家那位吧。 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真是叫人迷惑啊。 啧啧。 元苏叶越想越气,总想着得找个办法把程影赶走。可那位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整天粘着盛园园不放。让他当真无法下手。 把事情做得太绝吧,容易落人话柄,让人家说他不容人。程影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做,他却步步紧逼,实在不是将军该有的风范。 可不把他轰走,难道任由他继续在盛园园身边糊弄她的感情?最后将她利用完了,再狠心抛弃吗? 现在就连夏侯誉和苏木都有站在他那边,支持他和盛园园在一起的意思了。 他若再不行动,怕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可要怎么办? 他很烦,于是一拳砸在了案几上,把手边的茶杯也震掉了下去。 连忙眼疾手快地接住,结果茶水四溢,全倒在了他受伤,烫得他大骂一声,直接把茶杯摔了。 “天煞的!连个杯子都不让老子顺气了!” 陈冰在外面顿了下,领着他过来的下属神色尴尬,那意思,“现在我们将军情绪不太好,要么你一会儿再进去?” 陈冰则没当回事,朗声对里面的人道:“我进来了。”说着推门进去。 元苏叶一看来人是陈冰,怒气这才收敛几分。 “你来干什么?” “告诉你四小姐要被送走了。”陈冰说,“你若想再见她一面,最好现在回去看看,不然下次见可能……” “夏侯誉脑袋有泡啊!”元苏叶拍案而起,“他不知道园园不想回去么。” 陈冰脸色沉着,“注意你的措辞。四小姐这次不是自己回去,而是由程影陪着一起。” 元苏叶身形一怔,“程影?!他没完没了了!都去上京了还要跟着!他是赖定了盛园园吗!” 陈冰道:“四小姐看起来是很高兴的,本来定的是下午离开。但四小姐说希望能早日带他去见老爷夫人,所以事不宜迟,便即刻动身。” “真是疯了!”元苏叶又给了桌子一拳,恨不得把程影生吞活剥,“那个家伙,到底给盛园园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冰道:“你若不想看他们,那就不必出面了。”说完转身就走。“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 结果话音没落,身后那个男人就大步流星地撞开他,先一步奔了出去。 他嘴角微翘,很快地笑了笑,抬步慢悠悠地也走了。 人啊,总得需要什么人,什么事出来逼那么一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次去上京,姑姑肯定是最高兴见我的一次!”盛园园一手拉着盛苑,一手拉着苏木,眼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苏木笑道:“是啊,母亲肯定高兴得都要哭了。” 盛园园转着眼睛回忆,遂即咯咯笑起来,“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姑姑哭过呢。这次一定得仔细地记住,日后姑姑要拿女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的话骂我时候,我就用她也哭的事情问她。” 苏木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你这丫头,淘气的很。竟然连姑姑都敢消遣了,小心你二哥揍你。” 盛园园这才去看旁边站着始终没说话的夏侯誉,一时竟然有些难受。二哥先如今无官无爵,虽然轻松,但背井离乡,再也不能回上京,不能见爹娘,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很难受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不过有的人很巧妙地把伤心和脆弱藏在了最深处,除了最亲近的人,谁也察觉不了。 在众人眼中,他还是那个薄凉无情的男人吧。 “二哥,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在姑姑姑父身边尽孝,你不要担心。” 夏侯誉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遂即嘴角微扬,笑容带着欣慰,道:“恩。”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盛园园很无奈,虽然早就习惯了自家二哥的寡淡态度。毕竟他的所有欢喜,都给了他身边这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来,让我再抱一抱我的小侄女!”盛园园伸手将夏侯顾从弦月手里接过来,举了举她。小丫头立刻咯咯咯笑起来,高兴极了。 “好啦,既然要早走,那就别耽搁了。不然一会儿中午了,我还得让你们留这吃顿午饭。” 盛园园吐舌道:“只要不是二嫂给我们做鸡汤就好。” “我做得鸡汤很好吃啊!”苏木立刻不服了,看向盛苑,“大哥说说,难道不是吗?” 盛苑嘴角一抽,想着那天只喝了一口的鸡汤,那味道到现在还好像“唇齿留香”,本来真的都要忘记了,结果她又提起来,登时觉得一阵眩晕。 他忙的扶住额头,好似平淡地道:“是啊,味道不错。” 苏木很是得意,“你看,我就说味道不差。虽然我不喜欢喝鸡汤,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实力。” 盛园园呵呵呵地干笑。 夏侯誉道:“时候不早了,上马吧,路上小心。” 两人点点头,盛园园把孩子还给弦月,双双上马。 “二哥二嫂,你们都保重。我们回去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好,路上小心啊!”苏木摆手。 盛苑冲着两人一拱手,道:“再会,保重。” 便要扬马鞭离开,就听着不远处传来疾奔的马蹄声。尘土飞扬,行人避让。 几人全都循声望过去,看到那个骑马风驰电掣而来的白衣男人。苏木没忍住笑起来,往夏侯誉身边靠了靠,小声道:“你对这未来妹夫,待遇不错啊。” 夏侯誉好似没事人似的,气定神闲地道:“恩。” 苏木看好戏似的虚虚靠在夏侯誉身上,见那白衣男人飞驰到他们面前,才勒紧缰绳,将马驹直扽起大半个身子才停下,纵身跃下,到已经呆住的盛园园马前。 “下来!” 盛园园:“……你干什么?” 元苏叶黑着一张脸,看看盛园园,又看看在旁边蹙眉看着他的程影,心里怒气又不受控制地冲到天灵盖。 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盛园园也是吃软不吃硬,若现在争吵,她便是赌气也得跟着程影跑了。燃文网 深吸口气,硬是把自己一腔怒火压下,伸手去接盛园园,又道:“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盛园园却没伸手,只纳闷道:“你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啊,我们赶时间要走呢。”他现在能跟她说什么,除了吵架就是吵架,她才不想听呢。不然她怎么可能临走了,都没差人告诉他。 她不想离开了离开了,最后还要以争吵结尾,连个能回忆的好印象都没有。 苏木也道:“是啊苏叶,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他们得赶在中午时候到下个驿站,还能稍作休息。” 元苏叶蓦地攥拳,看向一边的苏木,又看看夏侯誉,“你们俩就真的……真的……” 苏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纯真,“什么?” 夏侯誉干脆不吱声,随便他说什么。 元苏叶早晚被这几个人一起气死。 他再次深吸口气,看向马上的盛园园,咬牙道:“你下来,我就跟你说,在这说。” 盛园园看他好像是真有什么事,也不想完全不给他的面子,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避开了他的手下来了。 “说吧,干什么……” “哎哟!”苏木太过激动,导致下意识地转身往夏侯誉怀里钻。夏侯誉遂即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其实也没做什么。 不过盛园园被元苏叶一下抱住了。 在场人除了盛园园之外,其他人都一副看好戏,且意料之中的模样。弦月还笑着对海棠道:“你还看呢,快转过身去。” 海棠红着脸道:“这也没什么的。姑爷在家里动不动就要抱姐姐啊,有时候还会亲几下呢。” 这才是真的童言无忌,苏木好险没直接晕过去。 “海棠啊!”弦月惊讶大过哭笑不得,“你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海棠一本正经地道:“人总得长大的。” 弦月心力交瘁。 夏侯誉嘴角不露声色地扬着,并未多说。 盛园园呆了,周身全是元苏叶身上的味道,带着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 那是他身上伤口散发出来的。上次剿柳叶党的伤还没复原。 “你……你干什么?”她弱弱地推了他几下,却没推动。 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半晌,就当所有人都着急起来他的嘴是被针线缝上了,怎么还不说话的时候,那低沉带着颤抖的声音终于响起。 “别走了。”他说。 盛园园愣住。 他在说什么? 是让她,别走吗? “苏叶……” “在这陪我,好么?” 盛园园眼睛登时红了,使劲把他推开,看着眼前的男人。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二百九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能不答应吗? 怎么可能不答应。 但现在不是时候,她得先回上京。带着大哥去见辜负姑姑。让他们知道,盛家不是只剩她一个丫头,还有一个大哥,还有盛苑。 她哭着连连点头,“好,好的。我,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元苏叶本来柔软起来的神色一下又僵硬在脸上。 什么叫去去就回,她这还是要回上京?! 盛园园把脸上的眼泪擦掉,认真道:“恩,我先陪大哥去……” “盛园园!”元苏叶一下炸了。 吓得盛园园好险没跳起来。 苏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盛园园这个解释可真是厉害了。元苏叶没当场晕过去就是厉害的。 盛苑却不高兴了,不满地呵斥,“你对她吼什么?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 元苏叶气急,“你给我闭嘴!” 盛园园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忙抓住元苏叶的胳膊往下按,“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啊!你……二嫂,你们难道,还没跟他说啊?” 苏木耸耸肩,无辜地道:“我以为你跟他说了。” 盛园园:“……” 元苏叶有些懵,“什么跟什么!怎么回事!” 盛园园闷声闷气地擦擦泪,啼笑皆非地指了指在马上的盛苑,“这是我大哥啊,我盛家的大哥。不是什么程影,他叫盛苑。” 元苏叶好像听到了一声闷雷凭空响起。 盛园园的声音恍恍惚惚在耳边说着:“大哥看到我那块玉佩就认出了我。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说话,才会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现如今把所有的身份都说明了,我当然得带着大哥去见姑姑姑父。但我本打算和大哥回去就在上京待一阵子了,在姑姑姑父身边尽孝心,没成想你会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正事也得办呀。所以我陪大哥回去后,就待个十天半月的,立马回来找你。” 苏木笑道:“我觉得苏叶没那么小气,便是你在那边一年半载的,他也不会生气。做人当然得孝顺啊,百善孝为先。谁愿意自己娶个没良心的毒妇回家?” 盛苑道:“其实我自己回去也行。我既然已经向你们表露了身份,自不会再想着不辞而别。” “不行!我必须得跟大哥你一起回去!而且我也好久没见姑姑了。这次我跟家里才是不辞而别,不能让他们担心。苏叶,你能理解的吧?我保证,去去就回,绝对不让你多等。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元苏叶只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也不知道盛园园具体说了什么。只点点头,算是应了。 还能感觉到不远处马上正似笑非笑,意味深长打量着他的目光。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连看都不敢朝那边看一眼。 盛园园看元苏叶答应了,高兴地笑起来,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在场几个人都跟着笑起来。 只有元苏叶一个人彻底被雷劈了一样,石化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盛园园已经和自家大哥驱马而去。一骑绝尘,速度极快。不知道是迫不及待的回家,还是迫不及待的要赶快回来。静爱书 苏木咳了声,抱着夏侯誉的胳膊道:“哎呀,今儿的天可真好,阳光明媚,照的人心情都跟着好了。阿誉,你有没有觉得今儿格外高兴?” 夏侯誉道:“恩。想去街上转转吗?” “好啊,我要买一些甜甜的果子,这种好天气,最适合在凉亭里吃果子了。” “苏叶,你要不要去啊?” “哦……你们去吧……” 苏木冲着夏侯誉笑笑,夏侯誉垂眸看她,也笑起来。 夏侯衍立在不远处,将他们这一切尽收眼底。 自己永远是个局外人,他们才是一家子。 就连那个十几年没见的盛苑,他们对盛苑都比对他更亲。他们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亲人看待。 他愤愤地攥着拳头,只攥得骨头咯咯响,青筋都爆了出来。 …… 下午没什么事,苏木抱着点心果子去找孟知颜聊天去。 情姐儿和定哥儿玩的很好,定哥儿虽然小小年纪,但被孟知颜教训的很好。苏木一直觉得定哥儿很有绅士风度,即便少不更事,也懂得处处让着妹妹,照顾妹妹。 所以孩子生下来都是洁白无瑕的一张纸,他们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被染成什么样的颜色,全是陪在他们身边,教训他们的人决定的。 定哥儿的父亲是谁,他们不清楚。 可能本身就是个优秀的,只是人性不好。或者各为其主。或者根本就是个杀手,是个奴才……任何身份。 但庆幸的事,他的娘亲是孟知颜。 “你这荷包都绣了好久了,拆了绣,绣了拆,莫不是要从过年绣到过年啊。”苏木吃了口果子,看着她放在一边的木槿花荷包,忍不住打趣了几句。 孟知颜笑道:“哎,绣艺不精啊,只能慢慢来。这事还不能着急,越是着急越绣不好,还扎手。你看我这手弄的,都快变成马蜂窝了。” 苏木看了眼她的手指,忍不住蹙眉,“哎哟……你下手也忒狠了点。这哪里是绣花,分明是在慎刑司上刑啊。” 孟知颜扑哧一下笑出声,道:“慎刑司可没我这么轻巧,那针都是沾了药的,刺到指甲里面,不仅疼,伤口还很难愈合,会一直流血。” 苏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直流血!只是刺到指甲里就疼死了!我的亲娘……”她是太久没接触那些折磨人的方法了。 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为了撬开对方的嘴,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也是有了孩子,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软了。 她叹了口气,“所以千万别犯事,不然太难了,简直生不如死。” 孟知颜拿了个果子吃,“恩,就是,生不如死。这个雪花酥好吃啊。也是那个铺子买的吗?” “恩。他们店的所有点心都很好吃。”苏木笑着,遂即把那血腥的话题抛在脑后。 “也没听说长安要什么时候走,长谦说了什么打算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嗨,他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苏木无奈地摇摇头,“反正咱们也不是养不起他一个人。阿誉大概觉得,他在这待着至少能放心,比起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折腾……江湖人心险恶,他又没有武功傍身,确实危险。” 孟知颜也跟着摇头,“明知道危险还非得从上京出来。我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想得什么。小艾有什么不好的,非得喜欢那个得了命的吸血魔鬼。” 苏木不禁咋舌,“其实凌落雪也是倒霉的。她那个模样并不是什么现原形啊之类的,其实是一种病。见不得光,皮肤会溃烂……倒也不至于把旁人传染,害死……” “你知道那种病?”孟知颜好奇道:“那可会遗传给孩子?” 苏木神色微滞,点点头,“我记得可能是会到孩子身上。” “那就不能留了。”孟知颜叹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凌落雪有了那病,又没有好的办法缓解,只能怪老天爷没给她好运。长安是大齐的王爷,是皇后的妹妹,怎么能娶个不可以生孩子的女人做正妻。凌落雪生性高傲,又是个绝对不做偏房妾室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长安再三允诺她,即便不是正妻,他也会对她如正妻一般好。绝对不会负她云云……可惜那个女人不同意啊。 “最后都疯魔了,伤了身边很多人,才被外人叫成吸血魔鬼。又一次甚至扑到了长安身上,想咬死长安……多亏了那时候在场的人多,才把长安从她嘴里扯下来。脖子也被咬出了血…… “如果不是那件事,长谦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任长安怎么求,他也要让他们俩断了关系。不然就杀了凌落雪以绝后患。” 孟知颜回忆起当初夏侯衍因为凌落雪的事和夏侯誉苦苦哀求,甚至不惜被凌落雪抓走到辰山,也要跟她在一起的景况,不由得脸上一阵悲凉惋惜。 只能说命运弄人。 “谁能想到呢,一个逐渐凋零的女人,会让长安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你看他如今那模样,分明就是个魔怔的。” 苏木点点头,“是啊,他已经魔怔了。可惜现如今凌落雪已经死了,他执念再深,再怎么折腾也该知道她回不来了。这回也该放下了。” 孟知颜愕了一下,“凌落雪死了?” “是啊,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三弟和阿誉说话时候说出来的,说凌落雪终于还是死了,又开始怪阿誉当初多管闲事,害的他们这些年没在一起。” 孟知颜不由得冷哼,“他就会怪别人。真要离不开凌落雪,就跟她一起死啊。何况整个上京都没人不知道,长谦对他那个弟弟的宠爱。他若非得跟她在一起,那就自己去做凌落雪的工作,让她接受和他在一起。或许他就跟长谦一样,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哪怕他用死逼一逼他二哥,难道长谦就真能看着他死? “明明那么多能剑走偏锋的解决办法,他哪一个做了?到底是放不下自己的爵位,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段?或者,还没爱凌落雪爱到可以抛弃生命的地步。”有缘书吧 苏木不禁感慨万千,“别说他了,事已至此,再怎么说凌落雪也活不回来。至于他啊,若自己想不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去吧,咱们省的操心去。” 孟知颜笑了声,又拿起果子吃起来,“是啊,让他自己想去吧。走不出来也是他自己的事,耽误的是他自己的一辈子。不过我倒是有些担心他的性子,太过极端,也太冲动,容易被挑拨激怒的。” 苏木闻言眸色也是一沉,“他最好再也不会有上次那愚蠢的做法。”知道夏侯誉对他没有戒备,竟然敢往他身上捅刀子。 那件事若不是夏侯誉压下来,她说什么也得再把夏侯衍往死里打一顿,不把他打清醒了,也要打的他下次看见他们就躲,再也不敢对他们起什么心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孟知颜提醒道:“反正他在这的这段时间,咱们都多提防着点。他若能老实在这待着,大家相安无事,也能和平相处。” “没错,若敢动别的心思,我饶不了他!”苏木一巴掌按在桌上,心意坚决。 “我听说上京最近也不太平。”孟知颜说到这事,声音压下去几分,“陛下身体欠安,一直缠绵病榻,政务都交到皇后手里代为处理了。朝中大臣们纷纷上奏,让陛下赶紧把皇子立下,他们好辅佐太子为陛下分忧。可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迟迟不开口,生怕立了太子,让太子成为众矢之的吗?他一共多少个儿子,又有个能拿的住事的皇后撑着场子,几个皇子还能怎么杀?哎,好好的太平盛世,我看要被陛下的杞人忧天给毁了。” 苏木道:“慎言吧。皇家的事现在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他们爱怎么做怎么做。反正不管谁做了陛下,他都是大齐的陛下,是咱们这些大齐百姓的陛下。只要能让百姓生活安康,让大齐昌隆,那就是好皇帝,至于别的,咱们不用管,也不必管。” 孟知颜笑道:“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躲清闲了。看的宽了,心里也不装着什么事了,人都变得越发年轻了。你看你如今这脸,白里透红的。哪里像是生了孩子的。” 苏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浅笑,——她这副身子确实是没生过孩子啊。说来真是惭愧了。 “你快别夸我了,当心我飞到天上去。”苏木倒了杯果茶喝,“对了,明儿没什么事,我打算带孩子去外头转转,你要不要一起?” “去哪里?” “屏山。” “恩……那里可是个好地方。现在这个季节,差不多桃花也都开了吧。” “是啊,听说已经是漫山遍野的桃花了。我想着那场景定是极美的,带情姐儿去那转一圈,肯定神清气爽,她也高兴。” “说得是!我们也确实好久没出去了。那咱们一起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当晚,元苏叶从算从盛园园答应和他在一起的事情里反应了过来。元将军心情非常好,平时三碗就能解决的晚饭,今儿整整吃了五碗。 看得在旁边的苏木瞪圆了眼睛,生怕自己多吃了一碗,这位无比激动的男人米饭不够吃了。 她晚上吃了七成饱,本以为也不会饿,结果子时还没到,人就被饿醒了。 推推身边的夏侯誉,他闭着眼应了声,翻身将她抱住,声音沙哑着道:“怎么了?” 苏木很是无奈,捂着自己肚子,小声道:“我饿了。睡不着。” 夏侯誉微怔,遂即睁眼,“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怕是外面也没有什么可卖的,随便什么都行。我先对付着吃两口,等明儿一早再多吃些早饭就行。” 夏侯誉已经起身,穿好衣服,“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吃得给你买些回来。” “随便买点就行。” 夏侯誉随口应了,结果两刻后回来,手里足足拎了两个巨大无比的食盒。 虽然他不会随便买点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也没想到,这男人也忒实在了。这买的也太多了吧!把她撑死也吃不完啊。 苏木无语,看夏侯誉把小桌子搬到床上,她帮忙把食盒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那叫一个想啊。 除了她爱吃的糕点外,竟然还有热腾腾的饭菜。连东坡肉都买回来了。 她没忍住吞了吞口水,“你上哪里买的这些?难道他们都不关门休息吗?” 夏侯誉把最后一个梅子溜肉端出来,才道:“酒楼玩上正是赚钱的时候,怎么会这么早关门。便是累了,只需三班倒即可,店是绝对不能关的。” 苏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以后我晚上饿了想吃东西,咱们俩就一起去吧,别再买回来了。来回还浪费时间,不如到那里吃,吃完还不用收拾。” “好。”夏侯誉把米饭递给她,“快吃吧,多吃点,省的晚上饿。” “其实我吃一点就行,这大半夜吃太多,我胃口也不是铁胃,怕是孝顺不了。” “没事,那就挑自己喜欢的吃。” 苏木已经吃上了,每道菜都很有特色,都很好吃。虽然苏木觉得自己不算太饿,但这一吃起来,也实在胃口大开,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菜,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夏侯誉就在旁边看着,好像只是看她吃饭都让人心情愉悦,什么都不做,只看着她吃,自己都饱了。 “你不吃吗?” “我不饿。” “你晚上也没吃多少。”苏木含糊地说,“我以为你应该比我饿得早。难道我最近胃口变大了?不会是要长肉吧……”她突然一怔,看着筷子里的肉,突然有一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夏侯誉失笑,手握住她的,微微一拉,把那块肉放到自己嘴里吃了。 “恩,味道确实不错。” “就是啊,特别好吃。”苏木说,“应该让苏叶想办法把人家酒楼的厨子撬过来,这样咱们就能天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你若喜欢,便天天叫他们做好给你送过来。” 苏木摇头笑起来,“那可算了吧,我吃一顿就好了。每天都吃,用不了一个月,不,半个月你就得认不出我了。”说着又给夏侯誉夹了个炒笋,“这个也很好吃。” 夏侯誉又吃了口,配合地点头。187 苏木又吃了几筷子,便不敢再夹了。给自己盛了碗汤,慢吞吞喝着。眼神却忍不住往桌子上的菜肴瞥。 夏侯誉看着她这小动作忍俊不禁,把筷子拿起来,自己先吃了口,才问她:“你不再吃点了?” 苏木很无奈地摇头,“明儿再说吧,反正也坏不了。不能再吃了,我已经不饿了。再吃就是馋了。” 夏侯誉笑道:“还能吃,那就再吃点。” 苏木犹豫了下,再次摇头。很是坚定。 夏侯誉道:“那我吃了?” “你不是不饿?”苏木诧异。看他已经忘嘴里开始放梅子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恩。不饿。但看你吃的挺香,馋了。”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很是心力交瘁,“你这样是要没朋友的!” 夏侯誉吃得津津有味,“我不要朋友,有夫人就够了。你真不吃点。” 苏木:“……” “算了,买都买了,心里惦记着它也睡不好觉。反正就这一顿,也不差这一顿。” 她拿过夏侯誉的筷子,吃了一大口肉拌米饭,放飞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明儿我少吃点,然后再多运动一下。” 夏侯誉失笑,赞同地点点头,靠在床栏上,拿了块糕点吃起来。 “明儿要去屏山?” “恩,我和孟知颜也说了,她带着定哥儿和我们一起去。” “那叫陈冰跟你一起去。”夏侯誉想了想,道:“再叫元苏叶派一队人马跟着你们。”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本来外人不知道我们去屏山,结果他那一队人招摇过市,反而暴露我们行踪了。” “那就,让他们暗中跟着。” 苏木差点噎住,“你这话说的,说了跟没说一样。就算再暗中,有心人也能瞧出来不对劲的。” 夏侯誉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做任何事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要想事事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你快去帮帮苏叶吧,他这段时间又是受伤又是生气的,工作积压了一堆,再不处理完,他这个郡王,就该被撤了。” “现在不是都好了。” “你真觉得他现在好了?”苏木挑眉看他。 夏侯誉想着今儿晚饭一口气扒拉了五碗还不知道饱的男人,咳了声,收回之前的话,道:“那你们小心点。” “放心,我们总不能为了防贼人而闭门不出。他们真要来,咱们就算在府上也挡不住,所以生活还是得正常生活的。不管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侯誉应了声,把糕点都吃了,又拿了一块别的,又靠回床栏上,“那我明日去给他处理一些军务。” “恩,雪中送炭,他肯定得感激哭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翌日,苏木早早起来打了一套咏春。特意让元苏叶给她们做了两个木人椿,这些家伙事到哪都不能少。 弦月和海棠把情姐儿的衣服和需要准备的东西收拾好,吃过早饭,她们一行人便出发了。 屏山离城并不算太远,大概三十里地的路程。她们也不着急,悠悠达达地往那边走,一个时辰多点便到了。 “果然是桃花遍野啊,这也忒好看,忒壮观了。” 孟知颜将孩子抱下来,欣赏着山上满眼的粉色,微风徐徐,淡淡的桃花香气拂面而来,登时让人心旷神怡。 苏木心情大好,连连点头,忍不住感慨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果然南方是好景色啊。 她以前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做任务的路上。终于能得空闲了,也是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连训练都是苏叶拉着她一起。若没人叫她,她能在家里待到天荒地老。 外面的景色,人事,和她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今看来,她上辈子真是错过了太多美好。而且是在交通设施相当方便的时代。真是遗憾啊,浪费啊。 “我们走上去吧。”孟知颜提议。 “好啊。”回头看跟着她们的几个婢女,“我们慢慢走,你们若是累了,就说话。” 众人点头应着,弦月亲自抱着孩子,和话梅走在一起。 定哥儿也是第一次见漫山桃花开的场景,大眼睛几乎瞪起来,满眼姹紫嫣红,都不知道要看哪里。 哪里都很好看,哪里都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旷世佳作。 苏木和孟知颜在前面走,偶尔驻足往旁边走一走,往山坡下望望,大部队为了不破坏她们的兴趣,在三四十丈外跟着,她们也没办法,只能“掩耳盗铃”。 也有闲来无事的文人骚客再次停留欣赏,或者路过歇息的江湖人士,见着她们这壮观场面,便知肯定是官家小姐妇人之类的过来游山玩水了。忍不住好奇都会往她们这方向看几眼。 孟知颜道:“意料之中啊。你看咱们一下就成所有人的关注点了。” 苏木很无奈地叹着气,“我是真拿阿誉没办法,说不过他,若是再不答应,他估计就得亲自陪咱们过来了。” 孟知颜失笑,“他那是关心你,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知道他关心我,但这未免太过招摇。”苏木继续邀着孟知颜往上走,一边道:“其实有一个陈冰就够了,关键时刻他能保护孩子们,咱们俩也能自己应付。” “我觉得关键时刻,他可能要保护的人挺多的。” 孟知颜弦外有音,苏木登时笑了。回头看着走在弦月身边的陈冰,满眼都是欣慰满意的笑。我爱搜读网 “自从他们俩在一起后,我和阿誉耳边瞬间就清静了。那时候他们俩就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只要碰到一起肯定得打起来。” “见识过,确实很热闹。” “最初他们吵架时候,谁能想到两人能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缘分啊,命中注定的。” 苏木应了声,感慨道:“是啊,就算只是擦肩而过的人,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的,能有这一次擦肩,也是莫大的缘分。” “可不,要珍惜。” 苏木笑着看向孟知颜,“比如咱们两个。我以前也真没想过能和你做朋友。实不相瞒,当初我失忆醒来啊,问小月王府上每个人的性格,小月就特意跟我说了你。说你这孟侧妃,是最不好相处的。” 孟知颜笑道:“我本就不好相处,她说得也是实话。但其实我觉得吧,我也就是脾气大了些,做什么事都不会忍着,便是叫我不高兴了,天王老子我也得骂上几句的。” 苏木嗤笑,“我能想象。所以那次我带兵出城,你就去到皇帝皇后面前骂他们去了。” “其实也不算骂吧,我就是觉得气不过。”孟知颜想到当初的事,解释道:“从没听说过两军交战,皇帝需要一个女子出去平乱。难道一个泱泱大国,少了一个女人就不行了?如果非要用一个女人,那皇后为后宫之主,她干什么吃的,她为什么不去?” 苏木不由得为孟知颜竖起大拇指,“虽然这话很大逆不道,但绝对是这个!你说得太好了!” “本来就是,我当时听着你领一路齐军出城去了,差点气死。还骂了你愚蠢,冲动行事呢。” 孟知颜忍不住笑了,“我虽然和你之前没甚交集,但毕竟都在大齐,都是武将世家,你的事我都了解的。若什么事不想做,便是那人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也不会做。所以你能同意以身犯险,肯定是因为皇帝拿你燕人的身份什么了。你不想让长谦为难,才只能选择那招以表忠心了。” 苏木没想到,原来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孤立无援。却不知,有一个她根本没什么接触的人,竟然是那么了解她的。 不由得深受感动,拉住孟知颜的手,“我真是,认识你太晚了。” “现在也不迟。”孟知颜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你。你以前做事太生硬,太霸道,也太混蛋了。一点人情味没有。虽然治军要严,但也不是一点人情味没有的。不过这几年和你接触着看来,发现你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霸道跋扈,独断专权。” 苏木又是一阵失笑,——因为当初的我不是我啊。 走到山顶,放眼望去,当真成了那句,满眼桃花开。 海棠拿了干净的布子扑在草地上,几个人也溜达得累了,全都坐下吃些喝些东西,三两个人围在一起,小声地笑着打趣。 微风和煦,苏木吃着带来的饭食点心,时不时逗着在中间来回爬的孩子,满脸慈爱的笑。 孟知颜从食盒里拿出一块雪花酥,吃了一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刚要跟苏木推荐,让她也尝一块,这味道真是绝了,就听着不远处一阵喧嚣。 苏木也是一怔,问已经起身的陈冰道:“那边怎么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好像是有个孩子晕倒了。”陈冰道。 “孩子吗?那叫大夫去瞧瞧,别出什么事。”苏木有些担心,也起身往那个方向看去。喧闹的地方还在山坡上,离她们有些距离,怎么也得一二百米。 陈冰的眼神也是好的,这距离还能看出是个孩子晕倒了,跟她有的一拼吗。“再叫两个士兵跟着,别出了什么事。需要下山医治的话,让他们把孩子背着。” “是。”陈冰下去吩咐。 孟知颜道:“快坐回来吧,果然是做了娘的,听说孩子有事,立刻就坐不住了。” 苏木转身回来,叹气道:“我这娘做的不容易啊,当初在鬼门关走一遭,差点都见不到你们了。所以格外觉得做娘不容易。好辛苦把孩子生下来了,可不能再出点什么事,不然心都得碎了。” 孟知颜点点头,“我现在一心都扑在定哥儿身上,什么也不求,只要他能一生顺遂,健健康康就行了。” 两人又聊起孩子的事,不察觉微风阵阵,淡淡桃花香里混杂出了其他味道。 陈冰却对这味道尤其熟悉,正在吩咐士兵的动作一顿,眸色登时掀起风来,忙回身去往苏木的方向冲去。 只见着一道红光乍现,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几个人还没察觉出来怎么回事。陈冰已经闪身到了她们身后。 嚓的一声利剑出鞘,兵刃相交,砍出大片火花。直将那红色身影的女子冲出一丈远。 女子的轻功极好,人好似长了翅膀一样,身形轻盈,在空中翻飞了几下,稳稳落在一树桃枝上。 苏木和孟知颜脸色大变,忙叫来人护着两个孩子和跟随过来的众人。 弦月本身是有武功在身的,孩子让她抱着很安全。 苏木将随身携带的细剑拔出,嘱咐已经被士兵围住地海棠,“不要乱跑,好好跟在你月姐姐身边!” 海棠小脸都变了色,连连点头,将弦月的衣角拽住。 孟知颜却笑了,接过随从扔来的佩剑,活动了下筋骨,道:“真是没想到啊,长谦那嘴,莫不是开光了。说什么来什么。” 苏木神色肃穆,本来含笑的眸子带上肃杀,嘴角微翘,却也没被刚才的变故吓着,只道:“是啊,回去找他算账!” “是得算账,好好的赏花都给破坏了。”孟知颜拔剑出鞘,“不过我也真好久没使剑了,今儿趁着机会,正好看看自己的剑法有没有退步。” 两人说着,齐齐冲向那朝陈冰杀去的另外一个黑衣女子。咔咔声响,兵刃交接。 苏木没有内力,没法像其他人一样飞来飞去,这是她的劣势,却也是她的优点。 孟知颜没打十几招,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手脚无力,越打越吃力,最后竟然连自己手里的剑都举不动了。 苏木却仍能轻松应对。 反正她飞不到天上去,那人便是轻功卓绝到能上九天揽月,到她这也是一点作用没有。她也上不去,追不上那人,自然不会去追。 那黑衣女人空有一身绝技,对付苏木却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毫无杀伤力。想杀苏木,只能在地面上跟她打。 而在地面上,苏木的反应力和每次的出招,就不是黑衣女人能理解和适应的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苏木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虽然她不会古代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武功招式,可她男人是夏侯誉,他能教她,就算她不想学,每天看着他在院子里练,也都全部记住了。596 她对这些招数越来越熟悉,触类旁通的对其他剑招也熟悉了。是以能轻松接住黑衣女人的招式,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灵活应对,见招拆招。 黑衣女人却惨了。 苏木的打法她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第一次交手就碰到了强硬的家伙,脸上虽然波澜不惊,满是冰冷杀气,心里其实已经慌了。 苏木抢步上前,对着女人的喉咙猛地刺出一剑。 女人连连后退着躲避,同时抬剑格挡。苏木却又跟上去一步,左掌变拳,直够女人面门。 两人距离太近,女人无法闪避,甚至连伸手挡也没机会。只好将身子往后弯,将苏木的一拳躲过。 却没料到苏木这是虚晃一招。只见着那擦着自己鼻尖而过的拳头突然改变方向向下又朝她面门砸下。 这次再也不能避开,鼻梁被重重砸了一拳,人砰的倒在地上。 苏木一脚踩在她胸口,不等她反应,细剑在手腕上转了一转,嗤的一声,从女子的左眼里刺入。 黑衣女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轻易地栽在苏木手里,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女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女人瞪圆了眼睛,瞪着她上方的苏木。那张冰冷狠绝的脸,仿佛地狱上来的鬼魅般阴冷的眼神,让她的心脏颤抖。 嘴角眼角汩汩流出血来。 苏木抽出细剑,女人的脖子一歪,人便断了气。 孟知颜那边也被一个新出来的青衣男人钳制住。男人实力很强,加之孟知颜的力气越来越小,已经被打的连连后退。 男人一掌如灵蛇般灵活毒辣,直奔孟知颜心脏。苏木低呼一声,跑已经跑不过去了,猛地将手中细剑朝男人的脸投掷过去! 男人反应极快,身子一闪,一手握住细剑,鲜血从他手里哗得流下来。 苏木蹙眉,躲过就算了,何必要接住弄伤自己? 孟知颜趁着机会往后退了几步到安全位置。 “你怎么样?” 苏木将她拉到身后,“我没事啊,你怎么了?” “花香里掺和了别的东西,我现在使不出内力了。” “使不出……我没有内力。”苏木神色一敛,“难怪我没事。”担心地看向不远处和那红衣女子交手的陈冰。 他看起来怎么没事? “小心!”苏木听着耳边惊呼,人已经被推到一边。两个人都趔趄了几步,才没叫那白衣男人把她们打伤。 苏木拧眉,双手攥拳,“真的是,搞偷袭啊!” 孟知颜已经没有力气,“苏木,接着!”将自己的佩剑扔给她,“小心点!” 第二百九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正儿八经地和古代人交手,更没想过,自己交手这人,竟然是自己在心里惊艳了好几年的男人。 男人似乎在有意迁就她的没有内功,甚至连出剑的招数和力道都明显慢了下来。 虽然他带着面具,但苏木也不是傻子,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若还猜不出对方是谁,她感觉一头撞死算了。 反手拍在男人肩上,她手腕转动,将细剑的剑柄撞在男人肩胛骨上。男人闷哼一声,人往前踉跄了两步。 苏木紧跟上前,出剑要刺他后脑,男人却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将他手里佩剑挡在她的剑尖上。 细剑材质极好,不仅削铁如泥,而且柔软度极强,不容易被折断。刺在男人剑身上,足足拱成了桥状。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男人将她的剑打开,左手出掌打向她的肩膀。苏木侧身闪避,细剑在手腕上灵活旋转,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苏木将身子几乎弯到地上,细剑从男人剑身上绕过,划向男人前胸。 男人立刻向后闪避,本以为已经避开到了安全区域,却不想那细剑好像突然变长了,唰的一下,便将他胸前的衣服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从里面瞬间溢出来,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他一身白衣。 苏木持剑的手往后,人飞奔上去,左手掌,以手背打在男人下颚,男人继续后退,手掌便扫过他的喉咙。 紧跟着细剑再次朝男人的面门刺过去。 男人抬手,扼住苏木手腕,将她的手往外掰。苏木却忽的松手,细剑掉落,她身子超乎常人的扭曲了一下,左手接住细剑,再次朝男人的腰上横扫过去。 男人眸中的惊愕转瞬即逝,手将苏木的松开,人施展轻功退出了一丈远。 曾经的苏木最出名的就是近身搏斗,她从来不畏惧和敌人面对面,赤手空拳的交手。因为她身体的极度灵活和让人瞠目的灵敏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狠辣的出招和令敌人无法承受的力道。 当然,远攻也不是她的弱项,不过照比近身搏斗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不然刚才情急之下救孟知颜,也不会直接把细剑扔出去,还差点刺穿了男人的脑袋。 男人暗暗喘了口气,大抵没想到苏木的实力为何会上升得如此之快。 上次他们两个简单交手,她也还只是身手和出招怪异了些,实在不像如今这般让人难以招架。 出拳出招之快,让人应接不暇。便是他这些年与那么多高手交手,也没见过她这样的拳法,掌法,剑法。明明没有半点内力,杀伤力却半点不比任何人,任何招数差。 苏木眼神如刀,望着那面具下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睛。那双看着她的时候很复杂的眼睛。 她忽的没什么感情地提醒道:“你若是再不好好和我交手,便真得被我杀了。或者你不想跟我打,那就立刻走吧。” 男人身形一怔。 苏木道:“你既然不想用真面目示人,我也懒得当众揭穿你的身份。但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过节,你也看的出来,我和你认识的洛恬恬不是同一个人。她现在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男人攥着佩剑的手紧攥着,攥细剑时候的伤口也跟着在汩汩流血。 虽然只是细剑,但那力道足以划到他的骨头。他当时就不应该选择空手接白刃,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超人吗? 苏木眸色微沉,人已经做好了攻击姿势,“我言尽于此,你若能就此放下,在乡野间安稳度日,这辈子也不至于太过萧条。但若你执迷不悟,如何都释然不了,我们也只能陪你奉陪到底。” 男人突然将长剑扔了,然后在众人的狐疑眼神下,突然从袖口里落出一把白玉折扇。 这折扇在大齐将士的眼里或许代表不了什么。或许在他们看来还不如佩剑来得杀伤力更大些。 但对于苏木来说,确实是明明白白的答案了。 男人的身份,他已经无声地告诉了她。 燕苦酒。 那个为了救洛恬恬,却反而害死了她,而帮了她重新活过来的男人。 她还以为那件事之后,燕苦酒会一蹶不振一段时间,然后就对报仇死心了。没成想,是到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想着要把她们杀了。 倒是唯一不同的,他如今也能跟她动手了。 苏木深吸口气,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和燕苦酒应战。 陈冰却一掌将那红衣女人打到地上,闪身到了苏木身边。 “大嫂,这里交给我,你不要和他打。” 苏木蹙眉,“你别在这捣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陈冰却根本不为所动,只对那些士兵低吼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们都带下去。若这里的任何人出了事,你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这点他们是清楚的。 一个是夏侯誉的妻子和孩子,一个是夏侯誉的侧室和孩子。就算那男人再没身份没官爵,他当初为大齐打下的江山还在,他那些叫人闻风丧胆的事迹还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现在的夏侯誉不过是厌倦了朝堂的明争暗斗,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一般争执,才选择的退出。 一旦他真的较真,发起怒来,随便一声号令,便能叫大齐的几十万将士为他出生入死。哪怕下一刻他要举兵造反,自己做皇帝,那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曾经他麾下的部下将士们,也会义无反顾。 夏侯誉的影响力,绝对不会因为他此时的没有官爵而影响半分。 相反,他当初能放下的那般洒脱,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和威严有足够的信心,如果大家能互相不捅破那层窗户纸,那边相安无事。 若真的不能好好维持,那他也不怕撕破脸。到时候就比比看谁的拳头最硬。 所以现在这情况,他们便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也得把命豁出去保护那位跺一跺脚都得叫大齐颤上两颤的男人的家人们。否则就算能活着回去,他们的命也别打算要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本以为要跟燕苦酒决一雌雄的。 但被陈冰这个程咬金给硬生生拦住了。 她很无奈,奈何自己在这个时候真不能太按着自己脾气来。她还有孩子要保护,若自己真受伤甚至死了,那这里面所有人,都再也不能控制住燕苦酒分毫。 至少她还能凭着这张脸跟这个男人周旋一时。 而且就算她想打,那些瞬间把她和孟知颜围上的士兵也都玩了命了,说什么也不让她们再出去半分。 苏木又急又气,简直哭笑不得。把这些人的脑袋撬开的心思都有了。 “夫人您就别出手了,陈冰的实力我们清楚,他肯定能将那人制服!” “制服个屁!”苏木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却是沉沉的,“你们先护送她们下山,别在这等着了。快点,免得迟则生变。” “夫人,那您得跟我们一起下山啊!不然我们,我们没办法和夏侯公子交代。” 苏木还想说什么,陈冰便对她们吼道:“大嫂,你们快走!” 陈冰俨然是在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来拖住燕苦酒,让他们能有机会逃跑。 可这样他的命十有八九就不能保了。 夏侯誉已经没了一个赵广,现在不能再失去一个陈冰。她刚要对陈冰喊,让他不要恋战赶紧跟他们一起走,胳膊就被人攥住。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脸决然的弦月,“姐姐,现在不是儿女情长推脱的时候,现在不走,一会儿我们可能都走不了了。那陈冰的牺牲,就白费了。” 苏木的心脏猛地一沉,弦月这是已经做好了牺牲陈冰的准备吗? 为了她,为了她们。 “不行!咱们怎么来的,就得怎么回去!”苏木板起脸来,不容忤逆地道:“你们听我的话,赶紧护送所有人下山回去。派两个人乘快马先去城中报信,其余人记住,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把她们都给我护住了!到了城中,阿誉和元将军亏待不了你们,也亏待不了你们的家人。” 众将士听令,立刻应声,要带众人离开。 孟知颜却选择了留下。 “苏木,你说得对,咱们来一起来,回去也得一起回去!今儿你若为了我们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我一辈子也无法安心,更无法在面对情姐儿和定哥儿。我可不能让定哥儿以后一提起他娘,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在危险面前,把你一个人推出去,自己却选择了保命。” 苏木汗颜,“你说什么呢!赶紧回去,你以为回去的路上会消停吗!你和弦月至少是有武功的,一人保护一个孩子,也省的出什么乱子。我在这等你们的接应,也能替陈冰扫平身后危险。” “不行,苏木,你……” “这件事只有我能拖住,陈冰不是他的对手。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事,我跟你们保证!” “姐姐!”海棠哭出声来。 苏木冲她笑笑,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决绝,“回去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了,都别愣着了,赶紧撤!” 孟知颜还想说什么,就被苏木推走了。 “我的孩子,也交给你了。” 她忽然神色坚定,“你放心,便是弃了我家定哥儿,也定会保证情姐儿的安全!” 苏木眼眶微红,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九桃 一行人被拥护着下山,苏木果然没猜错,山下也有人在等着。不过山下的人实力一般,实力照比盛苑手下最底层的山匪都差远了。 元苏叶手底下的将士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两个江湖高手若是让他们上,那或许是白白送人头,但对付这些小虾,绝对不是盖的。 拔剑杀敌,冲锋陷阵,如狼似虎,没一会儿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孟知颜更是从地上捡了一把长剑,冲在最前面,将敌人连砍带劈地全部送去见了阎王。 将门孟氏,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苏木接上陈冰和他一起,联手对付燕苦酒。 这时候就不能管什么以多欺少不是君子所为了。 便是得认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就算他们两个人联手,也未必是认真起来的燕苦酒对手。若一个一个来,那最后的解决都得死。 况且燕苦酒也不是一个人。 那个被陈冰打成重伤的红衣女子也还没死,将一柄长剑似的狠辣迅捷,出招极快,稍一分神,就得被利剑给划破皮肤,甚至划破了喉咙要了小命。 苏木只得先跟这红衣女人交缠,解决一个是一个。 她的实力和之前交手的黑衣女人相比更高一筹,但她已经在之前和陈冰的对战中受了伤。现在再与苏木交手,已经得用十二分的力气来全力以赴。 可苏木使得却不是全力。 她虽然没有内力,但拳脚上的力气,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比拟的。更何况她现在这副身子,可是二十八岁的女人。一个每天都在杀伐任务,经受最顶级最严苛最变态训练的女人。 红衣女人一个措不及防,被苏木摔在地上。人都没来得及起来,就被苏木一脚狠狠跺在心口。 女人惊呼一声,双手死死攥住苏木的脚踝,把她猛地抬起扔出去。 苏木一个翻身站稳,手上又是一阵凌厉拳法。打的女人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忽的,女人跃起到苏木身后,将自己掉在地上的长剑捡起,径直朝苏木的后心刺去。 苏木感觉到后背恶风不善,弯腰转身,右手细剑刺出。 那女人的长剑擦着苏木头顶过去。而苏木手里的细剑却一下长出了一截,正从下至上刺进了女人的下颚。 刺进了她的脑袋。 女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张着嘴。 苏木侧身躲过她悬在她头上的长剑,将细剑从她脑袋里拔出。 女人砰的倒地,登时气绝。 再看陈冰和燕苦酒,两人交战也十分激烈。 苏木看的心惊肉跳,好几次陈冰都差点被燕苦酒的扇子划到脖颈和侧腰,但凡被划伤,也都是致命的。 他的实力还是难以和燕苦酒对抗,他们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 苏木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第二百九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元苏叶在书房处理军务。元苏叶毕竟是新晋升的郡王将军,就算打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打仗和坐在那处理军务又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 这也是苏木让夏侯誉去帮忙的原因,若是他再不过去,可能元苏叶就得对自己的将军这个职位失去信心了。 门外传来跑步声,夏侯誉和元苏叶齐齐抬头,朝那冲进来的人看去。 男人身着戎装,春天凉爽的季节生生跑出了一身的大汗。 “怎么回事,跑成这样!”元苏叶撂下本子。 那士兵扑通跪下,回禀道:“将军,公子,大事不好了……” 夏侯誉和元苏叶赶过去的时候,陈冰正让苏木架着往山下走。两个人身上都有血迹,但看起来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夏侯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跳下马冲到苏木身边,将她肩膀一把按住,“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元苏叶也跟过来,把陈冰从苏木的身上拉到自己身边扶着,“没事就好。人呢,那些人?” 苏木笑道:“当然是走了,不然我们现在能下山吗。” 夏侯誉脸色阴沉,“可知道是谁?” 苏木闻言,脸色也沉下去几分,冷冷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其中有一个。” 夏侯誉已经猜出来了,能让陈冰伤成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实在也不多。何况这次还有苏木相助,那人首先和他们是有仇的,再一推算,便只剩下那个家伙。 “燕苦酒。” 苏木一怔,遂即失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和知颜还说呢,这次回去要好好跟你算账!就你昨儿说的那些担心的话,你看,我们这马上就遇到危险了。” 夏侯誉没接她为了缓和气氛的调侃,他现在恨不得把燕苦酒给撕碎了,哪里还有别的心情。 “别说话了,歇一会儿。”他说完,将苏木横抱起来,径直走到马边,把她放了上去。 苏木担心地看向陈冰,“你现在还能骑马吗?” 陈冰道:“大嫂就不要管我了,你先回去吧。” 夏侯誉纵身上马,将苏木抱住,一手拉着缰绳,道:“跟上。”便驱马走了。 担心苏木会嫌颠,身体不舒服。回去的时间比之前整整长了一倍多。 苏木到府上时,天色都已经要接近傍晚了。 让大夫看了身体,再三确定了没什么大事外,夏侯誉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苏木这也才敢小声的询问:“我现在能吃饭了吗?我身体是没事,但若是再不吃点东西,我感觉我就要饿死……晕过去了。” 夏侯誉看了她一眼,神态是欲言又止,眼睛里却带着无奈和惊魂未定的慌乱。4E 她不知道他听说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心里担心成什么样。 他甚至在去的路上做了最坏的打算,若这次苏木真的出了危险,他便将那些人全都杀了为她报仇,然后便随她去了。 苏木其实也知道他是紧张担心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 而且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她还是那句话,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如果因为被伤害而一辈子胆战心惊,甚至连房间都不敢踏出一步,那还不如死了呢。 不过自家男人生气了,该哄一哄还是要哄的。 她伸手拉住夏侯誉的手,竟然还有些凉。他属实是被吓坏了。心脏不可抑制地紧了一紧,她满心愧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阿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夏侯誉又看了她一眼,嘴角紧抿,却还是没说话。 实在是不能张口,他怕自己忍不住张嘴就骂她。可他也知道,这事也不是她想发生的。他只是担惊受怕,而她才是遭遇了那些危险的。她此时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劈头盖脸的责备。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张嘴,只能在这陪着她。可脸色又实在好不起来。 苏木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睛因为瞪得有些大,竟然氤氲出了水汽。眨巴眨巴的,更显得虚弱和我见犹怜。 她轻轻摇了摇握着的夏侯誉的手,小声道:“阿誉,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保证下次不管干什么都听你的话。下次别说是一队,就算你让我带上上万的齐兵出门,我也绝对乖乖同意!绝对半个拒绝的字不墨迹好不好? “那这次我也被吓坏了。若当时我不让他们先护着孩子和众人先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也知道,燕苦酒的实力,若想取了谁的性命,那一队人根本拦不住的。当时知颜还中了毒,使不出内力,连力气都没有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至少我对燕苦酒而言是不一样的。至少能用我这张脸,把他拖住。” “但你毕竟不是她,燕苦酒也不是傻子。何况他经历了那些事,保不齐会做出什么疯癫举动。万一连你这张脸也不好使了呢!万一他要杀的就是你呢。” 男人总算开口了,虽然语气意料之中的不好,但苏木的心却一下放松了很多。 她往前蹭了蹭,抱着他的胳膊伏在他的背上,头枕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我也想过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但做什么事都有危险,但我也叫人快马加鞭的找你们求救去啦。你们不也赶了过来,我再不济,也是能拖延拖延的。而且那些事现在也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 夏侯誉拧眉,“你知不知道你要把我吓死了。我找你的时候,连呼吸都要没了。” 苏木赶紧点头,“我当然知道,你肯定要被吓坏了。那现在好点了吗?缓过来了吗?”她说着,突然倾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夏侯誉被亲的一怔。 苏木满脸堆笑,又捧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一通,最后在他嘴上落下一吻。 “还生气吗?” 夏侯誉简直被自家夫人拿捏的死死的,连生气都不能随着自己心意了。 他实在没忍住,被气得险些乐了。 在她脸上捏了下,“你啊!” 苏木抱着他嘿嘿笑,“我们去吃饭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慢点吃。”夏侯誉再次无奈了,一边帮苏木夹菜,一边让她吃慢些。看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噎住了。 “我真的,要饿死了。”苏木含糊不清,若对方不是她男人,她现在肯定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又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醋肉,苏木连连摇头,“啊……真是太好吃了。阿誉,你也多吃点啊。我跟你说,我真的,下次再也不出去了。我发现我还是适合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出去若遇到点什么事,你都能替我挡了……下次咱们还是一起出去吧。” 夏侯誉叹气,“你早这样想就好了……唔!”话没说完,就被苏木往嘴里塞了一块糖醋肉,“好吃不!” “……” “这个酸菜鱼也好吃,你吃了吗?我怎么感觉你一共没吃多少东西,你也吃啊,这一桌子我也吃不下的,剩下多浪费啊!” “我吃不下了。” 苏木对此很无语,夏侯誉虽然看起来高大威武,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大胃口。 吃东西倒是刁钻,可也只是在家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才刁钻。在外行军,别说能不能吃上热乎东西,便是几天不吃饭也是常有的。他根本不在乎。 苏木一度怀疑,他的胃口就是那么饿小饿瘦的。 但这么多年,倒是没见他犯过胃病之类的。总之让人很诧异,也很纳闷。 “你再吃一点,我觉得你都瘦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又是打仗,又是死老婆的,现在好不容易缓和过来,雨过天晴,她必须得给他好好补补。 于是夏侯誉的碗里又被堆了满满一碗的肉。 “快,把这些都吃了,慢慢吃不着急,我等着你。” 夏侯誉一下笑了,现在这情况到底是谁等着谁。 但他实在对饭菜的喜爱没那么强烈,每次就算遇到自己多喜欢吃的,也就是七八成饱就撂筷子了。而苏木跟他完全相反,不喜欢吃的,能一口不吃,喜欢吃的,可以把自己吃到撑死。 巧的是,她几乎每顿吃的,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也不是吃不下,夏侯誉便拿起筷子,很听话的又吃起来。 苏木扒拉着米饭,继续道:“我觉得他家的酸菜鱼和糖醋肉是最好吃的。阿誉,不如咱们绑架了他们的厨子吧。” 夏侯誉差点被呛住,没忍住咳嗽了声,清清嗓子,很是淡定的道:“你若喜欢,我便叫他们把做法写好给咱们,回去我给你做。” 苏木惊呆,“你会做饭?!”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夏侯誉再次在苏木的眼里发光了。 什么是宝藏男孩,这就是! 什么是捡到宝了,她就是! 她家男人真是无时不刻,随时随地都能给她惊喜啊! 夏侯誉说得淡定又胸有成竹,完全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不管是做饭,还是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苏木很高兴,于是又多吃了一碗饭。把桌上的菜都给吃干净了。 夏侯誉觉得,下次再带她过来,得少点些菜。这样她就不会害怕浪费而把所有菜都吃光,然后把自己撑坏了。好易 而实际上是,苏木从不觉得自己被撑住了。浪费可耻啊! …… “你说孟知颜在打斗的时候内力尽失?”回去的路上,月色正浓。两个人也没别的事,便挽着手一步步往将军府溜达。 苏木点点头:“不止是内力,连力气都没有了。我怀疑啊,她是不是中了能让人内力力气全无的十香软筋散之类的。” 夏侯誉眉梢微挑,“十香软筋散?那是什么毒?” 苏木微顿,心里说话:“我也就是在金老爷子的里经常看到,实在不知道这种药现实到底有没有啊。我也没研究过,也不是医生……”咳嗽了声,无比淡定的道:“就是一种很符合知颜那种状况的药。” 夏侯誉点点头,“是你们那个世界的药吗?” 苏木嗤笑,连连点头,“对对,可以这么说。” 夏侯誉恍然大悟,扶着苏木的腰继续往前走,“那是江湖上惯用的药,但你们说你们只闻到了花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苏木再次点头,回忆道:“当时我和知颜在聊天,还是陈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然我们可能就被一剑穿死了。” 夏侯誉的脸色意料之中的沉了下。 苏木忙笑着将他抱住,“哎呀,你也别生气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不过还是要感激陈冰啊,他现在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夏侯誉应了声,顿了顿,道:“那就把他之前欠下的军棍免了。” 苏木好险没摔倒,“我去!你到现在还记着那件事呢!不过后来陈冰身体好了,一直没去领罚吗?” “后来就打仗了,事有缓急。” 苏木失笑,“那现在你就算是不免了他的惩罚,他也可以不做啊。你们现在都不在军中了好吧!” 夏侯誉笑道:“那他也会记的。” 苏木道:“你真是,小肚鸡肠,我以后可不能惹你。” 揽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你是例外。” “是,是是!若您想动我,怕是我现在已经死了几千回啦!” 苏木嘿嘿一笑,头靠在夏侯誉肩上,“阿誉,我现在担心一件事。” “恩。” “今儿看出燕苦酒的时候,他也戴着面具,我没忍住就想到了那个面具女人。” 夏侯誉神色微滞,“你怀疑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了?” “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是那个面具女人把洛恬恬和他抓走,又把洛恬恬害死了。但毕竟那个对洛恬恬做……反正那个男人是你的脸。当时燕苦酒又被受刺激,估计也发现不出什么问题,我担心他会因此找你报仇。毕竟……” “那就让他早些来。”男人低沉清冷带着杀意的声音从头顶缓缓压下,“省了我派人去找他的力气。” 燕苦酒和夏侯誉之间的仇恨早就不止这一件。 这两人之间也注定了,必定得有一场生死之战。 第二百九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月色如钩。 室内余温未散,夏侯誉将身边已经昏昏欲睡的苏木拉到怀里,声音低沉而充满柔和的蛊惑。 “你今儿是怎么从燕苦酒手里脱身的?” 苏木闭着眼,恍恍惚惚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做梦,是夏侯誉真的在跟她说话。 “……我看陈冰接招费劲,燕苦酒又出招狠辣,招招致命……就挡了上去。” 夏侯誉揽着她的胳膊一僵。 苏木又沉默了半晌,好像又睡着了,半天才缓缓出声,道:“燕苦酒及时收了剑,让我别碍事。我看他确实对我这张脸还没放下,便同他讲,洛恬恬其实没那么容易死,我可以告诉他救活洛恬恬的办法,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得放我们走。” “……他若知道你骗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苏木轻笑了声,“反正他也不会放过我。我是你的妻,他和你国仇家恨不共戴天,还能因为我这张脸而放过我不成?虱子多了不怕咬,随他去吧。反正我和陈冰躲过一劫,以后他再想找我们的麻烦,就没那么容易了。” 夏侯誉眸色清冷,不过苏木闭着眼睡得昏昏沉沉,已经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继续喃喃地道:“以后我绝对不能离开你,不然燕苦酒的功夫太好了,我可不能被他抓走。我不是洛恬恬,我离不开你。” 男人本因提及燕苦酒会伤她的事而染上寒气的眼睛,忽的因为她这脱口而出的话而变得柔软。 “恩,我们在一起。”他抱着她,声音淡淡的,在她的脖颈上落下一吻,“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苏木浅笑,声音满是幸福和欢喜,“好。” “阿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恩?” “其实我早在你们交手之前就见过燕苦酒了。” “之前?” “是啊。在那次燕军趁虚而入围攻大齐的时候,他其实是领军的那个。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平心而论,他长得确实好看,跟天仙似的。” 夏侯誉:“男人不用长得多好看。” “是啊……男人还是得有吸引人的魅力才行。”苏木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我还是觉得我们家阿誉最好。” 夏侯誉嘴角微扬,很是满意的应了声。 以为她会睡觉了,没成想她沉默了会儿,又缓缓开口,“还有一次,是在扬州,我们在住持院外碰见了。那时候燕国还被王叔铮控制,燕铮的人始终没能找到他。其实是因为他根本没在燕国。” 他们这是在他没在的时候,见过几次? 夏侯誉静静听着,深吸了口气,想着她还不会说出什么他到现在仍不知道的。 结果怀里女人的呼吸越发的均匀。 夏侯誉等了半晌,终于察觉到苏木已经睡着了。将她的身子轻轻翻过来,面向自己。 双颊因着熟睡而变成温柔的玫色。她睡得很沉,在他身边时,她一直睡得很沉。 她那时候说过,她其实是个睡觉很轻的人。但自从和他在一起后,便觉得只要有他的地方就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那是任凭谁都给不了她的安全感,让她能陷入沉睡,安安稳稳的睡觉。 她的话让他心脏几乎都软了,化了。书仓网 能被一个人全心全意,敞开心扉,完全的交托出去的信任。那种满足欣慰和欢喜,是用任何言语也表达不出来的。 他动作很轻,把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看着那睡相恬静的女人,只觉得人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于是心头一暖,将苏木再次搂进怀里,睡了。 翌日。 苏木是被情姐儿的哭声吵醒的。 “怎么了这是?”她揉着惺忪的眼睛,看见正在抱着孩子哄的弦月。 弦月见苏木醒了,忙道:“大概是做噩梦了,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睡着,突然就哭起来。” 苏木忙坐起身,“来,抱给我看看。” 弦月把孩子递过去,苏木抱着她哄了哄,小家伙虽然还在哼哧,但慢慢地不哭了。 苏木笑道:“你这丫头,怎么睡个觉都不安稳。把你娘我吵醒了就不哭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说说,是不是故意的!”说着在她挺拔软嫩的小鼻头上敲了下。 夏侯顾又吭哧了声,小手攥着苏木的一撮头发,睫毛上全是委屈的眼泪,小嘴糯糯的,好像在喝奶,人竟然又睡过去了。 苏木哭笑不得,“她这绝对是故意的。” 弦月也笑了,“是啊,怎么变得这么快,情姐儿这是怕姐姐你睡太久,把自己睡傻了哈哈!” 苏木把手边的枕头朝弦月砸过去,“你也能动不动就调侃我了!这刚多久,我就睡傻了……诶,现在什么时候了?” “都快正午了,不然我怎么把情姐儿带过来的,主要是叫姐姐你吃饭啊。” 苏木嘴角没忍住抽了一抽,“我竟然又睡到了日晒三竿?!你和海棠怎么回事,也不叫我。” 弦月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姑爷可是特意交代的,让姐姐你睡到自然醒,叫我们千万别叫你。” 苏木嘴角再次抽搐。 “知颜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内力和力气都在一点点恢复呢。” “那陈冰呢,你去看他了吧。” 弦月点点头,脸上没掩住一抹心疼,“虽然没什么大事了,但肩膀的伤很严重。大夫说以后活动起来可能有些别扭。” “他肩膀是被燕苦酒扇子打的,当时我就觉得是伤到了骨头。” “无妨了,总归人没事就好。”弦月笑起来。 苏木眼中有愧疚,“真是对不住你们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就算是让我立刻为姐姐去死,我都不会犹豫的!” 弦月一下急了,严肃道:“若不是姐姐真心待我,我现在指不定就死了。又怎么会遇到陈冰,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幸福。我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为姐姐做事,我从不觉得委屈!” 苏木失笑,“你看看你,把我怼死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还是很感动的,那我去请你吃好吃的吧!” 第三百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愚蠢的东西,那种事你也能信!你是忘记洛恬恬怎么死的了!”面具女一巴掌打在男燕苦酒脸上,燕苦酒躲也不躲,生生硬了,登时整个侧脸都红了一片。 他甚至没有怒气,只要能救活他的苏木,即便是被女人打死了,他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遗憾。 所以即便只有一线生机,只要有人说出了方法,他就必须得尝试。 当初被面具女设计中毒,又被逼着吃了噬心丹,导致他现在虽然内力恢复,但却离不开她。若两人分开,就会承受锥心蚀骨之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能没有内力,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能找夏侯誉他们报仇。他必须让自己变强,变得更强。 他只能奴颜婢膝地忍辱负重,暂且在面具女手下做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面具女的最终目的也是让夏侯誉和他身边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点和他不谋而合。 他们俩的第一次联手行动,就是屏山围杀。他得知苏木没死,却又和之前一样跟夏侯誉在一起了,且夫妻和睦,家庭和美。而他的苏木,却被戕害,最后死得那样痛苦。 他已经知道了这世上是有两个苏木的,所以也在那个时候接受了另外一个苏木的存在。 但她不应该是在生孩子时候就难产死了? 为什么还能活,为什么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他面前,而且身体还如此好。好像比之前的身手更加灵敏狠辣。 他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还是自己对敌的人。 若不是那个苏木真的气死复生,他如何会相信…… 如何会奢求。自己的苏木也能和她这般气死复生。 所以当苏木说出那话,说出那个方法的时候,他也做到了自己答应的,让苏木和陈冰下山。 他想杀他们,总是能杀死的。但救活他的苏木只有这一次机会。 那就是夏侯誉的白玉棺。 这也是苏木给他们设的计。 一举两得。白玉棺本就能保证尸身不腐,其传奇的功效在江湖上流传又不是一天两天,她用白玉棺为理由,自然能让燕苦酒更相信几分。 再有一个,她用白玉棺也是为了引他们到府上。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没找到燕苦酒,燕苦酒也会为了他的苏木而送上门去。 苏木跟他说,他就是一直在白玉棺里躺着,才能起死复活。至于洛恬恬能不能和她一样幸运,她就不能保证了。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愿意尝试或者不愿都是他自己的事。她言尽于此。 燕苦酒对此虽然没全信,但信也比怀疑多。且她说话时候那真诚,为了陈冰安危而紧张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谎。 面具女看他不说话,气急,扬手想在他脸上再扇一巴掌,结果见燕苦酒还是没躲避的意思,最终还是收了手。 现在就算打他也解决不了什么,好好的机会被他全给错过了。一八 “现在只能等下去他们单独行动了再出手。”女人愤愤转身,不去看那个表情冷漠的男人。 “有夏侯誉在,你我根本不能伤到那个女人分毫。” 燕苦酒却道:“我要去将军府,那副白玉棺,我必须得拿出来给木木。” 啪的一声响,女人前面茶桌上的茶杯被摔在地上。 燕苦酒脸色阴沉,却半点犹豫和迟疑都没有。好像就算现在死了,在他活着的时候也不能放弃救活他的苏木。 但他死了呢?那两个人就都死了。 他知道女人现在还不舍得让他死。他的武功对她来说是把利刃,还能好好利用。不然她也不会在他放走了苏木和陈冰的时候,只是打了他一巴掌。 “燕苦酒,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女人怒目圆睁,浅棕色的眸子瞬间掀起腥风血雨。 “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吗,还是有三头六臂,能在将军府来去自如一次,还能再来第二次!” 她对着燕苦酒怒斥,“上次他们是没料到,你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次他们还会像之前那样疏忽?你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苏木为什么要跟你说白玉棺,她就是在等着你过去自投罗网!” “即便是自投罗网,我也得去一试!” “你敢!” “没什么不敢。早晚我们与夏侯誉都有一战,若这次能在将军府一劳永逸地把他们解决了,也没什么不好。” 女人一阵冰冷的嘲笑,遂即眼神越发凌冽锐利,瞪着燕苦酒,道:“难道你以为你能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把夏侯誉杀了,还能逃过重重包围,把那么大一个白玉棺给带走?你别做梦了。” “那就把所有阻拦的人都杀了。” 面具女的眸色一凛,“你说什么。” 燕苦酒冷冷地道:“我说那就把他们都杀了。你不是擅长用毒,那就让你的人把毒下到将军府上,他们全都死了,也不会再有人阻止我取白玉棺。你和夏侯誉之间的仇恨也能两清。” “不可能,若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死了,你觉得上京那边会没有察觉。你我若是被朝廷盯上了,便天涯海角,插翅难逃。” “你怕死?” “你不用拿话激我。我既然活着,就不能让自己那么轻易死了。况且你以为在将军府的厨房下毒是那么容易的。” 面具女神色微敛,走到一边坐下,才道:“每次吃饭前,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眼毒。还有医师做第二次检查,确定食物和食物之间混合不会产生什么剧毒之物,双重保险后,饭菜才会上桌。” “总会有下毒的办法。”燕苦酒道:“你不是在将军府安插了人,那就让他们在端菜的过程下毒。” “若他们有人没吃那顿饭呢?你要打草惊蛇。” “这不算打草惊蛇,难道你不下毒,他们就不知道你在暗处。你以为苏木是干什么吃的,会连这点小事都猜不出来。” 提及苏木,女人又是一阵怒不可遏,反手对着燕苦酒又是一巴掌。 “苏木苏木,又是苏木!你们一个个都失心疯了,除了那个女人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第三百零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百无聊赖,坐在床边逗孩子。 夏侯誉则捧着本书,靠在床栏上不紧不慢地看。 情姐儿一天一天的长大,用不了几年就得找先生教她上课。先生自然是请到府中即可。但他们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下手,会不会对他们的孩子下手。 夏侯誉虽然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元苏叶也在府中加强了戒备,现在有人想溜进来做点什么,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望着自家女儿那张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粉嫩的小脸,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夏侯誉抬头看她,“怎么了?” 苏木把手里的玩具给情姐儿拿着自己玩,看向夏侯誉,道:“我担心燕苦酒那些人会伤害情姐儿。” 夏侯誉微微蹙眉,把书放到了一边,坐起身把苏木拉到自己身边,“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受伤。” 这种事如何能真的做到。 即便保证了,也难免万中有一。实在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但该发生还是会发生。 夏侯誉道:“你将白玉棺的事同燕苦酒说了,他便会想方设法的过来,到时候我们的人就会将他抓住。也算解决了咱们的一个顾虑。” 苏木点点头,心里仍是担心的。燕苦酒那般身手的人,若真能逮住他,怕也得牺牲不少人。 夏侯誉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等这边的事都解决,我们就悄悄回上京,去国公府看看副群母亲。” 苏木忙应着,“恩!父亲母亲也肯定想你了。再让情姐儿和他们二老亲近亲近。” “他们也想你。” 苏木失笑,顿了顿,道:“明日是知颜的生辰了,你想想送她点什么礼物好。” “她的生辰?我送她礼物做什么。你们俩的关系好,这种事你自己想吧。不过我觉得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儿子身上。你若想送她点什么,最好是和她儿子有关的,她会更喜欢。”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给定哥儿一套衣服。” “衣服?” “恩,我亲手做的!”她说着,下床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身湛蓝色的衣服,展开了让夏侯誉看。“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我可忙活了好久呢,还不能让知颜察觉,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夏侯誉脸色微沉,却好像没苏木那么激动,没她那么高兴。 他只瞥了那衣服两眼,便侧身躺下,去逗情姐儿了。 苏木看他兴致不高,有些扫兴,“好看不好看啊,你看了倒是说句话,给个评价啊。这可用了我不少功夫呢。手都戳破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夏侯誉脸色更沉了。 “哪坏了?我看看。”他腾的一下坐起身。 苏木已经开始叠衣服了,“早就好了,不过是扎了几下,又不是暗器,还能坚持多久。” 夏侯誉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重重的侧身躺下。 苏木觉得他很有趣,把衣服装进盒子里,放到一边,才走到床边,使劲推了他一把。 “你什么情况!这突然不高兴是闹哪样!”好吧 “我没不高兴,我这是在跟情姐儿玩。” “你还不高兴!你就差把本大爷不高兴,现在谁也不要搭理我,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苏木又推他一下,在他身边坐下,“喂,夏侯誉,赶紧转过来。” 夏侯誉没动,“我要跟女儿玩,没功夫。” “你没功夫!”苏木眉头一挑,语调也高了几分。“夏侯誉,我说最后一遍,把身子转过来。” 夏侯誉修长的身形怔了一下,虽然还是很不情愿,但还是把身子转了回来。 “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苏木双臂抱胸,拧眉很是严肃地看他,“你这突然的耍性子到底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什么没有,我不瞎。” 夏侯誉脸色板板着,不想回答,但看苏木那样一本正经,又不能不回答。只好在那沉着脸,继续犹豫。 苏木深吸口气,“你和闺女慢慢玩吧,我走了。” “你干什么去?”夏侯誉一把拽住苏木的胳膊,“这深更半夜,你干什么去?” “不用你管。反正你也没把事情都告诉我,我也有权利不把我的事都告诉你。” 夏侯誉:“……我跟你说就是了,回来。” 苏木很冷酷地看他一眼,“真的?” 夏侯誉无奈,“我骗你干什么。” 苏木这才重新坐回床上,盘腿看着夏侯誉,还是很生气的冷冷道:“说。” 夏侯誉咳了声,道:“我就是觉得,你连情姐儿的衣服都没给亲手做过,却给别人家的孩子做衣服,还做得那么上心,连手都戳破了……很为,为咱们姑娘不平。” 苏木不可抑制地眉梢挑了挑,——他现在这表情,可不像是为自家姑娘鸣不平的。倒是很像在为自己鸣不平,认为自己身为一个丈夫,竟然都没穿过一件自家夫人亲手做得衣服而生气不满,不甘心,很不爽……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这家伙,吃醋了。 而且吃的还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的醋。 虽然这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她能跟三岁小孩做什么?带上他和他一起私奔吗? 真是! 她也是醉了。 “是啊,咱们闺女要是知道我给她哥哥做衣服,却忘了给她做,她肯定很伤心,没准难受得都要哭了。” 夏侯誉很认真且严肃地道:“恩。毕竟情姐儿才是我们的女儿,做人不能太偏心。尤其是做父母的。” 苏木好险没忍住笑了。 “是,不能偏心。但谁说我偏心了。”苏木指了指情姐儿胖乎乎的小身子,——她今儿穿了一身淡青色木棉花素雅的寝衣,干干净净的,越发显得小家伙皮肤雪白,光滑细嫩。 “你没发现情姐儿这衣服很新吗?她现在穿的衣服就是我给做的。我亲手,给做的。” 夏侯誉微微吃了一惊,偏头去看情姐儿,情姐儿拿着小玩具,也正好回头,冲着他嘿嘿地笑。 夏侯誉只觉得自己眼角没受控制地跳了跳。 第三百零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咳,原来,给情姐儿也做了。” “是啊!既然决定亲手做衣服,当然不能忘记自家姑娘。我是第一个给情姐儿做的,料子什么都是最好的。这样就算我绣工没那么好,也影响不了孩子穿在身上啊。我专门找小月讨教了好久,把情姐儿的衣服做得大了些,就怕她穿上后束手束脚的,没想到虽然是第一次做,但还挺合身。你再仔细瞧瞧,是不是挺好的?” 夏侯誉凑近了看看上面的绣图,点点头,“恩,第一次做,很好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夏侯誉那脸色再次姹紫嫣红,很丰富了。 苏木就差一眼瞧到他心里去。 可他那性子,若她不提,他估计得一辈子都藏在心里不说。苏木既然了解,也不会让他郁闷太久。 于是凑过去,似笑非笑地问:“我都给咱情姐儿做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啊?” “我没不开心,我觉得挺好,情姐儿穿着也高兴。我就是有点困了,咱们睡觉吧?” “恩,睡觉。” 夏侯誉脸色是沉的,但表情还得尽量表现的不是不高兴,实在是难为他了。 苏木晚上睡觉时候还在想着自家男人幼稚又死要面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夏侯誉也没睡着,便偏头问:“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苏木将他抱住,头拿他的胸膛做枕头,低笑着道:“没什么,就觉得有你做丈夫很好,有情姐儿做女儿,也很好。我真是太幸福了。” 夏侯誉被她几句温柔的表白弄得措不及防,心情却是极好的。虽然不能穿上妻子亲手做的衣服,不过这样也好。 他都是成年人了,若叫苏木亲手坐上一件,指不定得耗费多久时间。不仅费眼睛,而且费手。他也不是没有衣服穿,想穿新的,随时叫裁缝给做就行了。 于是嘴角微扬,伸手在苏木的背上轻轻拍着,“快睡觉吧。” “恩。” 翌日夏侯誉醒来的时候,苏木已经到外面打木人椿了。 清脆悦耳的动静,让人不由得心情都越发清爽明朗了。 他做了组深呼吸,起身穿衣。便瞧见了那已经被放在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描金祥云纹路的藏蓝色长袍。 不由得心头一顿。 海棠端着早饭进来,瞧见里面夏侯誉起来了,笑着道:“姑爷!你起来啦,快收拾收拾吃饭吧。” 夏侯誉指了指自己身边的衣服,“这是谁的?” 海棠凑近看了眼,道:“这当然是姑爷的,房间里只有姑爷一个男人,还能是谁的呀。不过我看这衣服样子眼熟,好像,好像是姐姐前段时间说给姑爷做的那件呢……姐姐的手也太快了吧,竟然这就做好了。”图播天下 夏侯誉瞧着那袍子,忍不住嘴角上扬,“哦,木木亲手做的啊。” “是啊,姐姐的手真巧。” “是啊。”夏侯誉笑呵呵的把袍子穿在身上,“严丝合缝,做得刚刚好。” “这颜色真适合姑爷!姐姐的眼光也很好!” 夏侯誉笑道:“她的眼光当然好,不然怎么肯嫁给我?” 海棠微怔,遂即颜面笑起来。 “不过这衣服做一次就行了,太费眼睛,也费事,就不要一直做了。”夏侯誉说,“你看着你家姐姐点,不要让她在这些事上太操神。” 海棠欢喜道:“姐姐愿意做的,自然不怕操心,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高兴的。不过姑爷能为姐姐着想,姐姐知道了肯定也高兴。姑爷放心,我会看着姐姐的,不让她累着。” “恩。我先去洗脸。”说着抬步走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特意在苏木身边经过。苏木也很是配合地看他一眼,然后停下动作,满脸风流公子的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这般帅气逼人,简直比天上的神仙还要俊啊!” 夏侯誉心情非常好,便没说她胡乱打趣,还接着她的话道:“恩,姑娘说的是。不过主要是这衣服的功劳,这衣服是我家娘子亲手做的。” 苏木笑道:“哎呀,你家娘子手可真巧!你有这般心灵手巧,还惦记着你的娘子,可真是有福气啊!不过我也喜欢你,不如咱俩偷偷地,瞒着你娘子在一起吧!” 夏侯誉嘴角抽了一抽,咳嗽声,而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地模样,道:“既如此,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照单全收了。” 苏木一怔,直接被他气笑了。冲上去在他身上使劲来了一下,“你这三心二意的,看见漂亮姑娘就忍不住心性了。我才不喜欢,你赶紧离开吧。不然小心我告诉你家娘子,让你家娘子也休了你!” 夏侯誉将苏木胳膊攥住,一把拽进怀里,声音低沉魅惑,带着笑道:“我与我家娘子情意深重,生死不离,姑娘怕是不可能把我们俩拆散了。不过我看姑娘你生得极好,若不跟我实在可惜。不如就照你刚才说的,咱俩偷偷在一起,我保证虽然不能给你名分,但绝对一辈子对你好,可好啊?” 苏木绷着脸,忍啊忍,忍啊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拿着拳头捶夏侯誉的肩膀,“你个登徒子,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赶紧把我放开!我男人看是个小心缝的,当心他把你揍死!” 夏侯誉嘴角勾笑,不以为意且很是狂妄的道:“哦?哪个男人这么好命,竟然将你娶回了家。我偏要跟他抢一抢,看看我俩到底谁才配和你在一起。他若想来,便叫他来找我吧。”说完不等苏木在说什么,捏住她的下巴便俯身吻了上去。 苏木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啊。 她的丈夫,难不成内心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吗! 怎么能幼稚成这样,没事还想角色扮演一下。她以后的日子看来是越发的不会无聊了。 海棠在屋里始终没敢出去,手里端着托盘,脸色红扑扑的,等着外面自家姐姐和姑爷。 姑爷对姐姐可真是好啊。 姐姐和姑爷当真是天上的一对。其他任何人在他们身边都黯然失色。 他们两人,可真幸福。 第三百零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给定哥儿准备了一身小衣裳,但毕竟今儿的寿星是孟知颜。她的礼物还是不能少的。 便绞尽脑汁,最后给孟知颜准备了一味珍贵药材,叫她好好调养身体用。 上次的事,虽然她的内力已经在不断恢复,但毕竟也是伤了身体的。不忌就好了,落下病根,以后受罪的只能是她自己。而她们自然也是愧疚难受的。 孟知颜谢过苏木,眼睛一直盯着定哥儿的那身小衣服上,满是好奇和羡慕。 苏木笑道:“你这眼神都要赶上望眼欲穿了。怎么,不会也觉得我给孩子做了,却没给你也做一身,现在在吃醋吧!” 孟知颜一怔,失笑道:“怎么会!我还能吃我儿子的醋啊。我就是觉得你果真心灵手巧,竟然能把衣服做得这样好。我一个荷包拆了做,做了拆,到现在还没弄好呢。而你竟然都做了一身衣服了。哎,你说说我这双手啊!真是除了拿枪杆子,舞刀弄剑的,没有别的用了。” 苏木笑道:“就这还不行啊!你还想多完美。人总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总不能十全十美。我虽然在女工这类上好一些,但我也有很多我不擅长的……我就不跟你一一举例了,还是留点好印象的好哈哈!” 孟知颜闻言,突然想到了自己上次喝苏木做得鸡汤,登时一阵上头,心里立刻平衡了。 她说得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比如苏木,她实在跟厨房八字不合…… “是啊,所以人们才总说活到老,学到老。咱们这一辈子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诶,不对啊,我刚反应过来,你刚刚对我说‘也想让你给我做……’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人也说了跟我一样的话……不会是长谦吧!” 苏木无可奈何地笑着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孟知颜也笑了,哭笑不得,“哎呀,他那个大男人,竟然也能吃起小孩子的醋!我还真想看看他当时是什么模样,绝对逗死人了。” 苏木连连点头,“反正我要被笑死了。” 孟知颜忽的低头浅笑,“你们的感情是真好。可惜我命运多舛,大概是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才让我遭遇的事一波接着一波。我也就算了,可定哥儿,哎,我连他父亲是谁都没办法告诉他。” 苏木瞧她有些伤情,抬手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凡事都别想太多,随缘就好。老天爷既然给了咱们这条路走,那咱们就抬头挺胸,一往无前地走。走到最后,让老天爷看看,咱们从来都不是服软的,不会被任何挫折磨难打倒。况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可能这也是在修行呢。没准咱们都是天上的神仙啊,在人间历劫,等李历劫结束就回去位列仙班了。” 孟知颜忍不住嗤笑,“你可真会安慰人。” 苏木笑道:“我这不是安慰你,主要我若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挫折磨难啊,我就这样对自己说。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咬一咬牙,就没问题。” 她剥了个果子递给孟知颜,“而且啊,你现在有孩子,还有我们,不缺那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不是你真命天子。你要相信,属于你的不管什么时候早晚会来,在他没来之前,你要把自己活得更优秀。就算没有那个人,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这才对。”学府 孟知颜听苏木的一番教诲提点,忽然觉得眼前敞亮,豁然开朗。脸上也重展笑颜,点头笑道:“是啊,我竟差点又走进死胡同!多亏了你能在我身边。不说其他人了,我觉得我能遇到你,有你这么个朋友,就是三生有幸。便是出现个男人,又有几个是真懂我的?还不如不见,反倒生出一肚子的气。” 苏木失笑:“那可不,若遇不到对的人,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宁缺毋滥。” 两个人又聊了半天体己的话,中午苏木叫了外面的人送饭来。一早就和夏侯誉打了招呼,她今天要在孟知颜的院子吃饭,让夏侯誉和元苏叶自己想办法,想吃什么吃什么。 午饭后,苏木又和孟知颜说了一些绣工的技巧,帮她研究研究了那个荷包,才意兴阑珊地回去睡觉了。 夏侯誉和元苏叶处理了一天的公事,到了傍晚才回去。 苏木收到了上京那边的消息,说盛苑兄妹已经到了上京,见过夏侯老将军和盛夫人。 盛夫人果然喜极而泣,高兴地落泪,拉着盛苑的手说了好半天的话,才放他们兄妹下去休息。 盛园园说要在上京待上个十天半月的在回去。也跟姑姑姑父说了自己要跟元苏叶在一起的事。 元苏叶虽然是土匪出身,但这些年为了大齐也是出生入死,建功立业,如今亦是成了郡王,管理整个承姜郡,地位倒是也跟自家侄女匹配,不输给上京城那些封官封爵的公子们。 况且,自家侄女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若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真的高兴。 于是两位开明的长辈,也没说什么拒绝,欠考量之类的话,只是权衡了一下利弊,又回想了下这些年元苏叶做将军后的人品行为,便点头答应了。 盛园园高兴极了,好险没窜到房顶上去。若不是盛苑在旁边拉着,她怕是得疯了。 而上京城里,皇宫之中,朝廷的风云变幻确实越发的浑浊,危机重重了,杀机四伏了。 盛园园虽然对那些从不关心。但现在二哥和自己未来的丈夫都和朝廷有些藕断丝连,密可不分的联系,她也不能一问三不知。 他们山高路远,消息闭塞,她就得竖起耳朵多打听些,把当时的消息都写下来一起送过去。 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近日咳血越发频繁。人已经形销骨立,大概坚持不了多久。不过万幸的事,皇帝终于有立太子的打算了。 可太子之位到底该给谁,到现在朝中大臣也分成了三派,一直在争执。皇帝于是更加生气了。 第三百零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盛园园在信里说,大姐和家里的关系最近很不好。 姑姑姑父都不想见她,甚至不想提她的名字。不想听见她在朝中的任何事。 盛园园也觉得大姐这次做得实在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也不鼓励女子就该什么都不懂,一辈子的任务就是成亲,生孩子,围着男人和孩子转圈,然后平淡无奇地度过了一生。 但也不能像大姐那样,野心滔天,竟然想着夺下齐家的江山。她那是想谋反啊。 这是要被天下人千夫所指,要被用口水淹死的。 可惜不管姑姑姑父怎么跟大姐说,怎么的语重心长,都不管事。她一意孤行,还说姑姑姑父上了年纪,连做大事的胆量都没有了。气得姑姑甩了大姐一巴掌。 大姐便铁青着一张脸,拂袖而走。从那之后,大姐便再也没来过家中。人却始终在后宫和前朝穿梭,手握大权。 一些不服从她,不认同她的大臣,甚至三朝元老,都因为她的独断转而辞官,还有的当场撞死以表自己的不忿,说什么到了下面也无言见先帝之类的。 然夏侯鸢根本不以为意,只挥挥手叫士兵把人带下去,还问那些脸色各异的大臣们:“其余人呢?还有继续的吗?要撞就快撞,省的他们一趟一趟地上来拉人。” 于是众臣们纷纷色变,低下头全部噤声了。 夏侯鸢的威严便在一次次杀戮和铁血手腕下立了起来。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党群,在朝中近一半的人都开始认清局面,为她说话。 而皇帝立太子的事,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大臣们同着夏侯鸢的面不敢提,背地里说了,又没有什么用,还可能被有心人听到,到夏侯鸢身边嚼耳朵。反而落得一身腥,自己倒霉。 于是那些大臣们也只得放弃,私下明面都闭了嘴,让夏侯鸢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反正这朝堂只要还在一日,他们就还是朝中的大官。照样吃着俸禄,比他人高出几等。 至于他们的领导到底是谁,若想清楚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没那么重要了。 夏侯鸢对他们的觉悟很满意,着重表扬封赏了几个尤其突出的,朝中大臣们便又有一些往她的身边靠了靠。 但值得注意的是,一直和夏侯家不对付的几个大将军,倒是初心不改,当初看夏侯誉不爽,如今夏侯誉辞官弃爵的离开,他们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本以为能一展雄风,结果没成想又来了个夏侯鸢。这次地位竟然比夏侯誉还高。 一个女人竟然想把持朝政,竟然想做皇帝。简直痴人说梦,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这种狂妄的事,便只是想一想,都足以诛九族。让整个夏侯家满门抄斩。为尊书院 他们做武将的,最不怕死,骨头硬,做起事来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瞅着夏侯鸢不顺眼,便事事都与她作对。反正她又不是皇帝,也不能真的处置了他们。 在背地里,这些将军们还在暗中筹谋,打算找个机会把夏侯鸢给灭了。说她野心太大,妄图谋反,夺权篡位,他们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把夏侯鸢给办了。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对外而言只是捕风捉影,但夏侯鸢自己清楚,那些人不是闹着玩玩。 看到书信的苏木也知道,那些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这一次夏侯鸢当真是要骑虎难下,四面楚歌了。文官再厉害,也不过一张三寸不烂舌,舌战群儒的嘴。到了舞刀弄枪,瞪眼就杀人的武将面前,他们纵然有一身本事,浑身都是嘴,也熬不过他们连嘴都没张,就被武将一刀砍死了。 不管什么时候,手里握着军权的,才是真正需要忌惮,需要拉拢和地方的。最强的存在。 夏侯鸢如今得罪了那些武官,想来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苏木嗑着瓜子,一手又把点心往自己嘴里送,“不知道这次你家那位长姐要怎么做?她的心思可比那些男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寻常人对付不了她,那些武将,虽然有兵,但能否真把你家长姐给弄下去,还未可知啊。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 夏侯誉看着厚厚一沓的书信,沉默了瞬,才道:“她的事和我无关,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选的。还有,木木,她现在已经不是我长姐,你别一口一个‘你家长姐’的……难道你还在为当初她做的那些事吃醋?” 夏侯鸢对夏侯誉的心思,还有她费尽心机设计夏侯誉,做的那些事,她后来都知道了。气得差点没掀翻桌子。 若不是夏侯誉跟皇上说他们无召不回京,她肯定当时就奔去上京,冲到皇宫,把那个不要脸的疯子夏侯鸢给打死了。 竟然敢对她的男人动手动脚,最后没成,还要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夏侯誉瞧着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本来沉着的脸忍不住笑了,拉着她一番亲热,说看她为他生气,心情都好了。让她也别生气,反正什么事都没发生。 结果把苏木气得越发脸色黢黑了。他平时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人设呢!到了夏侯鸢面前就全都崩了,都被人那样设计了还不打算做点什么,当真要把人气死。 后来虽然夏侯誉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她的怒火压下去,但她还是对夏侯鸢非常不爽,非常膈肌。 以至于这时候看到盛园园的信里提及,一开口语气才变得阴阳怪气。 夏侯誉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想着下次写信一定得嘱咐盛园园一下,别把夏侯鸢的事写进来。反正也和他们没关系了,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去。省的叫苏木看了心烦。 “园园回来后估计就能跟元苏叶成婚了。”夏侯誉很干脆的转移话题,“弦月比园园大了几年,你要不要想想,趁着这一个多月内,先把他和陈冰的婚事办了?很好可以练练手,多熟悉一下。” “你让我拿小月的婚事练手啊!” 夏侯誉举手投降,“我绝不是这意思。” 第三百零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总是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候。那些自己完全没想过提防的人,突然在背后给了自己一刀的时候,永远是最痛的。 风平浪静几天后,苏木正在给弦月操持婚事。也没时间顾及别的。没成想忙活忙活着突然腹中绞痛,疼得她当时就受不住坐在了地上。 旁人看着了,忙跑过来将她扶住。 苏木让那人叫大夫来,便浑身大汗着坐在椅子上不能动了。 等大夫过来时候,夏侯誉也赶了回来。 苏木正捂着肚子冒冷汗,听着动静,她才睁眼看了眼,看到一脸担心的夏侯誉,本想安慰他几句说自己没事,但实在是装不出来,也没那个力气,结果一开口便是难受的闷哼。 夏侯誉脸都青了,忙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攥住,道:“你别说话,让大夫好好看看。” 陈大夫已经把脉完毕,起身对夏侯誉道:“公子放心,您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操心伤神,动了胎气,只需喝些汤药,好好调养就好。” 苏木和夏侯誉登时愣在原地。 他刚才说什么? “胎气?!”苏木瞬间感觉自己的肚子就没那么疼了。“先生的意思是说……我有身孕了?” 陈大夫笑道:“是的。还得恭喜夫人呢。不过这段时间夫人您就不要操心劳累了,要好生静养。孩子现在胎相不太稳,这几天尤其要注意。” 苏木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肯定不动,就老实的在床上躺着。” 夏侯誉这才反应过来,忙对陈大夫道:“那木木应该吃些什么食补之类的东西?劳烦先生也给我们写个单子,我们好照着单子去做。” “好,我一会儿写完便叫给海棠姑娘。” 苏木懵懵的,让夏侯誉去送大夫离开。 夏侯誉本是不放心她自己的,片刻也不想离开她。但挨不住她不满的眼神,这才起身亲自送陈大夫离开。 也正是这一起身,他忽然觉得自己头脑发胀,紧跟着一阵眩晕。 苏木见他没动,催促道:“快去啊,我没事的。送送就回来了。” 夏侯誉应了声,逐渐缓了过来。将陈大夫送到门口,刚要让先生慢走,那眩晕感再次席卷。人还没出声,便靠着大门柱子坐在了地上。 幸亏陈大夫还没走,马车上了一半,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就看见脸色惨白的夏侯誉,惊呼一声,忙转身下去,跑到夏侯誉身边。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说着便拉着夏侯誉的胳膊去探他的脉搏。 夏侯誉声音一下虚弱起来,深呼吸道:“头痛的厉害,似是要裂开。” 陈大夫脸色也是一沉,道:“不好!这,这是中毒!” 夏侯誉眸色一凛,本还要说什么,突然喉咙一股腥甜往上涌,嘴角立刻流出血来。人便晕死过去。 …… 苏木得到消息的时候,好险没从床上直接摔下去。163TXT 海棠和弦月把她紧紧扶住,让她千万别激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现在可不能出事。 苏木怎么可能不着急,那中毒昏迷,至今未醒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啊。 被两个人搀扶着到了夏侯誉的房间,她看到了床上那脸色苍白,身上还有当时吐出的血迹的男人。忍不住身形一晃,人差点晕倒。 “姐姐!” “我没事,快,快扶着我过去。” 苏木忍不住咳嗽,到了夏侯誉身边。陈大夫刚刚给他施了针灸,暂时把体内的毒素压制住,防止其侵入心脉,到时候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陈冰在旁边照顾,脸色阴沉,见到苏木,立刻行礼,“大嫂,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夫说……” “为什么中毒?查出是什么毒了吗?”苏木打断了陈冰的话,直言问他。 陈冰微顿,似乎有些犹豫。 苏木见状立刻吼道:“快说!到底为什么!” 弦月忙道:“姐姐,你冷静些!你也顾着点你自己的身体啊。” 陈冰也道:“大嫂,你先坐下。我跟你说。” 苏木这才坐到夏侯誉床边,深吸口气,“我不着急,你快跟我说。” 陈冰这才把那次他们下扬州,夏侯誉就中毒受伤的事说了。那次虽然痊愈,但其实落下了病根。因为后来毒素未清干净,就被中途闯进的燕苦酒给打断了。 后来夏侯誉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但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直到今天,他突然晕倒,一是因为在吃的食物里有人给下了毒,二便是因为他本就对毒素没有抵抗力。稍微一点毒素,到了他身上甚至能严重到要了性命。 苏木掌心全都是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听着夏侯誉瞒下她的那件事,听着夏侯誉因为那次中毒,竟然身体险些被拖垮。现在竟然连一点小毒都能要了他的命! 她的心简直痛如刀绞。 “查出是什么东西里的毒了吗?他现在晕倒,只能是早午饭的问题。阿誉不喜欢吃零食之类的,点心果子应该都没吃过。那就从早午饭下手……陈冰,你去厨房把东西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碗筷,剩菜,泔水桶都不能放过!” “是。”陈冰领命下去,临走时看了弦月一眼,低声道:“照顾好大嫂,还有自己。” 弦月点点头,让他也多加小心。 苏木深吸口气,掩面深呼吸。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按进了湖里,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泪水止不住从眼泪里流出来,她肩膀颤抖,不住的颤抖。 弦月走过去按着苏木的肩膀,轻声道:“姐姐,姑爷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了,你可千万不能着急上火。不然等姑爷好了,你却病倒了。” 苏木哽咽着,很听话的点头,一个劲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他照顾了我那么久,处处护着我,这次也换我顶下来,护着他了。” 海棠红着眼在旁边守着,哽咽道:“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帮你照顾姑爷。” 苏木擦掉眼泪,眼睛红肿,“放心,我没事的。咱们不能乱,先把那个给阿誉下毒的人找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姐姐,你觉得是谁给姑爷下毒?咱们现在在这将军府里,处处都是元将军的人啊,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 苏木抽噎着,沉吟片刻,低声道:“没那么简单。就算是在苏叶的眼皮子底下,总有些苍蝇小虫的,也扫不干净。排除那些肯定没机会作案的,其他人,都有可能。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苏叶还没回来?” “元将军应该还在校场,我现在就派人去报信。” “不用了,府里发生这种事,肯定已经有人去告诉他。他听到了自然会回来。现在让他过来也查不到什么,别耽误他的事。等回来再说。” 苏木拦住准备去找人的弦月,道:“先把府封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逐一排查。要单个询问,必须得有两三个以上的认证,才能解除嫌疑。” 弦月和海棠认真的点头,把苏木的话一一记下。 苏木又是一阵沉默,忽的,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攥紧,脸色都跟着一沉。 “夏侯衍呢!”她眼眶通红的看向弦月。 弦月先是一怔,遂即想起了当初夏侯衍刺伤夏侯誉的事,不由得脸色一变。 “我们好像一直没见着安平王,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快,快去叫人把夏侯衍找到。就算用绑的,也把他给我绑到我面前。若这事不是他做的也就罢了,若真是他!”苏木一阵咬牙切齿,“我定叫他生不如死!” 弦月不敢拖延,立刻跑出去吩咐人去找夏侯衍。 许是夏侯衍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成功,也或许他其实只是小孩子的报复心理,觉得让夏侯誉中毒,让他受些罪。但无伤大雅,毕竟他选的毒都是很轻的,最多让人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难受十天半月的。 他只是想惩罚一下夏侯誉,以让自己好过点。他失去了他的凌落雪啊,凭什么夏侯誉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儿育女,那是凭什么! 可夏侯誉毕竟是他的二哥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他真的能下狠手让他死吗? 不可能。 下不去手啊。 他不可能亲手毒死自己的二哥。那个从小疼他到大的二哥。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怪只能怪天意弄人,让夏侯衍这次的下毒遇上了夏侯誉本就受不得毒的身体…… 夏侯衍根本没想着逃。 他以为夏侯誉能察觉出来,然后把饭菜扔了。或者没察觉出来,后来中毒了,但一下就想到他。他还等着事发之后,他去夏侯誉面前,亲自对他说自己的愤恨。 让他要打要骂随便处置。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这世上也没有真心喜欢他,真心爱他的人了。 他万万没想到。 当那些士兵冲进他的院子,把他从屋里带走之后,听说的消息是,夏侯誉差点死了,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他是懵的,被带到苏木面前。 苏木眼眶通红,看着被五花大绑押到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个一脸无辜,纳闷,惊慌和担心种种情绪相交在一起的夏侯衍,心头登时冲起一股怒火,忍不住抓起手边的茶杯,直接朝他身上砸去。 夏侯衍躲闪不及,茶杯砸到他身上,溅了一身一地的茶水。 “真的是你!” 夏侯衍脸色一阵发白,“我,我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我只是,只是想让他受些罪,我失去了落雪,我失去了落雪,他却半点我的痛苦也体会不到!” “你个混蛋!”苏木猛地起身,对着夏侯衍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是你二哥!”她低吼,“就算你那时候想刺杀他,他都因为你是他的弟弟而忍下了。他那么睚眦必报的人,你以为若不是你叫夏侯衍,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夏侯衍脸被打红,嘴角都被打裂了。 苏木也是目眦欲裂,几乎要被夏侯衍这个干啥啥不行的可恶家伙气死。 “就算他平时对你冷淡严苛了些,他也都是为你好。你这么大人,活了二十年,到现在连什么是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是吗!你什么都不懂,还活着干什么!” 苏木狠狠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 “我们好生生过着日子,却被你给打乱了。你二哥没说把你哄你,也没说把你绑着送到上京去。他还不够惯着你吗!结果你出来就给我们添堵,现在还下毒想把他害死,你还有良心吗!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夏侯衍被苏木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没有反驳的余力,更不知如何反驳。 他是真的没想着要夏侯誉死啊,为什么那毒药到了他身上反应却这么大! 可现在不是追究毒药劲大劲小的时候,现在关键在于,那个给夏侯誉下药的人是夏侯衍。 是这个他始终不能下狠手除掉的弟弟。 而夏侯衍之前,俨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苏木伤心欲绝,被弦月扶着又虚虚地坐下,“你最好祈祷你二哥能平安无事,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夏侯衍脸色铁青,“他真的会死吗?我真的没想让他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人躺在这是真的,在他醒来之前,你就一直在他身边跪着,陪着他,给你自己赎罪!” 夏侯衍眉头一蹙,“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没想害他,他是我二哥啊!” “你闭嘴!”苏木低吼,“别再跟我说话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宰了你。” 夏侯衍身形没忍住一颤,看着苏木那双冰冷的,充满杀气的眼睛,犹如整个人被扔进冰窟。 那是和二哥如出一辙的眼神,能将人瞬间凌迟的眼神。 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承受不住的,真正的杀气。 身子一软,人跪在地上。 苏木闭上眼,不想看他。 弦月小声道:“姐姐,你一直没休息,身体还没好利索呢。我去给你端药,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儿吧,让海棠照顾你。” 苏木点点头,声音有些哑,“情姐儿呢,情姐儿怎么样了?我这不用管,你们帮我把情姐儿照顾好。” 第三百零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誉体内的毒素虽然被控制住,但人始终昏迷,没有清醒的迹象。 苏木一直陪在他身边守着,每次都是海棠催促着她休息。弦月则主要去照顾情姐儿。 孟知颜也经常过来帮忙,看自己有什么可以搭手的,也省的让苏木一个孕妇太累了。 夏侯衍一直在夏侯誉身边跪着,苏木倒也不是真的想惩罚他,只是太恨了。或许夏侯誉对夏侯衍是恨铁不成钢,但她对夏侯衍之后恨。若不是因为他是夏侯誉的三弟,她早就把他给弄死了。 是以夏侯衍晚上时候又累又饿,直直栽到地上几欲昏迷,她想着夏侯誉便有些于心不忍。叫人给搀扶下去吃些晚饭,反正就是除了一天三顿饭之外,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夏侯誉床边跪着守着。 陈冰则亲自带兵,把将军府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陈大夫每天忙活得几乎黑白不休,不断给夏侯誉尝试新的解药。调养他的身体,元苏叶也将军医和远近闻名的一些郎中都请了过去,一起帮夏侯誉治病。 他们这边波涛暗涌,而上京那边却已经翻江倒海。 那些瞅着夏侯家早就不痛快的武将大臣们终于反了。在某一日晚上,撞开城门,与禁卫军厮杀,横冲直撞,一路从正东门杀到了皇帝的寝宫。 本以为他们那便成功了,却没想被夏侯鸢摆了一道。皇帝的寝宫空无一人,他们杀进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这是空城计。 而等他们往外冲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大军团团围住。 夏侯家的军队从来不是吃白饭的。他们可不会在乎谁做皇帝,反正他们从来都只服从夏侯家的安排。 对他们而言,夏侯两个字,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那些武将被包了饺子,寡不敌众,一下成了瓮中之鳖。没出半个时辰,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只有带头的三个武将被生擒,第二日午时斩首示众。尸体被挂在城墙上暴晒七日,以警世人。 这一场预谋了几个月的清君侧,最后杀起来的时候不过用了一个晚上,三个时辰。 乱臣贼子没坚持到第二天破晓就全军覆没,百姓们听着朝中那些腥风血雨,狂风海啸,看着城上挂着的三具无头尸体,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想着平定这场叛乱的,不是皇帝,而是大齐的皇后。镇国公之女,夏侯家的闺女……果然虎父无犬女,果然是铁血手腕,巾帼不让须眉。 以前百姓们只知道大齐皇后夏侯泽兰,知道这位被皇帝从太子妃一直宠爱至今的皇后,是个绝美且聪明的,也是蕙质兰心。如今此事发生,他们才彻底将皇后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改变。 或者说应该是颠覆。 叱咤沙场一辈子的老将军,盛老夫人,他们生的孩子,他们教育的孩子,怎么可能只是个聪慧的。当然也是能舞刀弄枪,能临危不惧,关键时刻上阵杀敌,能撑得住场面的。 皇后泽兰的名气在百姓间的评价越发的高。 这深得夏侯鸢的心,她就是要这样一个风向。要那些百姓对她臣服,对她敬畏。让他们生出一种,即便陛下不立太子,她作为陛下的妻子,作为大齐的皇后,也能把这个国家治理好,不比任何人差。 至于家里怎么说,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父亲母亲都已经老了,他们的思想太过保守,因为上了年纪,也没了闯劲,没了胆量,他们不支持她,她也能理解。只要他们不阻碍她往前的路,她也不会为难他们。 毕竟是生养了自己的亲生爹娘。 只是这场清君侧结束后,齐邕的身体大概是被折腾的不行,加之暴乱起后,他怒火中烧,刚刚见好转的身体瞬间一落千丈。 没出七日,这位以仁德治国的皇帝,百姓心中和煦善良,体恤天下苍生的皇帝邕,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 大齐十二年,皇帝邕薨逝。齐邕十四岁继承大统做了齐国的皇帝。为政十二年,指挥镇国将军夏侯誉东征西讨,内修政治,以仁德治国,外镇强敌,并鲁姜,灭燕国,一统天下。为天下百姓爱戴,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然,齐邕薨逝,却因为迟迟未立太子,导致后继无人。为防止朝堂混乱,太后夏侯氏以一人之力,顶住了所有压力,将朝中事全部担了下来,未使朝堂大乱。以夏侯家的势力稳住军心,保大齐在下一任皇帝出现前,一如既往地安稳太平。 百姓对此皆为夏侯皇后竖起大拇指,为太后的贤明歌功颂德。便是戏楼茶馆唱戏说书的,提及太后夏侯氏的故事,也都是抑扬顿挫,精彩绝伦。叫人无比拍手赞叹,以国母为榜样。 夏侯鸢暂代大齐政务,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叫驻守承姜郡的郡王元苏叶元将军上京。 具体内容不详,只是想和元将军一起讨论大齐日后的发展方向。希望能多听从大臣们的意见。况且元将军常年在承姜郡驻守,那边的环境毕竟不如上京,也是辛苦,便以这件事作为犒劳,算是太后的一片苦心。 元苏叶接到消息后,嫌弃至极,好险没把圣旨给直接撕了。 “什么世道,当真是阎王不在,小鬼当家。现在是个人都能做皇上,都能拆迁我元苏叶了!” 元苏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茶杯碗筷震得一阵乱响。 吓得那传圣旨的人两条腿一软,人好险没跪在地上。 毕竟这边天高皇帝远,若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将军生气了,把他们传圣旨的给杀了,再说个什么半路遇到贼人意外身亡,他们可是半点脾气没有。 元苏叶也根本没忌讳,当着他们的面骂夏侯鸢不是个东西。什么位置都敢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便是得到了,也早晚得交出去。 整个大堂的人都低着头噤声,谁也不敢搭话。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元苏叶骂的烦了,便转身一甩袖子,道:“你们先下去,这事待本将军想想再说!” 第三百零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传令的天使都傻了,见鬼一样看着元苏叶的背影。——他们都没听说过有人接圣旨还得让他们下去,等他考虑考虑的。 难道不打算应命上京,继续在这承姜郡待着? 那他不就是……抗旨吗! 几位天使除了一脸一身的汗,忍不住擦着额头,道:“元将军,那这圣旨,您是接……” “本将军不是已经接了!”元苏叶扭头,虎眸圆瞪,好像随时能过去把人一口吃了。“还要做什么!” 天使们吓得魂飞魄散,倒是官职最大的那个,心里承受能力还好一些,就算是这个时候,也还能组织好语言,道:“那,那既然将军您接了圣旨,就收拾收拾行礼,不日上京吧!太后和朝中大臣们都等着给您接风洗尘,等着与您……” “谁说我要去了!”元苏叶脸色又是一沉,绕到案几后坐下,抬眸看着那些太监们,冷冷道:“本将军说了,考虑考虑。” “考虑……将军,这可是圣旨啊!” “圣旨怎么了?圣旨就能随便左右别人的行为了?你也看见了,本将军这一桌子的本子,哪一件都得亲自亲为,都得本将军自己处理。我若是走了,那这些事谁来做,你们吗?” “小的们不敢!” “那谁帮我处理?这可是承姜郡的大事,若本将军离开的这些日子,这边的人也和上京那边的一样造反了,那时候上京离这里山高路远的,谁过来灭敌?难道这刚刚才属于大齐没几年的承姜郡,又要变成别人家的姜国吗?” 元苏叶瞧着那几个太监一直抹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和不屑,语气仍是冷淡的。 “保证大齐的国泰民安,才是我作为大齐将军,作为承姜郡郡王的头等任务。至于什么犒赏之类的,太后若要赏赐,直接叫人送来,何必我亲自过去。那些虚的飘的,我也没兴趣,她若不想给我,我也不缺。” 元苏叶咳了声,说的有点多,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本将军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想现在回去就回去,想多住几天,也可以在这边体验体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不着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那带头的太监道:“将军,那您的意思是……” “你可别说本将军抗旨。”元苏叶冷声道:“我元苏叶只听大齐皇帝的调遣,也只有大齐皇帝的旨意在我这才算圣旨。至于太后的,一个女人的话也能让我动身,跋涉几千里过去吃个饭说几句话,逗呢!你回去将本将军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她,想让我过去,她就立刻扶持齐家皇子做天子,归还在朝中所有权利。到时候新皇帝下了圣旨让本将军做什么,本将军就做什么。”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他也不需要让太监们下去,自己假模假式的考虑考虑了,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至于夏侯鸢听了会不会动怒,那她爱怎么办怎么办,跟他没关系。 而且即便真的打起来了,他也不忌惮上京那边的势力。没了夏侯誉,那些士兵便是再勇猛,也只能是有勇无谋,群龙无首。对他的人来说,简直如探囊取物,不堪一击。勾股书库 太监们得到了答案,也看出来了元苏叶的决心,这次绝对不可能请的动这位爷……只好铁青着一张脸退下。 元苏叶这才将茶杯也撂下,对身边的下属道:“哼!苏木说得果然没错,一群欺软怕硬的。人活着,就得有实力,有资本,得把兵权攥在自己手里,那便什么都不怕了。” 属下道:“将军,可那毕竟是太后下的旨,你若不去,传将出去,可能会被百姓们误会。毕竟太后在上京,乃至整个大齐的名声现在都很好,而大多数百姓是对将军的人品不了解的。” “我何须他们了解。”元苏叶冷哼,“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元苏叶行得正坐得端,谁也别想找出我的毛病!一个恶毒的女人,也想做皇帝,想控制整个大齐,还想控制老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这辈子能左右老子的女人就算有,也不是她!” 属下鼻尖也冒了汗,忙点头称是,顺着他说:“将军,不如去问问夏侯夫人的意见。夫人蕙质兰心,肯定能给将军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元苏叶眉头皱了皱,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起身,“你说得对,那我去问问。不过最近她的心思全在照顾夏侯誉身上,我怕她已经对其他事头眼昏花了。” “将军还是去问问吧,夫人是个聪明的,再怎么疲惫,也不至于影响最基本的判断。” 元苏叶应了声,便离开前厅去找苏木了。 夏侯誉体内的毒已经被逐渐消化,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他始终不见清醒的状态。 苏木每日在他身边守着,虽然一天三顿吃饭,但人还是消瘦了整整一圈。这才不到十天,已经瘦得不成人型,元苏叶总说,她这个状态,若是等夏侯誉醒了看见,肯定要气死了。 苏木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行,她现在不止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上次生孩子把自己命搭进去的事已经足以给她留下无法抹去的黑暗记忆,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她和孩子都不能出危险。 于是她每顿都吃饱,就算没有心情,没有胃口,也都让自己吃饱。可身体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一样,不管吃多少,总是一点肉都不见长,人也一天比一天眼看着瘦下去。 这日她刚给夏侯誉擦完身子,准备吃些饭,就听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元苏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略过还在地上跪着的夏侯衍,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奔苏木,道:“吃饭呢?我有事问你。” 苏木道:“什么事?” “你听说上京那边的事没?现在大齐整个朝堂的事都由夏侯鸢那个女人控制了。” 苏木一怔,俨然是没听说的,“我记得有一些想谋反的武将。” “恩,已经被灭了。” 第三百零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果然被灭了啊。”苏木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和感慨。 平心而论,夏侯鸢的实力是当世女子无法出其右的。便是那些在朝为官的男人,也没有几个能达到她的智商和才识。而她又是夏侯家的长女,父亲母亲都在军中威信极高,又有夏侯誉这个二弟在后面撑着。 虽然在私,夏侯誉和夏侯鸢这姐弟俩已经撕破脸,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但外人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们知道的,就是他们两个都是夏侯家的人,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到什么时候都是亲姐弟,都是旁人比不了的。若夏侯鸢出了什么事,夏侯誉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众人也都清楚,现在的夏侯誉虽然辞官弃爵,但他在军中的威信仍在,且让他回来继续领兵的呼声只增不减。所以现在那些人大多不知道夏侯誉在哪,但不管他在哪,只要有一天他出现了,号令他们了,他们便会义无反顾。 这就是夏侯家的势力,是夏侯誉的影响力。是其他武将世家无法比的。夏侯家的势力早已经在夏侯止年轻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且树大根深,谁也不能轻易撼动。 有这几点的从旁协助,夏侯鸢不成功都难。 只是这跟她本没什么关系,元苏叶知道她对夏侯鸢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专门过来找她说一声。 “所以呢,现在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夏侯衍的脸色明显沉了下,俨然是对苏木用来形容夏侯鸢的词不满。但他现在自己还犯着错,实在没办法帮自家姐姐说话,只能把头地上不说话了。 苏木将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在一旁的元苏叶也看见了。 他冷哼着,抓起一块雪花酥放进嘴里,含糊道:“夏侯鸢专门派人过来,让我上京述职。这几年承姜郡的事,她大概都想听一听。还说我在这边辛苦了,想顺便犒劳犒劳我。” 苏木眉头微挑,“所以你答应了?” 元苏叶嗤笑,“她算个什么东西?灭了几个看她不顺眼的,就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人怕事怕死,不敢跟她对着干,我元苏叶可没那好心情好脾气。想指挥我,下辈子吧。” “所以你拒绝了啊?”苏木哭笑不得。 “恩啊,当时就拒绝了。”元苏叶又拿起一个雪花酥吃起来,“我没必要给那些太监的脸,何况他们这次代表的是夏侯鸢。况且,她刚能主持朝政,就立马派人叫我过去,她心里到底什么打算,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还能看不出来?这就是,就那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可不是司马昭之心。”苏木失笑,“夏侯鸢的性格可不是司马昭,她是司马懿。内敛低调,估计她现在就算把持朝政,也被百姓们支持爱戴吧。没人会觉得她有野心,是残忍的。只会说她有实力,是个真正的国母,是好的太后。” 元苏叶很不情愿地哼了声,“恩。”巴特尔 “所以啊,你要是不去,那百姓们就会误会你了。说你看不起女人,说你不敬重太后,说你有了点功绩就拥兵自重,这是想做第二波谋反的武将呢!” 元苏叶眸色冷淡,带上三分杀气,“他们若是那样想,我也没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夏侯鸢若想对我用兵,便叫她尽管放马过来,我元苏叶最不怕的就是打仗,何况还是个没有正儿八经大将军的齐军。也不是吹,放眼整个大齐,能跟我对上的人,除了你家男人夏侯誉外,谁也不行。” 苏木笑道:“哦,那我还得多谢你的认可了。不过若夏侯鸢真给你定个谋反的罪名,你现在这个将军可就有实无名了。别说其他,承姜郡的百姓能理解你吗?” “我相信他们是理解的,这些年我在这边,没少让他们得到好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觉得他们但凡是个人,也不会怀疑我。” 苏木淡淡应了声,也没多说。 “你觉得我这个决定不对吗?”元苏叶看出了她的担心。 苏木摇摇头,“也不是不对。咱们都知道夏侯鸢想叫你过去,无非是想设计一场鸿门宴,或者把你就此软禁在上京,让你再也不能回到承姜郡,或者,直接把你杀了,让她的人把你取而代之。 “毕竟你不是夏侯鸢的人。她也知道你跟我和阿誉的关系好,自然不会和她走在一起,所以她想要真正的管制住整个大齐,内政稳了,外面第一个要开刀的人自然就是你。” “是啊,我就是想到了这点,才拒绝的。反正去了也得九死一生,我何必呢。不如在我自己的地盘上,等着她过来。我以逸待劳,未尝不可。她也不可能赢。” “恩,所以我说你这事做得不算不对,但其实说法可以委婉一点。你那般生硬的把话说出去了,夏侯鸢就更有理由拿你的罪过了。” “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没想那么多。” 元苏叶咳了声,大概是被苏木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做得有些太生硬霸道。在这种关键且敏感的时候传出去,肯定对他们是不利的。可话已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没办法收回。 “反正说都说了,那就这么办吧。我也不想让你去上京,现在那边水太深,太乱,也太危险。” “恩,不去就不去了。反正都是得罪,这次撕破脸,她肯定不会放过我,这回咱们可真有的忙了。” 苏木笑了声,看向夏侯誉,轻声道:“你听见没,你们家那位好姐姐做的好事。真是一刻都不让咱们清闲啊。你还不醒来,等你家姐姐派兵攻过来,苏叶可不会客气,要跟你曾经那些部下交手了。” 元苏叶也道:“没错,夏侯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可不会客气。就算是你的人我也不客气。所以你要是不想看到那场面,最好赶紧醒过来,那些人也只听你的。这仗打还是不打,全在你了。” 第三百一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传话的太监们自知在此多待也是浪费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元苏叶突然来了个想法就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送到上京去也不一定。 于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决定赶紧离开的好。 暂且不提这些人的离开,只说苏木和元苏叶等人。在承姜郡照顾人的照顾人,加强防护的加强防护。也算是在各司其职,保证他们和整个承姜郡百姓的安危。 活人怕念叨,苏木照顾夏侯誉的时候,一日突然想到了他们那个真正的敌人,燕苦酒。想着他为什么一直没出现,是有了新的什么计划了吗? 还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不在承姜郡了。 结果刚在心里念叨完,当天夜里,安置白玉棺的那个屋子便乱了起来。 陈冰带人严加防守,黑白不休的四班倒。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将这个早就该出现的男人遇着。 陈冰对燕苦酒的仇恨是更深层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们的敌人,更因为他杀了赵广。 杀了一个他本可以不杀的人。 他早就发誓,绝对不会放过燕苦酒。那个杀死他兄弟的凶手。 燕苦酒早就料到这边会重兵把守,也没在意,选择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似乎并不是他的风格。 陈冰也有一瞬间的迟疑,想着是哪里不对劲。但场面很激烈,也很乱,容不得他多想,于是这个念头便被抛在了脑后。 燕苦酒的实力陈冰是知道的。 他们想抓住他也好,杀死他也罢,都不是简单能做成的。但至少这次不会让他轻易逃掉,这次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一个人浪费。 所谓猛虎难敌群狼,双拳难敌四手。 便是燕苦酒再怎么厉害,只要他不会上天遁地,进了将军府,再想逃出去,便也是难比登天。 他们这边正打着,苏木那边站在院子里,望着那边被灯光火光照亮的方向,心里也在担心。她现在不知道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可自己也过不去,她还得保护夏侯誉。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趁虚而入。 在外面为那边提心吊胆的时候,忽的听着屋内传来一声惊呼,那是夏侯衍喊出来的。遂即男人的声音急切地吼出来:“二嫂!快来!” 苏木几乎是瞬间就转身冲了进去,一直贴身放着的细剑拔出,对着里面那个被夏侯衍死死抱住腿的女人便刺过去。 女人察觉到危险,一下回身,抬手便将她的细剑挡下。 她带着一双很诡异的手套,虽然苏木并未见过这种兵器,但能在她的细剑下躲过一截,不仅没被斩断手,而且毫发无伤的存在,这世上应该不多。 但即便这个网质的青色袖套能将她的细剑挡下,那力道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化解的。 女人的胳膊往下沉了沉,肉眼可见的,她的胳膊肿了起来。 苏木欺身而上,不给女人留下半点喘息的机会,一阵劈头盖脸的砍刺,女人身形灵敏,反应极快,但速度照比苏木还是差了很多,以至于虽然不会被苏木重伤,但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还手机会。亲亲 局势一直被苏木紧紧控制,她已经完全落在下风。 苏木忽的上前,先打出一掌,如和风细雨拍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躲闪不及,那按住她肩膀的手瞬间变成了铁钳一般,似乎有千斤重,下一刻便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砰的摔在地上。 女人吃痛的闷哼,苏木上前猛地踩住女人的胸口,一脚下去,恨不得把她的肋骨锁骨全部踩裂。 女人眼睛蓦地圆瞪,忍不住又是一声闷哼。 苏木细剑直指女人眼睛,“谁派你来的。” 女人纵是万般痛苦,仍牙关紧闭,双唇紧紧抿着,俨然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即便她此时被杀了,也不会将自己的主子透露出分毫。 苏木懒得跟这种人墨迹。 在现代的时候,她见这种人见得多了。确实在刚开始的时候嘴犟,抱着一颗真心什么都不说。但最后还是难捱酷刑,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是无法忍受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她弯下腰,另一只脚将女人的胳膊踢开,不等女人做出反应,细剑寒光刷的闪过。女人一怔。 那在旁边受惊过度瘫坐的夏侯衍也是一怔。 只见着鲜血沉默了一会儿,遂即在屋内喷发。 炽热的,炫目的,血腥的。 夏侯衍打了个冷战,顿时感觉胃口一阵排山倒海。 女人“啊!”的一声痛苦尖叫起来。 那被削掉胳膊的痛苦,是她再怎么坚强也无法承受的。毕竟肉体凡胎,如何能忍下自己的四肢被人切断。 苏木却眸色阴沉,对此没露出半点表情。甚至有些厌恶,认为女人对此太过于大惊小怪。 她什么都不说,自然得做好受到生不如死严刑拷打的准备。这算什么,这只是个开头。 苏木蹲下身,将她另一只手的袖套扯下,“这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细剑压在女人的手指上,“还不说吗?不说我就开始了。我觉得斩断胳膊什么的,实在是太便宜你,不如咱们慢慢来,一根一根的来。手指没了还有脚。你说纵使你不死,没了双手双脚,这辈子还能做什么?你觉得,你的主子会要一个什么都没法做,只能拖后腿的废物吗?” 苏木声音冰凉刺骨,不急不缓地对女人说了一段好似家常便饭一样寻常的话。 女人因为手臂断掉而疼得大汗淋漓,脑袋嗡嗡直响,苏木的话其实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疼,撕心裂肺的疼。 然而,更疼的永远都在后面。 苏木见女人不回答,也不生气,手起剑落,嗤的一声。细剑切豆腐一般,就把女人的小手指给切了下来。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没忍住打了个寒噤,登时她平面的小手指处喷出血来。 “啊!!!” 苏木拧眉,“别叫那么大声,这是将军府,不是你家,没人会过来救你。”说着将细剑压在女人的无名指上,“来,我们继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女人一连被斩下五根手指,血腥味已经充斥了整个寝室。鲜血飞溅得哪里都是,桌子上,椅子上,甚至连一边不能动弹的夏侯衍都没能幸免被喷溅到。 地板上的鲜血更是早就形成了血泊,将女人整个托了起来,漂在血河中间,随时就沉了下去。 苏木一脚踩着女人的胳膊,细剑在女人手腕处比划着,“这里应该是手筋的地方吧,我也找不太好,若是挑错了,你可得担待。” 此话一出,女人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煞白,忍不住大叫起来。 苏木道:“现在叫什么,我还没动手呢。你这装得也太像了,我还以为我手抖先把你给伤了。” 女人浑身颤栗,苏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那阴沉的,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从未见过有这般阴森恐怖的女人。 这个女人…… 血光在眼前飞溅,滚烫的血滴啪嗒掉在她的脸上,眼角。烫的她忍不住又是一抖,缓缓感觉到了手腕上的疼痛,已经没办法再抬起来了,甚至没了痛感。 但她知道,她的手筋被挑断了。 “啊——啊!!!” 如此凄厉的痛苦嘶吼,直叫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 夏侯衍终于忍不住,转身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苏木却听得烦气,一脚踹在女人的脖子上,低呵道:“给我闭嘴!吵到了我男人休息,我让你比现在更难受一万倍!” 女人险些被踢死,却不知道苏木到底怎么做到的。让她承受了这么多痛苦,不仅没有晕死过去,反而疼得越发清醒。 她想咬舌自尽,都没有机会也没有力气…… 身体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鲜血混合着汗水,在房间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苏木的脚往下转移,将细剑对准了她的肋骨上。 细剑几下将她身前的衣服划破划开,露出光洁的皮肤。 “你还不说?那我就要帮你剔骨了。”她冷冷的说:“我剔骨的技术很好,这你不用担心,就算你肋骨都被我剔下来,人也不会死。” 女人感觉细剑在自己肋骨上轻轻滑过,冰凉的触感,让她终于无法在压抑内心的恐惧,哇的一声大叫,竟然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你杀了我!” 苏木冷嗤,“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你放心,到最后我也不会让你死。我会把你治好,然后把你扔到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你。让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时时刻刻都被那种痛苦的屈辱包围,我要让人看着你,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哇哇的大哭,已经接近灰色的脸终于一僵,对着苏木大吼:“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苏木嘴角微扬,“你早这样,不就还能是个全乎个儿的,何必遭这么多罪,浪费你我的时间。” 女人抽噎了声,“我的确是帮人做事。但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的主子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她从不用我们近身伺候,就连休息,也不会摘面具。” 苏木闻言,脸色微变,“面具女!” 女人痛苦的闭上眼,声音都变得虚弱起来,“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主子一直都想杀了你们。我们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只是负责听命行动的……” “你们主子和燕苦酒联手了?” 女人沉默了下,轻声道:“燕苦酒不过是亡国之徒,何以跟我们主子相提并论。他不过是我们主子的一条狗,一颗棋子,等他的利用价值消失了,他便不可能活。” “一条狗?呵,你们还真是能形容。”苏木眸色清冷,又问:“燕苦酒被你们主子控制了?” “他吃了我们主子自己研制的噬心丹,一旦对我们主子不忠,或者想害我们主子,就会承受锥心蚀骨的痛苦。他甚至不能离开我们主子超过十二个时辰,不然毒药也会发作。” 苏木蹙眉,这毒听着不像是寻常毒药,反而像是蛊…… 难道这世上真有养蛊的人? 难不成那养出来的蛊真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苏木眼睛一转,道:“你们主子现在在哪。” 女人不断的倒吸凉气,意识已经越发模糊,只恍惚不清地道:“在,在……” 话没说完,忽的三根金针从窗外射了进来,直钉在女人的面门上,其中一根穿过了女人的右眼,刺进了女人的脑袋里。 几乎同时,苏木转身,将细剑刺过去。 那个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女人,戴着金丝木槿花纹的半边面具,露出格外白皙的下半边脸,嘴唇涂得极红,鲜血一样。 苏木的细剑被女人用手握住,她手上也戴着那种袖套。是黑色网质的,越发显得她这人皮肤雪白。 苏木一脚踹出去。 女人身轻如燕,好像鬼魅似的,没用脚,人向后平移着出去。 苏木后退一步,与女人保持安全距离。 这家伙可不是刚才那个女人一样的实力,若不加倍小心对待,怕是人真等不到夏侯誉清醒就得玩完了。 她将女人的袖套套在自己胳膊上,另外一个已经没时间摘了。一个也比一个没有强。 “你来得巧,也省的我一句句问那个家伙,还得费人费力的去找你。” 女人嘴角微扬,声音清冷如冰,却又带着丝丝魅惑之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毫不畏惧。” 她将手反背其后,淡淡地看着她,忽的问:“我想知道,你是真的不害怕,还是将恐惧藏在了心里?” 苏木眉头紧蹙,她们想得不错,这个女人的确跟她们认识很久了。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连声音也是从来没听过的。 如果真是她早就认识的人,哪怕早就见过的人,她也不可能会把谁忘得如此清楚。 只能说这个女人的伪装已经高超到出神入化,竟然躲过了她们所有人的眼睛。便是连夏侯誉,都没看出女人的破绽。。 “平等交易,你的身份。”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三百一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女人一下笑了出声,“平等交易?洛恬恬,你还真的是……那我不问了。” 她忽然笑容收敛,手中不知哪里射出几根金针,直奔苏木的几处命脉。 苏木早就提防着她这招。 暗器暗器,自然是在暗中发射的武器。自然是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从看到面具女把她手下杀死的时候就已经心生警惕,预料着女人可能会趁着她放松对她出手。果然猜得没错,女人把她的暗器使出来了。 苏木闪身躲过,金针钉在了墙上,竟然把墙壁刺出了个小洞。没进去半个金针。 这力道,果然是能刺穿头骨的力道。 苏木眸色如霜,攥着细剑的手紧了紧,转身便朝女人刺过去。 女人也立即拔出腰间佩剑与苏木交手。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登时打得天昏地暗,屋内的摆设被顷刻破坏。毕竟室内空间有限,无法施展。 两人打着打着就都冲到了外面,到了院子里继续厮杀。 夏侯衍虚弱地爬起来,看看在床上躺着的二哥,又接着窗户看看在外面打得混乱激烈的两个女人,只觉得自己在阎王殿转了一圈。却被阎王嫌弃地哄了回来。 二哥说得没错,他活了二十年,的确什么都不是。身上能有一点出众的,也不至于活成如今这模样,甚至被家里人嫌弃。 便是二嫂,都能如此独当一面,而不是躲在谁的后面,总想着被谁保护,总想着事情就算错了,就算自己闯祸了,也不会害怕出什么问题,因为总是会有人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他始终都是这样想的,导致到了最后,自己闯下滔天的大祸,甚至想去跟二哥同归于尽,还想着给二哥下毒。 只是因为二哥不像当初那样对自己好。 可二哥凭什么像当初那样对自己好呢? 以前的他虽然也总做错事,但只是不足道的幼稚小事,孩子一般。 可最近这些年呢…… 他做的事一次比一次更愚蠢,更不可饶恕,更荒唐。简直,简直让人把他打死的心都有了。 二哥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为什么还要护着他。那二哥不是成了和他一样混蛋糊涂的人? 二哥已经在尽力帮他了不是么。 在他犯错的时候,不惜做那个被他记恨的人,把他绑回家,把他狠狠揍上一顿,把他软禁……二哥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他冷静,想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的错误。 人活一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了自己的一辈子。 再深厚的感情也只能是生活的调味剂啊。若生活都没有了,还要爱情做什么? 让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受苦受罪,受人唾骂和鄙夷吗? 他自己没有保护自己女人的实力,又何必把自己的无能怪在别人身上。 人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热点书库 夏侯衍又看了眼在外面和面具女人交战的苏木,忍不住心脏一阵发紧,扑到夏侯誉身边,哽咽道:“二哥,二哥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去帮你的妻子啊。二嫂正在为保护你,保护你们这个家而战呢。她还有着身孕,你不是说要一辈子保护她吗!二哥,你再不醒过来,二嫂就要有危险了!二哥!” …… 燕苦酒被包围,在元苏叶早就设计好的天罗地网下,插翅难逃,也最终防无可防。 他自知这次不可能把白玉棺拿走,只好选择施展轻功逃走,白玉棺的事从长计议。却没成想他刚要飞身离开,从天上就降下一张大网,将他整个人罩在了里面,一下压了下去,重重拍在了地上。 那大网竟然是用铁链编制而成,便是他内功再深厚雄浑,此时也是无法挣脱,无力回天。 “可恶!”他攥着那手腕粗的铁链,狠狠扽了几下,都是徒劳。只能认命,愤怒地将铁链摔在地上,那压在他身上的铁链被带动,在他后背上也是一砸。 他身形晃了一下,无数利剑长枪对准他的身体脑袋。 陈冰走到他面前,踩着厚重的铁链,冰冷睥睨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终于被他们抓住的仇人,看着这个早就注定了的失败者。 燕苦酒忽的冷笑,仰起头,“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冰却板着脸,根本不屑与他说话。 “将人绑了,压进水牢,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别给放进去。饭菜和水也不用送。堂堂燕王,江湖闻名的十七公子,定不是凡夫俗子,便是不吃不喝也能活。” 众将士立刻领命,将准备好的玄铁链子绑在燕苦酒身上。这玄铁链虽然比铁链细了些,但坚硬程度却不是铁链能比的。便是再来七八个燕苦酒,也不可能将它挣脱开。 陈冰亲自拿着钥匙,“你就现在水牢里好好冷静一下吧。”说完一摆手,那些将士便将燕苦酒给带了下去。 陈冰紧紧攥着手里的钥匙,掌心有些出汗。人忽的抬头,看着满天星辰。 大嫂说,人死了,就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 赵广,你是哪一颗? 是否看到了我们这里,看到我们为你抓住了燕苦酒,我们会为你报仇,会让那个家伙生不如死! 你在天有灵,也安息吧。 好好的走,不要记挂我们。来世投个好胎,咱们还做兄弟。 陈冰闭上眼,将眼中的滚烫压下。 忽的听到不远处还有打斗声,登时心脏一沉,循着声音方向看去,脸色又是一阵大变,赶紧飞身冲了过去。 苏木一剑刺向女人后心,女人纵身一跃到房顶上。 这是苏木唯一的弊端,没办法像他们这样飞上飞下。但这也只是女人能做得唯一逃避的方法。 苏木冷嘲热讽,“打不过就跑,我认识的人很多,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女人冷笑,“这世上之事,向来结局比过程更重要。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谁会管你过程如何。” 这话倒是不假。苏木眉头微挑,看到了那个突然从女人身后跃起闪现的黑色身影,神色不露,冷笑道:“的确,胜利者书写历史。所以你会被我写得很惨。” 第三百一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女人被苏木的话吸引,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身后的危险,等她察觉背后恶风不善时,已经来不及闪避。 她猛地转身用剑格挡,虽然挡住了陈冰的劈砍,却没能挡住陈冰紧跟着的一掌。 砰的一下,人被从房顶上打飞,踉跄着落在地上。捂着几乎被打裂的心口,脸色煞白,登时一口血涌出。 陈冰早就知道自己一剑不可能把女人伤了,她肯定会用剑避开,所以剑上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反而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了左掌。对准她的心口猛地一击,果然,女人闪避不及,只能受了。 这一掌,她虽不致死,但也得重伤。 “好你个陈冰,竟然敢偷袭!” 苏木在这肃杀的气氛下,差点因为女人的话没忍住破功。 卧槽?! 她还好意思说偷袭。 “我说,陈冰至少没用暗器,比你的偷袭可不足一提。”苏木扬声提醒,遂即将细剑掉了个转,又朝女人杀过去。 对付这种高手,绝对不能给她任何喘息机会。不然下场就是电视剧里演的,或者女人跑了,或者女人调息过来,背水一战,把他们俩都杀了,局势反转。 她可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女人今儿就算不死,也必须得在她的控制之中。 陈冰的相助让苏木瞬间轻松了不少。 他在房顶上等着,只要女人想往上跳,立刻就会被陈冰给打下去,稍不小心还得被他又是掌又是剑的攻击,人被上下夹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立刻就打出了一身细汗。 苏木冷笑,看着明显在大喘气的女人,笑道:“怎么,这就不行了?难怪你要控制燕苦酒啊,他的实力可的确比你高太多。” 女人眸色清冷,“再高又如何,到我这不还是一条随时听吩咐的狗。”她这才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没了动静,再看突然赶过来的陈冰,“那个家伙被抓了?” 陈冰冷声道:“你再也看不见他了。” 女人微怔,遂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一个棋子而已,既然毁了,那便毁了。我再找新的便是。” “那也得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再找新的。”苏木持剑再次攻上去。 两人过招三十,苏木挺身而上,细剑绕过女人的佩剑,刺向她的左肩。 女人侧身闪避,衣服被挑开,本来能完全避开,却不知怎么,肩膀还是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纤细的口子。 虽然伤口极细,但细剑太过锋利,导致皮肤被轻松划开,几乎到骨。 女人捂着受伤的肩膀往后纵身跃着后退,却又被陈冰飞身下来,一剑从头顶劈下。 她眸色冰冷,抬起左手,将佩剑挥出,打偏了陈冰的一剑。手腕转动,长剑灵蛇一般岔开陈冰的剑,突然出现在他的前胸。 陈冰眸色一凛,在空中转了个身,将将躲开了女人的攻击。 他收剑的同时,对着女人打出一掌。女人双眸圆瞪,突然抬起受伤的右手,接住陈冰的一掌。 本身陈冰在上,掌力加着人本来的体重,在力量上就碾压了在地上的女人。加之女人的肩膀受伤,这一掌无法用出她的真正实力,只觉得人都要被陈冰给压到地下。 却是没能抽身,苏木已经又攻了上来。 女人见自己处境不妙,直接将左手的佩剑一晃,虚晃一招,作势要砍陈冰的胳膊。 陈冰按住她手掌的手一用力,将女人又压下去半截,人也跃了起来。 女人踉跄着身子却没倒下,借力转动身子,把长剑挥出去挡住苏木的一击。另一只手再次抬起,射出几根金针。 这次金针的速度和方向感明显不足。 苏木轻而易举地躲过,再次挺身而上。 女人却扔了剑,忽的冲着苏木打出一掌。这掌出的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方向。 苏木只觉得自己胳膊被人攥住,遂即整个人被拽开,飞到了房顶上。 她踉跄了下,惊慌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见是陈冰,这才长舒口气,“怎么了?” 陈冰冷冷盯着下面散起的白气,道:“有毒。” 苏木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样,不由得脸色一遍,紧紧攥拳,青筋蹦起。 “该死的!还是让她跑了!”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陈冰道:“她身手虽然不及燕苦酒,但善于制蛊用毒,大嫂下次和她对手,千万要当心她出掌出拳。能不接就不接。” 苏木恍然大悟地点头,刚要松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攥住陈冰的手,“你刚才不是跟她对掌了!你没事吧!” 陈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无妨。我出掌时候将内力都逼到了掌心,她若真用了毒,我的内力也能将所有毒直接反打回去,打到她自己体内。” 苏木笑了声,“可以啊你,果然是老江湖,那么紧急的时候还能如此细心。” “大嫂谬赞了。”陈冰道,“大嫂可受伤了?” 苏木摇头,“我没事。咱们先下去,进屋再说。” 陈冰带着苏木下去,进了屋,一看满屋的血迹,还有那个已经断气的女人,登时脸色冰凉,“大嫂……” “放心,这不已经解决了。没事,我没事,阿誉也没事。” “对不住,大嫂,是我的疏忽。只顾着在那边抓燕苦酒,却让你们险些身陷险境。” “嗨,别说那些了。”苏木走向夏侯誉,看着那脸色如常,却始终没醒来的男人,声音一下放轻,“如今咱们都没事就好。而且你也没辜负阿誉,把燕苦酒给抓了。他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陈冰绷着脸没说话。 “安平王……在哪?” 苏木忽的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进来后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夏侯誉身上,竟然忘了这个屋子还应该有个夏侯衍。 “刚才还在。”苏木蹙眉,“这屋子只有院子一个出口,我们一直在院子里,他又没有武功,不可能跑掉。” 陈冰立刻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可还是半点人影没找见。 “难道还有人混进来?”苏木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细剑。 “坏了!”她忽的低呼,“苏叶!” 第三百一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刚冲出院子,就见从黑暗中大步走来一个满身鲜血的青衣男人。 他手里还提着重剑,一手拎着三个男人的脑袋。脸上带着肃杀和压抑着的担心,看到苏木后,那紧绷的五官才一下散了。 将三个人头扔到地上,男人如释重负道:“苏木!”他直接上前将苏木抱在怀里,“还好你没事!”将她紧紧抱了一抱,才松开。 “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夏侯誉和园园交代了。”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危机过去,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苏木也笑了,“我也是,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园园交代了。她才不在两个月,我们就把你的小命搭进去,她回来还不得跟我急眼!” “哈哈,那可不至于。她顶多跟你们大哭一场,然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偶遇山贼,跟那些莽汉结拜称兄道弟了。” 苏木失笑,“你们俩这个坎大概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元苏叶笑着拍了拍苏木的肩膀,“总之你没事就好。他们呢,也都还好吧。” “恩。但夏侯衍失踪了。” “失踪?”元苏叶蹙眉,忽道:“他不是趁乱跑了吧!这都要怪你,每天让他跪着,肯定不知道在心里骂了你多少遍。” 苏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让他跪着还委屈他了!我男人到现在还没醒呢!” “恩恩恩,是,我知道,我肯定站你这边啊!别说让他跪十天八天的,就算轰到寺庙去,跪上个一年半载,不,跪上个三年五年的,也没关系!那都是他自找的。” 苏木哼了声,“算你会说话。这三个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元苏叶看了眼地上三个圆滚滚的人头,道:“我听着白玉棺那边有动静,想着过去帮忙,结果人还没出门,就被这三个人包围了。他奶奶的,竟然敢杀到老子面前了。当真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 苏木蹙眉道:“看来都是一拨人。他们是打算好了,一拨人负责拖住你我,燕苦酒则去抢白玉棺。” “他们肯定是听说了夏侯誉中毒昏迷的事开始,就做打算了。” “没错,所以我说府上有奸细,但现在也照不出来。” 苏木托腮沉吟,半晌,才道:“先去看看燕苦酒吧。” “燕苦酒?”元苏叶抬眸,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陈冰,“不错啊,小子,竟然真把那个家伙给抓住了。不过从他嘴里大概撬不出什么。他对咱们几个那都是国仇家恨的,报仇杀人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苏木道:“但若有希望能救他的那个苏木,我想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不是么?” “你还想放了他不成?” “当然不是。他是敌人,动不动就想让咱们死,我放他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也不想死。”请网 苏木道:“我只是想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看看他知不知道咱们想知道的。毕竟他那么聪明的人,跟那个面具女待了一段时间,或许早就摸清了女人的身份也不一定。” “你如何让他开口把那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你。” 苏木笑道:“简单。面具女给他身上中了蛊,好像是叫噬心丹什么的药。反正就是不能离开那个女人十二个时辰,不然就得承受锥心蚀骨的痛。” “这么狠?”元苏叶唏嘘,“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苏木点点头,“所以我们可以帮他和女人脱离关系。他虽然想杀了我们报仇,但更想摆脱女人对他的控制吧。没人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做别人的走狗,奴颜婢膝的活着,何况燕苦酒那么高傲的人。” 元苏叶赞同地点头,“说得对。但咱们也没办法给他解毒,你难道有好办法?” 苏木摇摇头,“我又不是那个女人,怎么知道她那毒怎么解。咱们就是说说而已,诓一诓他。兵不厌诈么,他现在黔驴技穷,就算明知道是骗局也得一试。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死了,那什么复仇,复活他的女人一系列的事都得泡汤。他不会甘心的。如果咱们真的抓到了女人,他也能轻松些。” 元苏叶认真听着她的话,忍不住赞叹地点头,“说得非常好。现在就是现场发挥了,得让他不信也得信,让他没办法拒绝。” 苏木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道:“那就只有我亲自出手了。毕竟我这张脸,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元苏叶道:“好,那我在暗中保护你。” “恩,你再多派些人把府上保护好了。”苏木转身看陈冰,“这边就交给你了。对了苏叶,夏侯衍也得找,是逃跑还是被人掳走,是生是死都得给阿誉一个交代。” “我知道了。”元苏叶道:“我这就派人出去找。走,咱们一起过去,然后去见燕苦酒。” 几人分散行动。 苏木见到了燕苦酒,看到那个狼狈不堪,人被浸泡在水牢里,伤口还在溢出血来,混合在肮脏了水里,场面很诡谲。 苏木想着最初见到燕苦酒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唏嘘。 燕苦酒抬眸,看到了站在岸边的苏木,神色明显一紧,大概是神志不清,忍不住呼了一声:“木木!”遂即反应过来什么,眼中满是失望,道:“不,你不是,不是她。” 苏木脸色沉沉,“没错,你越发清醒了。我确实不是她。我是夏侯誉的妻子。燕苦酒,我今儿过来,是跟你做交易的。” 燕苦酒垂下头,闭上眼,“你走吧,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苏木道:“包括让你脱离那个女人的控制,让你能复活你的苏木?” 燕苦酒身形明显一颤,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看向苏木。那是不可置信,是诧异,是急切和打量。 苏木道:“你身上被那个女人下了毒,从现在开始的十二个时辰后,毒就会发作,就得承受锥心蚀骨的痛,生不如死不是吗?” 燕苦酒五官绷的很紧,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她,也来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都来了,她还能不到么。”苏木听着瞧着燕苦酒的语气和神色,似乎觉得那个女人今儿过来是很不寻常的。 难道这么重要的事,这么要紧的场合,她还能缺席不成? 可燕苦酒的表情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那个女人不该来。甚至是反对让他过来,而这究竟是为什么,那他们就不得而知。 苏木表情依旧沉沉的,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你们这次也是太冲动和不自量力了。堂堂将军府难道还能让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燕苦酒的眉头果然又是一蹙,“她也被抓了!”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苏木道:“她被我们打成了重伤,现在应该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疗伤呢吧。” 燕苦酒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你们打伤了她!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对,她这次根本不该过来。” 苏木挑眉,“所以到现在你还不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恩,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就算你在她身边接触了一段时间,她那个人心思狡猾,明显是多疑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暴露。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自己在这待着吧,我先走了。哦对,你身体里的噬心丹,是十二个时辰后发作吧。我温馨提醒你一句,若想改变主意,最好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然等发作了再说受不了然后找我,那不是多受的罪么。” 她说完,转身要走,动作流畅,没有半点犹豫。却看得燕苦酒心头一紧。 若说她不是他的苏木,可他们两个不仅长相,连声音和平时做事的一些态度都惊人的相似。若说她们不像,却也是相处久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这世上真的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吗? “……你等一下。” 苏木站住脚步,“怎么?” 燕苦酒眉头紧蹙,沉默了下,才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把我体内噬心丹的毒解了?” 苏木挑眉:“我没有办法。” 不仅是燕苦酒,连躲在暗处观察和保护苏木的元苏叶都是一怔。——这丫说什么呢!脑袋在水牢里待一会儿,这是进水了吗? 苏木表情淡淡,很是真诚和纯粹,“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又不是那个戴面具的怪女人,怎么知道她的噬心丹是什么东西调配的,自然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那你跟我说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要从你嘴里得知女人的身份,或者说她更多一些的消息,任何消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们现在对那女人的了解太少,虽然对付她起来太费事。她躲起来,我们就找不出她。所以我才来问你。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只要你能多提供一些消息,我们就能尽快的找到那个女人,到时候我们就能从她身上翻出噬心丹的解药,再给你服用就行了。97中文 “我苏木从不说谎,你是聪明人,也该懂得权衡利弊。若你不说,你逃不出这水牢,噬心丹的毒发作就只有痛苦煎熬。但你说了,解毒的几率就会占了五成,虽然我们仍然不会让你出去,至少你能先摆脱了女人的控制,不用离开她就锥心蚀骨。” 苏木这般说是有她的道理的。 燕苦酒不同于一般人,他是相当精明的。且这些年经历的种种,都应该让他变得多疑。再者,在那女人身边的时间,他应该备受煎熬,所以他对那个女人绝对没有任何感情。 她若说谎话,说什么抓到了女人,说什么有了噬心丹的解药之类,他定然是不相信的。还不如把自己的想法都交代了,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他便察觉不出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反而会因为对女人的仇恨,和对她这张脸不可抑制的信赖而变得好说话。 苏木说完,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燕苦酒又是一阵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不管怎样都要先摆脱那个女人。” 苏木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权衡利弊嘛,在我们这至少你不会受那种罪。”就算是死,也好过被那种毒药侵蚀身体,活活的折磨,却求死不得。 燕苦酒似乎看穿了苏木的心思,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凄惨无奈的笑,“我没见过她的脸,但她肯定是上京人。至于身份,她和你们好似深仇不共戴天,这般大的仇恨,你们连她是什么人都猜不到?” 苏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娘要是知道,还能过来跟你这废话。” 燕苦酒苦笑,道:“也是,她隐藏的太好了。把你们都瞒过去也很正常。我不知道她什么身份,唯一清楚的,她身体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 苏木蹙眉:“身子不好?”的确没看出来。打架时候看着挺热闹的。不过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如此。她从第一次见女人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脸色过于苍白。还有那扎眼的红唇,仔细想想,跟她的打扮一点都不搭调,反而像是在掩盖什么。 掩盖她同样苍白,显着病态的唇吗? 苏木没来由的心脏滞了一下,脑海里隐隐生出一个人来。但那实在是不太可能。 而且她也不记得她们得罪过她。她们的感情不是一直都挺好的? 怎么就变成了深仇不共戴天? 苏木再次蹙眉,是不是她忽略了什么地方? 燕苦酒瞧着苏木的神色,就知道她大概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但他没见过那女人的脸,所以也不能说肯定了,只能把自己怀疑的提出来,其他的就交给苏木自己想,自己去判断了。 “她一人在江湖,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信的人。”燕苦酒说:“但她擅长制蛊用毒,所以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加以控制,利用,这就是她每天要做的。” 苏木心脏开始快速跳动,她已经开始加深自己的怀疑。 “好了,你先跟我说女人现在在哪?” “她行踪飘忽不定。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燕苦酒沉默了下,道:“你可以在城里的客栈找找。” 第三百一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客栈?”这她倒是一直没想过。虽然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那个女人真能那么大胆子,把重伤的自己藏在客栈? 这似乎有点……太狂妄了。 而且她身上有外伤,必须得上药铺买药,煎药,那样一来,他们只要把控好了城内所有店铺,不是就能把女人的行踪给找到了? 苏木豁然开朗,“好,我知道了。你且等着我们的消息吧。”说完转身就走。 燕苦酒却突然叫住她,“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是真的吗?” 苏木道:“何事?” “她,能复活?” 真假她也不清楚。反正她是躺在棺材里没腐烂了,才活下来。至于那个女人,她的灵魂现在是否还在这个世上都不知道,还怎么说她是生是死,能不能活。 苏木想着他现在这般遭遇,便是实话告诉他,也无妨。但转念再一想,有些人活着大抵是因为心中的一个信念,若信念没了,便什么都没了。要是被他知道他一心想救活的女人其实可能早就投胎转世了,他估计也没再活着的意思。到时候可能还没等他们做什么,这男人就死了。 “……你呢?”苏木反问,“你愿意相信她能被救活吗?” 燕苦酒一怔。 苏木道:“当初我在棺材里,气息全无,就是一个死人。没人告诉阿誉,我或许还能被救活。可他始终没想过把我的身体埋了烧了,而是一直派人守着,亲自照顾。” 这话已经说的够明显,苏木虽然没能委婉地告诉他,能不能救活那位,她也不知道。但燕苦酒不是愚笨的,对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不会不清楚。 果然,燕苦酒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苏木道:“那我走了。”转身离开。 元苏叶出现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道:“该说他是什么人呢?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死了才后悔,千方百计地想找方法让她复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老天爷也太闲了,把人弄死再给整活。” 苏木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认同就不认同,非得把人家的真心贬低一番。” “本来就是。当初你,不对,是那个女人被困在炀州。他那么在乎,为什么不派兵出征保护?不还是让那个女人全家被灭,自己也被逼无奈在城墙上自刎么。” “燕国的实力……若当时举兵,或许不能让大齐怎么样,但至少护住一个洛家,护住洛恬恬是完全没问题的。”苏木不由得感叹。当初她就是以这件事为说辞,拒绝了所有想让她回燕国,回到燕苦酒身边的人。 可惜啊,她们都能想到的事,偏偏燕苦酒想不到,偏偏洛恬恬想不到。 或许,其实他们也都想到了。 所以洛恬恬复活后,并没有责怪燕苦酒当初的选择。而燕苦酒,虽然后悔自己当初没能让洛恬恬活着,却也没认为自己做错了。 在他们两人的心中可能,燕国的成败存亡,高于一切。即便付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这样一想的话,那两个人还真是适合在一起。毕竟三观和信念是一样的。 若她是洛恬恬,她肯定要被气死了。 人活着,确实很多时候都不能感情用事,要理智,要以大局为重。可爱是什么?燃文 爱就是因为一个人而冲动,而不理智,而不管不顾。 燕苦酒为了燕国,克制了自己想救洛恬恬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因为那个时候燕国举兵攻齐,他们没有胜算的可能。 而洛恬恬也知道燕苦酒的心思,知道他的无奈痛苦和决绝,所以根本没打算燕苦酒会来救她。当城破后,洛家杀的只剩下她一个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杀。 苏木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这样的觉悟,这样高的思想,她是真的没有。也不打算有。 在她的世界里,没什么比自己活好更重要。她本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没必要因为什么大局观而牺牲了自己。 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好好活着,就算保护,也是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值得自己保护的。而不会去保护什么大燕大齐之类。 元苏叶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嘿,干什么呢?再走就要撞树上了!” 苏木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大树前还没察觉,脸色微红,咳嗽着道:“我太困了。” “哦。”元苏叶倒也没怀疑,毕竟现在就是该休息的时候,只不过被一场大戏给耽误了。“这还有一个时辰也就天亮了,你困也正常。赶紧去睡觉吧,别太累了,还得为孩子着想啊。” 苏木点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往夏侯誉的房间走。 忽的,她站住,回身去看元苏叶,道:“等园园过来,你要跟她成亲吗?” “当然。”元苏叶这次毫不犹豫。“我不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还等什么?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让他们把那丫头娶了?” 苏木嘴角上扬,笑道:“说得好!你终于长大啦。” 元苏叶翻了个白眼,“你快回去睡觉吧,我真是,一会儿忍不住揍你了啊。” 苏木也咯咯笑起来,沉重的气氛总算缓和,“好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恩,明儿不用早起,什么事都交给我。”元苏叶道:“把自己照顾好,把夏侯誉照顾好,就行了。” “恩。”苏木应着离开。 没走出几步,脸色就完全沉了下去。 想着在水牢燕苦酒说的那些话,脸色几乎融入浓浓的夜色。 身体孱弱,孤身一人。 虽然不知道和她们有什么过节,有什么非得让她们死的深仇大恨。但现在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人。 这世上的事,总不能全盘肯定或者否定。有句话说的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况且连她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够惊人玄乎的,后来竟然还死而复生一次……再发生其他人死而复生的事,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瞠目,匪夷所思了。 再说,她当时也不一定真的死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当天晚上就派人锁了城门,大街小巷,莫说客栈,连普通家户都搜了个滴水不漏,恨不得把这承姜郡掘地三尺。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把那女人的踪迹找了到。 可惜女人的警惕性太高,没等他们的人上去,女人便跳窗户跑了,只剩下满屋子的药味和血腥味,桌上还有带血的布子。确实如苏木所说,女人伤得很重,怕是不及时就医,难以存活。 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让她侥幸活了。那女人的性子,肯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土重新,在他们措不及防的时候捅他们一刀。 所以必须铲草除根,这一次,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女人追到,绝对不能再让她跑了。 元苏叶的人一直循着女人的踪迹追寻,日日用飞鸽传说汇报他们的位置和情况。 元苏叶每日看信笺,不得不佩服女人生命力的顽强和即便重伤也能神志清醒的头脑。 但凡身受重伤还疲于奔命,便是成年男人也坚持不了几日。而那个女人已经坚持了三天,每次他的人追到一个位置,就只看见那女人留下的纱布,药材,或者刚刚被弄灭的柴火。 她的反应实在太快,快到让追踪她的人们发指。好像就算把呼吸给屏住了,稍微接近女人几步,也能被她瞬间察觉。 他们每次都会晚上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扑空,时间久了,身心自然深受打击。 元苏叶把这事与苏木说了。 苏木闻言不由得冷笑,“燕苦酒说她是个身体不好的,我起初也这么认为,看来她是又把我们给骗了。把所有人给骗了。” 元苏叶喝了口水,道:“是啊,这哪里是身体不好的。大老爷们都没她这么能跑。也太能忍了,若他们再过几天追不到人,我都怀疑那个女人的伤口是不是得痊愈了。” 苏木叹了口气,看着床上仍没有动静的夏侯誉,轻声道:“放心,就算再能扛,她也不是神仙。没有那么好的身体,她内伤加外伤,伤得很重,若不老实安顿下来继续调养,身子肯定吃不消,早晚折腾死。” 元苏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可我瞅着现在这局势,咱们的人追她够呛啊。每次都差一点,这不把咱们的人溜着玩呢么!” 话说至此,两个人忽然神色一怔。 苏木眸色深沉地看向元苏叶,元苏叶也撂下了茶杯。显而易见,他们都发现了这件事里的问题。 每次都差一点。 或许真的是女人的警惕心太高,又因为身体需要恢复,所以每次都等追她的人快到了,才赶紧离开。 但还有一种可能。 苏木深深吸了口气,眼中升起杀气,冷声道:“再排查一遍城,挨家挨户,尤其是药店,所有药店都不能放过,逐一询问这几天有购买内伤外伤药的。” 元苏叶起身道:“知道了,这事交给我。他奶奶的,竟然敢拿老子耍着玩,当老子是什么!” “好了,快去吧,迟则生变。”苏木道:“她现在肯定以为咱们的精力全在那个逃跑的女人身上,肯定会多少掉以轻心。你记得让这次排查的人乔装一下,千万别叫那女人看出什么破绽。” “知道。”元苏叶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苏木撑着头,神色肃穆。 海棠在旁边看着,忙上前帮苏木揉太阳穴,“姐姐,你也别太操心了,元将军那么厉害,肯定能把那个女人抓到的。”炫书文学网 “不是苏叶不强,而是那个女人太狡猾了。”苏木有些无奈,遂即全部变成愤恨,“她根本不是人,就是只狐狸,从始至终都在骗人。她嘴里根本没有谎话,她简直……简直就是……” “大嫂!”话没说完,陈冰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木敛了怒色,起身道:“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冰将手里密封的书信递给苏木,“是从上京过来的。” “要阿誉亲自拆开看?” 陈冰点头道:“这种信我们一直都不能拆。” “恩。”苏木应着,将信封拆开,里面只有薄薄一页信纸,上面用整齐的小楷写了言简意赅的一段话。 大概意思是,太后已经准备以元苏叶不遵从圣旨为借口,准备发兵征讨,镇压承姜郡,或者说是镇压元苏叶和支持元苏叶的一干人等。 也就是说,承姜郡的百姓和将士,只要不和元苏叶沆瀣一气,他们就不是大齐的乱臣贼子。 再简单点说,承姜郡的人若不想和整个大齐对着干,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齐的军队还没来之前,先把元苏叶给解决了。 “这是策反啊。”苏木盯着信喃喃着,一边继续往下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她见过苏叶吗?我说夏侯鸢。” 陈冰回忆了下,道:“应该没见过。” “那她对苏叶未免也忒了解了。知道他肯定会拒绝她的这道旨意,竟然为了节省时间,把大齐的军队都一块跟那些太监们派了过来。” 陈冰神色一紧,“大齐的军队?” “是啊。”苏木把书信递给陈冰,“一直都在以前的鲁国境内,藏得很好,竟然让谁都没发觉。她这是早料到了会有这一步,所以根本没打算让苏叶过去。不过是给她一个骑兵镇压的理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事元苏叶还不清楚,必须得告诉他,让他尽早做防范。” “没事,他们大军过来至少得三五天的。承姜郡是苏叶的地盘,不需要多做准备。他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直都有操练,随时都能拉出去战斗。” “看来这次免不了一场恶战。” 苏木沉吟了下,道:“或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困难。” “如何?” 苏木看了眼夏侯誉,意味深长地道:“不知道这次夏侯鸢派来的军队曾经是谁的部下。” 陈冰恍然大悟,“我这就派人过去打听。” “恩,如果是阿誉的人,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木点点头,“你让那人多加小心,就算是阿誉的人,也不免有什么鱼虾混进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在城内搜寻的人也有了消息,为了避免被那个警惕多疑的女人察觉,他们没敢擅自行动,而是回了将军府,禀告给元苏叶。 元苏叶立刻亲自带人过去围堵抓人。 女人没藏在客栈,而是一家医馆。那医馆每天接纳的人数颇多,住在他们家的病人也不少,自是不能一时想起谁是谁,何况女人也没用真名。 她甚至把她脸上的面具给摘了,避免自己的形象太过惹人注目。 也正是因为这点,当元苏叶派人过去的时候,一扫医馆里所有的病人,却没发现有那个人很特殊。大家都受了这样那样各种的皮外伤。 就算只是找那些有刀剑外伤的女人,竟然也有七八个。 元苏叶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想着现在女人在江湖闯荡的这么多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想在家好好待着,一点闲不住。看着她们各式各样的伤口,忍不住想到了还在上京的盛园园。 不知道她这些年在外面闯荡游历,受了多少罪,又受了多少伤,却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而全部自己藏起来,谁也不跟谁说。 每次他们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笑的。笑口常开,是所有人的开心果。她总是把伤痛和抑郁的情绪藏在心里,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那个早早就懂事的丫头啊。 如今告白了的元苏叶才开始真的后悔起来。他真应该早早发现自己的心意,早早和那个丫头说明自己的心意,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能保护她,不让她再去外面瞎跑瞎闹了。 幸而现在也不晚。 等盛园园回来,他们就成婚。他会用加倍的真心对她好,以补偿之前的那些错过愚蠢和遗憾。 “将军,现在怎么办?” 元苏叶回神,扫了一眼那几个被控制起来的女人,道:“全都带回去,暂时关押,派人严加看守,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见她们,也不能让她们跑了。不要跟她们说话,一句都不要说。” “是!” 到了将军府,苏木正在给夏侯誉喂药,听着外面有动静,转身便看到了提着刀进来的元苏叶。 “你干什么去了?” “在城中一家医馆找到了那个女人的下落,但她没戴面具,所以我也说不好到底哪个是她。” 苏木站起身,眼中难掩激动,“抓到了!可信吗,那女人现在在哪?我去看看。” “唯一以防万一,我把当时在医馆内的所有受剑伤的女人都给抓了起来。现在都在牢里压着,你去看看吧,看看哪个可能是。” 苏木立刻跟他去了牢房。 女人们都被拴上了铁链关押起来,见元苏叶过来,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只用一双探寻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个,还有的干脆躺在草铺上闭目休息。 苏木嘴角微抽,——果然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女人,这些反应一个比一个真实。就算是被抓了起来,也没有一个面带惧色的。 不过她们不害怕,大概也因为知道元苏叶抓她们不是为了杀人。只是她们其中有犯了什么事的,所以才就为防止漏掉那个真正要抓的,把她们一起抓来了。她们问心无愧,自然不担心自己出事,大不了就在牢房里关几天,只是心情不爽,所以表达的方式各不相同。117 苏木略过那些神色各异,态度各异的女人,她们都受了伤,脸色都不太好,带着病态失血的白。 现在看脸色,肯定已经认不出什么。 她微眯着眼睛,地牢里光线并不好,看她们的脸也是晦暗不清的。倒是她眼力不错,只要这些真的有那个女人,她肯定能一眼看出来,只看她的身形便能看出她要找的。 却没在这里。 苏木走到最后一个牢房,仍没看见那个自己想找的人影。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叹气道:“这些都不是,全都放了吧。牢房里潮湿阴冷,别耽误了她们治伤。” 元苏叶拧眉,“都不是?!” 苏木应了声,转身往外走,“就算换了脸,不戴面具,这些女人的身形和她也完全不一样。” 元苏叶有些愤愤,“他奶奶的,咱们都这么小心了,竟然还能让她跑掉!不是,木木,你不觉得这有点太玄乎,太不现实了吗?” 苏木语气有些无奈,“那也没办法,她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且心机深,成府重,咱们的人做得那些跟踪搜查的事,她肯定早就用过。” 元苏叶一拳砸在墙上,虽然很生气,但现在除了认命也没办法。这一局是输了,只能再继续找。 “把她们都放了。” 看守的士兵道:“是。” 于是士兵一挥手,其余几个小兵赶紧开门,把女人们都放了出来。 苏木和元苏叶走到门口,正要离开,却听着一个士兵小声念叨:“难道是我记错了?咱们在客栈里带过来的女人不是八个吗?” 另外一个士兵道:“我记得也是八个。大概是咱们记错了吧,毕竟当时挺乱的,还有几个受惊的妇人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打人……” 不等他们说完,苏木和元苏叶已经齐齐转身,脸色如霜! “你说什么!”苏木一步上前,将那人的胳膊攥住,“八个?现在几个。” “现在,现在是七个……”士兵被吓了一跳,脑门瞬间冒汗,磕磕巴巴道:“刚,刚才我们数了两边,都是,是七个。” “该死!”苏木将男人的胳膊甩开,“赶紧追,她跑不了多远!”说完疾奔向夏侯誉的房间。 元苏叶也反应过来什么,赶紧追过去。 苏木却道:“你去水牢,看一眼燕苦酒。” 元苏叶一怔,点点头,调转方向去了水牢。 苏木冲进屋子,见海棠还守在夏侯誉床边,正在一颗一颗认真剥着果子。因为苏木说她想吃,她便有时间就剥一些,省的自家姐姐想吃还得等着。 听着动静,她抬眸看去,见苏木回来,笑着起身,“姐姐,人找到了吗!” 苏木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道:“快了。咱们的人把她抓到了牢房,但又被她给跑掉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海棠惊愕地张了张嘴,“啊……?”为什么被抓到,关进牢房还能跑掉。 这大概是她一辈子也理解不了的问题。 “监牢里那么多士兵看守,她身受重伤,还能跑掉吗?”海棠满脸诧异,“她怎么跑的,又不是鬼,怎么能那么悄无声息啊。” “是啊,也太诡异了。”苏木叹气道:“或许也是她用了什么蛊什么毒之类的吧。在路上就把谁给迷晕了。” 海棠很担心,“那现在怎么办啊姐姐?她这次跑了,咱们还能抓到吗?” “总能抓到的。你姐姐我也不是白给的。”她走到夏侯誉身边,将他的手攥住,“阿誉,我现在肚子里揣着一个,没办法亲自出面去追咱们的敌人,但她早晚都得被咱们抓到,生不如死。我向你保证。” 她现在就不放心昏迷的夏侯誉和年纪太小的情姐儿,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本来胎相就不稳,现在绝对不能冲动行事,不然就算真的抓到了那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得折进去了。 别的不说,苏木追踪的技术绝对没几个人能比。 莫说是那个泥鳅一般的女人,只要她不是什么鬼神之类的,能上天入地,她就绝对能让她无迹可寻。 可现在,只能慢慢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啊,你可得给你娘争气,健健康康的长大,别让我们的辛苦和努力都白费。” 海棠把果子递给苏木,“姐姐,你先吃点果子,我刚才尝了,又酥又香,味道很好。” 苏木应了一声,抓了几个果子放在嘴里慢慢嚼,忽的一怔,好似想到什么。 “不对!海棠,你刚才跟我说那个女人什么!” 海棠被问得一怔,“我,我说什么了?” “你仔细想想,你刚才说那个女人从监牢里跑出去怎么着!” 海棠把小小的脸蛋几乎拧在一起,两道眉紧紧皱着,“我,我……我说她难道是鬼吗?能让那些看守的士兵一点都没察觉,就溜出去了……” “对!对,就是这句!” 苏木一下起身,“她不是鬼,不可能被抓进了监牢,还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溜出去。” 海棠紧张地把手攥在一起,“姐姐,你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吗?” 苏木高兴地使劲把海棠拽进自己怀里,表扬道:“小海棠,你说的太对了!你真是太聪明了!” 海棠:“……” 苏木立刻叫外面的人把元苏叶找来,她现在不能离开夏侯誉半步。那个女人现在就在将军府,就在她们身边,某个角落藏起来了。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苏木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她胆子还真是大啊。被抓了也能气定神闲地跟着过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以为她们肯定会封锁城门,再一次挨家挨户,掘地三尺的找人。却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其实就藏在他们身边。 这天下竟然会有如此胆大的女人,连她都忍不住要感叹了。可惜她们是敌人,不然或许真能成为很不错的朋友吧。 “姐姐,你这是……”好易 “海棠,从现在开始你别离开我的视线,就在阿誉身边待着。我好能保护你们。” 海棠脸色一白,“姐姐!难道,难道那个女人……” “是啊,她估计是在来的时候杀了个士兵,然后换上了士兵的衣服,混在了里面进了将军府。现在正伺机而动等着把咱们都给除之而后快呢。” 海棠出了一身冷汗,“她,她还有力气杀人吗?” “谁知道呢,反正你姐姐我有的是力气杀了她。”苏木把细剑从怀里取了出来,嚓的甩开,道:“只要她敢出现,我就宰了她。”目光如刀,杀气已经充斥了整个寝室。 海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连点头,往夏侯誉床边靠了靠。 自家姐姐发起火来,好像比姑爷的杀伤力更大啊。真是太吓人了。 且说元苏叶去看了一眼燕苦酒,本以为是苏木多虑了。水牢戒备森严,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混进去,还是在她深受重伤的情况下。 结果到了水牢门口,险些破口大骂。 所有看守的士兵竟然全部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早就气绝身亡。 他忙冲进水牢,里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点燕苦酒的影子!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被抓到了。可现在的局势看,明显她被抓到,反而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似乎,她就是为了把燕苦酒带出去,才被他们抓到的一样。 “该死!”燕苦酒一拳砸在被踹开的门上,就听着有人跑过来。 那人也看到了外面死状惨烈的士兵,脸色难看,也被吓的不轻。看到元苏叶铁青的脸,又是一个激灵,道:“将军,夏侯夫人叫您过去。” “我知道了。”元苏叶冷着脸,大步离开了水牢。 女人也是一怔,“带着燕苦酒一起跑了?她难到长了翅膀不成。” “真是气死我了!”元苏叶骂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变的!” 苏木道:“行了,现在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什么。这些大概都是她设计的,就是为了救出燕苦酒。我瞧着这事发生的,大概她内伤也好得差不多。只是些皮外伤,对她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吧。” “那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她带着一个受伤的燕苦酒,也跑不了多远。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做,封城,封府,全面排查,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府上?你说她们可能藏在府上,那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苏木说,“不要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加点小心吧,防患于未然。不然以后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伤你们分毫。” 苏木笑道:“恩,我们全靠你了啊。以后我们这孩子出生了,认你做干爹,名字也让你取好吧。” 元苏叶绷着的脸这才浮现了几分笑意,高兴道:“那当然没问题!你可不能反悔,咱们就这样说好了!” 苏木笑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第三百二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面具女人和燕苦酒的下落还没找到,夏侯鸢派得大齐的将士便压到了承姜郡城墙下。 元苏叶得到消息后,立刻带兵赶往护城墙处支援,亲自指挥战斗。 里面意料之中的确有夏侯誉当初的部下,可惜现在夏侯誉还在昏迷,指挥不了这些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以对那些人来说,元苏叶只是个不遵太后旨意的乱臣贼子,和他们当初灭的姜国,萧启澜,甚至燕国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对元苏叶是更加气愤的。当初若不是他们大将军网开一面,让元苏叶一群人加入了齐国大军,现在辰山那一群悍匪,早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元苏叶一干人等能有如今的成就,还不是因为他们大将军的鼎力相助。如今大将军走了,他便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竟然敢藐视皇权,无视当朝太后。那可是他们大将军的亲姐姐,就算人家姐弟两人有什么过节,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们了解他们的大将军,即便和兄弟姐妹朝闹得再凶,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总是会站在自家亲人这边。 若被大将军知道了此时元苏叶做的,肯定得气得直接披甲上阵,亲自来惩治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了夏侯家是什么下场,藐视皇权有什么代价。 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无形中加深了他们对承姜郡所有人的仇视。也增强了他们的力量。 夏侯家的大军在这次出征中占了主要控制权。 元苏叶瞧着城下那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青色铠甲,白色披风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横刀立马地在大军阵前,虽已经上了年纪,但杀伐之气不比他身后任何一个年轻的将军,当真叫人不能小觑。 前面是夏侯家的大旗,元苏叶蹙眉,好奇地问身边的军师,“那男人是谁?” 军师道:“回将军,是夏侯青。” “夏侯青?”元苏叶并没听说过这个人,“那是谁?和夏侯誉什么关系。” 军师道:“这位夏侯青,是老将军夏侯止大伯家的兄弟。是夏侯公子的二伯。” “哦。原来是二伯。左右都是一家子,难怪夏侯鸢会派他过来。不过夏侯家没有年轻男子了么这是,派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过来,这也忒看不起咱们承姜郡的将士了。” 军师解释道:“夏侯家老一辈的只有夏侯老将军和这位夏侯青。老将军膝下有两儿一女,而这位夏侯青将军,他之前倒是生了几个儿子,不过都早早夭折了。我记得还有一位活得比较久的,也是个小将军,但那时候打仗,和夏侯公子的大军一起,死在了战场上。为此这位夏侯将军还去国公府大闹了一场,非说夏侯公子是故意的。他就那么一个儿子,还被夏侯公子给弄死了。” 元苏叶险些笑喷,“这老家伙也太倒霉了吧!他就是没儿子命啊,战场上刀剑无眼,谁死了都正常。况且他若真的担心自家儿子安危,那就别让他从军,在朝做个文官不就行了。这家伙真是矛盾。不过夏侯誉他们怎么处理那件事的。” 军师笑道:“夏侯公子当时还没班师回朝,仍在前线打仗。夏侯老将军一直不善处理这些家庭争吵,只是气得骂了他几句,说他无理取闹。最后还是盛老夫人出面,直接提着剑给他砍了出去。”云南 元苏叶一怔,终于还是喷了。 “哈哈哈哈!”他立在城墙上仰天大笑,“我的天爷!哈哈哈哈!夏侯誉他娘也忒厉害了!不愧是将门盛家,果然不负咱们的期待啊!太厉害,太厉害!我现在越发想拜见这位盛老夫人了。” 军师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道:“将军也别着急,早晚都能见到的。”他意有所指,元苏叶还能听不出来。 他瞥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刚说几句就没正行了。” 军师微微颔首,“就事论事,实事求是而已。”那盛老夫人是盛园园的姑母。而盛家如今也只有他们几个,就元苏叶和盛园园二人成亲时,自然得要盛老夫人和老将军作为高堂,到时候想不见都难。 元苏叶望着城墙下眉头紧锁的夏侯青,忽的朗声道:“夏侯将军,再下元苏叶!” 城下夏侯青紧了紧缰绳,控制马儿的动作,道:“毛头小子,也敢忤逆太后旨意,赶快出城受降,我且带你去见太后,也能省去诸多麻烦。” 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纳闷,元苏叶到底在城上想到什么,说了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胸有成竹,最后竟然还哈哈大笑了。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和心理。 元苏叶毫不在意爽朗的大笑,无疑给这位已经很久很久没打仗的男人平静紧绷的心湖激起波澜。 元苏叶哼了声,收敛微笑,道:“夏侯将军,你在说什么胡话?不是上了年纪,这日夜在外折腾的,脑袋不好使了吧。难道夏侯鸢不是叫你攻城?她叫我回去,还是叫你带着我的脑袋回去啊!” 夏侯青脸色一青,竟然被元苏叶怼得语塞。 夏侯鸢的确说的是让他们攻破承姜郡,尤其要砍下元苏叶的人头带回上京。他只是觉得一味增加伤亡不好,大家都是大齐的将士,何必闹到那一步。只杀一个元苏叶其实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这位夏侯青不被先帝重用,是有很大理由的。 作为一个将军,职责就是上阵杀敌。竟然在还没杀之前就想着少杀一些。仁慈是真的仁慈,但战场上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自己将士的残忍。 聪明如夏侯鸢,她不会不了解这位二伯的性格。还派他来的原因不过有二。其一,夏侯止和盛春对她已经完全不想搭理,更不会一大把年纪为她出征。 其二,夏侯青再不济,他也是夏侯家的人。由他亲自指挥夏侯家的大军,更容易服众,也更能让那些将士听从调动,而不至于被策反之类。 是以,夏侯青仁慈的缺点就没那么严重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见夏侯青没说话,嘴角微扬,突然又补充一句,“还是您这膝下一个孩子没有,后继无人,每天愁的不行,把脑子都给愁没啦哈哈!” 此话一出,差点没给城下的夏侯青给气得直接从马上掉下去。老人家身体一歪,堪堪稳住,拔出长剑指向元苏叶,“你个杂碎,胡说八道什么!看老子今儿不杀了你!” 元苏叶料到他会生气,没料到他会这么生气。 “这不是多少年前就得习惯了的事?怎么到现在还怎么大反应啊。身为大军的主帅,这么沉不住气,被几句话给激怒,可不是什么好事。” 军师嘴角抽了抽,苦笑着道:“将军有所不知,虽然这夏侯青没有儿子,但还有一个女儿。如今大概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夏侯青可是一直当成掌上明珠似的宠着呢。” 元苏叶眼角一跳。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他很懊悔,虽然对敌人不管说什么,怎么刺激都是战术需要,但他还没到靠诅咒别人家孩子来刺激人的地步呢。 他说夏侯青一个孩子没有,岂不是说他家那个女儿也是死的。这位不气疯了才怪。 军师讪讪:“将军你也没问啊。而且刚才咱们说着说着,话题不就变了么……” “算了算了,反正说也说了,现在收回也无济于事。让他生气吧,生气了好攻城。攻城了就打架,早早打完早早结束。也叫那夏侯鸢瞧瞧,她这是做了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将军还是不要小瞧敌人了。毕竟夏侯青曾经也是在夏侯老将军手下出生入死多年的大将。虽实力不如夏侯老将军,可近朱者赤,那些年的耳濡目染也比其他将军强多了。” “我知道。那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元苏**胸抬头,睥睨着下面剑眉倒竖的男人,道:“况且我元苏叶也不是吃素的!到底谁的拳头硬,咱们碰上一碰就知道了。” 元苏叶很故意地按着城墙,俯身对气急败坏的夏侯青喊道:“怎么,老将军,您是打算现在就打,还是先让您休息会儿再打啊!您这一把年纪了,可别累着!” 夏侯青脸色直接黑透了,“好你个混账东西,竟然如此狂妄自大,看老子不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元苏叶笑道:“我亲娘要不也不认识我啊,您这打法怕是不行。不然真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给夏侯鸢带回去,她还得怀疑您是不是拿了个其他人的脑袋糊弄她啊。” 军师在一边擦汗,他家这位将军真的是,从来不惧怕打仗。不惧怕和任何人打仗,就算对方的人数在自己之上。就算对方占据了有利地形,只要想打,那就是一个字,干……当初他们就是那样攻下姜国的。 那时候可把他给吓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重了姜国的埋伏得全军覆没。幸好那场仗是他们赢了,他家将军也因此得到了皇帝的赏识,甚至把姜国变成了承姜郡直接赏赐给他做了封地。这可是少有人能得到的殊荣,可见皇帝对他家将军的认可。 可惜皇帝走了,如今太后夏侯鸢一手掌握了政权,便看不惯,也容不下这位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男人,认为他是她的掣肘,只因为他不服从她,不支持她。 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夏侯青怒极,大吼一声道:“给我攻城!”88 齐军大吼,登时投石车、火油和弓箭手准备。 元苏叶挑眉,脸上的笑容也顷刻消失,严肃道:“火箭准备。”城楼上的弓箭手登时将弓弦拉满,随时等着自家将军下令。 两家将军几乎同时发起进攻,眨眼间,天空全是互相飞射的火箭,射向对方的阵营里。将一个个的将士射穿了心脏,射死了战马,射到了草上,沾到火油,瞬间燃烧起来。城上城下一片火海。 城上的将士还好些,早就准备了几十缸凉水,有谁身上烧着了,就立刻往自己身上泼水,严重的直接跳到大缸里,直接结尾。 而城下的士兵却没有那么好运。 被射死的直接解脱,也不用受着被大火灼烧的煎熬。可身上烧着的,身受重伤的,躺在地上哇哇乱叫,场面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可这就是战争,战争就是流血。这对于早就经历过大小不知多少战争的将士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随时赴死。但死在了同样为大齐将士的手里,而不是为了消灭真正的敌人,这样的死,真的值吗? 大石一下一下撞击着城墙,火油罐子摔在城墙上,夏侯青一抬手,吼道:“放箭!”这次的火箭是射到城墙上的。 火箭沾上火油,城墙瞬间连成一片,被熊熊大火包围。 大火来得太过凶猛,元苏叶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突然灼热从城下冲上来,他忙拉着军师往后退,却还是被热气烤了一脸,眉毛都糊了。 军师脸色通红,一个劲地弯腰咳嗽。 “好家伙!竟然连这方法都用出来了。”元苏叶看着面前的大火,此时已经没法接近,也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弓箭手们往后撤离到安全位置,也只能盲射。羽箭愿意射到哪里射到哪里,愿意射死下面的谁射死谁。 元苏叶冷着脸看面前的大火,替军师拍了拍后背,道:“他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怎么能想到用火烧城墙?他以为咱们这承姜郡是用纸糊的吗?一烧就没了。况且他这样烧,咱们看不到下面,下面也看不到咱们啊。这还怎么打,这可真他娘的是瞎打了!” 他越说越气,突然耳边恶风不善。嚓的一声拔剑,把那射向他们的羽箭劈成两半。 “老陈,走,咱们先去里面,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便拉着军师去了安全位置。 军师脸色肃穆,望着城墙上的大火,听将士报,下面还在继续往城墙上砸火油罐子,大火越来越凶。 “事情可能没咱们想得那么简单。” 第三百二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一时半会可能也看不明白。”元苏叶有些无语,“烧城墙……啧,什么意思呢?” 军师瞧着桌上的茶杯沉吟,却也没见过这种打仗的方式,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来。 “咱们先浇水,把他们那大火给弄灭吧。” “不可,暂且不要浪费这些资源。”军师阻止道,“反正城墙一时半刻烧不坏,他们应该也没那么多火油罐子能砸,就且让他们砸去。左右咱们虽然看不到下面,但他们也看不着上面的形势。咱们现在还不了解夏侯青的做法为何意,至少看出点门道来,再决定如何做不迟。” “行吧,那就先让它继续烧着。”元苏叶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若这时候夏侯誉清醒就好了。那家伙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夏侯青的打算,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局面,还得静观其变。 他最讨厌这样慢慢打仗,实在是浪费时间,还憋闷。 “要不然咱们直接打出去得了,反正我手底下的将士各个如狼似虎,不怕跟他们决一死战。也省的咱们在这干等着痛快。” “将军啊,凡事要冷静,你也该改一改你之前冲动的习惯了。不是所有的仗都得以快取胜,若我们不知己知彼,很有可能一败涂地,还要搭上不知道多少兄弟的性命。” 元苏叶又是一声叹气,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我知道了!哎,真是憋屈。” “将军,府上来人了,说有紧急的事要见您。” “府上?府上怎么了!”元苏叶一下起身,“赶紧叫那人过来!” 府上那护卫急匆匆跑进来,脸上竟然还带着血迹。 元苏叶的心脏几乎同时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一个箭步冲到护卫面前,拽住了他的脖领,“叫你们保护苏木他们,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这是从辰山就一直跟着元苏叶的人。正因为完全信得过,他才叫他们留在府上,好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 “大,大哥息怒!” 那护卫满脸愧疚的畏色,解释道:“实在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那个面具女人竟然就藏在咱们府上,你前脚刚走,她当晚就杀到了夏侯公子的房间,咱们老大,老大她为了救夏侯公子,几番打斗下,和那女人一起走了。主要是那女人轻功太好,就算带着老大,我们也没能追上。” 元苏叶脸都绿了,“没追上……没追上你们就眼瞅着苏木被那个女人带走!你们干什么吃的,耳朵都不要了吗。其他人呢,陈冰呢,陈冰的轻功不是也很好,他为什么也没追上。” “大哥,陈冰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和当初孟姑娘一样,内功尽失,不仅是他,就连孟姑娘和弦月姑娘,她们全都没能反抗啊。”广西 元苏叶大叫一声,“可恶!”一脚踢翻了桌子,茶杯茶壶碎片摔了一地。 军师脸色也难看至极,“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隐藏之深,在府中藏着都没被咱们发现。一直蛰伏到我们走了,她这才动手……” “我得回去。”元苏叶立刻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我要回去找苏木。” “将军!”军师闻言登时急了,一把拽住元苏叶的胳膊,“将军,现在两军在交战啊!你作为主帅,是所有将士心里的定海神针,你若是走了,将士们的心态会波动,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的人,我相信他们没有我也能做好。”元苏叶拉开军师的手,认真道:“何况这承姜郡,我本就没想着要。若真的打不过,你就带着人跑了,把这还给夏侯鸢。” 军师差点被元苏叶的话吓死,“将军,你这是在胡说什么!” “还听不明白?夏侯鸢不过想从我手里夺回承姜郡的拥有权,若真的打不过,你们就撤。到时候咱们另立山头,日子也还能继续。说白了,她也只是想要我一个人的命,你们若撤了,四散下去,他们也不会费事费力地去追杀你们,只要以后安稳一点别惹出什么事来就行。她要想杀,就让她找我来。总之,弟兄们不能都因为这件事死了,所有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将军啊!”军师扑通跪在地上。 元苏叶要走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沉默了下,道:“承姜郡不是我的,但苏木是我妹妹。一辈子都是我妹妹,我们拜过关公,说好了同生共死。”他无比坚定不可移地道:“我不能丢下她。”说完再不犹豫,转身便走了。 军师深知元苏叶重情重义,也知他和苏木的感情深厚。如今看他离开,知道再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只好心力交瘁地闭眼叹气,后撑着地板缓缓起身,望着城墙上翻滚的大火,目光却是决绝。 现在的元苏叶因为紧张苏木而乱了分寸,把什么都弃之不顾。他考虑不了那么多,但他作为他的军师,必须得把什么事都考虑到了。 或许占山为王还能继续过好日子,逍遥快活。但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朝廷没什么关系的匪徒了。 他们做过将军,有威信和让人忌惮的战斗力。且他们是大齐打过的敌人。 夏侯鸢不可能让他们好端端在山上生活。她还会继续下令剿匪。试问,一个山头,就算再险峻,再易守难攻,难道比这承姜郡更难吗? 他们有这承姜郡,有大齐花钱督建的城墙,坚固结实的防护措施,有良田,有百姓。即便将城门紧闭,他们仍能自成一个国家。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跟大齐抗衡,才得让大齐忌惮,不敢轻易对他们发兵啊。 军师拳头紧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带着兄弟们逃跑。他要替元苏叶,替所有的兄弟们收住这块土地。好让他们能平安稳定地过日子。不用颠沛流离,不用遭人白眼。 纵使跟整个大齐为敌,他们也是强敌,是劲敌,而不是随便怎样就能被剿灭的匪。 第三百三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被面具女人用轻功带走,一直到了一处说不上名字的荒山。山脚下有一破败的寺庙,早已经荒无人烟,地上、桌子、香案上全是灰尘。 她被使劲推了一把,人趔趄了下,险些摔倒。多亏靠着香案撑着,吓得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这若撞到了肚子,或者摔到了肚子,她的孩子可就危险了。 面具女人嘴唇紧抿,脸色尤其发白。 苏木转过身靠在香案上看她,“你重伤未愈,一直这么折腾,也不怕自己把自己折腾死。” 女人瞥了她一眼,冷哼道“我死之前一定带上你,你大可放心。” 苏木嘴角微扬,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或许吧,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咱们俩谁死的更早点。没准你先被人杀了,或者身体太虚弱,连杀死我的力气都没有。” 女人找了块空地,也不嫌弃地上的土灰,径直坐下,似乎是要给自己疗伤。 苏木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 女人闭上眼,声音冰冷如刀,“你最好老实待着,省的一尸两命。” 苏木知道自己在实力上不是女人的对手,除非她不用内功,她们肯定能分出个雌雄。但一用上她根本没有的内力,那就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啊。 她自己死了没关系,孩子不能死。不对,现在她有丈夫有孩子有家的,自己也不能死。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才不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再死一次。这次若真的死了,怕是老天爷都救不回她。 “你放心,我没那闲情跑。”她说着,也整整自己的衣裙,坐了下去。“不过你什么时候好啊,不然我一会儿饿了没吃的,我怕我忍不住自己去外面找东西啊。” 女人似乎皱了皱眉,但想想苏木说得也有道理。她就算不想跑,也不能因为不想跑就不吃饭。 苏木现在对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能就这么被饿死了。就算是饿病了,她以后再走也是带着个拖油瓶,反而更麻烦。 “这往周围十里都不会有人,但山上应该有野味,你若饿了,就自己打了去。半个时辰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不管你是不是想跑,我都会杀了你。” 苏木哼了声,笑道“哦。”便闭上眼靠在桌子上睡觉了。 女人眼中飞快闪过诧异,不理解为什么苏木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境地,都能这般岿然不动。好像她对她而言,根本不可怕,根本没什么杀伤力一样。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苏木小憩,她也不多说,闭上眼开始给自己疗伤。这次确实伤得很重,且一直没休息好,伤口到现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有几处严重的,已经出现了发炎的症状。 她还受了内伤,若再不悉心调养,怕是会危及到生命。 燕苦酒必须得救,因为他的实力还得为她所用。而绑了苏木,自是因为只要有她在,元苏叶就算真的带人找到她们,她也能因为苏木而成功脱身。 所以才不能杀苏木。 打坐了半个时辰,耳边听着有人起身的动静。 她不能说话,但知道肯定是苏木睡醒了。反而是苏木先走到了她面前,道“我去打猎了。”临走还交代一声,这可真是…… 女人心下稍松,却更拿苏木无语了。 没用半个时辰,苏木果然很遵守承诺地回来了。在院子里搭了个柴火堆,把山鸡处理了,架在火上慢悠悠地烤。 很快香味就传遍了整个寺庙。 女人忍不住肚子也咕噜噜响了起来。 待苏木的烤鸡成功,女人的打坐也终于结束了。 她偏头去看院子里正在闻烤鸡香味的女人,眸色讳莫如深。 苏木也发现了她,偏过头,“看我做什么?这是我打的鸡,你想吃你自己打去。我这一个人得吃两个人的,可没多余地分给你。” 女人“……” 须臾,女人虽然不看苏木在一边吃鸡肉,但那香味实在太浓,且苏木吃得满手满嘴的油,实在太香,她终于忍不住腾的起身。 苏木一怔,下意识把烤鸡往自己身后藏,“你干什么!” 女人冷冷地瞪她一眼,“谁要抢你的鸡吃!自作多情。”抬步走到院子,纵身一跃几下便消失不见了。 苏木咋舌,这要是她真想跑,怕是没几分钟就得被女人给追上,然后……后果不堪设想。 她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烤鸡,心情很好。 其实这也有一些理由是她故意让女人抓走的。至少这样女人就不会威胁到夏侯誉和府上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而且她很清楚,女人是拿她当人质,所以她一时半刻不会出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要看清女人的长相,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猜到的那个。 现在第一第二个原因已经全部趁了她的心意,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女人的真是身份了。 正吃着,忽然听见有人从自己头顶飞过,“这么快就回来了?有轻功的人出入就是方便,你打到了什……”话没说完,她看到了那个白着脸,没什么精神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燕苦酒?”他要是不出现,她都快把这个男人忘了。“嗨,我说呢,她既然能把我带出来,自然不会忘了你这个还有利用价值的。” 燕苦酒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手里的烤鸡,撕了一大块,又塞到她手里。 苏木哭笑不得,“你这么饿,为什么不去买点东西再回来,正好咱们还能一起吃。” 燕苦酒兀自吃着鸡肉,轻声道“吃你的。” “你把我的吃了,我本来就不够吃。”苏木说,“你是没钱吗?不至于没钱吧,你这玉佩都能买几百几千只烤鸡了。” 燕苦酒顿了下,抬眸看她,“别跟我说话。” 苏木挑眉,“那你别在我这坐着,别吃我的烤鸡啊?或者你和那个女人一样,自己去山上打去。打了什么我都不羡慕。” 燕苦酒脸色沉了沉,将鸡肉全都塞嘴,起身冷漠地进了庙里。 。 第三百三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不一会儿,女人也拎着大包包的东西回来。苏木本以为她是去打猎了,没成想她竟然去买了一堆吃的! 烧鸡,肉脯,各种点心,还有大概是她要吃的药…… “我擦,你也稍微做个人吧。”苏木愤愤,“明明能去买东西,还叫我一个怀了孕的自己去山上打猎。” 女人冷冷瞥她一眼,“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苏木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烤鸡砸到女人脸上。 可女人那边食物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主要不仅有烧鸡,竟然还买了那么多肉脯。是不是猪肉和牛肉都有啊。 她在心里嘀咕,本来挺饱的肚子,感觉一下就空了。 女人却看也没看她,只拿出肉脯吃起来,斯斯文文,却津津有味。 苏木吞了吞口水,想着人穷志不穷。就算饿死,也不能找敌人要吃的。 于是看看自己手里的烤鸡,使劲咬了一大口。她烤得也很好吃啊!外酥里嫩的,就是没有味道而已。 忽的,苏木又看向女人,道:“反正你也把我抓到这来了,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你和我有什么过节。我也跑不过你,更不想跟你打得动了胎气,所以你不放我,我是走不掉的。就算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没机会跟别人。” 女人又拿起一块肉脯放在嘴里,仅露出来的一点五官,表情淡漠,似乎都没有搭理苏木的意思。 苏木也不生气,她这个反应在她的意料之郑 “你是上京人,我在上京时候得罪了你。但你肯定知道我之前的事,所以我自杀之前的记忆都没了,现在对你更是一点印象都没迎…你家人也是为朝廷做事的吗?” 女人继续默不作声地吃东西。 苏木不厌其烦地继续道:“还是我嫁给阿誉后得罪的你?但我觉得吧,我嫁给他之后一直与人为善,身边所有人都我有了很大的改变。我这几年的记忆还是有的,可我还是不记得我得罪了谁。除了那个丫头夏侯翎。 “难道你是夏侯翎派来的?你是她在江湖上花重金雇佣的杀手吗?哎,为了杀我,她可真是费尽心机啊。有钱没处花了,雇什么杀手,接触你们这些人,跟掉进沼泽一样,能有什么好。” 苏木这话的时候,绝对没忘自己当年也是个差一不二的杀手。不过那都是往事了,而且这跟她对杀手的评价并不冲突。 本身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再怎么解释也不可能把黑的解释成白的。她们做这行的,早就认清了现实。 “而且就算找,也得找个厉害点的。这家伙,你都杀了我们好几次了吧?也没成功。”苏木的语气带上了嘲讽,“这回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得不暂时留着我的命,好能保证苏叶找到咱们的时候你能全身而退,你你这个杀手做的,像什么样子。” 女人啪的把肉脯摔在油纸上,看向苏木。 那双浅色的眼睛带着压抑的怒火和被激起的愤怒,若不是她真如苏木所这般,现在一定把她当场掐死,把她整个人都按在火堆上,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老实待着。 苏木却仍笑着,继续吃着自己的鸡,道:“怎么,被我中心事了?没关系,放轻松吧,反正事实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我不,大家也都知道,是不是啊燕苦酒。” 在另外一处闭目憩的燕苦酒被突然点名,眼皮明显一动,偏头看了眼笑吟吟毫无畏惧的苏木,也没出声,又把眼睛闭上了。 苏木失笑,“切,真是没意思,苏叶把你关进水牢,又不是往你嗓子眼灌辣椒水,塞蜘蛛蝎子蜈蚣,怎么好不容易逃出来,人还变成哑巴了。” 女人冷声道:“够了,不想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待着,就把嘴闭上。” 苏木眉头一挑,“这我还真怕。一动不动太累了,我孩子也受不住啊。” 女人似乎深吸了口气,拿起肉脯继续吃起来。 苏木却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哎,我这手艺真是,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啊。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很不错的朋友,她做饭相当好吃。不管做什么都好吃,点心啊,肉类,炒菜,炖菜,汤,等等等等,没有她不会做的。只可惜,她身子不好,能吃上一回她做得东西太不容易。” 苏木着,长长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好了,别偶尔能吃上一顿,便是这辈子也别打算再吃到她做的东西了。” 女人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苏木盯着她看,轻声道:“你肯定知道我得是谁吧,毕竟她那么优秀,那么出名……她是真的什么都好,却唯独死的早。” “萧启澜谋反,逃不了被诛九族的结局。萧蔷因夏侯誉的缘故躲过一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恩?我倒不这么觉得。”苏木见她终于肯跟自己搭话,嘴角不露声色地扬了扬,语气依旧带着悲赡轻叹,道:“如果是我,我却只希望能和家人死在一起。而不是凭着什么特殊的身份一个人苟活。我想萧蔷也肯定是那么想的。不然也不会没几,人也因为重病不治,就跟他家人一起走了。” 她惋惜道:“可惜了,那么好一姑娘,偏偏一辈子身子骨孱弱,偏偏摊上了个谋反的爹。把她整个耽误了……我当时也没在,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万般皆是命,你感慨半,她的命也不会变。” “是啊,所以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投个好胎,哪怕只生在普通人家,而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的千金,只要一生无忧,健健康康,安安稳稳过下去就好了。” 女人将手里的肉脯吃了,又去撕了一条烧鸡的鸡肉,声音平淡如初,“那是阎罗王的事,和你没关系。” 苏木笑了声,半开玩笑的道:“不管是阎王还是老爷,他们对我都挺好的。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能听到我的希望。” 女人将一包肉脯扔给她,“把嘴闭上。”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三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如愿以偿吃到肉脯,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好吃,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家店铺买的。看来这里离将军府也没多远。 也是的,她身上的伤都那么重了,还怎么带她“远走高飞”,能逃开那些将士的追击就不错了。 苏木津津有味地吃着肉脯,因为太好吃,还很客气很欢喜地对女人说了声谢谢。 女人意料之中没搭理她,只是闭上眼继续运功疗伤。 苏木嘴角微扬,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女人的身份了。从她谈及萧家开始,她的表情虽然看似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她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伤怀和无可奈何地痛苦。 或许可以说她不是愤恨,而是痛苦。 大概她也不知道萧启澜会谋反,或者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无奈无法阻止。 再或者,看她这段时间所做之事……她之前病殃殃的状态装出来给所有人看,不过是萧启澜和她的计谋,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世人的同情,为了让她以后提出什么事的时候不被拒绝。 比如嫁给夏侯誉。 竟然连夏侯誉都骗了过去。她这些年是怎么把自己如此高的内功隐藏的呢? 苏木低头吃着肉脯,满脸都是满足的笑。——萧蔷。我竟不知我和阿誉这般对你好,到底还让你哪里看我们不顺眼,要跟我们作对到如此地步。 甚至不惜三番两次想杀了我们。 难道只因为你父亲,你萧家人的灭门? 灭门的时候我们还在燕国打仗,根本连影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什么都知道,难道阻止你父亲谋反也是错? 非得把整个大齐拱手相送给你父亲才正确么。 苏木不太理解萧蔷愤怒的点在哪里。如果她真的想恨,想报仇,要找的人也该是大齐的皇帝,而不是本就负责平乱的将军。 当然了,心怀仇恨的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或许她杀完了夏侯誉她们两个,转头就会去上京杀夏侯鸢吧。现在想想,还好齐邕死的早。 苏木在心里分析感慨了一番,又浮现了她之前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伤和无奈。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报仇了,为什么还要无奈呢。 总不至于她装病嫁给夏侯誉的事,也是萧启澜那个做爹的比她吧?! 想及此,苏木没忍住眼角跳了一跳。 也不是没可能的。自古为了争夺权力而放弃牺牲家人的可屡见不鲜,那简直是太多了。 极有可能,萧蔷也是那些悲惨的人之一……如果真是那样,她悲伤和无奈就对了。 苏木嚼着肉脯,心里道:“既不想让自己爹利用自己,也不想让自己爹造反伤害家人,可没办法,最后闹得家破人亡。她自己活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和谁都没办法交心,没办法说自己的身份,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害怕被有心思的人威胁,甚至杀害,以至于戴上了面具,谁也不相信。她手下的人都是被中了蛊,下了毒的,谁敢背叛她都只有一死……她就是这样活下去的么?” 吃光最后一个肉脯,苏木擦了擦手,很是满意地叹了口气,“太痛快啦。如果能每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脯,我肯定更是乐不思蜀,连半点逃走的心思都没有了,就赖给你得了。反正也吃得好,穿得暖,不过,咱们难道要一直在这破庙里住吗?” 萧蔷没吱声。 苏木起身在院子里扶着腰,轻轻按着肚子溜达,继续道:“我觉得,你之前的想法就很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如咱们还是回客栈去?或者你也可以再远点走,去下一个客栈,咱们好能睡个安稳觉,能舒服些。你是病人我是孕妇,咱们做女人的,怎么也得对自己好点嘛。有句话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说对吗?” 这次萧蔷没说话,反而是燕苦酒受不了了。“你安静待会,嘴不累吗?” 苏木耸肩,“我已经坐半天了,刚才吃肉脯也安静了好一会儿,现在在溜达,怎么安静?不然你去外面待着。” 燕苦酒蹙眉,不明白苏木为什么有这么多话说。他记得她平时没这么聒噪。 “吃完不能立刻溜达,对身体和胎儿都不好,你坐下眯一会儿。”他只好换了方式。 苏木向来吃软不吃硬,就算对敌人也是如此。 你跟我好好说话,我肯定跟你好好说话。大家生而为人,即便三观立场不同,那也得互相尊重的。 “好吧,那我坐会儿。但我刚睡一觉,现在确实睡不着。”她坐下,看向燕苦酒,“不如你陪我聊会天?你们这几天藏在府上什么地方?” 燕苦酒:“……”他完全确定,这个女人不是他的苏木。 苏木“哎”了一声,长长的,很是无奈。 “真搞不懂你们装什么神秘。不就是说个身份,说个藏身之处么,搞的跟说出来就死了一样。我人都被你们绑来了,还能回去跟苏叶高密不成。” 燕苦酒也闭上眼,不想再搭理她。更不想看到她这张和苏木一模一样的脸。 苏木见两个人都闭目养神,也终于不再说话了。其实她虽然睡了一觉,但吃完饭确实又困了。 可能是大晚上的和萧蔷打了一架,又折腾到现在的缘故。本来她这段时间怀孕就嗜睡,现在吃饱喝足坐下,眼皮登时沉了,没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反正醒来之后没看见萧蔷。 燕苦酒正在外面煮汤。 “什么时辰了?”她问。 燕苦酒瞥了她一眼,道:“你睡了四个时辰,现在是酉时。” 五点……了?! 苏木瞠目,实在没忍住惊讶了下。“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萧……那个女人呢?” “你不需要知道。” “……你在煮什么?” “汤。” “我知道。我问你在煮什么汤。”苏木缓缓起身。和这种八脚踹不出个屁的人沟通真是费劲。尤其当他已经很清楚她不是他的那个苏木后,态度急速下转,变得那叫一个快…… 第三百三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咱们晚上就喝汤吗?有没有干的?馒头、大饼,米饭也可以,我能泡在汤里喝,也很好吃,你是不是没这样吃过?” 燕苦酒搅拌汤的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喝过。”声音淡得几乎听不清。 苏木挑眉,“你竟然也喝过啊。还以为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从不会想到这种吃法呢。” “不是所有王公贵族都养尊处优。” “恩,我知道。我这不是看你细皮嫩肉么。”苏木随口答,坐在地上看着他锅里的汤,“还以为你就是养尊处优那一拨的。” “我……” “你的伤怎么样?好了吗?”苏木抬眸,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带着关心,“我说得不是内伤,还有外伤。陈冰对你恨之入骨,他下手可重吧。” 燕苦酒一怔。 苏木瞧他不回答,兀自托腮思考道:“恩,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很重的。他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那还没准消不了他的恨。你当初实在不该为了救人,把赵广杀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广又打不过你,你把他穴道点了,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逃走,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手上多添一条命。” “没那么多为什么。他是夏侯誉的人,又正好撞上我救人。”燕苦酒冷冷的说:“杀就杀了。夏侯誉的人都该死。” 苏木蹙眉。 燕苦酒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包括他本人,也该死。不过他现在的状态,也离死不远了。”说完又继续低头看汤。 苏木呼了口气。虽然能理解燕苦酒对夏侯誉,对大齐的仇恨,但还是无法接受有任何人在她的面前,说夏侯誉半点不好。何况还是说他已经时日无多的诅咒。 “他只是中毒了,已无大碍。盼着阿誉死的这种念头,你还是趁早打消吧。”她语气也冷下来,“他是不会死在这种事上的。他也总会比你活的长。” 燕苦酒忽的笑了,“是么?那就走着看。” 苏木只觉得心脏有些疼,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一下的,瞬间多了好多小孔。 “阿誉的身体怎么样,我最清楚。何况连大夫都说他没事,你就不用在这唬人了,显得幼稚。” “你知道,”燕苦酒轻声开口,“当初在扬州,夏侯誉为了救你,先是中毒被伤,后又强行把自己从入定的状态逼出去吗?” 苏木心脏被死死攥着。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只不过知道的太晚了。 陈冰告诉她的时候,阿誉已经昏迷。 忍住内心翻滚的波涛,她表面仍带着丝丝微笑,“知道啊,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燕苦酒眸色微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苏木到了这个时候,表情还能如此淡定。甚至看不出半点她是在伪装。 “是么。那你和夏侯誉的感情还真是好。”他尝了一口汤,味道有些淡,便往里又加了点盐。 “他就是因为那次的事,身体一直不好。导致这次虽然只中了些小毒,人就立刻出现了大反应……那些人,是不是都这样跟你说的?” 苏木这次真的僵了,人僵在原地。 燕苦酒这话,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是什么意思。 夏侯誉如今的昏迷,原因并没有她知道的那么简单。原因,在燕苦酒身上? 苏木手脚发凉,缓缓开口,“什么意思?” 味道正好。 燕苦酒把碗递给了苏木,“自己盛。” 苏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没去接他递过去的碗,只严肃道:“我问你什么意思。” 燕苦酒把手收回,自己给自己盛了碗汤。 “很简单,他那时候为了救你,不仅伤了内脏,更让本就没逼出的毒侵入五脏六腑,已经融到了他的血液里。”他像是在讲一件吸塑平常的事,表情那样淡漠,语气也那样的没有冰冷。 “这事他应该连陈冰都没告诉。所以他也只认为夏侯誉体内的毒其实是解了的。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他只是中了最轻微的毒,为什么会被刺激的一病不起,昏迷至今? “因为他体内的毒被激发出来了。从五脏六腑,血肉里被激发出来。如今再怎么治疗也是无济于事。” 他顿了下,用很简明的话对她解释,问:“你说,侵入骨髓,血肉的毒,要怎么解?削肉,放血,还是剔骨?” 苏木没忍住打了个激灵,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燕苦酒见她终于有了正常人的表情,这才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容却未达眼底。 把这些告诉苏木,起初他只是为了从苏木脸上看到点恐惧和惊慌等表情。而不是冷静的淡漠,不是气定神闲的微笑。 现在这个处境,现在这个表情才更适合她。 不过,当他真的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心里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她被吓坏了,也伤心痛苦坏了。 眼睛通红,脸色惨白,手指几乎剋进了地里。 他竟然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讲那么多。人活着,总是要靠一些执念。 若执念不在,活着便没了意思。自然也就很快死了。 她现在还怀着孕,这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怕是早就心力交瘁。若不是靠大夫那几句话撑着,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 “……我不清楚那些大夫是怎么跟你说的。”他终于还是没办法忽略苏木脸上近乎绝望的痛苦,开口道:“但想要让夏侯誉醒过来,只能找到他当时中毒的解药,或许还有希望。毕竟他这几年一直没发作,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压着,只不过这次毒被刺激爆发而已。” 也就是这几年身体其实都没被毒伤害多少,所以只要尽早找到解药给他吃了。在毒侵入心脉之前解了毒,人还是有苏醒的可能。 苏木听出了燕苦酒的意思,神色立刻大变,氤氲着的水汽还没散去,就被愤怒和寒意充斥。 她一下扑到燕苦酒面前,攥住他的脖子,“是不是你!你这么清楚,是不是你下的毒!” 燕苦酒蹙眉,将碗放在一边,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木,道:“不是。” 第三百三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却不相信,“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得那些,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好像阿誉把自己身体情况都跟你了一样。不是你还能是谁!” 燕苦酒被她吼得脑袋疼,攥住她的手,把那冰凉却有力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拽下去。 “我的确想过给整个将军府的人下毒,顺便就把夏侯誉也一起毒死了。但夏侯誉那个好弟弟比我下手快,这省了我很多事。” 苏木双手紧攥,恨不得随时再冲上去和燕苦酒拼命。 “我问你谁给他下的毒!” “还能是谁?”燕苦酒淡淡地看她,又拿起那碗汤,“陈冰在屏山时候,不就对那香味很熟悉么。” 这轻描淡写的提示完,苏木登时明白了怎么个情况。 当初他们在扬州遇到的刺客,就是如今的面具女人。就是那个病殃殃的萧蔷。 可她是怎么瞒过府上所有人,跟他们一起到的扬州? 那根本不符合逻辑。 或者,是她手下的人,用了她的毒药。也就是受了她的指使跟着他们过去的。 萧蔷,竟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他们起了杀意吗! 那时候萧启澜还没谋反啊。 所以她之前的惋惜可叹全都错了。 那个狠毒的女人,根本不是被逼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自愿做的,自己做的决定。她才是扮猪吃虎的那个。 那个用巧妙伪装骗了他们所有饶女人。 她嫁给夏侯誉是为了在他身边能更好的得到她想知道的,想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嫁给了夏侯誉,日后萧启澜谋反,她就能逃过一劫。 若是成功,她便一飞冲。就算不成功,她也不会死。还能再找机会害死夏侯誉。 但那时候他们在燕国,且马上要胜了。 她忍不下了,这才诈死离开了王府,跑到他们跟前,要亲手把他们都给杀了。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设计,甚至把自己的父亲,把整个萧家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铁石心肠。 夏侯誉在大齐一,她的计划就一不可能成功。 她和夏侯鸢是一样的人。为了权利,为了万人之上,能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身边所有的人。 她们没有心,更别谈什么亲情,亲人。 她们只要她们的无上荣光。只要她们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此来,夏侯鸢照比萧蔷还好一点。至少她是有感情的,对夏侯誉…… 而萧蔷,对任何人都是利用,都没有半点感情。 如今事情全部想明白,捋清楚。 苏木再回想当初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那些离奇古怪的事。 萧蔷和孟知颜刚从夏侯鸢那回来,她的身体就不舒服。第二干脆病倒了,差点死掉。 萧启澜很生气,就连夏侯誉都怀疑到了夏侯鸢的身上。 这样的事,她到底又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挑拨离间了多少次? 这么想来,苏木不由得后背发凉。 若那些都是她设计的,想让他们对夏侯鸢越来越疏远,越来越憎恶,以至于抵制夏侯鸢,不和她亲近……那孟知颜怀孕的事呢? 在王府发生那样的事,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府内夏侯誉自己的人。 难道,也是萧蔷设计的? 但她为什么要设计孟知颜。 孟知颜虽然有过饶身世和实力,但她家人全部战死,她一个女人还能做什么?还能影响她什么? 何况她若真想除掉孟知颜,大可把她直接杀了。何必多此一举,让她怀孕了。 这倒是和她之前和现在做得这些事不太相符。 以她的心机之深,绝不可能做这么简单幼稚的事。只为了气一气夏侯誉,为给他戴个帽子? 她不是那种人。 所以孟知颜的事不是她。 那会是…… 苏木好险没一下站起来。 燕苦酒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瞥了她一眼,没什么,继续喝汤。 若她上次在国公府和夏侯衍的事是计划失败,那孟知颜在王府的事就是计划成功…… 这两件事的做法才是出自同一个人! 出自一个看她们两个不顺眼,还能随意把手伸到国公府和王府的人……一个不希望夏侯誉身边有别的女饶人。 夏侯鸢! 总算全都想通了。 总算是全部都通了。 苏木再一次泄了气,有些恍惚,却也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清明地呆着。 夏侯鸢可真是因为夏侯誉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为了不让他身边有别人,竟然设计这么阴狠又恶心的手段,甚至不觉得这样做会影响夏侯誉的脸面。甚至不管那个被当枪使的夏侯衍。 佛口蛇心的女人啊,家人在她的眼里就只是能利用和不能利用的吗。 为了不让夏侯誉身边有别人,千方百计地设计,阻挠。 为撩到她想得到的权利地位,即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要做太子妃,做皇后,最后做上太后,独掌大权。 接下来她还会做出什么事。 苏木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万丈深渊一般,只要触底,就会瞬间粉身碎骨,血浆崩裂。 她以为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有些实力的现代人,能在这些人之间周旋,能让自己安稳地度过一生。现在看来,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她身边的人,不论男女,不论敌友,都那样深不可测,都完全脱离了她能控制和探量的范畴…… 一个夏侯鸢,一个萧蔷……之后还会不会出现隐藏更深的? 她看向燕苦酒,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能把一切都出来,能和他们正大光明的斗,反倒弥足珍贵了。 “看我做什么?” “……问你个事。” 燕苦酒一顿,“。” “你会告诉我么?实话实。” “或许。” “你知道夏侯衍去了哪里?” 燕苦酒好奇地看她,表情已经在,——就这个问题? 苏木很坚定地点零头。 燕苦酒摇头道:“不知道。他对我们没用。” 看来这话是真的。 苏木松了口气。 那可能真是他自己偷摸跑了,或者被另外一拨人带走了。 那他们的敌人就还有另外一拨。 苏木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了。他们这是到底有多少敌人啊。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三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 “恩?” “你为什么喜欢夏侯誉。” “啊?”苏木喝汤的动作一顿,差点被呛住。 燕苦酒蹙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喜欢夏侯誉。” 苏木哭笑不得,“这需要理由吗?你为什么喜欢洛恬恬。” “她不叫洛恬恬,她叫苏木。”燕苦酒不满地更正。 “我也叫苏木,我不能自己叫自己名字,还问你为什么喜欢我。”苏木说,“所以你为什么喜欢她。”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从见她第一眼时候就喜欢上她了。”燕苦酒好像陷入回忆,“可是她很快被接走,去了大齐,后来我们就很少见面。只能通过书信偶尔往来,很不容易。” “那你为什么把她送走。” “不是我送她走的,是父王。”他再次更正。 苏木挑眉,“哦,是你父王,那你作为他的儿子,连说一句不行的机会都没有吗?你跟你父王说你喜欢洛恬恬,不想让她到大齐那危险的地方去,不想一年年见不到她,不行吗?” 燕苦酒看她的神色很复杂,半晌才道:“我是燕苦酒,我也是燕国的皇子,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自己的国家?” 苏木眉梢微扬,嘴角的笑容变得冷淡,很是配合地点头,“恩,说的没错。你是燕国王子,怎么能被儿女情长困住,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辜负了整个燕国呢。” 燕苦酒蹙眉,“你不是这个意思。” 苏木笑道:“那我是什么意思?你别多想,我就是这个意思。男人就得以大局为重,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燕苦酒眉头越来越紧,“若这事换成夏侯誉,你也会这么说吗?” “他没你这么伟大,他做不出来这么为国为民的牺牲。”苏木斩钉截铁,几乎脱口而出。 燕苦酒脸色沉了下去,“是啊,所以当初你拔剑自刎,明明都死了,他还要抱着你的尸体成婚,娶你做正妻,让你入夏侯家祠堂,写进夏侯家的族谱。” 苏木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不过当时的夏侯誉,他那么做只是为了洛恬恬,而不是为了她。可惜洛恬恬不知道珍惜这么好的男人,眼睛长残了,只喜欢那个把她一次又一次舍弃的男人。 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所谓的国家,为了所谓的不能儿女情长,不能妇人之仁,大局为重……把她一次又一次地舍弃了。 而她的阿誉,从始至终,没起过任何舍弃她的念头。就算是她死了。 他总是不惜一切地保护她,想要她一生快乐无忧。 在她之外,才是加家国大义,才是为国为民。若那些事情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危机到了她的安危,他又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天下人为敌,也要把她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攻击到她。 这才是她的男人,才是她苏木选择的男人,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更要为他努力活下去的男人。 这也是他和燕苦酒的区别。 一个连小家都护不住的男人,又谈什么守护整个国家。至少她是不信的。 燕苦酒被苏木的笃定和毫不犹豫怔住了。 “你就这么确定他能为你做任何事吗?” “为什么不确定?这些年他为我做的,你不也都看到了。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燕苦酒这次彻底没话了。 苏木觉得,这个男人也该受点刺激了。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反正洛恬恬也死了。 “你也不用太纠结,洛恬恬和你性格相投。她也是个为了家国大义能牺牲自己的,所以她从始至终都能理解你的做法。”虽然理解,但作为一个女人,她在内心深处仍是希望自己深爱的男人,能为她冲动一次,能为她与天下人为敌一次吧。 可惜洛恬恬那个女人,把自己肩上的任务加得太多,以至于任何私人的情绪都不能表现出来。半点都不行。 她忍了一辈子,忍到了最后离开这个世界,都没把自己内心真正想的,做出来。没把自己真正想让燕苦酒做的,说出来…… 她和燕苦酒的爱情,是伟大的,也是悲哀的。 都深爱着对方,却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的一生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燕国。 “她理解……”燕苦酒声音有些沙哑。 苏木不怎么会安慰人,觉得人在伤心的时候,怎么安慰也没用。何况她也不怎么想安慰燕苦酒。 所有路都是他自己选的,所有的苦痛自然也得他自己承担。 “她其实是想让我求父王留住她,留她一家的。”燕苦酒突然自己开口。 苏木在侧面,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到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只静静地喝汤,一边听他说。 “虽然她没说,但我知道她是那么想的。”燕苦酒说,“可我却装作什么都没看明白,还对她说这次任务艰巨,虽然我们要分离,但我绝对不会忘记她。我跟她说,等齐国灭了,燕国一统天下的时候,我就娶她,娶她做我的妻,做燕国的皇后。” 承诺都很好听,可也太过遥远。 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苏木从来不相信,也不会当真。 明天和意外还不知道哪个先到,谁会去相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灭齐,燕国统一,他做皇帝? 当然,洛恬恬作为燕国的子民,肯定是相信的。虽然她当时肯定很难受,很不舍,要为了燕国而举家迁移。 要为了燕国而跟自己喜欢的人分开。 “父王把阿衡留在了燕国。”燕苦酒继续说,“阿衡还那么小,是木木最疼爱的弟弟。她对父王发誓,绝对不会背叛燕国,请父王把弟弟还给他们,要带弟弟一起走。可父王还是没答应。” 苏木一怔,她都忘了洛恬恬在燕国还有个弟弟阿衡呢。 真是一晃数年,时过境迁啊。 当初她还打算掏出王府,逍遥江湖之前,先把在燕国做人质的“弟弟”救出来。也算报了洛恬恬对她的献身之恩。 现在却…… “阿衡他,现在……”这个问题,其实早已不重要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死了。”燕苦酒回答地言简意赅,似乎是不想太多回忆那个少年。 可苏木却忍不住追问,“怎么死的?齐燕之战?”那时候夏侯誉和元苏叶攻陷一座城就屠戮一座城,莫说王孙子弟,就连百姓也没能逃过一劫。当时场面之惨烈,她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但只是想想,也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太上头了。 说到底夏侯誉下屠城的命令还是因为她的死。 所以说那些死去的燕国人,都是因她而死。她想到这点后,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天天拜佛乞求神灵的原谅。 不仅是为自己,更为了夏侯誉和孩子。 于是她经常带着夏侯誉也拜佛。 夏侯誉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但苏木能复活,他觉得可能真的是老天开眼,所以就跟着她一起拜了。忏悔自己当初下令屠城的罪过,希望佛祖能原谅。 “在你……在木木自刎之后。”燕苦酒说,“阿衡听说自己家人在齐国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的时候,一口血吐出来,药石无医,当夜便撒手人寰。” 苏木没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才是真正的亲人啊。 再看看她身边这位。 嘴上说多喜欢洛恬恬,说要娶她为妻,说得那么好听。可洛恬恬一家真的死了,他却还好端端活着,当然了……也不能真的因为失去了谁就殉情…… 可跟那阿衡对比,当真是,不可说,不可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以洛恬恬一家,的确是因为那次围城,全都死了。” “恩。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夏侯誉会娶你,他竟然会顶着整个大齐的压力娶了一个燕国奸细,还是个死人……” 苏木嘴角扯了扯,说实话她也没想明白。 那时候她还一直怀疑夏侯誉是不是有点精神变态。或者他当时看见洛恬恬死,受了刺激。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归都是天意。若不是夏侯誉的疯狂举动,她们现在也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阿衡都死了,你派你那个初一……额,我说那个陈路褚,派他来找我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提阿衡。你这是想把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先骗回去再说啊。” 燕苦酒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苏木知道他这是默认了,所以无话可说。 洛恬恬死了,他伤心。可除了伤心,他什么都没做。没在她死之前救人,没在她死之后抢走尸体。只是得知了她被夏侯誉娶为妻,又救活后,重燃了某些激动的情愫。 然后为了把她从夏侯誉身边抢走,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已经死去的她的弟弟都利用上了。 如果她真的是洛恬恬,怕就算真的喜欢上了夏侯誉,也肯定会因为自己唯一的亲人,为了自己弟弟而跟陈路褚回去吧。 到时候却只能见到弟弟的坟包。 想在回到夏侯誉身边,怕是难上加难。 这个男人…… 明明说得是喜欢洛恬恬,可其实他真正喜欢的,只有自己。他喜欢洛恬恬,所以为了自己的喜欢,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不管用什么办法。 他从来考虑的都是自己,而不去想,喜欢一个人,远远不止是得到。还有放手。 苏木叹气。 气氛越说越低沉了,那些关于洛恬恬、阿衡还有燕苦酒的陈年往事她也懒得再听。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吃瓜吃多了,也得消化不良。 “我记得上午时候那个女人买了不少的肉脯啊,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不会你们俩中午都吃了吧!至少给我留点啊,我这怀孕很辛苦的,很容易饿。” 燕苦酒没心情和她多说什么,便随口道:“在里面的灰色包袱里。” 苏木眼睛一亮,“哈哈!我就知道肯定还有。你们又不是猪,怎么可能吃那么多!”说完不顾燕苦酒越发灰暗的脸,起身去找自己的美食了。 她还真是事不关己,权当听故事。 这么悲伤的气氛,那些让他每次想起来都心痛如刀绞的回忆,被她听完,只换来了几句阴阳怪气的回答,和最后的一声叹气。 还不如听个戏本子反应大…… 苏木拿着肉脯欢欢喜喜地回来坐下,又给自己盛了碗汤,“还有烧鸡呢。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挺够意思的!” 燕苦酒:“……” “不过如果有干的就更好了。”她有些遗憾的说,“吃肉怎么能不就干的呢……”话没说完,苏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过来。 她反应迅速地接住,掌心一片温暖。 一怔,拿到眼前查看,“我去!馒头?!”她简直要惊呆了,这老天爷是闲的蛋疼吗,无时不刻听着她在说什么! 下巴还没合上,就看见一袭白衣的萧蔷从外面走进来。 “嗨……我说老天爷怎么有时间搭理我这么个小人类说想吃馒头的话呢……” 原来是刚好赶上萧蔷从外面回来。 萧蔷仍戴着她的面具,看不清具体表情。缓缓朝他们走来,把其他东西也都扔到苏木怀里。 苏木一看,眉头上扬,“给我药干嘛?安胎的吗。” 她明显看到燕苦酒似乎很嫌弃地闭了闭眼,然后萧蔷的嘴角也抿了抿。 “给我熬了。”萧蔷冷冷地命令。“东西没有白吃的。” 嗨,果然人别自作多情。 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就熬个药而已,还能吃上好的,又没别的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 “那咱们今儿晚上还在这睡吗?”苏木问。“不选择找个客栈?你不用洗个澡之类的?” 萧蔷瞥了她一眼,“我身上有伤,不能碰水。” 苏木干笑,“是啊,你们俩身上都有伤。”就她一个毫发无伤的…… “你吃点东西么,燕苦酒这汤熬得很好。” “不必。”萧蔷说完,已经飘飘然地走了进去。 她大概伤势还没完全好,又开始坐下运功自行疗伤。 苏木也懒得多说,她还饿着呢。这下馒头、肉和汤都全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于是乎,风卷残云的苏木重现人间。 看的旁边的燕苦酒脸色一阵五颜六色,最后终于忍不下去,起身走了。 第三百四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赶到府上的时候,他以前在辰山的兄弟正在清扫战场。死了十几个兄弟,伤了几个,战况也可以是很惨烈了。 他走上去,对其中一个男壤:“怎么样,受赡兄弟们呢?” “大哥,你回来了?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老大她,她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我知道,我就是回来找她的。兄弟们都安置好了?”元苏叶面沉似水,本就压抑的怒火看到府上这副惨状后,更是恨不得把那个女人和燕苦酒生吞活剥。 他当初就不该犹豫,逮到了燕苦酒就直接把他给弄废了,就算留着他一条命,也让他后半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害死了他好几个兄弟。 “大哥你放心吧,他们都还好,只是死了十几个兄弟。我已经派人和他们的家人交代去了。” “把银子也带过去,他们为了我拼尽全力,我能为他们做的,也只能是让他们的家人生活得好一点。” 那茹点头,眼眶有些红。 元苏叶将他的悲伤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做得很好,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放心,苏木也不会有事,我肯定把她全乎的带回来。” “恩,我相信老大,老大她那么聪明,身手也好,肯定能逢凶化吉,谁也伤害不了她。” “恩。对了,夏侯誉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还好,因为有老大在,他没被女人山分毫。陈冰和弦月姑娘,还有隔壁院子的孟姑娘,他们也都没事,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内力。” “我知道了。你下去处理这些事吧,辛苦了。” 男人领命下去。 元苏叶直奔书房,叫上了陈冰和自己的几个亲信。 “虽然苏木现在被绑走了,但她应该没什么危险。”元苏叶分析,“而且由此可见,那个女人没在当时将苏木杀了,证明她体力跟不上,身上的伤还是很严重的。她知道一旦动静闹大了,她肯定也逃不出去,所以只能带苏木走。拿苏木当人质,以换取咱们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能逃过一劫。 “所以他们现在肯定没跑多远。你们各带一队人马,从东西南北四处展开搜捕,方圆五十里地之内,哪里都不要放过。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还有,千万记得,这次找到人之后,不要犹豫,一边给我发消息,一边把人给我团团围住。不要担心会山苏木,她不敢伤害苏木。” 几个人领命下去,带上自己手下的兄弟立刻按照吩咐离开。 元苏叶看向陈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大抵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没能保护好夏侯誉,更没保护好他家大嫂。 让一个女人替他们挡住了危险,用苏木一个人换取了他们暂时的安全。他难受和愧疚是这件事。 “你也别自责了,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发生。”元苏叶安慰道:“苏木那人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觉得,以她的身手,就算打不过那个女人,也不至于几下就被人带走了。我倒觉得,她是故意为之。” 陈冰蹙眉,“故意?” “是啊。一当然是为了赶紧带女人离开,好确保所有饶安全,二就是她故意的另一个目的。她要看看那个女冉底什么身份。如果别人都调查不出来,她就必须得亲自求证。而且如果是她被抓走,一路上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让咱们能找到他们,又不被那个女人发现。” 陈冰脸上出现了惊奇之色。元苏叶得这些他确实没敢想过。 虽然他也知道苏木很机警也很聪明,但危急时刻,都要到生死关头了,她还能一下想出那么多吗? 元苏叶道:“那个女人就是个泥鳅,如果不留下线索,咱们找她实在太难了。所以不如她被抓走,这样等我回来,我们就能根据她沿路留下的线索找过去,到时候再来个大包围,让她无处可逃。” 陈冰神色肃穆,“大嫂她……” “她很强是吧?”元苏叶笑道,“确实。她的实力比一般男人十个都不止。虽然没有内力,但便是多少有内力的人是她的对手,能伤害到她。她那时候总跟我,让我打仗时候多动动脑子,而不是只知道冲锋陷阵,真正的将帅之才,可不是用在和敌人厮杀上的。” 元苏叶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而是要用这里。运用好了,甚至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松夺胜。” 陈冰应了声,道:“那你我要做什么。” “是我要做什么,你就算了。”元苏叶道:“你现在身上没有半点内力,出去也是让龋心的,与其到时候拖后腿,不如在府里好好待着。一边恢复你的内力,一边和弦月和海棠一起照顾夏侯誉和情姐儿。你把他们都保护好了,我们都得感激你。” 虽然他也很想跟过去救人,但元苏叶得对,他现在的状态去了也是拖后腿,不如老实在府上待着。 “好吧,那你也心。” “我当然得心,我还得把苏木平安带回来呢。顺便把那个女人和燕苦酒一起带回来,这一次,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陈冰默然,忽的开口道:“你现在过来,前线那边怎么办?谁在看着?” “有老陈在,他足智多谋,你不用担心。” “陈军师……也只有他了。那对方呢,对方是谁领兵?” “是夏侯青。” “是他?” “恩,总不能让夏侯誉他爹亲自披甲上阵啊。”元苏叶笑了声,“那夏侯鸢不是一下在百姓心中失了孝女的名声。” 陈冰点零头,道:“夏侯青和夏侯老将军一起征战多年,很多攻城之术都是从老将军那里学来的,不可觑。” “是啊,的确很玄乎。”元苏叶想到他们在前线时候的战况,多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往城墙上砸不少的火油罐子,然后烧城墙呢?那就能烧坏?就算用大石头帮忙砸,没有个十半月的,也动弹不了分毫吧。”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四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的确……”陈冰沉吟了下,也搞不懂夏侯青这样做的用意,“总之加小心吧。” “哎,要是夏侯誉那家伙醒着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操心。只管怎么打仗,动脑筋的事都交给他来想。” 陈冰脸上又爬上低落。 元苏叶便不说了,只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找苏木。你们也多加小心。” “恩。” 书说简短,再看苏木那边。 一晃三日过去,苏木三人一直待在破庙。虽然伙食始终都很好,不比任何地方差。但他们俩能不洗澡,苏木这每天恨不得两个澡的习惯,突然好几天几乎连脸都不洗,她都要疯了。 其实燕苦酒也是不舒服的,但他能忍啊。 苏木可忍不了,她身体里又没有萧蔷给下的蛊。 终于,她把蒲扇往地上一扔,很使劲的那种,可惜蒲扇太轻了,就算很用力,也没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燕苦酒早就习惯了她的啰嗦和没话找话,靠在柱子旁小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倒是萧蔷,听着动静皱了下眉,看向她,“你又干什么。” “我受不了了!”苏木吼道:“你们能不能为我想想,稍微为我想一想就好。你们身上有伤碰不了水,好,我也没让你们碰啊,我就是想找个客栈,找个能洗澡的地方,能好好睡觉的地方就那么困难吗!” “别忘了你什么身份,你是被绑的,哪有那么多要求。” “就算被绑架也有人格的好不好!你绑的不是一头猪,除了吃就是睡,我得洗澡,我得洗澡!” 萧蔷蹙眉,“不可能。” 苏木腾地起身,“那药你自己煎。我每天辛辛苦苦给你煎药,身上被熏得全是味道,每天睡觉都能把自己恶心醒了。我是孕妇啊,我得保证自己有愉悦的心情和充足的睡眠,你们这样虐待,我要不了多久就完蛋了。到时候你们就拿我的尸体做人质给苏叶看吧。你看他不直接把你给剁了。” 萧蔷眉头皱的更紧,“你什么时候流产了,什么时候再说。” “你……” “你再多废一句话,我现在就让你一尸两命。” 苏木气急,飞起一脚踢翻药碗,“你自己煎吧,老娘不管了。爱咋咋地,真他娘的惯的毛病!要杀就杀,死了一了百了!” 萧蔷按在腿上的手紧了紧,看着那被踢碎的碗,又看向走到一边坐下的苏木,冷声道:“起来,继续煎药。” “凭什么。我是被你抓来的,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是人质,不是奴隶,想找人给你煎药,让燕苦酒做啊。他才是你的人,我不是。” 燕苦酒再次被点名,这次脸色一沉,眼睛果然睁开了,很是愤恨地看向苏木。 苏木理直气壮,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看什么,难道不是吗?你为她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杀人的活计都做了,现在不过是煎熬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蔷深吸口气。“你再废话……” “你就杀了我?这话你都说好几遍了,我耳朵都生茧子了。你要看我不习惯,那就把我杀了吧,省的你天天念叨一尸两命,我和我孩子圆了你的心愿。” 萧蔷脸色又沉下去几分,“你再不去煎药,以后就别吃饭了。” 苏木:“……” 本要起身去煎药的燕苦酒也是一怔。 这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对症下药。 比起杀了苏木,让她吃不着饭,才是比死更恐怖万分,更残忍,更惨烈的存在吧。 果然,他听到不远处有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做了组深呼吸,然后起身的动静,窸窣走到火堆前的动静,开始扇风的动静…… 他的嘴角不露声色地勾了勾,——这个女人。 明知结局如此,还非得闹上一出,让自己难堪,这是何必呢。 萧蔷见苏木总算老实了,乖乖坐回去煎药。又抬头看天,算着时辰也该吃午饭了。 于是起身往外走,“我去买饭,你老实煎药。燕苦酒,把人给我看好了。”说完,飞身离开。 苏木瞧着萧蔷动作轻盈矫捷,忍不住感慨一声,“这内力恢复得真快啊,明显比第一天轻松多了。果然每天往那盘腿一坐就是正事,我怎么就一点不会,没有那个天赋啊。” 燕苦酒在心里暗暗吸了口气,道:“药别煎糊了。” 苏木回神,很是不满地看他一眼,“你不放心你来煎。什么事都不做还那么多话,啰嗦。” 燕苦酒:“……”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苏木托腮盯着砂锅,一下一下扇着风,鼻尖因为被火烤着溢出了细汗,脸也被烤的红扑扑的,倒是多了几分人味。 她本身也不是没有人味…… 已经三天了,不知道元苏叶得到消息赶回来没有。若前线那边战事吃紧,可能也不能立刻抽身回来啊。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萧蔷的身体完全好了,他们再想追到她们还是费劲的。 还有她的阿誉,不知道这几天身体怎么样了。虽然有小月和海棠贴心照顾,但毕竟不如她亲自照顾,亲眼瞧着他,更安心。 想着想着就失了神,恍恍惚惚地就没了知觉。 若不是燕苦酒眼疾手快,怕是她真要整个人栽到砂锅上,然后和砂锅一起被大火烧死了。 燕苦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反应那么快,明明从里面到院子的距离,竟然眨眼就到了。 他的手扶住了苏木的额头,手背被砂锅烫了一下,迅速离开,但还是没能幸免,红了一片。 他眉头微蹙,本想把苏木叫醒呵斥她几句,熬药也能睡着,还说不用别人啰嗦! 他再不啰嗦,她不仅要没了药,人也要没了。 可看到苏木那明显很累,很疲惫的睡眼,却又忍不住开口了。 将所有的话都压下去,他没能控制住脸上逐渐温和的表情,心里不可抑制地心疼起来。 却立刻被他另一个理智的思想打破了。 猛地回神,他有些惊魂未定,暗骂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个苏木和他的苏木不是同一个人。这个苏木,她爱得只有夏侯誉。 第三百四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睡醒的时候,燕苦酒已经把药煎好了。 萧蔷也回来了,正在吃东西。她觉得她自己是被饿醒的,被饭菜的香味给吸引醒的。 “为什么你回来了也不叫我。”她赶紧起身,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萧蔷面前,坐下吃饭。 “鸡腿,恩,我的最爱。” 燕苦酒瞥了她一眼,随口噎人道:“你有什么不爱的。” 苏木真差点被噎住,“你管我!我吃什么还用你操心啊,又不是让你吃。”不过他怎么跑那煎药去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该是她吗? 她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哎,苏木啊苏木,你的防范意识真是越来越弱了。竟然能在敌人身边睡得这么沉,你怕是真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心里狠狠责骂了自己一番,但看着默默坐在那拿着蒲扇扇风煎药的男人,她的心又忍不住微微暖了一下。 所以是他看她睡着了,才把她抱回去休息。可药又不能没人看着,他就亲力亲为了。 这么想来,他人也还是不错的嘛。虽然大多数时候自私了些,但那也都和她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洛恬恬。 但转念一想,苏木觉得燕苦酒之所以会有所改变,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国家,也没有可继承的王位了。 他只是一个亡国奴,一个不被人重视的亡国的天子而已。 而且他身上现在还被下了蛊,连命都被一个女人攥在手里。他还有什么可自私的。 也正是因为一无所有了,他才能把自己温暖的一面完全展露出来。可惜这些,洛恬恬却感受不到了。 咬了一大口鸡腿,苏木继续和萧蔷找话,道:“你每天去外面买东西,可听说前线现在什么情况了?苏叶他们赢了吗?他们的对手是谁?” 萧蔷不紧不慢,始终吃得斯斯文文,道:“夏侯青。” “二伯?!诶,夏侯鸢还真是没人可选了啊。她这都众叛亲离了,还没觉悟呢。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我也真是搞不懂她。” “你觉得夏侯青不会赢?” “你觉得夏侯青会赢?” 萧蔷沉默了瞬,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用很轻,很平淡的声音道:“最后结局不知道,但现在,他们是占上风的。” “那肯定是占上风,苏叶是谁,他可……你说谁是占上风?!” “夏侯青。”萧蔷好似故意的一般,语气带着嘲讽,“你以为是谁,元苏叶么?他才打了几年仗,能是驰骋疆场半辈子的夏侯青的对手?就算夏侯青一无是处,他这些年跟在夏侯止身边耳濡目染,脑子里装的智慧,那些靠实战得出来的战术经验,也够你们元苏叶吃上一车了。” 苏木手心冒了汗,“所以呢,现在战况如何。” 萧蔷这次很乐意把前线的战事和苏木说了,不怕详细。因为她看到了苏木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担心。她第一次见到她脸上出现了担心和紧张,这让她很高兴。 “城墙已经被摧倒了,夏侯青大军压境,已经将在城中的所有将士包围,虽然那些人也在负隅反抗,但三万对五万,啧啧,结果可想而知啊。” 苏木好像被闷雷击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说什么?城墙……承姜郡的城墙可是齐邕在时刚建的,又是苏叶亲自监工,不说铜墙铁壁也差不多,怎么可能这几天就被摧倒了。” “我骗你干什么。”萧蔷夹了块茄子放到嘴里,慢悠悠地等嚼完,咽下去,才道:“要说元苏叶没有经验,除了会打仗什么也不会,空有一身蛮力有什么用?他只适合做将军,而不是主帅。” 苏木冷声道:“说重点!” 萧蔷嘴角一翘,冷笑道:“夏侯青用投石车加火油罐子连砸再烧城墙。元苏叶他们一群人都没看出其中玄机,搞不清楚他这一招到底为何,所以始终没出手,没想出应对之策。” 苏木听到这,脑袋嗡的一声,立刻反应过来:“热胀冷缩……” “什么?”萧蔷没能明白她话中意思,好奇地看她。 苏木已经得到了答案,心中好像被巨石重击。 夏侯青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那时候她在国公府看到的那个为了自己女儿几乎当场撒泼的男人,本以为除了大吼大叫没什么本事…… 却没成想,他竟然在军事战术上也有如此高明的见解。 果然夏侯家的人没有真正的废材,他们只是没表现出来,或者还没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领域上。 先用大火把城墙烧透,然后立刻用水浇灭,期间投石车一直在运作。城墙再坚不可摧,也禁不住一热一冷毫无喘息的交替,被巨石一砸,不垮掉才怪。 也难怪苏叶他们都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这原理,怕是在这世界上都没几个人能知道。可夏侯青却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可见他的才智。更可见曾经的夏侯老将军的智慧。她家公公,当真高人。 “或许夏侯誉在场,还能发现这事的蹊跷,在一开始着火的时候就把火剿灭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承姜郡的大军拼死抵抗,死伤无数,也不知道现在你们的元苏叶怎样。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出去,来找人救你啊。” 苏木咬牙,“他不会有事,你少在着幸灾乐祸。” 萧蔷笑道:“是么?那就祈祷,最好如你所愿。他还没死在乱军之中。” “你给我闭嘴!”苏木一巴掌打过去。 萧蔷措手不及,竟然没反应过来,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 一时间,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燕苦酒拿着扇子的手不露声色地收紧,望着里面对峙的两个女人。 那个被苏木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女人,面具啪嗒摔在地上,露出雪白精致的侧脸,已经开始泛红。 苏木怒目圆睁,腾地起身,把手里的鸡腿也砸到萧蔷身上,对她那张脸的暴露完全没有任何惊讶,“再说我的人半句不是,我就跟你拼了。”说完,转身往院子走去。 萧蔷捂着自己被打麻的脸,缓缓正身,看向那个已经走出去的人影…… 第三百四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什么时候猜出她身份的?” 趁着萧蔷出去的空当,燕苦酒问苏木。 苏木脸色冷冷的,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她让你问的?” “她还控制不了我想什么。” “那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知道了也没用。” “从我上次和你那些话的时候?”燕苦酒自问自答,“还是上次你问她萧家事的事情。” 苏木沉默了瞬,看他的架势,是不打算问个清楚不罢休了。于是道:“很早之前。不过问她萧家那次,肯定了。” “呵,果然。我若真是你的熟人,即便是敌人,也绝对不可能把那人完全忘记。”燕苦酒拿了块肉脯吃,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傍晚景色,淡淡道:“她倒是惊讶极了。中午你打下她面具后,她见你半点惊讶反应没有,就知道你其实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又震惊又愤怒,且备受打击。” 苏木冷笑了声,“她早就该受点打击,不然怎么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算我在内功造诣上一窍不通,但我也不是个傻子。她想瞒过我的眼睛,也没那么容易。” 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只要了,就肯定会被别人听着,传到那个想听的人耳朵里。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次你们俩算是坦诚相待了。” “坦诚相待可不是这么用的。”苏木也拿起一包肉脯,放在腿上打开,捡了一块放到嘴里吃起来。“不过这事早晚都得公布于众,现在不过是稍微早了一点而已。反倒不利是我,让她这么早就知道我发现她是谁了。她这回做什么更毫无忌惮了。” “她和你关系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吧?” “恩……我觉得她跟我和阿誉的感情都没那么糟,但我们觉得没用。她自己觉得很糟糕,糟糕到非铲除我们不可。可能我们太碍她的眼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你们为萧家报仇?” “在萧家没灭之前,她就想着杀我了。”苏木看向燕苦酒,“你忘了之前你跟我的扬州的事么。” 燕苦酒一怔,登时想起来。不由得哑然,“难道,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留你们的命?” “可不是么。因为阿誉是夏侯家的人啊,又是大齐的镇国将军,中流砥柱,是大齐将士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她想做什么太费劲了。” 苏木,“还不如夏侯鸢。至少是阿誉的亲姐姐,若她不伤害到自己的家人,便是把整个朝堂都给搅个翻地覆,真的需要阿誉的时候,他也会出面的。去帮自家姐姐。” “那现在夏侯誉和夏侯鸢的关系这般,是因为夏侯鸢伤害了自己家人?她,害了谁?” 苏木挑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打听别饶事了。”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夏侯鸢是直接伤害了他们夫妻俩。 一边把她设计给了夏侯衍,险些害的那个冲动热血的炮灰被夏侯誉打死。 一边把自己设计给夏侯誉。可惜两次都失败了,于是恼羞成怒,直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夏侯誉。 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极端疯狂且冷酷的做事风格,可真配得夏侯鸢这女人。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到现在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她对他们夫妻俩的那些事,或许现在很多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就算她想做皇帝,夏侯誉也不会太阻止。只能是不赞同,但她愿意怎么做,还是会由着她去折腾。还是那句话,只要不伤害到家里人。 可惜夏侯鸢这一辈子作对了所有事,唯独在对夏侯誉的感情上,没能打算好,没能控制住。 不然现在朝上有夏侯誉那冷面阎王镇着,别之前那些将军造反,便是文武百官任何一个,面对坐在龙椅上的夏侯鸢,那绝对都得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多余话的人都没樱 但凡真有不怕死的,那下了朝回家的路上也就“寿终正寝”了。 夏侯誉就是一把利刃,双面龋到底能不能掌握好,只尚人而不伤自己,全看握刀的那个人如何想,如何做。 反正夏侯鸢是没做好。 “她伤了你们?”燕苦酒也是个聪明的。见苏木没回答,立刻反应过来,虽然是问句,但语气明显是肯定的。 主要她的家人也没多少,除了还健在的高堂,便是夏侯誉夏侯衍两个,至于夏侯翎,盛园园之类的,对她完全没有可利用的价值,更不会影响她分毫上位的计划,所有不可能分心浪费精力去对付。 而夏侯衍那人,太过单纯,容易被人撺掇,只要握住他的命门,那一利用一个准。他那样的人,好听点是单纯,难听点就是愚蠢。 动不动就被缺枪使,自己还全然未察觉,实在是愚不可及。 所以唯一能伤害的,就是夏侯誉他们两个了。 但夏侯誉是掌握了大齐几乎所有兵力的人,非到万不得已,夏侯鸢应该也不会对他动手。毕竟是自家人,关键时刻拿出来还是比外人管用可靠多了。 那他们姐弟闹成现在的原因是什么呢。 “了不干你的事,少打听。”苏木咬了口肉脯,口齿余香,心情也坏不太起来。只是懒得再这个话题。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在萧蔷身边待着,不打算想想办法得到解药,从她身边逃出去么。” 燕苦酒道:“弄不好就死了。” “死就死了,连活着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死。”苏木很豪气的来了句,完又觉得自己的有点太豪气,于是咳了声,补充道:“我是,反正你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不如奋力一搏,得一解脱。死了是倒霉点,但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但还有一半的可能活下来啊。” 燕苦酒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顿了下,才道:“你是想让我和你联手,把萧蔷解决了。然后找到治夏侯誉的解药吧。” 苏木毫不隐藏,很直接的点头道:“没错。不然我过来干什么,体验民生吗?”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四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燕苦酒笑了声,也不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只道:“你还真实诚。”这种事也能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苏木笑道:“没什么实诚不实诚的,我若骗你说我和你联手只是为了救你脱苦海,你也不信啊。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做那些弯弯绕,浪费时间。” 燕苦酒应了声,望着夕阳,轻轻叹气,“你说得对,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没什么可牵挂的,若不拼一把,便一辈子要做人的奴隶,拼了还有一线生机。” “没错。所以咱们俩这次合作是互利互赢。”苏木说,“这世上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此时此刻咱们的目的相同,那咱们就是朋友。” 她说完,朝燕苦酒伸了伸手,道:“那,合作愉快?” 燕苦酒看看她伸出的手,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也把手伸了出去。 然后被苏木一把攥住。 他心脏咯噔一滞。 苏木已经松开手,在他肩膀上又拍了一下,笑道:“真痛快。我喜欢你这个决定。”说着又开始拿起肉脯吃了。 燕苦酒有些无奈,“你这么一直吃,胃口受得了吗?” “这些肉算什么?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吃好几斤。没事就吃,没事就吃,权当磨牙了,而且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放在跟前不吃,能忍住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皮,“况且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 肚子已经有了明显隆起的迹象,和第一胎不同。第一胎的时候,她都已经四个多月了还没显怀,若不是大夫再三把脉说胎像稳定,她和夏侯誉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怀了个假孕。 而这次,她左右怀了才两个月,竟然已经明显到衣服都盖不住。 还真是两个极端。 她这几天经常想,这次肚子这么大,难不成是个大胖小子?上次是女儿,所以显得瘦一些嘛…… 于是没什么事的时候,她就出出神,想想若是儿子,孩子应该叫什么。 大名叫什么,乳名叫什么,字什么,全都想一遍。想了好多名字,结果也没想出什么特别称心如意的。 但这为她在萧蔷和燕苦酒身边的枯燥生活增添了很大趣味。总算不用每天叨叨叨叨,好像魔怔了似的了。 毕竟她想问的,也都从两个人嘴里问出来了。 说话时候,萧蔷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吃着肉脯说话,脚步明显顿了下。 苏木觉得她现在多少有些尴尬,但她却不尴尬的,于是先开口道:“你能诈死从府上出来,瞒过了所有人,可真是厉害。” 萧蔷的脸色意料之中的变了变。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厉害从苏木嘴里说出来,更多的是讽刺。因为她早就被苏木看了出来,而她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真的瞒过了所有人,还在继续自欺欺人,像个跳梁小丑。 不理会苏木的话,她径直朝庙里走去。 苏木转头对她的背影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局促,反正你早晚得告诉我你的身份不是么?” 萧蔷忽的扭头,浅色的眸子瞪过去,“闭嘴!” 苏木撇嘴,“这么多年我也没闭上过,难道你又要让我一尸两命了?” “洛恬恬,你现在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元苏叶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你觉得谁现在还能过来救你?” 萧蔷的声音带着野兽的低吼,转过身毫不客气地质问苏木,“是你那个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昏迷不行的夏侯誉,还是半点内力没有,连近我身都不可能的陈冰弦月几个废物!” 苏木脸色一沉,“萧蔷我劝你好好说话。” “呵!我好好说话?你别忘了自己现在什么身份,你是被我绑来的,不是我求着你来的。”萧蔷满脸冷漠和讽刺,“你还想命令我,恐吓我吗?” 苏木放下肉脯,起身,朝萧蔷走近几步,“你再说一遍试试。” 萧蔷皱眉,“怎么,你还真想跟我试试不成?” 她自是不怕跟苏木打的。 别说她内伤没完全好,就算还是当初那重伤的情况,苏木也不见的是她的对手。何况她这些天已经恢复了很多。 便是不把苏木杀了,给她个教训也没什么不可。这几天她在她耳朵边聒噪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元苏叶在前线那边忙的不可开交,她之前说的那些也不全是吓唬苏木。 就此时而言,苏木在她这里的价值的确没有多少了。 她随时能把她杀了,然后带着燕苦酒离开。 就算元苏叶后来找她,她伤势痊愈,到时候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况且,这次大战,元苏叶十有八九得死。 苏木从怀里取出细剑,“拼死一试。” 萧蔷嗤笑,“你还是这样,冲动热血。我还以为这些年你经历了那么多,改变了呢。”她把佩剑扔了,“我徒手跟你玩玩。” 徒手。 苏木心里一笑,立刻把细剑重新装好,“好啊,那咱们就赤手空拳地来一场。” 她负手站着,便是挺着个肚子,气场也丝毫不输对面的萧蔷。 “不过我从不打无用的仗。”她说,“既然打了,咱们就来个赌注。” “哦?你等不及要去前线看看元苏叶到底死没死吗?” 苏木哼了声,眸低全是寒意。“我若赢了,你将阿誉的解药给我。” 萧蔷眉梢一挑,“果然在生死关头,男人比兄弟更重要了。但我就算给了你,你觉得你能活着从这出去么?” “那是我的事。”苏木道,“若我输了,我随便你处置,说一不二,绝不反悔。” 萧蔷嘴角微扬,“我喜欢你的说一不二。好,我答应你,你若赢了,我就给你能解夏侯誉毒药的解药。” 苏木心中一喜,看来果然是有的! “在哪里,先拿出来。” 萧蔷笑道:“你急什么。若赢了,我必然给你。” “既然是赌注,就得提前摆出来。” 萧蔷有些不耐烦,但苏木这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她便从怀里掏出了个宝蓝色小瓷瓶,放在香案上,道:“可以开始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萧蔷若知道苏木的拳脚功夫比她想象中还厉害,还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出套路,大概就不会想着只是随便和她打着玩玩,把她当成猴子似的戏耍一番了。 苏木的打法她之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却从未见她像今天这样凌厉,这么快过。快到她几乎都看不出苏木是从什么地方出的拳,更看不清她的拳头要打向哪里。 一时间竟然有点手忙脚乱,束手无策。 然而这一次苏木可不能给萧蔷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她打赢萧蔷是要救夏侯誉性命的。这是唯一的机会,拿走小瓷瓶,赶紧离开这连澡都洗不了,睡不好的破地方。 一拳下去,萧蔷用胳膊格挡,人却因为重力好似被巨石击中,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苏木紧跟上又是一组重拳,在萧蔷疲于防御的时候,突然左拳变掌,从下而上突然进攻,灵蛇一样躲过了萧蔷的所有防御,眨眼就到了她的下巴上,对着那因为清瘦而尖尖的下巴看似柔软的一推。 燕苦酒在一边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不由得眼角跳了一跳。 萧蔷闷哼一声,再次后退,捂着自己差点被推碎的下巴,红着眼睛看她。 苏木眸色如冰,双手变掌,在半空画了个太极的手势,稳住下盘,膝盖微屈,脚下变换风似的朝萧蔷再次攻过去。 一掌拍在萧蔷的胳膊上,顺势攥拳,将她的胳膊攥住,猛地将她往自己身侧一扽,另一掌砰的拍在她的后心处。 萧蔷身子蓦地往下一沉,苏木抬手对着她的后心又是一拍。萧蔷差点被拍到地上。 她忽然发力,将苏木攥着的胳膊甩出,翻身站起的同时对着苏木打出一拳。 苏木撤步后退,堪堪躲过她的攻击。这一下要是打上,她的孩子都得被直接打出来。 “我一个孕妇跟你打本就便宜你了,你竟然还专门挑我最薄弱的地方攻击,你要不要脸。” 萧蔷站起身,鼻尖已经冒了汗,冷哼一声道:“兵不厌诈,既然上了擂台,就没有什么地方能打,什么地方不能打的。况且刚才说要打架打赌的,也不是我。既然现在打上了,那就生死有命。” 苏木闻言,不由得冷笑。“你还真是一点没对不起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的老话。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啊。” 说时迟那时快,苏木再次攻上去,萧蔷这次也认真起来。反应越发的快,且每一次攻击都想往苏木的肚子上打。 苏木这才有些吃力了。 她若没怀孕,自是不用担心肚子上被打上一拳,踢上一脚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里面有她的孩子啊。 所谓软肋便是如此,你越在乎她,她越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让你乱了分寸,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萧蔷一下占了上风,步步紧不,拳拳到肉。 忽的又是一脚,朝苏木的小腹踢去。苏木眸色一凛,“给你脸了。”冷喝一声的同时,伸手一把攥住了萧蔷的脚踝,猛地用力,竟然直接将萧蔷整个人拧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幸亏萧蔷也是有功夫的,不然她的脚踝就得被拧断。 人跟着在半空横起来转了一圈,这才避免了脚踝受伤。 她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脚揣向苏木。 苏木侧身闪过,攥着她脚踝的手却没松,又是一个用力,将她直接抡起来摔了出去。 萧蔷双手撑住地面,一个弹跳没没有摔倒,往前冲了两步便站住了身形。 苏木呼了口气,虽然没用尽全力但还是觉得挺费劲的。她现在不敢动全身的力气,担心真的会动了胎气,到时候得不偿失。不过还好萧蔷本身就是个清瘦的,加起来没有八九十斤,抡她和抡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萧蔷脸色有些难看,想是被苏木一个孕妇给打成这样,还被燕苦酒都看见了。实在有些丢人。 而苏木却气定神闲,好像不管她出什么招,在苏木那里都能被轻松化解。 所以她的那些拳脚上的功夫,到底师出何门,到底有什么玄机奥妙呢。 微微蹙眉,这些疑惑自然是要藏在心里的。就算一辈子参不透,也不可能去问当事人。 苏木趁机暗暗喘气,调匀呼吸。 “怎么,不打了?认输了吗。那我可就不客气的把药收下了。” “我说过,就算收下,你也带不走。”萧蔷冷声说完,双手再次做攻击姿势,道:“何况这场比试还没结束呢。” 话音落,两人又打在了一起。 萧蔷一拳打去,被苏木侧身将她的手腕按住,另一只手的手背拍想她的肩膀。萧蔷立刻用手去抓,却没想苏木这一招只是虚晃。 她立刻将攥着萧蔷胳膊的手松开,手掌变拳,对着萧蔷的心口横砸过去,毫不留情,砰的就是一下。 萧蔷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立刻松了受伤的力道,要往后退。 苏木却紧追不放,一拳跟上,打向她的面门。萧蔷再次出手格挡,哪只苏木又是虚晃一招,另一只手做掌,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切了一刀。 萧蔷终于忍不住叫了出声。苏木手掌落下顺势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翻背在背上,猛地一个过肩摔。 “啊!咳咳,咳咳咳咳!” 一脚踩在她的小腹上,苏木毫不客气,“你那么喜欢攻击别人的小腹,肚子,现在自己被打了,感觉怎么样!” 她说着,抬脚猛地下落,在萧蔷的肚子上也狠狠跺了一下。 萧蔷好险没吐了,那力道实在难以形容。简直不能相信是从一个瘦弱的,还怀着孕的女人身上使出来的。 她扭曲着脸,一把攥住苏木脚踝,使内功将她直接甩了出去。 苏木没成想她竟然会使内功,明明说好了只用拳脚的。 果然,为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啊! 苏木脸色一青,想控制已经控制不住,正想着落地时候手要怎么撑一下,才能减少腰和肚子的冲击,就觉得一阵清风从身边略过。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腰身稳稳拖住,下一刻,人已经平安且非常稳妥地落在了地上。 第三百四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燕苦酒低沉好似带着紧张语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事吧?” 苏木微怔,忙往前走了一步,转身去看那个将自己救下的燕苦酒。没想到他会出手,“我没事,多谢了。”不过这时候就出手,萧蔷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了。 “小心点。”他倒是没多说,一如之前那样对她冷冷淡淡的。 但苏木知道,他刚才对她出手,不止因为看不惯萧蔷几次三番的卑鄙行径,更是出于关心。 他关心她? 这真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结局总是好的,至少她的孩子没事。 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肚子,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转回身去看已经站起来的萧蔷。 “先打人肚子,又使内功。”苏木语气极冷,却又带着三分嘲讽,“是不是一会儿还打不过,就得把剑捡起来了。我一早就把兵器拿出来了,还是你说的要用拳脚,现在反悔的也是你,你脸不疼吗?” 萧蔷脸色如霜,“哪那么多废话。燕苦酒,你给我到旁边老实待着,我们两个比试,哪里用得着你多管闲事的出手。洛恬恬,接招。” 苏木眸色清冷,一边接招,一边提醒道:“说了多少次,我是苏木,不是什么洛恬恬,你要是脑袋不好使,就赶紧去投胎好换个新的。” 说着一掌拍下,重重拍在萧蔷肩膀上,转身又是一掌,啪的竟然扇到了萧蔷的脸上。 一时间气氛很微妙。 三个人再次定住了。 苏木以为她会躲开,而萧蔷以为这又是苏木的虚晃一招。毕竟打脸上能有什么攻击力。 结果两个人的想法奇妙地错开了,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萧蔷一天之中被苏木扇了两个巴掌,还都极其响亮。还都扇的一边,那本来就比旁人白皙,白皙到苍白的脸,登时就肿了。 苏木觉得自己的手掌都有些麻,她可不是那种打架就扇人嘴巴,揪人头发的小学生。若做杀手的,每次执行任务就只做那些事,怕是她以后得活活被自己饿死了。 “谁知道你不躲……” “看招!” 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苏木因为有孕在身,腿上的功夫根本不能用。就连那种翻上翻下,连蹦带跳的剧烈运动都不能有。所以她才是真的只用双手,而萧蔷则是双手双脚,打不过了还得用内力。其实这场比试本就不公平了。 但苏木在拳脚上的功夫都很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并不是她自夸,便是夏侯誉不用内功和她单纯的比试,也不见得能占多大便宜。 何况身手其实并不算多好的萧蔷。她能控制住燕苦酒,不过是因为她在养蛊制毒的功夫上高人一等,才将她实力这块给拉平了。 不管怎么打,她都不可能是苏木的对手。所以当然越打越乱,越打越急。最后气急败坏,再次用了内力,对苏木的心口猛地就是一掌。 苏木不知道她用的内力,只用双手去一按一拽,却在按住她胳膊的时候猛然察觉不对。那胳膊宛如铁棍,又好似大山,坚硬至极,也沉重至极,她根本无法控制分毫。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惊愕,让萧蔷的一掌打向了她的心口。 苏木既然搬不动她,就只能自己闪避。 人连连后退,下身侧身一起闪避,才将将把她几乎致命的一击躲过,但她的一掌还是扫到了她的肩膀。 只觉得肩膀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却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怀里取出细剑,对着又打过来的萧蔷唰的刺去。 萧蔷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动不动就作弊,出尔反尔,却没想着也会把苏木打急眼了。她动作迅疾,本想打苏木个无力招架,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冲向苏木的动作太快,导致她看到了苏木出剑,可人已经来不及闪避。 心头一紧,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收招,把自己的身体使劲往后仰。还真是没白费自己身体的柔软度,那细剑真就让她躲了过去。 萧蔷惊慌的表情登时变成了得意,却是还没等人从下往上直起腰站稳,就见着苏木手里的细剑好像突然变长了一样。 她来不及惊愕,心口嗤的一声被穿透。 身体不可抑制地打了个激灵,人瞪圆了眼睛看着苏木,没有愤怒,没有慌乱,取而代之的全是不敢相信。 明明,明明她已经躲过了,已经躲到了安全距离啊。为什么她的剑还是把她给伤了。 苏木往前跟了一步,细剑仿若切豆腐一样,唰就将萧蔷的心脏刺穿,从她的后背刺了出去。 燕苦酒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靠着柱子的动作一僵,人往前走了两步,似乎也对此时的场面有些不敢相信。 很突然。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会打到这个结局。直接变成了结局。 苏木将剑从萧蔷身上拔出,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深邃的眸子望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是真的很想念上京王府的那个萧蔷,她做饭很好吃,人也很善良,让人总忍不住想保护她,想亲近她。” 苏木看到萧蔷眼里有泪花,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被触动,还是伤口太疼。 她脸上带了些悲伤,“我真的想过,以后拿她当亲妹妹,有什么事都让我来照顾她。等战乱结束了,我还要带她去外面瞧瞧。她身子骨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所以要趁着她离开这人世之前,让她不留遗憾。 “可惜,战乱还没结束,我们还没回去呢,她就死了。我的妹妹萧蔷,她是在那个时候,病死的。” 萧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已经无法开口。她的嘴里开始涌出血来,瞳孔逐渐失神。 苏木垂眸,声音很低,“如果你到了下面见到她,记得替我转告她一声,若有下辈子,我还想做她的姐姐,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 嗤的一声。 燕苦酒看到苏木的细剑从萧蔷后背刺出,那个位置,大概是小腹。 第三百四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萧蔷死了。 死的很突然,也死的很意料之中。 她早晚都得死,坏事做事的人,便是老天爷也容不下她。 苏木看着那个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动静的女人,没有半点怜惜。对一个三番五次想害死自己和自己家人的人,她能有怜惜才怪。 拿过香案上的宝蓝色小瓷瓶,打开,没什么异样,闻了闻,气味却臭的厉害,苏木一下没忍住险些吐了。 “这他娘的是解药?!” 燕苦酒道:“有什么问题?” 苏木黑着脸把小瓷瓶递给燕苦酒,“臭都能把人臭死了。别说中毒的人,不中毒的人闻了也得够呛。” 燕苦酒闻了闻,眉头微蹙,“我绝对,她应该不会骗人。她制作的所有毒药味道都很香,有的是醇香,有的是淡淡的雅香,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但这瓶药却是臭的,和那些毒药的味道完全相反。” 苏木这么一听,眉梢不由得一挑,“你说的也有道理啊。” 燕苦酒点了点头,道:“总之你先装好了,等到了将军府,把这药先给大夫看了再给夏侯誉吃就好。” “没错,这萧蔷骗了一辈子的人,谁知道最后最后还会不会再坑我们一把。”苏木说着,又很不爽地瞥了那个地上早就没了动静的女人一眼。 燕苦酒却说:“她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和你交手之前应该也没料到自己就会这样死了。她或许还打算教训教训你,让你吃点苦头好老实一点。” 苏木嗤笑,“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本只是想和她打一架,打赌赢了,然后问出能救阿誉的解药是拿一瓶。然后等咱们两个准备杀她的时候也不至于一头乱,什么药是什么药都搞不清楚。结果这一打,竟然彻底结束了。” “确实,万般皆是命。”燕苦酒顿了顿,道:“我是说,她没想过自己会死,也没想过你能跑掉,所以才可能把真的解药拿出来。” 苏木点点头,“或许吧,不过那也不能完全信任她。好了,现在事情也结束了,咱们也没必要再联手什么的,你翻翻她身上有没有你的解药,赶紧吃了,咱们俩就此作别。” 燕苦酒却没动作,只道:“我还想在这待会,你就先走吧。” 苏木蹙眉:“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难不成你和萧蔷同处了这些日子,还对她产生了感情?” 燕苦酒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就被苏木笑呵呵地打岔过去了。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嘛。”苏木摆着手道:“不过我是说真的,你在这干什么?给萧蔷弄个坟墓吗?那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这些事我自己就能做。”燕苦酒道:“你还不走。夏侯誉体内的毒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侵入心肺,到时候就算有解药,也药石无医。” 苏木这才板正身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这些天和你接触,我觉得你也不算是个坏人。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但我希望你能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或者游历江湖,也是潇洒快活。别把仇恨放在心上,就当重活一次,随性点吧。” 她一拱手,道:“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今后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绝对不与你为难。大家相安无事,以后都好好的生活。” 燕苦酒笑了声,道:“说白了你还是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捅你们一刀。” 苏木也笑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你又不是没这么做过,我们当然得加小心了。好了,不多说,希望你今后一切安好,保重了。”说完转身就走。 刚到大门口,就听着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苏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门口便被一群黑甲铁骑兵给团团围住。 这个装扮,好像不是元苏叶的人啊。 她微微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们是何人?” 并没有人搭理她的质问,只拿出了一张画像类的图纸,对照着苏木看了看,确定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人将画像装好,一抬手,声音硬冷如铁,毫无感情:“杀。” 苏木眼角蓦地一跳,几乎同时人躲开了大门。将进一百多支羽箭同时飞了进来,射进院子,射进泥土的地面。 苏木的腿有些软,看着那瞬间变成了刺猬的一大片土地,鼻尖后背全是冷汗。 幸亏她躲得快,不然此时被万剑穿心的就是她。 没等她反应,那几十个人组成的黑甲队便下马提刀冲了进来。看见站在墙边的苏木,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一阵狂砍。 苏木简直醉了。 她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这么豪横,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上来就杀啊。 虽然她有武功,能打上几个。但一下面对十几个五大三粗,身强体壮,且下手极狠又霸道的黑甲队,她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实在做不到啊! 对方的大刀怎么也得有三四十斤重,砍下来的时候都带着呜呜的恶风。 她用细剑接住,细剑都弯成了拱桥,人被压下去一大截,就差被砸进土地里面去了。 和这样的人打,绝对不能硬碰硬,必须得想办法赶紧逃掉,否则用不了多久就得被砍死了。不被砍死也得被累死了。 她才杀了萧蔷要逃出升天,才不能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眼见着又被人围上,好几把大刀同时朝她的脑袋砍下。 苏木眸色一紧,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举起细剑,既然刚不过这些砍刀,那就换个地方下手。 刷刷几下,细剑从黑甲男人握刀的手腕上划过。电光火石之间,血液喷洒,苏木在中间,没能幸免,直接被喷了一身。 幸好只是被喷了一身血,而不是自己的血肉飞溅。 那几个男人的手腕皆被砍下,几十斤的大刀砰砰落下,苏木赶紧闪身躲避,脚踩西瓜皮,一点不恋战地拔腿就跑。 可那些人也不是善茬,没受伤的几个根本不在乎受伤的兄弟们,挥舞着大刀风似的如夺命罗刹,穷凶极恶地又朝苏木劈砍过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一个趔趄,被脚下的石头险些绊倒,人急急忙忙奔向门口的台阶,马上出去了,马上出去了。 她在心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却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几乎碰到了自己的砍刀。 锋芒在背的冰冷触感,她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地往外跑。没时间回头看了,能劈到是她倒霉,劈不到她就赢了。 再快一点! 铮的一声巨响,苏木只觉得后背被凌厉的刀风扫了一下,人往前扑了一下。 站稳身形,那刀并没砍在她背上。她赶紧上马,这才转身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燕苦酒,你出来干什么!” 替她挡下黑甲人一刀的,正是从庙里赶出来的燕苦酒。他的脸色尤其惨白,明明身上没有受伤,可那气色却跟要死了一样。 苏木心脏紧紧揪住,“你的脸……燕苦酒,你没找到解药吗?” 燕苦酒手里萧蔷的剑被黑甲的重刀砍断。 他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冷笑,将短剑猛地掷出,力道骇然,直接穿透黑甲人头上的盔甲,钉在了那饶脑袋上。那惹时气绝身亡。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去救你的男人。” 苏木紧紧攥着缰绳,手几乎克进肉里,“我怎么能让你犯险。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在里面好好躲着……” “别浪费时间了,不然夏侯誉真的死了。”燕苦酒打算苏木的纠结和愧疚,手里多了一把白玉折扇,正是他惯用的兵器。 折扇的质地极好,堪比苏木的细剑,虽然巧,但绝对不是黑甲的重刀能砍断的。 加之燕苦酒的轻功很好,身手更不用多提,还有苏木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内功,自然对付这些黑甲更轻松,也更得心应手。 只是他的脸色很白,白得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苏木不放心地又问:“你脸到底怎么回事,你吃解药没樱” 燕苦酒一连同七八个黑甲人交手,无法分出精神与苏木多废话,只冷声道:“还不走,一会儿我就走了不管你,让你一尸两命吧。到时候夏侯誉也活不成。” 苏木眉头几乎拧在一起,这时候却总算下定决心,“那你多加心,不要恋战,能跑就跑。” 他现在还有内伤外伤在身,大概脸色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这些不知道是为谁效命的黑甲各个实力高强,且力气惊人,没一下都好似泰山压顶…… 燕苦酒随口应了声,苏木便马不停蹄地跑开了。 一口气跑出大概十里地,她觉得腹有些难受,看看后面没人追过来,这才放满了速度,让自己大口喘气。 却还没等她呼吸均匀,前面竟然又是一阵扬尘,马蹄声好似龙卷风一般,铺盖地的就到了面前。 苏木本想躲起来好避开对方的视线,却老远看见了首当其冲的青袍男人。 登时心头一颤,激动地就差没热泪盈眶。她赶紧挥手大喊:“元苏叶!元苏叶我在这!!!” 元苏叶来了。 他没死。 他不仅好端赌活着,还能生龙活虎,杀气腾腾地赶过来救她。 老爷,你真是太善良了。 苏木哽咽,忙跳下马,看到那个也从马上跳下来,朝她大步流星疾奔过来的男人,“我就你这家伙命硬的很!” 元苏叶眼眶通红,双手按着苏木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真的没什么大事,这才如释重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的祖宗,你可吓死我了!” 苏木赶紧擦了把眼泪,遂即将他推开,“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前线那边,没事了吗?稳定下来了吗?” 元苏叶脸色微沉,道:“我已经叫人过去支援了。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把你送回去,这就过去。” 苏木听出了不对劲,蹙眉道:“等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 “先回去。” 苏木按住元苏叶的胳膊,“不,现在还不能回去。十里地外的破庙,燕苦酒在那,我能逃出来都是因为他。咱们赶紧过去救人。” “燕苦酒?”元苏叶眉头顿时拧成疙瘩,“那家伙怎么会好心救你,你别被骗了,可能就是他的奸计。咱们若去了,没准又被拖住。” “苏叶!”苏木严肃地吼了他一句,“我赶紧过去救人。那拨黑甲我从未见过,但他们是拿着我的画像过来要我命的。” 元苏叶见苏木如此认真,神色这才改变,犹豫了下,道:“那你先回去,我带一队人过去看看。” “好。”苏木这才上马。她得赶紧回去把解药给夏侯誉服下。“你若见着燕苦酒,这次别太为难他,算是我还了他这次救我的恩。” 元苏叶绷着脸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又派了一队人跟着苏木往回走,自己带了一队奔向破庙。 苏木赶回将军府,立刻召集了军医和大夫,将自己得来的解药给他们看。 虽然证明了里面没毒,但给夏侯誉服用之前,还得再做一些实验,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苏木悬在心里的石头在听到自己带来的这瓶不是毒药后,就已经落下一大截,既然不是毒药,那很有可能就和燕苦酒得一样,是解药了。 这边夏侯誉有陈冰一行人照顾,将军府也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围住了。别人,便是苍蝇也再混不进来。 苏木确保了这里的安全,便打算亲自带着一队兵去前线。现在能阻止两军厮杀,生灵涂炭的也只有她和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令牌了。 她看着手里的黑金令牌,上面也不知道镌刻得什么图腾,总之看起来就凶神恶煞,又神圣不可侵犯。 陈冰追上她,将她拦住,“大嫂,你要干什么去?” 苏木把令牌给他看,“苏叶的人和阿誉曾经的部下在血战,我必须得把他们阻止了。这块令牌,阿誉曾,见牌如见他本人,想来再加上我这张脸,能阻止他们一会儿。” 陈冰有些瞠目,半晌才从那令牌上移开,“这是,将军令。” 苏木不明白这令牌到底有什么作用,但看陈冰的反应……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四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令牌的作用还有什么?” 陈冰缓了缓神,道:“起初我以为这块令牌是丢了。没成想原来那时便已经在了大嫂手里。” 苏木蹙眉,“所以这将军令,到底都能干什么。” 陈冰神色一下轻松起来,道:“夏侯家的将军令,仅此一枚,只有历代夏侯家的传人才能拥樱当初这块令牌一直在夏侯老将军的手里,后来……总之,大嫂你便拿着这块令牌过去吧,只要是夏侯家的将士,无一不会不听从你的号令。军令如山,便是你叫他们当场死了,他们也不会违抗。” 苏木只觉得心跳剧烈的跳动,手里的令牌变得炙热滚烫,都要忍不住将它扔了。又好似有千斤重,让她无法承受。 她将令牌紧紧攥住。 他对她,不管任何时候,都是毫不隐藏,毫不忌讳,更毫不怀疑。哪怕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接触多久,他竟也不怕她拿着如此沉重的令牌,号令三军,将他们全都杀了。 不过也不可能吧,夏侯家的将士也不是榆木。不至于只认令牌不认人。但这沉甸甸的将军令,就那样被他轻描淡写地转赠了。 甚至没交代一句,好好保管,别丢了…… 她若真的给弄丢,或者叫奸人瞧见,觊觎了偷走又要如何。 夏侯誉啊夏侯誉,你带我这般好,对我那样的放心。我该用多少辈子的真心相对,才能还了你这份真情。 苏木收了心思,深吸口气,冲着陈冰点零头,道:“我知道了,那边交给我,等阿誉醒了,你叫他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等我回来,听见没?” “是。” 苏木转身上马,就见元苏叶一行人也策马扬鞭地赶了回来。却没见燕苦酒。 苏木上前,道:“怎么样?那些黑甲人都死了吗?” 元苏叶点点头,“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被燕苦酒给杀光了。” 苏木松了口气,笑道:“果然那家伙不是吹的,受了伤还那么能打。那你们见到他没有,还是他已经走了。” 元苏叶脸色微沉,犹豫了下,道:“他前后各被砍了一刀,我们到的时候,那些死聊黑甲人围住他身边,他手里握着一把重刀,撑着身子……” 苏木的脸色逐渐白了。 元苏叶微皱着眉:“其实那两刀不算致命,但他的脸色极白,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紫色的。我怀疑,可能是毒气攻心……” 苏木的眼泪一下涌出。 毒气攻心。 她忍不住哽咽了声,赶紧把脸上的泪珠擦掉,红着眼轻声道:“我知道了。那他……他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我留了两个人在那善后,把那些黑甲人给烧掉。至于燕苦酒,一会儿就能被带回来。对了,庙里还有一个女人,是被细剑刺死的,你干的?” 苏木应着,声音变得沙哑,“她就是那个面具女人,萧启澜的女儿萧蔷。” 元苏叶和陈冰皆是一惊。 “竟然是她!” “恩。行了,反正人都死了,事情以后再。”苏木吸了吸鼻子,看向陈冰,“一会儿燕苦酒的尸体被带回来,你不要在记恨了。找个好地方给他埋了,他救了我一命,我不能不报恩。” 陈冰点点头,“恩。” 元苏叶拉住苏木的手,“你这是要去哪?” 苏木道:“你跟我一起去,事不宜迟,咱们路上再。”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又一次卷土而去。 到了前线,战况已经激烈惨烈到无法用语言形容。陈军师负隅顽抗,抵死不投降。 承姜郡的将士也都是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算是死,也要往前冲,绝对不能叫人瞧不起了。 而那边,夏侯青率领夏侯家大军在头,其余军队左右和后面跟上,一路厮杀,也都杀红了眼,死伤惨重。 两股势均力敌的大军开战,过程只惨烈他们怕是早就在心里有了数。即便如此,也得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即便如此,也得分出个雌雄,分出个胜负。 苏木看到那满目疮痍,几乎成了尸体血河的战场,看着那还在废墟之中厮杀的两军将士,忍不住眼眶通红,胃口也是一阵翻腾,差点吐了。 元苏叶赶紧帮她拍着后背,同时叫身边的将士去击鼓,叫所有人都看到他们。 一炷香的功夫,惨烈的厮杀总算暂时被沉重的击鼓声压下。所有人都望向不远处的一队人马。 看到了那个尤为突出的,站在元苏叶身边的女人。 不是他们的大将军夫人,还能是谁! 两军将士皆变了脸色。 就连那个正在趁机休息喘气的夏侯青也是一呆,“洛恬恬!你,你不是死了?” 苏木驱马上前,元苏叶立刻跟上,身后的一队人马跟在后面,护他们周全。 两军不管哪一方,都马上给苏木让路。仰头看着那冷着一张脸,目光如霜的女人。当年的洛少将军,他们的将军夫人。 苏木下马,双手抱拳,对着夏侯青一躬身,恭敬道:“二伯。” 夏侯青从震惊中逐渐缓过神来,“你,真的是洛恬恬。” 苏木不否认,只道:“二伯这一把年纪,还被夏侯鸢差遣过来打仗,可曾想过家里人如何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您真出了什么意外,又可曾想过您那还没嫁人,需要您这个爹爹做一辈子依仗的女儿?” 夏侯青没想过会遇到苏木,更没想过苏木见面会直接对他这些,还是用质问的语气,一时哑然。 苏木继续道:“夏侯翎是什么脾气,二伯您比我更清楚。上京的人尤其势利眼,攀高踩底,您也知道。 “她刁蛮任性,因为有二伯您在,外人只她有个性,是个不好约束的。可若二伯您不在了呢?外面人会怎么她?就算外人不敢她,那她那性格,婚事怎么办?即便成亲了,她在婆家受欺负了,又怎么办?这些,您可都已经想妥当了?” 夏侯青脸色一阵泛青。 苏木又道:“我今儿与二伯这些,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二伯冷静下来想想,您活着,是为了夏侯鸢,还是您的……翎儿。”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五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青直接语塞。 苏木言尽于此,也不多墨迹,浪费时间,转身去看那些对她用各种眼神打量的将士们。从怀里掏出了夏侯誉那块令牌。 “或许你们有的人看到我很惊讶,觉得我早就应该被埋在地底下,死了不知道多久。但我的确是阿誉的夫人,是你们曾经那位大将军夏侯誉的妻子。” 她高举令牌,让更多人能看见,“阿誉听说了这边的事,很不高兴,说不过两年未见,你们竟都糊涂至此。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外面没有了战事,就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大齐的将士和大齐的将士相残相杀吗?” 那些站在最前面的将士看到苏木举起令牌的瞬间就泪目了,甚至有人忍不住哽咽着叫了一声“将军!”还有的下意识想下跪行礼,却又被苏木身边的夏侯青一眼瞪住。 而后面那些将士听着苏木的话,一个个脸上都变了颜色,看看自己身上手上的鲜血,看看身边那些倒在地上的兄弟们。 不论是上京的,还是承姜郡的,他们都是大齐的将士啊。曾经在并鲁,灭姜,灭燕的时候,他们还是一个战壕,同生共死过的。如今却因为立场不同而兵刃相见。 “可是夫人……”其中一个级别高点的将军试探地开口,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肯定也听说了,元将军不服从太后的旨意,拒绝召见,拒绝上京。他这就是忤逆皇权,是造反啊。我们也没办法,只能镇压。不然他们可能就是下一个萧启澜,可能就成了下一个需要镇压的姜国。” 苏木很认真地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也理解你们的职责所在。但我还要问你们,太后说元苏叶造反,他就造反了?你们谁看到他有过半点出兵进攻上京的动作?反而是你们,一早就被太后派到承姜郡,一早就等着他拒绝了太后的旨意,然后不由分说地打了起来。从始至终,元苏叶都没主动开战。” 那将军一怔,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说。 又有另外一个将军道:“但不管怎么说,元将军拒绝了太后的旨意是真。这他左右否认不了。身为大齐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元将军却不听召令,便不打算谋反,藐视皇权,也是该杀的。” “藐视皇权的确该死,但皇权得是皇权才行。”苏木道:“太后不是皇帝,太后的旨意是懿旨,而不是圣旨。我却不知,什么时候太后能越过皇帝,亲自下旨,来召见一个驻守在重要军事城池的大将军上京述职了。” “夫人有所不知,自从明德皇帝仙逝,咱们大齐还没选出新的皇子继承大统。太后也是迫于无奈,才一力拦下朝堂重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齐。” “是吗?既然是为了大齐,她那么伟大,为何到现在却连国公府的家门都不能进去。为何到如今,我公爹婆母连见都不想见她一面。” 苏木言语犀利,虽然没直接说夏侯鸢野心滔天,说什么为了大局着想,其实就是想独揽大权,想做大齐的皇帝。但在场的将士,但凡聪明点,脑子能转弯的,都不可能听不出来她这些话什么意思。 苏木朗声道:“你们都清楚,我也清楚,大家心知肚明,有些事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但不说破是不说破,却不能做了灭良心,让自己后悔,甚至让大齐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再乱起来的错事。 “元苏叶为大齐统一天下做了多大的贡献,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阿誉在朝为官时,和元苏叶关系怎样,你们也清楚。他们俩也是出生入死过的。若元苏叶本性是坏的,心是黑的,阿誉又怎么会同意先帝把偌大的承姜郡,这么重要的地界交给他管。 “正因为放心,有元苏叶在的承姜郡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若大齐出了问题,有元苏叶在,也能保证一方太平,也能及时出兵上京,镇压那群叛乱的。你们以为元苏叶在这里镇守,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只想着谋反吗。” “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元将军之前是好的,但现在大将军不在了,没人能镇得住他,他便起了谋反之心,这你们也不能知道啊。” “的确,他若现在有谋反的心,我们在外自是不知道的。但即便如此,阿誉还是让我先一步赶过来,让我转达他的话,让你们都清醒一点,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为了大齐做事的,而不是为了太后一个。” 众将士浑身一震。 苏木收起令牌,转身又看向夏侯青,“二伯,这仗再打下去,胜败不可知。但双方的伤亡肯定十分惨重。大齐的将士是用来保家卫国的,而不是做这些没必要的自相残杀。 “夏侯鸢到底想做什么。她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元苏叶的麻烦,这又是为了什么? “二伯,您是长辈,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都多。我想这些事,不用侄儿媳多说,您也明白了。 “这天下是大齐的江山,而大齐是所有人的大齐。不是夏侯鸢一个人的。既然皇子没确定,那就赶紧确定了,她一个太后左右什么朝政?那么多大臣都是吃干饭的么?出什么政策还非得询问太后的意见。” 夏侯青脸色难看至极,又紧张至极,“哎呀!你这丫头,还说!别说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忌讳! 跟夏侯誉一个样。 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苏木直言相向,便是希望不用夏侯誉出面就阻止了这场灾难,阻止了继续血流成河的惨状。正是因为有了夏侯誉这块将军令,她更有信心。 “二伯,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大家都暂且收兵吧,冷静一下。您也好好想一想,再说下一步要如何做。” 夏侯青沉默半晌,在心里将之后会发生的情况几乎都想了一遍,最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了一声:“收兵。” 第三百五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很高兴,揽着苏木的肩膀,笑道:“早知道你带着块牌子来,咔咔咔说上那么几句就能解决这场仗,我当时就拽着你过来了。还用什么血路成河,你也不至于被抓走啊。” 苏木感慨着笑了声,道:“这都是天意,你当时是怕我危险,我呢一心都在阿誉身上,也没想到令牌什么的。”主要也是不知道那块令牌的作用和影响力竟然那么大。 “是啊,这都是命啊,只是可惜死了那么多兄弟。” “他们都是勇士,能找到家人的,都加以善待吧。” “那是自然。”元苏叶掀开帘子,让苏木先进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一面道:“不过你觉得,夏侯青那个老家伙听了你的话,会真的动容吗?我说是决定不再攻击。” 苏木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但他不是个狠心的人,只是冲动了些。当时也不知道夏侯鸢和他说了什么,把他挑拨得亲自率兵过来。现在我跟他说了那些,他回去冷静想一想,应该能有些转变。” 元苏叶给她倒了杯水,又问:“那若是不转变呢?” 苏木接茶杯的动作一顿,声音变得清淡了几分,“那就只能打了。不过有这块令牌,夏侯家的大军是不会听他指挥的。他们的大军军心不齐,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元苏叶嗤笑,“夏侯誉还真是啊,没想到就算人昏迷,只用他的一块令牌,也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苏木应了声,眼眸微转,看着桌上那块黑金令牌,又想到了当初在大牢看凌落雪时候他俩对话的场面。 那么轻描淡写,就将这么重要的令牌交到了她的手里。 她当时还以为只是一个能代表他的信物呢。 “现在局势也算稳定,就可惜了我当初辛辛苦苦监工建的城墙。他奶奶的,花了好大一笔钱啊,建造的固若金汤,竟然被那个老家伙几天给搞垮了。” 苏木闻言不由得失笑,“你还好意思说,当时局势都那么严峻了,你还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找我。” 元苏叶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我不找你找谁?当时夏侯誉还在昏迷,他不能保护你,我再不回去,你死了可怎么办。” “我哪那么容易死。” “生死不是你能决定的。”元苏叶声音沉了下去,“就算是把整个承姜郡搭进去,我也不会让你死。” 苏木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一颤,心头激起大片水花。 元苏叶却已经转移了话题,“还不知道夏侯青会怎么做,我得吩咐下去,不能懈怠,随时准备战斗。现在咱们没了城墙的保护,失去了最好的一道屏障,必须得更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苏木撂下茶杯,整理了情绪,也道:“恩,必须得保持警惕。阿誉那二伯平时虽然冲动,但跟在我公爹身边那么多年,战术也学了不少。保不齐之前是虚晃一招,就是让咱们掉以轻心,然后突袭呢。” 元苏叶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叫人进来,“吩咐下去,全军严阵以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外圈加强巡逻,不能放过半点风吹草动,现在两军交战还不算结束呢,别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那人立刻领命下去。 元苏叶这才又坐下,道:“便是这次不打,我已经跟夏侯鸢撕破脸,她早晚还得找机会拿我的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木赞同地说,“所以这次结束后,咱们得上京。” 元苏叶一怔,“上京?!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你是不是被绑架绑傻了?” 苏木白了他一眼,“你盼我点好吧。我说上京不是送死去的。而是带着大军,回去‘述职’,但咱们要述职的人不是太后,而是大齐的皇帝。” 元苏叶好像明白了苏木的意思,眼睛一亮,小声道:“你这是要逼夏侯鸢退位放权?!” 苏木嘴角微翘,“那皇位被就不是她的。她凭什么一直坐着。齐邕的儿子们还都没死呢。就算真的都死了,齐邕还有兄弟,还有兄弟的儿子,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一个夏侯氏。” 元苏叶一拍大腿,“说的就是!她也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苏木道:“咱们找个合适的皇子,拥立他做皇帝,再叫文武百官加以扶持,便没有夏侯鸢什么事。新皇登基,自也得感激你拥立的人情,以后你就是新帝面前的红人。” “哈哈!”元苏叶朗声大笑,“我可没想着当皇帝的什么人,能叫我继续在这承姜郡待着,轻松自在,山高皇帝远的就行了。” 苏木道:“还是被喜欢好一点,这样你以后也少了很多麻烦。而且你官职大一些,再加一些爵位,以后娶了园园,你们夫妻俩才能更轻松些。你们的孩子日后的生活也能更顺遂些。” 元苏叶一怔,“我都不知,你竟然想了这么多啊。哈哈,不愧是苏木,不愧是我妹妹!好妹妹!” 苏木汗颜,“你可老实点吧。我这还有孩子呢,一会儿被你拍死了。” “哟,瞧我高兴的,把这娃娃都给忘了。对了,你这几天在萧蔷那,没受什么刺激委屈吧?” “还好还好,除了环境不好,吃得跟府里差不多。” 元苏叶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木,点头道:“恩,是呢,我一开始还没好意思说,你确是比我离开府上时候还胖了一些。” 苏木:“……” 元苏叶笑道:“好啦,你肚子里揣着一个,胖点很正常,瘦了才不对劲呢。又不是没怀过,这都不懂。” 下人把饭菜端进来,苏木被拉着到了饭桌前坐下。 元苏叶一边给她盛饭夹菜,一边问:“那夏侯鸢最近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可高啊,你确定咱们这次上京,能扳倒她,而不是自己给自己摔个大跟头啊。” “她地位再高,还能高得过整个夏侯家么。况且咱们也没说别的,只是让真正该继位的皇子继位而已,天经地义的事,百姓能说什么?” 苏木夹了块肉吃,“何况我不觉得她的影响力能大过阿誉。” 第三百五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哦~哈哈,你原来打得这个主意!”元苏叶恍然大悟,想明白后不由得大笑起来,“你这女人啊,当真是得罪不起。幸亏我和你不是敌人,不然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给计算死了。” 苏木笑道:“哪有那么多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是我的家人。我绝对不会计算你。不过,这件事能成,还得多亏了阿誉。你得记住的是他的人情,不是我的。” 元苏叶哼了声,“你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给你家男人抢功劳。是,你别这么瞅我,我又不傻,我知道,我记着他的人情就是了。” 苏木这才开始吃饭。虽然在萧蔷那时也一直都能吃饱吃好,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里,她们也都不是她的家人,心里总归会有顾忌,担心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是不敢完全放心的。 元苏叶这就不一样了。 就像她绝对不会算计她一样,他也绝对不会算计和伤害到自己身上。 她吃得安心,感觉这是这几天吃过的最好吃,最痛快,最舒坦的饭了。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元苏叶忙着给她夹菜,眼里明明是愉悦的,却因为她的吃相而不可抑制地生出心疼来。“你确定在萧蔷那里吃饱吃好吗?我怎么看你像这么多天都没吃过饭一样。”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她得用我做人质,不敢亏待我的。每天都有肉吃,还有陈记肉脯,我跟你说,简直了,他家的肉脯到底什么做的,也太香了。等这次回去,我请你去大吃一顿,然后多买一些,咱们去上京的路上吃。” 元苏叶哭笑不得,“敢情你跟萧蔷出去几天是去品尝美食了。我知道那家,做肉脯的确有一套。不过你也不是没吃过吧,以前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也没那么饿,而且之前阿誉的状态一直那样,我吃什么能吃出香味来。” 元苏叶觉得苏木说的对,于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苏木道:“今儿你准备准备,我估计晚上夏侯青若不起兵动手,那就不会动手了。咱们提前准备好,动作要快,最好能打夏侯鸢一个措手不及。” 元苏叶点头,刚想应着,就听外面传来跑步的声音。 那脚步声很急,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元苏叶撂下筷子,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不会那么着急,等不到晚上就动手了吧。” 那人顶着一张大汗淋漓的脸跑进来,看到元苏叶和苏木,先行礼,然后立刻道:“将军,将军不好了!” 元苏叶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将军好端端这坐着呢,哪里不好了。要死了吗!” 那士兵扑通一声跪下,解释道:“将军恕罪,属下的意思是,是对面……对面乱了!” “对面乱了?”元苏叶看向苏木,“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不会是夏侯誉的部下和其余齐军打起来了吧。” 苏木忙撂下碗筷,“去看看。” 到了满是大石块的战场,苏木远远就看到了对面因为厮杀而引起的黄土片片,虽然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但喊杀声一声比一声高,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还真打起来了。”元苏叶笑道:“这肯定是夏侯誉的部下知道你在这,夏侯誉肯定也在这附近,要投靠啊。” “可阿誉还没醒呢。”苏木眉头拧在了一起,为难道:“别愣着了,赶紧出兵,帮忙。” “怎么帮?咱们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 “到那就知道了,不能在这里再死人了。”苏木说完,先一步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元苏叶脸色一变,本来还是看热闹的脸登时紧张起来,“诶!你别,别跑一那么快啊!这个疯子!夏侯誉他奶奶的什么时候醒,他媳妇没法管了!”骂骂咧咧地骑上马,也带着一队人赶紧追上去。 苏木手握长枪,看到熟悉的面孔便出招刺死与其交手的另外一方。 但她毕竟只认识和夏侯誉接触过的一些将士,那些士兵怎么可能认清,也不能看到谁就杀了谁。 乱军之中看到了被困在里面的夏侯青,已经杀了一身鲜血,眼看着要寡不敌众。苏木赶紧冲过去,一路披荆斩棘,将那个要从后面刺杀夏侯青的士兵一枪挑死。 夏侯青被撞了个趔趄,猛地回头,看到那个士兵还拿着长剑正要刺他。而士兵的胸口红枪头出,那个拿着长枪的人面若寒霜,双眸似箭。嗤的一声,长枪从那人的身上拔出,苏木转动长枪,身子往后仰几乎躺在马背上,将长枪转到另一边,嗤嗤两声,又有两个要攻击她的士兵都刺死。 夏侯青这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把苏木看成了当年的盛春。 那个冲锋陷阵,同样瞪眼就杀人的女将军。 下手狠辣,一招致命,半点不含糊。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只是愣神这一空当,苏木又挑死了几个,转头对愣在原地的夏侯青道:“二伯,你干什么呢!快冲出去啊!”她也真是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能愣神! 夏侯青被吼了一声,这才完全反应过来,赶紧挥剑砍死了两个,一抬眼,却是人海茫茫,血红一片,这,这要往哪里冲。 苏木吼道:“北面薄弱,从北攻破。往承姜郡那边跑,苏叶的大军这就过来了。” 夏侯青立刻找准方向,大吼着挥动重剑杀了过去。 苏木断后,在他身后护着,那些想偷袭的人都被她全部刺死挑死,更有甚者被苏木勒紧马缰,直接被飞起的马儿前蹄给踩死。 总算是杀出重围。 大军一边保护着夏侯青和苏木两人撤退,一边继续跟对方交战。 眼瞅着要追上,又要把他们包围。元苏叶的大军便排山倒海黑压压一片,好似连着天一样压了过来! 苏木笑道:“哈哈,来的倒是快。二伯,怎么样,苏叶这兵训练的,你可还满意啊!” 夏侯青心思都在后面的追兵上呢,哪还有跟苏木调侃的心情,“活了再说!” 第三百五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杀出去容易,活下来对苏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夏侯青,毕竟上了年纪,一把老骨头,怎么能跟那些年轻且疯狂的将士们比呢,还是以多欺少。他满脸通红,俨然是被累的不轻。 幸亏大军及时赶到,他们一路狂奔到了安全位置。夏侯青看着再次厮杀起来的两军,这才擦了把汗,长出口气道:“他娘的夏侯泽兰,竟然还留了一手,要把老子杀了啊!幸亏老子反应快,不然这一把骨头真得交代在这了。” 苏木道:“什么意思?二伯,你说夏侯鸢把你也设计了?” 夏侯青啐了一口唾沫,才愤愤道:“不然呢,老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奶奶的,夏侯止那老东西,儿子害了我儿子,女儿好了,直接想杀死我!” 苏木嘴角抽了一抽,“二伯,上阵杀敌,本就生死难料的。”他怎么还把那么多年前的往事也抖落出来了。 没成想这二伯还是个喜欢翻小肠的。 “哼,总之我是不会放过夏侯泽兰那丫头的!一个小辈,竟然打死长辈的主意,她想借刀杀人把我给杀了,没有那么容易。” 苏木哭笑不得,“所以二伯,你们这突然打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番话,还有那块将军令么!”夏侯青脸色沉沉的,俨然是不满的。“有将军令就不能早点拿出来,你私下拿出来给我看啊。当着那么多人面拿出来,你不知道两军交战,军心稳是最重要的!” 苏木很实诚地道:“我知道啊。”这就是她当众拿出来那块令牌的原因。 夏侯青被结实地噎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你这个……唉,算了,事已至此,我还跟你这个小辈计较什么。总归今儿是你出手把我救了。我欠你一条命。” 苏木忙拱手道:“二伯严重了,侄儿媳不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夏侯青又哼了一声,才继续道:“夏侯泽兰大概就怕之前那种事发生,才另外给那一波人下了令,一旦我有止战的念头,便将我以通敌的罪拿下。那些人本就看我多年不领兵的老家伙不顺眼呢,又是夏侯家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在大帐内正考虑下一步要如何,他们就将我的亲信绑了,冲进来要绑我。他奶奶的!” 夏侯青又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道:“打主意打老子头上来了!老子还没决定止战不止战呢,就想把老子除了。这是逼着老子非得跟他们为敌不可啊!” 苏木总算听明白了什么情况,嘴角不露声色地勾了一勾,心道:“这个夏侯鸢当真是越来越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如此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做的事也越来越不顾全大局,这样下去不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才怪。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正是因为夏侯鸢的命令,那些人敢对夏侯青动手。也正是因为他们对夏侯青动手,推动了他的决定,到她们这边的决定,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个夏侯鸢,是做了皇帝几天,高兴的智商都直线下降了吗。照这么下去,不等他们大军上京,她自己就得把自己作死了。 “二伯,你受惊了,不如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吧。” 夏侯青抬手拒绝,道:“不必,我虽然上了年纪,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打是打不动了,分析战况还是没问题的。” 苏木笑道:“这次有承姜郡的将士和夏侯家的部下,对夏侯鸢那些人,绰绰有余,咱们不会输。” 夏侯青脸色很严肃,道:“凡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认真看看再说吧。你的记着这句话,永远不要轻易下结论。” 苏木立刻乖乖点头,“是,侄儿媳受教了。” 夏侯青上了马,以便能更清楚的看清不远处的战事。的确,他们这边已经完全占了上风,那边已经完全被碾压了。 他嘴角上扬,脸上露出欣慰满意的表情。 苏木瞧着,也笑了。说半天不能轻易下结论,结果看到自己这边打得好,实力碾压,还是忍不住窃喜嘛。 局势正好,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号声,将两军交战的将士都给吓了一跳。 众人都愣住,循着声音处抬眼瞧。这回又是来了什么人吗! 不过这次的号声是对方吹的。 苏木也是一蹙眉,看着那随着号声缓缓滑出的木车,上面整齐笔直的站着大概十几个人,一个个板着脸跟铁一样,面无表情。 而木车前有一个柱子,上面隐约看着绑了个人。 她的心脏跟着那缓缓而来的木车而逐渐停止了跳动。那嘎吱嘎吱的轮子转动的声音,犹如碾在她身上。 让她的眼睛一下红了,猩红一片。 “园园!”她蓦地攥紧缰绳,几乎低吼出来。 那个被绑在柱子上推出来的红衣少女,不是应该在上京国公府安稳待着的盛园园,还能是谁! 夏侯青也是一愣,“怎么,怎么把这丫头绑来了!盛春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放人……上京那边,那边怕是乱了……” 苏木哪里还能听到夏侯青说什么,策马便朝那木车方向冲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就被元苏叶的一干人等给拦住去路。 “让开!”她嗓子几乎被吼劈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几乎喷火。 元苏叶赶上来,从后面拉住苏木的胳膊,“你还有身孕,回去,别冲动。” 苏木身体都因为愤怒而颤抖,“元苏叶,你没看见那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是谁吗!你是瞎了吧,那是园园,是盛园园。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元苏叶眉头紧锁,低吼道:“好了!你冷静下来!我知道那是园园,我会救她。但你也不能有事,回去,别让我们分心。” 苏木还想说什么,就被元苏叶一句大喝震住了。 “快点回去!” 苏木深吸口气,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总算一点点找回了理智。 是啊,她现在冲过去,难道还能从大军之中把盛园园救出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可对面绑着的人是盛园园啊。 她不放心地越过重重人群看向那个站在木车上得小丫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大红色,那样娇艳,就是一朵正在怒放的生命之花。 眼眶再次红了,“园园……园园!你别怕,我们这就把你救出来!别害怕!二嫂在呢,苏叶,苏叶也在!你看到没有!” 盛园园被堵着嘴,眼泪却早就因为看见了元苏叶和苏木而忍不住哗哗往下流。 她一路一句话没和看着她的人说过,那些人都以为她被吓傻了,吓得成了哑巴。她却是一点不害怕的,因为知道不管到哪里,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死掉。因为她还有亲人,有真心对她的人,有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的人。 所以当她看见她心里念着的那些人,看到她的二嫂,看到元苏叶,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她不怕的,她只是很委屈。 她好想冲过去,冲到他们怀里,嚎啕大哭一场。说她这一路太憋屈,太辛苦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说她真是太难受了,闯了好几年的江湖没被坏人杀了,反而被自家姐姐给设计,给绑了当成人质送往战场…… 她不明白,不明白大姐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家人也要这样互相残杀。 她明明跟大姐保证了,苏叶绝对不会造反的,她还要回去跟苏叶成亲呢,他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他绝对不会造反的。 可大姐听到她的话后,听到苏叶要娶她的时候,脸上是诧异。只是问她,“当真?元苏叶喜欢你?” 她坚定地回答了肯定。又跟她讲了他们之间的很多事。 大姐是相信了的。 可那次后,她便被彻底困在了皇宫里。直到大军出征…… 她才反应过来。大姐是相信她们相爱的。可大姐不相信苏叶不会造反。 所以她成了人质,成了威胁苏叶,威胁大家的人质…… 她哭的泣不成声,又被堵着嘴,越发的呼吸困难,脸色都被憋红了。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心脏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那样沉重,沉重到她已经完全无法承受。 苏木也哭了,转身赶紧把眼泪擦掉,不让盛园园看见。不想增加她的悲伤痛苦,更不想让她再多添半点恐惧。 元苏叶浑身肌肉紧绷,脸上早就没了半点感情。 他攥着剑柄的手咯咯作响,青筋暴起,语气却不动如山,低沉如洪钟,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头发发麻,心脏砰砰直跳。 “用一个小丫头做人质威胁,你们的脸从今往后也不用再要了。” 带头的两军驱马往前进了几步,脸上带着杀戮后冰凉冷酷,冷笑一声,“谁会在乎过程,我们只要结果。只要能把你的项上人头呈上去给太后,我们就是大功一件。至于小丫头不小丫头的,你若觉得不当回事,大了不管不顾,再叫出兵就是。” 元苏叶几乎咬碎钢牙,“你们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我元苏叶今儿把话撂这!谁敢动那木车上的丫头一下,天涯海角,我必将其碎尸万段,将他全家灭门,为挫骨扬灰!” 这话一出,果真叫那些本来冷漠脸的士兵身影一颤,皆变了脸色。 自己死也就算了,连家里人也跟着陪葬……他们不是不知道元苏叶的性子,本就是辰山悍匪出身,又随冷血无情的大将军夏侯誉出生入死几年,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既然把话撂下了,势必说到做到。 这警告说得已经如此明显,谁还敢动木车上得丫头。 元苏叶身边的副将对那些将士道:“你们可知那被绑着的姑娘是夏侯家盛老夫人唯一的侄女,是夏侯誉从小最疼爱的妹妹。就算今儿我家两军能饶了你们,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你们能不能躲过夏侯家的报复!到时候死都是轻的,怕是叫你们上下一家生不如死!” 又是一道重雷。 那些摇摆不定的将士们也终于脸色大变,面露惧色。 带头的两军见情况不好,立刻大吼道:“慌什么!这丫头虽然是盛老夫人的侄女,却也不是夏侯家的。咱们是奉太后的旨意办事,人也是太后亲自交给咱们的!太后是谁!太后才是夏侯家的长女。难道盛老夫人会因为一个侄女而把自己亲闺女给杀了吗!” “没错!盛老夫人是不会杀了自己女儿,可你们这些人却跟夏侯家没有半点关系!”那副将一语惊醒梦中人,“诸位将士,我奉劝你们不要拿自己和家人的命做赌注。他们神仙打架,遭殃的永远是你们这些小鬼。盛园园一旦出事,你们全都逃不了干系,尤其是将军你,你是下令的,老夫人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那将军也被说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想越觉得副将说的对,越听越觉得心里没底。 倒是还有人保持了理智,没被他们吓住。 赶紧策马上前,吼道:“你们少在这乱我军心!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齐,莫说牺牲一个女人,便是叫我们死了,我们也不会犹豫。何况她也不一定会死,只要你们投降,交出承姜郡,只要元苏叶自刎,这事便结束了。若你们还执迷不悟,那我们杀了盛园园,也是因为你们,她不是被我们杀的,而是被你们害死的!” “混账!”元苏叶大喝一声,挥起手里的长剑便朝那人扔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佩剑又是量身打造的,足足六十八斤。巨石一样嗡的飞出去,那男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剑尖便插到了他的脸上,瞬间穿了过去。 “啊!”在那将军身边的将士们都被吓懵了,忍不住惊呼。甚至有的直接跳起来往后跑,却双腿发软摔在地上。 一时间,偌大的战场鸦雀无声! 元苏叶剑眉倒竖,一双眼睛喷火,恨不得要把与他为敌的人全部吞噬。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一下!” 谁还敢动,人将军不过多说了两句就被戳漏了脑袋啊! 这哪里是人,简直是魔鬼! 第三百五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青眉头微挑,“这个元苏叶和园园什么关系?他的反应未免也忒大零。” 苏木这时候哪里能解释那么多,根本搭理都不想搭理夏侯青,只定定的望着那个被绑在柱子上不住流眼泪的丫头,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夏侯鸢那个混蛋,那个疯子! 对谁动手不行,现在竟然打主意都打到自己家人身上了! 她从盛春那把盛园园抢走,还指不定怎么伤害威胁了自己母亲。那个女人,现在已经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而六亲不认了。 她双拳紧攥,忍不住一阵阵的颤抖。恨不得这就冲到夏侯鸢面前,把她剁成肉馅! 夏侯青看出了她的愤怒,也知道她和盛园园的关系一直很好。那时候他的翎儿还偷偷羡慕过,为什么洛恬恬喜欢盛园园,却对她的态度恶劣至极。为什么盛园园能招人喜欢,韦神她不能。 明明她们俩的性格相仿,明明她们俩都是不让人省心,闲不住的那波人。为什么大家对她和对盛园园的态度却都是差地别。 洛恬恬不喜欢她,二哥也不喜欢她,就连大伯母也不喜欢她。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每次女儿问他这些问题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的心里,他的翎儿就是最好,最优秀的。可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这种事他们也强求不了。 但不知后来她又听谁了什么,好像一下就成熟了。变得懂事,不在胡搅蛮缠,更让他欣慰的是她终于放下了对夏侯誉的执念。 在家待了没多久,她就要出去转转。这些年都没看到大好风景,都有些羡慕盛园园了,年纪敢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 他也没多阻拦,只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为难的,就到当地的衙门,拿出信物来,他们夏侯家的人,谁也欺负不得。 而他的翎儿却,“爹,我出去又不是找人打架去了。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尽量不与人冲突,我只是想游山玩水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给您带好吃的好玩的。” 他愣愣的,一直目送女儿远去,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泪纵横。 他的翎儿,真的长大了。 一晃快三年过去,翎儿虽然偶尔会回来一趟,但也都是住个三两月,便又收拾行囊启程了。她打算在成亲之前,把能走到的地方全部都走一遍。尤其现在整个下都是大齐的,她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虽也不着急女儿嫁人,但也希望女儿能在他们身边多待几。 这突然的懂事,突然的改变,虽然让他们省心了。却也少了很多见面的机会,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愣神的空当,就听着前方一阵混乱。有人大叫,有人惊呼,还有人咒骂。 他猛地惊醒,定睛去看,不由得脸色凝重,“那是谁?”胆子也忒肥了!竟然在元苏叶那么大压力下,还敢冲到木车上,还把剑抵住了盛园园的脖子。 那家伙这是不想活了! 一阵慌乱后,又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 盛园园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却是不在流泪。 元苏叶几乎要冲上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那个抵住盛园园脖子的人朗声道:“元将军话得狠绝,也漂亮。可惜,这里不是所有人都有家庭,也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我们是为了大齐的太平来的,不管太后下不下旨,藐视皇权的人都是死罪。 “元将军,我不介意你将我杀了。但在杀我之前,盛四姐势必得跟我一起下地狱。怎么样?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是投降自尽,还是不顾四姐的安危,还要跟我们拼死一搏,硬着来?” “混账!该死的家伙,来人!”苏木气得脸色苍白,“拿弓箭来!” 立刻有人把弓箭给苏木递上去。 苏木弯弓搭箭对准那个现在盛园园身边的男人,铮的一声!锋利的羽箭划破长空飞射出去。 那人只听着急促的一道风声,等反应过来去看时,羽箭已经从他的眼睛里射入,嗤的一声穿透,将他整个人都撞了出去,摔下木车。 那人身体抽搐了几下,鲜血顺着眼睛和后脑汩汩往外流,瞬间形成血泊。 众人又是一阵惊慌!纷纷看向射箭的方向,——女人玄衣赤马,面色如刀,怒发冲冠,正拿出另外一支羽箭,对准了木车上不知道哪个士兵。 夏侯青瞠目结舌,后背大汗淋淋。 他们这距离盛园园足足有三四十丈的距离,别一击命中,就算看到对方的表情,也十分困难啊。 可洛恬恬却好像连瞄准都没怎么瞄准,轻描淡写地把箭射了出去,竟就把那饶命给取了…… 这是何等的眼力! 何等的臂力! 又是何等的定力……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下,保证不山盛园园,而射出的一箭。 如果第一箭是愤怒的冲动,那第二箭就绝对不是老的玩笑,不是任何巧合。 铮的一声。 夏侯青只觉得头皮发麻,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响。 那羽箭闪电一般迅速,几乎让人看不清攻击的方向。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现在木车上的士兵已经脸上中箭,倒地身亡。 所有人都跟着倒吸凉气。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攻击她只能靠侥幸,而她攻击他们,却好像是阎王殿正坐的阎罗王,点到谁,谁就必死无疑…… 元苏叶不是第一次见苏木射箭了。 当初他被困在阵里,就是苏木用羽箭不断射向城楼上布阵的敌人,才让他们冲出重围。可那次的距离照比现在,那真是巫见大巫。 三十多丈外,她也能轻松制担当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苏木又搭上一支羽箭,铮得射出。便又有一个现在木车上的士兵倒地。 那些现在木车上得士兵也终于慌了,在木车上站着无疑都成了苏木的活靶子。明知道她会射过来,把精神都绷紧了要防御,却是根本防不胜防。不知道哪一箭就射到了自己头上,一命呜呼。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五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不仅是敌人,就连元苏叶手下的将士一个个也都瞠目结舌,后背发凉。那在他们手里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的羽箭,到了苏木手里,却成了神兵利器,眨眼间取人性命。 万幸她不是他们的敌人,不然当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为不是敌人,他们震撼惊恐之后,便只剩下热血沸腾。一个个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恨不得大声喝彩。 而他们越是激动,对面军心越乱,越是临近崩溃边缘。 苏木搭上第四支羽箭的时候,木车上得士兵全都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就算违反军令他们也顾不得了。 哪怕被乱棍打死,哪怕被砍头,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 这样被对面的女人瞄准,不知道哪一个就对准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死了的恐惧和压迫,折磨的是他们的神经,他们再站下去就要疯了! 苏木见木车上没了人,这才收了弓箭,交给在她马旁站着的士兵。一言不发,冷眸扫过,却已经胜过那些威胁警告之类万语千言。 没有什么比真正让人面对死亡,经历死亡,和正在经历死亡更为恐惧和痛苦的。 那些死了的,一了百了。活着见证了那些死亡的人,才是真正的煎熬。 众人一阵胆寒,简直好像被拎着扔进了万丈深渊,千年冰窖,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 元苏叶满意地扬起嘴角,冷声道“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放人,本将军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定叫你们所有人都葬身于此。”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军便跟着大吼,声音震天,铺天盖地地压向对面的齐军。让他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竟然又到了木车之上。苏木还没来得及取弓箭,那人已经躲在了木桩后面,将她整个人挡住。而盛园园的脖子上,却多出了一条极细的银线。 盛园园一下绷直了身子,后脑勺紧紧贴着木桩,好像稍微出气快一些,那银线就会割破她的喉咙,把她的脖子割断。 这下彻底没有人在呼喊和惊慌了。 元苏叶身子往前冲了一下,苏木的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那人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如今又躲在了木桩后面,想要射杀她根本不可能。除非把盛园园一起射死,可还要穿过厚实的木桩,又谈何容易。 苏木额头瞬间出了汗。 这次上去的女人段位可不比之前任何一个士兵都要高,也更敏锐和狠辣。 苏木虽然看不清那根银线,但只看盛园园几乎贴进木桩里的紧张动作,就知道她脖子上被勒了东西。 元苏叶咬牙道“混账,你要干什么!” 那女人在后面冷声道“无需废话,交出承姜郡和你的脑袋,否则盛园园必死。” “你敢!” “唔!” 元苏叶的吼声还没消散,女人竟然半句话没多说,立刻勒紧了手里的银线,盛园园吃痛的闷哼,娇嫩的脖子瞬间被勒出一道血痕,细微鲜血从里面流出。 元苏叶心脏猛地一滞,脸色一下变了,“住手!”他又是一声大吼,就要往前冲,“该死的,我叫你住手!” 女人动作不停,银线瞬间讲盛园园的脖子又割下去几分,鲜血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她根本没在意元苏叶愤怒的咆哮,相反,这对她而言更像是催化剂,让她对盛园园的命更加感兴趣。 她手上动作继续,同时朗声对杀进大军的男人提醒道“你可要快点,我可不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银线割破了她的喉咙,到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还有,别浪费力气冲过来,我等随时让她的脑袋和身子分家,要不,你就试试。” 元苏叶看着瞬间鲜血淋漓的盛园园,心脏简直要被捏碎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睛通红,“我让你住手!” 女人冷哼,“你同意那两件事,我自然住手。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快点。” 盛园园望着满脸痛苦和心疼的元苏叶,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追求了他快三年,总算得到了他的心,得到了他的喜欢。 可惜,她们情深缘浅,可惜她的命薄,没有那么大福分。不能嫁给他做妻子。 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及笄,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娶她那句话…… 她是不是真的不能再奢求太多? 不能再期望太多了? 盛园园眼眶通红,泪水再一次决堤。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那个她心心念念喜欢了多年的男人。 她的元野。 她后背的女人似乎想到什么,感觉到盛园园的哽咽,以为她是怕了。便将她嘴上呃呃东西扯掉,“四小姐,快让你的未婚夫婿救你吧。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享受人生。你姑母还等着你回去呢。快跟他说说,呼救,让他救你。” 盛园园泪流满面,脸上却半点恐惧没有。 她只是看着元苏叶,看他已经通红湿润的眼。他知道他在不舍,在心疼她。 她何尝不是呢。 她怎么能让她成为他的负累。 怎么能因为她,让整个承姜郡成为别人的俘虏,任人宰割。 她更不能让他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 元苏叶回头忘了一眼他身后各个咬牙切齿,准备大干一场的兄弟。 去看不远处已经将长枪握在手里,随时要冲进敌军阵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的苏木。 夏侯鸢从始至终忌惮和要杀的都只有他一个。 只要他不在了,他们都不会死。都能平安生活下去。 盛园园也不会死。 她年纪还小。这件事或许会成为她的黑暗记忆,但过个几年,经历的事多了,见过的人多了,这件事总会被时间冲刷,慢慢淡忘。 女人说得对,她还太小。还有大把的时光去享受生活。不该为了他,为了夏侯鸢的权利熏心而丧命。 “元苏叶!” “好!”他蓦地攥拳,将身边副将的佩剑拔出,就往脖子上架,“你放人,我答应你!” 众人惊呼,“将军!不可啊!”疯了似的一拥而上! 。 第三百五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策马冲上去,“元苏叶!你给我把剑放下!”手里的细剑飞过,直奔元苏叶的手腕! 他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向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若说了要用自己的命换盛园园的,势必会毫不犹豫抹掉自己脖子。 可即便他把自己给杀了,对方能否真的放了盛园园还未可知。他自杀了,承姜郡的将士百姓该怎么办,那些追随他的将军兄弟们该如何自处。他这样冲动,又叫盛园园以后要怎么活! 长剑将元苏叶的脖子划出一道红痕,没等他再用劲,苏木的细剑已经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啪的一声。 他手腕整个麻了,握剑的手一抖,长剑掉在地上。 苏木也赶了过去,“元苏叶,你是不是疯了!看清楚那被绑在木桩上的人是谁!她是盛园园,是夏侯家的人。谁敢杀她!” 就算是那个藏在后面的女人,也不过是比旁人狠辣了些,敢下手而已。她真的敢把盛园园杀了吗? 不能说绝对,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那么做。就算她背后有夏侯鸢撑腰,她也不敢。 夏侯鸢肯定也特意交代过,让她不要伤到盛园园的命,至于受伤,也不过是吓唬人的。主要是看元苏叶他们能不能忍住,能不能因为冲动,关心则乱而真的如他们所愿了。 其实元苏叶不是没想过这点。 但他的心在被撕裂啊。 那银线割破了的盛园园的皮肤,没一下都好像十倍百倍地割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痛不欲生。 他怎么忍心跟对方比狠,为了自己的胜利,让他的园园受惊受罪。 他怎么能忍心。 “苏木,承姜郡没有我,百姓也能活。可我不行,我不能失去园园。”他按住苏木的胳膊,声音很低,“这里就交给你和夏侯誉了。一定要杀了夏侯鸢,为我报仇,即便在天上,我也会高兴。” 苏木眼眶通红,反手扇了元苏叶一巴掌,“你给我清醒过来!” “二嫂……”沙哑虚弱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 苏木和元苏叶都是一怔,齐齐看向不远处那脸色苍白,满脸泪水的女孩。 盛园园的表情很淡然,嘴角缓缓扬起,竟然笑了起来。 那笑是那样的温柔纯粹。 一如当初她初见她时候的那样,明媚好似骄阳。可如今这骄阳却让她觉得那样悲伤,悲伤到她心脏都被刺痛了,难以呼吸。 “园园,你别动,别说话!放心,你不会有事。”元苏叶的声音是颤抖的,却那样的温柔,完全没了方才威胁大军时候毁天灭地的气势。“你别动,听话!我们这就把你救出来!” 盛园园泪如泉涌。 “二嫂……”她缓缓开口,“我怎么没见着二哥?” 苏木鼻尖酸胀的厉害,眼泪夺眶而出。“你二哥他有别的事做,一时赶不回来。你别急,等他回来,我让你第一时间陪你说话。” 盛园园又笑了,应了声,却没再说什么。 她看向元苏叶,泪水一直涌着。“你干嘛要抹脖子啊,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逼你吗?越是逼你,你越要反着来。” 元苏叶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好了!园园,听话,你听话,别在说话了。”他看着鲜血不断从盛园园的脖子里流出来,简直心都要碎了。 “人呢!快来人!把剑给我拿过来!” “我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我从在辰山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可我怕你拒绝我,所以才跟你称兄道弟的……但好像我反而,弄巧成拙了……让你误会了……让我,我们错过了那么久……” 她哽咽着,吸了吸鼻子,又笑起来“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最后,还是成功了。我追到你啦。追到了咱们这位大英雄,大将军……还是你亲自开口对我说的,你要娶我啊……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简直高兴到要飞起来了……我马不停蹄地回去,和姑姑姑父说了咱们两个的事……他们也同意了。” 元苏叶几乎崩溃,“别说了!园园,你别说了,我娶你,我们这就回去,我们这就去拜堂!” 盛园园眼眶又涌出热泪,欢喜道“好……不过,这辈子可能不行了。我们下辈子在一起好不好?我一直等你,你可别忘了我,去找别的女人。” 苏木神色一紧,“园园,你别做傻事!她不敢杀你,你别冲动!” 盛园园只看着元苏叶,声音那样轻,那样温柔,那样的憧憬和期盼。 “这辈子我很开心,能认识你。能让你喜欢我。可我的运气已经用光了……我下辈子多攒一些,等着你……” 元苏叶浑身冰凉,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盛园园忽然闭上了眼,轻声道“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好好活着,就算为了我,活下去,元野……” 鲜血喷洒。 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躲在木桩后面的女人只觉得手指被狠狠勒了一下,脸色登时一变,立刻松开银线。但为时已晚…… 盛园园的脖子遂即垂下,鲜血哗哗往下流。流了她满身的红装,几乎染红了木车…… 她惊愕不已,只觉得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怎么就…… 她不过一十五岁的姑娘,怎么能…… “园园!”元苏叶蓦地大吼,脸色煞白,却是还没来得及动一下,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人砰的从马上栽了下去。 苏木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自己割断了脖子的小丫头,像个断线的娃娃一样,满身鲜血的,软软的,被绑在那…… 身后士兵皆红了眼,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不等号令,便有人高呼一声“欺人太甚!大家跟我冲!灭了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为四小姐报仇!杀啊!” 将士们疯了似的一拥而上,虎啸狼嚎,吼声震天“为四小姐报仇!杀!!!” 苏木拿过弓箭,面色极冷,硬冷到连悲伤都看不到。 她望着那个准备趁乱跑掉的女人背影,松开了手里的羽箭…… 。 第三百五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那女人身子一歪,肩膀中了一箭。 苏木又拿了两支羽箭双双射出。女人另外的肩膀和后背各中一箭,终于坚持不住,砰的摔在地上。 早有人在苏木身边做准备,盯着那个女饶行动。见她摔倒,立刻带人冲上去,将她三下五除二地抓了起来带走。 元苏叶昏迷不醒,脉象虚弱,被马不停蹄地护送回了城中治疗。 他们的军队被愤怒控制,忘记了伤痛,只知道厮杀,犹如兽性大发的饿狼猛虎,将敌人全部撕碎。 对方的将士本就没了多少打仗的心思,却被这群疯子一样冲上来就砍杀的将士追赶,吓得四散而逃,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力。眨眼便被杀得溃不成军。 苏木一枪一个的将挡了她去路的人全部挑死。冲到早已没人过问的木车前,跳下马,跳到木车上。看着那垂着头,还在淌血的姑娘,心脏拧着花的疼。 没忍住眼泪流出。 她深吸口气,赶紧把泪水擦掉,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那的人便好像被剔了骨头一样,软趴趴地栽下去。 苏木赶紧把她抱住。 她的身体还是热的,好像只是睡得太沉。好像只是睡得太沉…… “丫头不怕,二嫂带你回家。” 她一句话却哽咽了几次,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将盛圆圆抱在怀里,上了马,苏木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道:“让路!” 一字一顿,如同泰山之将崩。当她的人,必死! 不管敌我双方任何将士,听着这话都是一阵从脚底凉到骨头缝的寒。连忙让出路来给让苏木离开。 马驹有过,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洒了一路,也寒了一路。 苏木离开战场,后面的厮杀声又响了起来,几乎震碎耳朵。 她却已经顾不得,也没心情顾了。 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们连自己最重要的亲人都保护不住,还谈什么保家卫国,还谈什么保护一方百姓。 苏木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脑袋发晕,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抱着盛圆圆的手却没松,马儿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却已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听着前面好像有马蹄声。 那是承姜郡的方向,不是敌人。 苏木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能尽量看清楚一些。可视线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不管她怎么想看清,前面都是模糊一片。黑黢黢的,只有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他听到有人喊:“这边有人!是……是大嫂!快来人,是大嫂和四姐!” 苏木再也没了力气,眼睛闭上,人栽了下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着有人在自己身边哭,声着没能照顾好姐姐之类的话。听着有低沉的声音承姜郡和上京那边的事如何如何处理。也听到了吹奏哀乐的唢呐声…… 有人帮她擦拭身体,往她嘴里灌些苦到让她恨不得立刻吐出来的汤药,可遂即又有糖水被灌进去。 她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很干,几乎要冒烟开裂了。那药很有用,她感觉自己头疼的症状减轻不少,腹也没那么难受了,人好像也逐渐清醒过来。就是没办法睁眼。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被灌了汤药和糖水后,只觉得眼皮很沉,意识又逐渐模糊起来。 等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外面是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房间里很安静。 她很艰难的动了动四肢,已经几乎僵硬了。眼睛转了转,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烛光下处理政务的男人。 清隽的面庞,让人觉得冷冰冰的很难亲近。其实却是个很幼稚,也很爱吃醋的家伙。他的心却尤其善良,尤其心软。只不过他很懂得把自己的善良和心软用在合适和值得的人身上,而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浪费。 他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人。 她的男人。 “……阿誉。”他醒了。 老开眼。 苏木的嗓子差点把她自己吓住。那好像被钢锯锯过一样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她这是昏迷了多久?十年八年吗?! 正在写字的夏侯誉手蓦地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床的方向。看到那个已经睁开眼,红着眼眶看他的女人。 “木木!”他几乎失声,扔下笔撞歪了桌子跑了过去。 “你醒了?!” 他激动的想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可又怕自己力气太重让她受伤,一时竟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苏木扯了扯嘴角,虚弱地笑道:“干什么?我是纸糊的?一碰就碎了?”她着,伸手去够夏侯誉。 夏侯誉这才把她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的,颤抖着,抱住了。 “木木,你总算醒了。总算醒了……”男人声音沙哑哽咽,和苏木的嗓子差不了多少。 苏木闭上眼感受着这久违的温度,泪水无声滑过苍白的脸,“嗯。我醒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担心什么。”夏侯誉将她抱得更紧,“只要你没事,我死了也值得。” 苏木嗤笑,没什么力气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佯怒道:“胡,你死了,我还活着干嘛。咱们熬过了那么多难关,都是阎罗殿的常客了,福大命大,不能死,都要好好的活着。” 夏侯誉笑了,连连点头。“没错,都不能死,都要好好的活着。” 苏木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把夏侯誉推开去看自己的肚子,还是鼓鼓的! 她心头一暖,没忍住又热泪盈眶,看着夏侯誉。“我们的孩子,没事。” 夏侯誉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温柔,大手抚上她隆起的肚子,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 “是啊,孩子没事。这家伙,随了你我的,命硬,禁得住折腾。” 苏木嗤笑,“这孩子在娘胎里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怕生出来之后上房揭瓦都是的,可能十个教书先生都管不住啊。” 夏侯誉笑道:“那就二十个。实在不行再叫上二十个武将师父,一起管。” “那要是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打骂都不管事呢?” 夏侯誉闻言不禁沉吟,半晌道:“那就只能我亲自管了。”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五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整整昏迷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真真发生了不少事。 当初她带着盛圆圆的尸体回城,路上便遇到了清醒后立刻赶过来的夏侯誉,被发现后直接晕死过去,以至于对他醒来的事并不知情。 夏侯誉安排人手护送她回去看病,也看到了那个被割断了脖子,早已经没了呼吸的妹妹。 虽然夏侯誉后来什么都没跟苏木说,但苏木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得多沉重,多么的心痛如刀绞。 因为他的昏迷,导致那么多事都没能第一时间出面帮忙。让自己的女人怀着孕,挺着大肚子奔波,厮杀,担惊受怕。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没能保护好…… 苏木问夏侯誉那次打仗最后结果如何。 夏侯誉只轻描淡写几句话,说:“没什么用的,都杀了。” 草草解释了当时的惨状和后期更为惨烈的杀戮。 做武将的,早就看惯了生死,也看淡了生死。对他们来说,一直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中间的那个。 失败的人,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连尊严都没有,又何谈其他。 苏木对那些人没有半点同情。 若不是他们,园园或许也不会死。如果不是他们,那个笑靥如花,比太阳还灿烂的小丫头,如今就成了元苏叶的妻子。一身大红袍的她,喜气洋洋出嫁,嫁给自己最喜欢的男子,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他们再也见不到那个活泼开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笑着面对的小丫头。那个总会用各种办法逗他们笑的开心果。 再也见不到了。 元苏叶吐血后,在床上躺了三天。一直郁郁寡欢,精神萎靡,经常糊里糊涂地喊着园园的名字。大夫也没别的办法,说他这是心病,想要走出来,还得靠他自己想开了,放下了。 他第七天的时候才刚刚能下床。下了床就消失不见了。 把所有人急得团团转,后来还是酒楼的老板派伙计过来送信,说他人在酒楼,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才刚刚能下床就喝大酒,他的身体登时垮了,再次瘫在了床上。这一下,高烧不退,整整烧了半个月,人差点被搭进去。 苏木听说,他发烧期间还闹过一次乱子。趁人不注意,跑去了祠堂,好像中邪一样,生生把里面摆着的盛园园的牌位给砸了,香火也给扔了,还把那些阻止他的人暴打了一顿,多亏了夏侯誉赶过去,把他打晕了才让人带走。不然整个祠堂都得被他给拆了。 说什么园园还没死呢,你们都疯了,给她做什么牌位!你们都疯了吗!老子宰了你们! 苏木怆然。 她醒了这会儿,元苏叶才堪堪身体好转,人也比之前精神,也清醒了很多。 她说要去看看元苏叶,但被夏侯誉阻止了。 说元苏叶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发疯,她身体还没复原,不宜受刺激,行动也不便,若是被他误伤,反而麻烦。他还得想办法劝自己别把元苏叶给打死。 苏木哭笑不得,说“那你跟我一起去,保护我不就好了!”结果还是没能如愿。 他们这边的事倒还算清楚。 啰嗦的是上京那边。 夏侯鸢得到消息,夏侯青带领夏侯家部下一万五千人直接倒戈,住在了承姜郡。其余她派去的人,全部被斩杀,一个不留。甚至还有那几个主将的脑袋被送到了朝堂之上。 据说夏侯鸢打开一看,脸色登时铁青,折腾了一路,那些脑袋早就又烂又臭了,她当时好险没吐了,立刻将那些士兵骂了出去。 盛园园香消玉殒的消息也传到了上京。 盛老夫人当时一口气没上来,病倒在了床上。原来国公府早在大军出征前就被夏侯鸢派兵包围,将里面的人都软禁了。 她事先骗了盛园园到皇宫,本想着用盛园园来挟制盛春,毕竟她就那么一个心尖上的宝贝,疼爱的比亲闺女还亲,却没成想套出了更有用的,才有了以后得惨案。 夏侯止见自家夫人被气的病倒,也是怒极,拔剑斩断桌角,叫人带去皇宫给夏侯鸢。说他们父女的情分犹如此桌角,从今以后,再没有半点瓜葛! 也不知道是谁在上京里传来了这事,说夏侯鸢竟然为了取元苏叶的命,不惜牺牲自家的妹妹。主要人家元苏叶其实还没打算造反,不过脾气冲了些,不认同一个太后把持朝政,认为不成体统,要见皇帝亲自下的圣旨才肯行动。结果太后就给他直接定了谋反罪,还利用盛园园威胁他就范,结果非但没威胁成功,还把盛园园给逼死了。不仅如此,连已经不做官,把爵位都扔了的夏侯老二家公子和媳妇都被气得出了面,站在了承姜郡,元苏叶那边。 夏侯誉和洛恬恬,那夫妻两个是什么样的人物!久经沙场,阅人无数,是忠是奸还不一眼看出来! 他们都看不惯夏侯鸢了,那证明夏侯鸢这次做得就是太不对,太不仁德,太不厚道了。 而且据说,夏侯鸢早在派天使去宣召元苏叶上京之时,就拍大军一起跟了过去。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早就料到元苏叶会拒绝她的宣召,发兵能更快。还是若他真的答应了,她也要找个别的理由,将他连同承姜郡他的部下们都灭了? 夏侯鸢这一系列的举动,无疑叫人细思极恐。 她在百姓心中辛苦立下的善良孝顺且贤德的形象也逐渐崩塌。 更有人传,皇帝当初为何突然就一病不起? 明明皇帝身体一直健康,不说生龙活虎也差不多少。怎么就夏侯誉一走,没多久他就病了,再没多久,人就一命呜呼。 是因为朝廷里,再没有能震慑住夏侯鸢的人了。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夏侯誉便是性情再古怪,也是一心为大齐的。可夏侯鸢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他们不得而知,反正现在她是独掌大权,还想把夏侯誉曾经的好兄弟,一起平定天下的大将军元苏叶给灭了…… 第三百六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些话是从谁的嘴里传出去的,夏侯鸢无从得知。但苏木却知道,肯定和夏侯誉脱不了干系。 他深知一件事,若想扳倒一个人,首先得让她在百姓心中难以立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绝对不能因为愤怒而冲动行事,到时候只会正中对方下怀。 夏侯鸢苦心孤诣经营了那么多年良善的形象,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全盘崩溃。但大多数百姓是愚钝的,他们看不到全貌,只能道听旁说。他们也是冲动的。愚钝的人最不想察觉的就是别人说他愚钝。而当他们得知夏侯鸢一直在用伪善的形象欺骗他们感情的时候,他们内心的耻辱和愤怒就会与日俱增,甚至比之前爱戴她那样更加凶残地记恨她。 这就是人心。人心是没有什么理智的。当我敬爱喜欢你的时候,你连骂人都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而当我憎恶仇恨你的时候,你便唱出了世间之绝,在我的耳朵里也不过是最恶心不过的杂音。 夏侯鸢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已经出现了裂痕,事情还得继续发酵。等他们到上京的时候,估计那个女人离崩盘也差不多了。 被这样的事情逼上一逼,估计那个疯女人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吧。希望她能继续不冷静下去,这样一来,她做得那些让百姓瞠目惊愕的事,就会成为百姓想推翻她,认清现实的催化剂。 大齐是属于大齐天子的,更是属于大齐百姓的。而不单单只属于夏侯鸢一个人。 她想独占天下,想统治他们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木听完最近这些事后,已经喝了两碗果茶,吃了一叠花生米,外加夏侯誉给她剥的三个果子。 心满意足地摸摸肚皮,她心情也很好地道:“食欲大开啊,阿誉,咱们去陈记买点肉脯吧,那里的肉脯相当好吃,然后去饭馆吃点东西。我好久没吃那家的红烧肉了。” 苏木对肉向来是深爱不移的。哪怕是天天吃,顿顿吃,也不会腻。只不过夏侯誉不同意罢了。 吃肉他不反对,但顿顿吃肉,身体怎么能受得了,早晚会生病。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更得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苏木每次听他又要开始啰嗦起来,便赶紧闭嘴,或者岔开话题,免得让自己耳朵受罪。 这次不同。她刚刚清醒没多久,身体虚弱,夏侯誉恨不得她想吃什么就立刻给她买回来,就想让她多吃一点,因为这段时间折腾的她实在是太瘦了。 “好,那就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 买了肉脯,苏木也没什么形象地一边吃一边走在夏侯誉身边,“对了阿誉,我之前绑的那个女人呢?我好像一直没听你说她,我都差点忘了。” “女人?”夏侯誉沉吟了声,逐渐恢复了记忆,道:“不知道你要怎么处置,一直在水牢里关着。” 苏木张了张嘴,只觉得身上有些潮湿难受,“一直在水牢?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不会已经泡臭了吧!” “不会,大夫会隔三差五给她诊治,每日也有参汤吊着,虽然会很痛苦,但死不了。” 苏木恍然大悟,闻言也很是满意地点头,“没错,就该那样整治她。杀千刀的家伙,如果不是她,园园也不会死……哎,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不知道,当初那边的士兵都被我们说服了,没人敢伤园园,只有那个女人……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是夏侯鸢的手下。” “恩,应该是夏侯鸢的暗卫。” “暗卫啊。”苏木吃了口肉脯,拿了新的一块送到夏侯誉嘴边,“你也尝尝,别让我自己吃。” 夏侯誉张嘴吃了一块,一边道:“她的暗卫不多,但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几人。这次事关重大,派出来的应该是实力不错,身份也不低的。” “还不是被咱们生擒了。”苏木嘁了声,脸上不屑和愤恨交织。“我有时候真的会想,你姐姐到底怎么想的。她若是想要皇位,自己争取自己做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要把家人都扯进去,把家人都连累进去。她良心能安吗?晚上睡觉,午夜梦回,难道不会被惊醒?” “不知道。”夏侯誉回答地倒是实在。 他们也不是夏侯鸢,当然不知道她私下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睡觉时候会梦到什么。 不过良心难安……这种事,她应该不会发生。毕竟她没什么良心,又怎么会难安。 到了饭馆,香气扑面而来。店里的伙计认识夏侯誉和苏木夫妻俩,立刻笑着上前招呼。 “二位又来光顾啦,二位这次是在这吃,还是带回家?” 苏木笑道:“就在这里吃,给我们弄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好嘞,二位请上三楼。” 到了雅间,苏木继续道:“母亲的身体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先是被夏侯鸢气到,然后又听闻了园园的死讯,这次怕是被气的不轻。” “不用担心,上京有最好的大夫,太医院那边也不会闲着。而且父亲会把母亲照顾得很好。” 苏木笑道:“是啊,咱们父亲大人那般威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到了家里,在母亲面前温顺的就像是一只小白兔,也真是疼爱母亲到了骨子里。有父亲在,母亲肯定不会有事。” 夏侯誉嘴角微扬,将筷子递给苏木,深邃的眸子含着笑,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你……羡慕了?” 苏木一顿,“我羡慕什么?母亲吗。” “恩。” “虽然母亲确实很幸福,但我却是不羡慕的。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就是遇到你,然后和你在一起,有一个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家。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幸福。” 苏木很认真地说:“我已经很幸福了,没必要再去羡慕别人。当然了,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别人羡慕我。毕竟羡慕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嘛!咱们低调点生活,关上门来恩爱,不叫外面那些人瞧见,安安稳稳过日子,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第三百六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去水牢看了那个女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她是个骷髅都不会有人怀疑。除了她身上还包着一层人皮。 她身上受了苏木当时的三箭,不过伤不致死。毕竟苏木没打算立刻要了她的命。 死还不容易么。她要她活着,每都求着让他们把她杀了,但就是死不了。这样在无限痛苦和绝望中挣扎,最后崩溃。 她要折磨她的心灵,让她为当初伤害盛园园而付出代价。 女人看到苏木,没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一直以为自己此时遭受的这些罪,都是苏木交代的。如今看到正主,不免会心生恐惧。 而苏木却一直对她冷漠脸,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看她过得很狼狈,很不好,甚至不如外面乞讨的乞丐,她心里很舒服,于是什么都没,转身和夏侯誉一起走了。 接下来就是看元苏叶了。 自从她醒来,他们已经快三没见到那个萎靡不振的男人。虽然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很伤心,但作为一个男人,不对,应该作为一个人,怎么能一直郁郁寡欢,沉浸在悲伤里走不出来。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还得打起精神来,为盛园园报仇。难道她就那样白死了?那绝对不可能。 所有伤害过那丫头的人都将会受到最惨烈的惩罚。 他们要用一辈子去偿还,即便是死,到霖狱,阎罗王也不会放过他们。 有句话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道好轮回。早晚那些加在盛园园身上的苦痛,会千万倍的在对方身上还回来。 苏木把这些话都同元苏叶了。 他神色一直沉沉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很低沉,也不耍疯了。夏侯誉的担心并没有发生,一直到苏木起身要走,元苏叶也没再咆哮一句,更没突然起身砸东西。 或许因为面对的人是苏木吧。 “苏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发生那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但园园不会希望咱们这样生活,她虽然走了,但也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再陪着咱们。” 苏木轻轻按着他的肩膀,道:“不要让她担心,你知道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在乎她的人却因为她而伤心难过。她希望所有人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你还记得她最后对你的话吗?她,要让你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她,也要好好活下去。你不能辜负了她的期盼。你那么喜欢她,难道要让她失望吗?” 她感觉到元苏叶的肩膀颤抖了下。 “好了,别的不多,我们先回去。你自己再冷静地想想。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要去上京,所以你必须要尽快振作。” 苏木完,和夏侯誉一起走了。 出了院子,她才将一直忍着的情绪化作叹息给吐了出来。 “阿誉,我看他脸色不太好看,还是那么白,不会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放心,大夫看过了,除了营养不良之外,没什么大事。主要他身上也没什么外伤,只要能从园园的事情里走出来就好了。” 苏木又是一声叹息,“希望他能早日释怀。不过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他才看清自己的心,园园也答应了和他在一起,明明若没有那档子事,他们现在就成亲了。” “那些事以后就别提了。”夏侯誉提醒道:“免得徒增伤福” 苏木点点头,伸手将夏侯誉的胳膊抱住,依靠在他的身上,慢慢地往前走。“这次上京,咱们要带着情姐儿吗?父亲母亲也一直没见她了,一晃情姐儿都三岁了,怕是要认不出祖父祖母了。” 夏侯誉笑了声,大手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揉,道:“本来也认不出。她出生那时候连爹娘是谁都认不出。” 苏木撇嘴,从夏侯誉身上起开,轻轻推了他一把,继续往前走。“一到晚就会破坏气氛。” 夏侯誉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好言软语道:“恩,我的错,下次绝对不在这样无趣了。还生气啊,不如咱们再吃点肉脯?” 苏木差点没绷住笑了,“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难道是猪吗,我都吃一路了,现在还吃,你真当我胃口是个无底洞了。” “吃个一块两块没什么的,这东西占地,就当零食,没事就吃点。味道也不错……” “好了好了,你别没话找话了。”苏木很无语,心情却是已经好多了。“那咱们大概什么时候上京,这一路上也得耗费些时间,知颜呢,你打算让她跟着吗?” “到时候派人问她一下,若想跟便跟着。” 苏木道:“那我一会儿没什么事去问她吧。这段时间她跟着咱们也没少折腾……” 话没完,从前面树林拐出一个身着藕色长袍的男人,正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营里忙活的老将军,她家二伯。 夏侯青见着他们夫妻俩,看两口如胶似漆地手挽手往前走,觉得现在过去有些破坏气氛。但军中的事也耽误不得,只好下了老脸走过去。 苏木福了福身,“二伯。” 夏侯青一摆手:“咱们之前就别那么多虚礼了。我也没那么多讲究,你把自己照顾好了,身子不便就少弯腰。” 苏木笑道:“是,多谢二伯体谅。” 夏侯青应了声,看向夏侯誉,“你现在能抽出身不,跟我去书房几句话去。” 夏侯誉倒是没什么事,于是看向苏木。 苏木道:“那你去吧,我正好去知颜那,和她回上京的事。” 夏侯誉这才点头,临走还不忘嘱咐,“在路上别停着,到了她那让丫鬟去叫海棠过去找你。一个人别哪都去。” 苏木哭笑不得,“知道了,你快去吧!”没看见二伯都什么脸色了吗。 当着老人家秀恩爱,啰里啰嗦的,二伯怕是以为自己找了个假的侄子。 夏侯誉却不以为意,全都嘱咐完,才转身去看夏侯青,脸色登时变得清淡。 夏侯青不由得嘴角抽搐。——没错了,这还是他侄子。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六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孟知颜打算带着孩子跟他们一起上京。上京后就住在王府里面,不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这也正是苏木希望的。 毕竟相比较而言,还是上京环境更好,也更安全一些。外面山高路远的,也没有这边繁华,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以后得教育问题都是需要考虑的。 当然了,上京的安全,还得在夏侯鸢已经不在朝廷上这个前提成立才行。所以苏木他们这次回去的目的,就是为此。 孟知颜能为孩子考虑,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正常思想,不过就是不知道她独自在王府抚养孩子,外面人又会怎么样评说了。 但她那只为自己活,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性格,应该能坦然面对这件事。毕竟,她可是经历了大风雨的,若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这点流言蜚语就给击垮,她也就不是孟知颜,不是将门孟家的女儿了。 从孟知颜处出来,苏木觉得浑身轻松。现在一切都在往最明朗的方向发展,他们只要再把上京的事解决,以后就能真的无忧无虑,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了。 苏木觉得,这才是传说中的苦尽甘来。正因为经历了那些苦,所以当美好降临的时候,人们才会格外珍惜。 而他们这边雨过天晴见了彩虹,却不知道上京那边现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 …… 夏侯鸢三次想到国公府去见爹娘,可惜次次都被拒之门外,别说见到两位高堂,就连他们的声音都听不见。每次都是管家一脸无奈且敬重地说:“太后万金之躯,可别这样来回折腾了,快回宫里去歇着吧。”虽然是敬重,但却敬重到疏离,听不出半点亲切。 明明她是夏侯鸢,是夏侯家的长女,可事到如今,竟然连自己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夏侯鸢冷着一张脸,这是她第四次亲自登门了。可管家还是一样的说辞,甚至连语气,连停顿都没变一下。 她气急,干脆也不要了形象,对着管家奋力一推。管家实在没成想夏侯鸢会来这么一招,身子往后踉跄着撞到门上,没来得及再说别的,夏侯鸢已经冲了进去。 管家惊呼,“太后,不可,不可啊!老夫人现在还病着,老爷亲自下令说不许您进来啊!” 他追着要去阻止夏侯鸢,结果夏侯鸢突然转身,竟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来,直接抵在了脖子上。“怎么,所以你们是想要哀家去死吗!” 管家险些吓得魂飞天外,扑通一声跪下,大汗淋漓,“小人不敢!” 夏侯鸢冷声道:“今儿哀家必须要看见我父亲母亲,否则就在这抹了脖子,看到最后是谁没办法跟天下百姓交代,看是谁去跟文武百官交代!” 管家几乎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啪啪的往下掉。“小人,小人不敢!” “那就滚远点,别挡哀家的路!” 等管家抬起头来的时候,夏侯鸢已经不见了。 他赶紧叫人把大门关上,吩咐下去看紧下人,别叫他们去外面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否则一律打死。 交代完,他擦着满头大汗跑向了自家老爷老夫人的住处。 盛春的确病还没好,不过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又是将门之后,生死之事其实看得比寻常人淡的多。不过这次死的是自己最疼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园园,她看得比亲生女儿还亲的丫头,这才怒火攻心,伤心过度,病倒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她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上了年纪,恢复的不如年轻人好,所以才多在病床上躺几天,权当是养身体了。 每日都是夏侯止亲自照料。日日守在床边,事无巨细,都是他一个人盯着,丫鬟们只能打打下手,想帮忙都找不到机会。 老爷和老夫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所以她们看得喜欢,也觉得心里暖。 没人不盼着家庭和睦,主子们高兴,他们做下人的也高兴,府上始终和和气气,幸幸福福的,自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惜老爷老夫人感情如此深厚,却抵不过大小姐一个人折腾的。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老夫人生得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但就是太优秀了,才导致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当初最让人头疼的是二少爷。万幸的是二少爷命好,娶了二少奶奶,两个人感情和老爷老夫人一样亲密,琴瑟和鸣,让人羡慕。二少爷也因为二少奶奶的缘故,性情变了不少。虽然平时看多了的还是他那张清隽寡淡的脸,但她们感觉的出来,二少爷变了,变得温柔了。 这都是二少奶奶的功劳。 那个时候听说二少奶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后来因为早产加难产去了,她们都伤心了很久。就连凯旋归来的二少爷也变得低沉郁郁了。在之后发生了那些事,二少爷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摘了自己所有官职爵位出城去了。没过几个月,她们就听说了二少奶奶其实没死的消息。 虽然很震惊,但这是二少爷亲笔书信,肯定不会错的。老爷老夫人都高兴坏了。她们也高兴坏了,甚至喜极而泣。太好了,她们的二少爷又回来了,也终于还能再见着那个爽朗的二少奶奶了。 本来最不让人省心的二少爷一下成了最不需要家里人担心的。相反,那个最让人省心,她们一直觉得是国公府骄傲的大小姐,却一鸣惊人,做出了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是错事…… 她们不懂朝政,但她们懂人情。她们有感情。 就连她们都知道,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也最值得保护的……可大小姐,她们当朝的太后却将国公府围起来了,却将四小姐抓走了,将四小姐送到了战场,只为了逼迫元将军就范。结果,结果搭上了四小姐的命…… 难怪老夫人会气得一病不起。 便是她们听到这些事,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上大小姐几句。 她是没有心肝吗? 为什么对自己的妹妹,也能如此狠下心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正想着,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门就被砰的推开。 然后看到了久违的,她家大小姐的那张脸。 丫鬟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怎么这位姑奶奶找到这来了?老爷不是下令不让她进来吗? 来不及多想,几个丫鬟赶紧下跪:“参加太后!” 夏侯鸢根本没搭理她们,径直走进内室,看到正靠在床栏上喝药的盛春,还有那个听到动静,已经把连沉下来看她的夏侯止。 戾气顿时消失了一半,夏侯鸢咳了声有些发干的嗓子,道:“父亲,母亲。”微微福身,算是行过礼了。 夏侯止继续一勺一勺地把汤药给盛春喂下,从始至终没搭理夏侯鸢一句。盛春更是,自从她进来,就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根本当她是透明的,连看都懒得看,何况说话。 夏侯鸢脸色有些难看,却将那口气压下,恭恭敬敬地上前,想接过夏侯止手里的碗,“父亲,让女儿来吧。” 夏侯止手往旁边挪,避开了她的殷勤,“不必,太后身份尊贵,臣等受不起。” 夏侯鸢的脸彻底僵住了。 丫鬟们都很有眼力价,也很有求生欲。这时候还在屋里待着,用不了多久,她们就得被太后直接灭口了。毕竟看到了太后被不受待见的一幕,那若传到了百姓耳朵里,可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况且笑柄是小,被天下百姓诟病才是真。她们也听说了这段时间外面人对这位太后的评价,很多人已经开始怀疑她最初的善良了。甚至还有人说,连先帝都是被她给害死的…… 丫鬟们赶紧行礼退下,这种风口浪尖的地方,她们不可久留。 将门轻轻关上,夏侯鸢才深吸口气,道:“父亲,事到如今,你们就算再责备我,园园也活不过来了。我知道我那件事做得欠妥当,我不该拿园园做人质去威胁元苏叶。可除此之外呢,我还有什么办法? “你们不是不知道,那个元苏叶是土匪出身,他心性不正,人又太过狂妄。除了二弟,谁还能压制住他?如今大齐还没有能真正主事的,我作为太后,不能作壁上观啊。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防患于未然,在他想起兵造反之前,就先把他手里的承姜郡给拿回来,交到可信的人手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齐不乱。我最初根本不是想杀元苏叶的。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自掘坟墓,往火坑里跳。如果他当时能听从我的传召立刻上京,我便不会怀疑他的忠心,至少不会立刻怀疑。我就算把承姜郡从他手里收了,也会看在园园的面子上,在上京给他找个好差事。 “这对园园也好不是吗?母亲您那么喜欢园园,肯定也别想让她嫁到承姜郡那么远的地方啊。 “我让元苏叶在上京,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他们夫妻二人在您眼皮子底下生活,您也不用担心园园以后受气。 “其实我是不赞同园园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粗鲁的家伙,就是一个莽夫。他一个土匪,除了能带兵打仗杀人,还会什么?哪次指挥不是靠了二弟。他那种粗人,脾气还差,园园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两个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一言不合就打起了。 “母亲,我做那些事都是深思熟虑的,都想了很久,打算了很久的。园园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为她着想。可我也是大齐的太后啊,我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私人感情而陷整个大齐的安危于不顾的。” 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跪在床边,伸手去握盛春的手,却被盛春使劲甩开。她不放弃,再次握住,紧紧的。 “母亲,我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若二弟在,我定然不会拿园园去做人质,只要二弟出兵就好了啊。可若二弟真的还在,元苏叶也不敢那么猖狂……我身边没有人了,没有能用的亲信,我只有咱们夏侯家可以依靠。 “母亲,就算是女儿求您,您别生气了,您原谅女儿,好不好?” 盛春深吸口气,垂眸看了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夏侯鸢。 那张绝世容颜,当真是叫哪个男人看了都得心动,心软。但只有一张好皮囊有什么用。 她的心已经完全黑透了。 伸出另外一只手,把夏侯鸢攥着自己的手拽开,她将手收了回去。还是没搭理她。 夏侯鸢只觉得后背发寒。 这是第一次,母亲即便面对哭成这样的她,还半点不动容,满是冷酷的模样。 每次她做错了事,母亲虽然也会生气,但只要她哭上一场,真心忏悔,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母亲肯定会对她一顿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长谈,而长谈后就原谅她了。 可是这次…… 其实当她得到消息,说园园为了不让元苏叶自杀,抢在他抹脖子之前自己先死了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她所认识的园园,是个没什么心眼,很单纯,很善良,也很机灵的丫头。更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尤其是危及到自己的命。 她是个尤其惜命的。 每次她们谈及这个话题,她总是嘬着牙花子吸凉气,很是无法理解地说:“怎么会有人想到自杀呢?真的被人杀了那是没办法了。自己杀自己啊,那得多疼啊。我可受不了。” 她每次都那样说。 可到了元苏叶那,到了真正需要她用命来换的时候。她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舍弃自己。 被银线割断了脖子,那得多疼啊。 鲜血从喉管汩汩往外流,就算断气了,但当时人是不会死的吧。她就一个人独自承受着那份痛苦,绝望,感受着自己生命的飞快流逝…… 夏侯鸢听完暗卫的话后,脑海里想得全是盛园园当时浑身是血垂着头的模样,忍不住胃口一阵翻腾,登时吐了。 盛园园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四丫头了。 她已经无畏生死,更懂得了什么才是真的生,什么才是真正死去。 那个整日嘻嘻哈哈的,四丫头。 第三百六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心知肚明,盛园园的死,肯定会让家里人大怒。 所以当晚上她听到消息,盛老夫让知盛园园的死讯后,当时倒地,一病不起后,只是无奈地闭上了眼。 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把眼睛睁开。眸中却不见半点悲伤。 她以为不会有事。 怎么也是亲疏有别。就算母亲疼爱园园,毕竟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她才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而园园,总归隔着一层。 只要她到母亲那里认错,哭上一场,忏悔自己的错误,解释自己的委屈和无奈。就算是为了大齐,母亲也一定会原谅她。 她这么想,所以心安理得地睡觉了。到邻二日,她亲自上门去见母亲,管家却把她堵在了门口,把话的那样滴水不漏,却摆明了就是不让她进去。 她有些发愣,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死了人,现在不想见她也正常。那就再过两日,等她情绪好转了再来不迟。 于是过了两,她第二次亲自登门。 管家还是那句话。 第三次,仍旧如此。 她的心开始慌了。母亲从未这般冷酷决然地将她拒之门外过。所以盛园园的死,是对她打击太大了吗? 第四次,她拿着匕首闯了进去。如果见不到母亲,那她之前想好的所有辞都没有任何价值。无论如何,她都得进去,都得亲口对母亲把她想的话了。 见面三分情。 什么事只要见了面,就都好。 夏侯鸢哽咽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痛苦万分地道:“母亲,您就不能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吗?人非圣贤啊,便是罪恶滔的人,若迷途知返,佛祖也能给她一次机会重新来过的。您,您不能就这样把女儿打入地狱啊,您不能不要女儿啊。” “迷途知返?”夏侯止撂下药碗,正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夏侯鸢,“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做得事,哪一件让我们看到是迷途知返了。” 夏侯鸢沙哑道:“女儿也在尽量弥补啊!可女儿把捅了窟窿,又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能补好的。女儿现在没有娘家饶支持,孤身一人在那皇宫里,朝廷上是怎样的风起云涌,暗潮涌动,您不是不知道。女儿一介女流,若如何能压得住那下面文武百官!” “呵,你可别自己是一介女流。”夏侯止冷哼一声,语气满是讽刺。“那外面的女人们都没脸活下去了。” 夏侯鸢脸色一阵青白,却不多解释,只含着泪道:“父亲,您从就宠爱泽兰,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却不顾泽兰的安危,您倒是看看泽兰现在的处境啊。您难道忍心看女儿岌岌可危,随时摔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吗?” 夏侯止冷声道:“我宠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就算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做父亲的也都替你担着。可这不是你无法无,最后甚至要陷害自己亲弟弟,毒杀自己丈夫,这又害死你妹妹的理由!” 夏侯鸢身子猛地一颤。 夏侯止深吸口气,让自己心情尽量平复。 “旁人不了解你,我和你娘也不了解你?”他漠然道:“就算长谦什么都不,那次的事到底如何,我们也能猜出个七八。把先帝都气成那样了,他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还能因为什么和长谦撕破脸。你为了自己的私欲,都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糊涂事了。 “长谦为了保你的名誉,宁愿被先帝误会。因为你怎么样也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所以他不想把你逼到绝境。可你呢,你明知道若先帝误会了长谦,会发生怎样麻烦的事,甚至他会一怒之下把长谦杀了。 “你怎么做的?你没想过那些,你只是觉得,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让所有人都得不到。所以你宁愿先帝杀了长谦。杀了你的亲弟弟。 “可惜先帝还有一丝理智,知道长谦是大齐的功臣。长谦那性格也因为恬恬改了许多,没跟先帝硬着来。他辞官弃爵,孑然一身地走了。不给先帝压力,也不让他担心他对大齐的忠诚。 “他已经对你们做到仁至义尽。你们之间的事,本来能就此罢休,从此掀篇,各自安稳的过日子。可你还是不甘心。 “尤其听了恬恬没死的事,你心里的嫉妒仇恨又开始疯狂滋长。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挑唆了先帝多少次,怎么跟先帝长谦夫妇的坏话,总之先帝没趁你的心意,所以,你就给他下毒,把他也给杀了。” 夏侯鸢使劲摇头:“父亲,女儿不知道您在什么。女儿之前就跟你们解释过了,陛下真的是染上了怪病,太医们束手无策,才最终去聊。陛下的死跟女儿没关系,女儿真的……” “好了,在我们面前,你就不用瞒着,装出一副贤良淑德,我见犹怜的善良模样了。”夏侯止打断了夏侯鸢的解释,继续道:“你害死了先帝,又不叫他立储,不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能自己独揽大权,把持朝政,随便杀人么。” 盛春冷冷哼了一声。 夏侯止道:“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有句话得好,一个人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你既然能把之前的事都做了,那现在结出了果子,是酸是甜,是苦是咸,你都得吃。你得一个人,把你自己种出来的果子都吃了。” 夏侯鸢脸色苍白,一下瘫坐在地,“父亲!” 夏侯止道:“别,你就不用叫我父亲了。咱们父女的关系,早在我叫人把那切断的桌角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断的干净。以后你的事,就是你自己的事,和夏侯家没有半点关系。” “父亲,您就真的狠心,狠心把女儿逼死吗!”夏侯鸢的声音变得凄厉刺耳,她眼眶通红,“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园园死都死了,难道您失去了一个侄女,现在还要再失去唯一一个女儿吗!父亲!爹!” 啪的一声! 夏侯鸢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乒在地。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六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被打懵了,嘴角溢出血来。 夏侯止也吃了一惊,惊讶地看着已经坐起来,几乎要冲到床下再打夏侯鸢一顿的盛春。 “夫人……” 盛春只怒瞪着捂着脸趴在地上的夏侯鸢,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和园园相提并论!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次次想害人性命,连自己家人都不放过,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园园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夏侯鸢转头眼眶通红地看着盛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盛春却怒气未消,继续吼道:“园园那么单纯善良的孩子,进宫之前还跟我说要多带一些好吃的给你,说你整日在宫里朝前后宫的忙,太辛苦了。她说皇宫的吃食和规矩一样多,却也和规矩一样死板,没什么新鲜的,要带各种民间好东西给你尝尝……她什么都想着你,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利用她对你的毫不怀疑,你竟然把她软禁了。还把她当成威胁元苏叶的人质!现在园园死了,元苏叶彻底怒了,他绝对会起兵造反,你才知道怕,我告诉你,晚了! “你逼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是武将,手里有兵,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他会搅乱整个大齐,让朝堂鸡犬不宁。更会让你焦头烂额,后悔莫及。 “你现在来找我们,不过是想让我们出面,拿园园的事来劝说元苏叶,让他网开一面。你觉得可能吗?园园都已经被你逼死了,现在你还想利用她的面子来为你做事,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不去死呢!” “母亲说得对!我不是个人,我差点害死二弟,是我毒死了齐邕,是我害死了园园,我十恶不赦,我罪恶滔天!我该死,我百死莫赎!我这就去死,我去死,然后看朝廷乱成一锅粥,等着元苏叶一路打过来,没人主持大局,没人收拾残局,等着刚刚安稳下来的大齐再次大乱,分裂,让百姓叫苦不迭,让天下生灵涂炭,这样就好了对吧!” “你个畜生!”盛春抄起药碗便砸到了夏侯鸢头上,登时血花飞溅! 夏侯止心脏一紧,想说话却又没办法开口。只得紧紧盯着夏侯鸢不断流血的额头,打量着应该没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夏侯鸢疼得大叫,捂着流血的额头,满眼猩红。 “母亲若觉得解气,那就亲手把我杀了!反正我是您生下来的,我现在就把命还给您,我也不委屈!” “你委屈个屁!该委屈的人是我。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的孽障!至亲骨肉也能利用伤害,自己的丈夫也可以心狠手辣的毒杀。他不止是你的丈夫,更是大齐的皇帝,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早就够你死几千次几万次了!”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我不杀齐邕,齐邕早晚也得死。何况他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龙位让他坐,发挥不了真正的价值,就该让真正合适的人来坐,才能让大齐千秋万代,长盛不衰。自古龙位就该能者居之,那些昏庸的,无能的,软弱的,本就不适合被称作九五至尊!” 盛春差点被夏侯鸢气死,捞起身后的枕头又朝她砸过去。这次却没什么杀伤力了。 夏侯鸢把枕头扔到一边,站了起来,“母亲总说我应该恪守本分,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我该做什么?每天和后宫那些女人勾心斗角,还是窝在自己的寿康宫里花花绣花?我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我一肚子的学问,才不要烂在后宫那么点的地方。我活着不是为了取悦男人,我有我真正要做的事,我正在做我自己要做的事!” “所以你就能伤害自己的亲人了!”盛春气急,想下床去打人,可实在没什么力气。被夏侯止赶紧扶住。 她一把甩开夏侯止的手,“你扶我干什么!我马上就要被这孽障气死了!你给我过去打她,把她给我打死!直接打死了事!” 夏侯鸢因为额头血流而脸色发白,眼睛却仍是通红的,“打吧,我今儿不走,爹娘若是想打死女儿,那便打死了。” “你还敢这样说,你以为你是太后我们就不敢动你了是吧!我今儿就是打死你明天去偿命,我也不能再留你这个孽障活着为非作歹了!” 盛春一下起身,晃晃悠悠去窗前桌上取了她年轻时候的佩剑,嚓的一声拔剑出鞘。 这次夏侯止可不能不阻止了。 虽然他能狠心对夏侯鸢说那些话,但夏侯鸢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园园,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盛春的性格他比谁都了解,生气起来不管不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说杀了自己女儿,就算杀了她然后她立马自杀都是有可能的。 她是真的被气死了,可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 若真的把女儿杀了,到时候回想起来也是后悔。毕竟是心头肉啊,如果不是恨铁不成钢到不行,谁又会真的把利剑对准骨肉至亲。 “夫人!夫人,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夏侯止急出了一身汗,赶紧上前去按住盛春的胳膊,“冷静啊夫人,泽兰做错了,你打她一顿,与她断绝了关系就是,何必杀人,连累你自己!夫人,冬凌!” 盛春哪里停得下那么多,叫什么夫人冬凌的全都听不见了,“你给我起开!”一把推开夏侯止,举剑就朝夏侯鸢劈去。 夏侯鸢苍白着一张脸,通红的眼里满是惊慌和恐惧,可却一步没移开,甚至还往前迎了一步,挺胸仰头等着那一剑劈下。 她想着,如果真的劈死,那就劈死了。 大不了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招,也都是她的命。可若到了下辈子,她还是会这么做,她不后悔! “哎!”夏侯止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等一站稳,就看着盛春的剑已经就要劈到夏侯鸢的脸上。 他吓得魂飞天外,一个箭步冲上去,“盛冬凌!”一把攥住盛春的胳膊,猛地推到一边,遂即将那佩剑抢走,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没死成,那种好像看到了阎王深邃冷漠的眼睛的感觉,亲眼看见了死亡,直面死亡的感觉,让她后背全部湿透,也将终身难忘。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人却再也没了眼泪。 她看着盛怒的母亲,看着控制住母亲的父亲,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分,的确如同那块桌角,断了个干干净净,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私人感情。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吧。 夏侯鸢做了组深呼吸,语气平静淡漠,“哀家听闻盛老夫人痛失亲人,身体抱恙,特来探望。果然老夫人的情绪不太稳定,既如此,那就好好在府上休息,不要过问外面的事了。” 夏侯止闻言脸色一沉,看向那个面色如霜的夏侯鸢。 她额头的血还在流,缓缓的,却没去擦。 “哀家还有许多折子要批,实在政务繁忙,便先回去了。镇国公照顾夫人辛苦,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您二老是咱们齐国的功臣,哀家自是竭尽所能,满足二位。” 盛春怒吼:“你给我滚!” 夏侯鸢嘴角勾了勾,声音冷漠:“老夫人看起来神智也不太稳定,如今只有咱们三人,哀家便不计较了。但哀家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端正态度,注意分寸。哀家,是大齐太后。” 盛春被气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喉咙一甜,蓦地喷出一口血,直接晕死过去。 “夫人!”夏侯止惊呼,赶紧把盛春抱到床上,“来人!快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快!” 夏侯鸢在袖中的手攥了攥,“那老夫人就慢慢调养吧。哀家走了,不必送。”转过身,深吸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春险些被气死,夏侯鸢顶着一脑袋一身的血从屋里出来,也把那些下人们吓得不轻,好险没失声尖叫。 幸亏这些在夏侯止和盛春身边服侍的都是老人,受了很好的教育和训练,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更知道今儿的事要是谁敢透露出半个字,那就是抄家灭门的罪过,于是一个个把脑袋几乎埋到地里去,谁也不敢吱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夏侯鸢回到皇宫,叫太医处理了伤口,对外只说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巧磕在了石头上才受了伤。旁人自然也不敢多问,只太后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待伤口处理完毕,夏侯鸢屏退左右,这才叫暗卫出来在宫内守着,自己去了寝室后的密室。 密室先是一条只能通过两个人的隧道,往里走大概十丈,才见一个石门,转动正确的石盘,才能打开石门。里面陈设简单,却也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 密室四周放着十几颗大小相同的夜明珠,把半点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照得透亮。 软塌上躺了个男人,正在小憩,听到石门打开的声音,男人身子动了动,转身坐了起来。 正是已经在承姜郡消失多时的安平王,夏侯衍。 他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太久没见阳光的缘故。看到夏侯鸢,神色也没什么波动,好像是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已经习惯了他们此时的见面方式。 不过看到她头上包扎的地方,却是一怔,“现在,还有人能伤了长姐?” 夏侯鸢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啜了一口,才缓缓道:“摔了一跤。” 夏侯衍也没去怀疑,只笑道:“哦。那长姐以后可多加小心了。这次是摔破了头,若失足摔进池塘,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夏侯鸢眉梢微挑,“你也学得阴阳怪气了。如果诅咒人有用,那些我看不顺眼的人,现在早就死了个干净。还用得着我这么费事,一个一个除掉。” 夏侯衍失笑,“长姐说得哪里话。你看不顺眼的人,不是正在被你一个个除掉么?现在应该也没剩多少了吧?” “是啊,没剩多少了,但越到最后,越是不好啃的硬骨头。” “哦?”夏侯衍沉吟了声,了然道:“看来承姜郡那边还没被拿下来啊。的确,元苏叶那个男人,是块硬骨头。况且二哥二嫂都在那里,长姐你若想杀了他们,拿下承姜郡……难比登天。” 夏侯鸢冷笑了声,将茶杯放下,纤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那温润的玉杯,声音清冷无情,“就算是块硬骨头,也不过是块骨头,还能坚硬到哪里去。不好啃,那就多啃几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侯衍深深地看了夏侯鸢一眼,默了一会儿,才无奈道:“长姐,你其实没必要非和元苏叶斗。他虽然性子狂傲不羁了些,但绝对没什么造反的心思。承姜郡这几年被他管理的很好,这不正是姐夫想看到的大齐盛世吗?” “你懂什么?”夏侯鸢瞪了他一眼,“元苏叶和夏侯誉一起,早晚得造反。他攥着兵权一天,我的位置就一天不能做安稳。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只有掌握了军政大权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才能硬气无所顾忌的活着。不然你以为夏侯家是怎么在大齐立足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这一无是处,整天只想着吟诗作画,儿女情长的小子,能混上安平王! “那些人之所以高看你,奉承你,还不是因为你背后的夏侯家。还不是因为大齐十之七八的将士都握在夏侯家人的手里。 “如今夏侯誉辞官了,手里没有兵权,但他的好兄弟元苏叶还在。只要夏侯誉想,他随时都能召集曾经的部下东山再起,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他。” 夏侯衍懒得听这些,只轻声道:“你本身也拦不住他。当初就不该让二哥离开,现在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虽然他不知道当初夏侯誉到底为什么离开上京,但总归和自家长姐脱不了干系。他们俩争斗的事他懒得问,也懒得管,更管不了,干脆什么都不操心,爱怎么发展怎么发展。 反正他现在被困在这里,也想明白了,人活一世,糊涂点比聪明点好,能豁达的过一辈子,把什么事都看开,便一生轻松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但姐你把我锁在这里算什么?”夏侯衍问她,“只因为我不听你的话,没在背后捅二哥一刀,你就要锁我一辈子吗?” 夏侯鸢笑道:“不会。我锁你一辈子也没什么用。等你的利用价值没了,我就会把你放了。” “我的利用价值?”夏侯衍不由得苦笑,“我竟不知,我已经变成这副样子,竟然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可谈。” “人活着,总得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得做,就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利用价值。你毕竟是夏侯家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价值没有呢。” 夏侯鸢继续喝着茶,看看桌上没怎么动的果子,“也没见你吃几口,怎么,不喜欢吃吗?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了,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你虽然被困在这里限制了自由,但是我困的你,不是别人。” “我知道。毕竟关我的人我的姐姐,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还是能尽量被满足的。” 他这话现在出来实在有些讽刺。 当初夏侯鸢有多宠着他这个做弟弟的,那可是叫整个上京的人都眼红。但凡他不是要上的星星月亮,她也把那些东西都给他拿到送过去了。 可惜,那时候的宠爱,现在却全成了泡影。他也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之所以被夏侯鸢宠着,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弟弟,而是因为他叫夏侯衍,是夏侯家的人。因为他的身份,让她有利用价值。 因为他的无知和冲动,容易被三言两语地撺掇。听长姐几句话就义愤填膺,气愤到不行,恨不得拿着匕首去刺杀二哥。 他就是她的一颗棋子,一把匕首。能随时随地利用,伤害到二哥一家的武器。 他竟也是到了最后才知道,可见他的愚蠢。 他这些年做了那么多错事,每次结束都是家里人给收拾残局。皇后出面,摄政王出面。但每次骂他,罚他,甚至打他的,都是二哥…… 每次都是如此,每次做坏饶都是二哥。 他不怕得罪他,不怕他记恨。他想要的,只是他能懂事,能有一个作为男饶担当,别什么事都依仗着夏侯家,他也该有自己的作为,能自己撑起一片。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甚至故意每次都跟二哥对着干。 凌落雪的事,或许二哥做得确实有些偏激。但他的初衷还是为了他好。 那种怪病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一旦传染,受赡就不止是他一个。甚至会连累上京所有百姓,连累整个大齐。他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让凌落雪再在城中待着。可最初时候,他并没有想过杀死凌落雪,只是把她赶到白望山。如果不是后来出的那件事,二哥也不会生出杀意,也不会出手将她抓走,把她关起来,自也不会把她间接害死了。 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夏侯衍不由得鼻尖发酸,眼眶泛红。 他看向夏侯鸢,“姐,你还没回答过我那个问题。”他这段时间每次看到夏侯鸢都会问的问题。 夏侯鸢眉头微蹙,拿起了一块点心吃,慢悠悠地道:“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追究个什么。” “正因为死了,我才要求个明白,求个真相。”夏侯衍语气坚定,“我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她是被夏侯誉从白望山抓走,关进大牢的。那时候她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不派人救她,她会死在大牢里。但我救了她,也只能是暂且维持她的生命,不可能让她完全恢复。我为什么救她?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不是为了你。” 夏侯衍笑了声,“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编排这些话来哄我,有意思吗?” “我哄你什么?”夏侯鸢津津有味地吃着,不紧不慢,似乎很喜欢这个点心,不明白为什么夏侯衍不喜欢。她记得他以前很喜欢吃。 “落雪若不被救走,二哥也不会让她死,只会关着她,囚禁她一辈子而已。” “哦。” “可到了你这里,她却成了你可以更肆无忌惮利用我的人质,不是吗?” 夏侯鸢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你觉得,我救了凌落雪是为了利用你?” “不然呢,你也了,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何要救她,冒着被二哥发现的风险。因为你手里扣着落雪的一条命。” 夏侯衍咳嗽了声,顿了顿,才继续道:“那时你叫我来皇宫,让我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落雪,激发了我对二哥的仇恨,我才会冲动到拿着匕首,不顾一切去刺杀他。我当时想着就算同归于尽好了,我也要为落雪报仇。 “万幸啊,我的身手和二哥差太多。我没能杀了他,但还是把他伤了。他也没怪我,反倒是二嫂,被气坏了,把我打了一顿。也把我打得稍微清醒了些…… “我虽然不喜欢艾,但却知道她是个以我为中心,什么事都围着我做的人。不管是二哥,还是二嫂,他们每次伤害我,她其实都记在了心里。 “姐,你你,每做一件事都能牵扯出这么多人来,我都替你累。你不觉得,难受吗?没想过就那样算了,不设计了,不算计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生活也挺好的。你难道就没有一刻,想过这样的日子?” “好了。”夏侯鸢把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下,脸上浮现愠色,“你这子能懂什么!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好,我不管你的事,那你跟我,你救落雪到底为了什么。”夏侯衍又是一顿,语气冷硬了几分,道:“落雪当初又是为什么会激怒二哥,被重伤抓走……那次巡逻兵被杀的事,当真,是落雪做的吗?” 夏侯鸢深吸口气,将茶杯放下,起身往外走。 夏侯衍看着她的背影,继续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利用所有人。用那些士兵的命设计了落雪,又用落雪的事刺激我,继而去害二哥……姐,我真的不懂,真的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六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想吃什么,记得跟我说。”夏侯鸢只淡淡扔下一句词不达意的话便走了。空荡荡的密室只剩下夏侯衍一人,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问题好像已经被回答了。 沉默良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重新躺在了床上。一点点度过他的日子,不知道他对夏侯鸢的利用价值还有什么,但应该,快到了吧。 夏侯鸢从密室出去,脸色不怎么好。 那暗卫见她出来,只恭敬地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夏侯鸢却道:“你派两个人去国公府,看好里面人的一举一动。若他们有什么需要的,便立刻差人送去。还要密切观察他们都跟谁联系,与谁书信,书信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是。” 夏侯鸢在朝中的地位虽然看起来没甚动摇,但有异心的文武百官不在少数。他们当初服从夏侯鸢,不过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白白浪费牺牲了自己和家人的命。 但现在不同了。夏侯鸢在外的名声越来越不好,百姓开始对她的善良产生怀疑,对她把持朝政的事开始不满,觉得应该换上一个真正合适的,应该找个皇子做太子。怎么能让一个太后一直主持大局呢,齐国又不是没有男人了。 这是其一。 还有更重要的其二。 一直下落不明,和他家夫人游历江湖的夏侯誉出现了。他的出现是大臣们希望燃烧的开始。 夏侯誉的号召力不言而喻,只要他想做,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整个大齐的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别说现在位高权重的太后,就算十个太后在上面,也架不住一个夏侯誉带兵入京。 这就是他们激动的地方。 若换做平时,夏侯家上下一心,肯定不会自己人害自己人。但现在夏侯鸢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她把她自己的妹妹给害死了。 气倒了盛老夫人,以至于国公爷直接砍掉了桌角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之后夏侯鸢和夏侯家再无半点牵扯不说,还彻底激怒了在承姜郡驻守的大将军元苏叶。又因为盛园园的死,而引出了一直没消息的夏侯誉洛恬恬夫妇,他们竟然也到了承姜郡去。最重要的是还站在了元苏叶那边。 这样一来,局势就十分分明了。 虽然那边大军还未有所行动,但谁都知道,元苏叶一行人带兵进军上京是迟早的事。 夏侯鸢退位,把龙椅还给真正能做的人,也不远了。 于是大臣们纷纷私下商定,怎么跟元苏叶的人里应外合,怎么助他们一臂之力,并开始权衡利弊,想着到底推选谁最下一任天子更合适。 夏侯鸢不是听不到这些风声,也不是看不到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只不过抽刀断水,根本无法控制而已。 她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杀了,那样民心会更乱,况且大齐的朝堂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反对她的大臣实在太多,支持她的几个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有了娘家人的支持,她现在彻底成了孤立无援的存在。可除了自己咬牙顶下来,其他谁也指望不住。 一次她从梦中惊醒,梦到了盛园园垂着脑袋过来找她。那丫头浑身都是血,每走一步,地面上便都是猩红的血迹。 她幽幽愤恨地说“大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好疼啊?你快救救我,我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你快救救我……你下来陪我啊,大姐……”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硕大的龙榻只有她一个人,那空出来的地方,原先躺着的是她的丈夫,是大齐的君主。 以前每次她做噩梦,他都会跟着起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会抱着她,抱她温柔地抱在怀里,和她将一些开心有趣的事,然后哄着她睡着了,他才会躺下继续睡。 他第二天还要早起上朝,可不管多晚多累,他都对她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耐心,那样的无微不至。 她也知道,他是爱她的。 她不是没有心,她其实,都知道。 如今这龙榻却只剩下她一个。再也不会有人在她做噩梦惊醒的时候,抱着她,哄着她入睡了…… 这昏暗幽深的寝宫,变得越来越没有温度。 只剩下她自己的寝宫,好像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皇宫。天地间,好像也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也没有可以亲近的人,更没有能依仗的。 她已经一无所有。 除了皇位。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起来。 没错! 她现在能握在手里的,只有皇位了。她绝对不能让位,绝对不能把仅有的东西拱手送人!谁都别想把她的东西抢走,谁都别想! “来人!” 丫鬟立刻小跑着进来,“太后,您怎么了?” 夏侯鸢眸色清冷,道:“传哀家旨意,召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进宫。” 丫鬟一怔,“太后,现在时辰……” “快去!” “是!” 夏侯鸢深吸口气,起身对另外一个丫鬟道:“你帮我梳妆。” 半个时辰后,三位皇子纷纷进宫,拜见太后娘娘。 夏侯鸢正在不紧不慢地吃东西,见他们来了,等行完礼,便叫他们坐下一起吃。 三位皇子面面相觑,不明白夏侯鸢这是何用意。大晚上的把他们召进宫,就是为了和她一起吃个点心? 可又知道夏侯鸢的脾气,不敢多说,只得领命坐下,一人夹了一块点心,慢慢吃起来。 夏侯鸢吃了一块花生酥后,又叫丫鬟倒了杯茶,等悠悠喝完,才抬头看向他们三个,道:“你们知道哀家叫你们过来做什么吗?” 三位皇子赶紧把点心放下,纷纷摇头。 夏侯鸢微笑了下,很是和蔼地解释道:“哀家方才做了个梦,梦到你们死去的父皇。他说他一个人在下面太寂寞了,想叫哀家过去陪他。” 三位皇子闻言,神色皆大变,登时后背一阵发凉。 夏侯鸢却仍是那副和煦的神色,轻声道:“哀家说,哀家也想去伺候陛下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但大齐现在朝堂未稳,大局未定,哀家实在抽不开身去伺候陛下。”夏侯鸢说着,很是悲伤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才又道:“你们父皇听了也很心疼,想了想便对哀家说,既然如此,那泽兰便辛苦些罢,为了大齐的江山,只能委屈你了。” 三位皇子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娘娘一心为了大齐,呕心沥血,儿臣们都晓得,娘娘辛苦,若有什么事是儿臣们能做的,儿臣们一定全力以赴,尽心竭力,绝不让娘娘失望!” 夏侯鸢很欣慰地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是啊,哀家也跟你们父皇这般说的。哀家说,陛下,你不要担心了,你的三位皇儿都很孝顺,他们好得很,也知道帮我分担朝政。” 三位皇子偷偷擦汗。 夏侯鸢又顿了顿,缓缓道:“你们父皇也很欣慰,说儿子们都长大了。只可惜他没能看到你们如今懂事的模样,想及此,你们父皇眼眶都红了。” 三位皇子连连点头,脑袋嗡嗡响,也不知道夏侯鸢到底在说什么,说得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扔到了冰火两重天的炼狱,时时刻刻都在承受这世间最痛苦的煎熬。 夏侯鸢更像是自言自语,悲伤的情绪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少,变得清冷,变得冷淡,最后变成了阴森的冷酷。 “……你们父皇便说,既然泽兰你不能来陪我,那边叫寡人的三个儿子下来吧。寡人也许久没见他们了,到了这边也能好好团圆,享受天伦之乐。” 此话一出,三位皇子只感觉嗡的一声,轰隆一声闷雷很是适宜的从天上劈下,瞬间照亮了整个黑夜。 三人扑通跪下,“娘娘!娘娘饶命啊!儿臣不知哪里做错了,惹娘娘生气,可儿臣发誓,绝对没有半点觊觎娘娘位子的心思!娘娘!娘娘若瞧着儿臣不顺眼,便将儿臣贬为庶人,儿臣愿带妻儿离开,再也不踏入上京半步啊娘娘!娘娘饶命!” 夏侯鸢淡淡看着他们,并没有伸手去扶人,只是轻声道:“你们别害怕,你们没做错。哀家说了,你们一直都做得很好,你们是陛下的好孩子。所以陛下才想着叫你们下去陪他。哦对了,你们也不用担心黄泉路上孤单,陛下说了,他想享受天伦之乐,所以哀家已经叫你们的妻儿先一步过去了。”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 三位皇子全部愣在了原地。 夏侯鸢微笑着看着他们,声音仍是那么和煦,那样美丽温柔的一张脸,却让他们从心底凉了个透。 “娘娘……” “哀家会记着你们的孝心和功劳,大齐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你们。”夏侯鸢说完,缓缓起身,往那空荡荡,明晃晃的龙榻上走。 三位皇子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又因为得知在家中的妻儿已经全部遇难,心如刀绞,心力交瘁,本想站起来追上夏侯鸢求情,却突然觉得胸口沉闷,呼吸困难。 遂即喉咙干裂,一口黑血涌出! 他们瞪圆了眼睛看着地上那摊血迹,还想再说什么,人便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三位皇子,皆命丧黄泉。 那摆在桌上的一盘点心,已经所剩无几。夏侯鸢喝过的茶,还在徐徐冒着热气。 她将被子盖好,满心畅意地闭上了眼,轻声道:“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 苏木在路上听闻上京三位皇子一夜之间全死的消息后,当即把嘴里的稀饭全喷了出去。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都死了!” 元苏叶撂下筷子,脸色阴沉,“夏侯鸢那个疯子。” “不,她怎么做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把三个皇子都给杀了,她难道就不怕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了?她那善良贤惠的形象这是彻底打算不要了吗?!” 夏侯誉看着那封密函,眸色深沉,讳莫如深。 听着苏木和元苏叶的对话,心情百感交集。夏侯鸢,那个胆大疯狂又极端的女人,每次做事都是如此,让所有人惊愕,除非她做出来,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想到。 齐邕的孩子本就不多,儿子更是只有三个。她竟把他们连夜召入皇宫,一口气全给杀了。 “……不仅把皇子杀了,还灭了他们一家的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小孩子犯了什么错,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元苏叶掐着眼眶,已经对夏侯鸢那个疯女人无力吐槽,任何恶毒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黯然失色,都是一种侮辱。 “皇子的儿子也是皇室,是齐家人,皇子后,若要继承皇位,他们的儿子也能顺理成章。”夏侯誉淡淡解释,将密函烧掉,一面道:“既然要杀人,势必斩草除根,否则孩子长大了要为父亲报仇,也是祸患。而且若我们入京,扶持不了皇子,也能退而求其次地扶持个小孩子,她自不会留着他们。” 苏木气得一拳砸在桌上。 “畜生!” “她做的这些事,哪里还有半点人味!她就是个畜生!不,她连畜生都不如!她就是个魔鬼!” 元苏叶脸色又沉了几分,语气隐隐带上了几分悲凉,“她连自家姐妹都能害,一个外人,外人的孩子,还有什么不能下手的。” “杀千刀的,我饶不了她。谁也别拦着我,我这次进京,一定要亲手宰了她!” “好了,别为她生气,动了胎气伤自己的身子。”夏侯誉将她扶着坐下,“先吃饭。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也挽回不了那些人的命,只能加快行程,尽早入京,尽早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去。” “那皇位怎么办?”苏木眉头拧在了一起,“现在彻底没合适的人继承了。” “没合适的就找合适的,总会有办法。”夏侯誉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耐心的解释:“大齐是天下百姓的大齐,齐家只是替天下人管理而已。皇位不仅仅是齐家的,但凡是能人贤者,皆可居。”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咱们一时半刻上哪找个优秀还善良的人出来?” 第三百七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种事急不得。”夏侯誉,“一国之主也没那么容易选出来。不仅要仁善,有过饶智慧和胆识,还得没有背景,这样才不会被用心险恶之人控制。要自成一派,而不是对某些大臣听之任之,最后成为权臣的傀儡,那皇帝就白选了。” 苏木蹙眉,“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正因为这样,咱们才得慎之又慎,不能有半点马虎,若扶持了一个窝囊废也就算了,大不了再找另一个,总会有好的。可若一不心扶持了一个白眼狼呢?” 元苏叶在旁边点头赞同道:“没错,最怕对方还是个有智慧的白眼狼,咱们就麻烦了。一到晚闲不住。” 夏侯誉道:“人无完人,即便我们这时候把人看准了,他不是那种铁石心肠,滥杀无辜,疑心病重的,也不能保证之后会因为环境演变成什么样。以后得事只能交给时间,我们是无法控制的。现在只需做好我们该做的,把夏侯鸢从皇位上拉下来,推选新人上位,之后再加之扶持,也算对得起良心。” “好吧,这些你怎么都行,反正我是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动脑子了,我够伤神的了,我得让自己轻松轻松,不然指不定哪就突然死了。” 苏木抓了个馒头砸过去。 元苏叶一把接住,咬了一口,“干嘛呀,用馒头做暗器,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至少在里面夹一块肉,今儿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尤其喜欢。” “你别吃了,整把死挂在嘴边,还吃什么肉,浪费!” 元苏叶见苏木生气了,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那些馒头走到桌前坐下,自己拿筷子夹肉,就着馒头吃。 “这个馒头啊,就得配上炖肉,不然没有灵魂。米饭都没有馒头配肉好吃。” 完全忽略掉苏木刚才的怒骂,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概也只有他能有这般的厚脸皮,气定神闲了。 苏木使劲白了他一眼,又不能真的不让他吃饭,只冷冷哼着,自己也夹了一块肉吃,争取多吃一点,让他能少吃一块是一块。 元苏叶自然看出了她的用意,忍不住又笑起来。看向夏侯誉,“你瞧瞧你媳妇,一股脑的吃肉,你也不怕她腻住,赶紧给她夹点菜吧,我看着都难受。” “不用!”苏木低吼,又夹了块肉吃,满嘴的油,倒是连人都显得格外有食欲了。 夏侯誉看着自家夫人,明显跟元苏叶怄气,但还好,她因为这个插曲,已经把夏侯鸢杀皇子的事给放到一边,不然他真怕这个嫉恶如仇的丫头还没到上京,就自己把自己气病了。 “她现在是孕妇,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她想吃,明肚子里的孩子也想吃,自然得吃双份的。” 元苏叶嘴角蓦地一抽,“夏侯誉,你不至于吧!为了自己媳妇,连底线都没有了。” 苏木非常高兴听到夏侯誉这么向着自己。毕竟她要真吃了太多肉,她自己也得上头,但现在确实还能吃。主要这红烧肉真的是太好吃了,而且就是不想给元苏叶吃。 但元苏叶这的什么话,“吃顿肉而已,和底线不底线有什么关系!你没读过书不要在这里胡乱用词,也不知道害臊。” “我害什么臊,反正这里又没外人。而且你们知道我什么意思不就行了。”元苏叶耸耸肩,对自己不恰当的形容并不以为意。 苏木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吃不动,就给夏侯誉碗里夹,“你多吃点,今儿的肉好吃,多吃点补充体力,别给他吃!” 元苏叶差点噎住,“苏木,你够了啊,我还在这呢。你至少避着我点。” “我为什么要避开你,我就是让你听见。让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元苏叶终于撂下筷子,举双手投降,“姑奶奶,我错了行不行?我真的错了,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该总把死挂在嘴边。我得好好活着,活个一千年一万年的,最好长生不死!” 苏木噗嗤一下差点喷了,“谁要你活那么久。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要成精吗!真的是,嘴里怎么那么多话,赶紧闭嘴吧你!吃饭。” 三人这才又重新开始吃饭。 一路上,他们不断收到从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大多数都是夏侯鸢施行了什么政策,改点了之前的什么规律,百姓们生活有诸多不习惯,处处受到限制,但唯一的好处是,上京乃至整个大齐,经济明显改善提升,不管是农民还是商人或者其他行业的百姓,全都手里有钱了,生活水平明显提高。 所以百姓们虽然行为上处处被掣肘很不习惯,怨声载道的也不少,可大多数人都愿意为了能多赚钱而忍下,反正就是一个习惯,等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苏木评价:不得不,夏侯鸢专心搞事业的时候,还是很有才华和本事的。 元苏叶冷哼,很不屑地扔出一句:她也得能专心搞事业。指不定这些成果下面又掩盖了多少人命。 夏侯誉: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或多或少出现牺牲。 苏木挑眉:你在为夏侯鸢辩解? 夏侯誉:不是。我就事论事反驳元苏叶一句而已。 元苏叶眼角抽搐:你没事找我毛病找习惯了啊!我句话你还得专门一句反驳。 夏侯誉:嗯。 元苏叶拍案而起:夏侯誉你是不是找打架! 夏侯誉挑眉:你要打么? 苏木劝架…… 这一路,他们几个相处,也是很热闹。“热闹非凡”。 肚子越来越大了。 从承姜郡醒来休养了一段时间,等着元苏叶精神恢复,再到上京的路上,行军不算太快,他们到了上京脚下时候,已经整整三个月。 从秋走到了初冬。赶上了上京的第一场雪。 苏木的肚子大的惊人,她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每担心生孩子时候要怎么办。如果实在不行,就赶紧提前培训太医,让他们学会剖腹产,省的她再一次因为自己的孩子把自己命搭进去……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七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承姜郡的大军一共八万,留在承姜郡三万守城,带走四万上京,剩下一万之前和夏侯青的人打仗算在了伤亡里面,得休养生息。 而这次上京,他们一共七万大军。剩下三万,有一半是夏侯青带来的夏侯家本部的军队,还有一半是在来的路上加入的齐国军队。 因为打得是元苏叶和夏侯誉的大旗,声望很高,支持他们的呼声也很高,所以一路走去并没有经历什么波澜,比如土匪拦路之类。 土匪:他娘的,老子也得敢拦路啊!七万大军好不好,还是夏侯誉和元苏叶,一个战神一个牲口带兵,老子好好活着不行吗! 大概是历史少有的,大军压境,百姓们却不慌不忙的。 他们太清楚夏侯誉的性格,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尤其是大齐的百姓。他们上京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夏侯鸢下台。 至于夏侯鸢到底能不能下台,他们其实现在也没那么在意了,反正不管谁做皇帝,只要对百姓好,让百姓能过上好生活,那就是好皇帝,他们都支持。 所以不管是夏侯鸢,还是夏侯誉,他们都不介意。只要别连累他们就好。神仙打架,他们看看热闹,吃吃瓜,不要遭殃,那什么都好说。 夏侯鸢还在睡觉,就听到外面有人跑进来,急匆匆地报告说:“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元苏叶带着几万大军到城下啦!” 夏侯鸢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登时睡意全无。 “到城下了!怎么可能,上次探子来消息不是还说他们至少七天才能到么!” 报信地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奴才不知。但城外乌央乌央的的确是元苏叶的大军啊。奴才听说他们的旗帜是元还有,还有……夏侯。” 夏侯鸢一巴掌拍在床栏上,“夏侯青么!该死的,现在连他都敢以下犯上,忤逆哀家的命令了。真的跟元苏叶走到了一起,不夹着尾巴在承姜郡猫好了,还敢打进城来,当真以为他姓了夏侯,哀家就不敢杀他!” 那奴才又擦了把汗,“娘娘,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奴才还听说,虽然没出面,但随行的还有夏侯誉和洛恬恬夫妇……若他们真的一起跟过来了,那……” “他们肯定跟过来,这还用猜!”夏侯鸢哼了那个奴才一句,起身对丫鬟道:“快点,替哀家梳妆。哀家要亲自到城楼上看一看那胆大包天的元苏叶,看看哀家那多年不见的二弟二弟妹。” 等夏侯鸢一行人到了城楼,天已经露出鱼肚白。 城外军旗招展,黑色梼杌图腾的方布上绣着赤金色夏侯两个大字,再刚刚泛白的天际下,越发显得冷冽肃杀。 冬日的寒风吹过,大旗啪啪作响,好像那凶兽梼杌复活了,正张着血盆大口要扑过去,咬死敌人。 另一面是红底黑字的元字大旗,正是元苏叶本承姜郡本部的旗帜,图腾是雄狮,当初齐邕亲自赏赐的图腾,到如今看来还真是讽刺。 夏侯鸢身着绛紫与黑金相间的华服,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便是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也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 她立在城墙上,望着下面不见边际的大军,眸色深沉,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旁边将军安静严肃地站着,随时听从她的差遣。 夏侯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那将军道:“大概七八万人。” 夏侯鸢眸色又沉下去几分。——七八万人,如果都是老弱病残,或者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新兵自然不足为惧,但这些人不同。他们要么是夏侯誉当年的部下,跟他一起出生入死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仗,要么是元苏叶亲自监督操练的将士,虽然没参军多少年头,但和夏侯誉的部下们也是一起刀山火海打拼过来的。尤其经历了灭姜国和燕国两场重要战役,他们的经验和心理素质不比夏侯誉部下的军队差到哪里。 这样一支七万人组成的军队,无疑是真正的虎狼之师。一人便能抵得住十人二十人,何况还有夏侯誉亲自指挥。 她按在城墙上得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泛白,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没有惊慌,没有担心,更没有恐惧。 只是淡漠的。比这初冬的寒还要清冷寡淡,一片肃穆苍凉。 将军不敢多问,只夏侯鸢问一句,他回答一句。 从未见过夏侯鸢亲临一线指挥作战,他们只知道夏侯家不管男女老少都让人不可小觑。但真正到了这一天,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从心底里佩服。 即便大军压境,即便可能会失败。他们这位太后的脸上也没出现半分惊慌失措之色,反而胸有成竹一般,好像将这之中所有的事都握在了手里,发生任何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便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又有几个能做到。 只要她不慌,将士们就有底气,就能冲锋陷阵。两军交战,最忌讳的就是主帅的心态先崩了。主帅都被对方的阵势吓到,还指望将士怎么玩命,怎么打胜仗。 “把城门关紧了。他们既然送上门来,也省的咱们出动大军过去,劳心伤神,舟车劳顿,白白消耗。” 那将军立刻领命,道:“太后放心,城门已经派兵严加防守,外面绝对不可能轻易破入。但若他们强攻,咱们的人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没关系,他们不会强攻。” 夏侯鸢说得信誓旦旦,说完便又往城楼下看。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玄衣女人,一身劲装,正抬头看她。 夏侯鸢眼中瞬间闪过滔天的怒火。 洛恬恬! 她早就知道这个该死不死的女人又怀孕了,而且怎么折腾都没折腾掉。心里自然不痛快。但也不像如今这般,亲眼看到她那隆起的肚子,让她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为什么她还不死! 为什么她和夏侯誉的感情那么好! 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骑马并排在夏侯誉身边的人,不是她…… 第三百七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看着城楼上面色冷峻,紧紧绷在一起几乎要绷开的女人,嘴角微扬,对身边的夏侯誉低声道:“你看我出来给她气的。估计我要是多在她眼前出现几次,咱们连打仗都不需要,她直接就被我给气死了。” 夏侯誉听了这话,很是无奈,“木木,我和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樱若真有什么,我又如何跟你讲那些,不如什么都不让你知道,也省的你心里膈肌。” “嗯啊嗯啊,我知道,我非常相信你。我也不是你,我在她嘛。也不是我胡袄,你自己看看城上那位,都气成什么样了,恨不得跳下来把我撕碎吃聊心都樱” 夏侯誉叹了口气,声音很低,“你不要看她了。外面风大,太阳还没出来呢,你别着凉,先进去待着。” “我没事。我看她生气,我心情舒坦,现在浑身都热乎呢!”苏木很是愉快地扬了扬下巴,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瞥了那位一眼。 气得夏侯鸢真的要跳墙了。 苏木啧啧两声,又问:“你她到底看上你哪点了?按理从一起长大的,应该早就对对方熟悉到不行,反而不会产生别的感情吧。你看她喜欢你都喜欢到痴狂了,简直是个疯子,为爱痴狂。唉阿誉,你回去提醒我给你唱个曲吧,我们那的,就叫为爱痴狂之类的……” “木木。” 苏木噗哧笑了出声,摆摆手,道:“好啦,不拿你消遣了。谁叫你是我男人呢,这么优秀的男人,莫是夏侯鸢,就算别的男人看上你,我也能理解。” 夏侯誉的脸色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苏木使劲憋着笑,却还是没忍住咳咳咳的一阵阵笑。 元苏叶在旁边都忍不住了,顶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极其不满地道:“喂!我你们两个,要想情话回去关上门随便。这是什么场合,你们俩严肃点好不好,总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苏木笑声戛然而止,看向夏侯誉,“他咱们!” 夏侯誉脸色沉了沉,看向元苏叶,“现在还没打仗,我们夫妻话犯了哪一条军法?” 元苏叶一时语塞,脸色更黑了。 “行,你们俩厉害。所以你们俩刚才絮絮叨叨了什么?” 苏木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夏侯誉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心点。你不冷么,怎么衣服这么薄?”着便将自己的墨色大氅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大氅本来就沉,加上是男子穿的,比她平时的还长了一大截,又大又沉……苏木一被披上,人都没忍住往下坠了坠。 本来就不算大的人影,一下几乎被大氅包上,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了。 苏木哭笑不得,“我穿着一个呢啊!而且我怀孕体热,现在一点不冷啊!你这要给我捂出痱子了。” “是啊夏侯誉,她一会儿中暑了。你看本来就圆,现在活脱脱跟个熊一样。” 苏木眼角一阵乱跳,立刻给元苏叶射去眼神刀,“你才是熊呢,你有毛病吧!看见过我这么苗条聪明又好看的熊么!” 元苏叶嘿嘿笑起来,“那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木一怔,后知后觉过来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脸色一阵青白,哼了一声,扭头不搭理他了。 元苏叶心情很好。 夏侯誉嘴角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因为有元苏叶的存在,他家夫人心情一路来都很好。突然觉得这样打打闹闹过日子也挺好。不过不适合咱们两个,所以就由元苏叶担任这个角色吧。 三个人在下面一阵和谐的打闹,让身边的副将们和随行的军队心情都越发轻松愉悦。更是信心百倍,精神大振。 倒是苦了上头的一行人。 将军们听不到他们笑什么,可看他们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是越发没底。毕竟是夏侯誉啊,还有个后起之秀,被先帝亲封的雄狮元苏叶……对,还不能漏点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洛少将军,同样身经百战,足智多谋的夏侯夫人……苍,他们这场仗,真的能靠一个太后,能打赢吗? 他们很为难,很心地去打量身边的夏侯鸢。发现她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冷漠表情,不由得眼角乱跳。 夏侯家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而夏侯鸢其实要被气死了。要被气吐血,要被气出了内伤。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洛恬恬态度和善,所有人都能和她打成一片,都能对她倾心相交……她一个泼辣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那些人,一个一个的眼睛是都瞎了吗。 城下愉悦轻松的三人深深刺激到了夏侯鸢。 孤单单一个饶夏侯鸢。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真正能依赖信任的人都没有的她……如何看得了下面三饶笑。 她只觉得心口被巨石压着,出不来气,袖中的手指几乎尅破了掌心。 她深吸口气,冷漠道:“徒有其表!”扔下一句所有人都没听太明白的话,转身径直走了。 所以在谁徒有其表? 城下难道还有徒有其表,滥竽充数的人吗? 苏木再抬头时候,夏侯鸢已经不见了。 “不会被我气死了吧?”她嘟囔一声,转头对夏侯誉道:“怎么样,咱们是先打上一轮,给他们个震慑,还是叫夏侯鸢直接出来跟咱们谈?” 元苏叶道:“那个女人生性多疑,才不会出来。她怕咱们把她给就地解决了。” 苏木嘁了声,“我要想杀她,刚才她在城楼上就被我射死了。她真把自己当回事呢。反而我不放心的是她要求咱们进去和她谈。鸿门宴啊,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那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元苏叶沉吟了声,决定道:“咱们就打一仗好了,他们也知道咱们来的决心。如果夏侯鸢不让位,咱们就不客气了。” “我觉得可校”苏木着看向夏侯誉。 夏侯誉却道:“原地休息,等一上午。” 苏木挑眉,“等?夏侯鸢会主动找咱们吗?” “嗯。”他回答的简短却笃定。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七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果然和夏侯誉料想的一样,没到正午就派人出城给他们送消息。 只不过这个消息当真是让人看了不太舒服。 苏木脸色黢黑,元苏叶冷哼一声,夏侯誉一摆手,士兵便将那人先带了下去。 “你看,我就这女人不是个东西,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一个园园还不够她折腾的,这回好了,把表亲的弄完,直接上亲兄弟。” 元苏叶语气之中满是讽刺和憎恶。“这样的家伙就该千刀万剐,就该被下油锅,死后都不能超生。不是我你,夏侯誉啊夏侯誉,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姐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那人带来的信里只有言简意赅一句话,“你们三个进城,否则下一次送来的,就是夏侯衍的脑袋。” 十分通俗易懂,简单粗暴的交易。不算交易的交易。完全就是威胁。 这句话已经毫不掩藏的在告诉他们,他们只要进去,就别想安然无恙的出来。而他们若不进去,夏侯衍必死无疑。 这次是夏侯衍,那下一次会是谁。他们可想而知。 竟然已经能狠下心来对自己的家人动手,那杀一个,和杀一家,便没什么区别。反正当初害死了盛园园,他们就清楚,夏侯家定不会再有夏侯鸢的容身之处。 她为了自己手里的权利已经疯了,又怎么会管外界人对她怎么评。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别一个夏侯衍,怕是用整个国公府为代价,她现在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苏木脸色阴沉,沉默半晌才道:“这次不能赌了,她已经残忍到毫不避讳地杀掉皇子,已经不在乎外界饶言论了,所以三弟的死活,她更不会在意。若咱们不进去,她肯定会对三弟动手。” 虽然那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些年让他们操碎了心。也做了不少伤害他们的事。但他们也都清楚,夏侯衍那冲动的性格和堪忧的智商,能做出那些事,还不全是被有心人挑拨的。 至于那有心人是谁,大家心照不宣。 所以夏侯衍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毕竟是夏侯家的人,是夏侯誉的亲弟弟。夏侯止和盛春本就失去了个从当成闺女养的侄女,如今又和亲儿女恩断义绝,再死掉一个儿子,估计老两口都得疯了。 主要孩子还不是死在战场上,不是为国家牺牲。而是被自己的亲人害死的……谁能一次次承受这种打击,这样的锥心之痛。 “不成!这不明摆着前面有火坑,那家伙还要叫咱们往火坑里跳么!”元苏叶严词拒绝,“她若不放正她自己的态度和位置,咱们十万的大军还怕跟她打吗!大不了就把上京给破了,以后再重新建就是。” “可我们成功是成功了,夏侯衍也去见阎王了。” 元苏叶本来想,不就是一个人么,死就死了。何况谁到最后不是一死。 想当初他们上阵杀敌,哪一个不是抱着必死决心去的。凭什么他们能死,夏侯衍就不能死,他比别人多点什么!什么也不是,就那么点爵位还是靠着家里让的,还不如死了呢。 至少为大齐的太平做了贡献。 他脑子里闪出一串贬低夏侯衍的话来,结果一句没出来,全被苏木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当着夏侯誉的面。夏侯鸢不好就算了,夏侯衍不好,这位可是会急眼的。 毕竟是从疼爱到大的弟弟。就连那时候夏侯衍刺伤他,他都能忍下不发作,何况是别人他的不对。就算是真的,也不能。 为了对付城内的夏侯鸢,他们现在不能起内讧。元苏叶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便乖乖闭了嘴,什么都不了。 但那不满的眼神已经明了一牵夏侯誉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什么。 他也没破,只盯着面前才被夏侯鸢修改过的城防图看,——之前的城防图一直都在他手里,是他亲自带人修筑建造的。现在他反过来要攻打这里,夏侯鸢自然得快马加鞭的把这些东西都加以修改,省的被他们钻了空子,一不心他们就到了城内,那夏侯鸢就真的完了。 她的打算很好,可就算修改了,短时间内能做出多大的变动呢。对夏侯誉来,还是万变不离其宗。 他盯着那看似复杂杂乱的图纸,黑眸转动,最后把视线停在了一处“弓”形拐角处。 “笔。” 苏木愣了下,遂即反应过来夏侯誉得什么,赶紧拿了毛笔给他递过去。 元苏叶也上前,仔细查看。 见夏侯誉在那弓形上开口处画了个圈,然后一直顺着那条线往上,弯弯曲曲地绕啊绕啊,绕到最后,停了下来,在一座大殿上又画了个圈。 两个人这才回神,赶忙后退一步,从大局全面的看他这条黑线,登时脸色大变,却都是惊喜之色! “我!咱们这弯弯绕绕的竟然直接进了皇宫!”苏木简直不能再佩服自家男人了。这也忒厉害了,哪里是打仗,根本就是游戏外挂啊。 夏侯鸢也是倒霉,干什么不好非得跟自家弟弟为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找死么! 元苏叶也难掩佩服,不仅咋舌,“没成想这地形图竟然起到了如此重要的作用!有了这条线,咱们大军原地不动做幌子,只需带一部分进去,把皇宫给围了,再活捉夏侯鸢,那这件事就算完了。” “皇宫的禁卫军是夏侯鸢的人,他们也不好对付。”夏侯誉,“宫内三千禁卫军,各个骁勇善战,且对宫内的地形了如指掌,那是他们的地盘,所以我们的人若是太少,既有可能羊入虎口,反被包围。” 元苏叶蹙眉,“那这条线不是白费了?” 夏侯誉抬起手,执笔又画出了另外一条线。 “这是什么?” “一队人从这进,今夜子时行动,先将城门的守卫拿下,开门将大军放进去。再继续分成几队,沿路将整座上京城的守卫,岗哨全部替换……”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七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全部替换?” “不错。”夏侯誉将笔放回砚台上,转身继续看着那城防图,道:“动作必须要快,且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破绽。” “既然城门都打开了,咱们还费事八卦搞这些动作干什么?直接杀进去不就行了……啊!” 话没完,脑袋就被苏木用书狠狠敲了一下。 “你莽撞你还不爱听!咱们现在这么费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占领上京,活捉夏侯鸢吗?”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男人一眼,“若夏侯衍没在她手上,咱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元苏叶这才恍然大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抱歉地看向夏侯誉,“对不住啊兄弟,我一激动把你三弟还在她手里给忘了。” 苏木:“……”忘了就忘了,你还专门出来提醒夏侯誉一句。该你傻还是你实诚。 幸好夏侯誉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只道:“将上京控制后,另一拨人应该也到了皇宫之郑两边都先按兵不动,等着咱们的信号。” 元苏叶眉梢一挑,这回他听明白了,“合着咱们还是得进皇宫呗。” “皇宫肯定得进的,不然夏侯鸢那么狡诈多疑的人,肯定会怀疑咱们有诈,到时候伤了夏侯衍就得不偿失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缓兵之计。咱们仨拖住她,一则让她掉以轻心,好给这两拨人争取时间,二则,也能近距离的和她在一起,没准能找到什么机会,把她直接生擒了也不一定。” “生擒就别妄想了。”元苏叶很通透地:“她既然敢让咱们仨一起过去,就肯定准备了万全之策,别到时候咱们连时间都没拖延住,人就先没了,我就万幸了。” 苏木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这话的也确实有道理。 夏侯誉道:“此行确实危险,所以木木你在这里等着。” 苏木一怔,“为什么!她都明确地是三个人一起了。我要是不去,她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候再来个人叫我,我岂不是还得自己过去。” “不会有人再叫你,我们去那之后,计划就开始施行了。” “那也不校我必须和你们在一起,不然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俩谁的功夫不比你的好。”元苏叶这次站夏侯誉,“反而你在那里,我们才不放心,真打起来,还得担心你别受伤。净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苏木真想给元苏叶一脚,让他那么多废话。 可夏侯誉已经决定了。 “你在这里守着也是任务,重要任务。”他,“大军不可能全部进去,需要一个能震慑住他们的人来指挥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若真杀起来,你再带大军进城接应我们。” 苏木觉得他得也有道理,虽然很不甘心,也不放心,但为今之计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了。她很无语地看看自己硕大的肚子,“就是因为你,害的老娘没法一展雄风啦!你个不让人省心的。” 夏侯誉瞧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这干孩子什么事,便是你没怀孕,这个重要的任务也得交给你做。别人带领这几万大军断后,我也不放心。” 苏木噘嘴,“你可不放心呢。就算我想造反,他们也得听我的,也得肯跟你为敌啊。” 元苏叶哎呀叫了一声,“行了行了,好端端着正事,你们俩砸又腻歪起来了,恶心不!既然计划已经定了,咱们就事不宜迟,赶紧把人找进来各自分派任务吧。” 他望了望地形图,道:“去皇宫的那队交给谁带?” 夏侯誉和苏木几乎同时开口:“夏侯青(二伯)。” “你们俩还真是两口子。”元苏叶嘴角再次抽搐。 夏侯誉嘴角微扬,对这次的异口同声很满意。 苏木解释道:“这是最佳人选。二伯本就是上京人,又在朝为官几十年,对皇宫的地形了若指掌,他带领一队人过去,最合适不过。” 元苏叶点点头,“行,那就夏侯老将军。那上京这边的人呢。” 苏木沉吟了声,托腮道:“城中的人其实选择就多了些,陈冰对上京也很了解,身手更不用多,他其实就不错。但现在月有了身孕,我怕她担心,若陈冰真受了伤,出了什么事,那丫头什么也得把我哭死。” “嗨,你顾虑得真多。”元苏叶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苏木立刻回怼道:“好啊,那你让陈冰去,到时候让月去你面前哭!” 元苏叶想想那个场面,登时打了个寒噤,“咳……算了算了,又不是没有别人,不是还有那个谁,那个那个……谁……” 苏木差点没绷住笑了。 半也没把人家的名字出来,“你除了记住一个陈冰,也记不住别的什么人了。” 元苏叶很是尴尬,又咳嗽起来。 夏侯誉道:“陈冰和你一起,有什么事也能互相照应。控制上京的任务交给我之前的部下就是。” 苏木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对了,若真打起来,我担心夏侯鸢会狗急跳墙,咱们还得派一队人去把国公府和安平王府给保护起来。不知道艾最近如何,如今三弟还没脱离危险,咱们怎样也得把她们母子护住了。” 夏侯誉应了声,“恩,到时候再分两队出去就校” “那这就算是结束了。”元苏叶很满意地一拍桌子,“果然不用动脑子就是痛快!我也饿了,咱们不如先吃了早饭,然后再去皇宫?” “恩。”夏侯誉道:“再次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什么。” “把那个女人给夏侯鸢一起送去。” 苏木恍然大悟,“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啊。” “她的人,到最后自然得还给她。” 苏木冷哼了声,“是啊,必须得还给她。”好好恶心恶心那位丧心病狂的变态,就算没能恶心死她,也让她几吃不进去饭,做梦都得被吓醒。 元苏叶一摆手:“哎呀,那都是事,先吃饭,吃饭要紧!”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七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太后,您叫奴才派过去的人还没回来,会不会是那边知道这里有危险,所以不敢过来了。” 夏侯鸢冷笑,“旁人不过来,夏侯誉也肯定会过来。何况元苏叶那人冲动的很,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也肯定不会让自己没了面子,一定会过来。” “那夏侯夫人……” “洛恬恬,哼,她怕是不能来。夏侯誉不会让她来犯险。那个女人,既然一起跟到了上京,哀家就绝对不可能让她还有机会活着回去。” 那奴才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沉着声音恭敬道:“娘娘才略无人能及,夏侯夫人自是不能和娘娘比肩。” 夏侯鸢对这种话很受用。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喜欢被人夸赞几句的虚荣的人。但只要是拿她跟洛恬恬比,且比过了洛恬恬的,她都很高兴。 “允子,你在哀家身边也有几年了吧?” “是。” “你很懂事,也很机灵,等这次事情结束,哀家就提拔你做个总管,你也该替哀家掌控一些东西了。” 允子扑通一下跪下,虽然声音仍是低沉且平稳的,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惊讶和喜悦,“多谢娘娘垂爱,奴才一定尽心尽职,绝对不让娘娘失望。” “恩,哀家觉得你可以。好好看,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你先下去吧,在门口守着,别叫旁人进来。哀家要休息一会儿。” “是,奴才告退。”允子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等房门关上,夏侯鸢才起身去了密室,寝宫内还是由暗卫看管。 夏侯衍依旧是躺在床上,背对着石门。 听到石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缓缓转头,看到那个一身盛装的姐姐,神色不露声色地变了变。 今儿她的妆容格外精致却也稳重,服装也是大典时候才会穿的华服。今儿外面是什么节日吗? 夏侯鸢这次没坐下,而是走到夏侯衍面前,伸手摸了摸他明显瘦了很多的脸,皮肤倒是还和一样光滑细嫩。 夏侯衍被她这举动弄得一激灵。也不知道她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没敢躲,只皱着眉抬头看她,“怎么了?” 夏侯鸢微微一笑,很是和声细语地解释道:“好消息。恭喜你啊,长安,你的价值来了。这次的事结束,你就能出去了。是不是早就想回家了?” 夏侯衍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心底一寒,“什么意思?” 夏侯鸢收回手,轻声道:“你二哥他们来了,你猜他们来干什么?” 夏侯衍身子一僵,几乎脱口而出道:“他们打过来的?” “是啊。”夏侯鸢灿灿一笑,满意地看着夏侯衍,“你在这里关了一阵子,好像还变得聪明了嘛。反应很快,不错。” “二弟打来了,你用我做什么?”夏侯衍没理会她诡异多变的性格,只坐起身,道:“难道你还想用我威胁二哥?姐,你是不是打算的太好了,二哥怎么可能因为我而被你限制。你若抓了二嫂还协…” “长安啊,有时候你真是糊涂,糊涂到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看不清自己在别人心中的重量。”事已至此,夏侯鸢也不瞒着夏侯衍什么,也没必要装出一副仁善慈爱的长姐面孔,只道:“在我这你的价值只是夏侯这两个字,但在二弟那,你可是夏侯家的无价宝。” 夏侯衍一怔,只觉得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夏侯鸢转过身,声音轻飘飘的,越发显得她整个人阴森诡异。“夏侯誉,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寡淡,薄情,心狠手辣,不管什么人,什么事,到了他的面前都一丝不苟,半点不会心慈手软。错了就是错了,该怎么罚便怎么罚,犯了死罪,就算是自己的得力部下,最信任的人,也不留情面,直接杀死。 “……可到了你这,却一次一次的出现例外。你这些年伤了他几次?因为伤他,甚至牵扯出后面那么多事,还差点把洛恬恬害死,可他真的有一次想杀你么?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傻。看不出谁对你是真心,谁对你是假意。只会对顺着自己心意的人好,认为那些支持你的,顺着你的,才是为你好的,而那些不管你做什么都要阻止你一句,甚至把你打一顿关禁闭也不允许你做的,就是故意跟你作对,就是不喜欢你的。 “长安啊,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校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今后可要如何生存呢。” 夏侯衍已经被夏侯鸢的身体颤抖,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被夏侯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身上、心上划刀子。 很多事,总是到了最后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可当人们真正想明白,觉悟的时候,大多已经不能回头,已经无法挽回。 他被自己的姐姐利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家哥哥。这样愚蠢的行为,当初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他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怎么可能做什么都是对的。 正因为不对,家人,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才会不怕得罪的出言相劝,才会宁可让自己记恨,也要阻止。可那些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呢,要么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冲动愚蠢,要么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或者想他面前这个女人一样,到底不过“利用”二字。 他心脏一阵绞痛,忍不住死死攥住心口的衣服,撑着床边大口喘气。 夏侯鸢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摇头轻叹,“现在知道了,其实也不晚。毕竟你二哥是不会怪你的。他的确疼你,若他能把对你的心思拿出一分放在我身上,我们现在,怕也不会发展至此……” 她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仍是没什么感情的清淡,但眼睛里却无法控制地闪过一抹悲凉。 夏侯衍使劲地呼吸,没办法和夏侯鸢一句话。 她也不在意,只道:“别着急,你先缓一缓,你二哥他们一会儿就会过来救你了。”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七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衍没来得及问什么,夏侯鸢已经转身出去。 但他知道,夏侯鸢这话不是只为了刺激他。二哥是真的会来,会过来皇宫救他。 但夏侯鸢却如此气定神闲,甚至带着要让他们有去无回的决绝狠辣……所以肯定没有她刚才轻描淡写那样简单吧。 若二哥他们过来,肯定会身陷囹圄,被这皇宫里早就安排好的人围住,陷入苦战,九死一生。 他已经害了二哥那么多次,怎么能再一次害他受罪受伤,甚至,死掉。 他什么都做不成,却一次次连累身边的人,连累那些在乎自己的人。他这一辈子到底活成了什么样! 夏侯衍羞愧难当,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着,把鲜血攥了出去,把肉也都攥成了碎末。 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想着这些年做错的事,那些愚蠢的糊涂事,早就该被千刀万剐,可他却还好端端活着。只因为他伤害的人是自己二哥,而不是对他不会留情面的外人。 夏侯衍鼻尖酸涩,双手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的二哥,还能否原谅他。原谅他最后一次。 吃过早饭,元苏叶开始按照早些时候计划的任务安排人手,让他们各自准备去。 到了中午,三人又饱餐一顿,稍作休整,便要出发。 苏木不放心地一遍又一遍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不要冲动,须知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千万不要让自己出事。哪怕这次失败了,也要让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他们肯定能卷土重来,何况外面还有她在,还有几万大军在,夏侯鸢猖狂不了多久。 夏侯誉每次听完,都很认真很配合地点头答应,也不多,只她嘱咐什么,他就点点头,和声细语地:“好”、“恩”、“我知道了”、“谨记夫人教诲”…… 反而是旁边的元苏叶,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埋怨道:“好啦,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你那些嘱咐我都能背起来了。他记性那么好,不用一直唠叨个没完,他都记住啦!记不住我也肯定在他耳朵边提醒,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好好在这守着,等着我们的信号。” 苏木飞起一脚踹过去,可惜肚子太大,腿抬不起来,只踹到元苏叶的腿。那力气也不,元大将军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哎哟”叫了声,抱着腿蹦起来。 “苏木!你要杀人啊!” 苏木瞪眼,“你再废话,我就打废了你!” 元苏叶生无可恋,很是嫌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才揉着腿放下,“母老虎,越来越像个母老虎了。夏侯誉这么个性格,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女饶……啊啊啊,我走了,我先走一步!” 苏木抓着夏侯誉的胳膊,腿还没飞出去,元苏叶已经跑出了很远。 她嗤笑一声,这才站稳身形,又抓着夏侯誉最后嘱咐一遍,最后道:“不要只记住了,要放在心上。万事心,我和孩子都在这等你呢。” 夏侯誉嘴角微扬,仍是耐心温柔的表情,点零头,道:“恩,都记住了。”完将苏木轻轻抱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我会在心里一直记着夫人……和夫饶嘱咐。” 苏木心中暖暖的,在他怀里点零头,这才往后退了一步,却又不舍得,便揽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夏侯誉微怔。 苏木及时后退,手背在身后,笑道:“那就早去早回。” 夏侯誉失笑,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角,也没什么,转身走了。 苏木满含笑意的眸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缓缓失去了温度,变得紧张,担心,惶恐。 阿誉,苏叶,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园园,若你在有灵,也一定要保护他们,让他们能顺利救出三弟,让咱们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 “夫人,孟姑娘过来了。” 苏木回神,“知颜?她有什么事吗,快让她进来。” 孟知颜身着一身绛紫色衣裙快步进来,“木木,他们都走了吗?” “恩,刚走。你怎么没陪着孩子?” “孩子有话梅照顾呢,况且这里有几万大军,不危险,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孟知颜拉着苏木到桌前坐下,“反而是你,挺着个大肚子,身边没个人照顾,我放心不下,就过来陪着你。” 苏木感动,拍了拍孟知颜握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多谢啦,不过你可别把我当成花瓶呀,我没事。这里离着皇宫那么近,可比之前灭燕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好多了。 “而且阿誉和苏叶武功高强,又事先就做好了完善的计划,只需把时间拖延下来就好了。夏侯鸢再怎么厉害,也想不到咱们留了后手。” 孟知颜道:“长谦的军事才能自是无人能出其右,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担心长安被夏侯鸢困在皇宫当人质,长谦他们会被掣肘。” 她得隐晦,但苏木还是听出来了她的担心。她担心当初在承姜郡盛园园的事会再次发生。可夏侯衍的性格和盛园园不同,所以这次如果再来个二者留其一,那自尽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她心脏微紧,忙得深吸口气,笑道:“放心吧,上次因为没有阿誉在,才把事情闹得墨迹了。这次他亲自出面,绝对能掌控全场的,夏侯鸢的头脑也不过在朝堂上,其余便是多看了些书,也没上过战场,哪里有什么实战经验,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她还不如你我。所以战场上的风云变幻,牵一发而动全身,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她都不会真的清楚。她连咱们都斗不过,又何况阿誉呢。” 孟知颜闻言,也着实松了口气,笑道:“是啊,本来我还担心,如今听你这么一,登时心底明亮了。我担心什么啊,那夏侯鸢再厉害又如何能跟长谦相提并论呢。”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七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两人正说笑着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外面便有人来报,说安平王妃来了,要见她家二嫂。 苏木一听这话,眉梢微挑,“小艾来了?她怎么出来的?”现在上京看得里里外外跟铜墙铁壁似的,她一个女人,又没有武功傍身,难不成也走的“地下通道”? “让她进来吧。” 孟知颜道:“小艾这个时候过来,很有可能是受了夏侯鸢的指使,你不可掉以轻心。” 苏木点点头,“是啊,夏侯鸢那点智商还是有的。她知道这次去皇宫里的人肯定没有我,所以就事先交代了小艾,等阿誉和苏叶进城后,她在出城见我……虽然这是猜测,不过八九不离十。” “我觉得不是八九不离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然这几乎连个苍蝇都飞不出来的上京,她是怎么出来的,难不成会飞天遁地?” “不管怎样,先静观其变,若没什么大事,咱们也不必与她为难。她也是可怜的,嫁了个不喜欢自己的丈夫,每天都不高兴,又在上京,离夏侯鸢那么近,处处受到掣肘和威胁。” “你啊就是心肠软,别人跟你说几句好话,你就狠不下心,下不去手了。我可不走啊,我刚才就说了,我专门过来这边陪你的。” 苏木失笑,“好好,你不走,你爱待到什么时候待到什么时候。今晚和我一起睡啊,我也不介意。” 孟知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一起睡,我还有儿子要照顾呢。” 两人说完,互相看了一眼,哈哈笑起来。 这时小艾已经走到了大帐外,听着里面轻松爽朗的笑声,藏在袖里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等着那士兵撩开帐子走了进去。 苏木和孟知颜笑声止住,眉眼之间却还带着温柔和愉悦的痕迹。看到久违的故人,苏木很是客气地起身相迎,“还真是小艾,你怎么过来的?” 小艾见到苏木也是一诧,“二嫂,你的肚子……这是要生了吗?” 苏木低头看看自己那大的惊人的肚皮,很是无奈地笑笑,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道:“还得有三个多月呢,也不知怎么的,这肚子如此大。我现在每天都在担心,若生不下来怎么办。” “二嫂别说这些晦气话,你身体好,肯定能生下来的。”小艾忙道。“到时候肯定是个精神头十足的大胖小子。” 提及孩子,苏木不由得脸上生出慈爱之色,抚着肚皮轻轻地揉着,道:“我觉得还是女儿好,不然你二哥要把他折磨死啦。” 小艾神色一怔,有些没领会到苏木的点。 另一边的孟知颜却笑了,打趣道:“也不至于。若是个小子,他在你肚子里折腾了这么久,虽然长谦早就不爽了,但毕竟之前经历了那些惊险的事,他对这孩子可寄予厚望,很是看重呢。真是个小子,以后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 “大事业?那就跟着苏叶去干吧,我可不能把他交给阿誉,再培养出一个大冰块来。”苏木很是担心地撇撇嘴,“我和情姐儿就得每天对着两座大冰山了。” 孟知颜又是一阵爽朗的笑。 小艾也掩面笑了,“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二嫂你会适应不了这里的干冷呢。毕竟在承姜郡那温暖舒适的地方待久了,突然过来,肯定不习惯。不过看二嫂你如今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我就知道我的担心多余了。” 苏木点点头,道:“不说我啦,说说你,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小艾迟疑了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王府里有一条密道,能直通城外……当初燕国打到了城下,王爷叫我从密道出去逃跑,说若是战事能平,我在回去,若不能平,就叫我找个僻静的地方过日子。” 苏木瞠目,“三弟竟然在府上挖了条密道!”其实她想说的是,夏侯衍还有这担当?!竟然在危急时候还想着叫小艾先走,自己却留在王府里,打算与齐国共进退啊。 当初那件事发生,她看夏侯家连两位老将军都出动了,却唯独没见夏侯衍,还以为那小子是吓得将家门紧闭,躲起来哭呢。 如今想想,当真是惭愧,惭愧啊。 小艾点点头,“恩,说是建府后就有的,大概是父亲亲自命人挖出来的。” 苏木连连点头,不得不佩服父亲大人的高瞻远渡,危急时刻必须让自己有后路。毕竟城没了,还可以再抢回来,人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所以你走了吗?” 小艾摇头,“我不想离开长安,反正若上京破了,我今后也是孤单单一人。还不如在长安身边陪他,我们夫妻一体,虽不能同生,但一定同死。” 孟知颜默默吃东西的动作微顿,眉梢不露声色地挑了挑,开始对这位安平王妃生了些欣赏。 苏木也冲小艾竖起大拇指,“说得好。三弟能有你这样的夫人,真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说别的,就你这份心,连老天爷都得感动,何况三弟啊。你也别着急,如今凌落雪已死,他再也没有可惦记的了,只要你一如既往的对他好,孩子也慢慢长大,早晚他会看到你的真心,和你真正的在一起。” 小艾闻言,眼眶微红,连连点头。 苏木叹了口气,道:“好啦,不说这些,来,吃点果子,你特意从王府冒险过来看我,想必也是担惊受怕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能做得不多,但至少可以陪二嫂你待一会儿。” 苏木会心一笑,给她又倒了一杯热茶,随口道:“父亲母亲最近身体如何?” 小艾道:“母亲身体好多了,只是前几天太后又去了一次,也不知说了什么,把母亲又气德吐了血。太后出去的时候,额头上也破了,身上全是血,挺严重的……” 苏木愕然,“母亲又被气吐血了!” 小艾愧疚道:“是我没照顾好母亲。” “哎,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当时在场,谁又能拿那个疯子有什么办法。” 第三百七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虽是这么说,但小艾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赶紧拿起手帕擦泪。 苏木安慰了几句,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把果子点心给她推过去,“你要不先吃点东西,这么折腾下来肯定饿了吧?还有这肉脯,可是我从承姜郡带来的,特别好吃,你尝尝。” 孟知颜好险没被茶水呛死,在桌下踢了苏木一脚,——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人家正伤心呢,你让人家吃东西。 苏木无语,回头看她,——那我还能怎么办?我也不会安慰人啊。要不你来! 孟知颜咳嗽了声,低头继续喝茶。她更不会。 连爹娘死都只是哭了一场,伤心几个月,也没用别人安慰啊,自己就好了,然后决定去守孝三年,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天大的事是需要别人安慰的。 人活着虽然需要依仗和依赖的,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毕竟能陪自己一辈子的,只有自己。所以谁坚强都不如自己坚强,谁强大也不如自己强大。 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所以虽然理解小艾的心情,可却不喜欢她这动辄就哭哭啼啼的样子。觉得看着心烦,她再哭下去,刚才她才对她生出的一点好感就都要败光了。 “二嫂不用管我,我没事,就是眼泪忍不住。让你们烦心了。”小艾抽噎着,使劲忍住眼泪,“我知道在军中忌讳晦气的事,最好连哭也别哭。是我的错。” “没事,我们这里没那么多忌讳。”苏木温声道:“况且你是为了父亲母亲,是心疼他们,又不是死了人,想哭就哭吧。” 然后她又被孟知颜踹了一脚。 还哭呢。再哭她就要哭了! 苏木咳了声,权当不知道什么意思,只笑着对小艾道:“那最近你有见到夏侯鸢吗?” 小艾摇头,“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太后了。她一直在朝中忙政事,便是连国公府也很少去。我和太后每次都很巧地错开了,到后来,父亲直接不让太后进门,就更看不到了。” “她害了园园,父亲母亲也是真的心寒。”苏木眸子染上几分冷色。 小艾握住苏木的手,道:“二嫂,园园她……她……” “都已经过去了,便不提了吧。”苏木劝道:“那丫头心肠好,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老天爷下辈子肯定给她个特别好特别顺遂的一生。” 小艾点点头,“恩,肯定会的。我一直在为园园祈福。她下辈子肯定很幸福。一生无虞。对了二嫂,我怎么没见二哥,他是在别处商讨事情吗?” “是啊,你二哥正在别的帐子里和苏叶还有几位将军议事呢。”其实苏木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因为如果之前小艾的话都在骗她,她其实就是从城里出来的,那她肯定知道夏侯誉和元苏叶已经不在军中的事。所以她如今说这话,势必被她看出是谎言。 但若她之前没骗人,那自己这话就没什么问题。毕竟军事机密,那么重要的事,自然还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的好。 她也不是怀疑,防着小艾。只不过她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会受到连累或者什么,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如不说。 小艾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只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道:“二哥和元将军身经百战,这次和太后的战争肯定稳操胜券的。” “肯定的,到时候就天下太平了。”苏木笑道。 小艾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二嫂,我今儿能在你这里住下吗?” 苏木一怔,“你不回去,那安哥儿怎么办?他晚上得让你陪着睡吧。” “没事,不差这一晚的。叫乳母和丫鬟在旁边守着就好了。”小艾轻声道:“我也想陪陪二嫂。若没有二嫂,我又怎么能有安哥儿那么好的儿子,怕是到现在我仍无所出,孤身一人呢。” 苏木脸上带上苦涩,心里叹气,“别说那些了。我出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听说那之后三弟耍了好大一通脾气,也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怕受委屈,当初既然决定那么做了,就早就料到了会有之后的事。只要安哥儿在我身边陪着,外面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苏木欣慰地点点头,“恩,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咱们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给外人看的。自己过好了比什么都强,何必去在乎外人的言语,他们不过快活快活嘴罢了。我们的生活与他们何干?” 小艾听了这话,眼瞅着又要哭。孟知颜见状心那叫一个累啊,忍不住扶额揉太阳穴,——这女人怎么那么多眼泪呢?眼睛不疼吗? “二嫂,多亏了有你。”小艾哽咽着,赶紧又用帕子擦眼角。“二嫂,那你是同意我陪你睡了吗?” 苏木一怔,——她刚才是,同意了吗? 孟知颜:反正你是没拒绝。 苏木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既然安哥儿那边没什么事,那你想留便留下吧。” 小艾欢喜,一把抓住苏木的手,“谢谢二嫂!” 苏木无奈,“嗨,这种小事你谢我干嘛。我还怕你择席呢,或者跟我睡不习惯。” “没事的,我肯定习惯。” 苏木哭笑不得,这回连孟知颜都忍不住笑了。 这小艾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这么想来,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夏侯衍那个小孩子脾气的便娶了个小艾这么个小丫头秉性的,俩人还真是天作之合。 话说到这,便没什么可要再提的。 苏木和小艾又说了一些国公府的事,问问上京和孩子的事,孟知颜不是个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亲近多言的人,所以她大多时候是做个听众,偶尔笑笑,被苏木问着说上一嘴,便继续吃着桌上的零嘴点心,安安静静地听着。 一晃便到了晚上,士兵把晚饭给她们送了过来。 小艾听着外面一直有士兵跑步调遣说话的动静,便问苏木是要打仗了吗? “没有,你习惯就好,只是巡逻的严格。”苏木微笑。 第三百七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吃过午饭便离开大营,进城入皇宫的夏侯誉和元苏叶二人。 因为早有夏侯鸢的指示,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未时末便到了御书房,见到了那位身着太后华服的雍容绝美的女人,夏侯鸢。 她正在喝粥,大概是刚午睡好,神态妩媚间带着几分慵懒,少了那日在城上见到时候的清冷。 见着他们两个,她也没立时开口话,只不紧不慢地把粥喝完,才将琉璃碗递给丫鬟,微微倚着龙椅,道:“哀家三个时辰前便叫人给你们送信,你们倒是不着急,吃了午饭都不马上过来,一直拖到现在。”她看向夏侯誉,“长谦,看来这几年下来,你对长安的感情着实是淡了不少。” 夏侯誉眸色漆黑深邃,静静看着那个神色没什么变化,却其实整个人从里到外已经全变聊女人,心情还是很复杂。 毕竟血浓于水,毕竟是从一起长大的亲姐弟,如今却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该意弄人,造化弄人,还是这世道对人性的讽刺。 夏侯鸢见他不吭声,秀眉微蹙,“夏侯誉,你是在无视哀家得话吗?还是你当真不愿再顾长安的安危了。若你真的对他没了期望,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过来,冒这个险。” 她语气越越淡,起初的一句还有些急促,但后面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元苏叶听着这两个人相处都脑袋疼,真费劲啊。不愧是夏侯家的,怎么干点什么事都弄得这么高深莫测,这么麻烦。 “我。”他开口打破了夏侯鸢自己的独角戏,“你叫我们来不管是鸿门宴,还是想围追堵截的,至少也得让我们先看一眼夏侯衍吧,看看他是生是死才校” 夏侯鸢眸色立刻冷了,裹挟着寒风刮向元苏叶,“哀家与夏侯誉话,哪里轮的上你插嘴!这没你话的份,不想死就乖乖把嘴闭上。” 元苏叶好险没被夏侯鸢的话给气死。 “我……”本来想骂娘,但想着她的娘不也是夏侯誉的,又是苏木的婆婆,只好一口气忍下。抬手指着夏侯鸢,瞪眼警告:“你话最好给我心点!这虽然是你的地盘,但老子杀人也不管你准备没准备好。” 夏侯鸢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你觉得你来都来了,还能囫囵个儿地从这走出去吗。甚大话!识相的把嘴闭上,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元苏叶终于忍无可忍,按住夏侯誉的胳膊,“我,你还不话啊?你再不话我就动手了,我他娘的劈死那不知道高地厚的……家伙!” 他另一只手嚓的拔剑,剑尖指向夏侯鸢,“今儿老子给你剁成肉泥,晚上包饺子!” 夏侯鸢脸色覆上了冰霜,纤长的手指攥了攥,将一摞折子打了下去。“那你就试试。” 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冲上来足足三百个身着铠甲的禁卫军,一个个神情肃杀,手中兵刃寒光灼灼,泛着嗜血的光。 夏侯鸢的书案前赫赫站了四名面目狰狞的魁梧大汉。元苏叶本身已经算是够高,够魁梧的,但若跟那四个大汉比,最矮的也得顶他一个半,简直就是巨人。 他没被瞬间将他们包围起来的禁卫军震到,反而被那站在夏侯鸢前面的四个大家伙吓了一跳。“这他娘的是从哪里寻摸出来的,吃什么了!” 四个男人横刀立于殿前,简直就是一堵城墙,将夏侯鸢严严实实地护着。而夏侯鸢身边又有四个带着面具的女人,便是她一直放在身边养的暗卫。 这层层保护,可当真是费劲了心思。也真是瞧得起此时单枪匹马过来的两人。 夏侯誉依旧是那张雷打不动的冰块脸,好像根本没受这状况的影响,只是将手里拎着的盒子扔了过去,冷冷道:“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夏侯鸢一怔,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便叫一个禁卫军拎上来。又怕里面有毒有暗器,但想想,夏侯誉也不是能做那种事的人,于是便叫人打开,自己探头望了一眼。 只是一眼,她便登时如临大敌,脸色铁青,胃口翻腾,转身撑着桌子便是一阵狂吐。 元苏叶瞧着她那状态,虽然早就料到,但亲眼看见,还是心情大好,登时哈哈哈地捧腹大笑起来。 “你吐什么啊,这可是为你忠心耿耿,连命都搭了进去的心腹啊。她若是知道你看到她的第一眼,非但没夸赞她干得漂亮,没一句辛苦,反而转身就吐,她还不伤心到晚上过来找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禁卫军也看了一眼那盒子里面,一片模糊,皱皱巴巴被放了一堆骨头烂肉,最上面堆着一大块青紫色已经开始腐烂的东西,不是人皮还能是什么! 便是他做禁卫军数年,也没见过如此恶心的画面。那最上面摆着的扭曲聊脸,眼睛空洞干瘪,满是血丝,已经足够冲击饶心灵,却还有那独特的气味…… 男人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也忍无可忍地转身吐了。 元苏叶的笑声响彻整个御书房,和那两个饶狂吐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今儿果然不适合让苏木来,不然她现在那状态,什么把胆汁都吐出来不可。”元苏叶大笑之余,还不忘跟身边的夏侯誉调侃。 夏侯誉应了声,——的确如此。 旁边的丫鬟们本想上前伺候,却因为那盒子散发出的恶臭和夏侯鸢呕吐的味道难以近身,跃跃欲试几次都被干呕着跑了出去。还有几个直接跟他们一起吐了。 只有允子低着头跑过去,替夏侯鸢拍着后背,给她端茶送水,又赶紧叫人把那盒子关上立刻扔了。 空气中仍流窜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恶臭。 夏侯鸢却已经好了很多,无力地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眼睛却是猩红满是愤怒的。 她瞪着大殿中央笑容满面的元苏叶,和那个仍旧没有半点表情的夏侯誉,咬碎了一口银牙,虚弱却用尽全力的吼道:“动手!”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八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激战一触即发,说来就来。元苏叶见那些禁卫军朝自己砍过来,立刻提剑便刺。 夏侯誉亦是侧身躲过几个人的攻击,一挥手拳头砸在身后的人胸口,将那人连同他身后的几个人全都打在了地上,遂即将佩剑拔出,双手握剑,与元苏叶一起在被包围起来的圈里厮杀。 夏侯鸢则虚虚坐在龙椅上,望着殿下两个人被围攻的场面。她知道两个人的身手很好,不用非常手段是绝对不可能把他们两个擒住。尤其是夏侯誉,就算真的他难敌四手,凭他的身手若想逃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她再想抓住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眼瞅着夏侯誉将禁卫军一个个砍到在地,人竟然半点伤没受。夏侯鸢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得攥紧。 难道三百个人,还不足以将他们两个控制住? 元苏叶一剑劈死了一个禁卫军,因为距离太近,很多时候没办法完全展开手脚,用的最多的招数便成了最简单的那几步,连劈带砍,或者来一拳,或者踹一脚,只叫那些禁卫军没办法上前。 夏侯鸢眉头蹙着,微微一抬手,示意其中一个大个子上前帮忙。 那大个子领命,手里提着足足两百斤的砍刀便两步走过去,抡圆了胳膊,对着元苏叶猛地就是一下。 禁卫军早就看到了大个子过来,立刻散开。元苏叶正打着,只感觉头顶恶风压下,一抬头差点没骂娘,赶紧拽着一个禁卫军朝那大个子扔过去,自己纵身一跃躲了开。 砰的一声巨响,那大个子的砍刀直接将光洁的地面砸出了一个细长的大坑。 而那个被元苏叶扔出去挡刀的禁卫军,浑身的铠甲撞上锋利的砍刀,倒是没能一下子把身体砍成两半。但这反而让他遭到更残忍的下场。 砍刀压着他的身子便砸向了地面,那人尖叫一声登时被砍成了两半,鲜血喷溅。 元苏叶站在远处,看着那惨烈的场面,跟杀猪无异了。刚才但凡要是他躲晚了一步,现在被剁成两半的就是他。 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夏侯誉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眸色深沉,长剑横着扫过,将那些冲上来的禁卫军逼退,人突然跃起,踩在那几个人的胸膛上,把他们全都踹翻在地。 可人数实在是太多,他们这样杀下去,就算真的能把所有禁卫军都杀光,也不能接近夏侯鸢分毫。何况她面前还有四个大家伙挡着,那四个人身后还有四个身手毒辣狠绝的暗卫。 夏侯鸢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才敢叫他们两个过来。不然这次见面就是自掘坟墓。 “元苏叶。” 元苏叶被夏侯誉叫了一声,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挥剑将面前两个禁卫军的脖子抹掉,施展轻功踩着禁卫军的脑袋飞到了夏侯誉身边。 夏侯誉已经将周围的人杀开,给他留出了位置。 “我拖住他们几个,你找机会接近夏侯鸢。” 元苏叶应了声,将脸上的血擦掉。“你可小心点,别被那家伙的砍刀砍成两半了。我回去可没法跟苏木交代。” 夏侯誉提剑飞身过去,留下轻飘飘冷淡的一句“顾好你自己吧。”便跃到那大个子面前,一剑砍下。 那大个子抬手,用手腕上特殊材质打出来的护腕挡住。遂即猛地甩手,把夏侯誉直接甩了出去。 夏侯誉在半空翻了个身,踩住一个禁卫军的脑袋又飞过去,长剑直逼那大个子的脑袋。大个子一边用砍刀挥砍,一边用另一只手腕做防御,若抓到机会,便要伸出大手去抓夏侯誉。那一张一合,怕是要将人直接攥死了。 幸而夏侯誉身手矫健,且练得也是霸道内功,与他才能对招。不过霸道虽霸道,却不像大个子这般迟钝。 毕竟个头太大,行动不便,转个身也需要时间。夏侯誉只用轻功来拖住他,忽的踩到他肩膀上,等大个子的手掌山一样拍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跳到他的身后,一个翻身,将长剑刺进了大个子的后心。 嗤的一声,大个子眼睛蓦地圆瞪。 夏侯誉眸色冰冷,双手握剑,双脚在他的背上猛地一踏,借助这力道,将剑拔出,人也飞了出去。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而所有活着的人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共同的弱点,心脏。 心脏若是被刺穿,不能跳动了,管他多厉害的角色,也得断气。 大个子一口血喷出,加之被夏侯誉踹了一脚,硕大的身形晃了晃,砰的一声摔在了大殿之上。有几个禁卫军没能躲开,还被压在了下面,直接被压得吐了血。 夏侯誉稳稳地落在地上,长剑还在滴血,他却没做休息,纵身一跃直奔那三个男人。 刚才是一对一,现在却是一打三。 三个大个子跟门神一样,抡起大刀就要冲夏侯誉劈砍。根本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他们的霸道力道就是最强的攻击招数。 好似那劲风都能把人直接卷进去,卷到砍刀下面,被砍成两半。 夏侯誉踏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前身往上冲,一个跳跃,翻身到了那个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赶紧伸手去抓,夏侯誉比他更快。在男人的大手即将将他拍在脑袋上的时候,他已经架住了男人的脖子,长剑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喉管上割了下去。 “啊!” 盖住夏侯誉的手一下没了力气。砍刀砰的摔在地上,他双手按住自己不断涌血的喉咙,瞪圆了眼睛在大殿上猛奔了几步,便喘不上气,倒在地上,瞬间形成血泊。 一下解决了两个大个子,这回别说是在旁边观战的禁卫军,就连那两个面不改色的大个子都心生了寒意。 他们大叫一声,再也不顾夏侯鸢的呼喊,挥刀就追着夏侯誉过去。 夏侯鸢面前的人墙消失,元苏叶哈哈一笑,找准机会立刻抢身过去。 夏侯鸢厉声道:“快拦住他!” 两个暗卫立刻拔剑冲上去,和元苏叶激烈厮杀在一起。 虽然这两人的身手很好,但毕竟体态正常,对付元苏叶,便没那么容易。 第三百八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不是本大爷瞧不起女人,只不过你们照比本大爷之前遇到的真正厉害的女人,差的太远!” 元苏叶冷笑一声,横剑在手,忽然冲将上去,先是一记飞踹,将两个暗卫踹得连连后退躲避。 他一个翻身,落在地上,手里的长剑已经刺出,直取其中一个暗卫的脑袋。 那暗卫忙抬剑格挡,另外一个暗卫趁机持剑攻上。从元苏叶侧身进攻,刺向他的太阳穴。哪知道元苏叶这一招竟然是虚晃,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对面的暗卫,而正是那个从侧面攻击他的另外一个。 剑锋突然调转,元苏叶身子往后一仰,躲过那个暗卫的一剑,手里的长剑已经挥到,横着扫过。那暗卫离他太近,避无可避,前胸被横着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她后退几步,却面不改色,只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狠狠瞪着元苏叶。 元苏叶可没时间跟她玩眼神杀,立刻转身对付那个冲上来的暗卫。两人交战三十招,那暗卫小腿被元苏叶的腿扫到,身子踉跄了下,还没站稳,元苏叶的剑就到了她的面前。 眼看着要被刺穿头颅,元苏叶的剑突然被横空出来的另外一把长剑打掉。 原来是另外一个暗卫也飞身上前参战了。 他扬起嘴角,朗声道:“一个一个来多没意思,你们一起上啊,节省时间!”正好全都杀了,夏侯鸢身边就没人了。 但那最后一个暗卫却好似黏在了夏侯鸢身边,不管前面发生什么,哪怕所有禁卫军都死了,哪怕剩下的大个子和暗卫都死了,也不会离开夏侯鸢半步。 她手里按着一把暗纹全黑的长剑,剑出鞘了一半,寒光灼灼,随时准备砍向哪个冲上来的人。 元苏叶没办法多分心,这四个暗卫可都不是好对付的,稍一分神就得把小命搭进去了。 这下他又要对付两人,那个胸口受伤的暗卫只简单的把自己伤口包扎止血,竟然也加入了战斗。 三个人打他一个,他的情况一下不明朗起来。猛地一脚将一个人踢开,那两个人便飞身上前,挥剑就劈。 元苏叶闪身躲开,那三个人全都飞身追上。四个人在大殿内打的热闹,若这御书房小一点,怕真的没法容下他们施展的。 落地时候,元苏叶的注意力全在他们三个身上,却忽略了还在时刻找机会出击的禁卫军。正交手后退至极,只听着噗嗤一声,他身子猛地顿住。 看到那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利剑,还在哗哗淌血。 “他奶奶的!”元苏叶一阵咬牙,猛地转身,手里的长剑直接将身后那个禁卫军的脸给划开成了两片。 鲜血喷溅。 那三个暗卫也赶到,抓准机会举剑便砍。 元苏叶转身又要对付那三个人,却只挡住了两剑,没能挡住受伤的那个暗卫的攻击。前胸也被斜着劈了一下。登时皮肉外翻,鲜血入注。 他深吸口气,脸色登时青了。长剑撑着地面才没让摇晃的身体摔下去。 三个女人再次冲上来,只劈向元苏叶的天灵盖和肩膀。 元苏叶大吼一声,挥剑挡下其中一个女人的剑,手腕转动,锋利的长剑一侧,直接刺进了另外一个冲上来的女人胸膛。 那女人身形一颤。 元苏叶的肩膀被另外一个女人又劈了一剑。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疼,将剑拔出便横着扫向那个女人。那女人赶紧闪身避开,却没想到元苏叶竟然不是要逼退敌人让自己喘气休息。他紧跟着一步追上,长剑再刺。 女人眸色一凛,立刻格挡。 元苏叶又是一步直接到了她面前,猛地一拳打出。那女人赶紧用手去接。却听着咔嚓一声,她的手腕直接被元苏叶的拳头打裂,连着自己的手一起,被打在了脸上。 啪的一声诡异动静。 她的手背好像镶嵌进了她自己的脸上,鲜血飞溅。 “啊!”终于那暗卫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元苏叶胳膊回收,卯足了劲对着她的脸又是一拳。 砰! 女人直接被打飞出去,撞在朱红色三人抱的大柱子上。一口鲜血喷出,登时气绝。 所有人见状,脸色皆大变。无法想象元苏叶这一拳到底有多大力气,竟然能两下把人直接打死。 女人的脸已经全被打了进去,头骨断裂从烂掉地皮肉上刺出来,白森森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元苏叶用剑撑着,长出口气。转身看着那个仅剩下一个的女人。没想到她第一个被伤的,竟然活到了最后。 他抹掉了嘴角的血,笑容有些癫狂,眼神嗜血。 “本大爷好久没打过这么爽的架了。”双手举剑,做好了攻击姿势,不知道在笑还是在吼,“来啊!” 那女人也攥紧了剑,深吸口气便冲元苏叶杀过去。 元苏叶立刻格挡,长剑劈砍,竟打的女人毫无招架之力。明明他伤得更重,反而受伤之后,他的攻击力比之前高出了几倍。 好像是几处剑伤解开了他体内封印的兽性一般,变得不知疼痛,变得只知道杀戮,疯狂地,杀戮。 女人连连后退,本来就受了重伤,这时候越发没有力气。元苏叶每一剑劈下,她都得用全部的力气去接。 终于,那利剑又一次劈向她的头顶,她眸色一肃,举剑格挡,身子却被重重压了下去。好似泰山压顶,手腕和膝盖都撑不住的颤抖起来。 禁卫军再次找到机会,趁着元苏叶要解决女人而不能分出手对付他们的空当,立刻冲上去。 元苏叶看见那些禁卫军再次冲上来要杀,却也只是脸色越发冷冽了几分,根本没惧怕之色。猛地抬脚,一脚踹在女人胸口,将女人连同跑过来的一群禁卫军全都踹倒在地。 他挥剑将四周的禁卫军逼退,施展轻功再次冲到那女人身边,双手握剑,对着还没起来的女人心口猛地就是一刺! 女人双手攥住他的剑身,鲜血从她手掌处流出。 元苏叶眼睛通红,全是嗜血地疯狂,根本不多看女人一眼,猛地拔剑。 女人一口血涌出,便断了气。 第三百八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禁卫军一拥而上,将已经伤痕累累的元苏叶包围,又是一顿砍杀。 而另外一边的夏侯誉也在一剑刺进了最后一个大个子的眼睛后,暂时结束了一场恶战。 他赶紧飞身去救元苏叶,踏在几个禁卫军的胸膛上,将他们全都从元苏叶的后面踢了出去。 站在元苏叶身边,看到他不断流血的伤口,神色一肃,“能不能坚持?” 元苏叶一剑劈死一个禁卫军,狂笑道:“这有何难!老子今儿非得将这一屋子的禁卫军全都杀了,不然绝不出去!” 夏侯誉知道他的伤势严重,不可拖延。但若现在让他离开也不现实,只能加快速度,杀死这些禁卫军不是目的,目的是擒贼擒王。 不然几百禁卫军杀死了,还得有下一拨禁军涌进来。这皇城之中一共三千禁军,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能杀的完的。 “那你坚持住。”夏侯誉轻声在他身边道:“我也不能把一个被捅成窟窿的死人带回去给木木。”罢不等元苏叶再什么,人已经飞出去,直奔夏侯鸢。 夏侯鸢下意识地往龙椅上靠,身边护着她的暗卫立刻飞身出去,挡住夏侯誉的一剑。但二饶力量悬殊,她一下被夏侯誉给砸了下去,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再看夏侯誉已经到了夏侯鸢面前,踩在书案上,长剑指着她的脑袋。 那暗卫脸色几乎黑成了墨水。纵是她训练多年,不是所有暗卫里身手最好的,也绝对是在上面那一群人里的。 可面对夏侯誉,竟然跟孩子和大人交手一般。被他一剑就给打了下去。 她竟然连夏侯誉一招都没顶住。 元苏叶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因为夏侯誉冷声的一道呵斥:“都住手!” 那些禁卫军被吼地一怔,循声望去,登时脸色大变。他们的太后竟然被……控制了。 刚才那一眨眼的空当,到底经历了什么。 元苏叶见状,也是一愣,遂即哈哈大笑起来。对夏侯誉竖起大拇指,“服了!服了!夏侯誉你他娘的是真厉害,我元野服了!” 这个时候了,就没必要再这些夸赞的废话。 夏侯誉淡淡瞥了元苏叶一眼,没什么,只走到夏侯鸢身边,把剑抵在她脖子上,“长安在哪。” 夏侯鸢反而不紧张了。 反正此时威胁她的人不是元苏叶,而是她的弟弟夏侯誉。 她干脆靠在龙椅上不动,只嘴角勾了勾,悠然道:“你就要用这样的方式逼问我三弟在哪?” 夏侯誉不跟她废话,直接伸手将她拽了起来,“再给你一次机会,长安在哪。” 夏侯鸢忍不住惊呼了声,但遂即又笑了,仍没开口,只笑着道:“反正不在这,你若想杀了我便动手吧。到时候三弟就跟我一起死了。我们姐弟俩到下面还能有个伴。就是希望父亲母亲听了这个噩耗之后,他们的身体还能坚持住……嘶!”话音未落,夏侯鸢倒吸了一口凉气,脖子刺痛,遂即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来。 她脸色终于变了变,“夏侯誉,你真要杀了我!好啊,母亲要杀了我,你也要杀了我,你们都是好样的。我的家人一个个都想要我的命,我这是投了个什么胎,好样的,哈哈,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元苏叶指着她大骂,“我们为什么要你的命,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了巩固你的权位,你把自己妹妹都给害死了,现在又囚禁了夏侯衍,就为了威胁夏侯誉就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诉委屈!” 夏侯鸢面色狰狞,“你才给我闭嘴!我和我弟弟话,用不着你插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把这家伙给我杀了!这就杀了!” 夏侯誉手里的剑又割进去几分,冷声道:“闭嘴。” 禁卫军们哪里敢动手,他们的太后还在夏侯誉手里啊。他们若动元苏叶一下,可能太后的命就没了。 夏侯鸢忍不住又吼起来:“快点动手!夏侯誉不敢杀我,你们动手把他给我杀了!” 夏侯誉眸色一凛,“夏侯鸢,你多久没见我了?”长剑刃进夏侯鸢的脖子里,汩汩鲜血往下流。“你知道园园是怎么死的么。就像你现在这样,被银线勒住了脖子,一点点的放血,最后自己往前一冲,割断了喉咙。”他的手抓住夏侯鸢的头发,把她的头往上提了提,露出那被划开的脖子。 “你要不要也学园园,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人质,自己往前撞?” 夏侯鸢疼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紧咬牙关就是不吭一声,“夏侯誉,你要杀便杀,我看你杀了我,回去跟父亲母亲怎么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夏侯誉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缓缓道:“实话实,我把你给杀了,因为我要救三弟。” 夏侯鸢声音都颤抖起来,“夏侯誉,你想得美,我若死了,夏侯衍也,活不成!” “是么?你把他藏哪了?”夏侯誉顿了顿,扫了惨不忍睹的大殿一眼,“不是这里,就是寝宫,是么?” 夏侯鸢瞳孔不可抑制地收缩了一下。 他们对对方之间实在太了解了,了解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秘密。 夏侯誉得到了答案,冷笑了声,“那现在你我敢不敢杀你?”着手里的剑再次碰到她的伤口上,就要用力往下划。 “夏侯……誉……”夏侯鸢双手紧攥,指甲刃进了肉里,疼得眼泪将视线完全模糊。 夏侯誉似乎呼了口气,正要最后使力,就听着大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夏侯衍被押着踉跄地走了进来。 看到御书房大殿内的惨烈景象,那一个个死去的禁卫军,死状凶残的大个子和夏侯鸢的几个暗卫,还有那个正在用剑撑着不断流血身子的元苏叶。 夏侯衍脸色瞬间煞白,被血腥味冲得胃口登时翻江倒海,却又被死命压住。 他瞪圆了眼睛,看向那将长剑架在长姐脖子上的男人。 “二哥……” 夏侯誉眉头一蹙,手下动作停了。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八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二哥,你们……你们怎么……”夏侯衍嗓子好像被人掐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所以最终,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夏侯誉,换人。”那押着夏侯衍的女人冷声道,“你若敢杀我主,我便将他立刻杀了。” 夏侯誉相信女人不是危言耸听。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救出夏侯衍,至于之后,那又是另外的事了。 禁卫军立刻给他们四人腾出路来。 女人押着夏侯衍进来,夏侯誉拎着夏侯鸢走过去。 元苏叶咬牙撑着,意识其实已经有些迷糊,视线也越发的看不真切了。若真打起来,怕是不能坚持多久。 暗卫和小允子赶紧跟上,紧紧跟在夏侯誉身后,等他一放人,立刻跟着自家主子到安全的位置。 夏侯鸢脸色苍白,看着一脸悲痛的夏侯衍,嘴角微扬,忽的笑了:“你看,我就说,你太蠢了。连谁在乎你,都看不出来。”她嗓子已经变得沙哑。声音却仍全是不客气,不留情面的嘲讽。 夏侯衍忍不住眼眶红了,“姐,为什么,为什么非得做到这一步。” 夏侯鸢冷哼一声,道:“这是我的事,你懂什么!” 夏侯衍绝望地闭了闭眼,将差点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女人看着夏侯誉,将夏侯衍推了出去。夏侯誉也将夏侯鸢推过去。同时伸手将夏侯衍立刻拉到自己身边,“怎么样?” 夏侯衍无力的摇头,“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被软禁了起来,其他都很好。 夏侯誉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那个小太监将夏侯鸢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两个暗卫护在夏侯鸢前面快步后退。 他这时才注意到那个一直没出声却始终在夏侯鸢身边的小允子,虽然只快速的看到了个侧颜,但神色却一下沉下去。 小允子的脸被两个暗卫挡住,他们越走越远,最后退到了门口。 夏侯鸢抬了抬手,三人停下。她深吸口气,望着那站在大殿中央的两兄弟,视线有些模糊。 “呵……你们长得真是像啊,不愧是,兄弟俩……可惜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们……”她又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禁卫军上前,“都杀了吧。” 禁卫军这次没有顾虑了,大声应着便拔剑朝三人劈砍过去。 夏侯誉赶紧把夏侯衍拉住,跟着他一起冲杀。一边要砍杀敌人,一边还得护住夏侯衍不被误伤,杀伤力明显降低。而元苏叶也是负隅顽抗,实在没了力气,随便砍劈了几下后,便连剑都拎不起来。 夏侯鸢靠在小允子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厮杀交战的场面,鲜血飞溅,他们被越围越紧,被包围的几乎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就算是夏侯誉,也因为寡不敌众,又得保护两人而受了伤。后背、胳膊、腿,全都被砍伤。 她的两个兄弟啊,这辈子的缘分也算是尽了。若还有下辈子,她肯定不选跟他们俩再有什么关系。 亲人也不做了,男女之情更不幻想。最好生生世世都不相见,也省的她如此伤情。 心,都要碎了。 嗤的一声。 夏侯鸢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颤巍巍的低头,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从自己心口刺出,鲜血不断往下流。 她这是…… 扭头看着那个在她后背刺下这一刀的小允子,苍白的脸上满是诧异和不敢相信。 “你……” 小允子依旧是沉沉不带什么笑的模样,对着她轻声道:“娘娘,我不叫小允子。”他松开了撑着夏侯鸢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叫戚昀,扬州人。” 夏侯鸢身子一歪,倒在她身边的暗卫怀里。 “主子!” 另一个暗卫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挥剑对着戚昀就砍过去。 戚昀堪堪躲开,但胳膊还是被削了一刀。登时鲜血横流。 厮杀的禁卫军被暗卫的一声吼全都镇住,再次回头,直接惊呆在了原地。 “娘娘!”众人惊呼! 夏侯衍傻了,“姐!”想也不想地撞开那些禁卫军冲了过去。“姐!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忍着啊,忍着啊咱们去找太医!太医,太医在哪!快找太医啊!” 元苏叶直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门口那好像演戏本的一幕,简直是神来之笔。 谁能想到到他们几乎拼了性命都没能杀死的夏侯鸢,那个心狠手辣,狡诈多谋的女人,最后竟然是被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给杀的。 那样轻而易举,一下被刺穿了心脏。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遂即便眼前一黑,直接躺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外面已经月上柳梢,不知不觉,他们竟在这一个御书房打了两个时辰…… 夏侯誉缓步走到奄奄一息的夏侯鸢面前,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怜惜,也没有憎恶,那样的平静,平静的让夏侯鸢好似被车裂。 她哪怕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愤怒和憎恶,这辈子也值了。至少知道,她即便死了,她也会留在他的心里…… 可他的眼睛里出了默然,什么都没有。 风起,竟然又缓缓下起雪来。 夏侯誉略过她,走到外面,向天空放了个信号。 几乎是同时,夏侯青便带着大军从四面八方朝御书房围了上来。 他们的铠甲上早已染了鲜血,可见已经经过了恶战,不过已胜利结束。便将皇宫也几乎控制。 大殿内的禁卫军见此,自知已经无胜利的可能,纷纷绝望地撂下了刀剑。 夏侯鸢听着动静,吃力地往外面看了看,看到清一色的墨色铠甲,鲜红的战袍。 那是夏侯家的大军。 夏侯家…… 她笑了声,疲倦地把眼睛闭上。原来她,早就被包围了。 到最后,还是没能赢过这个男人啊。 得不到他,也赢不过他。 “夏侯誉……” 夏侯誉回头,淡淡看着她,无言。 夏侯鸢也看着他,努力地看着,“……我再,看看……你……往后便再也,见不到……了……阿……誉……”声音越来越小。 洁白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她吃力地抬起手,接住一片。 第三百八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姐,你别说话了,我求求你别说话了……”夏侯衍抱着夏侯鸢满是鲜血身子大哭,可不管怎么捂着,她的身子都开始变凉,那样的快,凉得他身上的血液好像都被冰冻了起来。 “太医呢,太医在哪啊!怎么还不叫太医!为什么还不叫太医啊!!!” 夏侯衍颤抖地喘出一口气,看着那在手中迅速融化的雪花,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清淡的笑,“你的薄凉……其实只对我……一个……” “姐……” “长安……别哭……我不……值……” “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如果能懂事点,我要是能聪明点,不那么任性,那就不会,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和二哥也不会变成这样!姐,都是我的错!我去死,我去死好不好,你别走啊,你别离开我,我不想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啊姐!!!” 夏侯鸢哽咽了声,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她抬了抬手,碰到夏侯衍满是泪水的脸,全是温柔的欣慰,“……别哭了……还有人……爱你……要听……话……好好……好好的……” 那只早已没什么温度的手忽然便垂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在夏侯衍怀里的女人,脸上的泪痕没干。双眸紧闭,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就那样,结束了她的一生。 夏侯衍身体猛地一抖,颤巍巍地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姐姐。忍不住泪水哗的涌出,人几乎趴在地上,将夏侯鸢紧紧抱着,抱得那样紧,好像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姐……姐……你不能走……不能丢下我……长安不能没有你……不能……不能啊……” 夏侯衍声音沙哑地泣不成声,抱着夏侯鸢脸几乎埋到了地上,声音那样的低沉痛苦,痛不欲生。 夏侯誉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终于将身子转向一边,那紧握的手也缓缓松了下去。 “……你还说等明年开春了给我做桂花酥……姐,我又找到了好多画本子,要和你一起看呢……还有桃花酿,你不是说你最爱喝那酒的味道吗?我特意叫人寻来的方子……我瞒着你做了好几坛子,就埋在你寝宫后面的大垂柳下面了……我还,还等着你用桂花酥和我换酒……姐,你从不食言的,你从不食言……为什么,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啊……” 悲伤总会在被一段段美好记忆的冲击下被无限放大,被一次次深深的刺激。 “姐!!!” 夏侯衍在喃喃自语好一阵后,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失去至亲的痛苦,仰天长啸。 遂即一口血涌出,人竟也晕死过去。 “王爷!”将士们一拥而上。 夏侯誉听着动静,回头看了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却因为夜色而晦暗不清。 “带下去看太医。”他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半点喜悲。“夏侯鸢,按太后礼,与先帝合葬。” “是。” …… 一场风波随着一场风雪尘埃落定。 夏侯誉一路缓缓走出皇宫,走出上京长街,走到了他们驻扎在城外的营地里。 没什么意识的,好像身体四肢自己控制着他往苏木的营帐内走。 直至撩帘进去,才被里面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给冲得清醒了大半。 见着苏木正和孟知颜坐在床上说话,裸露出了一条胳膊,正在被沉着脸的孟知颜一层层仔细地裹着布子。 两人听着动静都抬头看去,结果却见到浑身是血的夏侯誉站在门口。 “阿誉!”苏木一下跳起来,“你怎么,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受伤了吗!快,快点坐下!来人啊,快传军医!” 夏侯誉按住苏木把他往床上拽的手,绷着一张脸去看她受伤的胳膊,“怎么回事!” 苏木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受伤的事,忙转移话题道:“我这都是小事,你看看你吧!浑身是血,哪里受伤了我都看不清!赶紧的把衣服脱了,知颜你帮我一下!” “我没事。”夏侯誉再次按住苏木的手,看向孟知颜,“到底怎么回事。” 孟知颜看了苏木一眼,知道苏木的意思,但这事早晚也得让他知道,不如现在说了也让他悬着的心落下。 “是小艾。” 苏木深吸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夏侯誉的眼睛登时燃烧了起来,“她怎么进来的!”看向苏木,“她怎么能伤得了你?可恶!来人啊!把那个女人给我带上来!” “不用带了。”苏木心力交瘁,使劲甩开夏侯誉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身上带血的衣服扯下来。 夏侯誉被她突然的硬冷和疲惫惊了一下。任由她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 看向孟知颜。“她趁苏木睡觉,想刺杀她。我离开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晚上也睡不着,便想着过来瞧瞧,正好撞见这一幕。” 孟知颜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看苏木被刺。那女人跟疯子一样又扑过去,我便拔剑把她给捅死了。” “……” 孟知颜给苏木继续处理伤口。军医在一边帮夏侯誉处理身上的剑伤,虽然严重,但幸未伤到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好生养上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这期间,孟知颜和夏侯誉讲了下午小艾过来的事。夏侯誉则和她们讲了元苏叶他们在皇宫的经历。 当真是哪一边都惊险万分。 只是如今都终于雨过天晴,都有惊无险,所以虽然都受了伤,但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孟知颜很无语,问他们,为什么小艾会疯成那样。 夏侯誉说她精神一直都不正常。 苏木则叹了口气,还是说她是个可怜人。 孟知颜就怼她,可怜人半个时辰前差点把你杀了。 苏木继续叹气,说:“那是因为她以为三弟是在承姜郡遇上我和阿誉后,被我们俩给闷声杀了。” 孟知颜汗颜。“啊?!” 苏木再一次叹气,看向皇宫的方向,“这又要多亏了那位大姐善意且及时的消息啊。” 夏侯誉轻叹了声,“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孟知颜沉默。 苏木点点头。 帐内一阵沉默…… 第三百八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的暗卫没来得及把戚昀杀了,便被一箭射到了脚底下。 那暗卫登时站住脚步,循着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将头发全部竖起来成马尾状的女人正站在宫墙上,手拿弓箭,正在瞄准她。 她眸色一沉,正要冲过去将那女人也一起杀了,女人手里的羽箭先一步射了出去。 女人身形一闪,施展轻功飞起,手里的长剑便朝那女人劈了下去。 女人纵身一跃,跳下宫墙,拔腿就跑。 暗卫狠狠骂了一句,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势要将女人和那个害死了自己主子的小允子碎尸万段。 可惜她被冲动蒙蔽了头脑,没想着如果趁着现在的混乱跑掉,或许以后还有报仇的机会,但若现在不跑,她被抓到,就会被立刻杀死。 她更没考虑到,能在皇宫自有出入的人,身份又哪里会那么简单。自然是身上有权利在的。 可老天爷从来不会给人后悔药。等暗卫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个女人引进了大军的包围圈。 插翅难逃。 她想后退,结果后面也围上了士兵。 女人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那个暗卫,“你帮着夏侯鸢把坏事都做尽了,现在便陪她去死,下去和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赔罪吧。” 暗卫这才终于看清了女人的模样,不由得神色一怔。 那张硬冷却还没减去稚气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尤其那已经逐渐有了夏侯家独特的肃杀神态,不是已经跑出去游历江湖几年的夏侯翎,还能是谁! 没想到竟然连她都到了皇宫,也参与了这场混战。 那她为什么要救小允子。 暗卫眉头紧皱,看到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戚昀。不由得紧握双拳,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原来你们早有预谋,你们早就打算对我家主子动手了。” 夏侯翎嘴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也看了戚昀一眼,才随口解释道:“夏侯鸢做的事伤天害理,她早就得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积累下的血债,会用她的血来偿还。” 暗卫闻言,也是一阵冷笑,好似从地狱而来的鬼魅。 “戚昀,扬州,那个被灭门的戚阁老家吗?” 她总算是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夏侯翎道:“没错。当初就是因为夏侯鸢的设计陷害,才让一辈子清白的戚阁老蒙冤入狱,不仅一世名誉扫地,还连累了整个戚家。你我心知肚明,夏侯鸢为何要对戚阁老出手,不过是想解戚阁老的死,让百姓心中对先帝的印象有所误会,让他们不满先帝不容人,树立对老臣都能狠下心来将其满门杀害的恶劣形象而已。 “你说我们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出,却不说说你家主子比我们更早开始,就已经不断设计,一环扣一环的为自己做皇帝铺垫了。 “现在连先帝的死都是个迷。如今夏侯鸢已死,那些事我们便不去追究。但戚阁老的死必须得有个交代,还他戚家清白。” 暗卫哼了声,对夏侯翎的话毫不在意,只提起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仰头看天道:“主子,属下这就过来陪您!”说罢手腕一紧,人已抹了脖子,倒在地上。 夏侯翎神色一滞,本以为还得斗上一番,却不了女人竟然对夏侯鸢这般忠心,竟然愿意自尽下去陪她。 “呵。看来我家大姐人缘也不错,混到最后,至少还是有人真心对她的。可惜啊,什么都结束了。” 她一挥手,叫士兵也都散了,该去什么地方帮忙去什么地方帮忙。 待所有人都离开,她才走向戚昀,将长剑收到剑鞘里,道:“你放心,如今夏侯鸢已经死了,你也算是为你家人报仇。至于还戚阁老清白的事,我明天亲自去跟二哥说,他一定会帮你。” 戚昀应了声,声音淡淡:“恩。我知道他会帮忙。” 夏侯翎拧眉,“我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对我二哥很了解啊?你们之前就见过吗?” “在扬州,见过。” “哈哈,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夏侯翎朗声笑起来,一扬手勾住戚昀的脖子,带着他一起往外走,“我二哥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你们是怎么见的?又发生了什么啊,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 戚昀偏头看她,“你刚才不该出手,她若将你追上,你很危险。” “嗨,我这点危险算什么?你可是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长时间了。今儿还把她给亲手杀了。你才危险呢。” 夏侯翎不以为意,笑呵呵在戚昀脸上抹了一把,道:“溅了一脸的血。回去好好洗洗,现在心情怎么样啊,是不是很激动,也很……很紧张吧。毕竟你是第一次杀人。” “还行。” “还行?” “……其实,手有点软。” “你不是手有点软,是你的胳膊受伤了。”夏侯翎翻了个白眼,拿手戳了戳他的伤口。疼得戚昀倒吸了一口凉气。 “走吧,跟我回去包扎,然后明儿去见我二哥,把县因后果都说清楚。今儿的事,虽然你做的很好,但毕竟亲手杀了夏侯鸢的……跟我大伯家那几位,不好交代啊。” “看的出来,安平王很喜欢夏侯鸢。” “恩。她对三哥一直都很好,事事都想着他,事事也都尽量满足他。每次三哥闯祸了,收拾烂摊子的都是她。” “你二哥不管吗?” “二哥也管啊。但二哥一般都是直接骂人,揍人,然后关禁闭。收拾摊子的活计,一般在他听说三哥闯祸后,就已经先被夏侯鸢解决了。” 戚昀点了点头,“难怪他们的感情很深。” “感情深也没办法。她只对三哥一个人好,却对所有人都不好。她不知害了你们家,这些年还害了很多人,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全都打着先帝的名号。现在呢,先帝死了,她直接独揽大权,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把盛园园也给害死了。” 提及那个和她打了好几年的克星,盛家死丫头,夏侯翎不由得叹出口气。“可惜啦!” 第三百八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 “你们说什么?”她难道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这两个竟然认识了好几年,而且竟然就是上次她和夏侯翎语重心长说完那些话之后,夏侯翎决定去外面转转。遂即也去了扬州,结果就……就碰到了正在小吃摊一边吃东西一边读书的戚昀。 最主要戚昀在那好端端吃东西,夏侯翎则因为追一个小贼,把整个小吃摊都给砸了。 自然戚昀也没能幸免。 不仅好好一碗馄饨全洒在地上,连自己的书也成了馄饨味的…… 夏侯翎见自己惹了祸,押着小贼去给戚昀道歉,不仅把钱赔了,还非得带着戚昀一起去官府。说什么等把小贼送过去后,就去给他买新书。 戚昀自然不能去官府,再三说不用她买了,而且她给的钱已经够了,不用再补偿什么。 夏侯翎也是个急脾气,还是个轴的。其实她一直都很轴,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喜欢夏侯誉那么多年,最后撞南墙把脑袋都撞烂了才肯回头。 于是两个人就僵持起来。 戚昀打不过夏侯翎。幸而夏侯翎在江湖磨练的,性格比之前的蛮横样子好了很多,只是觉得戚昀有些墨迹,不就是跟她去个官府,有什么好推辞的。 最后戚昀实在挣扎不过,只好想了个很不厚道的办法,在夏侯翎的手上咬了一口。 “哎哟,当时可疼得我啊,一把就把他给甩开了。”夏侯翎这样交代说,“然后他扔给我一句真是对不住了,竟然拿着书转身就跑。搞得我一脸懵,最后只好把小贼先送到官府,然后满大街的找人。” 夏侯翎说着,看了身边的戚昀一眼,“这家伙就是个泥鳅,也忒能跑了。我整整找了他两天,才在一家包子铺把他堵住。 “我就跟他说啊,‘小子,你这回还跑吗?这回就别跑了吧,我不带你去官府,咱们直接去买书!’他这才老实了,乖乖跟我去买书。然后我又带他吃了顿大餐。起初他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的。” 苏木点头,往嘴里塞了块果子,“那是。他又跟你不熟,怎么可能随便看见个人就抖落自己的秘密。” 夏侯翎点头道:“是啊,但我看出来了,他明显有不能去官府的隐情。一开始我以为他也犯了事,但又觉得他这个性格不像是会犯事的,可能是误伤,或者被人陷害吧。” “然后呢,你是怎么把他那些秘密问出来的?” 夏侯翎闻言眉梢一挑,咳了声,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苏木注意到戚昀脸色也变了变,俨然那是一段不太堪回首的往事。 她却来了兴趣,“快说。” 夏侯翎理直气壮道:“那我觉得他是个可以交的朋友嘛,就想着如果做朋友,肯定得先把他的底细调查清楚才行,不然要是一不小心交友不慎了怎么办?” 苏木又捡了块肉脯吃,“说重点啊!” 夏侯翎道:“我把他灌醉了。” 苏木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再次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说得毫无愧疚感的丫头。 “你这操作可真是一点都让我说不出什么。” 夏侯翎嘿嘿一笑,“没办法,特殊时期就得采取特殊手段。不然他嘴巴那么严实,我也问不出来嘛。当然了,我是相信他的,因为我娘也总跟我说戚阁老的事,说他是为德高望重的先生。” “所以你们俩就联合起来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当时还不知道害他家人的凶手到底是谁。但他这样一直坐以待毙是不对的。”夏侯翎很是有板有眼地解释,“他一直在扬州,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哪有那么好的事啊。想要真相,就必须得亲自去查。既然要去查,那就直接去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恩,然后他就扮成太监进了皇宫……”苏木的动作再次顿了下,突然想到什么,很是担心地看向戚昀,“你是扮成的太监吧?!” 戚昀脸色刷的红了。 还没等他解释,夏侯翎就高声道:“当然了啊!难不成我还真要把他弄成太监才让他进宫吗!我是那种不靠谱的朋友吗!况且有我爹在,让一个没净身的男孩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们是怎么得知凶手是夏侯鸢的?” 这次夏侯翎去看戚昀了。 戚昀深吸口气,才缓缓道:“一次我进去传话,在门口听到了她说梦话。” 苏木哭笑不得,“夏侯鸢若听到这话,说什么也得被气活了。她一辈子严谨,结果怎么都没想到,会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两次。还是个比她小了整整一轮的孩子。” 戚昀轻轻应了声,没有多说。 夏侯翎便道:“二嫂,我们今儿过来,就是想让你和二哥说说,替戚阁老平反吧。不然他们真的是太委屈了。而且若戚阁老家的事不平,戚昀他也一辈子没办法入仕做官啊。他这么有文采的人,还有胆识,就该为大齐效力吗!不考取功名多可惜。” 苏木嘴角微扬,忍着笑道:“恩,说的有道理。饱读诗书却不为国家做贡献,不能发挥自己的价值,这辈子实在是委屈了。那戚昀呢,你也这样想的?你会考功名,然后去为朝廷,为大齐做事吗?” 戚昀闻言后退一步,拱手道:“昀本为齐国人,自当为大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哎,死而后已就算了。你是去做文官,又不是武将。何况现在也没那么多仗可打了,天下太平,百姓也安居乐业,好得很。” 戚昀颔首:“是,昀失言。” 苏木看着一板一眼认真的戚昀,上下打量着他,思绪翻涌着,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叫他们先回去,一切事情都让她和夏侯誉商量了再说。 夏侯翎道:“做官的事可以先放放,那戚阁老家的事呢?” 苏木笑道:“真相必然昭雪,戚阁老自是不能白白被冤枉,这事你们就放心吧。” 夏侯翎这才放心,和戚昀相视而笑,便先行告辞。 第三百八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晚饭时候,夏侯誉才姗姗来迟。 苏木已经对着一桌子的菜望眼欲穿了,“哎,你可算来了,不然我都要把桌子给吃了。”她赶紧起身帮夏侯誉把外袍脱了,交给海棠拿下去。 弦月在旁边哄着情姐儿玩,见夏侯誉来,便打趣道:“姐姐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去!”苏木瞪她一眼,“我肚子里还有这么大一位呢,怎么可能贴的上,真夸张!” 弦月咯咯笑起来。 夏侯誉洗了手,顺道洗了把脸,便扶着苏木的腰让她慢慢坐下,道:“我这几日有的忙,你若饿了就先吃,不必等我。” 他先喝了碗汤,才接过苏木递过来的米饭,道:“要处理的事很多,朝廷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一番呢。我回来随便吃点就饱了,你可不能饿着,到时候身子吃不消,孩子也不干啊。” 苏木笑道:“你还真信小月的话啊,我饿了我能不吃吗?你看那猪蹄的碟子,不觉得摆盘空荡荡的?还有那盘糖醋肉,也少了很多啊。我已经动不动就拿着筷子吃好多了。我是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忍不住把什么都吃了,到时候你只吃米饭吗?” 夏侯誉给苏木夹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笑道:“那夫人给我留一点菜汤啊,肉汤啊,和米饭拌在一起吃,也是很好的。” 弦月在旁边噗嗤一下笑了。 就连进来的海棠闻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姑爷忙了一天,到家却只能吃菜汤肉汤泡饭,可真是太惨啦。” 弦月道:“是啊,若传将出去,咱们姐姐可就真的出名了。以后出门,百姓离着几丈外就得退避三尺,生怕姐姐一个不高兴连他们的饭也不给吃了哈哈!” 苏木简直要被她们两个气死,抄起馒头弦月扔过去。 弦月有功夫在身,接个馒头自然不在话下。为了不浪费粮食,她就不冲海棠扔了,这丫头肯定接不住的。 “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们了,一个两个都敢随便拿我消遣啊。” 夏侯誉笑呵呵地享受着这和谐的气氛,津津有味地吃着肉。 苏木不忿,啪的把碗筷按在桌上。 “夏侯誉,你也不管管!你夫人要被这两个丫头给欺负哭了!” 夏侯誉一怔,抬头看她,“你哭了吗?快过来我看看!” 苏木瞪眼:“夏侯誉!” “好了好了。”夏侯誉赶紧投降,板起脸对她们两个训斥道:“你们两个也是的!怎么能跟自家姐姐这般调侃呢。就算她是你们姐姐,但她也是你们的长辈啊,要尊老爱幼知不知道?何况你们姐姐现在还有身孕,她多吃点还有什么错的。她多吃,证明是她肚子里我们的孩子想多吃……” “哎呀哎呀!你这都说到哪里去了!”苏木无语,“跑题了啊!怎么变成我吃饭多了?我说的是她们两个拿我消遣……” “哦,那不是吃饭多。”夏侯誉将她的话打断,直接往她嘴里放了块糖醋肉,“夫人吃得少,夫人的确吃的少了,这可不行,若跟不上营养,大人和孩子都得生病,来,再吃一块。” 苏木:“……” 算了,都是她惯的。她现在已经没有战友了,这三个人完全统一了战线,再也没有人向着她了。 “我明儿得去看看苏叶。”只能去他那里找点亲人的温暖咯。 “他身体恢复得怎样?”夏侯誉关心了句。 “太医说还不错,就是这次伤的太重了。”苏木叹了口气,“还好那一剑是刺穿了肚子,若在往上或者往下刺一些,他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了。”当时看到元苏叶身上那个大窟窿,还有几道剑伤,她差点吓得把孩子生出来。 本以为夏侯誉身上的就已经够严重了。没成想元苏叶才是重伤的那一样。人都成血葫芦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坚持下来了? 然而在夏侯誉和元苏叶的形容中,只轻描淡写一句话:“打仗受伤,在所难免,活着就行,不妨事。” 苏木对这两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深表无奈。 “对了,今儿夏侯翎和戚昀来府上找我。” “恩,他们找你干什么?”夏侯誉继续给苏木夹菜,“一边吃饭一边说,别凉了。是因为戚阁老的事?” “主要是戚阁老,然后我看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啊。他们也认识好几年了呢,你说,他们俩之间……” “小孩子的事,咱们做长辈的就别管了。” “什么长辈呀,她叫你二哥,叫我二嫂,明明是平辈的。”苏木撇嘴,“把我越说越老。” 夏侯誉失笑,“那下次让他们叫你妹妹?” 苏木差点把碗扣在夏侯誉脸上,“你能不能正经点!外面的人知道你有两副面孔吗!在家这都成了什么样。” “在家是在家的样子,在外面是在外面的样子。在家面对的是我自己的夫人,跟他们能一样么?” 苏木咳了声,“你说得倒也有道理。哎呀,又跑题了,我说戚阁老啊。” “恩,我记着那事呢,你就不用操心了,等过两天,这边的事都忙完了,就去处理戚阁老的案子。”夏侯誉又示意她吃饭。“我已经叫陈冰先去找证据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能找到证据吗?” “任何事只要做了,都会有证据,蛛丝马迹也是证据。何况戚阁老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确是被人陷害。他就是因为名声太高,才被夏侯鸢盯上,树大招风。” 苏木叹气,“也没办法,怪只能怪命运了。对了,皇帝的事怎么说?你们商量出让谁做下一任天子了吗?” “兹事体大,还得再细细讨论考量,各个方面都得照顾到。” 苏木吃了口米饭,清清嗓子,凑到夏侯誉身边,突然小声道:“你觉得,如果实在没有合适人选的话,我说如果啊,戚昀有没有可能?” 夏侯誉吃饭的动作一顿,“他……身份背景不错,人品也没什么问题,腹有诗书,倒也,不乏是个人选。” 第三百八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鸢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盛春还是没有出席,甚至没对外发表过一句缅怀女儿的话。她是真的和夏侯鸢断绝了关系,即便是夏侯鸢死了,也没有原谅她。 反而是夏侯止亲自去了。 倒也没什么,就算不是冲着女儿,夏侯鸢也是大齐的太后,理当受到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哀悼。 小艾的葬礼在夏侯鸢葬礼结束后的第三日也办了。百姓之中有对这次夏侯家伤亡惨重最评价的,但碍于夏侯誉和整个夏侯家的实力太过庞大,所以风声很快被压了下去。 倒是人们都好奇这位跟朝廷并不怎么搭边的安平王妃,之前也没人传说她身体不好,怎么就突然死了。 而夏侯家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小艾染疾,药石无医。短短八个字,也不多做解释,便将这事翻篇了。 主人都不解释,他们旁的人再过问深究就没意思了。知道了别人家太多的私事也不好。 何况夏侯家高门贵族,深宅大院的。里面的事多着呢,又其实他们寻常百姓能理解和深挖的。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知道得太多,反而死的太早。 立储之事虽然迫在眉睫,但也不能因为着急就随便立下一个胡闹。而商讨考察这段时间齐国的政务,自然就交到了夏侯誉这位高祖亲封的摄政王身上。 虽然这位王爷老早就不仅仅是一个摄政王的身份这么简单,但这个称呼确是高祖给他的第一个尊贵头衔。 于是夏侯誉虽然之前把官职和爵位都丢了,但这次一回来,直接变成了代理皇帝,这权利跨度不减反增,也是叫人哭笑不得。 夏侯誉本不打算继续留在上京。 他当初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但离开后发现,在别处生活也挺好。主要和苏木在一起,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政务也不像现在这么多,一天到晚都处理不完……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家人相处。比起那悠闲生活,自然是越发不喜欢在这边整日对着成山成山批改不完的奏折要强。 苏木自从怀了肚子里那位祖宗后,变得尤其择席,月份越大,越来越认床。本来她觉得夏侯誉太过辛苦,不能每天处理完政务还得披星戴月的回家,就想着暂时过去和他一起住。 结果一晚上都没住了,大半夜就让夏侯誉给她送回去了。 她是真的睡不着。 那次之后,夏侯誉便继续每天起早贪黑的从家里到皇宫两点一线地奔波。 人一下都消瘦了不少。给苏木心疼的,撑着大肚子非得下厨房给他炖鸡汤。 夏侯誉听说后,连派三位将军从皇宫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上,阻止苏木的冲动之举。说她如今肚子太大,实在不便行动,还是在屋子里好好休息最好,切莫做那些劳累辛苦危险的事。 还说他若是饿了,皇宫里有御厨,做饭也好吃极了,想喝汤喝汤,想吃肉吃肉,绝对不要她担心。若他想吃的皇宫没有,便回家叫家里的厨子做给他吃,他保证,肯定半个月内让自己胖回去。 苏木被三位将军一顿叨叨叨,几乎连气都不喘的转述给弄得哭笑不得。便打消了下厨的冲动,被海棠搀扶着往回走,一边说:“我也就是想想,不过现在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肚子是一天大着一天,我看着实在吓人,不过太医倒是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胎儿大了些而已。对了,你们回去告诉阿誉,就说我又想吃承姜郡的肉脯了,不知道能不能在上京这边找到差不多味道的,让他给我寻摸寻摸买点回来。” 三位将军立刻答应,遂即叫苏木保重身体,好好休养,便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夏侯誉这段时间因为政务的事消瘦的肉,大概都一斤不剩地都长到了苏木身上。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苏木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好像又大了一圈的肚皮,再对着镜子捏捏自己明显又胖了的脸蛋,欲哭无泪地叹气一阵。 梳洗过后,被海棠扶着去吃饭,看到那一桌子丰盛的早饭,便又将之前的长吁短叹抛在了脑后,想着自己现在怀着孕,就得多补充着营养,不然委屈了孩子。 一切事宜就等到自己生下孩子了再说吧,到时候下决心减肥,再配合运动,肯定也很容易瘦下去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又让海棠给自己多添了一个馒头。 本来婆婆生病,她这个仅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媳妇应该亲力亲为去照顾的。但奈何她现在特殊时期,那边直接严明拒绝她上门,别说是照顾伺候婆婆,就连串门都不行,就在家老实待着。不然过了病气给孕妇,再影响了孩子,那才麻烦。 苏木只好乖乖在家继续闷着,养肥膘。 再说夏侯衍。 参加了两次亲人的丧事后,颇有些一蹶不振。苏木最初担心他因此受了刺激,以后可能都是这个状态,那人就废了。 便叫夏侯誉去劝劝他,开解开解这位因为单纯而身心受创的三弟。可夏侯誉却说,这些都是他自己该承担,该承受的,若连这些事都无法消化,他也不配担着夏侯两个字了。 苏木觉得人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于是还想说,但夏侯誉说,“他或许已经有所改变。”便将弄好的羊肉泡饼递到了苏木面前,满满一大碗。 苏木登时被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吸引,吞了吞口水,立刻弄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哎呀!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也太香了吧!” 夏侯誉笑道:“是吧,我觉得也好吃,便立刻买回来给你尝了。喜欢吃就多吃点。” 苏木连连点头,遂即便顾不上说话了。 夏侯誉在旁边看着,面带微笑,全是宠溺。忽的桌上的灯油噼啪响了一下,他才回神,拿起一旁带回家来的奏折继续看。 苏木道:“你要不要再吃一些?”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吃完就去睡觉,我得把这些看完。” 苏木撇撇嘴,脸上都是心疼,“哎,我们家男人真是太辛苦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皇帝是谁现在还没定下来,但相对于苏木来说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提上日程。 那就是她从来到上京就一直没见到的大哥,盛苑。 据国公府那边的话说,盛苑从来到上京见了他们一面后,待了没几天便因为江湖上的朋友有些事就先行离开了。 至于江湖上哪个朋友,到底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帮的。家里人也没问清楚,总之这位盛大哥就不见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江湖上那边到底如何他们也不清楚。但盛苑不可能没听说这几乎震动天下的哗变。还有因为夏侯鸢而死掉的盛园园。 那他听说了这些消息后,还没法立刻赶过来吗? 苏木是相信盛苑绝对不是蒙混过关,骗身份的人。也相信他不是胆小怕事,担心上京这边太乱而不敢过来蹚浑水的,所以到底什么原因,她必须得让人查清楚了。 可她在江湖上并没有朋友,所以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只有她家男人和元苏叶。 元苏叶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每次看到苏木都说自己闲的要长毛了,让苏木想办法带他走,他们俩一起去远走高飞。苏木只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对他说“你继续睡觉吧,在梦里我就跟你远走高飞了。” 元苏叶很伤心,便按着自己的心脏长吁短叹。 苏木觉得,他这个人脸皮太厚,拿斧子砍都砍不动。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得求着这位闲的长毛的爷,帮她调查盛苑的下落。 元苏叶自从知道了盛苑是盛园园的大哥后,虽然一直没再见面,但对他的感情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丈地与日俱增。毕竟是大舅哥吗,自然得各种讨好。 即便盛园园如今不在了,大舅哥也依然是大舅哥。 所以他便没墨迹,只找苏木要了二斤牛肉和半壶清酒,外加两屉饺子,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苏木差点没把他直接从床上翻下去。 太医明确表明,他现在不能吃太荤太刺激的食物,尤其不能喝酒。结果他说得三样,每一样都是违反了医嘱的。这人真的是,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但苏木看他最近配合治疗的不错,便勉强答应了。毕竟一直不吃荤的也不行,肚子里没有肉,怎么能有抵抗力,怎么能让身体尽快恢复呢。至于酒,买一些度数小点的就行了,反正他也没说半壶是多大的壶。 还有饺子,他没直接说要什么馅的,那就默认成素三鲜吧。苏木亲自指挥了厨子给他做的,还专门给他多放了点鸡蛋。 元苏叶看到那三样吃的后,除了牛肉外,其他两样那叫一个清汤寡水,尤其喝了酒,一口没咽下去,直接全吐了。 “这是酒吗?这是什么酒?你用水兑的吧!” 苏木很真诚地说:“怎么会呢,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这就是清酒。你不是跟我说要喝清酒吗?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标准找的。” 元苏叶嘴角一阵剧烈抽搐,“苍蝇腿也是肉,有酒喝总比喝水强!”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便又给自己倒满,很是憋屈的把酒一饮而尽。 苏木道:“酒先别着急喝,我叫你给我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没有?” 元苏叶无奈,“姑奶奶,你这是让我在茫茫人海里找个人,不是在养鱼池里抓条鱼,那那么容易啊。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听他那意思,应该是挺着急的事,我觉得不会太难打听,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耐心等着吧。” 苏木点点头,自己也把了一块牛肉吃,“恩,这酱肉做的不错啊,果然府上的厨子都深藏不露。” 元苏叶哼了声,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吃。 苏木又长长饺子,更是被香得不行。“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就别把脸拉这么长啦。赶紧吃,吃完了我带你去溜达溜达不就行了!看你这小肚鸡肠的。我们还会害你不成,早晚你自己把自己身体弄废了,你就哭去吧!没人养着你。” 元苏叶不以为意,“那我就赖着你们,把你们烦死,最好把你们拆散。” 苏木满脸诧异,“元苏叶,你没有良心的啊!你摸摸你的心,难道说这话的时候不会痛吗!” 元苏叶摸了摸自己的心,“不疼。” 苏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大爷的。你用右手吃饭,左手摸的是右边!”她说着抬手打了元苏叶一下,“你的心脏长在右边啊!” 正说着,外面小厮跑过来传信,“夫人,安平王求见。” 苏木一怔,“三弟?他身体好了吗?精神恢复了?怎么想起上我这来了。你告诉他,阿誉没在,让他或者去皇宫找人,或者改日再来吧。” 小厮道:“夫人,王爷是专程过来找您的。” “找我啊。”苏木吸了口气,又把了个饺子吃,随手抓起两片牛肉一起塞到嘴里,这才起身,临走却又回来一手拿着牛肉,一手拿着饺子,这才心满意走地走了。 “去看看!”她含糊不清地说。 元苏叶眼角乱跳,“苏木!你想吃不会让厨房再做,你都给我吃了,我拿什么就酒!还是这种劣质的鬼玩意!啊!来人啊!我要是吃肉!” “将军,夫人说您得吃些清淡的,还是少吃些肉吧。” “还少吃呢,再少吃我就饿死了。” “将军……” “行行,不吃肉,那吃点凉菜总行吧,你们倒是让我就点什么东西,别干喝酒啊。” “那将军想吃什么凉菜?” “来一盘手撕鸡?” “将军。” “来一盘拍黄瓜总行了吧!” “可以!奴婢这就吩咐下去给您做一大份来!” 元苏叶生无可恋,“能不能再给我炒一盘花生米?” 丫鬟顿了顿,“好吧,不过得尽量少吃些,夫人说炒过的花生米也很油,对身体不好。” 元苏叶扶额,“你们看着给我弄吧……你们弄啥我吃啥。” “将军如此配合,爱惜自己的身体,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元苏叶呵呵呵一阵苦笑。“夏侯誉,我祝你长命百岁,能疯得晚点。” 第三百九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三弟,你身体好些了吗?”苏木还没进去,就闻到厅内淡淡茶香。看着夏侯衍正坐在那喝茶,便吸了口气,让自己笑得更亲切些,走了进去。 夏侯衍见苏木进来,忙放下茶杯,起身朝她拱手施礼:“二嫂。” “诶。行了,不用这么多礼数,你知道我不在意。快做吧。”苏木说着也被海棠扶着坐下。 “今儿三弟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夏侯衍并没坐下,只是有些局促,见苏木坐下后,沉默了下,才缓缓开口,道:“二嫂,之前一直没来见你,其实是我内心有愧。我之前做了太多对不起你和二哥的事,害你们受了不少罪,还几次……差点有生命危险,都是我的不对。我今天过来,就是特意跟你赔罪的。希望二嫂你能不计前嫌,能原谅我之前的冲动和鲁莽。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做那样的糊涂事,我会好好跟家人相处,听你们的话。” 苏木怔怔地听完夏侯衍几乎一口气说完的话,手里的茶杯拿起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好吹了吹,又重新放下了。 夏侯衍满脸愧疚之色,“我知道,我现在跟二嫂你说这些有点没脸,毕竟人做错了事,一次两次能原谅,可一直错下去,就十恶不赦了。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就算百死也莫赎,但……但是我还是厚颜无耻地过来请求二嫂,希望二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夏侯衍保证道:“我发誓,若下次再犯什么糊涂,二嫂你和二哥便一棍子把我打死,我绝对不多说一句。” 苏木闻言,嗤地笑了,“我干嘛要打死你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就算你犯了错,只要能真心悔改,那也是浪子回头,我和你二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既然你今儿把这些话跟我说了,我也觉得你这算是认可我这个嫂子了。所以有些话我也跟你直接说一说。 “当初你确实做了很多糊涂事,就是因为太冲动,太也是热血善良的,才会那么轻易被欺骗和挑拨。你已经是做爹的人了,任何事发生的时候都得先学会思考,而不是冲动地靠脑子一热去做事。 “你的冲动不止可能会伤害你自己,还可能连累了一家的人。不说别人,想想安哥儿吧,他可是你的亲儿子。难道你希望他以后长大,出门去被人家戳脊梁骨吗? “当然了,那些都是之前的事,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人活着,得向前看,以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却都不能忘的。那是我们人生的经历,只有经历的多了,才能在面对未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的事情更稳定和泰然。绝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安哥儿如今也不小了,府上已经请私塾先生了吗?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父母才是孩子人生之中第一任老师,你做什么,孩子就会做什么。你现在就是安哥儿的一面镜子,千万不要错了什么错事影响他,其次就是老师,也该上心去寻摸了。” 夏侯衍被苏木一席话说的茅塞顿开,也更觉得羞愧难当。 “是我的错,我竟到现在也没好好与安哥儿相处过。他甚至都不愿接近我这个父亲。” “感情都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孩子的事,你也不用着急,你要你从现在开始对他好,等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和你越发亲近。你是他爹爹,血浓于水呢,这份玄妙的感情是打不散的。” 夏侯衍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二嫂教诲。” “恩。老师的事你也抓点紧,不然好的先生都被别人家给请走了。到时候你着急都来不及。” “好,那我回去就让府上的人去找。” “找到之后,你要亲自登门去请。”苏木嘱咐道:“虽然那些先生如今没什么官职,但人家都是书香门第,才识上全都德高望重的。读书人都清高,若你不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去尊重人家,人家是不会登你门槛的。” 夏侯衍受教,再次拱手躬身,恭敬且正式的道:“是,长安明白了。” 苏木满意地点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如今我这肚子太大,行动不便,也没法去看望父亲母亲,你这精神头也好了,便时不时的去国公府瞧瞧。母亲瞧见了你,想来也会舒坦些。” 夏侯衍道:“是。二嫂也不必担心了,我们会照顾好母亲。等二嫂把侄儿生出来了,母亲高兴,身体自然也会好。我们全家都高兴,也算是有了一些让人高兴的喜事。” 苏木失笑:“还不知是不是男孩呢,你们可别期待太高。” “男孩女孩都是夏侯家的孩子,我们都欢喜。”夏侯衍笑道:“二哥也肯定喜欢。” 苏木觉得夏侯誉那话说得很对,夏侯衍确实改变了。好像一下脱胎换骨。 不过也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还和之前一样不懂事,愚蠢,冲动,那他也就别活着了。 “三弟没什么事,不如今儿中午就在这里吃吧。” 夏侯衍道:“二嫂客气,不过我还得赶紧回去给安哥儿找老师呢。午饭在府上陪安哥儿吃吧,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没去看他,那孩子做了我的儿子也是……哎,我今儿一定好好对他。” 苏木也没多留,便对门外的下人们道:“那你们就送送王爷。” “二嫂保重身体,长安就先告退了。”夏侯衍躬了躬身,转身告退。 海棠也很高兴,望着夏侯衍的背影,感叹道:“安平王爷好像一下变了很多。看着比之前舒服了,也顺眼了。” 苏木正要喝茶,闻言噗的一下喷了一地。 “哎呀,姐姐你慢点!” 苏木一边拿手帕,一边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丫头,你什么时候还看三弟不顺眼着啊?”她竟然都不知道。 海棠撇嘴,“当然是他每次伤害姐姐你和姑爷的时候呗。那么不懂事,分不清好赖,连我看着都生气。自然瞧他不顺眼!” 第三百九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午饭不是苏木自己吃的,虽然夏侯誉没回来,夏侯衍也没留下。但掐着饭点,夏侯翎那丫头带着戚昀过来了。 苏木看着一桌子丰盛午饭,暂且撂下筷子,笑道:“得!今儿咱们这府上可真是热闹极了。海棠,你叫她们再多添两副碗筷来。” “是。” 说话当口,夏侯翎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仍是一本正经,但脸上已经不似之前老干部形象的认真严肃,而是面带微笑的戚昀。 戚昀是个面相很好的男孩子,虽然现在才十四岁,但已经能看出他长相出众,再过几年,定然是个叫人惊艳,移不开眼睛的英俊男人。 只是微笑着,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好像这乍暖还寒的天都没那么让人不舒服了。 “二嫂!” “夫人。” “诶,你叫什么夫人。上次就跟你说了,你是我的朋友,你该和我一样叫二嫂。” 戚昀张了张嘴,似乎想跟夏侯翎解释什么规矩礼仪之类的,但又觉得现在还有很多人看着,不能让夏侯翎下不来台,于是便压回去了。 苏木将他这微表情看在眼里,很是满意的嘴角扬了扬。能事事为朋友着想,的确是个仁善的人,不错。 “叫什么都行。”苏木笑着招招手,让他们坐下说。“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随意些。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一个人,咱们仨一起吃。” 夏侯翎快速地福了福身,笑道:“多谢二嫂!”便拉着戚昀一块坐下了。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不仅直吞口水,“二嫂你每天都吃这么好,这么丰盛吗?你自己也吃不下啊,不然我们俩每天都过来陪你吧。反正二哥如今忙得人影子都看不到,我俩也没啥事,就当过来陪你解闷了。” 苏木失笑,“那敢情好,我还得谢谢你们啊。能过来陪我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孕妇。” 夏侯翎狡黠地笑起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手帕擦了擦手,这才拿起筷子先盛了一碗汤,然后放到了戚昀面前。“饭前先喝汤,对胃口好。” 戚昀点了点头,很是乖巧地接过了汤碗,却在喝之前偷偷瞥了苏木一眼。 苏木笑道:“想吃什么就自己夹。” “对,够不着的就站起来夹。”夏侯翎很是豪气地说:“就跟咱们在江湖上吃东西时候那样,大口吃饭,大口喝酒。随意点,别拘着自己。” 苏木嘴角没忍住一抽,——那您也忒随意了点。 她心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肯定忘记了自己也是忒随意的那位。 苏木知道,戚昀是怕苏木责怪他的失礼。毕竟夏侯翎是夏侯青老将军家的千金,那是被从小捧着长大的,恨不得想要星星都得想方设法地给她摘下来。 如今却为了他一介布衣盛汤,还称兄道弟的。实在有失体面,也太不妥当了。 若只有他们两个,他说不过也就不说了。但现在毕竟苏木作为嫂子的还在旁边看着呢。说不定会不喜欢,看着会不舒服。 然而苏木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相反还主动让丫鬟把他喜欢吃的东西都摆到了他面前,“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够不着的就让丫头们帮你夹,可别听这丫头说的,什么站起来夹,你是还嫌你自己在外面的风评好听呢。” 夏侯翎撇撇嘴,“我过我自己的日子,干那些人什么关系。他们就是爱多管闲事,说白了还不是看我过得忒随性了,而她们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被关在娘家,关在夫家,跟笼中鸟一样失去了自由,最重要的,她们还得从小学习那诸多规矩,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得被束缚着,多难受啊。所以她们越是说我,越是嫉妒我。既然是嫉妒,我为啥还要约束我自己啊,我活得高兴,让她们嫉妒去呗。” 夏侯翎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虾仁,“恩,真好吃,太嫩了。又嫩又鲜,阿昀你也赶紧尝尝。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所以我以后越来越好看,她们就越来越丑。”吃完还不忘给苏木补充一句自己的总结。 把苏木逗得咯咯笑起来,笑个不停。 “你这论点好,我很喜欢。”这正是她一直主张,也经常会和身边人说的话。 人活一辈子,是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了别人口中的自己而活。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不是别人觉得怎么好怎么来。 夏侯翎如今长大了,看的透彻,果然也是越看这丫头越顺眼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她们俩遇见时候的场面。那可是相当的激烈。当时她也是顶着火,就是看不惯她这顽劣的丫头欺人太甚,专挑萧蔷那病歪歪柔弱的软柿子捏。 如今时过境迁,一晃这些年过去,发现很多事都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就只在那个时候,谁能想到那个最不显眼,最温柔的萧蔷,竟然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毒妇。谁又能想到当时那个心狠手辣,蛮不讲理的顽劣姑娘,如今已经变成了思想觉悟高,豁达且阳光的,真正的大小姐呢。 时间会让人看清一个人,也会真真正正地改变一些人。 时间,真是个玄妙的东西啊。 “二嫂,你知道吗,今儿朝廷颁布了新的律法,以后大齐的律法就又能统一了,百姓们也能活得舒坦点。”夏侯翎吃着鸡腿,含糊地说,“还有啊,最重要的,阿昀家里的事,今儿已经被昭告天下,戚阁老的事是被冤枉的,证据也都拿了出来,叫天下人信服。这回再也没人敢怀疑戚阁老的清白,也不会再有人质疑阿昀的人品,拿他地家世身份做文章了。” “是吗,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其实她昨儿晚上就听夏侯誉跟她说了,当时夏侯誉的意思是戚阁老的事可能还得拖上几天,毕竟最近的事比较多,可能处理的时候会比较匆忙。但她的意思是,即便匆忙,人们也都不是傻子,有理有据有凭证,还有戚阁老的人品在那,他们能分辨是非。这种误会人的事,能早一日让真相大白,便尽早一日。 第三百九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戚阁老的事真相大白后,戚昀自是越发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地学习,要考取功名,为大齐鞠躬尽瘁。而他的这份刻苦努力,也让众人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夏侯翎,每次和苏木吃饭时候,都会忍不住心疼的吐槽戚昀为了读书要把命都搭进去了。而戚昀和她们吃饭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因为他竟然是连吃饭都在书房吃。苏木甚至打趣过,你现在是不是把墨水放在他身边,他也要当成菜汤喝了啊。 夏侯翎哭笑不得,只说那下次就给他的饭菜里加点安神的药,让他吃完就犯困,这样一来就不会跟魔怔一样的学习了。 苏木却笑着说,“那你可得悠着点,别介他确实是困了,但为让自己不犯困,再去找个锥子刺自己,来个悬梁刺股啊。” 给夏侯翎吓得大惊失色,从此之后再也没提给戚昀饭菜里下安神药的事。 倒是苏木将这些都记在心里,时不时和夏侯誉说上一嘴。夏侯誉也都记在心里,却不说什么,只一边看折子,一边提醒苏木“太医说也就这几天了,你小心着点身子,身边不管做什么,一定要有人陪着。我把太医院的太医请过来,直接在咱们府上住一段时间,也好在你不舒服的时候能立即过去。”云云,苏木每每听到这些话,都会摸摸肚子,说:“小家伙,你听见了吧,你爹这是多紧张咱们两个啊。所以你长大后一定要孝顺你爹,千万不能气他。” 夏侯誉闻言失笑,撂下折子,走到苏木身边坐下,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听了听,才缓缓起身,对那肚子道:“不是长大之后,是从现在开始就听话些,别让你娘受罪,别折腾你娘,不然出来之后有你好果子吃。” 苏木脸色一沉,使劲拍了夏侯誉肩膀一把,“你能不能行!孩子还没出来呢,都被你警告成这样啦。你再给孩子吓住!” 夏侯誉笑着揽过苏木的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才又起身往旁边的书案去,“这小家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我这几句警告啊。不过警告总是没差的,让孩子心里有点数,省的折腾你。” 苏木无语,使劲擦擦嘴,躺下睡觉了。“你自己看折子吧,我不等你了。” 夏侯誉一怔,看床上那位大肚婆还真盖好被子闭眼了,忍不住嘴角上扬,摇了摇头,心情大好地继续工作。 这一日,苏木打着哈欠午睡醒来,听着外面传来轻轻地对话声。俨然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她睡觉。 她便问是谁,那站在门口的两人说话一下戛然而止。遂即海棠小跑着进来,“姐姐,我们把你吵醒了吗?” “没,是我自己睡好了。外面什么事?” “哦,是陈冰大哥。”海棠说,“说是有盛大哥的消息了。” 苏木一喜,刚睡醒的懒意登时消了大半,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果然陈冰的办事效率就是快啊。快叫他进来,我亲自问问。” 海棠笑道:“是,那我先帮姐姐披一件袍子。”遂即去叫陈冰进来。 “有盛大哥的消息啦,陈冰你果然是好样的。回头好好叫阿誉奖励你!” 陈冰躬了躬身,“大嫂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是吗,既如此那我就不跟阿誉说了?本来我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小月呢。她那个肚子也越来越大了,我还担心她跟我一样被困在家里太闷,又没人陪,会无聊到发毛,想让你带她出去稍微转转……” “那大嫂还是去说一下吧。”陈冰倒是不客气,直接了当,说完还拱了拱手,“多谢大嫂。” 苏木失笑,“好啦,先说盛大哥的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啊,人怎么样,他朋友的事可解决完了?” 陈冰道:“盛公子的确是为了救他在江湖里的朋友于危难才离开的。此时人正在金阳。” “金阳,那离上京也不近呢。”苏木蹙眉,“倒是离着承姜郡相对还近一些。那也得有,有……” “离上京大概三千里,离承姜郡也得一千二百里。” 苏木了然:“那他那边的事解决了吗?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陈冰道:“我们的人听说的消息是,金阳有一镖局,在走镖的时候遇到了一拨江湖人士拦截,那拨人武艺高强,且目的就是抢劫财物,倒是没怎么伤人。可那批货价值不菲,所以那镖局就遇到了大麻烦。” “如果只是价值不菲的一批货,麻烦再怎么大,也不至于几个月都解决不了吧?而且盛大哥也不是缺钱的人啊,直接赔钱不就行了?” “重点是,镖局押运的并不是单纯的钱财,而是什么古董之类的。总之,人家不需要赔偿,只要他们自己的东西。” “那若找不回来呢?” “他们便叫那镖局上下几百口的人命。” 苏木骇然:“我去!不至于吧,再怎么金贵的东西,也不能一口气杀了几百个人。那雇主是不是故意的,就想找镖局的不痛快,想把他们给杀了。” “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陈冰道:“但那雇主家大业大,在当地也是富甲一方,且在江湖之中很有威望。所以他若真的较真起来,那家镖局估计……难逃一劫。” “所以呢,后来怎么解决的。” “后来雇主给了镖局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找到失窃的宝贝。只要能还回去,他便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苏木吸了口气,拧眉道:“那伙强盗也是武林中人,这就比较费劲了。若只是当地的山贼土匪,至少还能有个地方知道往哪里找。” “没错,困难就在这。那伙抢匪将宝物掠走后,便如同水入大海,消失无踪。任凭镖局动用了所有人脉,就是找不到他们的去向。而那些宝贝,也没再露过面,似乎,他们并不打算将那些东西拿出去卖。” 苏木眉梢微挑,“抢了价值不菲的宝贝,却不卖而是悄无声息的藏起来……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晚上时候,苏木把这件事跟夏侯誉说了。 夏侯誉也觉得事情并非众人想得那么复杂,当然,说复杂也复杂,可说简单,却也十分简单。 原因为何,苏木这样说:“若我是抢匪,我抢了宝贝,无非两个目的,一,我缺钱了,我得把这些宝贝换成钱花;二,我有收藏宝贝的爱好,但又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把那些宝贝得到,所以只能抓住机会抢过去。 “那拨抢匪做得不是第一条的事,也就极有可能是第二条。他们想收藏那批宝贝。但因为收藏那些宝贝,而要搭上镖局的几百条无辜生命,他们还不如当时就把走镖的那些人给杀了,反正早晚也得死。 “可那些人又几乎没伤害那些人。他们的武功比走镖的人高出很多,却不想杀人,甚至不想伤人。可见他们其实心地并不算太狠毒。 “但不狠毒,却又要因为自己的贪欲而连累几百条人命。这很冲突啊,根本不像是一拨人能做出来的事。” 夏侯誉点点头,一边喝茶一边道:“不错。所以这件事就出现了另外两种可能。” 苏木道:“一,抢匪的目的根本不是抢那批宝贝,而是要抢了那批宝贝后,好让雇主去为难镖局。他们不杀镖局的人,镖局的人却因为他们而死;二,抢匪只不过想找个理由让那个镖局彻底玩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所以抢匪其实是镖局的人的仇家。 “而根据那些抢匪抢了东西后就消失无踪,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干净,再加上既然是特别珍贵的宝贝,那为什么雇主当初不让镖局的人多派些人手去护送?他有那么多宝贝,肯定不差再加点钱让护送的人多一点吧。或者甚至可以说,既然宝贝那么贵重,他不在家里好好放着,为什么要往外运?他要搬家吗?目前看并没有那个打算。” 夏侯誉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笑了。 苏木撑着腰站起来,夏侯誉立刻放下茶杯,“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弄。” “没事,我就走一走,一直坐着不舒服。”苏木摆摆手,自己扶着腰在屋里慢慢地溜达,一边道:“所以根据以上咱们的种种推敲分析,最后的结论是,抢匪十有八九就是雇主派的。他给了镖局一个大单子,让他们护送一批货物到某个地方,然后提前安排了武林高手抢走那些宝贝,却不伤人。然后那些人拿了东西后就藏到了雇主的府上。 “镖局再追查,肯定也追查不到雇主自己头上。所以雇主就能去镖局兴师问罪,说那批宝贝如何重要,让他们必须找到还回来,证明宝贝不是被他们镖局独吞了。 “若他们不能按时交出宝贝,他自然有理由去杀了镖局的人。毕竟当时宝贝被抢,镖局的人几乎没有受伤的。这事就算搁在武林中,也是向着那雇主的人多一些。 “镖局的人这次是吃了个哑巴亏,被雇主编织了一张大网,挖了个大坑,给直接设计进去了。一步一步,到最后即便发现事情不对,也骑虎难下,回不了头。” “恩。所以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必须得从雇主身上入手。”夏侯誉说,“只要在雇主家里找到那批货,就能证明镖局人的清白。” “但雇主既然设计了这个局,自然不会出现那样的小纰漏,他极有可能已经把那批货给毁了。” “如果从始至终都是他设计的局,他应该不会毁掉自己的东西。” “为何?” “一个自认为聪明的人,高傲不可一世,且在江湖上都很有威望……你觉得,他会相信镖局的人能玩得过他,继而想到去他家里找宝贝,还得成功脱身吗?” 苏木恍然大悟,“你说他过度自信了!所以才不会毁掉那批货,这样一来,等镖局的人都死了,他每次看到那批货,还能回忆回忆自己当年的英明举动。” “恩,人性如此。”夏侯誉说的风轻云淡,“所以这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我想盛大哥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联合一队人马潜入那人府中,想一探究竟,但结果没想到的事,他们却直接被困在了里面。” 苏木提及此,想到陈冰早些时候跟自己说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这都又两三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过得如何。” “一切皆有天命,不是你我能决定和左右的。”夏侯誉劝道:“你如今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别想那么多。我会叫人继续跟进,和那边的官府也打好招呼,寻个理由去他府上,先去探探情况。” 苏木叹气道:“希望上天保佑,保佑盛大哥不要出事。不然母亲又得伤心了。”当初见到盛苑的时候本以为是重逢,没想到却是一次又一次永别的开始。 “放心吧,都会好的。” 夏侯誉起身,过去扶着苏木到床边坐下,“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再去看些折子。” “恩,你也早点睡,别熬太久了。真是的,每次到了上京都这么多事,我看那些大臣是要把你豁出去了。” 夏侯誉失笑,在苏木的鼻子上捏了捏,“你男人岂是他们想豁出去就能豁出去的。不过夫人心疼我,我感觉瞬间又精神百倍了。” 苏木撇嘴,“你们还是赶紧选出个皇帝吧,咱们好能过过自己的日子,这一天天的,也太累了。” “好。”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去处理工作了。 苏木轻声叹了口气,闭眼睡了。 翌日,元苏叶撑着两个拐杖晃晃悠悠地上门来。 “苏木,你在屋里吗?苏木!” 苏木正在喝汤,好险被呛住,“我在呢!你再大点声,把我家房顶直接掀翻得了。不聋也要被你给震聋了。” 元苏叶看到苏木拿着手帕擦嘴,一下一下进来,笑呵呵地道:“这不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吗。” “什么消息啊……不会是盛大哥的事吧。” 元苏叶一怔,“你咋知道的?咱们已经心有灵犀到这种地步了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元苏叶的消息比陈冰那边晚了一天,但其实也差不多少。苏木还是对此深表感谢,但元苏叶就不那么高兴了,说什么“那小子他奶奶的前儿晚上在花楼吃酒吃多了,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晚上,跟我禀告的时候都半夜了,我就寻思不打扰你,今儿一早过来告诉你消息,他奶奶的,关键时刻拿不出手,吃是都赶不上热乎的。” 苏木咳嗽了声,“喂喂,我现在在吃饭呢。” 元苏叶这才闭了嘴,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肯定还有一个消息是你不知道的。” 苏木掰了一半馒头,道:“恩?” “盛苑没死,就被关在那梁成府上的某个密室里。” 苏木吃馒头的动作一顿,“你咋知道的?” “那你就别管了,我这要是没点手腕,当初怎么在江湖上混那么些年。反正这是绝对可信的事实,盛苑现在好端端……也不对,他肯定是得受些罪的,但肯定是活着的。” “那还等什么,让那边的人赶紧出手啊,去那什么梁成的家里搜,不管是密室还是什么的,掘地三尺,都给搜出来,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他一设计害人镖局性命,二违法擅自扣人,三囚禁的还是盛家的大公子,不管哪一条,都能当场把他杀了,连上报请示都不用啊。” “诶诶,你别激动,你悠着点你这肚子。”元苏叶指了指她那夸张大的肚子,几天不见,这肚子是又大了一圈吗?到时候该怎么生出来? 他看着都忍不住一阵撇嘴。 “我没激动。”苏木又咬了口馒头,道:“我就是说你们既然都确定了盛大哥没死,就在他府上,还墨迹什么呢?” 元苏叶道:“是这样的,盛苑虽然没死,但梁成是江湖人,他府上又养了很多门客,还有在江湖上的一些朋友,都经常去他家里做客。所以咱们若是贸然过去,反而会让盛苑出危险,那批货可能也就被当即销毁了。到时候咱们可就一点证据没有了。 “若是瞧瞧进去呢,他府上那些武林人士们便把咱们的人当成了刺客、小偷或者其他身份的,直接杀死,交到官府,那官府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现在咱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能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他们都给控制住,让他们没法去破坏证据,杀人灭口,还得叫金阳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让他百口莫辩,才是重要的。” 苏木拧眉:“真是费劲。不然找些火药,给他府里炸了得了。” 这次是元苏叶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我……我说苏姑奶奶,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横?你差点把我吓死。” 苏木使劲地咬着嘴里的菜,“没见过那么讨厌的人,害人性命,还囚禁人,名声竟然还不臭,真是十足的伪君子,那种人就该被车裂,扔油锅里都是轻的……诶,不过他囚禁盛大哥干什么?按理说盛大哥他们知道了他的阴谋,他应该杀人灭口才是啊。” 元苏叶啧了声,“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就是被关着呢。可能觉得,盛苑毕竟是个有身份背景的,不敢轻易动手?但他应该不至于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吧。那也不能把他当成人质啊……诶,你说,会不会是梁成家的什么女眷,看上盛苑了!” “咳咳咳咳!!!” “元苏叶,你信不信我拍你!” “嗨,我这也是就事论事,不过这也不是没可能啊。盛苑长得一表人才,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不完全算个粗人,可武功又好,年纪轻轻的,女人看了不会不喜欢嘛。” “是啊,第一次听你夸盛大哥,我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元苏叶嘿嘿笑起来,看苏木吃得香,忍不住自己也拿起个馒头,叫海棠添了副碗筷,跟她一起吃。 苏木道:“阿誉说已经派人跟金阳的官府暗中通气了,他们会找机会先过去探探情况。” 元苏叶道:“恩,可以。我的人毕竟没有官家的。只能先暗中召集多一些江湖人士,等到时候好跟他的人对峙。” “也不见得会打架,希望越简单越好吧。” “哦对,还有一件事。”元苏叶扒拉完一碗大米粥,一边又自己盛了一碗,一边道:“那个镖局,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就是那时候在承姜郡外面的,盛苑的土匪兄弟们。” 苏木:“……” 元苏叶面带敬佩之色,“从土匪之间转行做起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开个镖局做得风生水起,他确实有头脑,就说经商这块。而且重情义,我当时还以为他真的脑袋一热就把兄弟们都给散了。 “大概也是这点吧,他们一个新起来的镖局在金阳混得风生水起,才会被当地的人看不顺眼,树大招风,才出了事。” 苏木皱了皱眉,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深吸口气,道:“难怪盛大哥听说那边出事了,那么着急,马不停蹄就赶过去了。果然咱们没看错人,盛大哥是个值得深交的。” “是啊,等这次把他救出来,我一定连着之前的那些失礼之处一起,跟他好好道个歉,带他去吃饭喝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啊哈哈,哈哈哈!” 苏木啼笑皆非,又深吸口气,把碗筷按在了桌上,“真不是你当初嫉妒盛大哥,嫉妒到要疯掉的时候了……” “今时不同往日嘛,人总得相处的时间长一点,才能知道自己交往的朋友究竟如何。就像夏侯誉,当初我可是非常看他不惯,觉得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苏木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啊。” 苏木鼻尖已经冒了汗,一只胳膊撑着桌子,一只手按着肚子,继续深呼吸,颤声道:“可能是要生了……没事,你去,去叫人,叫太医稳婆……” 元苏叶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转头就对外面一通大吼! “快来人!快来人叫太医,稳婆!快进来人伺候,你们家夫人要生了!快点!!!” 内院忙活起来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肚子里的货整整费了苏木一一夜才彻底卸下去。 其中原因呢,不是因为胎儿过大,倒是也叫人哭笑不得。 当时夏侯誉得到消息一阵风似的从皇宫赶回府上,听着内院乱哄哄一片,急急忙忙冲到院子里的时候,正看见丫鬟婆子们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面出来,给他吓得当时浑身的血都凉了。 也没姑上那么多,一步迈上台阶就要往里冲,正撞上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丫鬟,打翻了一盆的血水。 夏侯誉一把抓住那个丫鬟询问情况,丫鬟满头大汗地着没什么大事,就是孩子难生了些,太医和稳婆都在里面,叫他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夏侯誉听着里面一声声几乎撕心裂肺的叫唤,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碎了。 撩开帘子又要往里冲,结果被丫鬟婆子们赶紧拦住。那些女人们哪里能拦得住常年在外打仗的夏侯誉,只是被他一个眼神就给吓到了。 最后还是元苏叶及时跑过来把他拉了出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没听太医没什么大事吗!就是难生零,那就让苏木再努努力,你放心吧,她这段时间情绪稳定,吃的也好,身体也好着呢,生个孩子绝对不是问题。” 婆子们也都纷纷点头,各种唠叨不能进去,怕冲撞了之类的。夏侯誉紧张的情绪这才一点点冷静下来。 元苏叶得对,苏木的身体素质好,生个孩子绝对没问题。但…… 四个时辰后,苏木突然凄厉地吼了一声,那尖叫仿佛一记惊雷,差点把夏侯誉整个人都吓出个激灵,眼看着又要往里冲。元苏叶刚想阻拦,就听着里面响起了一道清脆洪亮的孩哭声。 两个男人都是一怔,遂即元苏叶哈哈大笑起来,“你瞧瞧,我就苏木那丫头身体好,怎么可能被一个孩子难住,你是她男人你还不信呢,这回放心了吧。” 夏侯誉也终于笑了,长出了口气,手按在门框上,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了出去。 正在他们还没完全沉浸在喜悦里的时候,里面突然又响起了一道女饶尖叫,遂即是稳婆的惊呼:“爷!快来人,还没完,还没结束啊!我的爷,还有一个!” 生一个孩子没问题,问题是一下子生两个…… 第二个足足熬了一夜,直到光见白,才终于舍得从苏木的肚子里出来了。 苏木一下虚脱,紧绷着那根线突然松了。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问稳婆,两个孩子现状如何。 稳婆好像比自己生了孩子还欢喜,将人把两个孩子都送到苏木身边,让她自己瞧瞧,“白白胖胖的,可好着呢!哥哥是个心疼饶,把营养都给了妹,夫人你瞧,这丫头白白嫩嫩的,整整比哥哥胖了一圈。” 苏木看着丫头皱巴巴却圆滚滚的脸,忍不住笑了声,便叫丫鬟把孩子抱走了。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只听着外面有人走进来,是夏侯誉的声音,却因为眼皮太重也没睁开,转瞬之间就睡沉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一夜。 苏木睁开有些干涩的眼皮,听着外面丫鬟们谈笑打趣的声音,隐约有孩子咿咿呀呀叫唤的声音,但都很轻,想着是不想打扰她休息。 海棠进来把桌上水壶的水换成热的,正看见苏木的胳膊动了动,立马大喜过望地笑着跑过去,“姐姐!姐姐你醒啦!” 苏木还是没什么力气,点点头,“孩子呢?”嗓子哑的几乎不出声。那一一夜差点把她的嗓子喊劈了。幸亏他们母子三人都没事,不然她可真欲哭无泪了。 “我这就叫她们抱孩子过来。”海棠忙又跑出去换丫鬟和奶婆子一起进来。 浩浩荡荡七八个人,动静却是极的。俨然是夏侯誉特意交代过,在她这里不许弄出太大声音,不许打扰了她休息。 苏木叫海棠扶着坐起来,奶婆子把两个孩子都抱到苏木面前,让她倒换着看。果然是自己的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公子姐都生的白嫩,全随了夫饶好底子。” “阿誉也不黑,他就是在外打仗被折腾的。”苏木抱着孩子看,那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满脸笑意,“而且你们瞧这丫头的眼睛和鼻子,简直和阿誉一模一样,可真俊。” “是啊,大家都丫头长得像姑爷,公子长得和姐姐几乎一模一样。”海棠也是笑开了花。“那姑爷进来姐姐就睡着了,谁叫都叫不醒。姑爷便去看孩子,第一眼就‘恩!这子模样不错,我很是喜欢啊。’我后来和月姐姐这事,月姐姐便笑着道:‘姑爷肯定喜欢啊,因为和姐姐长得像嘛!’” 众人一阵咯咯地笑。 苏木嗔怪地瞪了海棠一眼,“刚生出来时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像,皱皱巴巴的,他也能看出来像我?我现在都怀疑我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形象,姑爷都喜欢。” “你这丫头,嘴是越来越甜了。”苏木把孩子放在床里,又抱起儿子来来回回的看,“确实和我长得好像啊。”生命传承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可不是呢。姑爷当时简直爱不释手了。”海棠又道:“后来还是婆婆把女儿抱过去给姑爷看,姑爷才想起来姐姐你生了两个孩子。” 苏木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夏侯誉这记忆力果然是大不如前,堪忧啊。 海棠想到当时的场面,不由得又笑起来,“结果姑爷眼睛都亮了,更是喜欢的不校‘哈哈哈!这丫头不愧是我闺女!’” 苏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控制不住咳嗽起来。赶紧把孩子交给婆婆,简直哭笑不得。 “这话的还真是夏侯誉啊!一点都不来修饰的。想起什么就什么了。” 海棠笑道:“那是因为姑爷真的开心,所以已经不在乎什么修辞不修辞的了。想最快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才重要!”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九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肚子大了九个多月,一生下来两个娃呱呱坠地。简直是大的喜事。 果然这消息当传到国公府上,盛春的病就好了一大截。开心得不行,嚷嚷着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了,赶紧把今儿的药拿过来,她喝了之后要赶紧去王府。 结果自然是被夏侯止拦住了。 就算再高兴,她身上的病还是没痊愈的。当然这几个月的修养也好的差不多了。可看孩子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大人孩子都在王府也跑不了,坚持两等府上都忙活差不多稳定下来,他们再去。 于是盛春每坚持吃药,日日盼着去见自己的孙子孙女,终于今儿如愿得偿。 苏木靠在床栏上,看着盛春抱着两个孩子合不拢嘴,心里也开心。这么几个月国公府那边一直压抑着,下人们更是连笑都不敢笑一声,夏侯鸢和盛园园也是禁忌,连艾的事,任何鸡毛蒜皮的事都不敢提。 如今盛春总算重展笑颜,所有人也都能松了一口气了。 夏侯止则是坐在另外一边,喝着茶,望着自家夫人将进一年多没露出这样的笑脸,满是欣慰和愉悦。 苏木将这老两口的表情尽收眼底,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公公婆婆的感情真是太好了。以后她和夏侯誉也要像他们两位一样,开开心心,恩恩爱爱,一直到老也这样恩爱。 “木啊,这次是辛苦你了。”夏侯止露出老父亲般慈爱的眼神。 木这个称呼,苏木适应了好久。毕竟是从公公婆婆嘴里叫出来的,而不是她之前认识的家人。 刚开始夏侯止叫苏木木的时候,直接把苏木叫懵了。 其实她都习惯了这边的人管她叫恬恬。反正只要夏侯誉知道她其实不是洛恬恬,而是苏木就好了。 但夏侯誉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于是这次回来,他把洛恬恬不是洛恬恬,而是苏木这件事告诉了二老。两位老人虽然搞不清具体怎么回事,但儿子既然如此认真,态度如此坚决,他们也不好多,左右就是个称呼,那以后就不叫恬恬,叫木木嘛。 “木木不校”夏侯誉很坚决且一如既往的冷酷,:“木木是我叫的。你们……换个叫法。” 两位高堂:“……” 苏木微笑着道:“不辛苦。这都是老爷的恩赐,让我受了一次罪,就得了两个孩子,还是对龙凤胎。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虽是这么,但你这次也损耗了不少元气。”盛春从孩子身上移开视线,去看苏木,“不能掉以轻心,尤其这段时间更要吃好的,吃补的,才能固本。可别总想着让自己瘦一些,瘦了哪里好看?跟个棍子一样,摸着都硌手。” 苏木哭笑不得,这减肥的法,肯定也是她家那位跟两位高堂的。他自己给她洗脑还不行,现在都鼓动全家一起总动员了。 她就是想少吃点,有那么困难么。而且也没是坐月子的时候少吃。等孩子不需要一直跟着她的时候再减肥不就行了。 夏侯誉真的是,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是,一切以身体和孩子要紧。”她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乖巧地听着盛春的教导。 盛春这才满意地点零头,继续看着两个孩子,连声音都慈祥极了,“我已经派人把我那里提前存好的补气血的东西都给你拿来了,到时候让丫头帮你熬了,每记得喝,一两顿,千万不能断。” 苏木继续笑着点头道:“是,儿媳定不敢忘母亲的嘱咐。” “长谦也是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他不知道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陪吗?忙也要有个度,朝廷里那群文官武将的,是都没成亲,媳妇没生过孩子吗?” 盛春又开始吐槽起夏侯誉和朝廷的事了。 夏侯止不露声色地叹了口气,悄悄和苏木交换了个颜色,示意她不要嫌烦,她大概已经很久没过这么多话了。 苏木自然是不嫌的,婆婆能恢复精神,身体健康,夏侯誉就会少操点心。夏侯誉高兴,她也高兴。 “妇人生产后的一段时间必须得有人陪着,尤其是自家男人。这段时间女饶情绪是最不稳定的,特别需要留心照顾,结果那一个个大臣们,拖拉着长谦,从早起忙到晚上,还没完没了了。他们不回去陪妻儿,别人就也不用陪?长谦又不是皇上,他代理的日子也不短了,还没商讨出个合适的人选吗?” 这话倒是到了苏木的心坎里。 她和夏侯誉本就没有什么称霸下的心,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如今下太平,也不需要他们这些武将出兵打仗了,正是能在家陪老婆孩子的好机会,结果被朝政给耽误的,一到晚连见个面都得烧香拜佛了。 那些人依仗夏侯誉是好事,可这么依仗下去,他是不是以后连回家的日子都没有了? 夏侯止也不敢别的,只盛春什么,他就跟着点头称是。改日一定好好跟那些大臣们,让他们差不多就得了。羊毛还不能只从一只羊身上薅呢,何况用人。 这么下去,别家庭,就夏侯誉本身,他自己都要被那些人那些事给累死了。 苏木很欣慰,夏侯誉能有个如此体谅他的父母,更欣慰,自己能摊上这么个明事理,觉悟高的公婆。如今当真是儿女双全,大家和睦,家也和睦,未来的日子一片光明啊。 真是让人想想都很期待,都觉得很幸福。 “老爷,老夫人,二姐也来了。” “翎儿来了?”苏木高胸坐直身子,“那戚昀来没来?快叫她进来。” “二嫂莫不是糊涂了,阿昀那个书呆子整日就差泡在书里了,怎么可能出来。”夏侯翎没等那丫鬟去叫,人已经撩开门帘进来了。“不过他让我帮忙带话,给二嫂道喜呢。”完给盛春和夏侯止行了礼,径直走到苏木身边,捞了个凳子坐下。 “二嫂,你可真厉害,一下子生了两个。怪不得之前肚子那么大啊。”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三百九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晚饭除了夏侯誉没在,大家是一起吃的。期间苏木被各种夹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饭量好像是真的有点大,因为最后她把大家夹给她的所有食物,都给吃了。 最后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饭碟,苏木很是尴尬地咳了声,在心里小小地谴责了自己一下。 之前还说夏侯翎忒豪放了点,现在看来,她才真的是豪放的祖师爷。简直是豪放他妈给豪放开门,豪放到家了。 晚饭后,夏侯翎又和苏木聊了会天,盛春和夏侯止就先回去了。 这次见到夏侯翎,苏木从她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戚昀。 说实话,自从一开始苏木和夏侯誉八卦说,她们俩会不会在一起,而夏侯誉说小孩子的事他们自己拿主意,他们就别跟着一起操心了后,她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但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 所以每次夏侯翎谈及戚昀时候,眼睛里闪烁出来的点点星辰一样璀璨的光芒,都让她无法忽略。 苏木曾隐晦地问过夏侯翎,对戚昀的评价。 夏侯翎很直白地说:“啊?我觉得他很好啊,不然当初怎么会决定跟他做朋友,后来又做那种惊险的事啊。” 苏木看她说得确实很实在,完全没有躲闪和隐瞒的情绪在里面,便直接跳到了别的话题上,不再多问。 过一段时间,她还会继续,再问她,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大概挑个不错的人家就嫁了吧。不然再拖就成老姑娘了。 毕竟在古代,及笄之后儿女们就得开始谈婚论嫁。二十岁还没成家,甚至连定亲都没有的,实在就有点太晚了。 结果夏侯翎依旧很实在地对她说:“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呢,外人着急跟我没关系。而且二嫂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个思想了。你别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快二十岁才和二哥成亲的吗?” 苏木嘴角抽了抽,“那是因为当时战乱频繁,我作为武将的女儿,我每天不是在操练将士,就是在上阵杀敌,或者在上阵杀敌的路上。我那,情有可原,实在没时间谈情说爱。” 夏侯翎理直气壮,“那我现在每天不是在享受人生,就是在享受人生的路上,也没时间谈情说爱啊。” 苏木登时语塞,想了半天,才弱弱地回了一句:“那,成了亲之后也是可以继续享受人生的。” 夏侯翎摇头道:“那不一样。成亲后就算再潇洒的人,也会被家庭绊住。就比如二嫂你,本也是个生性不羁的,可成亲后性格也温顺多了,人呢也不怎么出去晃了,如今一下成了三个孩子的娘。若叫你自己收拾个包裹去哪里玩,给你自由,你却能放心吗?” 苏木:“……”她极度怀疑“从良”后的夏侯翎也是穿越过来的同僚了。 这次夏侯翎来,谈及最多的还是戚昀的话题。 马上就要考科举了,十年磨一剑说的就是这个当口。戚昀简直要把自己修炼成最强大脑,要给所有人来个一鸣惊人。 但夏侯翎却担心,他的精神绷得太紧,到了考场反而发挥不好。 苏木安慰她说,“这点你就别操心了。他可不是能被一次考试吓住的人。”想想当年那小子被恶人追着满街跑,碰到他们也不畏惧,再到后来敢一个人进宫在皇帝和皇后身边周旋,再到最后竟然直接在夏侯鸢的心脏上来了一刀…… 这样的人要还有人说他心理素质不好,那绝对那个人是脑子不好。 所以科举考对于戚昀来说,就是洒洒水啦那么简单的。 夏侯翎被安慰了几句,倒还放心了些。 后来离开,苏木想着夏侯翎今年二十一,而戚昀今年却也才十五岁。这两个人首先在年纪上就差了六岁,或许就算三观和性格合适,也未免能真的走到一起。也大概就是因为年纪差的有些大了,所以夏侯翎才没想过要和戚昀更进一步。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戚昀的关心是属于姐姐对弟弟的关心吧。因为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所以才能那么坦然的一直把他挂在嘴边,才能那么气定神闲地回答她的那些问题。 但她这一段时间每次问得都是夏侯翎,却从来没单独问过戚昀的想法。 戚昀那小子,因为少年的经历,天生就比别的孩子敏感心细,也聪明机灵。而当他面对如此开朗活泼,还无怨无悔,巴心巴肺对他好的夏侯翎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也是当成姐姐那样的看待吗? 苏木吸了口气,听着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知道是夏侯誉回来了。忙打消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果然是待得太闲了,怎么什么事都想那么多呢。 夏侯誉说得对,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去好了。谁的事都管,她迟早就得变成第二个夏侯誉。 “今儿父亲母亲来了?” “是啊,等你半天。结果你连晚饭都没回来吃。”苏木眼睛落在他手里拎着的纸袋上,“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回来时候看见你爱吃的那家肉脯店还开着,就买了点回来,还有果干,你现在要吃吗?” “吃!”多么言简意赅却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啊。 夏侯誉一下笑了,把外袍脱掉给海棠,自己拎着东西大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晚饭没吃饱啊?” “吃饱了,不过差不多消化了。”苏木赶紧把纸袋拆开,“主要这东西不占地方,能当零食吃。” “虽然能当零食,但也是肉做的,晚上吃多了也不行,不消化了你胃口疼。” “我知道了,我少吃点。”苏木说着往夏侯誉嘴里塞了一个,“今儿母亲也说你代理朝政的事了。问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吗?她心疼她儿子了,怕你辛苦,到时候累倒了。” “恩,确实比打仗累多了。”夏侯誉实话实说,慵懒地往床栏上一靠,看着苏木吃东西。 “不过再过一阵子就好了。再过一阵,咱们的新帝继位,我就能也享享在家养膘的舒坦日子了。”他嘴角上扬,心情很好。 第三百九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一下就听到了重点,手里的肉脯都不吃了,忙爬到夏侯誉身边,“你刚才说什么?” 夏侯誉伸手将她揽住,道:“这段时间你和我说了戚昀的事,我也将他的表现都和大臣们说了。现在虽然对外没有散风声,但在朝廷里对他的呼声很高。” 苏木睁大了眼睛,激动道:“你是说戚昀他,有可能当皇帝了?” “是啊,真是没想到,当初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小子,有朝一日能做到龙位上。”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吃不上饭的。人家的家世清白,如果不是横遭变故,也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恩。确实,这点是夏侯家亏欠他的。所以这次我提出来让他也作为候选人之一,也就表明了咱们夏侯家所有人的立场。” 苏木笑道:“现在朝廷的风向也是倾向咱们家的。所以这话既然你当时说出来了,那就大概成了一半。再加上戚昀后期争气,大臣们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也是经受住考验了的。” “没错。而且虽然他之前经历了些不幸,但也算因祸得福。”夏侯誉说,“正因为他没有家人,不会因为做了皇帝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就说明了有个好亲戚的重要。如果戚昀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们都不错,人品都和戚阁老一样好,那也没关系。就怕出现几颗耗子屎,然后坏了一锅汤。” “对啊,所以他现在孑然一身也是好事。也正因为这点,大臣们对他才颇为重视。” “那你说过段时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长时间你们对他的观察和考核还没达到标准吗?” 夏侯誉顿了顿,“你把肉脯拿来吧,我也吃点。” 苏木微怔,遂即把肉脯拿过来给他,“你晚上没吃饭吗?我让她们给你准备点吃的过来?” “没,就最近嘴有点淡,总想吃点什么。” 苏木打趣道:“你这突然喜欢吃东西,不会我生完孩子,你又怀孕了吧?” 夏侯誉咳嗽了声,深邃的眸子哭笑不得却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虽然我没法怀孕,但我可以帮一帮夫人,夫人要不要考虑一下?” 苏木赶紧咳了声转移话题,“说正事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呢?直接让戚昀做皇帝不就行了吗?让他也好早点适应新环境。” “不着急,已经过了几个月,不差这几天了。” “什么意思?” “不是马上要科举考了。”夏侯誉提醒说。“等这次科举考结束,只要他最后能通过殿试,不管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只要能得到这三个之中的一个,他就是大齐的下一任皇帝。这样,也能服众。” 苏木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在这等着他呢。哎,难怪戚昀那小子一天到晚的读书学习,看来这是天意啊,连老天爷都在让他勤奋,想让他做皇帝呢。” 夏侯誉笑道:“人的命天注定,到底是什么造化,就靠他自己了。” 苏木点点头,捡了块肉脯放在嘴里,“说说咱们的事吧,你今儿还有折子要处理吗?” “没有。”他抓了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间绕着玩。“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和你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名字。” “哦。那确实也可以想了。你这几天在家有什么好名字了没?” “我不会起名字。但我这次真的想到了两个,我觉得还挺有意义的。而且还跟咱们情姐儿和知颜的定哥儿相呼应。” “什么?” “珍、惜。” “珍惜?哪个叫珍,哪个叫惜?”说实话他听着全是女孩子的名。 “老二是哥哥,名字当然得用前面的啊。所以哥哥叫夏侯珍,妹妹叫夏侯惜。怎么样?!是不是还挺有意义的? “我觉得这两个名字非常应景。咱们现在安生的生活可来之不易,必须得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珍惜,也得提醒孩子们。” 夏侯誉点了点头,“恩,我觉得也挺好。”反正就是个名字,随便叫什么都能活。而且叫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夏侯珍,夏侯惜。 恩。 “那乳名呢?” “乳名就随便叫啦。我觉得咱们就别给孩子想乳名了,还多费的脑筋……不如就叫珍儿,惜儿,你觉得怎样?” 夏侯誉险些没忍住笑出声,仍是一本正经地思量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恩,我觉得也挺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好嘞!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苏木很高兴,拍了拍手,突然看向夏侯誉,“阿誉。” “恩?” “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呢?你不会是不觉得这名字好听,但又不想让我不开心,所以在随便敷衍我吧?” “怎么会。我真觉得这名字挺好,珍惜,珍惜身边的家人,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生活,珍惜老天赐福的一切,寓意也好,我觉得很好。我很喜欢。” “真的吗?” “要我发誓吗?” “那就算了。”苏木赶紧把他要发誓的手按下去,又给他吃了一块肉脯,“那我明儿就把名字派人给父亲母亲送去。再去庙里求两个平安福,给他们两戴着。” “好。”夏侯誉将苏木揽在怀里,拿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拨弄,声音轻柔,“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去外面转转。” “好啊。不过孩子没有爹娘陪,是不是太可怜了?” “那就都送到国公府去,让父亲母亲看着,他们正好想陪陪孩子,孩子也能跟祖父祖母亲近亲近。咱们出去转一转,回来这边也差不多稳定了。” “好。” “木木。还有个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 “你是想在上京待着,还是,去别处?” 苏木一怔,偏头去看夏侯誉,“什么意思?” 夏侯誉道:“京南那边,还没有合适的人管理。若你想离开上京,到时候我就跟皇帝说一声,要一道圣旨,咱们一家去那边待着去。你若不喜欢,那我就找个合适放心的人过去,咱们继续待在上京。你想如何,都听你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事你和父亲母亲说了吗?”苏木严肃起来,“他们可能不希望你我再离开了。而且京南是前燕国的地界,虽然地处南方,四季如春,生活环境肯定比这边好,但离着上京太远了。 “本来夏侯鸢已经出了那事,园园也不在母亲身边了。只剩下三弟和你们两个孩子,咱们俩再不管不顾地走了,还得带着三个孩子,我担心母亲会……会吃不消。” “没关系,父亲母亲若舍不得咱们,可以跟咱们一起过去。反正他们也年迈无事,在上京和京南都是一样的。就让他们跟咱们一起过去,咱们伺候伺候他们,让他们也能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苏木眼睛一亮,“我倒是没想到这点。可以接着父亲母亲一起走哈!那就离开上京吧!我想离开。” 不是这里不好,是这里实在事情太多了。而且天子脚下,规矩也多,每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怕是在自己家也得时刻警惕着,省的说错了话被旁人听了去,到时候惹出诸多麻烦。 到了京南就不一样了,哪里首先环境好,气候好,又是夏侯誉关着,天高皇帝远的,不怕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而且他们也没有异心,不管多远,心里都是向着大齐的。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左右若夏侯誉想反,早就反了,也不会费事八卦地推选以为新的皇帝上位。 至于他们离开上京这个权利漩涡的中心,还能让朝廷上的大臣们喘口气,也能少给新皇帝一些压力。 这不管于公于私上来分析,离开都是最好的决定。 但转念苏木又一想,“那咱们决定得很好,父亲母亲愿意跟咱们一起走吗?我听说上了年纪的人都不远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 “那你就看差他们二老了。”夏侯誉笑了声,解释道:“或许大多数老人都不习惯老了老了搬家到新环境。但父亲母亲不同,他们可都是武将出身,在哪里都能最快的适应。而且他们也曾跟我说过,觉得有机会可以去南方转一转,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远离上京的喧嚣,安稳地过晚年生活。” “他们真这么说的?” “我做什么骗你。”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那咱们这就算决定了吧?正式决定了吧!咱们离开上京,去京南封地。好好潇洒去!” 夏侯誉看苏木那欢喜劲,好像脱缰野马一样,都要追不回来了。他掐了掐苏木圆乎乎的脸,宠溺道:“我看你的心现在已经飞到那里了。” “我主要实在是太高兴了。终于能不在每天操心那么多事,终于能每天不用只能在晚上才看见你一小会儿了。哎呀,那小日子,简直不能太美好啊。” 苏木说着都开始幻想了,“咱们可以一起去钓鱼,然后孩子们在草坪上玩,抓蝴蝶啊,抓蜻蜓啊,或者趴在石头上看两只蚂蚁打架……等他们长大一点,咱们就给他们找个好老师,教他们读书认字,咱们俩再教他们一些武功之类的,以后出去也不会受欺负嘛。然后我若闲了,就去厨房亲自给你做点吃的,或者给你做个鸡汤喝,你不是最喜欢喝我的鸡汤吗!到时候你若喜欢喝,我就天天给你炖!” 夏侯誉嘴角不露声色地抽了一抽,刚才本来被苏木的幻想带入的美好,瞬间被那色香味不全的鸡汤给打回现实。 他咳了声,抓了块肉脯吃,没有应答。 苏木却还在幻想,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夏侯誉知道,她是真的高兴。 这些年的奔波,折腾,那些凶险,九死一生的生活,以后再也不用过了。他们这下,真的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了。只过他们的生活。 “那我明儿是不是就可以着手收拾了?” “恩?那太早了吧,咱们还得出去转转呢。”夏侯誉啼笑皆非,“到时候连日常用的都没有了。” “没关系,我慢慢收拾着,省的忘了什么。家常必须要用的,我都先留着,等走的时候最后放一个箱子。” 夏侯誉失笑,“好,那你就等你出了月子再收拾吧,外面风寒,当真着凉。” “好吧,那就等给他们两个办过了满月酒我在收拾。也省的到时候那些人来咱们家吃饭,还以为咱们家已经拮据到家徒四壁了。” 夏侯誉终于还是被逗笑了。 忍不住将苏木抱在怀里一阵揉搓,“你快别想了!赶紧睡觉,早晚咱们都是会走的,你这每天都惦记着,还得把自己惦记魔怔了。” 苏木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笑的累了,便把被子裹好,“那我睡了啊,你也早点休息。” “恩,我一会儿去洗个澡就睡。” 苏木这才欢欢喜喜地闭眼睡觉了。 夏侯誉又吃了几块肉脯,歇了一会儿,便听着床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视线追过去,看到那已经睡着的女人,粉红的脸,恬静的睡相,大概在梦里还在想着他们已经搬家到了京南吧。 他笑了声,将肉脯包好,起身去净房沐浴。 翌日,苏木一大清早就派人把两个孩子的名字给国公府那边送了过去。怀着激动的心情又叫人把元苏叶叫来一起吃早饭。 元苏叶很是无语啊,“我都没睡醒呢,你这什么精神啊,起怎么早,怎么这么兴奋?昨儿晚上干什么了。” 苏木一把馒头砸过去,“废话那么多!” “我这就随口一问。”他嘿嘿一笑,咬了口馒头坐下,“说说吧,为什么那么高兴啊,你的男人终于能不每天去皇宫工作了?” 苏木挑眉,“你和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果然脑子都变得好用了啊。” 元苏叶咳了声,“我脑子一直都挺好。那边终于找到新皇帝的人选了吗,是谁啊?”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跟我你还装神秘。那你不是跟我说这事,还有什么喜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苏木难掩笑意,压着激动的嗓音道:“我们要离开上京了!” 第四百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金阳那边的事也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苏木感觉自己已经等那边的消息等了一个世纪,总算是将消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 夏侯誉的人主要在官府,元苏叶则聚集了他混江湖时候的朋友,还有镖局那边的人。三拨人聚在了一起,要给梁成家一个闷头痛击,打算将他直接连根拔起,从金阳端了。 这是个不小的举动,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梁成这样盘踞在金阳半辈子的地头蛇。这还不算他父亲,祖父那些长辈们在金阳的年头。 梁成的势力在金阳可以说已经根深蒂固,若不是夏侯誉亲自下令,便是官府那边也不敢和梁家作对。 但相对权衡,自然是更得罪不起上京那位活阎王。 一个让人家不顺心了,那可是随便能给他们找个由头就满门抄斩的。梁家算什么,得罪了上京那边的,十个梁家也管不住啊。 他们先是提前放出消息,要给郡守的老母亲过八十大寿,便邀请了金阳所有有头有脸的人一起过去赴宴。 这种出风头的事,梁成自然不会放过。便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和非常不错的门客一起过去道喜,贺礼之丰厚不必多说。 趁这空当,元苏叶的人便溜进了梁府。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摸清了府里的路线,分头找到了可能设计成密室的几个位置,最后果然在水榭中间的一座小山上找到了入口。 那可是个隐秘的入口,别说机关设计多巧妙。就说这机关设计得花多少钱来实施就难以估量。 不仅盛苑,还有和他一行进府的几个兄弟也都在这里。 但已经死掉了好几个,他们还在这里碰到了几个武林人士。谁也不知道梁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每次把一个人带走之后,那人便再也没回来过。 他们以为是梁成把那人杀了。但为什么杀,又为什么把他们关在这里一个一个杀,他们无法知道原因。 找到了盛苑,将密室的人全都放了。元苏叶的人在天上放了信号,众人便又开始搜查整个梁府。 梁成听到天空的信号后,多疑的性格立刻让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便跟郡守说自己不舒服,想先行一步回去。 郡守便说要亲自送他。 梁成自然婉拒。但郡守的态度坚决,坚决到让他后背都出了汗,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不能再推脱,他们只好一起回府。 回去便发现他的府邸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不仅盛苑十几个被关在小山密室里的人被救了出来,连他要镖局三个月之内必须找到的财物也被翻了出来。 他脸色一下变了,怒喝元苏叶的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擅自跑到别人家里翻东西,说他们是窃贼,问郡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 郡主脸色沉沉着,看看那些财物,又看看盛苑几个,才转头对梁成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让我抓谁啊?是这些被你囚禁起来的人,还是你梁成自己?” 梁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设计了,想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但他是有些功夫的,不然又怎么可能在江湖上鲜有名气。 于是离他最近的郡守便很悲催的成了炮灰,成了他威胁众人不许上前的人质。 既然人已经救出来了,他们想抓梁成也不急于一时。何况现在是晚上,外面百姓还不知道此时梁府发生的事呢。 于是他们便叫士兵和江湖朋友们让开,让他们离开。 等到了街上,因为官府的士兵们都一直跟着梁军不放,导致他们的大部队非常扎眼的在大街上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百姓们纷纷站在大街上,趴在窗户上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便有人立刻朗声道:“梁成,你这个伪君子,自己设计一出大戏,就想把镖局三百多人的性命全都还害死,你以为就算所有人都发现不了,老天爷会饶过你吗?今儿我们在你的府中把那些你所谓丢掉的财物全都找了出来,一点都不差的找了出来,你又有什么可说的! “不仅如此,你竟然还私自将人囚禁。你可知这些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尤其是盛苑盛公子,他可是上京镇国公府盛老夫人的亲侄子!你连他都敢囚禁,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 又有人继续喊:“没错!现如今郡守大人找到了证据要抓捕你,你不进拘捕,还拿了郡守大人当人质,你以为你能逃出生天吗?就算这次让你走了,这天下都是大齐的天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赶紧把郡守大人放了,大家都轻松。你也能少受点罪!” 这下百姓们终于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由得目瞪口呆,暗暗交头接耳说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雅的梁家老爷,竟然是这种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一时间梁成从一个人人敬仰,谈及都会竖起大拇指的楷模,变成了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垃圾,从云端掉进了地狱。 莫说是梁成,便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想来一时也无法接受。 但这就是事实,他不接受也得接受。谁叫他当初选了个明知就是错误的不归路,就该想到自己不会有个好结局。 有句话说得对,即便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恶行,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梁成的报应来了,他不仅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连自己积攒了半辈子的名声都臭了。 真可真是讽刺。 达到了他们想达到的效果,梁成也快被两边百姓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给折磨疯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一支冷箭,嗖的一下便刺进了梁成的肩胛骨上。 梁成吃痛的闷哼,郡守立刻甩开梁成往士兵群里跑。 梁成大骂一声刚想抓人,又一支冷箭闪电似的射出,直射在他的前胸上。 士兵们一拥而上,没用吹灰之力便将他给彻底控制。 从这说,梁成的事便算告一段落。但盛苑几人被困的事,还得深入调查。 第四百零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听元苏叶说完整件事的进展,才缓缓吐出口气。桌子上已经被嗑了一大堆瓜子皮,她便先清理了一堆,又拿了瓜子盘和果干盘重新摆上,继续道:“然后呢?查出为什么梁成要囚禁人没有?” 元苏叶点点头,“自然查出来了。不过也不算查出来,是梁成自己疯疯癫癫时候说的,再加上被抓起来了一些他的门客们。那些人在酒宴上吃酒,都被一起抓了起来,禁不住拷问,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说了什么!” “说了……哎呀,苏木,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就算我跟你很熟了,你也不能这样啊……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半点女人的模样,整个一……哎,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苏木把瓜子皮扔到桌子上,继续不以为意地嗑,“那我嗑瓜子有什么形象可注意的,而且我本来嗑瓜子也快啊,最重要的是我愿意听你说现在这事,我一激动,我嗑瓜子就更快了。你要觉得不习惯,那你跟我一起嗑,咱俩一起,就不显得我突兀了。” 元苏叶深吸口气,真想一巴掌把瓜子盘扣在苏木脸上。 “我已经拿你没辙了,夏侯誉怎么忍受你的?他在的时候你也这样?” “不然怎样?我还摆出两副面孔啊,我多累。哎呀,你要是不吃你就快点说,我还等着听呢。”说着拿起一个果干递给元苏叶,“不然吃个果干润润嗓子。” 元苏叶很是嫌弃地躲了躲,自己拿了个新的,“算了吧,您快吃您自己的,我不用您惦记。” 苏木便自己吃了,“那你快说,别墨迹。” 元苏叶这才又继续道:“是那个梁成在练一个什么丹,据说好像吃了可以长生不老还是功力大增之类的,我也没听太明白,反正就是这一类的吧。” “炼丹?!炼丹他抓人干什么。”苏木后背一凉,“不会是拿人炼丹吧!” 元苏叶点头道:“对啊,不然你以为呢。他抓的那些都是在江湖上稍有名望的,也就是武功内功都不错的。他每次把一个人拿去,不知道具体用什么办法,总之最后就是从那个人的身体里得出一颗小鹌鹑蛋那么大的红色丹药吧,然后吃了。” 苏木差点被恶心住,听他的描述,没忍住就想到了圣女果。幸亏这个时代还没有那小西红柿,不然她以后再也无法直视那个东西。 “结果都失败了。” “反正这几年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始终没成功呢。”元苏叶语气带上了冰冷的嘲讽,“去年也不知道听谁说,他之所以一直没成功的原因,是炼丹时候需要的鲜血不够,得至少两三百人的血满满熬制,最后炼出精华,种在那个人身体里,得出的果实,吃了才能成功。” 苏木没忍住又是一阵恶心,“我擦……所以他就打起正好在金阳崛起的镖局的主意了?” “是啊,本身他就瞅着镖局生意太好不顺眼呢,正好借这机会,把他们都给解决了,还能达成自己炼丹的目的,一举两得,便做了严密的计划就动手了。” 苏木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啊。没事还是别总出去跑,闯荡什么江湖啊,都不够危险的。一个不留神就被别人炼成丹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 “什么变态?姑爷吗?”海棠正扶着弦月进来,正好听到他们说的最后一句。 苏木微怔,“你怎么过来了。马上就要生的人了,还到处乱跑,一会儿陈冰还得跑过来跟我急眼。” “他敢!那我就把他踹出去。” “哈哈,就你现在这状态还能抬脚呢?”元苏叶打趣道:“怕是还没把他踹出去,你就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了。到时候还是我帮你吧,我做好事向来不要回报!” “行了,哪都有你。”苏木拍了他一把,“你要真把陈冰踹出去,小月孩子就得生我这了。” 众人一阵欢笑。 弦月被海棠扶着坐下,“我刚才是听到姐姐你说什么变态,还以为你在说姑爷呢。” “你家姑爷怎么还成变态了?” 弦月微怔,看看元苏叶,又看看苏木,“我家姑爷本身就很变态啊。” 苏木:“噗!!!” 弦月再次懵圈,顿了顿,才很认真地说:“这还是姐姐你当初跟我说的呢。你忘了吗?你说……” “打住!”苏木简直哭笑不得,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打住咳咳咳咳!” 弦月:“这……” 海棠赶紧跑过去给苏木拍后背,给她倒了一杯茶,“姐姐你慢点。” 缓了半天,苏木才虚弱的解释:“小月啊,我为我之前跟你解释的变态道歉,那时候是我骗你所以随便说的,变态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你下次可千万别在把变态用在阿誉身上了,否则他也知道了以前的事,跟我肯定没完。” 元苏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苏木道:“那我现在算不算是握住了你的一个把柄?你以后若是不听我的,我就把这事告诉夏侯誉,让他治你!” 苏木瞠目:“元苏叶,你还是个人吗!” “当然,不然你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或者咱们俩都不是人,那我得想想,咱们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木一阵咬牙,“你才是东西。” “那你不是东西吗?” 苏木抓了一把瓜子皮,全扔给了元苏叶。 “滚蛋!” 于是元苏叶从苏木院里出去的时候,画风格外清新。一脑袋的脑子皮怎么也没摘干净,肩膀和衣领上也有一些。 但似乎,这位大将军心情还挺好,哼着小曲就走了。导致丫鬟小厮们都觉得大将军可能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难不成是冲撞到了什么? 好诡异。 “元将军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弦月笑道。 “别提他,每次来都得怼我两句,下次再气我,我就让阿誉揍他。”苏木气得使劲咬着果干,大概把它当成了某人。 “对了,他刚才过来说,金阳那边的事解决了。” 第四百零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所以幸福也是有磁场的。当一件事开了个好头之后,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这件事苏木派人又马不停蹄地告诉了盛春。盛春神色为之一振,越发的神清气爽起来。 暂且撂下盛苑的事不提,再说说考取功名打算为国效力,为自己的家族争光的戚昀。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老天爷总是不会忘记真的付出努力的人。可能他会稍微晚一点才到,但他绝对不会忘记。 戚昀的夜以继日没有白费,一路可以说是顺风顺宇,如有神助,最后不仅进了殿试,还凭借一手精彩绝伦的好文章,独到且深刻的见解,获得了大臣们的一致好评。 都说戚昀颇有当年戚阁老一针见血的风采,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他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他是新科状元,更是大齐下一任的君主。 这件事一出,百姓沸腾。 倒不是觉得戚昀不能胜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这个皇帝的位置会落在一个无依无靠,全凭自己努力考上状元的十五岁小子身上。 这可真是被老天爷温暖的大手照拂过的幸运儿啊。谁能有他这么好的运气。少时全家因为误会被灭门,他侥幸逃了出来,却被官兵追了几年。 如今戚阁老的冤屈被洗干净,这位九死一生的少年塞翁失马,苦尽甘来,一下翻身做了皇帝,以后就是大齐的九五至尊…… 这种玄妙的事,就算是戏本子里也不敢写啊。 然而还是有明白人的。认为戚昀虽然当了皇帝,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他毕竟少时就失去了亲人,他所承受的痛苦不是普通人体会的,欲戴其冠,先承其重。自古成大事者,都得经历比旁人更多的事情,受更多的罪。所以他如今的成就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首先他得承受失去了亲人,孤苦无依几年的痛苦,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其次,他能一次金榜题名,还考上了状元,足以见他的智慧和才学超乎常人。 所以朝臣们选他做皇帝,实在是个明智之举。而且因为戚昀小时候就体会了人间疾苦,他更能替老百姓和穷人家庭设身处地的着想,这大概也是老臣们选择他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做皇帝的,虽然无情,但也得最有情。这是个听起来很矛盾,但却一点不矛盾的问题。总之,现如今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戚昀已经被定下成了大齐的皇帝,过几天良辰吉日就会举行皇帝继位大典,到时候普天同庆,之后这位新帝会如何做,会推行什么样的政策,那便拭目以待吧。 而天下议论纷纷的同时,戚昀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呆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直到夏侯誉走到他身边,把他领到了那威严奢华的龙椅上坐下。他吓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结果又被夏侯誉按住肩膀,给结结实实压了下去。 夏侯誉则走到了众大臣之中,站在最前面,双手交叠,给戚昀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道:“臣夏侯誉,从今往后愿为陛下鞍前马后,一切听从陛下差遣。护我大齐,千秋万代。” 戚昀听得浑身滚烫,后背脸上全是汗。还想在说什么,就被那些跟着夏侯誉一起齐声宣誓的大臣们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他就那样,恍恍惚惚,莫名其妙,措不及防地坐上了龙位,当了大齐的皇帝。好像一场梦。 一直到下朝,所有大臣都走了。他才逐渐缓过神来,叫住还没出门的夏侯誉,道:“二哥……” 夏侯誉脚步一顿,回身朝戚昀拱了拱手,提醒道:“陛下,现在您应该叫臣齐国公。”他将皇帝的位子给了戚昀后,便应大臣们的提议给自己封了个齐国公,也算是配得上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戚昀一顿,犹豫了半晌才低低的开口道:“齐……国公。” 夏侯誉点点头,拱手道:“不知陛下叫臣留下还有何事吩咐?” 戚昀抓着龙椅扶手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好似豁出去了,直接问:“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夏侯誉也顿了下,缓缓道:“陛下应该从现在开始适应这个身份了,您不该称呼自己陛下,应该叫朕,或者寡人。至于为什么是陛下,因为陛下能胜任这个位置。这是文武百官考察了几个月后,一起做出的决定。不是某一个人的一腔热血,所以陛下大可放心,现在朝堂上的每一个人,对您都是忠心不二,都是尊敬的。” 戚昀脸色很沉,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心脏跳得还是很快,几乎要跳出来。 “可是,可是我……可是朕真的没想过要做这个皇帝。我……朕只是想考取功名,为戚家争光,朕只是想……” “陛下,效力的方法有很多种。您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更容易为大齐效力,也更容易为戚家争光。臣也相信你,不会让所有人失望。” 戚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夏侯誉已经躬身道:“没有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了。家里还有妻儿需要照顾。” “……哦。好吧,那你回去慢些。” “是,谢陛下。” 戚昀望着夏侯誉的身形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看着这硕大的议事大殿,只觉得安静地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一下一下…… 所以他现在是,皇帝了? 大齐的皇帝? 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他不敢相信地在自己手上使劲捏了一把,疼得他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差点飙出来。 旁边的太监看见了,赶紧上前将他的手拉住,“哎呀,陛下龙体金贵,怎可这般糟蹋!您若是想捏,便叫老奴帮您受啊!” 戚昀吓得一把把手从那奴才手里抽出来,“我……朕没事!你们都下去,朕想一个人待会。” “这……陛下,您是累了吗?那您别在这里待着啊,老奴陪您去寝宫小憩一会儿吧。那里也能躺着舒服些。” 第四百零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也不知道一个人待了多久,寝宫里被人掌疗,安静的吓人。 戚昀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宫女们见他似乎在找人,忙着上前,恭敬道:“陛下,您是想吃东西吗?” 戚昀摸摸肚子,确实是有点饿了。“现在还有吃的吗?” 宫女们立刻道:“当然有,陛下想什么时候吃都樱不知陛下今儿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叫下面去准备。” 戚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让他们看着给我做吧。” 宫女们犹豫了下,还是应着走了出去。 很快晚饭就被端了上来,戚昀只闻着浓郁勾饶饭菜香味,也没想那么多便快步走到了中厅。结果差点就被那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给吓到瞠目。 “这……这是给几个人吃的!叫我一个人吃,是要把我撑死吗!” 此话一出,分明是诧异和惊讶的质问,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脸色一变,扑通一声全跪在霖上。 “陛下恕罪!奴婢只是不知道陛下想吃什么,便想着叫御膳房把每一样都给陛下准备了,这样陛下也好能找自己喜欢的吃!下次奴婢记下了陛下的喜好,就知道陛下想吃什么了。陛下,奴婢自作主张,还请陛下饶恕奴婢死罪!” 戚昀一怔,“我没要治你的罪……我只是这菜做得有些多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这么多菜,若是吃不完,不全都浪费了?你,你们都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我不怪你们就是。但下次要注意,别再像今这样做一桌子。我不挑食,什么菜都可以吃,也没什么过敏吃不聊,你记住了,下次便随便给我做一两道菜就可以了。” 宫女太监们纷纷磕头领命,这才颤巍巍地要起来。 “哈哈!皇帝陛下好大的阵仗啊,才刚到皇宫还没住一晚上呢,就开始惩罚奴婢们,叫他们全都跪着了?”爽朗的女人声音突然响起,叫本来就如惊弓之鸟的下人们登时打了个激灵,好险没吓死。 戚昀却因为这个在熟悉不过的声音一下高兴起来,忙的起身朝门外跑去,下人们赶紧紧跟上去。 来人穿着一身湛蓝色长裙,清秀英气的五官上还带着没散去的风霜,俨然是刚得知了消息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结果就看见下人们一盘子一盘子的往皇帝寝宫端菜,她没立刻进去,就藏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果然,戚昀那子和意料之中的一样,还处在蒙圈的状态里。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句话就能要人性命的九五之尊,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在扬州城只能拿着一本书找个摊吃馄饨的无名之辈呢。 她故意那样,就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是为了间接提醒戚昀一下,他现在的身份特殊。纵使他不想做这个皇帝,但现在他已经是这个皇帝了,所以在其位,谋其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言一行都要时刻约束自己,要注意形象,更要记得自己的话是一言九鼎,绝对不能反悔。 哪怕有一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也无法更改。要为自己的那个决定付出代价。甚至要一辈子都去背负那次错误带给自己的负罪福这就是君王的无奈。 但也是有好处的,他能更好的为百姓,为大齐做事了。这次没人会反对他,只要他是真的为大家好的政策和决定,他们夏侯家就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戚昀可算见到了亲人,一把拉住夏侯翎的手,激动的眼眶都红了。“阿翎,你总算来了!你快告诉我这是个梦,我这……这……” 夏侯翎失笑,“我只能告诉你,这如果是个梦,那你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阿昀,你现在是皇帝了,是真真正正大齐的皇帝,所以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辞,对任何人,都要注意。尤其是你对自己的称呼,不要再用我,要用朕,朕,记住了吗!” 戚昀再次懵了。 看来这真的不是梦。 下人们给夏侯翎行礼。夏侯翎道:“行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我和陛下吃个饭,你们别进来打扰,就在外面候着吧。” 下人们纷纷应了。夏侯翎便拉着戚昀走了进去。 “这一桌子的菜,可确实够丰盛了。”她眼角不由得跳了跳,“你下次可得长记性,别什么随便做,不然他们下次能给你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想吃什么就点两道,不想吃呢,也点两道,至少让他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这样才不会浪费。” 戚昀乖乖地点头,“我也没想到是这样,我……” 夏侯翎很不满意地啧了一声。 戚昀立刻反应过来,犹犹豫豫道:“朕知道了。” 夏侯翎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这就对了嘛!来,坐下,我陪你吃。这么丰盛的晚饭,我一定要多吃点,吃不完可以打包带回去吗?” “可以。” “嗯,这个蒸奶真好吃,你快尝尝。”夏侯翎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了自己的鉴赏之旅。 戚昀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加上那些饭材确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都要流口水了,他也饿得不行,这才拿起筷子也吃起来。 夏侯翎瞥了他一眼,嘴角不露声色地勾起一个弧度。 二哥让她过来陪陪他果然是对的。不然这子估计不仅吃不进去晚饭,连觉都睡不好了。没准还得在地板上对付一宿,那可真成了笑话。第一位在地板上过夜的皇帝。 原因还是不敢睡龙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地方。 她在心里笑了一会儿,才给戚昀夹了一块鸡肉,随口道:“好吃吧。” “嗯,很好吃。” “但比二哥家的厨子还是差了一些,也不知道二哥家的厨子都是从哪里找的,真是厉害。据都是按照二嫂的口味找的大厨呢,二哥对二嫂真好,是吧?” “嗯,二哥……齐国公……阿翎,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我还是用我来称呼自己吧。我不想和你变成君臣……”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零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翎愣了一瞬,心里某个地方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但很快就被她给理智的压了下去,“我怎么能成为例外呢?要是被二哥知道了,肯定得骂我。” “你就是例外!你和别人不一样,阿翎,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还有如果你答应我,我以后就控制自己,对谁都不忘称朕。” 夏侯翎挑眉:“你这不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的!我就是……” “好啦,看你紧张的,你可是考了状元的人,怎么到我这脑子就僵住了,跟个笨蛋一样。我在逗你啊,你这都看不出来!”夏侯翎笑起来,对着戚昀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使劲掐了一下,疼得他只眨眼。 “好吧,我答应你。” 戚昀捂着脸疼得眼睛里都冲泪了,听到夏侯翎这话,立刻高兴的站起来了。 “真的吗!” “哎呀,坐下坐下,赶紧吃饭。我骗你干嘛。而且你现在是皇帝了,凡事都要控制着些,有一句话叫,喜怒不形于色,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不能把自己心里的表情都展露给别人看,不能让那些人轻易猜出你心里想什么。早知道,你是君王啊,他们都是你的臣子,怎么能让臣子揣测出君王的心思?那他们什么事都抢在你之前做了,你早晚得被架空的,可就不得了了。” 夏侯翎语重心长地警告加叮嘱,“二哥他相信你能做到,我们也都相信你。而你也真的凭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不敢小觑了,这就是很成功的一步。以后得路,虽然很难,但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帮着你披荆斩棘,咱们一起走就是了。 “当然啦,你自己也要争气。当初是我二哥推荐的你,你背后是有强大的夏侯家支持的,所以你的一言一行,你以后对大齐,对大齐百姓做的一切,都关乎着夏侯家以后的名誉。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还是那句话,我们都会帮你。只要你做得好,谁也别想忤逆你,伤害你,别说我二哥,我夏侯翎先帮你把那个家伙灭了!” 戚昀听她说了一大堆,囫囵吞枣,但也听明白了。之前心里的那股焦躁不安,好像也因为夏侯翎的出现,她带来的这一番话消散很多。 是啊,不管在什么位置,只要心里想的是大齐和大齐百姓,那就不会错。做好自己可以做的,努力做到最好。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夏侯翎说得口干舌燥,盛了一碗汤喝,喝完才揉着肚子往下顺顺,道:“其他的什么人生大道理啊,我也不会说,你就以后自己慢慢摸索感悟吧。你是个聪明的,我相信你能做好,比任何人都好。不过话说了这么多,我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挺重要的。” 戚昀道:“什么?” 夏侯翎忽然表情认真起来,“你得想好了,再告诉我,绝对绝对不能撒谎。我只问你一遍,之后这句话就不存在了。” 戚昀眉头微蹙,“你说。” 夏侯翎一字一顿,道:“抛去一切因素,只说你现在,听完我刚才的那些话后,你想不想做皇帝。” 戚昀一怔。 夏侯翎目不转睛,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补充道:“不用说其他,就说你想还是不想。” 戚昀嘴角紧抿,神色肃穆,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开口,道:“想。” 夏侯翎似乎如释重负,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脸上认真的表情随风消散,再次换上了平时爽朗明媚的笑脸。 戚昀真觉得刚才的问题没出现过。 夏侯翎高兴的给他夹菜,“来啊,继续吃饭。咱们正事也谈了,再不吃饭,菜都凉了,不好吃了。” 戚昀看着自己碗里迅速被堆成山的饭菜,眸色深沉,突然伸手按住了夏侯翎的。 夏侯翎拿筷子的手一顿,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戚昀定定地看着她,道:“如果我刚才说不想,你会怎么做?这话之后也不会出现。你实话告诉我。” 夏侯翎有些诧异,戚昀竟然还反将他一军? “你问这些干嘛?刚才的问题都不存在了,还……” “阿翎!” 夏侯翎脸色沉了沉,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放下筷子,认真道:“你真的想听?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做这个皇帝,那便是所以人都同意,都求着你做这个皇帝,我也要把你从这里带走。” 戚昀愣住了。 夏侯翎说得很坚决,顿了一顿,声音才逐渐放轻松,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道:“我说过,人活一辈子,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你做皇帝不快乐,那就算能左右天下又如何?你还是会不快乐。但我不想让你不快乐,所以我要帮你,帮你从这里逃出去。天涯海角,管这天下谁做皇帝,管这天下会不会因此大乱,反正我不能因为天下把你搭进去。我又不是圣贤,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自私自利,不会也不想顾虑那么多……” “可你放我走,你可能就会变成天下的罪人。夏侯家,二哥,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哈哈!我说你小子真是傻了啊!我都和你一起走了,二哥他们想找我也得找得到才行啊!况且我向来不在乎什么别人怎么说,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夏侯翎又不是听他们说我好话才能活。他们骂我几句,我就得死了?笑话。” 戚昀脸色有些发白,那双精致好看又深邃的眸子泛着点点星光。 夏侯翎好似在说家常一样说着自己的想法,却不知她这些随口而出的真心话,在身边那个少年的心里,翻起了多大惊涛骇浪…… “不过现在说那些也没必要了,你不是已经接受了皇帝这个新身份吗。那就好好干,踏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别想,让我们都眼前一亮吧,我的好陛下!” 戚昀笑了声,嘴角缓缓上扬,拿起筷子,给夏侯翎也夹了一块肉,声音淡淡,好似随口一问:“那你愿意接受你的新身份吗?我的皇后。” 第四百零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所以呢,你答应还是没答应?”苏木听到激动的时候,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屏息凝神。 夏侯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双手绞在一起,好像在受训一样,紧抿着嘴角,不是说不出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苏木看出了她状态不对,隐约猜出了什么,试探地问:“你没答应?” 夏侯翎身体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下了头。 苏木很诧异,“为什么没答应呢?你不喜欢戚昀吗?虽然他确实是比你小了一些,但那孩子早熟,而且对你很好,你们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我觉得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当然了,这选择权取决于你,你要是不喜欢他,他和你说什么都没用。” 而夏侯翎的回答却只是摇头。 苏木不由得蹙眉,“所以你现在,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啊。你至少说清楚,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夏侯翎沉默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苏木晕,“什么叫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不知道的。” 夏侯翎的脸色有些难看。 苏木也不想逼她,只好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问:“那你当时除了震惊仓皇逃跑之外,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没有。” “我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跑了。” 苏木哭笑不得,“你害怕没有?” “我害……我为什么要害怕?他说让我做他的皇后,又不是说要摘我的脑袋,这好像也不需要害怕吧。” “恩,的确不需要。但如果你不喜欢他,只帮他当成弟弟看的话,他突然以皇帝的身份跟你说这些,你应该是感到害怕的,就算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你感到了吗?” 夏侯翎摇头。 苏木道:“那欢喜呢?” 夏侯翎想了想,还是摇头。 苏木揉着眉心,无奈道:“我真拿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办法。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你既然因为这件事找我,我不说上两句也不行,但你们现在这情况,让我从何说起嘛。” 夏侯翎有些惭愧,“对不起啊二嫂,我又让你操心了。” “没事,反正我在家待着也没事,操心操心你们还省的我产后抑郁。” “什么?” “没什么。我问你个简单的吧。” “哦。” “你这样,你设身处地的好好想想,若你不跟戚昀在一起,你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呢?你会想跟什么样的人成亲。而戚昀成亲后,他和他的皇后每日恩爱不离,举案齐眉的时候,你又是否会像姐姐那样为他们感到真正的高兴?” 夏侯翎认真地想着,“我觉得我可能会找一个脾气稍微好一点的,因为爹爹说我脾气不好,若是再找一个脾气火爆的,我们俩可能要三天两头的吵架,没准把整个府邸都给拆了。若找个老实厚道的,他能容忍我的坏脾气,这样我也和他打不起来了。 “但我觉得,男人如果性格太好的话,会不会显得很窝囊?你看咱们家这些男人,一个两个全是武将出身,脾气说实话都不好,而再看看外面一些文官,简直成了妻管严,惧内的名声都恨不得传遍整个上京了。 “我觉得男人还是硬气一点好。可以听自家夫人的话,但绝对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但这就很考验人品了。反正这样的男人还挺不好遇到的。 “一般情况下呢,脾气特别好的,就容易没什么主见,而脾气不好有主见的,又不好管制,两者之间各取优点,这就很困难了。” 苏木听着她的分析,忍不住失笑,“你想得还挺透彻,不过这样的人虽然少,可也不是没有啊。” “对啊,比如我爹,比如大伯,再比如二哥。”夏侯翎说到夏侯誉的时候明显顿了下,好像想到什么,遂即失笑道:“我最初可没想过二哥竟然成亲后能如此对他的夫人好。我以为不管是谁,只要做了二哥的夫人,都得老实得跟小猫一样。虽说里里外外都不用女主人操持,只要在家好好听话待着就好,毕竟有二哥在,他一个人就能把里外都顾及好。 “所以嫁给二哥是完全可以享受生活的。而且他在府中和军中不同,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不要做了他已经严令提醒不让做的,都能平安躲过去。 “但主要,这样的生活,好像就跟家里豢养的小猫小狗差不多了。完全没了自己的思想和生活…… “我一开始以为二哥的夫人就是这样过日子的。没想到他娶了二嫂你,更没想到二嫂你竟然管住了二哥,而且还跟他并肩作战,共同进退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命运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啊。” 苏木啼笑皆非,“我竟不知你原来在之前一直是那样想我们的。” “主要二哥那种性格,太容易让人往那样的生活上想了啊。他那种脸色一冷,谁也不在乎,谁也不爱的模样,就在无声的昭告天下,谁也别想靠近我,谁也别搭理我。” 苏木哭笑不得,连连点头,——这点确实。她一开始看到夏侯誉,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发现,那根本就是他给自己戴的面具。 正是因为人心难测,他太聪明了,以至于能一眼就看出人们想得什么,所以不想跟他们深交,甚至不想跟他们说话,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自然是板起脸,让自己冷酷不可亲近,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无情薄凉,是个没有心的。让所有人都害怕他,这样一来,就不用费那么多话,省心多了。 “不过你有句话说错了。”苏木解释道:“我和你二哥感情的确很好,你二哥也事事都顺着我的心意,但他那是爱我,是尊重我,而不是我管住了他。没有一个人能真的管住另外一个人。除非他心甘情愿,想让你管。而那个时候就不是管,而是在乎,是爱了。” 夏侯翎有些发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木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言归正传啊,咱们跑题了。” 第四百零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翎沉吟半晌,才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我应该高兴吧?毕竟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本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苏木摇头,“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但这也是外人的想法,我让你说得是设身处地。当你真的看到了那样一副场面之后,你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苏木一句一句慢慢的指引着,“好好的想想,把自己代入进去。他有自己的皇后,那是他的夫人,和他感情很好。两个人或许正在凉亭里相互依偎着读书,或者最简单的在一起吃着午饭,午饭,他们相处的那么和谐,和谐到容不下任何一个外人。” 她故意把外人说得很重,然后注意着夏侯翎的表情。果然,当她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就连手都攥得比之前更紧了。 苏木嘴角微扬,这个孩子啊,让她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看到了那样的场景,还会高兴吗?还会真的祝福他们,而自己心里一点波澜没有,亦不会后悔。当着,若当初你答应了他,现在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你。而没有那个女人什么事。” 夏侯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竟然都因为紧张和惊慌冒出了一层汗。 苏木抬头看她,眉眼之间全是属于长辈的柔和和耐心。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真的成了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姑娘的长辈了。 还在教她如何认清自己的心,教她不要错过那个想珍惜自己的人,不要让自己后悔。 “丫头,有些事就是如此,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再怎么想挽回,等过了这个村,也永远没机会了。”就像是当初燕苦酒。 苏木声音淡淡的,缓慢的,却也是柔和的。 夏侯翎慌乱好似受惊过度的神色逐渐冷静下来,一点点变得坚定,变得清明。 苏木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于是笑着问:“还有什么要找我问的吗?” 夏侯翎突然笑了,声音是那样的通透爽朗,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聪明机灵,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的小姑娘上了。 “二嫂,谢谢你!”她欢快地大声道:“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走了!”说完不等苏木再说什么,人已经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苏木失笑,“这孩子。”幸好还年轻啊,不然真的错过了,可要怎么是好。 翌日,夏侯誉终于能轻轻松松地在家里晚起一会儿,和苏木一起吃个早饭了。 不知道几个月了,他都没能正儿八经地和苏木一起像现在这样悠哉。不紧不慢地做些家常事。 苏木昨儿晚上和他说了夏侯翎和戚昀的事,神态之中自然免不了嘚瑟和骄傲。 毕竟当初她看到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心里就隐约有了这个念头。而当初夏侯誉那个说法明显是不怎么相信的。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想相信也不行。 正吃饭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遂即陈冰走了进来。对两个人拱了拱手,说外面现在热闹极了。原因是皇宫那边传来准确消息,新帝正式登基之前,要先去安国公亲自上门提亲。 苏木吃鸡蛋的动作一顿,“安国公?那不就是……二伯家?” “是啊。”陈冰已经是很冷静的表情,道:“求的正是安国公的独女,二小姐夏侯翎。” 夏侯誉眉头一蹙,便将筷子放了下去。 苏木看着夏侯誉很是无语的便秘一样的表情,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她就说了两个人肯定会在一起吗。她这个嘴啊,绝对开光了。 百姓们自是不会管皇帝娶谁做媳妇,但他们在意的是皇帝怎么看上的安国公家那位刁蛮任性,胡作非为,恨不得闹天宫,搅东海的二小姐。 当然了,他们也就是八卦八卦。人家皇帝就喜欢夏侯二小姐那种刁蛮类型的,谁还有啥异议不成么。 况且这位夏侯二小姐,虽然是个不好收拾的主儿,但人家有一个东西很重要啊。那就是——夏侯。 人家是夏侯家的人。 不管是镇国公,还是安国公,那都是夏侯家元老的象征。娶了他们的女儿,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或许也是皇帝刚刚上位,觉得必须得依附着朝中重臣一些。众所周知,要说随时都能把大齐的天掀翻的人,那除了夏侯家再无其他。 如此说来,皇帝的这一步不管是出于讨好拉拢,还是真心喜欢,都做得非常明智。一下就让本来只是君臣关系的夏侯家与他有了非常亲密的联系。 至于为什么不娶权利更强,更为滔天的镇国公家人呢。 这原因就不用百姓们再讨论,大家心知肚明。镇国公一共就一个女儿,还早早被先帝给抢先一步娶走了,后来还折腾出那么多惊天的大事。就剩下一个盛老夫人最疼爱的盛家四小姐,却也被太后给害得十五岁便早早离开人世。怕是皇帝真想去镇国公家的女儿,也没机会。所以,即便是退而求其次地娶了安国公家的,那也是可行的。 怎么说都是夏侯一大家的人吗。 就是这皇帝如今才十五岁,而夏侯二小姐都已经二十一岁了。百姓们倒是很担心,这个皇帝能否镇得住这位刁蛮且已经完全成熟了的二小姐? 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这位二小姐又重蹈了当初先太后的后辙? 他们不得而知。 这些抹黑未来皇后的事,他们是不敢过多提及的。免得自己一家老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见阎王了。 夏侯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夏侯青还是那个脾气,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女儿坏话,摔了一个茶杯,拎着剑就要去外面砍人。要杀鸡儆猴,让那些无知百姓都知道知道,他夏侯青的女儿不是没人要! 那小皇帝戚昀上门求亲,是他的脑瓜子好使!当初若不是他闺女鼎力相助,戚昀现在指不定还在扬州哪个小摊上吃馄饨呢! 第四百零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冲动的夏侯青被夏侯翎拦住,用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拉回中堂,把他按在椅子上。 夏侯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无语地道:“爹,您这是干什么!您看看您现在这恨不得出去吃饶模样,您是安国公,是大齐元老辈的将军了,您怎么能出去跟那些市井民一般见识。” 夏侯青猛地一拍桌子,“我管他们是谁,我闺女就是不行!他奶奶的,一个两个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啊,就在外面胡袄!我出去拿剑劈死几个,再看看谁还敢你半句不是!” 夏侯翎重重地叹气,“爹,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才会这样口无遮拦的评啊。你管他们干什么。他们这样话也不是一两了。不仅仅是我啊,当初二哥的事,三哥的事,还有后来大姐的事,还有上京其他的人家,那些皇亲国戚,王宫贵胄,哪一个哪里的事不被传将出去,被那些百姓当成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咱们已经在这个位子上了,就得早就习惯他们的谈论啊。 “爹,您都一把年纪了,快别出去瞎折腾了。阿昀对我什么样,你知道,咱们家人都知道。既然他对我就是真心的,那你管外人怎么呢。我又不是跟外面那些人过日子。我在阿昀身边过的高兴,过得幸福这就足够了。流言止于智者,而且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淡,等过个几年,十几年,我们俩的感情还和现在一样好,百姓们就会又把我们这段姻缘当成佳话传颂了。” 夏侯青听着女儿这些话,本来怒气冲冲的火逐渐消减。但还是心里气不过,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姑娘,那些人凭什么对她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可只我们知道戚昀对你好不行啊!外面的人不知道。咱们夏侯家的人怎么能没了面子。” “面子管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夏侯翎蹲下身,握住夏侯青的手,轻声道:“爹,我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生活就行了。你放心,阿昀肯定会一直对我好的,若他敢对我不好了,我夏侯翎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候我就把他抽揍一顿,管他是皇帝还是什么呢!反正让我不高兴了就不行!” 夏侯青一怔,遂即才哈哈大笑起来,很是满意的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欣慰道:“没错!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的,王老子敢欺负我的女儿也不行,你先打,打不过就找爹来,爹一剑劈不死他的!” 夏侯翎有些哭笑不得,“好啦,既然如此,那爹是不是可以先把剑给我了?您您,幸亏我在家,不然您真跑到外面去砍人,上京可热闹了。到时候咱们真得成他们口中得那样,是靠着夏侯家的身份猖狂无法无,没准激起了民愤,还得一起跪在皇宫门前,万人血书请求阿昀三思后行,千万别娶我呢。” “他们敢!谁敢挡了你的幸福,我就……” “您又劈死他们?那全下那么多人,您一个个的都给劈死得了。累不累啊。反正他们一也不掉我一块肉去,他们乐意就吧。” 夏侯青看着夏侯翎把剑放进剑鞘了,然后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瞧着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的女儿,眉眼之间和她娘那般相像,又和夏侯止家的三位有几分神似,果然是一家人啊。 如今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相处的不错,他大概也能放心了。而且女儿如今真的长大了,变得不再事事都冲动,一生气就拿刀剑要去杀人打饶解决。 反而还会劝他这个一辈子没长大的爹。 他的好女儿啊。如今,也要出嫁,成别人家的人了。 想及此,夏侯青不由得鼻尖一阵酸涩,眼眶湿润。他赶紧偏头把眼角的泪擦掉,深吸口气,对女儿道:“翎儿啊,爹跟你商量个事,不然……咱们把你在扬州就认识皇帝的事,和那些百姓了。他当初能从扬州离开,能混进皇宫,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坐上了龙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无私的全力相助……” “爹!”夏侯翎终于冷下脸,冲着夏侯青喊了一声。 夏侯青一怔,“我,我就是那么一。” 夏侯翎心力交瘁道:“我刚才和您了那么多,您还是没听进去。您都知道阿昀对我好,还那么在乎外人怎么干什么。 “阿昀如今都是大齐的皇帝了,您难道还要把他之前的辛苦公布于众,让他在下人面前丢了体面,让他下不来台吗?您这样做,不仅不会把那些饶嘴堵住,还会让阿昀和我的感情变质。或许百姓们不会再我什么,可他们谈论攻击的矛头就到了阿昀身上。 “我马上就跟阿昀成亲了,娘总,夫妻一体,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百姓他又跟我有什么区别?” 夏侯青老脸一红,忙起身去拉女儿的手,“好啦,好啦,是爹一时糊涂。爹这不也是关心你嘛,怕你受委屈。既然你不想,那咱们就不。就把这件事烂在心里,行不行?” 夏侯翎皱着眉看着自家爹爹,终于还是无奈的叹气,“爹,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是心疼我,但您的得知道,得了解您的女儿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在乎的又是什么。只有这样,您才能给女儿真正的幸福。” 夏侯青心脏不可抑制地颤了一颤,眼睛再次红了,“好,好,爹知道了,爹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我的翎儿,以前是爹太冲动,做了很多觉得是为你好,但你却未见的喜欢的。以后爹绝对不会再出那样的错误。你娘走得早,爹不能给你足够的母爱,所以只是一味的娇惯你……” “爹。” “你放心,从今往后,爹一定摆正态度,重新开始,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学习怎么做好一个父亲。” 夏侯翎眼眶也红了,忍不住失笑出声,“好……那女儿也继续努力,不让爹操心,做让爹骄傲的好女儿。”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零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感情这种东西,一直很玄妙,很神奇,便是活个成千上万年的神仙,怕也难以解释清楚明白。 消息传到皇宫里,传到了戚昀的耳朵里。他一没像夏侯青那样气急败坏,要提剑出宫去砍人,二没像夏侯翎那样,觉得不必在乎外饶言语谈论,是好是坏都随他们去。而是一道公文贴遍了上京大街巷,将自己在扬州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了个干净。 从被祖父戚阁老被误会开始,到他后来遇上贵人,当时还是摄政王的夏侯誉夫妇,改变了他之前邋遢随便过日子的生活方式,就算是在逃亡,他也在等待真相大白的那,所以既然选择活着,那就得让自己活得体面。 于是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也让自己重新开始真正的生活。他还在等待真相大白的一,但等待的过程中,他不在活得和乞丐一样终日无所事事,而是会去打些工赚钱,给自己买些干净的衣服,给自己买些书,体面的过日子。 然后在某一,他在摊吃馄饨看书的时候,遇见了正在惩恶扬善,他们口中所谓“刁蛮任性”的夏侯二姐…… 苏木愣愣地听着海棠把外面的事一字不落地讲给她们听,然后又去看那戚昀亲笔书写的蝇头楷…… “这子,为了不让大家误会翎儿那丫头,竟然把自己那些年不堪回首的事都出来了。虽然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反而会让百姓们对这个皇帝的童年多加同情分,但总归不是些好听的事。又是乞丐,又是被人侮辱,被人追捕的……” 元苏叶咬了一大口李子,囫囵地道:“恩?我倒是觉得那……咱们这位大齐的皇帝做得很好。他不仅是皇帝,还是一个男人,在能保护大家的前提下,得先保护住自己的家。如果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百姓又如何相信他以后能护住这下外民?” 苏木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没错。而且这件事也足以明了他对翎儿的真心。如果不是爱到了骨子里,谁又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她着看向在另外一边正在吃饭的夏侯誉,“前两还听二伯一直在家里闹,多亏了翎儿及时阻挠才给拦住。二伯那个脾气啊,也就翎儿能给他压住了。不过经过了今儿这一件事,他总算能放心满意地把自己女儿嫁出去咯。” 夏侯誉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应声道:“恩,好事。” 苏木笑了声,心情很好,转身又去看元苏叶,“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好,我和阿誉就去外面玩。你在这边待得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大军约莫着现在也该到了承姜郡,你这个主帅要是一直不回去压着他们,怕是会出了什么乱子。” “放心,我的人我心里有数。谁出乱子,他们也不可能。”元苏叶很是自信地一摆手,道:“不过我也确实得回去了,再等几,等盛苑回来,我跟他话,喝上个几几夜就撤。” “恩。可以,到时候我也陪你们喝。” 夏侯誉看书的动作这才一顿,缓缓抬头,“你现在喝不了酒。” 苏木:“……” 元苏叶强忍着笑,——什么叫破坏气氛啊?夏侯誉这种就是顶级的破坏气氛能手。话不多,一句就足够。 管你刚才得多愉悦,多轻松,多跃跃欲试,不能喝就是不能喝。 “孩子满月马上就过了,我也不大饮,稍微喝一点没关系吧?” “你喝一口,孩子就醉了。” 苏木登时深吸一口气。 元苏叶忙笑道:“我你们别争竞了。苏木,这次不是我向着夏侯誉话,你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喝酒,还是再缓缓吧,等过个两年,你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用赖着你了,咱们在一醉方休。我等着你,不着急,哈哈。” 苏木很郁闷,手里的果子都不想甜了,使劲扔向了又低头看书的夏侯誉。 夏侯誉抬手接住,再次抬头看向苏木,道:“多谢夫人,一会儿再吃。” 苏木:“……” 半月后,黄道吉日,上京举行新帝登基大典。戚昀正式继位,为齐宣帝,改年号为元。 同年四月,齐国公向宣帝请旨驻守京南。 宣帝挽留再三,无果。后封齐国公为京南王,将京南三千里赐为其封地,代代世袭。封京南王妃为一品诰命夫人,赐号德贤。 大公子盛苑,武才兼备,又出身名门,封禁军统领,率大内三千禁军护宫内一方周全。 封郡王,大将军元苏叶为嘉勇候,镇国大将军,继续镇守承姜郡,护大齐千秋万代。 七月,皇后夏侯氏有喜,宣帝大喜,下令普同庆,免下百姓三年税收。百姓同喜,皆赞颂宣帝仁德,当真爱民如子。 齐宣帝二年初夏,皇后夏侯氏诞下一子,宣帝龙颜大悦,上京城内足足举办了三十的盛宴。因是宣帝第一个孩子,又是龙子,宣帝爱之若狂,据光是名字就足足与文武百官商议了三个月,才下了决定,为简。 删繁就简,再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形容一个人欢喜的心情。再华丽的辞藻,也不如大繁化简。 简简单单一辈子,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幸福。 冉了一定境界后就会恍然大悟,自己所追求的,到头来不过一个简单,平和。 齐宣帝四年,皇后夏侯氏因仁德爱民而备受下百姓爱戴。同年六月,又诞下一子。宣帝喜,封皇后夏侯氏为孝仁。 齐宣帝七年,孝仁皇后夏侯氏再次给宣帝生下一对圆润粉嫩的双胞胎女儿。同年,寒流突至,皇后不幸染病,病倒在床。后虽病情痊愈,但身子却大不如前。 作为皇帝的齐宣帝,开始被大臣们齐齐上书劝谏,要扩充后宫,多多的绵延子嗣,好让皇家血脉开枝散叶。宣帝一口否决。 大臣们日复一日劝谏,甚至派冉皇后面前,要以死明志。 夏侯氏大惊,当夜便与宣帝长谈。翌日,宣帝同意纳妃。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零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宣帝九年,孝仁皇后夏侯氏再次染疾,一病不起。 宣帝派人在江湖上遍寻名医,用尽千百种方法医治,皆束手无策。 宣帝九年末,春节。孝仁皇后夏侯氏药石无医,仙逝。年三十。 宣帝追封孝仁皇后夏侯氏为景德孝仁皇后,葬入皇陵。 宣帝病。 举国同哀。 …… 苏木听到夏侯翎仙逝的消息后,距离那个丫头离开已经三个月。 她百感交集地看完那封家书,又看了看石桌上的圣旨。因为她之前被封的德贤二字,与夏侯翎的谥号景德里的德字同了,便又便德贤为智贤一品诰命夫人。 称号不称号的,其实对她来也没那么重要。 她现在在京南生活的很好,每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做。只跟着夏侯誉一起去骑骑马,钓钓鱼,若是钓到了新鲜的,晚上就自己搭个柴火堆,做烧烤吃。 孩子们最喜欢他们俩出去玩的时候,因为每次他们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回来不少好吃的。都是新鲜玩意,而已每次他们出去钓鱼或者打猎回来,他们都能吃到爹娘亲手给做的烧烤。 其实就是烤鱼、烤鸡、烤肉还有烤菜,但娘亲这些笼统的来,就叫烧烤。而且娘亲做的烧烤酱料特别的好吃。 所以每次她和夏侯誉出去的时候,孩子们高胸都要跳起来,恨不得推着他们两个的身子让他们赶紧走。 这样和谐幸福的生活,是她期待了多久的? 从上一世就开始期待。从她做起杀手,开始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开始了。 她想要找到一个自己深爱同时也深爱自己的男人,和他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简简单单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也都健健康康,无忧无虑……这就是她一生最大的追求和期盼。 如今终于实现了。 可他们这边的安宁,却仍无法吞噬和感染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上京。 繁华的上京城,权利漩涡中心的上京城。 在那里的,她们的亲人们,已经越来越少了。 海棠将茶给苏木续上,轻声道:“姐姐,逝者已矣,你也别太伤心。当心累了身子,王爷知道了也得担心。” “我也不是伤心。”苏木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放在桌上,看着一望无垠的绿色平原,淡淡道:“就是有些感慨。人生无常,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她自己的命数和劫难。等全部经历了,熬过了,也就该离开了。 “这个人啊,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开始不断的送走自己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然后早晚有一,我们也成了被亲人们送走的那一个。” 海棠眼眶有些红,声音哽咽道:“姐姐,海棠会一直陪着你的,咱们在这里生活得这么好,这么幸福,你何必想这些伤心的事呢。” 苏木见海棠要哭了,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话,失笑道:“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当自己十三四岁的孩子呢,怎么哭就哭,也不怕别人笑话。” 海棠擦了擦湿润的眼眶,闷声闷气道:“我才不怕笑话,而且笑话了也全赖姐姐,谁叫你突然这么伤感的话呢!本来我是很高心。” “还高兴呢,翎儿都死了。这话要是在上京,被人家听去了,你现在哭都哭不出声了。” 海棠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木逗了逗她,把她的悲伤情绪冲淡了不少,这才一边把书信装起来,一边道:“我这辈子早就见过太多生死了,那些生离死大概也比别人看得开一些。所以不用担心我,我刚才就是单纯的感慨一下,没事的。” 海棠这才点点头,“恩,我知道姐姐是个豁达的。” 苏木收拾好书信,重新躺在太妃椅上,双手交叠让后脑枕着,望着蓝白云,悠悠道:“经年一别,没想到就成了永别。那丫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什么,别一门心思全在她家男人身上,也稍微想想我们这些做哥哥嫂子的吗。” 海棠道:“皇后肯定会想的。” 苏木应了声,望着流动的白云,半晌,突然轻声道:“丫头,一路走好。” “王妃,嘉勇候来了。”厮一路跑着过来,在苏木面前跪下,低着头暗暗喘着粗气。 苏木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苏叶来了?哈,他还知道过来找我呢。真是不容易啊,他在哪呢?快让他过来找我。” “禀王妃,嘉勇候,他这几日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累得不行,已经没力气再多走几步见王妃了。让王妃您,您过去找他。” “哈?” 厮知道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也不害怕,只是擦着跑出的一脑门的汗,道:“嘉勇候,王妃最好是快点,不然他从承姜郡特意带来的肉脯果脯就坏了。” 苏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你个元苏叶,两年不见,竟然敢威胁起自家老大了。竟然还敢用吃的!还敢用肉脯啊。他在哪呢,快带本王妃过去找他!” 厮忙站起身,报告了位置,让苏木先走,自己在后面跑着跟着。 海棠见苏木撸胳膊挽袖子,插着腰要去干架的模样,忍不住嗤笑,无奈地摇头,暗暗为元苏叶祈祷,希望他能度过一个难忘的下午。 “将这些都收拾了吧。”她吩咐丫鬟们。遂即将家书和圣旨都收了起来,追着苏木离开的方向去了。 高云淡,空气爽朗,正是打趣笑,高谈阔论,举杯对饮的好时候啊。 元苏叶津津有味地坐在大帐外,叫人扑了个垫子,正在独个儿享受的喝酒吃肉,偶尔闭上眼吹吹风,那叫一个惬意自得。 然后就觉得一阵风似的什么东西朝自己脸飞过来。 他嘴角一扬,抬手便将那东西握住。 “元苏叶,你家老大我过来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 元苏叶睁开眼,看着那个风风火火朝自己走过来的水蓝色身影,笑道:“我的遗言……那就再活一百年,你觉得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一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等夏侯誉到的时候,苏木和元苏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傍晚的风很和煦,吹在人身上,凉爽舒适,怡然自得。 就算是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这两个人还是一身的酒味,让夏侯誉听了都忍不住皱眉。 “怎么喝这么多?” 海棠在旁边照顾着,都出了一身汗。最后干脆放弃了,反正也拗不过自家姐姐。 他们两个也两年没见,现在难得见上一次,自是要喝得不醉不休。 就连夏侯誉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会喝成这样。哪里是不醉不休,分明是烂醉如泥。 苏木打了个酒隔,看到夏侯誉来了,忙伸手要他到自己身边坐。 夏侯誉盘膝坐下,摸了摸苏木的额头和手,不算太凉,但还是把披风给她盖上了。 元苏叶喝干了碗里的酒,笑着将酒坛扔给夏侯誉,“这些年不喝,苏木已经不行了。来,我不跟她喝,咱们两个来。” “你什么意思啊?元苏叶,我跟你说,你少瞧不起人,虽然我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了,但我可不怕你。” “是是,你不怕我,你什么时候怕过我。”元苏叶笑了声,小声道:“你只是喝不过我而已。” 苏木糊里糊涂地也没听清元苏叶说的什么,只靠在夏侯誉身上,抱着他的胳膊,小声道:“阿誉,你知道吗?翎儿走了。” “恩。上午听说了。” “哎,她才三十岁,竟然就走了。肯定很舍不得戚昀吧。毕竟他们两个那么相爱。我觉得,她当时肯定很难过,戚昀也肯定难受死了。” “你困了吗?睡一会。”夏侯誉将她身上的披风拽了拽,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睡觉,却没接她的话。 苏木的确是喝醉了,很快便睡沉倒在了夏侯誉的怀里。 “夏侯誉,别愣着了,赶紧喝啊,苏木不行了,你得替她顶上。你们两口子不会还喝不过我吧。” 夏侯誉起身,将苏木抱回大帐里,把被子给她盖好,又叫海棠仔细照顾着,才走出去坐下,拿起了酒坛,把元苏叶手里的酒碗抢走,扔到一边。 “用什么碗,品茶呢。” 元苏叶一怔,看着已经被塞到手里的酒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说得好,我果然就该一开始就找你过来嘛!你干什么去了,竟然一个多时辰不见人。” “别废话,喝酒。” 于是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先喝了整整一坛。 元苏叶本就已经跟苏木喝了不少,这时候又跟夏侯誉喝的太快,一下有点上头。 “我说,趁着苏木睡觉,我得跟你说点正事。”他扒拉了一下夏侯誉的手,道:“上京那边,我觉得,不太平。” “上京本来就不会有真的太平。”夏侯誉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来。 元苏叶却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已经不算太平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元苏叶吃了几口肉,继续道:“你的人肯定也听说了吧,皇后的死可能有蹊跷。不是我多疑,夏侯翎,我那个时候见到她,年纪轻轻,充满活力啊,还有武功,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就在皇宫里待了几年,就变得弱不禁风了?” “病来如山倒,那年寒流,她被折腾坏了身子,后来就一直靠着吃药在维持。去年染疾的事,也是没办法,别说她,就连一些体质好的,都没能熬过去。” 元苏叶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所以你愿意相信夏侯翎是因为得病正常死亡了。” “人已经死了,再去追究也没什么意思。况且后宫争斗自始至终都是历朝历代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说翎儿的命不好,没能熬过去。” “我倒是觉得她起初就不该决定去皇宫。当时看戚昀和夏侯翎两情相悦,咱们也都没有多想……岂止到了皇宫,那个大笼子里,从今往后就失去了自由啊。夏侯翎那么随性洒脱的性子,怎么可能待得住。前几年是因为她和戚昀相爱,心情好,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戚昀是皇帝,每天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她身上,得处理政务,甚至一天下来,到了晚上都不能回去睡觉。 “她呢,身体又不好,日日思想着自己的丈夫,肯定是身心受伤。之后又发生了那群疯子逼皇帝纳妃的事。她竟然也没急眼。这根本就不是咱们认识的夏侯翎啊。 “难道你认识的妹妹是这样的?就算被人骑到了头上,也不生气,甚至连发火都没有,当天就和皇帝一通说,第二天让自己的丈夫决定纳妃? “我听说之后反正是不信的。我觉得要是以夏侯翎的性格,那人就算在她面前撞死,她也只会骂一句晦气,然后叫人把尸体扔出去。没准还得提着剑去那个大臣家里闹,非得让他们长记性,吃点苦头才能罢休。” 夏侯誉慢条斯理吃着肉,听着元苏叶很是密集的话。也不应声,就让他自己想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在这里说的话,也不会传到上京去。 “反正我觉得事情有蹊跷。戚昀现在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那小子如今正是大好的年华,又死了夫人,这回后宫可热闹了。” 夏侯誉喝了口酒,淡淡道:“戚昀还是喜欢翎儿的。” “我也相信他对你妹妹是喜欢的,但喜欢有什么用。人一旦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会有很多事变得身不由己。他也说不想纳妃,最后呢,还不是娶了四个。凡事啊,只要开了头,就肯定收不住了。如今那四个贵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孩子生了害死,有的还没生出来就没了,然后妃子为了增加自己的势力,又把自己的丫鬟送给戚昀,咱们就先别说是什么办法送的吧,反正现在戚昀是真的儿女成群了。” 元苏叶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嘲讽,“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江湖,也有勾心斗角。他身边的妃子一多,你妹妹就死了,他膝下的儿女一多,你那四个外甥外甥女,就危险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如今时过境迁,夏侯家的势力虽然还如日中天,但也是在这京南地界。这都快十年过去了,朝中风云变幻,谁又是真正斡旋大权的?”元苏叶叹了口气,不由得有些担心,“我倒是不怕打仗,反正你我手里都有兵,但这仗只要打起来,那天下就乱了。” 夏侯誉似乎叹了口气,道:“我和木木如今已经退到了京南,就是不想再管上京的事,不想再问那些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的故事……既然已经选择退了,那朝中的风云如何变幻,就让他们变幻去。戚昀这些年把大齐管理的不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皇帝了。 “若还是事事都要咱们帮衬,他不经历点风雨永远都长不大。” “哎,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的这个想法,才让夏侯家的威严在上京逐渐淡去,慢慢就成为传奇而不会对人们产生什么真正从心里生出的影响了。哪怕最初人们对夏侯家是敬畏,是恐惧的,至少夏侯这两个字也是叫所有人重视,不敢招惹的。可现在,不说别的,只说最近几年出生的孩子,甚至有的都不知道夏侯家的事。” 夏侯誉笑了声,剥了个果子吃,半开玩笑地道:“这样不是更好吗?正是木木我们想要的。如今我们夏侯氏几乎举家搬到了京南,便没有人在上京活动。在朝廷里做官的,都没有几个夏侯氏的人了,刚出生的孩子哪里会知道有夏侯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元苏叶有些恨铁不成钢,“就是因为你们的势力外移,已经不在掌握主权,才会叫在宫里生活的夏侯翎不被那些贵妃们重视了。咱们退一万步讲,如果这时你们夏侯家全在上京,那些女人,那些大臣们,哪一个敢对夏侯翎出手,哪一个敢对皇帝说,陛下啊,您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纳妃去生孩子吧!” 夏侯誉吃果子的动作一顿。 元苏叶顿了顿,注意到了他的迟疑,沉默了会儿,才继续:“还记得当初夏侯鸢做皇后的时候吗?戚昀可比齐邕有手腕多了,可即便是齐邕那么好说话的人,哪个大臣敢多说一句,让他纳妃?刚说完,出门就得被人拿麻袋蒙住脑袋一顿胖揍。 “又有谁敢去夏侯鸢面前闹,想自杀?那她是想带着全家一起自杀。 “说白了,夏侯翎这几年就是越来越没有仗势家了。只一个年迈的安国公,老将军夏侯青还能起什么左右?他连官职都没有了。还得是在朝为官的大臣们啊,才能真正左右朝中的动向。”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元苏叶咳嗽了声,大概是被酒呛到了,半晌才道:“趁着现在咱们的势力还在,去一趟上京,给那些想冒头,有异心的大臣们敲个警钟,实在不行杀鸡儆猴,解决几个,叫他们心里害怕起来,不敢胡乱作为。怎么着也能关几年的事,到时候若又有新人出来想胡作非为了,咱们就杀上一番。” 夏侯誉有些想笑,“你以为你还有几个十年能折腾到上京去杀人?你现在就四十了,最多两个十年。之后若再上京,估计得死在路上。” 元苏叶嘴角一阵抽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夏侯誉把酒坛和他的碰了一碰,道:“听我的,在承姜郡好好做你的侯爷,不要去管上京的事。既然咱们出来了,就把哪里交给正在当值的人。人得低调点,才能安稳的活。你都四十了,不想着给自己找个女人,还去管几千里外的上京的事,非得去蹚浑水,何必呢。” 元苏叶撇嘴,“我那不是担心等我再老了,那边的人看我不顺眼,先对我出手么。咱们现在在上京没有多少势力啦。” “他们就算出手,也是大军长途奔波到承姜郡。你以逸待劳,还占着有城池保护的优势,比他们强多了。况且你以为大将军是那么好被杀的,实在不行,你就还是之前那套,就是不过去。” 元苏叶哈哈大笑起来,“我四十岁还用之前那些破招数,你这是想让我做一辈子的地痞流氓呢!” 夏侯誉笑道:“不管做什么,自己活得自在就好。而且京南和承姜郡离着不过千里,比上京近多了。你们那边若真有事,我就派兵过去帮你。” “那你可得亲自过去,不然我怕我看不懂对方的轨迹,再把我的城墙给弄塌了。” 两人提及曾经的往事,忍不住都笑起来。 夏侯翎的事的确给在几千里外的他们敲响了警钟。上京现在的风向已经不再朝夏侯家刮了。上京有了新的人物,正在一点一点扩充自己的势力,正在一点一点的在朝廷中扎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苍天大树。 他们想要在这边过的安稳,仅仅是靠当初在上京的威严和越来越少的亲信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首先要做的,就是操练自己手下的士兵,绝对不能松懈。要时刻准备战斗,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对了,我听说盛苑也辞了禁卫军统领的要职,要来京南了?” “恩。”夏侯誉道:“母亲说她年纪一天大过一天,身体也没之前那么硬朗了,便想着多见见自己的亲人。盛苑一个人在上京,她也不放心,便给那边写了封信,让他帮衬着皇帝把翎儿的后事办完,就回来。” “不得不说,还是你老娘有先见之明。夏侯家的人既然已经不属于朝廷,不属于上京,那就干脆一个不留,全都回来。既然如此,那夏侯青呢?” “二伯老了,折腾不动了。便说留在上京安享晚年。说是也能离着女儿近些。而且他受伤无兵无权,只有个国公的爵位,翎儿一死,他彻底对那些人没了威胁,所以不会有危险。” “那倒也是,那老骨头就剩下一个女儿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可怜。” “恩,说是身体大不如前,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屋里不能出去,左右大限将至。” 第四百一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那这次盛苑自己回来?” “恩。” 元苏叶犹豫了下,试探性地又问:“那……孟知颜呢?她怎么说也是你的侧妃,还养着你的儿子。就那么把她们母子俩留在上京,你也放心啊。” 夏侯誉眼角微扬,看向元苏叶,“你管的真多。” 元苏叶笑了声,摆手道:“我就随口一说。毕竟这也是个事吗。就算你不喜欢孟知颜,怎么儿子也是你夏侯家的,到时候剩他们两个在上京,受人欺负可怎么办?” “我给过她选择,这一次也是她自己决定的。要留在上京。” 元苏叶有些惊讶,“为什么?因为上京更有发展?” 夏侯誉道:“不知道。” 元苏叶失笑,“你是自己不关心的人的事,真一点都不关心,连去分析她的行为都懒得分析啊。” 夏侯誉眸色淡淡,也没说别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说到半夜。元苏叶彻底醉了,躺在垫子上,披星戴月就打起呼噜来。 夏侯誉倒还清醒,先去洗了个澡,又叫人把他带到大帐里休息,免得第二天着了凉。自己则回去抱着夫人睡觉了。 翌日,元苏叶还没睡醒,就被一只小手给捏住了鼻子,生生憋醒。 “我去,哪个家伙敢谋害本大爷……哎呀,原来是我的干女儿啊!”那脸色转变叫一个快,前一秒还疾风骤雨,下一秒就春风和煦了。 丫鬟在旁边笑着提醒道:“侯爷,早饭好了,王妃叫您过去吃点东西呢。” 元苏叶坐起来,将站在他床边正笑的小丫头抱到自己腿上,“怎么着,你娘知道别人叫不懂干爹,就派你亲自过来啦。” 夏侯惜笑道:“还不是因为干爹你昨天和我爹喝了太多的酒。我娘到现在还在说我爹一身的酒味,说昨天半天都给她熏醒了。我爹一大早被我娘骂了一顿,我们来的时候,他正保证说以后再也不跟干爹你喝酒了呢。” 元苏叶一怔,“嘿!怎么还再也不跟我喝酒呢!他这表达的意思让人很不爽啊!再也不跟我喝酒,那就是还能跟别人喝呗。” 夏侯惜从他腿上跳下去,“反正我娘现在很生气,干爹你过去的时候最好小心点。还有啊干爹,你为什么昨天来了不去看我?” “嗨,我哪知道你也跟你爹娘一起出来打猎游玩了。以前不都是他们两个单独出来吗。” 夏侯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解释道:“因为这次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大姐和二哥都去参加先生的考试了,小妹又太小,不喜欢跟我玩。爹娘看我实在是没什么事做,便叫我跟他们一起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元苏叶洗了把脸,往自己身上套了个外袍便拉着夏侯惜往外走,“那你在这也是自己,你爹娘大概没空跟你玩吧,这两天怎么过的?” “我不用爹娘陪,他们俩玩他们的,我和绣绣玩我们的。”绣绣就是她的贴身丫鬟。 “哦?那你们俩玩什么?” “干爹,我跟你说,这里也忒有意思了。就前天我们去挖了好多蘑菇,都是我们在家里见都没见过的,我们拿回来问了药师,确定了没毒之后,就自己熬了汤喝,干爹,真的真的,我们那个蘑菇汤,真的特别好吃!” “哈哈,那有空你可得给干爹也熬一锅,让我也尝尝。不过你这手艺是从谁那里学的啊,不会是你娘吧?” “当然不是。我娘熬汤实在是太难喝了,我就小时候喝过一次,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一直都不和娘说,还说娘熬的汤很特别,独一无二,就是很好喝。但我不爱喝,所以就说让我以后不用喝了。” 元苏叶忍住笑,道:“因为你爹对你娘是真爱,哈哈,那你记得给干爹熬汤啊。” “好。干爹,你今儿有什么事吗?不然跟我们一起去钓鱼吧,这里往西大概三十里,有一个小山涧,里面的鱼特别肥美,还鲜嫩,咱们打回来几条,让厨子炖了做汤喝。还能做清蒸鱼或者麻辣鱼。干爹,你吃过我娘做的麻辣鱼吗,特别好吃!” 元苏叶挑眉,“她还有做得好吃的东西?” “恩啊,特别特别好吃。娘亲说那叫水煮鱼,其实不叫麻辣鱼,反正就是又麻又辣,我们都特别爱吃。” 元苏叶瞬间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道菜好吃了。 因为又麻又辣,所以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来,还哪里说什么好吃不好吃。想及此,不由得又是一阵失笑。 “惜儿啊,干爹这两年没见你,也没见你大姐二哥,算算年头,顾儿是不是也到及笄的年纪了。你悄悄告诉干爹,你大姐有没有比较喜欢的男孩子啊?” 夏侯惜小脸登时严肃起来,很是配合地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拽着元苏叶的胳膊,把他的耳朵拽到了自己嘴边,小声道:“干爹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跟别人讲。大姐其实喜欢上和她一起读书的一个男子,是叫耶律相的。但娘其实给大姐选上了一门好亲事,说是爹爹麾下一个将军的儿子。大姐还不知道这事呢,如果知道了,肯定得去跟爹娘去哭。” 元苏叶险些没笑了,“所以你把这件事告诉你娘没?” “还没。我担心爹娘知道了会找大姐谈话,可能大姐就不能去读书,再也见不到那个耶律相了。”夏侯惜很是老成的道:“我觉得,一个人喜欢谁都是她的自由,所以如果大姐真的喜欢耶律相,而那个耶律相也喜欢大姐的话,就算他的地位和身份不如爹爹麾下那个大将军的儿子,也应该让大姐和耶律相在一起。而不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元苏叶很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不错。所以为了你大姐的幸福,我觉得咱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爹娘。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替你大姐张罗好的亲事,但他们若知道你大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肯定会支持你大姐的选择。” 第四百一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惜有些将信将疑,“真的吗?干爹,你真的确定吗?爹娘知道了大姐的事,不会骂她,不会不让她读书,不让她见耶律相?” 元苏叶举手道:“恩,干爹非常确定。你要相信你爹娘的为人,他们可不是那种拘于礼数,看人想看身份的家伙们。不过还得那个耶律相真的有本事才行,不然干爹也帮不了你大姐咯。”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若耶律相是个笨蛋,大姐嫁过去岂不是一生都要被耽误了。”夏侯惜很认真地道:“我是绝对不能让大姐误入歧途的。但我也相信大姐的眼光,大姐喜欢的男子,肯定不会是个笨蛋。” 元苏叶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恩,我也这么觉得。那咱们这就去跟你爹娘说吧,省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亲事跟那边订下了再多麻烦。” “好!” 苏木揉着太阳穴,缓缓地道:“还真是你一来,就给我找点事做啊。” 元苏叶嘿嘿地笑,一边吃着馒头,道:“这主要是大事,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机敏过人把这事给你问出来,你说说你们两个做爹娘的,连自己闺女喜欢谁都不知道就帮她开始张罗婚事,合适吗你们!” 苏木一记眼神杀过去,“我们只是暂时考虑了人家将军优秀的儿子一下,这还有错吗?又没说非人家不可。倒是那个小丫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竟然都不跟我说,我可是她娘啊。” “没事,这你就别纠结了。她不也没跟夏侯誉说么。” 苏木微顿,这才反应过来问题的关键,看向夏侯誉:“对啊,阿誉,你女儿从小跟你最好,怎么现在什么事还瞒着你了?你这个做爹的得反思了啊,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还能是什么问题,肯定他平时让孩子们觉得太严肃了,以至于顾儿不敢把耶律相的事跟他说,怕他暗中出手就把人家少年给弄死了。” 夏侯誉脸色沉了沉,直接撂下了碗筷看向元苏叶。 元苏叶立刻举手投降,笑道:“我现在一把岁数,可不能跟你打了,再给我累着。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不说就是了哈哈!” “娘,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夏侯惜站在旁边终于开口,“你要阻止大姐和耶律相吗?” 苏木这才把脸上的无语都换成了笑,在惜儿的头上揉了揉,道:“当然不会了。娘说过,要你们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所以你们日后嫁给谁,都由你们自己决定,爹娘只负责给你们提意见。” 夏侯惜紧张的神色一下激动起来,“太好了!娘,你真是太好啦!”在苏木脸上使劲亲了一下,转身去看元苏叶,“干爹,你说得果然没错!我娘真的没阻止,她同意大姐和耶律相在一起啦。” “哎!我还没完全同意呢。”苏木赶紧打断她的欢喜,“爹娘得等回去暗暗考量他一番,得确定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个窝囊废才行。” 夏侯惜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爹娘你们尽管去考量吧,我相信我大姐的眼光!而且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其实耶律相和二哥是很好的朋友。二哥交朋友可认真了,所以耶律相你们肯定会喜欢。” 苏木眼角蓦地一挑,“所以说,你二哥也知道你大姐和耶律相的事?” 夏侯誉腾地起身。 元苏叶笑着问:“这吃饭呢,你干什么啊?” “不吃了,收拾,回家。” 夏侯惜拿手指戳着嘴纳闷地嘟囔,“爹爹为什么突然很不高兴的样子?” 苏木闭了闭眼,笑道:“你爹昨天没睡好,这是起床气。那惜儿去跟绣绣姐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回去吧?” “这就回去吗?” “恩。惜儿若是想来,下次爹娘还带你过来。不过这次得回去了,爹娘得抓紧时间去考察那个耶律相啊。”顺便把夏侯珍那小子好好收拾一顿! 大爷的,竟然连自己亲爹亲娘都敢骗了! 正在考场考试的夏侯珍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旁边立刻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 绣着一朵红梅,素雅的,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他揉揉鼻子,看了眼手帕的主人,“不用了谢谢。” 小女孩便将手帕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我是让你下次打喷嚏时候遮一遮,别将我们也给传染了。” 夏侯珍:“……” 考场外,微风和煦,万里无云。偶尔传来几声小猫的叫唤,还有两只纯白色的大肥猫正窝在窗台上晒着太阳慵懒的睡觉。 一切都那样的和谐,一如他们之前七年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以后还将继续这般度过。 宣帝十年,夏侯顾与耶律相大婚,当时的耶律相已经在夏侯誉麾下任都督职。婚后二人琴瑟和鸣,相亲相爱,第二年便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名耶律奇亚。 宣帝十四年,夏侯珍大婚。据说这位少年老成,继承了父亲所有将帅谋略和母亲美貌的少将军,大婚时候手里一直握着方小小手帕,只在一角绣着一朵红梅,素雅的,好像还带着淡淡梅香。 同年,夏侯惜嫁给了比自己年长六岁,自家父亲麾下的大将军的儿子,秦淼。为少将军夏侯珍左膀右臂,地位仅次于少将军之下。 宣帝二十年,齐宣帝昀,薨。戚昀十五岁继位,当政二十年,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直到闭上眼也没失了当初对夏侯誉夫妇的信诺保证。把自己的一生全部奉献给了大齐。 太子戚简继位,为铭帝,改国号为元康。 元康十六年,上京发生史无前例最大兵变。为七王爷戚枫与戚简二儿子联手,里应外合,欲谋权篡位。 上京城乃至百里外生灵涂炭,驻守承姜郡的大将军夏侯珍亲率五万大军上京灭贼,将危在旦夕的铭帝救出。 七王爷率兵突袭承姜郡,平成将军秦淼率军抵抗,活捉戚枫,灭叛军十三万。封嘉平候,虎贲大将军。 元康四十年,铭帝薨。 四皇子戚钰继位,为昌帝,改国号北安。 北安十三年,靖远王耶律常烨联和京南王夏侯晟谋反。昌帝派大将军卢晓发兵三十万征南。 除嘉平候秦遥生死不明,取耶律常烨与夏侯晟首级,百岁高龄的老侯爷元苏叶立于城墙之上,大骂昌帝“狼心狗肺的杂种,没有夏侯氏,你戚家还在炀州吃糠咽菜!”遂即被万剑穿心。老将军夏侯珍死于乱军马下,靖远侯耶律奇亚夫妇被逼至绝境,拔剑自刎沉湖。 征南军屠耶律、夏侯氏,收服承姜郡极其以南三千里京南之地。 日落。 风,继续吹。 第四百一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海棠这丫头没甚心眼,当时她看上她,就是因为她生了一双澄澈晶亮的眼睛。能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要是个心如蛇蝎,狼心狗肺,还一肚子心眼的,老天爷他娘的一定是个万年老瞎子。 事实也证明,苏木看人的眼光不错。海棠确实是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丫头,天生的婴儿肥,白白嫩嫩的脸蛋配上一双水灵灵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谁看见能不喜欢。 反正苏木是个外貌协会,就算是个小丫头,既然得在她身边陪着,让她日日瞧着,那要是长得不好看,肯定挺不过第一天晚上就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去。 然而百密一疏,苏木看透了海棠是个单纯的小可爱,却没看透她单纯可爱到了极点,于是乎,——倒个水能倒她手上去,幸亏茶水没那么烫,不然她的手就是茶水煮人爪…… 于是乎她洗个澡,泡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一样。赶紧从浴桶里跳出去,再一检查旁边放着的瓶瓶罐罐,——他奶奶个腿的,茉莉香精…… 她难道没跟海棠说过她茉莉花过敏吗?! 海棠无辜:王妃对不起,王妃您好好养着,但王妃您好像确实没说过。 夏侯誉轻笑:名师出高徒。 苏木又掀桌:滚! 再于是乎,她让海棠去擦擦外人的木人椿,结果一分钟都没过。她就听着院子里砰的一声响,海棠哎哟哎呀地尖叫着喊“王妃,王妃救命啊!” 她扔了茶杯跑出去,就看到被木人椿压在地上的蠢丫头…… “你也是真牛逼。”她哭笑不得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拿手戳戳海棠滑嫩嫩的小脸,“我和你家王爷天天那么打它们它们都跟长在地里一样岿然不动,你这一下就给它弄倒了,什么功夫?深藏不露啊!” 海棠五官拧成麻花,哭:“王妃,我好难过,我要憋死啦,啊啊……王妃救命啊!” 类似于这些神奇又招乐的蠢事层出不穷,苏木到最后都觉得每天能看上几遍海棠闹笑话也挺有意思的。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可爱的,吸人眼球,赏心悦目啊。 苏木把茶水递过去,“快喝口水缓缓,坐着我看看,摔坏了没有?” 海棠吸吸鼻子,听话地坐下,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糯糯地道:“多谢王妃关心,我觉得应该是没摔坏。” “哎,我没说你,我是说那青石板被你刚才那么一砸,是不是坏了。” 海棠小脸一皱,“王妃!” 苏木拍着手哈哈笑起来。 海棠揉了几下,才忽的想起自己急匆匆跑回来要干什么,腾的又站起来,“哎呀,王妃你还笑呢!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苏木道:“什么事不好啦?” 海棠着急忙慌地指指院子外面,“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夏侯翎啊。”苏木眼睛睁了睁,“哟,这丫头怎么突然上来了?”这是心灵感应知道她都要把她忘了,专门跑来刷存在感吗? “可不就是嘛!”海棠着急地都要哭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越发的可爱了! 苏木咳了声,清清嗓子,赶紧把自己花痴一个小姑娘的变态心理压下去,拿起茶杯喝水,“你别急啦,她来就来呗。这是夏侯府,她表哥的家,咱们还能给她轰出去啊。” “可是,可是王妃跟二小姐那时候不是……打了一架么。”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只手绞在一起,干脆变成了嘟囔,“王妃你一脚把二小姐踢到了水里,幸亏二小姐会水……结果人家刚被拉上岸,你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又补上一脚,二小姐摔到地上才磕了脑袋……” 苏木啼笑皆非,一直等海棠碎碎念完,才笑着看她,道:“所以呢,你觉得她这次来是专门找我报仇的吗?” 海棠瞪大了一双眼,“难道不是吗!王妃,王妃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的脾气。她之前是被禁足三个月不能出门,不然咱们院子肯定早就被闹翻江了……” “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再折腾能折腾到哪去。况且你了解夏侯翎的脾气,也该知道你家王妃我的脾气啊。咱们不惹事,但也不会怕事。她不招咱们就罢了,要是没大没小地跑过来闹腾,我可没理由惯着她。” 海棠深吸口气,“王妃,你这话……你不会要……” “我不会什么啊?”苏木不放过任何一个逗海棠的机会,笑呵呵地问。哪里有半点兵临城下的紧迫焦虑感。 她这般气定神闲,倒是让海棠也不自觉放松了不少。 “王妃你不会还要打她吧?” “诶,那怎么会呢。你家王妃我又不是疯子,干什么就动人打人。我又不是旺财,逮谁咬谁!” 海棠吓了一跳,“王妃,我,我不是那意思啊,我怎么能把你想成旺财呢!”她急的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解释。 苏木没忍住又哈哈笑起来。 “好啦,好啦,谁说是你说的。那明明是我说的。” 海棠小心道:“那王妃你是不跟二小姐计较,不打她了吗?” 苏木挑眉,“你这话说的。我刚才只说不动不动就打人,可没说不打人。” “啊?”海棠估计要晕了。 苏木忍着笑道:“别瞎操心了。咱们就在咱们院子好好待着,她夏侯翎不来找麻烦大家就相安无事,要是没事找事,我才打她。” “王妃……我,我觉得二小姐毕竟年纪还小……” “我年纪还小呢!”苏木撇嘴,赌气似的偏过头,翘起二郎腿,“坏家伙可不分年纪。她就算是个三岁小孩,做错了事也得挨揍。” 海棠砸吧砸吧嘴,“好像也对……” “哈哈,就是对嘛!”苏木一下多云转晴,又笑起来。看得海棠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呆呆的小星星。 苏木忍不住起身,在她的脸上捏了下。 “哎呀,我们家海棠怎么这么可爱呢!” 海棠红着脸揉揉被捏的地方,声音都要被烫没了。“王妃……” “哈哈,害羞起来就更可爱了!” “……” 第四百一十六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要说这夏侯翎也是个皮糙肉厚,记吃不记打的。 苏木那边都跟海棠保证了,只要那二小姐不惹事,她肯定不动手,大家相安无事,好好过个年何乐不为呢。 偏偏这夏侯二小姐心缝小还记仇,那简直是睚眦必报。再加上她脑袋上顶着夏侯两个大字,有恃无恐啊,谁敢招惹。 苏木也看出她怎么想的了。 左右跟她打一架也不会掉了脑袋,被逐出家门之类的。反正三个月禁闭也关了,那也不怕再关三个月。主要前面和后面的禁闭得关值了。 怎么个值法呢。当然就是后账旧账一起算,说什么也要苏木这个做嫂子的给打趴下,给打服了,这才解气! 这还不止呢。 苏木跟海棠没说几句,就听着外面嚷嚷起来,那乱得啊,说鸡飞狗跳都是轻的。 丫头小厮们狼狈逃窜,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一样东奔西跑。幸好慌乱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两个急中生智没傻透的,一个踉跄摔着进了苏木的院子,连滚带爬就到了苏木面前,吓得苏木赶紧把脚往回收了收,生怕这小厮太激动抱着她大腿不放。 她倒是不在意这情急之下的失了分寸,不过要是被夏侯誉听着了,这小子一准没命见着第二天冉冉升起的太阳。 “哎哟哟,外面这是炸锅了?怎么这么热闹呢。” 那小厮赶紧跪好冲着苏木磕头,“王妃,王妃恕罪,王妃快出去主持大局啊!求求王妃,王妃快去,去救救我家主子吧!” “你家主子?”苏木弯下腰仔细打量了那小厮一眼,没认出是哪个院子的人来。“谁啊?” “是萧侧妃!”小厮急的眼睛都红了,“求求王妃快去救我家主子吧!” “萧蔷?”苏木挺直脊背,“难不成夏侯翎那丫头片子去萧蔷那院闹了?” “是啊,王妃!小的这也是冒死才跑出来的。”小厮带着哭腔,“求王妃出面救人呀。我家主子身子骨本就不好,哪里禁得住二小姐那般折腾!如今王爷没在府中,能拦住二小姐的就只有王妃您了!” “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撒泼耍浑,欺软怕硬可真是登峰造极了!”苏木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起身,“有本事找柔柔弱弱的萧蔷撒气,没本事上老娘这上房揭瓦吗?” “王妃……请王妃做主,小的替……” “行了,别墨迹,跟我走!” 海棠见苏木话不多说,气势冲冲往外走,吓得脑门汗都出来了,赶紧跑上去拉,“哎呀王妃!王妃你别冲动,你可别冲动啊!那边指不定混乱成了什么样,咱们这时候过去,王妃要是不小心受了伤,海棠怎么跟王爷交代!” “还不出手呢,傻丫头,你是打算听着那边传信说萧蔷被夏侯翎折腾死才要后悔莫及啊。” 苏木抽出手,顺势在海棠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虽是责备的话,语气却带着宠溺,“不过你说得对,那边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这样吧,你就别去了,我和这小子过去就行了。” 海棠一怔,“哎呀,王妃!” “诶,这是命令。”苏木走到拱门处突然转身,瞪了还要说话的海棠一眼,“不听吩咐按家规是要挨板子的。” “王妃,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得了,你去了我还得担心你被误伤。”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不能被意外伤着破相了,“那什么,要不你去营里把这事告诉你家王爷吧。快去,我和萧蔷能不能安生的过年,就全靠你了。” 海棠被分到任务,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先跑了。 苏木一直等她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暖意,冷着脸大步流星地朝萧蔷院子去了。 离着八竿子远都能听到夏侯翎在院子里大吼大叫,又摔又砸的动静。那小厮看到拱门,两条腿都打颤。 苏木瞥他一眼,也没多说,赶紧进去救场。 虽然这几个月她跟萧蔷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不得不说人家是个好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温温柔柔的,我见犹怜,心肠也好,对下人也从来都温声细语,反正她在府上四个月没听说过一次她教训谁。不像其他院子,动不动就被横着抬出去一个,再换进去新人。她也不止一次听海棠说,府上的小厮丫头们都羡慕她和萧蔷房里的人呢,说她们祖上积了大德,才分到了她们屋里做事。 每每听到海棠骄傲欢喜的说这些,她都忍不住失笑。要真积了大德,直接出生就是王孙贵胄了,还做什么伺候人的丫头小子。这群孩子也是单纯……不过知足者常乐。他们认为碰到一个好主子就是莫大的福分,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萧蔷那个病秧子,四个月里有两个月都在屋里冒着养病,大病倒是没有,就是小病不断。剩下那两个月,被丫头伺候着在王府里溜达溜达,喂喂鱼,看看花,吹吹风,然后受了风寒,继续回房去养着。 难得有精气神不错的时候,她就跑到厨房自己鼓捣好吃的。跟苏木不一样,萧蔷的厨艺可不止在嘴上。 各式各样的糕点是她,花样百出的高汤佳肴也是她。她每每做完都会专门给苏木送上一份,十次有八次还都是亲自拎着饭盒过去,最好是看着苏木亲口吃了,再当面评价一番才心满意足。 苏木每次不等着吃,光是看到那一桌子丰盛美食,都有一种脸上发烧,情何以堪的惭愧。然后每吃一口新菜,就对萧蔷竖起一回大拇指,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说觉得稍不留神,她可能转身就把满汉全席给她放桌上了。 萧蔷每次听着她的夸赞,也不搞什么虚的,说“这都是小意思”之类的话塞得她。总是掩面而笑,眉梢眼角挂着得都是满足和欢喜。 她是真的欢喜,对又多一个人能喜欢她的厨艺,夸她的厨艺精湛。 苏木觉得萧蔷若不是身子骨不好,若不是从小被众星捧月不让进厨房,她现在绝对是个顶级大厨。前途不可估量。 “这手艺,米其林五星大厨吃了都得自闭!”她给出自己的最高评价,管她知道不知道米其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哎哟,我的亲娘……手下留人,手下留人啊嫂子!” 苏木这边在院子正一手拎着满脸是血的夏侯翎,一手继续往她脸上招呼,外面的人没到声就先奔了进来。 院子里的下人们早就吓傻了。 长这么大没见过王妃这么狠,这么飒的女人,不愧是镇南将军的女儿啊。这气场,这胆魄,这威力,也太他娘的吓人了吧! 本来他们还担心王妃为了救她家主子受伤,暗暗给王妃加油。结果到最后,所有人看着那满脸是血,连话都不利索的夏侯二姐都不舍得睁眼了。一个个呲牙咧嘴,噤如寒蝉。 听着苏木那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脸上丝毫不减力的动静,直捂自己的脸。好像那巴掌全打在自己身上,疼得都要晕死过去了。 萧蔷也惊讶了,苍白着一张脸紧紧握着手里的暖炉,硬是被苏木的举动吓到连劝架都往了劝架。 要不是院外那紧张惊慌的惊呼骤起,她们怕是要等到苏木把夏侯翎打死了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木一巴掌没打下去,循着声音往拱门处看。见那急匆匆跑进来的男人后,眉头微微一挑。 夏侯衍? 这子是被那阵风吹过来的? 夏侯衍跑了几步,汗差点出来,“嫂子,嫂子你高抬贵手啊!”奔到苏木身边,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高抬贵手!” 苏木一只手仍攥着夏侯翎肩膀,眸色淡淡地看他,“高抬什么贵手?三弟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夏侯衍深吸口气站好,下意识瞥了眼夏侯翎,结果下一秒就跟边上那些饶表情一样了。 他一阵呲牙咧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嫂子,嫂子你息怒。我在路上就听下人个七七八八了。”夏侯衍虽然不能是个好丈夫,但至少也勉强算个好哥哥吧。 看着自家妹妹被打成猪头,眼角嘴角脸上全是血,没有一处好地方了。就这伤势,估计就算治好也得留疤。 别介把鼻子哪儿的都打歪了吧?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想想刚才那“惊鸿一瞥”就忍不住一阵肝颤。 “哦,既然你知道个七七八八了,那你让我住手,是想替一下我,亲自教训她吗?” 夏侯衍口水没咽利索,差点被苏木一句话呛死。 “咳,咳咳咳咳!嫂子,嫂子啊,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翎儿她,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恩,她确实是个孩子。”苏木看了夏侯翎一眼,那张脸当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她嘴角抽了一抽,也把视线偏到了一边。 “是啊嫂子,所以你就大人大量……” “但凡是个大人,当着我的面也不出‘吃里扒外’‘贼心不改’这些词。”她打断夏侯衍的话,面沉似水,语气却不紧不慢,幽幽地反问。在夏侯衍愣住的空当又追问,“你是吧,三弟?” 夏侯衍被苏木那双迫饶眼睛逼得血差点凉了,脑袋登时一片空白。 想当年,洛恬恬三个字那是什么样令人热血沸腾的存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站在千军万马前面,能让三军都为她所用,听她号令。那可不仅仅因为她是镇南将军的女儿,是夏侯老将军未来的儿媳妇。在军营,没有真本事,就算是王老子的闺女也别想着能管住那一群豺狼虎豹,洪水猛兽啊…… 洛恬恬能让三军心服口服地为她驱使,为她效力,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凡这人不是瞎子,谁都看的出来。 他一个整无所事事,喝酒玩乐,吟诗作画的子在洛恬恬这头狮子面前,那就是一只任君宰割的兔子,还替夏侯翎话,一会儿他都得变成下一个夏侯翎了。还不知道谁能替他喊上两句“手下留人,高抬贵手”呢! 夏侯衍腿一下软了,幸好被旁边追上来的随从眼疾手快地扶住。不然这脸可丢大了。 苏木是个明理的人,这事从始至终跟夏侯衍没关系,他不过是听着消息过来替自家表妹两句好话,救人于水火。要是他什么都不做,反而让她瞧不起了。 看夏侯衍大概也是被吓着了,她心脏微松,想着这事差不多就行了。也不能一直咬着不放,得理不饶人。 “行吧,既然三弟都亲自过来求情了,那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能一点面不给。”她看向夏侯翎,“你去给你萧蔷嫂子道个歉,这事就算翻篇。” 夏侯衍闻言眼睛一亮,赶紧从苏木手里接过夏侯翎,快速后退两步才道:“翎儿啊,这事是你不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能在自家嫂子面前耍疯啊。你看你把嫂子这里都造成什么样了!” 夏侯翎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眼睛被打得肿成了一条线,看不出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她也没接夏侯衍的话,一摊泥似的靠在他身上,虚虚地出着长气。 夏侯衍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为难地看向苏木,道:“嫂子,你也看见了。她现在神志不清,也不出话来。不如道歉的事先往后拖一拖,等她彻底清醒,能话了,我肯定亲自带她专门给两位嫂子道歉!” 萧蔷起身,让丫头扶着到苏木身边,“姐姐啊,我这些东西砸就砸了,左右人没受伤。这事就算了吧,让三弟先带着翎儿去治伤。” 苏木看了萧蔷一眼,“她差点把你这拆了,你还替她话呢。” 萧蔷不露声色地扯了下嘴角,声音低了几分,“……人没事就好……” “得,既然你这受害者都不什么了,我再咬着不放也没意思。”苏木耸了耸肩,对夏侯衍道:“那你带她走吧。我也得回去敷敷手,都麻了。” 夏侯衍攥着夏侯翎胳膊的紧了紧,“欸!我先替翎儿谢过嫂子网开一面!” “不必。”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向来不需要旁壤歉。” 众人:“……”有事当时当面就解决了,可不是从不需要谁再道歉么……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一十八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翎的事可大可,全在旁人一张嘴。 不过那丫头片子先砸了萧蔷的院子是真,后骂了苏木“吃里扒外”“贼心不改”也是真,光是这两个罪过,都够她喝上一壶的了。夏侯家老一辈那边就算在怎么心疼女儿侄女的,那么多人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不出什么。 苏木到自己屋里洗了把手,奔到院子里对着木人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奶奶个腿的,夏侯翎那丫头片子要不是夏侯誉表妹,她什么要把她鼻子打脸里面去,把她舌头揪出来打个结,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关好自己的嘴,别有事没事啥都往外喷。 苏木一套拳打得狠。她这时打在木人椿上的速度和力道要是打在夏侯翎身上,她约莫着是真的要废了。 气消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都暗了下去。苏木一回身,忽的看到那个不知道在她旁边站了多久的夏侯誉,没忍住心脏漏了一拍。 立刻定下心,清了清嗓子,道:“什么时候来的?”鸟悄鸟悄的,也不话。吓她一大跳。 “有一会儿了。”夏侯誉这才上前,把手里的茶杯递过去,“打得不错,就是今儿这拳,戾气重了些,不像平时那么四平八稳。” 苏木接过茶杯,还是热乎的,“呵,将军,你想跟我夏侯翎的事,就直啊。咱俩之间还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喝了口,从喉咙到心口都暖暖的。 “不她。”夏侯誉的回答却简洁,“打完就进去吧,我让他们把晚饭端上来。” 苏木喝茶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不要为你家妹妹上几句,讨个法吗?”都被打成猪头了,要是不能完全恢复,以后嫁人都是个问题。 “就算不是亲的,至少也管你叫了十五年的哥哥呢。”她继续喝茶,迈着大步往屋走。 夏侯誉跟在她身后进去,拉开凳子坐下。 苏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出了幻觉,还是夏侯誉的脸色真的变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怎么好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有杀气一闪而过呢? 为什么会有杀气? 她刚才好像没什么过分的话。难道让他为妹妹声讨几句这话也不对? “洛恬恬。” “恩!”夏侯誉情绪转变的最明显特征,叫她全名! 苏木立刻把茶杯从嘴边拿走,笔杆条直地捧着茶杯站好。 啊——这该死的职业病。幸亏他没喊苏木,不然她准得脱口而出一句“到!” 夏侯誉眉头皱了皱,偏头看她,“你觉得本王要为翎儿被打的事,向你讨个法才正常么?” 苏木也皱眉,实诚道:“不正常吗?” “正常吗?” “不……正常。” “恩?” “将军别误会,我刚才大喘气。”苏木立马更正,“我的意思是,不正常。你为夏侯翎的事过来找我要法,这不正常,肯定不正常啊!很明显吗,只要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不正常啊是吧,哈,哈哈……” 夏侯誉继续皱眉,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像是定时炸弹最后跳动的那几秒,震得苏木气都不知道怎么出了。 “哦。”他语气淡淡,却比平时话的语速还要慢上几分,“那你跟本王讲讲,为什么不正常。” 苏木是真不知道夏侯誉心里到底一想得什么。 咋跟精神病一样呢,风就是雨。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上哪事事都顺着他高心,就算她想,那也得先让她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再吧。 他奶奶个腿的。 苏木微笑,“将军这话的,这事出来本就不正常,还有什么为什么呢?” “恩。” 苏木:“……”他这是不听她出个所以然不罢休了。 “咳,是这样啊将军。虽然夏侯翎是你表妹,但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是你表妹,我还是你夫人,还是她嫂子呢。萧蔷也是她嫂子。她才多大年纪,就敢对两个嫂子不恭不敬,出口成脏,再过几年咱们都上了岁数,管不了她了,那还得了?” 苏木得滔滔不绝,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因为她从始至终的语气都是无奈,可惜和对自家妹妹怎么如此不懂事,如此不知礼数的恨铁不成钢,那叫一个情真意牵别是表嫂,就算是亲娘怕是都不会有她这么强烈的感慨无奈之情。 夏侯誉听到最后都忍不住按着太阳穴一阵揉了。 苏木走到他面前坐下,“所以我这个做嫂子呢,还能有多少年的精力管教她,约束她?只能趁着我还有时间,有力气,还能打得过她之前再管她几年啊。就算她现在恨我,等我老了把我推湖里去,或者在我生病的时候恐吓太医不给我看病……” “咳咳咳……” 夏侯誉被呛得不轻,一边咳嗽还不忘抬手打断苏木,示意她不用再继续往下了。 苏木却不依,“将军你有点耐心,我这就完了。” 夏侯誉:“咳,咳咳咳……” “所以我刚才那么多是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咱们做兄嫂的,能尽责任就不能站在旁边看热闹。在家里我教训了她一顿,总比在外面被外人教训了好。人心险恶啊,她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人家可能就不只是打她一顿那么简单了不是吗,将军!” 夏侯誉想喝水的动作被苏木一手按住。 他赶紧点头,“是。” 苏木满意地点头,“是吧。所以啊,将军知道今儿下午的事后,才肯定不会专门找我来要法。这还要什么法?将军麒麟之才,玲珑心窍,势必深明大义,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停!” “好嘞!”苏木立刻闭嘴。 夏侯誉咳了声,没忍住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聒噪滔滔不绝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夫人方才一番话得才是深明大义,是本王多问了。” 苏木笑吟吟地看他,顿了几秒才摇摇头,道:“还不是受将军的影响,近朱者赤嘛。” “近朱者赤。”夏侯誉又咳了声,正好丫头端着晚饭进来。他赶紧结束话题,“吃饭吧。”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一十九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夏侯翎那边果然又安生了,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樱 苏木不傻,也知道她没被长辈们叫去训话不是因为她之前对夏侯誉得一堆人生哲理。在家事上,从来都不需要任何道理。 她不知道夏侯誉是怎么跟那边的,反正她是没被任何人事扰了清静。 只是大多时候不是麻烦找自己,而是自己找麻烦。 苏木也没办法,夏侯翎的事情发生第二,她就从海棠的嘴里听到陈冰被打了八十还是一百军棍的事,心脏差点碎了。 那可是军棍啊,跟寻常人家家法的力道还不一样。就算陈冰有内力护体,常年训练皮糙肉厚,他也顶不住那一顿狠揍啊。 最重要的还是陈冰那惩罚完全可以不受。 都是因为她非得找陈冰打听凌落雪和夏侯衍的事,还非得让他带她去死牢里看凌落雪……她真的是,把夏侯誉的命令当什么了。 她不是军中人,可以免去惩罚。可作为副将的陈冰呢!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她听着那事,午饭都没吃,急急忙忙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去城外军营找替她受过的陈冰了。 果然军棍打在身上,打一下是一下,一点情面都没樱苏木亮出自己身份进去的时候,陈冰正在床上趴着呢。腰和屁股上不知道裹了多少层药布,结果还是渗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红。 苏木的心脏狠狠揪了一揪,快步上前,“陈冰,你怎么样啊?” 陈冰以为是哪个士兵进来找他,起初没睁眼,结果一听那声音竟然是女的。眼睛蓦地睁开,“……王妃!王妃你怎么进来了!” “诶!诶诶!你别动!”苏木赶紧把要起来行礼的陈冰按住,“这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还要做那些繁文缛节,赶紧趴好!” 陈冰满脸震惊,震惊之后便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王妃,末将没事,何须你亲自过来一趟!” “还呢,你这身上的肉都被打烂了,这也叫没事,那怎么才算有事?直接打死吗?” 陈冰被堵得语塞,砸吧砸吧嘴,低头不话了。 苏木过来也不是专门教训他的,两句就得了。“你这伤,不会山筋骨了吧。” “没关系的,王妃你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苏木蹙眉,“如果不是我什么事都好奇,你又何必受这罪。你也真是,将军要惩罚你,你就把我扔出去挡枪啊。是我用王妃的身份压你,你也是没办法了才违抗军令。你让将军找我去啊,我就不信他还能在我身上也打一百棍子。” 陈冰眼角跳了一跳,“那是不能。” “所以啊,你这脑子就不能转得快点。” “咳……王妃,这不关王妃的事,也不赖将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也有军队的规章制度。末将没能守好将军令,将军仁慈,没砍了末将的脑袋末将就知足了。只是一百棍子而已,养一段时间就好。” “行了,从你嘴里也不出你家将军的不好来。”苏木叹气,把带来的金疮药放下,“这是我专门给你拿来的,你晚上换药时候记得用上。左右打都打了,现在什么都没用了。你就好好养着吧,别落下什么病根。” “是,多谢王妃关心。” “那我就走了。”苏木起身,“我在这你反而束手束脚休息不好。不过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比如想吃什么,想喝酒……喝酒就算了,你要想喝也先忍忍,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请你去飘香园好好喝一顿去!” 陈冰听这话,俨然是惊大于喜,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待着了,连该用什么话回复苏念都想不出。脑袋耳朵嗡嗡响,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诶!你也是心点啊!”苏木无奈,将他扶住往床里推推,“别乱动了,伤口还没结痂呢又得被你折腾裂开!” “是,是……” “将军。” “恩……” 夏侯誉淡淡应的一声尾音尚在,人已经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苏木手还没从陈冰胳膊上拿下去呢,就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声音砸到后脑勺。 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是怎么回事,她心脏咯噔了一下,竟然生出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奸在床的错觉。 她眼角跳了一跳,赶紧把那罪恶的想法甩掉,收手转身,脸不红心不跳……本就不需要脸红心跳好吧! “将军,你也来啦。” 陈冰又要起身,“将军……” “行了,趴着吧。”夏侯誉瞥了陈冰一眼,视线移回苏木脸上。“夫人也来了。” 苏木提着嘴角笑笑,“是啊,我听陈冰受零伤,就拿了瓶金疮药过来看看。” “哦。还拿了金疮药……”夏侯誉又瞥了陈冰一眼,看到他身边放着的一瓶金疮药,“夫人想看陈副将,提前跟本王打个招呼多好,也省得本王自己再跑一趟。” 陈冰忙道:“将军,王妃是听末将……” “嗨,这不是听他受伤有点着急嘛……咳,那什么,我也,我……把药撂下就要走了。本也想着就去找你呢,看你要没什么事了,咱俩就一起回去。” “只是一百军棍而已,陈副将还能受得住。夫人下次不用着急了。” “恩啊,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不着急了。”苏木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这家伙又什么下次。跟她话里有话呢,还想再打陈冰一次咋的!“还有下次我来看陈冰,也肯定记得告诉将军你一声,省得你多跑一趟。” 陈冰:“……”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夏侯誉脸色沉了沉,干脆避开了苏木的“下次”,凉着声音道:“本王还要去死牢一趟,你去不去。” 苏木蹙眉,“死牢?你对凌落雪还有什么好的?” 夏侯誉:“看看她死没死。” 苏木:“……” 走到门口,苏木不放心陈冰,又回头嘱咐:“你好好养着,别瞎折腾了啊,有什么需要的就开口!” 夏侯誉在前面不耐烦地回头提醒:“跟上。不然你就不算跟本王一趟去的。” 苏木差点一脚飞出去踹死他。 我家王爷太豪横 第四百二十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苏木的细剑半月后被夏侯誉亲自送到面前。 彼时她刚打完木桩,正在研究夏侯誉交给她的任务,——解开他设计的一套阵法。 要说这作业夏侯誉也是下了本钱,专门给她做了个一比一的对阵场地,千变万化,精致到就差把阵法中士兵的五官也勾勒出来了。 想当初她看到阵法就头疼,可为了学夏侯誉那气功还是内功之类的功夫,还是硬着头皮坐到夏侯誉身边认真学习研究。奈何天资不行,看着眼睛都发晕,脑袋里全是浆糊。她只能揉着太阳穴,很无奈很真诚也很可怜地告诉他:“将军,不是我不想学。只是你看这一张张图纸太死板啦,我又没把这些图案放在脑子里构成实物场景的能耐,这样胡乱学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学点别的吧?” 夏侯誉闻言,看看图纸,又看看苏木手里做笔记的本子,乱糟糟一片,再加点色彩都能成鬼画符了。 确实不能在脑子里想象出真正的战场,很难把阵法研究透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苏木很高兴,还以为自己的放软计策成功了,刚要欣喜地拍手夸夸夏侯誉体贴学生。夏侯誉便缓缓开口道:“今儿先凑活一下,明儿本王叫人给你拿个沙盘来,你瞧着就方便了。” “……”然后苏木苦逼的学习生涯彻底开始了。 一晃半月,她每日除了卯时带着夏侯誉起床打木桩,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研究阵法,解决阵法,就是在练那神奇的跟仙法一样的功夫。 接触了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妖术仙法,而是一种用气将自己周身事物进行冲击的功夫。根据每个人练就的时间和造诣不同会产生不同的杀伤力。比如夏侯誉能将离自己三丈左右远的事物准确的击碎。但到了她那,且先别说距离近在咫尺能不能击碎,击中不击中还是个问题。 幸好她是个能受得住苦的,为了给自己多一个傍身的技术,平时辛苦一点根本不算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平时多流汗,关键时刻才能少流血。 夏侯誉这用气做攻击的招数虽说不能一年半载的练成必杀技,但一直别落下训练,早晚能起到好作用。 这不,苏木闷头学了半月,终于已经略见起色,已经能将自己对面的茶杯瞪啊瞪啊,最后咔嚓一声把人家瞪碎了。 她高兴得不得了。那天夏侯誉下了早朝回府,来她这喝茶。她也没告诉他这好事,只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手里的茶杯,盯着盯着,咔嚓…… 夏侯誉被洒了一身茶水,手还是端着茶杯的动作,却只剩下几片茶杯碎片和一捧茶叶,滴滴答答的茶水从指缝往下流。 海棠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去收拾。 苏木瞧着夏侯誉微怔的神态,使劲憋着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夏侯誉瞧着苏木,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将手里的碎茶杯交给海棠,接过她要替他擦衣服的帕子,自己擦了擦,才道:“学得不错,才半月就能把茶杯震碎,看来是本王小瞧了你这学生。” 苏木连连摆手,笑道:“将军客气,将军说的哪里话,我能有这成绩还不是因为将军您成心传授,说白了还是将军你教得好啊!名师出高徒么,我自是得努力学习,不辜负将军你的一番苦心,不能给您丢人啊哈哈!” 夏侯誉轻笑,把手帕也交给海棠。海棠这才退身下去,不时又拿了一套新茶具上来,给两人倒好了茶,到一边站着。 苏木道:“将军,你说我现在能把茶杯震碎,那下一步要震碎什么?” “下一步……”夏侯誉沉吟了下,环顾客厅,视线最后在他们面前的桌前停下,“就把这桌子移开吧。” 苏木低头看那桌子,脸上表情很是丰富。抬手敲了敲,又摸了摸,“将军,这桌子,好像有点重哈。” “恩,所以是叫你移开。”夏侯誉喝了口茶,缓缓道:“不用把它震碎。” 苏木眼角跳了一跳,“呵,呵呵……将军果然思虑周到。” 夏侯誉扬扬嘴角,笑道:“恩。自是得为夫人多考虑。” 苏木无话可说,忽的想起一件事,好奇地倾身凑近夏侯誉,道:“将军,我有个小小的疑惑。” “说。” “将军你是用了多长时间把这桌子移开的?” 夏侯誉喝茶的动作微怔,顿了几秒才道:“我没移桌子。” “哈?那你移得什么,椅子吗?”苏木有些兴奋,“看来我这学习效率还可以呀。”也是,夏侯誉现在才多大,练这功夫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啊,需要破坏和移动的东西肯定不能同她比的。 不过想想总算有个地方能在他之上,苏木心里还是按捺不住一阵阵欣喜激动。 却没想着,夏侯誉把茶杯放下,一双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里面装了个小太阳,闪闪灼灼的,又好像揽尽星辰,浅笑里都带着光。让她的心脏又没忍住颤了一颤。 “你看我做什么?”她紧着喉咙,局促地摸了下脸,“就算我比你那时候学得快,你也不用在意的……毕竟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我可能就在这方面颇有造诣。咳咳……左右我现在的实力照你差得远呢。” 夏侯誉失笑,赞同地点了点头,并没多说,只道:“恩,你很有资质,好好学,勤加练习,很快就能出师了。” “哈哈,借您吉言,我肯定努力,肯定的!” 苏木一不小心飘了,虽如此,她也不是个高调的人。所以那天飘完之后,果然更加勤奋练习了。进步自是有目共睹的,这天下间的事,从来只有不想做,却没有十分努力却做不成的。 后来一日,苏木将那木桌蓦地移开一丈多远,正巧被给她送新沙盘的陈冰瞧见。 她擦掉额头的汗,笑着走过去,“见笑,见笑啦。” 陈冰摇头道:“王妃才学三月就已经能将木桌移出一丈远,实乃进步神速。” 苏木笑道:“那是你们将军教得好。” 陈冰点头:“也是王妃您真的付出辛苦了。末将在将军身边十余年,除将军外,还没见有谁能将这功夫学得如此快。” “恩,我知道,不过你家将军学得时候年纪小所以慢一些……” “末将记得当初将军是用了半月,便将三丈外两人环抱的大树冲了成两截。”陈冰实诚地道:“老师父高兴坏了,当时就准许将军下山出师了。” 苏木眼角抽啊抽,“半月就冲断了三丈外的大树?” “是的。” 苏木:“呵,呵呵呵……” 天赋异禀说:“再见啊苏姑娘,我要到夏侯将军身边去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你来了。”苏木把做笔记的小本撂下,一眼就看到了夏侯誉手里拿的盒子,“那是什么?” “你的细剑。” “细剑!哎呀,这么快就打造出来了吗!”苏木激动地好险没跳起来,“真是太快啦,哈哈,将军果然是将军,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快来,给我瞧瞧!” 夏侯誉身子一侧,躲过了苏木够盒子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道:“不急。你这阵法解出来了吗?” 苏木扑了个空,脸上的笑一下消减三分,“哎呀,将军你给我出的阵法一次比一次难,这才两天不到,我上哪能解出来?” 夏侯誉上前,走到那沙盘前看了眼,没忍住眼角跳了一跳,“你这是解阵法,还是拆沙盘呢?” 苏木嘿嘿一笑,也不怕尴尬,反正她对阵法的迷茫迟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别看现在啊,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也走到沙盘前,比划了两下,一本正经地道:“这沙盘虽然现在看着有些乱,但将军你仔细想想,当一个阵法你找不到特别好的破解方法时,最好且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夏侯誉又瞧瞧那真成一盘散沙的沙盘,道:“彻底毁了它?” “对啊!”苏木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将军果然是常年指挥作战的,我想了快两日的办法,被将军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夏侯誉:“……” 苏木道:“反正我也破解不出它,不如干脆把它毁掉,打散,它变成了一盘散沙,阵不成阵,那之前的阵法不也就破了?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那过程出奇点又有什么影响呢,将军你说是不是?” 夏侯誉倒真想跟苏木讨论几句,不过她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于是他吸了口气,便把细剑盒子递了过去,视线却在沙盘上停留。 苏木欢喜地接过盒子,高兴得跟个得到了蜜糖的小孩,蹦着跳着到一边把盒子打开,拿起细剑那叫一个摩挲……要不是细剑太过锋利,她大概每天晚上都得抱着它一起睡觉了。 夏侯誉提醒道:“剑已经开过刃了,小心着别划了手。”一边将沙盘上的小人分置位置。 苏木的心思和注意力已经全被手里的细剑吸引,根本没听着夏侯誉的话,什么叫如获珍宝,她这典型的活人例子。不是如获,是真的获。 想当年她出师手里就拿这么一把细剑,后来武器一样样多了,细剑用着的机会越来越少,她却始终没丢着它,每次出任务都把它放在身上。那把细剑就像她的第三只手,整整十五年,多少次化险为夷都是靠它逆转的局面。 这可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她的命啊。 如今再生,虽不能把那细剑再找回来,却也得拿个一模一样的带在身上防身。有它在,不管什么时候她心里都能有底。比带着千军万马还踏实。 “洛恬恬!” 也不知道夏侯誉到底叫了她第几声,反正最后一声她听见的时候,不远处那位站在沙盘边的男人,已经满脸的无语了。 苏木赶紧把细剑收了,“将军,哎呀呀,真是对不住。您给我造得这把剑当真是太好,太精致了,我一时高兴失了神,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啊!” 夏侯誉无奈,“我生气有用么。” 苏木憨厚地笑,——是,是没用,是真没用。哈哈。 “这阵法我给你摆好了,你重新研究。”他指了指已经复原的沙盘,嘱咐道:“好好研究,别再给拆了。” “啊?还研究!”苏木这回笑不出来了,“我刚才不是都解释了吗?我拆了它也是另外一种解决方法啊。” “那就在努点力,多想出几种其他的来。”夏侯誉说得云淡风轻,却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不容置喙的口吻。“你之前那个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背水一战的时候就不要用了。” 苏木泄气,垂头耷脑地无力道:“什么办法不是办法呢,我这一天天不闲着的练功都要没时间休息睡觉了,还得再生挤出时间来费脑子……怎么那么难呢。” “脑子要转一转,才能变得聪明点。”夏侯誉说得倒是语重心长,“本王相信你。” 苏木:“我不相信我自己行吗?” 夏侯誉眉头微挑,“恩。那本王不想把本王找人打的细剑送你了,行吗?” 苏木:我擦夏侯誉我去你大爷你说行吗……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木想拿住夏侯誉,还得继续努力,再下点功夫。 为了刚到手还没焐热乎的细剑,她只得忍辱负重,绞尽脑汁去想解决那阵法的正确答案了。 但心里还是不服的,于是嘴里始终没停止念叨,说什么“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夏侯誉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也不接话,只静静地听着她嘟嘟囔囔。 “用事循有忘本,知阳不知阴,知动不知静,知顺不知逆,才会力求胜而越不能胜,最终适得其反啊。不能以清静为体,不能执两而用中,做事十有八九事与愿违,一点都不明白……” 夏侯誉轻笑,这才接道:“退是进,弱则强,虚为盈,无为有,以反为正,以减不增……恩,说得不错。” 苏木撇嘴,“本来就不错!我说得才是真正的大道理,受之无穷呢!”你小子仔细记在心吧,这都是老娘从圣人那里看来,又结合了十五年人生经历的经验之谈。外人给多少钱都听不到的知道不知道~~~ “确实,受益无穷。”夏侯誉起身,负手要走。 苏木忙道:“诶,将军你这要回去了?” “恩。没什么事去营中瞧瞧,别叫他们懈怠了。” “那我这阵法作业……” “恩,就如你所想……”他回头看她一眼,语气轻轻,似乎带着几分笑,道:“继续吧。” “嘿!我心里怎么就想得是继续呢!” “大繁即简,夫人能悟出如此透彻的大道理,想来这简单的阵法是难不住你。”他扭头走人,“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第四百二十二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有细剑在手,苏木研究阵法的动力还能足一些。不然可能真的坚持不住离开王府,她就先油尽灯枯地被那些阵法作业熬死了。 一天到晚没个清闲时间休息,真成她之前跟夏侯誉说得那般,除了练功就是费脑子。连睡觉的时间都得是百忙之中偷出来的了。 最辛苦的那段时间,她打着打着木桩,脑袋都能靠在木桩上瞬间睡着。 夏侯誉也叫人给自己打了个木人椿,就放在苏木的木人椿旁边,两人每日一起练。结果那段时间,每每他行云流水的打完,偏头看苏木时,见到得都是一位睡到雷打不动的雕像。 戳得比她那木人椿都稳当。若不是她还能出个气,怕是都要分不出哪个是木头,哪个是真人了。 夏侯誉整日和苏木在一起的时间越发的多,自将她的努力都看在眼里。 她是真的把之前的事都给忘了,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跟他如此和谐老实的相处。约莫着他都不知道要被她刺杀多少回了。 这是他欣慰也庆幸不已的事,若日子能这样一直下去,失忆又有什么不好呢。虽然性格也变了些,人好像也比之前笨了,还有点怂,内力也半点没剩…… 苏木眼角跳到几乎抽筋,“这可真是委屈您了,我都不知道我变化竟这般大呢。” “倒也没什么委屈的,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就好像我费尽心力做了一道菜,出锅前都是完美的,结果上桌后没能立时吃,然后菜凉了。” “恩……倒了可惜,不倒又总觉得缺点热乎劲是吧。”苏木慈祥的笑笑,“那我觉得将军你要不把菜回锅热一下?” “菜能回锅,你也能?” “……”你爷爷的。 这一日,苏木又在打桩时候睡着了。夏侯誉听着咚的一声响,偏头看时,她脑袋已经顶在木桩上入定了…… “这么大动静也能继续睡?”夏侯誉对苏木的睡功也是真佩服的。再这么坚持一段时间,她别的功夫没练成,铁头功肯定是天下无敌,无人能比。 “洛恬恬。”拍了她肩膀两下,夏侯誉唤她两声都没动静,只好将她横抱起来送到屋里,放在床上继续睡。 他到外面继续打木桩,便听着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清晨初冬的寒气,对着夏侯誉先是抱歉一拜,立刻道:“将军,出事了。” 夏侯誉手下动作没停,道:“怎么?” 陈冰道:“城外死了人,是昨儿寅时往回走的一队巡逻兵。” “巡逻兵?死了多少。” “全部。”陈冰脸色又沉几分,“无一生还。” …… 一队十五人的巡逻兵在交班回去的路上被人击杀,无一生还。凶手下手极狠,且全都是一击致命。伤口在喉咙处,全都是被人划开咽喉,失血过多致死。 夏侯誉将那十五个死者一一看过,将白布替最后一个死者盖上,起身。 陈冰在旁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和夏侯誉说了,然而说到最后怀疑对象的时候,却明显犹豫了下。 夏侯誉听出了不对,偏头看他,“说。” 陈冰也不敢耽误时间,只好实话实说道:“回将军的话,末将在调查的时候,听打更的说,当时他在另外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事发地。忽然听着有人尖叫,那不像是被击杀,因为声音实在诡异凄绝,倒像是……像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夏侯誉蹙眉,“你怀疑他们十五个是被吓死的?” “末将也是有这么个猜测,但没亲眼所见,不敢肯定。” 夏侯誉蓦地冷笑了声,看向那十五具被白布盖上的尸体,眸色讳莫如深,“见鬼了么。” 陈冰低头不语。 沉默了下,夏侯誉道:“仵作什么时候到?” “末将已经派人去叫了,约莫在来的路上。” “恩,叫他们把十五个人的尸体都验了。本王要看到最细致的报告,细致到他们昨儿晚上谁喝了多少酒,吃了多少东西。” “是。” 夏侯誉交代完便往外走,陈冰赶紧跟上。“将军,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大概皇宫那边也听说了。” “那边不着急,皇帝若感兴趣必会派人来问。”他声音淡淡,眸色深沉,“那个目击者呢?” “末将问完话,就让他先回去了。” “带他来见我。” “是。”陈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退下办事去了。 夏侯誉看了他背影一眼,知道他心里要说的不过皇宫那边的事。事情闹得不小,他们现在既在城中,自得担起保护上京,保护皇宫安全的责任。就算跟那小子没什么可说,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做臣子的,怎么说也得过去汇报一下。敷衍几句也比去都不去的强。 怎么能让做皇帝的主动派人过来询问,他们未免坐得也太稳当了。 陈冰的忧虑很正常,他跟在夏侯誉身边十几年,同生共死的打了大小不知道多少场仗,早就被夏侯誉的军事才能和铁血手腕深深折服。他对夏侯誉自是巴心巴肺的,所以才会事事为夏侯誉着想。 可唯独在皇帝那边的事上,他明知怎么跟自家将军说,那个倔强高傲的男人都不可能听进去半句话。 自家将军和他们齐国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之间发生过的那些糟心事,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着能化解,冰释前嫌了。 “来人。”夏侯誉收了思绪,对这么多年都没放弃逮住机会就想劝一劝他的陈冰的做法没多在意,招呼了小兵,吩咐道:“加派上京城的守卫,把那些废物全都换成我们的人。” “是。” 须臾,事发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被带来。 夏侯誉上下打量着那打更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气息平稳,身子骨还算结实。脸上惧色未散,看来确实被昨天发生的事吓得不轻。 见着夏侯誉,打更老者赶紧跪下,咚咚磕头后老老实实地跪在不动,大气不敢出。 夏侯誉敲了两下桌面,声音低沉压抑:“再说说看,你昨儿到底都见着、听着什么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白望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苏木也是跟他们在去的路上才了解清楚的。 本来夏侯誉是打算让陈冰带兵过去问清楚就得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在苏木几句询问之下,他才忽然发现原来那小子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聪明…… 白望山不是个好对付的地方,稍有不慎,就算带得是打着大齐旗号过去的官兵,也得全军覆没在那。 陈冰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但总归是个能征善战,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为了齐邕那小子的江山把小命折在战场也就算了,折在白望山那群怪物手里,实在不值。 于是他便要亲自带兵,且连夜过去。 至于苏木…… “你放心吧,我保证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保证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苏木笑呵呵地举手发誓,一手死死抱着他的胳膊,那姿势,那态度,摆明了“你不让我去,除非把我从你胳膊上扯下去。而我跟你胳膊现在紧密相连,你想把我扯下去就挥剑自断一臂吧!” 他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把苏木留情不认地从他身上扯下去。 “陈冰,再调三百人,保护王妃。” “是。” 出城往西五十里便是白望山,白望山山脚密密麻麻全是扎人的荆棘,就算武功再高,轻功再好的人经过这里都得犹豫一下,提到这三个字都要脑袋疼好一会儿。 “这地方真神奇啊。”苏木早就从轿子里蹦下来,跟着夏侯誉走在最前面,上下左右地打量,“是咱们今儿来的不巧赶上了大雾,还是它本身就这样?” “常年如此。” 苏木又是一阵惊叹,忽的眼前一亮,“哈哈,所以这儿才叫白望山啊!不管从远处还是山脚往上望,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看了也白看,所以才叫白望山吗?哈哈,这谁起的名字啊,真有意思!” 陈冰在旁边咳嗽了两声,这严峻的时候,王妃还有心情打趣调侃山名和给山取名的人,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气定神闲,勇气可嘉。 夏侯誉却对她这话题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笑了声,挑眉看着雾气浓浓的高山,“夫人心细,本王听了这名字二十多年,竟到现在才知白望山三字还有这层含义。” “哈哈,将军谦逊了。”苏木摆手笑道:“将军日理万机,哪有我这清闲时间去琢磨一座山名有几层意思。” 夏侯誉轻笑。 陈冰:“……” 挡住上山之路的荆棘被很快清除。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苏木约莫着他们最多走了一百多米,竟然好像从夏天一下走到了深冬。呼一口气都能成冰了…… 这山未免也忒诡异了点。 “将军啊,这,这真有人生活?”他们得穿多少层衣服才能在这生活而不被冻死啊。 东三省老百姓到这,都得不得不服地给他们竖起大拇指了吧! 这他娘的要不小心睡着了,直接都得睡过去…… “恩,所以说他们都是怪物。你小心些。”夏侯誉带着他们往前走,却好像半点寒冷气息没感觉到一样,声音四平八稳,脚步也是稳稳当当,每一步都有方向,每一步都有定夺。 苏木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快走两步追上,“将军,你这驾轻就熟的,不像是第一次来啊?” 夏侯誉嘴角勾了一勾,轻声道:“恩,以前来过一次。” “来过?那你……” 话没说完,人被夏侯誉突然抬起的胳膊拦住去路,脚停了,话茬也被挡了去。 “夏侯将军?稀客啊,您来我们这苦寒的地方有何贵干?” 苏木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往夏侯誉身后退了半步,仔细望着那白茫茫见不到任何身影的前路,那尖锐得跟指甲尅黑板的声音一样的女人动静好像就在耳边,连空气传播都没用,直接冲进耳朵就刺进了心脏里面。 这才是真真切切的没见其人,先闻其声吧! 恨不得能让听到的人当场去世的尖锐声音,她现在都有赶紧回头往山下跑的冲动了。那白雾里的女人到底得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嗓子劈了都比她这动静好听吧。 夏侯誉面不改色,神色始终冷冰冰的,好像比她这白望山的温度还凉,还要彻骨。 “有事问你,现身来说。” “哦?夏侯将军还有有事问我的时候呢,真是荣幸之至。” 夏侯誉脸色又冷下去几分,不跟女人墨迹,直道:“出来。” 女人却不为所动,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人心烦意乱,脑袋都要炸了。 苏木也没能例外,要不是被夏侯誉及时扶住,可能都得趴在地上哇哇狂吐,把晚上吃的饭都献给这片神奇大地了。 “调匀呼吸,别被干扰。”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对耳塞,趁着和她说话的空当放在了她手里,才又转身对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里道:“凌落雪,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出来回话。” 听夏侯誉的语气突然冷冽下来,那唤做凌落雪的女人才收敛了怪笑。 苏木微眯着眼,一眨不眨盯着那白雾,突然觉得白雾好像清淡了不少,能见度明显增加,至少增加了十几米。 白雾中缓缓走出一抹水蓝色身影,娉娉婷婷,婀娜多姿。那女人明明脚踩莲花般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却好像有人在后面推着,人一下就到了他们面前。 一阵清风拂过,醉人的沉香木的味道融着三分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让人不由得骨酥筋软。 苏木一个女人都没忍住一阵心猿意马,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凌落雪人如其名,虽然看不到她笑脸面具下的白脸,但裸露出的脖颈小臂,那也叫一个白。白的刺眼。不过不是白皙如雪,而是惨白似纸,若不是这人此时正微微呼吸着站在苏木面前,她都要以为她是个死了几百年的尸体了。 凌落雪手里握着把扇子,轻轻地在左手手心一下一下敲打。 她那双纤长的黑色眸子转了两转,把站在夏侯誉身后的苏木看了个齐全,才又笑嘻嘻地看向夏侯誉。 “将军带这么些人上来,若非小女子相信将军,定要以为您这阵势,是过来同我们打架的。要以为将军您是想铲平我们白望山的一干良民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陈冰听着凌落雪的话,忍无可忍翻了个大白眼,她们这群祸害若也能称得上良民,这天下怕是都没有坏人了。 苏木观察得仔细,把陈冰这无声的嫌弃看了个真切,对凌落雪一行人的身份越发好奇。 她跟夏侯誉是老相识,至于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估计除了夏侯誉之外,从旁人口中是绝对问不出来了。就算陈冰他们知道,没有夏侯誉准许肯定也是打死都不说的硬骨头。 夏侯誉对凌落雪的态度也不是愤恨,想要杀之而后快的那种,也不是凌落雪自己给自己降低身份的那种嫌弃,他对她,对白望山的她们,好像就是单纯的懒得搭理,不想让自己跟这里的人有过多纠缠似的。 凌落雪咯咯咯咯地又笑了一阵,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戴面具戴习惯了,忘记自己并没用真面目示人,笑着的时候竟然还用手掩面。 苏木觉得,这女人在来白望山之前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夏侯誉,你到底想问什么,直说吧。” 凌落雪忽的语调一转,那客客气气的夏侯将军一下变成冷冰冰不耐烦的夏侯誉,如此生硬的转变,让正在出神各种猜测分析的苏木脑袋啪的卡了下。 诧异地看着那跟鬼附身,突然中邪一样的凌落雪,她没忍住生出一个大胆且不厚道的想法,这女人不会是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吧! 看夏侯誉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俨然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古怪性格一般。 苏木越发坚定了这女人精神上出的问题。 “昨儿寅时,城内十五个巡逻兵被人一并杀了,划开喉咙,一刀致命。”夏侯誉言简意赅,“现场洒落的血迹和那十五个人本该有的出血量严重不符。凌落雪,本王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那十五个人是不是你白望山的人所杀,你最好从事交代。” “恩?”凌落雪似乎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步,“夏侯誉,你这是在瞧不起谁?我凌落雪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像某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当初我既已答应了你们绝不骚扰上京,就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去杀那些人的命。” 陈冰蹙眉,“凌落雪,你在白望山待了几年,现在是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 凌落雪忽的冷喝:“放肆,我同夏侯誉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夏侯誉,你手下的人是一年比一年更没有规矩了。” 陈冰被当头一棒骂得火气瞬间冲到天灵盖,刚要再喝回去,苏木就听着一阵风声呼啸。眼睁睁看着一道水蓝色光影闪过,砰的一声撞在陈冰胸口,陈冰就跟小鸡崽一样被轻巧巧地冲了出去。 连着站在他身后的几十人都被殃及地冲到地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苏木惊讶到瞠目结舌。她真是为自己一穿越就穿到洛恬恬身上,穿到夏侯誉府里感到无比庆幸,感激不尽,感恩戴德啊!就差立刻跪在地上冲西天诸佛磕头了。 就这随便从山里冒出来的一个女人身手都如此狠绝,简直骇人听闻,她要不是亲眼所见,换做以前绝对打死都不会信。 他奶奶个腿的,她这到底是穿越到了个什么高手云集的世界。 他奶奶个腿的,她之前竟然还一直想着要掏出王府,想着去拿把剑一个人浪迹天涯,闯荡江湖?! 到底是脑袋被驴踢了多少下,才能秀逗成那样,说出那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愚蠢的话啊…… 他奶奶个腿的…… 苏木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颤巍巍地把前面夏侯誉的袖子攥住,他可千万不能离她太远,一步都太远了。她赶紧又往夏侯誉身边不露声色地蹭了蹭。 陈冰有内力护体,被凌落雪打上一张撑死在床上躺几天,她这一点内力没有,只会点格斗散打咏春那些拳脚功夫的,跟这个世界里的人比,不不,就跟凌落雪比,她刚才那一掌要是打在她身上,她绝对就能直接去见佛祖了。 惹不起,这里的人是真惹不起! 夏侯誉眉梢不着痕迹地挑了一挑,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身后的人轻轻攥住,眸色跟着眨眼间冷到零点。 陈冰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脸色煞白,纵使忍着一声不吭,血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凌落雪冷哼一声,不屑道:“自取其辱!” 陈冰气急,咬牙又要往上冲,“你!” “行了。”夏侯誉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下去把气调匀。” 陈冰心有不甘,但夏侯誉开口,军令如山,他没别的办法,只得暂时忍下。 凌落雪见夏侯誉没替陈冰说话,心情这才痛快了些,态度却也是一般。 “夏侯誉,你若瞅着我们在白望山生活不痛快就直说,别上京死几个人缺了点血就把罪名往我们身上扣!这世上一天到晚死的人多了,难不成他们只要是死了血不够,就是我们白望山人做的么。” 夏侯誉眸色一凛,冷冽杀气犹如两把利剑刺向凌落雪。“凶手是不是白望山的人,不是你凌落雪说了算。”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凌落雪又往后退了一步,“既然你来者不善,我们也没再谈下去的必要。五年前你我二人没分出胜负,现在一决雌雄也不迟。夏侯誉,看招!” 这凌落雪也是个急脾气,话还没说两句,人就戾气全露跟夏侯誉动手招呼上了。 苏木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不可多得的王牌刺客,现如今竟然落到看到别人打架,想也不想赶紧冲到角落里躲好,省的被误伤甚至误杀的地步,当真是一把辛酸泪无处同人说了! 她怎么就穿个越,还把洛恬恬本来身体里的内力给穿没了呢。这他爷爷的以后遇到点危险就跟现在似的连手都不敢动,二话不说直接猫,她还不如一脑袋撞豆腐撞死得了。 咋能这么苟着活一辈子,丢人都被丢死了! 苏木郁闷,正想着要不要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给凌落雪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肩膀就被一只铁钳似的手从后面按住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 我家王爷太豪横 - 一阵冬风 “诶,陈冰!” 苏木忽的对着不远处的人群大吼一声,吓得那按住她肩膀的人一个失神。苏木立刻一个回身一手按住他的手,一手攥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将他摔在地上。 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她情急之下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拔出腰间细剑对着那倒地的人就是一刺。 只听着那人痛苦闷哼,苏木的细剑已将他的心脏刺穿。 事情发生的措不及防,电光火石,苏木看着那口吐鲜血的男人,长出口气,拔出细剑,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把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侯誉和凌落雪身上,竟然忽略了他们已经被从雾中悄然摸过来的人包围。 “我擦,夏侯誉,有埋伏!” 苏木只喊了一声,便被虎狼般扑到她面前的女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她也是醉的,古代人都这么豪横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打就打。打架杀人跟闹着玩似的,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在雾中她还没看清,这时缠斗在一起才看到这几个女人的长相,脸上竟然全是伤口,溃烂的,流脓的,还有没凝固的血从脸上往下流。她们俨然不是受了凌落雪的酷刑才变成这样的,不然她们也不会在这时为凌落雪拼命。 她们的皮肤和凌落雪一样白得吓人,一个个要是站着不动跟尸体没什么两样。 苏木隐约想到什么,但情况紧急不能确定,须得等结束了看一看她们的身子才能下结论。幸好这些人的实力跟凌落雪想必差了一大截,不然她以一对三,恐怕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脑袋就被削没了。 细剑划开薄雾,划开其中一个女人的脖子。鲜血噗的喷涌而出,溅了旁边的女人一脸一身。活着的人根本没在意身边人的死活,像是被控制了脑子,没有感情的傀儡,只知道往前冲,把她们的敌人全都杀死。 苏木被她们拖住,虽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一直打下去,那些人用车轮战耗也得把她耗死。现在就得盼着夏侯誉那边赶紧结束,不管凌落雪是被生擒还是被当场打死,都赶紧结束。 再说夏侯誉和凌落雪,两人打得也是难解难分。凌落雪出招古怪诡异,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仿若鬼魅,飘飘忽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薄雾是她的天然屏障,在她的地盘上,夏侯誉纵使实力在她之上也得被硬生生削去几分。 他听着苏木的呼喊,刚要过去就被凌落雪闪现着拦住。她体态轻盈,身轻如燕,那功夫与其说是轻功,不如说后背长了个翅膀一样灵活迅捷。 夏侯誉身手再怎么在凌落雪之上,在凌落雪不正面决斗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身本事无处施展,郁闷也只能自己郁闷。 但凡夏侯誉是个性急暴躁的,也要被凌落雪的攻击方式逼得疯了,失去冷静理智,那时就是他们全军覆没之时。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带个女人过来给自己使绊子。”凌落雪尖锐的声音裹挟着让人脑袋耳朵都嗡嗡响,恨不得趴下狂吐的笑声在白望山回荡,冲撞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绕的那些跟白望山人厮杀的将士一个个心神不宁。 在一旁打坐调息的陈冰听着那笑声,喉咙一甜,没忍住直接喷出一口血。 “该死的,就算堵上耳朵也没用的。”他按了下塞在耳朵里的耳塞,已经几乎起不到作用。一怒之下直接拔出来扔到地上,“他娘的凌落雪,老子今儿就把你们白望山的人全都灭了!” 苏木没有内力,是他们这里受凌落雪声音影响最小的,就是脑袋被震得难受,昏昏沉沉的还总想吐。 “这八成跟狮吼功师承一派啊。”她苦中作乐,自己感慨了一句,踩着一个女人肩膀跃起,细剑刺入另一个女人的眼睛,在空中翻转回去,细剑嗖的一声划向之前被才肩膀的女人脖颈。 削铁如泥的细剑,别说划开人的皮肉,就算划断他们的骨头都跟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这也是苏木喜欢用细剑的原因,比匕首好用多了,而且更轻盈,攻击范围也更广。 “看来老娘在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生存的余地么。”她呼了口气,迅速调匀气息,一手握剑,另一只手左拳,将中国武术和剑术融在一起,可攻可守,不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更不让她们任何人有机可乘。 夏侯誉起初还担心苏木有危险,结果逐渐靠过去才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正相反,她对付那些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果然他的担心多余了。 就算没了内力,洛恬恬还是洛恬恬,是那个敢一人一枪一马杀进敌军三千主力,直取敌军头领首级的洛少将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了内力的洛恬恬,也不是凌落雪手下那些杂碎能比的。 他心里高兴,便更不受凌落雪的影响,视线前一秒还是看着掌控全场的苏木的欣慰和自豪,下一秒移开就是杀尽天下的冷冽狠辣。 人自不动,耳听八方,手中内力聚集,突然如鹰击长空一般猛地打出一掌,另一只手夺过旁边女人手中长剑,削断山壁上凸起的半块石头,砰的一声巨响。 半空传下女人痛苦的闷哼,凌落雪狼狈的摔在地上。 她一口血吐出,还没来得及起身,夏侯誉手里的长剑已经飞过去刺穿了她的小腹。 “啊!” 擒贼先擒王,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战事,这招都相当管用。 凌落雪重伤,她白望山的一干人等登时没了主心骨,群龙无首,很快便被夏侯誉的人生擒活捉。 苏木把细剑从面前女人喉咙里抽出来,躲过喷涌的鲜血,收剑回鞘。那和白望山的冷气一起在她脸上结冰的肃杀,转瞬间烟消云散。 “靠……他奶奶个腿的,可他娘的结束了……”上一秒还恨不得把白望山都一并铲平的女魔头,下一秒摇身一变直接成了走两步都能把自己累死喘死的小病娇,这天差地别的转变,别说陈冰和那一干将士,就连夏侯誉都没绷住眼角跳了一跳。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