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成扬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演播大厅里忙的热气腾腾，学生会主席临阵病倒，事情骤然全摞在了副主席成扬身上。 这场迎新晚会启动了五个部门，临了了，主屏幕上面的背景板居然还没到。 成扬让信息部最后测了一下灯光和音效，又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做最后的布置。 他转身眼扫四下，到处找宣传部的人，对着麦克风喊：“李黎你在哪儿？” 李黎正在台角收拾一团废布，听见喊，哩哩啦啦抱着布就跑过来了：“干什么，成扬？” “背景板呢？” “这板子不是已经交给策划部了吗？咱们何部长急性胃炎，任务临时卸载了，白大主席没跟你说？” “那这些板子现在是谁负责？” 李黎咧嘴笑了：“你家萧越啊！” 成扬一拿单子过来看，可不就改成萧越了吗。 “萧越不是篮球社的吗？他怎么能管这个？” “架不住人家跟老何关系好啊！” 今天萧越从始至终就没见影儿，成扬也不敢指望他了，就对着信息单子给广告公司打了电话，但没打通。 他只好让人先往广告公司跑，然后把李黎连同她怀里的布一起拽了过来。 李黎大眼眨巴两下，看着灯光下那张发光的俊脸，干咳两声：“主席你自重，你这动作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的。” 成扬赶紧把她从一堆乱布里拉了出来，找人一起摊开布来看，大约一米乘七米。 “麻烦文艺部过来五个人，看看一个小时能不能把这块布的背景画好？”成扬拿麦克风把人喊过来，放下话筒就从单子里抽出张纸，拿笔在背面画了个最简单迅速的草图。 “就按这个画吧，用平涂色彩就行。如果板子迟到，你们就把这块背景布挂上吧。” 等一切布置就绪了，去拿背景板的人也回来了，板子朝面前一立，成扬一看那板面设计，眉头皱了：“……” 他直接回头问背景布画好了没？ 画背景那边竖了个ok的手势，成扬就让人直接把背景布挂上了。 他走到一边，拨打了萧越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萧越就先开口了：“成扬，想我了？” 逐渐安静下来的的大厅里，那清晰的声音带着张扬的回音从身后传过来。 成扬一回身，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靠在不远的出口处，鼻梁上戴着闪亮的墨镜，一身黑白搭配的短装外套，九分裤套着两条大长腿，嘴角一勾，眉峰挑的都快飞出墨镜框了。 萧越正单手插着裤兜，冲成扬挥着手机。 成扬本想在电话里批评他一顿，但见人来了，想想还是算了。 随着背景布挂起来，略浓的丙烯味让他闻着不太舒服，他刚走下台，萧越就跟了过来，把墨镜拿下来随处一放，小声解释：“别生我气了，我今天高烧还上火了，赶来路上又堵车。” 成扬看了看他：“真的？” 萧越点头：“真的，你摸摸我的脸，现在还热呢。”说着就拿对方的手朝自己脸上贴。 这时候成扬的电话响了，他把手抽回来去接电话，电话刚接通，那头直接就问：“哥，萧越到了吗？” 成扬看了萧越一眼，回道：“他到了，怎么了？” “他一定跟你说在路上车堵的跟停车场一样，别听他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成扬收起了手机，看着萧越的眼神有点变了，萧越心中不妙：“刚才，谁的电话？” “小野的。” “……” 这时候对面忽然喊：“有盏灯不亮了！” 成扬又抬头去看头顶的灯，信息部的人冲他摇摇头：“刚才还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临时罢工啊！” 成扬皱眉问：“十分钟内能找到人来修吗？” “十分钟来不了。” “那你把梯子拿来吧。” 梯子拿来，萧越识趣儿的去扶梯子，一边扶梯子，一边抬头冲上面解释：“成扬我认错，你别生气了，其实我也是有贡献的。” “是啊，那块画风惊人的屏幕背景板吗？” “那块背景板可不是我做的，我接手的时候何效已经让人做了，你也知道那家伙审美一直有古怪。” “那你迟到是怎么回事？” 下面立刻就不说话了，成扬也懒得再理会，专心的修着灯。 而让萧越闭嘴的原因，是因为视觉盛景。 此时的萧越正在抬头往上看，一场布置下来，成扬脱掉了外套，就穿一件薄薄的白T恤，正站在高处举手修灯，两侧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从萧越的这个视角看，很巧妙的能将视线顺着肚脐延伸进他的衣服里，一直能观察到腹部以上。 萧越咽了咽口水，他几乎能看到成扬肌肤上的那颗汗滴顺着腰际的线条蜿蜒曲折的流到平坦的小腹。 等成扬修好了灯，低头冲萧越看下来时，对方还在两眼发直。 “扶稳了。”成扬说道。 萧越匀回神来，赶紧扶稳梯子，成扬慢慢爬下来，盯着萧越的鼻子看：“你真上火了？” 萧越拿手一碰鼻子，流血了…… 成扬一面递纸巾给他，一面对二楼道：“再开试试？” 这回灯光再开，全数亮了，又走了一遍聚光，成扬抬头看着头顶的光，微笑道：“挺完美的。” 萧越看着此时站在聚光灯下的成扬，光影映衬，俊秀优雅，他也笑了：“是，非常完美。” 等迎新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萧越骑车回了小区，进小区门的时候，门卫大爷伸头喊住他：“嗨！小越！有个小伙儿放了东西在这儿！来拿！” 萧越长腿一支，刹车回头：“什么小伙儿？” 大爷眼里一下子亮晶晶的，亮的小眼睛都撑大了一圈儿，表情十分生动。 “一个特俊的小伙儿！你叔我看门儿这么多年，第一回见这么俊的小伙儿进这门儿！比你都俊！那眼睛里跟有黑星星似的，贼亮贼亮，皮肤比姑娘家都好，鼻子也好看，说话也谦诚，个子......我看看啊，嗯，个子比你矮半个头差不多。” 萧越听着心里乐呵呵的，这人准是成扬没错了。 萧越伸头进门卫室窗户，把那一塑料袋东西提出来，打开一看，心里都快暖化了，就想立刻冲去见成扬。 成扬给萧越送来的是两盒退烧药和吃的，以及一箱牛奶。 萧越摇头笑笑，成扬怎么还是这么好骗啊？ 在萧越的记忆里，成扬和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的清澈美好，而自己呢，已然变成了个“易燃易爆物品”，一旦发现有生人靠近成扬，必要冲上去“安检”。 萧越和成扬是高一认识的，那时候他们同校同班同宿舍，同桌，三年。直到现在也是，大三了，他们还是同班。 但是成扬早就忘了，他们小学的时候就见过，那时候是三年级。 只因那时还小，萧越只在成扬的生活里停留了短短半个学期，便消失在了他那短暂而清淡的孩童记忆里。 萧越给把东西提上楼，便给成扬打了电话。 “成扬。”萧越喝着牛奶，美滋滋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东西收到了吗？”成扬在那头问。 “收到了，还是我家扬扬好，心疼我。散场后你去哪儿了？” “我现在在医院。” 萧越从凳子上站起来：“医院？你怎么了？” “我好好的，就是来看看病人。” “哦。”萧越坐了回去，又问：“看谁呀？” “学长不是突然病了吗？” 萧越又突的站起来：“白向杭？” 成扬在那头点点头，想起来萧越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你在哪个医院呢？” “你别来了，现在也不是探诊时间，只能留一个家属看望，先这样吧，你明天再来。” 电话那头传来交谈声，成扬应了一声什么，说完就挂了电话。 萧越立刻打了电话给李黎，问个学生会主席的住院地址太容易了，何况白向杭还是个全校风云人物，去探病的不在少数。 等成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萧越已经在住院部大门外站着了。 就见那人梳着帅气凛人的发型，戴着闪亮的墨镜站在黄昏金灿灿的阳光里，两手插兜，镜片反着光，映得那笑容张扬恣肆。 “扬扬！”他肆无忌惮的大喊一声，惹得周围的姑娘小伙儿都朝他看。 成扬无奈的往台阶下走：“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怎么还来了？学长已经休息了。” “谁来看他了？”萧越几步冲上台阶走在成扬身边。 两人往医院大门走。 “那你来干什么？” “反正我住的地方离这儿近，就来看看你，感谢你给我送去的慰问品！” “瞎客气，你不是我好兄弟吗？你病了我能不送些表示？” “什么兄弟？”萧越把胳膊放在成扬肩膀上：“同样是病人，你为什么跑来看他，不跑去看我？” 成扬把他的手拨下去：“你无聊啊，那是情况不一样。人家动手术了，你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萧越一用力又将他膘过来，笑道：“那改天我手术，你要天天陪着我，就睡我边上照顾我。” 成扬无语的瞪着他：“你瞎说什么，哪有你这么嘴欠的？” “他跟你都说了什么？” “学长再四个月就毕业了，而且他家里现在已经要求他接手公司的工作，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时间管理会里的事务，就想推荐我坐他的位子。” 萧越嘴角一撇：“他是不是想潜规则你？” 成扬推开他：“你什么时候嘴巴能正经点？” “那你怎么想的？” “我虽然是副主席，但其他两位副主席也比较优秀，我认为我不适合这个正主席的位子，我还需要磨炼和学习。” “我家扬扬就是谦虚啊，不过你要是觉得累，咱就不做。” “诚谢你夸奖。”成扬摇头笑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要不你去我那儿吧？” “不去了。” 萧越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说道：“我刚吃了药，有些犯困，还没吃饭呢......也不会做饭，只能点外卖将就一下了。” 成扬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好笑道：“行了，别装可怜了，饿一顿又死不了。”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萧越赶紧拉住他：“嗳，我真的饿了！” “知道了，饿了还不快带我回家，不然你就等着饿死吧。” 2.2、萧越 入大学的第一天起，萧越就设计着要跟成扬住一个宿舍，只可惜成扬进了大学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他索性也就租了出来。 但是他舅舅给他租的房子设置较好，跟成扬的那一套由于档次原因，形成了地理上的偏差。两人租的地段相距几条街。 萧越的房子，成扬假期也时常过来，但由于弟弟成小野的原因，他通常不在这儿留宿。 去年成扬升大二，成小野升高一，两人同在异市，离家较远，一个在D大，一个在D大高中部，因为成小野身体差，脾气怪，家里不放心他一人住校，又考虑到迎接高考，就让成扬租了房子，带着照顾弟弟。 成扬进了萧越家的门，打量了这三室一厅的轩敞大套房，一路走到了厨房，说道：“你们家怎么又翻新了？” “没有，只是换了几件家具，我舅舅总是喜欢帮我折腾。” “把米洗了。”厨房里传出流水的声音，成扬洗着手喊了一声，擦了手就开始做菜了。 等鱼盖上锅蒸上的时候，他出了厨房打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呢？”萧越问。 “小野。” 萧越脸上不高兴：“这时候喊他来干什么？” “我打个电话让小野过来。我不在，没人做晚饭，要么我现在回去吧，反正饭也给你做上了，小野还在家等着我呢。” 萧越赶紧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来来来，我正好也想他了，赶紧叫他来！” 成小野平时只爱一个人闷着，萧越这地方他也只来过两次。 进门来，成小野大概扫了一眼偌大的客厅，眼皮翻到半截儿，朝沙发上一坐。 他先是看了一眼在厨房盛饭的成扬，然后对萧越说道：“在市中心，你住的这地方可谓是豪华了，整齐亮丽又大方。品位还算不错，这些是你自己收拾的？” 萧越斜他一眼，叠起长腿：“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是个有这种高端自理能力的人，你一定是定期请家政。” 萧越冷哼一声：“羡慕？” “你住这地方月租多少？” “六千。” “你为什么不住校？” “你不也不住校吗？” “我有洁癖，宿舍里乱。” “我也有洁癖。” 成小野做了个闪眉的动作：“我发现你很有钱。” “一般般，你别瞎说。不然你哥得说我挥霍了。” “你看，你游戏里买装备买过两万的，上回打架，你把五个人打伤，医药费一掏六千没眨眼，而且，我见你带过一只Blancpain的FIFTYFATHOMS。还有，我上回坐在蓝光书吧的窗边，看见有人开车接你，迈巴赫。” 其实成小野也是通过成扬才认识萧越的，在他眼里，这厮就是个喜欢时时刻刻粘着自己哥哥的胶棒，只要有成扬的地方就要有他，防不胜防，避不胜避。但有时候一深想，他表面插科打诨，又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就比如说他这挑眼看人的眼神吧，看着像个轻佻随意的人，但是这品味又不像是随便凑合的，吃穿用都显出挑剔，做起事来却又像个混混......其实，也的确算是混混了。 但混混里也没他这么能打的？ 成小野初一的时候，因为脾气孤僻，常受排挤，严重的一次，遭过校园暴力。 那一次是成扬放学来接他，成小野已经倒在地上头破血流，左边一只眼睛肿胀的无法睁开，直接送到了急诊做手术。 成扬那次在急症室外哭了，当时萧越抱着伤心自责的成扬，什么话也没说。 由于成小野是被蒙头挨打，即使猜到是谁，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校方只能给予慰问和经济补偿。 成小野只是猜测式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萧越在一旁听到了，等成小野出院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来上学。 直到现在，成小野也并不知道此事是否与萧越有关？ 后来直到事情过去了一个月后，成扬依旧每天坚持接送成小野。 这一天走到巷子口，黄昏的暮光照进巷子，七个高大的青年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他们手持铁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对方嚣张的承认着，他们就是那个被开除的学生花钱雇来的，目的就是要第二次送他进医院，这回要残他们兄弟俩一人一条腿。 没等他们再靠近，萧越滑着滑板就冲进来了，对，那时候的萧越依旧懒顾学业，并且疯狂的迷上了滑板和篮球。他像暴风一样冲进了狭窄的巷中，带着跋扈而不可一世的眼神，朝向一帮成年的流氓。 带头那人的手还没摸上成扬的脸，就被萧越踢折了，他自己一根汗毛没倒，生生把对方七人打得往公安局躲。 从那以后，成小野再也没见过那帮欺负自己的学生，连扬言要欺负自己的人，位子也空了。 他一直不知道这件集体开除的事，是否也跟萧越有关？ 萧越是什么背景，他自己似乎从不打算刻意说明，他只说母亲去世，父亲在国外，自己现在留在国内跟舅舅过，可能完成学业就要出国回到父亲那边。 对此哥哥也从未怀疑过什么，成小野也就无心去追究什么。 但自从上大学后，他发现这人的经济力量暴露的越来越明显。 看着成小野一副深深打量自己的目光，萧越拿手掸开他的视线，点燃一根烟：“绕来绕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成小野赶紧干咳两声，萧越立刻想起成扬还在，于是麻利的把烟摁了，还不忘在空气里掸了掸烟味。 成小野继续道：“你有钱，这很明显。你家是干什么的？” “做生意。” “废话，做官要是有你这么挥霍的儿子，早登报了。我是问你家做什么生意，上市公司？” 萧越冷笑着打量他，带着不真不假的口气：“跨国公司。” “嚯，那少爷你过成这样算是节俭的了。” “我说跨国你就信？拐弯抹角，有什么目的就说。” “你的脑细胞终于增长了。”成小野损完一句，也很直接：“上次你买的那装备，给我买一套。” “你再说一遍？” “好啊，我跟我哥说去。” 萧越将两条大长腿朝白瓷茶几上一放：“你去，我家是有点儿钱，这事儿你哥知道，不拦你说。反正上学期间靠老爹养着这事儿也不算丢人。” 成小野从他腿上岔过去：“我说你今天迟到是因为打游戏。” 萧越赶紧把人一把抓回来，咬牙一笑：“小装备嘛，小意思。” 成小野面无表情。 萧越放开他：“顺便问一句，你今天上午为什么报复我？” “你是说打电话那事儿吗？谁说我是报复你了？” “以你的作风来看不难猜，我一定是做了得罪你的事。” “你本来就迟到及撒谎了呀。” “那是因为我和你打游戏耽误时间了，而且我还是帮你打的！” “可是你打输了呀。” “输了你就给你哥打电话拆穿我？你小子也太阴了，再说不是你拖后腿我才输的吗？” 成小野勾唇一笑：“你没有找到我报复你的重点，重点不是你因为谁打输了，而是你一直在说我拖后腿这件事。” “……” 其实萧越一直不明白，像成扬这么个俊美单纯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毒舌又腹黑的弟弟？ 三人吃完了饭，成扬就在厨房里收拾。 客厅里的成小野正无聊的翻着书，萧越坐到他身边，正要说什么？成扬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萧越好奇的凑过去点开，锁屏上只看到个发信人的名字，女的。 他眼角一跳，想点开来看，可是没密码。 他先悄悄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成扬，然后转头问成小野：“你哥手机密码是多少？” 成小野从书页里挑起眼皮来瞟他一眼：“我看上一套888的典藏书。” “你哥可能交女朋友了。” 成小野翻书的手指一顿，果断把手机拿过来，挡上对面试图偷看的视线，解锁了。 萧越接回了手机，成小野便跳下沙发盯着厨房里的动静。 两人配合得当，一看就不是初次合作。 萧越是因为防范于未然，而成小野是因为——他觉得世上没有女人适合他哥，这算是把自己的高傲带入了兄长身上，也算个隐形的“哥控”了…… 而成扬呢，作为一个对感情慢半拍的当事人，一直是个三好学生，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都是表彰和奖状证书铺就的，顺理成章的作为D大去年的新生代表发言。 试想一下，他那张俊俏的脸朝台上一站，什么的不要说了——萧越记得当时，他家成扬还没开口，台下就是一阵掌声。 自从成扬去年从那场迎新晚会的发言台上下来，立刻圈了一堆狂蜂浪蝶，这也是萧越恨不得大开杀戒的一件事。 萧越回了那女生的短信，然后默默删掉，若无其事。 成小野显得更坦荡，已经重新躺回沙发里看书了。 他翻着书顺便说道：“我哥要是没有我们俩挡护，能被那帮女人追死，他这人又不会拒绝，还圣母心，总是被某些人蒙蔽双眼，整整瞎了六年。” 萧越夺下他的书：“成扬也是你能挑的？要是让他听见不高兴，我打到你眼瞎。” “我哥沉静包容着呢，你以为他是你？我说你也是绝了，除了我哥......你还有亲爹呀，为什么你就只孝顺他了？” “你再说一遍？” 成小野朝沙发里面挪了挪，说道：“反正我哥一根汗毛倒了你都要跪着给他扶起来。” “......”萧越仔细掂量了他这句话，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 “......”成小野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已经白眼翻天，贱人越。 “你不觉得你护我哥护的有些过分吗？就因为你们是朋友？”他又问。 萧越随手翻书：“不行吗？” “我哥有我，留你作甚？” 萧越放下书，眯了眯眼睛：“成小野......” “第N次强调，我叫成颂，小名儿是给我哥叫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可以改叫你成天野。” “你才成天野呢！” 3.3、白向杭 迎新大会结束，不少同学都嚷嚷着再开个小聚会，交流交流，也更想见一见今天在台上主持的那位俊脸主席，所以就将请驾的任务交给了李黎。 李黎打电话给成扬，成扬不太想去，她又亲自来请。 李黎来的时候，萧越正在看电视，而成小野已经倚在沙发里睡着了。 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弟弟塞着耳机睡在软绵绵的沙发里，不禁让李黎低音“尖叫”：“萧越，你新欢？你新欢？” “瞎说什么呢？那是成扬的弟弟。”萧越嫌弃的朝沙发里看一眼。 “怪不得，真不错，跟成大主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黎四下看，又小声问：“成扬呢？” “在厨房收拾呢。” “你让成扬收拾，真是渣男！” “我刚才在化解危机，跟这厮谈话。”萧越拿遥控器指着沙发里的成小野。 李黎挪到成小野的身边坐下来，小心的打量他，偷笑道：“这么个小屁孩儿能让你危机，他有毒啊？” “毒性大着呢，一个腹黑主子，要不是因为成扬，我早就揍他三百回了。” “他是成家人，你是该巴结。”李黎搓手捧腮，啧啧赞叹的盯着人家看：“成家基因好啊，个个儿都是帅种，瞧瞧这小模样儿，啧啧，过不了几年就是个花枝招展的小受子。” 萧越无聊的换着台，听到此处哼哼两声：“李小姐，友情提醒一句，他贼着呢，别被他听到你的形容词，否则你就知道他的毒性了。” “好看的都没毒，人家又不是花蘑菇，看看这鼻子长得，多像他哥啊，精致挺挺的，还有小汗珠......” 成小野的眉头一皱，眼睛慢慢的眯开了一条缝儿看着她。 李黎嘿嘿一笑：“小弟弟你好呀，姐姐我叫......” “李鸹鸹。”成小野不耐烦的摘下耳机。 “李呱呱是谁？” “一只入世历劫的老鸹。” 李黎呵呵两声干笑，不明其意的看向一旁的萧越。 萧越冲她一挑眉眼，好心解释：“他说你是乌鸦，前世造孽，今生入世祸害人的李乌鸦。” “......” 这时候，成扬也收拾完从厨房出来了，看到李黎也在，打了招呼，正要叫上成小野一起回家，李黎赶紧站起来喊：“成扬，我来是请你参加聚会的，刚刚不是电话里跟你说了嘛，大家说要见见你，我们就等你和萧越过去呢？” 成扬微笑道：“现在天都黑了，我真的不去了，而且还要送小野回家，你们去吧。” “你是主席你不去？那帮新生久仰你大名，都嚷嚷要见你呢！” 萧越说道：“成扬不去，李黎你强拉硬请干什么？” “我也是组织派了任务的，尤其是刚才会上发言的那个新生代表，人家率众人强烈邀请，我这三年级的学姐请不来人，多没面子啊。” 萧越眼皮一拉：“成扬不去，让他们别做梦了。” “别呀！”李黎赶紧央着成扬，成扬看了看窗外，犹豫了一下，萧越直接站了起来：“说不去就不去。” 成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李黎，我真不去了，嗯......小野他有些不舒服，我得照顾他。” 李黎赶紧看向成小野，成小野冲她翻了个白眼。 “......” 第二天，回到学校，成扬帮李黎做完了下周的社团招新海报，就去阶梯教室上课了。 一走进教室，就看见萧越在第六排冲自己挥手，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课上下来，萧越的眼睛就没看过黑板，要么就把脸侧向成扬睡觉，要么就视线聚焦赏着成扬。 成扬用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小声说道：“都大二了，你想混到底吗？能不能少睡几节课啊。” 萧越睡眼朦胧的冲他笑了笑，不说话。 成扬无奈，继续记着笔记。 第二节课的时候，萧越得寸进尺，要把头塞进成扬胳膊里睡，被成扬用本子打了回去，正要继续纠缠的时候，后排的女生却挪步坐了过来。 那女生高挑漂亮，一头孟青卷发编成蓬松麻花，自然而下，气质高的不像个稚嫩的新生芽儿，她就在成扬身边坐了下来，转头对成扬谦和一笑，伸出手：“学长您好，音乐系一年级，白怀新。” 萧越登时就头脑清醒了，只见成扬把手伸过去跟人家握上了：“你好，三年级，成扬。” “学生会副主席，久仰大名，迎新大会是您主持的，台上的您站在灯光下十分耀眼。”白怀新柔和的眉眼一弯：“您还记得我吗？” 成扬微笑道：“你是新生代表，我当然记得，演讲很精彩。” “我们昨晚聊过的，您说......您不高兴见到我......是吗？”白怀新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这个疑问。 成扬略有诧异：“我说过这样的话，昨晚？” “是这样的，我从学长那儿请询到了您的号码......冒昧给您发过短信，您都不记得了？” 成扬心中更加疑惑，只好又问：“我可能忘了，是几点的短信？” “下午六点半过后吧。” “我......我真的没收到你的短信，是不是误会？” “......是这样啊，那可能是我发错号码了，真是不好意思。”白怀新也有些犹豫了，她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道了声抱歉，就坐回了位子上去了。 下课从教学楼出来，往校门口走时，走在成扬身边的萧越默默握住了成扬的手，成扬侧头看他一眼：“你干什么？” “你刚才跟人家握手，现在跟我握一会儿不行吗？” 成扬无语的甩开手，走在前面：“神经病。” “喂！你去哪儿？你午饭不在学校食堂吃吗？”萧越追着问。 成扬正拿出手机拨号，他问电话那头：“小野，你昨晚看我手机了吗？有没有删什么短信啊？” 萧越张着嘴巴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想象着电话那头的腹黑主子，捏了把汗。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成扬点点头，挂了电话。 “小野说什么了？”萧越问。 成扬把手机放回口袋：“他说没碰我手机，估计白怀新的确是发错信息了，不过我看我得改密码了，爸担心小野最近学业压力大，就扣了他的手机，他就总是拿我手机瞎玩儿。” 萧越眼睛一亮：“改密码？我帮你!” 成扬笑道：“改密码又不是改代码，我自己可以，你别什么事都要瞎操心了。” “那你现在出校干什么？” “下午没课，我去医院看看学长。” “你怎么又去看白向杭啊。”萧越急了。 成扬继续走着：“怎么每次一提到他，你就一副跟人家有仇似的口气啊？” 萧越继续追着：“他比你还出名，不缺人探病，你天天往那儿跑不嫌累吗？”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成扬也不想跟他理论，只是停脚转头冲他笑：“要不，一起去看看他？” “我去看他？”萧越两胳膊一甩：“我才不去！” 半小时后，萧越已经和成扬站在了白向杭的病房外。 推开房门，就看见白向杭已经下了床，正坐在落地窗帘边的沙发里对着笔记本写着什么？ 他住的是VIP单人病房，宽敞明亮，连消毒水味儿都闻不见，看着那身影坐在阳光里看着电脑的样子，好像这里已经是他的办公室，虽然还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但俨然更像个社会成功人士。 那优雅沉静的姿态，每每都让萧越看着嫉妒。因为成扬正是仰慕这样的白向杭。 说起白向杭，以他的家境，即使没有这个D大的文凭资证，也完全可以轻松的步入每个毕业生梦寐以求的成功之途。 D市最大的商场就是白氏旗下的，白家在各市都有连锁商场，股市一片大好，去年白老爷子就有了让孙子休学一年，着手商务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尊重了白向杭的想法，让他完成了学业。 都说成扬是才貌兼并的学霸，但比起成扬来，白向杭更是个学霸，虽然同是保送生，但当年的入学分数可是在成扬之上的，不论是办事的水平和应变的沉稳度，都是成扬一直学习的对象，在成扬心里，白向杭已然是榜样一样的存在。 白向杭向来很忙，听说从高中做试卷开始，他就已经在看白氏集团的各项报告了，即使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大战中，白向杭也是扛着公司材料和高考试卷一起过桥的。 大学入学第一天迎新，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后，下台就不见了踪影，人家直接被调回公司忙去了。其在校期间少之又少，更别说在校住宿，那是直接在公司和学校之间画了个点，找了个别墅住下了。 除了循序渐进的接受了公司事务，还有抽空兼顾了学生会的事务，学习成绩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业余的任务。然而就是这样，高分也依旧是稳稳拿下。 所以忙成这样的白向杭，对于管理学生会，只是为了锻炼自己另一方面的处理能力，会中所有事务，也是只见他帷幄操盘，难见真龙神迹，大家一直将他传的神乎其神。 不得不说，关于他和成扬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一次“乾隆下江南”般的难得的空闲。 当时是百年校庆前一个月的舍风清扫活动，学生会生活部检查宿舍。 从来没住过学生宿舍的白向杭，很好奇大学宿舍是什么样子，正好得了空，就跟生活部长一起去检查了宿舍。 当时的成扬也不住宿舍，但是他很喜欢吃一样东西，就是面，在饿的时候，泡面也是面。 那天他被何效拉去为校庆做了一天的舞台背景设计，没赶上食堂饭点，何效盛情邀请他吃饭——宿舍里煮一顿加香肠的泡面。 成扬是想吃泡面，但不想在宿舍吃，一想到男生宿舍的那个味儿，就着泡面...... 何效扬言说现在舍风清扫，宿舍干净的不像话，一个电话打过去让先煮上，上楼直接吃热的，然后硬是把人拉进了宿舍里。 进了何效的宿舍，面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成扬坐下来，肚子咕噜咕噜的捣乱，终于没忍住，吃了一碗。 等几人吃完喝完，遇上突袭了。 这回还是神迹白大主席亲自检查。 何效赶紧让兄弟把碗和啤酒罐儿收拾起来，又对成扬眨眨眼，成扬看着面前那大大的锅，不知如何是好？ 门一开，白向杭和生活部长已经进来了。 虽然成扬入了学生会，但那时还不是副主席，而且白向杭出面很少，他们两人这算是第一次见面了。 当时的白向杭一进屋什么也没看见，桌上收拾的赶紧利落，但是那酒味儿大得，就是开天窗也闻得见。 他看了几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铺床沿的成扬，成扬坐那儿动也不动，谁知道他身后挡着个大锅呢？ 白向杭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成扬，他都只会用两个字来贴切形容：可爱。 一种可用在男人身上的可爱。 他从不用这个词来形容男人，但是他仍是觉得，那时候成扬诚惶诚恐看着自己时的样子，眼睛黑亮清澈，眨了几下，一动不动，藏着掖着的样子，可爱极了。 4.4、萧越的醋意 白向杭便什么也没说，假装没看见，对成扬淡淡的笑了笑，问了他的名字后，便出了宿舍。 第二次见面，是三天后，因为萧越抽烟。 其实萧越抽烟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也许是发现自己对成扬再不能自拔的时候吧，时间太久了，他也不记得了。 萧越平时在学校里想抽烟时，谁也不躲，就是校长在前面开大会，他坐在下面也照抽不误。他无所谓避谁，就是要避成扬，被成扬没收的烟已经够给全班人手一包了。 那天萧越打完篮球，坐在更衣室里抽烟，打算抽完一根去洗澡，结果抽到一半，成扬进来了，萧越立刻就怂了，掐了烟，主动把口袋里的一整包都上交了。 然后郁闷的钻进里面洗澡去了。 成扬就一个人坐在更衣室里等他洗完出来，正准备把烟放进口袋，这时候，打完网球的白向杭也进来了。 白向杭的视线淡淡的落在成扬拿烟的手上，室内充斥着浓烈未散的烟气，成扬抬头看了眼那块“禁止吸烟”的红牌，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白向杭笑了，似乎每次见面，他总能看到成扬手足无措的样子。 白向杭在成扬身边找了个衣柜打开，淡定的解着扣子：“没想到你还吸烟？” 成扬摇摇头：“不，我不吸烟。” “那上回宿舍检查，你也喝酒了？” “我上回也没喝。” 白向杭微微笑着，看不出信与不信，他自顾脱完了衣服，裹着浴巾对成扬问道：“要不要一起洗？” “我不用了。”成扬看了他一眼，把脸转过去了。 白向杭见了，忍不住又笑了笑：“我也觉得，你应该是个烟酒不入的禁欲男。” 听到他开玩笑的口气，成扬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转过头指着门口：“那我先出去了。” “成扬，”白向杭关上柜门叫住他：“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白向杭，金融三年级，学生会主席。你是学生会策划部长吧。” 成扬有些惊讶，回头仔细的看着白向杭，这人就是自己入会两年都没见着面的主席白向杭？ 虽然那天的交谈被裹着浴巾，挂着一张黑脸冲出来的萧越打断了，但是白向杭至今仍喜欢成扬那时打量自己的目光，认真又隆重，专注而唯一，仔仔细细，还带着含而不露的小幸运。 起码说明，那是他对自己的一种好印象。 白向杭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是别人羡慕和追随的对象，从不需要刻意征取谁的肯定，但那时站在成扬面前，他心中却暗暗期许着他的肯定。 成扬站在门边轻轻敲了两下门，白向杭从屏幕上抬起视线来，看见成扬，微微一笑：“成扬？进来吧。” 成扬笑道：“看到学长你住院都忙成这样，我害怕来会打扰了你。” 白向杭合起了电脑：“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今天学校的事忙不忙？” “自从活动结束，好很多了。”成扬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来。 白向杭又跟萧越打招呼：“萧越，好久不见。” 萧越看了一眼坐在白向杭身边的成扬，又看了眼白向杭，发现成扬今天穿了灰条纹T恤，跟白向杭的竖条纹病服莫名的搭，两人坐在一起，他觉得眼睛被扎了一下。 “好久不见。”萧越点点头，赶紧插在两人中间坐下来。 成扬把他拉起来拎到一边：“学长刚做完手术，你别挤着他。” 萧越这回觉得心又被扎了一下。 成扬又问白向杭：“不是前天动完手术吗？怎么还不得休息呢？” “只是个阑尾手术，能下床走动就没事了，本来说要住一个星期，但是现在手上还有个企划，所以我明天就回住处休息。” “你明天就出院？” “都安排好了，这几天你一直跑来跑去的，明天就不要来送我了。” “明天我来送你吧，反正周末也不忙。” 萧越在一旁冷不丁说道：“小野明天有事，你不管他？” 成扬扭过头：“小野有什么事？” “呃……他……”萧越脑中急转，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小野明天约会，他好像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看见他拿你手机给人家姑娘发短信，发完删了，就是为了约人家见面。” 虽然现在是高中时期，面临高考，但是弟弟已经十八了，成扬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于是摇摇头：“这种事随他吧。” “......” 萧越一咬牙，又小声补充：“那姑娘已经有男朋友了，小野这么做会惹事儿的，万一又跟人打架怎么办？” 成扬这才犹豫起来，毕竟高中以后，成小野真的已经学会开始和人打架了。 晚上萧越一回到家，成小野就打电话过来了：“萧越，谁让你随意构陷我的？信不信我打死你都不带偿命的！” 萧越叼着烟，答非所问：“你不是手机充公了吗？在哪儿打的电话给我？” “我哥洗澡了，我用他手机打的，明知故问。” “我悄悄给你买个手机怎么样？” 电话那头立刻硝烟散尽，不说话了。 “这事儿替我圆过去。”萧越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儿，补充道：“顺便拍张照片给我看。” “什么照片？” “你哥不是在洗澡吗？” “......”电话那头反应了一下，立刻大叫道：“你指望我出卖我哥跟你换手机？” “给你换个四千最新款的，再充五百元话费。” “别做梦了，手机你给我照刚才说的买，话费少一分我都要跟我哥拆穿你，还有，我哥洗澡，只，有，我，能，看！” 萧越听到最后五个字，心里咔咔的抽痛，他幽幽摁灭了烟蒂：“成小野，总有一天我要打死你，把你看过的东西都给打吐出来。” “你打死我，我哥杀了你。” 这个推论，萧越无力反驳，别说打死成小野，就是揪一下他耳朵，那丫的恶意一声大叫，成扬都要拿一摞书砸死自己。 萧越觉得，不能再让成小野这么放肆了，该想个办法住进成扬屋里才行。 第二天，白向杭出院了，成扬还是来送了。 萧越跟在他身后一脸不高兴：“你不在家看着成小野了？” “小野说那女孩儿虽然喜欢他，但他只当她是普通朋友，见面就是要跟她说清楚的，我让他去了。” “这你都信！” 成扬回头看他一眼，奇怪道：“你急什么？” “我.....” 这时候，白家的司机已经把坐着轮椅的白向杭从门里推出来了，成扬便过去帮忙，一群人进了电梯下楼。 出了住院部大楼，白家车前站了个高挑的姑娘，姑娘怀里抱着束鲜花，人花互称，十分养眼。成扬一看，是上回和自己打招呼的白怀新。 白向杭提早出院，没跟其他人说，白怀新是怎么知道的，成扬也不知道？ “哥。”白怀新抱着花迎上来，从成扬手里接过轮椅，微笑道：“成学长，又见面了。” 白向杭笑着介绍：“我表妹白怀新，听说她已经申请入了文艺部，相信你们已经认识了。” 成扬点点头：“认识，怀新是今年的新生代表，很优秀。” 白怀新闻言看了成扬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将人推到车门前，白向杭又回头对成扬笑了笑，那笑意礼貌谦诚，提出的要求也合理得当。 “成扬，毕业后我要随父亲出国一段时间，估计以后时间会更吝啬，我们应该会很少见面，暌违久别，可否拥抱一下？” 成扬笑了笑，没有拒绝，走过去弯下腰，与白向杭做了个诚挚的拥抱。 正要直起身来时，又被白向杭圈了回去，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拥抱，白向杭忽然有些舍不得，他的手在成扬背上拍了许久，才微笑道：“再见。” 成扬直起身来：“学长再见，照顾好身体。” “叫了两年学长，再见应该就不是学长了，再见时，你可以叫我名字了。”白向杭笑道。 成扬也笑了笑。 等车开走，成扬回身，才发现萧越还在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消失的尾气，吊着一副死鱼眼，就像是吃了闷炮仗一样。 “怎么了？”成扬问。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的阑尾这么坚强，它为什么还不发炎？” “但是你的神经一点儿也不坚强，经常发神经病。”成扬笑道：“走了，又发什么神经？” 他赶紧把萧越拽着往医院大门走。 两人骑着车往住处回。 “成扬......”萧越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能不能和你住在一起？” “为什么要和我住在一起，你不是租了房子吗？” “我不会做饭，而且一个人很孤独。你看，上次我发烧，醒来连口饭都吃不上，要不是你给我做饭，我只有叫外卖。”萧越把自己说得很可怜。 “你不是有舅舅吗？” “我舅舅有老婆孩子。” “你不是经常请家政吗？” “家政又不是我妈。” “那你请个保姆啊？” “保姆哪有你这个兄弟照顾的贴心贴肺。” 成扬叹了口气：“可是我有小野呀。” “又是小野？三个人挤一挤又不是住不下，不行咱租个大的，你们俩搬来我那儿住。” “小野说不喜欢你那儿，你那儿离他学校远。” “我看我回头打死他省心。”萧越阴着脸嘀咕道。 “你说什么？”成扬听见了。 萧越转折自然的一个微笑：“我说我回头去看看他，要不现在就跟你去看看他吧？” “他今天晚自习，回来晚。” “那我去你那儿吃个晚饭行不行？” 成扬点点头，答应了，两人过了红灯拐了个玩弯儿，成扬想起来一件事，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小野初一不是被人欺负过吗，他现在学了点儿身手，虽然能保护自己，但是他曾经打过几次架，我不放心他这样，我知道你打架能耐，但是你可别煽动他打架。” “我煽动他？我没有。” “你没有？他说上次打架是你教唆的。” “......” 成小野这是又拿自己背锅了。 萧越深深吐了一口寒气，一脸认真的问成扬：“扬扬，你不觉得自己的弟弟很腹黑吗？” 成扬在车上朝他看过来，想了想，摇摇头：“小野很单纯，就是说话直了点，你别总是看不惯他。” 腹黑的高境界，可不就是看起来单纯吗？ 5.5、赖一晚 成扬租的地方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三十平大的地方住两个人足够，但比起萧越的六十平就显得促狭了许多。 今天成小野现在学校补课，不在家。 虽然知道他要上晚自习，但成扬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时间，自从初一那次事件后，成扬就有阴影了，现在只要成小野回来晚，成扬就担心的睡不着。 但现在也不方便联系成小野。其实成扬不太赞同爸爸把弟弟的手机扣留这件事。 “我想悄悄给小野买了手机，他现在正是青春期，我总怕他出什么事。”成扬进门开灯时嘀咕道。 萧越已经把自己舒服的摔在床上，说道：“小野说得对啊，你果然是圣母心。” 成扬把他拉起来：“别在我床上，出去到外面沙发上坐。” “别在你床上，出去到外面沙发上做？”萧越闭着眼睛，翘起嘴角，品味着这句话。 成扬拉他：“对，你赶紧起来。” 萧越抓住他手腕，一用力，把人拽翻到床上，嘿嘿一笑：“我觉得在你床上挺好的，你的床真软。” 成扬把他推开：“别闹了。” 萧越按住他，不让动：“你说，咱们从来没睡过一张床，今晚我跟你睡一屋吧。” “你回去睡，我的床又不大，你不嫌挤吗？” “我不嫌挤，我嫌远，我不想回去。” “不行，我嫌挤，小野九点回来，你一会儿吃了饭就回去。” 成扬推开他，翻起身来出了卧室：“过来帮忙洗菜。” 萧越只好跟着走了出来，一起钻进了厨房。 等两人吃了晚饭后，萧越殷勤的收拾着碗筷，端进厨房洗洗刷刷，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走。 成扬便自顾在客厅里拖着地，忽然听到厨房里“啪嗒”一声，他皱了皱眉，走进厨房，果然，萧越第二次把他的碟子打碎了。 萧越嬉皮笑脸的拿着手上的半截瓷片看着他：“用力过猛，它也太不结实了。” “萧越，你真的从来没做过家务吗？”成扬无语道。 萧越笑道：“不会可以慢慢学嘛！我回头给你买批新的厨具来？买最结实的那种。” “这不是碟子的问题。”成扬放下拖把，弯腰捡着地上碎片，捡完了又拿扫帚扫尽，然后卷着袖子把萧越赶开：“为了我明天能有碗吃饭，还是我自己来洗吧。” 成扬站在水池边洗碗，萧越趁机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住，你教我做家务？” 成扬拿胳膊往后抵他：“快放开，痒痒。” 成扬最怕痒的部位就是腰，萧越笑着不放，还恶意的挠了几下，成扬痒的一激灵，也顾不得手上全是泡沫，赶紧把人推开。 “喂，你要么把地拖完了走，要么现在就走。” 萧越立刻举手卖乖，笑道：“我拖地。”说完就跑出去了。 但是等成扬从厨房收拾完出来，萧越人已经躺沙发里睡着了。 成扬过去拉人，对方抱着靠枕蜷缩成一团，动也不动。 “起来了，别装睡。” 萧越哼哼两声，眼皮抬都不抬，继续装死。 成扬摇摇头，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才发现下雨了，风吹的窗户呼呼直响。他绕过沙发去把窗户关紧，拉了窗帘，对萧越道：“那你今晚就睡客厅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说完就进了卧室，翻出两件衣服，出来时，见萧越依旧一动没动，估计他是真睡了，就把衣服放在他头边，自己进浴室去了。 又装死半天，萧越才悄悄睁开眼皮，从沙发上坐起来，顺着流水声站到了洗手间门外。 听着那哗哗的流水声，他想到成小野在电话里叫嚣着说看成扬洗澡的事儿，他哼了一声，直接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站在洗手台边，他跟成扬之间，就隔着一层毛玻璃。 那该死的毛玻璃，就跟成小野一样挡在中间，为什么不是透明的。萧越的心里就像被毛爪子挠着一样。 萧越想了想，出去拿了沙发上的衣服，又回了洗手间，反手关了门，开始脱衣服。 衣服脱到一半，成扬听到了动静，在里面闷闷的问：“萧越，你在做什么？” “洗澡啊。”萧越加快了脱衣的速度。 “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很快就洗好了，你等一下。” “一起洗。”萧越麻利脱完了。 “我这又不是你那儿的大浴室，地方小，你别进来挤了，我马上就好。” 话刚说完，玻璃门就被拉开了，一阵雾气散出来，萧越侧身闪进了浴室里。 浴室的确太小，坦诚相对的两个人，之间只有半步距离。 但仅是这半步距离，几乎要了萧越的命，他看着背身对着自己的成扬，热气升腾中，那光洁紧致的背，抬手的动作带动出肩胛骨清瘦的线条，热水顺着细娆的腰身流到臀沟...... 他的视线就像那流水一样，一直顺着水迹流下那两条长腿的修长的曲线...... 萧越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下面已经石更了，他鬼使神差的向前走半步，化解那半步的距离，可是视觉大餐在前，只看不能吃，生不如死。 成扬把莲蓬调小，转过身来，鼻尖几乎要擦到萧越的下巴，他抱怨道：“都说让你等一下了，我说挤，你偏不信。” 同样是坦诚相对，成扬看自己时却风轻云淡的不像话，一点弯的潜质都看不到，萧越恨不得今天就把他按在这里掰弯。 成扬看他哽在那儿一动不动，就把人朝边上拨了拨，丢了句：“我出去了，一会儿睡衣还给你放沙发上啊。” 门一关，萧越痛恨的锤了一下门，玻璃哐当当的震动，外面传来一声成扬的警告声：“今天你摔了碟子，要是门再坏了，那你下回就别指望来了。” “......” 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萧越从浴室出来，浴巾勒在腰上，也不穿衣服，也不朝沙发去，直接拧开了成扬的卧室门。 成扬睡觉的习惯很固定，没事儿的话，看会儿书，等到成小野九点回来，十点准时睡。 萧越打开门，成扬正靠在床上看书，听见声抬起头来：“怎么了？” “我想睡床。” 萧越一步跨到床边，不等人撵，赶紧瘫床上。 成扬拿脚推了他两下：“快去客厅去。” 萧越抱住他的脚：“外面下雨了，客厅冷。” 成扬想把脚拔.出来，这个姿势很扭曲，又不得力，他试了两下，无奈对方人高马大，他无能为力，只好说道：“算了，那你今晚和小野睡吧，他那屋床大一些。” “他不喜欢我，我跟他睡不了。” 成扬想了想，觉得也是，就说道：“那你睡这儿吧，我去和他睡。” 萧越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就想不到，我和你睡大床，让他睡小床呢。” “行行行，你快放手，我腿快麻了！”成扬催道。 萧越满意了，刚要松手，成扬又喊：“别动！麻了！已经麻了，你别动，别动。” 萧越看着成扬那碰都不能碰的难受样儿，又不敢松手了，看着那皱眉的神情，他卑鄙的想象着......等到有一天，他在自己身下，那表情是不是也与这一般无二？ “你笑得怎么这么瘆人？”成扬疑惑的看着他，腿才恢复，就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开了：“去穿衣服。” 于是，两人又挪到对门睡去了。 成扬又看了会儿书，萧越贴在他边上躺着，成小野回来了，一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就见两个人一躺一坐在自己床上。 他一脸震惊：“你们干嘛？” “睡觉啊。”萧越打了个哈欠。 成扬合上书：“小野，我们今晚睡你这，你就先睡我那屋吧。” “哥，你睡我这儿当然可以，可是他睡我这儿干什么？”成小野黑着脸指着萧越：“你不是有豪宅吗？” 成扬道：“外面下雨了，再说萧越现在回去也太晚了。” “那我要跟你睡，他睡你那屋好了。” 成扬于是看向萧越，边上人已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成扬只好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弟弟，成小野立刻跳脚：“他装睡！这速度，敲晕了都没这么快的！” “行了，这么晚了，别计较这个了，不行我回去，你在这跟他睡一屋好了。” 成小野白了萧越一眼，嘟囔道：“装死的耗子。”说完就不甘心的出去了。 6.6、常烨 第二天是周末，萧越又讪皮讪脸的在这儿赖了一天，直到星期一又和成扬一起回了学校。 今天上午是新学期各个社团集体招新的日子，萧越是篮球社社长，自然要正经的忙起来了。 四年级也都在准备实习就业问题，好几个部门的干部都想提前下岗并推举接班人，所以成扬也要主持任职推举会议。 任职会议是下午举行，所以成扬就被萧越先拉去招收子弟了。 用李黎的话来说，今年的新生真是人才辈出，妖孽横冲。 今年的新生代表是个校花级的女学霸，音乐系的新生都是背着几包获奖证书进来的，金融系的又来了一批富二代，而且听说空手道社的社长居然被一个新生高手给打败了。 李黎咂咂嘴，抬头看天，江山即将风云变幻呐！ 李黎今年三年级，是宣传部成员，同时也是古风社的社长，虽然人平时直快豪放，但却一直标榜自己是个资深热爱汉唐文化的软妹子，号称琴棋书画样样俱沾。萧越曾说她这算是个“道家”，无为。 后来成小野说她是个“杂家”还差不多。萧越的评价还算留情，可成小野的评价，李黎实在不敢恭维，因为她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杂家”......像是“太监”的自称。 招新活动在学校文体馆开展，各个社团的海报特色百出，李黎的古风社居然连coser都来了，她自己也穿了一身披帛飘举的唐装，长发一绾，还真是那么回事。 萧越对篮球还是很在乎的，这次是亲自画了1K纸的灌篮高手群像。 说起萧越的画功，也是很出色的，水彩功底很强，不论是构图还是视觉冲击上，都可圈可点。 成扬看着画夸了几句，萧越立刻眉飞色舞。 不一会儿，篮球社这边就排了两条长龙，最后都挤到对面古风社的台前了。但是萧越却黑着一张脸，因为两队里面有一半都是扎眼的女生。 李黎赶紧跳下台，就要把成扬拉过去，成扬笑道：“你拉我过去干什么？” “呃......那个，忙不过来，请你帮忙登记，对！登记！” 萧越不乐意，拦着李黎道：“你抓成扬过去干什么？你看清楚到底是哪边人多，你那边就三个人报名还忙不过来？” 李黎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你瞎吗，女生都跑你们那边去了，我只好借你们家成扬一用，对你好，我好，大家好！” 李黎说着打开萧越的手，把人拉过去了。 果然，成扬一走，不少女生跟着也改道了，都围上了古风那边。 李黎拿着麦克风大喊：“各位同学！这里是博古通今，美轮美奂的古风社！诗文美！服饰美！社员也美！不仅让你内在美，而且外在美！快来看！我们的这位社员，学生会副主席——成扬！” 成扬赶紧把她的话筒夺过去，小声道：“你瞎说什么，我没报你们社，人招来了，你让我怎么解释？” 李黎也压声急道：“今年要是再不招新人，我们社就要倒闭了，我们社才三十个人！” “三十个人少吗？” “开学市场一片大好，姐的目标是一百三！” “......”成扬有些无语，刚要开口，李黎直起腰大喊：“成扬有话要对大家说！” “欢迎学长！欢迎学长！”周围的女生立刻鼓掌，眼睛盯着成扬看着不放，成扬拿着麦克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想了想，诚实的不像话：“我其实不是古风社的成员，但是希望大家能喜欢古风社，踊跃报名。” 一帮女生二话不说就鼓掌。 “学长合影，你跟我合影我就报名！”有女生捂着脸大喊。 “合影的话，我也报名！” “我也报！” 萧越站在对面吊着一双死鱼眼：“这帮女生们都疯了吗？” 何效站边上啧啧摇摇头：“你要是女人就好了，保不齐我们也能像对面那样，招一帮疯子一样的男生来。” 萧越把手里的篮球朝何效怀里一扔，走向了对面的人群，他穿过人群走上台，站到成扬身边，下面女生又喊：“这位学长合影我也报名！” “可以可以！我也报！” 李黎乐得要开花，赶紧大把大把的散着报名表。萧越直接拽着成扬就下了台，把人拉出尖叫的人群就出了体育馆。 看着被拽走的成扬，直到那背影消失在门口，隔壁社团的常烨才翘着嘴角把视线收回来，问身边的人：“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叫成扬？” 边上的点点头：“嗯，二年级的翘楚，听说还很得白向杭的看重呢。” “他身边的那个是谁？” “他呀，是成扬的好朋友，估计是校长室国宝级的人物，是个捅天大的娄子也不曾记过的问题学生，还特能打，是个硬茬儿，众生谁也不敢招惹。” “天大的娄子有多大？” 说起这个，边上这位来了兴致，带着比划道：“入学第一天军训，一脚把教官肋骨踢断了，开学第二周，把主任踹下楼梯，听说其还横冲直撞校长室，关起门来跟校长吵过两回架。” “都是为了什么？” “听说他好兄弟成扬被教官罚做一百俯卧撑，中暑了，他一脚上去，教官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踹主任那次……是那个主任找成扬出去说话，其间手一直搭在成扬肩膀上忘了拿下来，就这么个小事儿，传说他当时从教室破门而出，见声不见影儿，再然后就听廊外传来“哇呀”一声，主任已经下去了——至于在校长室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因为大家都比较忙，所以成扬调整了时间，将任职会议挪到了晚自习进行。 选举完毕后，会内职务大换动，会议圆满结束。 成扬从大教室出来，白怀新叫住了他。 白怀新快几步跟上来：“学长，我们部长为了迎接部内新人，一会儿要去KTV办一场小迎新，想邀请您一起过去，您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成扬微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白怀新笑道：“学长有事吗？大家都希望您一起去聚一聚，之前迎新晚会后的小聚，大家就都期望着您去呢！” D大学生会不成文的规定，部门新学期招募新人后，都会各自抽时间办一场不大不小的小迎新。 碍于人情世故，成扬也觉得自己应当适时的去和大家交流交流，但是同时他也最怕这种推杯换盏的场面，因为他酒量差的让自己都脸红。 白怀新看出成扬婉拒的为难，也就没再多做强请，挥挥手笑道：“那我跟大家说，成学长祝大家玩儿的开心？” “多谢。”成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几次见面，他对白怀新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两人分开后，成扬从教学楼三楼下来，准备去二楼学生会办公室拿东西回家。 拿钥匙拧开了门，发现灯是亮着的，自己的桌子上坐了个人，那人肆无忌惮的坐在桌上，正对着门的方向，一双眼睛细长而勾挑的打量着自己。 “你好啊，成扬，初次见面。”对方跳下桌，走过来伸出手：“我叫常烨，一年级，今年新任的空手道社社长。” 听李黎说今年的新生很张狂，一个一年级的挑战空手道社社长，说谁赢谁做社长，结果他真赢了。 “你好。”成扬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常烨从口袋拿出钥匙，在他面前掂了掂：“虽然这儿只有主席才有钥匙，但是搞一把钥匙对我来说也并不难。” “但这里毕竟是学生会干部工作的地方，还请你下次不要擅自进来了。”成扬走到桌后，开了柜子拿包。 “区区学生会干部嘛，我明天就搞个头衔好了，以后不就能随时出入这儿了？”常烨又坐回桌子上，将背贴近成扬，笑问：“那你是不是也经常来这儿啊？” 成扬觉得这个新生让自己不太舒服，他没多做理会，拐了包就往门边走去：“一会儿离开别忘了锁门，还有，”他停顿了一下，驻足回过身，却忽然撞上对方不知什么时候贴近的脸。 “还有什么呀？”常烨笑道。 “别忘了把钥匙交给楼管处，以后也不要私自配用。” 成扬很少待人这么冷淡，但常烨接触人的架势总给人一种长驱直入的不尊重，他不喜欢眼前这种感觉。 常烨毫不介意成扬冷避自己的态度，他轻声一笑：“今晚空手道社小迎新，不如一起喝一杯？” “我没空。” 成扬伸手去开门，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儿，门就被常烨按合上了，“哐”的一声，常烨伸臂将他挡在门板上，笑道：“新任正主席都去了，你也给个面子怎么样，副主席？” 成扬目光冷冷的对视他，是有些恼了，他横手将人推开：“我还有事。” 常烨还要纠缠，成扬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萧越，立刻接起来：“怎么了，萧越。” “成扬，你在不在二楼办公室？” 成扬嗯了一声，背后的门板已经被敲响了，萧越在外面喊：“扬扬，开门。” 成扬拉开门，萧越笑着站在门口。 萧越看见成扬拐着包，估计他是要准备回家了，也就没打算进来，但是一瞥里面，看见还有个人，他脸上的笑就没了，直接指着里面问：“这厮谁呀？” “一年级新生。”成扬拐着包出来，往走道里走。 萧越在门口逗留了两秒，很不友好的盯着里面的常烨，成扬走了几步见他还没跟上来，就回去拉他走。 萧越反拉住他问：“他看你那什么眼神啊？” 常烨冲萧越冷冷笑了笑，缓缓伸出手：“常烨。” “你就是今天去周繁那儿挑衅的新生？” “能者胜任，如果你觉得我不够格，我们可以试试？” 成扬见萧越一听这话就开始撸袖子，赶紧站门上把两人隔开。 “成扬你给我五秒钟！”萧越一脸杀气的看着常烨。 “你不嫌事大，打架要记过，你成熟点。”成扬说完这话就觉得自己也是白说，萧越什么时候怕记过了？ 常烨笑道：“成扬护着你呢？我看他的面子，今天不跟你计较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萧越眉毛一挑，眼神寒了，腿刚朝常烨抬起来，又被成扬踩了回去。 常烨看在眼里，脸上直发笑，又得意的看向成扬：“成扬，今晚7:30聚会，不见不散？” 萧越脑壳上青筋一跳，成扬回道：“今晚有篮球社的迎新，我没空。萧越，几点来着？” 萧越一愣，忽然一笑：“七点。” “时间差不多了，走了。”说完，成扬很给萧越长脸，拉着人就走了。 7.7、迎新小联欢 两人走出了学校，萧越的手很自然的就搭到了成扬肩膀上，他心里其实还挺美滋滋，就冲刚才成扬挺替自己撑腰。 成扬带着爹妈操心孩子的口气道：“我九点还要等小野回来，一会儿八点半就得提前走。” “好好好，都听你的。” “两位帅哥！” 这时候李黎在后面一声高喊，提着帆布包飞快地赶上来。 “成扬！萧越！古风社今年大收，一起去嗨！走走走！” “成扬不去你那儿，一帮女疯子。”萧越把冲过来的李黎挡过去。 “你们去哪儿？”李黎跟在后面不放。 萧越拉着成扬头也不回：“钱柜。” 李黎今天心情大好，夹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一个：“姐已经计划好了，要不咱今晚把古风社和篮球社圈在一起聚怎么样？” “你们也在钱柜聚？”萧越问。 “那当然！” “不行。”萧越斜了她一眼。 其实一直以来，萧越都不喜欢成扬参加什么聚会party，因为，不胜酒力。 什么叫“不胜酒力”，就是说成扬这种人。 高中时期，乖学生的成扬忙着高考，别说是喝酒，就是喝饮料，他妈都说不健康，对脑子不好。 所以那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大”？直到大学生活放开了约束，他跟同学喝过几次，才发现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男生间聚会哪有不喝酒的，所以每次有个什么聚会，萧越要么不让成扬去，要么非得跟着成扬去。 每回只要有他在场，成扬就谁的酒也不用喝了。 用李黎的话来讲，萧越他就像是一只护犊子的母鸡一样，霸道的护着连酒杯都没有的成扬，张着大翅膀，谁来扇谁一脸鸡毛。 但这回是萧越的社团聚会，他也就无所谓了，正好带成扬去认识认识社里的新兄弟。 再说了，自己的场子，谁敢为难成扬？ 三人一起打车去了钱柜，赶去了各自的场子。 萧越打开包间的门，一看大家都已经到了，就赶紧把成扬让了进来，专门拿了麦克风向里面的新社员介绍：“我好兄弟，成扬！” 一帮人眼力劲儿十足，立刻起身鼓掌，端起了杯子。 成扬不好意思的笑道：“怎么搞得跟为我迎新一样？” 萧越给他倒了杯可乐，大家一起干了一杯。 等几首歌唱完，大家玩游戏的玩游戏，喝酒的喝酒。 等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三打，成扬看了看时间，准备上个厕所回来再坐会儿，就跟大家说声提前走。 等上完了厕所回来，屋里一片乌烟瘴气，大家火光闪闪的抽起了烟，成扬扫了一眼，没看见萧越抽，也就没说什么。 “萧越。”他走过去敲了敲萧越肩膀，正准备说什么，边上的社员过来拉他：“我们不可一世的社长，终于输了！”说着就把成扬拉过去坐下。 成扬随口问：“你们玩什么游戏？” 社员把盅里的骰子摇地哐当直响，乐道：“咱不聚众赌博，就真心话大冒险！” 成扬把目光寻向边上的萧越，萧越看了看时间，赶紧对成扬笑道：“你不是要走吗？走，我送你。” 一帮人赶紧把萧越又按回沙发里，起哄大喊：“输了别跑，输了认罚！” “社长你不回答问题就大冒险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刚才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可被你还惨了。” 萧越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卡片：真心话。 他斜眼把一圈人扫一遍，吊着死鱼眼：“问吧，我难不成还怕你们？” 大家笑道：“我们的问题很简单，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 萧越看了看成扬，发现成扬也在微笑着看着自己，好像也颇感兴趣的样子，明显是跟大家默默起哄。 萧越冷哼一声，卡片一扔：“大冒险。” 大家一听，齐吼一声，就有人出主意了：“那就请社长一分钟内找个人接吻，吻一分钟！” “对对对！隔壁都是古风社的美女啊，您今天有艳福了。” 萧越脸这回就绿了，又转头看向成扬，成扬一脸为难的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各位立刻幸灾乐祸的大叫：“都是大老爷们儿，别害羞嘛，我去把隔壁姑娘叫过来！” 萧越立刻手一挥：“你给我回来！亲个女生万一被赖上了怎么办？” “也是，万一人家回手就是一巴掌怎么办？嘿嘿！社长怂了！社长怂了！” “社长怂了！” “社长怂了！” 大家一起拍手起哄，喊得跟打Call一样热烈。 “闭嘴！”萧越霍地站起来，把成扬也一把拉了起来。 成扬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萧越一股冲劲儿顶上脑壳儿，就要亲成扬，但是一对上成扬那“你要干什么”的眼神，他立刻就怯了。 众人也同时鸦雀无声，还以为这厮要拽着人遛。 结果就见萧越深吸一口气，忽然凑近成扬，张大嘴巴冲他眼镜上哈了口热气，成扬的视线立刻一片模糊，下一秒，他就感觉嘴上有柔软的触感压下来。 他也看不见东西，人也愣住了。 周围一片阵亡般的死寂，随后一阵唏嘘，大喊大叫的拍掌：“社长威武！威武！这是拼了！” 见成扬要推开萧越，边上赶紧大喊：“一分钟，一分钟，还没到时间，松嘴就不算！” 萧越看着逼不得已，实则已经占了大便宜，顺理成章一伸手，把成扬的后脑勺勾住，唇舌不离，足足不怕死的吻了一分多钟。 等两人分开，成扬已经脸红脖子热了。 还有几个老社员问两人，热吻的感觉如何？ 这也就是个荒唐的游戏，对方又是一帮喝高了的同学，成扬好歹是个大男人，也不至于一害臊就耍性子翻脸，但这么一闹，他心里却跟萧越杠上了。 萧越他怕被女生赖上打一巴掌，就直接捞自己这个大男人亲？ 萧越就着昏暗的光线看见成扬剜了自己一眼，赶紧叫停了一帮搞事儿的，挥手道：“都给我适可而止啊！一边玩儿去！” 成扬走到沙发边拿包，转身对众人说道：“大家继续吧，我弟弟今晚回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得走了。” 大家拿着酒杯酒瓶赶紧站起来，正想招呼再玩儿一会儿，都被萧越一个眼神杀回去了。 成扬出了包厢，萧越撂下一句话也赶紧跟了出去。 一路上，成扬走得很快，根本不管身后的萧越。 萧越估计他是气了，跟他说话也不回头，只好一路追着他出了钱柜。 两人站在马路边，成扬也不理他，就一个人默默等车，萧越插兜站在他边上，苦想着怎么哄他说话？ 成扬拿下眼镜，用纸巾把镜片擦了擦，他感觉上面全是萧越的口水。 “你今天怎么戴眼镜了？” “我最近视力下降。” “你戴不戴眼镜都好看，”萧越顿了顿，又笑道：“你还是别戴眼镜了，你一戴眼镜，就显得好欺负。” “所以你刚才就专挑我欺负？” “我也是被逼的。”萧越一脸无辜：“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成扬对着远处的出租车招手，不冷不淡的丢一句。 “哎呀，扬扬你别气了。”萧越带着撒娇的口气，晚上小风一吹，成扬一哆嗦。 他赶紧把人推开：“你别胡闹了，赶紧回去吧，大家还等着你呢。” 萧越赶紧拉着他：“我送你。” “送我什么呀，你别扫兴，回去吧。” 萧越不撒手：“那你别气我了。” 成扬一手拉车门，一手被他扯着，也很无奈道：“行了，我没气，反正只是个玩笑，你别让他们回头乱说就成了，还有啊，以后玩这个别把我扯进去了。” 萧越这才撒手，成扬坐进车里，又摇下车窗把头伸出来：“别我一走你就抽烟。” 萧越笑道：“知道啦，回家给我回个信。” 成扬摆摆手，就让师傅把车开走了。 经过这一晚过去，新学期开学的各项事宜和迎新活动总算是过去了，接踵而来的是新任务，D市体协要举办一场七校联谊的篮球赛。 D大作为D市最拔尖儿的大学，当然首当其冲，所以篮球社转头就投入了训练。 而成扬的时间也好不容易宽松下来，他一开始就是准备考研的，现在得空就看考研资料，萧越拉他去看打球，拖了好几次才把人拖过去。 此时的球场里只有练球的社员，大家忙碌的练习着，场内回荡着拍球和运动鞋来回呲擦声。 萧越投了几个耀眼的三分球，一个旋身落地，抬头往看台上找成扬的位置，结果对方依旧头在也不抬的看着书。 炫技毫无收获，萧越撇了撇嘴，只好继续开练去了。 成扬翻着书，找笔做标记，却发现笔不知掉哪儿了，低头去找，发现有一只手拿着自己的铅笔，从后面轻轻的敲着自己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一脸嬉笑的常烨。 “谢谢。”成扬把笔接过来，常烨一抬腿从后排跳下来，坐到他身边，眯着眼睛将手搭到他身后的椅背上：“戴眼镜也不错！” 成扬把书合上，准备收拾书走人，边上的笔记却被常烨先一步抢到了手里，他笑道：“干嘛见我就走，坐下来聊聊，说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感觉？” “请你把书还我。”成扬起身伸出手，没什么语气。 常烨把书给他递过去，成扬直接去拿，手碰到书，却被对方抓着手腕一用力拽进了怀里。 成扬一把推开常烨重新站起来。 常烨笑着也站起来，刚站起来，一个物体就飞了过来。 他下意识去躲，但篮球还是擦着他的鼻尖过去了。 萧越飞奔至看台，几步跳上台阶，翻过来落在成扬身边。 “找死吗？”萧越挡在成扬面前，冷脸看着常烨。 “又见面了。”常烨笑道：“怎么每次都有你呢？都说你是成扬的跟屁虫，我还不信呢，果不其然啊。”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呢？” “让你从D大消失的人！”萧越一拳就挥了上去，成扬拦都来不及。 但是这么快的一拳，常烨躲过去了。 8.8、面锣对鼓 常烨躲过萧越的一拳，退了几步才站稳身。 “好啊，听说你很能耐，上回没领教，今天我们就面锣对鼓比个明白！”常烨说完也一拳挥上来！ 成扬赶紧拉架，手还没伸过去，两人就跟说好了似的，一齐跳过两排座椅，翻到了运动场地上。 周围练球的社员一看这是要掐架呀，赶紧丢了球围过来。 “萧越，这丫的谁呀？要不要我们 ……” “不用了。”萧越咧嘴笑了笑，冲常烨挑衅的勾了勾手指：“今天让你知道，乱动别人东西是什么下场。” 常烨冷哼一声，飞起一脚踢来，萧越身速很快，旋身一躲，借力带了个后踢，跟常烨回身第二拳结实的迎上了。 “你们快别看了，还不快把人拉开？”成扬赶紧喊周围几个拉架。 周围都是老社员，哪里不熟悉萧越的脾气，这时候拉架，那不是找他一起打吗？ 再说现在看萧越那狠劲儿，一看就是什么事把他惹毛了，被惹毛的萧越，别说他们几个，就是再来一帮拧在一起，也不一定能 hold他。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常烨终于见了落势。再打下去准要见个伤残，成扬赶紧冲上去喊停。 “萧越！” 话刚出口，萧越已经趁机给常烨送出了一脚，正中侧腰。 常烨重心一斜，连退七八步，差点儿栽个大跟头。他绷着脸上的青筋，拳头握的咔咔作响，狠狠的看着萧越。 萧越头一歪，扬眉冲他竖了个“弱爆”的手势。周围人立刻大笑：“滚吧，滚吧！” 常烨冷哼一声，转身出了体育馆。 他带着一身怒火，一路不停的直奔校长室。 推开校长室的门，校长常延峥正在打电话，他一边指着推门而入的常烨，做了个“出去”的手势，一边跟电”话那头继续着交谈。 常烨没出去，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椅上，绷这一张脸等着他说完挂电话。 常延峥终于挂了电话，冷眼看着面前的常烨：“你又做什么？” “那个萧越是什么人？”常烨问。 “萧越？” “二年级的萧越，你不会不熟吧，他不是捅天大的娄子，校长室都视而不见吗？” “你问他做什么？”常延峥眯着眼睛，“咝”了一声，道：“你不会跟他交集到一起了吧？” “刚才跟他打了一架。” “什么？”常延峥皱着眉头，一副头疼的表情。 常烨指着腰上：“二叔，是他先出手的，我这腰估计要去医院，你看是给他记过，还是退学？” “你以后别惹他。”常延峥就这么一句。 “我被人打了，您就这么个反应，你是不是也怕他？”常烨用故意激将的口气说道：“他是不是在校长室关起门来打过你啊？” 常延峥这回没给他好脸，拍着桌子就教训：“胡闹！什么话你都说，整天除了惹是生非还会什么？你爸让你来我这儿我本来就不同意，你看你一来果然给我捅娄子！这才第一年，后面三年你是要逼我退位是吗？” “我捅娄子？那个该死的萧越没给你捅？” “你惹不起他。别说是你，就是学校董事会也要给他家几分薄面。” “他丫的到底是谁？”常烨直接骂道。 “这事保密，他家里让他低调毕业，你别瞎问。” “你不说，搞不好我跟他改天碰面，还得掐。” “你！”常延峥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当当的拍着桌子道：“你要是敢再胡闹，就回你爸那儿念书去！” 常烨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他心里不甘，回了宿舍打开电脑，本想打个游戏发泄一下，但是一想到成扬和萧越，他就一肚子火。 左思右想，他打开网页，搜索了“萧越”两个字，跳出的页面上的就只有：萧越全国同名百分比是多少？ “妈的！”他哐当摔了鼠标。 成扬这边也在就打架一事教训着萧越，萧越脸上一脸改过自新 ，但心里毫不悔改，心道：谁让他丫的对你摸来摸去的了？ 成扬教训完萧越也没心情再看他打什么球，丢下一句“先回去了”，就走了。 萧越呢，跟成扬相处的诀窍就是死皮赖脸，他就知道成扬好说话，所以也不管人家消没消气，晚上成扬在图书馆复习，他又若无其事的去找人家吃饭。 隔天周五，又拉人去看球。 成扬拗不过他，只好又抱着一堆书坐在看台上。 大家打了一个小时，歇了一场，又开始练。 成扬揉了揉眼睛，也决定歇会儿，他起身出了球场，准备出去看看风景，放松视力。 出了艺体楼，他就见白怀新被两个女生架着往校门走的背影。 成扬快几步跟上去，询问情况，才知道白怀新这是摔伤了。 最近为了篮球赛，女生这边从音乐系和文艺部里选了条件资优的学生进行啦啦操训练，白怀新也入选在内，结果训时，队友一个没接住，把人给摔惨了。 白怀新此时连队服都没换，披了件衣服就被架了出来，两个女生力气小，扶得白怀新也够累的。 成扬看白怀新单脚独立，伤的那只脚已经完全不能沾地了，看她疼得头上冒汗，就说自己可以背她。 白怀新挺不好意思的，说能咬牙坚持。 两个女生一听那还管她脸皮薄，赶紧把白怀新扶到了成扬背上。 成扬背起白怀新往校门口方向去，两个女生一个拿着衣服跟在后面，一个已经率先跑往校门口拦车。 D大校园很大，大家有的教室和宿舍离得远的，都要骑自行车。从艺体楼这边往校门去，有半里路要走。 走到了门口，成扬也累的够呛。 后面缓缓跟出来一辆奔驰，车窗摇下来，露出常烨的脸。 “成扬，需要上车吗？” 成扬没理他，继续背着人出了校门。 正碰上下班高峰，校门口一辆车也打不到。 常烨笑了笑：“英雄救美啊，美女伤得这么重，你自己不累，美女可疼着呢。” 白怀新在成扬背上，有些难为情，她贴着成扬后背，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一下子就微红了脸，低头道：“学长，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这么累，您要是累的话，就先放我下来吧。” 成扬看门口人来人往，人多车少，他估计白怀新的确伤得不轻，也不敢耽误，就看了一眼常烨。 常烨笑而不语，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悠悠哉哉的等着他开口。 成扬只好跟常烨说了声谢谢，把人扶上了车。 又帮白怀新关了车门，对常烨道：“麻烦你送她们去最近的医院吧。” 见他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常烨赶紧把头伸出来：“成扬，人家姑娘受伤你不跟着？不该好人做到底吗。” “车上人多，我再坐也不太方便，就不去了。”成扬对白怀新道：“等看完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吧。” 白怀新不好意思道：“成学长累了一路，就不麻烦学长了，谢谢你。” 常烨直接道：“那不成，成扬不跟着，我好好的干嘛去什么医院。” 此话一出，车上三个女生立刻觉得有些难为情，副驾驶座上的女生赶紧把衣服塞进后排那女生怀里，笑道：“那什么，我还有事儿，我就不跟着了，成大主席坐上来吧！” 成扬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儿，我真有事儿！”姑娘已经下了车，给成扬留着车门。 成扬看了常烨一眼，常烨对他笑了笑，成扬又睃了他一样，才面无表情的坐了进去。 车发终于动起来。 开出一段路后，常烨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愉悦的敲着：“成扬，你喜欢吃什么呢？” “问这个做什么？”成扬目视前方。 “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做饭。” 常烨笑道：“还会做菜，不错嘛，改天我去尝尝？” 成扬不说话。 “不欢迎啊。”常烨笑着转头看向他。 “你专心开车吧。”成扬依旧目视前方。 常烨勾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把人送到了门诊，常烨去停车，成扬把人扶到大厅椅子上坐下，就去挂号了。 成扬一走，白怀新身边那女生就悄悄说：“成扬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周周，别背后议论人家。”白怀新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周周笑道：“一个学长一个学妹，你又漂亮他又帅，还都是学霸，刚才听到没，人家还会做菜呢，好男人呀，你这么漂亮，他看上你也没悬念啊，我看，挺配的。” 白怀新赶紧道：“一会儿人来了你可别这么口不遮拦的，让人家尴尬。” “那你紧张什么？你耳根红什么？”周周一把抓住她搓着衣服的手，指着她笑道：“你紧张，你在意！” “我是脚疼，你瞎说什么呢。”白怀新忍不住笑了，赶紧把周周的手掸开。 等排到号把人送进诊室门口，留了周周在里面陪诊，成扬就接到了萧越的电话。 “扬扬你人怎么不见了？”萧越问。 “同学受伤了，我送她来了趟医院。” 萧越不乐意道：“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人家还想跟你一起回去呢。” “快好了，我一会儿回去，你到时候在校门口等我，记得把我的书也一起带出来。” “好。”萧越挂了电话。 成扬将手机放进口袋，就想去趟洗手间。 他看常烨还在，就跟他说：“谢谢你送人过来，现在也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回去吧。” “不客气。”常烨笑着摊摊手。 “那你回去吧，一会儿我送她们回去就行了。”成扬说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等他从格间出来，在洗手台边洗手时，抬头一看镜子，发现常烨还在，就站在身后，靠门看着自己。 “你还没走？”成扬抽纸擦了擦手。 常烨直身走过来，笑道：“刚才是萧越的电话？他要来了？” “是。” “你为什么跟他走得近，跟我就这么见外？” “说不清。”成扬回身看了看他：“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常烨眯眼一笑：“喜欢你才跟着你啊。” 成扬把纸丢进垃圾桶，觉得他说话轻佻，也没在理他。 常烨却在门边一抬腿踩住门框，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成扬皱眉看着他。 “我没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我不是说了喜欢你吗？” “两个大男人，开什么玩笑？” 9.9、死磕精神 “男人怎么了？你兄弟萧越也喜欢男人，你看不出来？” 这么一说，成扬就不大高兴了：“你背后诋毁人有意思吗？” “急了？”常烨收回腿，没等成扬做何反应，直接将他推回了里面，反手锁了门。 “你做什么？” 成扬胳膊磕在洗手台上，一阵发麻，常烨笑了笑，一招把他按在了墙上。 成扬哪里是他的对手，常烨把他困在两臂之间，他急眼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常烨呵呵一笑：“只可惜你是个直男呐，还慢半拍，要征服是有点难度的。不过这样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常烨你住口，你恶心不恶心？” “不恶心，只要对象是你，我不觉得恶心。” “你把手拿开！”成扬一拳打在他胸口，无奈空间小，毫无力道。 常烨抓住他的手，笑道：“要不要试试男人之间的滋味儿？” “你别恶心我！” 常烨一把捏住他下巴，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笑道：“今天就先尝尝甜头，来日方长。” 成扬扭着头，但是脸被常烨扣着，就像被钢筋固定住一样，不论他怎么用力都丝毫动不了。 就在常烨凑上去，要恶心成扬的时候，门被啪啪拍响了，外面人不耐烦的喊着：“我说里面的锁门干什么？这外面都排长龙了！是要憋死人吗，快开门！” 常烨心中暗骂一声，看了一眼成扬：毫无还手之力，此时不吃什么时候吃？ 他无视外面的拍门声，要继续亲上去。 这时候里面格间传来了冲水声，一个中年男人一边拉着拉链一边抱怨着走了出来：“我靠！谁他妈锁门了……” 男人一侧头，看见洗手台边的常烨和成扬两人，又说了句：“你们两个打架？能不能出去打？” 说完就去开门，常烨黑着脸道：“不准开，滚回格间去！” “神经病，医院厕所又不是你家开的！”男人白了他一眼，啪嗒一下将把手拧开了。 一帮憋着尿的人涌进来。 成扬将常烨一把推开，出了洗手间。 成扬对常烨的印象本就不怎么样，经过这么一番恶心，他彻底不想再看到常烨了。 成扬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白怀新和周周已经在走廊座椅上等着了。 常烨也插着口袋跟着成扬后面出来了，成扬一回头，正看见他冲自己勾唇一笑，他总是挂着笑，一副总想在你身上盘算点儿什么的笑。 成扬心里不踏实，当时就有一个念头，打电话给萧越。 但一想到两人见面就要掐架，他只好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手刚从口袋了拿出来，手机却响了，一看正巧是萧越打来的。 “萧越？” “扬扬，你送哪个同学去医院呐？”萧越这才想起来问。 “白怀新，怎么了？” “就是白向杭那个表妹？你们在哪个医院，我去接你回家。” 现在常烨还没走，成扬哪敢让萧越来，赶紧道：“你别来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我已经出来了，我送你们回去。” “你拿什么送呀，别来添乱了，一辆车也坐不下。” “什么车？” “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电话那头顿了顿，好像在想着什么，忽然又道：“远吗，打车很贵。” “就六七里路，你什么时候学会省钱了？我还有事，先这样了。”成扬说完，把电话挂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白怀新身边，看见白怀新的腿上已经打了石膏，就问：“怀新，骨折了吗？” 白怀新摇摇头，忧虑道：“轻度骨折，医生让休息一个月，估计是这次拉拉队我是跳不了了。” 周周道：“就是个加油操嘛，别在意，以后有得是机会。” 白怀新点点头，又对成扬和常烨微笑道：“这次真要感谢两位学长，多谢你们今天送我。” 成扬摇摇头：“学长以前也对我有不少帮助，你是他妹妹，又叫我学长，这些也是我该做的。” 常烨靠在边上玩着手机，闻言扭头：“我也是你学弟啊，你是不是也该跟我亲近点儿？” 成扬不想理他，继续问白怀新：“后面还有什么流程吗？” “没有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啊！”周周一听赶紧把白怀新扶了起来。 成扬和周周两人扶着白怀新往大门走。 医院大门正对马路，等他们走到门口，一辆车黑色悍马赫然停在他们身边，冲他们按了几声喇叭。 几人转头去看，车窗玻璃摇下来，露出萧越那硕大炫酷的墨镜框，他眉毛本就像上挑的剑锋，此时一个侧脸挑起下巴冲外打量出来，阳光跳在镜片上流转，闪亮耀眼，英气逼人。 周周暗暗抓着白怀新的胳膊，脸红心跳：“都说二年级有个很酷的娄子男神，太酷了！” 萧越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死鱼眼，黑脸下了车。 啪的摔上车门，那双死鱼眼斜向常烨：“他怎么无处不在？” 常烨冷哼一声：“无处不在的是你吧？” 两人很默契的向前靠近一步，撸起了袖口。 成扬赶紧道：“这儿是医院，你们要干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朝成扬看了一眼，又相看两厌的各自退开了一步。 成扬把白怀新扶进萧越的车里，自己和周周也上了车，萧越冷冷盯了常烨一眼，发动了油门，扬长而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路上，成扬问萧越。 “离校附近六七里的医院，不就是这家？” 感情成扬夸他那句会节俭的话，是他的套路。 萧越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白怀新，鼻子里闷闷哼了一声，酸边上的成扬：“今年的学妹，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是不是？” 成扬用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回了他一眼，没接话。 顾忌到白怀新腿已经打了石膏，需要休养，征询了她的意见后，成扬就让萧越直接把人送回了家，并且说有空再来看她。 萧越一听到这里就不乐意，还要来看人家？ 果然，白怀新请假在家休息，第三天，成扬就提着水果和鲜花去探病了。 隔了一个星期，白怀新拆了石膏，成扬又说要去慰问。 萧越这下坐不住了，在自己没把成扬掰弯之前，他可是个直男，万一对姑娘动了心思......他决定找个办法，不让成扬跟白怀新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打电话给成小野合谋。 趁成扬正在教室里收拾包的时候，萧越躲在拐角拨通了成小野的电话。 挂了电话的时候，成扬正好收拾好出来了，正要问萧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白怀新？手机就响了。 “小野的号码？”他首先是疑惑小野怎么有手机的，接通后，那头就传来成小野低弱的声音：“哥，我难受，我头疼......” “你在哪儿呢？”成扬果然急了。 萧越支棱着耳朵听见电话里的成小野对成扬又是抱怨又是咳嗽的，心道这货果然是演技派。 成扬挂了电话就拉着萧越往楼外走，萧越假作一脸懵懂：“怎么啦？” “小野估计是发烧了，你车在附近吗，我们接他去医院。” “这样啊，那学妹拆石膏怎么办？” 成扬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在车上给她打个电话说一下吧。” 萧越嘴角悄悄一翘，拉着成扬的手，心悦的往外走。 到了D大高中部，成小野已经拐着包站在门口等着了。 成扬跑过去把外套托给他披上，一摸他额头滚烫，果然是烧了，赶紧把人带上了车。 萧越把人送到了医院，成扬让他看着小野，自己就去挂号了。 萧越翘起二郎腿挨着成小野坐着，手朝他椅背上一搭：“实力派呀，我让你三十秒出个招儿，你信手拈来呀？改天请你吃大餐!” “我是昨晚洗澡着凉了。”成小野把头松松靠在椅背上，不忘随口揭短：“我是真病，没你那“死磕精神”。” “死磕精神”，说得就是萧越这种人。 因为他高二时，曾经因为成扬晚自习后要送受伤的女班长回家，牙一咬，自己把头往墙角上一磕，皮破血出，倒地装死。 论一死一伤的严重性，成扬自然选择了先管萧越。 成小野称之为“死磕精神”。 出招拦成扬这种事，以前萧越那真是经常干的，但他现在干不了了，因为成扬总是抱着“怀疑的目光”审视他——他装病的招数屡见不鲜。 高三的时候，成扬是校草，粉色信封有时候都能塞满一桌肚，那时候大家都是青春期，成扬就是谈个恋爱，也就是算个正常发育的表现。 有一回，萧越发现成扬给一个女生回了信。 后来他还发现，成扬跟人家在食堂一起用餐，在图书馆一起看书，一起复习，一起做题，还一起放学结伴...... 萧越警钟大作，使尽了各种办法，想拆分这种即将表白的节奏。 那时候成扬和萧越，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萧越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圣母心的成扬总是前后跑的照顾着，甚至萧越有时候病得厉害了，成扬模拟考都放弃了，请假在宿舍照顾他。 也不知道那段时间，体质杠杠的萧越怎么就那么脆弱？ 直到有一回，萧越又病了，成扬等他体温计夹上后，就说要回趟宿舍拿书来陪他。 出门到了走廊，又想起来围巾没拿，当时是深秋天，冷风一吹就想起来了，他就又回病房拿围巾。 回去了，还没进门就听见萧越跟校医说话。 “医生，这东西挂多了会不会胖？”萧越嘴里叼着温度计问，那感觉跟叼烟一样潇洒。 “都是药，挂多了总不好。”医生也挺无语的：“你干嘛隔三差五的来折腾呢？高中压力大，你不想上课就请假回家休息休息嘛，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但是靠装病挂水来逃避的还真是少有，你那同学也不劝劝你？” 萧越道：“不是跟你说了嘛，他是我们班学习委员，专爱跟老师打小报告的那种，你别跟他说。” 医生把体温计从他嘴里拿出来，摇摇头：“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 萧越笑着点点头。门也没关严实，上面还有个肩膀高的玻璃窗，成扬耳聪目明，自然明白一切了。 他就推门进来了，萧越就傻眼儿了。医生如释重负，幸灾乐祸的摊摊手，拧开保温杯喝茶去了。 成扬一看摆在桌上准备开演的道具：营养液和葡萄糖，他恨自己怎么每回上当？ 成扬也不怒不骂，冷脸掉头就走，萧越赶紧跑出去“解释”。 成扬就问：“你每次骗我做什么？” 后面的死不承认：“我没骗你呀。” 成扬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萧越跟在后面：“我真没骗你。” 成扬越走越快，说什么也不理睬，萧越急了：“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我就是骗你了怎么了？” 成扬终于有些恼了：“你觉得好玩儿么？我考试都没考，就是为了上当？” “我装病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跟那个女的在一起！” “那你就装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问我为什么？”萧越爆发了：“还不是因为......因为，因为高考不能分心，你丫谈什么恋爱？！” “......”成扬深吸了一口凉气：“那你还让我耽误模拟考？” “我......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悬崖勒马？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难道还要扛着一个女人过桥？” “......”成扬接不下这句比喻，只能解释一下：“我跟她没你想的那样。” “你跟人家吃饭看书一起出校门，还要怎样？” “反正你心一想偏，看什么都是偏的。” “我管你喜不喜欢，反正那丫头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胡说什么？我就是给她讲讲题目，她成绩不好。” 萧越白眼一翻，冷哼一笑：“促进学习要写情书？” “那不是情书，她成绩说自己不好，挺自卑的，就是问我能不能帮她？” “她说你就信？”萧越揪心的揉着头发：“扬扬啊，你的反应能不能再迟钝一点儿呢？” 成扬斜眼看他：“神经过敏。” “......” 10.10、喜欢男人 成扬挂了号带成小野去就症，等开了药把人送到输液室，他就让萧越照看一下小野，自己出去买晚饭了。 护士给成小野扎上针，成小野便昏沉沉的靠在椅子里眯起了眼睛。 等成扬回来的时候，发现萧越不在，成小野身边反倒是多了一个女的，那女的抱着手机哭的泪流满面，不可抑制。 成扬疑惑的走到成小野身边，才看清是李黎。 李黎一边哭一边翻着手机上的小说。 “她怎么了？”成扬问成小野。 “泪腺接尿泡上去了，止都止不住。”成小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缩头靠在椅子里正难受：“哥，你赶紧把她赶走，烦死了。是不是萧越把我笔名告诉她的？” 李黎抹着眼泪：“太虐了，小野你太狠了......” “你怎么来了？”成扬问。 “我......我眼睛发炎，来，来看看......”李黎哽咽着，抬头擦了擦眼角，吸了一下鼻子：“啊！哭完眼睛舒服多了！” 她这样子，成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问她：“你吃完饭了吗？” 李黎摇摇头，成扬就给她递过去一份盒饭。 成小野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儿，说道：“哥，她吃了你吃什么？” “没关系，我再去买一份。”成扬把饭放到李黎手边。 “那你把萧越那份儿吃了吧！” “萧越人呢？” 成小野用下巴指了指外面：“刚出去接电话了。” 成扬便出去找萧越，走完了整条走廊，在尽头拐弯的窗户前看到他在打电话。 萧越全程英文，在走廊上回音嗡嗡的，成扬没走近，也就没听清，但是听出他在骂人。 萧越插着口袋一脸冷漠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嗡嗡声…… “You'd better not expect to see me again！”萧越已经没了耐心，打断了对方，直接挂电话。 他怫然回身，明显还带着没发泄完的余怒。 但回头一看见是成扬，他愣了一下，赶紧笑道：“怎么了？” “哦，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出来看看，”成扬隐约听见对话内容，大概猜出了电话那天的身份，就随口问了问：“你跟谁打电话呀？” “我后妈。” “哦。”成扬明了的点点头。他知道萧越跟他后妈关系很僵。 萧越的母亲去世后，他爸萧赫在国外找了一个新任，叫Frieda，一个气质出众的美国白人美人儿。 萧越当时初中毕业，逆反心重，因为这事儿跟父亲杠上了，又加上不喜欢那个女人，就死活不同意。 最后他爸拗不过他，就同意了他回国内上学的条件，直到今天，萧越都没再见自己那后妈第二面。 萧越就是这性格，不服软，不回头，青春期更是冲的很，第一面吃饭，就拿刀叉把后妈的长裙划了。 他是萧家独苗，又是萧老爷子的心尖肉，这“萧家长孙的脾气”就是惯出来的，谁也惹不起。 那后妈知萧越是个刺儿头，但凡萧赫不在场，她可从来不敢主动找萧越。 成扬估计他后妈这回找他也是迫于无奈，就问：“她主动打电话给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屁大点儿事，她女儿成人礼，要我去参加。” “好歹也是你妹妹，你不去吗？” 萧越呵呵一笑：“我都不知道她女儿脸上几颗痣几条眉毛，还妹妹？”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别这样说话了。” 萧越把胳膊搭在成扬肩膀上，贴着他的头发蹭，笑道：“扬扬，我跟你说话不是很温柔吗？” 成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道：“小野水快挂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送他回去就行了。” 萧越拍着胸脯：“那怎么行？小野病了，我必须要给他专车专送啊！我得送你们回家！” 等从医院回来，车在家门口停下，成小野已经在车里睡着了，成扬看弟弟皱着眉头，估计他还在难受，也不忍心叫醒他，就要背他上楼。 萧越一见机会来了，赶紧冲在成扬前面把人给背到了背上，蹭蹭蹭爬上了四楼。 到了楼上把人放进卧室，他就不肯走了。 成扬看他喝了杯热水，拿起了遥控，打开了电视机。 “你还不回去吗？”成扬问。 “哦，我不回去了，我住你这儿。”萧越很自然的说，调着台，一边调一边说：“欸？怎么都是新闻联播啊。”又关掉电视，起了身：“那我先去放个热水洗个澡吧。” “说得这里好像是你家一样。”成扬皱眉道：“我睡觉不喜欢挤，你回去吧。” “知道了，改天咱买个大床。”说完就钻进了成扬的卧室，出来时已经拿了两件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熟练程度让成扬一脸无语。 等萧越洗完澡出来，成扬见他就裹了一条毛巾，赤着上身擦着湿发，就说道：“你怎么又这样出来，不是拿了衣服吗？” “你衣服我穿不下。” “那麻烦你下次自己带衣服来好吗？”成扬脱口而出。 萧越喜道：“好啊，我明天就带来。” “......”成扬有点儿后悔了，立刻住嘴，拿起手边的衣服进了浴室。 睡觉前，成扬又进了成小野的卧室看了一眼，试了试他额头不太热了，才安心关了灯退出了门。 回来躺回床上，已经是十点了，他看萧越也已经朝里睡去，就关了台灯。 躺下将合眼，腹部一重，一条腿压在自己身上。 成扬在昏暗中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的鼻息就在脸庞，睡得跟死猪一样。他把他的腿从身上拿开，裹紧了被子继续睡。 没过一分钟，萧越又是一腿伸过来，压在他腰上。 成扬以前也没跟萧越睡过一张床，这几次睡下来，发现这人不仅酒品差，睡品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再一次把萧越的腿拿开，起身下床，从壁橱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萧越边上，自己钻了进去后，推了推萧越：“你盖自己的被子，别把腿伸到我这边来了。” 萧越没回应，他又推了推：“听到了没有啊？自己把被子裹好，别乱动乱翘了!” 萧越闷闷哼哼两声，无意识的裹了裹被子，像个大蚕蛹一样，成扬把他朝边上滚了滚，终于可以睡踏实了。 但闭眼五分钟后，他又觉得耳朵痒，一动脖子，发现边上那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蹭到了自己耳根，整个头都埋在自己肩头。 “你朝边上去去，再挤我就掉下去了。”成扬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半夜这么磨，一使力直接把他推到了最边缘，两人背对背。 萧越一个大翻身，蹬掉了被子，直接将大长腿全部都膘在了成扬身上，像八爪鱼一样，成扬被背后的萧越惹恼了，掰开他的手，直接把人踹了下去。 萧越被摔醒了，又若无其事的爬上床，对成扬睡眼朦胧的笑了笑，钻进了床上仅剩的一床被子里，成扬把他往外推：“你给我醒醒，要是再压着我，下次打地铺睡。” 萧越闷在被子里点点头，闷闷嗯了一声，手搂在成扬腰上，又睡沉了。 “......”没有下次了，成扬已经决定，下次绝不留他。 然而令他睡不着的事还在后半夜。 萧越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爷爷抓回美国，后妈又来找他参加妹妹的成人礼，他爸萧赫还给自己介绍对象，他就跟两人吵了一架。 后妈故作好心，跟爸爸说自己可能性位向有问题。 萧越指着那女人的鼻子骂：“你海水吃多——闲事管他妈太宽了！我就是喜欢男人！老子乐意！老子就想跟男人结婚，管得着吗？” 睡梦中的萧越腿跨在成扬腰上，手抓着成扬的胳膊，像是在跟谁较劲儿。 成扬被迫吓醒，吃惊万分的看着他叫嚣的睡姿，回味他刚才的吼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越骂完一句突然醒了，兀地睁开眼，两人脸对脸，三公分距离，然后萧越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立刻一脸懵逼。 “我......我梦见我爸让我相亲......我是不是骂人了？” “萧越，你......”成扬小心的看了看他，尽量口气委婉：“你......喜欢男人？” “我......” 昏暗里，成扬也看不清萧越的表情，但他仍是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萧越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抓住成扬的手，试探道：“我......成扬，如果我说我喜欢男人，你会怎么样？” 成扬想了想，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不记得了。” “可......我也没见你交过什么男朋友啊？” “我喜欢的人，我天天看着他，可他不知道我的心意。” 成扬不说话了，一阵静默，揪紧了萧越的呼吸。 萧越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成扬，他努力想透过不明的光线看出他的表情，感受他的反应，可是看不清。 许久没有回应。 萧越终于忍不住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成扬？” “所以你发现他最近跟女孩子亲近，就千方百计在这里留宿？”成扬猜测着。 萧越点点头，但觉得成扬可能看不清，又赶紧轻嗯了一声，他小心翼翼的。 成扬已经明白了，他深长的叹了口气：“萧越，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偏见同性恋，但是突然知道你也是同性恋，实在是有些意外，刚才那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昏暗里，成扬像是个给孩子做性教育的家长一样，语重心长。 起码能听出来，他并没有排斥和当即隔绝自己，这让萧越心里有底了。 “那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你打算怎么办？”萧越问。 成扬摇摇头，枕头的摩擦声很清晰，他委婉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我们家你是知道的，爷爷和爸妈都比较耿直保守，他们是不会允许儿孙出柜的，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去喜欢别人？” 萧越一脸黑线：“要是能改爱别人，我能受这么久的折磨？” “但是我们家是不可能同意的。” 萧越抓着成扬的手：“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他们应该会祝福我们的。” “光是你们相爱是没用的。”成扬把他的手拿开：“你要为小野想想，他还小，才高二，你让他怎么突然面对这种感情？你们俩也不合适，看他对你平时那态度，估计......他也不喜欢你吧，你要不就放弃吧？这样对谁都好......” “等等，”萧越叫停了话题，问道：“你刚才提谁？” “小野啊。”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小野？” “小野上回和女生约会，你让我去阻止，我说你怎么那么着急，你不就是喜欢小野吗？” “我......”萧越眉毛一抽，心也不停的抽筋。但现在已经挑明了自己喜欢男人，这家里除了小野就是成扬，总要承认喜欢一个。 看成扬这“家里坚决无人出柜”的态度，暂时是难以攻破了，万一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说不准就要隔离自己。 萧越嘴角一颤：“我喜欢小野？” “你们真不合适。”对方一本正经。 “是，我是喜欢你弟弟......” 为了不让成扬隔离自己，萧越决定让成小野背个大黑锅。 果然，成扬沉默一下，立刻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要不......你最近和小野保持一段距离吧，我们家人是不会同意的。” 萧越郁闷而心寒，一把将成扬连同被子拉近怀里裹紧：“我难受，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11.11、吃饭 第二是下雨的周六。 萧越醒来的时候，成扬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就下床走到客厅，闻到厨房有饭香。 成扬正在做葱花炖蛋。 萧越走到他身后，弯腰把脸从他脖子后伸过来，深深嗅了一口气，笑道：“嗯，真香！” 忽闻背后有声，成扬几乎下意识要拿勺子敲回去。 他举着勺子跟萧越四目相对，萧越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个反应啊？” “我……”成扬转身继续搅拌着粥。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男人，介意我？” “不是，你别乱想，我是不知道身后有人。”成扬解释道。 “真的？” “真的。” “那抱一个。” “……”成扬无语的看着他：“我说你怎么还是光着膀子出来，你赶紧先把衣服穿上。” “先抱一个再穿。”萧越伸手从后面去搂成扬。 成扬转身拿胳膊抵着他：“你别闹了，穿了衣服去喊小野吃饭。” “先抱一个嘛！” “你给我出去......” 两人推推搡搡，完全没注意门外站着个人。 “你们在干什么？”成小野一过来就看见萧越光着上身把成扬圈在桌台上。 两人黏黏糊糊的场景让他心里一颤，他眼睛一闭，顺着门边滑下，倒在了地上。 成扬被吓到了，一把推开萧越，他去扶成小野，喊了几声都不见反应。 萧越要帮他把人抱回房间，成扬赶紧把他的手挡开：“你别动他，我来，你去给他拿件衣服，我们送他去医院。” 萧越又赶紧去成小野房间拿了件外套出来，看见成扬已经把成小野背到了背上。 “帮我柜子上的把手机和钱包都带上，我先背他下楼，你快去车库取车。” 萧越道：“你别累着，我来背他。”说着就伸手，成扬背着人躲开，嘴上虽说自己可以，但那刻意躲避的举动却掩饰不了。 他是怕自己占弟弟便宜？ 萧越心里呵呵两声收回手，免得他再以为自己想趁虚而入...... 萧越先下楼去取车了，成扬就背着成小野往楼下去。 成小野虽然体质不牢靠，但也都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突然晕倒还是第一次，成扬心里难免着急，他背着成小野下楼梯，下到一半，才想起来没拿伞...... 又不能把成小野放倒在地上，于是又背着人掉头往楼上去，来回折腾得他气喘吁吁，把人背上楼时已经满身是汗。 成扬又努力腾出手来拿钥匙开门。 成小野趴在成扬的背上，感觉到成扬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急得满背都是汗，他心里不忍，终于睁开了眼睛。 “哥......”他在背上犹豫着喊了一声。 成扬听见成小野醒了，手放在门把上也不开门了，赶紧问：“小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快放我下来吧。” 成扬小心把人放下来，转身看了看成小野，又拿手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头疼，你刚刚晕倒了你知道吗？” “我没事，我是装的。” 成扬一脸不解：“你装的？” 成小野赌气的把脸朝边上一斜：“我看你们俩那么开心，我心里堵得慌。” 成扬心里如释重负，但也有些无奈，笑道：“哥知道了，但你下回别这么吓唬人了，有什么事当面说。” 成小野点点头，拉开门进屋了。 萧越接了成扬的电话又跑了上来。 “他醒了？”萧越看了看客厅：“人呢？” “上来就进屋去了。” “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生病的人都想得到焦点关注，他这是怪我们把他忽略了。” “那还要不要带他去看看，他好点了没有？别回头又烧起来了。” “等吃了早饭，再去趟医院看看吧。”成扬才想起来锅里还炖着鸡蛋，就催萧越去喊成小野吃饭。 萧越就走到成小野门外敲了敲：“小野，吃饭了。” 里面说道：“我不想吃，你去给我买零食。” 萧越直接开门把头伸进去：“你生病吃什么零食？你哥喊你出来吃饭。” 成小野正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打字，抬头看他一眼，颇具威胁的眼神：“你不去？那我待会儿就在饭桌上跟我哥数数你这段时间来的谎话。” “......”萧越嘴角一抽：“你总这么威胁，是不会有朋友的。” “朋友是什么物种？我从没见过，还不是活到了现在？” 萧越眉角一抽，听他又补充道：“你上回不说要请我吃大餐吗？我后天就要吃，吃撑了为止。” “那要不要撑成个汤圆再下个锅？” 成小野眉毛一挑，笑道：“好啊，正好我想泡个温泉来着，名府山温泉最好，就是太贵，下周末我们去？” “你买单？” “你说呢。” “别做梦了。” 萧越故作郁闷的关了门，下了楼就笑了，去泡澡挺好啊，顺便带上成扬一起去。 萧越这些年为了成扬，几乎把成小野当祖宗一样供着。但别看成小野那么腹黑，其口味很简单，带着一起玩一玩，乐一乐，也就哄足了。 萧越来去的速度特别快，等成扬把饭全部都端上了桌没多久，他已经提了一袋零食回来了。 他把一袋零食朝成小野床头一放：“我也不知道你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是够随便的。”成小野从便利袋里拣出了一个火柴盒儿大的物品，上面赫然写着：Durex…… “欸？无意的。”萧越也无所谓尴尬。 “是有多无意才能把Durex当成火柴盒儿抓过来啊。”成小野也一脸无语，把“火柴盒”随手抛给了他。 “我不是赶着回来吃饭吗，在收银台顺带个口香糖来着，你哥不是让我戒烟吗？我得嚼口香糖啊。话说，你不觉得它乍一看，很像炫迈吗？” 萧越说着，还一脸介绍的表情指这包装给他看。成扬正巧来喊两人吃饭，开门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萧越给自己弟弟推荐“火柴盒”。 “乍一看像？那得多乍呀？”成小野还挺买账的拿了过去又看。 萧越笑道：“就当是哥送你的成人礼物了，不用谢。” “还是你用吧！”成小野嫌弃的把“火柴盒”又丢回萧越手里。 看着那“火柴盒”抛来抛去，成扬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干什么？” 萧越赶紧把东西扔进垃圾桶，成小野笑了笑也不说话，继续对着电脑打字去了。 成扬更慌了，对萧越说道：“萧越你跟我出来一下。” 萧越跟着出来，成扬在饭桌前坐下，萧越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听成扬道：“萧越，你跟小野真的不合适，你离他远一点儿。” 萧越故意没表态，坐下来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成扬看着他那态度，心下忡忡不安，吃起饭来也兴然索味，想起刚才那一幕，他不知为什么，心里发慌。 过了几天，成小野病好了，放学后想起来萧越还欠自己一顿饭的事儿，索性旷了晚自习，出校门的路上就给萧越打了电话。 萧越正在家里打游戏，接起电话，成小野就来一句：“还欠我一顿大餐记得吗？” 电话那头叼着烟嗯嗯两声。 “BlueForest，高级餐厅，你请得起吗？” “你品味还可以嘛！就你这肚量，我还算请得起。” “别逞能，我可不想因为吃一顿饭被送到派出所等人送钱包来。” “那我请你吃烤串儿好了。” “说西餐就西餐，就在你家边上，你少跟我赖账！”说完不等讨价，挂了电话。 萧越听着嘟嘟直响的电话，哼哼一声，继续打着游戏。 成小野赶到萧越这边，他游戏正好打完，披了件平常衣服就下了楼。 下楼就看见成小野穿的很正式，发型都梳的很讲究，他登时就笑了：“你是要相亲？你哥知道吗？” 成小野上下扫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就穿这样去？” “就是吃个饭，讲究到哪儿去。赶紧在七点前吃完，我还要去接你哥呢。” 两人往餐厅去，成小野又问：“我哥怎么了？” “你哥最近跟白怀新走得太近，那女人最近总找你哥，今晚还要请你哥吃饭。” “那一会儿我也去。” 萧越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如平常的点了点头。 餐厅在十三楼，是D市顶级餐厅，职员文质彬彬，来客西装革履，背景音乐现场演奏，消费贵得惊人。 所以成小野也特意收拾一番形象而来，他看了看对面不修边幅的萧越，毫不客气，点了最贵的五道菜品。 切牛排的空当，成小野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对面大厦上有两个字母“MT”，他问道：“那什么意思，怎么到处都是这标志？” 萧越也朝对面大楼看了一眼，继续玩着手机，云淡风轻的解释：“是Majestical和Transcend的意思，头上挂个 MT，就是在告诉你，那整栋楼都是宏越集团旗下的。” “谁不知道那是宏越，我只是不理解，这么大的个跨国集团，为什么要用一个手动挡的字母做名字？” 萧越还在玩手机，不假思索的“嗯”一声：“我也觉得，估计是领导脑子坏了吧。” 成小野把一块牛排送进嘴里，看着对面一直玩手机的人：“你来是蹭WIFI的吗？” “这里虽然菜一般，不过我头回发现这儿网比我家里还好!” “别告诉我，你是在我对面打游戏？” 对方忙的专心致志，没回。 成小野一脸黑线：“你这样让人吃着郁闷知道吗？” 萧越依旧不抬头：“你？你青春期长，郁闷焦躁很正常。你先吃，我这局打完就吃。” 成小野实在也无语，又埋头吃着了两口，对着个煞风景的人吃饭，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放下刀叉：“喂，去给我点首音乐。” 萧越不耐烦的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你怎么这么多要求啊？” “有钱就小气是不是？” “那你当我没钱好了。” 成小野起身越过桌面，直接夺了他的手机，把手机给关了。 萧越急了：“我马上就赢了！你说你坑不坑” “你小点声，素质。” 萧越看了一下周围，憋了一肚子气，拿起刀叉狠狠切起了牛排：“扬扬真是好脾气，疼你这么个弟弟。” “因为我也是看人的，我就从来不对我哥这样。” 两人吃了几道菜，成小野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餐位，他本也是没留心的一瞥，就瞥到了那人在翻手机相册，他眼睛一亮，那人看得是他哥成扬的照片。 他稍作停步，等那人手指再一滑，又翻了一张，还是他哥的照片，他的眉毛立刻就跳起来了。 12.12、跟踪狂 萧越正想把手机拿回来，结果在桌上找了一下，发现成小野直接把自己手机揣去上厕所了，正在心里腹诽，就听后面传来一阵躁动。 他回头一看，一人正在跟成小野争执，那人一脸的怒火，但顾及是高档场所，只好压着火道：“谁让你删我相册的？” 萧越定睛一看，成小野手上拿的是别人的手机。 他今天是夺手机成瘾了吗？ 再一看，跟成小野吵架的那人不是别人，是常烨。 常烨说完一句，就去夺成小野手里的手机，成小野一收手躲开了，常烨火了，也不顾刚才的收敛，离座就要动手，与常烨同座的男人也跳起来撸起了袖子。 成小野也跟萧越学了点身手，但是一对两也准吃亏，萧越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飞奔而至，飞起来就是一脚，把常烨同座那人给踹开了。 服务员赶过来拦住萧越：“先生，这里不能打架。” “又是你！”常烨一看是萧越，那还忍得？一拳就打上来，萧越推开服务员一躲，那拳头就朝成小野过去了。 成小野险险躲过，一个趔趄。 冲来的保安就把萧越和常烨往两边架，这时被他踹倒的那人却爬了起来，冲成小野冲过去，萧越撂开人道：“这架干定了，损失我来赔！”说完就冲过去帮成小野，腿刚抬，那人已经被成小野踹飞了。 常烨那身手岂是两个保安拦得了的，见况也撂开人就冲了上去。 高级餐厅，典雅音乐，他们就在这种地方跟人干了一架，四人打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是谁踢翻了两张餐桌，不知是谁把餐盘打飞，连汁带面盖了地毯上，是谁扔出了刀叉，扎在了沙发上...... 客人躲避，保安和肇事人混作一团。 六十秒内，现场不堪，直到经理走过来：“各位如果再不停手，本店将采取报警解决。” 成小野还算清醒，赶紧拉住了萧越。 四人终于住手，成小野问萧越：“这货是谁？” “你哥的跟踪狂。” 成小野一听，心里一阵恶心，他遇到令自己犯恶心的人，通常会直接把恶心喷在对方脸上。 “就你？你比猪唯一强的就是能抬脖子看天，我哥是你能仰望的？” 常烨听他骂自己，眼一瞪，又要动手，经理立刻示意保安拦住他。 经理微微一颔首，不卑不亢：“请四位随我到保安室内来处理一下情况吧。” 四人随经理和刚才的服务员来了保安室，保安室里站着八位保安，一片黑灰白领的工作服，气势凌人。 萧越拉着成小野朝旁边转椅上一坐：“你要怎么解决，说吧？” 经理道：“本店的消费卡上虽有明文提示，不可争吵打架，但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故，的确第一次，毕竟本店是为各位客人提供享受服务的场所。既然这样，我们想询问一下诸位，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件，有需要解释的地方吗？” 常烨插着口袋：“他先动手的。” 成小野道：“是你先动手，他来阻止，我们是迫于自保。” “还不是你先动了我的手机的！” “拜托！”萧越长腿交替一叠，朝着常烨翘着二郎腿道：“人家是做生意的，又不是警察，不关心你受什么委屈。经理提问只是要亲口确认，刚才打架的是不是你？” 常烨瞪他一眼，对经理道：“废话，当然是我，但是他们俩也躲不掉。” 经理礼貌一笑：“既然这样，我们会清算一下刚才的物品损失，和消费损失，毕竟许多客人也受到了牵连。请你们稍等片刻。” 常烨对萧越冷笑一声：“刚才谁说打坏了他来赔来着？” 萧越眉毛一挑：“正是本爷说的，反正你也赔不起，我就迁就你一回，不碍事儿？” “你！” 经理见况劝道：“二位息怒吧，再来第二波，我们可就只有让警察来代劳了。” 一位服务员敲门进来，在经理耳边说了句话就出去了。 经理又对几人补充道：“萧先生和常先生都是金卡会员吧。是这样的，二位，我们已经注销了您二位的会员，除去您今天的消费，剩余资金已经退还到了您的账户。” “你们什么意思？”常烨道。 “先生，按本店的规定，凡是曾在本店留下滋事记录的，以后国内任何一家BlueForest，您都终生不能再消费，很抱歉。”经理笑容波澜不惊，又补充了一句：“国外的也不行。” “你们餐厅腕儿挺大？本少爷以后也不想来！”常烨已经是一肚子气，直接将卡拍在了柜台上，问：“还有什么事？” “既然萧先生已经答应全额赔偿，那现在您已经没事了。” 常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保安室门。 又等了两分钟，服务员拿着账单进来了，经理看了一下，递给了萧越：“您看一下，确认的话可以签字后刷卡，如有疑惑，我们可以陪你去确认一下。” “不用了。”萧越接过单子扫了一眼数字，就要签。 成小野在一旁皱着眉：“嘴巴真大，还没打呢，就开口说要全赔，白便宜了那头会仰脖子的猪。” 萧越却被账单下面的总金额给闪得眉毛一翘：“你多打了个一？” 经理道：“的确是127611。” 成小野一听，眉毛也颤了：“什么情况？” 经理解释：“您的消费是2300，虽然您的菜没上完，但是按规定您依旧是要买单的，至于剩下的125311是您和刚才二位损坏的餐具和一套达芬奇沙发的费用，餐具费用是4200，沙发是121111。” 萧越拿出钱包，犯愁起来，成小野一看他钱包，心也凉了：“你何止是为那头仰脖子的猪买单，简直是为他买了辆车！” “便宜他了。”萧越也觉得亏，转头对成小野道：“我钱不够。” 成小野脸一黑：“一语成谶，难道我真要为了一顿饭被人送进派出所等人送钱包？” “要么你先去派出所待着，我和经理商量一下，回家拿钱？” “你考虑清楚，你要是敢让我踏进派出所一步，我就打电话给我哥，你不妨猜猜我会跟他说什么？” 萧越猜他会毫不客气的澄清他自个儿，然后把罪责全部添油加醋的盖给自己这个请客的。 “话说，是你先删人家照片的吧。”萧越道。 “他偷拍我哥，恶心不恶心！你还觉得他委屈了？” “你应该直接摔手机。”萧越道，要是换作给自己看到，也是这个结果，摔他个手机还能赚回几千呢！ “你回头找他算账吧，现在是人家餐厅找你算账啦。” 萧越冲经理很不开心道：“你们吃饭走来走去的地方，放个这么装 B的沙发干什么！”。 “不好意思，这是本店的服务理念，享受与品质......” “我们不用听这些要债的高档理念。”成小野看向萧越：“你就是抵押贷款也要让我们两分钟内离开这里，不然我可以打电话让我哥来接我。” 萧越深吸一口气，低头跟经理询问：“我还有张会员卡，就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你看......可以凭卡赊账吗？” “很抱歉，即使是金卡会员也是不可以赊账的，除非您持的事蓝色VIP卡。” 萧越一听乐了，立刻掏出了一张蓝卡，拍在柜台上。 经理的脸色立刻变了，整个VIP库全国也就不到百张蓝卡，他把那张卡拿起来，走出了保安室，让服务员将卡插进读写器。 经理走过去和服务员站到一起，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从电脑屏幕上离开。 他从容的回到保安室，将卡双手递给了萧越，笑容依旧专业：“萧先生，谢谢您的卡，今天的消费您无需付费，欢迎您下次莅临。” 萧越也不客气，比那经理还从容的接受了这份殊遇，拿着卡就带着成小野走人了。 经理拉开门给两人让路，等两人一走，就对服务员说道：“以后那边别摆沙发了。” 服务员愣愣的反应了一下，没多问，赶紧点头。 萧越和成小野两人走进电梯，一路向下。 成小野心里也好奇，但他嘴上依旧不软和，他看着楼层按钮问：“你的卡有病毒吗？怎么那经理看了一眼就吓着了。” “那卡还是初中时我爸放我这儿的，太久没用了。今天要不是怕你把成扬搬出来，我才不想出大招呢。”萧越靠在边上懒懒的理着头发：“不说了，说了你又要说我炫富。” “你一身金芒直冲斗府，炫的还少吗？” “这装 B的破餐厅其实是我们家开的。”萧越丢出一句，又吊着眼角斜他一下：“你看，是你自己要问的，不是我跟你炫，我刚才没报我爸名字已经很低调了。” “出来吃个饭还要报亲爹名讳，不做这种丢人的事儿，证明你已经长大了。” 萧越“咝”了一声：“我说成小野，你是仇富吗？你这三寸毒舌头，一句话不怼人会结巴吗？” “我怼过人吗？”成小野皮笑肉不笑：“我从不高兴怼人，怼的都不是人。” 萧越斜他一眼，正准备开口还击，电梯门开了，成小野没给他机会，理了理衣服立刻出了电梯。 两人开车进了D大，等停好了车走上马路，就看见成扬骑着自行车载着个女的迎面过来。 两人同时挂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单车上的两个人缓缓而来。 成扬看到萧越，就停了车，将白怀新扶下来，笑着问萧越：“你来得正好，怀新今天临时要回家一趟，你现在方便送一下她吗？” “不方便。”萧越面无表情。 “我肚子疼，他要送我回家。”成小野也拉着脸。 白怀新看出二人的不乐意，也不好意思，就笑道：“没关系，我打车就可以了。” “你毕竟行动不便，又是女孩子，现在天也晚了，我送你吧。”成扬把自行车掉了头，说道：“我把车放门卫那儿就出来，你在这等一下。” 13.13、打架 哪能让成扬送白怀新回家？所以等成扬放好车再出来，萧越和成小野又默契的改了主意。 萧越赶紧对成扬说道：“算了，我送她吧。” “小野不是肚子疼吗？要不你送他去看看吧。” 成小野道：“不疼了，刚才只是岔气。” 成扬依旧毫无察觉，于是三人将白怀新送回了家。 回来路上，萧越握着方向盘心里郁闷，成小野问成扬：“哥，你谈恋爱了？” 成扬笑道：“没有，瞎说什么呢。” “那你跟那女的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到了吗，她不方便啊。”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成扬又笑了笑，看向窗外：“她挺好的。” 看成扬这反应，萧越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成小野也一脸怨毒，嫌弃的把白怀新在自己脑中的印象掸开。 两人沉默不言，成扬也靠着车窗上看着夜景。 周六很快来临，成扬哪里放心萧越单独带成小野泡温泉于是自己跟着来了名府山。 萧越面上一副不乐意，其实心里已经噼里啪啦乐开了花。 两人脱了衣服先出来，坐在汤池里。 趁成小野还没下来，成扬对萧越道：“你下次不要胡乱答应小野出来玩儿，就算出来也记得跟我说一声。” “怎么？真怕我吃了他？”萧越笑道。 成扬瞪他一眼。 萧越继续煽风点火：“你看，小野朋友不多，除了自己一个人闷着听歌写东西，就是和我最近，他估计也喜欢我，你说是不是？” 成扬急了，一撩水撒他一脸：“你给我适可而止。” 萧越也泼他一身水，一脸涎笑的看着他：“来泡澡挺好的，我就是喜欢看某人不穿衣服的样子！” 成扬一听就猜到“某人”所指成小野，一条毛巾抓过来砸萧越脸上：“你管好自己的眼睛。” 成小野出来了，站在池子边无语的问：“你们两个玩泼水节吗？” 萧越笑道：“啧啧啧，小野你皮肤挺好呀！白白嫩嫩滑溜溜的，哥哥我喜欢!” “你发情了？神经病。”成小野毫不客气的回。 成扬说道：“小野，去穿衣服。” 成小野一脸疑惑：“啊？穿衣服，为什么？” 萧越笑道：“因为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很危险啊！” “别问了，去穿衣服。”成扬催道。 于是，成小野穿着体恤坐在了热气腾腾的水池子里。 对面的萧越看得乐不可支：“你嚷着要来泡温泉，感觉如何呀？” “你是在问粽子下锅的感受吗？”成小野郁闷的白了他一眼。 “不，是汤圆，哈哈哈哈！” 第二天是周末，当晚三人住在温泉酒店里。 酒店以日式设计为主。 三人正坐在榻榻米上喝茶，萧越看了成扬一眼，拉着暧昧的强调跟成小野说：“哎呀，小野呀，来，一会儿跟越哥哥一起睡。” 成小野一身鸡皮疙瘩抖一地，纹丝不动的瞅了他一眼。 成扬赶紧把成小野挡到一边，对萧越警告道：“今晚我睡你们俩中间，你别乱动。” “啊？”萧越一脸失望，心里已经炸开烟花：“那我们赶紧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成扬是有苦说不出，毕竟萧越的睡品太差了，又是翘腿又是搂的，成小野刚翻身朝成扬这边凑一点儿，萧越隔岸一抻腿，就把对方踹边上去了。 成小野跳起来就还了他几脚，见对方死没反应，又补了两脚，终于舒畅的倒头睡下，顺手把哥哥抢回来。 刚没两秒，人又被萧越拽了过去。 两人将成扬拉拉扯扯，成扬一夜也没能合眼…… 因为最近成扬和白怀新越走越近，成扬对白怀新的态度又晦暗不明，萧越心里实在是没底了。 最近，成扬没事也不找萧越了，就一个人在学生会办公室看书画画，白怀新来找他，他也不拒绝，吃饭学习都在一起。 萧越根本不信什么狗屁想歪了，他就是要防着，就是要先下手为强。 这天下课，萧越站在一年级教室门口，把白怀新叫了出来。 白怀新跟在萧越后面，一路走上天台。 萧越背对着她看楼下，白怀新先问道：“学长找我有事吗？” “你最近跟成扬走得很近？” 白怀新微笑道：“是我有事总是麻烦他。” “他这人怕麻烦，那你以后别找他了，离他远点儿。” 白怀新稍作一愣，想了想话意，问道：“学长不想我跟成扬走得太近？” “对。” 她眉头一皱：“为什么？学长……恕我直言，成扬和我之间的事，您应该无权过问吧？” “成扬和你之间的事？什么事？” “我，我直说了吧，我喜欢成扬学长。” 萧越冷哼一声：“那他喜欢你吗？” “总之他愿意照顾我，不是吗？” “那算个屁！”萧越霍地回身。 “那学长您呢？您今天和我说这些，又算什么？” 萧越插着口袋，拧起了眉头：“我是他兄弟，当然要为他考虑。” “您……真拿成扬当兄弟吗？” 萧越脸冷了，眯紧了眼看着她：“别一口一个成扬的叫，我认识他六年，你算什么？” 萧越这娄子生的名声不小，白怀新也怕惹恼他，就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见萧越步步逼近，她只好又后退几步。 萧越冷笑：“你怕什么？我又不打女人，离他远远的，别以为你是白氏集团的我就挪不走你。” “你，你也太张狂了……” “张狂又怎样？就算成扬他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到老到死，没我同意，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别人也没资格插手!” “你!” “你更没资格。” 萧越撂下一句话，转身下了天台。 下了楼，萧越就给成扬打电话，手机还没摸到就响了。 成小野的电话。 萧越接起来，成小野在那头还算镇定，但简短的话已经透露出他的急迫。 “后街路拆迁房，有人追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萧越首先就想到是有人找成小野的麻烦，他决定先不让成扬瞎担心了，自己先火速赶往，把人救了再说。 后街路那一段是老城区，都是正在拆迁的破砖楼，瓦砾遍地，车根本开不进去。 等赶到后街路找到人的时候，成小野已经和一帮人混打在了一起。 对方打眼一看，少说七八个人。看开出拳开腿的架势，个个都是学过的。 萧越踩着破墙就跃了过去，脚不走空，落地就踩翻一人，回腿一扫，踹在又一人腰眼上。 他打到成小野身边，把人拉到身后：“怎么回事？” “一帮恶心的混混！”成小野一拳打在冲上来那人脸上。 双方混战了十几分钟后，萧越的电话响了，等他将最后一个撂倒，电话已经挂了。 他回头看看成小野脸上的伤，看他头发里正有血在往下流。 “你怎么样？”萧越问。 成小野摇摇头，头一摇，就觉得有点晕。 “你哥要是看到你这样，估计能疼死，我带你处理一下再回他电话吧。” 成小野扶着头：“我还没出气呢，这帮混混敢调戏我!真是恶心死我了!” 萧越碾了一下脚底的那个混混，对成小野道：“哥今天给你做主，你去挑块砖，随便拍!” 被萧越踩着的那人一看成小野抱了块被水泥嵌在一起的大砖头来，当即吓傻，赶紧嚎道：“我们是收钱做事，收钱做事！” 萧越一声呵呵，没想到这事儿下面还有一层。 “谁的钱？”他问。 “我们真不是混混，我们是正经学散打的，也，也没想把这位小兄弟怎么样，就是看他俊，刚刚夸了几句……” “说正题。” “那个……那人说你能打，等把你引来了，让我们好好教训你。”那人小心的看了看萧越，说道：“我们……主要不是打他，是，是打你……” “但还不是我伤得最重！”成小野把砖头朝他脸边一摔。 “那那，那还不是你打我们打得凶，兄弟们哪能不自保……” “是谁让你们来的？”萧越问。 “不知道，就知道他也是你们学校的，他说你上学回家都开车，不好下手，就让我们在这里堵这个高中生，引你来。” 成小野问：“是不是个子跟我一样高，蓬松烫发，说话颐使气指的。” “对对对。” 成小野对萧越道：“果然是那天在餐厅里的抬脖子猪。” “这事交给我处理。”萧越抬腿把脚下踢开：“滚!” 一帮人赶紧爬起来跑散。 萧越把成小野往车子的方向带，走到跟前了，身后一声轰隆，成小野躺在了地上。 萧越吓一跳，赶紧把人抱上车，往医院送。 成扬接到电话就往医院赶，到医院时，成小野也醒了。 成扬看到成小野头上还缠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处，心下一紧，就拉着萧越出了病房。 两人站在走廊上，成扬问：“萧越，小野怎么受伤的？” 萧越也有些愧疚：“……间接原因是，因为我。” 成扬深吸一口气，当看到成小野头上的纱布在渗血的时候，几年前的画面又闪到他的眼前。 他想起小野当时一只眼睛上全是血，缩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喊疼。 他真害怕悲剧再演，当时能保住那只眼睛已经是万幸。 他有些生气：“你最近怎么总是躁火躁气的跟人动手，萧越，你不要像个混混一样，你已经大二了呀！” 萧越最惧他生气，赶紧解释：“扬扬，你别生气……这事我也没想到。” “可他现在已经受伤了，我都说了我们家接受不了这种事，你不该这么自私，你们不合适。” “我和他不合适，那我和你……” “萧越，你离小野远一点吧，你这是在害他！”成扬没有给萧越一句戳破的机会，说完就回了病房。 萧越没跟进去，心里一直在惦记着成扬的最后一句话。 成扬，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真正想接近的人其实是你，你会不会也将这么跟我说：萧越，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害我…… 成扬回了病房。 护士已经帮成小野处理完了伤口，成小野看成扬脸色不好，就笑道：“哥，我就是轻微脑震荡，你别总是这么担心了。”又问：“萧越人呢？” 成扬没说话，有些出神，他知道自己那么说萧越，估计他现在心里也不好受。 “哥？”成小野又喊了他一声。 成扬回过神来，答应道：“哦，他在外面，我没让他进来。” “这次是萧越赶来救我，你们学校有个变态一直打你主意，你以后当心些。” “什么变态？” “你问萧越，具体他清楚，今天这事跟萧越无关，是别人找他麻烦。”成小野看了看成扬，幸灾乐祸：“你刚才不会是在外面骂他了吧？” “不是他带你打架的吗？”成扬问。 “是人家算计他。” 听闻这话，成扬才反应过来什么，他有些怪自己刚才没等萧越把话说完。 成扬没再说什么，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站到走廊上去看，萧越已经不见了。 成扬拿起手机，可是电话拨出去，他又按掉了。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把小野带回家后再跟萧越解释吧。 回家已经是九点多。 等成小野睡下后，成扬打了电话给萧越，可是打了几个也没人接。 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于是骑着车到了萧越家楼下。 坐电梯上了楼，到门口发现萧越家房门大敞，走进去，从客厅延伸到各个房间，全都是乱七八糟的毯子，衣服裤子，袜子，还有零食和随手乱放的日用品…… 成扬打开卧室的门，一股冲鼻的烟味儿和酒气混合，他赶紧把卧室窗户拉开。 萧越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形如死尸。 14.14、借酒乱来 “萧越，你都喝了多少？”成扬拍了拍萧越的脸。 萧越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的也听不懂说什么？ 成扬无语的摇摇头，去了浴室把热水先放着，然后在客厅里大致收拾了一下。 热水放好，他又回卧室，把萧越翻过来拽到床沿，将人架在身上，往浴室挪。 喝醉了的萧越还算听话，成扬帮他脱衣服，他从头至尾也就哼哼唧唧两声。 成扬看见他腰上紫了一块，瞧印记像是被人用脚踹出来的。 “萧越，你受伤了？”成扬问。 花洒一开，萧越有些醒了，他眯开眼睛看了看成扬，成扬继续道：“打你电话也不接，我知道你在生我气。” 萧越还是看着他，混混乎乎的也不说话。 “我脸上又不出庙会，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成扬开始给他洗着头发，继续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过成这样？抽烟喝酒不洗澡，家里多久没收拾了？” 萧越任由他摆弄，还是不说话，等头发洗完了，成扬看他也清醒了一点，就把毛巾给他，自己站起身要走。 “我去帮你把客厅收拾一下，你自己洗洗吧。” 萧越迷瞪着眼睛抓住他的手腕，含含糊糊的说着：“成扬，我不是混混……打架从来都是为了你，从小时候开始，我打的第一次架……就是为了……你……还记得吗？” 成扬只好又坐回去，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次真的不怪你。” 萧越松开了手，有些失望：“是啊，你不记得 ……一直以来，都只是我一个人念念不忘而已……” 萧越头发上的水滴答的往脸上流，说话低声慢语的，那样子跟平时的活力张扬比起来，真能用“可怜”来形容，成扬有些看不下去，他叹了口气，又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萧越，我来是想跟你道歉的，之前……是我说话太重了，我一看到小野流血，就慌了，你……” 只听萧越呲溜一声滑入水中，像是睡着了，成扬赶紧把人捞出水面。 萧越呛了两口水，眼还没睁就抓着成扬，顺势把他也一起拖下了水。 成扬跌进浴缸，萧越抱着人不放，跟说梦话一样：“一起洗……一起洗……” “我洗什么呀？你快放开我，萧越……” 两人在水里“扑通扑通”的推搡着，一个澡洗下来，成扬衣发尽湿。 酒品差到了极点……成扬无可奈何，又帮萧越简单套了件T恤和短裤,用毯子胡乱裹了裹，就拖出了浴室。 把萧越移到客厅沙发上先晾着，他自己又找了萧越的几件衣服，钻到房间里去换。 等换完了衣服，又把乱七八糟的卧室也收拾了一下。 开门出卧室，萧越还原封不动的躺在沙发里哼哼唧唧，嘟嘟囔囔。 成扬又把他架进卧室，丢到床上，没想到那人刚一沾床，就弹起来，闭着眼睛就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成扬拦着他，也拦不住。 “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萧越自己脱自己的，脱了T恤，留短裤，倒头就栽回床上。 成扬给他盖上被子，但看他这模样，也不放心走。 他又在床沿坐了会儿，萧越又开始嘟嘟哝哝：“你……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回家的那条巷子吗？你打伞……我打架……打架，把他们打得跟泥巴似的，不记得了？你可真没记性……”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回家要经过一条小巷子？” “你过来……”萧越对他招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成扬弯下身，把头凑过去，正想听他说什么？忽然脖子一沉，整个人都被萧越勾着脖子按到了枕头里。 萧越那速度太快了，将人一翻身掉个儿，就骑在了上面，成扬猝不及防，就要嘴说话，正好迎接了对方的舌头入内。 萧越一边忘我忘情的吻着，一边把手在成扬腰上摸来摸去，开始褪他衣服。 成扬心知自己这是第二回吃大亏，愤恼的踢着萧越，萧越长腿一弯就把他的腿给压住了，他一把将成扬的衬衫推到胸口以上，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腰腹，他本就光着上身，此时边吻边将肌肤和他磨蹭，那温暖柔润的触感让他下腹立刻就有了感觉，又开始转战脖颈，又啃又咬，激情的有些失手，一口咬得成扬惨叫一声。 成扬大喊：“萧越你别借酒耍混了，你看看我是谁？” 萧越终于眯瞪着眼看了看他，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眼角一紧，唇角一勾，开始扒对方裤子了。 成扬使劲蹬腿，挥手胡乱的打着他：“你给我清醒点！别太过分了！快放开我！” 萧越用力的拽着成扬的裤子，成扬死死的抓着裤腰不放，两人跟一条裤子较劲儿，最后萧越忽地一撒手，成扬又摔回被子里，还没扣上腰扣，萧越又扑上来，生撕衣领。 成扬惊慌失色，也不顾及裤子了，抓着衣领迎上来就给了萧越一耳光。 万份情急，那一巴掌也万分响亮，萧越懵了一下，再看一眼成扬那眼神，立马就醒了。 “我......”萧越脸都不敢捂，盯着成扬那一触即发的表情。 “你什么？” “我刚才喝醉了......” “要不是看你喝醉了，我早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成扬赶紧下床，把裤子扣好，整理衣服，拉开门要走人。他哪敢跟个没酒品的男人在宿夜？ “成扬，我下次不这样了。”萧越赶紧挽留。 成扬停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成小野了？” “什么？”萧越嘴角一抽。 “你不是把我当成小野了？我警告你啊萧越，以后别跟小野独处，你怎么能天天想着跟他做这种事情呢？” 我天天想着做这种事情的对象是你好嘛！ ——萧越叹了口气。他撇了撇嘴，将错就错，不置可否。 成扬看着他这反应，更忧虑，皱紧了眉头道：“萧越，你以后不准对小野有这种心思！不然我跟你绝交！”说完哐当关上门，走人了。 萧越这下是头又疼，心又凄凉，于是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去学校。 萧越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常烨算成小野那笔账。他算账的方式也很简单，替成小野打回来。 一小时后，常烨气哄哄的推开校长室的门，这回他必须要常延峥给萧越一个处理。 但常延峥此时并不在校长室里。 常烨怒地踢了一脚办公桌，在转椅上坐下来，又看到桌上有份资料夹，打开看了一眼。 “Molica。”常烨眼睛随意的扫了一眼。 这是一个转校新生的资料，只有单薄却绝对精简有力的一页纸。 照片里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混血五官，中美双国籍，家庭背景栏里赫然印着TM集团。 常烨不禁眯紧了眼睛。 更令他胸口愤愤起伏的是，这Molica的家庭成员里，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萧越…… 这时候常延峥回来了，进门的表情也是气势汹汹。 常烨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常延峥一看到他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就更来气，指着他的脸教训道：“你看看你这都什么样子！谁让你去招惹他的！” 常烨冷哼一声：“我就说么，你怎么这么饶着他？感情是惧他宏越集团有钱有势。” “你现在知道了？萧越一进D大，萧家成了D大的最大股东，他萧家为了让儿子找个学校玩儿，包下一所学校都轻而易举！我早就警告你别惹他，你倒好，今天在操场上那么多人，几乎全校都看到你们俩打的天翻地覆！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说他儿子跟我侄子天天打架？” “你搞清楚了没有，是他先动得手！”常烨跳起来跟常延峥喊：“他们家不就是仗着有钱吗！” “你还有脸说别人，你从小到大，要不是仗着自家有点儿钱，能养出这任意妄为的臭脾气？” “我可比不上他，我倒想看看，他爸萧赫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男人，会是什么个表情？” 常延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常烨冷笑一声，得意洋洋的坐回沙发里去：“我说，他这萧家独苗，宏越集团的长孙，是个gay，他宏越集团的大纛谁来扛呢？” “这种事情你可别给我胡说。”常延峥提醒他。 “爱信不信。” “那你知道他跟谁在一起？” “还不就是成……”常烨刚准备说，又止住了，他问常延峥：“你问这个做什么？” 常延峥坐到椅子上：“他留在国内上学，与家人遥遥相隔，萧家不放心，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向他们传达。” “好啊，那你就跟他们说他儿子是个gay。看他怎么收拾？” “你知道他喜欢男人，知道他喜欢哪个男人吗？” 常烨一听他又问这个，就有些防着，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他是本校生吗？” 常烨不回答，也不摇头，常延峥见此便一脸愁容：“看来是本校生。那就难办了，萧越这事不能说。” “为什么？” “萧赫尚好说，但萧宏山脾气在商界是出名的不好，他是萧越的爷爷，要是知道自己孙子在学校跟男人搅在一起，那时先开除那个学生是肯定的，至于剩下的，保不好学校这边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常烨心中冷哼一声，亏得自己没说出成扬的名字。 “对了，萧越这妹妹放着国外不待，跟着转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你别转移话题，”常延峥问：“跟萧越在一起那学生是谁？” “你都不打算跟萧宏山汇报了，还问这些用不上的做什么？”常烨丢下一句，起身出了校长室。 “你给我回来!”常延峥起身喊道。 常烨回头：“还有什么事？” “你跟萧越不对付，你们不能在一个学校给我捅娄子，你回香港找你爸去吧！” “什么？” “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还不是你自找的，萧宏山惯孙子，他知道你打了他孙子，很生气，亲自跟我说要你转校!” 常烨冷眼看着常延峥：“我要是不转呢？” “你家在美国的分公司正处拓展阶段，一旦惹得宏越撤资，你爸会扒了你的皮。” 常烨咬紧了牙，恨的牙关咯咯响。 “你这校长当得可真窝囊!” 不等常延峥再说，他摔门而出。 15.15、再赖一晚 晚上，成扬把汤炖上，让成小野盯一下，自己就去洗澡了。 出来的时候，成小野正好已经把汤盛了出来。 把饭菜端上桌，两人吃着晚饭。 成扬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把电话给挂掉了。 成小野嚼着菜：“萧越电话？” “嗯。” “上回打架的确跟他没关系，你还在生他的气？” “不是因为打架的事。” “那因为什么？” 成扬没说话，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动作慢慢的，似乎在想事情。 “哥？你最近怎么喜欢穿高领衬衫了？”成小野突然问，他奇怪的看了一眼成扬的衣领。 “……最近天气有点冷。”成扬下意识的去理了理领子，生怕脖子上那口牙印露出来。 这几天他都没理会萧越，一照镜子看到这口牙印，他的气就消不了。 看成扬又在想事请，成小野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哥，你这两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成扬匀回神来夹菜，送到嘴里嚼了两下，动作又慢了下来。 那晚萧越把他按在床上发酒疯的场景，他总是挥之不去。 那时他反应过来萧越把自己当成小野的时候，就有些生气，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居然对自己的弟弟有这种想法？ 可是生气的情绪里又带着些许难受。 难受的到底是什么呢......说不清。 再次响起的铃声把成扬的神思又拉了回来，他看了一下，还是萧越。 他又把电话挂掉，刚挂了又打来。 “萧越是被人追杀吗？怎么电话呼个不停的。”成小野也不耐烦了，手伸过去就把手机接了起来。 成扬赶紧把手机从他手里拿回去，说道：“你以后要离他远点儿，他可动机不纯。” 成小野疑惑了一下，又一副本就不想搭理那厮的意思，自己埋头继续吃饭去了。 成扬把手机放到耳边：“萧越，你别打了。” “扬扬，你别生我气了，我喝醉了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啊。”萧越在那头央着。 成扬看了一眼对面的成小野，接着电话往阳台走：“那谁让你喝醉的？” “我以后不喝了！” “没以后。” “别呀！扬扬啊，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理我吧......” “等我脖子上的牙印褪了再说。” “我下口太重，我错了，要么你也咬我一口？” 成扬无语道：“亏你想的出来，我可没那胃口。” 萧越哭丧着声音：“可是我现在都没吃饭，我很饿啊，我要饿死了。” “那你怎么不去吃饭？” “我昨天在电话里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把我的卡冻了，我现在身无分文，房租都交不起了。” “你不是一次性结清了四年房租吗？” “......那什么，你记错了吧，没这事儿。”萧越笑道：“我现在能不能去你那儿住几天啊？” 成扬根本不信他，说道：“你一直打主意要住我这儿，根本就是想接近小野吧？” “我不是啊。” “我不信你，你不准过来。” 萧越已经在那头窸窸窣窣的穿衣服了，他赤脚走往门边换鞋，对成扬笑道：“等我，我马上来，给我留点儿饭！” 成扬实在是拦不住这么厚脸皮的萧越，只说道：“没你的饭，我们已经吃过了。” “那我过去你给我再做一份儿。” “你想得美，我可不......” 电话那头哐当一声关门，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挂了。 萧越挂了电话，关门出来，骑上自行车就往成扬家去。 停车等红灯的时候，他还想着待会儿怎么在成扬那儿赖一晚，正想着，就见一辆白色轿车毫无征兆的冲上斑马线，撞向行人！ 大家惊呼闪躲，把一个拖行李箱的姑娘撞倒在地。 萧越眼尖腿快，已经一踩踏板冲了出去，一个翻身丢下车，滚地带起那姑娘，轱辘一下就把人从车轮下救了下来。 随即便是自行车被碾碎的声音，周围一阵唏嘘。 姑娘被吓的毫无反应，怔怔的看着他。 萧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把行李箱提起来放到她面前：“不用谢。” 说完就要走，那姑娘赶紧爬起来拉住他，笑道：“thank……我，我是说我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让人报答你的！” “不需要。你别杵在路中间了……”萧越指了指快要结束的绿灯。 肇事司机也下车来，陪脸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姑娘没耐心听他解释，直接把人推开，推着箱子去追萧越。 “你车子坏了！我给你买一辆！”她追着说。 “不用了，一辆破车而已。” “你的车是挺破的，但也算是GIANT里的中上款，你担心我赔不起？” 萧越乐了，回头看了看这个透露着骄傲的女生，她很漂亮，可是……自己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说不清是为什么？ “我中文名叫莫林，英文名……” “你叫什么，我真没兴趣。”萧越有些不耐烦了，随意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 “那你是要拖着行李箱跟我走一路吗？”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我哥的！我……你告诉我名字，我以后联系你。” “你可别找我了。”萧越丢下一句，就加快脚步走掉了。 他步行几条街，赶到了成扬的住处。 门敲开后，成扬一脸不欢迎的表情对着他，萧越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进了屋。 客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萧越抱怨道：“扬扬，怎么也不留饭给我啊？我都快饿死了。” “让你别来，你还来。” 成扬关上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了萧越一眼，却看见他脸上有伤，就问：“你脸上怎么了？不会是又打架了吧。” 萧越蹭过来搂着他，眯着笑眼撒娇：“你可冤枉我了，我刚才遇上车祸了，车都报废了。” 成扬赶紧推他：“一个大男人还撒什么娇，赶紧给我放开！” “我不放，我饿了，我受伤了，我要吃饭。” 他力气大，成扬挣了几下无果，只能无可奈何：“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再说。” 萧越立刻松开手，撸起袖子展示：“我这里也伤了！” “有什么好炫的？”成扬起身去拿药箱。 药箱递给萧越，萧越笑着把脸伸给他，指了指：“我胳膊疼，你帮我抹吧！” 成扬又拿棉签沾了碘矾给他涂擦，又把胳膊上的伤处理了，才去厨房做饭。 萧越干脆枕臂躺在沙发里看起了球赛，视线一偏，他被电视机边上的一盒包装别致的东西给吸引了。 扔下抱枕走过去看，包装盒上贴了个小标签：下周末，很重要。 他心里好奇，打开看，原来是瓶酒。 要么说萧越就喜欢惹事儿呢，看完了还不甘心，又拧开盖儿来闻。这不闻不要紧，一闻觉得特别香，特别醇。 萧越嘴角上扬，继续闯祸，拿了桌上的杯子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几口喝尽。 他啧啧两声，又偷喝两杯。 他端着酒坐回沙发细细呷着，一边回味一边问成扬：“成扬，这电视机边上的酒是哪儿来的呀？” 成扬的声音伴着炒菜声从厨房里传来：“你说那瓶酒吗？那是我爷爷老战友酿的，他就在D市，他住院了走不开，就顺便让我拿过来给爷爷带去，下周是爷爷六十大寿。” “咱爷爷的酒？”萧越舌头一僵，不敢多言，一口将杯中酒闷完，赶紧把盖子拧上，盒子包好，摆好原始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成扬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提醒道：“你可别乱动啊！” “没没没，我可没动！就是问问......”萧越躺回沙发里，觉得头晕晕乎乎的。 成扬又缩回头继续忙活去了，几分钟后，他开始盛饭。 忽然就听客厅里传来不满的大叫声：“看什么葫芦娃呀？换台！看小兵张嘎！” 成扬估计又是成小野和萧越闹起来了，端着饭出来一看，萧越正拿着遥控对着大白墙不停的换台。 成扬一看他两眼迷离，站那儿歪歪斜斜，分明是喝醉的模样......什么时候醉的？刚刚不是还挺正常的吗？ 成扬把碗放桌上，走过去：“你怎么了？” 萧越一挺身倒回沙发，把脚缩进沙发里，嫌弃的摆着手：“不划船......扬扬，咱不划船，水脏死了。” “......”成扬看了一眼电视机边上的酒，黑着脸道：“谁让你喝那酒的，那酒后劲儿大！” 萧越混混乎乎迷瞪他一眼，嘿嘿一笑：“扬扬你怎么穿裙子了？挺好看！” “我看你这饭是吃不了了，饿死你也活该。”成扬把饭又往厨房端，刚进厨房，萧越就冲进来抱住他：“快走，别TM洗碗了，厨房里有条龙！” “......”成扬拿水撩他：“真是酒品差到家，你快给我放开。” 萧越死活不放，拉着人就往外面拖，拖到客厅朝沙发上按。 成扬吃过教训，这回警惕起来，赶紧把人往边上推：“你又要干什么？赶紧起来！” 原本在房间里打字的成小野听见动静出来了，一看见自己哥哥被萧越按在身底，赶紧上来拉人：“萧越你干什么！” 萧越的酒后的力气更是大得不得了，哪能说拉开就拉开。 成扬一边把人往上推，成小野一边把人往后拉，这才把人拉开。 萧越还要冲成扬扑上来，成小野一把从后抱住他，将他按进沙发里压牢。 萧越还冲成扬嘟嘟囔囔的笑着：“小酒窝，小酒窝......我戳戳，我戳戳......” “戳你妹夫，信不信我戳死你！”成小野气道。 “他喝醉了。”成扬道。 “我看他是装错脑子了！把他丢门外去！” “你也不怕他死在门外？”成扬也很无奈，他把成小野从萧越身上拉起来：“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来帮他收拾一下。” “那怎么行？你没看他刚才那发情的样儿！他现在男女不分你知道吗？”成小野恶狠狠的瞪萧越一眼：“把他拖我屋去，他敢乱来我打死他！” 萧越酒后做的事情真是难以启齿，成扬哪敢这时候把萧越放弟弟身边，那不正好羊入虎口？ “不行，他不能进你屋里，他今晚睡我屋里吧，我睡沙发。” 成小野也舍不得哥哥睡沙发，就说道：“哥，要不我睡客厅，你睡我屋里吧。” “你体质差，别睡客厅冻着了，你睡自己房间去吧。” “哥......” “别说了，赶紧休息去吧！” 成小野还要再说，成扬已经把他往房间里推。 “那你当心点，他要是再犯浑，你就喊我！”成小野不忘嘱咐。 成扬笑着点点头，帮他把门关上了。 回身再看一眼沙发上那个醉汉，觉得头都疼。 这回成扬也不敢再给萧越洗澡了，犹记上回的惨状，他真怕萧越这回能把自己按浴缸里溺死。 16.16、又吃味儿了 成扬直接把萧越架进卧室，放上床后，开始帮他脱衣褪裤。 帮他套上睡裤后，又想给他套上睡衣，忽然又想起萧越不喜欢穿衣服睡觉，想想还是算了，别好不易穿上，他又跳起来给脱了。 终于将人收拾妥当，盖了被子留了盏台灯。成扬怀着被强占床榻的心情，准备拿本书出去看一会儿就睡觉。 手伸到床头柜上拿书，萧越一个翻身又把他手腕抓住了。 成扬只好又坐回去，问：“你又要做什么？” 萧越耷拉着眼皮，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脸，笑得像智障：“小酒窝，让我逗逗你的眉眼......” “......”成扬把他的手掸开。 “让我戳戳你的酒窝，戳酒窝......”萧越不依不饶。 成扬把他的手按着：“我没酒窝，你看错了，赶紧消停停的睡觉吧。” 萧越居然撅着嘴撒起娇来：“不让戳，我就不睡，戳酒窝，戳酒窝......” 成扬实在是没辙，松开他的手，把脸伸过去，一脸嫌弃的催道：“戳吧，玩够了赶紧睡觉。” 萧越满足的戳了一下他的脸，咧嘴一笑，忽然伸手，把成扬的脖子一勾，成扬整个人瞬间就被他拽翻在床上。 “你......唔！” 萧越故技重施，将人按在床上吻住嘴，手开始摸来摸去。 成扬也推不开他，只得拿手掐他脖子。萧越直接将他的双手合压在头顶，身体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的身体开始升温，不松嘴，越来越激烈的吻着，急促的喘息着...... 成扬没有接吻经验，被他折磨的几欲憋死。 萧越终于松开成扬的嘴，开始扯着他的衣服，成扬也顾不得刚得到空气后的轻松，就想学上回那样拿脚去踹！ 脚刚伸出去，脚腕就被抓住了。萧越将他两只脚腕一提，往两侧一分，自己欺身顶了上来。 成扬浑身一个激灵，萧越那儿碰到自己的时候，坚硬的感觉让他身子不禁一抖：“萧越！” 萧越把头埋在成扬脖子里迷离的探迹，喃喃着：“别折磨我了，给我......给我吧，扬扬......” 成扬以为自己听错了，而萧越又喊了两声，都是自己的名字。 成扬推他，用力的推，他心里一乱，摸起床头的书就朝萧越的头上砸了过来。 “哐！”的一声，萧越停止了动作，怔怔半天，迷迷瞪瞪看了成扬一眼。 成扬狠狠的瞪着他，把人猛地翻到了一边去。 萧越倒头就没了反应，成扬也摔门而去。 成小野听见摔门的声音赶紧跑出来，看见成扬坐在沙发上发呆，就问：“怎么了哥？” “没什么。”成扬拿起手里的书：“我刚刚进去拿书的，关门动静大了点，没事......你去睡吧。” 成小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回了屋里去。 刚才一定是自己搞错了......萧越只是借酒发疯，像上次那样，把自己当做小野发泄而已。 成扬放下书，也没了心情，躺回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成扬也没提昨晚的事，萧越呢，醒来什么都忘了，就知道抱着头嚷嚷着痛，成扬没好气道：“你活该，谁让你喝酒的？” 两人吃完饭一起去了学校。 成扬今天比较忙，萧越篮球社的比赛也需要加急训练，两人进了学校就各奔各的去了。 萧越一直打球打到中午，李黎进了球场在看台上坐下来，喊了萧越一声！ 萧越扔下球，接过毛巾朝看台过来。 李黎抛给他一瓶脉动：“大帅哥，最近瞎忙什么？” 萧越你拧开饮料喝了一口，用下巴指了指后方球场：“没看到吗。” 李黎走过去将胳膊搭在萧越的肩膀上。 但是等胳膊朝人家肩膀上一够，发现由于对方个子太高，这个动作做起来实在是费劲，只好放弃。 李黎问：“昨天跟谁在一起呢，打你电话一直接不到。” “我老婆。”萧越咧嘴一笑。 李黎嗤之以鼻：“我跟你俩从高中到现在，五六年了吧，就你那点儿小色心，我早就看出来了！” 她拍拍萧越肩膀，一副警告的口吻：“最近我看见成扬跟白怀新走得挺近呐，拜你的无能所赐，人家现在还是直男，白学妹又美又懂事，家境又好，你小心啊你！” 萧越最不能听见这些，立刻头大了。 “你是来给我出主意的？” “成扬最嘴硬心软了，趁他对白怀新感情不深，你赶紧把人拉回来。” “废话，成扬什么人还用你说？” 李黎锤他一下：“我好心，你这嘴怎么跟小野一样。我可跟你说，我听见成扬答应白怀新去看电影了。你看着办吧。” 萧越一听这个，眉头拧的比瓶盖还紧。 “同志仍需努力啊！”李黎拍拍他肩膀：“我就不安慰你了，得去找白学妹看看她帮我做的设计稿怎么样了？先走了！” “你怎么也找她？” “没办法呀，学妹虽年低一级，但很惭愧，她还是很有才的，我得指着她忙呢！” 萧越不乐意的眯着眼睛：“你叛变？” 李黎呵呵一笑，理直气壮：“叛你妹的变，我这叫公私分明。”说完赶紧跑。 萧越根本没心情追她回来斩杀，他冷眼送她奔出球场，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辙。 这回再不来点儿狠的，只怕成扬真要跟人跑了。 李黎抱着一大堆画纸进了学生会工作教室，白怀新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 “呀！怀新你还真准时，抱歉抱歉，我迟到了！”李黎一边放着画纸，一边大咧咧的笑着。 再一看，成扬也在。 “成扬你怎么也在？专程陪美女来的？” 成扬正在帮白怀新读取U盘，稍微看了李黎一眼：“怀新设计的其实很好，但她又担心你不满意，就让我来看看一会儿能不能着画面上帮帮忙？” 白怀新赶紧夸道：“白学长有美术专长，审美方面我也得靠他呀。” 李黎十分担忧的扫了二人一眼，点点头：“这样啊，哦。” 成扬笑道：“你眼神怎么怪怪的？” 李黎耸耸肩：“没什么呀！那什么......电脑还没打开吗？” “打开了，你过来看看。” 李黎凑过去看了一眼，打心底满意，无话可说。 “要么怎么说是学霸呢！汗颜呐！” 白怀新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学姐可别捧我了，以后您有事尽管找我就是了。” “那什么......现在正好有事找你帮忙。”李黎看了一眼成扬，对白怀新笑道：“能麻烦你帮我到楼下拿张四尺的熟宣吗？我刚刚急忘了。” 白怀新应了一声，就开门出去了。 成扬正把设计稿往电脑上拷贝，见白怀新走了，就问李黎：“你自己不能去吗？” 李黎冷哼一声：“干什么？看我使唤你意中人不乐意了？见色忘友！” 就一句问，让李黎说成这样，成扬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说，你自己不去，是故意支开怀新吧，是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李黎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笑道：“你喜不喜欢白怀新呀？”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当我闲着无聊呗，嗳，喜欢不喜欢？” 成扬笑了：“她挺好的，我……” 李黎叹了口气：“完了！我可怜的萧越啊，戴绿帽子喽！” “绿帽子？” “你给他戴的。”李黎阴阳怪气的一笑：“他的愿望啊，就是把你弯成一盘儿蚊香！” “......”成扬稍作疑惑，随之一脸无语：“什么意思，他最后是想把我烧成灰是么？” “呃......”李黎也一脸无语：“萧越一直掰不弯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你乱说什么呀？” “我没胡说呀，他就是想掰弯你呀，他掰弯你，弯你，你......” “你们腐女是不是看到关系好的男生都会想歪啊。”成扬实在也听不下去了，拿起背包就走人了。 李黎还在后面招手大喊：“你这个呆子，他那个傻子，我看着都替你们着急啊！喂！我说的是真的呀喂！” 这边的萧越打完了球，准备洗个澡去找成扬吃午饭。 在换衣间脱着衣服，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 “喂？”萧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喊了他一声哥哥，萧越想也没想，丢了一句就挂电话：“你打错了。” 刚放下，电话又打了过来：“哥哥！我是Molica，我在中国了，你在哪儿呀？” Molica？有点儿耳熟啊......萧越翘着一边眉毛想了想，反应过来后脸色一冷，又挂了电话。 电话不依不饶的再次响起，他指尖一划，说道：“有话快说。” “爸爸让我来找你......” “别烦我。”萧越又挂了电话，将手机丢进衣柜，关门，脱衣进浴室。 晚上，萧越打完球再去教室找成扬回家，发现人不见了。 他一边掏手机一边出了教学楼，匆忙中跟一个女生擦肩而过，那女生愣了愣神，赶紧回神去追他。 “那个！那个男生！”女生在后面疾步喊他。 萧越翻着号码抽空回头，他回头看了眼莫林，视若空气，转过头继续打电话。 莫林追到他身边：“你居然不记得我？那天在马路......” “记得。” “原来你也是这个学校的，那我就不用找你了......” “你找我做什么？”萧越把电话接到耳边等着接通，没空理她。 “给你个报答啊，你是要我给你买车，还是直接支票......” “你有钱了不起吗？” “Hey！”莫林不满的拉住他：“总是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 “你别跟我说话就已经是报答我了，我在忙你看不到？我从不会礼貌——喂？成扬，我怎么找不到你人呀？”萧越把莫林撇在一边，加快了脚步想甩开她。 成扬在那头小声道：“我在电影院呢，不是给你留了短信了吗？” “......”萧越忽地拔高音量：“什么！” 那一声能透过手机震到方圆十里，成扬赶紧捂住手机，周围人纷纷投来侧目。 “你小点儿声，我现在在影院，你找我有事吗？电影已经开始了......” “哪家影院？我也要看！” “别闹了，你看个电影非要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不管，你在哪儿？” 成扬实在也是无语，又怕萧越再吼一声，只好告知地址，萧越这才挂了电话。 他刚挂了成扬的电话又给李黎打了过去，李黎刚要张嘴就接收到了咆哮：“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是今晚的电影？” 李黎楞了一下：“那什么，忘了！再说了，我......” 还没说完，电话又已经被萧越挂了。好似这通电话就是专程打来责问的，绝无他意。 萧越一脸郁闷的把手机放进裤兜，回头一看，莫林还在！ 他心里更郁闷。 “你怎么还在？” “你在跟女朋友约电影？”莫林问。 萧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这么揪着我不放，喜欢我了？” 莫林脖子一热：“narcissist！I didn ' t !” 萧越哼哼一声：“Thar's great!Then get way from me !” 说完长腿大跨几步，拐了个弯，往停车棚方向去了。 他决定骑李黎的自行车去，因为李黎经常忘了锁车。 17.17、电影风波 成扬这边也不安生，一场电影开演没到三分钟，萧越就连着给自己手机上打了五个电话，虽然调了振动，但还是很烦人。 其实萧越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不想让成扬和白怀新看个安生的电影。 最后成扬不得不跟白怀新抱歉一句，出去接了电话。 “萧越，你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呀？” “我在电影院外，你出来。” 成扬出了影院，就见萧越站在外面的电梯边正抽着烟，头上都是血，脸上还有一块肿紫。 成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拉着萧越就说：“跟我去医院！” “你不跟人家看电影了？”萧越闷闷的问道。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看什么电影？赶紧走......” 萧越拿开他的手，一副抱怨：“那你答应她看电影干什么？” “这片子正巧上映，排片又少......” “那我找你看电影你怎么不去？” “我跟你看的类型对不上啊。” 萧越一听更堵的慌：“哦！那你跟她就这么对得上？” “那也比看《画室惊魂》容易看吧？你还让不让我一个人以后在画室待了” “那还不是......”还不是李黎出的“投怀送抱”的臭主意？ 萧越挠着头发，摸到头上的伤又疼的“咝”了一声，他烦躁的问：“你喜欢白怀新？” 怎么最近总有人问这个问题？成扬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还要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比喻来教训我？” “我不答应！” “什么你就不答应了，萧越你到底怎么了？” “我就是不乐意你跟什么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她配不上你！” “你……” 成扬看着萧越的“莫名激动”，心里生起了一个怀疑的念头：“你该不会是......真跟李黎说的那样......” 萧越现在听到李黎也头疼，就问：“李黎跟你说什么了？” “她......”成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她没说什么？” 萧越抚着头，一副头疼的表情，他倒吸一口凉气，蹲在了地上。 成扬赶紧去扶他：“别闹脾气了，赶紧跟我去医院！” 萧越的心情一副沉闷，说什么也不去。 成扬看他头上那血红的太刺眼，心里也着急。只好软下语气来问：“萧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萧越垂着眼睛，抱住了成扬：“扬扬，我跟我爸断绝关系了，他以后再也不会管我了，我也不会再见他了......我的房子和卡全部都退给他了，现在......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成扬心里吃了一惊，但也只能拍拍他后背安慰：“没有，你们俩现在肯定只是暂时的，哪有爸爸不认儿子的？” “是我不认他。他让舅舅给我找的房子我不会再去了，我是不是该把学校也退了，不欠他的......” 成扬这下急了：“你怎么能不上学呢？你别赌气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萧越没说话，成扬又拍拍他后背：“你别瞎想了，赶紧跟我去医院看看伤。” 萧越还是闷着一口气不说话，成扬就当他是妥协了，拉着他到路边招了辆出租车。 两人二十分钟后到了医院，坐在那儿等着医生过来的间隙，萧越摸着肚子转头对成扬道：“我饿了。” “你还没吃饭？” 萧越一副可怜的摇摇头，成扬有些责备的看他一眼，却也二话不说，起身去买饭了。 回来时候，萧越已经头裹绷带坐在了走廊上。 成扬坐到他身边，把饭打开，又把筷子拆开：“没加辣，伤好之前要知道忌口，对了，绝对不许喝酒了，连酱油也要少吃，凡是带刺激的食……” 萧越突然伸手把成扬拽过来，飞速的在他脸上啵儿了个响吻！ 此时的成扬就像个操碎了心的媳妇儿，萧越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举动也真是鬼使神差，一气呵成。 成扬立刻像触电一样把人推开，他力气有些猛，几乎是撞开了萧越。 “你做什么！”成扬捂脸瞪着他。 萧越被他这过激的反应给吓到了：“我开个玩笑啊？你怎么这么紧张？”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成扬把筷子“啪嗒”掰开递给他，鼓着一张脸，语气有些愤闷。 从医院出来，成扬问他：“你现在没地方住了吗？” 萧越面无表情又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你去哪儿？” “舅舅那儿。” “我送你吧？” 萧越笑了一笑：“我有那么可怜吗？居然要你来保护我了？”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子......” “那我住你那儿怎么样？” 不出所料，成扬还再顽抗：“我那儿有小野呢，你还是住你舅舅那儿吧。” 萧越失望的“哦”了一声，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犹犹豫豫的坐进车里：“那我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成扬点点头：“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萧越对他摆摆手，车开走了。 成扬回了家，成小野已经缩在客厅沙发里睡着了，听到开门声立刻就醒了。 他朝门口转过头来，见是成扬，直接赤着脚跳下沙发迎过来：“哥！” 成扬一边在门边换着鞋，一边问：“我回来晚了，你吃饭了吗？萧越受伤了，我 ......” 成小野突然扑上来抱住他：“我吃了，给你留了饭。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啊？” 成扬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给弄懵了，他赶紧把人掰开，笑道：“别瞎担心了，我只是手机没电了。” 成小野还是靠在他怀里，拿头蹭着他：“哥，我不舒服......” “怎么了？” “我好像又感冒了。” “现在正换季，你得多穿衣服才对啊。” 成扬把人拉到沙发前：“我给你拿件厚外套穿上，我们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成小野摇摇头：“我难受，不想去......家里不是有药吗？我没找到，你拿出来给我吃了睡一觉就行了。” 成扬看时间也不早了，就点点头，去拿了毯子给成小野披上：“你先等着，我找药来。” 成小野也点点头，就裹紧了毯子倒在沙发里眯起了眼睛。 成扬找了一下药箱里的药，发现上回吃的药已经吃完了，他回头对成小野道：“小野，我出去买药，你难受就多喝点水，等一下我就回来。” 成小野皱着眉头在沙发里缩起来，也不想动。 成扬给他倒了杯热水就抓紧时间出门了。 骑车去药店买了药，回来经过小区外的公园，借着不算明亮的路灯，成扬依稀看见公园长椅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他刹车撑脚停下来，仔细看了一眼，可不就是萧越吗？ 萧越裹着绷带坐在公园长椅上抽着烟，他身边放着个硕大的拉杆箱。 十月的天气开始见冷，他指间的烟卷上闪着微弱的火星，远远看着萧越那落寞的身影，成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停车走过去，在萧越身边坐下来。 长椅冰凉冰凉的触感凉得人一个激灵，这让成扬心里更觉得对不住萧越。 “你怎么不去舅舅那儿呀？”他问。 “不是跟你说过吗？舅舅有舅妈。而且他家离校十几里，我还不如退学算了。” “萧越，要不......你暂时先搬我那儿吧。” “什么？”萧越转过头来，又有些怀疑：“你说真的？” “我说真的，你跟我一起住，但绝对不可以去招小野。”成扬终于还是做出无奈的妥协，又提醒：“不准喝酒！” “不喝，不喝！”萧越的嘴立刻咧开了：“那我现在能去你那儿吗？” “你都在这儿了，我还有得推辞么？” 萧越目光闪闪，无比感动：“扬扬啊，你的心真软。” “别磨蹭了，风大天冷的，走了。”成扬催促着把萧越拉起来，虽然嘴上还摆出不情愿的意思。 他这嘴硬心软的脾气，萧越早已是吃得透透的。 成扬几步走在前面，萧越把行李箱在石子小径上拖的哗啦啦直响，乐呵的跟上成扬，一把将人裹进外套里：“咝！是啊！这天真冷，我等你一小时都快冻僵了！” “你干什么？赶紧给我放开！” “不放不放，放了冷！” 18.18、同居 第二天，家里的一病一伤都没去上学，这二位三天两头的出毛病，成扬也是操碎了心。 早上给两人做好了饭，成扬就独自往学校去了。 晚上回来，成小野正裹着毯子缩脚在桌边做题，成扬问：“萧越呢？” “还在床上封印着呢。”成小野头也不抬，语气里听得出还在抗拒萧越突然搬过来。 成扬推门进卧室去看，见萧越正盘腿在地毯上收拾东西。 卧室里到处都是他从行李箱里散出来的衣服和日用品。 成扬恨铁不成钢道：“你不会收拾就不要乱弄了，看你把我卧室给折腾的。” 萧越回头一笑，活像个新娶进门对未来日子充满遐想的小媳妇儿：“以后这是我们两人的卧室了，我当然要一起收拾一下啦。” 成扬把半开的衣柜关上，又看见衣柜里全是萧越乱挂的衣服，他摇摇头：“夏衣不要和秋装挤在一起呀......”又帮着把衣服拣出来挂在隔壁橱柜里。 他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你先把不穿的衣服都叠了。” 两人一起收拾着，成扬看见行李箱里还放着相册，他也没见过萧越的家人朋友，就好奇翻了翻。 相册里的相片少得可怜，只有三张，上面的人成扬一个也没见过。 “这些都是谁呀？”成扬问。 萧越正在纠结着手里的那件衣服怎么叠好看，听问看了眼照片：“哦，那张是我们家全家照，上面是我爸妈和爷爷，我那时候初一。另外一张是我自己小时候的，这照片是我小时候在中国拍的唯一一张，所以一直留着。” 成扬看着这张萧越小时候的照片，思索着皱着眉头，他想了又想，问道：“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萧越笑了，他停下手中动作，盯着他：“你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就是三年级的时候......”萧越笑着张嘴要说，忽然又住嘴了，从兴致勃勃到索然无味的转变忒快。 成扬疑惑道：“什么三年级？三年级的时候怎么了？” 萧越撇撇嘴：“算了，你从来都不记得，我说了也没意思。” 晚饭的时候，萧越接了个电话，语气横冲冲的回了几句，就挂了。 回到饭桌，成扬问：“怎么了？” “没什么。”萧越把手机关了，一边夹菜一边琢磨：“明天去换个号码。” 成小野道：“你这骤然赤贫的富二代，被追债了？” 萧越挑眉一笑：“我有人养。” “谁养你啊？” “你哥啊。你看我跟你哥感情深，又般配……” 成小野哼哼一声打断他：“我哥是凭成绩单就能申请奖学金的人，你是凭成绩单就能申请残保的人，你俩配什么配？” 萧越一听这话，不觉为耻，反深以为荣：“这还不配？长短相补多合适。” “总之，我哥只能养我，才不养你。”成小野瞪了他一眼。 成扬低头吃着饭，对两人的磨嘴皮表示很无奈。 这时候，身后的门被敲响了，他起身去开门。 他们这租房的地址知道的人也不多，成扬以为是李黎来了。 但他打开门看，外面站着的却是个陌生的姑娘，衣品光鲜，棕发盘成丸子头，巴掌大的脸蛋上戴着一副昂贵耀眼的墨镜。 女孩儿唇角一勾，低头垂下墨镜朝门缝儿里瞥了一眼，成扬才看清她的眉眼轮廓比亚洲人异常分明许多，眼睫也分外浓长。 “你好，Ethan在不在？”她问。 “Ethan？”成扬摇摇头回道：“你可能找错了。” 女孩儿一边拿下墨镜，一边伸手把门推开：“不可能，他肯定在这儿。” 她看见客厅里正在吃饭的萧越，颇为高兴，立刻亮着嗓音道：“Hey!原来你也在这里!” 萧越嚼着一大块鸡腿肉回头，一看是莫林，立刻一脸如同嚼蜡的表情。 见莫林直接走了进来，萧越道：“这是别人家，你不请自入好吗？” “Sorry!”莫林笑了笑，但依旧没有退出去的意思：“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我哥哥Ethan，哦！对了，他中文名叫萧越！” 萧越直接被噎住了，他赶紧低头喝口水，再抬起脸来，已经是一副冷漠。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莫林就觉得莫名的不顺眼，感情是她长得像自己后妈。 “Ethan？你还有个外文名和一个外国妹妹？”成小野指了指萧越给莫林看：“他叫萧越。” 萧越撑头摸着头上的绷带，头都大了。 “萧越，你妹妹找到你了，这回有人养你了。”成小野喝了口水，离桌坐到了沙发上，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莫林立刻瞪大了眼睛：“It's incredible！原来你就是我哥哥！哥哥，你……这头上怎么了？” 萧越张嘴就撵人：“不是让你别烦我吗？” “你这样真伤我心，是爸爸让我来找你的，他想让我们相处相处，你别让我们一家人关系那么僵嘛。” “他早就知道今天会这么僵，还不是跟你妈结婚了？” “爸爸他很想你，是他让我来看看你的。” “你爸脑子里螺丝松了吗？让我后妈的女儿来看我。” “哥哥，你别这么说爸爸。” 成扬看两人有些僵，赶紧去厨房倒了杯水，端给莫林：“你先坐下聊吧。” 莫林的态度倒没有萧越的冷硬，她开心的挨着萧越身边坐下，萧越扫她一眼：“边儿上去。” “我不。” 萧越扔下碗：“谁告诉你我这儿的？” “我去你原来的房子总碰不到你，你舅舅告诉我你搬家了。原来那天是我哥哥救了我，真是……这种情况，你们怎么说来着？”莫林想了想，笑道：“对了，无巧不成书!一家人进一家门!” 边上的成小野对萧越道：“你这外国妹妹中文不错啊。” “她妈的前任也是中国人。” 莫林拎着限量小挂包在这不到十五平的客厅里打量着，不禁皱眉：“哥哥，这房子太旧了，你看这小冰箱就已经把客厅挤得可怜了，太小了，我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你跟我一起住吧？” 萧越这回看向了成扬，道：“其女如母，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我后妈了吧？” 成扬没说话，成小野吊着半截儿眼皮，白了一眼莫林：“性格都扭曲成盆景里歪七扭八的黑松树了。” 莫林闻言看一眼成小野和成扬，这才想起来问萧越：“他们是谁？” 萧越道：“关你什么事？你什么时候走，我们还有事。” “你怎么能住这里呢，跟我回去吧，要不我们回美国……” “回什么回？要我说什么你才走？你比你妈还难撵是吧？” 莫林急了，上前一步：“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下个月，爸爸会来中国看你，爸爸说了，你要是欺负我，就让我我告诉他。” 莫林以为萧越能买账，但其实萧赫根本吓不住萧越。 只见萧越笑了笑，直了直腰杆儿，从沙发里缓缓站起身来，忽然将她双手一抓，揪着肩膀就推出了门外。 刚站稳的莫林吃惊的转身，迎脸送上来的是一声关门巨响。 屋里的萧越回身走回沙发，成小野面无表情的给他送了几下掌声：“扬正气，促和谐。” 成扬赶紧让成小野别起哄了，又对萧越道：“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这样会不会太伤人了” “她总是缠着我，对我也是一种伤害啊。”莫林人一走，萧越又恢复了油皮油脸的模样，咧嘴朝着成扬挤眼睛：“扬扬，你忍心我受伤吗？” 成小野都快吐了。 结果事后，真如萧越所说，莫林自此知道了萧越是哥哥，就经常主动去找他。 萧越也干脆，为了眼不见为净，索性一个星期都没去学校。 这天晚上，成扬回来，萧越正抱着笔记本躺在沙发里看视频。 成扬把包放下就去做晚饭，饭在锅上烧着的空当，他在桌前坐下，一边翻书一边朝萧越的电脑上带了一眼，问：“在看什么？” “台湾的一部同志文艺片。”萧越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这个？” “你没看过这类电影？” “就看过一部，张国荣和梁朝伟的。” “那要不要来跟我一起看部新的，这部很好看。”萧越预备将对方带过来一起感受基情，伺机从心理上潜移默化，在禁线边缘试探。 但身后的成扬没给回应，萧越转头去看，发现他正在对书做笔记。 萧越自讨没趣，不乐意道：“你在做什么呢？” “小野快考试了，我在帮他作个解题笔记。” “来陪我看个电影再做？” “讲的什么？”成扬随口问。 “讲的是一个男人单恋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怎么追那个男人都打动不了他，后来那个男人订婚了，这个男人快要奔溃了。” “这种情节放在男女爱情片里，也挺老套的。” “看片子有时候不只是为情节感动，而是在看生活，老套又真实的生活。” 萧越难得的感怀了一下。 他将头转向沉浸在笔记本里的成扬，说道：“我最喜欢电影末尾里，这个男人跟那个男人说一句台词。” “什么台词？”成扬“忙里抽闲”的问。 “我已身陷地狱，本不想拖你下来，可我就是因为你才堕入地狱的，在我即将毁灭成灰之前，你为何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成扬的笔停了一停，虽然萧越的表达的情节老旧，但他还是被这句悲情无望的台词的给感动了一把，问道：“那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决绝的跟女人结婚了，最后单相思的这个看不到生念，自杀了。” 成扬叹了口气，算是给了回应，又继续解第二题。 等题解完了，饭也蒸的差不多了，他合书起身时说道：“对了，周末爷爷过寿，我和小野明天就要提前坐车回去，我看你一个人闷在家里怕活不了几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萧越在家待了一个星期，终日无聊，赶紧笑道：“那好啊，我也好久没去看看咱爷爷了，咱爸咱妈估计也想我。” “脸皮真厚，那是我爸我妈啊。” 于是第二天周六，三人坐车去往了A市。 成扬家家教规严，家庭圆满，爷爷奶奶尚在，爸爸妈妈恩爱。 成老爷子是退伍军人，一身严肃的正气，奶奶没事就去打打太极，爷爷没事就去下下象棋，爸爸在国企工作，妈妈在中学教课。 成扬在这种环境下生长，三观很正，品格很好。 萧越也跟成家长辈见过几面，随意活跃有个性，也让成老爷子喜欢上了。 这回奔着过寿来成家，萧越也特意给成老爷子买了一箱老年养生品。 三人进了家门，成扬收拾了一下就进厨房帮妈妈和奶奶做菜去了，成小野也钻进房间里打字。 成老爷子就跟成爸爸和萧越在客厅喝茶闲聊。 成老子发现小越这年轻辈儿的懂的东西真不少，经济时事，历史政治，你扯到哪儿他就能侃到哪儿。尤其是自己最爱听的评书，这小子学的真好。 萧越就是奔着巴结未来丈母娘家人的心思来的，跟成老爷子聊起来劝全然忘我，甜言蜜语，什么福禄寿喜财，老而弥坚，越活越精彩，专拣好听的说。至于那段单田芳评书的片段，当然是事先预备着来的。 成老爷子点点头，笑道：“你就是不把聪明用在学习上，其他什么都好。不过，学习不好也没什么，当年我没读书，还不是活的轰轰烈烈，现在安逸晚年？学习啊，它不决定这人聪明不聪明，我看你小子就聪明，聪明的透着狡猾的那种。比我家扬扬聪明些，我家扬扬善良心软，这人一善良心软呀，再聪明，都会变傻。” 萧越笑了笑：“成扬傻点儿没什么，反正有我照顾他。” 成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身子朝沙发椅里滑下去一点儿，缓缓说道：“不过话再说回来，学习文凭都可以靠二，做人始终要排第一，你看我没什么文化，老而古板，但要是我做人有问题，就教不好儿孙，现在哪还有晚年可享？早就成了一个没文化没人养的臭要饭的了。” 成爸爸听了也笑了，赶紧给父亲添了杯茶递过去：“您怎么还把我给搭去了？” 成老子摇摇头：“我没说你，你孝顺着呢，就是比我还能忘事儿，我之前念叨牛角木象棋，你看你这回给我买了个小音响。” 成爸爸无奈的笑道：“爸，那是索尼便携式音响，您跟我妈不是常去打太极吗，用这个正好啊！” 成老爷子听到这些，才顺心许多，喝口茶道：“去，看看扬扬他们在厨房忙的怎么样了？” 成爸爸哪敢不遵，赶紧起身去厨房了。 萧越一见人走，就凑到成老爷子身边，小声道：“爷爷，我也给您准备了礼物，跟我来。” 成老爷子还蛮惊喜的，“哦？”了一声，慢悠悠跟着萧越后面起来了。 就见萧越抱着那箱老年养生品，避过厨房的视线，悄咪咪进了卧室。 19.19、暗察情意 到卧室，萧越把箱子打开来，成老爷子抻头朝里一看，登时喜上眉梢：“你这可比我儿子知根知底儿啊，果然是孙子比儿子亲。花了你不少钱吧，也爷爷待会儿给你个大红包！” 萧越巴结人的功底厚实实的，腆脸笑：“我可当您是亲爷爷呢，这点点儿不成敬意，您老用着顺手就成！” 成老爷子乐坏了，又问：“可你这么偷偷摸摸的端给我做什么？” 因为萧越说自己和家里断绝关系，交房交卡，一贫如洗——都是编的。 如果成扬知道自己依旧富得流油，那岂不是要把自己赶出去住？ 他随口编来：“啊......我猜中您的心思，送了心头好，您又对我这么亲，我这不是怕成扬和小野吃醋嘛！” 成老爷子点点头：“这倒也是，小野那孩子能吃醋，爷爷今天才觉着你这小越子，心真细呐。” 萧越卖乖：“爷爷您也慈蔼嘛！您放心，成扬以后在外有我照顾，我一定像伺候您一样伺候他，绝不让他亏着！” “爷爷”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好！扬扬就交给你了！” 成老爷子不喜排场周章，中午的寿宴也是自家人做的，一圈人凑上桌，正好围个满圆。 他把萧越拉在身边坐，大家给老爷子一起敬了杯寿酒，就坐下动筷。 一家人吃着聊着，老爷子又嚷着要和萧越来了两杯。成爸担心他的高血压，可过大寿的日子根本劝不住。 “扬扬，不是说我老哥们儿让你带酒了吗？把那瓶酒拿来尝尝！”老爷子道。 成爸赶紧让成扬去柜子里随便拿一瓶红酒来，这才蒙混过去。 老爷子一看是红酒，不满的道：“这老赵怎么送我一瓶我红酒？不喝了不喝了，还是喝白的吧。”说着又去端手边的白酒。 成老太太在边上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让你喝就不错了，还要喝多少，你血压高，又想住院啦？” 成老爷子郁闷的咂咂嘴，才接过红酒来。 成家在老爷子的带领下，一向规矩板正，比如吃饭不准看手机。也不知道成小野在忙什么，一直低头看手机，并且眉头一直拧在一起，愤恨满面。 成老爷子道：“小野，成天玩手机！” 成小野赶紧收起手机抬起头，成扬看他满脸不高兴，就扭头问他：“怎么了？” 成小野小声回：“读者骂我！” 边上的成妈妈听了，又担心起来：“小野，你都高二了，怎么还把时间放在小说上啊？等你考上大学，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不拦你了，你现在主要是学业。” 成小野不做声。 成老爷对成妈妈摆摆手：“没事儿，孩子想干什么别遏制他，我看他大概是个文曲星。”又对成小野道：“小野，你也别让你妈担心，先考大学再说，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成小野一听问起学习，不自在的端起手边的水喝，结果一口抿到才发现是酒，更郁闷，把酒杯朝边上一推：“爷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这就去学习了！” 成小野一走，成老爷子看了成扬一眼，成扬会意，笑道：“你们别担心了，小野学习还可以。” “对对，比我好！”萧越给老爷子换了杯红酒。 老爷子道：“小野跟扬扬性子不一样，扬扬会照顾人，也能照顾自己，我不担心。可小野被照顾惯了，他在外读书，等扬扬大学毕业总要离开他。扬扬要是大学毕业在D市找到工作，那就让小野继续在D市读大学，要是到时候工作没在D市，那就让小野回来念大学，我看着他。” “这样也好。”成爸跟着点头。 成老爷子又对成扬问：“对了，我听小野说，你找女朋友了？” 成扬一听有些诧异，忙摇头：“没有。” “你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毕业了，找女朋友还要谈两年呢，现在找其实也不早，我们自然没意见。” 萧越一听这话，心里就急了，这不是鼓舞成扬谈恋爱，毕业结婚生娃娃吗？ “爷爷，我真没谈。”成扬被说的有些难为情，伸手摸起水杯喝水，一咕噜下喉，辛辣刺激，才发现那是弟弟刚才推到自己这边的酒杯。 一杯酒猛饮下去，他呛了两声，把脸呛红了。 成老太太看了就笑道：“你呀，从小脸皮儿薄!没事儿，改天把人家姑娘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成妈妈也挺乐意的，跟着问：“爷爷奶奶说的对，有人家照片吗？现在给我们看看？” 成老爷子这才咳嗽一声，打断道：“你们急什么？光看长相有什么用，要脾气合适才行嘛！我听小野说......那孩子长得还不错，就是......那孩子刁钻挥霍，是个千金大小姐，挑三拣四的，人不好处。” 成扬一听更糊涂了，自己什么时候交这样的女朋友了？ “爷爷，您说的到底是谁呀？” 成老爷子摇摇头：“爷爷不是个偏见样貌的人，长相只要你看得上就行，只是这人品得挑挑，咱家虽然家境一般，但也不求攀附，通情达理是女孩儿家最基本的品行，那孩子要是太任性，你可伺候不起。” 成老太太和成妈妈一听儿媳可能是这德行，也都不说话了。 “那孩子好像姓白......”老爷子回忆着。 成扬听到这里才有些头绪了，成小野和他们说的是白怀新？ 他正要解释一下，成老爷子忧虑的摆摆手打断他：“我看这样吧，那孩子就算了吧，她不适合你，实在不行，我们等你毕业给你找个知根知底儿的谈谈也不迟？” 成扬欲言又止，萧越心里暗暗给成小野鼓了掌：扬正气，促和谐！他这是恶语暗杀白怀新啊！ 成扬也解释不清了，就觉得头晕乎乎的，吃了口菜，冲他们点点头，算是给各位多虑的家长安个心了。 家里人都知道成扬一杯倒，饭后看他晕乎乎的躺在沙发里也不主动收拾碗筷了，就知道是醉了。 成小野还一个人闷在房间里郁闷，也没了写小说的心情，直接对着电脑大战游戏了。 成扬被成爸爸和萧越扶上了楼，一直从中午睡到了下午。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萧越又上楼去看他。 下午的房间里暗了下来，床头只开了盏昏黄的台灯照着，成扬还躺在窝在被子里睡着，连姿势都没变，动作乖的很。 萧越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成扬，伸手摸了摸成扬的脸颊，还是红红的，有些热，萧越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些骚动起来。 现在就是亲一下也不会被发现了。 萧越起了贼心，手摸着摸着，脸就凑了上去，在成扬的嘴唇上印了个浅而漫长的吻。 但发现成扬动也未动，萧越心中又一痒，食髓知味啊，他留恋那感觉，提心吊胆又温软流连的感觉。 他捧起成扬的脸又深深的吻了上去，正吻着，成扬的气息一变，眼睛慢慢睁开了。睡了一个下午，可不就该醒了吗？ 萧越微微眯开眼睛，跟成扬一对视，他心里一咯噔。 只见成扬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明情况还是没睡醒，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萧越动也不敢动，两人在暧昧的光线中维持着亲密的姿势。 大约五秒一过，成扬眼睛睁大了，一把将萧越的脑袋从脸上掰开，萧越头上的纱布也被扯掉了。 “你干什么？” 萧越这下慌了，脑子急转，说道：“我......我来喊你下去吃饭！” 成扬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确定无疑：“不对，你刚才明明在......在亲我！” “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萧越没招了，只能说道：“那个......我把你当成小野了。” “小野?”成扬立刻皱眉：“你真把我当小野了？还是说，你......” “我，我真把你当小野了！” 成扬本来还纠结的心情，一听这话，转而有些气了，一时间气的不知该说什么？ “扬扬?” “你以后离我也远点儿!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萧越赶紧道歉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成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看也不看他，指着门道：“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萧越也不敢多缠，蔫蔫的关了门下楼了。 成扬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下床穿衣服。他心里乱糟糟的，想起萧越之前的种种举动，他越想越乱。 萧越真的是喜欢小野吗？可为什么相比较之下，被占便宜的总是自己?他又想起了李黎的话，还有萧越对白怀新和常烨的反应。 常烨对自己纠缠，萧越看不惯他还说得通，那白怀新呢？ 到底是自己反应迟钝，还是神经敏感了？ 磨蹭了十几分钟，成扬才从楼上下来。 成老爷子在等着吃饭的空当，正戴着眼镜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资讯推荐。 其他人也都在忙着盛饭端菜。成妈妈见儿子下来了，就问感觉好些了没有？成扬点点头，在爷爷身边坐下来。 就听老爷子说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对父母也不负责！” 成爸问道：“您又看到什么了？” “瞎搞感情，男孩子跟男孩子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你看看这视频！”成老爷子拿手点着屏幕，评价道：“现在这种东西还推荐，不是鼓励孩子们去学坏吗？” 成扬一听这话，朝边上的萧越看了一眼，萧越冲他笑了笑，坦坦荡荡的让人看着有些想揍。 成扬这才注意到萧越头上的纱布没了，脑袋上什么血痂伤疤都没有，干干净净。 当时他满天是血，不过是一个星期，连个疤痕淡痂都没有，神仙才好得这么快。 “你头上没伤?”成扬问。 萧越这才想起来，一把捂住头，呵呵笑了笑。 当初他满头鲜血，这才一个星期，连一点儿痕迹都找不到了，神仙才好的这么快，他当初分明又是装的! 看成扬一脸“发现被骗”的表情看着自己，萧越赶紧笑道：“也不完全是假的，当时我脸上伤是真的!” “自己打的？” 萧越无奈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成扬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吃完了晚饭，成扬还是没跟萧越说一句话，跟爷爷说自己头还有些晕，就上楼去睡了。 一直到回了D市，两人都没再提那晚的事。 回了出租房，成扬就把卧室让给了萧越，自己和成小野睡了一个房间。 萧越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成扬没言明，他也就没捅破，只是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其实关于自己对成扬的感情，自生长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也许百般付出也将换来竹篮打水，千般纠缠，也许却只形同陌路。 现在他心里越来越没底了，他承认，就算自己平时再怎么自信洒脱，但在对成扬的把握上，都会变成个怂货。 可是也没办法。 他萧越遇上成扬，就是没办法。 20.20、有意疏远 萧越明显感觉到，成扬最近在疏远自己。 早上起来人就已经不见了，晚上回来也不说几句话，吃了饭就进房间里去，就连在学校里也总跟自己岔开走。 萧越只好从李黎那边问成扬最近的情况，李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怼他：“你也不看好他，我都看见白怀新常常跟他黏在一起，上回周周还鼓励她跟成扬表白呢！” 萧越这回没有剑拔弩张，就是急火攻心，他沉声说：“他好像在躲着我。” “你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他了？” 萧越没说话，丢下李黎就走了。 晚上回家，成扬开门进来，见客厅灯亮着，浴室里有洗澡声，他估计是小野回来了，就把手里的快递抱到桌上，对浴室里说道：“回来怎么也不知道拿快递？” 又看了看快递，疑惑道：“对了，你买电脑做什么，之前的电脑是不是坏了？” 浴室里没声音，他又到浴室外敲了敲门：“小野？” 里面的水声忽然停了，成扬贴身靠在门上继续对立面说着：“大后天是周末了，爷爷要和赵伯伯去棠邑山赏花，就是爷爷常说的那位老战友，他没见过你，想看看你，爷爷让你这个周末回家一趟，顺便去陪着一起看花，我周末陪你一起回去吧？” 里面依旧无声，成扬又拍了拍门，门忽然大开，里面那人正好抓住了他停在半空的手。 萧越一身光.溜溜的站在门里，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那头上的水跟下雨一样的朝身上滴答。 眼前人身高修长，一身线条精炼流畅，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但大概是这么猝不及防的送到眼前，成扬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兀地一慌，赶紧撇开眼。 他要抽回手，却被萧越抓着不放。 “你干什么？” 萧越倒是很坦荡：“干嘛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又不穿衣服？” 萧越撇撇嘴：“这不是没来得及穿吗？” 成扬把手拽出来，往客厅走，萧越干脆跟在他后面就出来，成扬眼角一瞥，又看见他光.溜溜的躯体。 成扬立刻眼垂地面，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就朝他身上一扔：“大秋天的不怕冻死！赶紧去穿衣服，以后洗完澡必须穿衣服！” 萧越笑着把毯子裹在腰上，趋前一步，忽然伸臂，把成扬圈在身下，迫使其跌坐进沙发里。 萧越笑眯眯盯着他看：“我怎么看你不好意思了？你以前不是很坦荡吗？” 成扬赶紧伸手撑住他的胸口：“又发什么神经？赶紧给我起开！” 萧越不想起开，保持着姿势看着他的表情变化，问道：“你会不会是看上我了？” 成扬被看得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一个冷激灵，狠力将人掀开，直接进了卧室，哐当关了门。 萧越看他反应有些过激，心知又碰了钉子，于是起身走上阳台，郁闷而大胆的抽起了烟。 尽管他打开了阳台所有的窗户，但成小野回来的时候还是鼻尖的嗅到了烟味，猜到是萧越干的，但见他房门紧闭，也没心思再去拍门叫嚣什么？ 他丢下包走上阳台，把窗户关了，就先去了趟洗手间。 房间里的成扬把书放下，看了十几页，也不知道都看了什么？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乱，准备出去洗漱的时候，手机在床头响了一声。 点开来看，是白怀新约自己周末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 自己和她朋友根本不认识，以什么身份去？ 其实白怀新的心意，加上周周的旁敲侧击，他最近也察觉到了，她喜欢自己。 说实话，自己对她的印象也挺好的，可若要认真说，还称不上什么男女间的喜欢。 也不知怎么的，看着白怀新的信息，他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悚怖又闹心的画面——刚才那个站浴室门边的人...... 成扬深吸一口气，又回过神去想该怎么回白怀新的信息？ 字打了一半，又删了，那人站在浴室门边的场景和那句话总是在脑子里来回来回的过。 ——真是发神经，红个脸就说自己看上他了？ 刚才也是，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成扬坐回床上，看着手机屏幕想着回信，又渐渐走了神。 手机在手里又响了一声，他收回神去看，还是白怀新的信息，问自己在不在？ 似乎是想证明什么，又像是试图撇清什么？成扬回了白怀新的信息，答应了聚会的邀请。 第二天李黎打萧越电话也没人接，直到下午，萧越才从床上爬起来，往学校去。 李黎站在食堂门口捧着杯奶茶看着缓缓走来的萧越，远远的还没看清人脸，就先看清了那双熊猫眼。 等萧越走近，李黎叹了一句：“被抛弃的形容，就是你这样了，真可怜啊！” “有话快说。”萧越懒得受她调侃。 “你不是让我看着成扬嘛，据我可靠情报，白学妹请成扬周末聚会。” “扬扬不会答应的，他很老实的，我清楚他。” “以成扬的作风，这种暧昧的邀请，如果他没有那意思，的确不会答应的，可是奇了怪了，他呀，答应了。” 李黎说完，故意看向萧越的表情。 萧越果然坐不住了，站食堂门口就大喊：“谁告诉你的？” “我听见白怀新跟白大主席打电话了呀，人家姑娘真是有心了，专程和大哥讨教怎么跟成扬相处呢。”李黎替萧越忧虑：“你说成扬是不是也对人家有意思？” “有个屁意思，我去找扬扬！” 萧越说完就走，李黎拉都拉不住，跟在后面追问：“你找他怎么问？说你承认你吃醋了，不怕连兄弟都没得做？” “谁跟他做兄弟，老子要老婆!” “贫妻症。” “老子都贫了六年了，再藏着掖着人都跟人跑了。” 李黎一听这话，住脚了，站在萧越身后目送他的匆匆步履，默默鞠躬：“兄弟，马到成功，姐们儿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萧越去势汹汹，只是说来曲折。 他一鼓作气冲到学生会教室，又把今天上课的教室找了个遍，没找着人。打电话，成扬照例不接。 一个人曾经那么熟悉，天天见面，可是他忽然想躲你了，即使你心急如焚，气急败坏，都抓不到他的影子。 萧越一个人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直坐到傍晚，却始终没看到成扬路过的身影。已经放学了，他还是这么坐着，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他一根根的抽着烟，似乎把这几年答应成扬戒的烟都抽完了。 等到天都黑了，指缝间的星亮还在燃着，他吐着烟圈，决定今晚不回去了，成扬最心软了，会联系自己吗？ 一根烟又抽完，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响起来，他几乎是带着感激涕零的心情掏出了手机，看都来不及就放到了耳边。 “扬扬！” 莫林在电话里焦急道：“哥哥，我找你一天了，你怎么总是挂我电话呢？” 萧越心若寒谷，一腔郁闷:“你知不知道，我在等电话。” “哥哥......”莫林语气颇为抱怨。 “有话就说。” “你在哪儿啊？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我就是想找你今晚去银座餐厅吃个饭......” “我在等人，没空。”萧越踩着一地烟头站起身，挂了电话。 萧越半夜才回去，门已经锁了，灯也关了，他只好钻进卧室，连脸都没洗，倒床就睡。 第二天是周六，成小野一大早就坐车回了老家，成扬答应了白怀新的邀约，也就没跟着走。 萧越早上起来的时候，成扬已经送成小野出门了，一直等到下午，成扬也没见回来。 以前不敢跟他坦白心意，就是怕他像今天这样避之不及，相见漠言，现在倒好，他还是隔离了自己。 晚上的时候，成扬半夜起来上了个厕所，在洗手台边洗手的时候还没怎么醒盹儿。 刚关上水龙头，身体就被人从后抱住了。 “扬扬。” 成扬吓一跳，抬头一看镜子里是萧越，赶紧搡开他：“你干什么？” “都躲我一个星期了，你还要怎么躲？”萧越的口气有些质责。 “谁说我躲你了？” 萧越冷笑一声，把他抵回洗手台边，说道：“你开窍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了，你躲我？” 一张窗纸戳破，成扬更觉得不自在，他低头推开萧越，往门口走：“你既然知道了，就别总是这么占我便宜了。” “那你是要跟我绝交吗？”萧越一把将人拽回来，成扬的态度让他有些惊慌，他低头凑上去想吻他。 成扬迅疾的曲肘抵着他，单手把他往外推，萧越有些激动，蛮力一上来，成扬根本不是他对手，他被萧越抱进怀里，用力的勒进怀里。 成扬停止了反抗，但起伏的胸口贴在萧越的怀里，表明了他正在生气。 萧越这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样子有点儿凶狠，再感受着的成扬抵触，他觉得自己这回又搞砸了。 可他真的不想就此放手...... 成扬道：“你一直欺骗我。” “我，我也不想。”萧越更抱紧他一分。 “你给我放开！”成扬吼了一声。 成扬什么时候吼过谁？这是第一次发作。 萧越讪讪松开了手臂 ，小声说道：“扬扬，我不是故意的。” 成扬的确气了，面对他和萧越感情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几乎气的方寸大乱，惊慌躁怒。 他不想再这么混乱下去了，本来日子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乱成了这样。 “你以后别跟我住一起了，去找你舅舅也好，找你妹妹也罢，要是哪边都不愿去，我给你找房子……” 萧越惊诧的看着他：“你想赶我走？那以后呢，你要一辈子不理我吗？” 成扬只是把脸瞥向了一边，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进了房间没多久，他听见一声关门声，萧越出去了。 成扬出来时，房子里已经不见了萧越，他把落在茶几上的书拿起来，走回了卧室。 坐在床上翻着书，可是又看不进去，只好放下书，决定睡觉。一觉睡醒，什么都过去了。 刚躺下关灯，窗户乍地一亮，一阵闷雷轰隆隆打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他起身下床去拉窗帘。 站在窗边透过玻璃去看，落叶打在玻璃上，雨水刷刷的往下流泄，秋风汹涌，凉意肆虐。 成扬最终叹了口气，穿上衣服走向了门边。 他拿了伞关门，下楼时打电话给萧越。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了。 萧越在那头没说话，成扬先开口：“......你在哪儿？” 那头稍微愣了一下，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带着委屈的质问：“你不是不要我的吗？” “我是让你明天走啊，你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 那头又没声音了。 成扬只好又问：“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 “......” “扬扬？”萧越赶紧试探了一声。 “你先回来再说吧。” “我……” “又怎么了？” “我出来太急，钱不够，用光了。” 成扬听这话几乎要被气死。 21.21、我们试试吧 已经是十月末的深秋，几天来气温骤降。 大半夜的下着大雨，成扬好不易才打到车。 车到公园门口停下，成扬撑伞进去找到了萧越时，他正坐在亭子里抱臂打盹儿。 成扬好歹还裹了条围巾出来，现下风一吹，却也冷得他一哆嗦。 “你还睡得着？”成扬过去说道。 萧越听声音赶紧睁开眼，笑道：“扬扬？” “回去了。”成扬也没再说什么，撑着伞催道。 萧越钻进伞下，手刚朝成扬腰上搭，就被成扬猛地打开，警告道：“还想不想回家了？” “伞太小，我不是怕打不到嘛。”萧越嘴上假假的解释，又抱怨：“再说了，正常男人之间凑近点儿也没什么吧。” “你正常吗？” “你看，我说你偏见我你还不承认？” 成扬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就想待在外面过夜？” “不是不是！”萧越赶紧乖乖收回了手。 两人同伞到了附近的站牌躲雨打车，这站点也没有个挡头，只是树了个公交班点牌子。 雨越下越大，两人躲在伞下，各自衣服湿了大半。 萧越风凉的很，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他贴着成扬身边躲雨，成扬明显感觉他在哆嗦。 “你都多大人了，怎么平常连个穿衣吃饭都顾不好？”成扬说道。 “我没注意到外面下雨了......想回头也来不及了，因为我......发现口袋里没带钥匙。”萧越哆哆嗦嗦的说着，依旧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 “那你不知道敲门吗？” “我不是......怕再惹到你嘛。” 成扬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败给他了，说道：“打伞。” 说完把伞塞进萧越手里，自己取下围巾，对折一下后，给萧越当披肩披上了。 萧越笑了，成扬没理他，把伞夺回去撑好。 萧越又把围巾打开一些，将成扬搂进怀里，一同裹进了围巾里，紧紧的抱住。 “你干什么？”成扬拿伞柄撞了他脑门儿一下。 萧越撇撇嘴：“我觉得这样我们俩都暖和些。” “你少给我耍流氓，给我放开。” “不放。” “放开！” “我冷。” “冻死你得了。” 萧越立刻打了个喷嚏，成扬还要说什么，萧越赶紧指着路上说：“看看！车来了！车来了！” 成扬一听立刻伸手招车。 那辆车打着刺眼的车灯行来，等开近了也不见缓速，呼啸而过，车轮下激起水花半米高，萧越迅疾一背身将成扬挡在胸口，水花打了他一背。 这才看清那雨天赶路的只是辆私家车。 萧越被凉水泼得一身全湿，风一吹，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 成扬赶紧要脱外套给他，萧越按住他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心疼人，你别脱，我不冷。” 成扬把他的手掸开，说道：“你晚上的跑这么远做什么？等了半天连车都打不到一辆。” “我心里闷，就让司机随便走走，谁知道一个多小时就开下这么远了......要知道你迟早出来接我，我就在楼下小区找个地方随便躲躲，装装样子就好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今晚我们要在这里站一夜了。” 萧越朝路头张望几眼，夜黑雨幕太大，只看见远处有红色的霓虹灯光，不知是旅馆还是商店？ 两人一直也没等到一辆空车，雨夜里过去的出租车都是客满。 只好又沿路找躲雨的地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看见一家旅馆。 但仅是这一里地唯有的简单小旅店，也已经没空房了。 “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成扬道。 萧越点点头，又问老板附近的旅店还要找多远？ “这大晚上的没什么车了，要住店估计还要再走两里路。” 萧越一听，忽然打了个喷嚏，指着墙角那饮水机对成扬说道：“冻死我了，要不你帮我去接杯热水喝了再走吧。” 成扬没多想，就去接水了。 他刚离柜台，萧越转头就对老板小声道：“你给我挪出间空房来。” 老板坚定摇头：“真没空房了，没法儿挪。” “你看，你标间一晚128，大房338，只要你现在给我们腾出空房来，我给你三千八。” 老板听后咂了一下嘴，亮着眼睛稍想两秒，立刻点头：“好办，我把我侄子住那间大房给你腾出来。” “我不要大房，我只要小房间，单人床的那种。” 老板不明白了：“你们两人住小的不挤吗？”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萧越侧身看成扬端水朝这边过来，小声急道：“到底有没有小房间了？” “有有有，我大侄子这几天来玩儿的，我怕亏着亲戚就给他留了大房间，你要想住小的，我把我儿子那房间给你们，我儿子小孩子一个，就周末放假在这儿住两天，房间也不大，今晚我就让他跟我侄子睡去......” “什么侄子儿子的，说那么多干什么——没密码，别让我朋友知道。”萧越赶紧把一张卡朝老板手里一塞，老板一看是张金卡，眼都亮了。 丢了卡刚转身，成扬正好把水端过来了。 萧越接过去喝了一口，老板也很利索，等萧越喝完水，他已经在柜台里把卡给刷了。 成扬跟老板说了声谢谢，转身要走，老板赶紧叫住人，笑道：“那个，小伙子！我看了一下，还有一间小房间，要不你们住？” “还有一间？” “对，就一间了，这可是最后一间啊！你们赶紧住下吧！” 成扬有些犹豫，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太想和萧越睡一起。 萧越冲老板挤眉弄眼，老板会意，赶紧留客：“这下一家旅馆离得远，外面下大雨呢！说不定你们赶到下一家也没房间了，现在有就不错了，还不如就这么对付一晚得了。” 萧越赶紧又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的望向成扬：“扬扬，我都快冷死了。” 成扬看他一身都是水洼里那凉阴阴的脏水，也不好再执意，就答应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价码，就走到柜台前，掏出钱包拿了128块钱。 老板看了一眼萧越，询问他的意思。 萧越暗暗冲他点点头，老板这才又收了二回房钱。 老板这儿子的房间也的确够小的，进门右边是卫浴室，站门口就能看见那张小得可怜的床了，整个房间不到十步。 成扬催促萧越：“赶紧去洗洗，身上全是水。” 萧越笑了笑，转身就进浴室去了。 洗完出来，成扬看他又裹着一条浴巾，说道：“你怎么又......” 现在也的确没衣服可以换。 萧越知道他介意什么，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把脸凑过去笑道：“你看你，是不是心虚了？看我不穿衣服就害羞！” 成扬起身：“胡说什么？” 萧越把他又拉回来：“那你看着我试试，浑身上下仔细看一遍。” “神经病。” 成扬没看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又要起身离开，却被萧越拽回床上，一推手轻易按倒在身下。 成扬急了：“你给我让开！” “还说不心虚？我觉得我们有可能的，我有信心。” “你再胡来我跟你翻脸了！” 成扬曲起膝盖就要捣他，萧越伸腿按住他，擒住他下巴就要亲。 大难临头，成扬说急就急，脑子还没决定，手已经上去了，挣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下去，格外响亮，响得萧越顿时就僵住了。 成扬手也僵了僵，看萧越那受伤不轻的表情，也有些后悔。 “我......”成扬把人推开，说道：“萧越，你别再胡闹了......” 萧越苦笑一声，点点头：“好，我不闹了。我知道我除了跟你耍赖，别的什么都不会，我只会利用你的心软和迁就任意妄为。” 成扬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越注视着他的表情，说道：“成扬，这次我不耍赖了，我就想跟你说说真心话......我三年级就认识你，记得你，小时候你回家的路上我常常就跟在后面，那时我也没多想。可是我高中回来，再看到你时，我就不得不想了，我就是想得到你。这五年，我睁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就是不敢惊动你。我怕惊着你，伤着你，怕你宁折不屈跟我一刀两断，我怕这怕那，活生生在你面前活成了一个怂蛋！说句不怕你骂我贱的，你成扬对我来说，就是青瓷瓶，我就是想留着你，哪怕一辈子只看不用，我他妈也绝不想你到别人的橱柜里摆着！” 成扬听他这真心切肺，半带着怨气的大吐心言，一时间愣了一愣，他虽然不能动容之下冲动一回，但也在为难之中生出了愧疚。 “我没想到你这些年这么难受，刚才，是我手重了......” “我知道你现在害怕，我不怪你，扬扬......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成扬摇摇头：“萧越，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真不能成全你。” “我们可以试试，你只要给我一年时间。” 成扬转头往浴室去，回避道：“时间不早了，我想洗澡睡觉了。” “那你就给我半年时间！不，三个月！” 看成扬并未止步，萧越冲上来：“一个月！一个月时间，我们有可能的，你给我个机会......” 成扬抬起眼来看着面前这一脸认真的人，他湿发未擦，水珠在他的发丝上，让他的眼里看起来盈盈的。 认识萧越这么久，真没见过他这么恳切认真的表情，那神情里，还隐约含有恐被拒绝的慌恻。 成扬看着心里有些酸，可是他终究还是只摇了摇头：“萧越，算是我对不起你，在你最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不敢答应你......” 说完，他像躲一样的进了浴室。 夜里，谁也睡不着。 关了灯的房间里，窗外雨夜的暗光散进来投在白墙上。 床铺窄小，听着外面沉闷的雷声，萧越将身体贴近成扬，他终究是不甘心。 “成扬，我们就试试可不可以？” 昏暗里，成扬并没有回应。 “扬扬。” 又是许久，成扬叹了口气：“萧越，这不是可以轻易尝试的事情。” “你扪心问问，其实你是不反感我的，对吧？” “你别再闹下去了，我累了，我想睡觉。” 成扬翻了个身背对萧越，但他的眼睛却没有闭上，他看着昏暗里的墙面，随着窗外的闪电一明一暗。他心里却被搅的像浆糊一样。 “我不是胡闹，我喜欢你六年了，要是闹，怎么也闹够了。” 成扬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作声。 身后的萧越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成扬感觉床面微动，随后有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烟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知道萧越起身抽烟了，但是他这回没有阻止，他知道他心里闷得慌。 “成扬，是不是今晚一过，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我只是爱你而已，在你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吗？” 成扬在床上动了动身，欲言又止。 萧越又说：“你说你不偏看同性恋，但自从你知道我是的那天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其实就已经变了，不是吗？” “......我没有。” “你有，你以为我喜欢小野，就开始防我，后来知道我其实是喜欢你，就一直躲着我。” 成扬无话可辩，是，他其实是心虚的，他是一时接受不了。当知道萧越的心思的那一刻起，他也是害怕的，真情相交的友情一下子让自己看不清，何况他要是真和自己在一起，谁也不会有好结果。 “你拿我当朋友吗？”萧越问他，语气有些难过。 成扬翻过身来看他：“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拿你当朋友。” 如果没拿他当朋友，自己还为难什么？早像对待常烨那样撂脸挑明了。 “可是......”萧越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大口浓浓的烟雾。 烟蒂在他指缝间忽明忽暗，他的手第一回有些抖，有些虚弱无助，像是抓不到东西。 “可是......扬扬，我已经身入地狱了，你可曾想过要救我？” 成扬看他那高大的身影在窗前立着，以往的威风自信都已颓唐，那种令人心疼的样子，一时间不能说清。 看他因为自己变成这样，成扬也难过：“我怕我救不了你......” 萧越坐回床上，将手撑在他耳侧，注视他：“那就试试看？” “试？”成扬摇摇头。 光线照不清萧越的脸，只听他说道：“如果你抗拒的话，可以推开我，可是我希望你用心点感受。” 成扬还没看清萧越的脸，萧越已经俯下腰来，吻在了他的唇上。 成扬睁着眼睛，身子一僵，没有了任何动作，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 烟叶的味道在萧越的嘴里传递过来，浓郁柔软，随着他的唇舌滑动，似乎这个吻也变得坦荡而温柔，尽管成扬屏住了呼吸，但这种接吻的感觉并未变得漫长可怕，他甚至忘记了时间，他只是觉得周身动弹不得，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他傻了，不作反抗，无法推开。 直到萧越松开嘴，他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身上的高大黑影。 萧越笑了笑：“你看，你不反感的。别骗自己的感觉的，我们是有可能的。” 成扬赶紧推开他，没说话，只是拽过被子盖好自己，翻身朝里睡去。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一定是猝不及防，吓傻了。自己是直男，一直都是的。 成扬皱着眉头，心里乱得有些躁。 身后的萧越也跟着躺下来，面着成扬睡，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22.22、白向杭回来了 第二天雨停，两人一早便坐了车回了市区住所。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左右，成扬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开始做饭。 见成扬没提将自己扫地出门的事，萧越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赶紧跟在后面淘米帮忙。 成扬洗着青椒，看了萧越一眼，这才说道：“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 萧越心一凉，不太情愿，继续淘米。 成扬也没再说什么，把他从厨房推了出去。 等到饭做好出来，只见萧越在客厅看电视，依旧没有收拾行李的意思。 成扬把饭菜端上桌，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后就进卧室里披了件外套，拿着围巾出来。 萧越一看这情况，就问：“你要出去吗？” 成扬点点头。 “什么事情，你不吃饭了吗？” “白学长回来了，我去接他一下。” “白向杭？他不是要在国外待半年吗。”萧越冷笑：“他回来不该有人专车接送吗？凭什么专劳你去？” “他这次回来家里不知道。” “那他自己找不到家吗？让你去干什么，我看他就是别有用心。” 一听萧越这么说，成扬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是你吗？” “我......”萧越不敢回嘴，起身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接他。” “你还是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回来我送你去你舅舅家。” 看着成扬关门离去的背影，萧越忽然有种“撵旧人，迎新欢”的弃妇之感...... 成扬来到机场，远远就见白向杭坐在那里了，一身修挺的正装，气宇轩朗中透露儒雅稳重，就算是休息的空当，他依旧叠腿而坐，膝盖上放着轻薄的笔记本，对着屏幕忙碌。 见成扬过来，他轻轻合上电脑，冲成扬温和的笑了笑。 “回来一趟，还要劳驾你过来，怀新现在肯定跟她那几个朋友准备晚上聚会的事，我一个人回来又觉得挺凄凉的，就忽然想起你了。”白向杭半开玩笑的说道。 成扬也笑了笑：“我们是朋友，您别跟我客气了，就是没想到学长你突然回来了？” “我吗？我......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妈妈，她最近身体不好。”白向杭临时找了个说辞，料定成扬不会多疑。 果然，成扬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走吧，是回你以前的别墅还是回白家？” “回别墅吧，我的东西都在别墅里，方便些。” 两人回了别墅，成扬帮着把行李箱提进客厅里，发现这别墅里几个月没人住，依旧干净如新。 白向杭说道：“我来之前的三小时，打电话让保洁打扫过了，顺便让买了点食材。”又笑道：“我要是没记错，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成扬点点头。 “你随便坐吧，别总拿我当前辈，我们现在是朋友。” 白向杭先去换了身衣服，出来就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设计，就落在正厅里，他将手洗干净，就开始洗菜，顺便跟成扬聊天。 “大中午的回来，耽误你吃饭了吧？” 成扬摇摇头，转头去喝水：“没有，我吃过了。” 白向杭笑了笑：“一撒谎就不看人。” 成扬不好意思，又看白向杭似乎是要做菜的架势，就想帮忙，刚起身，白向杭抬头叫住他，笑道：“坐那儿别动，我来就好了。你喜欢吃面，不知道对意面有没有兴趣？” “还可以，也挺喜欢的。” “要不要今天尝尝？” “好啊。”成扬点点头。 白向杭又问：“对了，萧越最近怎么样了？” 成扬一听他问起萧越，就有些无法开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还是老样子，天天惹祸胡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听怀新说，她今晚请了你去参加partty？” 成扬点头：“学长你也一起去吗？” 白向杭苦笑道：“我不认识她的那位朋友，我对她来说，可没你那么特殊啊。这个丫头喜欢你。” 成扬一听白向杭的话，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难为情。 “我......” “她常常跟我问你的事情，我看得出她比较在意你。” 成扬一直都挺受女生欢迎，收情书被倒追的事，也不鲜见，但是要当着一向崇敬的学长的面说这些事情，他却有些难为情。 他转移话题：“你在国外这段时间还好吗？” 白向杭知道他的心思，顺着话意也转开了话题：“比在学校忙太多了。” “那这次打算过多久回去？” “这个啊？”白向杭把目光落在了成扬身上，很认真考虑了一下，笑道：“那得看情况了。” 一起和白向杭吃完了面，已经近三点，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成扬就起身要告辞了。 白向杭又想起之前给成扬推荐过一本书，正好自己这里就有，就让他再等一下，自己上楼去书房拿下来。 成扬就又等着白向杭拿书，却迟迟没再见人下来。 他又上楼去看，敲门进了书房，就见白向杭撑头坐在椅子里揉太阳穴，看起来不太舒服。 “学长你怎么了？”成扬问。 “没什么，就是发烧，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会儿，原以为好了......” 成扬关切：“那你带药了吗？” 白向杭摇摇头，一副平常：“手上事情比较多，忘了。”顺便又问了句：“怀新跟你说聚会是几点？” “七点。” “你快去吧，我喝点热水睡一会儿就行了。” “那怎么行，家里还有药备着吗？” “没有，我平时很少生病，走的时候家里不常用的东西也都让人收拾掉了。” 成扬下楼去倒了杯热水上来，又不好丢下人不管，就说道：“那我去买些退烧药回来吧，时间还来得及。” 白向杭点点头。 成扬出了别墅，打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手机响了，是萧越的电话。 他一边招呼司机开车，一边接起电话。 萧越好像是在睡觉，在那头嗡嗡的翻了个身，问道：“你接个白向杭要这么久吗？怎么还不回来呀？” “学长病了，我给他买个药，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说。” “他病了？”萧越哼哼唧唧道：“我还病了呢，扬扬......你快回来，我难受死了。” 成扬哪里不知道他又在故技重施，这回铁定不上当，说道：“你别跟我装了，赶紧收拾东西，我真的不留你了。” “扬扬，我真的发烧了，你快回来吧......” 成扬耐不住他继续添乱，干脆挂了电话。 药买回来时，白向杭已经在床上躺下睡了。 成扬端了杯水，把药片倒出来端过去，轻轻拍拍被子，喊醒他。 白向杭缓缓睁开眼，坐起身，吃了药。 “我睡一觉就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白向杭有些费力的躺回去，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无比难受。 成扬还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难免有些不放心，他看了看时间，又说道：“现在才四点，我等一会儿再走吧，如果你还是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白向杭眯开眼睛看了看他，闷闷嗯了一声，就闭上眼睛睡去了。 成扬就坐在卧室沙发里看起了白向杭给自己的那本书，看了一会儿又歇了歇眼睛，就插着耳机听了会儿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身子软了下去，在沙发里睡着了。 白向杭在床上睁开了眼睛，轻声下床，喝了口水后，又走到沙发前给成扬盖上了毯子。 他将他的耳机轻轻拿下来，连同手机放到了一边。 看了看时间，六点半了。想了想，他将那手机又拿起来，调成了静音。 重新放回去，手机果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扫眼看去，屏幕上显示是白怀新的来电。 只可惜，什么提示音也出不来。 白向杭淡淡笑了笑，又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等成扬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八点过后。 他猛然想起聚会的事，一看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自己按成了静音了？ 成扬又怪自己睡昏了头。 白向杭笑了笑，提醒他：“现在去也许还来得及的。” 成扬叹了口气：“算了，我已经迟了，去了只怕败兴，只能回头跟怀新解释一下了，实在是对不住她。” “你是因为我迟到的，她要是怪估计也是怪我，别太自责了，她虽然条件优渥些，但也没什么大小姐脾气，不会怪你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成扬想想小野这时候差不多也该从老家回来了，就跟白向杭告了别。 路上，成扬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白怀新解释一下？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明天当面跟她解释再道歉比较诚心一些。 回了家里，客厅的灯没亮，只有萧越的房间亮着灯，成小野也还没回来。 成扬进了卧室去看，萧越正闷头埋在被窝里睡觉，但估计也是没睡着，一听见开门声，就慢慢把脑袋露出来看。 “扬扬，你回来了......” 成扬一看他露出来的脸跟火烧云一样，伸手一碰他脑袋，滚烫滚烫的。 “你发烧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发烧了吗？我昨晚都成落汤鸡了，你还不信我，我现在......是真难受......” “那还不是你平常总骗我。” 成扬面上是跟萧越闹掰，但眼下萧越真病了，他哪会不关心？ 他赶紧拿了支体温塞给萧越：“我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药了？先看看你多少度了，严重的话我们得去看看。” 萧越一看成扬终于担心自己了，就仗着生病大胆起来，裹在那儿纹丝不动：“我好难受啊......难受的动不了了，快帮我把体温计塞进来......” 明知萧越在耍无赖，成扬也没心思跟他闹，直接把被子掀开，把体温计伸进他衣服塞给他腋下夹好。 可是出去翻了一下药箱，家里已经没有退烧药了。 等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瞧，三十九度六！ 成扬就有些气了，责问道：“你怎么烧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去看医生？” 萧越一见他急了，反倒是笑了，说道：“我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我现在就觉得好多了。” “好你个头，赶紧穿衣服跟我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成扬直接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催促着萧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人下了楼。 两人走到花园处，却遇到了白怀新。 23.23、卿卿我我 白怀新似乎已经在下面等了很久，秋夜里，她的脸裹在围巾里，但耳朵却冻得通红。 白怀新这么晚出现，让成扬有些惊讶，他赶紧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了，你没去聚会吗？” 白怀新看成扬没去赴约，却在家里，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但她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嘴，笑道：“我......其实也怪我，我跟她们信誓旦旦的说你要去，结果......我看你没去，也没好意思去，就跟她们临时说我有事，没有去。” “那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没多久。” 成扬心有愧疚，正想解释一下，萧越忽然靠过来，把头朝他肩膀上一靠，嘟囔道：“我快要被烧死了，怎么还不走？” 萧越说完看了白怀新一眼，白怀新看萧越的手搭在成扬腰上，而成扬也毫不介意，她心里就觉得更委屈。 成扬推了推萧越：“你等我说完几句话再走，先站直了。” 他刚要跟白怀新解释，白怀新抽了一下鼻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你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怪你......” 成扬道：“的确是我不对，今天是因为你哥哥病了，我一时间忘了时间......” “怎么样都好。”白怀新擦了眼泪，上前一步，问道：“学长......我只是想问你，我......我，我能不能跟你交往？” 萧越目光一冷，他没说话，立刻盯着看成扬的反应。 成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现在已经很后悔当初答应聚会的事，要不是这样，也不会给白怀新误会的机会，可是现在白怀新当面流泪，又要自己当面拒绝，实在是有些难办。 “我......” “他不喜欢你，ok！”萧越抢先回绝了。 白怀新哪里看不出成扬的为难，她猜到了答案，可是无法死心，又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学长，真的不喜欢我......” 成扬只好看着她，点了点头。 白怀新仰起头，憋住再次要出来的眼泪，笑道：“其实我能感觉到，可是就是有些不甘心......” “对不起。” “我知道了......学长，我能拥抱一下你吗？” 成扬点点头，萧越喝道：“当然不可以！” 白怀新没理会他，上前抱住成扬，放手时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成扬被亲得一愣，萧越瞬间就要气炸了，刚要张嘴，就听边上有东西哐当落地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恰巧赶回来的成小野。 “小野？你怎么才回来？”成扬问。 可成小野却像是突然炸毛了一样，一脚踢翻了刚才落地的那箱牛奶，转身拔腿就走。 成扬只好丢下白怀新和萧越追上去。 成小野飞快跑出了小区，看见站台有公交就上，等成扬和萧越追出来时，车已经走远了。 成扬着急的在路边拦车，但过去的几辆都是有客，他打了电话，成小野也不接。 “小野这是怎么了？”成扬急道。 萧越却没发表意见，他回味着成小野这么大的反应，猜测着原因。 成扬回头想起萧越还在发烧，见他现在头疼的靠在站牌上眯着眼睛，自顾难受，就只好先带着人往诊所的方向去。 再说成小野这边，上车也没投币，一股脑热的就朝里面挤。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女的亲自己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就像是当场被雷劈了一样，劈得他脑子一片混乱，就是一个念头，不想看！不想看！ 心里越想越乱，越想越气。 他站在后门边抓着把手，胡思乱想，心情差到了极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感觉后背痒痒的，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往下延伸，一路缓缓延伸向屁股的时候，他眉头一皱，猛地回头。 只见一张脸贴在自己身后，转头的瞬间几乎要与它鼻尖对鼻尖了。 成小野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胡茬遍布，三角眼，眼白浑浊，鼻头大而油腻，他裂开嘴角冲着自己涎笑着，手还在不动声色的摸来摸去。 成小野瞬间觉得浑身爬满了蚯蚓一样的恶心。 司机正准备提醒投币的时候，就听后面已经打起来了。 只见一位大叔被个学生模样儿的按在身底左一拳右一拳，伴随着连连惨叫。 周围人没见过学生这么暴戾的，但一听边上一个女乘客说：“打了活该，我看见他偷偷摸摸的朝人家孩子身上又蹭又摸的！” 周围人一听这话，也没人拉架了，又看见大叔居然跳起来咬那学生一口，边上人又拍照又帮喊：“没人性，变态！打！用力打！” 司机一看到了站点，赶紧靠边停车过来拉架。 刚把人拉开，又听一声惨叫，那大叔被成小野一脚踹了裆上。 大叔夹腿捂裆，连滚带爬跑下了车。 成小野这会儿正心情不好，哪里容得他恶心自己还能逃的？二话不说跳下车门，追了过去。 大叔也是不容易，知道被成小野逮着又得是一顿惨揍，最后边跑边喊，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附近的公安局躲难去了。 萧越这边，已经到了诊所里。 大半瓶水挂下去，成扬问道：“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 “疼。还有两瓶呢，不知要挂到什么时候？困死了......”萧越打了个哈欠，借机把头靠在成扬肩膀上。 成扬这回算是可怜他，没将人推开，只是把怀里的外套轻轻展开，给他披上了。 萧越闭着眼睛勾起唇角，没说话。 相靠沉默良久，成扬突然缓缓开口：“萧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绝情？” 萧越眯着眼睛懒洋洋问：“怎么突然这么说自己，你是最善良的，出什么事了？” “我赶你走这件事。” 萧越一听是这事，赶紧嗯声：“对，好绝情，喜欢你这件事又不赖我。” 成扬不说话了。 萧越又笑道：“就算你绝情也没关系，我热情啊！就算你尖酸刻薄，好吃懒惰，蓬头垢面，吃饭打嗝，睡觉放屁，什么事都做不好，那都没关系。成扬，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好。” “……”成扬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越抬头看看他，小心探问：“那明天你会赶我走吗？” 成扬犹豫了一下，也看了萧越一眼，虽然他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但毕竟生起了病来，脸色并太不好看，像是不可一世的人突然脆弱了。 成扬看着心里一软，说道：“你病好了再说吧。” 萧越笑了，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成扬惊瞪着眼睛看他，捂着脸，低声斥责：“大庭广众你做什么？” 萧越嘻嘻一笑：“我没做什么啊，谁看到我做什么了？” “我警告你，你只能睡沙发，等你爸回来就给我离开!” 萧越还挺委屈，赶紧把头放回成扬肩膀：“念在我生病的份儿上，就让我进卧室睡......” “不行。” “扬扬......” “再说你就睡大街。” 萧越不说话了。 成扬干脆把他的头从肩上推开，起身出去，给成小野打电话。 可是电话怎么打都是关机。 公安局这边，两个小警员面对着对面的学生，束手无策。 大队长这时候刚从外面执行完任务回来，喝咖啡的空当，听见几位同事咂舌：“现在的学生戾气太重啊，看着身条瘦瘦的，居然能把人家一颗门牙生打下来。” 另一个警员也一张八卦脸凑过来：“啧啧啧，跟咱们陆队以前当学生的时候有得一拼啊！” “陆队以前当学生也这样儿？” “略有不同，咱陆队以前那哪是当学生啊，简直是当老大，那一片儿的警察见他都得头疼。” 对方二位一听这个就乐不可支的笑了：“没想到，陆队以前就是个硬茬儿啊，现在当了头儿，还是个硬茬儿。” 只见二人身后这位被八卦的当事人响亮的嘬了一口咖啡，挑着狭长的眼角，眯紧寒光亮眸时薄唇一翘：“本队长当学生的时候是有些不羁，专打爱说我的人。” 一听队长的声音，其中一个警员反应够快，赶紧呵呵一笑：“咱们这不是夸您嘛！刚才夸到哪儿了......” 另一位赶紧接过去：“夸到咱们队长俊眼修眉，英姿神武，警花一枝！” “对对对！警花！” “别阿谀奉承了，那个跟我有得一拼的学生在哪儿？我倒是想见见。” 两人赶紧指给他看：“在那儿呢！来了个把小时了，什么话也不说，看着还挺委屈的架势。” 24.24、陆瞻 从这个角度看，陆大队长只看得到成小野的背影，他于是长腿几步走了过去。 在桌前坐了下来，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绷着一张脸的学生。 细皮嫩肉，正是青春张扬，清奇肆意的好年华，这个青葱俊俏的小子，即使不用一笑一动，都给人一种花枝招展的感觉，年轻真好，真漂亮。 “要不要喝口水？”他翘起二郎腿问。 成小野还是不说话。 队长跟对边上的人道：“倒杯水给他。” 又看了一眼笔录，他用笔悠哉悠哉的敲着桌面，把眼睛盯向猥琐大叔：“怎么也得将你拘留两天才尽人道。” 说完又看向成小野。 进来不说话的人他见多了，要么是犯案死不开口的，要么是受害羞于开口的，像这个小子就有意思了，自己是受害者，强势的受害者，却又一直绷着脸鼓着气不肯开口，也不知道是跟谁在犟劲儿？ 有意思。 边上的猥琐大叔又悄悄将眼斜向成小野看上看下，陆大队长寒光凛冽的眼睛眯了眯，却没说什么。 这时候水端来了，在大叔和成小野面前各放了一杯，队长看了那小警员一眼，说道：“我说的是倒一杯给这小子，这位大叔一直在流口水，一看就知道他不渴。” 说着，就把另一杯端过来自己喝上了。 面前的成小野还是两眼冷漠，不作理会。 那大叔又贪婪的瞅了成小野一眼，队长已经点起了烟，长长吸了一口。 就听桌面“砰”的一声震颤，成小野以疾速站了起来，拳头已经钉在了大叔面前的桌板上，他厌恶的瞪着猥琐到令人反胃的对象：“死变态，看什么看！你妈生你时把你的智商憋回肚子里去了？你中年四十连男女都分不清吗？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大叔被这猛发一拳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就捂住了受过重创的脸。 成小野看他这德行就犯恶心，他忽然放平了语气，但声音却是咬着牙出来的：“大叔，你见过朱庇特吗？” “他，他是谁？”大叔慌了。 “只是个神王而已。” “没......没见过，我没见过......” “没关系，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见他头顶的那团光圈。”压着最后一个字，他已经一拳朝大叔脸上挥了上去。 大队长在对面看着，也没阻拦的意思，大叔当即翻椅躺地，晕乎的满世界都是光圈。 边上的警员赶紧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队长看了成小野一眼，不禁大笑道：“就该给他来一招“杀鸡取卵”才为民除害嘛。” 成小野这才看了面前的这个警察一眼。 对面这位肆意抽烟，并且吐烟圈儿吐的特别棒的警察，肩宽个儿挺，面白鼻高唇薄，剑眉星目，一双眼睛稍稍一眯，就显出凌人气质，像个随时能往人身上踹一脚的警痞。 成小野打量完，又要在大叔身上补上一脚，边上的警员把他拦住，拉着他坐回了椅子。 对面的“警痞”队长把烟蒂投进纸杯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成小野终于抬起了高贵的眼皮，一口将杯中水喝尽，冷冷道：“成颂。” 队长长的“哦”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我叫陆瞻。” “谁管你叫什么了？” 陆瞻笑了：“年龄？” “高二。” “让我算算啊。”陆瞻挑了挑眉毛点点头：“目测......你23了吧。” “我哪有那么老？我才十八......还没过生日呢......”成小野说着，又想起了成扬，明天就是自己生日，第一回没跟哥哥一起过。 “这样啊，那你家住哪里？” “我不想说！我又不是恶心的猥亵犯，我是防卫！”成小野起身踢开椅子就走往警察局外的走廊。 陆瞻重新抽出一根烟叼上，不急不慢的点上，站起了身，拿起成小野落下的背包，也跟着走了出去。 站上走廊，他扬声一句：“成颂？” 成小野停也未停。 陆瞻慢悠悠的继续跟着，把手里的包甩起来，问道：“这一包的胡萝卜不要了？” 成小野果然停了下来，回身看自己的包被对方玩儿的跟螺旋桨一样，赶紧几步走回来，恶汹汹的把背包拽过去：“谁让你翻我包的！” “还真像只咬人的兔子。” “你说谁是兔子？” “你带着胡萝卜不是用来啃的吗？” “眼瞎吗？那是柿子！” 陆瞻点点头：“哦？一只吃柿子的兔子。” “这是我哥的。” “原来你哥是兔子？” “你敢说我哥！”成小野二话不说就一拳打上来。 陆瞻轻易的抓住了他的拳头，咧嘴道：“袭警？” 成小野猛的拔拳，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踢上去，又被陆瞻弓腿一挡，抬脚一勾，钳困在怀里，制得服服帖帖。 “本队长要是被你一个毛小子给打了，这些年不是白混了？” “你给我放开！你算什么警察，你简直是流氓！” “我流氓的样子你可没见过。”陆瞻笑了笑，他个儿比成小野高出一个头，得低头冲他笑，正笑着，就被困在怀里的成小野就冲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陆瞻这才迅速松手将人放开。 成小野又连住打了几个喷嚏。 “居然用流感来袭击我。”陆瞻插着裤兜笑起来。 成小野用袖子擦了擦鼻子，拐起背包就往警局外走。 陆瞻一步走在他前面道：“你家住哪儿？我送你？” “我没家！” “那可难办了。” 成小野推开他：“我又没让你管我。” “作为人民公仆，保护市民安全是应尽的职责啊。” “你烦不烦？” 陆瞻一摊手：“嫌我烦的话，那我只好不管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成小野最后也没给好脸，白了人民公仆一眼，迈开腿走了。 可是出了警局，他却不知道要不要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烦躁的慌，他不想回家。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又重新找到刚才的公交站点坐下来。 可是站牌上熟悉的几路公交怎么等都没来，又担心是停班了，掏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 再想掏钱包打个车，才发现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丢了...... 如果现在跑回警局，还可以打个电话，可是又不知道打给谁？放着以前，他一定会最先打给自己哥哥，但现在，却莫名的不想见到他。 那个跟别人卿卿我我的哥哥，有些陌生了。 成小野心里一阵难过，又烦闷起来。 他抱着胳膊坐在站台长椅上，一直出神。 “大冷天的，不嫌冷吗？鼻涕泡都快冻出来了。” 身后忽然传来陆瞻的声音，成小野冷冷看他一眼，没理会。 陆瞻把围巾朝他脖子上一绕，成小野很不领情，伸手就要摘，陆瞻却不放手，还在暗暗用力。 成小野大叫：“你要勒死我？” “你要是非拿下来不可，我估计会忍不住勒死你。” “你给我放手！”成小野毫不留情的踢他一脚。 陆瞻不以为意，拍拍腿上的鞋印，在他边上坐下来，说道：“如果这么不想回家，那不回也罢了，既然你没钱，不如我收留你几天？” “你怎么知道我没钱了？” “你看手机，可是没电了，又翻了半天包，再最后是一脸迷茫的表情，无非是想用手机没成功又找钱没成功。” “你干嘛多管闲事？” “我总不能眼看着祖国的花朵在外一夜风霜，坐视不管吧。” 成小野斜眼看了看陆瞻，其实冷风已经吹得他暗自哆嗦，但他表面上依旧要摆出一副“既然你这么恳求......那本公子只好成全你”的表情。 陆瞻看准他的小心思，也就给了个小台阶下，说道：“终于答应跟我走了？” “反正你自自诩人民公仆，我不用白不用。” 陆瞻认栽的摇摇头，心道这小子的嘴可真是寸步不让。 把人带到家，一进门，成小野就捏住鼻子，伸头进门内看了客厅一眼，房间看似整洁敞亮，可是这异味却很大。 “家里没炸'弹，你这是什么表情？”陆瞻道。 “你鼻子瞎吗？里面全是臭味儿，我感冒鼻子闷都闻到了。” 陆瞻不以为意，换鞋走进去，看了厨房一眼，说道：“垃圾五天没换了，上回走的时候做的是酸菜鱼。” 成小野拖着拖鞋走进来看都不看，绕过厨房走上阳台打开窗户，转身又从包里掏出充电器，找到插孔将手机充上。 陆瞻看他那动作，真堪比是入乡随俗，毫无拘谨，像是住自己家一样。他一边脱外套一边笑：“吃晚饭了没有？”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多。” “都这么晚了......” “你要吃的话，冰箱里还有豆腐，做麻婆豆腐。” “都放了一个星期了，还能吃吗？” “是五天。” “不吃。” 陆瞻啧嘴：“真够挑的，平时敢给你做饭的是谁？” “我哥啊。” “那一起去吃宵夜？” 成小野摇摇头。因为成扬将他这个弟弟照顾的很好，自己每天吃饭都是定时定点，很少吃得这么晚，更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他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就摇摇头：“算了，我不想吃了，我不舒服，想洗澡睡觉了。” 陆瞻见他拿起抽纸擤鼻涕，就问：“感冒吃药了没有？” “我就这样，换季天冷都要染几回小病，我知道吃什么药，明天我自己去买好了，你别多管闲事。” 估计是跟自己交过手的原因，成小野现在对陆瞻一直是爱搭不理，善意不领。 陆瞻无奈摊摊手：“我可管不起你，既然要洗澡睡觉了，那热水你去放还是我去放？” “当然是你去放，你们家热水器我又没用过。” 陆瞻一哂，觉得自己这回估计是惹上麻烦了。 等成小野洗完澡出来，陆瞻已经自己吃上了。 成小野皱着鼻子嗅了嗅，麻婆豆腐的香辣味儿钻进鼻腔，搅得他食指一动，他裹着衣服看了看，正巧碰上陆瞻回头看他。 成小野赶紧收回眼神，一副故作嫌弃的哼了一声，可肚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 陆瞻看着自己的外套在他身上整整大了两号，松垮垮的样子有些滑稽，就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笑什么笑！我没吃饭还不准饿吗？”成小野瞪着他。 “原来你也会饿？要不要一起吃？” “吃什么吃，我可不吃搁了一周的东西，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陆瞻闻言放下筷子，笑道：“成颂，我就好奇了，是谁把你养的这么叼？” “我哥，不行嘛？” 陆瞻点点头：“行行行，我带你去吃宵夜，忙了一天了，我也没吃饭。” 这回成小野没拒绝。 两人来了路边的大排档，成小野点了一盘儿烤鸡翅和油渣青菜，陆瞻又加了辣油藕片和藤椒鳜鱼。 点完菜，成小野就理所应当的坐进里面等菜了，陆瞻在摊前付账，伸手进衣服掏钱包，一不小心把成小野的钱包也给顺了出来。 再看成小野，坐在里面一副蒙在鼓里的玩着手机。 他不动声色的把钱包又放回了口袋里。 25.25、自作孽不可活 等菜上来，成小野夹了一筷藕片塞进嘴里，又辣又脆，爽口刺激，就是费水，两片藕下去，他已经三杯水下肚了。 辣的他只能把舌头晾出来扇风，抱怨道：“你点这么辣做什么？” 陆瞻夹着菜慢慢咀嚼：“我是四川人，每顿是无辣不欢。” “所以你家垃圾桶里都是酸菜鱼的残渣？你怎么能一个星期不换垃圾？” “任务在身，忙起来就没个白天黑夜。”陆瞻笑道：“要不要喝瓶啤酒，喝酒就着辣，很刺激的。” 成小野哼哼一声：“我可不跟陌生人喝酒。” “人民公仆是亲人，不是陌生人，你这个手下败将，是不是不敢？” 成小野一听这话就炸毛了，放下碗道：“我告诉你，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酒量可好着呢！你少惹我！” “我活了二十四年，还没见过哪个毛小子这么能吹牛的？” “我跟你比比！” “比比？” 半小时后，陆瞻就后悔了。 他背着成小野回来，身上被这小子给吐脏两回，一口气把人背回来又扛上楼，累得他腰酸背痛。 “臭小子，看不出来，还真挺能喝？” 把人放回床上，陆瞻活动了几下手腕，又把成小野身上的脏衣服脱了，盖上被子关了灯，这才出去。 大半夜里，成小野觉得肚子一阵不舒服，他往床头摸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好像摸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仔细一感受，居然是张人脸！ “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陆瞻无语的眯开了眼睛。 成小野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自家卧室，再看身边睡了个陌生人，尽管他知道这是个不会将自己如何的人民公仆，但还是想都没想，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陆瞻轰隆一声坠地，成小野这才摸到台灯打开。 陆瞻跳起来就要发威，但成小野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从床上跳下来，鞋也没穿，拉开门就往洗手间去了。 就这样，一晚上成小野来来回回的往洗手间跑，最后一趟好久也没出来。 陆瞻也被折腾的不打算睡了，他靠在门边等着。 可成小野在里面居然不出来了。 陆瞻敲敲门：“成颂，怎么不出来了？” 里面又急又气，憋了半天才喊道：“小气鬼！你们家厕所就不能多放点纸吗？我才跑了几趟就没纸了！” “......”陆瞻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几声。 “笑个屁！”成小野在里面骂道。 陆瞻可不敢再笑了，扶墙按着腰克制，问：“那现在怎么办？” “用你那苍白无力的智商想一想，当然是你把纸给我送进来了！” 等陆瞻跑下去买了药回来，成小野终于从厕所出来了，吃完药又跑了两回，终于消停了，但人也虚脱了，虚脱了嘴上也不饶人。 他躺在沙发里怨毒的看着陆瞻：“你这个流氓警察，故意害我......” 陆瞻看他这样子，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他觉得此刻的成小野真像只明明要累死，还拼命要挠你一下才甘心的野猫。 “我怎么害你了？” “大晚上给我下辣药，我从没吃过这么辣的夜......夜宵，你还骗我喝啤酒......现在好了，我食物中毒了......” 陆瞻百口莫辩的给他裹上毯子，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有罪，你明天就打110让警察来抓我吧。” 成小野摸着已经拉瘪掉的肚子，歇了口气，没再说话。 陆瞻又将成小野连毯子抱起来，成小野立刻来劲儿了，瞪他：“你干嘛？” “你拉肚子还要在客厅冻一夜，等着第二天暴毙吗？” 成小野这才没了动作，被抱到床上后，他又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 “又要上厕所了？”陆瞻问。 “不是，我觉得我肚子岔气了，抽筋一样的疼。” 陆瞻又帮着他揉肚子。 折腾一夜，两人算是谁也没睡。 第二天成小野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陆瞻不在，厨房里的电饭煲里正蒸着米饭。 等洗脸刷牙过后，陆瞻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 成小野道：“我还以为人民公仆去上班了呢？” “我现在已经成了你的个人公仆了。”陆瞻进门放下袋子，连关门声里都透着无奈。 “我又没让你管我，是你死乞白赖要为人民奉献的。” 陆瞻点点头，是，自作孽不可活。 “醒来肚子好些了吗？” 成小野点点头。 “我去做饭，你看电视玩手机，等个差不多二十分钟吧。” 陆瞻进了厨房，成小野又问：“你有电脑吗？” “在书房。” 二十分钟后，陆瞻果然把饭菜朝餐桌上端了，成小野还在书房没出来。 陆瞻走进去，就看见他对着笔记本打字，他扫了一眼，说道：“原来“无常笑”是个高中生啊？” 成小野听见背后的声音，立刻合上电脑，懊恼的回头道：“偷看别人的文章是不道德的。” “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喊你吃饭。” 饭桌上，陆瞻又接起刚才的话题，并发表了评价：“你的笔名挺吓人的，所以我好奇看过几部，想听听反馈吗？” 成小野懒懒的嚼着萝卜，点点头：“读者的意见我还是愿意关注的。” “虽然是古代的，但也太浮夸了，你的气质更合适写现代题材。” “浮夸你还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加一些切实又积极向上且跌宕起伏的东西。” “家境平凡的小雅在双亲过世后，依旧努力生活，后来她终于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就是病后失忆却积极向上，不断找寻记忆的年轻总裁王大壮？” “......”陆瞻干涩的笑了笑：“我就是提个意见，你大病初愈还费神把我往绝路上怼。” 成小野撇撇嘴：“怼你不费劲，警察我也不怕你。” 陆瞻看成小野虽然嘴不饶人，但吃的挺香，就转话题问：“菜怎么样？” 成小野咂了咂嘴，继续吃：“还凑合吧，比我哥差远了。” 陆瞻喝了口水，问道：“总听你提你哥，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成小野听他提起自己哥哥，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放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陆瞻从他脸上看出了隐约的落寞哀伤，心中更奇：“看来你不肯回家，是因为你哥了。” “谁说我不想回家了，我现在很想回家，我想我哥了。”成小野说道。 “那你昨天怎么不回去？” “你管我？”成小野站起来朝卧室走，说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陆瞻笑道：“说实话，我还突然有些不舍得了。” “无聊。” 成小野进了房间关上门，开始换回自己的衣服。 出来时，陆瞻也插着口袋等在门边了，笑道：“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不用上班吗？” “你有钱回去吗？” 成小野不说话了。 今天是周一，但成小野也不想去上学了，就让陆瞻开车直接将自己送回了家。 路上，成扬又打来了电话。 成小野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解释，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这是在闹什么？现在想想，真是无理取闹。 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急坏了？ 陆瞻握着方向盘，侧脸看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怕挨骂？” “我哥才不会骂我！” 成小野这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成扬一听电话终于接通了，急道：“小野，你怎么样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回来？” “哥......我，我让你担心了，你别生我气。” 听到弟弟的声音，成扬终于松了口气：“我生什么气啊，你没事就好，你在哪儿啊？我去接你。” “我没事，我回来了。”成小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说道：“我......我就是突然想起钱包落在公交车上了，就跑回去拿了，但没找回来，然后.....然后没钱回来，就在公安局睡了一晚。” “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再说吧，我在楼下等你。” 成小野点点头，“嗯”了一声：“我马上到了，你别下来了，外面冷。” 等成小野挂了电话，陆瞻一脸惊讶的表情盯着他。 成小野看了看他，恢复了先前的冷淡：“你这什么表情？发现自己的车是大黄蜂了？” 陆瞻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我是觉得变形是你，刚才那个是你吗？居然能那么乖？还学会体恤人了，你哥是神吗？” “没见识。”成小野一副不屑的冷哼一声，将脸瞥向一旁。 把人送到了楼下，成小野从车上下来，果然看见成扬已经在楼下等着自己了。 “小野。”成扬走过来。 “哥！”成小野走过去，一把抱住成扬。 成扬总算是把心松了下来，说道：“小野，下次别这么一声不吭就跑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成小野点点头。 看到扑进哥哥怀里的成小野，陆瞻心里竟有一丝羡慕，这么一个张狂的小子，跟个獠牙兔子似的，却能在哥哥的怀里软下来。 成扬看见站在一旁的陆瞻，将成小野放开，走过来跟陆瞻道谢：“您是警察吧，谢谢您送小野回来。” 陆瞻笑了笑：“不客气。”又对成小野挑挑眉毛：“原来你还有个小名儿叫小野？人如其名啊。” “我跟你说了我叫成颂，就我家人可以叫我小野。” 陆瞻可不买账：“等你变乖了再说吧，成小野。” “要不是看我哥在，我......” “你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成扬赶紧把成小野拉住：“小野，人家帮了你，你怎么也不知道说谢谢？” 成小野这才深吸一口气，犹豫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冲陆瞻翻了个白眼：“谢了！伟大的人民公仆。” 陆瞻很受用，翘着嘴角点点头：“我还以为听不到这声谢呢，算是没白收留你一晚。记得改天请我吃饭！” 说完转身背对着成小野挥挥手，拉开车门上车去了。 26.26、跟谁睡 上了楼进屋，成小野坐进沙发里打开背包，拿出一袋脆柿子，说道：“这是奶奶今年醂的，让我带给你。哦，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两根塑封包装的胡萝卜：“我前天回来的路上买的，想让你给我做萝卜肉丁面。” 成扬一边把柿子和胡萝卜往厨房拿，一边问：“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没什么。” “你下次别突然消失，我担心的一晚没睡着，电话也打不通。” “我当时手机没电了嘛。”成小野笑道：“哥，中午我想吃面。” 担心一夜，小野终于回来了，成扬本准备一口答应，但又想起萧越还在房间里昏头睡着，只好说道：“我一会儿要陪萧越去诊所挂水，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去吃吧？” “怎么天天都是萧越？” “萧越还没有退烧。” 成小野有些不高兴，往自己卧室回，走到门又回头，忍不住提醒：“哥，今天我生日......” 成扬为了成小野没回来的事儿，急得把这事给忘了，看寿星有些抱怨了，就笑道：“知道了，我想起来了，昨天就帮你订了蛋糕了，让他们今天中午送来的。” 成小野还是有些兴致低落，这又问：“什么口味的？” 成扬笑道：“水果口味。” “那我的面呢？”成小野这才有了心情，故意又问。 “当然得做了。”成扬笑道。 “你不管萧越了？” “估计他还要睡一会儿，就吃完午饭再去诊所吧。” 成小野笑了笑，这才心满意足的钻进卧室里去了。 万年不生病，从来只装病的萧越，这次真病了一回，结果挂了几瓶水也没退烧，也算是栽了。 他醒来就耷拉着眼皮缩脚蹲在沙发里，蔫的像冬天里的缩卷的红枫叶子。 成小野也抽空拿纸擤了个鼻涕，虽然自己的感冒也没全好，但看萧越比自己惨许多，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萧越看着成扬把面和几盘菜陆续端上桌，没什么反应，最后无精打采的吃了半碗饭，又钻回卧室睡去了。 成小野看着他的背影，细嚼慢咽的狐疑着：“他这也太夸张了吧？平时宛若一个武林高手，怎么发个烧就傱的不成人样儿了？” 萧越翻起眼皮瞅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恭祝小主子你生辰快乐！” “嗯。”成小野大模大样的点头，单刀直入：“生日礼物呢？” “我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下手轻点儿行不行？” “那我要一本蒋纯的作品珍藏书，不贵吧。” “他的画你感兴趣？”萧越提起力气鄙视道。 “我哥喜欢呀。” “你哥不是崇拜张天戟的吗？” “张天戟是当代画家，要买就买真迹，最低也十万起价，你买吗？” 萧越呵呵一笑：“你当我没问。” “那就这么定了。”成小野说完去盛饭了。 萧越在毯子里像蚕一样滚了滚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点开手机开始搜索：张天戟...... 张天戟是现下国画界最巨影响力的艺术家，已经七十高龄的岁数了，产量越来越少，也愈发精益求精，业内业外人士都纷纷千金藏画，以待日后升值。 而网上说，他最近在A市有一场画展。 萧越看了一眼厨房，见人没来，又继续搜：好吃的面怎么做...... 下午去挂完水回来，萧越又一觉过后，等到晚上，精气神已经满血恢复了。 于是成扬给他多抱了一床被子，把人重新撵到了客厅里睡。 萧越试图讨价：“这深秋天的，客厅地旷没空调的，我这刚好些，在客厅冻一夜，万一又得个感冒什么的怎么办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夜里气温骤降。扬扬，”萧越立刻就“脆弱”起来：“我睡相不好，小沙发还没我腰宽，我一撑腿被子就掉了......” 成扬看了看成小野，成小野立刻笑道：“哥！今晚你跟我睡吧！” “这样吧，你今晚跟小野睡吧？”成扬回萧越道。 萧越和成小野两人同时一副吃了烂瓜一样的表情看着对方，多年冤家很默契：“我才不跟他睡！！” 成小野赶紧道：“哥，我......我想要跟你睡。” “我以前睡你屋里，你不是说写不出文来吗？我是怕打扰你。” “不会不会，我其实也写得出来，你跟我睡好了。” 萧越的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成小野。 成小野干脆把萧越拎开，坐到成扬身边：“以后就让萧越睡你屋吧，以后就我跟你睡。” 萧越不乐意了：“你哥跟你睡怎么行？” 成小野道：“要你管？许你睡不许我睡吗！” 夹在中间的成扬一脸黑线，听这话怎么这么让人别扭呢。 萧越眯了一下眼睛，他仔细的看了一眼成小野，一丝疑虑从他的眼睛一闪而过，他这回破天荒的没护宝，面对成小野的反应，他暂时没“硬抢”。 晚上，成扬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觉得眼睛累了，就拿下眼镜来捏了捏眉心。 他嘴唇微抿着，台灯打在俊秀温和的侧脸上，轻轻蹙着眉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 成小野侧目看着，赶紧又把眼收回来，他合上电脑，终于还是写不下去了。 他躺下去，成扬问：“不写了吗？” 成小野点点头。 成扬也合上书躺了下去，替弟弟掖了掖了肩侧的被子，这才闭目睡去。 成小野瞪着眼睛睡不着，他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连呼吸也变得小心起来。 身边的成扬呼吸渐渐匀长，成小野朝他怀里凑近了一些，小动作的把头缩进他胸口，他感受着哥哥衣服里那淡而温热的沐浴香，缓缓合上眼睛。 成扬一动未动，他大概已经睡熟了。 成小野抿了抿嘴，把手轻轻放在哥哥的腰上，手不由的攥紧了他的衣服，暗暗攥紧了，像是真的抓住什么一样，他心里既满足，又失落。 “哥......”他轻轻唤道。 “怎么了？”成扬沉沉的答道。 成小野手立刻缩回，心里一慌，翻身背对他：“没，没什么......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快睡着了，听见你喊我？” “我没喊你。” 成扬又沉沉“哦”了一声，侧身朝成小野靠过来，顺手把被子给他盖好，困意上涌，不忘嘱咐：“别翻身就把被子掀了，你总这么着凉的......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哥哥贴着自己后背的温度，让成小野心虚的厉害，他赶紧起身下床，说道：“我......我上厕所，我去了！” 说完趿拉着拖鞋就出去了。 他冲进厕所关上门，用冷水冲了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急道，自己怎么能这样？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又冲了一把脸，这才冷静下来。 却忽然觉得脚有些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成扬见成小野一直没回来，就往厕所去看。 到厕所外，发现门被反锁了，喊了两声，也没动静。 他有些担心，赶紧又大声敲了几下门，把萧越也给吵醒了。 萧越出来看，揉着睡眼问道：“怎么了？” “小野在里面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萧越也过来敲了几下，喊道：“小野？小野你在里面做什么？” 门这才打开，成小野扶着墙站在门内，伸出来的脸色有些白。 成扬一看赶紧问：“小野你怎么了？” “没事......我头有些晕，可能是感冒还没好。” 萧越赶紧抱着成小野进了房间，把人放在床上，成扬给他盖好被子，成小野一脸倦倦的半睁着眼睛，说道：“我就想睡睡觉，没什么事。” 成扬摸了摸他的脸，还是担心：“真的是感冒吗？” 成小野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萧越也安慰成扬：“没事的，别总是瞎担心了，你也早点休息。” 成扬点点头，萧越这才出屋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起来，成小野已经上学去了。 破天荒的，萧越的房间里也没人，更吓人的是，床上的被子铺得好好的，客厅里的地面好像也被拖了一遍，光亮无比。 成扬走进厨房，只见锅盖上放了张纸条：亲爱的扬扬——我给你做了早餐哦，趁热吃。 要说这早起做饭的怪事，放在成小野身上，可信度尚可达到百分之四十，但看着纸条上的称呼，成小野叫不出来。 萧越一场发烧，烧变性子了？ 成扬抱着探险的精神，揭开了锅盖。 只见锅里做了一碗面，虽然油花看着多了点，但葱花和青菜尚算青嫩，上面还摆着个白黄鲜嫩的荷包蛋...... “不会是外卖吧？”成扬有些惊讶了，毕竟从没人敢奢望萧越能把水烧开。 他好奇夹起一筷子尝了一口，入口的感觉怎么说呢？那种刺激立刻从味蕾漫开，成扬立刻皱起眉头，他赶紧对着垃圾桶把面吐出去，又接了水猛漱口...... 真是盐比毒狠，齁得人舌头都不灵光了！ 这早餐留的，白白要自己起个大早来洗锅。 成扬只好把锅给洗了，又重新做一份。 来学校之后，成扬上完课就开始忙学生会的事，最近学校又要求准备一场书画比赛。 开了个分工任务的部门会议之后，他又独自对着电脑开始忙碌。 一天下来，萧越从未出现。 并且，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早上起来，萧越就不见人影，学校里也看不见踪迹，除了晚上回来笑着打个招呼，就钻进洗澡间洗澡，出来进屋倒头就睡。 成扬回了家，小野还没回来，他看了看客厅里，又是干干净净的地面，厨房灶台也被抹的闪亮亮的，卧室里被子依旧铺得整齐。 可是萧越不在，这几天都不知道他又再忙什么？ 这天天在眼前晃荡的人突然行迹诡异到了冷淡的程度，成扬心里忽然有些不习惯了。 他本想打个电话问问萧越都在干什么？ 可是，他会不会又要说自己对他有意思之类的话？ 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成扬犹豫了两分钟，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电话通了，萧越在那头问：“怎么了，扬扬？”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几天怎么也不去学校？” 萧越果然嘿嘿一笑：“你看，我就说你想我了吧！” “别油腔滑调的，你都在干什么？” “我吗？”萧越嘴边停了一下，忽然笑道：“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忙着呢，你要是想我，那咱今晚聊聊天儿？” “我没说要跟你聊天，我也忙着呢，挂了。”成扬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晚上大约九点多的时候，萧越回来了。 一看见成扬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笑道：“专门等我呢？” 成扬听这话回他一眼：“我没等你。” “每晚这时候，你不是都上床看书准备睡觉了吗？今天怎么坐客厅看电视了？” 成扬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最近都忙什么去了？” 萧越换了拖鞋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把手臂搭在他脖子后的沙发背上，笑道：“我们不聊这个，我们聊聊天儿？” 看他有意藏掖，成扬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就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有这闲工夫，就赶紧去洗洗澡睡觉吧，我也准备睡了。” 成扬从他的臂弯里脱身站起来，准备走，萧越又把他手一牵，拉了回去。 “你又要干什么？” “你说呢？” “我警告你......你别动手动脚的。” 萧越一副委屈：“我在你心里成淫/魔了？我就是想跟你预约一下，后天张天戟在A市有画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正好咱也回趟家看看咱爷爷？” 成扬无语的把他推开一些距离：“别一口一个咱爷爷的叫，那是我爷爷。” “是，咱爷爷就是你爷爷。” “......” “去不去看展？” “我自己去，不用你陪我。” 萧越苦恼的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你去吧，其实我也没多大兴趣。” 第二天，成扬果然就跟学校请了两天假，回了趟A市，打算在看完画展后，再留老家过一天。这样时间不赶，还能陪一陪家人。 张天戟的画展在A市最大的美术馆举办。 虽然当天下雨，但来观展的人依旧很多，由于雨天堵车，成扬赶到的时候，开幕仪式已经结束。 他随人群进场，在各个展区间漫目观赏，在一幅画前全神贯注的看的时候，忽然有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心回头一看，居然是萧越。 “人也太多了，我找你一个多小时！”萧越说着咧嘴一笑，还顺手拍了拍他肩膀：“不过我家扬扬帅的太鲜明了，一帮人扎在这个展区，我一眼就捉到你了。” 27.27、动摇的心 萧越穿了一件棕黄色的高领毛衣，梳整了一个精神焕发大背头发型，在来往的人群里，气势昂扬的也很突出。 “你......不是在家吗？”成扬问。 “想你就来了呗。” 早该料到会是这样了，这才是萧越。成扬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看画拍照去了。 等看完了画展，萧越就接到了成老爷子的电话。 萧越还有意开了扩音，成老爷子在那头还蛮高兴的，问两人什么时候到家吃午饭？ 萧越满口应着，说立马就到！ 挂了电话后，成扬一脸惊奇的看着萧越，自己回来，爷爷居然没打电话给自己，直接联系萧越了。 总觉得亲孙的地位被眼前这个夤缘奉承的人给悄然取代了。 他疑惑道：“爷爷知道你来？” “那当然了，我早跟爷爷打过招呼了，你可不能把我撇大马路上。” 萧越这是先下手为胜，成扬哪有丢他的余地，于是摇摇头：“真是佩服你。” 到了成家，成老太太正好已经将菜盛出锅，成老爷子在沙发里看报纸，听见开门声就回头看，一看见站在门边的两人，就笑道：“俩孙子回来了？” 成扬一脸难以名状，这话细回味，总有些被骂的感觉。 萧越可不这么想，两秒换了鞋就冲爷爷走过去，笑道：“爷爷，我可真想您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成老爷子很吃萧越这一套，立刻喜笑颜开：“好得很！好得很！” “好什么好？血压又高了！也不忌口，医生嘱咐的都当耳旁风，还不如这些孩子听话。”成老太太在厨房伸出头来责备。 成老爷子立刻合嘴收笑，他扶了扶老花镜看面前站着的两个“孙子”，又笑了：“还真别说，我这两孙子站一块儿，都是一表人才，说不定上辈子真是亲兄弟。” 成老太太把饭菜往客厅端，也笑着点点头，招呼道：“小越，扬扬，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啦！” 饭桌上，萧越给成扬夹菜，成扬才注意到萧越的手指上有些细小的伤口。 看萧越和爷爷聊得正热闹，他也就没插嘴多问什么。 萧越忽然说到晚饭自己要亲自下厨。 想起那天早上吃到的面，成扬真的很想劝他别进厨房了。但爷爷挺好奇萧越的厨艺如何，就让他晚饭帮着奶奶一起做几道菜。 晚上的时候，成扬帮着爷爷在阳台修剪花草，喂喂老猫。 萧越和奶奶在厨房里洗菜切炒。 过了一会儿，鱼在锅里炖上了，成老太太把换下来的垃圾提出去，让萧越看着火，自己顺便去阳台收个衣服。 萧越又开始洗番茄，心情颇好。 成扬走进来看了一眼。其实他主要是好奇萧越对做菜哪来的自信，上次被齁住的记忆，仍在他心里徘徊。 萧越正在把番茄切成丁，然后开始切牛腩，虽然切这种东西不像切土豆丝，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成扬看他那一刀一板，还算是熟练。 “你什么时候会做菜的？”成扬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萧越还算是有模有样的。 “也就才学四五天吧！你看，我是不是什么都一学就会？” 想起他这几天都不见人，原来是去厨艺上下功夫了。 成扬的视线又落在萧越切菜的手指上，那几处细口子，刚长合不久。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学这些了？”成扬问。 萧越埋头忙活手上刀俎，语气理所当然的让人无语：“以后我们俩过日子，不能天天让你照顾我吧？” “你想的倒挺长远？”成扬道。 “那可不是，我从高中就开始想，一天想一点儿，想了五六年，现在已经计划到我们老了之后的事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在一起算什么？我们还要结婚呢。” “......结婚？”成扬满头是汗，已经要给萧越跪了。 萧越又嘚瑟：“虽然我学会的不多，但保证质量没的说，一会儿尝尝我的厨艺，保证你大开眼界！” 他可是专程让BluForest的掌厨教自己的，那家伙光让自己切菜就切了两天。 “你......”成扬欲言又止。 “我什么？” “你学做菜，该不会是故意想巴结我家人吧？” 萧越一听这话，手上一停，他就笑了：“你傻不傻？我想巴结的人，归根结底就只有你一个啊。” “你不用巴结我。”成扬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萧越，你别在我身上费神了，你条件这么好，想要谁不行？非来招惹我？” “想要谁都成，和我只想要你，是两码事。”萧越忽然凑近成扬，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嘴唇，他轻声慢语，透着暧昧：“扬扬......我可只想要你。” 成扬心中猛地一跳，当他感觉耳朵根有些热时，赶紧仓皇的推开萧越，转身快步出了厨房。 萧越看他那反应，嘿嘿一笑，拿起锅铲，烈火烹油，愉悦的翻炒着。 晚饭的时候，成爸成妈也下班回来了。 大家坐到饭桌上吃饭，期间成爸问起萧越：“小越，听扬扬说你的家里人都在国外，你毕业后，是要回美国生活吗？” 再过一年，不知不觉也快毕业了，萧越之前答应过自己爷爷，大学毕业就回去。 他觉得回去其实没什么意思，何况成扬在国内，他怎么也舍不得走开。 萧越不太想去管这些以后的事，他笑道：“毕业后打算在国内找工作，毕竟在中国生活惯了，还是中国好。” 成老爷子听了也很满意：“不错，中国好。” 吃完了饭，见成扬开始收拾餐具，萧越赶紧抢过去收拾，一副已经长大成人的懂事模样。 成扬索性就成全了他的勤劳，自己把桌面抹干净后，就去洗漱了。 因为成小野的房间有电脑，所以成扬就睡在了弟弟的屋里，让萧越去自己屋里睡。 两人的房间都在楼上，楼上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露天平台，由一道推拉式的玻璃门隔着。 小时候，成扬常带着弟弟在平台上看月亮数星星。 洗完澡出来上了阁楼，成扬就看见萧越正站在平台上眺望。 他走过去，问道：“怎么还不睡觉去？” 萧越深长的一口气吐出来，有些伪惆怅，侧头看了看成扬，说道：“今天在桌上，你爸问我那事儿，让我突然想起爷爷了。” “想他了？” 萧越摇摇头：“也没那么矫情，想见他就一张机票出国去，分分钟的事。” “那你大晚上站在这儿做什么惆怅？” “我爸前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趟美国。” 以往萧越接到这种电话都视若云烟，可是今天他心情不大高，成扬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就问：“要你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他让我回去相亲。” 成扬听了皱了皱眉，萧越说完看他的反应，问：“你说我去不去？” “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成扬沉默半晌，最终只有这么说，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只好转身要走。 萧越叫住他，问道：“如果我毕业了就回美国的话，你会不会想我？” 成扬停住脚，却始终没回头看他。 萧越笑了笑：“扬扬，毕业后何去何从都不重要，为了你我可以摒弃一切，哪怕私奔都是个好主意。” “私什么奔？别犯傻了，我家里人怎么办？”成扬说完走出几步走到玻璃门前，拉开门进里去了。 他躺回床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在厨房里，萧越跟自己鼻尖想触的画面，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 他翻身换了个姿势，努力把画面驱散。 他清楚自己并不反感同性恋，所以当知道萧越是同性恋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因为他所恋的对象而纠结，纠结他恋的对象是自己的弟弟。 再后来，发觉他竟是对自己有意的时候，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原以为自己会决绝的隔绝萧越，可是真的隔绝了他一段时间，心也就没那么坚定了。 萧越犯一个可怜，自己的坚持就言而无信的坍塌了。 原以为自己只是看在多年友情的缘故上，才会对萧越纵容到明知他的心思，却依旧留他在眼前晃荡的程度。 可是这种自以为，却渐渐不那么有说服力了。 每当萧越对自己亲近亲昵，自己心里就有些隐隐惶恻，如果自己真的不屑一顾，就该每在这种时候将人踢开推开。可是自己，偏偏慌个什么？ 萧越......他最终是要回到他爷爷身边的 ，他会出国，或许，他最终会在家里人的安排下，有个正常的家庭。 成扬想到这里，缓缓闭上眼睛，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失落什么？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低低叹息一声：既然，迟早会离去，不如就这样吧，别给自己希望了。 想到这里，成扬心里一惊，自己这都在想什么？刚才怎么会那样安慰自己？ 自己的内心......居然，也试图抱有过，和他在一起的希望吗...... 这一夜，成扬没睡着。 28.28、警民一家亲 成扬不在，晚饭问题让成小野发起了愁。 自己做饭，连自己也吃不下去。 把煎糊的第三个鸡蛋铲掉，他一边洗锅一边懊悔，早知道就在学校食堂解决了，干嘛还回来折腾？这下好了，一身糊味儿。 把厨房大概收拾干净，又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决定去附近的炒菜馆。 点了一份红烧排骨和胡萝卜炒肉后，成小野在靠里面的位子坐下来。 等菜的空隙，他又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哥哥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低头间，就觉面前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是陆瞻。 陆瞻试图将长腿一叠，做个翘腿的动作，无奈腿长桌子矮，只好放弃。 成小野道：“你怎么在这儿？” “有个任务路过这边，吃个饭，我可不是为了看你。”陆瞻也学起了成小野的口气。 成小野指了指隔壁座，跟他说：“地方那么多，你别待我面前。” “这桌最干净。” 老板把菜端了上来，成小野看热腾腾的菜摆在眼前，也懒得跟他说话，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陆瞻提醒道：“上回的事，你还欠我一顿饭记得吗？” 成小野嚼着一块肉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不如就这一顿还了吧？”陆瞻说完就对柜台方向招手：“老板，拿菜单来，加个菜！” “好嘞！”老板应声人到，菜单放桌上了。 成小野不情愿道：“喂，别点太贵，否则我可不认账！” “瞧你说的，警察哥哥怎么会剥削你呢？”陆瞻笑着说完，点了一份标价160的油焖小龙虾，和一份红烧辣子鸡。 成小野一看价格不乐意了：“一份龙虾160？这么贵，做警察的你管不管？” 警察回复：“现在都过了龙虾季了，凡有就贵啊。” “你就不能点个便宜的吗？” “小龙虾好吃啊。” 成小野咬咬牙，狠狠白了他一眼。 等菜一上来，他比陆瞻手还快，夹了一只最大的龙虾放进碗里。 陆瞻不满道：“这是你请我的，怎么还先下手抢了？” 成小野已经戴上了手套开始掰虾钳子，眼皮都不抬：“那你到别的桌上吃去，摆在我眼前食物，哪有不吃的道理？” 陆瞻摇摇头，赶紧拿起手套戴上，再晚点儿，估计连个渣渣都不剩了。 成小野吃虾的技术精湛的很，等陆瞻戴上手套，人家一只小虾已经拆装卸甲，在垃圾桶里剧终了。 陆瞻看他迅速的又拿起一只，捏住虾尾轻轻一转，头尾分离后露出了虾黄，他一口下去，吃了个干净，又迅速捏了几下虾尾壳，拨开抽出虾线，一口将肉送进嘴里，连小虾钳都不放过，放嘴里边咬边咂，一只小龙虾，吃干抹尽...... 真想给他拍个视频录下来，这吃虾的速度，又可爱又残暴，真也算是种异能了！ 成小野伸手去拿第三只龙虾，余光瞥见对面的人脱了手套，拿手机对自己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他还挺顾形象，赶紧舔了一下嘴边的残汁，拿眼翻他。 “看不出来吗？” “废话，我当然看见你在拍我，你拍我做什么？” 陆瞻收起手机，一本正经：“瞎说，我是在自拍。” “你背景是个红色大冰箱，格调逆流才在菜馆里自拍，拿来我检查一下。” “当然不能给你看，警察的手机里可都是机密。” “骗鬼呢？”成小野看在龙虾的份儿上没再跟他瞎缠，又抓紧吃虾。 自己平时光看没舍得点的美味龙虾，今天被迫消费，岂能让别人占便宜？ 后面一桌的两个姑娘，此时正在聊男朋友的事情。 职业技能让陆瞻听得仔仔细细，就听两人从暗恋扯到了花语。 其中一位姑娘一边翻手机一边说：“现在谁还看星座猜算性格啊，最近流行看花语。” “靠谱儿吗？” “当然了！星座只有十二个，难道世界上只有十二种人吗？花语就多了，花种数都数不清！” 对方将信将疑的朝手机凑过去：“拿来我看看？” “还不信？喜欢兰花文竹的跟喜欢罂粟曼陀罗的能一样吗？就比如吧，假设这人喜欢兰花，你看兰花，花语：高洁，自信。古来君子所爱嘛，喜欢这类花的人，多数品行端正，当然一眼就能看透做作的人，你在他面前就不能别嗲里嗲气的了……” “那我试试？” “必须的，什么人喜欢什么花，花如其人，你可以从侧面摸清他的性格，对症下药。” 两位姑娘对着手机边搜边讨论着，严肃认真...... 女生的心思，真是花样百出，这东西也信。陆瞻挑了挑眉毛，把耳朵收回来，转头问正在埋头苦干的成小野：“你喜欢什么花？” 对方嘬着钳子，忙里抽闲：“松虫草。” 陆瞻点点头，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看了跳出来的答案后，他眼角的肌肉难以察觉是抽出了一下。参照着答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吃虾小能手。 对方还在忙着埋头苦干，津津有味的吃着，那架势，势必要将自己请的吃回自己肚子里。 陆瞻轻皱眉头，苦恼道：“你怎么偏偏喜欢松虫草啊？” “没什么，我爷爷阳台上养过两盆。” “你知道松虫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高尚伟大？” “是寡妇的悲哀。” 成小野抬头瞪他：“说谁是寡妇呢？” 陆瞻赶紧笑道：“我没说你，说你我不是找死吗？” 成小野这才收回眼神，但总觉得好像吃了亏的感觉，又想不出个究竟。 最后只能斜睨了陆瞻一眼，指着他身上的灰色毛衣说道：“这‘讨厌’要是个人的话，穿上毛衣就该是你这样的。” “这‘牙尖嘴利’要是个人，啃着龙虾就该是你这样的。” 陆瞻拾人口慧的回一句，结果又招来对面的眼神威慑，只好再笑道：“我是夸你牙口好！” 成小野这才将虾肉放进嘴里，狠狠的嚼了嚼，又夹了一只虾过去，翘着手指努力剥起来。 陆瞻也现学现卖，照着成小野的技法给他剥了一只送过去。 剥到第二只的时候，他看了成小野一眼，道：“对了，我帮你找到钱包了。” 成小野有些高兴的抬起头，钱包里还有六百现金呢！ 陆瞻接着道：“今天没带来，改天送给你吧，记得请我吃饭。” 成小野脸一拉：“现在不是正在请你吃吗？” “一码归一码。” “你不是人民公仆吗？给小老百姓追个钱包还要回报？” “我是个人帮你找到的，再说了，人民公仆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讹我请你吃饭，跟你的七情六欲有什么关系？” 陆瞻轻咳一声，笑而不答，只是将剥好的虾肉递给他。 成小野也不客气，接过去后说道：“再帮忙剥几个。” 29.29、家庭主妇萧越 这一顿饭请的, 陆瞻连剥五只龙虾, 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到底是干嘛来了？ 李黎此时正提着东西推开了玻璃门进来，找了位子放下包，一边拿着套在脖子上的围巾, 一边看着墙上的菜单。 成小野挑的位子，大菜单就贴在头顶的墙上。 李黎一低眼看到成小野满头吃饭, 对面一位帅哥忙着剥虾，心中的大爱立刻膨胀, 只感觉两人的周围都是粉红色的光圈。 于是两眼发光，大庭广众脱口而出：“小野, 你好基友？” 成小野听有人说这话，别扭了一下, 才注意到李黎，他把筷子一放，睨她一眼：“你鬼遮眼了？” 李黎直面讥讽, 又跟陆瞻打招呼：“这位帅哥......诶？你是个警察吧？” 陆瞻挑了挑眉毛：“你认识我？” “嗨, 这不是我一朋友之前打架进过局里吗？我接他的时候见过你, 你当时正翘腿坐在椅子......叼着支烟睡着了, 没看见我, 可架不住您帅啊，我可真注意到你了！” 这段描述, 虽然把主角说得不太优雅, 但好歹重点是那个“帅”字, 陆瞻挺满意, 朝李黎伸出手：“小野的朋友？” “那当然，过命的超级好朋友——李黎！” 成小野翻了个大白眼，看两人一见如故，点头道：“我看你俩挺合适的。” 李黎脸不红面不臊，一副女汉子的拍拍成小野的肩膀：“你俩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别吃醋。” 成小野侧着肩膀，躲开她的手：“你看不出他在赖着蹭饭吗？” 李黎看成小野面前的堆壳成山，再看陆瞻面前只有一只可怜的小虾壳儿，到底谁吃谁的，真难断言...... 她呵呵一笑：“吃个饭嘛，肯定有来有往，市民警察一家亲嘛！” “亲个毛线团子。” “......” 李黎一时间接不上下茬儿，只好看着陆瞻笑笑：“我这弟弟，就这好脾气没得说......” 成小野问：“你家不在这附近吧，你怎么也来了？” “萧越说让人送了幅画在学校，突然又改主意要我帮忙给他送过来，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啊！对了，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第二天下午，成扬和萧越从A市回来了。 只是萧越觉得这次回来的成扬有些怪怪的，回来的路上，他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上回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趁他酒醉偷亲，可这回自己本本分分，什么也没做啊？ 成扬刚进门，成小野就扑上来搂着他肩膀：“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活不下去了。” 萧越赶紧把成小野从成扬肩上掸下去，成小野抽空白他一眼，就忙着给成扬递拖鞋去了。 成扬问道：“是没吃晚饭吗？” “吃了，结果被人讹诈，差点儿吃穷了。” 成扬笑了：“你这脾气，谁敢讹你啊？” “不提他了，反正以后也不见面！” 回来后，进屋里换了身衣服，成扬就钻进厨房做饭了。 成小野也坐在沙发里，照例开始打字。 一切都恢复往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萧越，他放下包换了身卫衣，拿起了扫帚和拖把，开始东掏西扫，抹桌擦地，一边忙还一边说：“我跟你哥就一两天不在家，你怎么就把家里搞得这么脏？” 说着又从茶几下掏出一包吃到一半的薯条，说道：“这种东西屑最多了，掉地毯上很难扫的，你下次得注意点儿啊......” 说完，将薯条袋放进垃圾桶，弯腰认真的开始捏屑...... 成小野把脚缩进沙发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跟见鬼了一样：“萧越......你被家庭主妇附身了？” 萧越看他一眼，哼一声：“我得照顾你哥。” “就你？我哥用你照顾？”成小野不乐意的放下电脑，穿好拖鞋：“要照顾他，也还有我呢。” 说完，拿过地上的扫帚，开始扫地。 萧越也不捏薯条屑了，拿起拖把开始拖地，成小野扫完地又要抢他拖把，结果抢不过，于是又转战擦阳台和桌面。 萧越赶紧拖完了地，又去找衣服洗，成小野又踩高去擦灯罩...... 按两人神经质的打扫节奏，估计里面那位要是再晚点儿出来，家里的墙都要脱层皮。 这时候成扬从厨房出来，一看见两人这撸袖子抢抹布的架势，愣了一下，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打扫一下。”萧越笑道。 成扬避开了萧越的目光，看向小野，说道：“小野，盐没了。” “我去买！”成小野像是揽到了大工程一样，将抹布丢给萧越，跑到门边穿鞋去了。 成扬赶紧喊：“回来穿件外套再出去。” 成小野又跑回来拿外套，迅速的出门去了。 萧越也赶紧跟着成扬钻进厨房帮忙去了。 锅里的粥咕咕沸腾起来，成扬把锅盖掀开一些，回头看见萧越不知何时跟进来了，就说道：“你出去等着吧，一会就好了。” “扬扬，你今天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啊？”萧越问。 “只是没什么要说的。 “不对，你说话都不看我，你说谎的时候就不看人。” “我没说谎。”成扬抬头看着他。 萧越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又不理我吗？” “你爸爸过两天就该回国来看你了吧？”成扬突然问。 萧越不太想提这事儿，于是挥挥手：“我不知道，他来了再说吧。” 又想起来什么，笑道：“我送你个礼物？” “好好的送我礼物做什么？” “你来看就知道。”萧越神秘一笑，说着就去拉成扬的手。 成扬赶紧把手缩回去。 “怎么啦？” “没怎么......去看就行，别动不动就伸手过来。”成扬侧身从萧越边上走过去，出了厨房后问：“要带我去看什么？” 萧越赶紧出来带着他进卧室。 30.30、成扬的局促不安 卧室里关着灯, 搞得还挺神秘。 萧越啪地把灯打开, 成扬眯了眯眼睛，当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时，心里怦然一动, 嘴角有些掩不住的笑意。 “喜不喜欢？”萧越期待的看着他。 那是张天戟的画，画展上, 自己在这幅画前徘徊了好久，它虽然不是最好最贵的, 却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幅。 成扬虽然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但是脸上依旧平淡：“这么贵, 你买它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萧越看向成扬笑道。 发现成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画，他的眼神也跟着抱怨起来, 又跟一幅画吃醋：“你看它的眼神，都让我嫉妒。” 成扬收回视线，摇头道：“我不要, 太贵了。” 萧越搂住他的肩膀：“我们的关系还谈这些？” 成扬推开他, 想起来一件事：“这幅画多少钱？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跟莫林借的。”萧越给他一个毫无破绽的表情。 成扬知道, 萧越跟莫林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他为了给自己买幅画, 肯跟莫林要钱，也真是令人感动。 可是, 这回成扬却怀疑了, 他怀疑萧越一直一来都是哭穷, 他根本没跟他爸断绝过。之前他头上的伤就是假的, 这一贫如洗肯定也是他瞎掰的。 事情在脑子里厘清了，成扬心中不知说什么好？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他这么久？ 看成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冰凉凉的，萧越强颜作笑：“不信我？” 成扬这回聪明了，他当然不相信：“那你给她打个电话试试？我听听。” 萧越呵呵一笑：“我才不想跟她通电话呢。这钱真是我跟她借的......我，真没钱。” “反正这画我不要，你退了吧。” “你不要？” “我不要。” 萧越想了想，过去收起了画，往客厅走：“那我把它烧了吧。” 成扬没拦他，只以为他是作秀，然后就听萧越说：“撕碎了好烧些。” 说完把手掐在画上，作势要撕，成扬到底还是心里一疼，赶紧过去把画抢下来。 萧越笑了：“你看，你不要，我真的会把大师的画给糟蹋了的。” 成扬深叹一声，没有办法，开始将画小心翼翼的卷起来。 萧越伸手帮忙，两人的手随着画幅的卷曲，渐渐靠近。 成扬目光闪了闪，想跟萧越说可以松手了，萧越已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舒心一笑。 成扬赶紧收回手，把画放在沙发里，动作间有些局促，说道：“粥还在煮......你就在客厅等着吧，别跟进来了。” 萧越挂着笑，有意跟着他后面：“我就喜欢无时无刻跟着你。” “都说别过来了！”成扬先一步进厨房，把人关在了外面。 他关着门，自己贴在门边站着，心里的感觉惶恻恻的，直到锅里的粥扑出来，才赶紧过去救场。 看着灶台上溢满了绸白的粥，就像自己的心一样，一片乱糟糟。 这一晚，成扬又没睡着。 他觉得这样子下去，自己要疯了。 一夜没睡的成扬，早上起的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去洗浴间洗漱结束，就准备进厨房做早餐。 可是一进去，就看见萧越腰上系着围裙，一手持筷，一手端碗，站在里面哐哐哐的打鸡蛋...... “扬扬，起得这么早？”萧越嘿的一笑。 起得早的是你啊，平常不是要睡到九点吗？ 成扬赶紧转头又走回客厅，萧越在里面说道：“我给你和小野做早餐，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吃了。”成扬赶紧套了外套，拿了围巾和包就出了门。 没想到萧越还是不放过自己。 上午两节课过后，成扬正和学生会的几位成员在办公室商量这期书画展的场地设置和展区规划，只听办公室的门被当当当敲了三声。 外面隔门喊道：“扬扬，吃饭了。” “......”成扬心都跟着当当当抽了三下。 一屋子五六人的目光都投向成扬，唯有李黎兴奋异常，蹭地站起来去开了门。 萧越手里端着一只饭盒站在门外，往屋里扫了一眼，发现白怀新也在，心里有些不悦，但脸上依旧没表情。 他冲成扬投过去一个张扬灿烂的笑容，然后无视众人的目光，坐到成扬对面。 他笑着放下饭盒，轻声问道：“怎么早上没吃饭就从家里出来了？” 说着，自顾打开饭盒，推到成扬面前，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热乎乎的。 这话透露的信息太多。 边上两个女生立刻就交换了眼神：副主席和娄子男神住一起？ 白怀新也皱了皱眉，却没立场说什么。 成扬恨不得把脸埋进面里。 李黎咳嗽两声，说道：“那什么......主席原来是饿着肚子给大家指导工作啊？那怎么行呢！大家还是先撤一会儿，让领导吃个饭再说吧！走走走！” 说着，就把一帮人往外招呼，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目光如电的朝萧越闪了两下，萧越又“回电”两下。 白怀新最后一个出来，关门时候，她隔着门缝儿看了成扬一眼，担忧的紧皱着眉头，最后又看了萧越一眼，才不情愿的关上了门。 门一关，成扬就有些不自在了，萧越把面朝成扬面前推了推，笑道：“扬扬，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就糊涂了。” “......我早上吃过了。” “你怎么吃的？” “在煎饼摊上买了煎饼。” “那怎么行？家里做的健康，你吃点儿。”萧越把面又朝成扬面前推了推。 话说，再推就要掉下去了。 成扬把面又推回去：“你别推了，我真不饿。” 萧越不依不饶的又推回来，笑道：“扬扬，你就吃一点儿，不然我多失落啊，我亲自做的，不难吃。” “萧越......” “那就吃两口！” “我觉得......” “那就一口？” “我......” “你不吃我就不走。” 成扬束手无策，争过谁也争不过倔头，他只好拿起筷子，把面夹起来，吃了两口。 31.31、白向杭请客 说两口就两口。成扬两口吃完, 萧越又赶紧指着那个荷包蛋道：“还有这个!最有营养, 不吃浪费了。” “我真的吃饱了......” “母鸡下蛋多不易啊，这可是她贡献的孩子，不吃的话, 小鸡不是白死了吗？” “......”第一回发现，他居然比小野还能说。 成扬又把鸡蛋夹起来, 几口吃完。 萧越赶紧问：“怎么样？” 成扬点点头。 立刻换来对方喜出望外：“那我以后天天都给你做！” “不用！”成扬吓一跳。 萧越哪里不知道成扬的心理，遂给他一个放宽心的微笑：“放心吧, 以后我不会送到学校来了，谁让你今天不吃饭就跑了的？” “你的饭小野吃不惯, 还是我自己做吧。” “我看他今天吃的挺好的。” 看劝也劝不住，成扬也懒得再劝什么, 就催他出去。 萧越已经心满意足，该要的目的都已达到，于是乖乖收拾了饭盒, 提起来往门边去了。 走到门边, 成扬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听他一开口的称呼, 萧越就立刻又折了回来。 “学长？”成扬刚说出一句, 就见萧越又在对面落座。 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白向杭在那头淡淡笑道：“成扬，想到回来还没有一起聚聚, 今晚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成扬嘴巴刚张开, 手里的电话已经到了萧越手里。 “我们家扬扬今晚回家吃饭！” 白向杭一听就知是萧越的声音, 忍不住笑道：“是萧越吗？一起来吃个便饭吧, 就当是给我送送行。” 萧越眉毛一挑：“你，要走了？” 白向杭嗯了一声，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愉悦，于是平静的笑笑：“下周的飞机。今晚难得有空，你带着成扬一起过来吧？” · 晚上六点。 萧越和成扬来了京阁饭店，六楼包厢。 进门朝桌上看过去，不仅有白向杭，白怀新也在。 萧越拉着成扬坐下来，自己挡在他和白怀新中间，但再边上，还有个白向杭，挡无可挡。早知道把李黎也拉来了。 白向杭对成扬道：“知道你对西菜没兴趣，独钟本国菜，就挑了这里，还没问过你们的意见，也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成扬笑道：“挺好的，应该是我们请你才对。” “都一样的，大家都是朋友，不必计较这些了。” 席间，白怀新的话倒是不多，全是白向杭在和成扬聊天，萧越插了几句，但是成扬并不接。 说起以前的许多事，成扬和白向杭两人时笑时感慨，又说起以前查宿舍的那件事，白向杭这才拆穿：“其实你身后的那个锅根本没藏住，你的手一直背在背后，我看见它晃个不停。” 成扬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太重了......后来一看，何效的床上全是从锅里撒出来的面汤！” 扬扬有多久没跟自己这么有说有笑的聊天了？萧越越听越郁闷，脸比茄子还难看。 白向杭又笑道：“我这次又要走了，以后在学校里，怀新还要你多多关照。” 白怀新一听这话，赶紧端起酒杯，对成扬笑道：“对了，还没跟学长道谢呢，这段时间多谢学长的照顾！” “成扬他不能喝酒。”白向杭开了口，对白怀新示意：“换茶也一样的。” 萧越心中疑惑，看向白向杭：“你怎么知道扬扬不能喝酒？” 成扬虽然不慎醉过几次，但也没跟白向杭喝过，他怎么知道？ 白向杭缓缓一笑道：“我可远比你想象中要了解成扬，毕竟我们也是朋友嘛。”说着后半句，他把目光投向成扬，成扬礼貌的回应，也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琢磨这句话，再看相视而笑的两人，萧越只觉得自己的眼都快被扎瞎了。 又吃了一会儿，成扬便去了趟洗手间。 等出来洗手，就见萧越也站在外面，他抱臂靠在门边看过来，那一脸的郁闷太过明显。 “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两个一直聊天，我也插不上嘴，只好一直吃一直喝，吃饱喝足了自然就想上厕所。” “那你上吧。” “我倒是想上，你让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上了。”成扬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 却见萧越突然一笑，这话也就跟着变味儿了。 成扬不自然的低头去抽纸，擦干净手上的水，往门边走。 萧越还吃杵在那儿，也不让路。 “我得出去了。”成扬不得不开口。 萧越嗯了一声：“我知道。”说完却忽然一抬手，将成扬拦在墙上，来了个壁咚！ “你......” 成扬下意识看周围：“你又干什么？这里是随时有人来。” “你怎么吓成这样？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萧越伸出长腿把门勾过来，一脚踢阖上，随手一反锁。 “这样不就好了？” “......” 成扬被萧越圈在两臂之间，浑身拘束，他把脸避开，低声道：“赶紧放开，再胡来我生气了？” 萧越语重心长：“扬扬，我必须跟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就是白向杭，他对你可没那么单纯。” 成扬皱了皱眉：“什么不单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像我一样。” “什么？” “我喜欢你，他也是。” “......”成扬无语的推开他：“你以为谁都是你吗？天下哪有那么多同性恋，都让我给碰上了？” 可不就是让你碰上那么多嘛！萧越很严肃的抓着他的肩膀：“扬扬，你得相信我。” “你别神经过敏了，学长是什么样的人，不可能的。” “反正我不想看到你跟他卿卿我我。” “......我怎么就跟人家卿卿我我了？” “你刚才啊。” “我......”成扬有理说不清：“难道你对‘卿卿我我’的定义，就是说话聊天吗？” “当然不是了。” “所以......唔！” 成扬大概是想说：所以啊，我是清白的，你给我松手吧利索点儿！ 但萧越没心思领会他的心意，而是直接把他按回墙上，来了个壁咚吻，成扬稍加反抗，这个吻，就立刻升级成了壁咚深吻。 成扬又推又挣，毫无成效，直到被掠夺的气喘吁吁，脸红到了耳后脖子根。 萧越松开嘴，唇还停留在成扬的唇侧，似乎随时都能再次吻下去，他深沉的笑：“这才是，我对‘卿卿我我’的定义。” 成扬侧开目光什么也没说，把人一把推开，拧了好几次门把，才慌慌把门拧开，赶紧出去了。 一吻美味无穷，一晚上的阴霓烟消云散，萧越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32.32、同性恋怎么办 成扬出来透了透气, 可还是感觉脸上热, 他也只能别扭的打开包间的门，坐回了位子上。 萧越随后跟来，笑着坐回成扬身边, 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白怀新看成扬脸色不对，就关心道：“学长, 你怎么了？” 成扬回避视线摇摇头：“没事......刚才用温水洗了一下脸......” 白向杭看着成扬的状态，再看了一眼边上的萧越, 他眉头难以察觉的皱了一下。 而萧越的视线，此时也盯着正在打量成扬的白向杭的身上, 他微微一笑：“白学长，其实我也有些话要和你说, 我们聊聊？” “好啊。” 成扬却站起来：“你们慢慢聊，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萧越赶紧也跟着起来：“那我也回去了。” 白向杭也起身：“时间也不早了，不过你不舒服的话, 要我送送你吗？” 成扬稍微看了看萧越后, 赶紧站到白向杭那边：“......也好。” 萧越：“......” 他居然......就这么跟白向杭走了？ “那我也一起回去。”萧越道。 白向杭笑着点点头：“那我先送成扬, 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们住一起。” “住一起？”白向杭有些意外。 成扬赶紧道：“萧越, 你自己打车吧。”说完不等商量，自己先领头出了包厢。 几人走到饭店门口, 白怀新先告了别, 坐进自己开来的车里, 先走了。 萧越一步不离的跟在成扬身后：“扬扬......” “你别说了。” 萧越还想把成扬拉回来, 成扬板着脸，仓促的打断他，随后赶紧坐进了车里。 萧越不情不愿的看着白向杭的车开走了。 不过想起刚才那个吻，他还是很惬意的，想起成扬当时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他，真的没发怒。由此见得，这是今晚最大的收获。 萧越心里正陶陶然，转身就见身后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好心情一下子就暗了。 “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猜？”莫林早已习惯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对自己的态度。 一开始妈妈和继父让自己来中国找哥哥，她还不乐意，原以为自己见到这个传说中桀骜难管的哥哥，应该也会一副臭脸相对才合适。 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救了自己。 莫林也就放弃了起初的打算。 可这哥哥对自己的态度也太不冷不淡了。 “哥哥果然在这儿吃饭？改天也请我吃中国菜怎么样？”莫林道。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吃中国菜？” “中国菜虽然没西餐好吃，不过哥哥要是陪我，我也吃。” “你妈就比你会说话多了，不然也骗不到我爸。”萧越说完就插着口袋，迈开腿大步往前走。 莫林跟上一起大步走：“哥哥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我还想问问你，你跟你妈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家庭里呢？谁能告诉我？” “哥哥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我根本不想和你说话。”萧越加快了脚步。 长了一双大长腿的男人要是认真起来，莫林哪里跟得上？ 莫林几乎是小跑跟着，气息匆匆道：“哥哥今天果然是和喜欢的人来吃中国菜？” 萧越脚下不停，不理不睬。 “哥哥是Gay!” 萧越这下停了，莫林猛地撞到他后背上。 “谁跟你说的？” “白天有个女生跟我说的。”莫林揉着额头。 “哪个大嘴女生？” “我可不认识她。我本来不信，但是现在看来......”莫林摊开手：“What happened？”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周末，爸爸就来中国了，我看你怎么办？” 萧越立刻撂下脸：“谁让你告诉他的？” “You're my brother，I care about you。” “break wind！” “......” 萧越气哄哄的扭头继续走，莫林跟在后面，走太急，脚下的高跟鞋一崴，啊的一声跌在地上。 萧越余怒未消，心里更郁闷，想了想，终于还是几步跨回来，把人扶起来。 这已经是实属难得了，莫林心里不由得高兴了一下。 萧越依旧闷着脸，说道：“以后别总跟在我后面，不然全校都知道你是我妹妹。今天跟你长嘴的人，最好别让我找到。” 这边的成扬坐在白向杭的车里，一路无声。 白向杭侧脸看了他一眼，笑问：“有心事的样子？” 成扬摇摇头：“没有，有点儿困......” 白向杭很领会的点点头：“那靠在椅背上睡一会儿，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成扬哪里睡得着，犹豫了一下，问道：“学长，你常在国外......国外怎么看待......” 白向杭笑道：“看待什么？” “......看待同性恋。” 成扬这一问，让白向杭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依旧能保持面上的平静无波，淡淡一笑，语气轻松自然。 “1973年，美国将同性恋行为从疾病分类中去除。06年，歌手兰斯巴斯公开自己是同性恋，2011年，《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详细定义同性恋并非异常行为。包括76年的艾尔顿.约翰，97年的德杰尼勒斯......挪威，瑞士，瑞典，同性恋都可以合法结婚。” 成扬听后，没说话。这些他都知道，也上网查过，但又似乎不是自己想知道的。 白向杭看了看他，接着道：“以下只是我个人观点：如果真的是爱，就分不了性别的，身不由己，就是爱。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接纳一个人，不会顾及太多。如此看来......萧越还是很勇敢的。” 成扬惊讶的看向白向杭。 而白向杭依旧是淡然一笑，认真的开着自己的车。 “能不能......让我下车走走？”成扬忽然说道。 “可以。”白向杭把车缓缓靠边。 车在桥边停下，成扬站在栏杆旁，看着桥下的江水：“学长怎么知道的？” 白向杭摇摇头，撑着栏杆叹道：“他那样子太明显了，恨不得把你包起来藏起来，天天放在口袋里护着。旁人不论男女，只要多看一眼，就能轻易把他惹毛。” 成扬心里更沉重，他看着黑漆漆的江水，水面上倒映着高楼大厦的霓虹，波澜壮阔，可秋末的夜风吹得他一阵寒冷。 他心里惆怅，害怕，惆怅什么，害怕什么，好像也越来越清晰了。 可随着它们越来越清晰，他只觉得更惆怅，更害怕。 陪着成扬站了一会儿，白向杭将人送至小区楼下。 临下车时，白向杭又叫住成扬。 成扬侧头。 白向杭语气不明：“我比你还傻，竟还以为，你是个直男呢？” “......学长，什么意思？”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慌什么吗？” “我没慌，什么也没想。” “不打自招。” “我......” 白向杭摆摆手，不想听他无力的解释了，他笑道：“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就当我刚才是开玩笑了。” 成扬只好下了车。 坐在车里，看着成扬往楼道口去的背影，白向杭还是忍不住把人叫住。 成扬远远回头。 “成扬，以后见面，别叫我学长了。” 成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转身进了楼道。 等回家进了门，成小野正从沙发上下来，合上电脑。 成扬看家里只有成小野一个人，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问道：“萧越，还没回来？” “还没呢。” 成小野打了个哈欠，准备进房间睡觉。 手刚碰到门，手机响了起来，成小野有些烦躁起来，看了手机一眼，皱眉撇嘴，怒火中烧。 估计这电话是不止打来一两遍了。 他凶巴巴的按了一下手机，接道：“你闲到脑子长草了吗？我手机刚又充上电！信不信我告你骚扰？” “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这回是想给你送钱包的，穷学生，六百块可够你吃五六回小龙虾的。” “六百块，再被你讹顿饭，我还能剩几顿小龙虾？” “好好好，这次不用你请吃饭了。钱包你要不要了？” 成小野眼睛一翻：“是我的我当然要！” “那来拿呀？” “你给我等着！”成小野恶狠狠的挂了电话，拿沙发上的起外套就往门边走。 “要出去？”成扬赶紧问。 一对上哥哥，成小野脸上的枪药味儿才散尽，点点头：“嗯。哥，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刚才是谁找你吗？我听你跟人家吵架？” “遇到流氓警察了。” “流氓警察？” “也没谁了，就是上次那个，上辈子造了孽！” 见成小野开了门要走，成扬赶紧又叮嘱：“小野......你早点回来，一会儿萧越也回来了。” “我跟他没啰嗦，一定早点儿回来。”成小野又奇怪的看成扬一眼：“怎么啦，哥？” “没什么......就是怕你回来晚，不安全。” “嗯，我早点回来！” 弟弟一走，成扬莫名的有些紧张，脑袋里都是萧越那所谓的“卿卿我我”的定义诠释......他想早点睡，等萧越回来，不碰面为好。 拿了衣服从房间出来，走到客厅，正往浴室去，就听门把转了一声。 想到一定是萧越回来了，他想也来不及想，转头又钻进了房间里，关上门。 萧越进来一见客厅无人，就自己进浴室去洗澡了。 想到自己和成扬的事已经被莫林知道，他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爸爸那边先不说，爷爷那边只怕要费功夫...... 半小时后，成扬听见对面卧室的门关上的声音，这才轻松下来，重新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成扬一边擦着头一边走到客厅，却看见萧越在沙发里背对着自己坐着。 成扬没出动静，径自走向房间。 “扬扬？”萧越转过头来。 成扬头也没回，赶紧进屋关了门。 萧越一脸懵懂的看着他这反应，疑惑的自言道：“这是怎么了？” 33.33、相亲 早上起来吃饭, 成扬也是一言不发。 萧越笑问：“扬扬？我今天的饭也没有进步？” 成扬低头吃自己的, 看也不看他的点了点头。 成小野喝了口粥，说道：“我哥脾气好，对你这种初学生当然采取鼓励的态度, 你有本事问我啊？我是个良心裁判。” 萧越敷衍的看成小野一眼：“好啊，那问你, 菜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还吃？” “吃了才知道不怎么样啊。” 萧越呵呵一声：“我谢谢你了，又不是为你做的。” 成小野也哼哼一声：“好像谁不会做似的, 我也能学！” 成扬站起身，低声说道：“你们慢慢吃吧, 我吃饱了......小野，一会儿上学别迟到了, 赶紧吃吧。” 说完就拿起椅子上的包离开了。 萧越赶紧扔下筷子：“扬扬等等我，一起走。” 成扬一听这话，加快了穿鞋的速度, 赶紧出去关了门。 “......” 萧越又是一脸懵逼。 “我哥这是怎么了？昨晚就怪怪的。”成小野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被急促合上的门。 · 今天成扬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为书画展开幕发言, 也频频念错稿子。 李黎在台下看成扬一直不在状态, 就侧头看萧越, 小声问：“你们家这位怎么了？” 萧越看着远处的成扬，摇了摇头, 没说话, 也一脸心事的模样。 “你们俩不会是闹分了吧？你可不能辜负成扬啊！” “天塌了我也不会那么做。”萧越沉声道：“我爸这两天回来, 我头大着呢。” “难怪。” 萧越又想起一件事, 问李黎：“莫林知道我和成扬的事了，你说的？” 李黎一脸重创的表情送给他：“我精明貌美，能做这事？要说也得等你把人真正拿下再说嘛！” “知道我和成扬这事的人又没几个......”萧越正分析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眉头一皱，把电话给挂了。 等画展结束，成扬人不知又躲哪儿去了，萧越穿过人群寻找着，手机又响了。 他这才走出展厅，缓步在走廊里，慢悠悠的接起来。 “爸。”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萧赫的语气透着斥责，但顾忌很久没见面，又强制着缓和了一下，问道：“我明天下午回国，你现在住哪儿？” “我的动向舅舅不是一直都跟你说吗？都知道了还问我？” “听说你现在跟男同学住一起？” 早料如此，萧越也坦然无比：“对。” “胡闹！” “我的胡闹你早就见怪不怪才对。”面对电话那头的怒意，萧越一副有恃无恐，又火上浇油的补充：“不过我这次可不是胡闹。” 面对萧越的坚持，萧赫努力压着一口气，冷冷道：“等我回去，我会见见他。” “我可不认为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这件事，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能擅自阻挠，因为这是我的事!” “还没见面，你就想跟我吵是吗？” 萧赫也四十好几了，半生商场风云，泰然自若，但是面对这个嚣张又隔着电话的儿子，山高皇帝远，伸手打不着，每每气得不行。 气得想断绝父子关系的心都有，但萧越的爷爷绝不答应。 萧赫道：“我跟你说了吧，你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回来，这边还有个人等你见见。” “什么人？” “卓悦集团的千金。” “麻烦您帮我跟千金转达一下，我萧越，喜欢男人。” “你再给我说一遍!”萧赫几欲被气跌：“混账！你是萧家子孙，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没资格这么胡闹？跟个男人在一起鬼混？” “鬼混？你也太抬举你儿子了，我想跟人家鬼混人家还不让呢。我喜欢的是个正经男人，好的不能再好，你别言语攻击他。” “翅膀硬了，为个外人敢教训你爸？” “不敢，我只是护短而已。”萧越风轻云淡，也多少是有些赌气：“再说了，谈个恋爱又不犯罪，最坏不过是被扫地出门，不做萧家子孙。” “这句话，你大可跟你爷爷说一遍？” 一提爷爷，萧越闷鼻吸了口气，没再杠下去，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和萧赫这通电话打过以后，萧越虽然嘴皮子占了上风，但心里仍不轻松。 成扬也躲了他一天，于是萧越便早早回了家。 等成扬晚上回去的时候，终于无可避免的，跟萧越撞上了面。 借着楼道里昏黄的感应灯，成扬看见萧越靠着楼梯松松的站着，灯光把他高挑的身影笼罩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远远的，显得有些凄寞。 成扬踟蹰了一下，才慢慢走过去，到面前时看了他一眼：“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啊。”萧越低着头，伸脚把地上的烟蒂踩灭。 成扬看他脚边全是熄灭的烟头，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扬扬，刚刚爷爷打电话给我，让我明天就回美国。” 成扬听了心里一讶，但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扬扬，爷爷是要我回去相亲的！”萧越急了：“这种事情还由得我说相不中的资格吗？说白了就是让我回去订婚的！” “......订婚？” “对，我跟别人订婚，你难道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成扬岂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没有去看萧越的眼神，垂着眼帘捏紧了手，摇摇头：“萧越......我也没办法。”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是跟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不跟什么女人结婚！” “萧越，他们都是我们的长辈，你闹得天翻地覆，他们也不好受......” “我只是爱一个人，有什么错？我不要政治婚姻！”萧越抓紧成扬的手：“扬扬，我们离开这里，我们躲开他们？” 成扬心里一颤，他有些慌，赶紧挣开萧越的手，往楼上跑去。 萧越心里一痛，在后面喊：“扬扬，我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如果你不管我，我就真的......真的失去你了！” 成扬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家门，合上房门，只觉得心里揪的紧紧的，紧的难受。 这一天终于来了，自己不敢承认，承认了也留不住的一天。 成小野看成扬进门就钻进房间里把门关上了，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心里觉得奇怪。 刚想过去敲门问问情况，萧越也跟着后面进来了，又看他低着头，一副丧脸，心里就更奇怪。 “萧越，你欺负我哥了？你跟我哥吵架了！”成小野问萧越。 萧越往沙发里沉沉一坐，情绪也沉沉的。 成小野看他这跟丢了心一样，又问：“到底怎么了？” “我明天回美国。” “突然间的，回美国？” 成小野又问：“你不是毕业回去吗？这么说，回去就很难再回来了？” “不知道......” 成小野耸了耸肩膀，放缓了语气：“一起玩儿了这么久，突然知道你要走，还真不习惯。虽然你家钱多事忙，但记得富不弃贫交，有空常回来找我们。” 萧越抬头：“你就跟你哥一样，都不留我一下？” “你们有钱人，又利益又专断，哪会在乎‘舍不得’这种人情感受，我留你做什么，反正你家里也不给我面子？” 是吗？所以成扬也是这么想的吧。 成小野一副老成的拍了拍萧越的肩膀：“放心吧，回个家又不是囚禁，你要有心，也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一天飞一回也可以。” “我怎么感觉你莫名的轻快啊？”萧越拉着脸，掸开他的手。 “是吗？要不到时候我和我哥送你？你几点起飞？” 萧越没什么心情跟他逗嘴，起身进房间里去了。 晚上睡不着，萧越烦闷的从床上坐起来，两个衣服都懒得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点燃了一支烟。 对面的卧室里，成小野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朝成扬怀里拱了拱。 成扬睁着眼睛，也没睡着。 他把成小野肩上的被子掖了掖，打开了床头灯，翻起一本书消磨漫漫长夜。 翻了几页，看了又忘。 他看着书页，纸上的字恍惚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出了神许久。 成小野在身边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见成扬居然在看书，奇怪道：“哥，你怎么还没睡啊？” 成扬收回神思，轻轻合上书：“......这就睡了。” 躺下后关了灯，他看着黑漆漆的墙壁，还是没有困意。 不由得感叹，自己真的已经疯了。 “哥？”成小野又疑惑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 “你怎么叹气了？” “我......叹气了吗？”黑暗里，成扬的眼神闪了闪，说道：“我没有，你听错了。” 成小野有些担心：“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没有，只是最近学校事情比较多......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学。” 成扬不再说话，翻身朝里，佯作睡去。 早上萧越拖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客厅的桌上摆着比往常丰富许多的早餐，可是成扬不在，只有成小野在对餐作战。 成小野沾了萧越的光，正左手拿三明治，右手拿筷子夹豆腐鱼，还不忘喝一口玉米粥。 听见动静，他鼓囊着大腮帮子回头，看了萧越一眼，笑道：“我哥大半夜起来做饭，特意给你做了顿丰盛的，给你送行。” “你哥呢？”萧越问。 “去学校了呀，我刚刚上了个厕所出来他人就不见了。他说学校忙，让我今天送你，我还专门跟班主任请了假。” 34.34、追还不追？ “......他不送我？”萧越心里空落落。 成小野耸耸肩：“我送你也一样的, 要不再叫上李黎一起？” 只见萧越怂拉着脸, 扑通坐进沙发里，样子极其绝望。 “喂，我送你, 你就要死要活的做什么？”成小野翻了个白眼，又招呼道：“赶紧过来吃啦！” “我不吃了。” “我哥好不易做的, 他昨晚大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给你想菜谱呢！他都没这么对过我, 你还不领情？”成小野替哥哥不值，夹起一大口菜送进嘴里：“你不吃我吃！” 萧越听这话, 想了想：“你哥昨晚失眠了？” “所以我说我哥不是故意不送你，的确是学校太忙了——要不是看你要走, 我懒得跟你解释这么多。” 萧越站起来，推起行李箱：“算了，我走了。” “这么快走做什么？我还没吃完！” 抱怨归抱怨, 但成小野还是难得迁就的放下了筷子, 跟着萧越到门边换鞋去了。 萧越却刹车回头, 坚持道：“我不要你送了。” 成小野撇撇嘴：“我今天专门请了假, 你真不用我送？” “不用了, 就像你说的，我想回来, 谁也拦不住。” “那倒也是, 那你到那边记得打电话回来。”成小野点点头, 也不扭捏, 回桌上继续吃去了。 成扬倚在门里，隔着一道门板，听着两人的对话，始终没有出去的勇气。滑轮的声音格外的清晰，直到那一声关门声响起，他的心里也跟着低落下来。 萧越走后，成小野又吃了一会儿，直到肚皮撑圆，才慢吞吞的挪到沙发里，决定躺一会儿。 反正今天请了假，学校不去了，一会儿洗了碗，写写小说，听歌玩会儿游戏，等哥哥回来做晚饭吃...... 他像只胖仓鼠般仰面朝天躺在那儿，正松懒的设计着一天的大计划，却听房间里门把扭动，成扬却从房间里出来了。 成小野在沙发里扭动了一下姿势，吃惊道：“哥？你不是走了吗？” “还没有，我一会儿走。” 成扬低低的说了句，走到桌前坐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就开始收拾碗筷。 成小野看自己哥哥也跟掉了魂儿一样，赶紧问：“哥，你还没吃呢，怎么就收拾了？” “啊？我？”成扬动作顿了顿，勉强笑了一下，回道：“......我昨晚睡得晚，现在没胃口。” 成小野便没再说什么，默默看着哥哥慢慢把桌面收拾起来，把餐具往厨房端，又慢慢开水龙头，开始心不在焉的洗碗。 哥哥和萧越都怪怪的......成小野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不安。 等成扬收拾完厨房，成小野已经在沙发里打起了盹儿。 成扬走进了自己以前的卧室。 他站在房间里，打开了灯。 这个被迫让给萧越的房间，如今已经空荡荡的。桌面干干净净，被角也被理得很平整，像是经过一番特意的整理。 成扬在床边坐下，视线落在正对着床尾的书桌上，那里摆着萧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萧越孩童时期的模样。 现在再仔细看看，那时的他轮廓虽然稚嫩，但眉眼间却已飞扬恣意，这个人，小时候就已经露出了张扬的个性。 成扬无奈的笑了笑，却觉得这个孩子越看越熟悉...... 不是说这张照片很重要吗？怎么也忘带了？ 他去相框拿过起来，又发现下面压着封折叠好的信。 但他并没有将信打开来看，只是眼睛盯着照片上的萧越，皱眉看着，这张小时候这个模样，倒是让自己想起来了什么来？ 成扬想起小时候，自己放学回家必须要走过一个小巷子...... 三年级那年，有两个大约五年级的劫财生，拦着自己欺负。 之所以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也是因为自己长这么大，这种事也就遇到过那么一次，当时年级还小，心里害怕，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那是下雨天，地上全是泥巴，自己正打伞低头，边走边数着地上的水洼，数着数着，就碰上两个学生拦在身前，伸手朝自己要钱。 自己吓得退后几步，忽然有个小孩儿从后面冲上来，跟那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那孩子跟自己一般大，却张牙舞爪凶狠的不像话，他跳起来打人，踹人都是带助跑的，牙口也厉害，不管什么胳膊什么腿，逮着就下口，硬是把两人给打趴下在水坑里，浑身都是泥巴。 成扬一直记得那个救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当时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都是泥。 他就记得，那孩子临走时又跑回来，佯作大人的拍了拍自己肩膀：“以后谁欺负你，跟我说！” 成扬看着他潇洒而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肩头的几个泥手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成扬低头看着手里照片，儿时的萧越，和记忆里的那孩子眉眼轮廓对比起来，真的很像。 看着这照片，成扬的心情有些说不清，原来，那个救自己的孩子，却是萧越。 想到这里，他又心里一软，说真的，萧越这些年虽然张扬的有些胡搅蛮缠，可对自己的确也是好的没话说。 现在算来，既然自己小时候都有他的份儿，他真算得良苦用心了。 他打开折叠的纸张来看，心中一紧，久久不能松缓。这是萧越留给自己的一封信，像是吐尽真言的作别： 成扬......也许你觉得，我对你怀有这样的感情很龌龊，但爱你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我想让你察觉我的心思，又千方百计的加以掩饰。我苦于爱情无望，又对此心存不甘。扬扬，有时候，我真想什么也不管，把你抢进怀里，什么也不管，趴在你耳边吼出一百声“我爱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些年，我一直做着最开心的事，就是有名正言顺的关系，陪着你，而我做的最痛苦的事，就是仅能做你的朋友，在这个名正言顺却始终不能逾越的名义之下爱着你，真他妈的憋屈! 我爱你，藏在心底，露在眼里，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看你的眼神深得可怕。我已经出不了地狱了。 发现自己带给你的都是困扰......我也许，不该想着拉你下地狱。 扬扬...... 我走了，以后如果能再见，不论那时我身边站着的事男人还是女人，希望，你都还能把我当朋友...... 信结束了，这些，就是自己跟萧越这些年的全部。成扬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闷，他极力忍了忍，却又觉得心口开始发疼，他想流泪。 自己跟萧越，到底只能做朋友，虽然自己内心的变化已经骗不了自己，但事已至此.....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 从房间出来，小野已经抱着只抱枕，彻底睡沉了。 成扬给他给了件毯子，就轻轻关上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学校，亦或是......去哪儿？ 在站台等着车，他默默闭上眼睛，决定听天由命一回——结果再次睁开眼，是往学校的车停在了面前。 成扬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上了车。 坐在车里，过了两站，渐渐的，他觉得眼角发疼，像是有一股热流要夺眶而出，只好将头转向窗外，去看路上的人群熙攘，红绿灯闪烁着，车从窗外呼啸驶过。 车玻璃上都是雾气，深秋已过，不知不觉入冬了。 车在站台停下几趟，一群像是逃课出来初中生在等车，边等边聊天说笑，他们的脸裹在围巾里，口中的白气随着他们的大笑，不断的呼出来。 这些初中生的友谊，真好。那个可以在校园里还能躲很久的日子真好，只要好好学习，什么多不用想，即使是恋爱也是青涩的，不用像自己这样惧怕流言蜚语，不用惆怅离自己还很远的社会生活，一切残酷都离自己还很远，那些比高考还残酷的生活，都还很远。 站台上，还有一对情侣牵手站着，女孩儿的脸冻得通红，男朋友把手搓一搓，趁热捂在女孩儿的耳朵上。 记得高一那年，萧越跟自己回A市老家过年，那时候堆雪人，萧越把手套给了自己戴，当时他也是这样，把手哈热了捂在自己耳朵上。那是零八年，雪一直下，特别冷，他记得，萧越当时的鼻尖冻得通红通红。 成扬陷入回忆，眼眶不禁热起来，这时候司机喊了一声：“进来的往后挤一挤！” 思绪被这一句喊回来，成扬看了一眼时间，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在车门即将闭合之际，冲下了车！ . 机场大厅里回荡着航班提示的声音，远行和归来的人们来来回回。 成扬跑进大厅，心脏紧张的跳着，他找着D市往美国的九点航班，其实他已经没有把握了，时间上来说，飞机已经起飞了...... 他最终没找到...... 面对心里的失落，成扬站在原地杵了许久。 看着过往的人群在身边穿梭，他苦笑着嘲笑自己一声，只好往回走。他告诉自己，萧越已经走了，一向纠缠不放的萧越，这回真的没有倔强的留下来...... 他拖着步子，慢慢的往回走。 走了一段，身后的滑轮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似乎跟着自己走了有一会儿了。 成扬停下脚，没回头，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个宽大的怀抱从后将自己圈住，他低下头来，蹭着自己的头发，在耳边低声唤道：“扬扬......我在这里。” 成扬鼻子一酸，僵在了萧越怀里。 萧越笑道：“就知道你心软，还是来了是不是？” 成扬转身，看着萧越，也笑道：“你，你没走吗？” 萧越把他抱在怀里：“我在想，如果你来，就是喜欢我。如果你不来，我飞到一半就跳飞机。” 成扬被他这话给打败了，只是一笑，却没有再推开他，这一次，他伸手回抱住了萧越。 他声音微颤：“萧越......你非要这么喜欢我才行吗？” 对方摸着他的头：“对啊，你非要让我这么喜欢你才行吗？” 成扬眼眶一热，紧紧抱着萧越说不出话来。 萧越也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幸福的将头埋进成扬的脖颈，低声问：“扬扬，你不怕地狱吗？” “怕，所以我想陪你一起下地狱去看看。” 萧越心头也是一暖，抱得成扬更紧：“别害怕，我挡在你前面。” “我听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也不会顾及，发自内心的接纳他......萧越，这些年，你一直喜欢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萧越拿下巴蹭蹭他耳鬓，笑道：“关乎你成扬的事，十殿阎罗来了，我萧越也什么都不怕。” 说着，他忽然抬头，冲着机场来往的人群大喊道：“我什么都不怕！我萧越就是喜欢男人！我喜欢成扬——” 成扬赶紧拉住他：“你干什么？这么多人......” 萧越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把人拉回来紧紧抱着，他的喜悦拦都拦不住，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爱就是张扬肆意！光明正大！不罢不休！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我萧越爱成扬！我爱成扬！我爱成扬！”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拥抱的两个人，大家渐渐驻足，他们看着两个人站在人群中心的男人，相视笑着。 35.35、正式接吻 回来的路上, 萧越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走到小区外时, 成扬心里还有件事放心不下，问：“你今天没回回美国，你爷爷会同意吗？” 萧越冲他眨眨眼睛：“根本没什么飞机回美的事儿, 我骗你的。” “......”成扬面无表情：“萧越。” “嗯？” “你什么时候能不骗我？我就这么让你有欺骗欲吗？” “我也不想啊，可你太好骗了。咱爷爷说得真好, 再聪明的人，只有善良心软起来, 也会变傻。” “看来我得对你心狠一点了？” 萧越很严肃的摇了摇头：“这方法不行，我倒是有个方法教你防骗。” 成扬果然又上当了, 看向他：“什么方法？” 萧越招招手，成扬毫无防备的凑过去凝听, 忽然被同凑过来的人亲了一个响啵！ 成扬一懵，萧越把人搂紧怀里，笑道：“就是让我骗一辈子！” 成扬捞手就要揪他耳朵, 萧越闪躲, 飞速拖着箱子哗啦啦跑开, 两人一路追跑着往家去。 成小野在沙发里长长一觉醒来, 满足的伸了个大懒腰。 忽见成扬坐在自己对面看书, 他疑惑道：“哥，你不是去学校了吗？” 成扬笑道：“今天临时请假了, 不去了。” “哦。”成小野哦了一声, 揉揉眼睛, 又吓一跳, 正看见萧越窄腰系围裙，在厨房里做饭！ 他又揉了揉眼睛，确认无疑。 “萧越不是也走了吗？怎么也回来了，航班取消了？” 成扬低头翻着书页，唇角不自觉的弯起来。 成小野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太奇怪了，怎么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哥哥心情也好了，萧越丢的魂似乎也找回来。 这两个人，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第二天周五，萧越跟在成扬后面上完了所有的课，就跑去把自己藏了一个多月的车，从学校车库里开出来了。 成扬也抽空和几位干部了解了一下昨天的回忆内容，就拿了笔记本，到车库外等着萧越一起回家。 成扬坐进后车座，低头对着电脑忙了一路。 萧越对着后视镜看他：“学校的事你就已经大包大揽了，你这干劲十足的，将来要是到了公司里，要么步步高升，要么被人用死。” 成扬也看他一眼：“我看你这样子呀，吊儿郎当的，将来到了企业里，只有被解雇的命。” “我们现在都没进公司呢？你就已经眼里只有工作了，将来真工作了，眼里哪还有我？” 拐弯抹角，成扬这才听出他的话意，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这么能抱怨啊？在其位谋其事，谁让我是副主席呢？” “其他主席都吃白饭了？” “期末事情多得是，他们也有任务，也就你一个事少话多的大闲人。” 萧越打了一圈儿方向盘，啧声点点头：“这都期末啦？时间可真快啊。” “所以一个学期下来，你又混过去了。”成扬低头敲字，恨铁不成钢。 “没有啊，我觉得这回期末的表现是满分啊！” 成扬想了想，点点头：“是啊，跟常烨打了两架，骗了我七八回。” “不对，我期末收获了一个成扬啊！” 成扬抬眼瞟他一眼，故作无语，但打字的指间却停了一停，其间透露的一丝欣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回家路上，车顺边开进了菜市场外，两人买了些菜回来。 临近期末考，高中的晚自习也推迟了半小时，成小野也还没回来。 萧越现在自觉了很多，看成扬一直在忙，刚才在菜市场，连车都没让成扬下，自己颠颠的跑去把菜都买了回来。 进屋见成扬还再对着电脑忙设计方案，二话不多说，又直接将菜提进厨房，洗洗切切，翻锅开炒。 成扬今年的会展设计大纲和细节打包好，就发进了QQ群里，准备让大家提提意见，稍作改善之后再给主任发过去。 正商量着，萧越饭已经做好了。过来看成扬还在忙，就拉着人先吃饭再说。 大家等着自己对细节改动的新看法，成扬哪里听萧越的，就让他自己先吃，自己再回几条信息就过去。 萧越也不听成扬的，把人带着电脑往桌前拉：“学校倒闭了，也不能把你饿着。” 成扬赶紧抱稳了电脑：“你别这么粗糙，小心电脑摔坏了，里面有很多东西呢......” “我今天的晚饭也有很多东西啊！你赶紧尝尝，看我有没有进步？”萧越直接合上了电脑，把成扬按在椅子里。 成扬哭笑不得，不得不拿起筷子，让萧越把电脑放回茶几上。 他夹了一片包菜，嚼了嚼，还没咽下去，萧越就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有种......”成扬皱了皱眉，犹豫道：“盐，没炒开。” “真的假的？”萧越赶紧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他嚼了嚼咽下去，咧嘴露笑：“骗我？” 说着朝成扬扑过去，成扬站起来躲开，也笑道：“谁让你平时总骗我了！” “我不管！”萧越坏笑一声，又扑过去。 成扬赶紧绕着桌子躲，两人大笑着追跑间，萧越就被桌腿绊倒在地毯上，成扬笑到腿软，也不想着去拉他。 萧越见成扬停脚，忽地从地上跳起来，冲过去就将人抱起来，往房间里扛。 成扬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在他肩膀上挣扎：“喂！萧越，我们现在还不能这样......” “怎么不能了？” “我说不能就不能！” 萧越踢开门把人放在床上，按住不准动，低低一笑：“我......说能就能。” 成扬脸一臊，用力推他：“我，我还没准备好......你再等等。” 萧越眉毛一耷拉，拿脸蹭他的耳朵，像孩子要糖一样撒娇道：“那还要人家等多久啊？” “哎呀，痒痒死了。”成扬赶紧把耳朵边的脸挡开。 “我不觉得痒啊。”萧越说着，又笑着贴上来。 成扬又拿手推，却被对方双手一钳，压倒在床上。 萧越掀了被子把两人都裹进去，笑道：“那我们就这样依偎着睡一会儿就好？我们都分开好久了，我每晚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你躺在我身边的样子，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一感到萧越顺势就要朝自己脖颈间蹭，成扬被瘆得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恶心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对别人怎么就恶心不起来呢？”萧越继续没羞没臊，在他耳边挑拨：“谁让你这么好看，就躺在我身边动也不动，我都热的睡不着。” “你再说我就下去了？” “那不行，我还攒了好多话没说呢？本来是留着在床上调情用的，现在你不让我碰你，我只好先过过嘴瘾了。” “我要下去。” “不行。” 成扬忍着笑，耐着臊，正准备跃身逃跑，又被萧越抓回来压在被子里。 萧越咧嘴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跑啊？再跑我就吃人了！” 成扬把手从被子里扯出来，捂住他的嘴：“你还是闭嘴吧。” 萧越冲他眨眨眼睛，突然出手将他两手并一手，压在头顶，露出一副嘚瑟的嘴脸，示威道：“下了床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可是在床上，我可不能怂，咱们定个约如何？” “定什么约？” 萧越将唇贴到成扬耳边，低沉着嗓子，声音里带着魅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但在床上......你得听我的。” 成扬的耳朵立刻就红了，强作镇定的瞪着他：“你赶快放我下去。” “你看这样如何？我今天要是亲不到你，我以后床上床下都听你！” 说着，萧越势在必得的扳正成扬的脸，成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越亲了一下！ 萧越立刻咧嘴笑：“亲没亲到？” 成扬一愣，辩道：“我根本没准备。” “那重来？” “重来就重......”成扬忽然反应过来，差点就上当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这个？你赶紧放我下去。” “不放，不放。” “我说真的，小野快回来了......” 萧越的脸在面前那忽然放大，成扬措手不及，心头一紧，脸颊发烫。萧越轻声道：“扬扬，我们还没正式接过吻......对不对？” 成扬攥了攥手下的被子，眼睫颤了两下。 “我们正式接一次吻，好不好？” 萧越的声音带着磁性，让成扬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软，他赶紧将眼偏向别处。 萧越启唇一笑，轻轻的将吻落在他的唇上。 两片唇瓣吸取着，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人立刻沦陷其中。 这是他们正式的第一次，萧越的吻格外小心，格外仔细，他慢慢捧起成扬的脸，伸舌将他紧闭的牙关挑开，用舌尖小心探索他口中的每一寸，温柔轻巧，耐心十足。 成扬紧紧闭着眼睛，紧张的身体紧绷，手开始无意识的抓着成扬的肩膀。 萧越伸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抚摸，尽可能的让他放轻松，他适时的抬高他的下巴，使他扬起纤长的的脖颈，以便自己更舒适的深吻，更轻松自然的将舌探入吮取。 唇舌交接撕磨，在萧越的引导下，成扬适应了该如何换气呼吸，这个吻也变得更加轻松舒服，原本攥紧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放松下来。 萧越的唇角悄悄挑了一下，将吻变得热情十足，他深深索取，两人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萧越沉醉不已，又情不自禁的咬了一下成扬的唇角，成扬睁开眼看他，正和萧越对上眼。 这一望，让他的脸一下子热到了脖子根，赶紧把眼睛转向别出，正巧落在门的位置...... 萧越正想嘲笑他，却感觉身下的成扬，身子一颤。 成小野就站在门外，身体僵硬，目瞪口呆的目睹着这一切！ 成扬脑子一嗡，一下将萧越从身上推开，萧越也反应过来，看着狠狠瞪着自己的成小野。 “小野......”成扬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成小野眼眶一红，跑过去扑在成扬身上，紧紧抱着他：“哥！哥......刚才是萧越欺负你了对不对？是萧越强迫你的，我知道你打不过他，你反抗不了！对不对？” “小野......” 萧越见成扬开不了口，只好替他说道：“小野，我跟你哥，已经决定交往了......” “你混蛋！”萧越话没说完，成小野已经一拳打了上去！ 36.36、出走的小野 成小野大喊：“不可能！你欺负我哥！萧越你混蛋！” 他喊完头也不回, 撞出了门去。 成扬也有些慌了, 赶紧跟着追出去。 等萧越和成扬追出来，成小野已经跑上了马路，夜晚的马路上车灯晃眼, 成小野慌慌张张，没头没脑的在路中央乱窜, 见着车就拦，像是要拼命躲避着什么？ “小野！危险！你快回来！”成扬大喊,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红灯绿灯, 冲着成小野的方向就过去了。 马路上不断的响起喇叭声，成小野远远的冲一辆车跑去, 根本听不到成扬在身后呼喊。 成扬赶紧追过去！ “扬扬！”萧越大喊一声，身速飞快的冲到车前，将成扬推开！ 成扬伏地摔到, 翻滚间, 只看见刺眼的车灯从身边呼啸而过, 车轮从萧越腿伤压了过去。 萧越一声都没来得及吭, 车子已经从飞驰而过。 “萧越！”成扬惊慌地看着萧越的腿。 萧越满头是汗, 强忍着疼痛，他紧闭着眼睛摇摇头：“没事......扶我站起来。” 成扬把他小心扶起来, 萧越深吸一口气, 试着动了一下腿, 觉得尚且能走, 就在成扬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路边。 这时候的成小野已经不见了，大概已经坐上了车离开了。 成扬也顾不得那些了，毕竟萧越的腿现在是个大问题。 “我们尽快去医院。”他放下萧越就要去招车。 萧越摸了一下自己被压过的小腿，疼是疼，但车轮过去的速度太快，只是当时反应过来才疼了一下，现在走了两步，又没那么疼了。 见成扬已经在招车，他走过去说道：“还是先找小野吧，这件事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万一他出什么事，我也会自责。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他也就是我弟弟，我更不愿看到你自责。” 成扬哪里不担心小野，他现在是两头着急，可毕竟萧越的腿已经被车压过了，他说什么也不敢忽视。 他摇头：“我去找小野，打了车你就赶紧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你一个人找他，要找到什么时候？我们赶紧分头找，找到小野后就去医院看急诊，怎么样？” 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已经在面前停下，成扬只好先点头答应，毕竟已经给天黑了，成小野身上也不知道带没带钱？再等半夜事情就更不好办了。现在只能尽快把他找回来。 这时候，除了学校和老家，小野也没什么地方去。 成扬在车上就给爸妈打了电话，告知如果小野回了家，一定要回个电话给自己。也来不及解释许多，成扬就挂了电话，决定先往Ｄ大高中部去看看。 萧越也招了辆出租车，在附近的仔细的寻找起来。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人还是没找到。 . 这边的局长办公室里，大队长正和局长争取办案权，说是争取，直说是争吵也不为过。 陆瞻立在局长桌前，冷脸插着裤兜：“这案子一直是我带人在追，你就这么交给别人了？” 面对陆瞻，局长也头疼的要命，赶紧敲敲桌面，说道：“这连环案，受害者多数也都在他们那边，你这边一直抓不到人，人家要过去了就要过去了，你又非这么毛躁躁的干什么？” “这人不是今天跑了吗？眼看着就要抓到了！” “跑的那个嫌疑人，你有把握就是凶手吗？你这案子抓在手里这么久......” 陆瞻打火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冷冷哼一声：“我就是抓到发霉，你也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咱俩合作这么多年，你就这么黑我？” 局长这下不乐意了，大力敲着桌面道：“我怎么黑你了？这是上头的意思，我想让你继续抓，上头听我的吗！” 办公室外的警员们屏息禁气的听着里面的争吵，大家目光交错对换了一下，赶紧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传说局长跟队长是老乡，又是忘年交，不过目前看来，这交情，真是如火如荼啊。陆队这撕脸撂脾气的作风，大家也是见识过，今天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回。 而且他那迁怒的作风，大家更是有目共睹...... 突然听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大队长叼着烟出来了。 大家一激灵，立刻一副高度认真的忙活着，眼睛抬也不抬，尽量把准备“火烧连营”的队长忽略。 只听队长踢过一张椅子坐下，摁灭半截儿烟，一声喊：“今天蹲点的都给我过来！” 其中三名警员小心对视一眼，一脸万念俱灰的挪了过去。 其中一个赶紧挤出了小心翼翼的微笑：“头儿，您也别气了，您消消火，兄弟们为这案子也都几天没合眼啦......” “我合眼了？几天没合眼还他妈把人追丢了！这是要我给你们表功是吗？” “我，我们也没想到那小子从电梯出来，转眼就变成个女人呐，我俩跟着跑了八楼......” “你就是直接从楼上跳下来，只要没追上，也别他妈跟我在这里废话！” “头儿，我们下次一定赎罪！” 大队长还要再骂，边上一个“冲锋陷阵”的警员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队长？电话......” “谁的！” “说是你认识的......” “我他妈还认识拉登呢，拉登给我打电话吗？” “那，那这电话......” “问谁！” “好的！”小警员一声抖擞，赶紧问那头是谁？这才回道：“头儿，是个叫成颂的。” 闻言，大队长眉毛一动，扭身看向电话：“真的？” 警员赶紧点点头。 只见大队长的脸变的如翻书一样，一把接过电话，语气一捏：“小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说着，大队长还对着电话那头看不到的人，给了个对方根本看不到的笑容，完全不顾及周围一圈人拉长了下巴直愣愣的表情。 “我就是随便拨一下......看你在不在？” “哪有你这样儿的啊？寂寞到报警啊。” 成小野语气低落，抽了一下鼻子，问道：“我没带钱，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陆瞻心里挺乐意，但眼下又走不开，只得好声好气道：“你现在在哪儿呀？” “在你们单位附近的站台。” “要不你自己走过来？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处理。”说着，眼风一扫，犀利的凝向三个刚松一口气的警员。 几位又提紧一口气上来，摆好紧绷待训的姿态。 那头的成小野又抽了一下鼻子，直接吼一声：“你爱来不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瞻这头一愣，不知所措的看向身后的警员。 几位还等着挨骂呢，一经队长扫眼，赶紧又摆好紧绷的姿态！ 却见大队长挂了电话，撂一句：“今天先这样！跟我和局长说声，我请个假！” 说完，带着趋于小跑的速度，径直出了门去。 身后一群人，虽不明情况，但终于是如释重负。 陆瞻赶到站台前，却没见着人，绕过去再一看，只见成小野正抱着胳膊缩在垃圾桶边蹲着。 “小颂？” 成小野抬起眼泪横流的脸瞪他：“你不是不来了吗？又来干什么！” “我没说不来啊，不就是让你进里面等我嘛！” “进什么进？你要我这样子进去丢人吗！” “你这样子怎么了？”陆瞻笑着将外套给他裹上，低头看他：“……怎么还哭了？” “你管我！” “我不管你，我来做什么的？” 成小野把衣服扔给他：“不准问！不准问我为什么哭！” “好好好，不问不问。” 陆瞻赶紧又把衣服给人裹上，连哄带求才把人请回家。 成小野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沙发里不说话，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一副掉了心的模样儿。 陆瞻把牛奶热好后放到他面前，说道：“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成小野没什么反应，就是一个人吭头难受。 陆瞻就进了厨房，那做菜的速度跟抓贼一样快，也就二十分钟，利索索的做完了红烧排骨和麻辣鸡翅。 可等端出来一看，刚才还哭哭哭唧唧的人已经不在了。 “成颂？” 陆瞻迅速扫荡了各个房间，人的确不见了。 这臭小子，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要亲自接，走却不打招呼！ 跑到门边正往脚上拔着鞋，忽然，陆瞻的耳朵机敏的动了一下。 卧室的门没关，他耳朵又贼，里面的小动静立刻被他察觉。 他赶紧踢下鞋往卧室去，站在衣柜子前笑了笑，伸手拉门，却拉不动。 “小颂？你是不是在里面？” 里面不说话，陆瞻把耳朵贴在上面，听见里面哭哭唧唧的。 他哭笑不得，只好敲了敲门：“出来透透气，我又不会笑你哭，别别扭了。” “你别管我！”里面道。 “你闷死在里面，我这个警察可怎么解释啊？赶紧出来，乖啦！” “说了你别管我了，我想静静！” “我可不准你想她，快出来。” 陆瞻开着玩笑，还伸脚踢了一下柜门，力道不重，但很突然，成小野吓得扒门的手一松，气道：“我不出去，你烦不烦！” 说完还是扒着门，说什么也不松手。 陆瞻只好在柜门边蹲下来，语重心长的开导：“你到底受什么伤了？失恋了还是失身了？” “失恋了！” 陆瞻哦了一声，啧道：“告诉警察哥哥，谁敢不喜欢你，我去把他抓起来！” “你烦死了！” “你饿不饿？” “我要静静，你别管我！” “没错，我就是静静。” “你滚，我现在很难受......你别管我了！” “我做了排骨和鸡翅，你不吃么？” “你走开行不行！” “那你想吃什么？咱出去吃？” “......” “吃龙虾？” “我......” “我请你，随便吃。” “......” 里面一刹那没了声音，有些无言以对的抽泣了一下，忽然大哭起来，哇哇的哭喊着，什么形象也不顾了。 37.37、祸不单行 等成小野哭够了, 又在里面沉默一会儿, 终于哗啦一声拉开柜门，闷屈屈的瞪着陆瞻：“真是我见过最最啰嗦的男人！” 陆瞻勾起嘴角，崩住了笑, 终于还是大笑出来。 “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成小野狰狞着一张眼泪鼻涕横流的脸吼叫道。 陆瞻努力把笑憋回去，伸手把他的眼泪和鼻涕擦了擦：“眼都哭出泡来了, 再哭就成蛤.蟆眼了。” 成小野推开他，一咕噜从柜子里拱出来, 手机滑掉之际，被陆瞻腾手接住。 未熄的屏幕上, 停留着成扬的一张照片。 陆瞻看了一眼屏幕，皱眉疑惑：“你躲柜子里, 抱着你哥的照片哭哭唧唧的做什么？” “还给我！”成小野夺了手机走出去。 陆瞻跟在后面，说道：“桌上有饭，趁热吃。” 成小野哭到打嗝儿, 一抽一抽的揉了揉哭疼的眼角：“我不想吃辣, 我上火。” “不是还有排骨吗？” “没力气啃......你家有没有零食？” “我平时不吃零食。” “泡面也行。” “家里只有一袋酸辣粉。” “......”成小野刚才悲伤过度, 现在终于缓过来些, 脾气也饿没了, 说道：“吃这东西能把我肠子都能辣直了，我吃不了......” “给你叫外卖？小龙虾？” 成小野眼光闪了一下, 这才点点头, 又问：“我能不能住你这一晚？” 陆瞻面子上很正派的抿嘴微笑, 其实在心里, 早就将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他双手一摊：“这样啊，嗯......随你啊。” “那你有衣服给我换吗？我要洗澡了。” 大哭一通过后的成小野，累的不行，也乖顺了不少。 等过了半小时，外卖小龙虾送到了。 陆瞻又将刚才的的菜加热一下，重新端上桌，摆上两副碗筷。 成小野还在浴室里面没出来。 陆瞻靠在门边催道：“成同学，什么时候出来？我可饿死了。” 里面不回应。 陆瞻摇摇头，继续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是捂不热呢？到底怎么了？刚才抱着照片哭什么？” 里面还是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是不是你哥出什么事了？” 果然，里面对此问题爱理不理，估计再问就得生气了。 陆瞻干咳两声，转了话题，趁机旁敲侧击问：“小颂啊，你说我这儿......以后要不要备点儿零食呢？” 里面还是没声音，陆瞻又等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他脸色一变，赶紧连敲几下门：“成颂？成颂！” 里面清晰的流水声不休不止，陆瞻听不到任何回应，这才急退三步，三步并一步冲上来，一脚踢开门！门把哐当当弹在地上，滚到了成小野的手边...... “小颂！” 陆瞻赶紧扯了块浴巾冲到花洒下，将人裹了抱出浴室。 . 成扬这边还在找着成小野，打成小野的电话也一直不接。 又着急打回家里问情况，结果小野也没有回家。 萧越也回了电话过来，说是人没找到，又问成扬现在到哪儿了？先汇合再想办法。 十分钟后，萧越打了车往广场这边找过来。 成扬也在广场前下了车。他心里自责不已，万一小野出了什么事，自己真的是难辞其咎！ 萧越赶到广场这边了，司机停了车，等着客人下车，可是萧越却拧紧了眉头坐在后座，表情很坚忍的撑着身体，看起来不太对劲。 成扬赶到车前，见萧越开着车门动也不动，再看他脸色异常，立刻问：“萧越......怎么了？” 萧越单手放在右腿上，有些痛苦的呼出一口气，扶着车门想要下车，腿却不听使唤了。 本就担心萧越的情况，这下一见他这样，成扬立刻去摸他那条小腿，结果发现他的腿是凉的！ 成扬赶紧对司机道：“师傅，立刻去最近的医院！” 车在成扬一路的催促下，驶向了医院。 把人背进急诊后，成扬坐在检查室外焦急的等着结果。 糟糕的预感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不断的责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送萧越过来呢！ 想到萧越的情况可能不堪设想，他的心都紧的发颤，他觉得是过了很久很久，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交扣着手说道：“患者虽然初时并无异样，但那只是暂时的错觉，其实右腿的血管在当时已经被压断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博动，他需要立刻手术。” 成扬听了身子一震。 “医生......他手术，腿就会没事的，对吗？” “先手术抢救一下吧，情况好的话，几率还是有的。” “赶......赶紧，请你们赶紧手术。”成扬扶着墙壁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 陆瞻这边也在病房外焦急的踱着步子，门刚开一条缝儿他就迈了上去：“他醒了吗？” 医生点点头，还没开口，陆瞻又问：“他是贫血吗？” 医生摇摇头，问道：“你是病人家属吗？” 陆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直接道：“我是他哥！他到底什么情况？” “我们给病人做了血液检查，怀疑病人之所以晕倒，很可能是患有白血病的缘故，相信你之前也发现他有过昏迷的症状吧？” 陆瞻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们会进一步的确诊，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那么一瞬间，陆瞻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此刻，忍不住想去看看成小野。 成小野已经醒了，见陆瞻进来，歪了歪头，低声说：“我想我哥了......我手机呢，我想打个电话给他。” 陆瞻缓了缓心绪，露出微笑：“你的手机我忘在家了，我帮你打吧？” 成小野摇摇头：“手机给我，我打，我想跟我哥认个错，他肯定又在急着找我了。” 陆瞻也摇摇头，理理他的头发：“你现在连说话都没力气，别让你哥听到担心了，号码告诉我吧，我帮你打？” 成小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点头了。 成扬在手术室外接到了陆瞻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了小野情况，他愣在当场，几乎站不住。 弟弟跟萧越几乎是前后脚，被送进了这一家医院，两个科室只相差四个楼层。 眼下的情况让成扬心乱如麻，他赶紧又往成小野这边奔来。 成小野一见到成扬，就又红了眼眶，坐起来喊了一声：“哥。” 成扬将成小野抱进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背，强作笑脸：“吓坏我了，你跑哪儿去了？” 成小野看了陆瞻一眼，说道：“我想跟我哥单独说说话，你先出去吧。” “好，我就在外面。”陆瞻点点头，又神色不明的看了成扬一眼，这才出去。 成扬把成小野从怀里扶起来，成小野却要把头靠在成扬肩膀上，舍不得离开。 “哥，今天是我不对，你找我很久吧？我......我发疯了，你别生我气。” 成扬笑了笑，摸摸他头发：“没有，你没有错，哥哥不怪你。” “哥......”成小野不想问出来，但他又不得不问，他低头抓着成扬的手，小心问：“你，你跟萧越......他说的是真的吗？” 成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不得已的叹息，他轻轻点点头：“是，我跟他......决定在一起了。” 成小野沉沉闭上眼睛，他慢慢推开成扬，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也掉了下来。 但自己的心思，又绝不敢直抒于面前的亲生哥哥，他只能小声反抗：“哥，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们都是男人......家里不会同意的......” 成小野只是无望而难过的看着成扬，这也是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的事实。萧越尚且不可能，何况是自己？ 成扬也难过的闭上眼睛，但话语却很坚决：“小野.....我知道你也接受不了，可是，我已经决定不会离开他......哥哥对不起你们。” 成小野默默流着眼泪，摇头哽咽：“哥，你先出去......我想睡一会儿......我，我难受。” 成扬点点头，只好小心扶他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后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才起身出了门。 陆瞻见成扬从里面出来，就问小野怎么样了？ “他睡了。”成扬跟陆瞻道谢：“谢谢你一直关照他，还送他来医院。” 陆瞻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小野的情况，你要通知伯父伯母吗？” “结果还没出来，在确定之前，我不想让他们担心，爷爷的血压也一直不稳定......” 成扬的心已经沉到了极点。 又对陆瞻道：“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在这边看一下，我的一位朋友还在手术，我确定他没事了就回来。” 陆瞻点头：“放心吧，把他交给我。” . 萧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成扬来看他，他躺在床上，腿被石膏固定着，还不忘冲成扬笑了一下。 “小野回来了吗？”他问。 成扬点点头，给他打开饭盒，问：“你现在的情况，要不要和家里人打个电话？” “那样情况会更糟。”萧越摇头拒绝，又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了，医生不是说情况还好吗？我只要休养好就没事了。” “医生说......你的腿也许会落下病根，可能会瘸......” “你别瞎想。”萧越直接打断他，一副无所谓道：“我瘸了也能脚踢四海，打架不输！”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萧越嘿嘿一笑，把人拽进怀里，笑道：“不过说真的，扬扬，如果我瘸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了，你瘸了我还得照顾你。” 萧越立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心已无比满足，又央着成扬给自己削一只苹果吃。 成扬低头给他削着苹果，削完了又切成了瓣儿才递给他，萧越笑着把嘴张过来，成扬又顺从的将苹果送进他嘴里。 萧越嚼着苹果看着他，笑意温柔：“要是永远能这样，我就算躺一辈子病床都值得，扬扬，我现在，真的太幸福了！” 成扬只是点点头，继续切着手里的苹果，看起来精神不振。 “扬扬，你怎么了？” 成扬恍惚的抬头：“没什么......” 萧越看成扬这样，首先想到的就是成小野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小野昨天发生了什么？” 成扬的脸色果然自责起来，这才说道：“小野的情况不太好......” “不好？他怎么了？” “还在等结果，医生说......可能是白血病......”成扬摇着头，十分难过：“是我平时没照顾好他，明明他上次在洗手间晕倒过，我却没带他来检查，他平时发烧感冒也比正常人好的慢，我怎么就没注意呢......” 萧越赶紧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种事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了，还没确诊，你别瞎折磨自己了，小野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成扬还是无法宽心。 38.38、萧赫到来 自从成扬跟成小野说明了自己和萧越的感情之后, 成小野就萎靡起来, 吃饭睡觉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积极，也不肯住院观察，就在家里对着白墙发呆。 成扬替自己和小野跟学校那边都请了一周的假, 陆瞻这几天也一直围着成小野转。 成小野虽然怨恨萧越抢走自己哥哥，但知道萧越的腿伤也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也来看过他两回。 原本以为萧越的情况会逐渐转好，可是等到第三天, 萧越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冰冷的夜里，成扬在走廊上等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他第一次觉得黑夜可以长到漫无尽头，像是死寂的深海, 无边无垠。 而自己就沉在这片冰冷可怕的深海里，无助无望，什么依靠也抓不着。 萧越腿伤的愈合情况不太稳定, 血液循环并不好, 现在光是做清创已经无济于事, 这样的手术, 也许还有第三次, 第四次...... 莫林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在萧越再次醒来的第二天, 就找到了医院来。 成扬在走廊上遇到她。莫林依旧是时尚出挑的衣行, 但是疾快的脚步已经透露出她的关切。 这个虽是异父异母的妹妹, 其实也很在乎萧越这个毫无血缘的哥哥。 但萧越并不这么想, 他看到莫林出现在病床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她要将事情捅到爸爸那边，甚至是爷爷那边。 成扬在门外坐着，只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正想进去看看情况，莫林就被萧越轰了出来。这还没到一分钟。 莫林虽然脸上气鼓鼓的，但并没有做太大的发作，出来站到走廊上，就看见了成扬。 她抬着下巴将挎包一撩：“你是成扬吧？是我哥哥喜欢的人？” 成扬也不再遮掩，坦然的与她点头承认。 莫林这回才近距离的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他一下，嗯声点点头：“真令人吃醋啊！哥哥从来不理我，但在学校里，我又常见他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他也从来不准我问你。我觉得你真的会魔法。” “你毕竟是他妹妹，他其实并没有恶意。” 莫林撇撇嘴，继续说自己的：“我的朋友里，也有些Gay，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真爱是出于身体的本能，本能就是不受控制的。” 成扬对莫林的话有些惊讶，但她毕竟是国外长大的，有这些想法也无可厚非。 “But he can't .”莫林做了个耸肩摇头的动作：“他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出柜可就不是小事了，如果爷爷不同意，你们就会像Romeo an和Juliet一样了。” 成扬拧眉没说话。 莫林又问：“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吧？” “你们的父母是在国外做咖啡生意的，不是吗？” “Coffee？”莫林惊奇的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笑了：“mygod.He didn't say anything？You are so True !” “他不怎么提，我也没具体问，那都不重要。” “ture...... love？”莫林觉得太有趣了，她眨着长睫大眼想了想，更好奇：“你想知道我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成扬皱眉道看着她，难道萧越连这种事也瞒着自己？ “TM .”莫林笑了笑：“除了Coffee，我们家也偶尔做些invest，比如这里最大的那家Market and school. TM的董事长就是哥哥的亲生爷爷。” 她说完后，有些期待的等着成扬惊诧的反应。 可是成扬却比她想象中要平静的太多，他只是慢慢垂下眼帘，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就这样？” “就这样。”成扬摇头笑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败给了萧越。他无奈的笑着，看向莫林：“这些都不重要，他当初不告诉我这些，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家的财产和我跟他的感情没关系。” 成扬没再做过多回应，只是转身进了萧越的病房去了。 莫林看着成扬进门去的身影，不禁愣了愣神。 虽然莫林对哥哥一心出柜的做法没发表意见，也没有对成扬做出什么讥讽。但哥哥伤势不妙这件事，她却不能任他独断瞒下去。 果如萧越所料，莫林走后不过半个小时，萧赫就怒火的打了电话过来。 之前萧越对莫林发了狠话，不准她把自己住院的事跟家里人说，莫林也的确没说，她只是直接把病诊报告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萧赫...... 得知萧赫马上就过来，萧越怕他和成扬碰面会对成扬不妙，就以自己想吃他煲的黑鱼粥为借口，把人支回了家里去。 成扬往家回，又顺路给小野买了些吃的带回去。 进了家，却发现成小野晕倒在了地上。 这种状况让成扬措手不及，他心中不详的恐惧感涌上来，手中的东西应声落地，赶紧过去把人背起来，门也顾不得锁，直接把人往医院送。 陆瞻也闻风赶了过来。成小野还躺在病床上没醒，而之前的检查结果却出来了。 成小野患的，确是白血病，已经是中期...... 成扬喉间一鲠，重重跌坐在冰凉的椅子上。 等成爸成妈带着成家二老来的时候，成扬已经去做了骨髓配型比对，陆瞻也顾不了许多，也跟着去做了配型比对。 毕竟这种病虽然危险，但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就能化险为夷。 但成老爷子得知孙子可能只有一年时间的时候，还是当场血压升高，也进了病房。 成家这下算是彻底乱了套。 萧越这边也闹的要翻天了。 萧赫看到自己儿子躺在病床上打石膏，想到自己萧家继承人将来可能是个瘸子，他如何能平静？ 萧越跟萧赫两句不和就吵了半个小时。以前萧越还小的时候，每回无法无天，萧赫也不是没揍过他，但这小子翅膀硬的太快了，才初中的时候，萧赫就已经吃力了。 后来这小子为了更加不受管束，还去学了身手，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一开始家里保镖还能拦几次，后来保镖见他就抱头闪。 萧赫一身西装冷肃，大晚上赶过来，此下正在病房里冷脸踱着步子，高级皮鞋落地的声音沉闷而愤怒。 萧越也冷脸相对，抱臂倚在床上看着像困兽一样弩气难发的父亲，他不耐烦的看了看时间，只怕成扬随时会回来。 “你不忙吗？你回国不就是为了视察公司吗？”萧越催道。 “我现在就是视察你，你在国内鬼混，现在都混成了什么样子！” 萧越冷哼一声：“平时忙生意，连我脸上挂了一道疤都看不到，痂都快褪了，才问我，你这脸怎么了——现在倒是奇怪了，能抽空跟我吵半个小时了。你被董事会开除了，现在闲？” 萧赫听儿子刮自己以前的无情，就有些愧疚，但很快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他看了儿子一眼，有些不冷不热的笑：“在我面前，你不是很要强吗？可不是个翻旧账涨士气的性子，说这些不就是让我赶紧走？你是怕那个成扬回来跟我撞上。” 萧越也不示弱，他盯着萧赫的嘲讽，深深一笑，语气不痛不痒的让人想揍。 “我还怕你把他怎么了不成？你试试看。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你要是跟我断绝关系就正好，省得管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 萧赫重重吸了一口气，压住想上去给他一脚的冲动，皱眉道：“你就非要跟我这么说话？我是你爸！” “要不是你跟我妈吵架，我妈也不会自杀，是吧，爸？她要不是运气背，看见你跟小三乱搞，也不会冲进去跟你吵架，是吧？谁让她是个灰姑娘呢，嫁给了一个出轨的白马王子，谁给他做主，你，还是爷爷？” “别提这些！萧越，我承认欠你的......” “不！你生养我，我也花了你不少钱，你一点儿不欠我，你就是欠我妈一条命而已。” “什么一条命，你非要这么杠吗？” “我要休息。”萧越面无表情的躺回去，盖好被子，啪嗒关了灯。 萧赫站在黑暗里，愣了愣，仿佛还有话要说，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最后放轻了皮鞋落地声，摸到门口，叹了口气后出去了。 萧赫走后，萧越睁着眼睛想事情，有关于自己爸妈的，有关于成扬的。多数还是关于成扬的，因为成扬白天一去，就再没回来。 八楼血液科这边也无人睡得着，医院已经在骨髓库里寻找合适的配型，成家所有人也都做了配型比对，现在一切都还要等结果。 第二天下午，成扬才抽空来了萧越这边一趟，得知成小野的情况，萧越也心里一紧，毕竟成小野虽然总跟自己作对，但自己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萧越很少搬出什么集团贵公子的身份显摆指挥人，但这一次他并不犹豫，亲自打电话给跟家里有关系的国内外医院，让他们赶紧找合适的骨髓配型。 一个星期过去，配型结果却并不如人愿，成家所有人，包括陆瞻，都是配型失败，目前的骨髓库里也找不到与之匹配的骨髓配型。 成小野已经住院一个月，整个人蔫声蔫气，瘦了一圈。 陆瞻来看他，他刚挂完两瓶水，就坐在窗前发呆，一副心事重重。 陆瞻眉头皱了皱，走过去把一份红烧龙虾放在他面前，笑道：“这次给你买了大龙虾回来，我难得大方一回，吃不吃？” 成小野没理会，只是低头喃喃道：“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 “瞎说什么，什么报应？” “我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这就是报应，所以......我是治不好了。” 陆瞻关上窗户，把他拉到床上坐着，用力揉揉他的脸：“怎么浑浑噩噩的，我看你是饿的胡言乱语了，赶紧吃龙虾，现在这么大的龙虾都贵死人，你不吃我可吃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龙虾端到成小野的鼻子前，一只只大龙虾红彤彤的，油亮的外壳，卤香鲜美，成小野终于提起些精神看了看。 “我给你剥，看你吃的快还是我剥的快？”陆瞻边说边戴上手套，佯作抱怨道：“拜你所赐，我现在成了剥虾小能手。” “陆瞻......”成小野皱眉喊了他一声。 陆瞻惊奇的抬头，这可是第一回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这小子嘴里喊出来，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嗯？什么？”陆瞻翘起嘴角，侧耳倾听。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喜欢男人。”成小野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可后来，才知道我喜欢你。” 陆瞻没了以前的顾忌，现在真是单刀直入，好不直接。 大概是从知道成小野病情的那一刻起吧，他就在内心下了决定，得过且过，要过就拉着这小子黏在一起过！ 39.39、爷爷萧宏山到来 成小野虽也说的直接, 但却没想到陆瞻比自己还直接,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但他心里并不接受陆瞻，要不是察觉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他也没想到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他原本就排斥这种事, 排斥这种畸形的性倾向，何况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恶心的变态。 第一次深爱一个人，就令自己痛苦无比。 成小野越想越难过, 忽就掉下眼泪来。 陆瞻赶紧放下龙虾，摘了手套要给他擦眼泪, 却被成小野打开。 陆瞻皱眉笑道：“以前看你威风欺世的，现在怎么成了孟姜女啊？” 成小野越哭越难受：“我不想得白血病, 不想化疗，不想死前还要掉光头发，只能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见人......” “怎么还把乌龟扯进来了呢？谁说你治不好的？” 成小野抽咽着：“你见过秃头的乌龟吗？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秃头的乌龟。” 陆瞻看他这样子有些心疼, 伸手帮他把眼泪擦掉, 说道：“乌龟本来就是秃头的呀？” “......” 陆瞻本是想逗他跟自己犟嘴, 这小子每回发个火, 吵吵架, 精神就能好不少。 可成小野这回却没跟他呛嘴，他没什么心情, 只是低落的躺回去, 闭上眼睛：“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你走吧。” 说完就将头捂在了被子里。 “好, 我下午再来看你。”陆瞻说了句，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只得关了门出去了。 半个星期下来，成扬是两头跑，做饭带到医院都是带两份，一边照顾小野，一边照顾萧越。 成妈留在家里照看着成老太太，成爸忙着在医院照顾成老爷子。 算是谁也没轻松。 这两天成老爷子的血压算是降了下来，只是不能再受刺激。 老爷子一早就知道萧越也受伤住院了，听说腿上的情况不太好，已经是第三次手术，昨天才又从手术室出来。 他也记挂着萧越，反正就隔着几个楼层，就跟成爸商量一会儿去楼下看看他。 成扬这边给萧越送了饭来，萧越吃了两口，正想夸成扬做的真好吃，可刚转头就听成扬咳嗽起来。 他赶紧问：“扬扬，你是不是生病了？” 成扬正心里想着事情，摇摇头，忧心的问：“国外的骨髓库有消息了吗？” 萧越安慰着他：“我已经让他们尽快找了，快了，别担心了，你要是病倒了，小野怎么办？” 成扬摇着头：“我怎么样都行，可我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受罪的会是小野......” 成扬心疼弟弟，可萧越看到成扬这样难过，又何尝不心疼？ 他把成扬揽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叹息道：“我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是他生病的事，你真的不能怪在自己身上，扬扬，你要对自己宽容一点，别这么折磨自己了，我看着心疼。” “以小野的性格，就算生病也不会落魄成这样，他瘦了很多......我知道他心里有事，他心里一直介意着我们的事，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小野那边和你父母那边，还有爷爷那边，我都会说服他们......” “现在不行。”成扬担心道：“爷爷身体不好，小野的情况也不稳定，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一切，他们会受不了的！” 萧越点头笑道：“我知道，会有那一天的，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像那天在机场一样，我会向所有人宣布，我爱你。” 成扬笑了笑，他这段时间绷紧了神经，不管是弟弟的病情还是自责的压力，都让他撑不住了，在听到萧越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他舒缓的笑了一下，眼眶有些红，紧紧握住萧越的手：“萧越，你说......我们能等到被大家接受的那一天吗？” “会的。”萧越反握住他的手，在他额头亲吻。 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颤抖，伴随着粗重难平的喘息声。两人惊得转头看去，竟然是成老爷子和成爸。 成爸正搀扶着老爷子站在门边看过来。 成老爷子已经气息不匀，扶着门框的手抖的厉害。 “你们......你们两个......”爷爷捂住胸口，痛苦的弯下腰，栽倒在地上。 “爷爷！” “爸！” 下午两点，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成妈带着成老太太坐车赶过来时，成老爷子还没有出来。 成爸坐在手术室外低头不吭声，脸色越来越怒，成扬紧靠手术室门外站着，一刻也不敢坐，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心一提就是几个小时没落下。 不管是弟弟还是爷爷，一切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自己。 成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坐了车过来，又在外面一等就是大半小时，见老伴儿迟迟不出来，一口气吸进去，半天才喘出来：“老头子......怎么会突然倒了呢？昨天不还说好了吗？” “妈，爸会没事儿的，您别跟着急，您要是急坏了身子，等爸一会儿出来可又要让他担心了。”成妈一边给婆婆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安慰。 却见一旁的成爸听了这话，突然站起来，携着终于爆发的怒火几步冲到成扬面前，用力给了成扬一个耳光！ 成扬没有反应过来，应声侧摔在地上，牙尖一下子戳进了口腔里的肉，连疼都来不及感受，血就流出了嘴角。 成妈和成老太太都怔了一下。 “成邵清你干什么打儿子？”成妈赶紧去扶成扬。 “别扶这个逆子！”成爸厉声喝道。 成老太太也过来：“邵清，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打扬扬？” 成老太太心疼的把孙子拉过去，用满是皱纹的手给他擦着嘴角的血，一边擦一边教训儿子：“你这当爹的下手怎么这么狠，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嘴都被你打坏了！” 看家里人还这么护着成扬，成爸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成扬的鼻子道：“对，我的大儿子从小到大都懂事，我从来没打过他一回！可是现在他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自己问他吧！我觉得丢人！说不出口！” 成妈赶紧问：“扬扬，到底怎么了呀？” 成扬沉痛的垂下眼，嘴角已经红肿起来，但始终没有说话。 成爸指着他骂道：“他跟萧越勾勾搭搭，搞什么同性恋！爸就是看到这些受不了才进去的！你还有脸站在这儿！” 说着，成爸又要抬起手，成老太太赶紧拦着：“你这种事让孩子认个错就行了，你再把他打死，还怕家里住院的人不多吗！” 成爸忍无可忍的哼了一声，重重的把手放了下来。 . 萧越在病房里坐躺不安，成家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成扬的事，只怕成扬现在不好受，成扬现在还没消息，只怕成爷爷现在的情况也不太理想。 他按了床头铃，叫来护士，让准备一张轮椅，自己要过去看看。 护士出去后，萧越着急的等了一会儿，但再回来开门的，却不是护士...... 而是自己的爷爷，萧宏山。 萧宏山缓缓的迈步进来后，没什么表情的朝床上的萧越看过来。 眼尾的皱纹深而清晰，将眼角上扬间的犀利之色衬的柔缓许多，但那眼中又清白分明，凌然如锋，虽然鬓角见有斑白，背却挺健如松，如同是行伍退役却功高震主的老将军。 “小越。”他微微一笑，略显亲和，却不容忽视那一举一动间的威压。 他这回没有穿正装，只是穿着舒适讲究的灰色衬衣，一件海松色大衣披在肩上，就像是微服私访的太上皇一般。 如果可以忽略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位西装保镖的话。 “小越，一年没见爷爷了，有没有想爷爷？”萧宏慢慢站在萧越面前。 萧越没想到自己爷爷居然亲自来了，毫无讯息的突袭。 “有。”萧越简单的点了一下头。 “腿怎么了？”萧宏山脸上的微笑不变。 萧越最不喜欢他明知故问，他的爷爷总是带着微笑，但这位老人家的内心和手段，却从来让人笑不起来。 “被猫抓的。”作为萧宏山的孙子，萧越也不逊色，堂而皇之的回答。 “不是为了救人被车碾的？” “爷爷这不是都知道吗？”萧越也学着自己爷爷的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一年不见，长进了？”萧宏山见萧越这么冒犯，却没生气，反倒是觉得很满意，竟然拍了拍他肩膀。 “我一直觉得，你比你爸更像我些，敢折腾。”萧宏山挨着萧越坐下来，声音低了一度：“可没想到你这么能折腾，跟男人瞎搞。” “你想怎样？”萧越直接问，他太了解自己爷爷了，他不是来聊天的。 萧宏山笑道：“听说你爸要见他，你死活护着不让？” “您要见他？” “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还没资格劳我去见他。” “他......”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不过是件小事而已，爷爷忙得很。” “你真不伤害他？”萧越当然不信，当即要掀了被子下床，被萧宏山按住了。 “我都亲自来了，你还拦得住？别瞎担心，说不定爷爷，会喜欢这个孩子呢？”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管你喜不喜欢，都不会接受他！” “你看，你自己也深谙这个道理，可还不是骗了他？我相信，当初你肯定没跟他说这层，那孩子说不定还傻傻的等着你能说服我，等你带他来见我呢，是不是？” “我没骗他！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要你的接受！我跟他的事，你不需要管。” “做孙子的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存心让爷爷生气吗？”萧宏山眼中的笑凉了，他看了萧越一眼，手上的力道沉了几分：“一个长得好看些的男人罢了，你要是喜欢，玩一玩把心收回来就成，爷爷没生气，但记住了，别跟我动真格的。” “我不是玩玩！” 萧宏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便起身要出门。 “爷爷！”萧越赶紧叫住他：“成爷爷现在还在抢救，你别在这个时候给他们雪上加霜！” 萧宏山回身笑了一声，缓缓踱回来两步：“我孙子也会关心人了？看来这孩子，我是要非见不可了？” “我说了你现在不要去！” “听你的，我可以现在不去。”萧宏山摆摆手，往门边走，又轻描淡写的留了句：“你也再见不到他了。” 说着，两个保镖便会意，整齐的跟着往门外走，看样子是要关门。 萧越见势不妙，立刻从床上跃下，单腿稳稳落地。他几乎以快无人及的身速，只一下就跳到了门边，伸手扳住门框！ 萧宏山回头看，皱了一下眉头：“你就凭一条腿，也想挡得住他们？” “想囚我，试试看！”萧越的脸色有些狠。 他知道，如果这时候自己再也见不到成扬，他跟成扬就真的完了。 萧宏山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你的这条腿，还想不想要了？” “不要就不要。”萧越叫板道。 萧宏山点点头：“好。我也想看看那你的能耐长了多少？” 说完，就身后保镖递了个眼色：“不用留情。” 两名保镖点头，其中一个在抬头的同时，已以迅雷之速朝萧越的伤腿上踢来！ 萧越手还放在门把上，借着臂力拖身而起，闪躲之下跃起左脚飞踢出去，一招全力送出，却被对方侧身躲过，落了空。 两位保镖身速一闪，冲进门内，只听里面拳脚之声和座椅倒翻声交错而起。 萧宏山依旧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好像在里面被揍的并不是自己的嫡系独苗，身有腿伤的亲孙子。 40.40、爷爷去世 忽然, 一名保镖撞在了门板上, 直冲门外的萧宏山身后飞来。 萧宏山闻风一侧身，虽是个老人家，但那身速十分敏健。他倒是颇感意外, 跨过地上的保镖，抬步进了门内去看。 只见萧越跟剩下那名保镖已经跳到了床上, 打的风生水起。 说是“不用留情”，但主子的意旨, 保镖哪里不会掂量——小公子若是放在平时，董事长自不会在意他被踹了几脚, 但是现在小公子腿伤在身，董事长能真让手下毫不留情吗？ 两位保镖自然不敢真刀实枪, 但眼下，且不说真刀实枪打不打得过小主子？总之，小主子是真没留情！ 萧越必须用完好的左脚保持站立, 他结实的站在软腾腾的床上, 心气一发, 抬起右腿就踹在了保镖的腰眼儿上！ 保镖应声飞出, 朝门边的萧宏山砸去。 萧宏山挪脚避过, 对萧越喝道：“你是不是活够了！” 他脸上终于见怒了，倒不是因为飞过来的保镖, 而是看到孙子用打着石膏的腿踢人！那一脚把一个180斤的彪形大汉给踢飞了, 使了多大的力气可想而知。 这毕竟是自己的嫡系独苗, 身有腿伤的亲孙子, 是萧家继承人！ 萧越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脚有多狠，当即疼的脑门青筋暴起，就着疼劲儿对萧宏山吼道：“我跟你说过别动他！你想关我，你给我试试看！” 萧宏山冷哼着点点头：“好，虽然比我当年蠢一些，但也够豁得出去。叫医生来！” 两位保镖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闻令迅速出门。 . 成老爷子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已经是夜里。 一家人谁都没合眼，老爷子这次是确诊是主动脉夹层，岌岌危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两周观察过后，必须再次手术。 “这两周24小时监护，病人醒来后，一定保证他情绪稳定，但是在观察期间，病人也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还请你们做好准备。”医生嘱咐完，才出了病房。 一听这话，成老太太忍不住就默默擦着眼泪。 成扬根本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父母和奶奶，看着现在只能靠氧气罩维持生命的爷爷，他的心都快被剜空了。 成小野知道消息已经是第二天，赶来时成老爷子还没醒。 看到成扬守在边上一脸悲伤，他心里一酸，哥哥这段时间心力交瘁，瘦了很多。 “哥......”成小野坐下来抱住他，安慰道：“我都听妈说了，爷爷他不会怪你的，你别太自责了。” 成扬转头看他一眼，苦笑一下，没说话。 这几天，成妈照看成老太太，成扬和成爸就负责轮流看守成老爷子。 当晚成爸守夜，成扬就坐在走廊上眯了一会儿。 他不敢多睡，梦里都是爷爷和弟弟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样子。但他实在太累了，靠着椅背打沉下了眼皮，渐渐的身子倾斜，不知不觉倒了下去。 他倒向一个怀抱里，那个怀抱及时接住了他，并给他盖上一件外套，将外套小心拢在他肩膀上，手握住他肩头的时候，手上动作不禁一顿，心里一揪，这才半月不见，就消瘦了这么多。 他忍不住摸了摸怀中人清瘦的脸颊，成扬沉沉的昏睡着，毫无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看见白向杭正仔细的着帮自己理着额前的刘海，见自己睁开眼，低头冲自己露出一个清和的微笑。 “......学长？” “说了多少遍了，不是说再见面，别叫我学长了吗？” “不习惯改口......”成扬从白向杭怀里出来。 白向杭将保温杯里的牛奶给他递过去：“你爷爷和小野的事，我都知道了，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成扬看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这医院其实是我们家的。是这样，白氏和萧家有合作，听说TM的董事长和他的长孙都在本医院，白氏哪能不特例照顾一下，我也是通过萧越住院的事才知道小野和你爷爷的事的，所以就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成扬有些意外：“萧越的爷爷......也在这里吗？” 白向杭点点头，又说：“还有个好消息，小野的骨髓配型我帮你在国外找到了。” “找到了！”成扬心中的弦终于松了一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感激的握住白向杭的手：“真是麻烦您了学长！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向杭的手顿了一下，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你什么都不用说，照顾好自己就好，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成扬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又点了点头。 白向杭的笑容又稍稍一敛，对他说道：“只是这个骨髓配型的人，对你来说，也许有些棘手，但你也不必担心，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试试说服他。” 成扬听出了一些微妙，赶紧询问：“和小野配型匹配的......是谁啊？” 关于骨髓配型的消息，萧越这边虽然也时刻惦记着，但是已经两天了，自从那天一脚踢飞180斤后，自己就动了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手机就被夺走了，现在自己什么消息也收不到！连成扬一面也见不到！ 他拄着拐杖走到门边，拉门也拉不开，气得直接举起拐杖猛打门板！ 听着身后哐哐巨响，门外矗立的两名保镖面无表情，充耳不闻，如黑铁浇筑一般。 成扬守在成老爷子病床边又是一夜，凌晨的时候，老爷子终于醒了。 “爷爷？”成扬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赶紧按了床头铃，再看向自己爷爷时，眼眶已经忍不住红了。 成老爷子翘了翘手指，成扬小心的握住他的手，小声问：“爷爷，您想说什么？” “扬扬，别难受......爷爷没怪你......” 成扬听这话鼻子一酸，哽咽着点着头：“您快点好起来，我们......都等着您好起来。” 老爷子缓缓的笑了笑，眼神慈和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他用力握住成扬的手，唤道：“扬扬啊......” 成扬赶紧凑过去道：“爷爷，您说，我在。” “小野......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合适的骨髓了，您放心吧，小野没事了，您也要赶快好起来！” “那就好......”老爷子虚弱的松了口气，又像是在缓缓的叹息，才又说道：“扬扬......这事你得听爷爷的......” “什么事，爷爷您说，我都听您的！” “你跟萧越都是好孩子......小野还小，将来家里都要靠你，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他萧家......也只有小越这一个孙子，你们都不能胡来！都不随自己胡来......” “爷爷......爷爷......”成扬痛苦的摇着头，他的眼泪流下来，泣不成声：“可是我爱他......我爱他，我没办法......” 老爷子心疼的握着孙子的手，好久才叹了口气出来：“扬扬啊......就是爷爷随你们，可是......别人怎么看你们......爷爷......爷爷是为了你们好，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傻事，一辈子回想下来......难免有二三遗憾......扬扬，听爷爷一回吧，别在......别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爷爷......我已经放不了手了，我真的做不到......” “扬扬，爷爷不想......你被人指一辈子脊梁骨啊......” “爷爷......” 成扬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如鲠在喉，却无能为力。 成老爷子似乎是在若有若无的叹着气，面罩上的雾气白了一片，他不忍再说什么，只是垂弱的摇摇头：“罢啦......罢啦，先，先不说这个......去喊你爸妈......和奶奶来，我见见......” 成扬擦去眼泪，点点头，起身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却听身后的急促的几声“嘀嘀”声，他身子一震，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仪器上的血氧线正在升高—— “爷爷！”成扬几乎扑着跑回床边。 医生此时也赶了进来，赶紧指挥着医护人员准备紧急手术！ 成家所有人都跟着赶到手术室外焦急的等着，白向杭听了消息也赶过来。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只可惜老爷子，终究是没抢救过来...... 成老太太立刻就伤心不住，身软昏厥，成妈赶紧和成小野把人扶着，大声喊护士。 成爸痛愤的抓着头发，冲到成扬面前揪起他的衣领质问：“爸醒了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又气他了！你爷爷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成扬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生气一样，眼睛都不知道眨，恐怕此刻最难接受事实的人就是他。 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爷爷被自己气倒，突然就这么走了...... 白向杭见状，赶紧挡在成扬身前：“伯父，您别冲动，发生了这样的痛心的事，成扬也跟您一样难过。” 成爸指着成扬大喝一声：“你爷爷就是被你害死的！！” 这句话就像是闸刀一样呼风劈砍下来，成扬只觉得脑子一嗡，看着空气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萧越正在床上躺着，忽然就身子一抖，没来由的心里一慌。 扬扬那边一定出事了！ 他跳下床，拄着拐往门边去拍门：“给我开门！让我爷爷来见我！” 门外毫无回应。 “把手机给我！给我开门听到没有！” 外面依旧一片死寂。 “开门！”萧越拿起椅子砸门。 刚砸了一下，门果然开了。 萧宏山走进来，对萧越挥挥手，示意他放下椅子，并且退后。 萧越杵在那儿瞪着他，动也不动。 “回去坐好，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萧宏山自顾坐进了对面的沙发里，缓缓端起手边的茶：“医生说你这种情况，再不听话养着，严重下去就得截肢了，没个三五年养治，就得瘸，你要是想像以前一样长腿阔步，就得听话。” “听话听话！听谁的话？听你的话！” “你可以不听试试？” “试试就试试！”萧越把椅子重重扔在地上，拄拐往门口走。 萧宏山在身后喝了口茶，笑了笑：“你要去见他，现在去就是雪上加霜了。” 萧越忽地停下来：“你什么意思？你把他怎么了？” “他爷爷早上过世了，没抢救过来。” “什么！”萧越惊的趔趄了几步，心里一酸。这几年，他并不是嘴上说说，他是打心里把成老爷子当自己爷爷来看的，当然了，又有别于眼前的这个专横独权的爷爷。 他在成老爷子身上感受到的是一个正常爷爷该有的慈祥之爱，宽容纯厚的疼爱。 萧宏山把萧越的悲伤看在眼里，自己的孙子居然为了别人的爷爷这样痛心疾首，他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放下茶杯，语气比茶还淡：“今天来，是有话跟你说。” 萧越还沉浸在悲伤里，什么话也没回。 “我见过那孩子了。”萧宏山又说。 “你不是答应我不见他了吗？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从不会食言。我没见他，是他来见得我。孩子不错，算是个有勇气的。” 萧越冷笑：“我可不认为你会夸他。” “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让他也为你考虑一下，你的腿，得跟我回美国才有得救。” 41.41、分手 “说得好像国内不行, 国外就能治得好一样！你是给他施压找借口！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回美国了？” “让你回去的方法我有的是, 你如果非要留下来，可是会连累人的。” “你动他试试！”萧越太了解自己爷爷的作风，见将涉及成家, 他立刻翻了脸。 萧宏山把他的情绪收入眼里，不愠不怒, 比起孙子的抓狂，他这个出江湖入商场, 翻云覆雨多年的老人家，平静的几乎可以媲美高僧入定。 “那个孩子挺好的, 人生就这么被摧毁，太可惜了。” “你要是动他, 我一辈子都不认你。” “那你就跟我回去吧，爷爷一直很想你待在身边，你也是时候熟悉一下家里的事业了, 那边还有个更好的女孩子等着你呢。” “我他妈不要！”萧越直接爆出口, 他觉得跟自己这位凡事带着不动声色的狠厉的爷爷, 永远谈不来。 萧宏山虽然对孙子的暴脾气和捅大篓子从不急躁, 但对爆粗口这种有碍教养的事, 还是不能充耳不闻。 他眉间褶皱一深，语气微变：“你刚才说什么？” 萧越也知道现在激怒这个老头子不明智, 当然没听他的。 只说道：“您是我爷爷, 可有些事你永远也不明白, 只要这个人不是他, 我和谁结婚都不会幸福！我是你亲生的，你就非要看着我不幸福？” “你太年轻意气了，你现在所谓的幸福，都只是一时冲动。你应该有一个正常人的婚姻，这才是最终的幸福，你以后，一定会明白爷爷今天的安排的。” “可我跟你们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 “是不一样，所以在这个定义达成一致之前，你必须听爷爷的。都是亲人，我不会害你。”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独.裁？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你必须跟他断绝来往。” “NO！Shit！”萧越再一次爆粗口，并把拐杖重重的拄在地面上，以示坚决。 “你再说一遍？” “I say shit！you don't understand me! You never loved me! You only love what you think! ” “要死要活，不是一个萧家人该有的作风，你给我振作一点。” “我振作个屁！”萧越火起来谁也不客气，他吼道：“你跟我爸只会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们自己玩儿自己的！他一高兴就给我找个后妈，你高兴不高兴都跟人谈利益！你们以前不管我，现在来横插一杠做什么！” 面对孙子的跳脚，萧宏山反而是平静了，静的让人又恨又怕。 他平静的对着萧越笑：“爷爷什么时候不管你了？你妈妈过世早，爷爷比谁都爱护你。” “你爱你的，却从不听我的！你爱我，还答应我爸娶那个女人？不就是因为她娘家的权势对你有益吗？你爱我，我爸出轨的时候，你替我妈做主了没有？不就是因为小三是那个女人！” “既然你这么生气，那你留下吧。” 萧越的怒气还没发完，本想就着这股子劲儿，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发泄一下，但却被萧宏山突然这么一句松口，给堵住了。 按萧宏山的作风，居然会突然松口，突然的令人摸不透。 萧越虽然达到了目的，但依旧不低头，说道：“我本来就要留下，没打算跟你商量。” 萧宏山似有料定的点点头，从容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意：“可你需要跟你那朋友商量一下。” “你什么意思？” “那孩子的弟弟，是白血病吧？昨天他就是为了这事来找我。” 萧越心里有了不好预感，只怕自己爷爷这次还是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操控权。 果见萧宏山笑意变深，清淡说道：“他弟弟没有合适的骨髓配型，我这儿有。我在国外医院有过骨髓捐献记录，被白玉琛的儿子找到了，正好配得上。这回，可不是看你说的算不算了，是要看成扬的决定，看他是要他弟弟，还是要你了？” 萧越心一惊，心凉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缺德吗？” 萧宏山眯起眼睛：“注意你的措辞。” “我说的不对吗？你拿这种事威胁他，威胁我！” “你刚才已经放过一次疯了，认为再发一次，就会对我起作用吗？” “我要见成扬！” “我可以把手机还给你，让你等着他——亲自打来分手的电话。” “我说我要见他！” “乖孙子，你还是别指望了。”萧宏山笑着对他摇摇头，然后走出了房门。 成扬终于醒过来，白向杭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人醒了，这才松口气，笑道：“醒了，好受点了没有？” 成扬睁开眼，想起了爷爷已经去世，不禁自咎，沉痛的说不出话来。 白向杭给他倒了杯热水：“你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别太压着自己，爷爷的事是个意外，你别太为难自己。” 成扬只是低头端着水，满眼悲切。 白向杭又说道：“对了，刚才萧越来电话了，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想等你醒了，让你接个电话。” 成扬低声问道：“他说什么？” 白向杭摇摇头，苦笑：“他跟我可没说的。不过他的确有要紧的话想亲口跟你说，还在等你电话。既然你醒了，要不要去见见他？” 成扬摇摇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白向杭点点头：“那你一个人缓一缓，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 成扬点点头，开始望着窗外失神。 昨天他去找过萧宏山了。 自从爷爷受了打击，爸爸也对自己和萧越的关系怒不可遏，此时去见萧越的爷爷，他也做好了被对方言语斥讽的准备，可令他意外的是，萧宏山没有一点儿怒气，甚至平和的让人看不透。 在那双深邃烁曜的眼里，自己看不到威胁和半分不悦，可也就是这种并不当回事的神情，才让成扬最深切的感受到了，他跟萧越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阻碍。 那个洞悉一切的老人不带半分个人情绪，就像谈生意一样，以就成小野的生存希望为交换，让自己立刻彻底的离开萧越。 他要自己不论有什么方法，劝萧越回美国。 爷爷已经因此走了，自己怎么能让弟弟再发生意外，还有萧越的腿伤...... 想到这里，成扬心里痛的要命，自己跟萧越真的错了吗......这就是惩罚吗？ 萧越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成扬盯着屏幕，只觉得那个名字亮的自己眼角发疼，萧越是那么勇敢，可是自己却只能做个懦夫。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的心都在抽颤，终于接起了电话。 “扬扬，听说你晕倒了，你现在好点儿没有？爷爷的事我知道了，我很难过，我今天一定去见你们，你别太伤心了，注意照顾好自己！” 还没开口，萧越就急着说了一大串。要到嘴边的话，变得更加艰难无比，成扬觉得鼻子一酸，嗓音有些颤：“萧越......我们，结束吧......” 那头突然哑然了，像是愣住了一样，半天才笑道：“扬扬？你刚才说什么......” 成扬痛苦的闭上眼睛：“萧越......我们完了。” “扬扬。”萧越急了：“你等着，我去找你，我们见面再说，别跟我开玩笑......” “我说真的，我们在一起，伤害了很多人......我承受不住了，萧越......是我对不起你。” “不对！你等着我，我去找你！” “你别来，我是不会见你的。”说完不再等萧越开口，成扬仓皇的挂了电话，他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用力到关节发白......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眼泪就像铺天盖地，无力阻挡的洪水一样，冲垮了曾经一切美好的希望，冲尽了这些年来所有的记忆，从此以后，他们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因为他们真的完了，完结的彻彻底底。 萧越这边立刻摔了手机，发疯一样的跑到门边砸门。 保镖赶紧进来把人按在床上，但哪里按得住？只得立刻把情况通报给了萧宏山。 等萧宏山赶来时，两位保镖已经被打的连怕的爬不起来。 萧宏山这回带着六名保镖过来，当场将人按下。 “你这样不争气，怎么配得上萧家继承人的位子？” 萧越挣扎着大喊：“谁稀罕！我只要成扬！” “你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跟我动真格可是不明智的选择，我要是让你净身出户，看那小子还在乎不在乎你？” “那就净身出户，那就一文不值！” “你以为自己是我孙子，我就不舍得？”萧宏山眉毛一拧。 “那你来呀!一别两宽，别再管我跟谁在一起！” 萧宏山冷笑一声：“爷爷这么忙，你却非要因为这种小事，把我闹的来回跑两三趟，我看你是闲惯了。”说着便转身，又丢下一句：“这边的事情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明天早上跟我回美国。” 说完便命令六名保镖把门守好，不论是萧越要见人，还是谁要见萧越，统统严挡。 42.42、小野的恐惧 成小野今天做了第一次化疗, 现在还在沉睡着, 手上的点滴已经挂了第二瓶。 成扬坐在他边上守着，看着弟弟眉头紧蹙的样子，知道他这段时间也不好受。 成小野睁开眼睛来, 看到哥哥正握着自己的手出神，就唤道：“哥。” 成扬抬起头笑了笑, 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成小野点点头：“你怎么样了，妈说你晕倒了。” “我没事。” “哥......”成小野用手抚摸着哥哥憔悴的脸, 看到自己哥哥变成这个样子，他突然就有些恨起萧越来。他抓着成扬的手, 有种想哭的冲动：“哥，我......不想你离开我。” 成扬拍拍他的手面, 轻声安慰：“傻瓜，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 成小野欲言又止, 难受的眼泪掉下来, 他能怎么办？萧越和哥哥在一起, 家里就闹成了这样, 如果把萧越换成自己, 会怎样？会更严重......那时候只怕哥哥连看都不会再看自己一眼，自己在他眼里会是一个觊觎自己亲兄弟的变态。 哥哥——这只是自己不该产生的无望的罪孽念想。 “怎么哭了？”成扬赶紧给弟弟擦眼泪, 笑道：“你不会有事的, 别害怕, 哥陪着你呢。” “哥......别离开我！”成小野突然抱着成扬, 紧紧的抱着他，越哭越厉害：“我该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成扬觉弟弟有些异常，就问：“小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了？” 成小野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成扬赶紧把他从怀里扶起来，忧心的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你赶紧跟我说，别吓我。” 成小野看那成扬一脸焦急，心有不忍，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自己的心思就是死也不能说，他只好擦了擦眼泪，摇头：“我就是......怕死掉，我怕治不好......” 成扬这才松口气，揉着他的头发笑道：“哥哥刚才不是说了吗，没事的，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好起来。” 陆瞻提着水果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他听着成小野在里面哭，眼神渐渐深沉了起来。 等成扬离开，陆瞻微笑着走进来，将水果放下，挑出一个橘子慢慢剥着。 成小野看他来，也没有心思说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没有出来。 陆瞻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一边剥着橘子，一边作漫不经心的试问：“你对你哥哥真是够依赖的呀？我可真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弟弟啊。” 成小野低头抠着手指，眼眶红红的也不回话。 陆瞻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成小野不想吃，就没接，继续悲伤落寞的低头看着指尖。 “你喜欢你哥？”陆瞻冷不丁问，语气依旧像是聊天。 多年刑侦，目光如炬心思善察的他，只要对自己上心的人稍加细心一点，猜测稍加大胆一点，这点结论还是有的。 “你审犯人呢？胡说什么！”虽然陆瞻只像是随口一问，但成小野还是被冷不防一惊，下意识就冲他吼了一声。 陆瞻赶紧举起双手笑道：“弟弟喜欢哥哥不是很正常嘛，我只是夸你们兄友弟恭，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成小野的心思哪里深得过陆瞻，听他这么一说，想着也对，陆瞻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这件事除了自己，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 但他毕竟是把自己吓到了，成小野也没了好脸色：“我就是嫌你在这儿聒噪。我累了，要休息，你赶紧出去吧。” 陆瞻耸耸肩，摸摸他的头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再来看你，想吃什么打电话给我，我做了带来？” 成小野没心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和哥哥的问题，他快要疯了。 “我什么吃不下。” 面对发脾气的成小野，陆瞻也无奈，这才起身离开。 萧越这边，给成扬打了十几个电话，一个也没接。 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不能等着成扬跟自己分手，等着自己爷爷把自己带回美国去。 他拖着腿拄拐下了床，几步走到门边拍门：“给我开门！” 外面就像是没有人一般，无一丝声响回应。 萧越直接拿起脚边的凳子砸在门上。 “给我开门，不然我非要你们的命不可！他妈的开门！”他一边砸一边喊，然后开始冲着门锁猛砸！ 门板被砸的哐哐作颤，萧越跟疯了一样，越砸越猛，直到门外的保镖发现门锁已经快要脱落，这才决定开门。 等到里面的祖宗自己冲出来，还不如现在趁其力疲，冲进去把人制服。 门边两人还没来得及开门，只听门把已经咣当落地，门忽地从里拉开，一只不明物体就砸了出来！ 实心木凳直击其中一名保镖面门，当场血红一片。 萧越举着破烂不堪的凳子，二次发力，仅两秒的速度，狂砸两人。 他扔了凳子操起长拐，横风力扫，打在冲上来的保镖的脖侧，三位保镖不过三秒，重身倒地！ 而且，并未如几位所愿，一场砸门大战耗下来，萧越不仅没有精疲力尽，反像是被激疯了一样，神武过人。 不等前三位爬起，剩下三位已经迅身冲上来！萧越拿起手中拐杖冲最先上来的劈头而下，对方旋身躲过，下一秒却被萧越抬脚踢翻。 另外两位一看少主子又动起了腿，心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多琢磨，只见一长拐飞来，随之是腿如疾风，狠劲儿十足的送上来三连脚，对方完全不像是个有腿伤的病人。 小主子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是个疯子......几位轰然倒下时，心服口服的悲叹着。 护士听见声响跑过来，一见这场景吓了一跳，赶紧道：“都说了你的腿不能打架啊！” “别跟我废话，找轮椅来！”萧越疼的满头都是汗，脑子一炸，就冲护士吼叫道。 护士也只是情急一说，哪还敢再冲犯，赶紧去找轮椅去了。 萧越将已经变形的拐杖摔在地上，听见身边有动静，立刻回头瞪一眼，身后的保镖刚爬起来，被这一眼看的愣是一缩，赶紧又躺回去了！ 萧越冷冷把头转回去，扶着墙，朝着前方一瘸一拐的走去。 . 护士把萧越推进了成小野的病房里，就赶紧出去了。 成小野正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中，他抬着红眼看向萧越，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来做什么？还嫌我们家不够乱？” 萧越此时脸色苍白，腿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焦躁，他只能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来缓解，而且一想到成扬跟自己分手，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看着成小野：“成扬为了你，跟我分手了，他怎么都不肯见我。” 成小野冷哼一声：“我哥跟你分手不应该吗？你看看现在，爷爷都过世了，你还要我哥怎么样？他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萧越抓着扶手的关节一阵阵的发白，嗤笑道：“我好受？” “你赖在我这里也没用，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拉着我哥见你的！” “成扬不见我，但他这么在意你，所以我就在你这儿等他。” 成小野嘲笑他：“对，比起你来，我哥当然在意我。” “对，他当然在意你。为了你，他打电话跟我分手，我能感受到他在哭泣，我知道他比谁都痛苦，他的牺牲都是为了你，成扬什么时候在我耳边哭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是该感到得意的。” 成小野楞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口道：“你嫉妒也没有用！不管我哥为我怎么样，那都是因为他是我哥，但你不一样，你不该这么纠缠他，你们的关系是不正常的！” 萧越点点头：“对，对，他为你怎样都是应该的，不是吗？因为你是他的，亲，弟，弟。” 43.43、自杀 萧越这句话的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 这别有用意的提醒让成小野心里猛地一紧, 他紧紧攥住被角，盯着萧越发凶：“你别阴阳怪气话里有话，别胡说八道！” “我说什么了？是你自己不打自招。” “你闭嘴！我没有！” “我喜欢扬扬这么多年, 谁对他的眼神有一点儿不一样，我就能看出来, 只要这个人对他的心思一暴露，绝对瞒不过我的眼睛。”说到此处, 萧越也盯着成小野：“你知道我对扬扬的心思吧？我恰巧也知道你对他的心思。” 成小野慌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话你听得明白。” “你给我滚出去！你和我哥是不可能的，我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爷爷已经被你气死了，你绝对没可能！” 萧越冷冷一嘲：“我是男人我没可能, 那你呢？你不是男人？你还是他亲弟弟！你以为你的心思没人知道，可我知道......” “你闭嘴！”成小野吓得捂住耳朵大喊。 “怕我戳醒你？可这就是事实！”萧越逼摄的靠近他一步。 “你闭嘴！你这个像孩子护宝一样的幼稚行为！我根本没有想占有什么，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为什么要戳穿我！” “我......” 成小野哭着大喊：“我不能说！我不能让哥哥知道我这么肮脏的心思, 反正我就要死了,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你也不能说！你不能说！” 看着成小野这慌张惊恐的样子, 萧越突然找回了一些理智。 自己这是怎么了？说了这么重的话, 不管小野有没有对成扬怀非分之想, 但他毕竟是成扬的弟弟，也是自己这些年的朋友...... 萧越垂下脸来, 他有些后悔刚才刺激成小野, 他只是来等成扬, 没料到他们一句话不和, 就把对方撕破成这样？ 他有些懊恼自己，虽然成扬跟自己走到了尽头，让自己束手无策，觉得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开始嫉妒一切让成扬上心的东西，包括成小野。 可毕竟，他是小野啊，是自己最不应该迁怒的人...... “小野......刚才是我不对。”萧越推着轮椅靠近，跟他道歉。 成小野一脚将他的椅子踹回墙边！那一脚却踹在他伤腿的膝盖上，疼得萧越头皮一麻。 成小野红着眼眶，仍旧很激动，他跳将起来大喊：“对！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我不可企及，你也同样拥有不了！” 萧越疼的牙关打颤：“小野，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只是想在这儿等你哥，说几句话就走......” “你他妈滚出去等！滚着你的轮椅走！滚！” “小野......” “滚！”成小野向萧越砸出枕头。 萧越只得推着轮椅出去了。 成小野跌坐在床上，他心里十分害怕，他觉得自己无处遁形。自己苦苦隐藏着这种不伦的感情，就像是丑陋的疤痕一样被掀开，如果哥哥知道自己这样龌龊的想法会怎么样？ 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吗？爸爸妈妈会怎么看自己？爷爷已经因为这样的事去世了...... 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既然，既然自己已经活不成了，不如就给哥哥留个好印象......如果能把这个秘密永远掩藏下去该多好。 他越想越惊慌，他慌张的抱着头，这件事，绝不能让哥哥知道，绝不能！绝不能...... 萧越退出来，正碰上要开门的成扬，他刚从家里拿了几件衣服过来，就听见病房里有争吵声，正急着要进门看看情况。 萧越出来看到成扬在，正要开口，可成扬却刻意不看他，他犹豫了一下，就赶紧要推门进去。 “扬扬！”萧越拉住他放在门上的手，几乎是恳求：“我们好好谈谈......” “萧越，我们的事先这样吧，小野现在需要休息，你也先回去养伤吧......” “不！你别听我爷爷的！”萧越道：“爷爷那边有我去解决，只要你别离开我。扬扬，我不想你离开我，我求你了！” “萧越......你爷爷说的对，你的腿伤很难根治，你还是跟他回美国吧，对你好。” “扬扬，我可以不要我的腿，但我不能失去你。”萧越赶紧又抓住他的另一只手。 成扬把脸撇向一边，难过的紧闭双眼，他不能在这时候忍不住眼泪，只能强忍着酸涩，摇摇头：“我要看小野了，先这样吧......” 说完赶紧掰开他的双手，闪身进了门里。 萧越的手里一空，心也跟着空落下来。他愣愣的保持着手顿在空气里的动作，不知所措。 成扬却突然冲出来，紧张的问萧越：“萧越，小野呢？” 萧越皱眉道：“......他不是一直在里面吗？” “小野他不见了......他刚才不在吗？你们刚才是不是吵架了？” “我不是故意的......可他一直没出来，他不在里面吗？”萧越也不惊疑惑起来，忽然转念一想，不禁心里一惊，赶紧推着轮椅进了病房。 成小野果然不在，房中一眼就能看全，空无一人，萧越心里一凉，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赶紧推车到到窗前！ 六楼下的景象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成小野就躺在楼下的空地上，他，他从窗户跳了下去！ 成扬看萧越往窗边去，一看他定身不动了，心里像被猛扎了一下，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立刻冲过去往下看。 只见下面的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担架从救护车上推下来，医护人员正在将满头是血的小野抬上担架...... “小野！小野......怎么会这样！”成扬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瘫软在了地上！ 萧越赶紧伸手去接他，迎来的是成扬愤怒而悲痛的一巴掌。 “你跟小野说了什么？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我......”萧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成扬爬起来抓住他的领口，悲剧突如其来，他伤心欲绝：“我没有弟弟了！萧越！我没有弟弟了！为什么......为什么！” . 陆瞻得到消息后，飙车180码，闯了一路红灯，直接冲到了医院手术室外，连警服都没换。 萧越本来是陪着成家人一起等着人出来的，但保镖已经通知了萧宏山。萧宏山这次直接遣出十几个保镖过来，中途将萧越连人带椅子架回了家。 白向杭对成小野的意外也很吃惊，也急忙赶了过来。 最后，手术室里抢救了十几个小时，门终于打开了。 成小野算是抢救了过来，可是，头部的重创，可能导致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成妈泣不成声的倒在成爸的怀里，成扬也如雷劈顶，要不是白向杭扶着他，只怕又栽倒了地上。 萧越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今天就是萧宏山带着他离开的日子。 萧越知道成小野为什么会从窗口跳下去，因为他也曾像自己一样恐惧，恐惧会被识破，他怕识破之后的隔离，怕失去原有的美好。他更怕家人的目光，那一道道，面对一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的目光。 说到底，成小野的意外，自己也有责任。 萧越知道，这一次，自己跟成扬可能真的完了...... 萧宏山让人把萧越从房间里推了出来，稍作准备后，去往机场。 保镖推着轮椅将萧越送别墅来，临上车时，萧越握住了手轮，刹住了车。 萧宏山看他一眼，他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尤其是孙子的心思：“怎么？想见他？” “......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我要是说不呢？” “腿在我身上，你现在说不，总有一天，我就是爬回来，也要见他。”萧越目光坚定的看向萧宏山。 萧宏山笑了笑，表示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你这么执着没有啊，他可不一定想见你。” “这个是我的事。” “行。”萧宏山往车上去，问身边的人：“几点了？” “七点。” 他对萧越道：“只给你一个小时，你不能进医院，省得再给我出幺蛾子。” 十分钟后。 几辆悍马护送着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了医院的住院部楼下。两名保镖一个撑起伞，一个将轮椅送过来，将萧越扶进椅子里。 “我已经通知他了，他要是愿意，自会见你。你还有五十九分钟。”萧宏山对保镖点了点头，保镖便将萧越推到住院部门口台阶前。 萧越抬头去看头顶的伞，才发现，不知不觉，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了。 他在这渐落渐大的雪里，期待着那个人能走下来看自己一眼，可是没有。门口和路上，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都不是那个人。 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雪越来越大，雪花被风一吹，钻进伞下落了他一肩，他就这么坚定的期待着，一动不动的等着，希望下一秒成扬就能从里面出来。 不管他是伤心的表情，还是有一丝丝不想被察觉的不舍，又或是责备，哪怕是他冲过来打自己一拳，只要他能来，就好。 可是等到最后两分钟，他还是没有出来。 与寒雪之下的车外相比，车内开足了暖气。玻璃上又起了一层雾气，保镖立刻又将它擦得干干净净。 萧宏山坐在车里，隔着玻璃，远远看着自己那望眼欲穿的孙子，隐约的一声叹息几乎无法察觉，只像是一声呼吸颇重而已。 “去给他披件大衣。”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保镖赶紧跑过去，给小主子轻轻拂下肩上的雪，利索披上件衣服。一个小时的风雪，已经将他的脸冻得发紫。 “小少爷，董事长说，时间到了。” 萧越没说话，眼睛还是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眶已经泛红。 保镖便推着轮椅帮他调了个头，将椅子往车子的方向推去。 萧越的手暗暗攥成了拳，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风雪一吹，眼角如割裂般疼痛。 成扬，今天我等你，你不来。 可我总会回来的，你等着我。 44.44、五年 已经下班了, 成扬今天又没走, 最后不知伏在桌上睡了多久，手机兀地响起来，把他惊醒。 面前的电脑屏幕刺得人眼睛难受, 他眯着眼睛把眼镜戴上。看了一眼来电，才犹豫着接起来。 “妈……我今晚要加班, 你们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一听儿子这话，成母在那头有些责备：“扬扬, 不是说好了今晚要见见晴晴的吗，你怎么周六还加班了呀？晴晴和你阿姨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最近公司比较忙, 临时加的班。” 成母在那头不肯放弃，又说：“那这样吧, 一会儿我让你阿姨和晴晴留咱家吃晚饭，差不多能帮你拖到六七点，你赶快回来就成, 到时候你们见了面聊聊, 完了正好送人家回家, 你阿姨是我熟人, 晴晴和你也是一个学校的, 就比你小两届，这孩子也挺好的！我跟你爸都见过了, 你这回可别错过......” “妈, 今天还是算了吧, 我……要加班很晚, 可能就不回去了。” “又通宵啊？你这都第几回通宵了呀，你们公司怎么总是让员工这么折腾呢，你这可是人生大事，你今晚跟向杭请个假算了？” “妈，我不好请假......” “那不成！晴晴和你阿姨都等你很久了。” “妈，我真走不了......” 见成扬很坚决，成母抱怨的沉默一会儿，又像是似乎再做什么打算，最后又说道：“那这样，反正也快放假了，等你放五一假，我看你还能怎么忙。就这么说定啊，五一，你得主动去见晴晴，跟人家道个歉，你得跟人家好好处啊，人家女孩子是个老师，职业稳定又漂亮，家教也好......” “妈......我还要忙，先这样了。”成扬赶紧挂了电话，结束了母亲的喋喋不休。 刚挂电话，许姐正从身边经过，眼睛一直笑兮兮的盯着成扬瞟，提醒道：“成扬啊，这都十点了，你还不下班呀？” “嗯，还有份文件要做，许姐你也刚下班呀？”成扬点头打招呼。 许姐捏了捏肩膀，皱眉道：“可不是嘛，许多事没做完，对了——刚才不会是女朋友的电话吧？估计是怪你加班没约会呦？” 成扬笑道：“您别开我玩笑了，不是我女朋友。” 许姐笑道：“你自身条件这么好，都进公司四年了，怎么还不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啊？” 成扬笑着摇摇头，开始整理起手边的文件，窘迫的避着话题。 许姐一看他这样，那“广结良缘”的瘾就来了，赶紧凑过来，煞有介事道：“姐有个妹妹，改天，我带你们认识一下？” “谢谢许姐的好意，但是我......” “就这么先定下啦！你也早点儿下班啊！” 没等成扬婉拒，许姐已经急着把话撂下，迅速提包往外去了。 这下倒好，一个没躲开，又揽上了一个。 成扬无奈的将文件又放回书夹，关了电脑。他现在也不合适回家，就决定今晚去医院陪陪小野，坐一坐，一夜也就过去了。 到地下车库取车时，却遇到了白向杭。 白向杭坐在车里把车窗摇下来，冲他笑了笑，那样子像是等他很久了一般。 听见身后有人唤了自己一声，成扬辨别出声音时回身，脱口回应：“总监？” 白向杭嘴角的弧度不禁一顿，皱眉笑道：“这都下班了，就不用这么称呼了吧。” 成扬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学长。” 白向杭又是一阵无可奈何，都这么些年了，他也指望不上成扬改口了。他开着玩笑：“怎么才出来？我可没让你加班啊，你天天赖在这儿不回去，阿姨肯定又在心里埋怨我了。” 成扬也笑了笑，没好解释什么。 “直接回家吗？”白向杭问。 “我想去看看小野。” “我也一起去看看他吧。” “这么晚了，学长你不回家休息吗？” “反正也顺路嘛，我最近忙，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 于是两人便一起开车去了医院。 成小野的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状况在三年前就已经稳定下来，在萧越回美后，萧宏山的确是履行了承诺。现在，成扬只希望小野能有一天醒来。 进门在床边坐下来后，成扬给小野理了理头发，又给他擦了擦手。 没过多久，陆瞻也来了。 陆瞻进门跟成扬和白向杭打了招呼，提着一盒龙虾走进来放下。 成扬有些意外：“都这么晚了，没想到你也来了。” “最近局里比较忙，我晚上时间还算充裕。”陆瞻边说边拖了张凳子坐下来，打开包装盒，驾轻就熟的剥起龙虾来，剥完了就扔进嘴里。 成扬和白向杭都见惯不惯了，自从小野躺在这里，他隔两天就要来剥上一回，在小野边上吃龙虾成瘾，这五年，估计已经吃虾几百斤了。 成扬不得不劝劝他：“龙虾吃多了对胃不好。” “等我剥满一万只的时候，这小子就得恶心醒了。” 陆瞻说着又扔了一截虾肉入口，然后把视线落在病床上的成小野脸上，小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自己这五年风里雨里的，感觉糙了不少，脾气也越来越差，可他还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俊的细嫩模样儿。 陆瞻嚼着虾肉从容一笑，但心里有多期盼，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站起身，说道：“我出去抽根烟。” 等陆瞻抽完两根烟回来，成扬见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和白向杭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两人下着台阶时，白向杭笑道：“你今晚想在医院耗一夜的计划可泡汤了。” 成扬有些意外的看向他，还没开口，白向杭就又笑道：“得了，你那点躲猫猫的小伎俩，我哪里不知道，这回又是阿姨让你相亲吧？” 成扬有些窘，算是默认了。他不得不承认，白向杭心思缜细，每次都能把自己看得透透的。 见成扬不说话，白向杭摇头道：“我看你这回也别住宾馆了，去我那儿凑合一晚吧。” 成扬有些为难：“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你都叫了我五六年学长了，凭这层关系，我又怎么能不帮你？再说你明天还要上班，这身衣服不是也得换吗？而且医院里都是消毒水味。” 成扬想想也别无他法，便开车跟去了白向杭那儿。 白向杭的住处还是以前的那栋别墅。五年前，他本是被父亲派去国外拓展分部，后来因为成家那些事赶回来时，就看到了落寞无助的成扬，成扬那时候太过艰难，他一心的不忍，就再没回国外，一直留在了国内总公司。 而成扬，毕业后，为了更好的照顾弟弟，就留在了D市发展，自他应聘到了白氏这家公司后，白向杭也就随之空降到了这家分公司。 夜里下起了骤雨，成扬又做了那个梦，冰冷的手术室外，爸爸指着自己大喊。 他惊坐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墙壁，一背的冷汗，不知觉间，攥紧被子的手也已经麻木了。 他在床上怔松良久，听着雨水打在窗上的声音，想了很多事情，渐渐失眠，最后只好起身下床，从包里拿出了药片，就着水吃下去后，才重新躺回去，渐渐睡了。 第二天，成扬借了白向杭一身衣服，两人一同去了公司。 最近公司一直在忙着“环海”的案子，听说又引进了更大的投资方，这样一来，估计环海商业区的建造方案，明年二月份就能竣工开盘。 下午6：00刚过，李黎就开车往白氏企业大楼去了，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忙着接电话，前面一辆实习车慢慢悠悠的行着，她不耐烦跟在后面，耐性渐渐被耗光了，对电话那头回道：“哎呀，我一直盯着呢！我豪情壮义盖天地，你不信我信谁？”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李黎翻了个大白眼儿：“我可跟你说啊，我这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这回没个八百万的工资，我立马叛变。不跟你瞎瞎掰了，我还有正经事要忙！” 不等电话那头再说什么，李黎很嘚瑟的挂了电话，油门儿再加一码，两分钟后车就停在了白氏大楼前。 不早不晚，正迎上成扬下班出来。 “成扬！成扬！”她落下车窗伸手挥舞着招呼。 成扬走过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出国旅游了吗？” 李黎理了理剪短的新发型，把下巴垫在车窗上冲成扬酷酷的笑了笑：“这不是浪了一圈就被人赶紧撵回来了吗？” 成扬道：“谁敢撵你啊？” “呃......当然是我老板啦！” “可你怎么一回来就找我这儿来了？” “我叔叔，也就是令尊，不是今天生日吗？我就是想跟你一路去庆贺庆贺，我在国外给他带了礼物呢！”李黎拍了拍车座，催道：“你也别去提车了，赶紧的，坐我车回去得了！” 成扬无奈笑了笑，只好坐进了车里。李黎一直就是大大咧咧的，毕业工作后，在岗位上也是雷厉风行，干练有度，不久前就提升做了财务部经理，但她这性子也越来越急了，半点儿不容拖沓，现在她就连遇到再想买的东西，只要看到得排队，立马改道。 二十分钟后，车就驶到了成扬的楼下。 自从五年前小野住院，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醒来？又或许，他永远也醒不来了——所以成扬去年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如果弟弟永远躺在那儿，那他也就永远在这儿照顾他。 这套房子不大不小，成爸成妈也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住一阵子，看看小野，也看看成扬的生活。 今天是成扬爸爸的生日，成母就干脆打了电话让丈夫把婆婆也接了过来，一家人好好过个生日，第二天再带老太太去医院看看小野。 进了家门，看见小小的客厅里已经热热闹闹的坐满了人，爸爸和奶奶在沙发上坐着聊天，白向杭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成母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听见开门声就把头伸出来，跟李黎笑着打了招呼后说道：“菜一会儿就好啦，你们在客厅喝点儿饮料，玩一会儿。” 李黎倒是无所谓，只是看到厨房里还有一个人，她高挑的眉梢抽了抽。 白怀新正一副娴熟懂事的帮着成母在厨房里切菜煮汤，看见李黎时，她轻轻的笑着打招呼：“学姐也来了。” 李黎面子上不动声色的冲她点点头，咧嘴哈哈一笑：“怀新比我用场大呀，贤惠贤惠，看来我来，就只能负责“光盘行动”了！” 白怀新也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李黎这次回来又换了新发型，就夸道：“学姐剪了短发更有气质了。” “被校花夸漂亮，不是把我捧了天上去！”李黎美滋滋的摸了摸头发，也不再厨房里挤着碍事儿，赶紧退出去唠嗑儿去了。 成爸见李黎把几箱东西提进门，就摆手道：“你这丫头，来了热闹热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我哪需要这些啊。” “您别跟我客气，这些东西在国外买便宜。”李黎笑着要把东西往房间里搬，毕竟这客厅不大。她问成扬放哪儿？ 成扬帮她把东西先搬进了自己卧室里。 放下东西后，成扬看着箱子皱了皱眉：“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反正又不花我钱。”李黎理着自己的衣服，不痛不痒的嘀咕。 成扬没听到，只是看了一眼礼物上的那些英文，发现这里不仅有给爸爸治腰的超声波理疗仪和上万的法国卡地亚手表，还有给奶奶进口补药和手镯，还有给妈妈的一条项链。 成扬赶紧说道：“你怎么花这么多钱，这些我爸妈肯定不会要的。你一会儿拿回去吧。” 李黎这时候终于把衣服理顺心了，听闻这话，不满的啧一声：“你不说谁知道多少钱？这手表手镯项链，可是Cartuer今年最新系列，正好一家人戴着，多和睦啊？多合适啊？” 成扬有些无语：“真是受不了你，你怎么总是这么想法奇异，这是钱多了花不完吗？” “买都买了，你收好了！以后我结婚，你多出点礼金补回来不就得了！” 成扬还要推拒，客厅里的成妈已经张罗着往外端菜了，对卧室里催道：“扬扬啊，赶紧和小黎出来，准备一下吃饭啦！” 成扬只好先把李黎催出去：“你先出去，我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李黎贼笑着把眼睛放成扬身上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一番，正想调戏一句他身材好什么的，又疑惑道：“你这身衣服怎么没见你穿过呀，风格变了嘛！绅士风!” 成扬随口答道：“这衣服是昨晚学长借我的。” 李黎不禁把眼睛撑圆：“昨晚借你衣服？你俩昨晚怎么了？” “昨晚我妈催我回来相亲，我只好在学长那儿睡了一晚，所以......” “什么！”李黎大惊失策的看着他。 “你小声些......”成扬赶紧让她小点儿声：“我妈以为我昨晚加班，你别说漏了。” 李黎心痛万分，好哇，好哇，萧越不在，我豪情壮义盖天地，帮他守着你，我帮你左防白家兄妹，又挡相亲对象，我左劈女狼右挡男虎，千防万防......你你你，你却趁我出国不在，就假借加班之由，跟小三混了一晚，还穿了对方的衣服啊你！ 你可怎么对得起cp铁粉的我，我可怎么对得起远在海外的萧越...... 成扬看李黎一副看叛徒的眼神看自己，也不知她又在心里抽什么风？他浑身不自在，直接把人推出了门去，关门换起了衣服。 成母见李黎出来了，就招呼人上桌。李黎呵呵笑应着，已经军情紧急的开始掏手机：“我洗个手，呵呵呵。” 呵呵完，赶紧钻进了洗手间关了门。 电话拨通了，那头传来的声音没什么语气。 “打我电话做什么？” 李黎捂着嘴小声说道：“五年了，你死国外了吗？还不回来！” “回去做什么？” “我靠，我就跟你说一句话，你有本事再死五年！” 那头没说话，像是在等着她那句能让自己“再死五年”的话。 “成扬昨晚跟白向杭睡了！” 李黎说完，朝马桶盖儿上一坐，翘起腿等着那头的反应，但下一秒回应她的，却是嘟嘟嘟的忙音。 45.45、再次见面 第二天临到了下班点, 远在外市总公司的白氏集团董事长却突然给这边的分公司发布消息, 要求各部门集中，开个视频会议。 会议内容还是此次环海开发。至于为什么这么突然，那就是本次会议的核心内容了—— TM这次派来的代表突然提前回了国内, 一小时后飞机就到。 这次来的人是TM集团的长孙公子，虽然风闻他不好伺候, 但由于其身份非同贵重，董事长白玉琛特别提醒了行政部, 必须以最高礼遇接见。 因为成扬是负责人事部的，最近没怎么打听投资方的事, 所有也是通过这次会议才知道，上次说的那家最大的投资商, 原来就是宏越集团。 这让他觉得太突然。萧越他……回国了，五年阔别，的确是太突然了。 散了会, 白向杭远远看着成扬往办公桌去的背影, 那看样子是有些心不在焉, 白向杭眉宇间稍有一皱, 便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打开MSN, 本想问成扬是不是在意萧越要回来的事？ 但想了想，最终没多问什么。这种事问与不问, 都是一样的结果。 萧越回来了, 就算成扬说自己心无波澜, 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 这五年, 大家都变了许多，虽然表面看着似乎没有变化的是成扬，但其实，变化最大确是他。 想起这些，白向杭心里又对成扬的状况有些担心，下班后就在车库等着成扬下来。 成扬过来打了招呼后，白向杭问他：“最近精神怎么样了，有去明誉那儿看看吗？” “我最近还好，已经好多了，没怎么做噩梦了。”成扬答着，又问白向杭：“对了，上次说公司的周年庆宴在哪儿举行来着？” “后天，国宾酒店。” 白向杭靠在车上摇头笑笑，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的心思：“你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去参加吧？公司已经邀请他了，来不来，估计还要看他的心情。” 成扬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去拉开了车门。 “你怕重逢吗？”白向杭问他。 成扬手停在门把上，停了一会儿后，才淡淡道：“我跟他又不是结仇，怕什么呢。”说完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看着成扬的车缓缓驶出车库，白向杭不禁叹了一声，深深皱起了眉头。 李黎算是第一个知道萧越回来的人，出于老友之情，她不得不亲驾接机。 到机场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李黎垫脚抻头的看着，只见熙攘来往的人群里走出来了两个人，那架势，人潮再高也掩不住光鲜。 只见中间那男的一身帅挺的窄领西装，凌气逼人的偏光墨镜架在笔挺的鼻梁上，衬着薄到冷酷的嘴角，他双手插兜，长腿阔步，一副“老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他后面同样跟着位大长腿，那大长腿裹在紧身短裙下，那叫一个白长直，还有那脑后高束的马尾，那叫一个黑长直。 白长直紧跟其后，推着个行李箱，同样是一脸冷冰冰。 李黎心里呸了一声，居然把极品助理都带回来了，胆子不小啊，这要是让成扬见了，看你还能落个什么好？ 没等李黎过去，边上就有一队衣冠整洁的人员迎了上去，当前堵路，深深鞠躬：“萧总，我们是代表白氏集团来迎您贵驾的，酒店已经安排好了，车就在……” “挡道了。”不等对方说完，萧总边上那位白长直的助理就已经做了个标准的“都请给我长点儿眼力”的手势。 一帮人赶紧立姿列于道旁，继续道：“车已经在机场外等候，十五分钟后就能到达酒店。” 见老板不说话，助理又道:“萧总入住格纳，不劳贵公司费心了，各位请回吧。” 格纳是宏越自家开的，宏越长孙觉得住自家习惯，那对方自然是没得多请了。于是只好点头笑了笑：“那既然这样，我们公司后天的专车会按时到您住处接送您前往国宾酒店……” “我什么时候答应去了。”萧越突然没什么语气的回了句，墨镜下的眼睛眯斜着扫了对方一眼。 对方自认为兢兢业业服务合理，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素未谋面的贵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尴尬之际，李黎已经走了过来，对一帮人挥挥手笑道：“我看你们别忙了，今天还是躲着他比较好。” 萧越身旁的助理跟白氏员工们点点头：“多谢各位劳驾，来接萧总的人已经到了，各位请回吧。” 面对不尴不尬的局面，白氏员工当然巴不得赶紧下班，都笑着应了应，客气几句后立马撤了。 人一散，李黎就把胳膊搭在萧越肩上，故意恶趣的开他玩笑：“人家做的合情周到，你还摆什么臭脸，看来这次回来心情很糟糕啊？估计玉皇大帝给你磕头你都要嫌他老人家磕头声吵着你。嗨，不就是成扬跟人睡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李黎电话里那句不过是故意夸张，就是想让萧越赶紧滚回来。 至于萧越回来是不是因为他信了成扬真跟人睡了？她估计……她也不知道。 李黎又问：“既然选择撂了电话就回来，干嘛不能早点儿，你看这外面天都晚了。欸？你那黏人的妹妹没跟你回来？” “别废话了。”萧越面无表情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抖下来，跨开大步径自向前走。 李黎又跟萧越身边的女助理打招呼。 她盯着人家出众的身条嫉妒的看了看，啧啧道：“萧越，你挑助理的眼光真够高的呀！” 这助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只见其既能紧跟老板的大步伐，亦步亦趋，有条不紊，又同时能将细长的手伸向李黎，微微一笑：“李小姐你好，我是萧总的助理，Bess。Molica小姐明天到。” “贝丝小姐，伺候老板这臭脾气，辛苦你了——走路特快，太气人!”李黎笑着跟她握手。 转眼到了白氏周年庆这一天。 下午的国宾大厦下，迎来了无数商业贵宾，人员陆续到齐后，宴会开始了。 白玉琛上台发言结束后，萧越终于还是来了。 当时成扬正和同事在人群后站在餐桌前说话，同事正给他倒着饮料，一阵掌声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萧越正迎着灯光的照耀，一身笔挺修身的西装，款款走上台去。 成扬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一下，把饮料轻轻放在桌上时却没怎么放稳，洒了几滴在手背上，萧越在台上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他只是觉得大脑好像有些迟缓，等萧越高高的视线落在这边时，他正好又忙着接过同事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就起身出去了。 白向杭看他穿过人群出去，也默默退出人群，跟着走了出去。 暌违五年，成扬觉得自己尚算依旧如初，而自己却几乎已认不出萧越。 那个曾赖在他青春里张力四射，骜然自立的萧越。 如今这个沉度稳重，成熟涵雅的人，静的让自己只能隔岸观望。 再遇的感觉很微妙，算是波澜不惊，却又触目惊心。这种平淡而生疏的感觉让成扬想起当年分别时，那个不管不顾的萧越，也许他当时的心底存着太多不甘…… 可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如今再见，不知是对是错，他只愿能避则避，互不伤害，既断无求。 想到这里，成扬站在走廊上，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才决定坦然面对的走回去。 回身却见到白向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白向杭问：“还好吧？我还怕你是不是喝酒了，不舒服？” “没喝酒，我就是出来接个电话。”成扬笑笑。 白向杭哪里轻易上他成扬的谎，又继续说道：“五年的时间可不算短，萧越变了不少，他已经是TM国内地区的执行总裁，也是这次决定投资环海的总负责人。他这次回来，估计短时间是走不了，我们跟宏越有合作，来往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有些事情，你总是要面对的。” 成扬点点头，说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又一同进了宴厅，白玉琛也正在找着白向杭，同在白玉琛身旁走过来的是萧越。 白玉琛冲白向杭微微抬手，示意他过来。成扬不想跟过去，在白向杭要往萧越那儿去的时候，他正准备转道往边上过去。 萧越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成扬身上，见他要走，还没做什么行动，就见白向杭突然拽住了成扬的手，把人拉了回来，像是在劝他来面对什么一般。 又见成扬逡巡了一下，就顺从的跟过来了。 白向杭牵着他过来，直到了面前才松开手。 白玉琛对萧越缓缓笑道：“这是我儿子向杭，跟萧总你也是校友啊！” 萧越只是淡淡回笑一下，然后转向白向杭，举起杯:“对，我们认识的，以前也是朋友。” “哦？原来你们认识，那更好！”白玉琛笑的更开了：“既然这样，那就省得我介绍了。” “是，我们是朋友，这二位都曾是我的好朋友。”萧越说着，又用杯子指了指白向杭身边的成扬，他把眼睛深深的落在他身上，然后叫停了路过的侍者，伸手拿过盘中的香槟，递到了成扬面前。 白玉琛晃着杯子示意成扬：“朋友相见可真是难得的，你们赶紧给萧总喝一杯啊。” 成扬看着杯中的香槟，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几口将香槟喝尽了。 萧越却又给他递了一杯上来，笑道：“久别重逢很高兴，好事成双，不如再喝一杯？”说着，还特意拿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壁。 成扬看了看他，只好接过他的香槟，刚要喝，却被白向杭接了过去。 白向杭对萧越笑了笑：“都是再熟不过的老朋友了，你还不知道成扬的酒量，就是香槟也够他晕一会儿的，这杯就由我替他喝了吧！”说完也不待白玉琛拦阻，就在萧越渐渐冷却的表情下喝完了那杯香槟。 萧越不冷不淡的笑了笑，但明显是不高兴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好好叙旧。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多谢白董的款待。” 说完不等白玉琛多送，径自出了宴厅，白玉琛身边的助理赶紧跟着出去送送去了。 白玉琛皱眉琢磨着萧越离开时那眼神，回头问白向杭和成扬：“你们两个是不是哪儿得罪过他？” 白向杭宽慰他笑道：“我很少得罪人的，您别多想了，我们的确是老朋友了。” . 晚上，萧越洗了澡，腰上裹了浴巾躺在沙发里，面无表情的翻着手里的财经杂志。 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李黎的来电显示。 她打了电话过来质问萧越：“我说你这个渣攻，我听白长直说你今晚灌成扬了？” 萧越眉头不悦的一皱：“一杯香槟，你管太宽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联通一气了？她敢跟你说这些？” “你别对谁都搞兴师问罪这一套，我就问你，你以前那么疼成扬，不是一根汗毛倒了都得跪着扶起来吗？你现在是抽什么风？五年洋酒喝过来变性子了吗你？” 萧越没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李黎都以为那头早将电话仍在一边自忙自的时候，又听对方突然问了句话。 “他跟白向杭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这头的李黎对他这一问稍加捉摸了一下，这才大为惊诧道：“我靠！我说他俩睡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你小子胆儿肥了呀，你，你今晚该不会是想睡了成扬吧？你果然是变了，越来越果断了啊！我喜欢！早该这么干了!后面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招呼我，我……” 没等李黎撺掇完，萧越已经挂了电话。 46.46 、两个人的试衣间 快下班前, 白向杭在MSN上请成扬下班后陪自己去买几身衣服。最近为了环海的案子, 他忙的连多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周末就是怀新的生日了，可不想让她抱怨自己眼里只有工作没有妹妹。 成扬没多拒绝, 回信息答应了下来。 快近五一假期，商场里也多了很多折扣, 成扬正打算挑出些时间给爸妈买几件新衣服。 但消费水平不同，他跟在白向杭后面, 直接被带进了名品店中。面对一件件折后依旧是上万的衣服，成扬还是决定等会儿去常去的那几家店看看, 目前他只是帮着白向杭挑看。 白向杭本就样貌出众，身姿也高长完美, 尤其是不挑正装，几乎每件西服换他身上都是衬眼衬品，搞得成扬不论评价哪件都像是在推销。 白向杭系着领带对着镜子看他：“你也不是会奉承谬赞的人, 你说好就好了, 不过你说每件都好, 就让我受宠若惊了, 这样吧, 你看你喜欢哪几件，我就选下来吧。” “最后这几件就挺好。” 成扬看着镜子里回应道, 只是觉得他脖子上的领带倒是该再考虑考虑, 于是又拿了两条领带过去比在他面前。 “我觉得领带可能还需要再看一下, 不知道这两条你觉得行不行？” 白向杭接过去其中一条在衣服上比了一下, 像是在考虑，成扬又把另一条也放他眼前给他比对，眼角余光就看见门口的玻璃外走着两个人。 萧越正和莫林并肩走在外面，看样子也是在逛街。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个的感情看起来也缓和了很多，现在都会一起逛街了。 白向杭的视线看不到门外，他听了成扬对领带的意见，又觉得这两款领带更合适之前的两件衣服，便决定进试衣间再试一下刚才的衣服。 成扬见白向杭转身进试衣间的同时，莫林也跨着萧越的胳膊进来了，他一时间有些仓促，不等大脑反应，便也闪身躲进了边上的试衣间。 见客人进门，服务员迎上前，说完欢迎光临，还不等再介绍什么，就被莫林抬手打断了话，莫林一边拿眼扫着店里的西服，一边道：“我们自己看，我来挑就行了。” 名店服务员见多了有钱人，有品位的人有时候也是固执的，像眼前这二位就是，一看就是那种买东西眼光又高又准的级别，都懒得听你介绍，人家刷卡的次数比你吃的盐还多。 但明显店里的衣服没有得到眼前这位小姐的认同，只见莫林大致转了几步，连一分钟都没到，就对萧越道:“哥哥，这不是你的风格，我觉得刚才那家还行，我们还是回去看吧。” 萧越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站在原地，看样子也没有要买的意思。他只是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把眼睛盯在其中一间试衣间那儿看。 “牌子挺好的，虽然不是我要的风格，但也可以试试。”说着话，他随手指了一间衣服：“拿这件。” 服务员立刻去取了同款来，莫林道：“我们留个地址，你们一小时后记得送到。” “我要试试。”萧越道。 莫林在沙发上坐下来，摸着脚腕抱怨道：“哥哥你不是买衣服一直懒得试的吗？我也快累死了。” 萧越理都不理她，拿着衣服径直推开了其中一个试衣间门。 成扬听着外面的声音，就听见萧越在店里拿了衣服要试，才想起来进来时门没反锁，手刚伸向门边，门就被拉开了，没再等他再多退，那人就闪身跟自己同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你怎么进来了……” 萧越只是跟没听见一样，反手关着门。 “五年再见，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有些撵人的意思？”他视若无人的把西服挂上衣架，看也不看成扬。 成扬一时间又没话了，是，那天宴会上，自己没跟他说一句话，五年再见，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越也没再说话，成扬不自觉的朝墙角给他让了让，但几步之地，再怎么让，也让不出让自己心平气定的空间。 “那你换吧，我——你干什么？” 成扬低头说要出去，抬头时却见萧越已经把上身都脱光了，萧越只是拿起衬衫，不冷不热的回：“换衣服。你以为呢？以为我会把你怎么样吗？” 成扬觉得自己自讨嘲讽，就更想出去，这回他一句话没说，直接侧身到门边，正要开门，却被萧越抓住了手，一用力被带了个回身，猛地按在了墙上。 “你……唔！” 萧越不允他反抗，直接把人钳手按在墙上，狠狠的吻上来！成扬慌乱无比又反抗不了，只是睁大眼睛呜呜的看着他，这个吻太突然太猛烈，萧越深深的吮咬着成扬的唇瓣，舔搅着他口中的每一寸，激烈狠厉的完全让成扬招架不住了。 萧越他有多思恋这一刻，有多期盼能和对方回到从前，这个吻，都已经表达不到半分，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并不理智，甚至有着突如其来的疯狂，完全打乱了自己设定好的缓行计划，但看到成扬躲避自己的样子，他突然就不想控制了。 这个吻虽是萧越单方面的深情，但在他们彼此看来，却一点儿也不温柔，甚至有些暴戾。 感觉到成扬的反抗越来越激烈，萧越才放开他，但依旧把人圈在两臂之间不肯放。 “你放开我！”成扬赶紧推他，但对方上身赤·裸，他一触碰上去，又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萧越盯着他的眼睛：“我问你，这五年，我打电话你不接，你也从不联系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多想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以后不要这样！”成扬低吼道。 萧越哼一声：“当初你说分手，我可没答应。” “我们不可能了……你放我出去。” 萧越冷笑着点点头，挡在门边穿上衣服，拉着他就往外去。 成扬赶紧去扯他的手：“你快放开我。” “我就是要他看见。”萧越说着已经开了门。 门外果然就站着白向杭，见出来的是萧越，手里牵着成扬的手，他的眉头皱了皱，对成扬笑道：“我刚才还在找你，怎么你们两人在一个换衣间里？” 成扬立刻将手从萧越手里扯了出来，白向杭又看向萧越，温尔一笑 ：“真巧。” 萧越睨了他一眼，虽然不凶狠，但也不和善，那眼神明确是“关你什么事？”在他的观念里，即使自己五年不在，但在此期间，成扬就是自己的，他一直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 白向杭平静的应对上萧越的眼神，他不禁笑了一声——与成扬相反，看似变化最大的人，实则变化最微小，这个人就是萧越。他还是那个总是霸占着成扬的萧越。 “看来这五年，我一直在得罪你啊。”白向杭道。 “哪里？我还要多谢你这五年一直替我照顾他。就是请你记得，别忘了还。” “他不是礼物也不是玩具，没有借与还的说法，只要是成扬的选择，我都尊重。这些年你不在，你没见过他是怎么过来，所以，你回来了，可别再做吓着他的事了。” 最后一句话意很明显，白向杭当然猜到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一向待人和善的他，此时也少了些温和。 萧越皱了皱眉：“这些年他怎么了？” “我们赶紧走吧。”成扬赶紧对白向杭道，尽管以白向杭的为人，也的确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莫林低头玩着手机，也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抬头看见了成扬，颇有些惊奇的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成扬？哥哥跟我还真是好久不见你了呢。” 成扬只是对她稍作点头，便和白向杭迅速出了门去。 莫林似乎还有话没说完，正要跟在后面追出去，却被萧越拦住了。莫林反倒是比萧越还急：“哥哥你拦我做什么？你不追吗？你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他吗，刚才那个男的跟他一定有问题。” “他对成扬打什么心思，我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用不着你说。” “那你还不追？” 萧越没理会她的发问，只是大步跨出了店外去：“别多管闲事，也别跟着我，我自己的衣服自己会挑。” 莫林刚追几步，就被萧越回头盯了一记冷眼，只好原地定住脚，又埋怨的跺了一下脚，却也不敢再粘着了。 成扬一路开车回了家，一向平稳的他，今天却一路超速两次，此刻一想到萧越跟自己刚才的那一幕，就心绪不宁，他不断的警告自己：不可能了！已经不可能了！远离吧，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不能！ 回来已经是8：00多了，洗漱完后，他坐在床上看着书，一直熬到了半夜，终究还是睡不着，只得又起来吃了药，才躺回去开始睡。 成扬又开始做梦，小野站在门边，惊恐的看着和萧越抱在一起的自己，还有爷爷……爷爷躺在手术室里抢救，爸爸站在手术室门口指着自己大喊：“你爷爷就是你害死的！你爷爷就是你害死的！” 成扬吓得惊身坐起！满头是汗…… 铃声已经在枕边响了很久，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接起来。 自己的妈妈半夜打电话来，只是出于迫切的想让自己相亲的念头。 成母在电话那头说道：“扬扬啊，被吵醒了吧，妈跟你说几句就挂，我刚才在相亲网站上帮你注册了一个账号，你条件好，好多选择呢！我给你先选了三个条件很合适的女孩子，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给你看看，可以选个时间见见嘛！正好五一一起见见。” 成扬缓缓垂下眼，沉默半天没说话，成母赶紧又问：“扬扬睡着了吗？有没有听妈说呀？” “有。”成扬低低的答着，心里已经酸涩起来，他强忍着悲伤说道：“妈……你安排吧，早点回吧……” 也不等成母再说什么，他就赶紧挂了电话，那一刹那，眼泪终于无声的流了下来。 47.47、成扬的五年 第二天下班后, 成扬又去医院看了小野。 看见病床的床头放着一只硕大饱满了的花篮, 他有些疑惑，虽然陆瞻上午来过一趟，但他并不是这种花哨的人, 何况小野都在这里躺了这么久了，不论是陆瞻还是白向杭, 都没有现在才送花慰问的理由，想来是有其他人来探望过。 他走到不远的护士站询问：“请问你知道31号病房里的花篮是谁送的？” “花篮？”天天来来往往的病患和家属太多, 护士也记不得仔细，她稍微想了想, 却立刻给想起来了。 “是那个花篮吧，31号房的！我想起来了, 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的提着一只花篮！路过的时候我看着来着，他没留名儿，就说是病人的哥哥。” “哥哥？” “不过, 他像个明星一样, 是个长腿高个儿的大帅哥, 戴着墨镜, 看着就是富二代。小野的哥哥们怎么都这么帅啊？又是帅警官, 又是富公子的，太羡慕人了！” 成小野在这里住了五年了, 护士都跟成扬混熟了, 此时说话也不见外, 她说着就笑眼弯弯, 眼神有些欣往的想着什么，连语气都有些飘了。 成扬听到墨镜和大长腿两条信息，自然也就知道是谁了。 他回了病房没多久，萧越就打了电话过来，虽然语气再也不见以前的那种厚脸劲儿，但还是听得出那份不变的温柔。 “扬扬，晚上我们见一面吧？” “我们还是不见面了，我晚上没空。”成扬回道。 “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成扬看了看身边的小野，想起心里的那个疑问，于是道：“是有些话想问你，改天再问吧？今天先这样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学校一放了五一假，成母就立刻来了成扬这边。 成扬从医院回到家时，正看见成母在客厅里收拾卫生。 自己母亲定期来的规律，成扬早就习惯了，只是每次母亲刚来连口气都不歇就忙着收拾卫生，他总是要劝：“妈，家里我平时都常收拾的，您真的不用帮我做这些了。” 看到成扬回来，成母就一边忙着活一边说道：“你别管我了，我喜欢收拾。对了，小黎来了，在你书房打游戏呢。还有，刚才向杭和怀新来过，向杭给你留了东西，放你卧室了。” 成扬就放下包先进了卧室，看见床上放着一个较大的礼盒，想不通学长突然送自己东西做什么？ 打开来看，居然是自己那天陪他逛商场时，替他挑的那件西服。 原来问自己喜欢哪件，是这个意思。 他仔细将衣服放回盒中去，赶紧给白向杭打了电话过去，白向杭自然能料中他这电话的来意，没等成扬开口，便先一步询问：“衣服试了吗，是不是合身？” “学长，您怎么突然送我这些？您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可是衣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那天看你穿我衣服挺合身的，就想着给你买件西装，应该也挺不错的。”白向杭笑道：“你就别跟我推辞了，西服我也不缺这一件，这件我也不想退，你要是不想穿，那就放衣橱里挂着吧。” “可是……” “不可是了，我刚回家，还等着跟爸妈吃顿难得的团圆饭，先这样了。” 白向杭挂了电话，成扬看着那件西服，有些为难，只好将他挂起来，先放进了衣橱里。 然后又出来，进了隔壁书房。 一开门就见李黎果真在忙着打游戏，几个灵活的手指在自己的笔记本键盘上啪啪的敲击着。 “回来啦？”她眼睛盯着屏幕招呼成扬一句，好像是自己家来了客人一样。估计是刚下班就过来的，身上此时还穿着一排正经的正装，却撸高了袖子，踩着一条腿在对机奋战，场面十分难以形容。下一秒又来一句大喊：“这群死Witch！为什么要追着我打？为什么总是追着我打！” 成扬无语的摇摇头，手伸到她面前把笔记本合上：“你是专门来打游戏的吗？” 李黎从游戏大败的心绪中飞快转出来，笑道：“这不是节假日吗？我在D市又没什么近的亲人，就来你们这儿看看阿姨了呗，反正她肯定是逢假就来。” 又说道：“对了，咱们的白大学长来过了，还有怀新。我看你妈看怀新那眼神啊，就跟看儿媳妇儿似的。” “你别乱说了。”成扬也已经习惯李黎每次八卦乱说的习惯，他转身往外走：”赶紧出来吧，天天对着电脑工作还不嫌累吗？下班还打游戏。” 李黎一副不打也ok 的表情，跟着他身后走回了客厅。 在客厅等着成扬做好饭的空档，李黎就陪成母在阳台浇花。 成母一边浇花，一边跟李黎闲聊：“我前几天呀，跟扬扬说了相亲的事儿，你说扬扬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呢？其他姑娘他看不上，可怀新多好啊？家庭好，人也漂亮，还懂事懂礼的，我看她喜欢我们家扬扬。可扬扬怎么就是不回应人家呢？这么好的姑娘可定不少人追，要是被别人追走了，得多可惜啊！” 李黎听成母自我分析的说了一大串，假意符合，实则敷衍的点了点头，不禁试探道：“阿姨，你又给成扬介绍了女孩子呀？” 成母认真的点点头：“他平时那么忙，难得他放假，我得让他明天找晴晴聊聊，后两天呢，再让他见见另外两个女孩子，这都二十六七了，我和你叔叔都快急死了。” 说实话，像成扬这样的，脾气好，又会照顾人，工作也一直往上走，最主要是，长得特别好！在这美颜盛世之下，他怎么会缺倒贴的好姑娘？也就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的坎儿。 这坎儿对成扬来说太难了，他既逼迫不了自己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更无法说服自己回头和萧越在一起。他就只能一直顶着家里的压力，这么耗着，没个出路。 说实话，有时候李黎都觉得成扬太让人心疼了，要不是自己心疼他跟萧越这段感情，她都忍不住想劝劝成扬，要不找一个女人算了。 李黎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一下，可怜的成扬啊，你这几天假，又有得忙了。 她正替成扬可怜着，就看见窗外的楼下，开来一辆跑车。 车不错啊，耀眼酷帅！她在心里夸了一夸那车，然后直直的看着那车停下来，等着看好车里都出来些什么货色？ 等车门开了，出来那人让她吓一跳，萧越？ 萧越正站在楼下往上抬头，大致是在数楼层或者找人，铁定是在找成扬家的窗口！ 李黎心里一惊，心道来得真不是时候！这时候站边上的成母看他盯着楼下一副惊恐的神状，就跟着凑过来往下看：“看谁呢？” 李黎赶紧挡在窗口，笑道：“没看谁！一个很久不见的老同学，已经走过去了！一闪而过！” 成扬这时候正好从厨房端了菜出来，对阳台这边喊了声：“妈，李黎，过来吃饭吧。” 还好窗外楼下过去谁，成母也没放心上，就直接往饭桌那儿去了。 李黎心里松了口气，再往窗外一看，萧越已经不见了，只有车还停在那儿，该不会是已经上来了吧？ 李黎赶紧对成母笑道：“阿姨，那什么，我想起来公司电脑没关！我今天就不在这儿吃了，改天再来看您和成扬！” 说时已经冲到门边，两秒穿好高跟鞋，吭吭吭踩着出门了。 关电脑……桌上的两人同时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关上的门。 李黎出门就给萧越打了电话：“喂？你怎么来成扬这儿了？” 萧越反问：“你也在？” “拜你所赐，我现在不在了。你赶紧别上来了，我有话跟你说。赶紧下楼见。” “我现在想见的人又不是你。” 预料到萧越又要挂电话，李黎赶紧道：“他家里人在呢，你上去是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说完，她这回终于率先挂了一次对方电话，心里还颇有些说不出的小痛快。 . “我跟你说严肃的啊，你下次别冒冒失失往成扬那儿去，他爸妈不定期检查的，你那天去，他妈就在家，还好是没碰上，不然成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两人坐在附近的餐厅里，李黎率先开口对萧越教训，顺便点了菜单上的一道菜。 ”我也正有话要问你。”萧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李黎：“前天我遇到扬扬，他正在和白向杭逛街。” 李黎喝了口杯中果汁：“他俩逛街，你看到了？你没跟人家动手吧？” 萧越只是冷的白她一眼，又问道：“白向杭说扬扬这五年过的不好，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没跟我说。” “没有啊，我都如实禀报了。他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然后进了白氏工作了，白大学长痴心一片，空降到他身边，成扬之后就被家里安排了无数次相亲，又谈过一个女朋友，不久......” “什么？”萧越眉头倏地一拧：“你说什么？” 48.48、相亲的成扬 李黎眼睛朝上翻了一下, 回忆着刚才说过的信息, 笑道：“这件事儿吧，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可是当时你跟你爷爷不是闹的不可开交吗？莫林来电跟我说你根本不配合治疗, 我跟她都怕你残啊，我俩就商策了一下, 决定等你腿上的情况稳定了再说，可是没过两个星期, 人家两人就分手了。我也就觉得这事儿过了，干脆别说, 省得你心里膈应。” “你觉得，我现在不膈应？” 萧越的脸色黑的不像话。 “你也别一副吃人摸样儿。”李黎拿手挥了挥, 然后开始劝导他。 “这事儿吧，我的确该为你委屈一番，可是你也不能怪成扬。我知道你们的感情还能走到现在, 免不了都是你努力的坚守, 可是白大学长说的没错, 成扬这几年的确也不好受啊, 他心里虽然一直有你, 可是这五年，他一直把爷爷和小野的意外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前两年, 他爸对他的态度很僵硬, 你和他那件事后, 他妈怕他是个同性恋，就一直给他介绍女朋友，成扬他心里难受，但又不愿在谁面前表露。他一直不愿交女朋友，后来他妈还以自杀威胁过他一回，成扬怕惯了家人再出意外，这才交了一个女朋友，不过十几天，连手都没牵过就分开了。现在啊，家里还是不断让他相亲……” 李黎说到这里也不禁叹了口气：“其实，世俗的偏见和家人的不接受，才是成扬畏怯的障碍，也是他心里最深的痛楚。他家里人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再跟其他男人交往，成扬心里难受，大概觉得家人把自己当一个不正常人一样看管着，其实他们真是多虑了，成扬他很正常，他只是对你一个人不一样而已……说实话，每次看到成阿姨给成扬介绍姑娘的时候，我都打心里替成扬心疼。成扬他不想这样，可他只能牵强承受着。” 萧越听到这里，皱着眉头，他岂能不心疼这些？ “扬扬虽然对感情迟钝些，可是心里比较执着，我怕他一直把小野和爷爷的事情压在自己身上。” “是啊，他容易因为一件事想太多太远，我其实有些担心他的心理状态。”李黎又想起自己一直的疑惑，问萧越：“说起小野，我倒是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你——小野为什么会掉下楼啊？我听成扬说你们好像吵过架，怎么回事？” 萧越看了对面的李黎一眼，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小野宁可跳楼也要带走的秘密，自己又怎能在他纵身一跃后说出来？既然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自己自然不能泄露。 李黎看他不开口，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于是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只是不忘提醒萧越：“明天成扬又要相亲了，虽然又会是瞎忙活一场。” 她说着伸脖子看了看前面，不满道：“我说，你挑的什么地方，上菜也够慢的。” 萧越没心思理这些，他只是也陪着等了一会儿，忽然失去了耐心，起身说道：“你慢慢等吧，我不饿，先走了。” “啊喂！”李黎险些气的原地爆炸。 第二天，成母就张罗着成扬去见那位叫晴晴的姑娘。成母的操劳心，实在是令人甘拜下风，连李黎都被波及过。 以前成母刚看出了白怀新对成扬有意思的时候，一直催促着成扬跟人家好好处，可毕竟成扬早在学生时代就拒绝过了白怀新，现在让他再做耽误人家的事，他肯定不肯，所以那段时间干脆连见都不见白怀新。 成母急坏了，这么条件拔尖的姑娘都看不上，看来得给他介绍些特别的试试才行。 于是有一回李黎来家里串门儿，成母趁成扬进房间的空隙，就跟李黎开玩笑说：“小黎啊，阿姨看你跟成扬关系一直都特别好的，我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深熟过，说不定你跟我们家杨杨就合适呢？” 虽然前面一大段夸来绕去的，但后面一句也是够直接够突然的，完全看不出是开玩笑，直接把李黎吓的眉毛都颤了。 李黎心道我豪情壮义盖天地，岂能做吃窝边草的事，朋友之妻不可欺啊！赶紧撂下一句“我……突然想起办公室窗户没关！”拔腿就跑了。 虽然自己也心里松过弦，想着成扬干脆找个女人算了，可是找女人不带这么找的。在成母面前，她宁愿她老人家从不把自己当女人算。 成母用心良苦，操劳奔忙，这回只希望成扬能和晴晴有点儿可能。 可是晚上成扬回来，却说晴晴已经有交往对象了。 成母简直不敢相信，赶紧打了电话给晴晴的妈妈询问情况，晴晴妈妈在那头也觉得实在对不住：“哎呀，实在对不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赔礼道歉才够了，晴晴这孩子太不懂事了，都说今天要见面，可这丫头昨晚也是鬼迷心窍了，在门口花园里遛狗，说是遇到个校友……什么以前一个男神，这丫头昏了头了，一眼就给迷得鬼迷心窍，今天我跟她说什么也不听，非说那个什么学长今天要约她见面，这不，你们家扬扬一来，她就把人家给拒绝了，你说我气不气！你们家扬扬真挺好的，唉！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晴晴妈妈末了还在电话里不断的夸着成扬，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抚慰成母受挫的心。 成扬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心里松了一松。 第二天，他又去见那位连成母都不认识的网上的相亲对象。成年人总抱怨被家里催婚什么的，但比起成扬这几年的经历来说，可以说是没得比。 但不论如何，每次面对对面的人，即使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的意思，但成扬也总是会秉持谦谦有礼的。 提前二十分钟，他已经在约好的餐厅等候了，位置贴着玻璃窗边，他看了看时间，觉得对方差不多该到的时候，就听见玻璃被人轻轻扣了两声。 转头看去，隔着玻璃外，站着一位盘着丸子头的女孩儿正对着自己笑，大眼长睫，阳光灿烂，想来是个不羁不束的性格。 等人进门走上位置来，成扬起身跟对方打了招呼。 姑娘冲他伸手问好，成扬犹豫了一下，与对方握了一下手。 “我是何冰冰！”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成扬。” 何冰冰个子娇小，样貌喜人。虽然成母总是催促成扬找女朋友，但每次在样貌上都是有眼光的。 成扬把菜单递给对方：“你先点吧。” “你先点！”对方又笑着把菜单推回来。 成扬便点了几道菜，想在对方自己加些喜欢的，可是抬头时，发现对方原来一直盯着自己看，并爽快直接的夸道：“我觉得，你比照片上的还好看啊！我还以为照片都是p图的呢！” 成扬淡淡笑笑，其实没什么话接下去，只好把菜单递给她：“你看还有什么想点的？” 何冰冰低头看着菜单，一边选着，一边说着：“说实话啊，我是被我妈催着相亲的，本来我就是想着来走个过场的，可是……可是我刚才在窗外看你，突然就忍不住提前打招呼了，刚才我敲窗户是不是有些冒失啊？你别在意啊。” 成扬摇摇头:“没有。” 大概真如何冰冰所表达的，她的确很想认识成扬，所以一顿饭下来，虽然成扬话不多，但她很健谈，也不停的在找成扬说话，一直到最后，与成扬背靠而坐的隔壁座实在是烦了，终于站起高长的身躯，走了过来。 这每个座位都是有半人高的沙发椅背作为隔挡的，挡得了视线却挡不了声音。 等隔壁那位面无表情站过来时，成扬发现这人居然是萧越！ “你怎么也在？”成扬不禁问。 萧越直接在他身边坐下来：“够忙的，昨天见一个，今天又见一个？” 成扬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萧越挑了挑眉，虽然依旧没笑，但言语间那份“我已挑胜你一局”的得意却很明显。 “因为昨晚那个叫晴晴的，她‘偶遇’的那位男神就是我——我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在学校见过她一面，在球场上那次，他好像是啦啦队的。” 成扬真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漠视他，只是何冰冰在面前，他有些担心，不知道萧越这时候出现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们认识啊？成扬的朋友都是这么帅吗？”何冰冰看着萧越开玩笑道。 萧越也冲她笑了笑，然后将手穿过成扬的后脖颈，搭在他的肩膀上，稍一用力，把人拉进了怀里，回道：“成扬不是你叫的。” 成扬低声道：“你快把手拿开……” 萧越并不松手，而是继续问何冰冰：“你想跟他有进一步发展吗？” 何冰冰已经被萧越刚才的一句话说的有些尴尬，现在这一问也够为难人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看着成扬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萧越不屑的笑了一声：“那你得排队了，他明天还要见一个呢。” 何冰冰稍稍楞了一下，随后一笑而过：“估计也是被家里人催促的吧，这没什么关系的，我也一直被催促的。” 萧越冷哼一声：“忘了告诉你，他明天要见的那位是我。所以在我后面排队的人，都没戏。” 何冰冰明显是没听懂萧越的意思，然后就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就见这位后来居上的人，直接在成扬嘴上吻了。 那个动作突如其来，只有三秒，但那唯我独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对面的何冰冰傻眼了，她愣愣的反应了一下，赶紧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越冷她一眼，她赶紧拿起背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餐厅。 萧越转脸重新看向成扬，成扬有些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亦或是第一次当众被人吻给别人看——他一把推开萧越：“请你不要再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我终于回来了，你难道就这么不肯见我？”萧越道。 “我宁愿你没回来！请你让开！” 成扬头也不回的出了座位，走出了餐厅。 49.49、相亲狙击手 我宁愿你没回来—— 萧越手上暗力一生, 高档签字笔又断了一支。想起自己时刻念着回来见的人却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情就阴暗下来。 Bess看着在桌上躺了许久的报告, 淡定的又将一支笔送到老板手边。 “总监, 这表您还签吗？” 萧越这才匀回些思绪, 把文件夹拿了起来，啪嗒往地上一丢：“我签个屁!” “……”Bess高挑细长的眉毛不禁抽了抽。 别看自己这上司坐在凌越于人的位子上，平时又一副倨傲漠然样子……自己这位五年助理干下来可什么都明白了—— 但凡触及到他这位国内初恋的事儿, 那是很容易急眼的！一旦这种情况发生，还谈什么风度场合？那臭脾气发上来，什么抽烟喝酒骂人摔杯踹车门的事儿没干过…… 这不，不知道又胡思乱想到了什么，又毛了。 “那十分钟后我再给您拿过来。”Bess一副早就看透了的姿态, 把文件夹捡起来拿回手上，回到自己桌子上, 拿笔在老板的记事本上加了一条：5月7日, 白氏董事长夫人生日宴。 写完后心里不禁啧啧摇头, 看看这本子上, 除了这件正经事儿，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 4月28日：慰问成先生的弟弟。 4月29日：成先生相亲（标3星）！ 4月30日：成先生相亲（标3星）！ …… 老板的人生啊，啧啧, 看着可真简单…… 由于前两天, 萧越当众以“暴力”解决了成扬的相亲问题, 成扬更是对其远而避之, 毕竟这种逢见必吻的节奏, 让他有些受不了。 而萧越，从此也专心投入了狙击成扬相亲的状态中。 这天又带着Bess来了白氏分部，以合作慰问的身份，徇私看看成扬。想起以前和成扬在车里开过玩笑，说他以后工作了一定是个工作狂，他心里对这个场面还挺好奇的。 本来是该本部负责人出来迎接一下合作人的，可是白向杭今天出差，萧越本也是意不在此，心道白向杭不在更好。 人事部的付主管赶紧把人迎接到了人事部办公处。萧越假模假样的打量了一下，没见到成扬，就问：“你们人事部的人都在这了吗？” “噢，我们成经理下午没来，其他人都在了。”主管笑道。 “他不在？怎么了？” 主管一副八卦凑上来，小声笑道：“我们公司的许姐拉着他相亲去啦，您是没见过咱们经理，那是相当的一表人才，公司里眼红的小姑娘多着呐，这不，许姐先下手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主管话没说完，就被萧越瞪了一眼，以为贵方不喜欢这些不相干的八卦，赶紧就讪讪笑着闭嘴了。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话多把人给烦到了，对方冷着脸直接离开了。经理心里打鼓了，完了，这下可闯祸了！瞧自己这八卦大嘴！ 萧越突然停步回头看他一眼：“去哪儿了？” 主管一愣：“啊，啊？” “你们经理去哪儿了？走多久了？”Bess提醒他。 . 成扬坐在天台咖啡店的露天伞棚下，也没什么话可以说，有些不自在。 对面的许姐挨着许玲玲坐着，对成扬笑道：“这里环境还是不错的，老付推荐的，听说这里首次消费还送店里的吉祥物呢！” 成扬点点头，简单回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看来今天这相亲是付主管和许姐商量着的，难怪一个上午，两人都在使眼色。成扬心里叹口气，两人都是四十好几的长辈，一起赔着笑脸把自己弄出来，不知道这回又该怎么应对？ 许姐要来一份菜单，先递给了成扬：“成扬啊，你看看点什么吧？” 成扬把菜单接过来，忽然发现一片黑影从身后投下来，斜挡在了眼前的菜单上。 “这什么破地方？” 身后嫌弃的话音刚落，人已经在身边坐了下来，张扬作势的交叠起长腿，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穿进伞棚的阳光打在他昂贵的墨镜上，在人眼前闪来闪去。 成扬看见萧越时心里一惊，有些焦虑起来。 许姐看了成扬边上的人一眼，不解的问成扬：“成扬啊，这位是？” 成扬看也不看萧越一眼：“刚巧路过的……” “我陪他相亲。”萧越没什么表情，轻蔑的扫了许玲玲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许姐身上：“你陪妹妹来可以，成扬也带兄弟来把把关，有问题么？” 许姐干干笑了一下，心道姑娘家相亲腼腆，让人陪着很正常，你一大老爷们儿来，这是要闹哪出？ 成扬不好当面撵人，见场面尴尬，只好私下把手伸过去推了一下萧越，示意他这回别胡来！ 萧越一把抓住送上来的手，成扬暗使了几次力气也抽不回来。 “你们吃什么？”萧越直接喧宾夺主，笑着替成扬问对面两人。 许姐虽然心里不自在，但也只好笑了笑：“天挺热的......我跟玲玲就先点两份冰激淋吧？听说这家冰激淋挺受欢迎的。成扬，你再看看？” 成扬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那只手，这时候回过神来点点头：“……我跟你们一样。” “那你看，你这位朋友需要点什么呢？”许姐又问。 “不用管我。”萧越笑了笑，然后抬手喊服务员：“三份冰激淋。” 等冰激淋上来，许姐才问成扬：“还没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呢？” “以前的一个朋友，已经不联系了，刚回国。” 成扬刚说完，就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把自己的手指挨个儿搓了一遍，像是在恶意挑逗一样，他赶紧盯了萧越一眼，萧越转头冲他笑笑，替他补充：“不过以前我们俩关系比谁都好的，久违不见，不影响当年的感情，你看，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许姐笑笑，又问成扬：“还没介绍你朋友叫什么呢？” “萧越。”萧越答。 “看来也是个成功人士啊，跟成扬一样，你还出过国，估计在国外也有不少女孩子追吧？” “很多呢，不过我还是喜欢前一任。” “挺专一的，挺好的，挺好的。” 许姐意识到，从这个萧越来了以后，气氛就有些不对劲，怎么话题聊着就是聊不到正轨上，说好的是让成扬跟玲玲相亲的嘛！得想办法把人支开才行！ “吃冰激淋，吃冰激淋！”许姐赶紧又笑着招呼。吃完冰激淋，开启新话题。 许玲玲比较腼腆，一直吭头不说话，此时接着大家低头吃冰激淋的机会，悄悄看了成扬一眼，却突然撞上萧越的目光，这人跟一道防火墙一样，连别人多看自己朋友一眼都不能！ 许玲玲本就腼腆，立刻被盯的面红耳赤，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 许姐看萧越一直盯着许玲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自己妹妹主意，就赶紧打断他注意力，问：“小萧啊，要不你也点一份吧？” 萧越慢悠悠收回目光，冲许姐随意一笑：“我吃的不多，我们每次吃一个就够了。” 说着话，把成扬拿着冰激凌的手拉过来，在对方吃过一口的冰激凌上舔了一口，然后咂了咂嘴，露出一番认真品味的模样。 满意的唇角一翘：“这家冰激淋，味道不错。” 对面两人都看傻眼了，这行为看着也太奇怪了...... 成扬没想到萧越会这么做，立刻觉得脸上辣辣的，丢人的很。 许姐有些艰涩的挤出一丝笑，说道：“小萧啊，你看这样吧，我们让他们自己聊，你陪姐去附近看看怎么样？我刚才看这附近有家电脑店，我也不懂这些，你也帮我去把把关怎么样？” 萧越这回显得很识大体，点点头就站了起来：“那就让他们自己聊好了，我去帮你把把关。” 说完倒是毫不留恋，率先走了。 在电脑城里，许姐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脑，买不买的意思看不出来，但支开萧越的目的是真的。 她尽力胡扯牵制，一边让萧越给自己讲讲怎么买？比较一下功能......一边探问他跟萧越的关系什么的？ 萧越还真就挺耐心给她讲，把电脑功能配件，性价比讲得头头是道，专业的跟是他做出来的似的。 讲到自己跟成扬的关系的时候，他莞尔一笑：“扬扬是我好兄弟，以前是同学，感情有十年了。” “呦，现在毕业还有联系的同学都是很难得的！”许姐不禁感慨了，又问：“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哎呀！一看你就是个事业有成的！长得帅气，又什么都懂，你是不是做电脑软件开发的呀？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心仪吧，你要是都看不上，姐可以给你介绍呀！” 许姐这“广结善缘”的瘾又来了。 “我喜欢男人。” “......”萧越一句话就让她瘾灭了。 这话太突然，真是太突然了，他完全可以说自己现在还不想找女朋友嘛！干嘛说得这么直接，怎么听着都有种迫于承认的嫌疑。 许姐哪想到对方这么坦然，一时间给哽在那儿了，不知该怎么接这茬儿？ 你说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怎么想的？多少帅小伙儿都去搞同性恋了！ “这款不错，可以买。你要买吗？”萧越面无表情的指着一台电脑问她。 店员赶紧咧嘴推荐：“这台电脑啊，是本店刚进来的，款型轻薄大气，配置也是......” “你先等会儿，先等会儿......”许姐赶紧把店员的话打住，有些不自在的看向萧越：“小萧啊，呵呵......” 许姐呵呵了半天，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不买了？”萧越看她一眼，道：“那我买了，正好给扬扬换新，我每次用他的电脑上网都卡。” “你帮他买啊？要不要问问成扬的意思，说不定他没准备换呢。”许姐干脆也扯开话题。 萧越没理她，直接把卡递给了店员，这才抽空对许姐一笑：“他不要就我自己用吧，反正从来我的就是他的，我们两人不分这些。” 这话放在哥们儿间，那真是情比金坚，友情万年长啊！但放在一个刚刚宣布自己喜欢男人的男人身上，那真是......那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啊。 50.50、不放过你 许姐不得不为自己妹妹打算一下, 终于决定把话给问穿了：“你跟成扬关系这么好，他这一直也没有女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 他……有喜欢的人吗？” “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许姐听这话，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但心里开始膈起来, 真怕成扬也是个喜欢男人的。 店员很快就把发·票和电脑都送了过来, 萧越接过去，问许姐：“你还买不买了？” 许姐心里不大舒坦, 心道成扬人脾气挺好的, 怎么交的朋友是个怪胎，一会儿冷脸一会儿笑的, 这会儿怎么又把脸撂下来了？ 她也有些不高兴，摇头道：“我不想买了, 估计他们也聊的差不多了, 我们回去吧。” “那时间正好。你们结束了我还要送扬扬回家，路上还要陪他买菜，晚了就赶不上电影了。” 这话里的信息太多，许姐已经拦不住自己的想象力了。这……什么个意思？这俩人还要吃完饭看个电影去？ 萧越抬腿往出口处走，许姐赶紧跟上去：“小萧啊，我就问你实话吧，你对成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想法？扬扬挺好的, 性格好, 酒品好, 心地好，吃相好，睡相也特别好。” “睡相……” “对，睡相也好，特别好，以前我们睡一起，我特别清楚。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不在意。”萧越停下来注视着她，倒是看得许姐一个顿足，有些不自在。 “我大概知道了，没什么要问的了。”许姐此时已经灵台崩摧。 “这么说，你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 在许姐似乎领会了其中玄机的时候，萧越又补充:“你理解的没错，他对女人没兴趣。” “……” 成扬和许玲玲本来就没什么话说，虽然不想萧越出现，但萧越和许姐一走，气氛更尴尬，加上许玲玲太腼腆了，几乎是有问就答，没问无话。说实话，还不如萧越在呢。 许玲玲对成扬的印象倒是很好的，虽然嘴上说的不多，但期间还是忍不住朝成扬看，这外貌条件，就光坐那儿什么话也不说，都能在相亲界直通数关。 见许姐回来了，成扬心里如释重负。 只是……许姐离开一趟回来，再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不等许姐再说什么，萧越直接走到成扬身边，存心当面牵起他的手，把人拉起来，笑道：“我们回去吧？” 成扬把萧越的手拿开，提防他又要干什么？又跟许姐点点头：“许姐，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回去也记得路上小心。” 许姐看两人并肩站着的模样，只感觉眼前恍了一下，才赶紧笑笑：“你们路上也小心，那我跟玲玲就先回去了，回头见，回头见。” 说着就拉着玲玲走了。 等人一走，成扬赶紧也要走。 萧越顺其自然的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了停车场，成扬见他紧跟不放，只好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不是让你不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我的车停这里。”萧越道，说完又走了几步，拍了拍那辆越野，两人的车的确停的很近。 成扬这才不再说话，准备开车门，萧越提醒道：“记得你那天在电话里，说有话要问我？” 成扬想了想，今天难得休息半天，那就把一些话问清楚吧。 “是有话要问你，关于小野的……” “我很忙的，刚刚才收到公司有个紧急会议要开。”萧越又忽然打断道。 不知道他这又是哪一出？有闲工夫在这不相关的场合耗一个多小时，现在怎么又想起来忙了？ 还有，你公司开会，不是你第一个知道吗？不是你决定开不开吗？怎么就“刚收到开会消息了”，谁给你发的开会命令？ “你又要怎么样？”成扬问。 “我要立刻回公司了，我们路上抽空把话说完吧？”萧越拉开车门，径自坐进驾驶座：“上车吧。” 成扬站到他车窗外：“不用了，就一句话，问完就结束了。” “我拒绝回答，除非你上车。”萧越看他一眼：“我还能在路上吃了你？别自恋了。” 以前的萧越真的不会嘲讽自己，就是嘲笑，起码后面也带个“笑”字，成扬心里只是稍一落寞，便又淡淡自笑，这样也好，他不是以前的萧越也挺好，最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热情四溢了。 成扬打开后车座，坐进车里。 萧越道：“怎么坐后面了？” “没分别，开车吧。一会儿找个路边把我放下来，我还要回来取车。” 车开上高架，萧越看了后视镜一眼，问道：“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我只是想问你，五年前，小野为什么会跳下去？” 萧越却没说话，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 “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还是换个问题吧。”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 成扬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是不是跟你们吵架有关？你们当时为什么吵架？” 这回又换做萧越沉默了，他好久才笑了笑，有些掀起尘封往事般的伤感：“还能为了什么？为了你。那时候知道要失去你，我心里乱。” 成扬没再说话，他看着萧越坐在前面的身影，心里渐渐难受起来。害怕，自己又何尝没有呢……那时候，他已经顾不了太多了，他的整个家庭都快崩塌了，面对自己跟萧越不被世容的感情，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力，无助，无路可选…… 可是他不敢回头，他怕再伤害更多人。 “怎么不说话了？”萧越问。 “……下高架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可是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还有事。” 萧越却加速了油门，车子嗖地向前飞驰，惊险的与路上的数辆车擦身而过! 成扬心猛的提紧，立刻抓着把手稳定身体:“你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飞速驶向了熟悉的道路，当看到以前他们一起住过的那栋小区的时候，成扬疑惑问：“你带我来这里作什么？” “想带你看看以前的地方，我把它买下来了。” “我不想看，你放我下车，停车。” 萧越猛地刹了车，好在成扬系了安全带，但仍是被冲了一个前扑。 “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成扬道。 “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是我不爱你了，还是你不爱我了？” 成扬不想再跟他解释多说，说着就去解安全带，萧越也出了车门，下车转向后车座来。 等成扬解开安全带后手刚放到门把上，萧越已经钻身进来扣住他肩膀，把人按在座位上。 “为什么不行？” 成扬赶紧推他：“你放开我！” “我偏不放！你为什么要临阵脱逃？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人？说好要一起下地狱的......”他越说越激动。 他说着就板住了成扬的下巴，成扬惊慌的用手去挡他：“你又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萧越另一只手直接把他后脑勺托住，将他往自己面前送，任由成扬怎么反力，都挡不住再一次被强行吻上来。 他捶打着萧越的肩膀，去推他的脸，却被对方直接按倒在座位里，吻的更凶狠，就像是报复一样。 上衣被用手胡乱的掀开，肌肤传来炽热的触感。 “萧越！你简直……唔！” 没说完的话被强行吞了回去。萧越不停的抚摸着成扬的腰际，狭小的车厢内，传来热吻交接时的啧啧声，随着逐渐迷乱的激吻，萧越的手上也越来越用力的揉搓着，从腰部一直延伸到了后背。 “给我个机会，我们在一起……” “你……放开，不……” 成扬挣扎着，他无力的睁着眼睛，手被萧越狠狠的按在真皮椅座上，感觉着萧越的吻已经蔓延到脖颈，伸向了胸口……他徒劳无功的挣扎，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萧越像疯了一样的掠夺着自己，他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这样激烈的吻夺不知过了多久，当成扬最后的希望被耗尽的时候，他忍不住眼眶发热，眼泪从眼角默默流了下来。萧越将唇从他的耳垂松开，忘情的流离到他的耳鬓，正在解扣子的手忽然一顿。 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他睁开眼睛低头去看，成扬红着眼眶，有些颤抖的缩在自己身下。 “……扬扬？” 萧越找回了一些理智，轻柔的抚摸着成扬的脸颊：“你，你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 成扬抖得更厉害，却坚决的撑起身子推开他：“你不要逼我了……我不想像以前那样了，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萧越抱住他：“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我保护你。” “你放了我吧！我也很痛苦，我也不好过……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你放了我吧!” “我不放！我这辈子都不放！” “萧越，我求你别这样，你别逼我了，我要疯了……”成扬一把推开他，冲下了车。 “扬扬！”萧越喊了一声，却见成扬像是逃一样的，越来越远。 成扬没能去商场取车，他沿路拦下出租车回家，进门便跌坐在地板上。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他才恍恍惚惚爬起身进了卧室，往床上一栽头，那些过往种种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闪过，让他越想越无助。 最后只得倒出比以往更多的药片，一口咽下，才得以睡去。 可是噩梦又让他那么痛苦，爸爸的那句话不断的响起，爷爷就是自己气倒的，他的过失，就是自己造成的。家里的人痛恨极了这种事，如果自己重蹈覆辙，他们不会再原谅自己的，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再伤害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梦还是醒不了，不管自己怎么捂住耳朵，爸爸的那句话还是在耳边萦绕不去。 梦好长，什么时候能醒？痛苦的人生也好长，什么时候能结束？ 51.51、不敢回头 第二天下午, 白向航出差回来了。听说成扬昨天下午请了假, 他往人事部过去看看的时候，听见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新鲜话题。 一帮人见到总监在身后, 立刻讪脸回了座位上，不敢再说什么？ 但白向航到底还是听到了——从不摆上司贵架的作风，这回他却沉下了脸, 命令所有人不准再议论此事！ 许姐平时是个热心肠，但同时也话多, 老付又是八卦嘴，那天相亲的事一过, 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拜萧越所赐，公司再也没有一个女的敢打成扬的主意了。 但同时大家私下里也开始窃论, 成扬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 可是大家却惊见总监居然撂脸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但很明显效果是显著的，一帮人吓得只差立刻在嘴上变出条拉链来，把嘴拉上。 早上成扬进公司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大家的异样, 但他并没有精力去深思大家异样的原因？他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大概是昨晚服安眠药的剂量太多的缘故。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即使是坐在最安全的地方, 也总是没来由的心里慌恻心悸, 他的手有些颤, 只好伏在桌上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什么都不想。 白向航站在经理办公室外，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他推门进来，看见成扬把脸埋在胳膊里伏在桌上，走过去拍了拍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事......”成扬抬起头，头上闷出了汗。 白向航看了不禁眉头一皱：“怎么了？不舒服还来上班做什么？” “早上没来得及请假......” “你还用请什么假？” 白向航现在就想让他去医院看看，扶到他肩膀，才发现他身子一直在难以察觉的颤抖：“我没事......” 成扬朝边上躲了一下，动作很轻，却很迅速。 “跟我说说怎么了？别让我担心。” “我就是有些害怕......不知道怕什么，不知道......” 白向航看着心里一揪，看成扬这情况不像是头疼脑热，这让他想起了萧越刚出国那会儿，成扬差不多也是这样。 白向航不再犹豫，也不再任由成扬这样忍耐下去，马上开车将人带到了水月大厦，上37层，把人放进明誉的工作室里，直到看着他在明誉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才安心退出门外去。 他坐在外室偌大的会客厅里，深深沉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缓缓把头仰靠在沙发上。 这段时间的事物忙得他太累了，几乎没有怎么在意成扬的情况。 看成扬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跳复到四年前那样。 四年前萧越离开了，成扬心里难受，又一直忍着，成爸因为老爷子的过世，对成扬的态度特别不好，直接将他扫地出门，成扬家里一直是父慈子爱，何曾想过会有这样反目的一天？ 他不得不在出租屋里住到了毕业，一直到工作。 大家就这么心里折磨着过了一两年，期间成扬的精神压力过大，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在成老太太和成妈的劝说下，成爸才对成扬逐渐好起来，可是成扬的精神状况却早就出了问题。 但他不愿再给家里带来负担，可又无人可说，要不是白向航心细，现在已经不知道成扬成了什么样？ 所以白向航刚才在员工面前才难得发威，就是要遏制那些流言蜚语，关于大家对同性恋的抵触，对成扬来说就是伤口，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在周围人的舆论中，这无疑会让他辞职离去，甚至又掀起旧伤。他怕成扬在心理上再受压力。 第一次带成扬来明誉这儿接受治疗，是四年前。这几年自己时刻照顾，成扬好歹是渐渐好了起来，但萧越，他却永远是成扬生命里的变数。 内室里窗明几净，巨大的落地窗外，清光明媚，可以看到大半个市区的景象，宁静的可以让人心平气和的面对一切。 可成扬看起来并不安心，他低头坐在椅子里，拳头紧紧的攥着。 明誉在他面前慢慢坐下来，看了一眼他的微动作，询问：“其实你的状况已经在渐渐转好了，你不要有心里压力，不知道你这次来，是又遇到了什么事了？” 作为心理医生，明誉自然早已知道成扬和萧越的那段感情，成扬也比较信任他，他听到明誉问，手不禁又攥紧了一分，说道：“他回来了......我本以为我可以面对，可我发现......我心里难受......我害怕......” 明誉轻声说道：“成扬，放轻松，不开心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曾经的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放轻松。” “我不想看到他......” “你怪他吗？”明誉引导着。 “我知道不是他的错，我难过的只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既然不能走到一起，”成扬眼眶红了，话语无比艰难：“......就绝不想给他希望，不能给他机会，我……不能再回到从前。” “也许事情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糟，你不如尝试着向前一步，或许比逃避更理想些？” 成扬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失去两个亲人，我不能再让父母失望了，他们现在只有我了，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他们会受不了的……我不能为了自己......”成扬流下眼泪，不断的摇头，痛苦无比：“我们是不被允许的，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没有人同意我们在一起......” . 明誉开门出来时，白向航正撑额坐在沙发里，看上去十分疲惫。 “他怎么样了？”他问。 明誉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给他递过去，坐下来道：“我给他催眠，让他睡着了，他多梦易醒，很需要一个安稳的觉。” “谢谢。” “这么些年的朋友了，说谢谢算什么？瞎客气。对了，他怎么还在服用佐匹克隆？安眠药吃多了对他现在的状况来说是雪上加霜。” 白向杭也一副没办法的摇摇头：“你也知道他睡眠不好，想得也多。” 明誉点点头，扶了一下精致的白银薄边眼镜，又问道：“看你也挺累的，最近在忙什么？” “公司一个大开发在进行，国外的公司也出了些状况，我才回来。”白向杭简单概括，又问：“……他什么时候能好？” 见他两句不离成扬，明誉摇摇头：“我又不是卖解药的，哪能立竿见影？这事要慢慢来，你也知道，成扬他以前都是顺风顺水的，突遇变故，心里承受不住也正常，我看他这回的情况又有些反复，以后要多注意些，最好不要再让他家里人再因为以前的事跟他指责了。我看还是让他家里人知道他的情况比较好，亲人理解的态度很重要。” “我最近会好好照看他，他家里人那边，我找机会试试吧。” 名誉点点头，起身时拍了拍沙发：“你要是累，就也在这儿睡会儿吧，等他醒了再说。对了，里面有蛋糕，可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饿了就吃，要是你想守着你的心上人，不舍的睡，里面还有咖啡和电脑。” “谢谢。”白向航终于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明誉呵呵两声表达了回应，半带嘲弄的看了他一眼，白向航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近11：00的时候，成扬醒了，从里面走出来时，白向杭正和明誉在说话，他于是又进洗手间去洗了洗脸。 见成扬的脸色比来时好了许多，白向杭心里也放松了不少，笑着说改天请明誉吃饭。 “我的费用一小时九千，你打算请我吃什么来还四个小时的债？”明誉眉毛都不动的说道。 白向杭笑道：“听说你要转行开画廊，我来帮你解决？” “那你还是请我吃饭吧，多请几次，等我把三万六吃到位了算完。” “那我岂不是要把你一个月的伙食费包了？” 两人正开着玩笑，白向杭来了电话，他起身出门站到走廊上去接。 电话是他妈沈出云打来的，语气有些生气。当然这气不是对着白向杭这个合格完美的儿子发的，而是冲着自己的丈夫来的。 “向杭，你爸在你公司吗？” 白向杭笑道：“我不在公司，妈，怎么了？” “你爸说在公司，我去公司找他，他不在，又说“公司”是你那儿的公司，我就不信了，他突然从家里跨市跑到你那边的公司做什么？我朋友明明看见他在商场和一个女人买……不说了，我等他回来。先这样了啊，儿子，多注意休息。” 说完也不等白向杭再问什么情况，就挂了电话，可见她现在的心情有焦躁。 白向杭皱了皱眉，又给总公司那边打了电话，问了一下董事长最近的情况，才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就听身后有人估摸着问了句：“你不是……那谁吗？” 52.52、宴会 白向杭转身, 见是那天跟萧越一起逛街的女孩儿，就礼貌的笑了笑, 冲莫林点点头。 莫林也笑了笑, 点着手指做出冥思苦想状, 忽然道：“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跟成扬买衣服的男人，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白向杭伸出手, 笑道：“我是成扬的朋友, 白向杭。” “我是Molica，萧越是我哥哥。”莫林跟他握了握手, 又道：“你看着人不坏呢, 我跟你说啊，成扬他是哥哥喜欢的人，哥哥这几年为了回来可努力了！你不能跟他抢人啊。” 果然是跟萧越一样的性格，就是这个表达意思的方式, 太直接了。 面对这个心眼儿不算坏, 就是太实诚, 说话得罪人的姑娘, 白向杭实在也是不知说什么为好，只得作苦笑摇头状。 莫林也不知道他表的是什么态？就是特别注意到他摇头了，于是又要强调成扬的“归属权”问题。刚张开嘴, 就见成扬从里面出来了。 莫林一见两人又在一起, 脸上不悦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啊？” 成扬看见莫林, 只是点了点头, 对白向杭道：“学长, 我们走吧。” 白向杭知道成扬心理上刚好一些，见他不想跟莫林多说什么，估计怕是不想再替她提起萧越，于是白向杭也没有再跟莫林多纠缠，他侧身对莫林淡淡一笑，就带着成扬往走廊另一头走了。 莫林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焦急又失落，她看了一眼两人出来的地方：明誉心理咨询？ 咨询什么？ 哦，原来……这个跟哥哥抢成扬的男人心理有问题啊！ 转眼到了5月7日，这天是白氏董事长夫人沈出云的45岁生日。 晚上9点，盛大的名流宴会在公司总部所在的A市举行。 虽然下了雨，但仍阻绝不了各路宾朋来贺。 总公司大楼顶楼里，厅场霓虹光亮，富丽堂皇中点缀出热闹欢馨。公司里的上层领导纷纷来宴，各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受邀而至。白向杭把成扬也带了过来。 宴会上除了上百宾朋，也还有几十家记者。 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经理，而且也不喜欢凑大场合的热闹，但是作为学长的朋友，成扬觉得自己还是该来送一份祝贺。 于是他决定一会儿找个空上去敬一杯。 白玉琛保持着和善的笑，在台上向众人表达谢意之后，也拿出来自己准备给多年发妻的礼物。 在几十家记者的照相机下，他打开了那只包装精贵的绒面首饰盒，盛德拍卖会上价值七百万的宝石项链，在闪光灯下分外夺目。 众人掌声热烈表赞，都说夫妻恩爱！沈出云笑了笑，白玉琛轻手拿出项链，仔细给妻子戴上，掌声再一次热烈响起。 忠贞热烈的爱情正享受着全世界的祝福和瞩目……看着这一幕，成扬眼中闪过深深的钦羡。 白向杭也刚应付完身边的推杯换盏，便朝着成扬这边走过来。 见成扬有些心不在焉，就拍拍他肩膀：“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董事长和夫人，他们真幸福。” 白向杭只是笑了笑，不忘提醒：“今天别喝酒，你不用应酬他们任何一个人，你就说你是我朋友。” 成扬点点头，百姓航见白玉琛招手让自己过去，便又对成扬笑了一笑，才转身过去了。 按理说这样的宴会，是一定要邀请萧越的，只可惜请帖发过去，萧总监说腿疼不想来。 远远看着大家前拥后赴向白玉琛夫妇敬酒，白怀新也跟着父亲站在那里跟大家一起谈笑，看样子，白玉琛把白怀新叫到了身边，看样子是正在给众人介绍自己的侄女。 成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一会儿。 忽然感觉有人从后拍了一下自己肩膀。 抬头一看对方，他手里拿着一杯金色香槟，正冲自己笑，一身端正笔挺的条纹西装，和今天的灯光很衬托，浑身散发着自信和亲善。 居然是常烨。 成扬有些意外的站起来，常烨的嘴角更开了，伸手向成扬微笑道：“好久不见了成扬？” 成扬也向他握手：“好久不见。” 时间过了五年，谁都在变，眼前的常烨也已经不见学生时代那份唯我独尊的肆意，虽然眉宇间依旧带着些飒飒自意，但举止言语间都是拿捏得当，像一个历经商场的成功人士。 “我能坐吗？”常烨询问的看向成扬身边的位子。 成扬点点头：“请坐吧。” “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久违重逢，是不是也可以喝一杯？”常烨将杯子朝他举了举，笑道。 成扬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香槟，抿了一口。常烨把杯里一口喝尽成扬才道：“当时我听说你突然转学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对，我那时候出国待了两年，后来就一直在香港发展了。”说起以前，常烨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现在再见到你，又想起自己做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了，真是年轻不懂事，后来回了爸爸身边还被训了呢！” 成扬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了？只是摇摇头：“没关系，都过去了。” “其实一直想跟你道个歉，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大概是一时的好奇心作祟吧！何况你又长得好，嗨，现在想想都挺荒唐的！这些事要是让我未婚妻知道了，估计她非笑死我不可，呵呵。”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恭喜。”成扬颇感意外的笑了笑，同时也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常烨只是微皱着眉头，苦恼的笑了笑，又问：“对了，你跟萧越怎么样了？” 成扬的笑缓缓一滞，没再说话，常烨突然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下问这样的问题有些不妥，虽然对成扬的这个表情的含义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再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白向杭终于得了空闲过来，见两人在聊天，才知道又是校友。毕竟常烨进D大的时候白向杭一直在校外忙，后来也是通过常家和白氏的偶尔合作才认识的常烨，并不算熟。 现在经成扬一介绍，才知道常烨原来和成扬还挺熟的。 宴会散场时已经是11：00，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些从外地过来的宾客们要么是在本市也有一套房，直接入住，要么就去了周围的高级酒店暂歇，还有那些分分钟以万进钱的老板，由于时间宝贵，早就坐着专车或者飞机，转头就回了工作处。 A市距离D市太远，成扬在来时就在网上定好了附近的宾馆。散宴的时候，白向杭让成扬待会儿直接跟自己回A市的家里住，被成扬拒绝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手机来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皱了皱眉。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他跟成扬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去接了电话。 常烨见况，也热情的要开车送成扬回住处：“我开车送你过去吧？这么晚了，下雨也不方便。” “不用了，我定的宾馆离这里不远，打个车十分钟就到了。”成扬道。 常烨看了看漆黑的天，又问：“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放在宾馆了，雨也不大，没关系。” “还是我送你吧？”常烨说着，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酒店门口，他伸手去拉成扬肩膀，想让人赶紧上车。 成扬向边上侧了一下，笑道：“真的不用，我还得在走之前跟学长打个招呼，你们先走吧，我等等他。” 常烨开玩笑：“你怎么像个乖学生要紧跟班主任一样，难不成我会拐了你吗？” 说着又要去拉成扬。 毕竟对方是出于好意，成扬也不好太强硬的推搡，正犹豫间，一道刺眼的车灯打了过来，直冲着常烨的角度照来，刺得他不得不用手去档。 透过指缝间看清是一辆黄色的车在冲着自己，颇有些恶意的感觉。 成扬眯了眯眼睛，也看见了那辆黄色跑车，车门打开后出来的人，是穿着立领衬衫的萧越。 看到萧越的时候，常烨颇为吃惊。 萧越拿着一件外套下车，撑开一把藏青大伞，一脸坏心情的朝着酒店门口这边走过来。 成扬皱着眉看着走过来的人，不自觉的把目光侧开了。 萧越对他的反应并不介意，而是冷阴阴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常烨：“拿开你的手。” 常烨把手从成扬肩膀上拿下来，摊手笑笑：“萧越，我们已经有五年不见了吧。” 萧越却看亦没看他一眼，只是轻轻将手里的外套披上成扬的肩头，低声道：“扬扬，我来接你回去。” 成扬短短的看了他一眼，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 “你要他送你回去吗？” 萧越终于是正眼看了常烨一眼，冷冷一哼。 成扬看他脸色不善，也不再跟他多说什么，就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塞回萧越手里：“我不需要你，最后说一遍，别总是找我了。” 这时候从里面出来的人里，有不少人看见了这边突然出现的萧越，大家对TM的长孙自然是再熟不过了，心道不是说他不来的吗？这会儿宴会结束又出现，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架子大的不得了! 但想归想，还是都得忝着笑脸过来打招呼。 见一帮肚大腰圆的商界人士纷纷走过来，萧越一脸不耐烦的劲儿。 趁人没到跟前，他直接去拉起成扬要走，成扬将手在他手里一挣，萧越把脸凑近他耳边道：“再动的话，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你一分钟。” 成扬手一顿，他不想再跟萧越独处独对，想到还有记者在里面没出来，立刻道：“一会儿记者就出来了，你敢？” “你要赌赌我的胆量吗？” 萧越松手了，突然握住他的肩膀，成扬一惊，低声急道：“……别乱来！” 萧越笑了笑，最后不屑的睨了成扬身后的常烨一眼，便把成扬挡在伞下，带着人进了车。 也许像成扬这样好脾气的人，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萧越对常烨的态度还是这么水火不容？但萧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打过成扬主意的，别说是五年不见，哪怕是几十年再见，剥皮换骨，重新做人，他也一样不会给好脸看。 常烨看着载着成扬的那辆车冲破雨幕而去，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几年，自己在报纸上，亦或是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个萧越，不管有多成功耀眼，稳重冷漠，但在成扬面前的这个萧越……哼！居然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53.53、同住酒店 成扬坐在副驾驶上，等车行驶两分钟后, 他立刻就说道：“我定的地方就在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左拐, 一会儿到了你就停车吧。” “你住的是什么地方？” “宾馆。” 萧越目视前方，没有什么反应, 突然说了句：“以后离那个姓常的远一点儿, 别让他碰你。” 成扬没接着他的话对常烨做什么评价，毕竟每个人不再是以前那样了，他也不想在拿以前那些事来说。 见成扬不说话，萧越又转头看他, 着重强调：“他没怀好心，我不喜欢他看你的样子。” “我的事, 你别管了。”成扬只说道。 “我不管？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晚开车过来是管谁的？” 本来萧越是不会来，他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白向杭会不会请成扬参加宴会？就扫了一眼宴会名单，才知道常家也会派人来，来的就是常烨。他心下不放心, 这才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赶过来。 “要不是我来，你早就被他骗走了。”萧越道。 成扬终于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看别人,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萧越却哼哼笑了一声：“扬扬, 我看你不应该叫成扬了, 该叫“好骗”，反射弧长, 人又好欺负, 没有我, 你可怎么办？” 成扬皱了皱眉：“你放我下车。” 萧越当然不放：“外面下着雨。” “雨又不大，我可以打车。” “雨再小也会淋着人，你好好待着，一会儿就到了。” 成扬看着前方的道路，雨刮器一下一下的刷着车前玻璃，他才发现路已经开了很远，远远离开了自己订住宾馆的那条街道。 “你带我去哪儿？”成扬赶紧问。 萧越目视前方，打了两圈方向盘：“放心吧，这回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不想你一个人住宾馆，万一那家伙半夜找理由敲你的门怎么办？”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得那么不堪，再说他已经回去了……” “总之你跟我住一起，我放心。” 可是我不放心你！成扬脸色凝重，他算是怕了萧越了。 “我要回去，我的行李都在宾馆……” “行李我会让人拿的。”萧越揉了揉膝盖，他一只手放在右膝上，单手又打了两圈方向盘，脚下的油门不知不觉也加了上去。 宏越旗下的格纳酒店全国连锁，A市繁华，像这种五星级酒店自然少不了。 萧越带着成扬进了酒店大厅时，成扬还不时回头看外面，似乎随时都想离开的模样，萧越只得紧紧抓着他的手，把人带到了前台。 前台躬身微笑：“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萧越直接道：“1314房间。” 前台的微笑立刻升级为毕恭毕敬，刚才总监助理的电话里说得简明扼要，清清楚楚：萧总要来，指定要1314号房。 前台本来还好奇是不是萧总带了美女来，这是一见他身边站着的是个男的，心里一怪……立刻又一鞠躬，递上房卡：“欢迎萧总莅临！” 成扬此时手被牵着，心里十分敏感，听了房号后心里十分别扭，立刻就察觉到了前台的目光，他用力抽了一下手。 萧越依然不以为意，只丢了一句：“半小时后送两份面过来。”说完就抓紧了成扬的手往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成扬直接就说道：“我睡客厅，你说卧室吧。” 萧越笑着看了看他：“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身上都是雨水，赶紧去洗澡吧，别冻着。” “你该不会是想趁我进去的时候逃跑吧？那不成，你先洗。”萧越像是开玩笑，说着把柜子拉开，将里面的睡衣递给了成扬。 成扬便没再说什么，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里。 见浴室的门关上，萧越才瘸着走了几步进客厅，猛地落坐进沙发里，他用手捂着膝盖，咬牙忍了忍，才拧着眉头给Bess打电话。 “老板。”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药呢？”萧越已经疼的没有一句废话。 Bess一听就明白了，也回的相当利索：“在客厅第一排靠左第一格抽屉里，您和成先生的衣服也已经放进衣柜。” “他的行李明天早上8：00前送到酒店来。” “明白。” 萧越便挂了电话，咬牙站起来，慢慢往客厅走，准确的在抽屉里找到了药，就着水吃了下去。 成扬从里面出来时，服务员正好已经将面送了进来。 萧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一些，但仍是不轻松，成扬见他坐在那儿也没有要进浴室的意思，本来不打算问，但又看他紧皱眉头，一副隐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舒服？” 萧越只是摇摇头，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意面：“没事，你晚上估计没吃什么，赶紧吃吧。” 成扬看了看双方面前的面，又问：“你不吃吗？” “我等会儿再吃，你不用管我了。” 成扬欲言又止，最后坐了下来，慢慢吃起了面。 萧越便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膝盖，有些专注的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着面。 成扬吃了半份，被看得不太自在，只好抬起头，跟萧越忽然对视，他心里一慌，又低头慢吞吞的吃着自己的面。 萧越要的这间是总统套房，空间大的睡哪儿都不成问题，等萧越进了浴室去，成扬就从床上抱走了一床被子，躺进了宽大的沙发里。 客厅的灯光太刺眼，他将被子蒙在头上，闭上眼睛。 他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边凹陷了下去，皮质沙发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他知道除了萧越也没谁了，刚想拿下头上的被子，就被人连同被子裹着头抱了起来。 “萧越？”他在被子里闷闷的喊了一声。 萧越把人放到床上。刚一沾床，成扬就从被子里滚了出来，警惕的看着他。 萧越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笑，把人按回床上去，盖上被子：“我在你眼里怎么成了色魔了？” “ 我睡沙发吧。”成扬要起来，又被按回去。 “沙发哪有床舒服？以前跟你和小野住的时候，我可是睡够了沙发，那种感觉我比你清楚多了。”萧越在他身边躺下来，向他保证：“我保证安安生生的睡觉，不会乱来的，你就当我今晚不在状态好了。” 成扬见下不了床，便没再挣扎，他翻了个身背朝了萧越。 从他的角度看去，是一片落地窗，窗外是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雨水已经从刚才的细碎，变成了滂沱大雨。 他看着心里有些萧索，就起身下床去拉起了窗帘。回来时，看见萧越闭眼锁着眉头，看着有些痛苦，从刚才他就脸色不好，于是便问：“你没事吧？” 萧越睁开眼，冲他笑笑：“关心我了？” “只是问一下。”成扬立刻敷衍了一句，不再看他的笑容，躺回了床上去。 萧越挪动了一下，贴近他后背躺着，两人距离很近，成扬只装作若无其事，闭着眼睛不说话，可是他睡不着。 萧越的呼吸就在耳后，一呼一吸都是那么清楚，那么温热。他忍不住想开口让他朝边上去一点，还没开口，就听见萧越轻轻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偏头问。 萧越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松开，搂上成扬的腰身，贴在他后脖颈轻轻吹一口气，故意吓唬道：“别再瞎问了，再问，我怕我忍不住要回答你不舒服的地方在哪儿了，万一你知道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上你，可怎么办？” 说完这话，怀里的成扬果然被吓到了，赶紧要动身。 萧越把人抱紧，手伸向他脖子，蹭了蹭他下巴：“你现在就躺在我嘴边，再乱动，万一我一个忍不住……” “萧越……”成扬立刻在他怀里不敢动了。 两人拥在一起，相互不再有动作。 直到深夜的时候，萧越的腿痛才好一些，他渐渐有了困意，闭上眼睛之前，想着成扬大概早就睡着了，于是嘴角笑了笑，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不短不浅的吻，又将人朝怀里紧了紧，这才满意睡去。 但他并不知道，成扬根本没睡着，他清醒无比，甚至萧越忽然亲吻的时候，后背一毛，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这时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他睡不着，每晚睡前没有药力辅助，他根本睡不着，所以妥协了萧越来的时候，他其实就没打算睡。何况药片还在行李箱里，留在了宾馆。 他此时清醒的感受着萧越的体温，既温暖又心痛，萧越，为什么对我这么深情？明明我只能选择冷漠的拒绝你。 一夜未眠。 萧越早上，成扬已经不在了。 Bess在门外敲了两声门，萧越打开门，Bess说道：“老板，成先生回D市了，让我跟您说一声。” “他走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成先生说您需要休息，我看他也一脸憔悴，似乎一夜没睡……你们昨晚？”Bess的唇角露出微微的弧状。 “不想干了？”萧越一脸严肃。 见老板不高兴，Bess猜测自己是多想了，既然如此，她该替老板惋惜，到碗里的肉都没吃着，真是令人惋惜。 “你那什么表情？跟李黎一个德行。”萧越撂着一张脸转身回客厅。 Bess随后跟进来，在老板抬手时已经将水杯递上来，并拿出了助理的效率：“您让我查的常烨这些年的行踪，已经有结果了。” “报告放车上，我路上看。”萧越了口茶：“去提车，回D市。” 54.54、常烨的邀请 成扬跟白向杭请了半天的假, 第二天下午回公司后, 部门助理告诉他：总监说等您来了, 就去办公室一趟。 成扬放下包去往总监办公室, 在门外敲了两声门后进来, 正听见白向杭站在落地窗前，背身看着窗外打电话…… “妈，这件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现在过去一趟。” 他说完最后一句就挂了电话，回身见成扬在, 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 笑了笑。 “总监，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成扬道。 “私事，就是想问问你精神最近好些了没有？明誉最近要出国两个月,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要在他走之前去看看才行。” “我没什么。学长，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成扬冲白向杭感激的点了点头。 白向杭起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事就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马上回来。我还有事, 先回A市几天, 你要多注意照顾自己。” “好，路上小心。” 白向杭拍着他肩膀笑了笑，拿起外套出了门。 看白向杭出去的样子似乎隐隐的着急,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成扬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下班后, 成扬往公司外走, 又给白向杭打电话问情况？但是电话并未接通。 估计正在忙吧。成扬正想着, 就听周围有人喊自己。 “成扬！” 常烨站在车前，笑着朝他轻轻挥了一下手。 成扬走过去：“常烨？你怎么来了？” 常烨靠在车上笑道：“来请你吃饭呐。” 成扬只当他是开客气的玩笑：“好好的请我吃什么饭？” “上回见面回来，就一直想着挑个时间跟你好好聚聚，今天正好我有空，就来了！”常烨说着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又说道：“其实也是我未婚妻想见见你，她难缠的很，听我常提起你，就一直好奇。” 虽然好久不见，吃个饭也没什么，但是这个吃饭的理由，让成扬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擅长跟陌生的女人交流，每次相亲都是自己的苦恼，而且一会儿要见的这个女人还是主动要见自己的。 “我……今天约了朋友了。”他只好找借口。 “萧越吗？” “不是。”成扬几乎下意识否认。 “那就一起带来好了。”常烨挺干脆。 “……”成扬不擅长撒谎，眼看着谎话越圈越大，只好又把话圆回头。 “……那我跟他发个信息吧，看他能不能改天。” “那路上发吧，先上车再说？”常烨看起来挺高兴，赶紧绕到车另一边，给成扬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不用了，我习惯坐后面。”成扬笑了笑，然后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上，常烨显得心情很好，一直说个不停。 “你还记得以前吗？那次你和我送学妹去医院，我就厚脸皮的说要跟你吃饭，你当时理都没理我，现在想想，我们真就一顿饭都没吃过，即使是在学校食堂，也随时都有萧越围着你，我根本就连个见缝插针的地方都找不到啊！” 成扬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我和Alisa明年在渥太华结婚，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请到你？” “如果你愿意请我的话，我会去的。” 常烨笑着看了一眼后视镜，又接·着问：“你和萧越一起来吗？” 成扬眼神不自觉的瞥向窗外，缓缓摇摇头：“不了。” 常烨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再问什么，最后也只是笑笑，便没说话。 进了餐厅，常烨带着成扬往定好的位子进去：“她性子急，估计早就到了。” 说着，就指着一个位子上的女的说道：“在那儿呢。” 成扬在后面看向他指的方向，果然见靠里面的桌前坐着一个女孩儿，看起来比常烨要小三四岁。 两人走过去，常烨先给Alisa介绍了成扬，他把手放在成扬肩膀上：“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成扬，他可腼腆极了，刚才还不好意思来呢。” 成扬笑了笑，跟Alisa点头打招呼：“你好，我是常烨的朋友。” “你好，我是Alisa。” Alisa起身对成扬露出浅浅的微笑，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是个温雅恬静的女孩儿。 “别客气了，都坐下吧。“常烨说着就把手放在成扬的肩膀上，让他坐下来。 席间三人聊了一些，Alisa说的不多，她看起来跟成扬一样安静，倒是一点儿不像常烨说的那样难缠。 常烨不断的夸赞自己的未婚妻，又提到了Alisa的家世和她的才华。 听到Alisa的外公是个加拿大最著名的医生时，成扬不禁多问了一句：“原来Alisa的外公是医生？我……想请问一下，他最擅长的是哪方面的医术？” Alisa道：“我外公在骨科方面很有研究，很多大手术都是他做成功的。” “那您外公是不是很擅长治疗腿伤，五年的旧伤也可以看吗？”成扬问。 Alisa笑了笑，点点头：“外公很厉害的，是不是……你有什么亲人需要帮助啊？” 常烨也看着成扬，成扬看了他一眼，知道常烨当年离校早，并不知道自己跟萧越后来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想到的人其实是萧越。 那天晚上在酒店，他看萧越一直不舒服，加上自己一夜无眠，半夜看见萧越下过一回床，黑漆漆的房间里，那身影一跛一跛的，他知道萧越的腿可能真的留下了后遗症。突然看见，他当时心里一紧，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萧越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些，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萧越的腿变成了这样。 “我是一个朋友，他的腿出过车祸，有五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全治愈？” “这个没问题的，我明天就给外公打电话，问问他时间。你的朋友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啊？” “他暂时在国内。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国外？” Alisa 考虑了一下后，笑道：“我问问外公吧，要是他有时间的话，这几周就能有消息了，到时候看他能不能来国内？” “那太感谢了。”成扬露出了松心的微笑。 Alisa见成扬笑起来，也笑了笑，不禁夸赞道：“你笑起来更好看，跟常烨说的一模一样。” 常烨却看了Alisa一眼，Alisa立刻就不说话，只是又腼腆的笑了笑。 三人从餐厅出来后，Alisa说自己还约了朋友玩，就开车先走了。 常烨便说要送成扬回家，成扬拒绝了，常烨却很坚持，两人正僵持的时候，一个闪亮的白色香奈儿包包就挡在了两人之间。 “What’re you doing？” 莫林已经把两人拉开了。 成扬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莫林，常烨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焦急愤怒的女孩儿，他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当年校长室的那份新生档案里的那位，她就是萧越的妹妹。 “你是Molica？”常烨冲她道。 “Who are you？”莫林直接拉脸斜他一眼。 “你不就是萧越的妹妹吗？” “知道是我，你还敢当着我面跟我哥哥抢人？”莫林狠狠瞪着常烨。 常烨头一斜，看着她笑道：“不愧是萧越的妹妹，真的是跟他一样霸道啊。” 成扬赶紧把两人拉开，对莫林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吵起来了。” 莫林却拉了成扬到自己身边，又瞪了常烨一眼：“别打我哥哥的男人的主意！我有话要跟成扬说，没你的事，你先走吧！” 说着，不待成扬犹豫，硬拽着人往餐厅门去，成扬不好跟一个女孩儿拉拉扯扯，只好道：“你别拽了，我跟你进去。” 莫林这才放手，于是成扬又第二次回了餐厅。 坐下来后，他替莫林点了杯果汁，问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却不料，莫林却吧嗒低了一滴眼泪在桌上，低头哭起来。 成扬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很少面对女孩子哭，看周围人把目光聚集过来，他就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询问莫林：“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太可怜了，他那么爱你，你却不理他，还总是跟别人说说笑笑，上回那个也是！” “我没有……” “你有！” 莫林的声音忽然大了一度，她强调着自己看到的事实，却把成扬吓一跳。 莫林继续说道：“爷爷之所以同意让哥哥回来，是因为哥哥答应一年后和别人订婚，他千方百计回来是为了见到你。” 虽然成扬知道自己和萧越不能有结果，也做好了他有自己的家庭的准备，但是亲耳听到萧越要订婚的时候，他还是心跳停了半拍。 但是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淡无比。 他的手握住杯子：“他要订婚了……恭喜他。” 莫林也努力的摇着头：“我知道哥哥是不会跟那个人订婚的，他说这是还……换兵之计。” “缓兵之计……” “对！成语我不懂。” 莫林摆摆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擦干眼泪，继续说：“你知道吗？哥哥的腿经常会痛的……就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那时候，哥哥刚回美国，一点儿也不配合治疗，他想要回来，为了跟爷爷反抗，下完雪的夜里，他拄着拐杖跳进游泳池里，被拖上来的时候，腿都冻的像块随时能碎的冰。我从来没有见过脆弱的哥哥，可是有一次，他跟我提起你的时候，他哭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决定，一定要帮哥哥。” “他的腿……怎么样了？” “其实如果他当时好好养，本来是可以一年多就恢复的，可是那次跳水之后，一治就是三年，他坐了三年的轮椅。虽然他的腿现在看着没什么，但还是经常会痛，尤其是雨天潮湿的时候，疼的根本不能走路。即使是这样，他这几年也一直坚持在公司学习，努力工作。因为爷爷跟他约法三章了——既然他想回国，那就必须坐上国内执行总监的位置，令董事会心服口服，那时候他就能见你。” 成扬没想到萧越现在这看似成功的一面，也是为了自己。又想起那天下雨，他明明腿疼，还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往A市找自己。 成扬的手暗暗的颤抖着，他心里酸。 莫林伸过手去握住成扬的手：“哥哥这些年很努力，因为他很想你。所以，成扬，我哥哥最爱的人，piease love him too。” 55.55、酒醉 第55章 成扬的预感是对的，第二天上班才知道, 白氏出大事了。 电视和报纸上都登出了大新闻, 白氏董事长白玉琛与某模特相拥进酒店，照片已经转发的满天飞。 大家都没想到, 前几天还宴请百人，在夫人生日宴上送高额项链秀恩爱的男人，原来已经金屋藏娇一年多。 白向杭那天在办公室接电话, 就是因为这件事，那时候事情不算大，只是自己母亲一直预感丈夫出轨，月前就找了私家侦探跟踪，后来拍到了照片，证实了。他原以为赶过去处理一下能平息。 事实上，这种事情对于有钱人来说，在曝光前的确都是小事。但关键就在于沈出云她没想到自己雇佣的那个私人侦探，后来又把照片高额卖给了记者。 一时间，和白氏合作的商贾纷纷撤资, 舆论一波一波压下来, 连投入最大的环海商业城也半路冻结了。其他的先不谈，单说“环海”这个14亿的大案子，此时一旦停工, 那损失直接会让白氏一蹶不振。 白向杭这段时间周旋于各位股东之间, 同时也在想办法挽回那些大的投资商。 成扬也想帮他做些什么？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副总监周衡正和营销部的经理张力从总监办公室出来, 路过人事部的时候, 周衡停了一下脚，看见成扬正在里面，就喊了一声：“小成，你跟我出去一趟。” 成扬出来后，三人边往外走，周衡边让张力给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原来是要去应一场酒局，对方是“环海项目”的资方，出轨新闻出来后，他正考虑撤资，周衡就是代表董事长去跟他谈的。 “这个资方的力量很重要，不能撤！”周衡进电梯后果决的说道。 张力连连点头。 成扬却不解，自己是人事部的，怎么饭局谈判的事情忽然把自己带上了。 张衡知道成扬不解，不等他问，就对成扬说道：“这个资方比较注重形象，你是形象最好的，难不成我还指望公司里的老付老马那些一把年纪的找怵吗？” 周衡今年刚满四十，但是保养很好，看起来只比成扬大几岁，加上他身材又高大，总体看起来气质很好，绝对是个年轻有为的商业人士。就以上理由来说，他的确适合领头撑起这次酒局的颜值。 周衡说完，又想起个人，就对张力道：“对了，把财务部的那个谁……小林的也叫上。” “林严，林严。”张力应着，立刻拿出手机给财务部打电话找人。 周衡见成扬一脸犹豫的模样，又开解道：“小成，我没带女员工去，就是因为我们不搞那一套，大老爷们儿的，你怕什么？这次都给我拿出本事来，无论如何也要谈成。” 成扬点点头。 张力解释道：“成经理他不胜酒力，平常也不常参加这些局面，只怕到时候……” “那就正好练练酒量，现在也是非常时刻。”周衡不以为意。 成扬便没再说话，其实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借着白向杭的名义推了这一局，当初学长将自己调到人事部，就是想尽量避免这些应酬。可是现在，公司在非常时刻，学长自己都忙的自顾不暇，自己又怎么能不为公司做些什么？ 何况公司的人都在，张力也跟自己比较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预定的餐厅离公司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后，张衡便带着三个人到了枫禾餐厅。 餐厅是仿日式的，但是现在没人适应跪着吃完大半个小时的饭，所以在放餐桌的榻榻米周围，做了一圈凹下去的池状座位。 三人坐下后不久，资方就过来了。来的是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约莫近五十的年纪，但跟四十的周衡比较起来，年龄突出的并不明显，也是一位注重形象，爱于保养的男人，只是身材稍见圆润一些。 男人叫郑鸿峰，这回来带着一位看起来精瘦又精明的助理。 周衡见人来了，立刻起身打招呼，伸出手微笑道：“郑总您好！感谢您百忙中抽空能来。” 郑鸿峰笑了笑，拿眼扫了一下周衡带来的几人：“看来都是颜值担当啊，周总监这次真是有心了啊。” “哪里哪里？我们白氏向来都是希望朋友能满意的，这和我们的运营理念也是一样的！所以今天也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啊郑总！” 郑鸿峰的目光却不动了，正落在周衡身后的成扬的身上，他笑了笑：“那当然，今天能不能继续合作，就看愉不愉快了？” “一定愉快！郑总请入座吧！”周衡做了个“请”的动作。 郑鸿峰坐下后，又看了一眼成扬，见他被张力隔着，便笑道：“张经理我们上回合作时见过了，不知道张经理身边的这位？” 张力把身体侧开一些，好让郑鸿峰看到成扬，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人事部的经理，成扬。” 成扬冲郑鸿峰点点头：“初次见面，郑总。” 郑鸿峰点点头：“初次见面，你跟张经理换个位置吧，我们今天要是决定继续合作了，我也好熟悉一下新朋友。”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来这次合作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张力已经起身让位了，见成扬一时间没动，对面的周衡立刻给成扬使眼色。 成扬便起身跟张力交换了位置，在郑鸿峰边上的位置坐着。 郑鸿峰晃了晃杯中的酒，冲成扬端起来：“初次见面。” 本来成扬这边敬酒都是应该的，何况贵客方还主动端起了酒，这岂有不喝的道理？而且现在处于被动势，根本没得选。 成扬稍作犹豫，这第一杯来的这么快，后面的只怕完全招架不住。 郑鸿峰先喝了，成扬只好也跟着喝了。 上来就是白酒，成扬喝得慢，但也呛得鼻子一辣，低头压着声音咳了两声。 郑鸿峰看着嘴角立刻有了一抹笑意，似乎是觉得很有趣，对周衡笑道：“周总，你们公司还有这么高颜值的员工啊，看样子他还是不常来这种场面的啊？你这回可是把“珍藏”都给我带来了呀？” 周衡笑了笑：“郑总见笑了，成扬他的确不胜酒力。但刚才您肯给面子，他自然也是不犹豫的！” 这酒桌上转久了的人，一杯白酒下肚，会不会喝一看就知道，张力听说成扬酒量小，可现在看来，不是一般的小啊！ 白向杭一直跟张力交代，成扬酒量小，让他万一遇上什么饭局，得多照顾着。不过这些年成扬的应酬少得可怜，就是有，也有白总监陪着，所以张力也没机会照顾一次。 今天碰上了，他自然得照顾一下。于是就想给成扬腾时间缓缓，在郑鸿峰第二次杯满的时候，他就笑着端杯站了起来：“张总，那咱们老朋友见面，我也得敬您一杯呀！” 郑鸿峰哪里看不出张力的心思，也不以为意，端起杯子跟张力对付了一杯。 不过多会儿，周衡便端起杯子道：“我们一起敬郑总一杯！” 一群人纷纷喝下一杯酒，等再放下杯子的时候，成扬看面前的菜碟已经有些晃动了。 他听见郑鸿峰叫自己，于是转头去看，强作镇定。 郑鸿峰看他那眼神就忍不住笑了，对周衡道：“周总，成扬喝起酒来干脆是干脆，就是酒劲儿上来也干脆啊，哈哈哈！” 周衡担忧的看了成扬一眼，笑容也挂不住了，说道：“您开完笑了，哪有一杯倒的？来，小成，还不快敬郑总一杯？” 郑鸿峰对周衡摆摆手，笑道：“他要是不能喝，你也就别劝了，别让年轻人喝着难受。我看外面也下雨了，我也该回去了。” 周衡赶紧笑道：“郑总，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才坐下来就走，不是还没吃菜了吗？先吃点菜再说，这里的鱼片可是一绝，您来都来了，还能不尝尝再走吗？” 郑鸿峰听闻此话，把视线落在成扬身上，笑道：“尝当然要尝，既然是一绝，那我岂不是不得不尝？” 成扬哪里听不出周衡话里的急切挽留，于是他便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端杯起身对郑鸿峰敬道：“郑总，我敬您。” 说完，一口将酒喝完，喉咙里划过一阵烧疼。等郑鸿峰笑了笑，点点头，把面前的酒喝下了，他才坐下来。 他已经晕了，坐下时有些倾斜，郑鸿峰把胳膊长长的伸过去，扶了他一把。 成扬动作有些迟钝，但还是尽快坐正了身子，躲开了郑鸿峰的手。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没吃完，成扬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这么能喝，真觉得以前那点儿可怜的酒量是被人宠出来的。 是被谁宠出来的呢……是被谁…… 可谁又能护自己无时无刻……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个人了…… 张力见成扬已经喝不下去了，自己又做不了主，只得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出来给白向杭打了电话，却被白向杭隔着电话骂了一句。 第一次听总监骂人，张力哪里不害怕，赶紧下定主意，接下来就是拼了命也要挡住成扬的酒。 成扬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他扶着洗手台吐了出来，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脑子也不听使唤，开始胡思乱想，又一片空白。 身体轻飘飘的，他只能依墙用力扶着洗手台。 记得，第一次喝醉的时候，萧越在身边…… 此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远在TM大厦的萧越觉得腿上开始隐隐作痛。他看着窗外的雨，想起了那晚拥着成扬入睡，那种舒适的感觉，久违了五年，似乎抱着他，腿就不疼了，再大的雨，也疼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在乎成扬会不会跟自己说话，还是不假思索的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成扬才开始胡乱的摸着手机，摸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电话，不认识号码……现在即使是三个阿拉伯数字，也够他想半天的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还是盯着那串陌生的数字看，踉跄几步，才费力的接起来。 他也不说话，脑袋里空空的，嘴巴比脑子还慢。 萧越听他不说话，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扬扬，我突然想你了。” 56.56、车中的吻 听到有人说想自己, 成扬分辨了半天才觉得是萧越，他扶着洗手台晃晃悠悠, 醉醺醺的念叨着：“不要, 不要想我……永远也……不要想我……” “你怎么了？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萧越皱了皱眉：“你那边信号不好吗？” 又是不回话。 好久没喝醉过了, 这一醉起来, 心里就有很多话想说, 有很多苦想诉，这样脆弱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萧越的声音，他几乎要哭出来。 萧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扬扬？你那边怎么了？说话, 你……” “萧……萧越，我……你……萧越……” 成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就是觉得鼻子酸的发疼，眼角发热，脸颊发热, 浑身都难受, 难受的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靠在墙上天旋地转的往地上滑, 慢慢滑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什么, 只知道自己想说话，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现在的他, 思维混乱, 可情感却是那么真实。 酒真是好东西, 喝完就醉,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自己如此轻松。 那头的萧越哪里听不出蹊跷，成扬这分明是喝醉了！他喝醉了，他跟谁喝了，他从来不主动喝酒，谁TM灌他了？他跟谁在一起！ “扬扬！你在哪儿！”萧越已经出了办公室，疾步往外走。 “扬扬！你回答我！”他急着又问一遍。 “在喝酒……” “在哪儿喝？” “在……喝酒……” “在哪儿喝的！” “枫……禾……枫禾……” Bess挎着外套跟在老板身后，已经点开平板开始搜索，萧越又问：“哪里的枫禾餐厅？” 那头的成扬已经没回应了。 Bess回道：“老板，枫禾全市有23家，在白氏公司周围有4家，离其最近的是云山路214号。” 萧越拿过她手里的外套进电梯：“你带三个人开车分头去，我去云山路。” “可是外面下雨，您腿痛，要不我让别……” “我痛的是什么你知道！别废话！” 白向杭快步进洗手间的时候，成扬已经吐了三回，正坐在墙角迷瞪瞪的说着什么？ 虽然只有七八杯，但成扬已经够努力了。 白向杭看着蹲在那里不省人事的成扬，忽然觉得眼角一痛，他立刻过去弯腰将他扶起来，成扬被人一拉，恍惚看过来人一眼，伸手抱住他。 白向杭知道他是酒后不清醒，可还是一愣，迟疑了一下，才回抱住他，直接将人抱起，走出了洗手间。 将人放进车里，他给周衡打了个电话，周衡也被训了一顿。周衡又说:“小成走了，郑总这边刚才还问我找人呢？” 白向杭冷淡道：“人我带走了，要是他不高兴，你就送客。” 周衡一愣，觉得总监这作风怎么忽然大变了，还没等他再想，电话已经挂了。 白向杭将成扬放进副驾驶，帮他系好了安全带，又擦了擦头上的雨水，才叹了口气，发动了油门。 成扬酒品还可以，动作倒是不大，只是坐在位子上胡乱嘟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个漫长的红灯亮起来，白向杭见他的脸红开一片，就借着时间伸手去试了试，又热又烫，成扬的表情有些拧巴，看得出他十分难受。 “水……” 白向杭看着还有七十多秒的红灯，心里有些着急。 “成扬，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成扬却伸手胡乱的在座位上摸索，不知道是不是渴的难受，他不断的念叨着水，水……“啪嗒”，轻轻一声，安全带让他给按开了。 窗外的雨声很大，白向杭没注意到。 成扬侧头靠在椅背上眯开眼睛看着他，慢慢的，他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眉目间清光流转，煞是明媚动人。他忽然一歪身子朝白向杭身上俯下来，吻在了他的唇上。 那么干脆又热烈的吻。 白向杭还在看着前方的红灯，根本没反应过来，他震住了，浑身僵硬，没敢再动。 真的确定成扬是在吻自己的时候，他有些手足无措。 成扬对自己来说是什么？是这些年不可企及，不敢惊动的美好，自己甘愿一直默默的守望着。迄今为止，自己对他做过唯一一件算得上卑鄙的事，恐怕就是很久以前，在怀新来电时，将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骗了他在自己身边多睡了一会儿。 现在自己和成扬接吻了，他觉得喝醉的不是成扬，而是自己，唇上的温润触感，如同美好却终将转瞬为泡影的梦一般。 成扬的吻太主动了，整个人都附在了白向杭身上。 白向杭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渐渐失控了，虽然知道这只是酒精的作用，也许等到成扬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可是他现在真的想自私一回，想将这个美好的泡影留存的持久而深刻一点…… 他搂住成扬的脖子，抚摸着他的肩膀，回应了这个吻。他深深的，深深的探索着自己心恋多年之人的温度，每一点触碰都让他心惊肉跳。 虽然这样的心惊肉跳，只能有60秒。 两个人忘我的在这个红灯将过之际，彼此温存着对方。 车窗上打着雨水，但依旧能从前方的挡风玻璃上看清驾驶座上的情况。 Bess的车停在他们前方右车道的位置，通过后视镜，她眼见的看到两个人在车中亲吻，本来没放心上，可是在仔细一看，居然是成扬！是成扬？ 她直接放下车窗把头伸了出去，雨水打在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冷静，于是看了一眼还有6秒的红灯，冷静 一下，迅速拿出手机对着那辆车连拍5张照片。 这事是让自己撞上了，如果现在见证的是老板，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开车碾过去？ 车内的两人的吻还在继续，迷离中，成扬轻轻的唤着：“萧越……萧越……” 这个名字把白向杭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他终于听清了，原来他一路嘟囔的，只是这一个反复来回的名字…… 白向杭忽然睁开眼睛，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他将成扬往后推开，无奈的看着他垂下去的眼睛，把他轻轻放回了座位。 成扬的思维本就混乱不清，忽来的热情很快也被疲惫冲萎了，此时已闭着眼软软的躺在座位里，没了动作。 车后开始响起了喇叭声，白向杭沉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才启动了车。 他把成扬带回了别墅，给他喂了水换了衣服，又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和胳膊，尽量给他散散热。 看着他睡容并不轻松的样子，白向杭又放心不下，便抱了被子进沙发，躺在他床边守着。 成扬迷糊了一会儿，又嚷着要水，白向杭又端了水来，扶起他喂下。 把人放回去，刚起身，手却被成扬无意识的抓住了。白向杭回身去看，只听成扬低声哽咽着：“我想你……我也一直很想你……萧越……萧越……” 成扬不停的重复着，眼角的泪滑落到枕头上。 萧越看到Bess发过来的照片时，正在路上，照片里的两个人不算清晰，但只是成扬的一个背影，他也再熟悉不过。 看到照片的刹那，他猛刹住了车，他有一股在下一秒就杀到两人面前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在大雨铺天盖地下来时，坐在车里，坐了很久，腿也疼了很久，可这份疼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艰难辗转，千方百计回来见到的成扬，每次给自己的只是他的无动于衷和躲闪不及。 萧越咬牙感受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他这次没有杀过去，而是想了很多，直到天亮雨停了，他的脑子里还回放着照片上的景象…… 记忆里，自己跟成扬认识以来，他从没有主动吻过自己。 他想通了。成扬那么好，好得自己一直努力克制着不去破坏，可是，那么好的成扬，就该属于自己！ 成扬，我不想管你怎么想的，在我们之间，一个白向杭不算什么。是我等你等到天亮，等过雨来雨停，等你十年不放，等你回头看我一眼，一直咬牙不放的是我，是我！所以你就该是我的!我就是强盗逻辑，就是一直不讲理，反正你就该是我的!你就该是我的！ Bess打电话过来：“……老板？” 她难以想象老板发现自己戴了“绿帽子”之后的反应，正犹豫着要不要慰问一下什么的？ “说。” “您一夜未回，我们有些担心，昨晚……去抓人了吗？” 萧越沉着脸，眯紧了眼睛，突然道：“停止对“环海”的投资。” “明白了。” 这回老板的电话却没有直接挂断，Bess疑惑的等了一会儿，又问：“老板还有吩咐？” “如果他们不想被撤资，就让他们的人事部经理带着合同来找我，兴许我心情好，能考虑续资。” . 宿醉过后醒来，成扬头疼欲裂。 白向杭已经去了公司，别墅里的阿姨正在打扫房间，见成扬从房间出来，就笑道：“白先生说让你起来吃了饭，再回去睡一会儿，今天不用上班了。” 成扬坐在桌前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喝了酒撞进洗手间，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没有胃口，只是喝了杯牛奶，又问：“是白总监带我过来的吗？” “我早上才来，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那我的衣服呢？” “洗了，我刚晒起来，白先生说你去衣橱里挑他的穿就行了。” “谢谢。” 成扬拿了一件白向杭的衣服出来，洗了个澡，就去了公司。 周衡坐在办公室里皱着眉头纳闷：现在白氏形式特殊，连白总监这种身份，这段时间也在四处求人，白总监一向理智清明，他比谁都明白，现在，资方对公司很重要!可是昨晚却又直接把成扬从酒桌上带走，搞的郑鸿峰兴致缺缺，撂脸就走了人。 这些就不提了，现在呢，宏越那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让成扬过去签份合同就万事大吉了。宏越作为最大资方，此时无疑是救命稻草。可为什么白总监却不同意，他这是怎么了？ 他在白向杭这边不能达成一致，又不甘放弃，于是又给白玉琛打了电话争取。 白玉琛知道萧越跟成扬是朋友，但萧越和向杭不也是朋友吗？他萧越还不是不念友情，说要撤资？ 就是朋友，到此时也要跟利益较量。 所以萧越为什么钦点成扬去，他一时也想不通。但能力挽狂澜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弃，于是便让周衡告诉成扬，去一趟宏越，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办成。 只是又想起在公司庆典上，萧越和成扬见面时似乎有些不悦。也许正如自己当时所想，成扬以前得罪过萧越。 他对周衡道:“他钦点成扬去，只怕是两人有过节。让张力跟他一同去，能提点一些，萧总估计是想借此发难，跟成扬说，无论如何给我忍耐些，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周衡应下，便又打了电话给宏越那边回复。 本来是打给总监助理的，没想到萧总监却亲自接了电话。 “萧总您好，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明天会派人去贵公司拜见的，您看您明天可有闲暇？” “他自己说要来的？” “他……您是说小成吗？”周衡笑着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小成对您仰慕已久，还说您肯给面子，他深感荣幸呢！” 成扬会说这种话，那还是成扬吗？ 萧越冷哼一声，没什么语气：“我两个小时后就要见到人，过时不候，我要他自愿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57.57、合同 周衡听着嘟嘟的电话挂断声，心道看这吃了炮仗的口气, 小成是真得罪过萧总没错了。 他不禁为成扬捏了把汗, 成扬不会逆来顺受, 谈判讨好又不擅长，一会儿要跟他做做工作才行。 “老付！”周衡对老付道：“给成扬打电话, 让他立刻来公司一趟。” 老付点点头, 电话号码还没翻出来, 成扬已经从门外进来了。他赶紧笑道：“总监, 咱们经理来了。” 周衡放快几步过去, 说道：“小成，一会儿你跟张力去趟宏越, 萧总要谈投资的事, 一定要给我拿下，宏越实力雄厚，即使谈不成，也不能得罪，千万不能像昨晚那样。” 成扬皱起眉：“我跟宏越谈？” “别这么没自信。”周衡拍了拍他肩膀，又问：“对了，你是不是得罪过萧总？一会儿他要是刁难你，你忍忍就是了，要为大局着想。” 成扬没说话，看似不太情愿去, 周衡看在眼里, 于是好言相劝：“现在正是大家同舟共济的时候, 你可是关键呐，董事长说了，现在只有你能搞定这件事。” 成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我能不去吗？我……我不擅长这个。而且昨晚喝的比较多，现在也不太适应，万一搞砸了......” “这是背水一战，你可不能怯场，我知道你是怕他为难你，不行我就跟你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成扬只是怕再见到萧越，自己越陷越深，可是现在也只有这份合同能将公司的困境救上一救。 他不知道萧越这次又是要做什么？可如果自己跟他见一面就能帮到公司，那……自己也是没得选。 “……我去吧，我会努力的。”成扬道。 周衡满意的笑了笑：“回来给你放三天假休息一下。” . 萧越坐在办公室里闭目放空。他的办公室太大，除去休息室，外室的会客面积就有80平，即使是放了一套大沙发，也显得空旷。虽然Bess每每都觉得他这口味单调到诡异，也想过在里面添几件摆设，但是鉴于老板易怒又爱摔东西的习惯，她果断打住了想法，毕竟每回收拾的人是她。 Bess敲门进来，看见老板还是坐那儿纹丝不动，一副“已经等人上百年”的入定姿态。 “老板，成先生来了。” 萧越缓缓睁开眼：“让人进来。” Bess对门外点点头，张力先成扬一步走进来，陪着笑脸打着招呼：“萧总您好！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 萧越拿眼去看他身边的成扬，冷冷一笑：“你边上这位，好像不认识我啊？” 张力赶紧看了成扬一眼，成扬对萧越点点头：“萧总您好。” “不好。”萧越回。 成扬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便不再说话。张力赶紧凑上一步笑道：“萧总万人之上，哪有什么不好之说啊，自然是事事顺心啊！萧总啊，我们……要不要先看一下合同再说？” 说着，赶紧又趋前几步，把合同放到萧越面前那张硕大的办公桌上。 萧越只是拿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桌面，看都不看一眼：“这份合同，我不签。” “这……您是觉得这份合同有问题吗？您看还有什么有待商榷的，我们再聊聊？” “这合同没问题，是我的心情出了问题。” “您的，您的心情怎么了？”张力笑道，心里却想，这家伙果然是难搞。 萧越把目光转向成扬脸上：“看到你，我不高兴。” 张力也顺着他目光看向成扬，一脸疑惑。 成扬道：“我没有得罪萧总吧” “没有吗？” “我没有。” “你有。” “……” 张力听着两人一来二去都是废话重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圆话。又见成扬抬头问：“那请问萧总，我对您有什么得罪之处？” 萧越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慢慢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缓缓说道：“看到你，让我突然想起很多伤心旧事，你……离开了我。” 成扬把脸瞥向一侧：“太久以前的事了……再提无趣。再说这跟工作无关，从我接手这个工作到现在，我没有得罪你。” 张力站在中间一脸懵圈，这两人故事挺深啊，听说两人以前是朋友，是同学，学生时代的矛盾？这萧越，可真是够记仇的。 萧越突然冷了张力一眼，张力正在心里腹诽对方，被这么冷不防一盯，立刻一哆嗦：“萧总？” “你出去。”萧越对他道。 “是是是！”张力连连点头，又不放心成扬，临转身时连住打唇语：坚持住，忍耐，忍耐—— 等门合上，萧越插兜走到沙发前坐下，用下巴朝成扬勾了勾：“坐，我们谈谈？” 成扬把办公桌上的合同拿上，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把合同放到萧越面前：“萧总……” “我是萧越，不喜欢听你喊我萧总。” “我们谈谈工作吧。” “好。那就先谈谈你的工作，你昨晚跟谁在一起工作了？”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隐私？”萧越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袖口的银色袖扣，嘲讽一笑：“都恨不得在大街上跟人卿卿我我了，还谈隐私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昨晚跟白向杭在一起吧，你们在车里亲热的不错啊。” 成扬有些气了：“你胡说什么？不要一发脾气就想什么说什么。” 萧越把手机扔到他面前，哐当一声。他指着屏幕上道：“要看证据吗，这个是你吧？主动投怀送抱，好不激烈！” 成扬看见屏幕上的照片里，自己和白向杭正在彼此沉迷的接吻。那里面的自己根本就像是另一个人，完全不可能是自己，自己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是照片里的就是自己，还有学长，学长他当时又是怎么了？怎么会和自己…… 成扬觉得脑子有些乱，他站起身：“你今天不是找我来谈工作的。” “我怎么不是谈工作的？”再次看到照片，萧越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白玉琛的丑事一败露，墙倒众人推，多少人在忙着抽资撤股白向杭他就是再能干，也挽回不了大势，照这样下去，白氏股市跌到两位数也只是时间问题，在这风尖浪口，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吃这‘好人亏’？” 他说着，将桌上的酒倒出一杯，缓缓转动着酒杯，看着里面的嫣红流转，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继续道：“之前你们夺标环海的那个案子，白玉琛请我帮忙，我放弃增资，给他投了6个亿，那是因为心情好，不过是宏越给贵公司一笔小钱试水，砸了就砸了，这不过就是个Bridge Loan。” “所以，萧总现在是什么意思？”成扬问。 萧越在转椅里惬意的笑了笑，不过眼里却始终没有一丝笑意。他继续道：“现在，我们不想再进行剩余投资了。” 看刚才的架势，其实成扬早就料到了他这决定，这才是萧越，有时候任性起来，不分事大事小。 “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我来，根本意不在工作。” “你早就知道，可还不是来了吗？你不就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帮白向杭？还帮他应酬酒局，你是喝酒的料吗？” “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萧越笑了笑：“那我就跟你说白了吧，当初我支持给白氏送6个亿，就是看你的面子。现在，我不仅可以继续投资，还可以帮他们渡过难关。白氏保不保，也看你的意思。” 成扬坐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越轻轻一笑，但唇角却有些凉意：“你不是说工作吗？扬扬，只要你把这一瓶喝了，我就跟你签，你不是想帮白向杭吗？” 成扬看了一眼面前的那瓶拉菲，皱起眉，有些犹豫。 “就你这酒量，商场酒桌，觥筹交错，估计你一个生意也没谈成。”萧越把酒杯慢慢注满：“可是今天不一样，拿出你昨晚的牺牲精神来，保下一个白氏，这可比跟昨晚那个废物喝值得多了。反正跟谁喝都是喝，那不如就跟我喝好了。” 萧越将酒杯推到了他手边。 “我不会喝酒……你知道的。”成扬的语气已经有些无奈的请求。 到此刻，他大概能想到萧越今天真正的目的了，他心里有些惧怕了。 萧越没说话，只是将酒杯又朝他面前推了推。 “我不会喝……” “知道你不能喝，那就打个折，凑个双，喝……四杯。” “喝完之后呢？” 萧越勾起唇角，有些邪魅露出眼角，轻声笑道：“你那么清楚我的，你说呢？” 成扬抬头看着他：“你就这么想侮辱我，拿我当个陪酒交易的？” “你明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什么人。”萧越把酒推到他手边：“喝吧？” “萧越……” “如果你没倒下，稳稳的走出了这个门，那我签合同，并且都不动你一根汗毛，放你走。怎么样？” 成扬慢慢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合同，又看了一眼萧越，终于将酒喝下。 他喝得比较快，呛个不停，只是希望趁着酒劲没上来，能尽早离开。 萧越一边笃定而自信的笑着，一边给他倒酒。 一杯一杯，四杯喝尽。 58.58、第一次 喝完了, 成扬趁着头脑还算清醒，立刻把合同往萧越手边推：“请你签合同。” “签，当然签。我去拿笔过来？”萧越笑了笑, 说着就起了身, 慢悠悠往办公桌那儿走。 他的办公桌离着沙发不近, 一来一回，磨磨蹭蹭。 “……请你快一点。”成扬催道。 萧越坐下来, 低头开始拧笔盖，一边拧一边笑：“扬扬, 酒量见长啊。” “你快签。” “嗯，正在快着呢。我得再看一遍合同内容，不为过吧？” 成扬觉得眼前有些晃, 他用手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签好后，萧越将合同递过去。成扬拿了合同就想立刻离开，他迅速把文件放进包里，可是拉拉链的手已经有些抖。 他赶紧扶着沙发站起来, 晃了两下才站稳。 此时, 他觉得沙发离门的距离也太远，眼看着离门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萧越却又在后面叫住了他：“等一下。” 成扬扶着墙停下来：“还有……还有……什么事？” 萧越只是淡淡一笑：“我白砸钱援了白向杭一把，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谢谢” 成扬眯了眯眼睛, 觉得酒劲忽然就冲了上来, 他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才站稳回头：“谢，谢谢……” 他终于摸到了门边，却觉得门把有无数个影子，像会动一样，跳来跳去，他抓了几下都没抓着。 萧越翘着腿在沙发里，一副闲情的笑看着，再等了等，发现他还没抓着门把，于是才挑了挑眉毛，慢慢放下了交叠的长腿，站起了身。 成扬现在早已飘乎不稳，他强行撑着随时能一头栽下去的身体，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准确的摸到了门把。 “扬扬……”萧越的气息忽然吹到耳边。 他只是轻轻伸出了一根手指，稍稍的推了一下成扬的腰。 成扬立刻重心不稳，天旋地转，一头栽在了地上。 萧越笑道：“你看，你果然还是倒下了。我们刚才的约定是怎么说来着？” “你……你推我……” “不是说好了稳稳走出去嘛，你跟软脚虾一样，可一点也不稳，我没耍赖。” 成扬颤巍巍的撑起胳膊，想从地毯上爬起来，爬了几次，没能起来。 萧越笑着弯下身去扶他，扶到一半，忽然伸长了手臂，拦腰将人横身抱起。 “你……你别，别乱来……”成扬赶紧推搡他。 “我不乱来，我一定，好好来。” “你，你……放开我……” 萧越拿下巴蹭着他的头发:“这回可是你自己不争气的，我让你跑，你都跑不快。” “不！萧越……我们不能这样……你，你放了我……” “已经这么多年，放不了了。” 萧越说着，踢开了休息室的门，把人扔在了床上。他回脚一带把门关上，然后开始解自己胸前的扣子。 成扬被摔得天旋地转，他胡乱的摸到床沿要下来，又被萧越一把提了回去。 刚将人压在身下，成扬就不停的摇头：“……萧越！萧越！你放开我！” 萧越用力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狠狠的吻了上去！成扬立刻挣扎的更厉害，萧越直接将他的眼镜摘下一扔，近乎粗鲁的将他的双手扣在了头顶。 他亲吮着口中那柔软湿润的唇瓣，努力撬开对方倔强紧闭的牙关，将舌伸入，沉醉的缠绕戏.弄着，他狠狠索取，从未觉得放手一搏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难以自拔。他情不自禁的将手指插入成扬清香柔软的头发，吻得更深，更深。 成扬的脸泛出酒后的酣红，他觉得自己不能呼吸，手脚也沉重无比，只能软绵绵的任由对方处置，当感觉到萧越在帮自己解扣子的时候，他提起所有的力气去挣扎，萧越根本没把这不痛不痒的挣扎放在眼里，他愈吻愈深，他情不自禁的将手伸进成扬的衣服里来回的抚摸着，终于将唇从成扬的唇上松开，转向脖颈。 成扬终于得到了呼吸，他不停的喊：“萧越……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 “我们能！”萧越忽然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说道：“我今天就是要你看看，我们能！我们能亲吻，能做.爱，能像最正常的恋人那样过一辈子，没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说着，一把撕开了成扬的衣服，迅速的解开他的腰带，猛地抽.出来扔到地上。 成扬觉得身下一凉，裤子已经被脱去，他惊慌的看着萧越，几乎要恳求他停下来。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萧越又吻了上来！ 他沉醉的在他的唇上探索，从唇角延伸到耳根，痴迷流连，他用双手托起身下那紧致光滑的腰，强行让他往自己身上贴合。 “不要……不要这样做……萧越……” “我就是要，要定了！”萧越将手向下他身下摸进去，不等成扬惊呼，就又一次将他的气息堵在了嘴里。 萧越不停的摆弄着，最后连他自己也痴迷不清了，想也不想就撕破了那最后一道遮挡，曲起腿，用膝盖分开来了成扬的双腿，让它们紧贴在自己腰身两侧。 成扬忽然抓紧了萧越的胳膊，手不停的发抖，他眼睛里莹莹闪闪的看着要势如破竹的萧越。 “萧越……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别这样……别这样了……”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更是在难过，他不想这么相互折磨着对方。 看着这样可怜的成扬，他正泪眼凄凄的看着自己，萧越忽然觉得心里一痛，他亲吻着那要落泪的眼角：“扬扬，别求了，别这么求我……你这也是在折磨我，十年了……我爱了你十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求你别这么痛不欲生的对我。” 成扬眼泪流下来，不住的摇头。 萧越不由分说，开始慢慢试探着将手指伸入。 他小心翼翼，探索良久，渐渐的开始有些难以忍耐。 【河蟹——自行想象——河蟹】 疼痛忽然袭入身体，疼的成扬惊哼一声，几乎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脑中一片发白，不断的摇头拒绝： “萧越……萧越……不，不要……” “扬扬……”萧越轻唤一声，低头轻吻着他，身体开始慢慢动起来。 “萧越……疼……疼……”成扬疼得动也不能动，不停的喊着疼。 “扬扬，忍一忍，不疼，不疼……”萧越不断的亲吻他，想抚慰他。 成扬无意识的推着他，可手只能无力的在空气中乱抓着，萧越将白而长的手指从他松开的指缝里穿过去，紧紧的握住了成扬的手，十指相扣。 Bess在外面的助理办公桌上撑头看了看手表，干脆起身去楼下买了杯咖啡上来。一杯咖啡喝完，老板办公室的门还没开。 张力四个小时前就已经被自己打发走了，眼看着都能吃得晚饭了，这怎么还没消停呢？ 她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再干练的女人也有八卦的时候，于是，她分别给另外两个女人也分享了信息——莫林和李黎。 放下手机，到门边贴耳听了听动静，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呢。于是决定再去楼下买两份营养丰富的套餐上来，估计一会儿就得有人要吃呢。 萧越洗了澡出来，见成扬还在睡，他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摸了摸成扬额前的头发，发梢上都是湿漉漉的，发丝一缕缕的贴合着眉角，轻易就让人想起刚才的经过。 于是萧越就准备将人抱进浴室洗个澡，刚碰到成扬的肩膀，成扬就睁开了眼睛，他疲累的看了一眼萧越，想要动身坐起来。 萧越连忙把他扶进自己怀里，轻声道：“乱动会更疼，我抱你过去。” “放开我……”成扬把他推开，力气太小，但萧越不敢跟他较劲，只得顺着他松开了。 萧越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扬扬，从现在开始，你真正属于我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要回去了……”成扬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忍着疼痛推开了人。 他晃晃的下了床，看见自己的衣服碎了满地，又想起刚才的场景，于是他没有再看萧越，说道：“我的衣服已经被坏了，请你现在给我一身衣服……我要一模一样的。” 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进了一趟办公室，出来连衣服都没了。 “你再休息一下，就在我这里，没人打搅……” “不，不用了，我要回去。”成扬坚决道。 萧越只好给Bess打了电话，让他立刻准备一套衣服来。 Bess刚把饭买回来，听此消息，立刻又下去赶往最近的商场，凭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花半小时就将成扬原版的衣服找到，买齐带了回来。 她把衣服在沙发上放下，出来后回了电话：“老板，衣服放下了。恕我多言……这衣服的牌子，消费不低，又是白向杭的喜好。” “都不重要了。”现在的萧越心情不错，即使Bess在暗示自己，成扬穿了白向杭的衣服，他也放得开。 成扬穿上衣服，站起身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念头，只是尽快的往外走。 发觉眼前有些模糊，才意识到眼镜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他回身要找，转身却撞上萧越的目光，萧越就站在他身后，他小心翼翼的微张着手臂，似乎随时防备他摔倒在地的样子。 “扬扬，刚才是我没注意轻重……你先休息一下再走吧，我保证绝打扰你。” “……我的眼镜呢？”成扬没理会他的挽留，只是要尽快找回自己的眼镜。 “刚刚做掉了，我没注意踩了一下，碎了，改天给你买一个。” “……” 萧越说得太直白，一点也不避讳，成扬一听，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目光，头也不回的拉开门往外走。 萧越拉住他：“如果一定要走，我送你。” “不需要。” “那就不走。” “放开我！” 萧越抓着他，不动如山，成扬没了争吵的力气，他垂着眼睛，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哪也去不了。 “我不回公司……我要回家。” “好，我送你。” “我到家，你必须立刻走。” 萧越突然冲他唇上亲一口，不等成扬发作，立刻笑了笑：“好。” 59.59、别躲我 车刚到了住处, 连小区门都没让萧越进，成扬就让他停了车，说什么也不要他送进去。 萧越知道他不高兴自己对他之前做的事情，所以现在也不敢跟他较劲, 一直看着人进了小区，等到走没影儿了，萧越还在原地驻足望着。 成扬站在窗前, 看见楼下的萧越还在站着，他心里一沉，慢慢拉合了窗帘。他只觉得浑身疼痛, 举步艰难的进了浴室, 洗完了澡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后身子却更痛。 萧越还是不放心，又打来电话，成扬没接，直接挂了。 萧越又接着打来几遍, 他终于接起来。萧越在那头急着问：“扬扬, 你还好吗？” “不需要你操心了。” “扬扬，我去找你, 你吃饭了吗？” “你不要过来。” “你……” “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成扬直接打断萧越的话，挂了手机后继续埋进被子里, 混沌的睡去。 睡到半梦半醒时, 门被敲响了, 朦胧听见外面喊了两声“扬扬。” 大概是萧越来了, 成扬没有理会。 但听外面还在继续敲门，成扬只得拖着松懒的身体起床，走到客厅拉开门道：“不是让你别来的吗。” 门外的成母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看着他：“谁啊？谁要来啊？” 成扬脑子浑浑噩噩的，这时才看清是自己母亲，心里应时一慌，说道：“没谁，没人要来……我以为是外卖。” 成母看自己儿子一脸的憔悴，惊讶道：“扬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累啊？” 成扬把成母手里的袋子提过来，借着转身躲开她的目光，说道：“没，我没事，我昨晚通宵加班……还没睡觉。” “那你肯定没吃饭吧。”成母赶紧跟进来，担心的摸了摸成扬的脸，说道：“真是累坏了，你赶紧去睡一会儿，妈这就给你做饭，做好喊你吃啊！” 说完就去把袋子里的食材往厨房提，翻了翻袋子，又不禁自责：“哎，我也真是的，早知道你加班这么晚，就该多买些肉了！” 看母亲又出来往门边急忙忙的换鞋，成扬就问：“妈，你做什么去？” “我去给你买只鸡煲个汤。” “不用了，我吃不下。” “吃不下就喝点儿汤，我把汤煲浓点儿，我这才一个星期没来，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妈看了多心疼啊。” 做母亲的已经到了啰嗦的年纪，很多事喜欢操心，看着琐碎，却让成扬心里愧疚起来，他过去把自己母亲拉回来，有些难过。 “妈……对不起……” 成母看儿子忽然这样煽情，疑惑的笑道：“说什么对不起啊？” “没什么，就是怕自己做错了事，让你失望……” “你这傻孩子！你最听话最优秀，妈什么时候失望过？妈疼你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妈现在就你一个儿子陪在身边……” 说到这里，成母突然不说话了，大概是被成扬的情绪煽动了，忽然想起了小野，她眼睛有些红，于是赶紧转头道：“妈去买只鸡，你在家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去就回来……” 看着门合上，成扬坐进沙发里，没了睡意。 晚上一起吃饭，成母说道：“扬扬啊，我这几回就在你这儿多住几天，看你瘦的，你要是下班回来玩，妈正好给你做饭。” “妈，你的学校不是还要上课吗？” “妈请了假了，你爸过两天也过来看 看你。” 成扬吃着饭，点了点头。 成母给他盛了一碗汤，成扬接到手里，缺听她忽然问：“扬扬，你脖子后面是怎么了？” 成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稍一想，才想到是萧越造成的，想到可能是吻痕，他赶紧解释道：“没什么，是，是碰到床头了。” “你这分明是牙印嘛，谁咬的？” 成扬依稀记得，当时萧越将自己的身子翻了过来，自己的脖子上和后肩上都疼过，还有整个后背……可是这些痕迹都在身后，自己根本看不到，却被自己母亲看到了！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可能……”成扬焦急的握紧了筷子，他害怕自己母亲知道自己现在还跟萧越有联系，万一像五年前那样…… “是不是跟谁打过架？”成母忽然说道，她担心的望着成扬。 见成扬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头喝汤，成母急了：“快跟妈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只是，回来路上，遇到拦路的，已经报警抓了。”成扬赶紧又喝了两口汤，就放下碗：“妈，我吃好了，先睡了。” 周衡这几天给成扬放了假，他在家休息了两天。 隔天，李黎又来了。 进门一闻到煲鸡汤的香味儿，就笑道：“嗨呀，这手艺，准是成阿姨没错了呀！” 成母出了厨房笑道：“小黎你可最爱说好话夸人。” 李黎嘿嘿一笑，一边脱着牛仔外套一边往客厅沙发走，坐到成扬边上。 成母一看李黎这回来又带了一大顿礼品，赶紧推道：“小黎啊，你怎么每次来都这么客套，怎么还买了这么贵东西来？” “这不是知道成扬最近“加班辛苦”嘛！得补补身子呀！” 成母笑了笑，又客气了两句，才进了厨房去了。 成扬听出了她话里的重音，当知道自己跟萧越发生关系的事连李黎都知道，他自然会难为情，同时也有些气恼。 “你怎么知道的？他说的？” “知道什么？”李黎无赖的一摊手，倚在沙发里：“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成扬知道她是故意的，可自己也不想在家里提那件事，于是不再理会她。 李黎又道：“他这两天很担心你，知道你怕家里人看到他，就只好让我来看你。” 说着，她偏头用下巴指了指桌边的“礼品”，说道：“这些都是他让我送来的，回头我还得跟他汇报情况呢。” “我不用，你还给他吧。” “那不成，看你这么辛苦，我都替你心疼，好好吃，养胖胖！” “我不要。” 李黎摇头道：“成扬啊，你别这么倔嘛，你俩都发展到这步了，你完全可以勇敢一点嘛！萧越已经不能放下你了，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不能放过你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些东西是他送你的，这五年里，我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他送的，他记得你的生日，记得你爸你妈的生日，甚至你奶奶的生日他都记着，这还不都是因为爱你？成扬，他若没有你，估计会死。” “你别说了。”成扬直接站起身，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下午成扬在厨房做饭，有人敲门，成母在阳台晒衣服，离得远也没听见。 成扬洗了洗手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萧越抱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门外。 成扬心里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就关门！ 却被萧越扳住了门把：“我想你了。” “谁让你来了？你赶紧走。” 成母在阳台抖了两下衣服，似乎听见了点动静，就伸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成扬一慌，赶紧挡住门缝外的萧越，可推他又推不动，只能小声急道：“我妈在家，你不要进来！” 萧越看了看屋里的情况，淡定的笑道：“我想进去坐坐呢。” “不行，不行，你别逼我！” “反正你又拦不住我。” 成母听见成扬还在跟门外的人说话，就伸头出来问：“扬扬，谁啊？” “不认识……问路的，抄隔壁水表的……” 成母没猜疑，又去晾最后的几件衣服。 “现在都这么会说谎了，滴水不漏啊。”萧越笑着把手伸进来摸了摸成扬的耳朵。 成扬赶紧躲开，急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别怕别怕，我就是来给你送个东西，就不进去坐了。” 说完，就将花塞进成扬怀里，不等他反应，一把将人从门缝里拽了出来，拉到门外哐当一合门，把人按在了墙上圈住了。 他的脸忽地在成扬眼前放大，成扬吓道：“你干什么？这是我家门口……” 萧越勾唇一笑，把一样东西架在了成扬耳朵上。成扬觉得眼前顿时清晰多了，他清晰的看见萧越的眼眸里倒映的全是自己。 “给你换了个眼镜。瞧把你吓的？”萧越笑道。 成扬心里一松，忽然又眼前一团白雾，什么也看不见了。唇上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辗转缠绵，温柔轻细，那唇里的舌头轻轻舔过自己的牙关，这次却没有强硬的进去，只是无比温柔的舔舐着，无比温柔。 等到眼镜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他看见萧越近在咫尺，轻轻合住的眼睛，睫毛长长的，五黑浓郁，它们缓缓抬起，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眸，看着自己。 “真舒服，这几天的揪心，一下子就消了。”萧越笑着离开了成扬的唇瓣，手指还在留恋不舍的抚摸着他的唇角。 成扬偏头躲开，没说话。 萧越继续道：“扬扬，还记得我第一次亲你吗？那时候在KTV玩游戏输了，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早就想好了要亲谁？除了你还能是谁呢。可是临上阵却怂了，我怕你拿眼瞪我，就一口哈气糊了你的镜片，才一鼓作气亲上去。呵，那时候可真怂。不过，我对你做的任何事都从不后悔，你可能不会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我第一次吻你，感觉自己都快成仙了，觉得就算你当场拿酒瓶子砸死我，都无所谓了……” “过去的事别提了。” “那时候尝到了甜头，我就心里痒痒，天天看着你在眼前晃，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可是你也的确傻到家了，被我按在床上扒裤子都不怀疑我，我那时真的想，就这么把你办了得了。可又怕你像现在这样，对我置之不理……扬扬，别这么不理我，别躲着我了，好吗？” “你别说了！” 成扬赶紧把他推开，拉开门躲进了门里。 60.60、恭喜 成扬休息这几天, 成母就和他一起住在家里。令成扬每天心惊胆战的是, 越是自己母亲在家, 萧越来的越勤。 大概是两人发生了关系的缘故, 萧越似乎心绪荡漾起来，脸皮也渐渐见厚了，只要打电话成扬不接，半小时后，准时来敲门。为了不让萧越惊动母亲, 成扬只能每次都下楼去见他。 等到今天上班, 离开了家，成扬心里才安生些。 正在电脑上做Number时, 助理敲门进来送文件。 助理放下文件时“咦”了一下，笑道：“经理，您的眼镜怎么换啦” 成扬本来是在专心看文件，一听这话, 不自觉的扶了一下眼镜, 好不易摆脱了萧越，现在又给想起来了。 他只好点点头：“……之前的丢了。” “您这回选的真不错！这个款式很适合您，更讲究，看着更秀气！”助理一个劲儿的夸, 又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镜框，问道：“您这眼镜是在哪儿配的呀, 我这几天呀, 也正想着换一款呢。” “朋友帮配的, 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店。” “这样啊……”助理听了还挺失落，不过又笑道：“但您这朋友的眼光是真不错，这款估计不便宜吧？” 成扬没抬头，假装看文件：“你去工作吧。” 助理这才没法再问，赶紧点头往外面去了。 午休的时候，白向杭接到了白玉琛的电话，白玉琛在电话里跟他提到一位集团千金，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儿子赶紧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白向杭依旧是决绝了。 “向杭，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虽然知道你这些年一心打理公司，但你也不能把婚姻大事就给抛之脑后了，我……” “爸。” 白向杭笑道：“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吗？我的事不会耽误的，只是时间问题，您别瞎担心了。” 成扬正决定去一趟总监办公室，跟白向杭解释一下那天喝醉的事。 敲门进来的时候，白向杭已经挂了电话坐回了办公桌，正忙着审阅文件。见成扬来，他抬头来笑着招呼了一声。完全看不出对之前亲吻的事有什么芥蒂的样子。 倒是成扬自己，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想到照片上的场景，他就难以开口。 见成扬在那儿一直不说话，白向杭便先开口了。 “你和萧越重新交往了吧？” 成扬被这突然一问，问的一愣，于是摇头：“没有。” 白向杭从电脑上抬起头，笑道：“那他这回凭什么帮白氏呢？” 成扬没说话，白向杭又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丝苦笑。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问。 成扬斟酌了一下该怎么说，才犹豫的开口问：“那天我喝醉了……是不是和你……我……” 见成扬一副难以启齿，白向杭又替他开口：“接吻吗？”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白向杭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但凡要有一丝清醒，也不会那么做，让我很惊讶啊。” 看他还有些开玩笑的语气，成扬就更觉得难为情：“那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我……我是看你醉了，没忍心。” 成扬犹豫着，微微捏紧了自己的手，终于问：“学长，您是不是……喜欢我？” 这回换做白向杭一愣了，没想到感情一向迟钝的成扬，居然会自己想通这层感情。他一直希望自己能等到这一天，如果没有萧越的话。 可是现在萧越已经回来了，现在再捅破这一层，又有什么意义？那样只能增加成扬的负担。 白向杭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却不再看成扬。他笑道：“你想哪儿去了？” 见成扬似乎将信将疑，他又一副忍俊不禁道：“忘了告诉你了，我要订婚了。” “订婚？”成扬有些意外。 “是啊，上周我爸给我介绍的，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估计下月底就订婚了。” 听这话，成扬终于确定是自己多想了，他心里松懈下来。见朋友有自己的幸福，他于是也笑道：“学长，恭喜你了。” 白向杭淡淡笑了笑，点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吧。” 成扬转身往门边去了，白向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少有的苦涩，他和成扬，这个自己多年不能告白的人，真的只能在这种最近又最远的距离间，默默的守望和远送着吗？ 他明白自己不是别人所见的那样，一直保持理智平静，微笑淡然，自己也有冲动的时候，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突然想把那些感情都说个清楚。 “成扬！” 白向杭忽然叫住了成扬。 成扬回身看他，笑道：“怎么了，学长？” 白向杭眉头皱了皱，最终那一丝苦笑划过，不露痕迹。 “只是想跟你说……到时候我的订婚宴，你一定要记得来。” 成扬笑道：“那当然了，我也想见证你的幸福。” 白向杭把视线移到手里的文件上，低声道：“好。没事了，你去忙吧。” . 一直等到下班的时间，成扬都没再接到萧越的“骚扰电话”。 看来今天可以安心一些了，他心里松了口气，往公司大楼外走——就见一辆显眼的奔驰停在面前，还特意冲自己滴滴了两声。 成扬赶紧假装没看见，又往公司大楼回。 常烨赶紧从车里下来，追上来两步：“成扬！” 成扬听是常烨，这才回过身：“常烨？我还以为……” “以为是谁？”常烨笑道。 “没谁……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是你。” “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有事吗？” 常烨笑着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你不是说加拿大那边有消息就告诉你吗？Alisa的外公这周四就来国内了。你要不要好好感谢我？跟我吃个饭怎么样？” 成扬把肩膀从他的手臂下挪开，笑了一下，说道：“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到时候能带我的朋友一起过去吗？” “好啊，当然可以。” 成扬只是怕常烨知道自己一直想让他帮助治疗的是萧越，以他们两个人以前那势同水火的关系，他不知道常烨会不会愿意帮忙。 “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想带过去看病的朋友，其实是……” 成扬还没来得及说，又有一辆车呼啸一声停在了面前，萧越猛地一合车门，下车径直过来，把常烨从成扬身边拉开。 成扬怕两人关系被闹得更僵，刚要劝，常烨却先对萧越开口笑了：“看来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啊，那我真是要替你们高兴。” 萧越冷笑一声，似乎把一切阴谋诡计都看在眼里的架势。 常烨继续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顺路来看看成扬而已。他让我给他介绍骨科医生，说是给一个朋友治腿。你怎么还像以前那样火急火燎的啊？” “治腿？”萧越惊讶的看向成扬。 成扬没好脸的把眼瞥向一边，萧越却笑了，似乎连同刚才的醋意也消了，他拉过成扬的手，笑道：“我们去吃饭吧？我定一家很合你口味的餐厅。” “我不去。”成扬拒绝的掰开萧越的手，又跟常烨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说吧？” 常烨挥手笑道：“都可以，你现在还是跟他去吃饭吧，不然，我可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大打出手啊？” 常烨显得很大方，萧越却不领情，对他冷哼一声：“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萧越……”成扬道。 “扬扬。”萧越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饿了，我们赶紧吃饭去吧。你是要在外面吃，还是去你家吃？” 家里还有自己母亲在，萧越这话明显是又无赖上了。成扬心里憋的很，冷了他一眼，无奈坐进了车里。 路上，萧越忍不住笑了，问道：“扬扬，原来你一直这么关心我？你怎么突然关注我的腿伤了？” “我不是帮你找医生的。”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萧越一副可惜的摇摇头，又说道：“不过更好，反正那小子找来的医生，我也不屑去见。” 成扬知道萧越已经笃定自己是在帮他找医生，于是也懒得跟他再犟了，毕竟机会难得，万一萧越到时候不去，他的腿岂不是要疼一辈子。 “你真的不去吗？”成扬问。 “又不是给我找的医生，我去做什么？”萧越不依不饶的撇撇嘴。 成扬一见这样，于是也憋了半天不想理他。 萧越又转头哄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去还不行吗？” 成扬这才稍稍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萧越又严肃道：“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不准在理会那个姓常的。他没安好心。”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偏见？” “偏见？”萧越冷笑道：“你不觉得他对你大方得体的有些假吗？他以前可是那种对你纠缠不清的家伙，突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一定是有他的目的。” “以前对我纠缠不清的人——你不是吗？”成扬反问道。 “我跟他不一样，我是知道你对我有感觉才下手的，他是明知道你反感他，还上手。” “……” 萧越慢慢停了车，看着前面那一分多钟的红灯，手指在方向盘上悠悠的敲着，似乎在做着什么考虑。 “好长的红绿灯啊，无所事事。”他转向成扬看了一眼。 成扬也侧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忽然撞上，看对方满眼打着算盘，成扬心里莫名一悸。 果然，没等闪躲，萧越就伸手把自己捞了过去，深深的吻了上来。 成扬立刻推他，但萧越就像是铁铸的一样，怎么也晃不动。一开始成扬还反抗，但渐渐的也妥协了，心里开始愤恨的数着红绿灯的秒数，希望这家伙能赶紧结束这因为“无所事事”而突如其来的强吻。 可是不知不觉，他也忘了时间…… 车厢里的时间似乎也被无限延长，也许连成扬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次，自己还是深深的陷了进去。 直到后面的喇叭声越来越大，他才一把推开萧越。 萧越郁闷的松开了嘴，手不情愿的握上方向盘，踩起了油门。 可是他食髓知味，一心想着坏事情，忍了一会儿，终于又看成扬一眼，成扬赶紧瞪他，十分警惕！ “我们等会儿好好来一回怎么样？”萧越依旧不知死活的说道。 “不！想都别想！” 61.61、好好来一回，嘿嘿！ 成扬果断拒绝了萧越的无理妄想, 把脸瞥向窗玻璃，不再看他。 他开始想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入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可是路旁一个行人也看不到, 黄昏里, 马路两旁的梧桐树被映照出金色的亮光。这个地方自己根本不认识。 “这是哪儿？”成扬问。 “我也不知道。”萧越回。 然后他开始理所当然的解安全带, 成扬疑惑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越抬头，幽幽一笑：“做.爱呀。” “……什么？”成扬心里一慌，他惊觉过来就想跑，可是安全带都没来得及解开, 萧越就已经冲他的脖子扑了过来, 像一头狼一样。 “……萧越！” “再晚点儿我就要被憋死了……扬扬, 我们好好给对方一回, 不好吗……” 萧越进入状态特别快，成扬还在垂死抵抗, 可是刚摸到安全带的手就被萧越抓住了，他直接替成扬解开安全带，然后成扬忽然觉得椅背向后一躺，自己连同椅子一起被放平了。 “萧越, 你放开,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成扬紧张的乱喊, 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萧越一听笑了, 一边帮成扬解着纽扣一边笑道：“又不是没做过，怎么紧张成这样？都胡言乱语了。我这回又不强入，一定等你自愿配合我。” “我才不要配合你！我不要，你放我起来！” “起来也行啊。”萧越不怀好意笑了一下，一把将成扬拉起来，伸手一托他的腰，将人抱到了自己大腿上坐着。 成扬惊觉自己身子一转，已经骑到了萧越大腿上，立刻脸一红：“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你放我下去！我不要跟你做什么……唔！” 还没叫嚣完，萧越就堵住了他的嘴，成扬被迫张着嘴迎合他，看萧越唇舌长驱直入的架势，几乎是要将自己吃下去。 成扬不禁紧紧抓住了萧越的衣服，他挣了几下，用力把人往后推，却用力过猛，一下子将对方的衣领扯开了，纽扣“砰砰”崩掉了两颗。 萧越愣了愣，低头看了成扬一眼，成扬觉得尴尬极了：“放，放开我……” 萧越勾唇一下，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轻轻一舔，舔的成扬浑身一激灵。 “萧，萧越……” “扬扬，你爱我吗？”萧越亲吻着他耳鬓的头发：“如果你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就放开你。” 耳畔没有回应，成扬沉默了。 “嗯？怎么不回答我了？”萧越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我……”成扬不敢去看萧越。 “不否认，我就要继续了？”萧越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笑了笑。 “我……我不爱你了，你快……快放开我。”成扬赶紧道。 “……”萧越不高兴了：“刚才不说，现在为了逃脱就撒谎，门儿都没有。” “萧越！不行不行！”成扬急了：“在这里会被人看到，不行不行！” “原来是担心这个？那好办，去我那儿做。” “不做，我不要做。” “那还是在这里做吧。” 成扬再一次按到椅子里，萧越一边亲吻他，一边将手伸进他衣服里，去抚摸他的胸口和小腹，去挑逗他胸口的敏感。 浑身一麻，触电的感觉让成扬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血液一样，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萧越湿润温柔的吻在他的身上流连，脖子上，锁骨上，胸口处，腰上，小腹……成扬忽一抖，不经闷哼一声，他睁开眼睛去看低头伏在自己身下的萧越，不敢置信的皱起眉头：“你……你做什么……” 萧越抬起头，毫不在意的一笑：“让你自愿啊，怎么样，这里会舒服吗？” “不要这样，我，我不需要！”成扬脖子都红了，立刻就要合拢双腿，却被萧越及时按住了，最后腿不仅没合拢，反而被对方分开的更大，直接抬起来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还不等再开口拒绝，下面又传来那要命的湿润触感，成扬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曲起肘，死死的抓着身下的椅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终于等到萧越放过了自己，等到他抬起头来，慢慢伏到自己身上，开始将吻顺着小腹慢慢移向上，一路蔓延回来，亲吻到锁骨，脖子，耳垂。 萧越似乎很喜欢成扬的耳垂，尤其是现在，他吮取许久也不肯松口。他一边忘情的吮着成扬的耳垂，一边将手慢慢往下摸去…… 等到成扬几乎想将人从脸庞掰开的时候，忽然觉得放在自己下面的手猛地将自己的腿一抬，自己两腿已经驾到了对方的肩膀上，以一种扭曲度非常大的姿态。 “等……等一下……啊！啊！” 成扬十分紧张，那天的疼痛让他对这一步下意识的退缩，可是萧越的宗旨就是，早晚都得来这么一下，长痛不如短痛，趁不注意进了就完了。 所以不等成扬再躲，他已经教他长痛不如短痛了。 成扬疼的指甲都陷入萧越的肩膀，可这次他没再大喊，只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喊出来。 萧越的动作慢慢的，等到成扬渐渐适应了，才渐渐大幅度动起来，成扬的手还再紧紧抓着萧越的肩膀，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萧越此时的表情，却务必清晰的感受着萧越炽热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在自己身一上一下的律动着。 萧越将脸稍微抬起一些，好更仔细的观察成扬此时近在咫尺的表情，羞涩，强忍难耐，似乎还有一些舒适。于是他再接再厉，猛地一下挺入，成扬忽然睁开了眼睛，轻轻哼了一声。 萧越满意的笑了。成扬的目光正和他对上，立刻脸红到耳根，闭着眼睛把脸侧向一旁：“不，不要看我……” “现在的你，才最最好看的，赏心悦目，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粉红透明的，眉头皱皱的，嘴巴抿的紧紧的，身体也烫……” “不要说了！”成扬赶紧捂住他的嘴。 萧越把他的手拿开，将嘴堵在他的嘴上。 “真是笨，这样做，才是让我闭嘴的最好方法。”说着，他将成扬的脸拖起来，让他的嘴，赌上了自己的嘴。 【河蟹】——自行想象——【河蟹】 车里炽热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萧越将成扬搂在怀里，成扬恢复了力气后，就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见成扬开始扭头找衣服，他又将人按下：“干什么？” “我要拿衣服。” “我还想等你歇会儿，再来两个回合呢？” 成扬警惕的看着他，已经提前曲臂挡住他：“我还要回家，你别再来了……回去晚了，我妈会问我的。” 萧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点点头：“也对哦，咱妈在家监督着呢。那等咱妈不在家了，我们再……” “不行！我不答应！”成扬推开人，抓起椅子下的衣服往身上套：“你快送我回家。” “那……以后再说？” 成扬没理他，自己放快了穿衣服的动作。 “咱妈什么时候走？”萧越又问。 “……” 成扬一把拉开车门，往外下车，萧越赶紧拉住他：“干什么去？” 成扬头也不回：“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自己打车回去。” “我不说了，不说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成扬看了看四周无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黑了，真不知道萧越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知道打车是不可能了，成扬只好又坐回车里。 这一次照例，车开到小区门口，成扬就让萧越赶紧走。 回了家，发现自己母亲不在，成扬准备打了电话过去问，才看见手机上有自己母亲的几个未接电话。 他赶紧回过去：“妈，你不在家吗？” 成母在那头抱怨道：“学校突然要办活动，也挺忙的，我就回去了。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一直不接啊？” “我……刚才手机没电了……” “那行吧，妈这就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妈下周再和你爸来看你。” “知道了，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成扬就直接进浴室去洗澡了。 第二天，Bess发现自己的老板坐在办公室里傻笑了一个上午，像是还没从春梦中醒来的节奏。 过一会儿再去，又见他打了个电话给谁，她耳尖一听，原来是成先生。 老板笑眼一弯：“扬扬，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去接你。” 那头的人冷冷拒绝。 老板道：“我这回老老实实的，绝对是去吃饭的，不吃你。” 那头似乎被这么一点拨，语气更冷，眼看着对方要挂电话，老板威胁道：“那我去你家敲门。” Bess不禁感叹，对于成先生来说，这段时间，老板去敲门，比鬼敲门还恐怖，真是够被卑鄙的。 可是这一次，那头却毫不给面子，完全不受威胁。可不是吗，成母一走，他害怕什么？ 萧越听着电话嘟嘟嘟的挂断，瞬间没了笑脸，迁怒的瞪了一眼一直在边上偷听的Bess。 Bess呵呵一笑：“Darwin曾言：爱情中的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精神病患者。” “你说什么？”萧越脸色一阴。 “我开玩笑的，这话不是达尔文说的！”Bess赶紧撤退。 62.62、不要脸的萧越 自从成母走后, 萧越已经完全威胁不到成扬了，更别提“大战三百回合”这种奢求。 一下班，萧越就在公司大楼前等着成扬出来，一个偌大的集团的总监, 完全像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一样扒门口。 成扬看也不看他，出了公司楼就去停车的地方, 开车回家。 上了楼，萧越还站在楼下，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成扬拉起窗帘, 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等他打扫完房间，做了饭, 萧越还站在楼下一动不动。 ——他总是用可怜威胁自己的仁慈, 成扬这次下定决定要狠绝一次。 吃完了饭, 成扬把窗帘掀开一点……萧越还没走。 又过了一会儿，萧越的电话打上来了, 成扬直接挂断, 又打, 又挂。 成扬把电话关机了。 最后门被拍响了，成扬置之不理，堵着耳朵坐在沙发里, 把电视开到最大声。 外面的声音似乎是停了一会儿, 成扬以为人走了。可马上就听外面大喊：“扬扬啊, 一夜云雨, 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下倒好, 敲门威胁不成，升级为声震邻里了！ 成扬一听他拍门大叫，胡说八道，生怕邻居听见，赶紧走到门边道：“你别胡喊，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那你也不能穿起衣服就不认人了呀！你怎么忍心？” 萧越把自己喊成一个受害者一般，作为真正被“施暴”的受害者成扬，真的很想隔着门缝儿打死他。 “你赶紧走，我是不会见你的！” “扬扬，我真的离不开你！大不了我再和你做一次，你别离开我啊！” “......你想得美！” “我在下面，你在上面行不行？”萧越声音越喊越大，说的越来越离谱。 成扬在门内急的乱转，因为他根本堵不上那张不知羞耻，造谣生事的嘴。 “扬扬！还记得昨天晚上吗？我还记得你对我是那么温存，可是现在呢？你已经嫌弃我了，我是不是配合的不好，还是……” “你别喊了！萧越！你住嘴！”成扬忍无可忍，一身鸡皮疙瘩，他猛地拍了一下门：“你到底要怎么样？” 萧越趴在门上“伤心”道：“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见你一面我就走。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不行！” “扬扬！还记得昨晚吗？你迷离深情的喊我的名字……” “你住嘴！我昨晚跟你什么事也没有……” “你不能提了裤子就走人啊，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啊！” “你！你……”成扬见别无他法，只好再三强调：“那你……你到时候可别乱来！” “我能怎么乱来啊，每次不都是你把我扑倒乱来的吗，你每次……” “你住嘴！别说话了！”成扬赶紧制止他继续胡说，犹豫的将手握上门把：“你说了，看一眼就走的？” “我看完就走，连门都不会进。” 成扬这才一把拉开门。 萧越就站在外面，他身后是对门的邻居家，人家已经疑神疑鬼的把头伸出门缝儿来看情况了。 见门终于开了，萧越对成扬微微一笑，好似刚才哭天嚎地要死要活的人根本不是他。 “看完了，你走吧。”成扬直接关门，差点把要将脸伸过来的萧越夹扁。萧越眼疾手快一把挡住门板，成扬立刻关不上了。 萧越一手控制着门，一边转头看向后面的邻居，阴狠狠道：“忘掉你看到听到的，否则我明天就让你从这消失！” 眼前这高大的男人一身威压，完全没了刚才不要脸的“弃妇”模样！对门邻居的头立刻就像乌龟脑袋一样，一秒缩了进去。 萧越慢慢将脸转回来看向成扬，成扬心知不妙，立刻道：“你，你不是说看完就走吗！” “没看清楚。” 话刚说完，人已经闪进了门里。 把门带上的时候，萧越心里对Bess出的主意表示很满意。 门哐当一关，他把人带了个连旋转，嘭的按在门上，吻了上来。 成扬心里大骂萧越，一场激吻就在推拒与还迎中展开了五分钟的较量，最后把成扬折磨的气喘吁吁，他抓着萧越的衣服，气道：“你，你的信用已经被狗吃了……” “那又怎么样？狗吃了我的信用，却让我吃到了你，很划算！” 萧越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成扬翘腿乱蹬，抻直了手臂让自己和对方保持距离：“你别太过分！你这几天太过分了！” 萧越不理睬，看他拼死不配合，也懒得往卧室走了，直接把人扛到沙发里。 “你住手！我生气了！！” 萧越唇角一翘：“我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你这时候生气，不是存心勾我的火吗？” “你！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 “厚脸皮能吃到你，很划算！来，先亲一个？” “你敢亲我，我就……我就咬你！” “咬人什么的，最可爱了！让我欲罢不能，来，尽情的咬！” “……” 说什么这人都能不知羞耻的接住，不要脸是无敌的，成扬心里感到特别无助。 正在萧越又亲又吻又扯衣服的时候，门敲了两声，开了。 成扬似乎听到了声音，就想摆脱萧越，可是嘴巴被萧越堵着，完全喊不了。只能呜呜的推着他。 萧越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扬扬的唇，扬扬的舌头，扬扬的脖子，扬扬的腰，扬扬…… “哎呀……我进来的不是时候，罪过罪过！”李黎立刻羞愧难当，头还不断的伸向沙发里瞄看。 成扬赶紧把萧越从身上踹开，抓过沙发里的毯子站起来。 萧越摔在地上，看到李黎时，一脸要打雷劈死人的表情。 李黎往后退两步，呵呵笑道：“呵呵呵，那什么……我敲了门了，哟！身材真不错……” “你怎么进来的？” “成阿姨给过我钥匙，让我没事帮她照顾一下成扬，你知道她老人家的，特别希望成扬身边能有个女人，但我绝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决定照顾成扬的，别无他想……” “你还有事吗？” “没事了，没事了，不打扰二位雅性了~”李黎看了一眼快被扒光的成扬，贼笑笑，立刻转身。 成扬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就要喊住她，却被萧越抱进了怀里，再次堵上了嘴。 李黎假装没听到身后的任何声音，迅速出了门，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就在萧越已经把成扬的裤子都褪掉的时候，李黎又进来了。 “那个……打扰一下……”李黎背身捂着眼睛，强忍着不去看那羞人的风景。 “你是不是想死！”萧越大喊。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才想起来，刚才的确是有大事要找成扬来着……” “快说！” “小野……他可能要醒了。” 一听这话，成扬一惊，连衣服也忘了穿，赶紧问：“真的？小野醒了？” “还没，还没，刚才我去医院看小野，看见他手指动了一下，喊了医生，医生说的。你刚才关机，我这才过来着找你的。”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萧越自然也不再继续自己的“大战三百回合”的计划，他拿起衣服披在成扬身上，说道：“先把衣服穿上再说，我陪你去看看。” 三人到了医院时，天已经阴了下来。 按医生的推断，小野醒来的希望很大。成扬坐在病房里，终于将几年来的那口气松了下来，他赶紧握住小野的手，高兴的眼眶都红了。 萧越轻轻握住他的肩头，笑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野也是，我们也是。” 成扬流下眼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由萧越将自己拥进怀里。 这件事通知了成父成母和成老太太后，成母和成老太太人在电话里哭成一片，成父也立刻决定，过两天就回带着两人来看看情况。 出了医院的时候，雨越下越大，萧越本来是开着车来的，现在腿疼的厉害，只好由成扬帮他开着车。 萧越闭眼躺在后车座里，一句话也不说。成扬回头看他一样，看他脸色都白了，心里也有些不忍。 萧越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笑道：“看我这么可怜，能不能让我在你那儿借助一晚，明天Bess就会来接我回公司的。” 成扬把头转回去，看向前方：“那你睡客房吧，我们分开睡。” “好。”萧越笑了笑。 夜里，雷声和雨声越来越大，成扬在床上辗转睡不着，知道小也终于要醒来，就像是做梦一样，他开始想，也许真的会好起来，一切都在变好，小野会好起来，自己和萧越……也会吗？ 成扬想来想去，遐想很久，大概又将是一夜难眠。 准备起来吃点药助睡时，又打了一声雷，他看了看被电光照亮的窗帘，想起了隔壁房间的萧越，心里控制不住的担心起来，不知道此时的萧越是不是也疼得睡不着？ 他轻步走到隔壁的房门外，打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萧越只是坐在床头，皱眉握着膝盖，他仰头闭着眼睛，似乎也在想事情。 63.63、陷阱 轻轻合上门，回到了房间。 成扬拿起手机, 犹豫了一下, 还是翻出了常烨的电话。考虑到夜深, 他只是留了一条信息, 就放下手机，躺回了床上去。 却没想到刚躺下去, 常烨就回了信息。 大概是知道成扬没睡，他又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成扬有些意外, 接起电话后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常烨笑道：“我倒是睡了, 不过, 因为你的铃声我特别设置, 知道是你，哪能迟回？这么晚了, 你怎么也没睡？” “我正准备睡……关于见医生的事, 还要麻烦你了，我朋友的腿最近很不舒服。” “你朋友是萧越吧？” 成扬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也只好承认：“是他。” 常烨笑道：“你瞒我做什么？就算是他, 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也得帮这个忙啊，都过去这么久了, 以前年轻气盛的事, 我也不会计较了。” “谢谢。” “那这样吧, 后天下午他就要回国了, 后天上午他有时间，上午11：00你带萧越来看一看，如果有什么办法的话，他回国后就联系你们去加拿大进行仔细的治疗。你看行吗？” 成扬感激的笑了笑：“可以的，我替萧越谢谢你。”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就当是我对以前那些无理的事跟你道个歉了。”常烨在那头笑了笑。 结束了和常烨的通话后，成扬吃了些药片，躺在床上睡去。 朦朦胧胧中，觉得身后有气息，他有些混沌的转身去看，发现萧越在身后躺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吃了药片的成扬，脑子也慢了半拍，此时也没有要撵人的想法，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来好久了，你睡得太沉了。”萧越将他搂进怀里，低声说道：“我腿疼，你陪我就不疼了，别撵我走……” “好……”成扬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萧越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把人放在自己胳膊上，静静的摸着他的头发。 第二天，萧越的腿痛缓解了一些，但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说好的Bess来接，也不见人影。 成扬懒得管他，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上班去了。 看着桌上留下的饭菜，萧越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时候自己赖在家里不上学，成扬总是嘴上说说，但仍不会忘记给自己准备好早饭。 成扬，太善良。他就像是温暖的春天的一样，不管你如何伤害他，他都会在来年重新绿茵满地，一如既往的花开。 一直睡到中午，Bess打来电话来，提醒他，今天还有个会议要开，真的不能再堕落了。 萧越这才懒懒的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门去公司。 一直忙到晚上，成扬给萧越打电话，提醒他：“明天上午11：00，你和我到静安路晓月餐厅见一下医生。” “真的要去吗？”萧越还是不想见到常烨那张脸。 “你不来我就自己去了。” “不行！你不能单独见他，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不安好心的吗？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我不来你不准先走。” “那你记得别迟到了，人家也赶时间。”成扬交代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成扬特意请了假，他在家里等着萧越过来。 九点的时候，常烨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是Alisa的外公临时有事，要提前回国，问成扬能不能现在就和萧越过去。 成扬又打电话给萧越，可是萧越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他想了想，给萧越留了言，就回了常烨的电话，说自己马上就过去。毕竟五年前萧越受伤的情况自己也了解，去说明一下，也许有希望。 成扬开车来了晓月餐厅。 进门看见常烨坐在柜台前的沙发里，看样子已经等着了不短的时间。 见成扬进来，常烨赶紧起身迎上去：“萧越没跟你来？” “他可能还有一会儿，应该马上就到了。” 常烨笑了笑，没多问，拍了拍成扬的肩膀后说道：“Aareon就在里面，跟我进去吧？” 成扬跟在常烨身后进了典雅安静的包厢里，一个轮廓深邃的中年人坐在沙发里，梳理讲究的头发灰白相间，看起来深沉有涵养。 成扬走过去伸手与他问好：“Aareon医生，您好。” “He’s already told me，nice to meet you ，what can I do to you？” Aareon笑着跟成扬握了一下手，又对常烨笑道：“ Devin，your friend is so handsome！” “Thanks！” 常烨笑了笑，拉着成扬在身边坐下，说道：“跟Aareon说一下萧越的情况吧？” . 萧越还在会议室开会，李黎今天本来是想约Bess去吃甜点，结果Bess没等到，把莫林给等到了。 一听说吃甜点，莫林正感兴趣：“你跟我去吧！正好我在中国也没几个朋友！and，助理是老板的门面，为了保持身材连饭都快不吃了，她怎么会跟你去吃甜点呢？Bess跟你可不一样。” 这个姑娘，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李黎很汗。 两人出了萧越的办公室，挎着胳膊往外走，刚出门，就见一个女人往这边过来。 那女的一身上下全是名牌儿，跟莫林有的一拼，长得也不错，属于万千男人喜欢的那种高气质版本。 “这美女真不错啊！”李黎不禁夸道。 莫林哼哼笑道：“Yeah，Yeah，you ha ve a good taste！这是外公给哥哥选的未来孙媳。” “……”李黎立刻冲那女的翻了个大白眼。 “她怎么来了？”李黎问。 “她是个痴情的，不是，是个难缠的女人，应该是想哥哥了，毕竟哥哥那么帅……” “你是个哥控吗？萧越厚脸皮你怎么不说？” 莫林哼一声，看一眼刚才的女人，她正在和萧越的另外一个助理在说着什么？ 莫林冲李黎耸耸肩膀：“what should we do？” 李黎笑了笑，已经有了主意：“一会儿配合我。”说完就躲回了办公室里。 莫林也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走开了。 Amy跟助理说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们总监的女朋友。” “不好意思，总监正在开会，您可以在外面稍侯一下。”助理道。 “我去他办公室等他吧。” “没有总监批准，他的办公室是不能进的，很抱歉。” “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你们总监的女朋友，不可以进吗？” “不可以。”助理摆出一道礼貌又无情的微笑。 莫林见况，假装走过来，往办公室去开门。Amy当然认识莫林，一看到她，立刻走过去打招呼。 莫林也显得很惊讶，赶紧问：“未来嫂子，你怎么来了呀？” Amy笑了笑，斜了边上的助理一眼，说道：“我找萧越的，可是她说不相干的人不能进办公室。” “这个，我哥办公室不是亲密的人不让进的，不过你又不是不相干的人，我带你进去吧，我哥开会，一会儿就出来了。” 莫林说着，大方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把Amy带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场景把莫林都给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女人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衫解开了扣子，露出大长腿，摆着一个撩人的姿势躺在沙发里。 听见开门声，那女的看也不看进来的是谁，就捏着娇滴滴的嗓子道：“越越，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人家都想死你了呢！” 这不是李黎是谁？ 莫林被恶心的一激灵。再见门边的Amy，一脸火气又不好发作，指着沙发上的李黎问：“你是谁？” 莫林假装不小心露馅儿的表情，对李黎大喊道：“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呀？被发现了！” Amy急道：“不是说不是亲密的人不准进来的吗？她是谁呀？” 李黎把躺着的姿势换成跷二郎腿，顺便不高兴的理了理衣服，高傲的白了Amy一眼：“我是越越的女朋友！” “女朋友？萧越怎么会喜欢这么低俗的品味！” 李黎呵呵一笑：“我低俗？哪里低俗了?脱了衣服都一样，你看着高贵，不过就是穿了件衣服嘛！我穿衣服的样子比你好看多了!” “你说什么？” “话说你是谁呀？” “我才是萧越的女朋友!” “哦！越越是为了躲你才回中国的吧，他常跟我说你呢！” “你再说一遍！” 莫林笑了笑，站在中间假意劝解：“哎呀，两位嫂子别吵了，我哥不喜欢泼妇骂街……” “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她才是泼妇！”李黎白了莫林一眼，开始穿整自己的衣服，还不是摆出败兴的表情。 . 成扬这边把情况都和Aareon说清楚了，看情况，萧越的旧伤虽然有五年了，但被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很大。Aareon说到时候可以联系加拿大那边，做具体的会诊。 成扬对Aareon表示非常感谢！Aareon也笑着向他举起酒杯，成扬不好犹豫，立刻端起酒杯准备喝，常烨见了有些意外，忽然拦住了他的酒杯：“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成扬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我……我以前听学校里的同学说的。”常烨笑了笑，又说道：“你还是别喝了，一会儿不是还要开车吗？喝这杯果汁吧，Aareon不会介意的。” 说着，他把手边的那杯果汁递给了成扬。 成扬只以为他是想得周到，也没作多想，接过果汁来，敬了Aareon一杯。 Aareon喝完一杯酒，就说自己赶时间，做了告别后就走了。 成扬起身要送，被Aareon拒绝了，临走时，他对常烨笑了笑：“Ha v e a good time！bye！” 成扬没听懂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等对方走了，他也对常烨告别：“我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上班，就先走了。这次真的谢谢你，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 常烨把手放在成扬的肩膀上，笑了笑：“好啊。” 成扬过去拿衣服准备走，常烨走到他身边，手再一次放到他肩膀上，成扬觉得奇怪，回头看他，常烨只是不言的冲他笑笑，手摸到他的脸颊上蹭了蹭。 成扬赶紧躲开，笑道：“我先走了。” “等一会儿再走不迟啊！”常烨不急不缓道，他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默默看着走到了门边的成扬。 成扬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不等回头，他就突然觉得身体一软，赶紧扶住了墙。 “是不是觉得很困？”常烨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头发里深深的嗅了一下：“真香，我想了好久了，就是这个味道。” “你……你做什么？”成扬一惊！他想推开，可是没有力气，只能任由着对方把自己抱在怀里。 64.64、常烨真面目 萧越开完会出来已经是十点半, 刚出会议室, 他就立刻让Bess备车, 去找成扬。 办公室前的接待助理此时却走了过来, 说道：“总监，您的两位女朋友在您办公室吵起来了。” 两个女朋友？自己一个女朋友也没有。 到了办公室一看, 原来是李黎和Amy。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的热火朝天, 而一开始还在假装劝架的莫林, 此时已经坐在了自己哥哥的办公桌里，开电脑看电影了。 一见萧越进来, Amy就委屈的冲上去, 指着李黎对萧越道：“萧越, 你外公不是说你要跟我交往的吗？她是谁？” 李黎哼哼两声，上来勾住萧越的胳膊：“你说呢？你这个备胎！” “你！” Bess在老板身后给李黎比了个大拇指, 表示佩服无比啊！ 萧越一边受不了李黎，一边不想理Amy, 直接把Amy往边上一掸，面无表情回道：“她不是我女朋友，但我也不会跟你订婚的, 回美国去，不见。” 说完干脆把李黎也掸开了，对Bess道：“备车。” Amy颜面无存, 拉着萧越：“你为什么不跟我订婚？” “我喜欢男人。” Amy气道：“萧越, 你今天这么对我, 你会后悔的！我爸爸好歹也是隆业的董事长！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跟你订婚的！” “求之不得。”萧越看也不看她一眼，已经出了办公室。他边走边掏手机看，才看见成扬的留言，心里立刻急了，直接开车去了晓月餐厅！ . 成扬迷迷糊糊的看着头顶的车窗，车窗外的景象渐渐陌生，他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他想尽快闭上眼睛，他很想睡觉。 可是不能......不能睡！ ......似乎是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成扬感觉常烨将自己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往楼上去…… 当被扔到床上的时候，身子弹跳了两下，让他好歹是清醒一下，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力地被人抓起来，捆在床头的法式木栏上…… 眼前的环境和人脸越来越模糊了，成扬用力的眨了眨眼，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常烨……你……要做什么？” “上你啊。”常烨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轻柔的抚摸着，满眼的眷恋。 “不……你不是……有未婚妻吗……” “太好骗了。”常烨听了这话，对成扬更是爱不释手，他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你真是太可爱了。那不过是我在大街上随便找的一个大学生啊！” “你……你骗我……” 成扬用力的挣了一下手上的绳子，可是毫无作用，常烨在他身边躺下来，搂着他的腰，让他的身体贴着自己，声音沙哑的唤着他的名字：“成扬……” “……你……你放开我！”成扬提起力气把脸撇开，躲避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 常烨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看着自己，说道：“我也想放了你啊！我也以为以前真的是年轻气盛，可是这些年不见，我发现自己对你念念不忘……” 常烨说着，忍不住亲了一下成扬的下巴，说道：“成扬，你怎么这么吸引人啊？为了萧越，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说Aareon是医生你就信？其实根本就没有Aareon这个人啊。” “你真……卑鄙……” “我卑鄙，那萧越呢？他不卑鄙？他还不是为了得到你，用尽了手段！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视而不见？我哪里比不过他？” 常烨提到萧越，就激动起来，他用力的扳着成扬的脸，毫不客气的吻下去！ 成扬的意识已经抵不住药力，几乎要失去了知觉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被对方强吻，他还是强行唤醒了自己的意识，狠狠的咬了对方一口。 常烨猛地松开了嘴，埋怨道：“你咬我？” 成扬努力抬着眼皮，冷冷的看着他：“你敢碰我……我就死……” “你肯跟他能做？为什么不能跟我做！” “他……他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为什么从来就不给我机会！你说，我哪里不如他？我哪里不如他！” 常烨猛地将他提起来，扯开他的衣服。 “你没有不如他……只是……我，我爱他而已……”成扬说完这句话，终于闭上了眼睛。 常烨的动作愣愣的停了一下。 只是，你爱他而已……这个理由足矣……这就是自己不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得不到的理由！ 常烨挥出一拳，狠狠的捣在床栏上，流血的疼痛让他找回了一些斗志，凭什么？成扬！凭什么一开始你就不给我机会！我不信！我不信！ 萧越这边急坏了，整个餐厅也不见成扬的影子，他一脚踹在了桌子上:“妈的！” 萧越开车找了半个城，常家的公司和住宅都去过了，常烨不在，他和成扬一起消失了！ 短时间内要找到躲起来的人，不是易事，萧越抓狂了！如果自己找到常烨，一定要杀了他! 天都黑了，成扬回来了。 他低头慢慢的走着，漆黑的夜幕里，风格外的冷。他看到楼道里坐着那个颓然的身影，那身影听见动静动了一下，抬起头来，像疯了一样冲过来！ 成扬被一个冲撞式的拥抱紧紧包住，眼眶突然有剧烈的疼痛感，他紧紧的咬着唇不说话。 “扬扬……”萧越不管不顾的亲吻着他，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扬扬，你去哪儿了？”萧越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找不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什么用也没有，有钱有势有什么用？连一个你都找不到！我害怕你出事，找不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无能！你去哪儿了？他占你便宜了？我杀了他！” 听到萧越说到“杀了他”的时候，成扬赶紧摇摇头：“我没事，我离开餐厅后……我回了趟老家，才回来。” “突然回老家做什么？” “奶奶想我了，她身体不好，过两天也不能和爸妈一起过来。” 萧越还是不相信，扳过成扬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又问：“说的都是真的？” 成扬点点头。这个理由他想了一路了，也只有这个理由，萧越才有可能相信，因为他不能打电话给自己父母。 两人这才上楼回了屋里。 成扬这回也没有再让萧越走，他心里很乱，一个人走进浴室里洗澡，不断的搓洗着身上的每一处。 虽然他什么印象也没有了，但是醒来的时候，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怎么办？他有些犯恶心，洗到一半，控制不住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蹲在地上颤抖起来，任由水流将自己冲的面目全非。 萧越在外面沙发上坐着，见成扬进去很久也不出来，立刻过去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回应，他今天本来就心绪不宁，现在更是不想多考虑，一脚就把门给踹了。 冲进来就看见成扬倒在水花四溅的地砖上。 他赶紧把人抱出来放到沙发上，喊了几声也不见醒后，就用毯子将人垫高，找了冷毛巾来给他擦身体。 其实萧越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刚才见成扬那样，他又不能多问。现在帮着成扬擦身体，正好检查一下。他仔细的把成扬的身体检查了个遍，肌肤一寸一寸的看，甚至连两腿中间的部位也仔细研究过了。 但好在是没什么异常，他的心终于放下来。 擦完之后，就赶紧找了衣服给成扬穿上，又用毯子裹上，小心抱回了房间里去。 半夜里，成扬又做了噩梦—— 他梦见父亲的指责，梦见爷爷捂着胸口痛苦的看着自己，梦见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大街上，萧越站在人群里看着自己，最后……他冷漠的转身离去了…… “不！”成扬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扬扬？“萧越也跟着坐起来，担心的看着他。 成扬转头看向昏暗里的那个身影，有一种想扑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他很害怕。可是一想到萧越在梦里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成扬的身子僵了僵...... 萧越先抱住了他，他赶紧用被子把成扬裹进怀里，发现他在颤抖，就轻声问道：“怎么了？” 成扬不说话，只是抓着萧越的衣服。他不敢说出来，他不知道萧越得知了自己跟常烨发生的事，会不会真的像梦里那样离开？那个梦太真实了，太真实了…… 原来当自己知道萧越有一天会不爱自己的时候，自己是这么害怕，这么的害怕。 “怎么不说话？梦见什么了？”萧越问。 “没什么，就是……梦见小野了。” 成扬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原来也这么会说谎了。 “小野会好起来，我陪你一起等那么一天。”萧越揉揉他的头发，亲亲他：“别乱想了，想多了就做噩梦，快睡吧？” 萧越扶着成扬躺下来，顺便把人搂紧了。 成扬只是任由他抱着，低声问：“萧越……我们能等到被接受的那一天吗？” 萧越听这话很意外，笑道：“突然这么问，是有了要跟我天长地久的打算吗？终于承认了！” 成扬没说话。 “会的。你忘了？我以前就说过的。”萧越低声笑道，温柔的亲了一下他头顶柔软的发丝，笑道：“真香。” “不！”成扬一听这话，反应很强烈的推开了他！ 萧越怀里一空，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只是想到了常烨的话。 65.65、爱平等 白向杭见成扬今天上班心不在焉的，又想到他昨天带萧越去看医生就没回来上班, 他怀疑是不是萧越的情况不太好, 就问道：“成扬, 昨天你和萧越去看医生, 情况怎么样？” 成扬摇摇头：“没什么，挺好的。” “听说小野的情况越来越好了，我明天下班陪你去看看吧？” 成扬似乎有些出神, 听这话反应了一下后，才点头：“好。” 白向杭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不放心的看了他一会儿，但成扬神游的厉害, 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成扬......”白向杭又喊了他一声，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尽管跟我说。” 成扬点点头：“……真的没事。”说完就埋头去整理文件去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成扬接到了常烨的电话：“成扬，有时间跟我吃个饭吗？” 再次听到常烨的声音, 成扬觉得浑身寒颤, 他一字没回，挂了电话。 不过半分钟，他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一张图片, 是自己躺在床上的照片。下面是一行字：很想念那天的你…… 脚下一用力, 一阵急刹车！成扬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头就碰在了方向盘上！ 脑子一阵嗡鸣, 可还是无法挥去那天醒来时的景象。 车子加速驶回了小区，成扬昏昏糊糊的爬上了楼，忽然看见门口站着的萧越，他心里猛地一惊，慌慌把人推开去开门。 萧越被推开也不以为意，给他让开些，笑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把钥匙给我呢？省得我每次站门口啊！” 门开了，萧越刚要跟进去，却被成扬一把推开：“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萧越眼尖，立刻就问：“扬扬，你头上怎么了？” “......没什么！”哐当关了门！ 萧越看着差点碰到鼻尖的门板，愣了一下，隔着门敲了两下，问：“扬扬，你到底怎么了？” “你走吧！”成扬低下声音道。 “我不走！” “别耍无赖了，你让我静一静行不行？”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但是成扬已经不想管了，他躺进被子里堵住耳朵。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止了。 他坐起身了，给常烨打了电话。 “成扬？有话问我？”常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你离开萧越，以后不准见他。和我在一起。” 成扬攥紧了拳头：“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常烨笑了：“不急慢慢来，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准再见他，否则，你的照片我多得是，可以发给萧越……不，直接发给伯父伯母，怎么样？” 成扬惊的身子一立：“你不能这样！你……” “好了，我们不吵了。”常烨像是哄着闹脾气的孩子一样，笑道：“明天下班我去接你，我们去吃个饭怎么样？可别再像今天这样拒绝我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啊。” “你……” “睡吧。”不等成扬再说话，常烨直接挂了电话。 成扬愣愣的拿着手机，一种极大的无助感压迫下来，他突然觉得眼前发黑，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抖得自己只能躺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盖。 一夜未睡，打开门，萧越靠在门板上正熟睡，门一拉，他直接倒了进来，枕在自己脚面上。 “……你怎么还在？”成扬赶紧往后退了一下。 萧越抱怨的爬起来，打了个哈欠：“不是担心你吗，真是狠心，我被冻了一夜。” 成扬垂了垂眼帘，关了门就低头往外走。 萧越二话不说也跟着。 “别跟着我。”成扬道。 “你去哪儿？” 成扬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走，萧越干脆道：“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小野吧。” “不行，我父母都在。”成扬赶紧道。 “你最近怎么了？” “我说了你不要再问了！”成扬突然吼道，他怕萧越再问，自己真的会忍不住说出来。 萧越被成扬吼的一愣，成扬很少这样发作的，这是怎么了？ 成扬不再理会他，赶紧坐进了车里，发动油门，逃也似的离开了。 成扬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十分难熬，可是下班的时间又是这么快，他害怕常烨就在门口等着自己，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向杭路过他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礼貌又有节奏的声音，却也把成扬惊得不轻。 白向杭开门进来时正看见成扬紧张的目光，笑道：“怎么了？又不是鬼敲门？” “……学长？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一起下班啊，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看看小野的吗？忘了？” 成扬这两天心里紧绷，的确早就忘了这件事。 他不敢一个人面对常烨，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完一要是像上次那样，自己绝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在听说白向杭要跟自己一起，心里才稍稍有了些轻松。 跟白向杭一起往公司外走，成扬还是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常烨就停车站在台阶下看着自己，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他在等着自己。 成扬一下子停住了脚。 白向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走回去：“怎么不走了？” 成扬看起来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走过去后，常烨又会说什么？他胡思乱想，不禁把一切都往最坏的程度去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向杭看成扬脸色难看，就把手安慰性的放在他的肩头：“到底怎么了？” 他发现成扬竟然在颤抖，于是又看了看远处正微笑的常烨。白向杭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成扬，一起顺路去吃个饭吧！”常烨依旧保持着微笑，缓缓走过来。 白向杭拍了拍成扬的肩膀，说道：“没事，有我在呢，走吧，我们还要去看小野。” 成扬这才走向外面，常烨对白向杭打了招呼，直接过来拉起成扬的手就往车里带。 成扬心里抗拒，但又不敢轻易拒绝，万一照片直接传到父母的手机上，那他宁愿一头被车撞死！可是他怕常烨继续对自己动手动脚，想起这些，他就打心里抗拒。 看到车门缓缓打开，他突然打开了常烨的手，声音有些失控：“我不去！” 对，不去，死也不去！ 常烨没想到常烨反应这么大，皱了皱眉，说道：“吃个饭而已，又不是要杀了你，你这种反应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白向杭过来将成扬拉过去，说道：“他今天没空了，一会儿我们要去看看小野，你下次再找他谈吃饭的事吧。” “看弟弟啊？”常烨笑道：“我也去吧，正好见见成伯父和成伯母。” “不需要！”成扬立刻警惕道。 “成扬......你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态度对我，你就这么这反感我吗？”常烨的笑容终于不见了。 成扬不看他，赶紧拉着白向杭就走。 车一路往医院的方向开着，成扬一句话也没有，见他并不打算对刚才的情况说什么，白向杭就想主动问一下。 他又发现成扬不断的看着后车镜，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玻璃，似乎在看有没有被跟踪一样？ “成扬，你紧张什么？常烨对你做了什么？”白向杭直接问。 成扬不说话。 白向杭终于也没了耐心了，他突然急速打了个反向把车靠边，下车把成扬拉了出来。 双手握住他肩膀，严肃的问：“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就当是宣泄一下，你还怕我说出去！” 成扬摇头，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别问我！” “你是要急死我？你说出来，到底怎么了？” 别人发现不了，可是白向杭太细致了，他太笃定了，成扬和常烨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猜到了那种令人愤怒的场面！ “萧越知道吗？”白向杭只好放低了语气问。 成扬摇摇头，不知道是说不知道，还是不想沟通。 “成扬，你总是这样，不能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自己埋着，会毁了自己的……”白向杭发现成扬又在抖，他这种战栗是控制不住的，是害怕，是病态的。 他只好抱住他：“先不去医院了，我带你去找明誉。” “我不去，我不去……” “那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别逼我了。” “是你在逼我，你在逼我生气！”白向杭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从来不会生气的人，突然摆出了一张阴郁的脸，让成扬一时间没敢再反抗。 可是治疗并不理想，白向杭在沙发里坐立不安。明誉从里面出来，喊了他一声：“出来，我们谈谈？” 两人站在走廊上，白向杭问：“他怎么样？” “他拒绝催眠，我什么也看不出来。”明誉摇摇头。 “不用催眠了，我已经知道。” “哦？”明誉转头看他，却见他一沉着脸，好像很愤怒的样子。 “什么事能让你摆出这副模样？戴绿帽子了，没听你结婚呀？”明誉觉得稀奇。 “你别问了。”白向杭走回了房间。 第二天，白向杭就给成扬放了一周的假，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当天下午，白向杭又来看成扬，成父成母也正好在，见白向杭来，赶紧招呼着。 白向杭留下来吃了晚饭。他看成扬在边上吃着饭心不在焉，就不断给他加了菜，顺便提醒他吃饭。 成父也看出成扬这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刚要问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这下把成扬吓的抬头了，他生怕是自己那天惹恼了常烨，他发了什么照片来！ 他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的表情。 成父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脸色缓缓沉了下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 他抬头不悦的问向成扬：“你是不是又跟萧越搞在一起？” 成扬不敢看自己父母的目光，害怕的事情还是一件件的到来了，他刚放下筷子，就听对面的桌子被大力拍响，成父直接把筷子给摔了！ “说！有没有！” 成母赶紧起来拦着：“你别这么大声，害怕邻居都听不见吗？” 成父怒指着成扬道：“你忘了你爷爷是怎么被你气死的吗？你弟弟还躺在医院里，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省心？你简直……你简直不可救药！” “爸……”成扬低声唤道。 “你给我跪下！” “伯父！”白向杭赶紧站起来。 “向杭，你别替他说话！” 成扬慢慢站起来，他站到自己父亲面前，心里无助，可是又能怎么办？他也不想让父母这么失望，自己不过是爱了一个人，只不过错在，他是个男人！ “爸，我只是爱了一个人……我真的错了吗？为什么，你们这么逼我……”成扬流着眼泪说道：“我只是爱一人……这些年我听你们的话，我试着忘掉过，我真的试过了……我真的试过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成父说着就要抬起手，却被白向杭紧紧握住了。 “伯父，你冷静一点，其实成扬他……” “他就是个逆子！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成父对成扬吼道：“你现在就给我滚！” 成扬没有反抗，只好转头出了门去。 “成扬！”白向杭想去拉他，却被成父叫住：“别去管他！” 白向杭叹了口气，对成父成母道：“伯父伯母，你们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理解一下成扬呢？” 成父痛恨的摆摆手：“向杭，父母怎么会不想理解沟通？可这种事不是理解这么轻松的，这是他的一辈子，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在这么下去，成扬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他这一辈子已经毁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扬他有抑郁症，已经四年了。”白向杭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只能说出来。 成母一听，难以置信的摇头道：“抑郁症？怎么可能？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因为成扬他依旧是你们的好儿子，从来都没变过，他不想让你们担心。可是这四年的每个夜晚，他只有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每个夜晚都会给他带来噩梦，梦见自己的爷爷和您对他定下的那一条罪责，他一直确信，自己是害死爷爷的凶手。” 听到这个真相，成父成母都愣在当场。 成母反应过来后，立刻红了眼眶，她捂住嘴跌坐在沙发里：”这……这都是做了什么孽啊？” 成父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可是成扬，扬扬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我们这些年对他……” “伯父，这些年，我也一直想过跟你们谈谈，爱情身不由己，成扬他真的努力了，这世上的爱没有丢人与不丢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没有谁比谁更高尚，也没有谁比谁更道德。“爱”是每个人该拥有的最民主的权利……成扬这些年太辛苦了，如果你们都不能理解他的话，那才是他最绝望的事。也许这辈子，成扬再也不能改掉爱一个男人的事实，但如果你们继续这样逼他的话，你们一定会失去他。” 白向杭说完这些话，对二老鞠了一躬，说道：“抱歉，今天说话有些得罪，但我想这些话，总需要有一个人来说。如果小野还在这里的话，他也会心疼自己的哥哥的，他会请你们不要把对他的那一份期望也压在哥哥一个人身上。” 成父愣愣的发着呆，最后好久，终于转过身去，背影有些沉重。 66.66、快结局了 一天没见到成扬, 打电话也不接，萧越就像是热锅上被烫红的蚂蚁一样燥。 又打了几个电话, 还是被挂断。 萧越不管了！管他什么谁在家？直接开车冲过来，砰砰砰的敲门。 成父一开门，他直接就问：“成扬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他在不在家？” 成父没想到萧越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看到自己时居然毫不顾忌, 眼睛眨都不眨！于是简单回道：“不在家。”说完就要关门。 萧越一把按住了门, 又问：“他去哪儿了？” 成父一愣，他更没想到萧越胆子够大, 居然直接跟自己这么说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把对方儿子带上歪路的罪魁祸首吗？ 成父沉闷的吸了一口气, 原以为自己再次见到这小子会大拳伺候一通, 可是现在再看到他, 却没了那份怒劲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萧越也想过, 再次见面, 他也准备好了接受对方一顿大拳的准备，可是现在他找不到成扬,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扬扬到底去哪儿了？”萧越又问一遍。 成父撂下一张脸，闷声道：“刚才被我骂走了。” “谁让你骂他的！”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 萧越这才收了气焰，转身就走。 成扬走后，白向杭随后就找了出来。 成扬手机钱包什么都没拿, 窘迫之下只身就出来了。他找到成扬时, 成扬正坐在公共电话亭下出神。 白向杭把人接回了家, 煮了热咖啡后，给他端过去他也不动，只好又塞进他手里让他捂着。看成扬这任人摆布的样子，就像刚被风雷打过的秋草，生气寥寥。 过了半天，成扬才低声问：“我没办法离开萧越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很对不起父母和爷爷？是不是真的很不孝？” 白向杭拍拍他肩膀，也低声道：“你尽力了，你做不到。所以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成扬放下杯子，躺在沙发里，蜷缩起来。 白向杭给他盖上毯子，轻声道：“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成扬闭着眼睛，觉得很累，很想歇一会儿，原以为自己不会睡着，可是却真的睡熟了。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决定不再离开萧越的时候，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了下来，虽然知道醒来后又该怎么办？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就这么睡一觉，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沉沉的睡一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自己躺在床上，窗帘被细心的拉严实了，光线昏黄舒适的环境下，自己睡了好久。 成扬慢慢睁开眼睛，习惯性的摸到床头的柜子，去摸自己的眼镜，只是一直没摸到。他顺手拉开抽屉去找，才想起来，自己不是睡在家里，这里是学长家…… 他坐起来，摸到窗边拉开窗帘，光线稍亮一些，他才看见眼镜原来被自己推到了桌子里面。 戴上眼镜后，准备把被拉开的抽屉合起来。 可是，被无意拉开的抽屉里，却放着一副相框，很明显是被人临时从柜子上拿下，藏进抽屉里的。 成扬愣了愣，相框里放着的，是自己的照片，单人照。 一个人的床头摆着自己的照片。即使是反射弧再长，也该知道是什么意义了…… 成扬走出了白向杭的卧室，他知道白向杭就在隔壁侧卧里。不知道为什么，成扬这次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的拧开了门把。 比主卧稍小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床边靠窗的位置是一张软座椅子。一股浓郁的烟味儿充斥过来，成扬一愣。 白向杭就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新出的月色透过没拉开的窗帘进来，模糊的撒在他身上，那样子说不出的抑郁和忧伤。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在一明一暗的燃烧着。 “学长……你抽烟？”成扬惊讶的站在那里。 白向杭似乎是在出神，听见成扬的声音，愣了一下，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却也只是轻轻的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淡淡笑了一声道：“怎么？我就不能抽吗？我可不是圣人。” 成扬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白向杭摇摇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问道：“醒来觉得好一些了没有？” “学长，我真的不知道你原来……” 看到另一面的白向杭，成扬有些愧疚，自己一直不知道，原来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他对自己不断付出着不望回报的爱。 “怎么了？”白向杭问。 “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是你学长，对你好也理所当然，不用总这么客气。” 成扬点点头，心里的愧疚更深。 “成扬……回到萧越身边吧。他爱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白向杭忽然说道。 “学长……” “我已经打了电话通知他了，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白向杭的眼神有些落寞，但昏暗的光线里看的不太清晰。 “我现在……现在还不能见他。” “因为常烨吗？” 成扬不说话了，他知道，以白向杭的心思，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 见成扬一时间还放不下，白向杭也不想再逼他，只是叹了口气，又问道：“醒来饿了吗？厨房我热了饭，你吃一些。” “好。”成扬没再说什么，退出门外后，轻轻关了门。 成扬退出了门外，并没有去厨房，他只是默默的离开了。 萧越来的时候，成扬早已不在。 临走时，白向杭叫住他：“萧越，其实一直以来，我真的很羡慕，你能有他。好好照顾他……” “谢谢。”萧越向他点点头：“谢谢你一直照顾成扬。” . 成扬坐在出租车里，其实他没什么地方可去？司机再次问他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回家吧，不管父母如何反对，他总要面对。即使不能和萧越在一起，起码……自己再也不要相亲了，哪怕是独身一辈子也罢了。 其实，自己也想见到萧越，虽然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自己甚至想和常烨谈谈，哪怕是鱼死网破吧，又能怎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了这么多…… 看着车窗外，霓虹交替，人来人往，也许有比自己更艰难的人，正从身边路过，如同勇士一样，义无反顾的向着前方的光阴走去！萧越，他正是这样，一直都比自己勇敢，一直催迫着自己向他靠近，强势的让自己和他彼此成为生命里的不可割舍。 萧越……我想你了，离得这么近，可是我就是突然好想你。 成扬把遥远的视线收回来，转向了车里，他慢慢低下头，忍住要落下的眼泪。 当他低下头时，萧越的车正停在对面的红绿灯下，焦急的等待着通过。 忽然一声巨大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失控的车，以疾驰陡转的速度，撞向了另一辆车！ 人群有一刹那的宁静，只有轰隆的撞击声，和轮胎在地面上拉出的一道长长的摩擦声。 人群惊嘘不已，看着那车子连翻了两个跟头后仰面朝上，车底冒着浑浊的烟雾。 大家渐渐停下来看着，萧越也看向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成扬躺在支离破碎的车厢里，额头的鲜血流向他的眼帘，他奄奄的眨着眼睛看向这边，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玻璃碎了一地，萧越的心也跟着塌了，他跌撞着冲下车，冲向事故的方向。 “——哥！”成小野突然从病床上睁开眼睛，身子一抖。 守在边上的成母愣了一下——小野醒了，他……刚才大喊了一声？ 见小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愣，她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赶紧过去摸摸儿子的脸，见他眨了眨眼睛，才敢相信人是真的醒过来了！ 成小野刚醒，脑子其实还不太清醒，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悸，躺在那儿呢喃着：“哥……哥呢？” 听他喊哥哥，成母一时间也忘了去叫医生，只是抓着成小野的手流着眼泪。 成小野过了好半天才恢复一些记忆，他慢慢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妈……你哭什么？” 成母擦着眼泪，笑道：“没什么，你醒了，妈高兴！” 成小野又看了看四周，问：“……哥呢？” “你哥……”成母红着眼睛把脸瞥向一边：“你哥忙，你刚醒，别想太多，要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叫大夫来看看。”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两天后，成小野可以出院了，陆瞻兴致冲冲的跑来医院接他。 想着自己这几年为了他都快把自己吃成一只龙虾了，苍天有眼，一定会得到对方的真情的。 成小野看见他来，不知为何？大大的白了他一眼。 但陆警官心里不觉得苦，只觉得对方此刻一个白眼都是恩赐，瞧那双清澈的眼睛，稍稍一瞥，简直要把自己给闪瞎了。 陆瞻激动的摸他的头：“小野，我来了！你以后有我！” “莫名其妙……你的脚后跟被削过吗？怎么突然变矮了？”成小野的语气更嫌弃了。 “是你长高了！”陆瞻捏捏他的脸，有些忍不住，干脆抱住他往怀里揉。 “大变态，给我放开！我还要等我哥呢，别碍着我事儿。” 陆瞻手顿了一下，放开他：“等你哥？” “我妈说我出院了，我哥就来接我。” 陆瞻叹了口气，放慢语气：“小野，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听我慢慢说……” “不要刚醒就跟我表白，会把我吓回去重做植物人。”成小野先知又无情的打断他。 陆瞻愣了愣，说不戳心是骗人的，但眼下他没时间计较，继续说道：“小野……你哥前两天出了车祸，不过已经没事了！”陆瞻赶紧说，生怕他担心：“你哥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没醒，快了，快了！” 67.67、在一起（结局） 萧越守在成扬床头, 他两天两夜没合眼, 手握着成扬的手, 全是红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 白向杭来了之后, 也只是静静坐下来，两人就这么坐着, 默默不说话。 成小野跑进来，看到成扬还带着氧罩, 一声“哥”喊出来就哭了，扑到成扬床前哽咽道：“哥, 你醒醒，我来看你了，你不想看看我吗？哥, 你醒醒！” 萧越忽然站起来, 对白向杭说道：“替我照顾一下扬扬，我有事离开一下。” 白向杭看他脸色阴冷冷的, 赶紧跟着站起来要问什么, 萧越已经把门一关出去了！ 那天成扬出车祸, 萧越冲过去的时候, 成扬已是头破血流, 手机也被摔碎了。 但萧越后来还是看到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那张常烨曾经发过来的照片，那张想让自己杀了他的照片！ 常烨正在办公室的时候, 门就被一脚踢开了！助理在身后极力拦截, 哪里拦得住？ “常总！萧总他……” 常烨看了萧越一眼, 助理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常烨幽幽站起身，说道：“找我打架的？五年了，这次我绝不输你！” 萧越一句话也不说，上来一脚揣上桌子，一张硕大沉重的办公桌在空中硬生生打了个旋转，向坐在里面的常烨翻去。 常烨一惊，从椅子上躲开，萧越跃起一脚又送上来！ 几番惊险的闪躲，常烨紧了紧拳头，一腿飞上去！动起了真格儿！ 但萧越今天跟疯魔了一样，有杀人的冲动！他把拳头当榔头，砸进墙里也丝毫不眨眼，最后一拳落在了常烨的脸上。 常烨踉跄撞在墙上，擦着嘴角的血看他：“你他妈的疯了！” 还没说完，萧越一膝盖顶上来捣在他肚子上！没等他反应，已经萧越揪着他的领带把人摔翻在地上！ 助理听见动静赶紧跑进来，常烨已经躺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怒喝道：“滚！没让你进来！”说着一腿曲起，将萧越顶开！ 助理巴不得躲的远远的，赶紧提二位发疯的人关了门。 “你今天想杀了我是吗？来呀！”常烨大喊。 “你敢打成扬的主意，非死不可！”萧越也喊。 常烨听这话，冷冷一笑：“凭什么你能打他主意，我不能？对！我做这些是因为喜欢成扬，但同时又可以报复到你，不是也很划算吗？” 萧越听这话脸上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他领口！常烨不为所动，只是嘲讽的看着他：“萧越，我告诉你，你不可能一直得意，张扬得意时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你现在心痛是吗？你自找的！” “我是痛！成扬差点死了！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都他妈因为你！” 常烨听这话有些愣，脸色怔松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萧越的一拳已经狠狠打上来，这一拳太狠，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常烨晃了晃脑袋，问了句：“……他怎么了？” 萧越根本不打算回他，没等人爬起来就又一拳砸下来，常烨处于绝对的落势，几乎没有了反手的余地，萧越反倒是越打越用恨！ “妈的！大不了我把你杀了，再去坐牢！” 常烨被打的眼前一片金光乱晃，最后终于是接住了他的一记拳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妈的……你……你他妈的疯了！” 萧越已经满眼血红，抓起地上的笔筒砸在他头上！厚实的木质笔筒，应声碎了…… 常烨满头是血，终于躺在地上不动了。萧越也根本不管他死没死？提着他的领子，阴沉着脸问：“谁他妈给你胆子睡成扬的？” 常烨连眼睛也睁不开，但嘴角那一丝自嘲的苦笑却难以掩盖。 “我睡他？咳咳……他连意识都没有……还总是喊你的名字……晕的连自己是谁了都不知道，还一直喊你的名字……我能怎么办？我能拿他怎么办？咳咳……我不要做你的替身……我下不去手！” 萧越听到这个答案，冷冷哼了一声！丢下人就踢门出了办公室。 躲在门外助理见门打开，这才敢进来，一看办公室内的景象，几乎吓晕过去！ 赶紧冲过去抓住萧越想要个说法，萧越一回头杀气未退，顺手送了他一拳！ . 一个星期后，成扬终于醒了。 萧越也不避讳成家人，天天守在医院里。成扬一睁眼见到萧越，就有些想流泪的冲动。随后成父和成母进来了，成母看了萧越一眼，说道：“小越啊，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扬扬说。” 萧越看了看成扬后，才站起了身，往外出去。 走到门边时，却又突然转身走回来，握住成扬的手，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又走了。一句话也没说，但明显是做给二老看的。 成扬有些懵，随后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父母，见两人脸色不太好，他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他们爱自己，大难刚过，也不会那么对自己。 成母只是在一旁不说话，一直看着成扬，她渐渐垂下眼帘，最后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妈……” “扬扬……其实妈妈只是想，你能开心的生活着，这些年，我们知道……你活得不好受。现在想想，作为父母，在所有人都偏见你们的时候，我们不该站在那些人那边为难你，让你没有依靠……我们应该更多的关心你，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成母说着，眼泪落下来，抱着成扬哭起来。 成父拍拍成母的肩膀安慰她。又对成扬说道：“扬扬。爸有话跟你说。” 成扬低下头，但眼神却很坚定：“爸，我……不想和萧越分开。” 成父也叹了口气：“这短时间，我跟你妈聊过很多次，作为父母，虽然能生养你，但很多事都无法控制。孩子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坚持，你们能有自己的人生，能独立，能爱人，能被爱，就够了。扬扬……爷爷的事，爸爸……跟你说声对不起！” 成扬惊讶的看着他，眼眶一热：“……爸？” 成父摇摇头站起身，没看成扬，只是伸手去拍了拍成母的肩膀，低声说道：“我跟你们还有事，就先回老家了，你在这边多注意身体。” 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成扬看着自己父母搭着肩离去的背影，忽然发觉，自己的父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老了，他们没有了以往的严肃和坚持，有得只是千帆过尽后的慈爱。 他觉得鼻子酸酸的：“爸，妈……谢谢你们。” 还没等他煽情完，萧越已经迅速摸进来，快步到了他床头，问：“扬扬，咱爸咱妈怎么说？” 成扬揉了一下鼻子，点点头：“他们……好想答应了我们。” “那必须得答应！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都被他们骂惨了，就差问候我祖宗十八代了！”萧越虽然是抱怨，但明显是高兴更多一些。 成扬不平的看着他：“我父母有教养，不会那么问候你祖宗的。” “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脸上怎么了？”成扬指着他脸上那块将退未退的淤青问。 “我把常烨那小子送医院了，估计没三个月出不来。” 萧越抱着成扬，说道：“扬扬，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了。”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萧越忽然把人扑倒！ 成扬吓道：“你干什么？” “我想向你证明一下啊！” “证明……证明什么？” 萧越把手慢慢摸到他大腿上，一点点朝里蹭，低沉着笑道：“证明我有多爱你，你会知道，我有多持久……就有多爱你。” “胡来什么？”成扬面红耳赤，赶紧撇开脸：“我，我刚好一些，你不能……不能折腾我。” “那，来个浅浅的吻也不行吗？”萧越不甘的看着他。 成扬缩着脖子，犹豫了一下，小动作的点了点头：“那就，亲一下……” “好，就亲一下。” 萧越亲亲吻在他的唇上，伸出舌尖在他的唇上舔过了一圈，使两个人的唇瓣更加湿润柔软，成扬这次回应了他。他配合的亲啄着萧越的唇，微微张开口，和他相互迎合。 萧越一只大手勾住他的后脖颈，把人往自己这边送，又像是怕人跑了一样。 果然，成扬觉得这个浅浅的吻已经变了味儿的时候，已经跑不掉了，萧越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牙齿还恶意的磨了一下，成扬睁眼瞪了他一下，示意他够了！ 萧越唇角一翘，把舌头伸了进来！ 成扬眼睛瞪大了，这家伙果然是被狗吃了信用……等感觉自己的舌头被对方勾走并任之戏弄的的时候，对方的手已经探进了自己宽敞的的病号服里，不安分的摸来摸去，而且他的舌头也探的够深，几乎要伸到自己胃里才甘心！ 自己快被憋死了，萧越还死不松口，舌头在自己嘴里舔来舔去，吻的越来越来劲儿！ 成扬不停的扭动着身体，躲避他的越来越不对劲的手，然后感觉到他的手爬上自己的后背，一节一节的摸着自己的脊椎骨，他才发现，这人居然一边吻着自己，一边变态的数着自己的脊椎骨？ “唔……你干什么？”成扬终于有机会问了一句。但机会实属难得，刚问完，又被堵上了嘴。 萧越一边热情的吻着，一边将手一路往下摸数，一直往下，一直往下……成扬一激灵，没控制住咬了他一口。 萧越舔了舔嘴角，轻轻在他耳畔说道：“真有意思，摸到第十一个，就到这里了……”说着，手指挑开裤袋，忽然滑向尾椎骨下。 成扬一把推开他，真怕自己会失手打死他！ 68.68、完结（番外） 【主cp篇】 ——1—— 萧越与成扬已经同居数月了。 自从儿子出车祸后, 险经失子之痛的成父成母看开了很多。 听说萧越腿上旧疾未愈, 就劝说他回美国看看，别给耽误了。萧越满口答应，要带上成扬一起去。 成父成母这段时间内大起大落, 夫妻俩也想散散心, 决定出去旅游一番。 萧越帮忙推荐了路线, 先去瑞士，再去挪威，瑞典，全程费用由他全包！ 成小野知道后, 一个劲儿的哼哼：“你心机够沉的啊。”这些都是同性恋结婚合法的国家，同性结婚支持率最高可达半分之近六十。 “你这是给我爸妈开眼界去了？你下一步是要跟我哥结婚吗？”成小野道。 “我戒指都买好了。”萧越看他一眼：“你要去玩儿吗？” “不去。” “挪威是个好地方, 你家人民公仆不让你去吗。” 成小野突然坐不住：“胡说霸道, 他算老几？我是要上学！” 萧越啧啧啧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成小野气急败坏, 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还嘴。 萧越还是幸灾乐祸, 等着看戏的表情看他。 成小野急了，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哥！萧越欺负我，他说我是没毕业的大龄文盲——” 成扬从卧室出来, 说道：“萧越，别欺负小野。” “......”萧越也突然抓狂：“我没说！我没这么说！他又黑我了！” 成扬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人，最后选择敲了一下萧越的脑袋：“闭嘴, 小野刚出院, 让着他点儿。” “都三个月了, 他哪里刚出院了？扬扬，你就护着他，你不爱我！”萧越吃起醋来。 成扬忙得很，懒得理他，拎起他领子往卧室里提：“说要出国，你也不收拾，我都要忙死了，赶紧来帮忙，不然你自己去吧，我不陪你了。” 萧越立刻耳朵一耷拉，乖乖跟进了卧室。 成小野白了他一眼，惬意的打开手机开始玩游戏！ 自己五年没醒，一醒来就出了这么多游戏——怎么这么难，自己总是被打死？ 他正玩着起劲儿的时候，屏幕上跳出陆瞻的来电，一把接过来，没好气道：“喂？” “小野，来我这儿怎么样？” “没时间。”说完就要挂电话。 “可是我受伤了，很严重。” “别骗人了，你那速度子弹都追不上。” 那头突然挂了电话。 成小野看了看电话，半天后，嘁了一声，点开屏幕继续打游戏。 又死了两局，心绪不宁，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默默开门出去了。 萧越在卧室里帮忙叠衣服，凡被他叠过的衣服，打开来都跟吹塑纸一样拧巴。 成扬郁闷了，有些后悔招他来添乱，赶紧将人掸开。 “站着看，学着点儿，怎么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什么都不会啊？”成扬跟老妈训儿子一样恨铁不成钢，手把手教。 萧越乖乖站在后面学着。 不到半分钟，一件西装衬衫就叠好了，一丝不苟，堪比橱窗里的样品。 “看懂了吗？”成扬苦口婆心。 “......没懂。” “那我再叠一件，叠慢点儿。” 说着，又理平了第二件衬衫，搭肩扣扣，折折叠叠...... 萧越在后面看着他那儿认真劲儿，没等叠完，就忍不住抱住他，低声笑道：“扬扬，你真贤惠。” 成扬推推他：“是你笨，快放开我，你学会了没有？” “学会了，我叠给你看？” “你叠。” 萧越笑了笑，手环到他腰上，开始解他腰带上的纽扣。 “你干什么？” “......我想叠你身上这件。” 手已经伸进了衣服里，顺着肚脐往上摸去。 成扬赶紧抓住那只在自己衣服里穿梭的手：“不行！昨晚已经......我太累了，你怎么又......” “我们这回少来几次，好不好？”萧越把脸勾在他脖子上蹭，跟个要吃骨头的小狗一样，就朝立刻生出一条尾巴摇啊摇了。 “不行，我不要。” “我忍不住了......”萧越把人压在衣服里。 成扬赶紧喊：“你你你，你现在要，晚上就不要再折腾我了。” 萧越把脸埋在他敞开的领口里，长长的“嗯”了一声，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商量道：“你看，我们这样好不好，白天三次，晚上四次，分开做，会不会很人性化？” 简直没人性！ “你简直......”成扬无语的推他道：“你简直没羞没臊的，我才不要......” “那就说好了，现在做三次？” “不，不行不行......” 抗议无效，床上萧越说了算。 直接将人按在床上扯开扣子。萧越解衣服比叠衣服快百倍，连衣服带裤子不需十秒钟，全部扔光。 浑身每一寸肌肤都逃不过他的唇舌品尝，待遍尝一边，已经把对方惹的缴械投降，他抬起成扬的双腿，将手慢慢滑摸到大腿根处，润滑细腻的感觉让他头脑一阵酥麻，忍不住身挺入内，进入最迷人的时刻。 两人滚在一堆衣服里，中午的阳光隔着百叶窗投在两具线条明亮的身体上，随着一上一下的动作，如同水纹一半滑动着。 “萧越，萧越......啊......啊......” “扬扬......” “轻，轻点......太深了，不行了萧越......” 萧越深深的吻了成扬一下耳朵，低哑着声线魅惑道：“扬扬，你还没说过你爱我呢？是不是？” “你......你先轻点儿，轻点......” “我想听......” “啊！你.....我，我不说......”成扬红着脸。 萧越勾唇一笑：“不说啊？那我们把晚上的四次也一起做了吧？” “不，不行......你敢......” 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刚才的衣服都白叠了......估计还有重洗的可能...... 【副cp篇】 ——1—— 成小野到了陆瞻家，在外面敲了两声门，里面磨磨蹭蹭应了一声，问是谁？ 听起来艰难无比。 成小野喊道：“我。你伤的这么严重了吗？” 里面又没回声。 成小野又敲两下门：“喂！你到底怎么样了？” 还是无声。 “死了吗？臭警察，说话！” 门哗啦开了，里面人咧嘴一笑：“没死呢。” 成小野看他了看里面的人，手上裹着绷带，不知道是怎么伤的？他自顾走进来，嘟哝道：“也没死嘛。” 陆瞻抱着手躺在椅子里，点燃一根烟：“抓个劫匪，子弹划过去了。” 见他拿伤手夹烟，成小野白他一眼：“作死算了！” 陆瞻凑近他：“这不是也关心着我嘛。” “我关心你做什么？别自作多情了。” “小野......” 陆瞻又凑近他一点。 成小野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干什么？” “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我？”成小野翻起大白眼：“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我不吃辣。” “我决定等你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戒辣了，五年过来，早就戒了。” 成小野楞了一下，嘴上还是冷冷淡淡：“不管怎么样......我是不跟大叔在一起的。” “我就比你大六岁。” “六岁小吗？” “可是你任性啊，别人养不起你。”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可以啊。”陆瞻又凑近一点，鼻尖都要碰到对方鼻尖了，他露出几分痞痞的笑意，把成小野逼得不禁退了一分。 却被他一把抓回来：“我说，我就是喜欢任性的你，别人养不起你，我敢养，你应该跟我在一起......” 成小野觉得鼻尖一凉，鼻尖猝不及防的被对方亲了一下。 他噌的跳起来，耳朵根烧起来了。指着陆瞻鼻子大骂：“大混蛋！你耍流氓......谁都没亲过我！” “那我是赚喽！”陆瞻眉眼舒展，颇为得意。 “你！你......” “这么说，初吻还在？” “关你屁事！” “既然这样，顺便也送我好了。” 说完伸长了胳膊把还没跑远的人拉过来，一个螺旋转拽进怀里，把唇印在对方唇上了！ 成小野乱抓乱打把人打开，不到十秒钟初吻又没了，他急的跳脚：“我跟你拼了！！杀了你！” 一鼓作气，杀气腾腾的冲上去，却成肉包打狗，又被按在椅子里夺了三分钟的“初吻”...... ——2—— 成小野在书店买书，苦恼的蹲在一大顿教材前，考虑要不要去报个补习班。 抱着一大堆书出了书店，一辆车停到他面前，摇下车窗，露出那张亦正亦邪的讨厌脸。 “又要干什么？怎么神出鬼没的？” “接你回家啊。” “不需要！” “书很重吧？上来吧，到时候我帮你抱上楼，你那儿六楼呢，人民公仆不用白不用。” 成小野觉得想想也是，这才决定上车。 路上，陆瞻问：“你还跟你哥住一起？” “暂时是。但是我很快就会搬出来了，我要独立了。” 陆瞻点点头：“也是，你哥哥有了别人同居，你再赖着就不方便了，来我这儿住吧？免费的，我还会做饭，淮扬菜，东北菜，南方北方菜，什么都会做，比你哥做的好吃！” “全天下我哥做饭最好吃，你别想骗我过去。”成小野不领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继续上学！” 成小野说着也有些苦恼：“我一觉醒来就23了，从高二重念，就算跟得上，高中毕业也24岁了，等到大学毕业就成大叔了......” “那就别烦了，别念了。” “不念书没文凭我怎么找工作？” “工什么作？”陆瞻一副不在意的想着事情，突然问：“那个......你会做饭吗？” “不会。” “会叠衣服吗？” “不会，会挂衣服。” “会买菜吗？” “不会砍价。” “会洗碗吗？” “会......” “太好了！我养你！” “......神经病。”成小野手里一本书砸过去。 ——3—— “你哥已经和萧越去美国了，你吃饭怎么办？” “外卖啊。”成小野正忙着打游戏。 “今天在我这儿吃吧？”陆瞻趁机道。 “吃什么？”对方头也不抬。 “醋溜排骨，糖醋里脊，红烧鳜鱼，栗子烧肉，土豆牛肉......” “行了！我......考虑一下吧。” 成小野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假作冷漠。 “要不要再来一份红烧小龙虾？” “不要！” “不爱吃了？”陆瞻疑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闻到小龙虾的味道就想吐。”成小野也很疑惑。 于是陆瞻默默不作声了。 “还有啊，我那天看到你，就想到小龙虾，为什么呢？” 所以那天我去医院接你，你莫名其妙翻了我一个大白眼？ 陆瞻更坚信了，成小野果然是自己坚持不懈恶心醒的！ “话说......”陆瞻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你哥和萧越回美国，萧家能成全他们吗？” “萧越后妈两月前生了个儿子，萧家后继有人了！将来萧越他爸退位给萧越，等到萧越再退位给他弟，一身轻松，他家管不住萧越的......哎呀！别跟我说话！我要赢了，要赢了！” 成小野圆睁大眼盯着游戏界面，紧张道。 又赢一局！他抬起下巴对陆瞻炫道：“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陆瞻竖起大拇指，然后识趣儿的跟在对方后面打，假装仗着他的庇护，成全着他的小得意，一副“老子虽是‘最强王者’，但就是乐意捧着你”的表情笑着。 “啊！这群脑子冒雪花的智障——” 于是最后，他们死的一败涂地...... 成小野气急败坏的在嘴上杀了敌方一句，一把将手机扔在被子上！ ——4—— 陆瞻的妹妹陆茜这天找来了家里，一直想见见哥哥说的那个人。 说起陆瞻，父母因为意外早早过世，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妹妹，陆瞻从小就吃苦耐劳，在没遇到成小野这个命中克星之前，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这妹妹。 成小野这天被陆瞻以美食诱惑过来，走到小区外的街道上时，正看见陆瞻和一个女孩儿进小区。 成小野面无表情的上前打招呼——对陆瞻翻白眼儿。 “她是谁呀？” “我妹妹。” 成小野看了看陆茜膘在陆瞻胳膊上的手，哼哼一笑：“哼，妹妹？你妹妹街上一抓一大把，这就叫‘把妹’，不是吗？” 陆瞻哭笑不得，只好赶紧跟自己妹妹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占理不占理，都得理不饶人的祖宗了。” “少指桑骂槐了。”成小野斜他一眼，又犹豫着问了句：“她......真是你妹妹？” “不然呢？我们长得这么像，除了兄妹还能是什么？” 成小野不高兴的嘟哝道：“不是还有一种叫‘夫妻相’的东西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 陆茜听了实在忍不住了，对自己哥哥道：“哥，你的男朋友真是太可爱了！” “我可不是他男朋友......” “谁说不是了？”陆瞻直接把人拽过来亲一下额头：“初吻都是我的了，还要怎么样？” “嫂子好！”陆茜已经忍不住要笑了，不给成小野再解释的机会，赶紧伸手。 “我真不是......” “我是陆茜，初次见面哦！” “......” 成小野憋了半天，终于伸出手：“成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