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凉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是个包子。小个儿头，白脸蛋，D罩杯。说话细声慢语，性子不急不恼。 傅生言把她娶回来三年，有事儿打打狗，没事儿啃一口。 可今天例外了—— “阿言，我们离婚吧。” 凌晨一点半，宋曼端坐在沙发上。小细腿并拢，长睫毛一垂。 她推了推茶几上的协议书，细声细语地说。 傅生言喝多了。 晚上一个兄弟生日，办三十大寿。 滨海私人公园里开了个游艇趴。莺莺燕燕，妖魔鬼怪，应有尽有。 傅生言不喜欢带宋曼去这种场合，于是一条短消息打发过去【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没想到，这会他刚回到香郁水岸，宋曼便给了他一个醒酒套餐。 她竟然会跟他提离婚？ 开什么国际玩笑！ 傅生言扯了下领带，感觉有点口渴。 “有茶么？” 他问。 “有冷茶。”宋曼点头，起身。 “吴妈休假了，我去倒。你……把字签了吧。” 傅生言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协议，唇角撇了撇。 网上载下来的模板，水印都没除。 他没动笔，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然后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十七个未接来电，都是宋曼打过来的。 很反常，宋曼之前从没这样歇斯底里地打过他的电话。傅生言想。 上游艇前，他把手机放在车上了，所以一直没看到。 这会儿皱眉思索一阵，傅生言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阿豪。” 傅生言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你看下还有哪家商场没关门，买个包过来。随便什么牌子，挑店里最贵的。” 这个时间点，估计也只有公海上的赌船才有奢饰品店开着了。 傅生言觉得，宋曼难得闹一次小女人脾气，完全是能用钱解决的。 宋曼端着茶水出来，正好听到了傅生言打电话。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协议书上依然空白一片的时候，眸子沉了沉。 “你还没签？” 宋曼问。 “我为什么签？我有说过想离婚？” 傅生言道。 宋曼没说话，呼吸急促了两下。 这时，傅生言扯开领带，站起身。 “我喝多了，明早送你礼物，补上。” 说着，他咳了咳喉咙，干渴。 “茶给我。” 宋曼递过来，手腕一翻。整杯凉茶扬在了傅生言脸上。 “醒了没？” 宋曼慢吞吞地说。 傅生言顶着一脑袋茶叶渣，冰冷的水帘沿着他的刘海额头往下滴。 他先惊再恼，提步上前，将宋曼狠搡了一把。 “你疯了么！不就是一个纪念日！发什么神经！” 傅生言抖掉茶叶，袖子抹了两把脸。 他的宋曼，乖巧听话没脾气。这种泼妇行径，原不该与她挂上钩的。 此刻渐渐清晰的视线里，宋曼小小的个子，站得笔直。 她与自己对峙着，眼里两汪泪水轻飘飘的。睫毛一扇，“唰”地淌过白皙又精巧的脸庞。 结婚整三年，傅生言第一次看到宋曼在他面前这样流眼泪。 “阿言，三年了，你在乎过我的感受么？” 宋曼说。 傅生言眸子一眯。 对他来说，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乎宋曼的感受。 宋曼她，也有感受么？ “今晚我睡客房，你不想签字的话，明天我们直接去民政局。” 没等傅生言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女人提步上楼。 砰一声，关上了客房的门。 平仰在大床上，宋曼将双手轻轻压在小腹处。 惴惴的疼痛袭来，泪水弥漫枕边。 急诊大夫的话，冰冷游于耳际—— “你这个出血不太妙。五十二天了，胎心胎芽还没见着，孕囊都萎缩了。考虑胚胎停育，清宫吧。” 三年前，宋曼带着满心欢喜嫁给傅生言，算是为自己多年暗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即使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爱上她。但她一直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可时至今日，在她生活里无休止上演的—— 是他从来不会在意她的感受，只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是他永远不记得她的生日，纪念日，不记得她的喜好与习惯； 是他不想要孩子的时候也不肯戴套，只让她吃药。 是他觉得差不多该要孩子了，便不分时间不顾她的意愿，“辛勤”造人。 是自己在精心准备三周年纪念日的烛光晚餐，并打算告诉他怀孕这个好消息时，下身突然开始出血—— 然而打他电话打到爆，却打不来Party上醉生梦死的男人一声回应。 宋曼想，如果有人问她，是什么时候爱的。 她会说，大概是在七年前的那个宴会上，风华正茂的天之骄子一不小心闯进了她的心房。 如果有人问她，是什么时候不爱的。 她会说，大概就是在这个孤独的夜里，她一个人打车上医院，脸上流着泪，身下流着血。 然后被医生宣告胎停，宣告爱情，没有结出结晶…… 冰冷的手术器械在她身体里绝望搅弄，勾出婚姻里攒够的失望。 第二章 离家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宿醉醒来，头疼欲裂。 手边没有宋曼的温度，才想起来她昨晚是赌气住到客房去了。 此时客房没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楼下也没人，早餐盖在餐桌上。瓶装的花里换过了水，信箱里的早报已经取了回来，端正地摆在茶几上。院子里的奥特曼没叫，说明狗粮已经加满。 吴妈休假了，这些是宋曼做的。 傅生言看了一眼沙发上拆开的包装袋，玫红色的爱马仕已经被拿了出来。 应该是秦豪昨晚放在门口的，被宋曼一并拿进来拆了。 傅生言的唇角微微一扬，他就知道这女人昨晚只是闹小脾气。 早上见了礼物，也就气消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傅生言觉得自己看女人很准。宋曼这样的，捏圆捏扁，最是好哄。 他拿起一块吐司，嚼了几口。 然后来到沙发上坐下，准备看看今天的新闻。 一不小心碰了茶几上的鼠标，宋曼的笔记本电脑是敞开着的。 原本是休眠的黑屏，一碰，休眠解锁了，出现了浏览过的网页面。 傅生言停下咀嚼，目光倏然一怔。 这是，二手交易平台？宋曼的账号？ 他看看屏幕上挂着的玫红色爱马仕的照片，怎么有点眼熟？ 再看看手边的包—— 她竟然把这个包给拍照挂闲鱼上卖了！ 傅生言恨恨起身，上楼去拿手机。 屏幕一开，一条未读消息。 【我先去民政局等你。】 傅生言咬咬后槽牙，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宋曼很快接听，声音还是软软的，糯糯的：“阿言你醒了？吃完饭再过来，不急。” “闹够了没有？” 傅生言拿捏着语气，在失控边缘。 宋曼还是淡淡的：“我一早就过来排号了。你人到场后，我们要先做共同申请。然后有三十天冷静期，到时候我们……” “你攻略还做挺详细是不是？” 傅生言单手抚了抚胸口，堵得呼吸不畅。 原来气炸了肺的感受并不是夸张的形容。 “宋曼你给我立刻回来！不喜欢包，重新挑一个，离婚不是你有资格主动提的。” 宋曼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软糯，却坚定无比：“傅生言，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不行就先分居，我不会回来了。” “宋曼你——” 嘟嘟嘟。 没等傅生言说完，宋曼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傅生言没去公司。 窝在家里回了几封邮件，没有一点工作的状态。 宋曼一早出去后，就真的再没回来。 他中午打了个电话给她，被按掉了。 下午一点半，又打了一个，她竟然关机了。 妈的。 就在这时，门上指纹锁滴了一声。 呵，还说不是闹脾气？这不就回来了？ 傅生言心里一收，身板赶紧支棱了一下。 原想扳出个冷漠一点的表情，可是门一开，探出来的却是吴妈的脸。 傅生言顿觉失落千丈，原路径瘫回沙发上。 “先生今天没去公司？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吴妈关切地问。 “我没事。” 傅生言站起身，端上笔记本：“您忙您的，我去书房。” 提步到楼梯拐角，傅生言似乎想起了什么。 “吴妈。我上个月去国外出差两周。太太在家时，有发生过什么事么？” 傅生言想，宋曼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吴妈一愣，直摇头：“没什么吧？太太平时生活很简单。一般就在家看书，画画，做点心做蛋糕什么的。偶尔出去跟朋友见个面。” 傅生言轻咳一声，眸子犀利如刀。 吴妈这种老油条，在傅家能做十来年的佣工。嘴巴上拉锁，脑子里门清儿。 “讲实话。” 傅生言道。 吴妈瑟了下目光，笑得不太自然：“就您前脚刚走那天，夫人来了一趟。” 第三章 出走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夫人，指的是傅生言的母亲江婉君。 傅生言眸子一沉：“她来干什么？” “唉，还不就是那点事儿？当长辈的，心里盼着抱孙子。夫人可能是觉得……三年了太太肚子都没动静，有点心急，也是人之常情。” 吴妈讲话油滑，谁也不敢得罪。主人家的矛盾么，避重就轻是王道。 然而傅生言不吃那套。 “说下去。” 吴妈没辙了：“可能夫人是心情不好吧，说到激动处，泼了太太一碗燕窝粥。先生，您，您可千万别告诉夫人是我说的。回头我……” “你是我家的人，谁敢把你怎么样？” 傅生言转身上楼。 他坐在书房抽烟，换了个环境依然没什么心思处理工作。 宋曼的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口口声声要离婚，耍起狠来竟然还敢拿茶水泼他？ 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妈把她惹急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江婉君对宋曼不满意，又不是今天才表现出来的。 一方面，她是觉得宋曼家不算大富大贵，而且宋氏的公司近年来一直下坡路，这联姻的后劲儿不足，实在血亏。 另一方面，她觉得宋曼性子软，书念得也不好，就念了一个二流艺术院校学广告设计，事业上根本帮不到自己。 最后一点，江婉君嫌宋曼个子矮，小家子气的，没有那种豪门大家闺秀的旺夫相。 所以，这些年她明里挤兑，暗里嘲讽也不是头一次了。 每回宋曼都跟智商不够用似的，当听不懂，不顶不撞。 不过，听说女人的情绪是会挤压积攒的。 傅生言自鼻腔里哼了一声，掸掉手里的烟。 心想：看来这次一个包不够，至少得两个。 他站起身，准备去衣帽间换一身衣服出去。 可是拉开了衣柜门，才发现宋曼当季的衣服都没了！ 空荡荡的衣服挂就像猫啃过的鱼骨头，晃来晃去。 傅生言觉得，脸有点疼。 “阿豪。” 傅生言咬牙切齿地打通了助理的电话：“查一下宋曼的行踪，上午从和平路民政局出来以后，看她去哪了。” 酒店都是联网的，大数据下的摄像头无所遁形。 傅生言就不相信了，这小东西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星河湾高级公寓。 隋浅微扶着宋曼躺下，悉心给她垫了一个靠枕。 “曼曼，你先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叫司机去买。你看你这脸色差的，哎，你说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没了也好。” 宋曼咬着唇，摇头：“不是时候，也没有缘分。” “那你和傅生言……” 隋浅微眸子眯了眯，小心翼翼提出了这个禁忌了一天的话题。 下午宋曼给她打电话，问她家里星河湾的那套公寓还空这么。自己能不能先过来暂住一段时间，等身体养好些，就出去找工作找房子。 当初宋曼嫁给傅生言的时候，可是圈子里人人羡慕的幸运儿。 为此，她这包子一样的性格没少受到那些名媛千金们，明里怼，暗里戳。 每一次，都是她这个好闺蜜隋浅微跳出来帮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说什么废话呢？瞅你们一个个的骚浪贱，整容脸？嫉妒不死你！ 人家傅大少就喜欢我们曼曼这么乖巧听话的，怎么滴？怎么滴？ “浅浅，抱歉……” 宋曼苦笑一下，摇摇头，“让你对爱情和婚姻失望了，我要和傅生言离婚了。” 隋浅微：“……他，外面有女人了？” 第四章 抢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摇头。 “他心里没有我。外面有没有人，又能怎样？” 有时候，女人总会拿小三当借口，来弱化自己在这段婚姻里失败的本源。 宋曼想，她做了那么多年的乖女人。 可是，乖女人幸福么？ 骚浪贱们能得到疼惜和关注。乖女人，就只能得到一个乖字。 隋浅微长出一口气：“恭喜你曼曼，脑子里的水终于蒸发干净了！你安心在这里养身体，不用急着找工作。等病好了，把我家两面墙漆上壁画，啧啧，外面报价要十万八万呢。就当抵房租，我还赚了！” 宋曼是学艺术的。主修广告，辅修西方艺术和服装设计。大二那年就拿了罗德岛设计学院的特招交流名额。雅思94，托福8。 也就只有傅生言当她只是个二流职业学校里学画广告平面的，四六级都过不了的小学渣。 宋曼睡了一小会儿，醒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将父亲的遗像从旅行箱里小心翼翼拿出来。 黑白照片上，宋争舰的轮廓深邃，笑容慈祥。 宋曼伸手轻抚，眼泪忍不住酸了眼眶。 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父亲离婚了，之后便再也没了联系。 父亲一个人把她带大，再忙再累，也不忘陪伴照料。 出嫁的时候，宋曼第一次看见父亲落泪。 那么坚强隐忍的男人，攥着她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他说：“曼曼，以后凡事要靠自己。要好好经营婚姻，好好规划生活。” 所以宋曼想，日子可以忍忍，心里有爱，有期待，应该不会太难过的。而且，只有自己过得好了，爸爸才不会操心。 如今，爸爸不在了。她在这世上的牵挂，至此断片。傅生言一定以为，她没有了至亲和依靠，不敢离婚。 却从来没想过，父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在宋曼浅层的知觉里，离婚这两个字便再也不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只是后来这大半年，傅生言不再避孕。 宋曼心里也曾会有一丝复燃的小小希望，以为生了孩子之后，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可惜…… “爸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曼曼。” 隋浅微敲敲门。 “你一个人行么？我……要不今晚我陪你？” “没事的。” 宋曼揉揉眼睛，“你快去探班送饭吧，别让你的陆逸臣等急了。” 隋浅微脸上一红，看着手里准备好的便当，嘴上嘀咕了几句：“他有那么多狂热女粉丝，还能饿着？算了我不放心你，还是陪你吧！” “哎呀好啦。” 宋曼将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姐妹一溜气儿推了出去：“他有九亿少女粉丝，却只有你一个正牌女友。快去快去，我也休息了！” “那你自己当心，锅里有粥，有烧麦和煮鸡蛋，你多少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自己晚上不要害怕哦。” 隋·絮絮叨叨·浅微嘱咐个不停。 宋曼抱着父亲的照片：“你放心，我爸陪着我呢。谁敢欺负我吓唬我，我爸就把他带走。” 咣咣咣，一阵沉重的敲门声。 “可能是司机。” 隋浅微起身过去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的—— 是傅·不怕被岳父带走·生言。 “我接曼曼回去。” 隋浅微看看傅生言，又回头看了看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遗像的宋曼。 “曼曼，你叫他来的？” “不是。”宋曼摇头，“可能是我爸叫的。” 傅生言憋着胸腔一口老血：“闹够了没有？” “我不回去。” 宋曼咬咬牙。 隋浅微重复了一遍：“她不回去。” “我不聋。” 傅生言挺步上来，踩进玄关。 “有什么话回家说，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宋曼冷冷挑眉：“浅浅不是外人。” 隋浅微：“嗯，我不会笑话你丢人的。毕竟你现在还是曼曼的老公，等你们离婚了——” “闭嘴！” 傅生言就势一把将宋曼的手腕捏住，旋即往怀里一带。 “跟我回去！” “我不走。” 宋曼挣扎。 隋浅微见状跳起身，冲过去：“你干什么！你放开曼曼！我报警了！” “你说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她是我老婆？” 傅生言狠狠一眼瞪向隋浅微。 “那又怎样？她是你老婆，但她也是我的……房，房客！” 这种场面下，说房客比说朋友有力度。隋浅微想。 “我是她房东，我当然要对我的租客人身安全负责！” 傅生言放开宋曼，目光清冷桀骜，直逼隋浅微。 “房东？隋小姐现在还有这个资本收租？你信不信明天，我让你哭着喊着把这套房子贱卖了，替你爹隋大峰的公司还债？” 看到隋浅微眼圈一缩，惊慌的泪水瞬间涌出。 宋曼咬咬牙：“傅生言，你太卑鄙了！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威胁我朋友。” “我难道不是冲你来的？” 傅生言偏过脸，看着宋曼倔强抬扬的小脸蛋，心中冷冷一漪，“宋曼，下一次真想跑，可以不要选让我一找就找得到的去处。欲擒故纵这一招，对我没用。” “你！” 宋曼抡起手上的相框，想想还是没下手。 这可是父亲的遗像，砸这个狗男人实在大不敬。 “阿豪。” 傅生言冲身后的助理道：“把太太东西收拾一下带回来。另外给隋小姐结算房租，按小时算。” 说完，他提步下楼。 第五章 戏精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你……” 隋浅微抹抹眼泪，拽着宋曼的袖子不肯撒手。 宋曼佯装微笑，安慰道：“没事的浅浅，我回去跟他谈谈。你放心，他要是敢动隋伯伯，我砍死丫个狗男人！” “曼曼，你别乱来，我……嘤嘤嘤。” 原本处处保护着宋曼的隋浅微，这会儿秒变嘤嘤怪。反而是宋曼这个包子，调转了角色成为姐妹的保护神？ 傅生言走到电梯口，正按着按钮等宋曼。 听到这句话，真是堵心堵肺的。 这哪还是包子？包耗子药了吧？ 宋曼抱着遗像，下楼。 傅生言拉开车门，推她的腰，让她进里面。 “你别碰我。” 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宋曼浑身一扭，挡开傅生言的胳膊。 “你还有完没完！” 傅生言咬牙切齿。 “你肯离婚，不就有完了？” 宋曼狠狠瞪着傅生言，一双眼睛桀骜如灼。字字句句如带钩的爪子，贴上皮，就是一道血肉模糊。 傅生言被怼得没脾气，回头一眼看到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宋争舰的遗像摆在那，笑得慈祥又瘆人。 “宋曼你是有什么毛病么？” 傅生言吸了一口冷气，拿起遗像，扣下去。 “那是我爸。他已经走了，我怀念我唯一的亲人也不行？” 宋曼瞪他一眼。 傅生言思索片刻：“宋曼，你爸是胰腺癌死的。当时发现就晚期，该化疗该手术，已经尽力了。这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你是不是听了谁挑拨离间？” 傅生言想，女人一直闲在家里好像也不行？ 估计是整天看言情小说，看韩剧，脑子都看出病来了。 别是分分钟脑补出来一部家族恩怨爱恨情仇的大戏，越想越觉得老爸是老公害死的，于是秒变复仇大女主，才会整天对他红眉毛绿眼睛的？ 宋曼真是哭笑不得：“傅生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戏？” “咱俩谁多戏？” 傅生言冷讽：“你要走，还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早餐准备妥妥帖帖？你明明就没有真的放弃我们之间的婚姻。装什么装？” “你就是基于这个判断，当我欲擒故纵？” 宋曼冷笑：“那你真想多了，我还喂狗了呢。” 傅生言：“……” 对宋曼来说，她收拾房间准备早餐，并不是因为舍不得傅生言。 而是今天对她来说，与以往的某一天，并无任何区别。 一个人真正要走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仪式感，甚至只是很平常的一天里，心思一瞬，关门声……很小。 “除非你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傅生言想不明白，自己貌似并没有做错什么。 三年来，他们不是一直这样相处的么？ 他养着宋曼，让她不用在外风吹雨打，无依无靠，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离婚？ 她爸死了，宋氏早就落到她后妈和那个哥哥的手里。 她一没学历，二没本事，三没经验，四没人脉。 离开了他，她就靠住朋友的房子来避免流落街头么？ 她有这个资本跟自己耍横么！ “阿言，”宋曼吸了一口气：“我要离婚，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不想跟你过了，我只是想离开你而已？” 傅生言沉默许久，说：“宋曼，你是不是得绝症了？” 宋曼：麻痹的，咱俩到底谁韩剧看多了？ 第6章 羡慕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香郁水岸。 车子一来，奥特曼在外面撒欢叫了几声。 “太太，回来啦？” 吴妈听到声音，出门迎过来。 宋曼点点头：“嗯。您也回来了？怎么样，生的男孩女孩？” 吴妈的女儿在老家生孩子，她请了假，今天才回来。 “是个小外孙女，七斤九两。生得遭罪哩。” 宋曼虚弱笑笑：“那您不多休一阵？陪陪闺女，怎么才一周就回来了？” “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里里外外都是她男人和婆婆伺候着。而且我姑娘也嫌我笨手笨脚，做饭不如她婆婆做的好吃，抱孩子也没有她男人抱得精心。唉，这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 吴妈嘴上抱怨，脸上掩不住的幸福颜色。 宋曼心中一阵轻痛，原来女人嫁的是否幸福，跟你长得好不好看，爱得深不深，有没有钱根本没关系…… 那个男人在乎你，你就是小公主。 那个男人不在乎你，你就是垃圾。 宋曼：“吴妈，是您人好心善，子孙也有福报。真让人羡慕。” 傅生言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宋曼和吴妈的家常，随口插了句：“吴妈，恭喜。回头我让秦豪给你准备个红包。” “哎呀，谢谢先生，谢谢！” 宋曼放下外套，没理傅生言。 她提步上楼，径自往次卧钻。 傅生言嘶了一声，追上去。伸出长手臂，拦腰把她搂住，拖回主卧。 “哎！” 宋曼挣扎了两下，双腿便已经轻飘离地。 傅生言近一米九的身高，拎她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东西就跟拎电水壶似的。 砰！ 宋曼被傅生言丢在主卧的大床中央，腰正好压在空调遥控器上。 下身一阵暖流四溢，糟了！ 宋曼想起身去换卫生棉，却被傅生言的大手狠狠按回原处。 “傅生言！” 宋曼厉声道。 傅生言缩了下瞳孔，上下打量着跪坐在床中央的小野猫。 小小的一只，硬梗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双手将床单抓出褶皱，一副随时伺机而逃的模样。 “闹够了没有？来劲了是不是！” 傅生言吞了下喉结，单手扯开衬衫的扣子。 “你不是羡慕吴妈女儿生孩子么？我们也生一个。” 宋曼差点气昏过去？ 她是羡慕人家生孩子？ 她是羡慕人家姑娘嫁了个男人，而不是像自己一样，随了条狗！ “傅生言，我没兴趣跟你生孩子。” 宋曼咬咬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跟你离婚。” 傅生言顿了顿，自动屏蔽了宋曼的坚定。 “如果是因为我妈的事，我替她跟你道歉。回头我去解释，前两年是我不想要孩子。” “傅生言，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宋曼咬着樱红的唇，漆黑的眼瞳中，泪水晶莹旋转，“我说我要离——唔！” 男人俯下山一样重的身子，撞着她的唇，将她吻倒下去。 宋曼挣扎抗拒，小手无力地推摆在傅生言的胸膛上。 她越来劲，傅生言就越亢奋。 他很少跟宋曼接吻，更别提这样夸张得深吻。 但他的吻并不温柔，倒像是单纯侵犯她。 宋曼反感不已，牟足了劲儿往外顶。 最后实在连气儿都透不过了，宋曼狠狠一收牙齿，蓦地一口咬了上去。口腔中顿时涌满血腥味。 “你是狗么！” 傅生言跪在宋曼身前两侧，偏头往旁边狠狠呸了一口血沫。 再抬头时，宋曼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咬人的是她，哭得也是她？什么毛病！ 傅生言大掌一伸，要去抹她的眼泪。 宋曼甩头：“傅生言，你别碰我！” 此时她脱力地躺在床上，小手攥拳，展在脸颊两侧。 胸脯随着抽泣，一起一伏的。 宋曼，外号叫小馒头，性格像包子。 皮肤特别白，身子特别软。 傅生言侧目看着她的胸膛，想起自己第一次睡她的场景。 那么小的身子，从后面看瘦得如一麻溜杆子。 等衣服一解开，直接把他视觉爆炸效果拉满。 所谓童颜巨*，说得就是这种小尤物。 傅生言用力长出一口气，不由分说就去扯她牛仔裤。 “傅生言！你干什么！” 宋曼挣扎呼喊。 “你说我干什么！生个孩子，堵我妈嘴。以后她就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可眼前呈现出来的巨大血崩场面，登时让他软了全身每一寸！ 他不是没见过宋曼来例假，只是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第7章 发飙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女孩的牛仔裤，大腿内，以及底裤的卫生棉上，已经满满扑出鲜红色。 触目惊心的鲜血，在宋曼的挣扎扭动下，玷上了粉白色的床单。 傅生言只觉得胸腔一紧，一股脑的厌恶涌上眸色。 “来了？” 傅生言退身，下地。 掸了掸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一点猩红色，他嫌弃地瞪她一眼：“来了你不早说？一塌糊涂。” 宋曼像一条刚刚从网眼里逃生出去的鱼儿。忍着疼痛和虚弱，将自己的尊严用这条仅剩的牛仔裤胡乱包裹拉住。 她连滚带爬逃到床头，操起枕头冲着傅生言砸过去。 “滚！傅生言你给我滚！” 傅生言被砸了个正着。软绵绵的不疼不痒，但很气。 “宋曼，我的忍耐有限度——” “滚！” 这一次，宋曼操起床头的相框。 傅生言吓了一大跳，全然没想过她是来真的。 堪堪闪过身，避开脑袋。 相框砸在他肩膀上，然后落地摔了个粉碎！ 傅生言彻底怒了，刚想再吼一句，可是宋曼的动作比他酝酿的情绪快多了。 相框丢完，她抬手一把拽过床头灯。 也顾不得胡乱的电线，一把扯断。 嘣一声！插座带起了火花。 “有病！” 眼看着女孩就要扔出一副炸药包似的视死如归，傅生言不敢再惹她，踢门出去了。 后来他来到楼上书房，还能听见宋曼一个人在屋子里歇斯底里地哭。 傅生言坐在电脑前，烦躁地点了一支烟。 打开搜索引擎，他犹豫了一阵儿，在里面输入了一行字。 【女人生理期情绪烦躁崩溃是什么原因？】 随后，下面给他推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妇科医院，治疗更年期焦虑症，不孕不育的广告。 傅生言骂了句艹，单手揉了揉被砸痛的肩膀。 想了想，他又输了一个词条。 【女人来月经会出多少血？】 也不知道网上哪来那么多变态，竟然会搜出很多真实图片。。 看的傅生言一阵头皮发麻，直恶心。 当晚，傅生言苟在次卧睡了。 隔壁宋曼的哭声断断续续，绕成夜深人静里一抹诡异的诉泣。 第二天，傅生言没回来住，第三天也没。 他觉得女人不能惯着。 晾她几天再说，说不定又乖得跟小猫似的了。 临走前，他故意大声对吴妈说：“看着点太太。她要是再跑了，拿你是问。” 宋曼都听见了，心想：她就是想跑，现在也跑不了。 前天晚上做的流产手术，昨天折腾一天，今早就开始发烧了。 浑身疼，一动都动不了。 这一连烧了七天，人瘦得一把骨头似的，脑子反而更清醒了。 宋曼想，傅生言不回来也好。 她搬出去，和他搬出去，本质都一样。 眼不见为净，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狗男人了。 早上，宋曼觉得精神好了些。烧退了，也饿了，恶露似乎也不多了。 她起身梳洗了一下，对吴妈说：“我出去一下，你上午没事的话，把先生的东西打包一下。他要是回来，就让他直接带走。” 第8章 重逢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去面试了。 休息卧床的这一周里，她投了几份简历。 最后选了一家儿童教育机构，当美术老师。 底薪六千，另按课时提成。 她并不缺这点钱，只是想能找个尽快入职的。 她需要走出傅生言的画地为牢。接触新的生活，调整最好的的状态，越快越好。 然而她没能通过面试—— “宋小姐，看了你的简历和作品，感觉你来我们这里有点大材小用了。” 人事小姐姐说话比较直爽：“我们这是儿童培训机构，更看重的并不一定是老师本身的艺术造诣，而在于亲和力和引导力。宋小姐之前没有做过幼儿教育的相关经验，恐怕……” 宋曼微笑起身：“好的，我了解了，谢谢您的时间。” 外面几个教室正在上课，偶尔会有孩子的喧哗声，以及老师夸张高亢的循循诱导。 宋曼走出面试间，心想，或许自己可以去找个艺考培训这样的地方，教教高中生初中生？老年大学也行，当然最理想的状态是能找到个合适的设计工作室，跟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共事。 反正，不用当包子给傅生言捏圆捏扁，干什么都好。 “李先生，真的很抱歉。但仔仔这个情况，我们还是建议他选择退学。” “老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那个被打的孩子怎么样了？上医院了没有？” “孩子伤不重，对方倒是没有追究，但我们机构还是象征性地做出了赔偿。李先生，其实我个人觉得，仔仔这样的孩子，更应该去特殊的机构，或者有那种更专业的老师一对一辅导。” “好的谢谢，不管怎么说，给您添麻烦了。” 宋曼经过右手边的一个办公室，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士，带着个五六岁的男孩，似乎正在为什么事而跟学校协商。 她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有点好听，余光随便往里面瞄了一眼。 男人背对门，没看到脸，倒是小男孩手里的一副作品给宋曼惊着了！ 这么大点的孩子，色彩运用如此挥洒自如，创意大胆，线条流畅。 如果这真是孩子自己画的，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天赋。 宋曼忍不住定下脚步多看了一眼。这时候，那男士回身过来。 “宋曼？” 宋曼一愣：“李舒修？” “你怎么在这儿啊？” 李舒修拉着男孩出来，见到宋曼的一瞬间，眼里若有光。 “好久没见了，你……回国了？” “是啊，我……” 李舒修拉了一下手边的男孩：“这是仔仔，我侄子。” 宋曼笑笑：“我就说呢，好像没听说我哥说你结婚了。” “是啊，我哥嫂走了以后，家里很多事要照应。这两年，确实也没考虑过个人问题。” 李舒修看着宋曼的眼睛，眸子里缩了一丝不为人知的黯影。 “你，也带孩子来上课的？” 宋曼苦笑：“没有没有，我还没孩子。我……” “哦对。” 李舒修有点无措地拉了下领带：“你才结婚三年，零……一个多星期吧？算算日子，就算有孩子，也没到要上艺术班的年纪？” 他记得宋曼出嫁整三年零一周，分毫不差。 因为这三年，李舒修数着日子过的。 第9章 是非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楼下商业街，宋曼坐在咖啡厅里。一番话长下来，不胜唏嘘。 “你堂哥嫂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大伯母还好吧？” “嗯。” 李舒修点点头：“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只是可怜了仔仔，还不到六岁，正是依恋爸妈的年纪。我哥嫂意外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每天只是自己躲在房间里画画。” 宋曼看了一眼旁边桌上正在埋头涂鸦的男孩，心里微涩：“他画的很好，很有天赋。” 李舒修叹气：“我和伯母也是这样想的，也希望他跟老师同学们多多交流一下，渐渐打开心扉。可是他似乎还不是很适应……上午又打了小朋友，也没有机构再愿意收他了。对了曼曼，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这边的？” “我……” 宋曼原想找个借口，例如过来看看朋友之类的。 然而就在这时，服务生从桌边经过，弯腰捡起地上一张A4纸。 “女士，这是你掉的吧？” 刚才宋曼掏包拿纸巾，不小心把简历带了出来。 平平整整放在桌面上，绝了她想要撒谎的念头。 “你在找工作？” 李舒修眉头一皱。 宋曼收起简历，折两下，放回包里。 “云岸和楠姨知道么？” 闻言，宋曼立起腰身，赶紧说：“你，你先别跟我哥和楠姨说，我不想让他们七想八想的。我……其实就是家里待烦了，想出来随便找个工作。” 宋曼端起咖啡，掩着心虚，赶紧抿一口。 李舒修：“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宋曼吓一跳，立刻放下：“对不——” “没事，我还没喝。” 李舒修眸子微眯：“曼曼，你过得不好么？” 宋曼：“……” “傅生言算是口碑还不错的了。帝都少爷圈里，没几个洁身自好的。我以为你跟他结了婚，会很幸福。” 李舒修说。 宋曼的心有点疼。 难道，一个男人只要不出去乱搞，女人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夫妻双方保持身体和心灵上的忠诚，不是加分项，而是必须项。 可是这些话，她没办法对任何人说。亲人不行，故人不行。 最后，宋曼只是淡淡笑了笑：“可能，不合适吧。” 李舒修眸子一眯，这句‘不合适’似乎有点玄妙。 一般来说，夫妻双方打着不合适的旗号，多半都是——嗯嗯嗯？ 看着李舒修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同情。宋曼心里倏的一下，但她也不想再多解释了。 傅生言虽然不是性无能。但也差不多，他爱无能。 就在这时，傅无能的电话打过来了。 宋曼看了眼来电显，当着朋友的面，好像故意不接也不好。 “喂，阿言。” “宋曼你几个意思！” 傅生言一进门，就被楼梯口的两个大箱子给震撼住了。 原本以为这死女人又在玩花样。踢开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衣物？ 吴妈战战兢兢说：“这是太太让收拾的，我以为先生您要搬出去……” 宋曼深吸一口气：“我在跟朋友聊天，回头再说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菜单过来：“女士，先生，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情侣双人下午茶套餐，价格很优惠。要不要看看？” 电话那端的傅生言：“？？？” 第10章 不乖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回来了。 傅生言蛮意外的，她居然还敢回来？ 而且进门先撸狗，撸完就上楼，当他死人一样在沙发上不闻不问？ 傅生言一心恼火，起身冲着奥特曼的屁股踹了一脚。 跟宋曼呆久了的狗，都他妈跟她一样没良心。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 傅生言推门进去，发现宋曼坐在梳妆台上，正在补唇膏。 都几点了，她竟然还要出去？ 真是心野了，放出去的小猫，收不回来了是不是！ “我在跟你说话！” 傅生言一把拽住宋曼的手腕。 宋曼手一抖，唇膏沿着嘴角撇出去一道痕迹。 殷红的颜色，在卧室柔和的灯光下，点燃着纯欲的诱惑。 傅生言心头一颤，偏过头吞了下喉咙。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 宋曼甩开傅生言的手，用化妆棉擦了擦嘴角。 “李舒修，我哥的大学同学。街上偶遇，喝了杯咖啡而已。你不相信的话，自己去调监控。” 她越是这样淡淡无期的态度，越是把傅生言惹得近乎肝炸。 “我还没同意离婚呢！你就迫不及待跟男人出去约会，你把我当你丈夫了没有！” 宋曼冷笑：“那我在你身边三年，被你呼来喝去，无视感受加各种冷暴力，你又把我当妻子了没有？” 傅生言咬牙切齿：“宋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离婚。” 宋曼转身，对着镜子刷睫毛。 镜中男人的身子高大伟岸，却再也装不进她的眼睛了。 傅生言说：“既然现在想离婚，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求婚？” 三年来，他从不曾变过，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宋曼的事。 所谓呼来喝去？所谓无视感受？难道这不就是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么？ 就算他妈难搞一点，但宋曼不也是一开始就知道，就接受了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中邪了一样。之前温温润润的样子，一双眼睛永远围着他转。如今张口一个离婚，闭口一个狗男人砍死他。 这小野猫的爪子一伸，收也收不回去？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求婚？” 宋曼抬眼，眸色轻转。 傅生言冷哼：“因为你听话，懂事，我就想要这样的人当妻子。有错？” “所以，你爱我么？” 宋曼呼吸一滞，胸腔绷紧。 爱…… 傅生言的心倏然皱了一下。 爱这个字，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就像善良，脆弱，同情等字眼一样，是强大与坚韧的禁忌。 他从小就没有父亲，江婉君带着他回到傅家。在无数狼子野心中周旋，寻求生存的一线生机。 爱，这么矫情又虚幻的东西，只能影响男人拔剑的速度。 宋曼没有再等傅生言的回答，收起了化妆盒，理了理长卷发。 “阿言，你听好。我要跟你离婚，只是因为，我不爱你了。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个乖一点的妻子。抱歉，我以后不乖了，你换人吧。” 说完，宋曼转身下楼。 “吴妈，我晚上跟浅浅去参加她朋友的聚会。您先睡，不用等我了。” “宋曼，你站住！” 傅生言站在二楼的阶梯上，厉声喝住正在玄关穿鞋子的宋曼。 宋曼：“还有事？” “既然你铁了心要离，别后悔。” 傅生言咬牙道。 第11章 离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嗯” 宋曼点头，脸色平静如水。 “好，协议我叫律师重新拟，有种这次你先签。但我告诉你宋曼，签了字，你就是死在外头，也别想让我给你收尸！” 说完，傅生言转身进书房，砰一声摔上门。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乖女人从这里排队到市政厅，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宋曼，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砰！” 一记精准的缩杆撞击，最后一枚黑八球稳稳掉落桌袋。 “这么风骚的走位？” 林之远拥着左右手的莺歌燕色，低头就了一口酒，“傅哥，宝刀未老啊！平时叫你都叫不出来，今天怎么有兴致主动组局？就为了跟兄弟们秀技？反常啊！” 傅生言把杆子扔给球僮，提步向卡座这边走来。 靠把边的温向语挺了下身子，缩回自己的大长腿，让他坐进来。 他心思比较细腻，先给傅生言倒了杯酒，然后关切问道：“傅哥，有心事？” 陶峻坐在温向语旁边，心思比他还细腻：“会不会是跟嫂子吵架了？” 林之远则在一旁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就咱嫂子那个包子样，哪会吵架啊。” “她要跟我离婚。” 傅生言端着酒杯，抿半口。 语出惊人，死不休。 在场几个男的互相对视了一阵，“开玩笑的吧！” 傅生言轻咳一声，犀利的眸子像扫杀全场的激光。 众人顿时噤声。 傅生言很少开玩笑，他们都知道他的脾气。 温向语看出傅生言似乎有些不悦，赶紧说：“傅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嫂子那个性子，一般不会……” 傅生言哼了一声：“她说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有病？” “有病！是有病！” 林之远喝得有点高了，“依我看这女人就不能惯着！不老实，弄一顿就老实了！” 说着，他狠狠掐了下身边女伴的大白腿：“说，上次你跟你闹小脾气是什么时候？我怎么罚你的？” 女伴嘤嘤嘤：“哎呀，林哥你讨厌～” 傅生言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林之远自顾自嗨了，挥挥手，把两个女的先打发出去。 然后自己倒满一杯，又给傅生言倒上了一杯：“傅哥，我早说过，大丈夫不能被女人乱了心。男人娶老婆，图什么？不就是图个懂事听话带得出去，又带得回来？要好看的，会撒娇会撩人儿的，外面环肥燕瘦的，还不够你挑的？” 傅生言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温向语见状，直甩眼色：“林大头，少说两句。” 林之远翻了翻白眼：“哎呀，你别吵吵。傅哥我跟你说，她要离，你就让她离。谁怕谁啊？回头兄弟给你找更乖的。不过，就你家那小白馒头，嘿我说，离了以后，兄弟能尝尝不？身边每天都是整容脸硅胶水光针的，一咬一口化学味，肯定没有天然的好。我瞅着小馒头一包水似的，估计调教两下——” 砰！ 林之远话音戛止，脑门上当即挨了一酒瓶子。 他慌不迭用手一捂，红酒和鲜血一应而下。 “傅……傅哥……” 傅生言看了一眼手里攥着的半截红酒瓶。 玻璃拉碴的。 手一甩，砸一边去了。 “找死直说。” 傅生言站起身，将外套往肩上一搭，提步走出包厢。 三个男人都傻眼了。 眼看着林之远脑袋血流如注的。温向语和陶峻赶紧跑上去，一边叫人，一边给他捂脑袋。 “让你别说了别说了！嘴跟租的似的，欠的啊！该！” 林之远彻底醒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惶恐不已：“傅哥他，他是疯了吧！他……他不是不在乎那个小包子么？” 傅生言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宋曼说的不错，他找老婆，就是看中她乖，听话。 既然现在，她不乖了，换个人不就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给秦豪打了个电话：“阿豪，通知孙律师，连夜拟一份离婚协议，送到香郁水岸来。” “知，知道了傅先生。” 秦豪不敢多问，但有句话却又不得不说。 “傅先生，您现在……在家么？” “没在，怎么？” “太太在将-军令跟人打起来了，我刚接到电话。正要跟您说呢。” 傅生言：“你说什么？” 第12章 护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根本不会跟人打架。 所以她没有套路，不讲技巧，也不思前后。 牟起劲儿来连抓带挠，抓到什么扔什么，反而不吃亏。 这一点，差点被她用台灯砸破头的傅生言，应该并不怀疑。 此时此刻，宋曼挺身挡在隋浅微面前，硬铮铮地站在地儿中央。头发散着，眼线也糊了。白馒头似的小脸蛋上有两道红红的抓痕，一只手里拎着半个红酒瓶子，另一手狠狠抹了下开裂的唇角。 傅生言进去，一眼看到这场面，脸色瞬间拉胯。 缩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他表妹季芙蓉。 “宋曼你竟敢打我！信不信我告诉我姨妈，把你扫地出门！嘤嘤嘤！” 季芙蓉捂着脸，骂骂咧咧，“我哥真是瞎了眼，讨了你这个泼妇当老婆！平时在老太太面前就数你会装！宋曼你给我等着！” “闭嘴！” 宋曼扬了扬手里的红酒瓶，厉声呵斥，“我都等半天了，你倒是给我点颜色看看？” 季芙蓉吓得一个激灵，半晌没说出话来，就剩嘤嘤嘤了。 “还哭！” 宋曼啪一声，把红酒瓶子直接敲地上了。 季芙蓉一个哭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两眼眈眈瞪着宋曼，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警告你季肥肠。舌头不要了，割了送摊子上当猪口条卖了！再让我听到你侮辱我和我的朋友。你哥那个狗男人不管教你，我替他管教你！” 宋曼双手攥拳，杏眼圆睁。 一副金刚不坏小猫咪的架势，把全场人都震住了。 这还是傅家那个包子小媳妇么？ 在别人的场子上，就敢这么当众教训小姑子？ 有知情人士议论，说宋曼以前在季芙蓉这个小跋扈面前，简直就像一尊打不烂的菩萨似的，脸上永远挂着和谐美好共同目标的微笑。 真真儿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而今天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嗑药了。 季芙蓉是江婉君的外甥女，跟她姨妈一个德行。 从傅生言选择跟宋曼结婚那天起，这俩女人就差在脸上贴个标签写着‘亏大了’三个字。 平日里社交聊天，只要扯到宋曼两个字，就都忍不住摇摇头。 宋曼？不太行。 宋曼养的狗？更不行。 宋曼的闺蜜隋浅微？ 拉倒吧，就那个暴发户的女儿？仗着她老爹挖了几个矿，这土包工头也想学人家资本飞跃升级？ 他那是投资影视剧啊？纯粹是跟风东施效颦，不就想着潜规则人家男女明星么！不仅自己潜，还帮他闺女隋浅微一起潜。 也不看看自己土了吧唧的样儿，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也敢学人家千金大小姐养角儿？跟咱们本命顶流陆逸臣哥哥炒CP？昏头了吧。 就是！ 动不动就拎着个便当去探班，我估计陆哥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给撇垃圾堆了，难怪剧组里的流浪猫都喂那么肥！ 当时宋曼和隋浅微在洗手间里，就听到外面季芙蓉和她两个闺蜜在外面没完没了。 宋曼冲出去，用还没洗过的手，直接抽了季芙蓉一耳刮子。 然后几个姑娘就这么一路从洗手间厮打到party大厅，场面十分残暴。 “哥！” 看到傅生言来了，季芙蓉就像瞬间被戳了一针肾上腺似的，腾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哥！她敢打我！你看看我这脸！这个死女人要造反，你可得给我做主！” 宋曼瞄了一眼傅生言，嘴角撇过一丝不屑的冷笑：“确实，是该让狗男人给你做个主，教教你别学的整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傅生言眉峰一凛：“够了！芙蓉从小娇生惯养，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当大嫂的就不能包容一下？” 宋曼哼了一声：“娇生惯养？谁不是爹生妈养？” “宋曼，你有爹妈么？” 看到自己有了哥哥撑腰，季芙蓉就跟那没踩灭的野草根子似的，呼啦一下，又开始起皮燎原。 “你这种没爹没妈没教养的，我哥娶你回来就是拿你当佣人使唤的你没点逼数？横个屁——” “季芙蓉你！” 宋曼被撩了逆鳞，甩手又是一巴掌。 “住手。” 傅生言一把捏住宋曼的手腕。 季芙蓉恨不能拍手叫好：“哥！你给我抓着她，看我好好教训下——” 说话间，她撸胳膊露腿挽袖子，张牙舞爪就冲着宋曼过来。 然而下一秒，傅生言反手一巴掌呼在季芙蓉脸上。把她圆滚滚的身子抽得跟个陀螺似的。 “哥……” 季芙蓉泪眼汪汪，哇一声哭了。 傅生言目光倏寒：“我说住手，不包括你吗？” 说完，他转脸看向神色凝静的宋曼：“我妹妹我自己教训，你没有资格动我家里人。” 那一刻，宋曼的心尖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 傅生言替她打了季芙蓉。 可那一巴掌分明比落在自己身上还让她觉得耻辱，羞疼。 季芙蓉说的没错。。 他不放她走，又从未当她是他家人。 不是佣人，是什么？ 呵。 第13章 双标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把嚎啕不已的季芙蓉拖走，交给秦豪送回去。 再回来时，宋曼已不在大厅原地。 然而一时间，江湖上却都是关于她的传说。 因而，让傅生言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宋曼依然站在他面前。 只有不到自己肩膀的身高，与他的对峙着，却似一种强大到不可轻撼的决绝与气场。 这是傅生言从来没在她身上感觉到的。 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好像特别的远…… “曼曼，疼不疼？” 坐在客房休息间里，隋浅微正在用棉签一点一点帮宋曼擦拭伤口。 宋曼一声不吭，隋浅微的眼圈却从头红到尾。 “曼曼……” 宋曼皱皱眉，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好了浅浅，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怎么动不动比我还包子？” 隋浅微委屈道：“那不是谁……谁恋爱了，谁脑子就有水呗！” “呵呵，确实。” 宋曼想，这话一点也不错。 隋浅微自半年前开始跟偶像顶流陆逸臣地下恋情以后，人就变得不像她了。 宋曼难得跳出自己的圈子来人间清醒一把。据说，凡是不能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的，就一定不是好的恋情。 只是这些话，她暂时没办法跟热恋中的隋浅微说。 于是她半开玩笑道：“不要去管那些烂人嚼舌头，这些话，以前还是你安慰我的。现在我都还给你。” “哎，你不一样。你当时跟傅生言是结婚了的。我跟陆逸臣，压根就没一撇……” 偶像明星在最顶流的时候，公开恋情等于自杀。 隋浅微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说，曼曼你知道么？我压根都没想过能跟陆逸臣修成正果。 “曼曼，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男人记你一辈子的？要动静小，走心不走肾，但后劲和震慑力都特别大那种？” 宋曼想了想：“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轻轻地，来到他住的地方。然后，吊死在他家门口。我保证他绝对震撼，一辈子忘不了。” “去你的吧！现在不但战斗力强了，嘴巴也毒了？话说你以前，是不是被什么邪恶力量给封印了？” “中了狗男人的毒，全身麻痹。” 宋曼对着镜子弄了弄脸上的伤口。还行，不至于留疤。 “咳！” 门口闷咳一声，傅生言心说：你再骂？ 宋曼头也不回：“你在这干什么？我以为你把季肥肠送回炉重造去了。” 傅生言咬咬牙：“宋曼，他是我妹妹，不要给她起这种外号。” “哦？敢情狗不理宋包子，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咯？” 傅生言：狗不理宋包子？这挺有意思。 心里念了几声包子，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黑得跟包公似的。 “宋曼你别咄咄逼人，这是两回事。” 宋曼哼了一声：“行吧，你说两回事就两回事，反正你们全家都是双标狗。” “你！” 宋曼单手拍下桌子，站起身。 “浅浅，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走后面门。” 傅生言拉住宋曼。 小女人手一扬：“你还怕走前厅丢人？” “宋曼你有完没完？” 傅生言几乎气炸了肺，到底谁才是狗，不会好好说话么？一字一句都跟乱吠似的。 他就想不通了，就算是这些年他不够在乎她的感受，但就算是离婚，她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气吧！祖坟了么？劲儿劲儿的不共戴天！ 这会儿看着她走在前面，硬梗着长白脖子，小屁股一扭一扭的。 傅生言从后面顿了两步，喉结卡在当中。心脏和裤裆都有点难受。 *** 东南角的一个半包卡座内，男人修长的西裤搭在雪白的袜子上。 黑鞋的皮靴光亮，倒映着一抹红酒杯色。 薄唇一启，他微微哼笑。 宋曼，这小包子，有意思。 第14章 无视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一路开回香郁水岸，两人全程一言不发。 吴妈听到声音，披着衣服跑出来。 “太太？您怎么回来了？” 傅生言听得心脏疼。 什么叫‘怎么回来了’？ 听起来好像还挺庆幸她‘破茧成蝶’‘脱离苦海’了似的？ “她回来签字！” 傅生言咬牙切齿。 宋曼点点头，冲吴妈道：“吴妈，一会儿帮我收拾东西吧。不多，上次拿回来的箱子，我都没有全部拆开。”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被划破的右手。 之前撩酒瓶子砸林之远的时候，不小心把拇指划开了，这会儿一塌糊涂。 听到宋曼说自己之前的行李都没拆，就等着搬走？ 傅生言没来由的，满肚子愤火无处撒。 “谁说不多？要走，就一次性搬走。吴妈，弄两个大点的箱子，冬天衣服给她一起搬走！” 宋曼：“没关系，拿不走的我就不要了，可以再买。你放心，我不会再回来。” “买？” 傅生言冷笑：“你以为我会分你多少钱，够你挥霍？” “傅生言，我不是没手没脚，我能自食其力。” 宋曼扬起小脸，眼神倔强如灼。 吴妈左右为难，看到傅生言的手似乎受了伤，于是她赶紧上前：“先生，这……这怎么弄的？我看看，伤口这么深啊！” 宋曼往这边瞄了一眼，然后走过来。 傅生言以为她多少是关心自己的，没想到她径自走过去，到角落里去撸狗了！ “对了，”宋曼说：“等我安排好了地方，奥特曼我要带走。所以我可能还是要回来一趟。不过没关系，我在院子外面接他，不进门。” 傅生言：“？？？” 狠狠甩了下手，傅生言心想：宋曼你瞎了么？看不到我这正流血，倒还有心思安排狗？ “帮我上药。” 傅生言冷冷说。 吴妈赶紧起身：“我去拿医药箱。” “你去。” 傅生言瞪了宋曼一眼。 宋曼没动：“吴妈说她去。” 傅生言：“你听不懂人话么？” 宋曼不回答，但眼睛里的拒绝已经非常明显了。 吴妈再次左右为难，赶紧上去打圆场：“没事没事，我去拿——” “滚！” 傅生言怒吼一声。吓得吴妈连退两步，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宋曼扭过头，瞪了傅生言一眼：“你发生么神经？吴妈好歹是长辈。真没修养。”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 傅生言差点没气抽过去。 说他没修养？ 他那是冲着吴妈么？ 他是想不通这一肚子邪火，到底是怎么被这个包子一样的女人给一点一点逼炸了的！ 傅生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吴妈，对方眼睛红红，半晌来了句：“先生，您看……即便是人回来了，她的心也不……” “行了闭嘴！” 傅生言心说：用你来补刀？ 他来到楼上去，听到卧室里的花洒声传来。 哗啦一声，傅生言拽开浴室的门。 宋曼正在洗澡。这会儿刚洗完头，身上还裸着，见状她惊声叫了一句：“你干什么！” 傅生言瞪了他一眼，径自来到马桶边，准备放水。 “你出去！” 宋曼关掉花洒，一把抓过毛巾挡在身上，一张小脸已经气得通红。 “我在洗澡，你方便不会去楼下卫生间么？能不能尊重一点！” 傅生言单手解皮带，瞄到她双手护胸，夹紧大腿的瑟缩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挡什么挡，我什么没见过？” 宋曼咬着牙：“你给我出去。” 傅生言皱了下眉，甩甩疼痛的右手：“你出来，帮我弄开。我手不方便。” 宋曼：“！！！” 下一秒，傅生言不由分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将宋曼拽了出来。 她一紧张一挣扎，两腿之间又一次流出温热的恶露。 一周多前做的手术，原本恢复的不错，都已经不再出血了。没想到这一下子，又…… 一时间，宋曼又气又急，赶紧蹲下身子，不想让傅生言看到。 “你干什么？” 傅生言看她这幅小模样，小小一只，蹲在自己身前。 “你这是，想服务我一下？” 服务？ 宋曼挥起拳头，我服务你奶奶个腿儿！ 二话不说，她一拳砸向一坨软绵绵的东东！ 傅生言立时弯腰下去，那恍如隔世的痛感让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宋曼趁机拽了浴巾把自己围上，转身跑进掉。 听到楼下有声音，是吴妈正在签收快递。 一个文件袋，同城闪送的。 “太太，这是……” 宋曼想，应该是傅生言叫律师拟的新协议书。 “给我好了，没事，您去休息吧。” 宋曼拆开快递袋。 第15章 签字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两份离婚协议，新鲜出炉的。 还中英文双语？ 呵，装逼。 宋曼一边敷面膜，一边看协议。 果然写得挺专业，就是因为太赶时间了，两个单词拼错了。 她用铅笔标注了一下，然后翻到最后一页，有一部分留白，是让她誊写本人已知悉上述协议内容，并代表本人意愿之类的语句。 另外还备注了其他要求。 宋曼早就想好了，她不打算要傅生言任何补偿。 只求速离，不想纠缠。 于是她在空白其他需求上只写了一个字：狗 然后，大大方方于落款处签上了名字。 奥特曼是傅生言养的，但却是这三年来陪伴宋曼最长时间的伙伴。 她一定要带走。这决心，不亚于争夺孩子抚养费。 有时候，宋曼真觉得男人这种生物挺迷的。 他们总是急切想要个家，然后又不回。总是急切想要一个孩子，然后又不管。总是急切想要一个老婆，然后又不疼？ 滚他妈的。 宋曼撸了撸奥特曼：“你可得乖乖的。将来要是跟某些人一样渣，我回头就带你结扎。” 傅生言从楼上下来，就听到“结扎”两个字，下意识夹紧大腿。 宋曼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只包了一块浴巾。 柔和的灯光映得她一张小白脸，时不时红一阵，粉一阵。 睡裙挂在她白皙地小肩膀上，其他地方都那么宽松，偏偏胸口滚圆的。 傅生言一移不开目光，连着咽了好几口。 头一偏，瞄到桌上已经签过字的协议书。 瞬间什么感觉都冷却了—— 他还以为宋曼能纠结一会儿。没想到就自己蹲地上十分钟的工夫，她二话没说就把协议给签了？ “你看都没看？” 傅生言拿起协议，瞄了宋曼一眼。 宋曼也不看他，径自低头哼声：“看了，单词都给你改了。” 啪！傅生言把协议书往桌上一拍。 “你动作倒快。” 宋曼在奥特曼背上拍了拍，眉眼一垂：“所以你也快点咯。” 傅生言提笔上手，龙飞凤舞签上字。 宋曼深吸一口气，仿佛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轻松浮在脸上，但石头落在心里的瞬间砸的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终于，一切要结束了。 她上手去拿其中一份，傅生言反手举高。 他坐着，她站着，居然都够不着。 “先放我这里，回头阿豪拿去办证。” 傅生言说。 宋曼放下小胳膊，嘴唇咬一咬。 “需要多久呢？” 傅生言怒气加值：“你攻略不是做的很详细？” 一个月？ 看着宋曼略带失落的眼神，傅生言的怒气瞬间爆了。 这是嫌弃时间长？ 你特么急着另嫁还是怎么着！ “宋曼，既然你一天都不想忍，为什么不早提离婚？” 傅生言哼了一声。。 宋曼没有回答。 于是他冷冷一笑：“你不说，我可以替你回答。因为你一直在衡量，舍不得傅家的一切，舍不得傅太太的头衔，舍不得富足光鲜的物质生活，不是么？” 傅生言攥起拳头，目光缩微在宋曼恬静的脸上。 他讨厌她这幅清高的颜色。衣食无忧享受足了，又开始抱怨男人爱情给的不够？ 跟那些又当又立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说完，傅生言拽走两份协议，转身上楼。 迎面吴妈正好帮宋曼收拾了一个箱子，哼哧哼哧往楼下搬。 傅生言臭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 宋曼坐在原地，沉默许久。 茶几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她看了一眼银行入账提醒。 【曼曼，上个月的房租收益我打你账户上了。喜欢什么自己买点，别舍不得。】 消息是苏云岸发过来的。 宋曼深吸一口气，回过去一条【谢谢哥，你也多注意身体，工作别太累了。过几天我去看你和楠姨。】 苏云岸是宋曼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 她八岁的时候，父亲娶了继母云楠，带过来一个十二岁的男孩。 别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何况还有个半大小子拖油瓶，一看就是引狼入室。可怜宋曼又是这样软弱的性子，少不得吃苦。 但事实上，云楠和苏云岸对她都很好。旁人眼中那种家族争斗的戏码，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茶余饭后看热闹的猎奇心理。 宋争舰去世前就已经留了遗嘱。公司留给继子，宋曼有一定的持股，每年分红。 而且自宋曼很小的时候起，宋争舰就给她买了很多保险和信托基金。 只要她不是无度挥霍，后半生是完全可以不用愁的。 不仅如此，苏云岸会将所有的不动产租金整合明细，每个月都会把一部分收益打给宋曼。 他知道妹妹虽然嫁了豪门，但也知道豪门媳妇不好当。 就比如现在—— 隔了几分钟后，苏云岸又试探着发了一条消息。 【曼曼，你最近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事吧？】 宋曼想了想，不会是那天见到李舒修后，他到底还是把自己跟傅生言关系紧张，甚至已经逼到出去找工作的事，说出去了吧？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宋曼随手挑了一个主页上的理财基金定投了进去。 最后回了一句【挺好。先睡了哥，晚安。】 她心想： 傅生言，我不是没人爱，也不是没有生存的能力。 我留在你身边，不是因为我只能留在你身边。 而是因为我爱你。 但现在，我眼瞎治好了…… 第二天一早，宋曼原想睡到自然醒，却被楼下一阵吵嚷闹醒了。 第16章 道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出门下楼，看到傅生言坐在客厅里。 面前站着的那个正在跟他大呼小叫的女人，是他的母亲江婉君。 “你可真有出息！大庭广众下动手打你妹妹？就为了宋曼？你妹妹从小到大，家里有谁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你简直——”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似乎也没怎么睡醒。他单手按着太阳穴，打呵欠：“妈。季肥——季芙蓉也不小了，这次确实是她太过分了。” 宋曼：“……” 原来，人在特别困的时候，道貌岸然也没有觉醒，傅生言也不例外。 江婉君气得直咬牙：“什么不小了！她才二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你当哥哥的不好好护着妹妹，还为了外人动手打她？” 傅生言心想：二十二岁还是孩子？宋曼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都跟他结婚了，那他不成拐卖儿童了？ “打都打了，让她长点教训也好。我不出手，回头让别人打了就更不好看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生言向后靠在沙发上。 “道理个屁！你看看你妹妹那张脸！大半夜的你姨父姨妈带着她上我那里告状。你，你让我怎么交代？宋曼呢！把她给我叫——” 江婉君骂骂咧咧的半晌。这一抬眼，才看到宋曼已经站在楼梯口了。 好家伙，看这个样子，起的比他儿子还晚？ 整天不工作不管家不好好生孩子，出去瞎搞还欺负她外甥女？ “宋曼你给我过来！” 江婉君气急败坏，提步就往屋里冲。 “妈！” 傅生言一看他妈这架势，立刻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生生给按回沙发上。 “消消气！干什么啊一大早的！” “你给我放手，我要教训她！今天你要是敢拦着，有她没我！” 傅生言：“那您不是说让她过来么？您怎么自己过去了？” 江婉君：“？？？” 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过来。” 宋曼看了一眼蹲在楼梯口的奥特曼。狗伸着个舌头，哈哧哈哧。 听到这声指令，它摇着尾巴就过去了。 宋曼冷冷一抬眼睛：“你看，你对我说话的方式，连狗都误会你在叫他。” 傅生言：“……” 江婉君气白了脸：“狗至少还知道感恩！我们傅家养你三年，你蛋都没下一个，还学会上房揭瓦了？我告诉你宋曼，季芙蓉的事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滚出傅家！” “不太信。” 宋曼轻呵一声：“连您自己都不是傅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傅家？” 江婉君不是傅家的人，是因为当年她把傅生言带回去以后，没多久就改嫁了。 在外面找了个小煤老板，又生了一个没出息的小儿子。 这些年她跟傅家不太来往，但却总想把手伸在傅生言身上。 所以母子两个的关系不算太好。 因为傅生言是个非常讨厌被控制的人，尤其是女人。 他不懂女人，无论是老婆，妹妹，还是亲妈。只觉得她们聒噪烦扰，单拎出来一个都很难搞，两两放在一起比消消乐炸得都欢。昨晚，今早，都已经验证过了。 所以，傅生言庆幸他妈今天没把季肥肠也带过来，三个一碰撞，估计核武了。 江婉君被揭了短，脸皮都要垮了。当年她带着儿子回傅家，原本是想要名分的。结果儿子被留下，她却给赶了出去。 这会儿听了宋曼的话，还不原地爆炸了？ “你！你给我滚！滚！” 宋曼微微一笑：“我要走就走，蛋才会滚。我不会下蛋，因为我不是鸡。你儿子想要个蛋，建议找个鸡。” 说完，她转身就要上楼。 “站住！” 傅生言看着江婉君气得都快翻白眼了，厉声喝住宋曼。 “会不会说人话？跟我妈道歉。” 宋曼瞥过一眼：“我只是实事求是。” “她是长辈。我再说一遍，道歉。” 宋曼哼一声：“吴妈也是长辈，你昨晚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吴妈这会儿站在墙角，恨不能从地图上直接消失。 被宋曼一cue，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傅生言咬咬牙，走到茶几边，随手倒了杯茶递到吴妈面前。 “吴妈，昨天我心情不好，说话冲了，对不住！” 说完，他狠狠回眼看向宋曼：“该你了！” 那一刻，宋曼的心里挺难受的。 因为她再一次认证了傅生言就是这样的人，病入膏肓，根本就没救了。 他随心所欲地伤害别人在先，毫无诚意地道歉在后。对于他来说，就像生意上的斡旋与谈判一样随意。 那么如果有天，他觉得对不住自己了。 难道也会像现在这样，轻描淡写地来上一句—— 宋曼我错了，你跟我回家吧？ 而被道歉的人，就只能像吴妈一样选择接受，喝茶。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算了，不纠缠了。 已经决定了离开，宋曼想，总是爱过的人，最后的体面，她不在乎用自己的柔软再妥协一次。 走到江婉君面前，宋曼低声道：“夫人……” “咳！” 傅生言怒目一瞪。 婚还没离完，已经开始不叫妈了？ 宋曼看他一眼，舔舔嘴唇：“妈——” “谁是你妈！” 江婉君丝毫不给面子：“像你这种没妈养没妈教的——” 就在这时，敞开的玄关外传来一个高八度的声音。 “谁说她没妈？” 第17章 妈妈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云楠跟宋曼一样，都是小个子。 但她平时喜欢穿高跟鞋，咯噔咯噔，行事带风。 她长着一张特别严肃的脸。 旁人一看这张脸，就会给她加上各种各样的标签。 心机女，不好惹，恶毒后妈。 其实云楠长得很漂亮，跟宋曼那种白包子脸不太一样。 她是巴掌小脸，大眼睛。但到底是快五十的人了，人瘦又容易显老，一老就容易倚老卖老。 当然这也和她的职业有关，她是一个严谨的药剂师，目前还没退休。 “楠姨！” 看到云楠突然上门，宋曼更加确信，或许真的是李舒修跟他们母子两个说了自己的事？ 江婉君正火着呢，看到云楠一副登门问罪的模样，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于是她哼了一声：“后妈也算妈？” 云楠扶了下轻薄小巧的金丝边眼镜：“怎么不算？后妈打不死的灰姑娘，最后都成了公主。恶婆婆才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之后的童话终结者。” “你！” 江婉君的文化素质不高，估计云楠能让她听懂的讽刺不多。这一句，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但毕竟是娘家长辈来了，江婉君也不好继续摆烂砸脸子。 于是她轻咳两声：“宋太太今天过来，可不是单纯做客的吧？” 然而云楠根本理都没理她，转头看向宋曼：“曼曼，收拾东西跟楠姨回家。你哥开车在外面等着呢。” “哦。” 宋曼转身上楼，轻快的睡裙在脚踝上下一荡一荡，估计那颗心都要欢快地飞起来了。 傅生言看着她开心到溢出屏幕一样的身影，心里像吃苍蝇一样难受。 什么情况？ 不是说，她爸死了以后，她后妈和哥哥对她早就露出了尖牙利爪？ 她明明就已经走投无路，才苟在自己身边，却还不肯做一只乖乖的小猫？ “傅先生。” 云楠似乎看出了傅生言的疑惑，转脸冲他过去。 “曼曼已经快二十五岁了。她是个能为自己做主的成年人。她爸疼她，但也尊重她的任何选择。我作为她后妈，在这一点上，就更是如此。 说得再简单点，哪怕她是自己在垃圾堆里挑了个男人，回头又被流浪狗咬了一口。这当父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孩子伤了苦了的时候，把她接回来擦泪上药。” 说着，云楠拿出手机，划开一段视频。 里面传出来的，是昨晚在将-军令里头呜嗷乱叫的现场噪音。 云楠瞄了一眼，脸上呈现出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啧啧，这视频被人弄网上了，我和她哥昨天半夜就看到了。能把我们曼曼这样的性子逼到动手打人，傅先生你是真有本事。估计我们再不来，她下一步该拉炸药包同归于尽了。所以傅先生，亲家母，不用客气，我这来了是为曼曼，也是救你们一家人的。日子不能过就换种过法，这年头，谁离不开谁呢？趁着没孩子，分开对大家都好。从今以后，我们自己家的小包子，就是打狗也不给你们随便糟蹋！哦对了——” 云楠放大手里的一帧视频，对江婉君冷笑道：“你外甥女这个鼻子歪了，可不是曼曼打的。她做的垫鼻子手术，应该是预算不够，叫人用黑料坑了。建议维权是正道，不用费劲去验伤哈。” 说完，云楠冲着楼上喊了一声：“曼曼！好了没？” “马上！” 说话间，宋曼跐溜一声从楼上跑下来。 她穿着牛仔裤，背着双肩包，两个大箱子已经被云楠给拽出门了。经过奥特曼的时候，宋曼顿了一下：“楠姨，奥特曼的话……你过敏是不是？” “没事，你要带就一起带走，先放阁楼养着，或者我去云岸那住几天。” 云楠宠溺地拉过宋曼的小细胳膊，“哎，怎么还这么瘦？那点肉都长脸上了。” 宋曼摇摇头：“算了，你要发哮喘就麻烦了。先放着，过几天再说吧。” 云楠有些担心：“放他们这里行么？靠不靠谱？” “没事，他们只欺负我，不欺负狗。” 宋曼挥挥手：“奥特曼，回头见咯！” 说完，她拉着云楠，屁颠屁颠出门了。 傅生言：“……” 江婉君：“……” 第18章 客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江婉君凑到傅生言身边：“阿言，这……什么情况？” 傅生言皱眉拉了下不舒服的领子：“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在谈离婚。” “离婚？” 江婉君先是愕然，旋即很是欢喜：“离了好！这种小家子气的丫头，配不——” “行了你还有事么！” 傅生言烦躁起身，提步往楼上去。 “哎！” 江婉君叫住他：“你弟弟的事儿，我前天不是跟你打电话了么？他……国外都躲两年了。我瞅这风声也差不多了，你看……” 傅生言脚步一顿，眉宇间从的烦躁忽而转怒：“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让这个混蛋进傅氏。” 江婉君口中的弟弟，是指她后来嫁给于金平之后生的小儿子，于展翔。 可惜这臭小子浑不吝的，书不好好念，事不好好做。两年前飙车撞死了人，在江婉君要死要活的胁迫下，傅生言花了五百万给他买人抵罪。 然后又托关系把他送到国外去进修，也是希望他能好好反省反省。 没想到这才两年时间，这家伙就念不下去书了，嚷嚷要回来？ 还想进傅氏集团谋个一官半职，把屎拉他眼皮底下么！ “阿言，那是你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再说了，你想想看，你在傅家孤助无援，那些个三叔二姑堂哥嫂，还有你那个说是要回国的小叔，谁不是虎视眈眈盯着你那一亩三分地？展翔再不争气，那也是你自己的弟弟，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左膀右臂。你把他扶持起来——” 江婉君又是这一套，听的傅生言身心俱疲。 “行了，您闭嘴吧！我要去公司了。吴妈，把夫人送出去！” 傅生言甩脱了江婉君，回到楼上换衣服。 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领带。 想冲楼下喊一声宋曼，才觉得有点扎心…… 宋曼走了。 被她家里人接走了。 傅生言想，之前他总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是在闹脾气，博关注。 所以，不管是租房子还是住朋友那，自己好像都没觉得她是真的走了。 只有这一次。 她回到了能够给她保护和庇佑的家人身边。 他才发现，她若真想不回来，那就真的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傅生言觉得心脏有点堵。 但那个时候的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堵的感觉，其实是疼。 宋曼跟着云楠和苏云岸回到家。 位于南岛别墅区的一座花园小洋房，是宋曼从小生活的地方。 她的房间在二楼，自结婚后搬出去，这里的陈设就都没有动过。 苏云岸平时住在公寓平层里，宋争舰过世后，就只有云楠一个人在这儿生活。 “曼曼，你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苏云岸把宋曼的箱子拎进房间，“中午七嫂要烧很多菜，有朋友要来做客。” “朋友？” “嗯，李舒修，我大学同学，你还记得吧？” 苏云岸在宋曼头顶揉了一把，“说起来，他刚回国，你们也有很久没见了吧？” “李舒修？我们……其实昨天才见的。” 宋曼睁圆了眼睛。 “哈？” 苏云岸笑道：“刚一回来，先找你，不找我？真是，重什么轻什么。” “不是不是！” 宋曼脸上一红：“我们是在商场偶遇的。他带他侄子去上艺术班，就抽空喝了个咖啡。” “哦，他侄子啊……” 苏云岸的眉头抹过一丝黯然，唏嘘道：“那男孩也是可怜。” “嗯嗯，他哥嫂出车祸的时候，仔仔还不到四岁。我还听说，肇事的到最后也没伏法？” 宋曼小声问。 苏云岸摇摇头：“说是找人抵的罪，官司打了一年多都没用。人家拿钱坐牢的，一口咬死了。唉……” 这时候，云楠上楼来：“你俩说什么呢？一回来就叽叽喳喳，下来帮我和七嫂弄菜！一会儿来人呢，来不及的！” “好！” 宋曼跳下地。 中午十一点半，门铃响了。 “差不多了，是舒修吧？” 苏云岸从书房下来。 “我去开！” 宋曼一蹦一跳跑出厨房。 “舒修哥——” 然而门一开，外站着的男人却令宋曼十分惊讶！ 第19章 金主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请问您是……” 这男人不是李舒修，宋曼也不认识他。 “是苏先生家么？” 男人开口，声音磁醇而低韵。 他看起来三十岁的模样，身长伟岸，五官英挺如镌。 上身深色的休闲半袖衬衫，下身米色西裤。 舒服又简单的着装，却能穿出一股特殊的矜贵。 “是，是的。他是我哥。” 宋曼点点头。 男人微微一笑：“那你一定是宋曼小姐了。” 没等宋曼再开口，苏云岸从后面过来了。 见了那男人，他恭谦一笑：“您好，您就是叶总吧？” “您好，苏先生。” 李舒修这会儿才跟上来，显然刚才是去停车了。 “云岸，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的叶总。叶总，我大学时最好的兄弟苏云岸，争天集团的董事长，这是他妹妹宋曼。” 李舒修看了宋曼一眼，目光一倏，几乎笑场：“宋曼，你这——” 宋曼扎了个马尾，脸上还有一点面粉。 主要是云楠心血来潮要包饺子，说李舒修在国外吃不到。 刚才焦头烂额地擀皮和面，她也没想到今天除了李舒修之外，还会有别的客人拜访？ 这会儿宋曼小手一抹，脸腾得就红了。 “哎呀，别站门口聊了。快进来啊！” 云楠跟过来，同七嫂一起张罗着招待。 李舒修将两个精品盒子递上来：“楠姨，一点心意。”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云楠嗔怪一声。 李舒修呵呵道：“我当然不客气了，叶总的心意，初次登门总不好空手。” 苏云岸笑了笑：“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本来就是求叶总帮忙的，在家招待为显诚意，怎么还能让叶总破费？” “只是一点小礼物。” 叶先生坐在沙发上，接过七嫂递上来的茶，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宋曼有点无措地站在沙发一侧后方，引着李舒修坐进来。随后头一偏，不巧与叶先生目光一接。 宋曼有点尴尬。 毕竟，刚才自己蓬头垢面出去开门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笑。 但回想起来，叶先生那会儿全程表情管理都很到位，眼中甚至连一点波澜都不生。 这说明，要么是自己傻的让人无语，要么就是人家见惯了大场面。 吃饭的时候，宋曼通过他们的对话了解到，叶先生是个海归富商，来到申市做投资。 目前手里有几个项目，其中也包括李舒修跟朋友投资的一个广告公司。 前段时间接了两个展，于是对外又融了一轮。 叶先生在国外时就与李舒修认识，便顺理成章跻进来合作。 “宋曼，你不是想找工作么？” 席间，李舒修对宋曼说：“昨天时间紧，咱们也没细聊。如果你有兴趣，来我们公司怎么样？” 说着，他转向一旁的叶先生：“叶总，宋曼可是很有才情的设计师。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毕设拿过艾美奖。” 叶先生斯斯文文地放下筷子，点头：“我见过宋小姐的作品，确实很有设计感。” 宋曼不好意思地笑笑：“叶总您过奖了。” 李舒修笑道：“曼曼，你回头给我份简历，我跟人事打个招呼。” “哦，好，我……考虑一下。” 宋曼点点头。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李舒修实话说：“你过来以后，时不时还能给仔仔指点一下。” “那你太大材小用了吧？” 苏云岸说，“我们曼曼学这么多年艺术，就为了教小朋友的？” 宋曼赶紧说：“这倒没，我看过仔仔的作品，就天赋而言，绝对是万里挑一。” 吃完了饭，几个男人在客厅谈事情，宋曼帮着云楠在厨房里收拾。 突然手机里传来一条消息—— 【你把我胃药拿走了？】 宋曼顿了下手里的动作，目光倏然一顿。 是傅生言发来的。 她上楼翻了翻箱子，之前因为流产，这一周下来都在吃药。 所以收拾的时候，一股脑带出来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果然有一瓶，是傅生言的胃药。 宋曼想了想，回过去一句【不好意思我拿错了，你重新买吧】 傅生言坐在沙发里。 等到宋曼的消息，就像等到了一枚穿透胸膛的子弹。 他咬咬牙，又发过去一条【给我送回来，我胃疼】 宋曼松开咬紧的唇，按过去三个字【我扔了】 药店又不是没得卖？狗男人矫情个P啊。 这时候，房间门被敲响—— 第20章 病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 苏云岸上来找宋曼。 “哥？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 宋曼一愣：“啊？我……我还没去送呢！” “叶总两点半赶飞机。没事，以后都是自己人。” 苏云岸坐在床上，把宋曼拉过来，“舒修说的事，你有认真在考虑么？” 宋曼想了想：“有。但是……我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过班，也不知道职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怕第一次就去熟人的地方，惹乱子反而给他添麻烦。” 苏云岸笑：“你要是觉得打工有压力。咱们也掏点钱，当给你合伙了。” 宋曼也笑：“这倒不用。我要想合伙，相信以我的水平，到任何一家广告公司都有资格技术合伙。掏钱算什么能耐？” “这才对。”苏云岸揉了揉宋曼的头发，宠溺地叹了口气说，“我家曼曼，本来就应该有这个自信的。” 宋曼吐吐舌头：“哥，那我就先答应舒修哥好了。有个工作，让自己忙一点，也能充实些。” “好，你自己去沟通吧。另外……” 苏云岸的表情稍稍严肃了几分，“曼曼，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苏云岸很少会这样认真，这让宋曼难免有些紧张。 “哥，你说。” “我想把争天集团卖掉。” 苏云岸说。 争天集团是宋曼的父亲一手创办的，早年是一家进出口医疗器械类的贸易公司。后来业务和市场扩大了，也开始做拆装集成和自主研发。 宋争舰活着的时候，公司的实际执行权基本上都在他一人手里。 生病后他立了遗嘱，把公司的经营权交给了继子苏云岸。 宋曼持股7%，但这些年她从没管过公司的事。 “哥……” 宋曼垂了垂眼睫，点点头说：“爸既然把公司交给你。无论什么决定，你做就是了。” 苏云岸苦笑：“曼曼，其一，我确实不是很擅长经营，念书时学的是计算机，后来为了帮争叔的忙，才修的工商管理。争叔去世的前一年，集团里扩张了七条新设备生产线。船大不好调头，后续研发和维护都要烧钱。一开始，我想这是争叔的心血，还是打算尝试一下的。但很惭愧，现在我有点撑不住了。舒修之前在国外就跟我打过电话，说叶总对争天有兴趣，他愿意给到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另外，也承诺保留争天的一部分自主研发的品牌。我想，这是我能给争叔留下的唯一……” “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宋曼拉过苏云岸的手，一眼看到他指甲上淡淡泛青的颜色，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 “哥，你的身体……” 苏云岸无奈点点头：“曼曼，这也是第二个原因。就……你记得过完年那会儿，我生了一场肺炎。那之后，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苏云岸有先心病，医生曾断定他活不到二十岁。 好不容易苟到二十五岁那年，熬到了一颗心脏。 如今，移植也快五年了。 宋曼眼睛一红，泪水旋在里面打着转。 “哥……” 苏云岸摸摸宋曼的小脸蛋：“没事，先别跟我妈说。我想，把公司安排好以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说不定回回血，还能多陪你们几年。” “哥，你扛不住你早说嘛！你……我，我听你的，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宋曼攥着苏云岸的手，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好啦，别哭了。” 苏云岸疼惜地抹去宋曼地眼泪：“接你回来，是为了让你每天开开心心的。不是为了让你哭的。等下我妈看着了。” “嗯。” “乖，下午在家休息会儿，陪陪我妈。我出去有点事，晚上再过来。” 苏云岸起身，离开了。 宋曼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十分难受。 偏偏这时候，吴妈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怎么了，吴妈？” 宋曼接听。 “太，太太……” 吴妈支支吾吾的，“您现在在哪？能马上回来一下么，先生病了，很……很严重。发烧，昏倒，还，还吐血……” 第21章 作死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睨着眼眸。 吴妈被他盯得浑身发毛，颤颤巍巍把电话放下。 “她说什么？” 傅生言冷声问。 吴妈弱弱道：“太太她，她说让您自己喝点云南白药……” 傅生言差点没把茶几给掀了！ “她真这么说？” 傅生言气得脸色铁青，这个死包子，她不会是被她后妈给绑架了吧？ 这种话，怎么会是她说出口的！ “先生……这……” 看着傅生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吴妈觉得自己有点危险，所以讲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宋曼走了，傅生言以为自己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上午去公司，结果到了中午就什么工作都进行不下去。 回来后看到奥特曼，也来气。 感觉它冲自己都不热情，巴巴蹲门口等着宋曼来接它似的。 吴妈烧的饭，傅生言也没胃口。 吴妈无奈又委屈：那我以前在傅家老宅又不是专门做饭的大厨。我烧饭是不好吃啊，你们结婚了才把我带香郁水岸来的嘛。 所以，这三年来，傅生言吃的饭都是宋曼亲手做的。 他想她，还不到十二小时就开始作妖。 连自己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 “吴妈。” 傅生言双手搓了搓眼睛：“你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妈小心翼翼：“太太她……你看她平时不声不响的，其实心里头啊，谁对她好，她记一道。谁对她不好，她划一道。时间久了……” “我对她不好么？” 傅生言抬声：“这三年来，我缺过她吃穿用度？无限透支的信用卡随便她用，每天过着衣食无忧的富太太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 吴妈：“先生，我没读过书，但也跟老姐妹学过一句话。看一个穷人对你好不好，看他给你花多少钱；看一个富人对你好不好，看他给你花多少时间。先生有的是钱。所以先生的钱，还值钱么？” 傅生言：“……” 想了想，傅生言说：“那，她要想让我在她身上多花点时间，也得先回来吧？你再给她打个电话，说我进ICU了。” 吴妈苦笑摇头：“说这个没用的。” 傅生言：“？？？” 吴妈叹口气：“我帮你把太太叫回来，但是先生您可不能再来硬的了。这是您最后一次机会了。” 说着，吴妈拿起手机—— “太太，不是不是先生，是奥特曼！我刚出去买菜，听错了。是奥特曼病了！对，快不行了，您快回来！好，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吴妈冲傅生言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傅生言：雾草？？？ 傅生言把秦豪叫过来，让他将吴妈拉出去到温泉泡汤待一晚上。 然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宋曼。 结婚三年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家等宋曼。 原来每一分每一秒，将思绪融入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期待，是非常难熬的。 咔嚓一声，指纹锁响。 “吴妈！” 宋曼小小的身影探出来，焦急的表情聚在小白脸蛋上。 “奥特曼……奥……” 傍晚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灯。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等她，奥特曼被拴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 听到宋曼的声音，欢脱地叫了两声。 看看狗，又看看傅生言，宋曼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细细眉头一拧，她看向傅生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生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她问他想干什么？ 说自己病的快死了，她不闻不问。 说狗病的快死了，她恨不能踩着个救护车赶回来？ 到底是谁想怎么样？ 但是，想起吴妈临走前说得话—— 傅生言稍微克制了一下：“我叫你回来，想跟你说几句话。” 第22章 激烈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平复了一下情绪。 “那，你想说什么？不能电话里说么？” 傅生言哼了一声，扭开头：“过来。” 宋曼犹豫，原地不动。 “坐过来，我能吃了你么？” 宋曼走过来：“那你快点说，我哥还在外面等我。” 刚才接到电话说狗病了，宋曼立刻起身往回跑，出门正好看到苏云岸开车回来，于是直接把她载了回来。 这会儿，宋曼坐在沙发上，距离傅生言大概一个人的身位。 不远不近，不徐不淡。 寡清清的眼神，心不在焉的态度。 好像正在想着一会儿回去晚上要吃什么似的。 光是这副模样，就已经让傅生言光火了。 于是他索性不去看宋曼的脸，沿着脖子往下看。 她出来的急，里面还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个夹克衫。 没穿内衣，前面两团软乎乎的，呼之欲出。 可能是因为紧张，宋曼的呼吸有些急促。 波涛汹涌的微颤，让傅生言越发移不开眼睛。 这么小的身子，长这么大的？ 跑步累不累？ 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上一会儿，就得放在课桌上休息休息？ 这些念头，是傅生言跟宋曼新婚之夜就产生过的。 这都三年了，还是乐此不疲地想研究研究。 宋曼当然不知道傅生言这会儿在想什么。 她有点着急：“你……到底要说什么？”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谁让你不穿内衣就跑出来的？” 宋曼：“？？？” 站起身，她拢了拢夹克拉锁：“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电话里说。”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 傅生言起身，提步上去。 宋曼皱着眉头转身，却没想到他的步子这么大，两秒钟就已经近身过来了。 宋曼吓一跳，刚要往后退。 傅生言一只大手伸过来，揽着她的腰身，如湖底捞月一样把她捞住。 她可真软。 隔着两层衣料，手一抓，还是滑腻腻的。 傅生言叹息出来。 他想，这女人不缺钱，或许男人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彻底将她折下来？ 小白馒头又敏感，又羞涩。 每回都嘤嘤求着要关灯，兴奋了也不敢放声儿叫。 有时候傅生言想玩得新鲜点，看着她那副被“逼良为娼”了似的表情，想想也就算了。 或许，真是在这方便也差点火候？ 他是不是得完完全全打开宋曼新世界的大门，才能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能想这么多，今天的傅生言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往日里米青虫一上脑，他还想这些！ 眼看这掌中的小东西就要脱身往外逃，傅生言一把扳过她的小脑袋，吻上去！ 宋曼压根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心里是抗拒的，但身体的本能先是一僵。 等反应过来傅生言开始上下其手时，宋曼又气又恼！ “傅生言！你干什么！” “想你了。” 傅生言用拇指抹了下唇，目光倏然一眯。 宋曼抬手推开他的面腮：“你不是要找我谈么！你放开！” “夫妻之间，不是只有一种交流方式。先做，做完再谈。” 傅生言觉得自己已经快受不了了。 这小东西一经拥入怀，真像一块热腾腾的小白馒头似的。 又软，又香，又管饱。 傅生言浑身血液一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谈？ 今天他是说什么都要把她咬上一口。先填饱了肚子，再说那些情啊爱啊过不过日子的废话。 然而宋曼哪里肯就范？被这个死男人骗回来，她就已经一肚子火了。 这会儿不由分说跟个发情的泰迪似的，她只恨自己身上怎么不带个防狼武器。 这种无耻的行径，跟强女干有什么区别！ “傅生言我警告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我喊人了！” “救命！不要啊！” “来人啊！” 傅生言以为喊人不好使？ 宋曼都说了她哥在外面了好么？ 这会儿玄关的密码门还开着个缝，这不要脸的狗男人就要拖着宋曼要往楼上抱了！ 苏云岸在车里等宋曼，半晌没见人，于是下来了。 结果一听到里面有呼喊，他自是二话不说冲进来！ “傅生言！你个畜生，你放开曼曼！” 傅生言压根没想到真有人，回头没得备戒，脸上便着了苏云岸一拳头。 他吃痛，更是恼了。还没有人敢打过他傅家大少爷的脸！ 回手一击重肘击，正当中捶在苏云岸胸上。 傅生言摸了一把唇角，狠狠道：“苏云岸你说谁畜生？宋曼是我老婆，还没离婚呢！再他妈多管闲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苏云岸并无回应。他捂着胸口直接跪倒下去，脸色瞬间青白。 宋曼脱开桎梏，扑上前去。 “哥！” “哥！你怎么了！” 第23章 仇恨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想，如果苏云岸死了，那宋曼是不是就又少了一个靠山。说不定，以后她就不敢再跟自己横着叫板了？ 但是，苏云岸要真是死在自己手里头了。 估计这小包子秒变炸药包，能把他祖宗十八坟都掘了。 苏云岸有心脏病。这事儿傅生言隐约听过，只是没往心里去而已。 “钥匙给我，去医院！” 他冲宋曼吼。 “在……在车上。” 宋曼泪涕满脸，小小的身子想要扛动苏云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边儿去！” 傅生言把她推开，架起人就走。 病房走廊里，医生跟宋曼交代了一下情况。 “暂时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他这个病史，你们做家属的应该都是有了解的。不能让他太劳累，太激动。其他的，主要还是得听主治医生的意思。输完液让他休息一下，就回去吧。” 宋曼连连点头：“谢谢！谢谢医生！” 推门进去，她看到病床上的苏云岸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 发紫的唇色和淡青的指甲，其实都已经在暗示，他的心脏负荷已经到了极限。 宋曼的眼泪倏地下来：“哥……” “没事吧曼曼……” 苏云岸心疼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别怕，他要是再敢欺负你……我临走前……把他一起带走。” “哥，你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有事的……” 宋曼呜呜咽咽，哭得像个小泪人儿。 “好了好了，别哭了。医生不是说，不让我激动，难受么？乖一点，小包子就应该多笑笑，笑起来满脸褶子才好看。” 苏云岸宠溺的口吻里，暗藏了多少辛酸与无奈。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在这么美好的笑容里再多停留哪怕一分一秒？ “哥……我好后悔。这些年，我应该多陪陪你……” 宋曼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不休。 她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三年时光花费在那个狗都不如的男人身上？ 她应该多陪陪苏云岸，多陪陪楠姨。 应该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多花点心思，再替他们多承担一些…… “小傻瓜。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和你楠姨，比什么都知足。” 苏云岸很累，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宋曼抹抹眼泪站起来：“哥你先休息，医生说你不要空腹，我去买点粥。等输液挂完，咱们回家。” 说完，宋曼推门出去。 她看到走廊外面的傅生言，还跟刚才一模一样地杵在墙壁上。 宋曼顿了一下，低下头，没理他。 “他怎么样？” 傅生言硬着头皮上来，主动开口。 “刚才医生在外面说话，你不是都听到了？” 宋曼淡淡道。 傅生言想了想：“我记得，他前些年做过手术？” 宋曼心里一紧：“嗯。快五年了，心脏移植……不是没有期限的……” 傅生言吸了口气：“争天就他一个人在管？这样的身体，早晚连人带公司都赔进去。” 宋曼不语。 傅生言继续道：“争天是你爸留下最重要的东西，宋曼。如果，你需要我出手帮你兜一下——” “傅生言。” 宋曼终于抬过脸，盯着他。 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那双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复杂的情愫交错变幻。 愤怒，厌弃，甚至同情。 傅生言很愕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宋曼对他的态度……就只剩下这些了。 宋曼说：“我爸留下最重要的东西，是我哥和楠姨。像你这种唯利是图冷血无情的人，永远不会懂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唯利是图，冷血无情？ 傅生言的心脏被深深刺痛。 她以为他愿意这样么？ 她以为他不渴望温情，不渴望家庭？不渴望被人无条件信任和在乎么？ 他妈妈改嫁给继父，每天想的就是怎么让他出人头地，鸡犬跟着升天。 他那个狗屁弟弟只会惹事，满屁股的屎让他焦头烂跟腚收拾。 傅家家大业大，龙潭虎穴。他在一众貌合神离的兄弟姐妹里脱颖而出，拿下傅氏集团的绝对执行权，靠得是主角光环么？ 靠的是他大学没毕业就开始到处拉投资，跑业务。 靠的是他一周出差飞行时间超过100个小时，靠的是他为了一笔投资打三圈酒司令喝到胃出血也不能趴下，靠的是他高烧快四十度也要西装革履地跟合作方谈笑风生。 没有自己的根基，没有能够证明能力的资本。 就算是至亲至爱的人，也不会把上千亿的庞大商业帝国，当馅饼一样直接按个CEO的标签，啪一下砸他脑袋上。 他也想有个家，所以他才娶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女人。 为的就是进门能有股热乎气儿，桌上有口热乎饭，床上能有个热乎乎的小馒头。 可是这一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终于在三年之后，一夕脱离了他的掌控！ “宋曼。” 傅生言提步追上，单手扳住她的肩膀。 “别碰我！” 宋曼像条被电击的鱼，扭身甩开。她攥着双拳，小小的身子立在前面，被灯影拉长一道细细的线。 “傅生言，我们是离婚了。但我只是不再爱你罢了，你却一定要逼我恨你么？” 傅生言的手伸在当空，颓然垂下。 眼中那抹小小的身影，很快消融于人潮涌动，夜色斑驳。 逆行的人群从他身前穿梭到身后，他们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为生活竭尽全力的颜色。 他们是芸芸众生，却没有人会多看傅生言一眼。 即使他西装革履，英俊翩翩，身价百亿。可是大家忙碌在各自的纬度里，真的不会有人多在意他一点点…… 那个会等他，会守他，会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会为他无条件地压缩自己的女人。 从来，都只有宋曼一个…… 一周后，宋曼正式来到白夜广告公司入职。 坐落在申城东区CBD一楼，窗明几净的概念装潢，让人一走进去就有种徜徉艺术的心旷神怡。 李舒修很早就在会议室等她了。 看到宋曼进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倏然一亮。 第24章 碰撞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今天宋曼打扮得十分亮眼，虽然只是一套简单的职业套装，但是在丝巾和耳钉等这些小细节上，处处流露着她身为设计师高度敏锐的品味。加上自身已经调整到最佳的精神面貌，从进前台开始，一路上就吸引了几乎所有同事的目光。 “舒修，不好意思有点堵车。” “没事，刚好九点半。” 李舒修点头微笑，“你先坐，我跟你再细说一下咱们公司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的项目进度。等会儿等人来齐了，带你去认识下大家。” “好。”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宋曼的感觉非常好。 每天身处职场的人或许不觉得，长年身处职场的人或许也会因为各种倦怠和辛苦产生很多负面情绪。 但至少对现在的宋曼来说，这是一个人与人很平等的地方。 你讲话，有人听，无论对错。 你帮忙，有人说谢谢，不管真心假意。 如此这般，已经比跟傅狗在一起生活的三年有价值的多了。 工作室不大，注册资金两千多万，目前三十来人。 宋曼所在的部门叫执行创意部，也就是所谓的内容部。因为她没有管理经验，也不好抬得太高。所以李舒修跟合伙人商量了一下，暂时让宋曼做内容组的副组长。 她的组长是个看起来比程序员还要沉默邋遢的艺术家。 三十多岁年纪，秃了，也更强了。 另一个大部门叫商务部，主要负责广告承接，展会外联，包括线上线下的运维和客服。再就是后勤了，包括财务行政人事物流等一系列杂事。 午餐之后，宋曼回到工位上，准备把入职资料整理一下，然后抓紧时间看看项目。 李舒修跟她说，下午三点钟有个重要的意向客户。 对方下半年要做三场大展，要是能够顺利拿下，利润大概在四千万左右。 “听说经纬传媒的大老板亲自来，戚总也非常重视这个单子。不过你别紧张，曼曼，做好自己专业的答疑，其他的，不用你多想。” 李舒修这样安慰她。 戚总是工作室的执行董事，算是公司的直接所有人。 他是广告界的大佬，攒了一定的资本和人脉以后，决定出来自己创业。 因为跟李舒修是好友，于是拉着他进来也投了几百万。 但李舒修说，自己是个门外汉，广告的事儿他不懂，公司管理的细节也都交给戚总。 不过，自己对公司最大的贡献，应该是在今年年初，帮助公司拉来二轮投资人，也就是叶总。 宋曼以为白夜广告公司是取自于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后来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两个女员工说，名字是年前工商变更的。 因为大股东的名字叫叶白。 是叶总？ 宋曼想起那天在楠姨那吃饭的大老板，心里默默嘀咕。 当时只知道他姓叶，不知道他全名叫啥。 而且，他本来就是做股权投资的，项目多的一匹，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在这个小广告公司露面，据说一两个月能来一次半次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三点了。 宋曼收拾了一下项目资料，来到会议室。 然后就看到戚总和李舒修都在，对面甲方的席位上坐了三个人。 中间那个，是傅生言。 经纬传媒是傅氏集团上个月刚收购下来的。 这件事，因为尚且没有对外公示。所以不但宋曼完全不知情，就连李舒修和戚总都没做好攻略。 第25章 刁难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整个公司三十人，准备了三个月的述职项目方案。 宋曼花了三小时去熟悉上面的所有需求。 而傅生言却只说了三句话，坐了不到三分钟。 “她是项目的团队骨干？负责内容？” “没有经验没有阅历，甚至连自己的作品构架都没有，就敢来述职方案？换掉。” “你们不换掉她，我换掉你们。” 宋曼躲在洗手间里，强忍着红眼圈，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上午还是意气风发，满心希冀。 短短几个小时后，就像是落败的逃兵一样，丢盔弃甲。 天时地利，遇到鬼了？傅生言，你这个阴魂…… 就在这时，外面有两个女人正在议论刚才的事，听声音和口吻，宋曼觉得应该是商务部的。 “三个月，白忙活。我们加班加点游击战，熬了多少头发才打败其他竞标对手，争取到跟经纬合作的这次机会？” “就是，李总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刚入职的小丫头，让她跟着一起去述职项目？戚总也不拦着？” “切，依我看，还不知道那女的跟李总什么关系呢。你看看他那个殷勤样，亲自带着她参观公司？一天工作经验没有呢，来了就提副组长？” “没办法，谁叫人家脸蛋漂亮呢？” “哪止啊，胸大屁股翘，一张小脸清纯的是，指不定在床上怎么骚呢？李总单身多少年了，能架得住她这样的高段位妖精？” 宋曼听着这些话，心如刀割。 却完全没有当初冲出去跟季芙蓉大打出手的勇气—— 因为职场是职场，不是那帮吃饱没事儿干的名媛圈。 在这里，遵守的是真正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两个女人骂骂咧咧往外走。可是刚一出洗手间的门，当场吓愣了。 “叶……叶总？” “没事做？” 叶白正好从对面出来，刚才她们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熬了三个月，很辛苦。放你们三个月假，或者，三年也行。去人事部把手续办了。” “叶总……我们……” 两个女人顿时惶恐成团。可是看到叶白暗寒犀利的眼眸，却又一个字不敢再说，只能催头丧气离开。 宋曼在洗手间里调整了一下，才终于走出来。 看到叶白站在外面，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十分不安地叫了声：“叶总。” 她洗过脸了，但眼睛还很红。 叶白睨了她一眼：“就这点出息？” 宋曼闻言，心上一紧，无数委屈肆意，却被她硬生生憋回胸腔。 “叶总，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私人问题，给公司添麻烦了。” 宋曼点头道歉，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傅……那个傅总，他是我前夫。” 叶白眸子一眯：“你认为，是你前夫刁难你？” 宋曼：“……” “可我怎么觉得，他说得也没有错。” 叶白冷哼一声，“你是没有经验没有阅历，也没有做好自己完整的设计理念。穿得光鲜亮丽，妆容精致。然后脑袋空空，往团队里一站。就搭上顺风车了？我是甲方，我也不信任你。” 宋曼抬起眼睛，对上眼前男人的双眸，深邃如海，寒冷如冰。 今天他穿的是商务装，剪裁得体，气场精干。 整个人就像从里到外换了一重人格似的，连眼神都不一样。 之前来家里做客时，他分明是绅士有礼，举止谦和，讲话温柔得体。 果然，职场商场深如水，每个人都是大老虎！ 宋小白兔低下头，小声道：“叶……叶总……对不起……” “我不听废话。自己丢的单子，自己去抢回来。” 叶白转身而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别忘了李总是给你打包票的。你要是让我失望，我会毫不犹豫把你踢出白夜广告，连李舒修一起。” 宋曼熬了三个晚上，先把经纬传媒的业务需求吃了个透，然后结合傅氏集团进军传媒业的战略目标做了分析，最后给出了三版展会方案。 三种不同风格，甚至还多加了一个针对天气状况不可抗力，甚至疫-情的应急方案。 一大早，她顶着憔悴的黑眼圈，给自己重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不到九点，宋曼就等在了傅氏集团的大门口。 站在傅生言的专属车位上拦人，她就不信他还能坐直升机上班？ 没想到今天的太阳这么大，傅生言快十点才到，宋曼的妆都花了。 远远看去，像一个堆坏了的小雪人。 傅生言垮了垮脸，没搞明白宋曼这是唱哪出儿。 半个月过去了，她第一次主动上门找他。 傅生言哼了一声：“阿豪，绕到后门。” 眼看车子来了又调头，宋曼大惊，赶紧扑上去—— “傅总！傅——傅生言！你等一下！” 小小的身子扑上去一拦，秦豪差点没吓尿了！ 他一脚刹车踩上去，却还是把宋曼给撞了个小跟头。 傅生言推门跳下地：“宋曼！你有病么！” 宋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狼狈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企划和设计稿。 一抹脸上的汗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傅总，请你给我半小时，就半小时！” “你叫我什么？” 傅生言心里一句妈卖批。 从阿言到傅生言只用了一天，现在特么变傅总了？ 宋曼喘了几口气：“公事公办。抱歉，我不会耽误你太久。” 第26章 机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氏集团总经办，背靠落地窗，侧对白写板。 宋曼一口气说到口干舌燥，汗流浃背。 傅生言坐在转椅上，盯着她花妆的小白脸，盯着她胸前被汗水洇湿的衬衫。 话说，她今天里面穿得是什么颜色的内衣？ “傅总，这就是我们针对下半年三个展会的初步方案，您还有什么问题？” 宋曼说到后来，嗓子都哑了。但是她眼那股执念又希冀的光，却是傅生言整整三年来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 回了下神，他翻了下手里的企划案。 “最后一场展会是在境外举办，你觉得如果发生意外状况，最近的选址和展会风格该怎么协调？” 这句话，傅生言是用英文问的。 宋曼愣了一下，流利对答：“首先，在没有足够时间重新布展定料的状况下，保持原风格不动，可以节省时间和人力成本。但是，在展会色彩上要第一时间规避该地区的宗教信仰敏感色，其次……” 傅生言之前不知道宋曼会英文，离婚协议上看到她改了单词，才意识到这个小包子可能是被自己低估了。 这会儿听到她一口正宗伦敦腔，不由得有些意外。但意外之下，又难免酸溜溜的。 分明是一只国宴上香喷喷的叉烧包。 这么多年，怎么在自己手里被生生蜷成了个窝窝头的？ 傅生言挥挥手，打断宋曼的话，然后拨了个座机出去：“陈秘书，过来拿一套方案，让商务部去安排合同。” 闻言，宋曼脸上瞬间绽出欣喜，连连鞠躬道谢：“谢谢！谢谢傅总！” 傅生言愣了一下，这有半个多月了吧，他还是头一次在宋曼脸上看到笑容。 自从她在周年纪念日那天跟自己闹翻开始，就再也没冲他笑过…… “行了！把事情做好比什么都强。” 傅生言皱皱眉，斥她稍微克制点，别这么得意忘形。 但宋曼觉得，一码归一码。傅生言肯给她机会，便意味着认可她的能力。做老公虽然很狗，但做甲方该道谢还是要道谢的。 “真的谢谢傅总了，上次是我没准备好，谢谢您给我机会。” 傅生言眯了眯眼：“那如果我说，以前也是我没有准备好……该怎么处理婚姻生活，你还会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宋曼直起身，脸色一僵。 傅生言站起身，去一旁倒水。 一杯拿给宋曼，一杯自己抿了一口。 “谢谢……” 宋曼低声说，“但是，这是两回事……而且，离开你以后，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看得出来。” 傅生言心里微微钝痛，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那，我……我先走了？” 宋曼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小脸红扑扑的。 “哦对了，楠姨准备给我在公司附近买套小房子。那种精装的单身公寓，可以拎包入住。等我安排好了，就来接奥特曼。还有，咱俩的离婚证……” “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傅生言放下杯子，挑了挑眉头。 看到宋曼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小手不自觉掐住衣领，傅生言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他有这么狗么？每次提到这个，就把她吓得跟猫似的。 “我的意思是。这周六，我奶奶七十大寿，你是不是忘了？” “啊？” 宋曼脸上一红：“哦对。” 傅奶奶是傅家老家主，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地位。 也算是傅家难能通情达理的长辈，三年来，对宋曼也算是疼爱。 她过寿，于情于理，就算是真的离了婚，宋曼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道一句喜。 “周六下午，我叫阿豪接你一起过去。” “哦，那……要买什么寿礼？” 宋曼问。 “我会准备，不用你操心。” 傅生言挥挥手，让她走了。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白板上的字很漂亮。 房间里依然留着小女人的汗香味，傅生言闭了闭眼，靠在椅子上。 戒掉宋曼，是一件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百倍的事。 尤其是一见到她就想干她的那种瘾，像吸了毒似的。 周六中午一过，傅生言的车子就过来了。 今天楠姨单位加班，苏云岸也住在自己的公寓，就宋曼一个人。 这周连熬了几天，她起得有点晚。 妆还没化，脸还没洗。 邋邋遢遢的样子，被傅生言堵门口了。 “你坐一会儿先，我收拾收拾就来。” 宋曼吩咐七嫂给傅生言倒茶，自己扭身上楼去了。 傅生言心里有点难受：这么多年在家里，他从没见过宋曼这么舒服懒散的样子。 她在自己跟前总是妆容精致，干净利索，把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 他看着舒服了，她却有多累？ 如今回了自己娘家，宋曼秒变小公主，披头散发不洗脸，在自己面前也丝毫不注重形象。 是不是真的说明，她一点……都不爱他了？ 第27章 小叔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家老宅位于前外滩别墅区，以前是外国人的租界地。 从这里开车过去，不到四十分钟。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 傅生言用手机查邮件，宋曼就在一边浏览国外设计网站和作品。 快到地方的时候，傅生言嘱咐了一句：“在奶奶面前，不要表现出来。” 宋曼想了想：“那你觉得吴妈在傅家十来年，她应该是谁的心腹？” 傅生言：“……” 老太太早年丧夫，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家族里翻云覆雨，形容的不恰当点，绝对是千年的老狐狸成了精。 这点屁事都看不出来，傅家早就叫人扒皮抽筋了？ “我的意思是，明面上至少给老人家点面子。” “哦。” 宋曼收了手机，挽住傅生言的胳膊。 身子一靠，软绵绵的胸直接贴上了傅生言的上臂。 只觉得丹田一紧，傅生言倏地抽回手：“别假惺惺的现在，下车再说。” 宋曼眯了眯眼：“我适应适应。” 宅门大开，气派宏伟。青砖碧瓦的历史沉淀，和门口数部豪车碰撞出这个时代特有的气质。 毕竟是老太太过寿，宾客四海，八面盈门。 操持家宴的是傅家长媳，也就是傅生言父亲的原配许阑珊。 五十出头的年纪，仪容端庄，气场大方，举止优雅得体。 真正当家长媳的风范儿，与江婉君那种张牙舞爪的小太太实在天壤之别。 也难怪人家傅老太太只要孙子不要娘。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实在另有渊源。 许阑珊与丈夫傅濯清只有两个女儿，迟迟未有儿子。后来也不知怎的，跟江婉君捣鼓出来一个傅生言，之后—— 就失踪了。 确实，傅生言的父亲是失踪了，不是死了。 既没有跟许阑珊解释自己到底为啥出轨，也没有跟江婉君兑现给你名份的承诺。 就这样一夕之间，消失了？！ 那时候的大数据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没那么多摄像头，也没有完备的身份联网。 不过二十多年了下落不明，法律上早就判定死亡。 但是大原配坚持守着这个家，人家不走，那江婉君进来算什么？ 所以最后，傅家留下了傅生言，给了江婉君一笔钱，让她另谋出路去了。 傅生言的二叔倒是有两个儿子，别看当爹的没什么大本事，这两个儿子倒是龙虎上阵，个顶个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一边挖一片，坐成犄角之势，眈眈等着傅生言犯错误。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另有两个姑姑，倒是不大参与家里的事。但有姑姑也有姑父，姑父也有生意，有生意就要动心思挖脑子。 说多了，家家都是烂账。 “哥！嫂子！” 出来打招呼的这个就是傅生言大姑姑的独生子，温向语。 看到傅生言和宋曼挽着走进来的，他眼神还有点异异的。 之前跟表哥出去打桌球的时候，听他抱怨了几句要跟宋曼离婚啥的。 后来一言不合，还把发小林之远的脑壳给打破了。 这会儿看着，好像也没没什么事儿了吧？ “人都来了？” 傅生言跟着温向语往里走，随口问 “嗯嗯，二叔一家，我妈我爸，都到了。就小姑姑没来，她在国外，说是航班出状况了。外婆说，赶不上就算了。少看她一眼多活几年哈哈哈。” 傅家小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残暴么？宋曼窃窃想。 “哦对了，那个小叔回来了。” 温向语加了一句。 “小叔？” 傅生言眉头一倏：“就是，小爷爷家那个流落在外的？” “是啊，说是好几年前就找回来了。但人家也都成年了，有自己的生活，没打算回傅家。但外婆总张罗着让他回来看看，趁着过寿，也让他跟家里人认识一下。” 傅生言的这个小叔，不是亲叔，而是堂叔。 他的父亲是傅家老爷子最小的弟弟。三十年前，这个小弟弟跟着傅生言的父亲去南洋做生意，遭了当地土匪。性命攸关的时候，救了傅濯清一命，自己死在异国他乡了。 他没成家，只有个女朋友。后来才知道，他女朋友已经有了身孕。 傅家辗转多年，想把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给找回来。当年那个姓叶的女孩已经病死了，生了个男孩在国外长大。 跟母姓。 三人走到大厅，看见傅奶奶坐在主位上，正在跟一位男士说着话。 “阿言，曼曼，来了啊！过来，见见你们小叔——” 老太太冲几人招呼着。 身边的男人一回头，宋曼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剪裁得体的金黑色西服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健硕完美的身材，一头黑亮的浓密黑发全都向后梳起，露出他饱满宽敞的额头。 最吸引人的是他竟然戴上了一副无框眼镜，让他的黑眸中更带上了一股神秘的色彩。柔化了他锐利的眸光，也让他完美俊朗的五官轮廓更为深刻。 他就是叶总，叶白。 全名傅叶白。 宋曼见过他三次，就像见了三个不同的人。 第28章 劝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叶总，久仰。” 傅生言主动上前，与对方握手。 “上个月就听说申市来了位年轻有为的投资大咖，有钱任性。见什么吃什么，也不怕噎着。原来就是小叔您啊？” “过奖，傅总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大伯母钦定的继承人，能在一众狼虫虎豹中杀伐果断，六亲不认。好眼光，好魄力。” 众人：“……” 这彩虹屁一吹，怎么气氛有点不对？ 旁人不知道的，傅生言不会不清楚。 从去年下半年起，就已经有人在背后反复截道傅氏两三个大项目。 狐狸不露尾巴的时候，才是咬人最凶的时候。 真相信傅叶白这次回来是探亲的？信了他的邪好么！ 老太太明察秋毫，轻咳几声：“好了，都是自家人，吹捧个什么劲儿？你们年轻人自己到一边去聊，不用弄得跟三拜九叩似的那么拘谨，我又不是慈禧。” 说着，老太太撺着佛珠站起身，对宋曼说：“曼曼，你跟奶奶过来一下。” 宋曼：“……” 进了茶室，老太太叫宋曼把门关上。 上一次这么单独把她叫进来，开始刚结婚的时候。 奶奶对她这个孙媳妇嘱咐的事儿，言犹在耳。 所以今天，宋曼心里是有点难过的。 说是一回事，答应是一回事。 日子过成今天这样……又是另外一回事。 “奶奶，我……” “别说了，奶奶都懂。” 老太太拉着宋曼的小白手，叹了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 宋曼眼睛一紧，这一句委屈，让她有点破防。 除了老太太，人人当她光鲜亮丽地顶着傅太太的头衔，谁知她的委屈？ “只不过，当傅家的长媳，谁不委屈？是阑珊不委屈，还是老太太我不委屈？”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曼：“傅家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狗东西。但谁叫我们当初，就爱这帮狗东西呢？” 宋曼：“……” “你告诉奶奶，你爱阿言么？” 傅奶奶看着宋曼，眼睛里有故事，甚至也有结尾。 她见的太多了。 宋曼想，这个问题哪里还有什么悬疑？ 从她十七岁那年在酒店商务宴会上，一眼看到坐在三脚钢琴旁边的傅生言。 他优雅的侧脸，沉浸的仪态。 日久生情太俗，一见钟情太假。 所以惊鸿一瞥，就像在拥挤的人群中，只那么偷偷看了他一眼…… 她甚至没看清他的长相，只是后来看到他跟傅家的管家在一起说话。 听有人说，那是傅家大少爷…… 可是年少惊艳的岁月，在婚姻里辗转磨皮，最后坑坑洼洼的。 你看到的月光又白又亮，殊不知月球的表面是有多么不忍直视。 看出宋曼的犹豫，老太太说：“奶奶是问你，就现在，你还爱他么？” 宋曼想了想：“我不知道。奶奶，我跟阿言分开半个多月了，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偶尔想到他，但没有那么重要。我想，再花一点时间，我应该就不爱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再花一点时间，跟他修复一下呢？” 这可真是个送命题。 宋曼想：她都跟他结婚三年了，傅生言就是个狗直男，爱无能。 她怎么修复？！要是能修复，他早就修复了。 到后面，还不是重蹈覆辙？ “曼曼，阿言不是不爱你。” 傅奶奶语重心长地说：“他是根本不懂怎么去爱别人。除了你，他对旁人也是这样。这不完全是他的错，而是他成长的经历就是这样的。你想想看，所有人围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的就想要他口袋里的那几个钱。时间久了，阿言会觉得，他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钱。所以他用这个来表达对你的好，为你一掷千金，不管你愿不愿意。” 宋曼的心里微微疼了一下：“奶奶……” “结婚过日子，其实就是两个陌生人偏偏要往一块捏。出了问题，想想办法解决，互相好好沟通一下。你买个洗衣机也不能保证不出问题，何况嫁个人？曼曼，算奶奶求你，别这么快放弃阿言。你走了，他后半辈子会悔死的。” “可是我……” “奶奶知道，男女之事，一说一有理，二说二委屈。我们当长辈的也不参合。你们现在年轻人不是都很讲究心理健康，沟通疏导么？我跟阿言也谈过了，明天你们约一个那什么婚姻咨询师，好好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你放心，他以后要是再犯浑，奶奶帮你大耳刮子抽死他。要是实在不行，奶奶也不耽误你的幸福。但你至少，先给阿言一个机会行么？” 老太太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曼实在没办法再强硬拒绝。 于是她只能点点头：“好。” 宋曼从老太太的茶室出来，迎面就看到傅生言站在亭子下面等她。 外套没穿，初秋的午后阳光照在他白色的衬衫上，银色暗纹的领带有点反光。 宋曼想：他挑领带的品味还是这么差劲。 “奶奶她，都跟你说了？” 傅生言轻轻咳嗽两声。 “嗯。” 宋曼点点头。 “明天……上午十点。那个……就在南宛平路。我上周阿豪帮忙约了一个很资深的心理医生。” 宋曼咬咬唇：“你早就安排好了？今天就是套路我过来，让奶奶出面劝我？” “这怎么叫套路？” 傅生言十分不爽，“我……是，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反正，别废话了，今晚我们住奶奶这。明天上午直接过去，听说有大雨，近点方便。” 宋曼点点头，应了。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既然要住奶奶家，夫妻两个肯定不可能分开房间。 妈的，又被这个狗男人给套路了。 第29章 温存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晚宴之后，大部分客人都走了。 家里人为了让老太太高兴，明天没事的就都留下，打牌喝茶，难能热闹。 宋曼早早回房，傅生言还在下面跟家里人聊天。 她有点不知所措，刚看他喝了些酒，怕他一会儿进来又要发疯。 唉，千不该，万不该。 就算明天要去什么咨询，她也可以早点起来过去啊！ 为啥答应住在这儿？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看看能有什么防身物。 但如果真的打破了傅生言的头，在人家老太太的地盘上，不是更丢脸？ 正想着，门一开，傅生言已经回来了。 “你还没睡？” 看到宋曼有点局促地坐在床上，傅生言问。 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看宋曼像个猫头鹰一样警惕，傅生言有点无语。 “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去下面再打两圈。” 傅生言转身要走。 “唉！” 宋曼叫住他：“算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么？你睡吧，我去沙发。” 客房很大，里外套间，外面有个贵妃椅，正好能塞一只包子。 说着，宋曼拎着枕头被子就要去。 “回来。” 傅生言拽着宋曼的胳膊，把她按回床上。 “你睡，我去。” 说完，他一个人来到沙发上。坐下身，开始开电脑。 静静的房间里，只有莹莹蓝的光，和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宋曼开始还有点忐忑，后来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也就太太平平闭上眼睛了。 一觉醒来，三点半。 宋曼去上厕所。 轻手轻脚经过，看到傅生言躺在沙发上蜷缩着，像一只硬挤在猫窝里的狗。 他喝多了会打鼾，蜷着压迫呼吸就更严重了。 宋曼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帮他把地上的被子给拽了上来。 手一碰鼠标，电脑屏幕亮了。 上面是傅生言做了一半的文档。 什么调查问卷表？ 应该是明天预约的心理医生提前给他发的。 上面有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按照你心目中的理想要求，给你的妻子打分。 宋曼好奇，拉下去一看—— 1-10，傅生言竟然打了9分！ 哼！ 他不是不知道她好，就是不珍惜而已。 继续看—— 你最满意妻子身上什么特质？ 宋曼以为是听话乖巧贤良淑德，没想到傅生言个狗男人居然写的：胸大！ 再往下看，如果重来一次，你希望跟你的妻子什么时候相识。 傅生言的答案是—— “你干什么？” 还没等宋曼翻下去，傅生言醒了，啪一声拍下笔记本电脑，然后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拎到一边。 “这是明天的咨询测试题，不能偷看对方的。” 宋曼撇撇嘴：“那你怎么不给我一份？” “你明天当场做。” “那你为什么提前做？你做完了，明天我做的时候，你干嘛？” “我空下来，就可以偷看你的答案了。” 宋曼：“……” 宋曼咬咬牙：“不行，你这样是作弊，我也要今晚做。我们一起做。” 说完这话，她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昏暗的灯光下，傅生言的喉结吞了吞。 “你真的要做？” 宋曼：“！！！” 还没等反应过来，傅生言突然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他吻她，前所未有的温柔，试探。 宋曼紧张得缩起身子，腰背一弓，想逃。 “别逃了……” 傅生言没有用力桎梏，只是轻轻说了句。 他说别逃了，像在商量，像在恳求。 “你答应给我个机会的，宋曼。无论是哪方面，我都想尝试做的更好些……” 宋曼闭上眼，胸腔一陡，一只大手便压上了她的心脏。 他掌控着她的心跳，她的欢喜与悲伤。 像年少时突然闯入的一抹意外，俘获了她生命里其他的可能。 然后，他把身体放进去，她把身体打开来。 天快亮时，宋曼侧过身。看着男人光滑的脊背，随着疲惫的呼吸声，偶起尔伏。 宋曼深吸一口气，用小小的指头，在他的背上轻轻划动着。 爱起于惊艳，终于平淡。 她不是没想过，如果有天傅生言真的能够明白她的好。 如果以后的生活，真的能像他刚才带给她的那种快乐…… 第二天一早，宋曼与傅生言吃过早饭，就来到南宛平路。 第30章 开车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房间布置的很温馨，有暖色的壁画，有柔软的沙发。 窗帘和光线都特别柔和，很适合聊一些心里的秘密。 心理咨询师是个身材丰满的小姐姐，三十来岁。 说不上有多漂亮，但就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非常愿意接近的气质。 笑起来眯眯眼，还有两个大酒窝。 她化着令人舒适的淡妆，穿着驼色的绒线开衫。 看起来一点不像医生，倒像个工会大姐。 宋曼还以为心理医生都是严肃拘谨，一身精英气质的。 其实，那都是电视里演的。 真实的心理医生，如果连外貌这关都不能让人信任，还咨询个P啊？ “坐，进来坐。喝点什么？” 她的开场白也很可爱，“我这连旺仔牛奶都有，上到八十岁下到八个月。满足各个阶层的需求。” 宋曼客气道：“就白水就好。” “常温的行么？估计先生平时没少让你多喝热水，咱们今天就不喝热喝水啦！” 宋曼扑哧一声笑了。 不过说实话，傅生言可是那种连“多喝热水”都不会说的直男，唉，真不知道这个小姐姐能不能力挽狂澜。 两人坐好，面前各自放了一张纸，一支笔。 心理医生自我介绍：“我姓杜，比你们大些，你们不要叫我杜医生，叫我杜姐。今天第一次见面，咱们是来聊天的。你们就把我当成一个街坊，一个同事大姐，特别特别八卦。我就爱听小夫妻那点事儿。所以，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尤其是你，曼曼小妹妹，你先生一小时八千块加急插队，你要是不好好把这些委屈说出来，那不亏死了？你得知道，这钱，要是离婚的话，原本是能分你一半的，知道不？” 宋曼噗一声，又笑场了。 说实话，这大姐似乎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连在生人面前一向坐姿端稳的傅生言，这会儿都将身体微微后仰，而不是一贯警惕的前倾。 “对了，你们喜欢动物么？家里养没养？” “有狗。” 宋曼说。 “那，你先生喜欢什么动物，你知道么？” 杜姐问。 宋曼：“……狗，本来就是他养的。” 奥特曼是结婚前就在傅生言手里养大的。 “那，你太太喜欢什么动物？” 杜姐又问傅生言。 “狗男人。” 宋曼：“……” 杜姐：“……” 宋曼：“喂，你好好回答。” 傅生言：“你不是喜欢我么？我不就是狗男人？” 宋曼：“……” “杜姐……” 看来一小时八千都收少了。 傅生言这种病入膏肓的，一小时至少八千美金。 不仅要治治心理，还要治治脑子。 “那，现在如果说，我们希望对方再为自己做一件事。你们希望是什么？傅先生，你先说？” “再做顿饭吧。她走了以后，吴妈烧的饭狗都不吃。” 傅生言说。 宋曼：“我……想听他弹一次钢琴。” 傅生言：“？？？” 杜姐笑：“你们觉得这个希望，很难达成么？今晚回去，能不能为对方做到？” 宋曼：“能。” 傅生言：“不能。” 顿了顿，傅生言说：“家里没有钢琴，而且……我也不会弹钢琴。” 宋曼：“？？？” “OK。你们看，有些事要是不摊开来说，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对彼此到底什么需求。曼曼喜欢先生浪漫点，有文艺气息，可是居然连先生根本不会弹钢琴都不知道？” 宋曼：“……” 不会弹？怎么可能啊？自己当年见到他第一眼，他就坐在钢琴边…… 难道，坐那歇一会儿？ 杜姐继续说：“傅先生，那你形容下，这些年，曼曼给你印象最深刻的事。你描述下那个场景好么？” 傅生言：“新婚夜。她一脱衣服，胸特别大。” 宋曼：“傅生言你有病啊！” 杜姐：“冷静曼曼，不要这么抗拒。我们本来就是开诚布公分享生活的。夫妻关系，与这世上其他的亲密关系不同，姓生活本来就占很重要的比重，咱们都是新时代的人，不要谈性色变嘛。” 杜姐心说：你们这才哪到哪？我见过还有的客人，那个老公说到气愤处，当场把裤子脱了，非逼她作为客观第三方评价一下自己到底算不算小。 “曼曼，你说一下。” 宋曼想了想，好像没有。 因为结婚三年来，傅生言基本上没有跟她深入交流，也没有做过特别让她难忘的事。 见宋曼有些犹豫，傅生言哼了一声：“那你也说一下新婚夜，对我的印象。” 宋曼想了想：“疼。” 傅生言呼了一口气：“这算什么印象？你疼我也疼。” “你为什么疼？” 宋曼瞄他一眼。 “废话，我又不是铁做的，何况第一次乌漆麻黑，谁知道怎么弄？” 宋曼：“你是第一……” 傅生言：“废话。” 宋曼：“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么？你怎么会是……” 杜姐一脸嗑CP嗑到醉的表情：“拉倒吧妹子，他那是跟兄弟吹牛逼呢。他要是有很多女人，还能不知道女人想要什么？” 第31章 大雨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下一个问题。” “等会儿。” 傅生言反客为主：“你还没说完呢？到底对我什么印象？” 他扯着宋曼不放。 杜姐怒了：“哎呀行了，你不就是想让她夸你大么？你长这么高，大也正常，有什么稀罕的？那曼曼小个子一点点，发育却很丰满，你才会觉得有冲击，印象深刻，对不对？傅先生我说你这么英俊帅气自信满溢，咱们不用过于生殖崇拜哈，那是原始社会的劣根性。下一题。” 傅生言：这个心理医生专业是够专业，但今天过后，要不要买凶把她灭口呢？ “下个问题，你们分别描述一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对方给你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越详细越好。傅先生，还是你先说。” 傅生言想了想：“我读研二那年，暑假回国，跟朋友创业。在一个商会上，她跟她爸一起来的。就打了一个招呼，当时印象就是，她还挺乖的。穿的，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刚考上大学。学生样。” 宋曼心想，其实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杜姐：“你呢曼曼？” “我比他早几个月，我是在那年五月份，也是我爸带我去一个酒会。我马上高考了，比较紧张，我爸说带我出来轻松一下。我第一次看到他，坐在宴会厅外面的三角钢琴前，穿着衬衫西裤。我就看了他一眼，听人说他是傅家的少爷。后面到了夏天，我爸带我认识他了，我就很开心……” “你说什么呢？” 傅生言打断宋曼的话，“那年五月份我在宾夕法尼亚，夏天才回来，你看到的是谁？” 宋曼：“！！！” 打雷了。 今天预报说有雨，应该不会是假的。 杜姐从业也有十来年了，她敢开八千一小时的劳务费，却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场景。 想了想她说：“快下雨了，要不今天先到这儿？你们回去再沟通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约下次？”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外面已经开始掉雨点了。 “去哪。” 傅生言冷着脸。 宋曼面容呆滞，摇头。 “宋曼你几个意思？” 傅生言咬咬牙。 宋曼继续摇头：“你别问我，我现在不知道！” “你不知道个屁！” 傅生言怒道：“你给我说清楚，你想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我想怎么样！” 宋曼抱着头，蹲下身，眼泪顷刻滑落下来：“傅生言，我爱错人了……” “爱错人了？” 傅生言冷笑，抬手用拇指擦了把唇角，“宋曼，你当你在演偶像剧么？七八年前街上看到一个男的，你爱上了？然后以为他跟你结婚了，你就开心了！现在发现不是那个人，你打算怎么着？把我忘了，还是最好我去死？最好永远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你别问了行么！我需要点时间……真的，你让我一个人冷静点……” 宋曼恳求道。 “你要冷静什么！” 傅生言狠狠道：“你是我老婆，这些年，跟你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睡你的人是我，干你的人是我——” “你住口！” 宋曼激动起身，小小的个子，与这倾盆而下的大雨势如对抗！ “这么些年了，傅生言你以为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无视我的感受，对我冷暴力加呼来喝去，你妈侮辱我，你妹欺凌我。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好一点，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我也会累，我也会难过，我也会孤独！每次我想离开你，支撑我的是什么？是你身上那几个臭钱么！是我执念着我年少时第一眼的偏爱！那时候，你那么干净，忧郁，让我心疼，让我想要靠近。让我无数次想要提离婚的时候，又一遍一遍咽回去。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让我相信，你依然值得，值得我等，值得我爱！” 宋曼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或许在旁人看来，她的执著太过矫情。 可是又有谁知道，信仰崩塌的瞬间，人死如灯灭，心死又如何？ 那不是傅生言。 所以是谁都无所谓，一个路人，一个梦境，一个希望。 只要不是傅生言，那傅生言对她来说…… 又有什么意义？ 她这些年对他的包容，忍耐，期待，又有什么意义？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两人里里外外。从肉体到灵魂，撕碎不堪。 比雨水更冷更刺骨的，是宋曼歇斯底里的哭声。 那哭声灌入耳膜，直刺心底。 从来没有一瞬间像现在这样，傅生言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喊疼。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他以为他能学会在这么残酷的世界里生存，又怎么会学不会去爱这个小东西！ 他以为爱是技巧，是稍加一点用心，多一点耐心，多一分顾念和关注，就能让她的小包子在自己怀里恢复生机活力。 可是，原来上天要收走所有的偏爱和眷顾—— 真的一分一秒，都不会多等。 “阿言，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别逼我了……给我点时间求你了，我……我需要点时间。” “你不需要。” 傅生言仰起头，雨水像针刺一样拍打着他的视线。 秦豪从车上下来，拿了一把伞。 可是这边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中间隔着像楚河汉界一样的距离，仿佛永远都迈不过去—— 他左右看看，犹豫不已。 “阿豪，明天上午，加急把离婚证打出来。” 傅生言丢下一句话，把秦豪和伞都推给了宋曼。 一个人转身，消失在雨里。 第32章 妄念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一个人走在雨里，漫无目的。 她拒绝了秦豪的护送和雨伞，一路走下去。 原来，她一直苦苦等待的那份温柔与优雅，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所以无论她怎么暗示，傅生言都不会给予自己最想要的回应。 无论她怎么去唤起，他都不是她爱的模样。 因爱而不得，因情不知所起而升起的失落和怨恨—— 到了这一刻，宋曼才发现，自己竟连责怪傅生言的理由都没有。 只有错，全是错。大错特错。 雨越下越大，凉透了宋曼的身心。 身后一辆黑色的车子正以10迈不到的速度跟着她。轮胎滚在地面，抬起不激烈的水花。 傅叶白把后车窗轻轻摇下，斜风骤雨落在他肩上，脸颊上。 女孩小小的身影倏在他精利的眼眸里。与雨雾纠缠，化作一团白气。 宋曼醒来时，身边只有七嫂。 她的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居家衣，七嫂坐在一边，正在给她擦头发。 “我……怎么回来了？” 宋曼觉得头有点疼，记忆断了层。 “大小姐，你淋雨着凉昏了过去，是叶先生送你回来的。” 七嫂说。 “叶先生？” “上次来做客的，跟李先生一起来拜访云少爷的。” “傅叶白？” 宋曼身板一起，忍不住顷前几分：“叶总？他，他怎么会遇到……” 七嫂无奈笑笑：“要不您直接问他？还在楼下客厅没走。” 宋曼：“！！！” 笃笃笃。 虚掩的房门被敲了三声。 七嫂赶紧起身：“是叶先生吧？” 门开了，一股逆光从走廊外的窗子照进来。 宋曼缩在床头，七分紧张三份尴尬地看过去。 傅叶白的身影堆在暗处，五官陷入一团不明里，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磁性沉韵。 “她醒了么？” “醒……醒了，刚醒。” 七嫂赶紧让开门，“我下去再熬些姜汤，叶先生您也喝一点吧？” “不必了，我跟她说几句话。” 宋曼双手抓在被子上，上身挺得笔直。 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同时，好像连呼吸都一块闭住了。 傅叶白进来，却并没有往宋曼的床边走太近。 他头发有些湿，上身没有穿外套。应该是之前把昏倒的宋曼抱上车，打湿了。这会儿被七嫂拿去帮忙烘干。 所以只有一件暗色的竖条纹衬衫，架在他气场健硕的肩架上，胸肌呼之欲出地紧绷。 他踩过了逆光的分界线，眼镜片稍稍反射了一下。 这是宋曼第四次见到他，依然觉得像是又换了一个人。 “叶，叶总。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宋曼缓了缓，挤出一个尴尬又礼貌的笑容。 傅叶白嗯了一声，点点头：“明天能上班么？” 宋曼愣了一下，赶紧说：“应，应该可以。” “我不要听应该，告诉我明确答复。” 傅叶白抬手扶了下眼镜，一丝犀利的眸色，逆着光扫在宋曼身上。 宋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可以。” “周五下午收到了经纬传媒的意向合同。如果你明天能够到岗。立项的方案会，应当由你主持。你来不了，我安排别人。” 傅叶白淡淡道。 “可以的！” 宋曼提了提声音，坐得更直了。 “那你休息，我走了。” 说完，傅叶白提步转身。 宋曼一愣，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啊”。 傅叶白顿了下脚步：“还有事？” “不，不是。” 宋曼赶紧摇头，“叶总，我以为您……” 傅叶白眉头一倏：“我是你老板，我只关心你能不能正常工作。至于你为什么淋雨昏倒，我没兴趣知道。” 宋曼的脸腾的红了，她不由得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我是想谢谢您……送我回来。给您添麻烦了。” “你在我的公司里白拿工资泡病假，才是给我添麻烦。” 傅叶白转了下脸，目光扫过宋曼房间里的作品墙。 那里挂着几幅油画，是她以前的作品。 蒙了尘，但依然看得出心血。 “不过，你若是真有诚意感谢我，不如送我一副？这都是你画的？” 傅叶白的目光落在作品墙的C位上—— 夕阳的金光与粉霞交错，黑钢琴与白衣少年相对。 大胆的用色，点出少女心事里深藏的秘密。 宋曼脸上一红：“叶总，这都是我年轻时候随便瞎画的，不……实在拿不出手。” “年轻时候？你现在很老了？” 傅叶白呵了一声。 宋曼尴尬地低下头。她觉得，年轻代表的不是年龄，而是那个义无反顾唯爱是图的勇气…… “就这一副，我看上了。” 傅叶白指了指钢琴少年。 宋曼扬起眼睛，圆圆的瞳孔缩了一下，提起声：“不行。” 傅叶白离开后，宋曼在床上呆坐许久。 太阳一点点往西落去，屋子蒙上了暗暗的光。 宋曼掀开被子，赤脚爬上书桌，摘下了那副钢琴少年。 墙壁上斑驳了一圈暗黄的痕迹，像心底流满的泪痕，除非用刀刮，才能洗得净。 宋曼拿起抽屉里的美工刀，呲一声纵向割碎画布，再横向撕开一个十字。 零零碎碎割得不成样子，眼泪滴在颜料上，把晚霞化开涟漪。 都结束了。 宋曼把碎画一把捧起，散出窗外！ 那是她青春里妄念的梦，终究化成了错位婚姻里的一地鸡毛。 傅生言，你不欠我了，我也不会再幻想了！ 傅叶白靠在宅院外面的梧桐下，抽烟。 雨后的晚霞舍不得天边，零零碎碎的一些画布落在他眼前。 他伸手接过一片，用烟点了。 看着灰白的烟火撩着丙烯颜料，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丝异样的冷笑…… 香郁水岸。 吴妈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换冰贴，换毛巾，唉声叹气。 傅生言昨天下午回来时，浑身湿透，倒下就开始发高烧。 到了半夜不停地咳嗽，直到咳出血来。 吴妈吓得不行，赶紧叫私人医生上门。 医生说可能是急性喉炎，这种急性炎症很容易起高热。只能先挂退烧针和消炎药试试。 可是一个晚上过去了，热度起起伏伏，总是不能消退。 吴妈急着说：“先生，我给太太打个电话吧。” “别找她……” 傅生言迷迷糊糊，眼睛里全是雾气。 他说，“她……不会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滴一声，指纹锁开了。 奥特曼在下面叫了两声。 第33章 深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但不是宋曼，是秦豪。 他一早去相关机构办回了两张离婚证，拿回来给傅生言。 吴妈从房间里出来，跟他说：“先生病了，不肯去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唉，不是说他们两个感情好些了，还一起去了老太太的寿宴？这怎么一回来就……” 秦豪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卧床的傅生言，心下亦是无奈。 好多年没看到先生这样了…… 上一回，好像还是七年多前，他偷偷回国…… 唉，算了。 那件事他从不再在人前提起过，说不定就连自己都忘记了。 秦豪捏着两张离婚证，一时间也不知进退。 房间里傅生言咳嗽连连，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句：“有话进来说，别像是在外面商量我的后事一样！咳咳……咳咳咳咳！” “傅先生。” 秦豪无奈推门进来，手里捏着的两张暗红色的离婚证，十分抢眼。 傅生言支了支身子，撑着坐起来。 看到离婚证的一瞬，他心上一堵，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把宋曼的给她送去，还有……之前安排你准备的东西，一并带给她。” “傅先生……” 秦豪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傅生言十分恼火：“还有事？” “我应您的要求去查了一下，傅叶白确实已经开始着手收购争天集团了。” 傅生言眸子倏了倏，咳嗽几声：“盯着点他。” “另外……” 秦豪犹豫了一下：“另外您弟弟于展翔于先生。好像……已经……偷偷回国了。” “你说什么！咳——” 傅生言气得脸色青白。 个混帐东西！ 新的一周对于宋曼来说，是充满希望和干劲儿的一周。 经纬传媒的展会合同顺利走完了流程，甲方的第一笔订金六百万也在周三下午的时候，出现在了财务部的收款通知里。 本来宋曼还有点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跟傅生言离婚的事，让这恼羞成怒的男人直接把单子撤掉。 等钱到账了，她一颗心才算是落地。 这下工作保住了。李舒修也不用在傅叶白面前太为难。 宋曼想着今天周末，晚上可以不用加班。她准备约隋浅微去逛逛街。 然而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在路边等着她。 那是傅生言的车。 他来干什么？宋曼心脏倏然一紧。 可是车上下来的只有秦豪，夹着一只牛皮纸文件袋。 看到宋曼，他提步向她走过来。 “太……宋小姐。” 改口称呼，不但不容易，而且很扎心。 宋曼立时就明白了，秦豪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秦先生，东西都办好了是么？” “宋小姐，您方便么现在？我们可否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我这里还有一些傅先生交代的文件需要您签字确认。” 离婚，毕竟不像分手。 一句话说完就互删了。 两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就算宋曼表达了自己并不要补偿，但该属于她的那些东西，以傅生言的个性，就算为了面子也不会亏她。 宋曼想了想：“要不去我们会议室吧？现在空着。” 今天周五，大家几乎都按时下班了。办公室里没剩什么人，一会儿保洁阿姨过来打扫一下，就关门了。 宋曼把秦豪带进会议室。刚才这里才开过周例会，还有些热乎的氛围。 秦豪将文件袋打开，先把离婚证递给宋曼，然后是一些财产分割协议。 傅生言让律师做的详细，这三年来他转的每一分钱，包括傅氏集团股价溢价，购置的动产和不动产，全部按比例折算现金。 “宋小姐，您在这里签下字，傅先生的财务顾问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把账转到您的户头。” 宋曼有点犹豫：“其实我……不需要他给我这么多。” 看着协议上的金额，宋曼想，难怪那么多有钱财阀人家，轻易不肯离婚。原来离婚真的是一件很损耗的事。 “他在集团里步步帷幄，用钱的地方很多……三个工作日就变现，那资金链不是都断了？” 宋曼皱皱眉。 “宋小姐，傅先生说，这个不用您操心。而且，他说他认可您三年来作为全职太太对他的照顾。也正是因为您在家庭里的付出，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赚钱。所以，这些是您应得的。” 傅生言在傅氏集团持股8.5%。 三年近利润差不多十个亿，他给了宋曼近三分之一。 “另外，这两套公寓是傅先生前年投资置办的。宋小姐，他的意思是其中一套距离您现在的公司很近，就不用再去买新的了。您把协议签好，下周我安排时间带您去过户。” 宋曼看了一眼房产证，摇摇头：“这个真的不用了。钱我拿着，房子就算了。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点，何况如果我要住的方便，房子可以买自己喜欢的。” 秦豪想了想，点点头：“好，这个我再跟傅先生反馈沟通。那您把这些保单收好，暂时就没有其他的了。” “保单？” 宋曼奇怪地看着秦豪手边厚厚的一摞东西，十分疑惑。 “这是傅先生这些年购买的。投保人是他自己，受益人是您。包括各类人身意外，定寿险，大病医疗等。加起来一共有四十几份。您慢慢看可能要花些时间，但我简单跟您解释下，假如傅先生不幸有个三长两短，您大概可以获赔十亿左右。” 宋曼：“！！！” “这……他买这么多保险干什么？” 秦豪解释说：“这些是傅先生从结婚开始就在陆续安排的。他工作忙，强度大，身体负荷严重。又经常出差飞来飞去。他说……万一自己猝死或者灾难什么的，您至少还能有个后半生的保障。毕竟，遗产这种东西，他有妈有家有弟弟，担心您这个性子，会受她们欺负，最后也捞不到什么。不如保险实在些。” 宋曼心里一堵，好想一下子吞进去了一大团粘稠的空气。 “他……从一结婚，就……” “您可以看上面的日期。” 秦豪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 第34章 痴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秦豪向宋曼示意了一下，转身出去接听。 宋曼看着手里这一摞雪片一样的保险单，心中一阵轻痛。 明明都已经离婚了…… 几分钟后，秦豪回来：“宋小姐，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走。您这边还有什么问题么？” 宋曼想了想，把保单推给秦豪：“我想，这些我实在不方便接受。我和傅生言已经离婚了，这些保险的受益人……你们应该修改掉。” 秦豪摇头：“傅先生说，受益人不改了。其中一半还要交后续的年费，他会来做安排。您只要把保单收好就可以了。” 宋曼咬了咬唇：“秦先生，这样真的不合适。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你还是叫傅生言把受益人改成他妈妈吧。” 秦豪无奈苦笑：“宋小姐，我跟您说说先生的原话吧。他担心受益人真的改成了夫人以后，他早晚会被他弟弟杀了骗保。您曾是他最亲近的人，虽然已经不再爱他了，但您是不会害他的。对么？” 宋曼：“……” 秦豪走了以后，宋曼坐在会议室里，眼眶涩涩的。 她翻着手里这些保单，日期从三年前开始，隔几个月一份，加险种，加增额，各种加…… 只是这些事，傅生言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就在这时，会议室里竟然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的电磁波声。 宋曼的肩膀颤了颤，下意识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熟悉的严厉又磁韵的男声响起。 “宋主管，公司的会议室里谈私人离婚的事项，恐怕不太合适。” 傅叶白声音，是从桌面上的多方通话仪器里传来的——俗称商务八爪鱼。 宋曼要是一只猫，这会儿肯定全身炸了毛。 就算是只包子，也几乎要扎扎成了猕猴桃！ 刚才公司例会，就在这个会议室里召开。 傅叶白因为不在现场，所以让行政连接了远程通话设备，旁听会议内容。 后来可能是大家一到周末都急着下班，就忘了把通话设备关了！ 宋曼只觉得大脑嗡一声，抬手就把电源线给拽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捂着耳朵偷铃铛，你就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然后，宋曼的手机就响了。 看着上面明晃晃的“叶总”两个字，宋曼有想过，要不要换个星球生存？ “喂……叶，叶总……” “你拔了线，我就找不到你了是么？” 傅叶白的声音又冰又冷。 宋曼原地石化，半晌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晚上有空么？” 傅叶白问。 宋曼一愣：“啊……” “临时有个商务宴会。一到周五下班，人都跑得很快。公司里只剩你了是么？” “我……好，好像……” 宋曼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关掉大半的灯光，只有保洁阿姨的身影在兢兢业业。 傅叶白：“给你四十分钟，地址发你手机。” “啊？” 宋曼急道：“不是，叶，叶总。是什么场合？我……怎么着装合适？” 电话那端长长吐了一气，口吻略有几分不耐：“商务装。我让你来谈生意，让你来选美的？” 腾一下，宋曼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骤然烧红。 再说下去，估计脸要比手机还烫了！ 宋曼来到洗手间，简单补了个妆。 她平时的衣品就很不错，日常的OL装，随时都能见客户。 但是，第一次跟公司的大老板出席商务活动…… 李舒修也不在。 一想到傅叶白那双严厉的眼睛，宋曼就觉得怵怵的。 他比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严厉太多了。 宋曼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还是说，因为知道了自己跟傅生言的关系之后，小叔叔便自动代入了“长辈”的角色？ 问题是，她都已经跟傅生言离婚了。这波躺枪……有点冤呢！ 七点三十分，宋曼准时来到了夜马会所。 这是一家高端会员制会所。而今晚的宴会，其实更相当于是一个比较轻松随意的商务沙龙。 没有长桌舞池，以舒适休闲的沙发为主。侍应生是一水金发碧眼的外籍Waiter，端着各种酒水和餐点，在会场里穿梭。 宋曼用傅叶白发给她的电子邀请函进了大门，里面已有零零星星的十几个来宾，各自成圈，谈笑风生。 宋曼谁也不认识，难免有些拘谨。 她到处寻找傅叶白，可是每一处沙发上都没有他的身影。 会所里灯光旖旎，温度适宜，优雅的钢琴声绵绵入耳。 弹奏的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四季》。 宋曼看着人来人往，西装革履。 唯有坐在钢琴边上的那个弹奏者—— 黑西裤，白衬衫。 简单清爽的黑色短发。 最简单随意的着装，却撑出了夺人瞩目的气质。 宋曼怔愣当下，立时一步也移不开脚步。 她想，其实傅叶白跟傅生言长得还是有点相似的。 或许身高没有他那么高，但身材比例同样近乎完美。 他的五官，不会像傅生言那样锐利又充满攻击性。却自带一种特别的辨识度，或许是源于他的面部表情总是很多层次的？ 即便笑得时候，眼睛里似乎也藏着刀锋一样的光。 严厉的时候，轮廓中也镌刻着几分淡然于心的优雅。 宋曼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傅生言带着他的助理进场，是在钢琴曲奏到十一月的篇章。 宋曼已经站在那里，足足看了十分钟。 傅生言一眼瞄过去，差点把肺也气出炎症来！ 一个小时前秦豪来接他的时候，还跟他说宋曼看到那些东西，心里有点难受的样子。 一转眼就对着别的男人开始发花痴？ 傅生言提步奏到宋曼面前：“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曼吓了一跳，很惊讶看到傅生言。 不过转念想想，这样的顶级商务沙龙，他出现在这儿也没什么稀奇。 “傅……傅总。” 宋曼敛了下表情，长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叶总叫我一起参加，说是来跟客户谈生意。” 谈生意？ “行！我看看你老板今天，是来谈生意，还是来卖艺！” 傅生言咬咬牙，随手端起一杯红酒，提步向着钢琴边的傅叶白走去。 第35章 下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叶白并没有停下曲奏。只是在傅生言单肘倚在钢琴边缘，手举红酒冲向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微微点头一笑。 “你来了？听说你病了，我以为今晚你不会出席。” 傅生言冷笑：“生病了会好。心坏了，就只能挖了丢掉。” 傅叶白垂了垂眼眸：“心坏了也能治，关键看值不值得。” “呵。” 傅生言轻哼一声：“小叔今天穿得挺有意思的。衬衫敞口，领带也不系。这是夜马会所，你当是白马会所？”（注：白马会所为知名牛郎店） 傅叶白停下曲子，却没有从琴键上移开双手。 他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傅生言。 “傅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傅生言微微俯下身，咬牙道：“离宋曼远点。” 傅叶白：“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已经离婚了。你给了她三个亿，就算她今天来到白马会所，也没什么玩不起。” “你！” 傅生言咬牙切齿：“你怎么知道？” 傅叶白：“因为我怕我的员工吃亏受骗。今天你助理来谈判，我全程陪听着的。” 宋曼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站在不远不近地地方看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按理说他们两个是亲戚关系，聊聊天应该是很正常的。 但也不晓得他们到底谈了什么，突然间，她眼看着傅生言一杯红酒直接扬在傅叶白的身上！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从钢琴处传来。 傅叶白倏然起身，左手按住右手。 不知什么缘故，那昂贵的钢琴盖子突然重重砸下来，当场压住傅叶白尚未来得及移开的右手。 “叶总！” 宋曼小小的身影冲上去时，傅生言只觉得自己的双眼都要冒火了。 她竟然在关心别的男人？！ 这么光明正大，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会所的经理人闻声也赶了过来，见此状况，各个战兢。 “叶总！” “叶总！这……” “这……快去医院吧！” 傅叶白左手压着右手，殷红的血沿着指缝往下滴。 他摇摇头：“不用，有医药箱么？” 经理人赶紧点头：“有，有！我们楼上有医务室！” 傅叶白点点头，跟着经理人和几个工作人员上楼去。 见宋曼小小的一只跟在自己身旁，一脸担忧得像是随时随地都在害怕被开除的样子—— 傅叶白看了她一眼：“你不用跟来，自己吃点东西。” “可是……” 宋曼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傅叶白已经转身丢下她了。 看着宋曼欲言又止，满眼担心的样子，傅生言几乎要气炸了肺。 “他说你不用跟去，听不懂人话？” 宋曼回头，嫌恶地瞪了傅生言一眼。 “傅生言！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砸的？” “红酒是你泼的，我又不瞎！” 宋曼不想在这里跟他争执，实在太丢脸。 于是她转身就走，穿过会所大厅，想要到外面的防火梯去透透气。 “宋曼你给我站住！” 傅生言大步流星跟过来，一把扣住宋曼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墙壁上一怼。 “傅生言！你——” 话音未落，男人不由分说地捉起她两只胳膊，往头顶上狠狠一按。 宋曼想挣扎，可是双手丝毫不能解开桎梏。 只剩下硕大波澜的胸膛在衬衣里摇摇晃晃。 这个死女人—— 这么大胸还穿衬衫，也不怕扣子爆开！ “傅生言你干什么！” 宋曼察觉到了危险，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干什么？你跑到这种没人的走廊里，你想我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弄你！” 说着，他一手按住宋曼的双手腕，将她小小的身体如悬挂一样盯在墙上，另一手开始试图从她的腰裙里拽出衬衫的衣摆！ “傅生言！” 宋曼尖叫：“你住手！混蛋！” 泪水漫过她圆杏般的大眼睛，樱色的唇已经咬得近乎滴血。 “我混蛋？你他妈才下贱！” 傅生言早已恼到理智全无，“看到一个会弹钢琴的男人，你才离婚几天，就已经迫不及待勾搭别人了是不是？” “傅生言你有病！他是我老板！” “你放屁！我给你三个亿，够你买十个白夜广告了！” 唰一声，男人的大手扯开一把细碎的纽扣。 宋曼只觉得一股寒意渗透她的四肢百骸，伴随而来的那股羞耻感，让她恨不能以命搏斥—— “傅生言！你再碰我我就去死！” 宋曼不是开玩笑的。 挣扎中，她一把扯下了傅生言的袖钉。 铂金蓝宝石镶嵌，一端是两厘米长的细钉。 宋曼咬咬牙，决绝的一个眼神灭过去，将袖钉直接塞进嘴里。 这东西咽下去，顷刻肠穿肚烂不在话下。 傅生言顿时傻了眼！ “宋曼你疯了！” 他一手捏住宋曼的下颌，另一手伸进她的口腔里用力掏取！ 尖锐的钉子划破宋曼的口腔，细白的牙齿咬啮着傅生言的手指。 两人的痛纠缠在一起，殷红的血沿着女孩的唇角下颌淌下来。 分不清，谁的是谁的。 看着宋曼眼中决绝的抗拒，宁死不屈用在这一刻的她身上，竟然丝毫不会夸张与违和。 傅生言心上猛然一顿，眼底一片猩红。 他开口，嗓音嘶哑：“曼曼，别……” 宋曼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眸依然死死瞪着他。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我不碰你……不碰你，你吐出来……” 慢慢地，他从宋曼的珍珠贝齿下挖出了裹挟的鲜血的袖钉。 蓝宝石的璀璨抹上猩红色，像一抹妖娆的落幕的紫色。 宋曼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狼狈的头发，撕破的衣衫。 她突然抬起手，狠狠抹去唇上的血迹。 眼睛里，只剩下黑白分明的恨意。 傅生言想不明白，她眼里的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点一点，消失的。 曾经只装过他一个人的影子，如今却决绝到恨不能用刀子把他从心里剜走？ 宁可连皮带肉—— 傅生言生生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她，提步而去。 第36章 暧昧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披着傅生言的外套，单手捏住胸口敞开的衬衫。 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逆光的楼梯口，傅叶白单手捏着一支香烟。 袅袅白雾萦绕间，宋曼抬头看不清他的脸。 擦肩过去，她什么都不想说，也希望他……什么都不要问。 “要报警么？” 傅叶白狠抽了两口，将烟按灭。 宋曼顿了一下脚步，摇头。 “他没有把我怎么样。” 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很坚定，丝毫也不带哭腔。 傅叶白转身拉住宋曼的胳膊，将她整个横抱起来。 “送你回去。” “别——” 宋曼惊叫了一下。 无处安放的双手，一只抓紧衣领，另一只无助地抓着傅叶白的肩膀。 “别，别回去……” 宋曼摇了摇头：“我怕我家里人吓坏……” 看着她眼里漫过一圈晶莹的泪意，傅叶白淡淡转开脸：“回我家。” “叶总，可是……” “所以你想去酒店么？” 傅叶白冷瞪她一眼，“你这个样子去酒店，你觉得前台会不会报警？” 宋曼：“……” 傅叶白的司机等在会所后门的边道上。 他抱着宋曼坐进后车座，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药味，烟味，红酒味，混杂不休。 却没来由地让宋曼觉得有点安心。 “累就睡一会。” 傅叶白淡淡地说，“到了叫你。” 司机打开轻音乐，飘出的又是那首柴可夫斯基的《四季》。 宋曼疲惫地闭了一会儿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 再睁开时，她竟发现傅叶白在看着她！ 不是那种直勾勾地看着，而是微侧着身，用一种看小东西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着。 宋曼并不知道，那种柔柔的欲言又止的光，到底算不算怜惜。 她有点不知所措，肩膀稍稍一动，身上的外套便往下滑了几分。 傅叶白抬手帮她拽住，包扎着绷带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处，淡淡的创伤药味钻进了宋曼的鼻翼。 “叶总，您的伤……” “皮外伤，无妨。” “对不起……” 宋曼垂了垂长睫毛。 傅叶白：“跟傅生言没关系。” “可是……” “跟你就更没关系。” 傅叶白看了她一眼。 宋曼红了下脸，目光一时难以从傅叶白受伤的手指上移开。 “叶总，那您弹钢琴的话，是不是会有影……” “我又不是钢琴家，靠这个吃饭？” 傅叶白淡淡道。 “不，不是……我，我口误。我是想说，您这几天用电脑是不是会有影响？” 宋曼的脸更红了。 “你要想替我回邮件，我也没意见。” 傅叶白说，“只是鉴于你有开会内容外放的前科，我比较担心你会把我的邮件群发。” 宋曼：“……” 傅叶白的家位于临江新畔的一座高层公寓。 二十六楼，一百多平的一间平层。 只有三个房间，主卧客卧和书房，面积都不大。 客厅却非常明敞，四扇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临江全景。 夜幕阑珊之下，灯火通明，宛若星际。 傅叶白说，房子是租的。 没别的要求，只是看中了这个江景。 他没有在申市购置不动产。因为一旦拖了家的壳子，就哪也走不远。 除非有一天，他觉得这个城市有让他不想离开的理由。 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狗。 “那。叶总以前来过申市么？” 宋曼小心翼翼地问。 “你指多久以前？” 傅叶白说。 宋曼深吸一口气：“就，七八年前？” “不记得。” 傅叶白从卧室里走出来，来到宋曼身后，“我母亲过世后，我便一个人在世界各地游学闯荡。去过很多地方，记不清时间线。” 说完，他将一份崭新的浴巾和一套干净的衬衫递给宋曼。 “我家里没有女人用的东西，你克服一下。浴巾是新的，衬衫洗过烫过。如果你介意是我穿过的，就等一会儿再洗澡。司机帮你去买衣服了。” 现在还不到十点，抓紧点时间的话，还是有商场能买到衣服的。 宋曼红了红脸，摇头：“没，没关系，我想洗澡……” 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傅生言的外套令她窒息，身上抓破的衬衫更令她羞耻到无地自容。 傅叶白点点头，将宋曼带进浴室。 “没有浴缸。” 傅叶白说。 宋曼点点头：“没，没事，淋浴就好。我习惯淋浴。” 浴缸意味着舒适和享受。 傅叶白的家里，很少有用来休闲的东西。 连沙发都是硬的，跑步机和椭圆机分别列在书房和阳台上。 除此之外，家具少得可怜。 他说有一个钟点工一周上门三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打点家务。 宋曼很难想象，一个独居的男人的生活环境竟然会如此井井有条。 他的自律，令人恐惧。 宋曼洗完澡，穿着傅叶白的大衬衫从浴室走出来。 袖子长出一大截，肩膀掉在她的胳膊肘上，下摆过膝盖。 她那么小小的一只，裹在大衬衫里，像一只风筝。 “叶总，请问有吹风机么？” “洗手台下面，左手边抽屉。” 傅叶白坐在客厅里，正在摆弄药瓶和棉签。 宋曼小声说了句谢谢，回去吹头发。 十分钟后出来，她看到沙发上已经多了几个精品袋子，很显然，是高效率的司机先生帮她买回来的女装。 有全套的内衣和睡裙，以及白天可以换的T恤和衬衫。 “先换衣服还是先上药？” 傅叶白问。 宋曼愣了一下：“上，上药？” “你嘴巴里有伤口，这个药是可以内服的。” 傅叶白问是问了，但与此同时往旁边挪了一下，似乎已经默认了让宋曼坐过来，先上药。 宋曼道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凑过去坐下。 “嘴巴张开。” 傅叶白捏了一支棉签。 宋曼突然有点想笑。 “笑什么笑！” 傅叶白用左手捏开她的下颌，皱眉往里面看了一眼。 左边腮帮子靠近石牙的位置，有一道半厘米长的划伤。 虽然已经止血了，但伤口处肉眼可见的红肿发白。 “他给你吃什么了，弄成这样？” 宋曼：“！！！” “不，不是，叶总，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 第37章 至暗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想什么了？” 傅叶白眉头皱的更紧了：“嘴巴张大点，别说话！” 宋曼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乱动。 上完了药，傅叶白让宋曼把衣服拿进次卧。 “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宋曼点点头：“叶总，今天……真的谢谢您了。我……” “好好工作，比什么都强。” 说完，傅叶白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窗帘，里面，是墙。 他的卧室，没有窗。 与客厅开阔的视野形成鲜明的对比，傅叶白的卧室就像藏在至暗背后的一抹黑洞…… 那里，是他昼伏夜出的避风港。 隔壁房间的灯灭了，小女人此时应该已经躺到了床上。 傅叶白开了一盏台灯，发了条消息出去。 【查一下，七年前的五月前后，争天集团宋争舰带着女儿去参加的商务宴会，在什么酒店？】 对方很快回复【抱歉叶先生，还有更多线索细节么？】 傅叶白盯着手机屏幕，唇角微微上弧一抹冷冽的笑容。 用不算灵活的左手迅速按过去一行字—— 【那个酒店里，当年应该是有一架三角钢琴】 宋曼睡得难能踏实。 睁开眼，已是天大亮。 她换上傅叶白的司机昨天买回来的女装，泡泡袖的粉白色T恤？ 果然，直男大叔的眼光…… 只不过，他大概是看宋曼身材纤瘦矮小，所以买了一件S号的。 问题是，宋曼的胸部非常丰满。寻常S号的T恤，根本不足以…… 呃，怎么说呢？ 穿上好看是挺好看，配自己的OL短裙也不算特别出戏。 就是胸前包裹得太紧致了！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外套也穿上，并把两个扣子都扣好。 按理说，这种修身的OL小西装是不能系扣子的，会有点……奇怪。 宋曼推门出去，看到傅叶白正好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穿了一身速干的运动服，上身灰色背心，下身运动短裤。 看样子，是刚从跑步机下来。 而宋曼之所以没有听到声音，是因为他刻意把阳台的隔断门给关上了。 是担心打扰到她睡觉么？ 宋曼心里微微一暖，越发有些不知所措。 “叶，叶总，早。” “起来了？” 傅叶白擦擦汗，目光往宋曼的身上扫了扫。 他看得出来，宋曼这外套穿得别扭。 眉间倏然一抹收紧，傅叶白淡淡道：“是衣服不合适，还是觉得我人品不合适？” “啊？” 宋曼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红如朝霞。 “藏又藏不住，刻意裹得像个粽子，反而会让人注意。” 说完，他转身来到厨房间。 宋曼红着脸，溜似的钻进洗手间。 洗漱收拾完毕，她对着镜子转了转身。 最后，还是无奈把外套先脱下来。 大就大吧，唉。 天生就这么长得，走哪都引人注目又不是她的错。 宋曼推开门出去，看到傅叶白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过来吃饭。” 傅叶白说。 接地气的中式早餐，小米粥，煮蛋和—— 包子？ 热腾腾的包子装在一只精致的骨瓷盘里，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宋曼有点扭捏地坐下来，看着面前一个个又白又圆的…… “你这一副表情，像在照镜子一样。舍不得吃包子？” “不不不，不是，我……” 宋曼脸上又是一阵发烧。 “快点吃，吃完回去。我等下还有事。” 傅叶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运动手环，上面有时间功能。 “哦，抱歉，我……我给您添麻烦了。” 宋曼拿起一个包子，小小地咬了一口，牛肉洋葱馅，特别有烟火气的味道，比楠姨做的还好吃。 傅叶白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漫不经心搭了一句：“麻烦不是你添的，是我自找的。我并不是只有把你带回家来这一种选择。” 言外之意，他也完全也可以把她自己扔大道边上。 宋曼不是听不懂。她咬两口包子，又快速扒了两下粥。 稍有点烫，碰到口腔里伤，她忍不住痛得吸了一声。 傅叶白从手机上移开眼睛：“我让你吃快点，是让你不要磨蹭。不是让你赶火车。” 宋曼：“……” 她小声哦了一下，低下头。 “抬起头来看人。” 傅叶白淡淡睨了她一眼。 宋曼一愣，扬起黑白分明的圆眼睛。 傅叶白坐在背窗的位置，浑身笼着逆光。他对宋曼说：“从婚姻跳到职场，你蛮有勇气。但我不想做那个把你变回包子的人。” 一时间，宋曼的心里像被打入一股暖流，眼里的晶莹有些收不住，就连手里的包子似乎都更香了。 “叶总，谢谢您。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努力，报答您的信任和栽培。” “这些话，年会总结的时候再讲。” 傅叶白用手压了一下太阳穴：“吃饱了没有？出社区外面的便利店门口，有出租车停泊点。我的司机上午有事，不方便送你。” 宋曼赶紧站起身，“饱，饱了。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不麻烦叶总了。那个，谢谢叶总，真的非常感谢您。还有，衣服的钱可以从我工资里抵扣。另外这个包子很好吃，是附近超市买的么……” “我自己蒸的。” 傅叶白看了她一眼。 “啊？” 宋曼错愕不已。 “啊什么？我一个人生活。自己不做家务，喝西北风么？” 傅叶白瞪了宋曼一眼。 “不是，”宋曼红了下脸：“我以为叶总工作那么忙，很少有男士会……会……” 傅叶白冷笑：“男人不做家务，要么是从小养成的惰性，没有打点自己生活的习惯。要么就是没有学会在家庭生活中沟通协调，情绪管理有问题。随口按上一个大男子主义给自己说辞，骗骗傻女人还可以。” “叶总……” 宋曼心绪顿起波澜。 “你还走不走了？” “马上走！” 宋曼转身逃掉。 傅叶白沉着面孔坐了一会儿，起身来到沙发前，看了一眼宋曼忘在那里的外套——傅生言的。 他打了电话给司机：“老顾，一会儿上来拿件衣服，给傅总送过去。就说是他前妻昨晚落在我这里的。” 他可没骗宋曼，司机今天上午确实是有“另外的事”要做，不方便送她…… 宋曼打车回家，刚下来。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院子外面—— 第38章 为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的车子停在南岛别墅区42号。 确切来说，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宋曼一个晚上。 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傅生言推开车门。 宋曼没办法避开，更没可能绕道。 于是，她硬着头皮走上前。 大白天的，又是在家门口，她想，他虽然狗，但应该也不至于乱来。 “你昨晚没回来。” 傅生言说。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宋曼嗯了一声。 她的衣服换了，傅生言看得出来。 昨晚被他抓碎的衬衫的扣子，这会儿七零八落地揣在自己的西装内袋里。 原本，他是想跟宋曼道个歉的。还有这些扣子，他也想还给她。 他昨晚去而复返，蹲在防火梯的走廊里一颗颗捡回来。 可是扣子钉得回衣服，破镜又能否重圆？ 这是傅生言坐在车上抽了一晚上的烟，想了一晚上的难题。 而宋曼没有回来，等同于已经给他答案了。 “你……” “我去浅浅那了。” 宋曼撒了谎。 她只是不想让傅生言再做任何偏激的事。 她怕他。 昨晚那样的行为，她心有余悸。 闻此言，傅生言眸子一眯，心里没来由的畅通几分。 她是去朋友那里了？ 看样子，衣服也是从朋友那拿来的。 隋浅微好像特别瘦，所以宋曼穿她的衣服很不合适。 看这胸爆的，也不嫌勒得慌。 可是傅生言的窃喜还没从心走到胃呢，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 是吴妈。 “先生，有一位姓顾的先生上门，自称叶总的司机。他送来一件西装外套，说是太太昨晚落在那的。给您送回来了。” 傅生言：“……” “你还有事么？” 看着傅生言机械般挂断电话，一双眼睛却始终勾勾盯在自己身上。宋曼身心皆有些不适。 她拽了下小西装的衣襟，意图把里面的紧身T恤遮一遮。 她很不喜欢傅生言这样盯着她。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唇角勾出一抹刻意的冷笑。 “宋曼，我们已经离婚了。忘了？” 宋曼不明所以，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傅生言呵了一声：“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你撒谎，我当你还舍不得我似的。装什么装？” 宋曼心中顿了，别开脸，咬咬唇：“我跟叶总没什么。不想多解释，是因为怕你犯浑。这是我家门口，我丢不起人。” “宋曼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傅生言抬手攥拳，敲在车顶。 清晨的露水比阳光蒸走了，只剩下孤单的水印。 傅生言说：“宋曼，你嫌我不够温柔体贴，你可以去找个温柔体贴的。我嫌你不够乖巧听话了，也可以再去找个乖巧听话的。谁离了谁不转？” 宋曼：“……” 三年来，她多时乖顺，鲜少抗争。 后来，傅生言才知道小包子张牙舞爪伶牙俐齿起来，包子褶都能夹死个人。 可这会儿见她又沉默，他的心里却像被人横刀竖枪怼了一通。 难听的话说都会说，可是张口就像是血要喷出来一样。 于是他也沉默。 后来，宋曼绕过他，走了。 傅生言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脚油门踩下。却因为心神不宁，而没有来得及打满左方向盘。 砰一声，车头直接撞上了门口的信箱！ 他不是故意的。然而，宋曼却以为他是故意的。 直到傅生言的车子开走了，她才来到稀巴烂的信箱前，小心翼翼收拾残局。 这个小信箱，是她小时候跟爸爸一起做的。 宋曼想，得快点买个房子，赶紧把奥特曼接过来。 傅生言这个偏执暴力狂。今天是找信箱发泄，说不定哪天一气之下，把奥特曼炖狗肉火锅了。 傅生言回到香郁水岸，给秦豪打了个电话，让他来修车。 “另外，你去咨询一下，找个钢琴班。” 秦豪跟了傅生言快十年了，什么奇怪的要求都能照单全收。 但这一次，他真的有些错愕了。 “傅先生，您是要给朋友的小孩咨询兴趣班？” “成年人的班，从乐理基础开始，我学。” 傅生言冷冷丢过去一句话，啪地挂了手机。 秦豪在电话那端石化了好久—— 傅先生是脑子烧坏了？ 还是刚才撞车撞坏了？ 其实，他不需要找个什么基础班从头开始吧？ 他以前，又不是完全不会…… 傅生言开门回去，只想上楼倒头睡一觉。 可偏偏沙发上坐着的不速之客，怎么看都没有想让他好好睡觉的意思。 “阿言，你昨晚没回来？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跑哪去了？” 江婉君一脸不悦。 “我不回来很奇怪？”傅生言皱皱眉：“结婚的时候宋曼都管不了我，离婚后，也不是您能管的。” “我是管不了，”江婉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哼，早晚有人能管！” 就在这时，楼上飘飘下来一个年轻姣美的女孩。 长发清纯，笑靥清甜。 “傅先生，好久不见。” 傅生言眸子一倏：“你是谁？” 女孩：“……” 江婉君：“……” 江婉君皱了皱脸，那女孩子的神色也难看了几分。 “阿言，她是夏筱晴啊，芙蓉的同学，她爸爸是夏商证券的老总，见过几次面的呀，你怎么忘了？” 傅生言稍微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一点点印象：“哦，夏小姐，你好。” 夏筱晴赶紧收住脸上的尴尬，重回大家闺秀的温柔巅峰。 “你好，傅先生。我刚回国，江伯母说今天带我过来拜访你。” “要拜访，去公司更合适。” 傅生言从夏筱晴身边越过去，径自上楼。 “我现在很累，要休息。妈，你们先回去。” “哎！” 江婉君咬咬牙，赶紧跟上楼去。 她安抚夏筱晴：“小晴，你先坐会儿，喝点茶哦。伯母上去跟他说几句话。” “没事伯母，今天突然造访……是，是我唐突了。” 夏筱晴笑得得体又温柔。 可是转过身，刚一变脸，奥特曼就虎视眈眈冲她叫了一声。 夏筱晴吓一跳，差点往后跌下去。 啪嗒一声，一只耳环掉了下来，滚在柜子下面。 她无奈弯下身，亲自捡拾。 然后，就在柜子底下，耳环旁边，她发现了一瓶白色的药。 这是—— 傅生言走进主卧，一眼看到房间里的墙壁空了一大片。 他和宋曼的婚纱照，竟然不见了？ 第39章 多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妈！” 傅生言怒冲冲拉开门，江婉君正好追进来。 “干什么？” 她没好气地关上门，“阿言，你对夏小姐的态度太过分了。” 傅生言没理她：“我婚纱照呢？” 江婉君：“婚都离了，还挂在那干什么？触不触霉头？” 傅生言冷冷道：“就算是死个人，也得有个头七吧？” “你——” 江婉君直嫌晦气。 今天一早，她特意将夏筱晴带过来，实则她早就已经相中了这个女孩的各方面条件。 要说乖巧，又不是宋曼一个人的专利。 夏小姐无论是学识能力，家庭状况，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而且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早在傅生言还没有跟宋曼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自己备胎儿媳妇里最种子的一枚候选。 如今傅生言总算是想开了，跟那个要啥没啥的包子离了婚，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阿言，别管这个了，快点下去跟夏小姐聊聊。你可知道夏商证券上半年赚了多少钱。你大手一挥给宋曼分走了三个亿，万一接下来公司有点状况，你就腹背受敌了。况且，小晴她爸爸一直以来也特别想跟傅氏合作——” “可以，合作联姻。对大家都好。” 傅生言从旁边的杂物室里找回那副巨大的婚纱照，踩着床垫上去，将照片挂回墙上。 照片上的宋曼，那时候才二十二岁的样子。单纯美好，笑得可真幸福…… 傅生言酸酸地想。 江婉君一听他同意，瞬间欣慰不已：“阿言，那我就跟小晴她爸说一声，安排两家找机会吃个饭？正好，小晴也是学广告策展的。你不是刚刚收购了经纬传媒么？正是用人手的时候，小晴能够帮你——” “你直接跟傅叶白说吧。” 傅生言端详着婚纱照，看也不看江婉君一眼。 “傅叶白？” “傅家那个小叔。你不是让我提防着点么？夏家想跟傅家联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姓傅。正好，傅叶白回国了，年轻有为，潇洒多金。男婊配女婊，跟夏小姐正合适。” “你——” “我要休息了。” 说完，傅生言把房门一开，将江婉君推了出去。 平躺在床上，傅生言眯着眼睛，用手臂挡着额头。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习惯了昨晚孤独的夜深，却不再习惯失去阳光下，宋曼那清甜的笑靥了…… 他的小包子走了。 不仅走了，而且转眼被就别的男人剥了皮儿，尝了馅？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刀子戳炸了。恨不能从地心凿个洞过去，跟傅叶白去火拼。 可是…… 他们已经离婚了。 宋曼爱的人不是他。 要的人，也不再是他…… 手机响了，傅生言狠狠用手搓了下眼睛，接听了秦豪的电话。 “傅先生，我走遍了世面上的培训班，都是一对一教小孩子的。一般像您这样的身份，如果有兴趣，可以请个钢琴教师上门。” “不需要。” 这个家里，除了宋曼。 傅生言想，什么大方聪明的女秘书，善解人意的家庭教师，温柔治愈的女医生，都不应该存在。 一转眼又是周六，宋曼搬进了位于公司附近两条街外的一座高级公寓。 复式小阁楼，设计风格清新，采光很好。 她选的一楼，因为有带车位和院子，比较适合奥特曼撒欢。 只不过因为时间太紧，所以没有精力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修。 但是，作为宋曼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能达到八成的满意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曼曼，这个画架你准备放哪里？一楼还是二楼？” 今天周六，李舒修帮着宋曼一起搬的家。本来苏云岸也是要来的，但宋曼担心他的身体，不敢让他负重干活。 “没事舒修哥，那个放院子里就行，等下我自己收拾。” 宋曼走进客厅里，看到隋浅微正在帮她布置茶几。 点点碎花田园风，瞬间把满客厅的气氛拉到十足的温馨。 “怎么样！我的品味是不是也越来越好了？这个桌布，多配你的窗帘啊。” 隋浅微眨着星星眼，一脸求夸奖的样子。 宋曼想了想：“是挺好看的，就是容易脏了些。” “哎呦我的小富婆，你都这么有钱了，脏了咱们再换新的呗！” 隋浅微笑眯眯地开玩笑，“话说，你要不要考虑回头给我投资个电影，让我给逸臣当女主？” 宋曼笑：“那我要投个大女主的剧。无数个小鲜肉围着你，随便你挑。让陆逸臣好好给你当一把裙下之臣。” “这个好！我喜欢！” 隋浅微瞬间开心不已。 “你们在说那个顶流偶像陆逸臣么？” 李舒修拿了些东西走过来，随口插了姑娘们的话，“经纬传媒签了陆逸臣代言，上周刚定的合同。” “哦？” 宋曼微微一怔，“那之后我们要跟经纬沟通展会宣传广告的事，是不是也要跟陆逸臣有交集。” “那肯定是的。” 李舒修点点头。 隋浅微高兴地说：“曼曼，那我是不是可以经常见到你了！” “你最近，还是一直陪陆逸臣探班？” 宋曼笑着问。 隋浅微红了下脸：“没办法啊，他原来的助理辞职了。说是公司刚给他换了一个助理，年轻小菜狗一枚，做事忒不靠谱。” 宋曼心里有点酸酸的。 傅生言为什么要照陆逸臣代言呢？ 以前，他不是最看不上这些男明星了么？ 觉得他们大脑空空，只会卖弄人设。 傅氏集团自从他接掌以来，大多数的商务宣传，都是他亲自抛头露面的。 他的意思是，作为老板都不能让大众传媒信任？找明星有个毛线用？ 可是现在…… 李舒修的意思应该是，陆逸臣的工作室主动找的经纬传媒，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没想到作为控股集团的傅氏集团，竟然破天荒地通过了合作提案。 是因为自己的好友隋浅微？ 不，宋曼觉得，她不该这么自作多情。 傅狗子的表妹季肥肠也喜欢陆逸臣，这个又不是秘密。 他，应该只是为了自己家的人吧。 这时候，宋曼的手机响了一下。 一条消息，傅叶白发过来的。 【你今天搬家？】 宋曼赶紧回了一条【是的，叶总。】 【厅里留一块空地方，我送你一份乔迁礼物】 傅叶白回。 第40章 偷偷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顿时紧张不已，赶紧回【不用的这么客气，叶总。您的心意我领了。】 【公司员工福利】 宋曼：“……” 【地址。否则我问其他人。】 傅叶白真是个让人不敢拒绝的人，宋曼想。 临近四点半了，宋曼提议去吃饭。 “今天谢谢你们了，浅浅，舒修哥。我们去附近商场吧，我请你们吃大餐。” “不用了曼曼。” 李舒修看了下时间：“我一会儿要出差，晚上赶去机场，你们两个去吃吧。” 隋浅微也说：“我约了逸臣，曼曼，下次吧。等你收拾好了，下次过来你这儿温锅，人多一点，我们一起来。” 见状，宋曼只能点点头：“那好，你们先去忙，我尽快收拾一下。” “哦对了，曼曼。” 李舒修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宋曼：“你说。” “明天周日，仔仔有一节艺术课。我们给他换了个培训机构，有点类似于特殊教育的综合性机构。你能接送他去上一下课么？我大伯妈之前有些腰肌劳损，可能不太方便。” 李舒修说。 宋曼点头：“好的，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就行。正好我明天也没什么事。” “那就拜托了。” 李舒修道谢后，离开。 朋友们都走了，宋曼坐在自己新家的客厅里，冲了一杯乌龙茶，想休息一会儿。 家有了，事业有了，亲情友情都有了。 爱情…… 看着手机里停留在自己发过一条地址的消息页，宋曼觉得心里乱乱的。 当年那个男人，会是傅叶白么？ 可是，就算是……又怎样？ 其实傅生言说的并没有错。 那个人是谁不是谁，又能怎样？ 这三年来，她嫁的是他，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是他…… 宋曼越想越难受，心里一阵酸，胃里跟着一阵抽搐。 本来还想约上浅浅和李舒修一起吃点晚饭。现在他们人走了，自己反而也没了胃口。 不但没胃口，还觉得有点恶心。 宋曼想，可能是这两三个星期下来，初入职场的工作强度太大，累着了。 她打了个呵欠，困了。于是早早洗澡收拾，上床休息。 宋曼从晚上九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精神总算焕发了。 她给自己弄了个简单营养的早餐，然后根据李舒修的地址接了仔仔，并打车带他去了上课的地方。 傅生言的第一节钢琴课上下来，唯一的感受就是，回去要把秦豪的年终奖给扣了。 这什么鬼地方？为什么都是给特殊残障上课的！ 那个女老师一进门就用卡通尼玩偶的夹子音对他循循诱导，甚至还试图弄清楚，他到底哪里有问题？ 眼睛瞎还是耳朵聋，要么就是智障？ 然而秦豪有点委屈：“傅先生，我这是按照您的特殊要求来的。您要从基础开始，又不愿意去琴行，也不愿意请家庭教师到别墅。市面上的钢琴培训机构，大多是专项考级应试的教程，而且一般都只收纳十八岁以下的学生。完全不符合您想陶冶情操的需求——” 傅生言想：我是为了陶冶情操么？我为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 秦豪继续解释：“这家特殊培训机构，不止针对青少年，成人课程也有。而且大多数内容很基础，老师也特别耐心——” 非常适合您这种喜怒无常，性情暴戾的偏执狂。 当然最后这句话，秦豪在心底默默删掉了。 “废话！都是教残障人士的，能不耐心么？” 傅生言咬牙切齿。 一节课结束，胖乎乎的女老师笑得像个不倒翁。她亲自把傅生言送出去，并千叮咛万嘱咐：“傅先生，您没有家属陪同过来么？等下过马路要小心哦。说实话，我觉得您的基础和领悟力还是非常不错的。我不知道您在生活中遇到了一些什么样的障碍，但我相信，找到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并在其中有所投入和专长。假以时日，一定可以……” 傅生言想：谢谢，我本来就是正常人。 然后，傅·正常人·生言一出教室门，迎面就遇到了领着仔仔去上艺术课的宋曼。 看到傅生言在这里，宋曼也是吓了一跳。 傅生言同样很惊讶。但他立刻转向了旁边的女老师—— “谢谢你李老师，接下来有关机构扩容投资的具体方案，我的助理会跟你这边的负责人详细谈。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安排对接。” 李老师：喵喵喵？ 最后，她万分同情地看了傅生言一眼，点点头：“好的傅先生，您慢走。” 转过身，矮胖胖的老师长叹一口气：果然是脑子不好使。真可惜了，长得那么帅，看起来像个青年才俊，怎么偏偏得了这个病？看起来，还是应该通知一下他的家属，加大药量了。 宋曼睁圆杏眼：“你，要投资这个教育机构？” 傅生言哼一声：“犯法么？” 宋曼：“不是，可它不是盈利机构吧？你投这个能赚钱么？” “傅氏集团这些年也没少做公益。” 傅生言试图尽快把话题挪开，于是低头看了一眼男孩：“这是——” “哦，李舒修的侄子。他出差了，我帮他送孩子上课。” 宋曼摸摸孩子的脑袋，“仔仔，叫叔叔好不好？” 其实她只是客气一句罢了，仔仔根本不理人。只把小身子藏到宋曼身后，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傅生言。 傅生言皱皱眉：“你在白夜广告做什么的？不仅陪傅叶白跑公关，还要给李舒修当保姆？” 宋曼咬咬唇：“我是设计师，做的是你们经纬传媒下半年的全部展会设计。接送仔仔，只是帮朋友的忙而已。既是没必要跟你多解释的，你也没必要讽刺我吧？” “我只是在教你职场的道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不应该把自己弄得像个打杂的。” “谢谢傅总，学到了。” 宋曼拉过仔仔：“走，仔仔，我们去上课了。” 傅生言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了一种见不到宋曼就很想她，但一见到她就不会好好说话的病。 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将仔仔送进课堂后，宋曼单独走出来。 看到傅生言竟然还站在门口—— 第41章 崩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见宋曼出来，傅生言提步走上去。 “一节课多久？” 他问。 “一个小时，跟你上钢琴课差不多。” 宋曼平静地回答。 傅生言差点炸毛。 “谁说我上……” 宋曼心里忍不住想笑。刚才送仔仔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那个胖胖的李老师跟同事在吐槽。 傅生言轻咳两声：“投资一个产业，总要先了解下它的……” “你买经纬传媒的时候，亲自写过几篇热搜？” 宋曼微笑。 “别跟我抬杠。” 傅生言咬牙切齿，同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递给宋曼。 “送那个小孩的。” 一辆红色的卡通小汽车？ 宋曼侧了下头，看着门口商场不远处，手里拎着各种玩具拉人扫码报课的阿姨们，若有所思。 傅生言从心里牵出一匹草泥马。 “你别管我怎么弄来的。初次见面，总要给孩子个小礼物。” 宋曼淡淡道：“那你等他下课，亲自给他。” 说完，她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自己这么一说，好像要留他似的。 果不其然，傅狗打蛇上棍，提起手腕看看表：“时间还早，喝点东西？” 宋曼：“……” 两人来到商场对面的甜品店。 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曼微微顿了下脚步。 “不喜欢？” 傅生言察觉到了她的踟蹰。 宋曼摇头：“不是。只是……我们好像是第一次出来逛街，吃东西。” 傅生言胸腔一顿，心脏被他极力按了回去。 结婚三年了，好像，确实如此。 他有应酬有场合的时候，才会把宋曼叫出去。 至于平时逛街吃饭买衣服看电影这种，随便什么情侣和小夫妻最常见的事，他从来没有做过…… “进去吧。” 傅生言带着宋曼，来到一个靠窗安静的位置。 甜品店无非是奶茶布丁糕点冰激淋这些。 傅生言不爱吃甜食，只点了一杯轻咖。 宋曼要了一份杨枝甘露，还有一份山楂饮。 她这两天胃口不太好，想吃清凉酸口的东西。 “听说你搬家了。” 傅生言问。 “嗯，在公司附近，一楼复式带院子的。” 宋曼点点头，“哦对了，下周我找个时间把奥特曼接过来。” “我给你送过来。” 傅生言抿了一口咖啡。 “另外，我以后还能去看它么？” 宋曼刚刚含住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法律上规定，离婚夫妻不能剥夺另一方探视孩子的权利。 但可没有规定，宠物也适用。 不过…… 看宋曼这个窘迫的样子，傅生言咬咬牙：“我的意思是，顺便。毕竟，工作上的交集不可避免。” 宋曼想了想：其实可以避免。 傅氏集团旗下七十多个子公司，横向纵向涉及全行业。 她不觉得傅生言事事都要事必躬亲，难道连拍广告搭展台他都要亲自到场？ 谁家执行董事这么当，早就累死了。 “没事，你不方便就算了。” 傅生言转头望向窗外：“我再买一条。” 不要金毛了。 掉毛太厉害。 也不要松狮，总流口水。 边牧太跳脱，比他还贱。 “宋曼，你帮我选一条。” 傅生言说，“要性价比高的，宜室宜家，乖巧听话的……” 这，听起来怎么就好像当初他的择偶要求—— 然而宋曼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傅生言转头过来，发现她竟然在一旁看手机，回消息。 【在家么？东西到了。】 【不好意思叶总，我有点事在外面，能不能先放门口。】 【那我叫他们晚上送。】 【谢谢叶总。】 傅生言心中顿生不悦：“我在说话，你有没有认真听！” 宋曼抬了下头：“哦，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 “今天周末。” 傅生言眸光犀利，视线眈眈。 宋曼吸了一口气：“叶总找我有事。” 这一次，她不想再掖着藏着了。 傅生言抓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又要给你弹琴插花弄风情？” 宋曼咬咬唇：“我搬家，他说公司送员工福利。有乔迁礼物。” 傅生言：“什么东西？” 宋曼摇头：“不知道，挺大的，可能是狗窝。” 傅生言冷笑：“他蛮会的嘛。” 宋曼叹气，耐着性子解释：“我跟叶总以前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交集。他对我没有那种意思，纯粹的工作关系。而且，他毕竟是你小叔。阿言，我希望你心态好些，不要弄的太难看，到时候就连奶奶和傅家其他人的面子都挂不——” “你当我傻子么！他对你没有意思？他是男人，我也是。一个男人想要对一个女人做什么，该怎么撩，该怎么刷存在感。怎么退而为进，怎么欲擒故纵。我清楚得很！” 傅生言忍不住提高声音。 宋曼淡淡抬了下眼睛：“你这么清楚，却从来没对我用过。” 傅生言：“那是你先送上门来的。” “所以在你眼里，我不值得，对么？” 宋曼垂了垂眼眸，“如果叶总真的对我有意思，至少也说明，他觉得我值得他这样花心思。不是么？” “你——” 宋曼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仔仔该下课了。” 她没问傅生言要不要跟过去，径自往前走。 傅生言在后面买了单，还是跟了过去。 来到仔仔的教室里，宋曼跟老师道了谢谢，并询问了孩子的状况。 “仔仔挺好，很专注。创作也十分有天赋。” 老师举着孩子刚才的那副油画，悉心跟宋曼反馈。 “真棒，这是仔仔画的么？” 宋曼夸奖道。 “这个孩子特别有灵性。” 老师点头道，“你们做家属的一定要好好挖掘培养。好了仔仔，出去洗手吧。” 这时候，傅生言跟到教室门口，看宋曼领着男孩出来，他把刚才那个汽车玩具拿出来。 “小子，这个送你。” 宋曼笑了笑：“仔仔，谢谢叔叔好不好？” 原以为这孩子一直木讷自闭，最多只是会接过玩具后就躲起来。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仔仔看了这只红色的小汽车，突然像发狂了一样。 “啊！！！！” 他抱着脑袋，发出动物一样的嘶叫，转身就往教室里跑！ “仔仔！” 宋曼吓坏了，赶紧追上去。 然而孩子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油画刮刀—— “宋曼！” 第42章 心疼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扑过去一把挡开宋曼，锋利的刮刀从他手臂擦过去！ “阿言！” 傅生言夺下孩子手里的刀，咬牙冲宋曼甩过一个眼神：“按着他！” 外面的老师都傻眼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冲上来帮忙。 仔仔情绪崩溃，大哭大叫，不停发出小兽一样的哀嚎。 两个老师按着孩子的手和腿，宋曼抱着他的头，抚慰着，安顺着。 “仔仔，没事了，曼曼阿姨在，不怕不怕，没事了……” 傅生言站在原地，看着宋曼坐在地上，抱着那个男孩。 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长睫毛颤抖着。 小白脸上急出两坨红晕，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脯。 她看起来，真是温柔。 如果他和她有个孩子的话…… 傅生言想。 每天回家，即使外面再难再累，看到宋曼坐在沙发上哄着孩子的样子，一定非常温馨暖心。 “傅先生！你这——” 听到旁边有老师在尖叫，傅生言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的伤。。 七八厘米长，不过孩子力气不大，不算特别深。 但是血流的不少，整个袖子都染红了。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止也止不住的样子。 宋曼回头，表情更慌了。 不仅担心傅生言，更担心仔仔再受到刺激。 这孩子，比起不能见生人，更不能见血。 于是傅生言把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盖住血迹。 然后又从老师那接过一块毛巾，胡乱把袖子扎上。 追前妻这种事，不仅费精力，还费衣服…… “孩子给我吧。” 傅生言蹲下身，试着将仔仔抱起来。 “别，他……他不认识你，不信任你的。” 宋曼摇摇头：“你帮我一下，我背着。” 就这样，傅生言帮着宋曼把仔仔托在她背上。 一路进电梯，上车。 仔仔在路上就睡着了，宋曼让傅生言帮忙送到李舒修的大伯母家。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生言一边开车，一边问。 “他爸妈车祸，死在他面前的。” 宋曼叹了口气：“两年多前，三个人从饭店出来，过马路去停车场的时候，被飙车族撞飞。他妈妈拼着命把他推开，夫妻两个当场死亡。仔仔那会儿才四岁，站在爸妈的血泊里，哭都不会哭了。从那以后，也不开口说话。” 傅生言一脚急刹车，差点闯了红灯：“红色的肇事车？” 宋曼摇头：“我不清楚细节。但是从仔仔今天的反应来看，多半有可能。” “抱歉。” 傅生言说。 宋曼苦笑：“跟你无关，你又不知道这些隐情。我也没想到这个玩具车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刺激。” 傅生言没再说什么。 也没有对宋曼说起，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抱歉。 到了李舒修的伯母家，宋曼一个人把睡着的男孩背了进去。 她没有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太详细，只是抱歉地跟李家大伯母说，仔仔不小心看到了别的小朋友的红色小汽车，可能受了些刺激。 李家大伯母看到宋曼身上的血迹，很是紧张：“他，他伤人了？” 宋曼担心人家多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颜料。” 大伯母抹抹眼泪：“真不好意思宋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后来，宋曼陪着李家伯母把仔仔送回儿童房，客套了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李舒修说一声，不过想想他下周二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吧。 走出门，宋曼发现傅生言的车还没开走。 之前已经跟他说了，让他赶紧去医院，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的，怎么还在这里等？ 宋曼走到驾驶门一侧，看到傅生言半开着窗，在抽烟。 “你还没走？” “等你。” 傅生言把烟丢了，“上车。” 宋曼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谢谢。” “孩子没事了？” 傅生言发动车子。 “嗯，睡了。” 宋曼点点头，目光往一旁侧过去，落在傅生言的袖子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快去医院处理下吧。刚才……” 想起在教室里危机的状况，宋曼心下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傅生言突然冲过来护住她，这一刀子多半是要划在她身上了。 “你……谢谢你救我……” 宋曼小声说。 傅生言没理她。 宋曼有点尴尬，继续：“其实，仔仔平时还比较依赖信任我。你不出来的话，他也未必会伤害到我……” “说得好像我欠刀子似的。” 傅生言哼了一声。 宋曼有点难受，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心疼。 分开两散，钱都拿到了，她不希望他为她受伤，也不想再欠他的情。 然而傅生言并没有在想宋曼这会儿的心思。 他专注开车，也不觉得有多疼。 只是心里堵得很难受—— 如果这一刀是仔仔刺的，哪怕再深点，再重点…… 哪怕要了他半条命，他也认了。 算罪有应得吧。 “哎？你不去医院么？” 当宋曼发现车子已经快开到她的公寓时，才反应过来。 “先送你回去。” 傅生言目不斜视。 “那你自己记得去医院。” 宋曼又看了一眼傅生言的手臂，暗色的血迹已经氧化。偶尔方向盘一拽，新鲜的血还会流出来。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太阳刚刚落山。 傅生言从窗户望进去：“不错。” 宋曼点点头：“六百多万，精装的，性价比挺好。” “钱省着点花。” 傅生言唏嘘一声。 宋曼无语。三个亿呢，只要她不去赌博挥霍，怎么花都要花到下半辈子了。 “我的意思是，别漏财。当心被人骗。” 傅生言说。 “哦。” 宋曼点点头，又再次道谢。 “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了，仔仔给你添麻烦了。” “那孩子，没有送去看看医生么？心理治疗干预什么的，难道就一直这样不讲话？” 傅生言道。 宋曼想了想：“我听舒修说，是有一直在治疗干预。但是他这个情况又不同于一般的自闭症。应该是一种比较严重的PTSD，需要时间和耐心的。毕竟，小小年纪亲眼看到父母死在面前，一切习惯和安全感的缺失，对一个孩子来说……” 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其实，你走了以后，我也PTSD。” 第43章 乱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怔了怔，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盖下圆圆的大眼睛，胸脯起伏了一下。 她说：“阿言，习惯了就好。” 我们是成年人，不是仔仔。 “你倒是很习惯。” 傅生言冷笑，“你爱的人不是我，离婚只有得解脱。可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哦，我的意思是，我选的人……” 宋曼眼里若有光，在听到他说“爱”的一瞬间。 可是下一秒，他改了口，她的光也就灭了。 “你可以再选一个的，像我这样的女人，很多。” 宋曼淡淡说：“像吴妈年轻的时候，那样的姑娘，也很多。白白嫩嫩，好脾气。” 傅生言差点吐血。 吴妈？ 然而转念一想，宋曼说的也没错。 吴妈是保姆，是佣人。 人家今年五十二，但又不是没有过二十五岁的时候。 他想要一个乖乖巧巧，听话懂事，善解人意，会把家打点好的。 所以他对宋曼一直以来的要求，不就是像个保姆么？ “我走了，你自己记得去医院。” 宋曼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去。 开门进院子，发现傅生言的车还没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 傅生言：“我抽支烟。” 宋曼想说，你最近烟瘾是不是特别大？之前秦豪还说他得了急性呼吸道炎症，这么抽烟好么？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宋曼开门，进去，放东西，洗手。 然后拿手机，才想起来刚在没电了，插在了傅生言的车子上充电。 她赶紧推门出去，还好，车还没走。 “阿言，我的手机……” 半开的车窗里，傅生言没有在抽烟，熄着火，靠在驾驶座上，闭着双眼。 刚刚升起的路灯落下一抹淡淡的白，车里的灯光，是暗暗的黄。 他一动不动，呼吸微微起伏。 宋曼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隔着衣服，感觉到他的身体有点烫。 “傅生言！” 宋曼反身拉开副驾驶，坐进去。 “傅生言，你……你没事吧？” 身上有伤口，难免会发烧。 宋曼有些担心：“你要不要紧，去医院吧。” 傅生言眯开眼睛，向左侧转过脸来。 宋曼小小的白脸蛋近在咫尺，让他差一点又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曼曼……” 他轻轻叫了一声，呼吸灼烫。睁开眼，里面全是水雾。 宋曼扶着他的肩膀：“阿言，你还好吧？我给秦豪打电话——” 说着，她拽下手机就要拨号。 傅生言按下宋曼的动作，摇头。 “你过来。” 宋曼犹豫。 傅生言苦笑：“过来，我不动你。你……动我行么？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车内气氛旖旎，傅生言的恳求又软又细。 一时间，宋曼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犹豫着，愣在当下。 紧接着，被傅生言抬手抚住的下颌线。 还没等宋曼反应过来，他解开安全带的声音咔哒了一下。 宋曼下意识往后退，眼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惊恐。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 傅生言心头一痛。 他知道她是误会了，以为他在解皮带。 所以她怕他。 她关心他的伤情，要送他去医院这些话，无非只是出于感激和客气。 但她怕他。 即使跟他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却还是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 只要他有一点点近乎越界的行为，她都随时要逃。 傅生言松开手，落回疲惫的身子。 他说：“你走吧。” 宋曼咬咬唇，纠结了一下。 “那，你自己……” “我不会死在这。” 傅生言哼了一声，“十个亿那么好赚？” 宋曼吞吐了一下，心里有点难过。 想想算了，这么多年来，如果傅生言是个能被轻易哄好的性格，那颗狼心狗肺也早就被捂化了。 于是宋曼拿了手机，转身推门想下去。 窗玻璃上倒映着那个男人的眼睛，红彤彤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怎么，看着比家里的狗子都让人心疼。 宋曼叹了口气，回身。 她用小膝盖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摩拳擦掌爬上去。 然后一手扶着傅生言的肩头，另一手扳过他的脸颊。 小嘴唇往男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而，这个位置之下，她的胸膛直接就把傅生言的脸给埋住了！ 傅生言：“！！！” 宋曼不觉有他，反正平时在家也是这么亲奥特曼的。 但是奥特曼得了便宜会撒欢儿，不像傅狗—— 他会得寸进尺。 见小包子心一软，傅生言大手一撩，挽住她的腰眼儿。 “哎！” 宋曼挣扎了一下，单手一把按住了傅生言的手臂。 男人闷哼一声，与此同时，宋曼才发现自己抓了一把黏糊糊的湿润。 她惶恐：“阿言……你别这样，你还在流血！” “别动。” 傅生言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他俯身过去，贪婪咬住宋曼的小唇瓣儿。 像甜蜜的橘子瓣一样，真是令人流连忘返。 傅生言最喜欢宋曼身上的三个地方之一，就是她的唇。 她的嘴很小，但不算特别薄。 也不像网红那种打多了药，故意做出来的唇角上扬。 而是圆圆的。有时候惊讶起来，跟眼睛一样圆，长个O型。 傅生言经常会幻想，这这张小嘴要是拿来做点别的事儿—— 可惜，宋曼太过于害羞保守，他从来没强迫过她。 如今，小包子暖香重回怀里，简直让他醉生梦死，恍如隔世。 傅生言这才意识到，他想宋曼，想得快要生病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就是—— 离开宋曼的这大半个月，早餐看到包子都会兴奋。 车内光线昏暗，空间狭隘。呼吸和心跳咚咚对撞着，情欲迷离眼底的色泽。 傅生言吻到深处，将副驾驶的椅子放下来。然后把这小包子团成一团，正要放上蒸笼。 就在这时，车窗被人敲了三声—— 笃笃笃！ 傅生言一个紧急刹车，差点把丹田憋到走火入魔。 “谁他妈——” “傅总，车子挪一下，东西送不进来。” 傅叶白站在车窗外，路灯从他头顶打下来惨白的光。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温柔的恶魔。 第44章 侵占（钻石满50加第一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从副驾驶上逃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逃的，她的衣服都没解呢，只是被傅生言吻得脸颊通红。 傅叶白面色平静，掉头往后面的厢式卡车那递了一眼：“麻烦让一下。” 傅生言气呼呼地下来：“傅叶白！你是不是有病？” “我不知道是你。更何况，我也没听说过傅总有纠缠前妻的嗜好。” 话音未落，傅生言撩起拳头呼风而过。 傅叶白一个闪身，当下一掌按下傅生言的拳头。 见他袖子上满是血迹，傅叶白松了力。 “怎么伤的？不赶紧去医院，在这里堵门？” 傅叶白淡淡道。 “你管的倒宽。” 傅生言冷冷说，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厢卡，“你来干什么？” “给宋曼送些东西。” 与此同时，厢卡那边的工人已经开始动作。 四个人一起，将一只硕大的，包裹严密的东西小心翼翼搬下车。 宋曼红着脸：“叶……叶总，这是……” “蓓森朵夫。” 傅叶白说。 “啊？” 宋曼没听懂。 傅生言：“号称瑞士皇家钢琴的蓓森朵夫，800多万。她又不会弹，华而不实。” “但我会。” 傅叶白淡淡道。 “你——” 见此状况，宋曼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两步跑上去拦住工人。 “叶总，不要搬进去！我……我真的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宋曼涨红了脸。 什么蓓森朵夫，还是贝儿爸爸泡芙的。 她又不会弹钢琴，不是暴殄天物么？ 况且，这么贵的礼物，她如何能够下手去收。而且还是当着傅生言的面—— 钢琴这两个字，怕是早已成为她与傅生言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你不喜欢就算了。” 傅叶白没多说什么。 挥挥手，叫工人直接抬走。 然后他径自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后门，拿出一份大纸箱，还有一只—— 太空包？ 圆圆的塑料窗口里面，一只三个多月大的蓝白英短正在探头探脑。 宋曼眼睛一圆。 傅生言心想：完了。 宋曼喜欢猫。 比起狗，她更喜欢猫。 只是结婚的时候家里就有了奥特曼，她怕猫猫狗狗在一起打架，所以一直没想着去养只猫。 傅叶白把太空包拉开来，将猫抱在手上，递给宋曼。 “这个，你不能拒绝。” 傅叶白说：“她叫馒头，名字都取好了。你不要，也送不了别人。” 宋曼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直接将小猫往胸里一搂，眼睛都直了。 “它，它多大了？” “三个半月，是个妹妹。会用猫砂，疫苗齐全。” “谢谢叶总，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宋曼扬起眼睛，里面有亮晶晶的光。 “进去吧，我帮你把猫爬架装一下。” 傅叶白拎起地上的大纸箱子。 “好。” 宋曼抱着猫，背上那根长马尾甩来甩去。脚步轻盈，就差一蹦一跳了！ 傅生言：喵喵喵？ 傅叶白转了下头，把纸箱子搁在了门口。 “傅总不进来么？你的伤需要处理。” 傅生言咬牙：“不劳叶总费心。” 他转身就要拉车门，傅叶白却说：“你带伤开车，容易引发交通事故。不但对自己不负责，对他人公共安全也不负责。” “我说不劳你费心，听不懂人话？” 然而傅叶白面无表情：“你现在开走，我立刻报警举报。” “你——” “阿言。” 宋曼把猫交给傅叶白，上前拉住傅生言的衣袖：“你要是不想去医院，好歹进来处理一下，我家里有医药箱的。何况，你就是要走的话，至少也让阿豪来接你。” “宋曼说的没错，进来一起吃个晚饭。上次在大伯母那，我们还没机会好好聊聊。” 傅叶白说。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小而温馨的复式公寓。 装修一般般，家具也没有特别令人亮眼。 只是有宋曼的地方，温馨的气质随时都能够从墙里溢出来。 小馒头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没适应，跐溜一声钻到沙发底下了。 宋曼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一个医药箱。 傅叶白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直接把医药箱接过来。 “宋曼，你去做饭吧。我帮他弄。” “哦，那麻烦你了叶总了，谢谢你。” 宋曼红了红脸。 傅叶白呵了一声：“该说谢谢的是我。他是我家亲戚，给你添麻烦了。” 宋曼：“……” 傅生言：“叶总，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傅先生，肝火太旺的话，伤口不容易好。” 傅叶白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从容坐身过来。 傅生言岂是有点郁闷？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吧！ 宋曼在做饭？傅叶白帮他处理伤口？ 他们两个养的猫蹲在自己脚底下，虎视眈眈的。 敢情他成这里的客人了！ 傅生言呼地站起身，推开傅叶白伸过来的镊子和药棉。 “你少给我来这套。宋曼——” 宋曼围着个碎花围裙，一手拿着铲子，一手端着盘子，应声刺溜出来。 “阿言，怎么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依然还在香郁水岸的时候。 宋曼可以出现在那个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随叫，随到。 她脸上沁着汗水，眼睛里却永远闪着期待的亮晶晶。 如今，她比之前更有活力了。 傅生言想：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好像无论怎么都回不去，他们之间硬生生插进来的人，他也没有立场去驱逐出境。 “你楼上能去么？” 傅生言皱皱眉，“我有几句话要跟叶总单独谈。” 宋曼怔了怔：“书房，可以么？” 她的公寓有两层，楼下是一个大客厅和阳台。楼上是主卧次卧，外加一个小书房。 “只是，昨天才搬过来，东西没有完全收拾好。有一点……乱。” “无妨。” 傅生言挽了下袖子，提步上楼。 傅叶白看了宋曼一眼，没说什么，跟着上去。 宋曼闻到一股糊味，赶紧去厨房救火。 可是楼上这把火，似乎也点起来了。 宋曼的书房不大，电脑，画架和一些工具都堆在那。 从云楠那里带过来的一些作品，这会儿也还没来得及挂，七零八落摆在桌子上。 “傅总，你要跟我谈什么？” 傅叶白随意摆弄着桌上的几幅画，头也不抬。 傅生言眸子一缩：“说吧，你想要什么？” 第45章 致命（钻石满50加第二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叶白坐在书房唯一的转椅上，淡淡呵了一声。 “我来申城做生意，未曾想过一定要挡傅总的路。同样的血脉宗戚，非你我生来所选。傅总时时刻刻对我提防，可以理解。但今天既然是来把话说清楚的——我希望傅总明白，不是我的，我不会要。” 傅生言依靠在书桌前，双手抱肘，目光睥睨。 听完对方的话，他冷哼一声：“不要跟我说什么血脉宗戚，我手下倒过去的一半以上，都是姓傅的。我听说，叶总在跟苏云岸谈争天集团的收购？” 傅叶白点头：“傅总消息灵通。怎么？也有兴趣？傅氏集团旗下自有成熟品牌的医药产业，看不上那几条生产线吧？” 傅生言冷笑：“叶总说的没错。我都看不上的东西，叶总看得上？你砸七个亿进去买一堆破烂，心里有鬼吧？” “我人傻钱多。” 傅叶白面无表情地说。 “你少跟我来这套！” 傅生言一掌拍在桌面上，“叶总想赚钱，我们就是伙伴。叶总想玩命，你就是下一个进祖坟的。” 傅叶白侧过脸，微微一勾唇：“我父亲都没资格进祖坟，你父亲也不知道在哪个坟头。我不信我能进。” “傅叶白！” 傅生言一步上前，拎起对方的衣领。 “我傅生言在傅氏这么多年，若没有把碎骨头嚼烂了咽下去的本事，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凡跟我做生意的，只要老老实实，我从没亏过谁。你要享傅氏的红利，我也不在乎分你一杯羹。但你给我听清楚了，离宋曼和她的家人远点！” 傅叶白推开傅生言的手，整了整衣襟。 “你从小一个人回傅家，大伯母教你的丛林法则，应该跟我妈教我的没什么区别。怎么？她都没有告诉你，不要轻易把弱点暴露出来？” “你——” 傅叶白笑了笑：“傅总，傅氏从来不是你的。你只是有能力接管它，所以才暂时拥有它。对么？同样，宋曼也不是你的。且你从来都没有能力拥有她。所以，你终究失去了她。” 傅生言怔愣当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你防不住我的。明白么？因为你的命，就只值十个亿，而你家里那一屁股的烂事，理都理不清。我的命，却只属于我自己。” 说完，傅叶白转身下楼。 宋曼心神不宁地缩在厨房里，听到声音才探出身来。 “叶总！”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傅叶白冲宋曼点了下头：“猫爬架回头再说，明天周一，按时上班。” “哦……” 宋曼将他送到门外，欲言又止。 “叶总，我……其实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关心你的私事。” 傅叶白说。 “不是，我……” 宋曼脸颊绯红：“你毕竟是我老板。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我的为人，是，是很不检点的……” “要不检点，也是你前夫不检点。” 傅叶白淡淡道，“你只是爱一个人太久了，有点后遗症罢了。别忘了你现在试用期还没过，尽快调整下。周一见。” 宋曼：“哦，叶……叶总慢走。” 门关了，小馒头从沙发底下探了只爪子。 宋曼心思一团乱麻，这才想起来傅生言还在楼上。 “阿言！” 宋曼跑上去，推开书房的门。 傅生言站在窗边，抽烟。 宋曼嗅了一鼻子烟味，只觉得异常难受。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傅生言回过神：“你怎么上来了？” “你，没事吧？” 宋曼轻声道，“叶总走了。” 傅生言应了一声：“我也回去了。” “哎！” 宋曼愣了一下。 搞什么啊？ 她煮了三个人的饭啊！ “你的伤……” 宋曼拉住傅生言的袖子，男人皱眉甩了下手：“死不了。何况，我要是死了，你就有十个亿了。” 宋曼：“……” 下楼的时候，小馒头蹲在玄关，正在玩拖鞋。 看到宋曼和傅生言下来，刺溜一声，又躲起来了。 傅生言心里一阵紧缩：“我回去，会跟奥特曼说，暂时……不过来了。” “啊？” 宋曼愣了一下：“其实应该也没事的，奥特曼有院子。” 傅生言瞪了她一眼，心说少来这套了。 万一奥特曼真的把这个小馒头给欺负了，傅叶婊不是更有理由在宋曼面前嘤嘤嘤了？ 看着傅生言的车绝尘而去，宋曼心里乱乱的。 好好一个周末，凭空生出这么多事来。 现在人都走了，剩下一大锅饭—— 算了，她自己多吃点吧。 宋曼来到厨房，掀开锅盖。 原本香喷非常的饭菜，扑鼻一股味道却让她倍觉油腻。 呕—— 宋曼弯下身子，一口酸水全吐了出来。 傅生言去了趟医院，把伤口处理了一下，就回到香郁水岸。 吴妈见他臭着一张脸，也不敢多扰。 给他倒了些茶水，就一个人下去忙活了。 傅生言没心情吃晚饭，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才发觉奥特曼一直在旁边盯着他。 吐着舌头，眼里全是期待。 傅生言，招招手。 狗过来了。 “别等了。” 傅生言摸了摸狗头，“她有猫了，还有个男婊。不要我，也不要你了。” 奥特曼：“……” 就在这时，门口密码锁又响了。 奥特曼耳朵一竖，傅生言跟着挺起腰背。 江婉君进来，傅生言跌了下去，狗也把舌头缩了回去。 傅生言想：早晚换个密码。 “你怎么又来了？不会提前打个电话？” 傅生言不耐烦道。 “你什么时候能带回来一个真正登堂入室的女人，我保证不再过来管你。” 江婉君走到沙发上，一眼看到傅生言满是血迹的衣袖，不由大惊。 “阿言，你怎么又弄伤了？让我看看——” “好了你别管了，赶紧回去。我明天出差，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傅生言站起身，提步往楼上走。 “你给我站住！” 江婉君急忙起身，“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傅生言皱紧眉头：“你到底要干什么？相亲免谈，那个什么夏的，你告诉她不要再来我公司楼下送饭。我不需要保姆。” “不是，你看看这个。” 江婉君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递给傅生言。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第046章 流产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伤口吱吱阵阵的疼，发烧混混沌沌。可是脑子却停不下转得清晰—— 那瓶白色的药，里面是一些棕色的颗粒。 主要成分含益母草之类的中成药，合并一些消炎抗菌的抗生素。 那是在流产清宫之后，为了清淤抗菌，恢复子宫才会服用的药。 宋曼流产了…… 傅生言只觉得心里像猫抓一样刺痛。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怀孕，她怎么就流产了呢？ 江婉君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在耳边扰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你还说她有多么多么乖，多么多么听话？呵，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孩子么不好好生，打胎么倒是挺有主意的。指不定外面勾搭了什么野男人，瞒不住了只能偷摸做掉。也就你这个冤大头，居然还给她分了三个亿？我告诉你，现在离就离了，你给我好好跟小晴相处。再去找那个包子，别怪我亲自上门去撕她的脸！” 拿起手机，傅生言翻开宋曼的微信号。 【你之前去做流产了？】 犹豫了几秒，他把输入的这行话删掉。 想了想，又输进去几个字。 【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又想了想，觉得好像还是不太合适。 一条消息，傅生言反复斟酌了一刻钟也没法发出去。 啪嚓，手机掉下来，砸脸上了。 与此同时，宋曼洗完了澡，靠在床上。 小馒头这会儿稍微放下了防备，开始试着在房子里到处巡逻。 她应该是检测到了宋曼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生物体，想靠近，又不太敢。于是蹲在门口，小尾巴裹住前面的小jiojio。 但此时的宋曼，暂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只小东西怎么那么可爱。 她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微信界面，看到傅生言正在输入中，已经输入了快一刻钟了。 他，到底要说什么？打字打到现在都没说完？ 其实，宋曼也在犹豫。 要不要问问他的伤情？ 他去没去医院？还有没有在发烧？ 听说他明天还要出差，身体是否吃得消…… 微信那边的傅生言依然在输入，宋曼想不通他要说什么，于是把光标点在对话框里。 这下子，傅生言那边看到的宋曼也是“正在输入中”了！ 一时间，傅生言顿出一身冷汗。 他还一个字都没发呢！宋曼那边，怎么就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难道，他烧糊涂了？ 用意念发出去以后，又撤回了？ 傅生言像个神经病一样上下翻了翻，然后他发现，宋曼那边也是一直停留在“正在输入”，半个字都没发过来！ 傅生言咬咬牙，一个电话打过去。 宋曼正在纠结，几乎没有反应，条件反射地秒接。 “你……” “阿言，你……” “你怎么还没睡？” “你也没睡……” 然后一分钟过去了，两人只说了四句废话。 于是他们都觉得还是赶紧切入正题比较好，接着便是异口同声的—— “你身体还好吧？” 傅生言嗯了一声：“皮外伤，没大碍。” 但宋曼却一脸懵逼，为什么他要这么问？自己不是好好的么？ 当然，她并不知道傅生言想问的是“流产之后，身体是否还好”。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在手机的传声筒里此起彼伏着。 傅生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在电话里说了。 她都快搬出去一个月了，身体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甚至上次奶奶生日，在老宅过夜的时候。 他跟她在一起了……都没有发现她身体上的异常。 电话里提及，他担心她难免触神而伤。 他怕他想拥她入怀，给她安慰的心情无处着落。反而更是难受…… “没事就睡吧，我明天出差。可能要一个多星期。你若还想要奥特曼，趁我不在去接走也行。” 傅生言挂了电话。 他没办法入睡，起身又到电脑上一顿乱查。 【女人流产的原因】 【女人流产需不需要再做清宫手术】 【女人在什么情况下去做流产手术但不愿意告诉自己老公】 搜索引擎：你怕不是有大病？？？ 宋曼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掌支在下巴上。两条小腿一荡一荡，脚丫轻轻踢打着小屁股。 小馒头小心翼翼靠近，跳上了床头柜。 宋曼看了它一眼，伸手逗了逗。 “小馒头，下周找个时间，我把你送到浅浅那好么？” 浅浅一直想要养一只猫。几个月前还被无良猫舍骗了一万多。买到了星期猫，心里伤得不行，哭得眼睛都肿了。 宋曼想，小馒头这么活泼，一看就特别健康。 “她平时没那么忙，会把你照顾的很好。我有空就去看你，好么？” 小馒头舔舔爪子，扭头，咪了一声。 宋曼苦笑：“怎么？你不想去？可是没办法，我要去接奥特曼回来的。” 你很可爱，很有吸引力，也让人动心。 但我，对那条狗子的感情更深啊…… 宋曼翻了个身躺回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周三一早的会议上，戚总对接下来的几个任务做了明确的安排。 今年十月中旬，一场名为【经纬星夜】的大型文娱晚会将会在申市举办。意在打响经纬传媒自投身傅氏集团旗下后，由草根流量向娱乐资本进军的第一枪。 而宋曼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对这次会展进行前期的全方位广告宣传。 包括视觉海报，电子平台推送，商业宣传片，以及策展时期的全内场视觉构策。 这当然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能完成的工作。 所以接下来，她们也会跟外面的各类供应商，外包团队合作对接。 包括并不仅限于像总部代言明星陆逸臣的工作室团队，以及展会执行策划方面的人员。 “小宋，今天下午你跟小林小云去一下丽思卡尔顿。陆逸臣的团队今天到申市。” 戚总对宋曼说，“另外，你要留心注意一下，陆逸臣的工作室本身有一家常年合作的公关策划团队。有些意见难统一的地方，大家商量着来。等下我把对方策划团队联络人的微信推你，你们先聊一聊。” 宋曼点点头：“放心吧戚总。” 低下头，她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好友申请。 【您好，宋小姐，我是易臣方面的广宣策划，我叫夏筱晴。】 第47章 冤家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下午两点，宋曼和两位同事提前来到丽思卡尔顿酒店。 今天她来的任务，主要是跟陆逸臣的团队接触一下。 作为傅氏集团旗下经纬传媒的新形象代言，他需要出镜大量的宣传片和推送长图。 所以宋曼她们也需要结合整体广宣的设计方案，与对方协调接下来的拍摄风格和素材偏好。 简单来说，总不能在一场深蓝灰基调的活动现场，挂明星穿大红袍的照片吧？ 宋曼学了多年设计，涉猎深广。无论是服装形象，建筑视觉，还是广告平面，单拎出来都能打。 但职场的本质是社交场，不是光靠一个人埋头在电脑前涂涂画画就能搞定一切的。 刚刚进酒店停车场时，宋曼接到傅叶白的一条消息。 【今晚陆逸臣会在酒店套房里开一个庆生party，可能会有媒体和粉丝代表在场。跟他团队接触的时候，注意一下艺人隐私。】 宋曼吸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不是傅叶白提醒一下，保不齐自己真会说错话！ 【谢谢叶总提醒，我会注意的。】 宋曼回。 在酒店大堂等了十分钟，宋曼看了眼手机。夏小姐有消息。 【不好意思宋姐，稍等我一下下，手里有点事。】 宋曼回了句【没事，不急。】 没多时，楼梯上拐下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冲着楼下沙发上的几个人招呼了一通。 “哎？哪位是宋姐？小晴说，到二楼会议室聊吧，今天下午跟酒店订——宋曼？” 宋曼正在低头跟隋浅微发短信，就听到头顶的声音有点熟悉，抬眼一看，也是吃惊不小！ “季芙蓉？你怎么在这儿？” 真是冤家路窄，没等到易臣工作室的夏筱晴，倒是碰上了傅生言的表妹季芙蓉？ “原来你就是白夜广告的宋小姐？” 季芙蓉哼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你跟我哥都离婚了，怎么还哪哪儿都甩不掉？” 宋曼脸上一阵发烧。毕竟这里不止她一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同事。 真要是跟季芙蓉胡搅蛮缠起来，实是很难看。 宋曼挑起眉头，正色道：“季芙蓉，我是来工作的。请你不要在这里说些无关的话，否则，我会叫酒店保安请你出去？” “宋曼，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你这也算工作？要不是我哥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施舍给你一笔单子。你一个家庭主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扮演职场精英？” “芙蓉！” 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少女音，一个穿着白色西裤，灰色小西装的女孩急匆匆跑下楼。 一把拉过季芙蓉的手腕，将她拽到身边。 “你干什么呢？” 女孩二十二三的模样，大眼睛白皮肤，长发挽成个丸子头。 清纯又干练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竟然分割得毫无违和。 “小晴，你知道她是谁么？她是我哥前妻——” “她是我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搞什么东西啊！” 夏筱晴压低声音，眉头轻蹙，嗔怪道：“你要想帮忙就帮一手，没事做就到一边刷手机去，不要给我惹麻烦呀。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带你来看陆逸臣了！” 说着，她把季芙蓉往身后一撵，满脸抱歉地看向宋曼：“实在对不起宋姐，我朋友……她，她过来帮忙的，冒犯您和两位老师了，非常抱歉。” 原来季芙蓉是夏筱晴的朋友，为了追偶像，近水楼台来的？ 宋曼脸上的表情微微缓了几分，点点头：“无妨，夏小姐。我们去哪里说？” “去楼上会议室吧，有投影设备，我把我们的公关需求和艺人品牌形象基调都做成了PPT，我们上去边喝茶边说？” 夏筱晴热情地招呼着宋曼和另外两个同事，几个人一起往楼上走。 “宋姐，你本人比照片漂亮呢。” 夏筱晴声音甜甜的。 宋曼稍稍一顿：“夏小姐见过我的照片？” “是啊，无意中看到过您和傅先生的婚纱照。前阵子刚回国，江阿姨请我去家里做客，芙蓉也去了。” 夏筱晴笑眯眯地说。 宋曼轻轻嗯了一声：“你跟季芙蓉去了香郁水岸？” “嗯嗯，一起跟傅先生吃了饭。然后正好说是去杂物间找什么东西来着，便在里面看到了您和傅先生的婚纱照。” 杂物间…… 宋曼心下微微一凄。 婚纱照，已经被他揭下去放在杂物间了。 哼，表面上纠纠缠缠，好像这放不下，那不习惯的。 其实，早就已经…… 果然狗男人。 不过，既然都已经离婚了，卧室里挂婚纱照也确实不合适…… 几个人在会议室里聊了一下双方的需求和建议。 原则就是在维持陆逸臣原艺人形象的基础上，为接下来的宣传提供契合的素材。 比如宋曼提出，她需要一组素色光影极调的写真，风格可以参考安塞尔·亚当斯，为之后庆典开幕式的主海报用。 夏筱晴则表示，陆逸臣自出道以来就是以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展现在公众面前，太过晦暗的基调不能被人一下子接受。 于是宋曼认为，也可以调整设计方案进行折中。 几个细节磨合来去，时间过得很快。 夏筱晴提议大家吃点下午茶，宋曼也有点口干舌燥。 但是无论甜点还是奶茶，她似乎都觉得腻得毫无胃口。 翻开手机，宋曼看到了隋浅微的消息。 【你已经到酒店了么？我先去找逸臣了哦。他的助理今天又迟到，我给他送点东西】。 宋曼回了一个【好】 结束了与夏筱晴这边的沟通，已经快六点了。 “宋姐，需求和风格我们这边已经有了了解。因为陆先生这边的档期比较紧，明天一早要进剧组，只能抽这周的空档时间先出一部分样片。等精图好了以后，发给你们。” “好，我们制作设计排版也需要时间。” 宋曼点点头，“经纬如今在傅氏旗下，时限和流程很严格。” 夏筱晴微微一笑：“理解，说到底，我们都是在给傅先生当乙方嘛。那，您跟两位老师是一起回去还是——” “没事，我们开车来的，不用送了。” 宋曼与夏筱晴告别，刚走下楼梯，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呵斥声！ “于展翔！你到底还能不能干了！” 于展翔？ 宋曼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第48章 抛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眼前那个男孩留着一头扎眼的金发，高个儿长腿，皮肤象牙一样白。 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牛仔裤，上面一件时尚印花的咖啡色夹克衫。 此时正拎着大包小袋子，被面前那个矮胖眼镜经纪人一顿暴斥。 “我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散漫的助理！要不是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硬把你塞进来，你早就被人开了十回八回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哥，我……这东西太难买了。回来又打不到车。” 黄头发男孩连连道歉。 “我让你打车去？你自己开啊！” “我……我不会开车啊。” 陈经纪人气得直跳脚：“不会开车你应聘时不说？哪个明星助理是不会开车的！这是必备技能！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赶紧把东西送陆先生房里！” “是！是陈哥！我马上——” 男孩抬起头，顾不得满脸汗水就要往楼上跑。 没想到头一抬，眼一扫，正好落在宋曼身上！ “嫂子？！” 宋曼顿时一愣：“你是……阿翔？” 于展翔，傅生言同母异父的弟弟。是江婉君跟她的丈夫于金平生的小儿子。 宋曼知道这个小弟弟是比季芙蓉还要让傅生言头痛的存在。 据说从小被爹妈宠坏了，书读不下去，一天到晚没有个正经营生。 前两年被送出国，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 平时家里人都叫他阿翔，所以宋曼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大名叫什么。 这会儿听他喊嫂子，再看看脸，总算认出来了。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哥不会也在吧！” 于展翔的眉眼之中闪过一丝实打实的惊恐，赶紧四下张望。他怕傅生言，那是怕到骨子里的了。 “你哥不知道你在这儿？” 宋曼反问。 于展翔放下东西，抓抓头发：“他都不知道我回国。” 宋曼心想，估计这小子不知道又犯什么事了。 哎，心疼傅生言一秒钟。 “放心吧，他不在。” 宋曼淡淡道，“我是来这边工作的，跟陆逸臣先生的团队有事项沟通。另外，你别叫我嫂子，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 “啊？” 于展翔的嘴巴拉成个O型，“不是吧？我听我妈说了一句，我以为……不是真的啊。你知道我妈那个人，一向欺负包子挑软乎的捏，我以为……哦！嫂子你别生气，我不是骂你是包子。” 宋曼呵笑一声：“无所谓了。你这是，给陆逸臣当助理？” 她心说，难怪最近浅浅一直在吐槽这个新来的小助理不靠谱。 傅生言的弟弟，能靠谱就有鬼了。 于展翔嗯嗯点头：“是啊。我也相当明星，嘿嘿。但我哥我妈都不同意，也不给我拿钱选秀，我只能缠着我爸给我送来易臣工作室。你知道我爸跟隋叔开过一个矿的，隋叔前阵子不是还给逸臣哥投了一部电影么？” 宋曼点点头，她知道于展翔口中的隋叔，就是隋浅微的爸爸隋大山。跟于金平早年是一起开矿的。 “我知道，隋叔的女儿是我朋友。” “对对，我知道，浅浅姐嘛。跟逸臣哥谈恋——” “嘘！” 宋曼皱皱眉，赶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阿翔，你是给艺人做助理的，这些基本的原则可要比我清楚。明星的私生活从助理口中传出去，是最大的忌讳了。” 其实宋曼才不在意于展翔怎么做事，她是怕浅浅惹麻烦。 于展翔眯着眼，吐吐舌头。 “嘿嘿，知道知道，那我先去送东西。一会儿，嫂子，咱们一起吃个饭呗！” “不用了，我去找我朋友。” 宋曼跟于展翔告别后，来到楼下看到小云呵小林还在等她。 她抱歉地上前：“不好意思，你们先回去吧。我朋友在这边，我等她。” “嗯好的，那明天公司见吧。” 两人离开后，宋曼拿出手机，给隋浅微回了条消息。 【我开完会了，你在哪？下来找我？】 隋浅微没有马上回应，宋曼想先去个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她留心底裤上有一点浅浅的粉红印子。 流产也有一个多月了，她的月事一直没来。 医生说，要看个人体质的。 有的人手术后三天就不太出血，当月就能正常来排卵生理期。 有的人，要流一个月的恶露，两三个月后才恢复。 宋曼想，如果傅生言知道自己之前失去过一个孩子，也不晓得他会怎么想…… 他喜不喜欢孩子，宋曼不知道。 但她很想当妈妈，是真实的。 她从小就对妈妈没有什么印象，楠姨的出现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她童年的遗憾。但是，终究…… 就在这时，宋曼听到洗手间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两个女生在对话。 “小晴，你真不考虑跟我哥再发展发展了？我姨妈都说了，她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是季芙蓉！ 宋曼呼吸一滞，大气也不敢出。 然后就听到夏筱晴说：“嗯，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原本江伯母跟我说的时候，我对傅先生还是挺有好感的。可是今天见到了他前妻——” 季芙蓉叫道：“你看到宋曼怎么了？她哪里比你强？又矮又小，长个包子脸。没爹没妈，家里的破厂都要被人收购了。” “芙蓉，我不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宋姐。” 夏筱晴说，“我是不想成为第二个她。你还不知道，你哥到底为什么跟宋姐离婚吧？” 季芙蓉摇头似拨浪鼓：“不知道。不是说，那包子自己提的么？估计有自知自明了？觉得配不上我哥？” 夏筱晴叹了口气：“我是听江伯母无意中说的。是宋姐流产了。她身体不太好，三年都没怀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又保不住，只能到医院去给做了。傅先生原本一直犹豫，后来也是知道了这事，才下定决心跟她离婚的。” 季芙蓉：“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哥才不会白养她呢。” 夏筱晴叹气：“芙蓉，所以我想，我跟傅先生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唉，不说这个了，陆逸臣的party要开始了，你进去不许乱来哦，拍完照签完名就赶紧走！” “知道了知道了！” 季芙蓉一蹦一跳走在前面，夏筱晴则在洗手间门口顿了一下。她扭头，往最里面的隔间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第49章 情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坐在马桶盖上，眼中强摒着泪意。 夏筱晴的话，一字一句那么人间清醒，割在她的心上，就像隐形的刀子。 打开手机，她犹豫着按下了傅生言的电话。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许，内心深处的绝望早已不亚于三周年纪念日的时候…… 自己一遍一遍拨打他的电话，等来的却只有冰冷的忙音。 傅生言出差了，这会儿正好在一个商务酒会上。 他与合作方谈到关键处，看到了宋曼的来电。 先是一愣，随后他提步起身。 傅生言不想再错过宋曼的任何消息，即使现在非常忙。 电话接听，宋曼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似乎还带了一些极力压抑的哭腔。 “阿言。” 傅生言的心倏然一紧：“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 宋曼极力摒着，低低挤出两个字。 “宋曼，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曼：“真没有，我就是，想问你件事。你……知道我之前流产了，对么？” 傅生言呼了一口气，将背挺直。 他不明白宋曼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来说这件事。 但是莫名的一股刺痛从胸腔传来，就像他之前担心的那样。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在她身边，或许还能给予更有效的安慰和拥抱。 可是现在，他只能回答：“嗯，我知道。” 宋曼心底一凉：“你知道。但你，什么都没问我？” “已经没有了。我问什么，也没有意义。” 傅生言想，还好之前他查过一些资料，说女人有时候是会有这样的状况。 无论是生产还是流产，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的，但不知道隔了多久，想起来的时候又回压抑难过，哭哭啼啼。 “阿言，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生孩子？” 宋曼的疑问，让傅生言十分不明因由。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傅生言实在不是很擅长哄女人。 当面都不会，更别提是在电话里了。 “别瞎想了，而且，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现在问我这个，你让我怎么回答？” 傅生言觉得有些难过，更有些苦恼。 他觉得，或许最合适的安慰就是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因为这么多年来，宋曼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达过情绪。 所以他又怎能明白，她的情绪一般都在什么临界的状况下崩溃。 知道宋曼流产的那天，他是很心疼的。 可是心疼的表达方式……他还没有完全摸索明白。 不过，既然宋曼愿意给他机会。 他想，要么今晚把这笔单子拿下来，明天买最早的票回去？ 看了一眼沙发上似乎还在等他的史蒂文先生，傅生言说：“宋曼，我还有点事情。你等我回申市，你要想说，我们再谈。” “没事，不打扰你了。” 宋曼怔怔放下手机，眼泪跟着一起砸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傅生言知道她流产的事。 她更没想过，最后一刻支持他做下离婚决定的…… 会是这个原因。 那天从杜姐的咨询所出来，天上下着暴雨。 因为初面初见的这个话题，她承认自己在一瞬间崩溃动容，不知所措。 可是她分明希望傅生言能给她点时间，让她想想清楚，这些年究竟算不算爱，这些年的割舍到底痛不痛。 她甚至以为，傅生言一气之下的话，回头就会被他假装没说过。 可是整整一个星期，她没等到傅生言的任何消息，只有周五那天下班，秦豪送过来的一份离婚证。 他给了她巨额的财产，难道只是为了她因为无法传宗接代，而遭抛弃的补偿么？ 他之前百般不肯放，想尽一切办法纠缠她？装病，苦肉计，强取豪夺，甚至到心理医生这里做咨询，把脸都丢尽了也不在意—— 可最后，他同意离婚的理由，仅仅因为知道她没能保住孩子？ 他没有问过她痛不痛，伤不伤，手术时连麻醉都没用，她有多绝望。 在等待他回来的那个冰冷的夜晚，她几乎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呵，她是有多傻，甚至还以为他会幡然醒悟，会明白一个女人在婚姻里到底想要什么。 她甚至没有忍心拒绝他的示好，他的温存，他的碰触。 甚至偷偷想过，即使他不是自己曾经惊鸿一瞥的偏爱。 至少在三年日日夜夜的相处里，她欣赏他爱慕他心疼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在了记忆和骨髓里。 可是，他把她当什么…… 宋曼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已经快七点了。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让眼睛看起来不要那么异常。 只可惜，刚走出去，就被人一眼看穿。 非她隐藏的坚强不够真实—— 实是因为那个人，是傅叶白而已。 他站在酒店走廊的尽头。穿着随性的休闲衬衫，黑西裤。 看不清眸子，只有镜片里反射的光，忽明忽暗。 他说：“你每次都躲在洗手间里哭，该算工伤了。” “叶总……” 宋曼赶紧用手揉了下眼睛，端好仪态。 她窘迫地挤出一个笑容：“您怎么来了？我以为……” “路过，听他们说你还没离开。进来看看。” “哦。” 宋曼点点头：“抱歉叶总，我只是……跟工作没关系的。我没事。” “那就是跟私事有关了？” 傅叶白提步走上来，身影直挺挺地铺了上来，就像一把光影制成的枷锁。 宋曼定身原地，竟不知躲逃。 “没吃饭吧？” 傅叶白问。 宋曼摇摇头，但旋即又说：“哦，我等我朋友。她在楼上。”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回答，已经算是很委婉地拒绝了傅叶白共进晚餐的邀请。 然而傅叶白说：“叫上你朋友，一起。” “啊？” “啊什么？你朋友难道就不吃饭么？” 宋曼红了红脸，低头查手机。 消息发过去有半小时了，怎么隋浅微还没回复？ 宋曼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听】 奇怪了？ 隋浅微不是应该在楼上，陆逸臣的套房里的么？ 为什么手机会无法接通？ 就在这时，于展翔从楼上跑了下来。 “嫂——” “阿翔。” 宋曼主动迎上去：“你看到浅浅了么？她应该跟陆逸臣在一起的。” “浅姐？没有吧。楼上party都开始了，我没看到浅姐啊。” 于展翔说。 第50章 交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心中颇有疑惑。 难道是隋浅微怕被媒体看到，已经提前离开酒店了？ “有事？” 傅叶白从后面走上来，他看了一眼宋曼身边的于展翔，“这就是你朋友？一起去吃饭吧。” 于展翔一听有饭吃，眉上先是一喜。但又见这男人气质出众，仪貌堂堂，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从宋曼身上移开—— 这，什么情况？ 于展翔上前一步，故意嬉皮笑脸对宋曼道：“嫂子，我哥应该会来接你的吧？” 宋曼：“……” 傅叶白面色无澜，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原来是傅总的弟弟。” 于展翔挤挤桃花眼：“你认识我哥？” 宋曼下意识觉得场面有点难hold，于展翔的性子太跳脱。 于是她赶紧说：“这位是叶总，我老板。阿翔，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上去问问，有没有人看到浅浅？” 于展翔双肩一摊：“那我上去问话，然后你俩出去吃饭？” 宋曼：“……” “哎呦，嫂子，浅姐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人在，还能丢了不成？我都饿死了，咱们快走吧。你请我吃点什么呀！我可好久没回国，想念死这边的家乡菜了！” 说着，于展翔拉着宋曼的胳膊，直接将她从傅叶白身边抢了过去。 哼！ 才离婚几天啊，就想挖我哥的墙角？ 宋曼被于展翔拖拽着，回头看向傅叶白，一脸的尴尬。 “叶总，我，实在不好意思……” 傅叶白挥了下手：“没事，你们去吧。” “好了阿翔！” 走出酒店大门，宋曼甩开于展翔的手，有些生气道：“好了，别拉拉扯扯的。而且，我已经跟你说了不要再叫我嫂子了行么？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 于展翔扁了扁嘴，一双大眼睛委屈兮兮地盯着她。紧接着，肚子里咕噜咕噜一阵。 “工作室整天吃盒饭，我一个月工资才3600……” 宋曼实在受不了他这个眼神，简直跟奥特曼有一拼了。 “你说吃什么？” 于展翔嘿嘿一笑：“嫂子对我最好了！” 宋曼无奈叹了口气：“我不是对你好……” 于展翔嗯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对我哥好，顺便才会对他家里人好。可我哥就是个狗男人，他不领情，我领情呀！” 说着，他拿出手机开始搜app。 “哎？好像马路对面有个本帮菜不错！” 不由分说，于展翔拉着宋曼就要过马路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突然高速转弯停靠过来。 车大灯在夜色里如一柄长剑斜穿—— 眼看着车身冲着于展翔这边直撞过来，却在近身前半米的距离处，戛然刹住！ 于展翔吓得脸色惨白，半晌才哆嗦出一句：“喂！你怎么开车的！” 车门一开，李舒修走出来。 宋曼一见，立时上前一步：“舒修哥？” “曼曼？怎么是你？没事吧。” 李舒修上下打量着宋曼。 于展翔差点气成狗：“喂，大哥你差点撞的是我哎！” 宋曼赶紧按住他：“阿翔，舒修是我朋友。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于展翔桃花眼一瞄：“你朋友可真多。” “咳咳。” 宋曼赶紧将他拽到一边去。 “舒修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正好在附近，叶总跟我打电话说有事聊。他在酒店？” “嗯嗯，我刚在大堂见到他的。” 宋曼点点头。 “那行，我先进去了。” 李舒修跟宋曼挥挥手，坐回到车子里。 “喂！” 于展翔十分不爽。 “你好歹说声对不起吧！你差点撞死老子你知道不——” 然而李舒修的车子已经开进了酒店大门。 在窗子上摇的一瞬间，他用余光向着倒视镜里那抹黄头发的身影瞄了一下，表情微微绷凝…… 点菜的时候，于展翔还在骂骂咧咧。 “什么人啊！不会开车就不要开。穿得人模狗样的，包藏一颗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心！” 宋曼听得心烦意乱：“好了阿翔，都说了他是我朋友，不要这么不依不饶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嘛。” 于展翔不服气道，“开个车冒冒失失的。” “那你自己开车时候小心点就是了。” 宋曼心不在焉地翻菜单。 “我又不会开车。” 于展翔说。 宋曼眼睛一抬：“你不会开车？可我怎么记得，我跟阿言结婚那年，你生日时他送了你一辆豪车。” “切，我有车就一定要会开啊？那我哥还有老婆呢，也没见他没好好疼你啊。” 宋曼放下笔：“阿翔，我请你吃饭，你可以不用非说谢谢。但不要扎别人的心是基本礼节。尤其是在我跟你哥已经离婚，我不是必须理睬你的前提下。” 于展翔双手合十：“错了错了！嫂子我错了！” 宋曼摇摇头：“算了，我朋友刚才冒犯，我替他跟你道歉。” 说完，她招手叫服务生来收点菜单。 于展翔眼珠一骨碌：“不过嫂子啊，你这都什么朋友？你跟我哥在一起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一离婚，都跑出来了？还都是男的。你这样，对得起……” 看到宋曼正准备划掉已点菜单的手，于展翔用力吞咽了一下：“对得起曾经那么深爱我哥的……你自己么？” “服务生，这个糖醋鳜鱼也划掉吧，吃不了。” 宋曼抬起眼睛，淡淡招呼了一声。 “哎哎哎！对得起对得起！我要是你，我现在立刻找个像我一样的小鲜肉，气死姓傅的狗男人！” 于展翔一把抢下宋曼的铅笔。 宋曼叹了口气：“他是你哥。我可以叫他狗男人，你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展翔单手拄着下颌，眼里闪过一抹挺认真的悲哀。 “他不懂你要什么，何尝又懂我要什么？自以为有钱就能搞定一切。其实，他又在意过谁的感受，尊重过谁的决定？” 宋曼沉默，她觉得于展翔说的似乎挺有道理。 而且，这算是自己第一次跟这个男孩如此近距离交心接触。 他似乎，跟傅生言以及江婉君他们形容的，也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宋曼的手机响了。 是傅生言的来电。 他从酒会上下来，横竖想想都觉得宋曼刚才的那通电话有点不对劲儿。 于是一回酒店，他赶紧又打了一个过来。 第51章 危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凉菜先上来，于展翔拉开了一罐啤酒。 “从小，我妈就总跟我说，我哥自己在傅家打拼不容易。让我要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他得力的助手。可我就是不擅长读书考试嘛。我长这么帅的一张脸，天生就是当明星的好不好？” 于展翔没有丝毫酒量，才喝两口就小脸红扑扑了。 他长得跟傅生言有几分相似，但轮廓没有那么硬挺。像江婉君多一些，有种精致而阴柔的美。 宋曼坐在对面，并没有仔细去听他的絮叨，而是忙着挂傅生言的电话。 他打一个，她按一个。 十分钟下来，已经按了六七个了。 傅生言很生懊恼。 什么情况？ 他打开微信，给宋曼发了几个问号。 可是对方并不回复。 于是他硬着头皮又发了一句【接电话】 对话框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另加一句话。 【您的消息已发送，但对方拒收】 拉，拉黑了？ 傅生言点开宋曼的头像，想看一眼她的朋友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早上自己无意中是有看到宋曼发过一条朋友圈。 配图公司楼下秋叶，文字是类似于接下来要好好加油做项目之类的鸡汤。 可是这会儿，她的整个朋友圈都拉直线了。 傅生言看不到内容，索性去刷列表，想看看系统会不会还保留滞后通知。 可是没刷到宋曼的，却刷到了夏筱晴刚刚发的一条。 【第一天入驻丽思卡尔顿，期待我们陆哥哥的精修大图】 配图是酒店大堂的一张俯瞰图。 傅生言随手点开来，就看到全景右下角有两个误入镜头的人，正站在旋转楼梯边，面对面的样子。 看轮廓，一个很像是宋曼，另一个是傅叶白。 傅生言差点直接把手机给摔出去！ “阿豪，给我订一张最快回申市的机票。” 餐厅里。于展翔边吃边喝边诉苦，说到伤心处，眼泪都快下来了。 在抬头，看到宋曼压着胳膊，对着手机发呆。 于展翔吞了下喉结：“嫂子，是我说了半天了，你倒是有点反应啊。” “哦。” 宋曼挑了下眉头：“吃饱了么？吃饱我买单了。” 于展翔无语：“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你跟我一起发泄一下，咱们一块骂骂我哥。骂出来了，你心里就舒坦了。” 宋曼摇头：“我跟你哥之间，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分开的。” “啊？他……不会是外面有女人了吧？你别听我妈瞎挑唆，我妈那个眼光，专门挑绿茶婊当儿媳。” “阿翔，别说了。” 宋曼收起手机，心脏处突然有些钝钝的难受。 她看了眼桌上的菜：“你要打包么？” 于展翔摇摇头：“可是嫂子，你还没怎么吃呢？” 宋曼说：“我不饿。” 不仅不饿，她扫了一眼浓油赤酱的本帮菜，突然—— 呕！ 宋曼弯下身，不由得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嫂子！你没事吧！” 于展翔赶紧过来扶住宋曼。 宋曼摇摇头，赶紧喝了口茶水压一压。 最近这几天始终觉得肠胃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流产过后吃了那些药的副作用。 或者是，因为离婚后心情起起伏伏，犯了慢性胃炎？ 买单的时候，宋曼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隋浅微的消息。 她跟着于展翔往外走，同时又给隋浅微打了个电话，依然是无法接听。 真是太奇怪了，宋曼不仅皱起眉头。 “嫂子，你回去么？” “嗯，我到对面打车走。” 宋曼说，“你呢？” “我先回去看看逸臣哥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应该还在里面开party呢。” 于展翔说。 宋曼点点头，随口说了句早点回去。 可就在她准备掏出手机打车的时候，蓦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奶白色小跑车。 那，是隋浅微的车。 她下午过来酒店的时候，里面应该是正好没有停车位，于是她把车停在道边了？ 宋曼走过去，看到上面已经被贴了一张黄色的罚单。 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这么说，隋浅微应该还在酒店里，根本没离开过才对。 宋曼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了嫂子？” 于展翔凑过来。 “这是浅浅的车。” 宋曼说，“你真的没看到过她？她应该还没离开酒店的。” 于展翔摇头似拨浪鼓：“真没。嫂子我就是再不靠谱，人总是不会认错的。” 宋曼咬咬唇：“阿翔，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八楼顶层套房，旋转空中花园。 音乐震天，气氛靡靡。 据说今天是陆逸臣的一个圈内音乐人朋友的生日，套房里聚集了三四十人。除了工作室的人员，还有几个粉丝代表和媒体大V。 宋曼和于展翔刚下电梯，就被两旁的保安给拦住了。 “站住，这里是陆先生的私人聚会场所。不接受没有预约过的粉丝和媒体。” 于展翔赶紧上前解释：“是我！保安大哥，我是阿翔，逸臣哥的助——” 然而保安面不改色：“不认识。” 于展翔：“靠！开party之前所有的材料采买都是我在办的，party开始了你不让我进？” 宋曼怕他惹事，赶紧说：“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一位朋友的，她也是陆……陆先生的朋友，能麻烦帮忙进去看看么？她叫隋浅微。” 就在这时，胖墩墩的经纪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见到两人，他不由分说呵斥道：“找什么隋浅微！哪有隋浅微？” 于展翔赶紧招手：“陈哥！是我！我嫂子想进去找人，你帮个忙呗。” 然而经纪人不但丝毫不买帐，反而将两人一顿推搡。 “捣什么乱啊？今天里面有粉丝不知道啊？再瞎说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宋曼急道：“我朋友在里面，您让我进去把她叫出来一下。我有事找她。我保证什么都不乱说，不会曝光陆先生——” “没有没有！你朋友不在里面！还有你于展翔，再给我出幺蛾子，明天就给我滚蛋！” 经纪人怒哼哼地说。 眼看着宋曼两人就要被推进电梯了，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面提步上来，一把扶住了宋曼的腰身！ “让他们进去。” 傅叶白的声音冷沉沉的。 第52章 心碎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经纪人并不认识傅叶白。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十足。 多年职业嗅觉让他认定这是个人物，或许可以退一步。 “那，你们进去不能乱说话，找不到人就赶紧出来。” 说着，他冲保镖打了个OK的手势。 这间套房有四百多平，客厅明敞，玄关开阔。 此时此刻，里面灯光酒水交错，音乐开得震天响。 宋曼和于展翔像两只小仓鼠一样从人群中溜了一圈，倒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他们并没有找到隋浅微。 音乐声太大，于展翔贴着宋曼的耳朵吼：“嫂子！你看我说没看到吧！浅姐之前就不在！” 宋曼看了眼客厅沙发那边，陆逸臣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夹克，黑色T恤印花十分抢眼。此时他正在跟朋友们举杯欢呼，总是被捧成人群中最靓的那个仔。 但宋曼以一个设计师但眼光品评下来，除去造型和时尚因素的滤镜加持，他还未必有于展翔的五官精致帅气呢。 不过，各人自有心头好，谁叫隋浅微就好那口呢？ 宋曼拿出手机，又给隋浅微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通了！ 但是没人接？ 于展翔这会儿四仰八叉地坐在卧室的一处软榻上，突然觉得屁股底下什么东西滋滋滋的。 拿出来一看，上面是个挂着陆逸臣Q版粘土人挂件的白色手机。 “嫂子！” 宋曼转过来一看—— 这不是隋浅微的手机么？ 她的车在楼下，手机在房间，那她人呢？ 宋曼管不了那么多了，匆匆跑到客厅里，拨开人群挤进去，来到已经有些微醺的陆逸臣身边。 “陆先生！浅浅呢！她刚跟你在一起的是不——” “喂喂喂！” 经纪人守在门口，见状赶紧跑上来：“你干什么你！不是让你看一圈赶紧走了！” “不是！我朋友失踪了！她就在这——” 音乐声实在太响了，宋曼的小细嗓子即便提高最大分贝，依然淹没在一片震耳欲聋中。 然而就在这时，全场倏然一静。 傅叶白站在DJ身旁，抬腿踹掉了音响的插座。 “先找人。” 他长身矗立，眉眼犀利，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低气压。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阵咣当咣当的门响。 于展翔大喊：“嫂子！嫂子！” 宋曼转身冲进去，就看到于展翔正奋力拉拽洗手间的门。 “嫂子你快看看，这个门怎么锁上了！” 宋曼倒吸一口冷气，她突然想起了去年发生的一件事。 隋浅微在陆逸臣生日的时候，偷偷去他的公寓，想要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可没想到，中途突然有粉丝团来了。 于是陆逸臣就把隋浅微藏在了大衣柜里—— 难道…… “浅浅！浅浅！” 宋曼用力拍打着门。 聚会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放下了手里的烟酒，集聚了过来。 陆逸臣喝得半昏半睡，被人架着过来。 看到房间里的状况，他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 “钥，钥匙……” 洗手间的门设计特殊，内部上锁可以从内部打开。 但外部上锁，就只能用钥匙打开。 经纪人也傻了眼：“赶紧去找酒店，拿备用钥匙！” “让开。” 傅叶白上前一步，将已经急得快哭出来的宋曼挡开。 然后长腿一抬，狠狠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隋浅微倒在洗手间的地板上，脸色惨白，两只手的指甲都裂断了，血迹干涸成褐色，在地砖和门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浅浅！” 宋曼大叫一声，扑上去。 隋浅微半眯着眼睛，吃力地张张嘴：“曼，曼曼……我……” 看着她呼吸十分困难的样子，宋曼恍然记起—— 隋浅微小时候是有哮喘的，只是后来很多年都没发作了！ “谁有雾化器！她有哮喘！” 于展翔跳起身：“我去酒店医务室拿！” 原来，就如宋曼之前所想，今日的确是场景重现了。 隋浅微提前到房间来找陆逸臣，两人正在腻歪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了。 陆逸臣怕曝光，赶紧让隋浅微先藏到洗手间，然后随手锁上了门。 原本是想等会儿找机会放她出来，悄悄溜走的。没想到，先是DJ过来调音响，然后是化妆师帮他做造型，接着粉丝团见面合影。 等到party正式开始，几杯酒灌下去，整个就把隋浅微忘干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隋浅微的哮喘突然发作。可是她手机不在身边，只能用力拍打门—— 然而房间里的音乐声太大，任凭她怎么呼救，都没人听到。 于是，她就这样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被关了整整四个小时！ 看着她满手指甲挣扎抓挠的血痕，宋曼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浅浅，浅浅……你坚持一下！浅浅！”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宋曼肩上，傅叶白的声音沉韵低磁，却叫人安心不已。 “别慌，我叫救护车了。” 宋曼用手背抹抹眼泪：“谢谢叶总。” “药来了！” 于展翔拨开人群扑进来。 宋曼压着药瓶喷了几下，隋浅微的脸色总算稍有舒缓。 “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 经纪人赶紧下来控场：“快把人送到楼下等医生吧，一场小意外而已。清洁工不小心把自己反锁了哈，没事没事！” 清洁工？！ 与此同时，几个粉丝代表和大V围住了陆逸臣：“陆先生，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啊？为什们会在你的套房洗手间里锁着？” 陆逸臣早就吓醒了酒，从刚才起就惊得全身发软，一个屁都不敢放。 此时此刻，面对漫天而来的质疑，他甚至看都不敢看一眼宋曼怀里的隋浅微—— 陆逸臣吞吞吐吐：“就，就陈哥说的，清……清洁人员，我不认识她。今天实在是个意外……还好，人没事就好。” 隋浅微靠在宋曼怀里，好不容易平顺的呼吸一下子陡然波动起来。 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 “浅浅！” 宋曼将隋浅微交给傅叶白，腾一下起身冲到陆逸臣面前。 “陆逸臣！你简直太过分了！” 第53章 执念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于展翔跟着起身，像只发怒的小豹子一样冲到宋曼身边：“逸臣哥！浅姐好歹跟了你三年多，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无义！” 经纪人大怒：“于展翔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现在被开除了！立刻给我滚出去——大家不要拍，不要拍，误会一场，陆逸臣没有女朋友的，她只是个酒店保洁！” 然而现场的粉丝和媒体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瓜，今天头条预定肯定是爆的！ 一时间，场面混成一团乱！ “都闭嘴！” 傅叶白将隋浅微抱起来，提步走到宋曼和于展翔身后。 “我代表白夜广告，正式向以陆逸臣先生为形象代言的经纬传媒，以及它背后的傅氏集团提出解约通知。我们永久拒绝与这样的艺人及其工作室开展任何商务合作，违约责任由我一力承担。” 宋曼：“！！！” 陈经纪人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你算什么东西啊？不过是个小广告公司。你知道有多少乙方抢着跟我们合作——” “曼曼，我们走。” 傅叶白并不理会他，转头看了宋曼一眼。 宋曼点头：“嗯。” 于展翔狠狠瞪了陈经纪人一眼，然后一把摘下脖子上的挂牌扔在地上：“不用你开！老子不干了！” 救护车来了，将隋浅微送到了就近的中心医院。 医生建议先送到高压氧舱，随后再进行各项检查。 折腾回病房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 隋浅微醒了，却不说话，眼睛始终泪汪汪的，神情呆滞。 宋曼知道，她是被伤透心了。 坐在隋浅微的床边，宋曼拉着她满是绷带的手，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浅浅，你别这样……我心疼你……” 隋浅微摇摇头，咬住惨白的唇：“他，说他不认识我，他说我是……清洁工……” “浅浅……” 这三年多来，如果说宋曼至少还有一个傅太太的名份，所有的隐忍和辛苦，不过是婚姻选择的坑。那隋浅微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为陆逸臣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他说他喜欢她，他说等到自己红了，赚够钱了，就退出娱乐圈，跟她结婚。 他事业低谷期，她叫老爸给他投资电影。他事业高峰期，她又只能像尘埃一样，躲在背光的幕布后面。 “曼曼，我心好疼啊。” 隋浅微一下子扑到宋曼的怀里，纵声大哭。 宋曼拍着她单薄的肩背，想要安抚，但又觉得，还是让她哭出来发泄出来比较好。 后来，隋浅微哭累了，沉沉睡了。 病房门上被敲几声，宋曼起身过去开。 是傅叶白。 “叶总。” 宋曼走出去，冲傅叶白点了下头：“今天谢谢你了叶总，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你朋友怎么样了？” 宋曼叹口气：“情况还好，就是心里受到的创伤，有点……” “渣男太多，傻姑娘明显不够分。” 傅叶白淡淡道。 宋曼脸上一红，无奈苦笑，“好像是的……” “你今晚留在这？” 傅叶白问。 宋曼点头：“浅浅的爸爸和她继母去国外了，出席她弟弟的毕业典礼。我在这儿陪她。” 九月天，夜里稍微有些凉了。 宋曼的外套之前脱下来隋浅微盖腿了，这会儿只穿了一件ol衬衫，看着十分单薄。 傅叶白摘下自己的外套，刚要披给宋曼—— “哎哎哎！不劳叶总费心！” 于展翔从走廊拐角处钻出来，放下拎着的几杯奶茶，眼睛一眯，就把傅叶白的外套给挡回去了。 “嫂子，穿我的，我不冷！”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夹克脱下来裹住宋曼。 宋曼：“……” “嫂子，叶总，喝奶茶吧！” 于展翔虽然不靠谱。但好歹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助理，这点眼力件儿还是有的。 看着他屁颠屁颠去前面垃圾桶扔口袋的背影，傅叶白若有所思地问宋曼：“傅生言的弟弟，还挺有意思？” 宋曼尴尬应了一声：“嗯，他，不像阿言说得那么糟糕。” “上周我听你跟舒修说，你们部门缺个业务助理。” “啊？” 宋曼一愣，“叶总，您的意思是……这，合适么？不是说，公司里最好不要是认识的关联人一起共事？” “你跟傅生言已经离婚了，跟他，跟我，都不能算亲戚关系。” 说完，傅叶白提步而去。 于展翔回来，看到宋曼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那家伙走了？” 他凑到宋曼边上，桃花眼一眯。 宋曼叹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傅叶白是不是走了。 也可能是去洗手间，也可能是抽烟了。 但她总不能追着人家问吧。 “可能吧。还有阿翔，你不要总是对叶总充满敌意好么？他刚才还说，问你要不要过来我们公司当业务助理。” “真的？！我……我有新工作啦！” 于展翔先是眉开眼笑，旋即又把腮帮子一鼓，“不行，那个姓叶的一看就是对你图谋不轨，我不能吃他嗟来之食！”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过，如果我真能去你们公司的话。嫂子，那我不就可以盯着点他了？不错不错！” 宋曼简直无语：这家伙脑回路到底是不是尿路啊？ “算了，我看你也不是很适合。” 宋曼叹了口气：“你不是想当明星么？还是去找相关的工作吧。” 于展翔双手摆得似车轮：“我不要当明星了。” 宋曼哎了一声：“怎么？” 于展翔：“我原以为明星是很光鲜的职业。在公众面前树立各种正能量形象。被大家争捧喜欢，多有成就感？可是看到浅姐和陆逸臣这样……你说一个男的，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出了事跟怂逼鸡崽子似的，都不如我哥那个狗男人——” 傅生言刚从电梯上下来，径直往病房这边走过来。 他一下飞机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得知经纬传媒的形象代言艺人陆逸臣上了热搜。 于是他问了些现场的状况，然后急忙赶到了隋浅微所在的医院。 刚拐过走廊，就听到一句“狗男人”。 傅生言咬咬牙：你再骂？ 第54章 难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于展翔！你在这儿干什么！” 听到身后的一声呵斥，于展翔瞬间一僵，个头儿直接蹿矮了三分。 他本是比傅生言还要高，官方报价一米九二，这会儿在宋曼这个小包子面前蜷曲得就跟一米二九似的。 “哥……我……” 于展翔吐了吐舌头：“那个，你，你们聊，我下去溜达！” 说完，他像只兔子一样溜得贼快。 傅生言皱皱眉，暗骂一句混账。 回头看到宋曼坐在走廊椅子上，他提步走过去：“我听说了晚上的事，一下飞机就过来了。隋浅微怎么样了？” “隋浅微没事，清洁工有事。” 宋曼看也没看傅生言，淡淡道。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宋曼，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职场有职场的规则，圈子有圈子的道理。你没必要跟我阴阳怪气吧？又不是我把你朋友关洗手间的。” “傅总，陆逸臣是经纬传媒的代言人。” 宋曼挑了挑眼睛，细声慢语，“出了这样的事，我以为傅总应该第一时间给出一个交代。” “所以我耽误一分钟了么？” 傅生言胸腔一陡，火气不由拉满，“我刚从机场下来直奔医院，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更何况，也不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你们叶总不是已经第一时间宣布炒甲方的鱿鱼了么！” 傅生言本不想说这些话的。 陆逸臣曝出这样负面的影响，他已经通知了傅氏公关团队连夜拟草公告，终止一切代言合作。 但又听说傅叶白先一步跳出来宣布，就因为陆逸臣这件事，他们一个广告合作商，竟然敢跟甲方解约？ 傅生言就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细胞都充满的愤怒。 当着宋曼的面，打他的脸？ 到底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再加上这会儿宋曼言辞里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叶总这样做，是为了今天浅浅所受到的一切委屈。而傅总这样做，怕是只为了担心明天一早的集团股价吧。” “宋曼！” 傅生言咬牙切齿：“你到底似怎么回事！下午打了一通电话就这幅模样？还把我拉黑了是不是？” 宋曼偏过头，不说话。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挪身往她旁边凑了几分：“我知道你流产了，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是不是？你心情不好，偶尔想到这个就压抑烦躁，我……我也不是完全不……心……” 心疼这两个字，是傅生言斟酌了好久才决定用在这里的。 只是真要说出口的时候，好像又有点肉麻，于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结果最后一个字，就被宋曼骤然激动起来的情绪给怼了回去。 “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要再提了。” 说着，宋曼起身，把于展翔的外套脱下来塞给傅生言，“还给你弟弟，我要进去陪浅浅了。” 傅生言顿时被怼得像吃了苍蝇一样，他站起身，一把拉住宋曼的手腕，“你怎么回事？是我要提的么？不是你今天下午莫名其妙打电话过来问的？” 宋曼咬咬牙，心中又酸又紧：“那你就当是我莫名其妙好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而且，我能不能生孩子，也跟你没有关系。” “宋曼你是不是有病！” 傅生言怒道，“怀孕时你不告诉我，流产时你也不告诉我。过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就好像我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一样？你自己保不住孩子怪我？我有逼你干重活？我有让你累着冻着了？” “傅生言！” 宋曼咬咬牙，眼底浮出一丝淡红的颜色。 “是我保不住孩子，我没怪你。我不耽误你们傅家传宗接代，所以我们离婚了。不是正好么？” “你！” 就在这时，一个不徐不淡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 “流产不一定是女人身子不好，也可能是男的质量有问题。” 傅叶白去楼下抽了支烟，刚刚才上来。 “傅总，对面就是生殖科。建议你明早可以挂个号，检查检查。” “傅叶白！” 傅生言几乎气炸了肺：“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你什么事？躲在后面听别人夫妻讲话，简直龌龊！” “前妻。” 傅叶白抬了下眼眸，走到宋曼身边停住脚步。 “前妻也不关你的事。” 傅生言咬牙切齿：“整天像只苍蝇一样盯着自家晚辈的前妻……你是准备让老太太刚把你认回来，再把你家法伺候一顿？” “我姓叶，姓不姓傅随便。” 傅叶白冷笑。 “你——” “够了！” 宋曼皱眉拦上前去：“这是医院，是浅浅的病房外。病人还要休息！傅总，如果你要来谈公事，就简单明了把话说完。至于我们之前的私事，我想没什么必要在这里拉扯。” “你要谈公事？” 傅生言冷笑道：“可以，那就谈谈叶总之前信口开河的一句解约，你们白夜广告要赔付经纬传媒多少违约金。” 傅叶白：“三倍订金，一千八百万。” “叶总，这笔钱，我可以替公司出。” 宋曼挺身道，“我有钱。” 傅生言脸色骤然一绷：“宋曼，你再说一遍！” 你有钱？ 我特么割了半身的肉给你的钱，你拿来替别的男人赔付？ “我再说一遍，也是同样的意思。” 宋曼的声音淡淡柔柔，却质地落声。 “作为甲方的经纬传媒和傅氏集团，傅总有权选择你们认为合适的明星代言企业形象。但陆逸臣给我的朋友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替她讨回这个公道。” “我选的明星代言？你当我愿意选陆逸臣这种货么！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清楚？” 傅生言厉声怒斥。 “为了你的表妹季肥肠和你的新女友夏小姐吧……” 宋曼淡淡冷笑，“我不清楚，也没兴趣弄清楚。我要去照顾浅浅了，你走吧。” 说完，宋曼转身推开病房。 “宋曼你——” 傅生言提步想要上前，傅叶白半身过去拦下：“傅总，这里是医院。请克制些。” “傅叶白！” 傅生言攥紧拳头，恨不能登时呼上去的冲动，终究被他强屏着理智压了下来。 宋曼在病房里面，傅叶白坐在走廊外面。 明明没有任何过分的距离和关系，让自己有理由发飙叫嚣—— 但好像，他就是怎么都挤不进去。 第55章 危重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走出医院大门，车子停在外面。 晚风渐渐转凉，却将他吹得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当初接受了易臣工作室的合作请求，是因为傅生言听继父于金平说起隋大山给陆逸臣投资的电影出了些问题。他也是想到隋浅微是宋曼的朋友，才举手之劳帮了陆逸臣一下。 没想到最后弄成这样的局面—— 陆逸臣个狗杂种做出来的糟事儿，反而被傅叶白抓了把柄，甩手一个屎盆子扣到傅氏集团头上？ 得知隋浅微出事，他第一时间跑到医院。身为傅氏集团总裁，他需要亲自出面来解决这毛毛雨一样的小公关危机么？ 还不是因为担心宋曼？ 怕她忧心朋友，怕她一个人不知所措。 可是弄到最后，却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傅生言甚至开始怀疑，他与宋曼之间，到底是不是八字不合？ 还是说，多年来两人本无缘，全靠小包子死撑着？ 傅生言已经烦躁到找不到车了，身后偏却跳出来个不知死活的于展翔。 “哥！” 傅生言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板起脸来：“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啊。” 于展翔眯了眯桃花眼。 傅生言气呼呼地把外套塞给他：“不要以为你缠在宋曼身边，我就饶过你了。明天给我滚回国外去！” “哎呀哥，我才不去国外，我要回来找工作。” 于展翔拽着傅生言的胳膊，恳求道：“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自己能管好自己。况且看在我今天晚上一直在帮嫂子挡桃花的份上，你不请我吃个宵夜啊？” “放手！” 傅生言甩开于展翔，按着手臂，皱了皱眉。 他之前受了伤，才第四天而已。 一直在外地出差，也没时间换药。 这会儿又奔波到现在，实在有些是不消。 “你少废话。” 傅生言呵斥道，“你走到哪，麻烦就跟我跟到哪。早知道你是给陆逸臣当助理的，我死都不会同意签约他们工作室。” 于展翔的表情很受伤：“哥你讲不讲道理？是你自己眼瞎签了个渣男明星，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我跟你说，我和嫂子今天可是全程在场，姓陆的简直就是个混账，连我这种混账都看不下去了。” 傅生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按下车钥匙，坐进去。 于展翔麻溜登进副驾驶，“哥，哥，嫂子误会你了是不是？” “下车。” 傅生言面无表情地呵斥。 “哥～～” “滚下去！” 于展翔委委屈屈：“本来我还想跟你说，下周我去白夜广告当业务助理，帮你盯着点嫂子，不要被姓叶的给……” 傅生言转了下脸：“想吃什么？” 于展翔乐了：哈！这夫妻俩冤大头，真好骗。 “我想想，晚上吃的本帮菜，嫂子请的。宵夜就吃烧烤吧！” 傅生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你来开，我手疼。” 于展翔当场傻眼了：“啊？！哥……我……” 傅生言挽了下袖子，纱布上已有淡色血迹渗出。 “我受伤了。你要去哪吃自己开，听不懂人话？” “不是……” 于展翔一脸瑟瑟缩缩：“哥，我……不是出事以后，就，就有心理阴影了么？我现在不敢开车。” 傅生言咬牙：“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自己犯错了，还不滚去自首！” “我……我，哎呀，我在国外一样已经痛心疾首面壁思过了嘛！” 于展翔死皮赖脸凑过去，“哥，你怎么伤的？严重不严重啊？妈知道么？我给嫂子打电话，让她来照顾你好不好？” “滚！” 傅生言心想：还敢问他是怎么伤的？ 这一刀，分明就应该划在他这张不知愁的脸上！ 回坐到驾驶室里，傅生言忍痛把车开走。 于展翔则偷偷吐了下舌头。 还好自己反应够快，要是给傅生言知道他根本不会开车。那之前自己耍心眼儿骗他五百万的事儿，可就兜不住了！ 宋曼在病房里陪到后半夜，见隋浅微已经睡沉了，她起身出来，想去洗个脸精神一下。 推门出去，她看到傅叶白依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叶总？” 宋曼一愣：“您，还没走？” “嗯。” 傅叶白点点头，“人怎样？” 宋曼走过来坐在旁边：“还好，睡熟了。” “这两天你个请假，照顾你朋友。” 傅叶白说。 “哦，不用的，浅浅的姑妈明天早上过来。” 宋曼说，“这次事情一闹，可能回去还有不少工作要收尾。” “收尾的事，我让戚总安排其他人。你不用照顾你朋友，也要去她家照顾下猫。” 傅叶白不徐不淡地说，宋曼脸上倏然一红！ 她昨天才把小馒头送到隋浅微那里。 这件事，她原本不打算告诉傅叶白的，怕人家有想法。 可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 “别误会，你朋友的裙子上有蓝白色猫毛。而且，你觉得她为什么会突然发哮喘？” 宋曼：“！！！” 隋浅微小时候有哮喘，长大后慢慢就好了。所以自己也没有当回事，以为养猫没关系。 “所以……是，是我不小心害了浅浅？” 宋曼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上眼眶。 傅叶白游了游眼睛：“你这个表情，是在自责自己无意中给朋友添了麻烦，还是内疚把我送你的东西随手转赠他人？” 宋曼红着眼睛又红着脸：“对，对不起叶总……我只是考虑到之后还要接狗回来，我怕小馒头……” “无妨。” 傅叶白倏了下眸子：“人总是会认为旧的才是最好的。却不知道，第一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自己该认定的那个。” 宋曼：“！！！” 一时间，宋曼心乱如麻。 她看着傅叶白的眼睛，瞬间游开的目光旋即落在他的英挺的轮廓上。 耳边渐渐传来一阵钢琴曲，优雅，绵长—— 是宋曼的手机铃声。 她回过神，赶紧说：“不，不好意思叶总，我接个电话。” “喂！嫂子！你，你现在能过来一下么！我哥病了！很……很严重。发烧，昏倒，还，还吐血……” 于展翔急急忙忙地说。 宋曼：喵喵喵？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阿翔，你告诉傅生言，不要再来这套了！幼稚不幼稚！” 宋曼皱皱眉，直接挂了电话。 第56章 为她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嫂——哎！” 于展翔看着被决绝挂断的电话，急的直跳脚。 此时傅生言蜷在沙发上，痛得起不来身。 他下午在商务酒会上只是空腹喝了半杯香槟，再从机场赶到医院，根本没时间吃过一口东西。 刚才被于展翔硬拉着去吃烧烤，重口辛辣入腹，一下子勾起了旧疾。 开车回来的路上，傅生言便停下来吐个不停。等倒空了胃，再吐就都是暗红色的血。 于展翔把他拖进香郁水岸，不巧今天吴妈又回老宅去看老太太了。 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连烧水的地方都找不到。 “哥！” 看着傅生言的脸色越来越差，于展翔焦急扑上去，“哥！你怎么样了！” 傅生言皱紧眉头，手压着腹部。 痉挛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紧咬的牙关：“你到楼上抽屉，拿药……胃药。” 于展翔转身就往楼上跑，可刚跑出两步，就被傅生言叫住了。 他想起来，那些药之前被宋曼收拾搬走的时候误拿了，后来这段时间没怎么痛过，自己也没记得去补上。 “回来。不在那，没有了……你出去买……” “哎呀！” 于展翔抱怨连连：“哥，你这日子怎么过的就跟狗啃的似的！嫂子不在，啥啥都没有！” 确实，宋曼不在，这家里再大再豪华，也算不得一个家的模样。 傅生言觉得心里扎得疼。翻身俯下，又呕了一口血沫。 “哥！” 于展翔吓得快哭了：“这，这……我，我叫嫂子她也不理我，她……她，她对你真的这么绝情么？你到底怎么伤害她了！” 傅生言说不出话，心想：大概是狼来了讲多了，自作自受吧。 于展翔慌忙打电话叫车，傅生言这个样子要是再不去医院，估计分分钟就要挂了。 虽然自己从小到大，恨不能想象出一千种死法让他哥挂掉，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 唉。 “哥，你撑着点，车马上就进来了。我送你去医院！” “阿翔。” 傅生言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你去自首吧。” “哈？” 于展翔眼睛睁懵了。 “你去自首，坐两年牢出来，给受害人家属好好道个歉……回头我帮你把档案清了，给你花钱去选秀……你想当明星，就好好当。先踏实做人，再正经做事。以后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要还是这么不着调，容易……叫人打死……” 傅生言慢慢地说。 于展翔闻言，腾一下站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的。 “傅生言你特么说什么废话呢！就你仗义？就你有钱能使磨推鬼？我自首个屁啊！我连驾照都没考出来我开什么车！小爷我今天还不怕告诉你实话了，两年前我是骗你的。撞死人的不是我，是我一朋友的朋友。我是看他家花钱买人抵罪了，觉得是个好主意，就拿这招骗了你你五百万。我……我当时有急用。你……你，你别起来！你现在打不过我我告诉你！” 傅生言终于昏了过去：麻痹的于展翔。 第二天一早，隋浅微的姑妈过来了。 宋曼与她客气交代了一番，就回去了。 她要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去公司。 刚走出医院大门，宋曼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 回头看过去，一个高高的男生，戴着口罩墨镜，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牛仔裤。 宋曼稍微辨了一阵，才认出来，是陆逸臣。 “宋曼，那个……浅浅她怎么样了？” 宋曼淡淡抬了下眼睛：“你可以自己上去看她的。” “我……” 陆逸臣面露难色。 “只是一个清洁工而已，陆先生亲自去慰问，说不定还可以在粉丝中赢得好口碑。” 宋曼讲话一向是这样，就连讽刺都是温温润润的。 “宋曼，你别这样……” 陆逸臣攥了攥拳，头埋得低低的。 “浅浅差一点就没命了。” 宋曼别开脸，“昨天送来时直接进了高压氧舱。医生说，要是再晚来一个小时，她就……” 陆逸臣的声音压入蚊鸣：“我不知道她有哮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先生。” 宋曼摇头：“我想你可能一直没有弄明白。其实哪怕你是故意的，浅浅也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她无法想象在那种状态下，你眼看着她重病危及，却连亲口承认她是谁的勇气都没有。” “我……” “浅浅的病房没有上锁，你想去看望，随时都可以去。可如果你不敢去，留在这里拦着我问几句无关痛痒的病情，有意义么？我说浅浅已经没事了，你就安心了么？” 宋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如果陆先生是因为浅浅的父亲之前给你投过电影，才跟浅浅在一起的。那我觉得，现在大可不必再强迫自己了。你已经抱上了傅氏集团的大牌。不是么？有傅氏集团董事长的表妹为你打call，有未来董事长夫人的团队帮你运营形象，一个隋浅微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 陆逸臣红了红脸，赶紧解释道：“宋曼，你误会了。其实……其实不是这样的。傅先生之所以同意签我，完全是因为浅浅和隋叔的关系。而且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傅氏集团也已经发了声明，会跟我解除代言合作。” “你说什么？傅生言跟你签约，是因为谁？” 宋曼恍然一愣。 陆逸臣点点头：“隋叔上半年给我投的那个电影出了些问题，剧本版权有争议，就搁置了。再加上其中两个代言都在上半年到期，公司觉得我曝光不够，又赶上傅氏收购了经纬传媒，于是就向傅先生提出了要约。他的秘书回签的时候，特别说了傅先生是看在隋小姐是他太太好友的份上，才同意把这次经纬星夜的全形象代言交给我……” 宋曼睁圆了眼睛，胸腔一阵生酸。 他，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与陆逸臣分开后，宋曼准备走到马路对岸去叫辆车。 可是还没等她打开叫车软件，就看到一辆黑色的私家车主动停靠了过来。 后车窗摇下，露出傅叶白的侧脸。 “上车。” 他的口吻，依然坚定令人无可拒绝。 第57章 爱错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叶总，我自己叫车回去就行的。” 宋曼不好意思地笑笑。 “先去接小馒头，你带路。” 傅叶白说。 宋曼脸上一红：“叶总，那个，我原本是打算今天下班再去浅浅家里接……” “你不喜欢，就当断则断。不要给它希望，哪怕多一分钟。猫是很敏感的动物，短短几天内经手多人，你考虑过它的感受么？” 宋曼：“……不是，我没有不喜欢小馒头……” 没有不喜欢，只是……喜欢的东西多了。 宋曼想，哪能样样都拥有？ “地址告诉老顾。” 傅叶白推开车门。宋曼说了声谢谢，硬着头皮坐上来。 “麻烦顾师傅，昌平路133号星河湾。” 今天早上，她从隋浅微那里拿了家门钥匙，并且说了有可能是养猫引起她旧时哮喘的因故。 隋浅微的心情原本就很糟糕。听说现在连猫都要失去了，更加难受了。 宋曼想，这几天把工作的事理清后，还是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她的。 隋浅微平时一个人独居，家里偶尔会有钟点工来打扫。 宋曼和傅叶白进去时，小馒头正趴在鞋架上，虎视眈眈。 看起来，孤单害怕了很久。 宋曼心里一酸，赶紧上手将它抱过来。 小馒头的背毛炸了炸，小小的一只蜷缩着。它咪了两声，嗓子都哑了。 昨晚家里一直都没人，应该是叫了很久。 “给我吧。” 傅叶白伸手过去，宋曼犹豫了一下。 看到女孩眼里踟蹰一瞬的目光，傅叶白深吸一口气。 “走吧。” 他把猫放进太空包，看着宋曼把门锁好后，一并进了电梯。 一路上，宋曼都不说话。 就连车子这是要往哪里开，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心情好像很不好。” 傅叶白说。 宋曼：“叶总，你要把小迷糊带到哪去？” “你还关心么？” 傅叶白淡淡道，“你不要的东西，不管是钢琴还是猫，都可以退掉。” 宋曼：“……” 外面阴沉沉的，很符合周四这种，疲惫到泥淖的心情。 天气预报说，今天或有大到暴雨。 “叶总，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跟她说。” 傅叶白轻轻拍了下太空包。 宋曼深吸一口气：“那……要是，不退行么？能不能，放在办公室养呢？” 很多办公室都养猫的，楼上游戏公司，那个叫蓝色科技的，办公室里就养了一只叫卡卡西的黑色的猫。 有一次宋曼上去借复印纸，还撸过呢。 “我们广告公司压力也很大，要是能在办公室里养一只猫。叶总，您说是不是……” 傅叶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曼一眼：“你不能什么都要。” 宋曼圆圆的眼睛一睁，一时间似乎没能明白傅叶白在说什么。 “你必须得做出选择。” 傅叶白说。 宋曼：“……” 就在这时，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叶先生，到了。” 宋曼恍然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吃点早餐。” 傅叶白说。 宋曼：“叶总，我吃过早餐了。” “包子还是豆浆？” 宋曼脸一红：“都有。” 早上隋浅微的姑妈过来，给她带了些楼下的早餐。 确实是黑豆浆和肉包子。 “这里的广式早茶很有名。” 傅叶白下车，抬头看看正上方一块很有设计感的楼牌。 【银天鹅大酒店】 宋曼蓦然一愣，双腿似陷，半步难移！ “怎么？” 傅叶白单手插在休闲西装的口袋里，侧回身看了她一眼：“来过？” 宋曼当然记得这里。 这是自己记忆深处，第一次见到“傅生言”的那个酒店。 七年前，高考前夕，宋争舰带她来出席一个朋友的晚宴。 她就是在这个前厅的琉璃走廊前，第一眼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生。 “叶总，我……” “你不喜欢这家？那我们换一处。” 傅叶白转身就要走。 “不是。” 宋曼赶紧摇头：“我以前也来过，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我也来过，”傅叶白嗯了一声：“不过，应该有七八年前了，只记得早餐很好吃。哦对了，这边的三角钢琴还在原位置。” 傅叶白走上去，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拨弄了一下。 几声悦耳的键音，怦在宋曼心上。 她僵了僵身体，脑中一片白花花。 傅叶白，他……难道…… 餐厅的主色调是姜黄和墨绿，看起来暖而沉韵。 一道道精致的小点心上来，馨香芬芳扑鼻。 宋曼满怀心事，筷子动得有点机械。 “你是只喜欢吃包子么？” 傅叶白看着她，从刚才开始，她就只碰过豆沙包。小小，白白，圆圆，一个又一个。️ 宋曼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放下手。 “叶总，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没睡好，精神有点恍惚。” 宋曼红着脸，低了低眼帘。 “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公司。” “可是经纬传媒的合约……” “刚才戚总给我发了消息，说经纬传媒已经终止了跟陆逸臣工作室的代言合作。但甲方的态度还算是诚恳，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履行合同。暂时不需要艺人代言，你的设计方案可能要重新做了。好好休息一下，下周工作强度会很大。” “我知道了叶总。” 宋曼想，傅生言果然还是让了一步么？ 他并没有真的跟白夜广告解约，也没有要他们赔付三倍违约金哎。 想到这里，宋曼的心里隐隐有些酸。 “你有方案了么？” 傅叶白突然问。 宋曼啊了一声：“现，现在么？” “三个包子塞进去了，还换不出一个新点子？” 傅叶白单手撑腮，看着她。 宋曼脸色腾的一红：“抱歉，我……我没在想这个。” “学过舞蹈么？” 傅叶白突然问。 宋曼顿了一下，点点头：“小学时候学过三年。” “有功底就行。” 傅叶白说：“那天我听你们组长提过一个创意，好像还不错。明天去公司，开会再聊。” “哦，好。” 宋曼点点头。 天阴沉沉的，将下不下的雨，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吃完早餐差不多快十点了，傅叶白送宋曼回家。 可是车子刚开到门口，还没等刹稳，突然一个人影冲出来—— 直挺挺撞上车前头！ 第58章 余情（为打赏过15000加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阿翔！” 宋曼赶紧推门下去，将这个冒冒失失的大男孩从车前拽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找你啊！” 于展翔揉了揉差点撞断的老腰，心里一个劲儿抱怨。 他又没有撞死过人嘛，现在怎么一天到晚的跟车杠上了？不是差点被撞，就是差点被撞死。 “喂，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老顾也很懵，分明是这家伙自己跑上来的。 傅叶白从后座的另一侧下来，深深打量了于展翔一眼：“需要去医院么？” 于展翔哼了一声：“用不着，小爷我身子骨好着呢！威亚掉下来都摔不坏，撞一下算什么？” 不过下一秒，他又开始像鸡啄米一样点头：“不过，嫂子嫂，！我们真的得去一趟医院！” 没等宋曼反应过来，于展翔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一旁了：“我哥真的病了！我不骗你，你再不去，估计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宋曼眉头微微一皱：“阿翔，我已经说了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你没回来的时候，他三天两头就……” “宋曼，去看看吧。” 傅叶白从后面走上来。 “早上戚总说，经纬的项目负责人表示暂时不希望解除合作，一方面是考虑接下来时间很紧，换广告公司怕来不及。另一方面，说傅氏董事长昨天晚上突发疾病入院。所以大部分项目，暂时保持原协议内容继续履行。” 宋曼：“！！！” 傅叶白单手拉开车门：“你们两个都上车，我们一起去看看。” 于展翔：纳尼？ “叶总，算我求您了行么？” 于展翔单手挡在宋曼面前，大长腿往前一迈，“我十分感谢您愿意给我一个工作机会，等我下周入职了我当牛做马一分钱不要都行。但求你今天千万千万别跟我嫂子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做个好人吧！保佑您长命百岁！”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于展翔心想。傅生言这会儿要是一睁眼看到宋曼和傅叶白一起进来，估计当场气绝身亡了。 “傅总是我家人，我去看望他一下，有什么问题么？” 傅叶白淡淡道。 “叶总，还是我和阿翔去吧。您……不是还有别的事忙么？” 宋曼赶紧说。 傅叶白看了看时间，“确实有个视频会议。” 说完，他回到车上把小馒头的太空包拿了下来，然后对司机说：“老顾，你送于少爷和宋曼去一趟。” 随后，他转向宋曼：“门锁密码发我一下。” “啊？” 宋曼一愣，“叶总，您的意思是——” “马上要下雨了。我车子借给你们，你总不能让我抱着小馒头站在外面淋雨？” 宋曼脸上一红：“那，您要不介意的话，先进去休息一下。” 说完，她赶紧用指纹按开了门锁。 “嗯，我等你回来。” 眼看着傅叶白拎着猫，大大方方走进了宋曼的家。 于展翔：喵喵喵？ 卧槽，这敌人战斗力太强了！ 哥，我一个人真扛不住啊嘤嘤嘤！ 不过，嫂子我已经给你抓回来了，剩下的看你的了！ 车子开上路，宋曼担忧地问于展翔：“你哥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住院呢？” “你现在才想起来关心他一下？我以为你真的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呢。” 于展翔用手肘拄着膝盖，故意偏头往窗外去。 宋曼：“……我不知道是真的，他以前总是骗我……” “那就算是狼来了，至少也给三次机会吧？我哥以前是狗了点，但就连我这样的浪子都能回头呢，你怎么对他那么绝啊？” 宋曼垂着眼睫，低低叹了口气：“阿翔，我和傅生言之间的事，你不懂。” “我是不懂。”于展翔气呼呼地偏过脸：“我只知道，我哥昨晚差点吐血吐到死，你却跟这个姓叶的卿卿我我，眉来眼去——” “喂。” 宋曼轻轻推了于展翔一下，意思是，前面还有司机在呢。 “你别瞎说话，我跟叶总只是工作关系。何况他是你哥的小叔。叫人听见太不像话了。” 司机老顾：我听不见，我只是个工具人。 “只是……” 宋曼看了一眼于展翔的外套，暗褐色的血迹早已凝固，看着触目惊心的。 他昨晚折腾着把傅生言送医，估计也是连家都没回，衣服也没换。 “他怎么会病得那么重……” 宋曼心里微微一紧，胸腔溢满四面八方的痛。 傅生言之前就有很严重的胃病，大多是以前创业跑业务的时候应酬坐下的病根。 宋曼跟他结婚后，找了各种偏方办法，甚至连续熬了半年的小米粥，每天帮他食疗养护肠胃。 印象中，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发病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你想的？” 于展翔拄着腮帮子：“昨晚就吃了点烧烤……” “你带他去吃烧烤？” 宋曼眼睛一圆，“他怎么能吃这么重口辛辣的东西？我晚上请你吃了那么多，你还没吃饱？” 于展翔：“嫂子～～” 宋曼叹了口气，转过脸看着窗外，将担忧的颜色暗暗藏在双眸里。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还好照顾自己？ 宋曼想，离开他的决心是真。可是放心不下他，也是真…… 司机把宋曼两人送到医院，就离开了。 “嫂子，我去洗手间，你自己先过去吧。就在最里面的病房，门牌上有名字，我哥这会儿可能刚醒。” 于展翔把宋曼往前推了一步，然后自己溜到旁边的洗手间。 宋曼顿了顿神，强吸了一口气。 沿着走廊一路过去，最后停留在最里面的病房门前。 看准了门上的名字，曾经在她心里刻下过千百遍的执念。 宋曼抬手，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知道傅生言不能来开，但她还是先敲了敲。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门竟然从里面被拽开了！ 站在宋曼面前的女孩，是夏筱晴。 她手里端着一个盆子，上面还盛着热水和毛巾。 外套没穿，只着一件小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 “宋姐？你来啦。傅先生昨晚病得严重，江阿姨碰巧又在外地跟朋友泡温泉，就打电话叫我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宋曼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第59章 疯狂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好，夏小姐。” 宋曼僵了半晌，才缓缓挤出几个字，“他……怎么样了？” “急性胃穿孔，昨天连夜做了内窥手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几天。” 夏筱晴回了下头，让开半侧身子：“宋姐，你要进去看看傅先生么？” 说着，她将手里的盆子和毛巾递上前去，“这个，要么你来？呵呵，其实我也不是很会照顾人啦，肯定不如你之前照顾的好。” “不用了，我……” 宋曼摇摇头，向后退了半步，“他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哎！宋姐！” 夏筱晴把盆子放在门口，两步追了上去。 “其实，我……我也知道，我过来不是很方便。但江阿姨的嘱托，我实在不好拒绝，再加上昨天陆逸臣的事……你知道，我也是给人打工的。我们公司跟易臣工作室合作了那么久，现在弄成这样，我们老板也很担心，傅先生会连带我们一并迁怒……” “不会的。” 宋曼摇摇头：“傅生言做事有他的原则，该怎样就是怎样。误会无端迁怒旁人。更何况，你这么尽心照顾他，他应该很感激你才对。” 说完，宋曼转身往外走。 看着宋曼离去的背影，夏筱晴脸上的假笑渐渐消失…… “哎！嫂子？” 于展翔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宋曼正好匆匆走过去。 这……什么情况啊？ 于展翔懵了，这也太快了吧？就他一泡尿的时间，就出来了？ “嫂子嫂子！” 于展翔一把上去拉住宋曼，“你怎么走了？我哥呢？” “你叫我来看他的，我已经看过了。” 宋曼咬着唇，快步踏进电梯。 “哎！” 于展翔伸手过去，差点被电梯门给夹住。 “嫂——” 于展翔咬咬牙，反身往病房那边跑。 就看到一个女生端着水盆，另一手夹着电话出来。 “夏筱晴？” 于展翔昨天在酒店看到过她和季芙蓉在一起。 因为自己在这边打工的事比较低调，他没有主动上去找过季芙蓉，但是隐隐之前就已经听江婉君说了要给傅生言重新物色一个合适的妻子的事儿。 此时此刻，夏筱晴一边往隔壁盥洗室走，一边夹着电话，温声细语：“江阿姨您放心吧，没事的。不客气，我不累。芙蓉上午有课，今天就别打扰她了，外面下雨呢，她过来也不方便。” 于展翔直接傻眼了！这特喵什么修罗场！ 一个男婊他都带不动了，这又来一个女—— 箭步冲进病房，于展翔一把拎起傅生言。 “哥！你快起来！” 傅生言凌晨过了麻醉，痛了好一会儿才将将合上眼。 这会儿整个人被于展翔拎起来，只觉天旋地转。 “你干什么……” 傅生言皱皱眉，睁开眼。 “嫂子跑了！快追我，我去追，你快把她弄走！” 于展翔语无伦次，傅生言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谁……跑了？” “哎呀宋曼跑了！她看到你房间里有女人！你……你说咱妈闲着没事把夏筱晴弄过来干什么！” 夏筱晴？！ 傅生言并不知道夏筱晴过来了。昨晚在医院时，他隐约听到于展翔在到处打电话，好像也有给他妈江婉君打过。 傅生言直起身子，一把拔掉了手臂上的输液管。 然后跳下地，夺门而出！ 于展翔吓傻了眼：“哥！哥你干什么啊！你回来，我帮你去追！你不能下床啊！” 于展翔看着走廊里甩下一地的静脉血，心急如焚。 追什么啊追！手机发明出来是为了当板砖的么！ “唉？出什么事了？” 夏筱晴从隔壁盥洗室出来，一把拉住于展翔：“你，就是阿翔吧？你好，我是夏——” “我知道你是夏婊晴！” 于展翔丢下一句，甩开她，挺身往前跑。 宋曼按了一层按钮，看着头顶蓝晶屏幕上向下的箭头。她咬咬牙，抬手按了下眼角。 还好，只是有点酸。 她不觉得自己应该流泪。 她心疼他，不过是因为心疼他不会照顾自己。 如今，他身边已经有人照顾了。 夏筱晴是江婉君喜欢的人选。将来相处起来，肯定比自己会讨婆婆欢心。 他想要的那种又乖巧又温柔又大方可爱的女孩，又能在事业上职场上独立大方，幽雅自如的大家闺秀——不就是看夏筱晴这样的么？ 她难道不该为他高兴，也为自己以后……终于可以安然相忘江湖而庆幸？ 轰隆，一个雷声炸下来，瓢泼大雨倾盆而落。 傅生言追到医院大门口时，宋曼那小小的身影刚刚好上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宋曼！等一下！” “曼曼！” 傅生言冲出大厅，冲到路面上！ 大雨顷刻透湿他全身，细细密密如针刺一样痛击他的双眼。 他以为，这样恶劣的天气，或许车子开不了太快。 或许宋曼听得见他的呼唤。 或许宋曼会等他…… 会等在原地，就像过往曾经的每一次。 只要他随时转身，推开门，他的小包子就会站在那里，热腾腾地等着他。 但他忽略了这一刻，自己的内心即使添了百倍的加速度，虚弱的身体却无法带动脚步。 傅生言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只知道后来的视线一点点坠下。 他的眼睛越看不清，头脑却越发清晰。 三年来，但凡当初有过一瞬间，他能试着伸手去拨开宋曼的绝望。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或许今天，他也不会追到如此辛苦的程度…… 宋曼坐在车后排，两边窗户上是暴雨鸣击的躁响。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心跳却没来由地加快。 司机往倒视镜里看了一眼：“追车啊？又是哪个剧组拍偶像片呢，现在这小年轻，看这种都看不够？” 宋曼肩侧一凛，扭头跪上座椅。 可是后排车窗早就已经被大雨刮得面目全非—— 她索性把窗子打开，扭头出去！ 穿过大雨靡靡，视线在天地之间混沌一体。 可是那个身影，为什么…… 那样熟悉？！ 是错觉么？还是自己早已不想正视的想念…… 司机吓坏了：“姑娘！姑娘你快坐下，太危险了！” “师傅！停车！快停车！” 宋曼急叫。 第60章 放手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姑娘，这是单行道啊！一路都是黄线，停不了的。” 司机拒绝道。 “求求您了，罚款我给您出！” 说着，宋曼拉过提包一顿乱翻，钱夹子里所有的钞票一把抓出来，“这些够不够！求求您了，放我下去吧！” 司机被钞票砸晕，却还是忍不住唏嘘。 “姑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过去，一趟车子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想求人家原谅，来日方长的。发疯么，那是感动自己，还是逼迫别人呀？再说了，一个男的得做多少蠢事儿，才得这么拿命都往里搭？你可得想想清楚，过日子不是过一下子的。” “师傅……” 宋曼已是泪流满面，“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您说的我都懂，可我不能看着不管他啊。求您让我下去，求求您了……” 司机没办法，看着宋曼这一副随时都准备跳车的模样，他不得已靠边停下。 宋曼连一把伞都没有，拎着包，一路折返跑去。 她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也没有一百米或两百米的概念。 可是她没有见到傅生言。 距离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只剩下檐下路边的议论纷纷，被大雨冲得稀碎的。 他们说，刚才那个男的应该是个神经病吧？ 穿着住院服冒雨往外跑的，肯定是神经病。 这会儿是被医院保安和家属给抓回去了。也不知道哪里伤了，满身满地都是血。 要是被车撞了，到底是司机负全责，还是医院负全责？ 可怜，年纪轻轻疯得不轻，不会是老婆跟别人跑了吧？ 旁观者的眼光总是毒辣又独到。 宋曼跑到力竭，双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地。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傅生言，这么大的雨，她其实没有办法看清楚的。 她只是凭着所谓第六感，察觉到他的气息。又或者，那只是她的一个期待吧。 傅生言追上来，自己追回去。 他和她的行为，已经完成了这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双向奔赴。 可就像那个人间清醒的司机大叔说的—— 过日子，是一瞬冲动去感动自己，逼迫别人就有用的么？ 她与傅生言之间的问题，是大雨滂沱之下的一个拥抱，一段忘情深吻，就能够解决的么？ 那些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却又裹挟着一眼万年真爱至上的虚假。 撕开来，里面全是真实存在的委屈，不被在意的失落，一次次被打压到谷底的可怜自尊。 宋曼想，她是怎么爬出来的？ 以失去一个孩子为代价，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才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 她要割舍，要逃离的，又岂止是傅生言？ 更是自己浪费的青春，忽略的亲情友情，荒废的技能事业，以及空白如纸的，爱上其他人的可能…… 这一切，仅仅一句心疼，换的回来么？ 看着地上被大雨冲刷扩散的血迹，宋曼心如刀绞，可是蔓延在她心上的，是早已干涸到流不出血的伤疤。 她给了他爱情，哪怕他不是“他”。 那他什么时候能还给她自尊，不计任何代价？ 宋曼一路走回家，从暴雨走到天晴。 推开门进去，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在地板上打出一道长三角形状的温暖。 小馒头就躺在那块阳光三角下，四仰八叉，小肚皮呼哧呼哧睡得香。 傅叶白靠在沙发的最右侧，头微微往避光的地方偏着，膝盖上放着一本敞开的书。 应该是从宋曼的书架上拿的，一本关于西方艺术设计的专业读物。 他正在小憩，眼镜搁在手边的沙发上。 阳光被小馒头占据，所以他全身都在帘后的阴影里。 宋曼走进玄关，被这一幕静态的和谐震撼了半秒。 傅叶白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回来了？” 温温吞吞的口吻，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气泡音，与他平日里严肃拘谨的模样大相径庭。 宋曼的喉咙紧了紧，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嗯”。 “淋雨了？” 傅叶白站起身，打量着她从头到脚湿透却又已经晒吹半干的狼狈。 “没带伞，可以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没有人需要你照顾，就学学怎么照顾你自己。” 说着，他大手一伸，轻而易举地拉住了宋曼纤细的手腕。 “叶总。” 宋曼恍然逃开，倒退半步。 她咬着唇，摇头道：“叶总，我不需要。我还不习惯有人这样关注我，照顾我。你走你的路，不要为我停下好么？我本来就是被雨淋湿的，你非要给我撑伞。这样的话，我走不快，你也会被淋湿的。” 说完，宋曼转身走进洗手间。 将门轻轻关上，她靠着磨砂玻璃，轻轻道：“叶总，您先回去吧，我要洗澡休息了。” 傅叶白倏然眯了眯眸子，淡淡道：“好。” 提步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睡眼惺忪的小馒头身上。 于是傅叶白蹲下身，伸手过去。他在猫咪的后颈上轻轻摩挲着，同时，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异样的微笑—— “小馒头，替我看好小包子。万一她被狗叼了去，我就剥了你的皮。” 起身提步，傅叶白抬手挡了下从窗帘下偷射的光。 他还是不习惯站在有光的地方。 只是在那至暗的保护色调下，一枚柔软的小包子似乎总是会时不时撞击着心底的裂纹。 也不知道，还能扛多久。 十天后，傅生言出院。他原本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叫秦豪过来帮忙收拾下东西。 还没进门，就听到客厅里像一群鸭子一样唧唧呱呱。 江婉君带着季芙蓉，还有夏筱晴也在。 傅生言咬咬牙，转身就走。 “阿豪，把箱子搬回去。” 没有宋曼的家，乌烟瘴气到窒息。 他宁愿一个人住一辈子酒店。 然而就在这时，季芙蓉那尖锐高亢的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小晴，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了，宋曼既然是不能生孩子才跟我哥离的婚，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傅生言：“？？？” 第61章 双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今天又是周五。下午四点半，照例是公司例会。 宋曼从午后就开始打瞌睡，昏昏沉沉的，完全不在状态。 她有点担心。自己这个状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好像从跟傅生言离婚，身体就一直怪怪的。 原本想这周去一趟医院的，但是前天她看到公司群里有通知，行政同事说，下周安排了公司年度体检。 于是宋曼想，等等也行。 “曼曼，没事吧？” 李舒修今天下午正好过来，开会时就坐在宋曼旁边，看她全程哈欠连天，有些担心。 “这几天又熬夜了？” 宋曼摇摇头：“其实还好，就是设计上有点卡关了。” 陆逸臣被经纬传媒解约后，对方迟迟没有再签新的明星代言。 宋曼之前的前两套视觉设计稿，只能从源头上推翻。 她这周做了三个版本，都被对方项目负责人打了回来。 但宋曼并不觉得这是傅生言刻意刁难的意思。 十天过去了。 她相信，无论是他还是她，应该已经释怀多了。 “嫂——曼姐，你犯困是不是？闻闻这个！” 于展翔这周一入的职，在宋曼的部门里做业务助理。 主要负责合同流程，文档归类以及一些前期询价对接的杂事。 不过这一周，傅叶白都没有来公司。所以他摩拳擦掌的无处使唤，于是这会儿看到李舒修竟然凑到宋曼跟前去了—— 算了，大boss打不动，刷刷小怪也行。 于展翔直接把身子挤到两人中间，手里拿着一瓶类似像泰·国青草膏一样的药，凑到宋曼鼻子下面。 “这个提神的，曼姐。” 宋曼不许他在公司里再叫嫂子，所以只能改称曼姐。 没想到，宋曼一闻这股奇葩的药膏味，直接捂着嘴巴冲到洗手间去了！ 同事们哄堂大笑，都说于展翔这个药应该是用脚臭发酵出来的吧。 等宋曼洗了把脸回来后，会上已经探讨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戚总说，要么就按照内容组长陈老师最先的那个idea，叶总似乎也比较喜欢，以双人舞姿的光影联动为宣传海报主题。 “那，我们要去请专业舞蹈演员当平面模特么？” 一个同事问。 “问题是经纬这边已经给出了要求。对出镜人像的被调把控，非常严格。不仅是肖像和版权的问题——” 戚总想了想，说：“不行就我们自己出人。楼上游戏公司做发行短视频的时候，也是他们自己员工拍的。虽然土味，但是很上头。” 说着，他瞄了于展翔一眼：“我看阿翔这个体态就不错，以前学过舞蹈吧？” “哈？” 于展翔一脸懵。 “我，我么？” 于展翔确实是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但是主要是街舞类的。 “这个没关系，有功底就行。” 戚总说，“我们是要镜头素材，摆pose会不会？又不是让你登台表演。” 于展翔挠了挠头：“问题倒是不大，但是这应该算是多余的工作内容了嘛。我……有什么好处吖。” 戚总笑说：“好处就是，可以跟咱们公司的美女小姐姐搭伙咯。你看看，谁比较适合给你做搭档？” 于展翔眼睛一眯：“那我要曼姐。” 宋曼：“？？？” “干嘛？不乐意啊？” 于展翔撇撇嘴：“我可没打什么坏主意。你是咱们公司里个子最小的女生，一只手就能轻松拎起来的。” 内心世界：嘿嘿嘿，这样我就有机会跟你单独相处，然后随时随地把我哥揪过来，顺便让他看看小包子穿上芭蕾舞裙浑身都是褶子的样子啧啧啧～～ 戚总点点头：“阿翔说的是有道理的，男士高大一点，女生要娇小一点。这样在设计动作的时候，美感也更突出。宋曼，以前学过舞蹈么？” “呃，倒是会一点。可是我……我不太会拍照。” 宋曼觉得，上镜是个专业的技术活，可不是光长得好看就够了的。 “不会可以学嘛。” 于展翔凑她耳朵边轻轻说，“我看你跟我哥的婚纱照不是拍的很好的么？” “你也去库房了？” 宋曼咬咬牙，瞪他一眼。 “什么库房？你俩的婚纱照不是还在卧室挂着呢么？他住院时，我回去给他拿衣服，在墙上看到了。” 宋曼：“……” 是他又给拿出来挂上了么？ 宋曼心头闪过一丝淡淡的酸楚。 唉，何必呢…… “那就先这样定了。散会吧，大家周末愉快。” 戚总说完，站起身，“宋曼，阿翔，你们两个等一下。” 等人都散走了，戚总对两人说：“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阿翔你把这头黄毛染回来，上镜不合适。” “哦哦。” 于展翔抓了抓头发。 “宋曼。” 戚总是广告业的大咖，早年也涉猎过一些摄影和形象设计类的。可惜依然是个老直男，讲话也很直率。 他上下打量了宋曼一圈，稍微皱了几分眉头：“你整体形象还是很不错的。巴掌脸大眼睛，正面侧面都上镜。人虽矮小，但脖子和腿都挺长。就是最近……可以稍微控制一下饮食。不要总是伏案坐着。我发现你腰怎么粗了一圈？” 宋曼脸上一红，下意识扶了下腰腹：“有，有么？” “没事，回去少吃点晚饭就是了，腰腹很容易减。” 于展翔一脸拉胯：啊？我晚上还想哄她再请我吃一顿好的呢…… 其实戚总就是不说，宋曼晚上也没什么胃口。 她步行十分钟就到家，路上只在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一份豆浆。 进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撸奥特曼。 上周末，宋曼特意回了香郁水岸一趟，把狗接了回来。 这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眼光盯着自己—— 一看，是伏在窗帘后面的小馒头。 宋曼无奈苦笑。 开门进去，洗完手出来又撸猫。 可是小馒头生气了，脑袋一扭，不理她。 宋曼：“……” 唉。 狗有狗的粘人，猫有猫的个性。 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傅叶白再没来过白夜广告，也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奥特曼发出一阵欢叫。 宋曼知道，这是家里来人了。 而且，是熟悉的人。 她赶紧跑出去，就看到傅生言站在院子外面，正在犹豫要不要按门铃的样子！ 第62章 没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唉。 狗都叫了，还犹豫个锤子。 宋曼看傅生言，感觉他确是瘦了很多。 眼角眉梢显得更加突削锐利。而且背脊薄了，肩架反而更宽了。 但傅生言看宋曼，倒是圆润了不少。 眼神还是暖暖的，脸上白白细细的皮肤，能掐出水来，腰也粗了一圈。 她离开他。一人一房，一猫一狗，似乎过得很好。 “你……” “你——” “我来看奥特曼。” 傅生言看了眼裤脚底下的狗子。 宋曼哦了一声：“那，你还进屋么？” 傅生言：？？？ “所以，你都不让奥特曼进屋？” 宋曼抿了下唇，眼神有点抱歉。 但不是对傅生言，而是单纯对狗子。 “小馒头还不习惯。它一进去，就炸毛。” 傅生言咬咬牙，一把拎起奥特曼的项圈：“走，我给你撑腰。” 还不信了？他们爷俩一块进去，斗不过一只婊猫？ 宋曼：“……” 宋曼的家，比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整洁多了。 那会儿刚搬过来，很多东西都不在合适的位置上。 更别提，当时还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奥特曼一看到小馒头，撒丫子追。 小馒头炸着毛，哈着气。 感觉这两只就像是气氛组的，反衬着宋曼和傅生言两人对坐在沙发上，好像说什么都奇怪，什么都不说更奇怪。 “你，病好些了么？” 宋曼想了想，主动开口。 “你不是去看过我么？” 傅生言挑了下眉眼。 “我只看了一下就走了。” 宋曼转开脸，“也不知道你出来追车之后，是不是更严重了。” “我没有追过车。” 傅生言咬咬牙。 “我看错了？” 宋曼扭头。 “应该是隔壁病区的精神病。” “哦。” 宋曼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白天温度还是很高的，宋曼穿着ol衬衫，下身小短裙。 没有穿丝袜，光着两条白白的腿。 因为她膝盖上有磕伤，那天在雨里跪倒摔碰的。 结痂几天了，怕丝袜再给磨破了，就索性晾着。 傅生言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弄的？” 才离婚不到两个月，嗯？膝盖上竟然有伤？ 傅生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宋曼摇摇头：“不小心摔的。” 傅生言心下恍然：“所以那天，你看到了，你下车了？跑回来了是不是？” “当然没有。” “撒谎。” 宋曼圆睛一睁：“你都说了那个是精神病区跑出来的，我追回来干什么？” 傅生言：“……” 隔壁的狗子追猫子追累了，这边傅生言觉得，一不小心又把天聊死了。 “其实，我……” 他咬咬牙，试着往宋曼身边坐过去几分。 “我听说，你是看到夏筱晴以后才跑的。你吃醋了，说明你心里还在乎我是不是？” 宋曼：喵喵喵？ “你想多了，比起你，其实我更同情夏筱晴。她跟我当年一样大的年纪，还不是很懂事，就被你妈妈几句好话哄在身边。客观点说，即使她不用嫁给你。也是可以有很好的事业，很好的生活的。” 傅生言简直无语：“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所有的女人只要跟了我，就是不幸的开端？况且，当年是你自己要嫁我的，我又没逼你没骗你。” 宋曼抿抿唇：“我没那么说……” “但你就是那么想的。” 傅生言得寸进尺，干脆直接挪到了宋曼身边。 她身上还是熟悉的香氛的味道，而且越发丰满的身体，看起来好像…… 傅生言别开脸—— 要克制。 医生说，养身体，固精元很重要。 “我饿了。” 傅生言不想吵架，所以索性耍赖。 宋曼看了一眼桌上的三明治：“我只买了这个，你要的吃话，我给你加热一下。” “我刚出院，你给我吃这个？” 傅生言皱皱眉。 宋曼无奈：“我这几天胃口不好，就没怎么做饭备菜。家里没别的，只有狗粮和猫罐头了。” 傅生言：“你好好说话能死么？我……我承认我放不下你，可是我正在努力想要跟你修复关系。或者就算你现在单身，别的男人可以追求你，我为什么不可以？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平等的机会吧。” “我不是在给你机会么？” 宋曼抬了下长长的睫毛。 “我刚说了我这几天胃口不好，可你只在意我能不能给你烧晚饭，也没有关心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有时候，两个人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 宋曼想，可是傅生言的努力，从来就没有在真正正确的方向上。 他只是想尽办法在刷存在感，想尽办法提醒她—— 她是爱他的。 即使初时的一见钟情认错了人，但他在她生命里早已留下了不可取代的烙印。 他试图控制她，告诉她，他才是最重要的。 是她割舍不了，放弃不下的。 可问题是，她否认过爱么？ 她那么爱他，那么多爱，都无法再支撑这段婚姻。 他没想过找出真正的原因，还是一味只想用爱的枷锁来逼她承认，逼她俯首？ “阿言，你从来没有真正想明白过，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宋曼低下头，轻轻摆弄着衬衫的衣角。 “我明白。”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宋曼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睛里散出一丝希冀的光。 傅生言轻轻拉住宋曼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冰冷的那一刻，他的心有种异样的疼。 “我……知道你流产的时候，是很心疼的。曼曼，我，我确实对你关心不够。让你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和痛苦。可是后来，我也查了很多资料……保不住孩子这种事，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想要孩子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才那么坚定地跟我离婚……” 看着宋曼眼睛整的大大，樱色的嘴唇咬得紧紧，傅生言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曼曼，你别难受好么？我不是很懂女人的心思。但我听说，很多女人是会因为觉得自己保不住孩子，而非常痛苦，自卑，甚至抑郁的。我能理解你当时的绝望，才会一气之下提出离婚……” “傅生言！” 宋曼呼地甩开手，站起身：“你给我出去！” 第63章 要吻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你——” 傅生言疑惑地看着宋曼。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走错了哪一步。 于展翔跟他说，追老婆要哄着来的。 他这辈子都还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温声细语到连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无论是他妈妈，奶奶，甚至是小姑姑，就算是当年那个—— 也没有。 他已经很努力去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她的心态，去感受她的痛苦了。 他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身边，还像以前那个温软的小包子一样，任由他拥着搂着，乖乖巧巧。 为此，他甚至愿意去学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细水长流讲给她。 可是为什么两句话不来，她又炸毛了呢？ 宋曼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泪水充盈了眼眶。 胸脯跟着起起伏伏，红唇咬到发白。 看她这个样子，是真的在生气？ “傅生言，我让你出去听不懂么！” “宋曼，我说错什么了？” 宋曼摇头：“你没错，是我错了。” 她就不该把他放进来，不该对他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他和她是不同的人。 他生长的环境，做事的方式，与人相处的风格，注定了他永远不能明白自己的委屈。 或从没有那一刻，让宋曼真的对这个男人绝望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当年到底有没有看错人，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然而傅生言并不肯离开：“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你有话可以直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直说？” 宋曼冷笑，“反正你也不会改，所以我别再憋出个好歹是不是？傅生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行么？我跟你离婚，就因为我自卑，因为我生不出孩子么？” “难道不是么？”傅生言愣住：“我以为，你是很爱我的。所以……你会担心拖累我。但我其实并不在……” 宋曼咬咬牙：“傅生言，我还不至于廉价到这个地步。我是个读过书的现代年轻女性，我不是封建社会里恪守娘道的生育机器。” “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离婚？” 傅生言伸手拉住宋曼的胳膊，她那么纤细，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拗断，但如果放手，她就会飘得像羽毛一样无踪无迹。 傅生言沉了沉气息：“宋曼，你觉得我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是已经在道歉了么？” “你道歉了不起么？你道歉我就必须要接受么？” 宋曼推开他的手，“傅生言，我已经不再奢望你能懂我想要什么了。但尊重别人的第一件事，你至少应该学着仔细听别人讲话吧？你问我缘由，我已经告诉你无数次了，因为受够了跟你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受够了被你忽略，被你漠不关心的每一天。我甚至觉得，就算我能给你生个孩子，未来也注定了是我一个人面对着产后抑郁，丧偶育儿的那条路。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再这样了。你明白么？” 宋曼的眼中噙着泪水，小脸胀得红红的。 但她似乎没有用多少力气，就把眼泪屏住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眼泪只会让他认定柔弱，他不相信那也是会代表决心的。 毫无意义，宋曼想。 “傅生言，我提离婚，并不是因为我没了孩子。事实上……我甚至会有点庆幸。它一定是太心疼我了，才会选择来了又走，才会选择不要把我束缚在你身边。你明白么？” “你说……什么？” 傅生言的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霜打的晦色，“你既然会庆幸失去它……宋曼，如果它……还在呢？为了离开我，你也会打掉他是不是？” 宋曼伸手按了下眼角，偏过头。 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但哽咽的嗓音偷偷藏不住。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说明你动过这个心思。是不是？” 傅生言的眼睛渐渐泛出赤色。 “动过心思，就能被判罪了？” 宋曼偏开脸，“那你敢说，当你知道我没保住孩子……以为我不能生育的那一刻，你难道不是一瞬间……就动了同意跟我离婚的心思？” 傅生言倒吸一口凉气：“你听谁说的！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你妈你妹你女朋友不是都这样说？”宋曼呵了一声：“至于想没想过，也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旁人如何探得清？” “那你又为什么要相信旁人跟你挑拨离间？” “因为……” “你还不是因为自卑？” 傅生言扳过宋曼的双肩，“就因为自卑，你才会觉得我在意。虽然……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轻易就相信了我是这样的混蛋……” “你本来就是混蛋。” 宋曼别开脸。 “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傅生言俯下身，试图去捕捉着宋曼的目光。 “我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是我跟你在一起生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如果一定想要，或者你怕疼怕辛苦，我们找中介机构也是一样——” “你！” 宋曼狠狠一把推开傅生言，直接把他推跌在沙发上。 “够了！我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那是违法的你不知道么？你是不是觉得光有钱就可以了？钱能搞定一切？傅生言，你最大的问题是你从骨子里就学不会尊重别人，更不会尊重女人。不管是我，还是随便什么人。” 宋曼吵得心累，转身准备上楼。 转角楼梯处，她余光瞥到楼下的傅生言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压着胸腹，俯身蜷着。 宋曼心里一阵缩紧，砰砰跑下来。 “你……要不要紧？” 他才刚刚出院，术后肯定是很伤元气的。 宋曼担忧地想。 吵架最是伤肝脾胃，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额头鬓角渐渐沁出的汗水，宋曼低声细语道：“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一下。我们都冷静冷静好么？我——哎！！” 可是下一秒，傅生言突然一把掐住宋曼的腰，将她一把带进怀里匝住！ 嗯，腰是粗了些，可是并不妨碍他也一并跟着粗些。 于展翔之前就跟他说，昏头了才跟女人讲道理？ 一把揉过来，吻到她没有力气跟你伶牙俐齿才是王道。 “曼曼，对不起……” 第64章 不舍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并没有强吻她，只是将她暖在怀里匝了一小会儿。 然后放开她，单手挑起她精巧白嫩的下颌。 俯下头，他轻轻点吻了她一下。 宋曼的眼泪就像开关一样，瞬间决堤。 傅生言心中涩疼。 她是有多好哄的女人？ 只要一点点温柔，就能把她从内到外化得像水儿一样？ 傅生言抬手过去，沿着她的脸颊扶去泪水。 可她那一汪眼睛就像泉眼儿似的，大睫毛扑闪扑闪，眼泪仿佛是直飙出来的。 有些溅在傅生言的脸上，有些溅在他的嘴里。 咸咸的，又涩又苦。 一时间，竟会让他心猿意马地想到一些别的情境！ 傅生言倒吸一口气，试着压一些火下去。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去反思，自己的反应，对眼前这个小包子来说，是否是一种不太尊重的亵渎？ 越是这样想，傅生言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双手轻轻搭在宋曼的肩膀上，此时竟动也不敢动了。 只能闭着眼，去轻轻就吻女孩轻软的双唇。 直到他发现，她竟然在回应自己的吻！ 傅生言心头一热，却又开始莫名地担心起来，万一自己因为伤病的缘故，可能没有办法表现好。 这些，是他结婚三年来，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 睁开眼，面前的小包子已经涨红了脸。 傅生言唏嘘一声，决定躺下先。这样或许还能省力点，不至于翻车。 同时，他拉住宋曼的手：“你过来，上来点。” 可就在他的肩膀接触到沙发面的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 咪嗷！ 小馒头被他压了下后腿，自是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 紧接着，傅生言只觉得眉侧倏然火辣辣的一疼！ “啊！” “死猫！” 小馒头：嗯哼～ 傅生言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宋曼正拿着棉签和碘酒，小心翼翼给他眉头上的那道血痕上药。 她专注的样子可真诱人。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如果傅生言不刻意低就的话，宋曼就只能挺直腰身，伸长脖子，抬高手臂—— 这样子，她胸前的衬衫，就会不经意地褶皱出一个“小天窗”。 傅生言眯着眼往里面偷偷看了一眼。 玫瑰色的。 “痛不痛？” 宋曼小声问。 “痛。” 傅生言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蹲在地板上舔爪爪的小馒头，就跟犯案之后清洗凶器一样。 “回头剥皮炖汤，给奥特曼加菜。” 宋曼皱皱眉：“你还真跟猫咪较劲儿呐。小馒头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压她爪子了？” 傅生言狠狠道：“反正我不管，有它没我。你要是不把傅叶白的死猫送走，我就带着奥特曼回——” 回，回？ “回娘家？” 宋曼弱弱试探。 傅生言推开她的棉签：“反正就……这个意思。” 宋曼：“我不会送她走的。反正我也不能生孩子，我当孩子养了。你去找个能生的。” “你——” 傅生言捏住宋曼的小手：“你怎么还在生气？我真的没有在乎过生不生孩子这件事。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妈那么蠢？非要执着这种事？她一辈子想不开，但我想得开，万一生个儿子，养成于展翔那样？生个女儿，养成季肥肠那样？吃饱了撑的，非要给自己找麻烦！” “噗——” 宋曼直接笑喷了出来，“我倒觉得阿翔比你强多了。” 傅生言心头一暖，他是有多久没看到宋曼笑了？ 傅生言叹了口气，将宋曼举着棉棒的手按下去。 然后俯身便覆上了她的唇—— “别……” 宋曼挣扎一下，红着脸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小馒头。 “我，我有点心理阴影。今天……先算了，好不好？” 宋曼小声道。 傅生言没说什么，但心里怨念直飙：早晚剥了这死猫的皮！ 天已经晚了，宋曼起身去厨房间。 没什么菜，她想要么煮一些粥，再煎两个酱油荷包蛋算了。 傅生言刚出院，也只能吃些清淡的。 “我先走了。” 饭还没好，男人提步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对宋曼说。 “哎？你不吃了么？” “算了。” 傅生言说，“我怕吃太饱了，忍不住要对你做点什么。” 宋曼：“……” “明天周末，晚上有个饭局，在华尔兹酒店。我小姑姑回国了。你……有空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傅生言有两个姑姑，大姑姑是表弟温向语的生母。小姑姑年纪不大，才三十出头，目前单身。 宋曼犹豫了一下：“那，奶奶她是不是也……” “嗯，奶奶也去。” 傅生言明白宋曼在顾虑什么，于是接了一句：“奶奶那边我解释过了。你别误会，这不是单纯的家宴。小姑姑这次回来，要替我接掌经纬传媒。我想，或许有些业务上的事，你们也可以谈谈。” “明天晚上，明天是……12号对吧？” 宋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突然间，她像是记起了什么—— 9月12日，是楠姨的生日哎！ “我……” 宋曼面有难色，“楠姨明天生日，我要回去陪陪她和我哥。” “那算了，你去忙你的。” 傅生言略有失落，但只能点点头，“我先走了。” 宋曼送他到门口，“开车行么？自己当心点。” “曼曼。” 傅生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不会强迫你现在就做决定，我也没有要求你立刻回到我身边。但我只有一个私心，你不能马上就跟别的男人跑掉。至少，要让我有个同等的机会。” 宋曼：“……我没有要跟谁跑，你别瞎说……” 傅生言走出院子，奥特曼依依不舍地送到铁门口。 傅生言蹲下身，摸摸狗头。 “别像个怂蛋似的，猫都干不过？” 奥特曼：你行你上啊！ “看着点你妈！要是被别的猪当白菜给拱了，我就把你——” 奥特曼：剥皮嘛，吓唬狗呢真是！ 傅生言一路开回香郁水岸。 门一开，客厅餐桌上，三个女人正围炉下火锅呢。 “阿言你回来啦！” 江婉君顿时心花怒放：“听秦豪说你要住酒店？真是的，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自己家在这儿住什么酒店？过来，这火锅是温膳高汤的黑鱼片，养生养胃。是小晴特意给你——” 傅生言走到餐桌前，抬起手。 整张桌布一抽，全桌都给掀了！ 第65章 唯一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锅碗瓢盆，滚油热汤。 一时间，整个餐厅秒变修罗场。 季芙蓉拉着夏筱晴，瑟瑟缩成一团。 江婉君也吓得连声颤抖。 “阿言！你，你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呀！” 傅生言冷着面孔，咬牙吐出一句话。。 “你们三个，是谁告诉宋曼，我是因为她保不住孩子，才同意离婚的？” 一时间，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江婉君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阿言，你又去找那个贱——” “闭嘴！” 傅生言声色一厉，吓得江婉君差点摔到热汤里。 季芙蓉赶紧扶住江婉君：“姨妈！姨妈你没事吧！哥，你太过分了，为了那个女人你竟然这样对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找过那个包子，你宁可信她不信我们！” “不是你们？” 傅生言冷掠双眸，慢慢将目光移到夏筱晴的脸上：“所以，是你说的？” 夏筱晴倒吸一口凉气：“傅先生，你，你误会了。我虽然跟宋姐有过一点工作上的交集，但有些话……我只是跟芙蓉私下里议论几句而已。我不知道宋姐是什么时候偷听我们说话的，一定是她没有听全意思，误会了。我可以帮你跟她解释的。” 季芙蓉赶紧点头：“对对，我可以作证，我们只是私下说说而已。肯定是宋曼在背后挑拨离间！” 然而傅生言根本理也不理季芙蓉，只把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扫在夏筱晴身上。 “夏小姐，她们两个，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妹，确实都够蠢。但你很聪明，不是么？回去告诉你爸夏田川，周一一早开盘，我坐他对仓。他做多，我做空。他做空，我就做多。我拿三个亿出来哄我前妻，不是给你这种人钻空子耍手腕的。你信不信我再拿三十个亿出来，让你爸从江夏证券的顶层跳下来？” “阿言！” “傅……傅先生，我……” “都滚。” 江婉君带着两个女孩离开后，傅生言看了一眼瑟缩在墙边一脸紧张的吴妈。 “吴妈，辛苦收拾下。明天叫阿豪过来换个门锁，以后这个家里，除了您和宋曼，连母蚊子都不准飞进来一只。” “是，是……” 傅生言提步上楼，回到卧室躺下身。 墙上的婚纱照还在，小包子笑得像朵花一样，真好看。 傅生言觉得胸腔有点紧，西裤也是。 他想念她身上的味道，还有手指间残留的那些软绵绵的肌肤触感。 闭上眼，傅生言干脆把医生出院前要他养生息固精元的医嘱抛却脑后！ 他想念她，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着想念她。 哎，那只该死的猫。害得他只能……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在意识飞坠模糊的时候，傅生言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熟悉的旋律，以及一个清晰的画面。 就好像在记忆深处封印着的，被遗忘了很久的—— 黑白的钢琴键起起伏伏，一抹红裙翩翩而舞…… 周六一早，宋曼被小馒头扑脸杀闹醒。 原本想睡到自然醒的愿望，瞬间幻灭了。 唉，猫比狗难伺候多了。 宋曼起来跟苏云岸打了个电话，问他今天打算怎么给楠姨过生。 “我们直接去家里，还是——” “出去吃吧。” 苏云岸提议道，“我们也很久没出门吃饭了，等会儿我看看，定个好一点的酒店。” “嗯嗯，也好。” 宋曼也觉得这样更好，如果在家里弄饭，免不了还是要楠姨和七嫂辛苦张罗。 “那，饭店你来订，到时候我买单哦！” 宋曼说：“我上周发工资啦！” 这可是宋曼的第一笔工资，虽然还没有她银行账户里每个月的零星活期来得多，但是对她意义重大。 苏云岸笑了笑：“好，放心我们不会跟你客气的。” 宋曼嬉笑两声，然后又问：“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有，争天收购的事，你还在跟叶总谈么？” 说起来，傅叶白已经整整十天都没有联系过宋曼了。 有一次在公司里听到戚总他们在说，一会儿要跟叶总开会之类的。 也就是说，傅叶白依然在不温不火地进行着日常工作。 只不过，他没有再主动靠近宋曼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宋曼就觉得尴尬不已。 她想，或许是自己那天对他明确了拒绝的意思，而且态度还有点——尖锐？ 回头仔细回忆下，未免有点唐突，且自作多情了。 毕竟，傅叶白还有一层身份是傅生言的叔叔啊。 “曼曼？你还在么？” 苏云岸半晌没听到宋曼的动静，叫了她一声。 “哦，哥，没事，我在。” 宋曼红着脸说。 “我说收购的事中间有点小问题，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叶总那边也在积极跟我这里沟通解决。你先不用操心了，有进展我跟你说。” 苏云岸说。 “嗯嗯，好，那先这样，我起来收拾一下，回头你定好地方，我们在说。” 宋曼挂了电话，给猫猫狗狗弄好饭后，她简单画了个妆，挑了一件大方得体的连衣裙。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她皱着眉看看镜子，左右转了两圈。 奇怪了，最近真的是胖了么？腰粗了，胸……好像也更大了？ 两小时后，苏云岸发了条消息给宋曼。 上面是一个酒店定位，附带一行字。 【曼曼，晚上去这家吧。最近海鲜节，我记得你和我妈都很喜欢雪蟹刺身这些。我订了这边靠江景的包间，晚上你自己过去行么？我去接我妈和七嫂。】 宋曼回了一个【好的】。 然后点开酒店信息—— 华尔兹酒店？ 这个名字好熟啊，这两天谁提过来着？ 下午五点半，宋曼打车来到华尔兹酒店门口。 时间差前差后，她刚下车，苏云岸他们也到了。 “哥！楠姨！” 宋曼跑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曼曼，你先来的？” 云楠和七嫂从后车门下来，自从宋曼搬到公司附近，因为项目太忙，中途就只回来过一次。 “我看看，胖了？” 云楠说。 宋曼红着脸：“怎么最近谁见我都说我胖？” “胖点好。” 云楠挽着宋曼的手，几个人一起往酒店去。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过来—— “杀人凶手！” 她一声尖叫，手里扬起一瓶不明物体，冲着几个人淋了过去！ 第66章 无解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几个人惊怔当场，哪里还来得及作出反应。 哗啦一声，白花花的水状物泼过来，先当起冲的是最近一侧的七嫂，然后才是旁边的云楠。 而宋曼在最左侧，似乎所幸没有受到波及。 只听那女人叫嚣着，口中发出桀桀怪笑声：“杀人犯……去死，去死！我要你偿命！” 苏云岸见状当即停车下来，一个健步冲过去。 而与此同时，酒店的保安也立刻奔赶过来。 几个人合力把女人按到在地，夺下了她手里的饮料瓶。 七嫂的头发上，衣服上被淋了几处白花花的不明物质。云楠还算好，只是袖子和肩膀湿了。 宋曼尖叫着跑上去：“楠姨！七嫂！要不要紧？” 这是什么液体？ 白色粉状物，不完全溶解于水的东西。 似乎没有异味，碰到皮肤，也没见任何不适感。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跑出来帮忙。宋曼叫人先带她们进去，到包间洗手间里去清理一下。 “哥。” 宋曼来到苏云岸这边，此时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已经完全被保安制服。 “曼曼，你认识她么？” 苏云岸眉头紧皱，看着女人的眼神里满是错愕。 宋曼摇头：“我没见过她。” “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苏云岸沉吟一声，提步上前质问道。 “杀人凶手，偿命……偿命……” 女人看起来四十多的样子，双眼凹陷，颧骨突出。瘦弱的骨架罩在宽大的衣服里，嘴巴喃喃自语，神志似乎并不很清楚。 宋曼和苏云岸面面相觑。 酒店的保安和工作人员也犯了难：“这怎么办？要报警么？” 宋曼捡起地上的饮料瓶，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液体。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对人体有没有害。 苏云岸凑过去，嗅了嗅，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味道。 宋曼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苏云岸：“哥，要不你先上去看看楠姨和七嫂怎么样了，我跟这个女人问几句话。” 这种看起来就有些精神障碍的人，对男性的问话大多比较抵触，反而是小姑娘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走到女人身边，宋曼慢声细语地尝试跟她交流：“阿姨，你看看我，你认识我么？” 此时这女人还处在被保安桎梏的状态下，想来不会伤人。 所以宋曼也就大着胆子上前了一步，意图让对方稍微放下些防备。 只见那女人甩了甩凌乱的刘海，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是姗姗，姗姗！你回来了！姗姗！” 女人叫着，情绪也失控了起来，她蛮力推开保安的制服，一下子往宋曼身上抓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身影骤迅而至，一手将宋曼拦腰护住，另一手甩挡直下，将那疯女人推了个四仰八叉。 宋曼惊魂未定，一颗心在胸脯里几乎跳脱出去。 抬起头，看到是傅叶白的侧脸，她下意识推躲了几分。 “叶，叶总？” 那疯女人摔倒在地，突然开始抽风吐白沫。 保安们都慌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报警，叫救护车。” 傅叶白淡淡提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到宋曼身上。 “这么危险的失智病人，旁人见到流浪狗都躲着走，你没有基本的避险意识？” 宋曼红了红脸：“我……她，她刚才攻击楠姨，可我们都不认识她。” 宋曼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饮料瓶，里面残留的白色粉末依然不溶于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东。 “曼曼，没事吧！” 苏云岸跑回宋曼身边，看到傅叶白，亦是十分惊讶：“叶总，您怎么在这儿？” “你好，苏总。我过来有局，碰巧。”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苏云岸拉着宋曼，向傅叶白道谢的同时，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正被保安围着的女人。 宋曼舒了一口气，心想，可能就只是一个疯子吧。 宋曼和苏云岸来到二楼，提前订好的包间里。 云楠和七嫂在洗手间里，酒店工作人员帮忙拿了毛巾之类的，正在处理衣服上和头上的脏东西。 看到宋曼一脸担心的样子，云楠安慰她：“没事，没什么的大碍，只是些像墙灰一样的东西。” “楠姨，那个女人好像是个疯子。” 宋曼依然心有余悸担心：“你们真的不认识她么？” 云楠摇头：“没有一点印象。可能，真的只是运气不好。哎。” 苏云岸上前：“好了，只是个意外，妈，你也别多想了。今天该好好过生日才是。” “是啊楠姨，别被这种事弄糟了心情。” 宋曼也劝了几句。不过，她还是把那个饮料瓶递给了云楠。 “楠姨，这个我拿上来了。你要不要回去检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云楠是个药剂师，刚才在楼下，宋曼就是想到了这个，所以才把瓶子拿上来了。 不管是什么，哪怕是毒药，也要先弄清楚成分。 七嫂还在洗手间里擦头发，服务员问他们，要不要先入座，准备上菜？ “先坐吧。” 苏云岸说。 不过宋曼还是想去个洗手间，刚才一阵紧张，又有点犯恶心。 但七嫂现在正占着用呢，于是宋曼来到走廊，问服务生哪里还有公共洗手间。 “哦，有点远了，从这个走廊直走下去，到一楼，再往右。” 宋曼有点急，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跑了。 刚跑两步，前面一个包厢里突然走出一个男人。 宋曼差点撞人家身上。 “叶，叶总？” 傅叶白淡淡道：“怎么？你也在二楼？” “我，不好意思叶总，我去洗手间。” 宋曼下意识捂着嘴，表情有点难过。 “用这个。” 傅叶白拉过她的小胳膊：“我们客人还没到。” 说着，他让开身，将宋曼送进了包间的洗手间里。 宋曼来不及表达拒绝与否，俯身在马桶边吐了几口酸水。 好难受，明明很饿了，似乎又没什么胃口。 漱了漱口，又轻轻擦了把脸。 宋曼才推门走出来。 然后，她就看到傅叶白还站在洗手间外。 而整个包房里，早已不是自己刚进来时的空空如也—— 主座位上的老太太是傅家奶奶，旁边是长媳许阑珊，小姑姑傅心影，另一侧的位置上，坐着傅生言。 宋曼想：华尔兹酒店，难怪听着耳熟。原来昨天傅生言跟她提过的呀！ 所以，这个场面是——无解了？ 第67章 破局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奶奶今天特意戴了一副老花镜。 她优雅地拨了拨镜链，眼睛一眯：“呦！这不是曼曼么？” 宋曼：“……奶，奶奶……” 小姑姑傅心影这几年都在国外，难得回来。 宋曼上一次见到她，已经是快两年前了。 她没怎么变样，还是一副飒爽中性的打扮，英姿绰约，看着十分精神。 宋曼记得她早先是做记者的，国外的时政传媒，后来跟人合伙做传媒行业。 昨天傅生言也跟她提了一句，说她这次应邀回来，帮他接掌经纬传媒。 “曼曼，好久不见了。” 傅心影微笑着跟宋曼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斜对面的傅生言，“阿言，你不是说，曼曼今天不来么？我以为你们说是已经离——” “心姐。” 论辈分，傅叶白应该是叫傅心影姐姐的。 “曼曼是跟我过来的。” 他看了宋曼一眼，淡淡道。 宋曼：喵喵喵？ “叶，叶总，不……” 宋曼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是搞事情么！ 傅生言这会儿瞪着她的眼睛快比隔壁餐桌上的清蒸鱼都突兀了！ 然而傅生言却突然笑道：“小姑姑，他说的没错。曼曼是跟他一起来的。” 宋曼：完了？微笑的狗子最咬人。 说着，傅生言站起身，提步过来走到宋曼身边。 单手一下就把她的软腰掐过来了，“我之前还没跟大家说，曼曼现在在小叔的白夜广告做设计。今天本来说是加班忙，赶不过来的。多亏小叔是个有良知的老板，不但在最后关头把人放了，还亲自给送过来。是吧？” 说着，傅生言侧转望了傅叶白一眼。 后者没有回答，神情依旧平静无澜。 傅奶奶哦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快坐吧。” “我……” 宋曼小脸涨得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把大眼睛看向傅生言。 虽然，她完全不敢指望这家伙能猜透她的心思，帮她解决掉这个困难又社死的局面—— 但是眼下，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一个劲儿用小手在桌子下面乱掐傅生言的大腿。 傅生言：麻痹的你再掐，老子昨晚才刚…… 转过脸，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没事的曼曼，咱们假离婚的事，我本来今天也是要跟家里人们说的。” 宋曼：喵喵喵？ 接着，就听傅生言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因为公司业务战略方向的变更，我才让曼曼暂时跟我离婚，名下的一部分资产分给她，用于转移一部分的试水风险。等业务量稳定，我们就会复婚。” 一时间，全桌人都惊呆了。 傅奶奶扶了扶老花镜：“简直胡闹，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儿戏？” 傅心影也着实大跌眼镜，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至于么阿言，不就是扩收了一个经纬传媒？我都亲自回来给你坐镇了，你还怕能亏多少钱？竟然把老婆都放走了？曼曼这么好的姑娘，万一被外面的——” “小姑姑多虑了。” 傅生言把宋曼掐在他大腿上的手抓下来，十指紧扣起来。 然后他转向傅叶白，微微一笑：“这不是有小叔帮忙看着么？说起来，这段时间还真的要好好感谢小叔。平时在公司没少关照曼曼，还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也给小叔添了不少麻烦。” “阿言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傅叶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傅奶奶摆摆手：“好了好了，都坐下说。” “我们下楼点活鲜，你们先坐。” 说完，傅生言拉着宋曼的手，从从容容把她带出包房。 那一刻，宋曼简直就像是一条快要干涸的鱼儿，瞬间被投入了活水中！ “赶紧回去，下次别乱用卫生间。” 傅生言撒开手，宋曼赶紧深吸一口气。 “阿言，谢——” “谢个屁。” 傅生言瞪她一眼，“回头再收拾你。” 宋曼：“……不是，我，我没想到你们也在这个酒店……” “我昨天没跟你说名字？” “我忘了嘛。” 宋曼委屈道，“我哥早上才订的这个酒店，说是来吃海鲜。我当时还觉得名字熟悉。一时没想起来，就……” 宋曼深吸一口气，胸前跟着起起伏伏的，她低着头，长睫毛闪乎闪乎着小声问：“你刚才……我以为你会生气。会误会我……拒绝了你，却接受了叶总的邀请。” 傅生言：“我有那么蠢？这么明显的套，只有你才会傻乎乎往里面钻！” 长个包子样，那点脑子都发育到胸部去了。 傅生言心想。 宋曼红了红脸：“那，我先去楠姨那边了，你……” “我等会儿找你。” 傅生言说。 宋曼：“哎？” 没等她再多问，傅生言已经转身下楼了。 维也纳酒店坐临申市的维也纳港，从这边的水上窗景看过去，对岸最高最亮眼的那栋楼，就是傅氏集团。 傅叶白站在硕大的玻璃缸旁，透过那些鲜活的鱼虾贝。 但他目光所及的位置——昭然若揭。 傅生言走到他身后：“想要，自己凭本事拿。” 傅叶白冷笑回头：“我还不够凭本事？” 傅生言说，“我之前威胁你，警告你，是把你当对手来尊重的。既然你的手段总是这么不上道儿。那你信不信，论起不要脸，我完全可以比你更不要脸。” 说完，他转向一旁的服务生：“按最贵的套系上一桌，叶总买单。哦，两桌。隔壁苏云岸先生订的包间，今晚也记叶总账上。” 宋曼站在楼梯口，她并没有马上回那边包厢。 她初时跟着傅生言过来，原本是有点担心傅生言会下楼跟傅叶白动手。 但是听了刚才那几句话，她更担心但是，傅叶白会不会揍傅生言…… “你怎么还在这儿？” 傅生言上楼，看到小包子躲在墙角，心头倏然一热。 “我……我……” 宋曼红着脸，“你刚才不是说，等会儿找我的么？” 傅生言：“那也要先吃饭吧？我还饿着肚子没力气，你就这么等不及了？” “你——” 宋曼只觉得双颊如火烧一般，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傅生言拽到旁边的防火梯里去了！ 第68章 有了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被吻肿了小嘴儿，两片脸蛋儿红得像被铁烙过似的。 防火梯里空间狭细，通风不畅。 傅生言只觉得吸得都好像是对方呼出的气，幽幽含香似的，撩得他浑身发紧。 以前他想宋曼，只要回家往床上一摸就行了。 如今，时时刻刻见缝插针的感觉，真是又禁忌又刺激。 当然，今天的场合并不适合太纵情。 他只是将宋曼咚在墙上吻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不甘地把她放开来。 “走吧，你们几号包？一块过去。” 傅生言说。 宋曼：“哈？” “哈什么？” 傅生言眉头一皱：“你家长辈过生日，我不能过去看看？” 宋曼小声嘀咕：“看什么呢？普通生日吃点饭而已，又没有舞龙舞狮……” 傅生言气得直接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你去我家宴上搅合了一圈，我去看看你哥你姨，不行？” 宋曼红着脸：“算了，我又没跟他们说。而且你也没带生日礼物……” 傅生言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阿豪，去隔壁商场买个包过来，颜色成熟点的——” “傅生言！你走点心行不行！” 宋曼气得咬碎小白牙。 傅生言想了想：原是以为这招对任何年龄段女人都奏效，简单省事的。 “那你送什么？” 宋曼翻了下身边的小背包，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小首饰盒。 “我给楠姨挑了一对儿耳钉。她是药剂师，平时工作不能戴其他繁琐的首饰。” 傅生言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用心挑礼物的意思。 遂即他大手一伸，一把将礼盒夺过来。 “那这个算我送的，回头转你钱。” 宋曼：喵喵喵？ 她可算是明白了，这男人自诩不要脸的意思，仿佛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从防火梯出来，正好看到傅叶白上来。 或只有宋曼会觉得有些尴尬，傅叶白和傅生言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展于脸上。 傅叶白冲他们点了下头。 傅生言回了一应：“曼曼家人碰巧在隔壁。我去打个招呼，叶总要不要一起？” “不必了。” 傅叶白淡淡道：“刚在楼下已经打过招呼了。” 傅生言没再说什么，只是拽着宋曼从他跟前擦肩过。 看起来和谐了许多的氛围下，却让宋曼嗅到了一丝更加激烈的硝烟火花。 宋曼在傅生言身边的这些年，大多时候并不参与他的社交。所以，她其实并不真正了解傅生言对外做事的风格。 但是，傅生言能有今天的一切，肯定不会是与生自带“天冷了，让老王家破产”吧这样的光环加持。 宋曼想，或许，像这样毫不喜色于形，从容临场应对一切的态度，才是傅氏集团当家人真正的本色。 所以，前面近两个月来，他整天像个狗子一样，各种耍赖犯浑，不择手段。三十六计各显神通却一次次把她推得更远。 其实，只是因为他在面对突然失婚失恋的状态下，一时找不到方法论才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他那么强大，想要好好学习怎么追求一个女人，其实根本就不是难事的。 宋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总觉得傅生言不了解她。其实，她也未必真的了解这个男人。 但是，此时看着他大步向前，却始终拉着自己小手的背影。 宋曼的心是确是有一丝怦然复苏的。 被呵护的感觉，是她心之所往。 而浪漫的加持，艺术的钟情，其实不过只是柴米油盐上造的一层外壳罢了。 那个人弹钢琴的少年到底是谁，她或，许根本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在意…… 苏云岸和云楠他们还在等宋曼，闲暇之聊，难免对刚才酒店门口的事颇有心戚。 正好酒店的管理员也来了，说那个女人已经被送去医院，警方在她身上发现了南宛平路600号隔壁精神病医院的手牌，大抵就是一个托管不当的精神病人。 也是他们酒店安保措施不完善，没有注意到这样危险的人竟然会在大堂门口逗留。 作为补偿，还另外赠送他们一份生日蛋糕和长寿面。 看到宋曼进来，几个人停止闲聊。 “曼曼，没事吧？怎么才回——” 再看到跟着宋曼一起进来的傅生言，苏云岸他们惊得不轻。 “楠姨，苏总。” 傅生言提步上前，“曼曼说楠姨今天过生，我原是想陪她一同，可惜分身乏术。但不巧也巧，今晚的家宴同在隔壁。” 说着，他将从宋曼那里霸占过来的礼物送上。 “一点小礼物，祝楠姨生日快乐，万事顺遂。” “傅先生客气了。曼曼，你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云楠礼节性地笑了笑，转脸看向宋曼。 要知道，傅生言与宋家人最后的几次交集，似乎弄得都不怎么愉快。 只不过，他都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旁人。 宋曼一边用胳膊肘捅傅生言，同时只能硬陪着圆：“楠姨，凑巧嘛，我也没想到阿言他们家人也在这里开宴。” “那也别光坐在这儿陪我们了，你也过去看看傅家长辈才是礼节。” 云楠说。 傅生言笑：“没关系，曼曼平时工作忙，难得陪陪您和苏总。” 说完，他抬手轻按宋曼的肩膀，站起身。 “你们聊，我先过去。” 傅生言离开后，宋曼只觉得家人们的眼神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看来今天出门不利，想当个小透明都不行。 宋曼无奈地想。 “你，你们干嘛……吃，吃菜啊。” 宋曼圆睁着大眼睛，故意掩饰着心底的忐忑。 “傅生言是怎么了？” 苏云岸问。 云楠扶了下脸上轻巧的小眼镜：“曼曼，你们是和好了么？他看起来行为举止真的很奇怪。” 七嫂：“这个在我们老家，叫被下降头了。” 宋曼：“……” 宋曼小口喝着汤，红着脸：“没……你们别乱猜。他倒是有点向我示好的意思，但我还没答应……” 苏云岸和云楠对视了一下。 “奇怪，傅生言不是从来都不在意你么？更别提在意我们这些娘家人了。” 亲自过来祝寿送礼？就是宋争舰活着的时候，也不见他上门几次。 云楠前倾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宋曼：“对了曼曼，你最近好像胖了些，又总觉恶心反胃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了？” “噗——” 宋曼一口汤直接喷出去。 第69章 试纸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楠姨，这怎么可能啊！” 宋曼简直无语，“我才刚刚流掉一个……而且，我……” 宋曼根本连想都没往那个地方想。 之前那个孩子胎停流掉，医生当时就嘱咐过，近期不能怀孕。 虽然她小产后的恢复貌似还不错，发烧退了以后，恶露差不多也就停了。 而且，跟傅生言仅有的一次在傅家老宅…… 算算日子，那会儿流产也不过才二十多天。 当时她也是考虑到几乎没可能受孕，所以也没有安全措施。 但，哪有这么巧的事？ “曼曼，这种事是因人体质的。” 云楠说，“有的人流产当月就能正常周期了，你可别不当会儿。我怀你哥的时候，就是刚刚才生化妊娠了一个，几乎是次月就有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真要是有了，这个孩子恐怕不能要的。” 宋曼：“！！！” 七嫂也说：“是啊曼曼小姐，这生孩子就像犁一块地，翻过一茬总要休养生息一段。这样太伤身了。” 宋曼：“可是……真要是有了的话，总不能……” 云楠叹了口气：“曼曼，你听楠姨的劝。楠姨是过来人，你身子没有康复好，冒然就怀上。像我当初那样，就算生下来的玩意儿，也是不行的。” 苏云岸抬了下头：“妈，您礼貌么？我还坐在这儿呢……” 云楠看看他：“那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确实确是事实。 苏云岸生下来就有先心病，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 气氛原是跑偏到有点滑稽，但蓦然就又有些感伤了。 宋曼原本就不佳的胃口，更加索然。 “那个，我……其实也不一定是有了。我下周五公司就体检了，到时候看看……” “别不说这些，吃饭吧。” 苏云岸举了下杯，以饮料代酒。 “祝妈心想事成，祝七嫂健康长寿，祝曼曼天天开心。” 云楠呵了一声：“你可真贪心，我过生日，你许愿？还一下子许这么多？” 苏云岸笑：“把接下来三年的一口气许了。” 云楠脸色变了变，用筷子另一头啪地打了下他的手。 “瞎说什么。” 苏云岸笑笑，喝了一口饮料，然后转头看向窗外江景。 阑珊灯火，繁花似锦。 宋曼偷偷抬头，细密的睫毛里眯过一丝淡淡的，凄感的颜色。 父亲走了以后，死亡这个词，对她的生活来说，早就不再只是隔着一层纸一样朦胧的恐惧了。 还好今夜今宵，良辰美景，家人犹在，生愿无憾，死亦泰坦。 这样的生活，拥有一天，就是赚到一天。 宋曼极力让自己乐观点想。同时，她下意识将手轻轻抚在小腹上…… 当天晚上，宋曼先跟着家人们一起回了南岛花园。 其实吃饭到后半程时，她就看出来苏云岸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所以早早结束回来，宋曼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这会儿看到云楠从二楼下来，她赶紧迎上去：“楠姨，他怎么样？” “有点发烧，吃了药睡下了。” 云楠已经渐渐习惯到麻木，大概是从苏云岸三岁起查出有这个病。 都说三年一个坎，三岁，六岁，九岁，十二岁…… 到明年，他整满三十了。 有人说医学有奇迹，但宋曼觉得，爱才有奇迹。 拉着云楠的手坐下，她柔声劝道：“楠姨，哥一定会挺过来的。” 云楠苦笑一声：“没事曼曼，都这么多年了，我……” “那，这么多年了，我哥他……家里那边，就没帮帮忙么？” 宋曼指的那边，是苏云岸的生父苏家，也就是云楠的前夫。 “死男人都死多久了，不提他们。” 云楠看着宋曼水汪汪的大眼睛，抬手摸摸她的小脸蛋，“曼曼，你要好好的，知道么？别让楠姨再操心了。” 说着，她将目光落在宋曼的小腹上：“听话，赶紧去检查一下。还有，若是真要做什么决定，记得要跟傅生言商量一下。” 宋曼：“啊……” “曼曼，你对他，还有感情是么？” 宋曼咬咬唇，她无法否认傅生言这么多年的感情，后劲儿十足。 但曾经婚姻里带给她的失望，生活里暗无天日的孤寂，一朝被蛇咬，还有十年怕井绳的缓冲期呢。 “世人相交相近，多是带着目的性。要真有个人，所求所图不过是单纯觉得你好，想和你一起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其他的，差不多就好。你觉得呢？” 宋曼鼻腔一酸，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着，她稍犹了几分，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楠姨，其实，我早就想问，你跟我爸……” 云楠与宋争舰相敬如宾。 外人眼里是和谐伉俪，但其实宋曼一直知道，他们两人鲜少亲密，大多时候，都是分房睡的。 “两个人相处，各有各的方式。生活，怎么舒服才是真谛。” 云楠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看看时间，也九点多了。 “曼曼，你今晚——” “哦没事，我回去。我叫辆车就行。” 宋曼说，家里还有猫猫狗狗，放不下呢。 “行，那你路上小心。到家发个消息。” 将宋曼送出社区，云楠回头上楼。 客房旁边就是书房，云楠坐在工作台上，盯着那小半瓶含着白色粉末的水状物。 那不是石灰。 她用镊子挑出一小块黄豆大小的渣滓，在灯下看了看。 那，是骨灰。 隔壁房间里，苏云岸稍稍退了热，睡沉了，偶尔轻唤一声梦呓：“姗姗……” 云楠沉默立坐，眼神悠远。 宋曼从出租车上下来，来到路边的便利店买早餐。 便利店旁边就是药店，宋曼犹豫了一下，迈进去。 她买了一支验孕试纸。 之前她没用过。 上次怀孕反应不大，但她月经很准。一停，立刻警觉了，直接去医院抽血检查。 现在想想，之所以反应不大，或许正是因为胎不好吧。 那么这一次…… “你买什么？” 突然之间，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曼吓了一跳，手里的试纸袋嗖一下飞掉出去。 傅生言反应足够快，弯腰一把捞起来。 “这是什么？”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手里这只粉红的包装纸。 第70章 初恋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看着小包子一脸惊慌失措，干张嘴也说不出个囫囵话的样子。 傅生言心想，算了，他又不是不认字。 “验孕棒？” 打眼一扫，他抬起头，越发惊愕地看向宋曼。 “你买验孕棒干什么？” 不是才流产一个多月么？傅生言十分讶异。 难不成，给猫用的？ 话说，猫才养几天，就被奥特曼搞大肚子了？ “我……” 耳边响起云楠之前对她的劝诫，宋曼也不是没想过，万一有了，是不是真的要跟傅生言商量一下。 但，但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真要是告诉他，以他之前的尿性，还不一定搞出什么事。 宋曼灵机一动，小脑袋瓜顿时挤出来一个主意。 “我要拿回去检验一下。流产之后……身体激素水平要慢慢恢复，我想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宋曼觉得，跟傅生言在一起呆久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件事，其实不难学。 “这个还能这么用？” 一不小心打到了傅生言的知识盲点，于是他有点信了，但又不是完全信。 “不是应该上医院去复查的么？” 宋曼坚定地咬了下嘴唇，“嗯，先简单自测一下，恢复不好再上医院。而且，我们下周正好有员工体检。” “哦。” 傅生言把试纸还给她，“走吧，我帮你测。” 宋曼：“啊？” 傅生言侧过头：“怎么测，要塞进去么？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宋曼：“？？？” “不，不是，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 宋曼顿时红了脸。 傅生言：“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有意义？” 是没什么意义…… 但宋曼想：虽然你来了，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让你进家门怎么办？ “不用了，这个……不用你帮忙，挺羞人的。” 宋曼红着脸，“试纸要用早起的小便来测的，你，你快走吧！” 傅生言觉得挺有意思：“那有什么羞人？你又不是没弄床——” “傅生言！” 宋曼咬着小嘴唇，大眼睛气鼓鼓的，都快要鼓出汪汪眼泪来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嘛。” 傅生言不忍再调弄她，故作委屈道：“那你走了也不给我发个消息。我九点过去一看，你们那就剩鱼骨头了。” 傅生言拽了下宋曼的小胳膊，说。 宋曼的心有些乱，轻轻将他的手推开，“不是，我哥不太舒服，我们就先走了。另外你答应过，不逼我这么紧的……”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拉长对着。 傅生言侧着身，调整下姿势，这样看过去，就好像很轻易便把小包子搂在怀里了。 “嗯，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傅生言低吟一声，心想，顺便也盯着点姓叶婊有没有又要乘虚而入的意思。 不过，他感觉这次应该也不至于。 今天当着家里人的面，把事儿都已经说那么清楚了，他就是再胆大妄为，也要顾及下颜面。 “我挺好的。” 宋曼扬起小脸，路灯下映得白里透红。 “其实，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我……我真的尴尬死了。” “你会觉得尴尬么？” 傅生言眸色微微起澜，“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你离开我以后，他们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在意那种场面下，他们会怎么想你？” 宋曼微微一愣，心口有点涩涩的疼。 “我……可我也不能……” 傅生言上前迈了一步，倏地一下攫住她躲闪地目光。 “曼曼，你还在乎我。所以，你才会在乎我的家人。” 宋曼的小脸刚退了一阵红，倏然又抹上一阵赤潮的颜色。 她慌不迭躲开了傅生言的双眼，可下一秒，就被他扳过小脸，吻上了唇。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街上接吻。 像极了情不知所起时的年少爱侣，初恋的味道。 路灯下，身影拥合在一起。 他与她只见巨大的身高差，看着唯美，其实有点辛苦。 买烟的小青年们从两人身旁经过，调笑着打了两声口哨。 宋曼羞得想逃，却被傅生言一把团在怀里。 他把脸埋在宋曼瑟缩缩的小脖子里，低声喃语：“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傅生言想，在他最知道该怎么去疼爱一个女人的时候。 如果那时候，映成她心底最美风景的人是他…… 该多好？ 宋曼难得睡到自然醒，小馒头竟然乖巧着没有闹脸。而是一直乖乖着趴在窝里。 宋曼睁开眼睛，已经快十点了。 天气不错，是个好周日。 宋曼出门把奥特曼放了进来，由着他在客厅里撒了一会儿欢。 狗子一直得不到登堂入室的待遇，估计也是委屈了。 宋曼洗脸刷牙，然后坐在马桶上忐忑了一会儿，才拿出试纸。 静置五分钟？ 宋曼小心翼翼把试纸条放在洗手间的小板凳上。 这时候，搁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是隋浅微的电话。 “曼曼，周末干嘛呢。” 隋浅微两周前就出院了，当时宋曼还请了半天假去接她。 隋浅微恢复的不错，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虽然两人都没有再提过陆逸臣的事，但宋曼注意到隋浅微的手机壳换了。 那上面，原来是陆逸臣的Q版形象。 一个女人开始放弃一个男人，多是从生活中点点滴滴开始扔，眼不见心为静。 有时候，宋曼对比着想象陆逸臣，觉得傅狗子还真是有点惨。 至少他从来没骗过自己，但陆逸臣可是口口声声在说浅浅是他最重要的，最唯一。 “没什么事，在家休息下。”宋曼说，“你要来我这里玩——哦，算了，我这猫猫狗狗的，回头你又发病了。” “姐才没空玩这些，今天下午有个趴，来不来？” 宋曼：“……你才出院几天，好好休息下吧。” “休息个雷啊！姐要出去好好找个小狼狗，抚平一下我心灵上的创伤。” 宋曼：“……浅浅。你要么，先冷静冷静？” “哎呀你别一副怨妇嘴脸好么？离了个把男人不转了是不是？认识陆逸臣之前，姐又不是没出去浪过。不就是一颗真心喂了狗么？有什么大不了。听说今天帅哥多哦，你来不来？” 宋曼赶紧说：“我就算了，明天还得上班，你自己可要当心点，” 挂了隋浅微的电话，宋曼回到洗手间，一看—— 直接傻眼了！ 第71章 救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坐在茶室里，手里拿着几份报告。 傅心影在他对面，悠然品着茶。 几分钟后，见他手里的动作微微舒开了几分，傅心影才转头过来：“什么想法？” “我能见一见你那位朋友么？” 傅生言说。 傅心影舒了口气：“行，我约一下。” 说着，她当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江总，是我。” 傅生言拄着单侧腮，转头望向窗外。 他想：其实苏云岸在年初就已经动过要卖争天集团的心思了。在傅叶白涉足进入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有过意向。 年夏投资的江逐年，号称投资界的第一绞肉机。 什么行业都敢碰，什么烂摊子都敢接。 七个亿的全套新设备生产线，白给一样。加上争天这些年自有资源和资质加持，江逐年这种天性占便宜的老狐狸，没可能不插一脚进来。 可是在最后的关头，他没能愿意推进这口“肥肉”，各种因由，谁能撬开狐狸的嘴？ 不过很巧的事，江逐年与傅心影有多年交情。 旁人问不出的一些原因，或可从中取出一道。 傅生言想。 不知己彼之下，换跳路去想。 江逐年避开的原因，或许就是傅叶白的真正动机。 今天阳光真好，茶桌上的茶点是日式的和果子。 其中有一只玉兔的造型，圆圆滚滚，跟宋曼……真像。 嗯…… 几分钟后，傅心影挂了电话，对傅生言做了个OK的手势。 后者明显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傅心影咳嗽两声：“想什么呢？” 傅生言吞了下喉结，把目光从小白兔上移开。 “没什么，怎么说？” “今天下午，南城火烈鸟有个趴，江总朋友正好作东。” “不能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傅生言皱眉。 “你想问真话，就要在对方最舒适的环境下。” 傅心影微微一笑：“何况，江总就是这个风格。” 傅生言厌弃地皱了下眉，“你说实话，他睡你没？” 傅心影差点喷了一口茶：“我是你姑，你好歹放尊重点。” 傅生言摊了下手：“你这么多年都不结婚，我以为你心里的蓝颜是他。” “我跟江总没有那种关系。我看不上他这种海王，他也看不上我这种男人婆。” 傅心影伸手过去，把傅生言觊觎许久的小白兔给抢了。 咬一口，太甜腻，她皱皱眉，把点心放下。 和果子缺了一半，奶白色的炼乳淌了出来。 傅生言只觉得喉咙一紧。 他感觉自己算是完了。每天每时每刻，就想着跟宋曼…… “你不对劲。” 傅心影一语中的：“你跟曼曼怎么回事儿？什么假离婚，能活到现在还姓傅的人，有几个是不带脑子的？昨天听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实话告诉你全桌人没一个信的。” 傅生言：“信不信能怎样？” 傅心影喝了口茶：“我倒是听向语说了几句，宋曼是主动提的离婚。” 傅生言冷笑：“你听刘邦说也没用。老婆是我自己弄丢的，我自己撵回来就是。” “你对那个小包子，真心喜欢啊？” 傅心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自己娶的，当然喜欢。” 傅生言说。 傅心影呵了一声：“我还以为，那之后……你就彻底对女人没兴趣了。既然还有心经营生煎包水煎包叉烧包，干嘛娶回来又不好好对人家？” “我要知道为什么，还用你说？” 傅生言瞪了她一眼，“对了，明天我们去白夜广告对接项目。我警告你，别给我瞎出主意净添乱。” “懒得管你。” 傅心影哼了一声，“不过，你真的觉得傅叶白这次回来，是有针对傅家的意思？” “随便他。” 傅生言眉间淡然一倏：“他要做人，我给他钱赚。他要当狗，就只配吃屎。反正别想吃包子。” 说完，他站起身：“先走了。” 十点半，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傅生言也没有什么胃口吃午饭。 刚才看兔子看的浑身难受，他想，要不要去找宋曼呢？ 想着想着，车就开过去停在了门口。 只是傅生言想：已经答应了宋曼不要逼她太紧，无缘无故又上门，大概会惹她反感吧。 宋曼正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脸无语。 “奥特曼！谁叫你咬卷纸的！” 整个洗手间里一塌糊涂，奥特曼报复性的拆家行为，简直不像一只优质金毛应具备的血统。 估计，二哈串的吧。 “出来出来！快点出来！” 宋曼把他拎出来，一边收拾洗手间，同时往旁边凳子上一瞄—— 试纸呢！ 宋曼赶紧跑出去：“奥特曼！你把试纸吃了是不是！你这……怎么跟你爹一个德性！那是往肚子里塞的东西么！” 奥特曼吐着舌头，哈哈两声。 一脸委屈如犯错的孩子，估计是外面憋久了，一进来就得意忘形到不知道该怎么奉公守法了。 宋曼气得哭笑不得，验个孕有那么难么真是的！ “小馒头！” 她跑到猫窝那里，试着去把“小警察”弄醒。 “快起来小馒头，你不起来，它拆家啦！” 然而小馒头盘在猫窝，小肚皮微微起伏两下，半眯着眼睛，舌头咬在外面一小半。 宋曼心下倏然，这，情况好像不太对。 “小馒头？” 她用手摸摸猫肚子，鼓鼓囊囊，很多硬块。 再扒扒眼睛，连反抗的哈声都没有。 糟了！八成是吃积食了。 昨天早上她放粮放的多，主要是担心晚上不一定几点回来。 也不知道这小贪嘴的，是不是一口气把整碗都吃光了！ “小馒头！” 宋曼急忙爬起身，穿衣拿包，将小馒头往太空包里一塞，再往胸前一挂。 一手开门，一手揪狗。 “奥塔曼！走，快出去！快点！” 傅生言正在门外犹豫，就听见宋曼呵斥奥特曼的声音。 雾草？ 对狗子这么凶？ 宋曼把门一锁，抬头就看到傅生言站在院子外面。 她先是一愣，旋即赶紧跑上去。 “你怎么来了？开车了是不是，麻烦你快点送我们去宠物医院！” 宋曼抱着太空包，急的小脸通红，讲话也语无伦次了起来：“奥特曼把验孕棒吃了，然后小馒头快死了！快点，快去医院！” 傅生言：你能说人话吗？ 另外—— “傅叶婊的猫。不救，埋了吧。” 傅生言故意扭了下脸，“除非你亲我一下。” 第72章 翻脸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上手一把揪住傅生言的领带，把他整个儿拽下来。 踮着脚，她撅起嘴唇往上一碰—— 因为用力过猛，傅生言只觉得唇齿瞬间磕出一股血腥味。 眉头一皱，他咬咬牙：“你这叫亲？” “傅生言你别闹了！人命……猫命关天！” 宋曼跳着脚，“你快点，赶紧开车好不好！” 傅生言哼一声：“为了一只破猫，连节操都没了？我让你亲就亲？” 宋曼：“……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送她去医院，今晚你让我住你这里。我睡她的窝就行，保证不打扰你，成交？” 宋曼：傅生言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可就在两人准备拉门上车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拦过来。 “不劳驾。” 傅叶白拉过宋曼胸前的太空包，“把她给我。” 宋曼：“！！！” “叶总……” 傅叶白并没有理会宋曼，亦没有理会傅生言，只是一把将太空包提了，回到自己的车上。 车子来了又走，全程三分钟，就好像从没来过。 宋曼怔怔神，转头看向傅生言，然后弱弱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 猫是傅叶白送她的礼物，既然接受了，就应当好好爱护珍惜。 虽然吃积食了也不是特别危重的状况，但傅生言拉着自己这样调笑的态度，被人家当场抓正—— 未免有些，不太尊重了。 傅生言瞪了她一眼：“这是我前妻的家门口，他出现在这里的行为，才是真的不道德。” 宋曼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弱弱道：“你也知道是前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傅生言上前一步，将宋曼的小身子直接压在院墙外。 “我说过不逼你，但你总不能一次次在我眼皮底下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傅家的人。昨天的话，说给谁听的？你是准备在我全家人面前打我的脸么？” “我没有。” 宋曼咬了咬樱粉的唇，有点难受地便开头，“算了，反正拿都拿走了。以后，我可能也再见不到小馒头了……” “你还挺舍不得？” 傅生言咬牙切齿。 宋曼抬抬眼睛：“你知道我喜欢猫的，跟谁送的又没关系。” 傅生言想了想：“喵。” 宋曼：“……” 傅生言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胃口吃午饭的。 但事实证明，人只要足够不要脸，就是可以死缠烂打到吃上免费的午餐。 宋曼在厨房间里烧小菜，傅生言坐在沙发上很惬意地撸狗子。 终于把死猫赶走了，真爽。 奥特曼在地板上转了两圈，咔吃咔吃，吐出来一堆塑料壳。 傅生言问宋曼，这是什么玩意儿？ 宋曼无奈：“它把我的试纸吃了。” “所以里面这一坨粉红色的，代表什么意思？” 傅生言用纸巾收了地上的一堆残骸，其中有一条白光光的东西，上面糊糊涂涂的，但依稀能看到两个粉红色的印子。 宋曼心头一跳。 她也不知道被这么蹂躏一顿的试纸条到底还算不算有效，但如果有效的话，那这两条杠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就还要恢复一阵吧。” 宋曼借口菜糊了，赶紧逃回厨房。 傅生言跟上来，从后面抱住宋曼。 宋曼吓了一跳，赶紧把他往外赶：“你进来干什么？” 印象中，这大概是傅生言此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厨房看她烧菜， “你做饭的时候真性感。”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盖在宋曼的小腹上。 宋曼一个激灵，差点烫了。 “你，你先出去，别这样。” 将傅生言连推带搡赶出去，宋曼关上了出房间的拉门。 她心里有点乱。 如果真的是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些小兴奋和小欣慰，又裹挟着各种担忧和顾虑，瞬间堆满了她的小脑袋。 一则，刚刚流产过的身体，能不能孕育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二则，上次没有胎心，那这次又能不能发育良好？ 最后，她与傅生言之间的感情，正渐渐往修复的正轨上偏移。而这时候如果突然又有了一个孩子，会不会打乱这种正向的节奏？ 宋曼感觉面前摆着一道又一道的关卡，自己站在前面，一片茫然无助。 哎，谁能告诉她借来来该怎么办？她愿意悬赏1.5个亿！ 午饭吃过后，傅生言看看时间，该离开了。 但他问宋曼，要不要一起去？ “城南火烈鸟，我今天过去找个朋友聊些事情，你要陪我么？” 婚前，傅生言很少带宋曼去这种地方。 他的社交几乎跟她隔绝，只有特别重要的亮相场合，才会让她出席。 “我……算了。” 宋曼摇摇头：“何况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 “你想认识的话，随时都不晚。” 傅生言说，“向语他们都在，我小姑姑也在。你可以去跟他们聊聊，随便吐槽我。” 宋曼：“……” 傅生言：为了追老婆，也是真拼了。 宋曼还在考虑，突然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隋浅微发过来的。一个定位，然后还有几张照片。 其中一个帅哥的侧脸，简直比虚幻四的游戏建模还英挺。 附带一个表情，勾引的动作。 宋曼随手点开定位，然后抬头看看傅生言：“你刚才说，是叫火烈鸟对么？浅浅也在哎。” 傅生言点头：“那你要不要一起去？轻主题的店庆party，不会很吵。” 宋曼想了想，点点头：“哦。那我跟浅浅说一声。” 傅生言一边撸狗一边想，果然，还是闺蜜对她更重要。 接下来，自己得想个什么办法先搞定隋浅微。 所以，要不要叫人把陆逸臣打包卖到南洋当人妖呢？ 可万一隋浅微心里对他还有不舍怎么办？ 女人的心思是在太难猜了。宋曼难猜，宋曼的后妈难猜，宋曼的闺蜜难猜，宋曼的猫也…… 下午三点半，傅生言带着宋曼一起，来到了城南火烈鸟会所。 这里相当于一座开放式的别墅私人俱乐部。 宋曼确实不常来这种地方。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上一次在将·军令，跟季芙蓉大打出手了。 只是这会儿刚进大门，宋曼一眼看到那两座雪白罗马柱边，那里竟然—— 第73章 悲剧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的目光只是小小停留了一下，最多不超过三秒。 傅生言偏过头，哼了一声，随即提步来到大厅放置的三角钢琴前。 既然她喜欢这个腔调，跟谁不会来两下似的？ 傅生言直接坐在钢琴前，提手抬腕——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今天虽然只是个店庆的轻趴，但圈子的层次毕竟摆在那。 傅家大少穿得西装革履，气定神闲地坐在门口弹《小星星》？ 一时间，众人侧目纷纷，议论层层。 “傅少离婚后这么放飞自我的么？” “旁边那个是他前妻吧？” “挺奇怪的，以前这种场合他们从来不同框。” “也可能是离婚了以后，反而更方便带出来玩了。没办法，拗人设太累嘛。” 宋曼红着脸，赶紧上前去拽傅生言的袖子：“好了好了，别人都在看呢！” 傅生言按下最后的键音，侧头看向宋曼：“看也是看我，你尴尬什么？” 宋曼小声道：“其实，我……其实你不用为我这么哗众取宠的……” “哗众取宠？” 傅生言瞪她一眼，“哪个众，是值得我去哗的？我哗你而已。” 宋曼：“……” “阿言。” 傅心影走上来，“哎？曼曼也来啦。” “小姑。” 傅生言站起身，随手在宋曼的腰上搭了一下：“江总呢？” “在楼上茶室。” 傅心影说。 “那行，我先上去。” 傅生言将宋曼轻轻往前推了下：“曼曼，你要去找你朋友也好，跟小姑向语他们玩也行。” 说着，他往傅心影这里看了一眼，意思心照不宣。 小包子你可帮我看牢了。 傅心影挥挥手，将宋曼拉过来。 “没事，都是年轻人，聊聊天，放松点。” “哎！曼曼！你来啦！” 隋浅微站在不远处的茶点台前，跟宋曼连连招手。 宋曼抱歉地冲傅心影笑笑：“小……小姑，我先去找我朋友一下，回头再过来。” 傅心影呵呵一声：“你倒是不用跟阿言一起叫我小姑，论年龄，我也没比你大很多，你叫我心姐就好了。” 宋曼啊了一声：“那……” “没事，这样咱们就比那个狗男人大一辈了哈。” 说着，她拍拍宋曼的小肩膀，走开了。 宋曼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隋浅微来到宋曼跟前：“哎，刚才门口给你弹琴的不是傅生言么？你俩怎么一起来的？” 宋曼叹气：“一言难尽呗。” “有什么难尽的。” 隋浅微一边挑水果，一边说：“男人么，还不都是贱的？拥有的是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再跟狗子似的一个劲儿跟屁股追，弹的什么玩意儿啊！” “他也不容易了……这可是跟特殊教育机构的老师学的。” 装了一节课智障，才换人家手把手悉心教出来的。 其实宋曼觉得，傅生言的小星星弹的还挺好听的。 至少，一不小心就勾起了自己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些回忆…… “完了完了。” 隋浅微轻轻怼了宋曼一下，“你看你脸红的，就差扯上一抹红裙子跟着跳一曲求偶舞了。曼曼，你俩不会是又……” 宋曼的心情一阵复杂。 她把隋浅微拉到阳台那边，然后小声贴着她耳边说了几句。 隋浅微大惊失色：“曼曼！你又怀——” “嘘！” 宋曼赶紧求她噤声，“你别这么大声喊，我……我没让任何人知道呢。” “可是你这才刚刚流掉了一个，身子吃得消么？” 隋浅微十分担心。 宋曼无奈咬咬唇：“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哪有人刚流产，就……就马上会正常排卵的嘛。” “你怎么会没想到！你看看你自己，大胸细腰大屁股的，一看就很容易怀孕的嘛！” 宋曼：“……” 隋浅微真是又无奈又心疼：“哎，我原本还以为，你跟狗男人离了婚，回头能找个像叶总那么温柔绅士的男人。现在完了，彻底被狗子给套牢了。” 听到隋浅微提及傅叶白，宋曼的心里稍有丝丝酸楚。 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今天小馒头的事儿她觉得自己挺不厚道的。 傅叶白直接把猫带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说。应该是，蛮生气的。 “浅浅，你别乱说了。我跟叶总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对他更是连半点那种意思都不存在的。何况他是傅生言的小叔，家里亲戚这层关系摆着的。他要是一直这样毫无距离感，大家不是都很难看——” “曼曼！” 隋浅微表情倏然一变，急忙叫了她一声，同时大眼睛一个劲儿给宋曼递眼色。 宋曼只觉得身后一丝凉飕飕的，转头一瞬，差点合不拢嘴。 她倒不奇怪傅叶白为什么会出席这样那样的聚会，这本来就是上层圈子的社交平台。 只是他刚在就站在与自己和隋浅微一柱之隔的地方打电话，这是宋曼万万预料不及的。 宋曼和隋浅微站在露台的玻璃门前，里面是大厅，外面是院子。 就这么僵持了整整十秒，隋浅微才小心翼翼地拽了宋曼一下：“曼曼，你……要不要让一下……” 宋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傅叶白面无表情地站着，是在等她让路，而不是—— 要揍她？！ “抱，抱歉，叶总。” 宋曼赶紧让开身。 傅叶白并没有看她，就好像对空气说了一声谢谢。 宋曼深吸一口气：“浅浅，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 隋浅微想了想：“除非他是聋子。不过鉴于听说他上次陪着你去包房里救我的时候，率先拔掉了吵翻天的音乐，我猜他应该不是聋子。” 宋曼：“……” 隋浅微看她一眼：“别哭丧着脸了，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说清楚也好。” 宋曼叹气：“可是，背后讲……总归不好的。” 隋浅微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了，兴许人家根本也没在意。走吧，你不是说，还要去找其他人说说话么？我陪你。” 隋浅微把宋曼拉进来，两人来到傅心影温向语他们坐着的那圈沙发附近。 “哎！刚才门口弹琴的是傅哥对吧？他就会这么一首儿歌么？从十三岁弹到快三十，哈哈哈，我还以为，他那个白月光跑了以后，他再也不碰钢琴了。” 背对着宋曼和隋浅微的林之远，正在跟温向语他们吐槽。 宋曼：？？？ 第74章 真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呦，傅少还有白月光呐。” 见全场人似乎都不搭话给台阶下，只有坐在林之远身边的女人讨好般调笑着，“林少，快讲讲，快讲讲嘛。” “咳咳！” 温向语轻咳两声，赶紧打断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姓林的在外莺燕不断，所好女人基本上都一个特点。只长胸部，不长脑子。 “嫂，嫂子来了？” 看到宋曼尴尬地站在后面，温向语赶紧招呼。 “曼曼，跟你朋友随便坐啊。” 傅心影正好起身，“我上去一趟，阿言找我。” “嫂子喝点什么？淡度鸡尾酒行么？” 温向语问。 宋曼赶紧摆手：“谢谢，橙汁就行，我……不喝酒的。” 林之远睁圆了眼睛：“嫂子，你之前酒量不是挺不错的么？” 自从上次挨了揍，他不敢再叫宋曼包子。 印象中，宋曼的酒量是不错。 傅生言以前很少带她出场，但偶尔几次比较重要的宴会，只要用宋曼在，基本上都是她来帮傅生言挡酒。 傅生言胃不好，酒量也一般，这个众所周知。 “呵，不喝就不喝呗，还不许人家从良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林之远后面传来。裹着一股子火药味。 几个人都将目光随过去，包括无故“中了一枪”的宋曼。 但问题是，她都不认识这个女人。 看着二十七八的年纪，窈窕美艳，姿色大方。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肯定是不认识的。 宋曼看了眼身边的隋浅微，后者小声说：“是尹依莎。” 宋曼这才恍然：“原来是她，怪不得看着眼熟。” 尹依莎是个三流女明星。爬着资本的大腿，一路暖床暖过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跟顶流陆逸臣搭戏的通告，原定年底开机。没想到陆逸臣在这场风波中直接一个跟头被拉下神坛，尹依莎期待已久的翻身仗，也就此告吹。 所以尹依莎今天下午来火烈鸟，目的也是非常明确。 听说投资界大咖江逐年会来，花丛沾身不挑食，人帅又好撩。 听说傅氏集团刚失婚的少东家傅生言会来，钻石王老五，空虚寂寞冷。 还听说跟自己睡过两次就不再联系的林家小少爷林之远，也会来。 于是尹依莎从三点半就开始转悠。 可惜江逐年在茶室里一直有客人，人家不出来，自己也进不去。 可惜楼上楼下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傅家大少，最后一问才知道，江逐年房里的客人就是傅生言…… 最后她巴巴没劲儿下来又想撩林之远，没想到人家今天带新女伴来了。 更年轻更水嫩的，往林少身边一挨，那大腿以上胸脯以下就没停止过扭动。 这给尹依莎气的呦。这会儿看到林之远和他的新欢小妖精，陆逸臣的前女友隋浅微，以及傅生言的前妻宋曼都在一个桌子上。 她心想，手里要是有个炸药包就好了。 偏林之远是个不知愁也不怕事儿的公子哥，看到尹依莎，顿开眉眼一笑：“莎莎？你怎么也来了？坐啊，一起玩。” 众人：“……” 尹依莎也是脸皮厚，直接就挨着林之远和温向语之间的位置，坐下来。 一圈沙发，两男四女。 好像只有林之远是真来玩的，温向语无奈只能负责全程挽尊。 宋曼各种尴尬不适，以至于她甚至开始感谢傅生言—— 这么多年，他不带她出来接触这些乌烟瘴气的社交圈，倒也未必不是为她好。 “嫂子，最近还好吧？” 温向语见宋曼有点尴尬，主动跟她搭话，“听说昨天你跟我哥去了家宴。” 宋曼微笑点点头：“挺好的，昨天也巧，正好我家人也在那边。就一起过去打了个招呼。” 尹依莎阴阳怪气插一句：“哎呦，能不好么？听说人家可是拿了好大一笔分手费，另有霸道总裁护花撑腰呢。” 她看着林之远跟新欢在对面嘴对嘴喂葡萄，看得心里烦，于是针对宋曼。 只是因为，她听说宋曼好欺负。 但隋浅微可不好欺负。尤其是甩脱了陆逸臣的诅咒，现在见到明星就咬牙切齿，甭管男女明星的隋浅微。 “这位小姐，会不会讲人话？我们曼曼和你很熟么？” “我跟你也不熟啊。” 尹依莎看了隋浅微一眼：“我倒是跟陆逸臣很熟，但还没有熟到连他的清洁工也认识的地步。” “你——” “好了好了！” 温向语两胳膊伸开，往两边一撑，打住。 然后他抬起大长腿，往对面的林之远膝盖上狠狠一踹！ “起来管管！就你那点烂屁股的事儿，也配让咱嫂子跟着受委屈？不怕一会儿我哥下来撕了你！” 林之远一个激灵坐起来，笑眯眯地把尹依莎给拉个过来。 “哎呀，都是出来玩的，别伤了和气。那个，嫂子，嫂子朋友，不好意思哈。要不，咱别干坐着，玩点什么？” 林之远的新女伴看着就是不太聪明的亚子：“林少，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尹依莎扑哧一声：“什么年代了，这么老土。” 女伴竖起眉毛瞪她一眼：“我就想听林少真心话。不行么？” 尹依莎：“呵，咱林少哪有心啊？” 林之远：“嘿嘿，确实，我整天就想跟你们两个一起大冒险。” 宋曼&隋浅微：“……” 温向语扶额：“嫂子，别介意。林大头就这个德性。林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又从小没有妈，被家里三个姐姐牟足了劲儿给宠成傻逼了……” 宋曼刚想客气几句，一不留神，桌上的红酒瓶子竟然滴溜溜转指了自己！ “呀！是你是你！” 林之远的小女伴拍手道：“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曼无语，她还没答应加入呢，怎么就已经玩开了？ 隋浅微戳戳宋曼：“没事曼曼，选真心话就行。无论你回答什么，我都帮你作证是真话。” 宋曼红了下脸，虽然不太放得开，但也不想让人家觉得自己太不合群。 于是她点点头：“那我选真心话。” 而就在这时，傅生言从二楼下来，不动声色地来到了宋曼的身后。 温向语坐在宋曼正对面，看到他，顿时睁大眼睛。 傅生言伸出一根手指，小声嘘了一下，跟温向语打了个暗示。 第75章 走险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温向语顿时会意，赶紧眨眨眼。 “那个，嫂子，我来问吧。你就跟我们说说，你最喜欢我哥哪一点？” 傅生言双手搭在沙发上，像只进入狩猎时刻的猫一样。 心想，看我表弟多上道儿，小包子你也给我上道儿一点。 快说，说棋大活好，快说快说！ 林之远坐在宋曼同一侧，并没有看到傅生言。 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张口就把温向语给怼了：“向语你这个问法就不对！什么叫喜欢傅哥哪一点？嫂子又不一定还喜欢傅哥了。对不对？你这么问，她肯定随便敷衍一句咯。咱要问点有价值的，就当咱帮傅哥问的。嫂子，你是喜欢傅哥，还是喜欢他家那个婊里婊气的小叔？” 傅生言一拳砸过去：“林大头你特么！” 宋曼恍然一回身，惊的眼睛都圆了！ “阿言，你，你怎么下来了？” 傅生言哼了一声，提步进来，直接坐在宋曼身边。 “回答刚才向语的问题，你最喜欢我哪一点？” 宋曼红了红脸，小声道：“我……喜欢你……人傻钱多？” 傅生言：喵喵喵？ 说好的棋大活好呢！ 傅生言咬咬牙，伸手拿起红酒瓶：“这次我来。” 他就不信了，今天怎么不得趁机把包子馅给你榨出来！ 咕噜咕噜咕噜！ 好技术，红酒瓶再次对准了宋曼。 看着小包子一脸又惊又慌的样子，傅生言心下暗暗摩拳擦掌。 宋曼看了他一眼：“这次我选大冒险。” 傅生言心想，那不是更好？ “亲我一下。” 宋曼两眼一瞪：“拒绝，我宁可喝酒。” 说着，她小嘴一扁，上手就要作势倒酒。 对面的尹依莎叫了起来：“哎哎！不是这样玩的！瓶口对谁，谁中招，瓶低儿的那个负责出题。这瓶底儿在我和温少之间呢，刚才他出过一次了，这次该我了。” 温向语同情地看了尹依莎一眼：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死怎么写？ 林之远的眼中更是闪现一丝惶恐，不由得拉紧了新欢的小手：作死莫拉上我！ 尹依莎全然不知愁，微微一笑，冲宋曼道：“宋小姐，你就到隔壁桌去，找个全桌最帅的男人，问人家把皮带讨回来。” 宋曼：“！！！” 隔壁是个小茶桌，坐了三位男士。 其中两个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四五十的样子，另一个，是傅叶白。 傅生言的脸色顿时一阵青白。 宋曼更是连话都说不来了！ 全场人的思维都凝了，貌似就只有林之远的新女伴完全摸不清状况，居然还在那拍手叫好：“好呀好呀，我看那个帅哥还蛮——” 啪！ 林之远甩手一个耳光过去，直接把“小没脑子”给打蒙了。 “滚！” 吼完一个滚，他自己也差不多清醒了：“傅哥，哥，傻女人没脑子，别跟她一般见识。那个，我……我给嫂子赔罪。” 林之远赶紧上前倒了一杯红酒，可是还没等他端起来，傅生言抢了一步上去，夺走了。 他皱皱眉，冷声道：“玩就是玩，愿赌服输。曼曼拒绝刚才的挑战，酒我替她喝。” 说完，他一口气端仰下去。 “阿言！” 宋曼吓坏了。 他才刚出院啊，这么喝酒不要命了么？ 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唇角微微一挑，“没事，倒了你扛我回去。再来一局！” 然后，他提起步子站起来，“换个位置。” 把林之远挤到宋曼旁边，又把温向语拽到林之远那边，自己坐在了尹依莎旁边。 这样，他就正对着宋曼了。 嘿嘿，不管宋曼中什么招，出题人都是他。 “这次我来转吧。” 宋曼想，自己连续招了两次了，这次说什么都得自己亲自下场挽尊。 结果一不小心，瓶口指向了尹依莎！ 换过位置之后，正对尹依莎的人就是林之远了。 尹依莎眼波儿含秋地冲着林之远瞄了瞄：“我也选大冒险。呵呵，林少多指教哦。” 林之远虽然骄纵纨绔，但还不至于这么看不出火候。 他看了傅生言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莎莎，要不你就把你刚才出题，自己做一遍？” 宋曼：“！！！” 尹依莎樱唇一挑：“这还不小菜一碟？” 她转身而起，冲着隔壁的茶桌过去。 此时，傅叶白正在跟两位来宾聊事情，突然一个女人出现在面前。 饶是他一向山崩亦岿的淡然与泰坦，这会儿也着实被惊了不小。 尹依莎柔声细语道：“叶总，早闻叶总圈内大名，今日终于有机会拜访。叶总肯赏脸的话，能否送一样贴身东西——” 傅叶白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八九，他并没理睬唐突的尹依莎，而是把目光往侧边扫了一下。 落在沙发上那群人的一瞬，宋曼赶紧把头埋下去。 隋浅微轻轻拽了下宋曼的手。 小声道：“曼曼……” 宋曼咬咬唇：“浅浅，陪我去个洗手间。” “哦。” 隋浅微赶紧点头。 两个女孩起身离席，转过走廊来到洗手间。 宋曼在隔间里方便，隋浅微在外面等她。 “曼曼，你没事吧？” “嗯，没事。” 宋曼的心情有点复杂。 隋浅微总是能看穿宋曼的心事：“曼曼，我能理解你的。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是有点不太好。” 隔间里传来冲水声，宋曼开门出来。 她一边洗手，一边叹气说：“浅浅，这样是有点过分了……” “哎，但我们也没办法的。” 隋浅微难能看得通透，“男人之间的倾轧，到最后还不都是拿女人挡借口和手段的。叶总其实……哎，不管怎么说，上次也是他帮忙救了我。所以，我跟你一起出来了，我是也觉得怪尴尬的。” 宋曼叹了口气，在有些燥红的脸上轻轻拍了些水，想要冷静一点。 宋曼想，其实，自己还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的。 但如果真的这样尴尬下去，所谓的美好氛围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到时候，也就是该离开白夜广告的时候了。 “算了，先回去吧。” 拉上隋浅微，宋曼走出洗手间。 然而就在这时，走廊迎面过来了三个女人，看表情神态，不像善茬。 第76章 保护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不想惹事，故意拉着隋浅微往墙边贴了几分。 但有些时候，事儿不是你不惹，就不找上门的。 三个女人一左一右一当正，这下在，正好把宋曼和隋浅微结结实实给在堵墙边，很明显就是冲着她们两个来的。 “你们两个，谁是隋浅微？” 正前面那个女人不客气地问。 闻言，隋浅微上前一步，赶紧把宋曼护到身后。 “我是。你们要干嘛？” 几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凶狠了。 其中右边那个小个子的尤其激动，她尖声叫道：“原来就是你那个贱人？把哥哥害得这么惨！” 原来，这三个姑娘都是陆逸臣的私生饭。 因为酒店聚会的事件，直接导致陆逸臣塌房。一些不理智的狂热女粉丝便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隋浅微。 一个暴发户家的女孩，竟然暗地里跟顶流哥哥谈了三年的恋爱，临最后还把事情弄得那么难看？ 这对她们这些私生饭来说。简直比撅了祖坟还要不共戴天！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高端私人会所，不是给你们在这儿撒泼打混的。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 隋浅微自己倒是不怕，最多跟几个女的撕扯一顿呗。可是她很担心波及宋曼。 “曼曼，你快走，叫人去。” 隋浅微偏头过去，小声对宋曼说。 然而宋曼随身带了手机，这会儿已经开始准备拨号了。 那个小个子女的见状，上去一下子就把宋曼的手机给pia飞！ “叫人？呵，盯你俩半天了，好不容易落了单，还想叫人？赶紧揍！把这两头小贱人一起揍了！” 中间为首那个女人一声呵斥，三人齐齐撸袖下场。 宋曼和隋浅微被她们围在中间，一顿推搡。 “曼曼！” 隋浅微生怕她们伤了宋曼的肚子。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吃亏不吃亏？ 任由这几个女的一顿扯头发扇耳光，隋浅微无力还手，一边大声呼叫，一边伸开双手，只把宋曼的小身子牢牢往身后护挡。 “浅浅！” 宋曼眼看着姐妹被欺负，哪里还能坐视等着？ “你们有完没完了！都是法盲么！” 宋曼扑上去，试图帮隋浅微从暴力对待中挣脱开身。 可是那几个女的早已打红了眼，看到宋曼上来，一个女的刚好撩起大长腿，直接就往她的肚子上踹了过去！ “曼曼！” 隋浅微一个箭步冲前，哪管狼不狼狈。她一把搂住那女人的腿，抢下一只高跟鞋，甩手往前一挥！ 尖锐的鞋跟磕在那女人的正眉心，当场撞出一道口子。 鲜血像自来水一样从脸上漫下去，吓得那女人直接瘫倒在地！ 对方见了血，隋浅微和宋曼也吓坏了。 “快，快喊人！你们赶快住手！叫救护车！” “你们，你们竟敢伤我姐妹！”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被激怒的女人倏地从化妆包里揪出一把修眉刀，冲着隋浅微和宋曼就扑了过去！ 修眉刀头小而锋利，就算是划伤了也不过是吃点皮肉苦，但如果是压着寸劲儿捅进去，那可就不一样了。 宋曼只听到“刺咕”一声，像是那种刀锋划开衣料，然后又在血肉里搅弄了一下的声音。 光是听觉传感到大脑里的一瞬，就已经叫人脊背发寒。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那一刻，她或许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在乎它，多想护住它，留住它…… 可是身上没有痛，也没有伤。 宋曼眼睁睁看着面前一座高大的身影，雪白整洁的衬衫，架着宽厚肩背。 随后，那身影向后退了半步。在差点撞到宋曼的一瞬间，傅叶白用手臂扶住了墙。 “叶……叶总？” 宋曼瞪大了惊愕的眼睛。 傅叶白淡淡看了她一眼：“没事吧？” 宋曼惊得说不出话，目光更是无法从傅叶白的上腹移开。 修眉刀刺破衣衫皮肉，此时正深深插在他的侧肋之下！ 会所的工作人员闻声而至，这样严重的暴力冲突，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把人送医。” 傅叶白瞄了一眼那三个女人。同时他一手压着肋侧，一手拽着眉刀后柄，直接徒手拔了出来！ 然后，将那血淋淋的修眉刀直接丢给被砸破头的女人！ 被利器刺伤不能贸然拔出，这是常识。 但傅叶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把东西还给对方？ 宋曼只觉得胸腔一阵窒息，然后就听到他徐徐淡淡地说：“这是凶器。你不报警，我也不咎责。” 打架冲突这种事，不管谁有理谁挑衅。但只要双方都动手都带伤，判定的时候就只能算互殴。 傅叶白不把态度先摆出来，隋浅微很有可能一样会因故意伤人而被捉进拘留所。 会所负责人员把那三个女人安排出去，傅生言等人听到声讯，向这边赶来。 “曼曼！” 傅生言看到隋浅微一脸伤痕狼狈，第一反应就是查看下宋曼有没有事。 然而宋曼还好，只是被吓到了。一双大眼睛里充盈了惊慌的泪水，只盯着傅叶白的伤处，几乎移动不开！ 傅生言哼了一声，心想，还真是贼心不死。 林之远跟在傅生言旁边，见状大笑：“傅哥，你看看人家这苦肉计多下血本，你得好好学学！” 尹依莎刚才在里面“大冒险”的时候，傅叶白根本不睬她，她本来就很没面子，这会儿瞧了热闹，也跟着呵呵了两声： “叶总，您要不要紧？呵，我说您怎么突然就走了，原来是跑这里玩真的大冒险了。” 林之远笑：“这伤还是要赶紧去医院的，去的晚了，万一愈合了怎么办？” 一时间，就连旁边看热闹的宾客，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宋曼咬咬唇，刚要说点什么，一旁的隋浅微却已经替她跳了出来： “你们这样有点过分了！叶先生是为了保护我和曼曼才……” 傅生言看了隋浅微一眼：“既然这样，劳烦隋小姐陪同他去下医院。” “不劳费心。” 傅叶白直接回绝了。 他看也没看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径自转身向出口走去。 宋曼怔怔站在原地，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傅生言眸光微缩，轻哼了一声：“不放心就追上去，我有锁着你？” 宋曼转脸看着他，樱色的唇瓣已经咬到发白。 张开口，她小声道：“阿言……” 第77章 不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宋曼轻声细语，却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她觉得，不管傅生言怎么想，事情是非情状摆在这里。 傅叶白救了她，也救了她肚子里的—— 她和傅生言的孩子。 “你可以去，但我会生气。” 傅生言说。 宋曼深吸一口气：“阿言，如果我们之间，连这样最基本的分歧和矛盾都处理不了……” 然而傅生言并没有听她继续说下去，转身走了。 宋曼：“……” 九月天有时比六月还要任性。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到了傍晚，竟然开始阴沉起来。 雨不大，但这一阵淅淅沥沥的，淋得很不舒服。 宋曼追到停车场。她不知道傅叶白的车在哪，但地上零星的血迹途径很清晰，尚未来得及被雨水冲打干净。 看到傅叶白时，他一手压着肋侧，一手正要去拉车门。 “叶总！” 宋曼小跑两步过去。 傅叶白并不理睬她，只是在试图开门上车的时候，脚下忍不住跄踉了一下。 只是短短停留十秒钟，脚踩处的地上就已经聚集了许多血。 雨水濛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人看着或许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越发犀利精炯，深寒如冰。 “叶总。” 宋曼迈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扶一下。可她还只是伸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傅叶白甩推开来。 但那只是一个甩的动作，他并没有真的对她用上力气。 宋曼被吓了一跳，缓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是来跟您说谢谢的。” “你觉得我稀罕？” 傅叶白冷笑。 宋曼：“我……但您毕竟救了我和我的朋友……” “够了！” 傅叶白转过身，雨水沿着他的打湿的刘海，划过脸颊。 冲刷出精致的轮廓，和更加苍白的颜色。 “说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很过分？我救你，难道是因为我乐于助人么？” 宋曼心下一阵紧揪：“叶总，我其实……” “你可以是傅生言的前妻，可以是他多年以来的毫不珍惜。但你同样也可以是我年少错过的钟情，我喜欢你追求你，不想让你再被任何人伤害抛弃，有什么错？” 傅叶白的声音穿透雨水，直刺宋曼心底的不知所措。 她咬着唇踟蹰良久，缓缓道：“抱歉叶总，我以为那天，我已经拒绝过了。我对阿言，可能始终还是会有一些……期望吧。就算分开，我也没办法接受别人的，何况您还是他的家人。” “所以我逼你了？” 傅叶白冷声道，“你结婚三年，我可有让你认识过我？你恢复单身，即便我试图想要一个机会，可有对你做过任何不礼不诡的举动？” 宋曼摇头：“没有……” “所以。” 傅叶白冷笑，“你们拿我当什么？插足第三者？还是不知廉耻挖墙脚的？” “不是，叶总……” 宋曼的声音哽了哽，在渐渐落大的雨点里，支离破碎。 “我感觉得到您对我好。我也知道……当年在银天鹅酒店的商宴上，我见到的那个弹钢琴的男人，就是您，对么？可是我……” “可是不重要。” 傅叶白淡淡勾了一下唇，一抹黯然流于眸中转瞬，“错过就是错过。我是傅家人，即使没有吃过傅家一粒米，没有花过傅家一分钱。即使我没有傅生言的身价，为了盘下争天，我甚至只能赌上自己十年打拼下来的全部。但是宋曼，喜欢一个人，不该是一件没有尊严的事。” 傅叶白沉起眸色，一字一顿：“所以，我凭什么要受你们这群人的戏弄和侮辱？” “叶总，我没有要侮辱您的意思，那几个朋友乱说话的……” “你搞错了，”傅叶白转身拉开车门，“你廉价的同情与怜悯，不痛不痒的道歉与感激，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说完，他提身上车。 车子发动起来，从宋曼呆呆的小身子前开过，又忽而停下。 摇下的窗子里，傅叶白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从里面丢出来一把雨伞。 “别着凉了，明天还要上班。” 宋曼呼吸一窒：“叶总，明天我……” “要辞职随便。反正你怀孕了，我又不能开除你。” 傅叶白拉上窗，车子缓缓开出去。 宋曼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雨伞。 雨水将伞身上的血迹冲下来，宋曼的眼泪忍不住往外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 对傅叶白，她从未有过半点心猿意马的念头。 但是，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予的光明与温暖—— 带给她最大考验的，其实不是爱情的决断力，而是人性的柔弱点。 雨里淋久了的，谁不渴望有人撑伞？ 伤痕累累的身体，谁来擦一下药都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宋曼只是个一点都不坚强的小女人，但她从来没有不清醒。 她知道，爱情不是光靠回忆和贪恋，就能够轻易定义的。 傅生言是伤透了她的心。可是傅家奶奶说的没有错，两个人想要磨合生活在一起。随便谁和谁，都是不容易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一拍即合，便天长地久的夫妻？不会游泳的人，换游泳池是没有用的。 她知道，傅叶白是很好的。理性又不失浪漫，睿智又不乏温柔。 像小馒头一样，只要经过那里，尾巴尖一撩，就痒痒的让人挠心挠肝。 可是她的心，终究是被那条狗子一早啃去了一大块。 宋曼站在雨里哭了好一阵，身后突然传来一片温暖的遮盖。 傅生言的外套，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宋曼回过身，红着眼睛看着身后的男人。 她抬起小手胡乱抹了抹眼泪：“阿言，我没哭，你不要生气，是雨太大了。” 傅生言沉了沉脸色：“看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被老板骂了么？有什么大不了。” 说着，他抬起双手轻轻捧住宋曼的白脸蛋，往中间一挤，彻底挤成了一个包子。 实在太可爱了，傅生言唏嘘一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没事，不哭。回头老公把那个鸟公司给你买了，咱们自己当老板娘。” 宋曼抱着傅生言的腰，哭得更厉害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曼曼……” 傅生言把下颌俯在她的小肩膀上，吻着她一抖一抖的颈窝。 第78章 玩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以前是我对你不够好。” 傅生言抬起眼眸，水雾聚散在他沉遂的眼眸里，倒映着小包子委屈到令人心碎的小模样。 他捧着她的腮颈，更忍不住想要用手按住她抽泣不已的胸膛。 “以后我好好对你，不准你再看旁人一眼了，谁也不行。” 宋曼哭不出声，只剩下弱弱的抽泣。 话是好话，就是听起来十分不浪漫也不温柔。 傅生言咬咬牙，一手将宋曼搂在胸前，另一手摸手机，上网搜。 【追妻火葬场的时候，说点什么又浪漫又霸气？】 最高赞回复【他亲吻着冰冷的石碑，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傅生言：？？？ 一连翻了十几条，总算找到一个相对靠谱的。 “是我对你不够好，才让你一不小心迷恋上了其他男人的身体和味道。但现在你既然愿意为了我，把这份迷恋再生生扯断。以后，我不会再辜负你，文案来自缠情中文……嗯？” 宋曼一把推开傅生言：“你说什么？” 傅狗子：“情话。” “最后一句。” 小包子瞪圆大眼睛。 “撤回了。” “傅生言！” “宋曼你还有完没完？别人惹哭的也要我来哄？” 下一秒，傅生言一把将湿漉漉的小包子重新按回胸膛，单手揉搓着她湿润的头发，低下头，他用这会儿也已经被雨淋得快没什么温度的唇，一下子贴住宋曼的头顶。 “反正以后，我要是再欺负你，就天打五雷——” 轰隆，一个炸雷正好落下来。 宋曼抱着傅生言，用小白牙咬着他胸前的扣子，“好了你别发誓了，你自己说的，你以后要是再欺负我，怎么办？” “我要是再欺负你，我赔你十个傅叶白。” 傅生言咬牙切齿。 宋曼：“……” 傅生言心想，哼，我说十个，可没说十个完整的。 胳膊腿头躯干，怎么都能给你卸个十块出来。 …… 宋曼在里面洗澡，他坐在外面撸狗子。 半小时后，宋曼从浴室出来。穿着长袖碎花睡衣，从脖子一直包裹到脚踝，一丝儿肉都不漏，还是让傅生言看得直吞喉结。 宋曼红了红脸：“你，怎么还没回去？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一早，我跟小姑去白夜广告。” “哦，那我明早跟物业打个招呼，帮你们提前留个车位？” 宋曼说。 傅生言皱皱眉：“你这儿离公司才两条街，就不能在这儿提前给我留个床位？” 包子脸上又是一红，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你刚答应过不欺负我的。” 傅生言很郁闷：“男欢女爱的事，怎么能叫欺负？” 宋曼摇摇头：“所以现在只有男欢而已，哪有女爱？要等我重新喜欢上你，我会主动找你的。” 傅生言心里不爽：以前也没见你怎么主动。 不过，小包子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怕再忍忍。 只是他哪里能想得到，小包子这会儿肚子里打什么主意呢。 这一忍，他怕是要一根竿子给忍到十个月后去了。 但傅生言也不着急走，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我们玩个游戏。” 宋曼：？？？ 傅生言睨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游戏，是单纯游戏。” 说着，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来两枚骰子——刚才会所里顺过来的。 宋曼：“这？” “比大小，赢了的大冒险，输了的真心话。今天我没玩尽兴。” 宋曼：喵喵喵？ 傅生言随手抓过来一只小碗，将两个骰子往里一扣，哗啦哗啦一阵，开盅，两个六。 “好了，你必输无疑。” 他得意地对宋曼说，“同样大也是我庄家赢。我问你真心话，你不准撒谎。” “等，等一下。” 宋曼摸了摸发烧的小脸蛋：“你确定要这样么？小船很容易翻的。” 傅生言故作大度地冷笑：“回答，我身上什么地方最吸引你。” 宋曼的脸更红了，用几乎是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腰。”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呵？这小包子口味还挺撩。 他想了想，把衬衫一掀，露出精壮的公狗腰：“亲一下。” “啊？” 宋曼就地一懵。 男人坏笑：“大冒险啊。不是说了么？输的真心话，赢的大冒险。” 这都行？ 所以这么不要脸的游戏规则，最终解释权归傅狗子？ 宋曼咬咬小嘴唇，红着小脸蛋，俯身过去抱住傅生言的腰。 她确实是最喜欢傅生言的腰，精窄有力，坚实紧致。 在原始雄性荷尔蒙的迷醉下，年少白月色里的一抹钢琴音，或许……早就算不得什么了。 轻软的小嘴儿印在傅生言的腰上，男人只觉得浑身一颤，忍不住重重叹息。 他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腰上挂着的小包子，一双眼睛骤然浮了一层愉色！ “好了，再来一次吧。” 没等傅生言再做点什么，宋曼滋溜爬起身，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差吧？ 然而当傅生言又一次甩出两个六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傅生言：“真心话，如果我跟傅叶婊同时认识你的，你会选谁？” 宋曼：“！！！” 简直是一道送命题，傅生言你真确定要这么玩么？ 宋曼游了游眼珠，脑子一片空白的同时，眼神却突然更好了！ “你！这两个骰子——” 宋曼掀开碗，一把抢出来。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从哪找的作弊神器，这什么骰子嘛！六个面都是六！！！ “傅生言你也太狗了！” 小包子瞬间气成了生煎包，“耍赖有什么意思？不玩了！” “那算我输一局，你问我好了。” 傅生言双手一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反正，他心里坦坦荡荡，身上清清白白。 她想逼想问，想摸想亲，随便！ 宋曼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也要你一句真心话。” “爱过。” 傅生言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这个。”宋曼摇头，“他们说，你有一个白月光是不是……我从没听你提过，她是谁啊？” 傅狗：作死不能怨社会。 第79章 重伤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没有留下过夜。 话题止于白月光，天儿就给聊死了。 宋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摸着奥特曼的背毛，心里乱乱的。 其实刚才傅生言跟她玩的那个坦白局，和婚姻咨询师杜姐带他们一起做的那些题目，是有些相似的。 归根到底，世间一切误会，都是因为沟通不当，不了解不理解而产生的。 但是，他们自己弄的话，就是会弄不出分寸。 一不小心，就好像挑伤疤，挖耳朵似的—— 撩的对劲儿，就麻麻爽爽，撩大劲儿了，血淋滴答。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 宋曼想，人家一小时收八千块还是有道理的。 房间里空空的，依然是属于单身姑娘的小温馨。 宋曼看了一眼小馒头的猫窝，心里怪难受的。 也不知道小馒头怎么样了。 不过傅叶白下午能抽身去社交，大概小馒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吃积食了，要么用点药消食，要么严重点，可能就得开肚子手术了。 可惜小馒头还没个着落，傅叶白的伤应该也不乐观吧。 那修眉刀看着只有两厘米的刀头，沿着侧肋戳进去少说三厘米，怕是要伤及脏腑了。 宋曼记得傅叶白徒手拔出来的时候，血都是直接飙出来的。 在她面前的地毯上甩出殷红的弧度，回忆里的视线都是赤色的。 宋曼心里一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傅叶白说，他不需要廉价的同情和关心。 宋曼想：心里承下这份恩情就够了。 日后若是傅叶白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相信只要自己成长起来，足够独立和强大，总有机会报答。 恩情，毕竟要用恩情来还，不能用爱情来还。 想到这里，宋曼心情好些了。 看看时间才八点多，也不算晚，而且雨也停了。 难得她这会儿有点胃口，于是，宋曼拉着奥特曼出门去。 遛着狗子，顺便去便利店买了一份意面餐。然后，宋曼停住，看了一眼隔壁的药店。 这一次，她买了一整盒的验孕棒。 宋曼一边走，一边想心事。 走的也不快，只隐隐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有点紧张，也不敢往后看，脚下不由得快了几步。 一直到了前面的保安亭，她才放下心。 虽然宋曼刚搬过来没多久，但她平时乖巧礼貌，讲话细声细语，街坊邻居和几个保安大叔也都挺喜欢她。 见此情景，执勤的保安主动上来：“丫头，这是怎么了？” 宋曼脸颊红扑扑，心跳依然爆速。 她吞吞吐吐跟保安大叔说：“孙叔，那边好像有个人在跟着我。” 孙叔袖子一撸：“别怕，我去给你看看。” 就见他一手电棍一手电筒，冲着那边灌木丛便过去了。 宋曼拉着奥特曼，立在保安亭那等着。 不多时，听到那边有呵斥声：“走开走开，别在这边捡，我们这里是私人住宅社区哈！到那边去！” 一边说，他一边搡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宋曼离得不远不近，但也看不清。 孙叔回来了：“没事丫头，一个捡瓶子的老太，疯疯癫癫的。我给撵走了。” “哦，谢谢你孙叔。” 宋曼跟人家道谢后，牵着奥特曼回了家。 捡瓶子的拾荒老太？ 还，疯疯癫癫的？ 宋曼忍不住想起昨天给云楠过生日的时候，遇到的那场意外…… 应该是巧合吧？ 宋曼临睡前，拿来两张试纸去测，她等不到早上了。 这回把奥特曼关踏实了，她老老实实等了五分钟，盯着那验孕棒一点点变成了双道杠。 哎…… 真的是中招了。 可是宋曼难免又担心起来了。 前几天没什么胃口，今天好像又好点了。 会不会是激素水平下去了，胎还是不好呢？ 宋曼躺在床上，趴着侧着都不适，大胸脯里装满了心事…… 第二天一早，宋曼来到公司。 刚进门就听到同事们聚在一起，叽叽咋咋地议论说笑。 宋曼走进去，看到他们正围着的一个帅男生。 心想：这又是哪家的明星？傅心影亲自过来带经纬传媒，难道重新挑了一个靠谱的形象艺人？ 宋曼从侧面瞄了一下，没仔细看。只是觉得这男生第一印象看着还挺不错的。高个长腿，发型时尚又不显突兀另类，五官精致，冷白皮，手特别好看。 然后见他脸突然一转，正面过来了。 那双眼睛，真清澈， “嗨！曼姐你来啦！” “阿翔？！” 宋曼顿时惊呆。 这家伙周末把头发染回来，然后又换了一件比较清纯的休闲衬衫，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印花，耳钉项链等饰品也摘了，整个人竟然—— 完全是不一样的气质！ 有同事调笑：“我们就说阿翔有明星气质吧。” “曼曼，来，过来站旁边感觉一下。看看有没有双人舞CP感。” 另一个同事凑上来，把宋曼轻推过去，“戚总刚才说，在楼上找了个舞蹈室，下午让你们上去试试妆。” “啊？” 宋曼不由瞪圆了双眼，她都把这茬给忘了！ “不是，我……我，我可能不太方便跳舞了。” “谁让你跳舞了？摆pose而已。” “那也不能太高难，站站坐坐还行……” 宋曼吞吞吐吐。 有个大姐眼睛更圆：“你怎么了？身体不好？” “不，不是，前段时间受了点外伤，做不了复杂的动作。” 戚总从后面上来：“哎？那你周五怎么不说？” 宋曼心想：周五我还不知道怀孕吖。 负责广拍的同事过来：“没事，下午先把衣服换了。试试看，主要是出片做设计，又不要真的很大动作。” “就是，放心吧嫂子，我扶着你呢。” 于展翔小声对宋曼说，“我要是敢让你摔了，我哥不得扒了我的皮？” 宋曼想，那下午再说吧。 看看时间，还没到九点半，宋曼去洗手间，在走廊路上，看到了李舒修。她刚想打招呼，却见他似乎正在打电话，于是宋曼也没好上去打扰。 她听到李舒修在对电话那端说：“意思是说，争天集团之前的研发资质是不合法的？我倒没听叶总提。那回头我问问，他……现在可能不方便，是，他伤情很严重，还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 宋曼：“！！！” 第80章 生气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李舒修放下手机，转身看到宋曼小小的一只，站在身后，大眼睛里挤满了复杂的表情。 “曼曼？来了？” 宋曼点点头，叫了声舒修哥。 “我刚才正跟你哥打电话。” 李舒修说。 宋曼点点头：“哦，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 李舒修嗯了一声，“争天的事你先别担心，你哥在想办法澄清证明。” 然而宋曼摇摇头，“不是，你刚才说叶总他……很严重？” “哦，”李舒修微微颔首，“好像是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是他的司机讲了一些。好像是被人袭击了，伤及肝脏。但他也没说报警之类的，就自己默默去医院了。回头我去了解一下，看需不需要帮忙。” 宋曼的小心脏不由得抖了半分寸。 “怎么了？你知道这事？” 李舒修提了两步过来，靠近宋曼。 宋曼点点头，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叶白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人把恶性事件的咎责压了下来，或许…… 就像她之前说的，习惯了走在雨里的人，宁愿不要任何一顶伞。 给不了艳阳天，就不要给他见过阳光后难以忘怀的希望。 “好了曼曼，别担心，公司又不会因为老板受伤生病就转不起来的。” 李舒修抬起手，刚要拍拍宋曼的肩，就听到迎面一声不满的轻咳。 “咳——” 傅生言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宋曼的身后。 李舒修点了下头，叫了声“傅总”，便离开了。 宋曼回头，并没有太惊讶。 她知道傅生言今天回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情绪，让她有点小尴尬。 “你，你来啦。” “你是在想，找谁一起搭伴去看看他，会比较合适对么？” 傅生言哼了一声。 宋曼脸颊一红：“你，别乱说……” 其实，她也是不好承认罢了。 听到傅叶白伤情危重，自己怎么可能毫不动容？ “你要实在担心，下班我陪你去。” 傅生言瞄了她一眼。 “啊？” 宋曼睁圆了大眼睛。 “啊什么？你不觉得，我陪你去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你跟任何人去，我都会生气。” 傅生言哼了一声。 宋曼想：话这么说没错，我跟其他人去，你只是生气。但你陪我去，估计傅叶白直接气死了。 她可以不接受人家的心意，但不能这样侮辱挑衅人家。 外面的天阴阴晴晴，保不齐回头一个大雷下来，这次劈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算了。” 宋曼摇头：“我还是不要去了，你也不要介意了。” 傅生言咬咬牙：“我介意的，你是要去看他？我介意的，是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想！” “我没在想嘛，只是碰巧听见了而已。我不是医生，就算去了也……解决不了人家的伤痛。何必呢……” 宋曼咬了下嘴唇，大眼睛汪汪看着他。 “知道就好。”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另外，少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宋曼不说话，小小个子往傅生言身边凑了两寸，像只跳动的小麻雀。 傅生言一只胳膊伸过去，抵着宋曼的小脑袋，径自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办公场所，注意点形象。” 宋曼委屈：“我要去洗手间嘛，是你堵在这里挡着的。” 傅生言这才松开手，看着小包子绕过自己，滴溜滴溜滚走了。 傅心影正式任职经纬传媒的CEO。新官上任，抽空先把各大供应商都走访一遍。 傅生言陪着她去过了几家，今天正好到白夜广告。 傅心影是做记者出身的，周身带着一股犀利的劲儿。 虽然在介绍的时候，没有刻意说过她跟傅生言的关系，但大家听她也姓傅，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了。 “傅家人果然各个龙凤，看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傅总的姐姐？” “好像不是，是他姑姑。” “长得倒是有一丢丢的像，这个女傅总，看起来也是个蛮有手腕的人。” “人家不叫女傅总，叫心总。对嘛，就像咱们叶总。” “呵呵，傅氏集团是家族企业，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傅总，但也只有傅生言才有资格叫傅总。” 十点多的时候，高层几个人进去开会了，主要是戚总带着其他两个高管，进去跟甲方沟通合作战略方向的事儿，宋曼他们这些具体干活的还轮不上。 于展翔从宋曼身后凑过来：“那个大美女，她真的是我哥的小姑？” 宋曼被他吓了一跳：“啊？你说心姐？” “是啊，短头发那个，长得很漂亮的。” 于展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小暧昧。 “她还没成家吧？有男朋友么？” 宋曼：“……” “阿翔，你……不会是……” “怎么？” 于展翔眯着桃花眼，瞄了瞄宋曼：“那是我哥的小姑，跟我又没血缘关系。他在傅家拉的辈份低，我可不想跟他一起当孙子。” 宋曼简直无语了。 “你别开玩笑了好么？你才几岁啊。再说了，你都知道那是你哥哥的小姑，你要是敢乱来，有几条腿是够他卸的？” 于展翔挠了挠发型，“我就那么一问，八字还没一撇呢。男人么，看到好看的心仪的女人，还不许打听打听？” 宋曼扑哧一声笑了：“你喜欢姐姐啊？可我怎么听说，你以前喜欢的是那种小妹妹类型的？” “你听谁说瞎说的？” 于展翔白了宋曼一眼：“我一直是喜欢大姐姐的。但你这种不算哦，你虽然比我大两岁，但你完全属于幼儿园大姐姐的类型。” 宋曼气得脸红：“喂，你好好聊天就聊，不用拉踩吧？我招你惹你了？何况也不是我瞎说，我之前有次好像听季芙蓉在跟你妈说，你以前在网上认识个小妹妹什么的。” “你说姗姗啊？” 于展翔问。 宋曼一愣，“我……不知道叫啥。” 于展翔摊手：“别听他们瞎说，姗姗跟我就不是那种关系。虽然我承认，我是为了她骗了我哥不少钱，但是……怎么说呢，这事儿也是另有隐情，积德行善嘛。” 第81章 脱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还会积善行德？” 宋曼忍不住笑。 “那当然。我哥在外面得罪的人多，我妈整天烧香拜佛。” 于展翔说，“但我觉得没用，不如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儿。姗姗是我打游戏认识的。早几年有个挺火的网游，叫《千年觉醒》，你听说过么？当然现在已经凉凉了。” 宋曼想了想：“我好像是听过。” “你也玩游戏？” 于展翔的眼睛亮了亮。 宋曼摇头，游戏她是不玩的，但她学设计的，很多同学是做相关行业的。设计师原画师插画师，也不少。 印象中，有个学长就是做游戏角色原画的，好像是这款网游吧？ 于展翔说起游戏，很是兴奋。 他说姗姗是他见过最厉害的术士。很难想象，现实中会是一个罹患先心病的可怜女孩。 “我跟她没有线下面基过，只是一直聊语音来着。” “所以，你给过她钱？” 宋曼睁圆眼睛。 “嗯，她要治病的嘛。” 于展翔理所当然地说。 宋曼：？？？ “大概，多少？” “前前后后，几百万？我不记得了。” 于展翔想了想：“反正最后一次骗了我哥五百万，但是我只拿给她了一半，小两百万吧。没办法，那时候她说她要换心脏嘛。” 宋曼：？？？ 于展翔耸耸肩：“你，你看着我干什么？你跟我哥都离婚了，你休想替他要回去哦。” 宋曼扶额，小心翼翼试探道：“阿翔，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是被诈骗了？” 能在网游里把自己练成大牛的，会缺钱？ 何况先心病这种，能不能治好，有时候跟有多少钱还真没太大关系。苏云岸不也是先心病么？小时候做过两次手术，后面就只是吃药而已，也没有太大的花费。 就连五年前的心脏移植那么大的事儿。除去医保，自己也只要花十几万块而已。 不过，可能对于展翔这种从小“何不食肉糜”的少爷来说。他一个游戏装备都要四十几万了。花个几百万治病，他可能觉得也很正常？ 哎，又是心疼傅生言的一天。宋曼想。 难怪他连孩子都不想要，想想那天他说，生了儿子要是养成于展翔这样，生了女儿要是养成“当年为了去给偶像打榜，偷了她妈一百多万的手镯挂闲鱼卖两万块”的季肥肠那样？ 想想傅生言多少血够吐的？ 听了宋曼的提醒，于展翔眨眨眼，依然理直气壮。 “想过的啊。可是我觉得，被骗也无所谓嘛。她骗我，说明她其实没有得心脏病。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好事儿了？” 宋曼：？？？ “那现在，你们还有联系么？” 于展翔摇头：“没了，那个游戏两年多前就凉了。服务器都没在运维。后来不上线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反正，没有消息就权当她还活着了呗。” 就在这时，有同事过来，叫宋曼和于展翔进会议室一下。 宋曼提醒于展翔，待会儿可稍微收着点。公是公，私是私。 傅生言工作的时候，可严厉着呢。 两人先后进去，傅生言和傅心影坐在正对投影幕的甲方位置，戚总和另外两个部门经理坐在右手边并排。 傅生言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刚才戚总跟他们阐释设计方案的时候，提到的两个“形象”人，居然—— 这两个货？ 傅生言没说话，但脸色不算好看。 一方面是觉得宋曼居然没有提前告诉他，心里有些不爽。 另一方面，他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方案是傅叶白通过的，会担心这家伙是不是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傅心影倒是觉得还不错：“用自家员工立形象，确实要比公众人物代言的性价比高很多。你俩什么时候换装，可以看看效果么？” “下午。” 戚总说，“就在楼上，有一家舞蹈室，我们租了半天，拍片应该很快。” 见傅生言始终不表态，傅心影转头看向他，“你是还有什么顾虑？” 傅生言淡淡道：“没别人了么？” 这话听在宋曼的耳朵里，有点不舒服的。 她初入职场，本来就不够自信。这会儿更是感觉傅生言好像是在针对她。觉得她形象一般，气质也不够好。 毕竟，二十四五岁的姑娘，多少有些容貌焦虑。 一旁的于展翔就更是不爽了，分分钟意识到他哥这话又是在针对他。 反正在他眼里，自己干什么都跟烂泥巴扶不上墙似的。于是忍不住在下面嘟囔了一句：“你行你上啊……” 声音不大，但全场肯定是听得见的。 傅心影不认识于展翔，只是单纯觉得这小子稍微有那么点不知死活了。 但不管怎么说，经纬传媒是甲方主体，她才是话事人。 傅心影轻咳两声：“我们甲方提需求，但毕竟没有专业精确的审美。所以对贵公司给出的方案，我们首先是抱着信任态度的。我看，也别等下午了。戚总，能不能让这两位小友把衣服换一下我们直接到楼上去看看，怎么样？” 傅心影已经把台阶铺得很明显了，戚总赶紧点头。 “这完全没问题。” 宋曼和于展翔走出会议上，脸上各带各的不爽，嘴上却还在互相安慰。 “阿翔，你别跟你哥一般见识，他不是针对你。” “你才是，别瞎想。我哥说的肯定不是你，他就是嫉妒我十六岁就比他高，长得也比他帅。” 最后，两人异口同声：“没想到跟他一起共事，比跟他一起过日子都难。” 半小时后，傅生言等人来到楼上的舞蹈房。 两百多平的大空间，一整面墙的大平镜子，把视觉拉的更加宽野。 宋曼穿着一件红色的芭蕾舞裙，显得雪一样白的皮肤更是白到近乎反光。 傅生言从走进来的一刹那，目光定住，就像被施了法术一样！ 几个跟上来看热闹的同事，还在后面窃窃私语，他们大多应该并不知道宋曼和傅生言的关系。 大概意思是说，这位傅总一看就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但咱们曼曼这个整体颜值哎。娇俏玲珑，白皙水嫩，胸还那么大。绝对是大多数男人的心头斩，你看傅总的眼神—— 接着，就见傅生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凝如寒刀霜刃。 薄唇轻启，他吐出两个字：“换掉。” 第82章 送医（钻石满100加第一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气氛凝窒，鸦雀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总才第一个发声解释说：“傅总，之前我们在楼下跟您和心总已经介绍过了整套方案的用色和风格。红裙和银衣的形象在以黑灰光影的聚现下，能够呈现最明快耀眼的视觉冲——” “我说换掉，听不懂么？” 丝毫面子也没给，傅生言厉声打断戚总的话。 宋曼心里一紧，双手轻轻捏攥成小拳头。 她不明白傅生言为什么突然这样。 整套设计方案是她花了还几个晚上定的稿，海报底色和宣传视觉也都是她跟团队一遍遍探讨推翻再确认的。 要说夹带私货，红色的芭蕾舞裙，也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心头好。 可是她不明白，到底是踩了这狗男人哪根神经了？ 他要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给面子地驳斥掉？ 是嫌她身材不好，长得不漂亮，没资格上镜，还是…… 宋曼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地上，目光毫不回避。 看似极力压抑的平静，胸脯却已经忍不住因乱了气息而起伏不稳。 傅心影上前一步，推了推傅生言的手臂：“傅总，戚总说的有道理。先让广告方尝试一下，做出初样我们再看一下。” “你也听不懂话？” 傅生言转开脸，目光倏地落在傅心影脸上。 “换掉衣服。或者，换掉你？” 说完，他转身而去。 傅生言对公一向六亲不认，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但宋曼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公事”。 咬咬牙，她冲着傅生言的背影提高声音：“我不要！” 众人：“！！！” 傅生言脚步一顿，侧身转脸过去：“你说什么？” 宋曼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唇都快咬成了粉红的啫喱。 “傅总，经纬星夜的项目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前期设计案。从选色配图的整体风格把控，我最有建议权。红色的衣裙和银色光影暗动的配合，在视觉效果上——” “可我不喜欢。” 傅生言冷冷道。 宋曼深吸一口气：“可是，你不能不讲道——” “你见过几个甲方是讲道理的？” 傅生言说，“没跟你们要五彩斑斓的黑，我自认为已经不算刁难了。既然你是设计师，还不快把衣服换了，回到电脑前重新改方案？让员工穿成这样抛头露面，哪个奇葩立出来的企业文化？” 说完，傅生言转身而去。 戚总把人都散掉，然后来到红眼圈的宋曼和一脸沮丧的于展翔跟前。 “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了。傅总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人家是甲方，甲方不喜欢，一票否决很正常。” “他哪里是不喜欢啊！他就是针对曼姐！” 于展翔提高声音，“那红舞裙就是他心头一把刀，当年——算了，曼姐，你别不开心，咱俩把衣服的颜色换换不就行了？你穿银白的裙子，我穿红的舞衣！” “不要。” 宋曼咬咬牙：“我喜欢红裙子。不会为任何人的喜好而改变，要我拍，我就穿这个。不拍就算了。反正我是设计师，又不是模特。” 说完，她转身往更衣室去了。 换下了红色的衣裙，宋曼一个人在更衣室的长椅上难受了很久。 傅生言凭什么这样对她？ 不管红色的裙子对他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就不能尊重一点，私下将心里话告诉自己么？ 他可曾想过，一个人的阴影，或许是另一个人的梦想呢？ 下午，宋曼请假了。 约了隋浅微，两人就在商场外面的甜品店坐了一下午。 听了宋曼说起公司发生的事，隋浅微劝她想开点。 “傅生言又不是第一天当狗了，狗有狗的脾气，总要定期打疫苗的。你呀，现在孩子都怀上了，我劝你还是……” 宋曼不以为然：“怀上又怎样？” “什么怎样？” 隋浅微住着下颌皱着眉：“你又不可能打掉的咯。你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当妈，嘴硬什么嘛。” 宋曼：“那我也可以一个人养啊。我这么有钱，要男人做什么？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又不是当爹。” 傅生言动不动就咬她一口，实在添堵。 难道他一点都没有发自内心地觉得—— 她今天那身打扮，是很漂亮的？ “浅浅，你说实话，我长得这么白，穿红裙子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啦。” 隋浅微劝她：“你不要这么容貌敏感嘛。” “可是……” 宋曼心里是有疙瘩的。 只是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傅生言说过。 她相信傅生言是真心想要跟自己重修于好的。 但哪个女孩子不希望男人是因为觉得自己漂亮性感气质好，被深深吸引了，才想跟她在一起的。 而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善良贤惠又乖巧，实在太舍不得她了，才想跟他破镜重圆？ 这段时间下来，傅生言确实说了好多动听的话——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宋曼漂亮。 可她明明就很漂亮的嘛。 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那会儿有点胖。 她小学三年级学跳舞，先芭蕾后民族。后来参加学校的文艺汇演，为了能够当上领舞，她偷偷练了多少时间？ 或许傅生言从不知道，宋曼的骨子里原是个倔强的姑娘。 得不到肯定，比得不到爱更让她充满挫败。 “好了曼曼，别难过了。生闷气对孩子不好。话说，你去医院了么？” 隋浅微关切地问。 宋曼摇摇头：“还没。不过有是肯定有了。” 她说，自己昨天一下子测了三张试纸呢。 “哎呀试纸没用，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抽血看激素，还要做B超。你都怀过一次了，怎么还是稀里糊涂的？” “我……” 宋曼心头一紧，“我有点不敢。想再等等，这周五我们体检，到时候做B超我再看看……” 宋曼想，万一这会儿去医院，医生说孩子还是没有胎心怎么办？晚一天去，自己心里还能抱一天希望。 “那你不是自欺欺人么？” 隋浅微怒其不争：“你不去看，就说明孩子是一定好的？万一有个意外，大出血怎么办？” 说这，她起身拉住宋曼：“走吧，我陪你去。旁边就是云江医院，才三点，能挂号的！” 第83章 激怒（100钻石加第二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被隋浅微拖来了医院。 号是能挂得到的。 抽血结果也很快就出来，孕酮稍有些偏低，但医生说，这个看不出什么。 只是在听到宋曼说，自己一个多月前才流过产，医生的反应跟之前家人朋友们的一毛一样。 先是将宋曼数落了一顿，然后告诉她，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着床不稳啦，先兆流产啦，胎位不正啦，子宫恢复差大月龄早产啦。 宋曼咬着小白牙，听得一个劲儿肝颤。 连连问：“医生，那，那我要做点什么才能保住它？我用不用吃点药？用不用卧床？” 医生无奈说：“你也别太紧张。孩子这种看也是看缘分的。长得结实的，就是骑马打仗都摔不掉。先天不好的，打个喷嚏就没了。既然来了，心态放放松。人类的生育力其实是很强大的，有不少两胎之间都差不到一岁的。当然我们客观来讲，肯定是不鼓励这样。” 见宋曼实在很担心的样子，医生给她开了两盒保胎药。 其实这种重要，有没有用且两说，权做个心理安慰。 但是B超今天是没了。时间太晚，要约明天一早了。 “明早我陪你？” 从诊疗室里走出来，隋浅微看着心神不宁的宋曼，还是很不放心。 “不用了，早上我早点过来，自己就行……” 宋曼小心把单子折好，放回口袋里。 “你别多想。” 隋浅微安慰道：“医生也说了，这种大概率么对身体肯定不太好，也不建议怀。但既然有了，就放松心态嘛。而且你这个情况，也实在不好判断末次月经，算不准孕期的。就算真的查出来还没胎心，也可以先等等看。”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浅浅。” 宋曼点点头。 “那，你要告诉傅生言么？” 隋浅微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宋曼深吸一口气：“等明天做完B超再说吧。” “好，那我陪你回去。” 云江医院就在宋曼公司附近，离家也不远。 就在这时，两个护士经过她们，嘴里正议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前面进病房的那个是陆逸臣吧？原来那个顶流明星。” “我不关心哈，你们小姑娘才追星。” “谁要追他一个大糊咖啊，早就塌房了。就上次那个事儿之后，公司把他身上的好资源都给摘了。最后听说个是给他弄了一个玩命的综艺真人秀，让他去里面炒冷饭。越野，蹦极，跳车，啧啧，说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送医连个保镖都没，就住我们这儿的普通间。” “那还不也都是活该，他们这些当明星的，得势的时候前呼后拥，失势了么，狗都不如。” 宋曼只觉得隋浅微越走越慢，最后直接停住了。 直到两个护士的声音已经远到听不见了，隋浅微都还没有移动过身子。 “浅浅。” 宋曼走回去两步，轻轻碰碰隋浅微的手，“你没事吧。” “呵，没事儿。” 隋浅微苦笑一声，然后立刻睁圆了眼睛。 宋曼当然明白她为什么失神，心里同样也不怎么好受。 “你要是实在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他有今天难道不是自作自受么？当明星，归根到底也只是一种职业，受点伤，吃点苦，不是很正常么？就算他恐高，也得去蹦极。就算他害怕动物，照样要去骑马。谁叫他做这行的？担心？我有那么多心到处去担么？他是我谁啊他？走，陪我吃晚饭去。” 隋浅微拉着宋曼的手，嘴上说着往外走，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病房楼那边瞄了一下。 这一切，宋曼是看在眼里的。 “要不，我帮你去看看？” 宋曼说。 “啊？” 隋浅微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 宋曼点点头：“只是去看看，确定他没什么大碍，你也不用揪心咯？回头吃饭也香。” “也是。” 隋浅微想了想：“反正我是不要去看他，你帮我瞅一眼，没死就成。” 宋曼无奈道：“好，我就看一眼。你在门口等我哦。” 宋曼心里明白，隋浅微倒也不是真的放不下。 只是正好听说了陆逸臣出事，要说完全一点都不动容—— 毕竟，就算谁家养几年的狗丢出去，也不希望被车轧死嘛。 宋曼跟保安问了住院部的方向，一个人向着那边大楼走过去。 刚进门口，就遇到了傅生言和温向语。 “嫂子？” 温向语先一步招呼起来。 宋曼很是奇怪，他俩怎么在这儿？ 原本她对傅生言还有些火大，可是这会儿看到他的脸色，竟然比自己还火大？ 宋曼真是奇了怪了。不讲道理的人分明是他好么！ 傅生言瞪着宋曼，后槽牙咬得咔咔响。 “你下午连会都不开，请假跑出来，就为了到这儿来？” 傅生言的声音冷冰冰的。 宋曼淡淡抬了下眉眼：“傅总，你也知道我请假了，现在是我私人时间，我不是必须要应对甲方的。” “你方案做好了？” “我们有deadline。” 宋曼不卑不亢道，“我答应本周五出新方案，今天才周一。我现在在休假，我有权先看望朋友，再考虑工作的事。麻烦傅总让一下。” “看望朋友？” 傅生言眼看着宋曼从自己身边转走，他突然一伸胳膊，直接将小包子拽住。 砰一声，把她给甩在了墙壁上。 宋曼只觉得肩背被撞的咚一声，再抬头时，傅生言已经健步上前，直接把她给按住了！ “宋曼，你懂不懂规矩？工作上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还不如滚回家继续当你的少奶奶。用这种方法报复我，你是不知道我的底线在哪么？” 宋曼被他撞的七晕八素，下意识双手护住小腹，一脸惊恐，再加一脸错愕与无助。 他，他说什么？ “哥！” 温向语赶紧扑上前去：“哥，你别这样。兴许是外婆跟嫂子说，让她也过来看望一下小舅的呀！你先别这么冲动好不好！” 温向语是傅生言的表弟，他口中的外婆就是傅家奶奶，而他口中的小舅，是傅叶白。 宋曼几乎当场石化—— 他，他们的意思是，傅叶白也在这里住院？ 傅生言放开宋曼，正正衣领，冷笑道：“去吧。虽然他现在不清醒，但说不定昏迷的时候，还能叫几句你的名字！” 第84章 认真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不是来看傅叶——” 宋曼想要解释的，可是傅生言已经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扇晃个没完没了的玻璃门。 天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推门摔门用了多大的力气？ 宋曼咬咬唇，心里一阵儿难受。 算了…… 瓜田李下这种事，解释不清楚的。 她哪里会知道事情这么巧？傅叶白竟然也在云江医院住院部呢？ 宋曼打听了一下陆逸臣的病房，站在外面偷偷看了一眼。 这家伙也是蛮可怜的，就如那两个护士说的，身边连个保镖都没，甚至单人间都没混上。 身边就一个助理守着，看起来笨手笨脚，连于展翔都不如。 不过还好，他应该只是从马上摔下来断了两个肋骨，脸没事儿。 宋曼给隋浅微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对面沉默良久，最后咬咬牙，吐出两个字“活该”。 “浅浅，要不今晚算了，我不要想吃什么，回家随便弄点面好了。我胃口不好，心情也一般。要不你……也早点回去？” 宋曼一边找电梯，一边说。 “曼曼你没事吧？不会是看到傅生言，又跟他吵了一架吧？” 隋浅微说，她刚站在医院门口，正跟朋友打电话，就看到傅生言和他那个表弟温向语走出来。 也没打招呼，径自就出门上车了。 “臭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你说，陆逸臣弄成这样，该不会是他叫人给揍的吧？” 宋曼哭笑不得：“没有没有，哎，解释不清。算了，你走你的，我也马上出来了。” 宋曼找到了电梯，正在等待。 突然之间，她听到后面有个温润熟悉的声音。 “曼曼？” 宋曼回头，一眼认出对方：“阑姨？” 这个女人是傅家长媳，傅生言的父亲傅濯清的原配，许阑珊。 傅生言从小被送回傅家，几乎见不到母亲。 许阑珊的存在，类似于古代宫廷里面的皇后。 她对傅生言的态度，严厉但不苛责，关怀到位，处事得体。处处彰显当家长媳的风范儿，旁人看起来是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甚至于傅生言本身，对这个阑姨也是仅次于祖母的尊重。 “曼曼，你也是来看叶白的吧？不是六楼，是八楼，我过来这边送下衣服的。” 说着，许阑珊不由分说地把宋曼拽进了上行的电梯！ 宋曼来不及解释，也不方便解释。 她总不能说，我其实不是来看傅叶白的，而且我也不打算来看他吧？ 傅叶白的病房在八楼最南边的V单间。 其他病房好像没有满员的样子，整个走廊都很清静。 他不喜欢被人打扰，独来独去就像一匹北极狼。 许阑珊小心推开病房门，傅叶白还没有苏醒，夕阳缓落在硕大明镜的窗子前。 宋曼记得他家里的客厅的模样，他喜欢最开阔的视野，看起来就好像没有光的滋养，人生就会枯萎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时候看傅叶白，又会觉得他身上的阴影，反而更加清晰。 许阑珊给宋曼拿了椅子，让她坐。 宋曼小声摇头：“不了，我不坐了，谢谢阑姨，我看一眼就走……” 许阑珊微笑点点头，意思是随便她就好。 “阑姨，您一直在这儿照顾着？” 宋曼小声问。 许阑珊苦笑一声：“是啊，叶白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老太太一早听说了事，担心得不行。要我们几个都过来看看他。哎，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我留下照顾，最合适不过了。” 宋曼点点头：“那真是辛苦阑姨了。他，他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许阑珊叹口气：“说严重么，刀子扎在身上，总是不好消受的。但再重的伤，总是一天好过一天的。曼曼，你也不用自责，很多事儿，咱们谁都不愿意见它发生。但既然发生了，大家都好好心态面对就是了。” “阑姨您说的对。我只是，觉得挺过于不去的。毕竟是因我和我朋友，才害得他……” 宋曼的声音小了又小，目光侧里瞄过去一下。 他的脸微微像避光的地方侧着，眉头淡蹙，脸色很憔悴。 被子遮盖了他三分之一的脸，呼吸在缝隙里显得有些沉。 许阑珊随手把被子往下帮他拽了几分，露出的唇色，更显苍白。 宋曼还是第一次见到傅叶白这样虚弱的时候。 或许是她太想当然了，总觉得有的男人从天而将，就跟满血的超级英雄似的。 其实，还不都是血肉之躯…… 一枚小小的修眉刀，攒上那点儿女孩子之间毫无意义的撕逼仇，差点把他的命给搭进去。 旁人若听了来龙去脉，免不得像昨天事发的时候，林之远和尹依莎那帮人一样嘲笑。 可是宋曼心里是真的难受，不仅为傅叶白，因为这尴尬的关系和心境，甚至都不能为他说一句抱不平的话。 坐了不到五分钟，宋曼起身告别。 探病空手来，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生怕等会儿傅叶白醒了，更是尴尬。 “没事，曼曼，慢点走。” 许阑珊把宋曼送到电梯口，两人客气几句告了别。 再回病房时，看到傅叶白已经睁开眼睛，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 许阑珊愣了一下，赶紧关门，跑上前，扶住他。 “别动了……” “她走了？” “嗯。” 许阑珊眼中游了一丝异样的光，随后站起身，去倒水。 “吃药吧。” 傅叶白靠着床枕，眼眸在漏过来的一缕落日光上，追了追。 可是他还是不习惯阳光，哪怕只有残余落幕的那一丁点温度。 追了一会儿，眼睛就疼。 许阑珊抹了抹红眼圈，背着身，倒水的手，有点颤抖。 “你说你，何苦呢？” “我就不能是认真的？” 傅叶白淡淡道。 宋曼离开医院，随着下班高峰的车水马龙，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家。 家门口，站着傅生言，正在密码锁那里按来按去。 似乎，是想试个正确答案？ 宋曼：“……” 她提起小腿，赶紧上前两步：“你怎么在这儿？” “密码多少？” 傅生言问。 宋曼咬咬牙，不回答。 第85章 急迫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香郁水岸的密码锁，之前坏过一次，后来是宋曼找物业换的。 是傅生言的生日。 总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对傅生言来说，好像马桶上的卷纸自己会长出来，冰箱里的食材一定能定期扑满一样。 这会儿他在宋曼家门口，按了N遍密码锁，却各种打不开。 “你换了谁的生日？” 傅生言问。 宋曼简直无语：“傅生言，你不觉得你这个行为还有一个代名词，叫私闯民宅么？” 傅生言看了她一眼，让开位置：“你能先让我进去一下么？” 宋曼：“？？？” “傅生言，我们两个好像还在吵架吧？” 宋曼咬咬唇：“什么时候和好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傅生言伸手抓了下头发：“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宋曼：“……” “你先把奥特曼放出来溜一圈，你看它等不及了。” 傅生言说。 宋曼低声道：“奥特曼的生日，密码。” 傅生言赶紧按开门，狗出来的同时，他进去，无缝对接如一阵风，把宋曼的头发都掀起来了。 等小包子进屋去，傅狗子才从洗手间里出来，神清气爽。 宋曼：到底是谁等不及了？ 一时间，各种委屈，愤怒，如同被戏弄了一样，如潮侵袭。 宋曼眼眶一湿，咬着小白牙，“傅生言你！你有病是不是！你跑到我家门口守着，毫无诚意地道歉，就因为你急着用洗手间么？你是不是觉得戏弄别人很好玩？” 看着宋曼眼泪汪汪的模样，傅生言叹了口气，“我没有戏弄你，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刚才是我误会了，你早说是来看陆逸臣的不就好了？” 宋曼：“？？？” 原来，傅生言跟温向语走出医院的时候，是有看到隋浅微站在门口打电话的。 傅生言没心情理睬，但温向语是有听到隋浅微在跟朋友说话的。 大概是说陆逸臣骑马摔了，在医院里，她不想去看望，叫朋友帮忙看一眼。 于是温向语赶紧把这些话告诉傅生言，想来刚才在住院部门口是误会宋曼了。 傅生言在宋曼家门口等了快一小时—— 当然，想用洗手间纯属意外。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用比较好的方式，切入道歉的主题。 他以为，或许宋曼会觉得搞笑，也就不生气了。 只要她一笑，自己马上亲上去就对了。 “所以，如果不是温向语提醒你，你是不会过来道歉的？” 然而这一次，小包子不上当，两眼一瞪，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 傅狗子心想完了：追老婆这种事，技能要升级的。 同样的招数，不太好使。 “我是真的没想过会那么巧。再说你上午才答应我不会去看他的，回头一赌气，自己又跑过去？我要不是因为在乎你，有危机感，怎么会跟你发火？” 傅生言诚恳地抱着宋曼的小肩膀：“是我误会你了，我错了还不行？别生气了。” “你没有误会。” 宋曼转身，拧开他：“我本来是去替浅浅看陆逸臣的。托你的福，后来顺便把傅叶白也看了。” “你——” 傅生言咬咬牙。 宋曼小脸红扑扑的：“反正你都误会我了，我看不看，你也当我去看了。” 傅生言：“这叫什么话？哪有人明知故犯的！” “这怎么叫明知故犯？要不是你胡搅蛮缠，我都不知道傅叶白也在云江医院。现在既然知道了，走到门口还不闻不问，你不觉得很过分？” 傅生言觉得，肠子这玩意儿，一不小心好像很容易悔青。包子这玩意儿，几天没收拾了，又往外鼓馅儿了。 “行了！看就看了，该死该活的有天命。又不是你看一眼就能活蹦乱跳了。更何况，你也看到阑姨了吧？” 傅生言哼了一句。 宋曼点点头，“是阑姨把我拽上去的。” “那，他现在有人照顾，你要是再敢整天想着这个事儿——” 傅生言转手就把小包子拎沙发上了。 “哎！傅生言，你干什么——别——” 宋曼上下其手，不肯就范。 傅生言亲了几下，都没把她亲到状态里，顿时十分懊恼。 于是将她两只小手往脑后一架，就势推到沙发上。 现在死猫不在家，死叶婊也不会再跳出来打扰了，傅生言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吃不到包子。 两个人相处，误会了就解释，错了就认错，大老爷们还怕跟老婆道歉么？ 可是光嘴上说多欠火候，好几天了，总算逮着机会。 “傅生言我不行的，不方便！” 宋曼咬了他一口，大眼睛含着汪汪的泪，小屁股三扭两扭，蹭到沙发最那头去了。 傅生言强压着心气儿，用力吞了吞喉结：“你，来了？” 宋曼咬咬牙：“你还没认完错呢。” 傅生言无语：“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那今天公司的事儿呢？你还带自动更新系统清除的？” 宋曼憋红了小脸蛋，怒哼哼地看着他。 “公司那么多人，你当面叫我下不来台？我穿红裙子怎么了？你又不是西班牙公牛，怎么碍你眼了？” 傅生言的脸色微变，果然人家都说，女人要是记起仇来，你十年前在QQ上跟她聊天的某一句话后面没发表情，她都能牢牢记得。 “这是公事，我可以不喜欢这个方案，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共事，自己出去另立个门户也可，回头让你们戚总换个项目负责人也无所谓。” 傅生言淡淡地说。 宋曼心里堵了堵。 但是就事论事，就理论理。 傅生言不想说，她再纠结，反而显得无理取闹了。 “既然这样，这几天我可能要在公司加班改方案。今天需要早点休息，你回去吧。” 宋曼站起身，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扭着小屁股上楼去了。 傅生言：“？？？” “哎？那刚才的事，还做不——” 砰！楼上的门关了。 饭也不做，地板也不擦，衣服随手丢，还满地板狗毛和头发。 他的贤妻小包子，一离开他了，还真是放飞自我。 傅生言没办法，起身去找拖把和扫帚，在客厅里象征性地趴啦一圈，再捡起她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挂好。 然后，他看到一张白色的报告单，从外套口袋里滑下来！ 第86章 难禁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简单洗了个澡，趴在床上郁闷着。 她心情不好，多种因素聚杂了。 傅狗子虽然狗了点，且间歇性狂犬病发作。 但宋曼早就有心理建设了，没敢对他抱着直线进步的希望。 容忍度都是有弹性，就跟包子皮儿是的。 但，如果一定要分个因素主次，怀孕的事肯定是头一位的。 明早去做B超，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想着想着，宋曼犯困了。 梦里，一抹红裙在心头撩了一下，挤着眼角落了点委屈。 “哈哈哈，你看看你长得像个包子一样，还想当领舞？” “赶紧把红裙子换下来，那是你能穿的？给你站站边角位不错了！” 那年宋曼才九岁，上小学三年级。 孩子的善，纯得透明透亮，但孩子的恶，也直击人性。 那会儿宋曼胖乎乎的，个子小，腿短，而且还“很羞耻”地提前发育了身体。 她不敢挺胸昂头，总是驮着背。 楠姨说，小姑娘的仪态气质很重要，建议她去报了舞蹈特长班。 宋曼不算有天赋，学的笨，但她是真心喜欢的。 上台表演，能穿漂亮的裙子，能在脸上贴亮晶晶的彩片儿，谁的少女时代，不配拥有一个公主梦？ 特长班老师问，哪位小盆友想当领舞？ 领舞才有红裙子，伴舞都是白裙子。 于是，小包子举起了胖乎乎的小手。 老师微笑着鼓励宋曼，说她勇气可嘉，但跳舞是要天赋的。 两周后，咱们公平评选，看谁能一口气把老师教的动作流畅做下来，领舞的机会就给谁。 于是宋曼每天放学都会偷偷溜到隔壁初中部去。那边有个小小的废弃的多功能教室，平时用来堆桌椅的，还有一台旧风琴。 宋曼是个不服输的小包子，她一直相信，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只要功夫深，狗不理也能变成五星级酒店的特供黄金水煎包。 吭哧吭哧，咣当咣当。 她穿着自己的红裙子，晃着两条小粗腿儿，惊动了旁边阳台上正在背单词的男生。 “你能轻点么？” 男生很不耐烦，他着急。因为他下个月就要出国念书了，英文和法语都要抓紧时间补上去。 小包子满脑袋汗水，大眼睛里全是慌张和惊恐。 男生看着她还不到自己肩膀的身高，心想：哪来的小朋友？隔壁小学溜过来的？ “你这么跳，知道自己跳的是什么？音乐都没有，卡点像扭秧歌。” 宋曼红着脸，鼓了满腮帮子的气。 “我没有CD机……爸爸说，期末考试数学及格的话，就给我买一个。” 宋曼的数学成绩，小学三年级起就已经不及格了…… 男生瞄了一眼角落的风琴：“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伴奏。但每天你只能在这儿用半个小时，三点半以后，归我，不准打扰我背单词。” “哦。” 小包子数学不及格。她还在算每天半小时，以及三点半的关系，那么自己每天几点要来呢？ 男生说：“但我只会弹一首歌，你凑合听着吧。”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那会儿宋曼还小，完全不懂什么叫喜欢。 她只是记住了那个温暖的感觉—— 后来，在迎来十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代。她的惊鸿一瞥，柔软了心底最美好的那个位置。 虽然，她依然没能和那个“少年”重逢…… 虽然，她高考数学依然更加不及格…… 小包子睡得好香，傅生言推门进来的时候，完全不知不觉。 轻纱一样的窗帘，像少女的梦境一样柔和美好，连窗外的月色，都带了紫色的光。 傅生言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四仰八叉的睡相。 一床空调被裹在肚子上，长腿小脚丫都露在外面。 傅生言的目光像扫描似的，把她从头发丝看到脚趾甲。 来回两遍，最后停留在她小手压护着的小肚肚上面。 他心头微微一酸，抬手覆上她的小手。 宋曼依然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小屁股对着他。 身上的被子被她卷得一塌糊涂，唯有肚皮始终盖护着。 她是有多想宝贝着肚子里这个“小包子”？ 傅生言刚才看到了她口袋里的B超预约单。 上面写着，早孕的字样。 那一瞬间，他差点直接冲上来。 直接问她，又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可是后来他转念想想，宋曼心里的不安，忐忑，压抑甚至是惶恐，在与这个小生命偶至携来的瞬间。 他作为男人，可能永远也无法体会女人家的真实心境。 她刚刚失去过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真的准备好，就又有了。 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迷惘，一定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吧？ 于是傅生言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楼下查了一堆—— 不靠谱的搜索引擎，偶尔也会告诉他一些靠谱的东西。 因为，刚刚流产就怀孕，是很伤身体的。 这件事，是常识。你怎么搜，怎么都是这个答案。 所以傅生言想，不管宋曼最后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权干涉。 但唯一可以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的事。 如果宋曼真的要放弃这个孩子，也只能说明，她是为了健康考虑，而不是因为……自己没戏了？ 可是这会儿，他坐在宋曼身边，看着她睡着了还这么护着肚子，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幸福的笑容。 傅生言只觉得心脏更疼了。 “曼曼，万一这孩子生下来……男孩像我一样不解风情，女孩，又像你一样傻乎乎的，总是不知道该好好保护自己……” 傅生言抚摸着宋曼的额头，将她将干未干的头发往后轻轻捋顺。 他想，那还不如生出来于展翔和季肥肠那样的呢？ 至少，人家傻不拉几的，但过得逍遥快活啊。 宋曼睡得可真熟，偶尔喉咙里窜出一声呓语。 “小，小馒头……” 傅生言一个激灵。 靠！什么情况？ 他咬咬牙：“瞎叫什么呢！怀孕了不能养猫！” 宋曼别他弄醒了，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 咕噜一下爬起来，她看到眼前的傅生言，一时惊诧万分。 “你，你坐这里干什么？” 第87章 告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阴测测地说：“你犯错误了，我来惩罚你。” 宋曼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睛，没等开口“啊”一声出来，脸就被傅生言直接揪到跟前——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将她放开。 昏昏的室内，只有宋曼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傅生言心头一窒，将她拉入怀里团着。 “怎么不跟我说？” 他在她耳边问，倒是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 仿佛是一声叹气叹出来的。 宋曼被他搂得一阵慌，眼睛往床头边侧了一瞥。那张对折半开的预约单—— “不是，那……我……我想去检查下恢复的怎么样……” “宋曼。” 傅生言轻轻放开他，没开灯的房间里，就好像在比谁的眼睛更亮似的。 “我不懂这些事，是因为我以前不关心你。但我不是傻子，你楼下洗手间台子上放了一盒的早孕试纸。你当时可以骗我，回头我难道就真想不明白了？” 被戳穿了隐瞒的事儿，总是很尴尬的。 宋曼躲了躲眼神，嘴唇咬得闷狠。 傅生言捏住她的小下巴：“说话，别咬！” 以前他都没主意宋曼有这个小动作，小包子褶咬得有皮没毛，跟墨鱼嘴儿似的，亲起来都不舒服。 “我不知道它好不好……就没想太早告诉你。” 宋曼拿起床头上的预约单，低头对折了一下，“明天早上八点约的B超。大夫说，看看这次……能不能有心跳。” 宋曼说得平静，傅生言的心情却拧着劲儿的翻江倒海。 这个医学高度发展的时代，连癌症心脑血管这样的病都已经不算特别疑难。 却没有一种好方案，能让女性摆脱生育这件看似很平常的事，对身体和心理造成的伤害和负担。 傅生言或许会觉得，自己跟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听到老婆怀孕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当爹了。 可他从来没想过，孩子哪里是嘎嘣一下就能生出来的？ 还不都是女人独自一个，在那一关又一关地在闯着？ 宋曼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离婚后发现自己又有了一个，那么她对身体健康的担忧，作为单身妈妈的焦虑，以及这个孩子是否能够顺利生下来的各种纠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在扛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才不愿意告诉我的？” 他伸手摸了摸宋曼的小脸蛋，突然就摸到了一把眼泪水。 房间始终没开灯，昏暗中，他只觉得有个小圆脑袋跐溜一下扎进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将她抱住，感觉到她的身子抖个不停。 她说，阿言，我害怕。 她怕极了，怕自己依然留不住这个宝宝。 怕没有恢复好的身体再落下了病，将来甚至再也没机会有个宝宝。 傅生言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湿了一片，小包子嫩得真是掐得出水。 可是，此时他除了心疼，其他什么感觉都迟钝了。 紧紧搂着怀里的小东西，他低首吻了吻她的头顶：“别怕，我在。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宋曼低低抽泣着：“万一这次还是不好……万一，我以后都怀不上了……” 傅生言：“你自己说的，你是新时代知识女性。又不用借腹上位，自己手里攥好几个亿呢？你怕什么？” “那我想要个自己的宝宝啊，我又没说非得要孩子他爸。” 宋曼抽抽嗒嗒地说。 傅生言咬咬牙：“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你以为你摆脱得了我？” “那你要是再欺负我，我也可以给它找个后爸的嘛。” 傅生言默默咽一口老血：“不是，你都哭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气人呢？” 宋曼哭累了，起身下地去洗脸。 傅生言像条尾巴一样跟进去：“你慢点，洗手间地滑。你怎么——都快十月了，你还穿凉拖鞋！” 宋曼：“？？？” “奥特曼！谁让你上楼的！滚下去！你妈怀孕了你不知道？回头把她绊着了，扒你的皮炖汤！” 奥特曼：你上回明明说的是扒了猫的皮给我炖汤……哼，男人果然都是狗东西。 把洗完脸的宋曼赶回床上躺好，傅生言深吸一口气。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我先走了。” “嗯。” “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陪你去医院。” 宋曼咽下了差点脱口的那句“不用了”，点点头，“哦。” 傅生言转身推门，脚下略有几分踟蹰，回身过来—— “曼曼。” 他沉了沉声音：“其实，我……并不很希望，在这个时候，你会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而，必须要重新接受我……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逼迫你做决定。” “阿言……” 宋曼双手抓在床单两侧，下意识想要咬嘴唇，可是想到了傅生言之前的话，她又赶紧松开了小白牙。 “我，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怀孕……” 傅生言挥挥手，继续道：“这些年，你把家照顾的很好，狗子也照顾的很好。我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妈妈。如果……你没有信心再跟我一起。或者，你觉得我的存在只会给你的生活添堵，惹麻烦。我可以尽量不打扰你。但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记得告诉我。” 傅生言觉得心口有点堵，就像宋曼还不习惯重新把生活跟他揉在一起，自己也不是很习惯跟她说这些话吧。 但是，说了也就说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另外，今天，你很漂亮。红色的裙子很适合你，只是……我不想你被别人看到。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傅生言提步下楼。 楼下的狗子送到了门口，外面的车引擎渐渐行远。 宋曼坐在床上，双手慢慢搭在小腹上。 “宝宝，你觉得，他会是个好父亲么？我们，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唉。” 宋曼笑了。 第二天一早。 还不到七点，傅生言的车就已经等在了外面。 宋曼嗜睡得厉害，两个闹钟才把她弄起来。 刷牙的时候一阵干呕，依然存在的孕反应，让她难受之余，还有点小欣慰和小窃喜。 B超室里，宋曼忐忑地平躺在诊床上，两只手紧紧抓着床边。 第88章 面对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湿润的耦合剂淋在宋曼的小腹上，仪器的探头上下游走。 宋曼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放松点。” 医生盯着屏幕，眉头忽而紧，忽而松。宋曼眯着眼睛偷看医生的表情，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哪里还能放松的下来。 “你这个几周了？有点小，胎芽刚刚长出来。” 医生说。 宋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医生！已经有……胎芽了么！心跳呢？” 医生被她吓了一跳。 “心跳还没见，胎芽才0.9cm。你到门诊去，让那边医生跟你说。” 宋曼的心随即往下跌了几分……还没有心跳么？ 可是比起上一次只有一个孕囊，已经好很多了！ 宋曼上一次流产，50几天孕囊都到3cm了，里面却还是空空如也。 后来出血了，宋曼原本不死心，还想再等等。但人家急诊的医生就安慰她说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你这个没有卵黄囊没有胎芽没有胎心，整个三无停育。 严格意义上说，那都不算流产，就一个空房子而已，孩子都没发育出来。 宋曼拎着B超单子走出来，傅生言从椅子上弹起身。 “曼曼。” 看着小包子脸上十分复杂的表情，傅生言心里咯噔一下。 来到隔壁的妇科门诊，不出所料，医生一听宋曼这个情况，又给骂了一顿。 不过这次因为傅生言在场，所以基本上加农炮火力也都集中在这个狗男人身上了。 几句话绕来绕去，无非就是，老婆才流产就让她怀孕，就不能忍忍？这种对她身体伤害有多大你没点逼数么？就是打麻将两局之间还得洗个牌休息休息吧？戴个套子能要了你们的命？ 傅狗子就像咬坏了拖鞋的奥特曼，全程低头挨训——是是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宋曼一脸担忧：“医生，那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为什么还是没有心跳？” 医生瞄一眼单子：“你这个情况特殊，也算不出末次月经，从B超上来看，受孕时间不长。可以再等等，三天到一周之内，要是好的，心跳也就长出来了。先回去，到时候，再来做个B超。” “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对么？” 宋曼圆眼睛一亮。 医生若有所思：“所以你们夫妻两个，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对么？” 宋曼毫不犹豫地点头，然而傅生言却说：“也不一定。” 宋曼：？？？ 傅生言没理她，只顾盯着医生：“看她身体情况。医生，您说实话，她这个身体状况真的适合——” 宋曼咬咬唇：“阿言！” 傅生言：“闭嘴！” 医生：总算会说句人话了？ “你问我们医生么，总是不建议要的。如果现在就放弃，其实也不失为明智之举。毕竟两次刮宫间隔短，就当一起修复了。她年纪也还小，休养半年一年的，不至于耽误以后生育。但要是坚持留下，三个月前吧，我建议不用太刻意，顺其自然。要真能保到三个月后，那危险性可就不止在孩子身上了。中期胎盘不稳，后期早产等，都是风险因素，这个谁也说不准……” 医院楼下的喷水池中央，有个雕塑。 雪白的圣母怀抱胖墩墩的小天使，宋曼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喷泉的小水雾，折出早上八九点钟太阳的光芒。 七彩流光，折得她眼睛阵阵酸楚。 傅生言坐在宋曼旁边，两人沉默了有大约一刻钟。 然后他突然伸手过来，想要去搂宋曼的肩，可是小包子一下子滑走了。 小屁股蹭了两下，一溜蹭到长椅的最边缘。 傅生言吞了口气：“曼曼……” “你别说，我不听。” 宋曼别开脸，两手在膝盖上捏着小拳头。 肩膀颤颤的，嘴唇咬的发白。 傅生言心下一阵钝痛，提身挪了两步跟过去。 “你不听我的，至少也要听医生的。留着对你身体不好，万一中后期……” “可他还活着的！他还很努力想要长大，长出心跳。就因为担心他将来“有可能”给我的身体带来负荷和风险，我就要放弃他么？” 傅生言单臂将她搂过来：“那他现在，不是还没有心跳么？最多就是个细胞，还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独立生命体。我想，要么就趁现在还早……” “可他是长在我身体里的！我感受得到他，我做梦都能梦到他的样子！生孩子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事，哪个女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能让我尝试下？” 宋曼的眼泪蓄满眼眶，尖细的嗓音也沙哑了。 “那你都不为我考虑一下么！” 傅生言皱紧眉头，“我不想有天医生逼着我二选一的时候，我坚定选择你的后果，是被你怨恨一辈子！” “阿言……” 宋曼抽抽嗒嗒地低下头，下一秒，却被傅生言捧着下巴将她抬起来。 “曼曼，我对传宗接代这种事，原本就没有太强烈的执念。你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我固然是欣喜的。但是我没办法用你的身体健康，去抵算风险和代价。哪怕一点点，我都不愿意承担，因为这跟做生意不一样。” 说着，傅生言将宋曼拽过来，小包子就势软绵绵地扎进傅生言的胸膛。 她哭得伤心，眼泪却滋润了心底最深一层的欣慰和动容。 “阿言，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想要他……你就让我试试行么？就算是为了圆我的期望，陪我承担哪怕一点点的风险，好不好？医生也都说了，我们可以顺其自然的。就算真的保不住，我也认了。可是，你不能让我现在就放弃了……” “好。” 傅生言长出一口气，俯身过来，吻了吻宋曼的额头。 “听你的。” 抬起手，傅生言在宋曼的小脸蛋上抚了两把，然后甩掉指尖上的泪水。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傅生言郑重地盯着宋曼的大眼睛。 小包子点头如鸡啄米。 “你，你说。” 傅生言：“万一有什么意外，做好心理预期。心里实在太难受的话，记得来找我，不许一个人偷偷哭。” “就这？” “否则呢？” 傅生言哼了一声，“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哄你？” 更何况，小包子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万一再被心怀不轨的家伙看到，趁机送春风送温暖了，该轮到他上哪哭去了。 第89章 宠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扑哧一声笑了。好大一个鼻涕泡，被阳光折射成七彩的，破碎在傅生言的脸颊上。 傅生言手一抹，瞪她一眼。 宋曼扁扁嘴：“你嫌弃我……” 傅狗子求生欲拉满：“哪有？抹匀。” 宋曼：“……” 小包子赶紧翻兜找纸巾，可是提包放在车里了，身上没有带。 这时候，一只漂亮的手从旁边伸过来，递给宋曼一张湿纸巾。 “怎么了曼曼？哭成这样？” 过来的这个人，是许阑珊。 宋曼和傅生言先后起身，叫了声“阑姨”。 “没事阑姨，工作上的事，惹的曼曼心情不好。” 傅生言接过纸巾，在小包子脸上一顿抹。 许阑珊淡笑：“那，你们在这儿，是来看叶白的？” 宋曼：“……” 傅生言随口一搪：“曼曼有点事想要请示她老板，我让她自己学着想办法处理，不要什么事都往上甩。稍微严厉了一点，她就哭了。” 宋曼：编！你继续编！ 许阑珊笑：“那你们聊，我去给叶白拿条毯子。” 说话时，她随意往喷水池对面瞄了一眼，树下长椅处，傅叶白一个人坐在那，似乎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非要下来走走。” 说完，许阑珊跟两人告了别，往病房处去了。 “阑姨人真好。” 宋曼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傅生言心里不太舒服。 在宋曼的心里，她说许阑珊人好，言外之意还不都是江婉君“同行”衬托的？ 是个男人就比他傅生言体贴，是个女人就比江婉君这个婆婆更给力？ 哼，小包子缺的爱，他不信自己不能一样样给你补回来！ “我去车里等你。” 傅生言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哎！” 宋曼有点纠结。 他……他怎么又生气了？ “不是，我……” “有话就过去说几句，没话就假装看一眼，这点信任我还没有么？” 傅生言把包子按在原地，哼了一声。 宋曼深吸一口气，提步向傅叶白走过去。 她想，傅生言都已经跟许阑珊那么说了，还是象征性去打个招呼吧。 说点工作上的事，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秦豪正坐在驾驶室，等了一段时间。 这会儿看到傅生言回到车子里，一个人。 “先生，宋小姐呢？” “稍等她一会儿。” 傅生言坐在后排，身子向后靠了几分。同时，单手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傅叶白“非要”下楼走走？ 许阑珊是傅家的长媳主母，为人体面，端庄大方，在傅家深得老太太的信任。 傅生言想，如果今天受伤住院的人是他。 而他也像傅叶白一样，没有双亲兄弟姐妹，只能由主母许阑珊来陪护照顾的话。 那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客气，拘谨，甚至有点别扭。 几乎每句话后面，是不是都得带个“谢谢阑姨”？ 那他敢不敢，在明知道会给人家添麻烦的状况下—— 还要任着性，非要下楼走走？ 傅叶白是那么内敛城府的个性，几乎没有人了解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表现的又是什么。 虽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但许阑珊也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不忍他一个人伤病在床，无人问津。 所以傅叶白到底有没有可能，会对一个之前没什么交集和交情的“嫂子”，那么随意，那么不客气？ “阿豪。” 傅生言靠着车椅背，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你给我查件事。” …… “你昨天来过了？我听大嫂说了。” 长椅上，宋曼坐最把边的位置，身子侧过来，小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不到。 她点点头：“恩，我是顺便来看朋友的。” “你还真是坦诚。” 傅叶白轻呵一声，“我知道陆逸臣在楼下，没什么新闻热度了，但总还有些不死心的脑残粉。” 说起脑残粉，宋曼就着话题过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认真跟傅叶白道个歉。 “叶总，是我和浅浅没处理好自己的事，累得你受伤。” “去检查过了么？” “傅叶白没理宋曼的话，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了一眼。 宋曼的脸上有点发烧，“啊……我……” “你头发上沾了些凝胶，是B超耦合剂对么？” 他心思细腻，逻辑强大，几乎让人发指。 宋曼咬了下唇，“还很小，才一个多月的样子。” “注意休息。回头跟戚总说一声。匀些项目上的压力。4A广告公司的强度很大，其实并不适合备孕及在孕的女员工。” 傅叶白淡淡道。 宋曼赶紧表态：“虽然辛苦，但能学的东西也多，接触的行业五花八门。” “一开始都是这样，等你历练两年下来，就可以专注行业内，做企业广宣。” 傅叶白说。 “我也这么想呢。” 宋曼点点头，“对了叶总，我那天无意中听舒修哥说，争天集团的什么资质有问题？” 傅叶白轻轻嗯了一声：“你父亲早年是做商贸的，后面几年才开始自主研发。收购前的审计清算，发现其中两项研发资质不合法。” “那，会有什么影响？” 宋曼不懂这些事，只是本能揪心紧张。 她主要是担心苏云岸，法务风险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没办法操心负累。 “影响总是会有些的，看具体怎么操作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既入局，力所能及的范围，肯定会帮一把。” 傅叶白说。 宋曼心里明白，人家毕竟也是生意人，有些话说在场面上，以及是给面子了。 自己又不了解来龙去脉，实在不方便进一步追问，回头去找苏云岸聊聊吧。 “那，叶总，我先回去上班了，就不打扰您了。” 宋曼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小馒头……” “她没事，在宠物医院照顾着。” 宋曼脸上一红：“对，对不起，那天……我……” “等她出来了，跟她说去。我不爱听对不起。” 傅叶白看了宋曼一眼，低头继续用手机回消息。 宋曼尴尬地说了句再见，转身走了。 傅叶白用余光瞄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身影，低下头，盯着手机界面上一个名为SLACK的商务沟通软件。 填加新联系人的信息栏里，有一个消息提醒。 ID名叫蕾贝卡，头像是一抹飞摆起舞的红裙。 第90章 遗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伸了一个懒腰，从工位上站起来。 新方案做了两天，一气呵成，还挺顺利。 灵感来自于昨天大厦外墙清理玻璃窗的蜘蛛人。在晴天的夕阳下，光影波动，栩栩如生。 她记得有一年奥运会的圣火设计，好像也是类似用威亚吊着人绕场一周，像登上太空一样。 既满足了甲方要求光影灵动的高格局，又充满磅礴气势。 宋曼把初版方案打包发到工作群里。然后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 今天周四，马上就要周末了。 但她的心情始终轻松不下来。 明天一早，公司安排去隔壁的健康中心做体检。 之前医生说了，她这个情况，三五天，最多一星期就该有心跳了。 以至于这几天宋曼一直心事重重，没事就往厕所跑一趟。每次脱下底裤都紧张得像开奖，生怕上面漏红色。 “曼姐，准备走了？” 宋曼离开工位，看到于展翔抱着一个箱子，正好也往外走。 “嗯，你呢？去哪这是？” “我帮李总送点东西。” 于展翔说。 “舒修哥？” 箱子没有盖好，宋曼好奇往里面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些彩带什么的。 “这是干什么的啊？” “李总有个侄子你知道吧？” 于展翔号称办公室八卦一线小能手，宋曼认识好几年的人的事儿，他来两周多就摸了个门儿清。 “你说仔仔啊？” “嗯嗯，那小孩，听说有点自闭症。” 于展翔说，“李总说他父母车祸时没了，挺可怜的。后天周六，孩子正好过七周岁生日。李总在他们家后面的一个别墅区，租了个场地，说是给孩子弄个画展，请些社区里的大朋友小朋友之类的。” 于展翔把掉出来的一些彩带重新卷到箱子里，继续道：“我以前不是给陆逸臣当过助理么？别的本事没有，这种场务啊，打杂什么的，最擅长了。他让我帮帮忙。” “可是，阳阳不敢见生人啊？他真的说要帮孩子办个画展？” 宋曼有点奇怪。 于展翔歪着脑袋：“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他好像给那个孩子专门雇了一个专业的心理导师？应该是导师建议的吧？” “这样啊。不过，你对舒修哥，现在好像还客气了些？” 宋曼觉得于展翔的态度上，好像确实有些变化。 于展翔鸡贼一笑：“之前不是为了要打嫂子保卫战么？现在傅叶婊已经阵亡了，李总还要帮他家里人带侄子，就这一条就已经在相亲单身优质男的市场上自跌身价了。都没战斗力的人了，我当然能客气就客气点咯。” 宋曼简直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哥教你的？” “他要有这个脑子，还能把老婆弄丢？回头我得跟他要点辛苦费。” 宋曼：“……你不许再坑他的钱了。要真是有重要的事，有急用，你可以找我。” 于展翔：“嫂子你说真的？！” 宋曼咬咬牙：“要真用在有用的地方。你要是挥霍无度，我也不睬你。” 于展翔撇撇嘴：“算了，我哥给你的钱都是有数的。要他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 宋曼：“那我还有工资嘛。我工资又不低，项目奖金也有好几万呢。” “算了吧，你那都是加班加点熬的心血。我哥不心疼你，我可心疼嫂子。” 说着，于展翔回头看了一眼宋曼工位上关闭的电脑：“哎？曼姐，你今天不加班了啊？上回那个方案被傅狗子毙了以后，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就不管了么？” 宋曼笑笑说：“新方案弄好了，我已经发给戚总他们了。他们要是觉得能通过，就给经纬那边看。时间也确实有些紧了。” “那我——” “你放心，这次还是少不了你出镜的份儿。” 宋曼说，“不过，你独自放飞就好了，我就不能跟着凑热闹了。” 于展翔个高腿长，仪态也不错，正面侧面的颜值都很精致能打。 宋曼在设方案的时候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么一个宝藏男孩，不好好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而且她另有心思于此，觉得于展翔既然很想往这方面发展，不如让他多露露脸，说不定那天来参加经纬星夜的某个演艺界导演大咖，一眼就相中了海报上面的“小精灵王子”呢。 “真的？” 于展翔眉开眼笑：“你方案这么快就做好了？那下周，经纬的人会过来么？我是不是又能见到心姐大美女了？” 宋曼：？？？ “喂！我一心一意帮你想出路，你居然只想着撩美女？” 于展翔挠头：“哎呀，上次还不都怪我哥，弄的不欢而散。连午饭都没留下吃一顿。” 宋曼心想：就算要吃午饭，那也是人家高层管理招待。你只能去帮忙订饭店好么？ “另外，我说过好多次了，不许再叫你哥傅狗子。他是你哥。” 于展翔说：“他是我哥，跟他狗不狗又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也听不见，你又不会告密咯。”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聊，傅生言在后面跟了一路。 听到“狗子”两个字的瞬间，他已经在心里把于展翔各种捏圆捏扁。 不过看到宋曼背后这么维护自己，傅生言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于是他也没出声，就这么不紧不慢跟着。 然后就听宋曼问：“对了，你上次说，你除了骗钱给那个女孩治病外，还有三百万呢？干什么去了？” “买保险啊。” “啊？” 宋曼懵了。 “哎呀，其实也是帮朋友的忙。一个哥们儿，家里破产了，老爸进去了。他又没工作，只能下来去卖保险。人又特别自尊，我借他钱吧，他不要。那我说，我给你出单，算你业绩。嘿嘿，三百万的意外和人寿，他光提成就拿了三十万。嫂子你看我仗义吧？” 宋曼：“……” “干嘛啦，这钱虽然是我哥的，但受益人也是他呀。万一哪天我死了，他能赚好多钱呢。” 宋曼：话说，你们兄弟两个还真是同样的脑回路，遗传啊！ “于展翔！” 傅生言站在后面，忍不住咬牙道：“你有病是不是！” 于展翔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箱子咔嚓一声掉地。 “啊！” 就见那箱子里面掉出来一堆东西！ 宋曼大惊！ 第91章 衷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箱子里装的，是一些日常布置用的彩带，气球皮，乱七八糟的挂架，还有一堆小洋娃娃的饰品，以及—— 一盒小汽车玩具。 黄色的挖掘机，白色的救护车，红色的小跑车。 “阿翔，这些东西，谁让你买的？” 宋曼瞪眼了眼睛，盯着那一堆七零八落的小汽车，问道。 于展翔不明所以：“这，就是买的小礼物啊。不是会有社区的小朋友们到场么？这都是我在网上买的，小娃娃和小汽车，送给小男孩小女孩嘛！” 傅生言守在宋曼身边，生怕她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给撞到了。 看于展翔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皱皱眉：“汽车不行。那个孩子有PTSD，见到这种东西会抓狂。” 于展翔哈哈两声：“哪有那么严重？你跟谁都像你一样有PTSD，一见到红裙——” “咳咳！” 傅生言狠狠一个眼刀撩过去，于展翔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萎成一团。 “阿翔。” 宋曼劝道：“你哥说的是真的，仔仔不能受刺激。他爸妈是被一辆红色跑车撞死的，他亲眼目睹，心理创伤很严重。上一次，就因为一个红色的小汽车，仔仔突然狂暴失控，把你哥的手都刺伤了。” “啊？” 于展翔下巴一掉：“真，真这么严重？那我赶紧换掉，换点别的玩具。行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弄。” 说着，他蹲下身，一边收拾，一边纳闷。 哎？ 果然，这下面还有一盒恐龙蛋什么的，另外还有几盒拼图和乐高。 奇怪了，他买的东西是有印象的，怎么不记得买过这套汽车玩具呢？ 难道下单的时候下错了？ 还是商家给他发错货了？ 幸好今天碰到宋曼他们提了个醒。否则，到时候不是要惹大乱子了？ 红色跑车？ 于展翔想起隋浅微出事那天，傅生言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两年前的车祸，难道是…… 于展翔心生疑虑，低头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 …… 傅生言今天是特意来接宋曼下班的。 这会儿带她坐上车，看小包子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傅生言伸手给她拉上安全带，顺势还在她的小肚子上轻轻摸了一下。 宋曼浑身都敏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你，你做什么？” “当爹的跟小小包子打个招呼。” 宋曼抿抿小嘴儿，脸上的表情着实轻松不起来：“还不一定怎么样呢。明天上午要体检了，我怕……” “不怕，你听我劝劝他。” 说着，傅生言侧过身来，俯过去对着宋曼的肚子说：“小混球，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争点气，就赶紧长个人模狗样出来。你要是不行了，也趁早腾地方，别折腾你妈。回头等你妈身子养好了，你爹这里还有很多兄弟姐妹要——” “傅生言！你神经病啊！” 宋曼在他头上轻轻打了一下。 “好好的孩子，都被你给拐带成什么样了？” 宋曼撅着小嘴儿，“万一以后不靠谱，你也别往什么阿翔和季肥肠他们身上比对，你自己就没好到哪去嘛。” 傅生言直起身，不闹了。 “想吃点什么？胃口怎么样了？” 宋曼想了想：“还行，前阵子不太有胃口，这两天又有点想吃辣的了。” 傅生言将车子打火起步。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下班接了宋曼去吃饭吧？ 结婚前从没有过像模像样的恋爱，结婚后也未有过小夫妻间平平淡淡的日常。 别说小包子想吃辣的了，就是想吃龙肝凤髓，他也得给弄过来。 赶上下班高峰，车子稍微有点堵。 两人在车上随口闲聊了几句，宋曼说，自己的新方案做好了，已经提上去给戚总他们看了。 “你不跳舞了？” 傅生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宋曼苦笑：“我就不凑热闹了，让阿翔出镜吧。其实，阿翔他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不靠谱。他是很善良单纯的孩子。是你一直在误解他，也不给他机会。” 傅生言哼了一声：“反正只有我是坏人，旁人都是善良单纯美好的。没有心计，没有阴谋，都是我一个人想多了。” 他话里有话，可不是针对于展翔来的。 宋曼又不傻，听得清楚明白。 “阿言，其实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你很不容易。” 傅生言转开脸，故意不说话。 只要他不接话，旁边小包子就能一直输出。 宋曼双手环着小腹，微微低下头，小声道：“有些人，生来血里有风，停不住脚步。喜欢什么就去争，不懂什么就去学。浪漫两个字刻在脸上，浑身都是光芒。即便身在暗处，影子也是漂亮的。他们很吸引人，可是……他们不真实。” 傅生言沉默，他知道宋曼说的是谁。 “可有些人，他生来注定是要背着世俗的压力。位置已经被抬到那么高了，越往上爬，越不胜寒。可是往下看，半山腰还有不靠谱却又割舍不下的亲人们……松口气掉下去，他们就只能跟一起堕入万丈深渊。” 宋曼的声音又暖又糯，像小猫催眠似的。 她转头过去，眼睛亮晶晶。 傅生言迎上她的双眸，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一样！ 红灯已经结束了，后面的车子在狂按喇叭。 傅生言一脚油门踩出去，过了马路就立刻靠边停下了。 “啊？你怎么停这儿了？” 宋曼惊讶。 “废话，你看我还能开得回去么？” 傅生言咬牙切齿。 宋曼往下一看，那手刹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不是，你……你干嘛突然……” 宋曼的脸上一阵烧红。 “你勾引我。” 傅狗子解开安全带。 宋曼被吓到了：“我哪有？我只是，只是在跟你说话啊！” 可是那些话，对傅生言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下来，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身上鲜亮在上的光环，没有人知道，飞那么高，他累不累？那不是闲聊，那是宋曼写给他的，敲骨吸髓一样的情书！ “你，你别乱来，我现在不行……” 激烈的吻覆压上来，宋曼赶紧用小手推住傅生言的胸膛上。 男人沉重的呼吸，与理智做着强大的拉扯与斗争。 “那你给我想别的办法。反正现在这样，我开不动车，我必须得先开个车。” 宋曼：？？？ 第92章 贪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想了想：“我有办法了！” 傅生言心说：小包子总算开窍了。 他刚把手按在皮带上，就看到宋曼拿起手机给秦豪打电话—— “你有病么！” 傅生言把手机抢走，“这就是你的办法？你觉得他来了能解决我的问题？你什么奇葩脑回路！” 宋曼眨眨眼：“怎么了？他能来开车啊！” 傅生言：“……” 原来她是这个思路？好像，还挺正常的？ 但傅生言可不会给再她机会“搅局”了，更何况，秦豪这几天去国外查事情，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的…… 晚上，傅生言送宋曼回家，看到她的小嘴儿都肿起来了。 为了抚平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他坚持认为，这是宋曼吃麻辣锅造成的，而不是别的原因。 “你饿不饿？” 宋曼进门放下外套，“其实你不用为了迁就我去吃麻辣锅的，你胃不好，我看你都没动筷子唉。” 她走进厨房，想弄点清淡的鸡蛋面给他，却被傅生言从后面直接抱住了。 “不饿，不是吃过包子了么？” “哪，哪算？” 宋曼脸红得像团麻辣小龙虾。 傅生言在她耳边轻轻撩着呼吸，“确实不算。严谨一点来说，应该是被包子吃——” “死流氓你还有完没完了！” 宋曼用小胳膊肘怼他的心，直接把他给怼沙发上了。 “我要洗澡睡觉了，你快走快走！” 宋曼上楼去了，傅生狗看了看蹲在沙发上的奥特曼。 “看什么看？我吃饱了，走，出去带你遛遛，说不定你也能邂逅美好爱情。” 他心情很好，自然对奥特曼也优待了不少。 以前么，遛狗这种事都是宋曼和吴妈来做的。 奥特曼：我信了你的邪，老子都结扎三年了！ 宋曼洗完澡，吹干头发。 不放心，又拿了一根试纸摆弄摆弄。 听说，发育好的胚胎，颜色是会一直加深的。 要是不好了，颜色会变浅。 她是设计师，每天盯电脑上各种色卡的。但这会儿，心理因素一作祟，自己也不敢确认了。 或就像医生们劝的那样，这个孩子来得太轻易，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想留住她，难免要比旁人付出更多更艰险的努力。 但宋曼还是很想坚持一下。 因为有些事，只要想想就觉得很幸福了。 叮咚，门铃响。 宋曼原以为是傅生言遛狗回来了，但上次已经告诉他密码了啊？ 门一开，果然，不是傅生言。 “檀姐？” 看着门外站着的女人，宋曼脸上挂出一抹明艳的弯笑。 “檀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赶上这边有案子。” 萧檀手里还拎着一些礼盒，“我去看过楠姨了，她说你在这儿住。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国外代购常见的，呵呵。” 宋曼十分不好意思：“檀姐你太客气了，快请坐。” 宋曼赶紧让她进来，然后又去张罗倒水倒茶。 “曼曼，好了，别忙了。” 萧檀赶紧叫住宋曼，“我听说，你有了？” 宋曼脸上一红：“哦，就……还小呢。我哥总是这样，心里一点藏不住事。” 但见萧檀眉眼之间掠下几分唏嘘色，宋曼心下顿时明了。 “檀姐，你跟我哥……” “我没去找他。” 萧檀垂了垂眼睛，淡淡道：“我看过楠姨了，是她说的。” 宋曼：“哦……” 萧檀是苏云岸的初恋女友。 苏云岸是软件学院的才子，萧檀是隔壁法学院的系花。 原本看着很登对的两个人，只因苏云岸有先心病这一先决条件，就注定了开不出任何让人欣羡的花。 萧檀的爱炽烈又明艳，但苏云岸不想拖累她，始终若即若离。 后来，为了接掌争天，苏云岸考研修了工商管理。 萧檀毕业后则去考了司法，现在已经是一个业内小有名气的律师了。 因为家里移民，她也跟着去国外工作了几年。 但宋曼知道她每年都会寄明信片回来。抽空回国的时候，也一定会来看看他们。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 萧檀依然单身，苏云岸的心跳还坚守在这具身体里。 其实宋曼和云楠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有时候看到萧檀这样，心里也是会难过。 尤其是云楠，也曾旁敲侧击劝过萧檀。女孩子青春过的快，让她还是趁早为自己考虑下。 可是萧檀说，人生原就没有多长。 有幸有缘认识他，只希望能多守他一天。 宋曼想，聪明的女人大多是精致利己的。 可是傻傻的姑娘，各有各的傻，与年龄家世相貌背景职业性格，都无关。 “我听说，你哥准备把争天卖掉？” 萧檀问宋曼。 “嗯，也已经有了合适的买家。但是最近，好像在盘审计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我哥具体也没跟我说。这事儿，也是楠姨跟你说的？” 宋曼问。 萧檀摇摇头：“这倒不是，是叶总的助理咨询到我们所的。问我们有没有意向来接这个案子，这个怎么说呢？非法资质在医药行业的自研项目里。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叶总你认识的吧？傅叶白。” 宋曼眼睛一圆：“傅叶白？” 萧檀说：“就是他找到我的，希望我能在法务上，给争天提供些支持。” “原来是这样……” 宋曼低下头，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 那天听傅叶白的口风，说自己尽力而为的时候，就好像只是随口客气敷衍一样。 这种事，对购买方来说，要么唯恐避之不及，要么会尽力压价。 她甚至以为，傅叶白会反悔对争天的收购行为，就像之前提到的年夏投资的江总一样。 没想到，他并不只是客气说说而已。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找上了苏云岸的初恋女友萧檀？ 换别人，宋曼或许还有些疑虑。但如果是萧檀，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她一定会尽心尽力。 这时候，门上的密码锁开了。 傅生言带着奥特曼回来了。 “傅先生，你好。” 萧檀站起身，冲傅生言点了下头。 “阿言，这是檀姐。” “萧律师。” 傅生言点点头，“我记得，我们之前见过一次。” 萧檀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了。曼曼，先走了。” “哦，檀姐我送送你。” “不用的，外面冷，你自己当心身体。” 萧檀从傅生言身边经过，目光刻意避开他眼中的犀利和警惕。 第93章 不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她来找你干什么？” 傅生言把奥特曼拴到院子里，问宋曼。 “没什么事，闲聊几句。” 宋曼看了看茶几上的几个礼盒，一些进口的胶原蛋白，美容药妆什么的，“这些东西，我现在也不能用。要不你拿去，送你妈妈或者季芙蓉她们吧。” “何必？”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随手摆弄了一下。 “什么何必？我只是不想浪费。” 宋曼圆圆的眼睛一睁：“你可别自作多情，我没有讨好她们的必要。而且，你不许跟她们说是我给的。哎，要不算了，我挂闲鱼上卖了。” “谁说不要？” 傅生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要！你给的，我逼也要逼着她们吃下去！我的意思是，萧律师何必这样？苏云岸又不喜欢她。” 宋曼哎了一声：“你别瞎说，我哥……他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檀姐而已。” 傅生言冷笑：“难道一个人就因为知道自己随时要死了，就没有资格选择情感好恶？只要有人主动对自己示好，他就一定得喜欢么？” 说着，他往后慵懒一靠。胳膊一拐，将小包子拉进了怀里。 宋曼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是，那你也不能说我哥就一定不喜欢檀姐啊……” “我不了解女人，还不了解男人？” 傅生言哼了一声。 他想：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女人还会用娇羞和矜持遮一遮，但男人本性是猎杀动物，他们是不会掩饰的。 特别像苏云岸，这种性格比较内向闷骚的直男。 IT出身的，远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和情场手段。 前两年一次商业活动，他是看到过萧檀跟苏云岸一起出面的。 萧檀性感漂亮，风姿引场。 如果苏云岸喜欢她，无论是挽着她惊艳全场时的自豪，还是旁人过来搭讪时，因自身原因产生的自卑和失落。在他的眼里，这些情绪应该是都藏不住的。 以前傅生言对小包子远没有这么用心，但拉着她出席活动的时候，但凡有别的男人往她丰满的胸脯上多看一眼，他都是很不舒服的。 当然这些深层的思虑，他怕宋曼听多了脑壳堵，所以只是淡淡说了句： “你哥应该是喜欢小巧玲珑的姑娘，阿翔才喜欢姐姐型的大女人。男人天性如此，发育的时候就定性了偏好。很难改。” 宋曼咋舌。 如果之前她还觉得傅生言只是故弄玄虚，那么当他一口咬出于展翔喜欢御姐的时候，她便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傅生言平时似乎从来不关心这些八卦事儿，可他看人看事的目光，却独到又精准！ “我以为你对感情的事一向很迟钝……” “这跟感情没关系。” 傅生言想：这只是在丛林法则里生存久了，衍生出来的本能。 如果他不能轻易看穿周围人的心思，谁求财谁求利，谁和谁站在楚河，谁和谁又游过了汉界，谁的笑容里藏刀子，谁的手看似在抚摸他的头，其实是想要扼他的脖子，那他还不早就被扒皮抽筋连骨头都不剩了？ 从小到大，他阅人无数。 但唯有一个人，他到现在都看不透—— 那就是傅家长媳主母许阑珊。 傅生言无法在许阑珊身上找到任何一丝合理的逻辑和动机。 她守着傅家长媳的身份，看似伉俪情深，等待失踪的丈夫回来。 可是她爱傅濯清么？ 她从容优雅地操持管家，不带一丝焦虑与慌张。 甚至在丈夫背叛了婚姻后，在外面生的男孩被送回傅家后，她都没有任何错愕与愤怒的情绪。 傅生言曾试图很仔细地去观察许阑珊。 他曾以为，阑姨对他的感情，理应是带着一点嫉妒和怨恨的。 自己多年没有子嗣，却被告知失踪的丈夫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这是肚子里得修多大面积的菩萨庙，才能容忍得下来？ 他甚至会觉得，阑姨只是表面上看在老太太的份上，才不会对他太过分，暗地里难免会暴露本性。 然而并不是这样，许阑珊人前人后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四岁被迫离开生母，虽然傅家人允许江婉君每月过来探视一次，但这种自幼与至亲骨肉分离的不安，对一个年幼的男孩心灵上的创伤是难以言喻的。 他也会因此而叛逆，顽劣，再加上江婉君的各种挑唆，很容易想象幼年时的傅生言在跟许阑珊的相处上，有多少骚操作？ 可是这位阑姨，始终不温不火。 该怎么管他，就怎么管他，该怎么训他，就怎么训他。 后来傅生言长大了，也懂事了，成为傅家最优秀的继承人。 许阑珊也会表现出欣慰与夸赞，却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居功。 有时候傅生言看许阑珊，会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 就好像很不在乎。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在乎。 她不会因为丈夫的背叛而怨恨，也没有因为自己没孩子，而有心拉拢这个从小带在身边的养子，以求为自己的后半生撑个腰。 她好像是真的很不在意一切。 甚至不在意长媳的身份，不在意小三，不在意私生子，也不在意傅家…… 傅生言走了时间很长的神，然后就听到小包子脆脆的一声——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啊？我是说，你一开始的偏好，是什么类型的？你不许回答你喜欢我，你一开始根本就不喜欢我，哼！” 傅生言：你好歹夸我两句心思缜密，智商卓绝吧？ 说了一大堆，你就只在意这个？ 娘的，这可真是一道送命题。 傅生言轻咳两声：“喜好只是喜好，指的是更容易……让自己动心的类型。但真正相处起来，还是会有一些不同……” “哼。” 宋曼扭了下小屁股，起身。 “我去睡觉了，你走吧。” 傅生言：“……” 完了。 本来想跟她聊聊她家的事，她哥的事，增进下亲密和感情。 一不小心，又踩雷了。 傅生言原想跟着“小屁股”上去，再腻歪两下。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条消息突然闯进手机。 这年头，有人发短信是非常少见的了。 那是一条陌生的电话号码，消息只有几个字。 【阿言，我来申市了。】 第94章 坚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坐在车里，没马上走。 宋曼的卧室关了灯，应该是已经睡了。 他偷着抽了一支烟，两口下去就呛的不行。 医生说他手术后要戒烟戒酒的，不到特别烦乱的时候，他也不会碰。 手机上的这条消息，他盯了十几分钟。最后，什么都没回，点了删除。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最近平静得反常。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激烈地正在发生，但却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强大低气压，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习惯了一个人战斗，也不在乎输输赢赢。 反正江婉君和于展翔他们，就像宋曼说的，只是等在半山腰等果子砸两下就能吃饱喝足。 只要他傅生言不掉下去，他们也不至于有多惨。 但是现在，或许是对宋曼的情感发生了更加深层次的变化。 再加上她怀孕了，傅生言只觉得的自己的软肋已经软得像被老醋泡过了一样。 宋曼，孩子，还有宋曼的家人…… 傅生言抖了下手，烟蒂不小心把他烧疼了。 他回想着那天在火烈鸟，跟年夏投资的江总聊的那番话—— “争天原本的经营范围里，是没有自研资质的。当初宋争舰为了赶上关税加增之前，把这批生产线引进来，用了两份造假的资质证明，欺瞒了股东会。” “但问题就在于，生产已经投入，产品甚至都到了临床阶段，并流放到了海内外市场。这以后，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担的起这个责任？宋争舰死了，苏云岸担。那苏云岸要是也死了，谁接盘谁冤大头。别说七个亿，七千万我都舍不得给。呵，毕竟我们做投资的，不一定每次都能精准知晓该投什么赚钱。但我们一定得知道，什么是不能投的。” 看在傅心影跟那条狐狸多年交情的面子上。傅生言觉得，江逐年跟自己说的应该是真话。 所以傅叶白为什么非要趟一趟这个浑水？ 如果他另有目的，还好办。 傅生言不怕这种敢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 他血厚着呢，拖也拖死对方了。 但他就怕傅叶白万一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为了义无反顾地帮助宋曼和她的家人…… 那可真是太狗了。 宋曼在争天持股也有百分之七呢，这不是卯足了劲儿往小包子心一个劲儿瞎蹦哒？ 宋曼一早收到傅生言的电话，问她几点去体检。 “我们分两批，我是今天九点的。那个，你就不要过来了，同事们都在一起呢。” 宋曼觉得不太好意思。 傅生言说，自己上午还有个会。 “让阿翔照看着点，回头我给你电话。” “哦，好。” 宋曼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哎！当年高考都没那么紧张。 因为高考时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考不像样，但这个小小包子，究竟有没有这么坚强。 体检早上不吃饭，宋曼跟着同事们去机构前台拿了单子，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分散到各个科室。 宋曼顾不了那么多了，率先去排B超。 进去后直接告诉医生自己的情况。 医生表示：我们这是体检，B超是帮你看乳腺及肝脏脾脏和子宫附件的，不负责看你怀没怀孕哎？ 宋曼傻眼，然后恳求：“大夫，你就帮帮忙，顺便看看嘛。” 医生：“我要出报告的，看了就要负责的。” “您可以不用写报告里，就偷偷告诉我嘛。” 医生被她缠得不行，无奈道：“那我随便看看，看不出来你自己再去挂门诊。” “乳腺是有些变化，疑似妊娠初期。宫内有孕囊，可见疑似胎芽1.1cm，心管搏动没看出来。” 医生对宋曼说。 “还……没心跳么？” 宋曼心里咯噔了一下，“您说，胎芽多大了？” “1.1cm” 宋曼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几天前的报告单，一对比—— 长大了哎！ 三天前才0.9cm，今天已经1.1cm了！ “医生，这是不是说明，我的宝宝还在长大？” 医生皱眉：“这个你得找妇科的医生去看，而且你这上面都说了，让你一周后复查。这才三天，你这么焦虑，对孩子也不好的。快下去吧，下一位！” 宋曼赶紧收拾东西，让出位置。 她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冷静了一会儿。 还没看出心跳，但是胎芽已经长大了，而且自己早上刷牙还是很恶心呢。 说明宝宝还在，还很坚强着呢！ 有同事凑过来：“曼曼，那边X光胸片的人少，快去吧。” 宋曼微微一笑：“我先去做抽血吧。” 胸片她是肯定不能拍的，X光有辐射，宋曼想，一会儿到服务台去把这一项取消了吧。 全部都弄完之后，已经十点半了，宋曼去机构餐厅吃营养餐。 傅生言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怎样？” 宋曼小口咬着肉包子“嗯，医生说……长了两毫米，但是心跳还没长出来……可能下礼拜还要再去打B超。” “还要再等几天是不是？下周去门诊B超确认？” 就在这时，坐在傅生言面前的医生听了他的话，插一句道：“B超不要做那么频繁。这种么，只要不出血，多等一周再去看。” 宋曼一愣：“谁在说话？阿言，你，你在哪？不是开会么？” “没事，你先忙，我回头再找你。” 傅生言赶紧挂了电话。 他早上的确是有个会议，但是他实在没心思，于是走到公司门口了，又跟秘书说，让他做个会议记录算了。 车子一掉头，傅生言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挂遗传生殖科。 不管宋曼这次的孩子好不好，先查查自己有没有问题吧。 有病治病，治不好就算了。 宋曼想要孩子，万一真是他不行，岂不是耽误她了？ 所以这会儿，接诊的医生听了傅生言的描述，倒是不觉得有很大问题。一次可能是偶然，第二次又没好好调养，也不能算科学样本。 不过，男的检查起来也方便，一般都是建议先排除男性的问题，再检查女方。 就这样，可怜的傅狗子拿着一份一次性容器，被小护士推进了采集室。 “傅先生，结束之后，送到走廊前面的检验窗口就可以了。” 傅生言进门就傻眼了，紫红色柔美的小灯光，满墙都是各种性感美女的海报，这—— 第95章 痛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对这种地方本能会有抵触。 毕竟当年意外撞进过一次，简直是少年时代的心理阴影。 而且这种么，总要有些气氛，情调，又不是养殖场里的种马…… 他有些懊恼，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做这种蠢事？！ 可是一想到宋曼圆圆的眼睛里充满泪水，细声细语地说自己想要个宝宝，傅生言就觉得心头一阵乱惹。 可是，让他对着这满墙地艳俗画报，实在是没有半点感觉！ 无奈之下，他拿出手机，翻了一张宋曼的照片出来。 想象着小包子软绵绵的触感，小嘴儿，小脸蛋，大胸脯…… 一个小时后，傅生言离开医院。 上车就接到了江婉君的电话：“阿言，宋曼是不是又怀孕了？” 傅生言皱眉：“你听谁说的？” “哎呀，我消息灵通着呢。” 江婉君叫道：“几个月了，这次好不好？你说，你怎么就非死磕她一个呢？刚流了又怀，那孩子质量行么？你确定是你的么？” 傅生言：“……” 他打开手里刚出炉的报告，显示全部数值都正常的报告单，皱皱眉，沉声道：“妈，你不要去骚扰曼曼。不管行不行，都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质量不好。” “啥？” “我去检查了，就是我的问题。好了不说了，忙。” 傅生言挂了电话，揉揉肿胀的太阳穴。 他用打火机把报告单烧了，想着万一宋曼这次的孩子要是依然留不住，回头叫秦豪去伪造一个假的报告吧。 刚才大夫的话言犹在耳—— “傅先生，您的报告没问题，一切正常。回头看看您太太的激素水平，排卵质量之类的，要是这胎还不好，带她来全面检查一下。放心，现在医学水平很高，想要孩子没有过去那么难。她年纪又不大，不用太悲观。” 可是傅生言想，别人对他的尊重和敬畏，靠的是多年商战的铁手腕。不是靠有多少女人，能生多少孩子来的。 敢指点嘲笑他的人，屈指可数，回头还得掂量着自己有多少斤两，能不能给嘴贱买单？ 但宋曼不一样。小姑娘已婚又离婚，孩子有了又没。真要是有点小问题，都是会被世俗眼光无限放大的。 整天被人戳脊梁骨，包子都要被踩成手抓饼了。 她哪里受的了？ 天气挺好的，傅生言想着下午也没什么心思去工作。 又是周五，宋曼也交了设计稿，应该不会很忙了。 不如找她去约会，找个公园散散步，划划船，或者去看看电影。 这些小情侣小夫妻经常做的事，他都没有跟宋曼好好做过。 也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然而傅生言到白夜广告的时候，就看到宋曼红着双眼，从洗手间那边的走廊过来。 看样子，是刚刚哭过了？ 傅生言心里一痛，猜她必是因为孩子出了状况。 他不想再去追问什么，只心疼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在电话里跟自己强颜欢笑，却躲起来默默地哭？ 什么时候，他才能让她真正相信，他是可以让她依靠和倾诉的人？ “曼曼！” 傅生言一步上前，将她一把揉进怀里。 “没事，我在，我在……” 可是宋曼却挣扎着把他给推开了，“你，你怎么来了？这上班呢，不太好……” 傅生言将她拉回来：“心情不好就请个假，我带你出去玩。” 宋曼：“？？？” 玩？！ 宋曼瞪眼了眼睛：“我同事刚出了事，你要带我出去玩？太过分了吧？” 傅生言：“？？？” 然后，就看到楼梯拐角那里，另有两个女孩正在安慰一个哭得伤心的姑娘。 傅生言：“这，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早上体检。 公司里有个叫小林的姑娘在做胸腹B超的时候，被大夫当场紧急提示，说她的肝脏上有一个鸡蛋黄大小的肿块，让她赶紧去门诊查一下。 肝上有这么大的肿块，正常人第一反应肯定很慌。 不过脂肪肝，肝囊肿，血管瘤什么的，也是很常见的良性病变，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的。 但是小林不一样，她本来就有大三阳。而且自己的爷爷父亲和叔叔都是肝癌走的。这种病，遗传因素至少八成。 小林在体检机构就已经忍不住了，回来跟老家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在洗手间哭成个泪人，被宋曼和其他两个女同事发现后，和盘托出。 宋曼心里难受，红了眼圈。然后，就这样被傅生言给弄乌龙了。 宋曼叹了口气：“小林才26岁，太年轻了。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吧。” 其实，她也只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因为小林这个情况，医疗机构临时加急给她验了一个甲胎蛋白的血报告。就是对标肝癌特异性的指标。 数值那么高，基本上，没有奇迹了…… “那你安慰下你同事，我先走了。” 傅生言想，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宋曼肯定也没有心情出去玩了。 “哦对了阿言，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傅生言转身时，宋曼叫住了他。 “嗯？” “小林的意思是，可能之后就要辞职了。我想，一般出了这种事，公司肯定会组织大家募捐的。我……该捐多少钱合适？” 宋曼第一次进职场，对这种事没有经验。 而且最违和的是，她手里是很有钱的。 捐的多了，未免太过高调。可是捐的少了，又怕别人指点。 看着小包子涨红着脸，确是一副职场小菜鸟的可怜样，傅生言心头微微一暖。 “看你跟她关系怎么样了。” 宋曼想了想，自己上班也就一个来月，跟大家的关系都挺好，但也谈不上多交心，只是非常同情小林的遭遇。 傅生言不忍她为这种小事纠结，于是说：“给你个参考，去年傅氏集团有个保安得了癌症，之前是有给他买过医保的。他在公司做了二十年，要提前退休治疗，公司一次性给了他四十万的抚恤金。安保部和后勤部也有小规模的捐款。有几个关系好的捐的多的，大概人均小半月的工资。你自己参考着办，或者，看你们叶总对这种事，是什么态度。” 要说曹操么，曹操就到。 就在这时，傅叶白从两人身后走上来：“什么事？” 第96章 暗涌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淡淡看了他一眼：“叶总的公司有员工得了重病。作为甲方，顺便过来评估一下自己的供应商，有多少良心。” 傅叶白没理他，自顾转向宋曼：“怎么回事？” “是我们部门的小林。” 宋曼如实回答，“可能是肝癌……体检查出来的。” “等会我跟戚总和人事商量下。” 傅叶白盯了一眼宋曼红红的眼睛，“别太难过。” 说完，他提步往办公室去了，后面跟着他高大强壮的司机老顾。 三十多岁，国字脸大高个。然而，怀里抱着小馒头的太空包，实在很反差萌。 眼看着宋曼的眼珠又跟着猫过去了，傅生言轻咳两声。 “你几个意思？” “不是，那个，叶总之前就说过，猫会放在办公室里养的……” “哼。” 傅生言转身走了。 宋曼：“……” 算了，看在傅生言最近不但没有很狗，而且说话做事也比较正常靠谱的份上，小包子想，也是时候给他点奖励了。 于是，她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点家常菜吧，不要去外面吃了。】 傅狗子故意端着，坐在车上心里乐开花，但偏偏就是不回复。 他想直接开车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然后到小包子家里等她。 逛超市，对傅生言来说，应该是个新副本。 胡乱挑了一车，傅生言把食材拉回宋曼的公寓。 奥特曼欢天喜地。他觉得傅生言买回来的绝对不可能是菜，一定是给他的玩具。 这会儿，他正叼着洋葱当垒球呢。 傅生言冲他屁股踹一脚，正要手忙脚乱地收拾，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秦豪打过来的，越洋电话。 傅生言接听：“有消息了？” “傅先生，是查到了一些事，跟之前有些细微的出入。” “说重点。” “傅叶白的生母叫叶逢春，是傅远帆的未婚妻，当年他与令尊傅濯情去南洋做生意，遭遇了当地强盗后遇害，而叶逢春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叶逢春没有娘家人，生下一个男孩后没多久，就改嫁了一个叫孟洋的男人。这个孟洋曾经是个矿上的小工头，贪酒好赌。欠了一大笔钱后，带着叶逢春和养子偷渡去了东南域谋生。” 秦豪说到这儿，傅生言不免心有疑惑。 之前傅叶白可没说过他还有个继父的事情。 “不仅如此，”秦豪继续道，“几年后，叶逢春跟孟洋还生了两个孩子。” 傅生言眉头一蹙：“傅叶白有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是的，是一对龙凤胎。女的是姐姐，叫孟以姗，男的是弟弟，叫孟以岚。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六，如果还活着的话。” 秦豪说。 傅生言：“死了？” 秦豪说：“女的死了，好像是先天疾病。”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三年前吧？这些，我都是从叶逢春以前的一个街坊口中打听的，说是自从女孩死了以后，叶逢春就疯了。” 傅生言的眉头收的更紧了：“照你这么说，叶逢春应该还活着。” “这个还不清楚。” 秦豪如实说，“两年前，孟洋因为欠赌债被人打死在街头。之后叶逢春就失踪了，她的小儿子孟以岚也失踪了。有人说，他们是回国了。” “那傅叶白呢？” “傅叶白一成年就离了家。后来几乎没有跟他母亲和继父，以及弟弟妹妹生活在一起。” 傅生言觉得这里有些逻辑十分说不通，“傅叶白应该是在七年前就确认了是傅远帆的遗腹子这件事。当时，怎么做的鉴定？” “当时是老太太叫管家周叔和大夫人许阑珊出面去认的。拿了傅叶白的血液样本，回来做的血缘鉴定。” “跟谁做对比？” “跟傅先生您。” 秦豪说：“检验结果认定你们二人有亲缘关系的。而且具体匹配数据也确实符合三代内表亲遗传学的匹配度。” 傅生言：？？？ “为什么要跟我？我怎么不知道？而且，傅家就我一个人么？” “可能，您当时因为那场意外，受伤住院。采您的血比较方便？” 秦豪说。 傅生言觉得，这个理由很无耻，但或许也有一定道理。 傅叶白认祖归宗，在确定亲缘之前，肯定不好大张旗鼓。 悄咪咪想办法检验一下，应该是老太太的意思。 “所以，傅叶白在七年前就已经被傅家找回来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正式跟家族见面。” “是的，据说当时他刚考研。一直是半工半读状态，他拒绝了傅家的经济支持。后来就去欧州了。” 秦豪的话，让傅生言更生疑虑：“不应该吧？他今年都三十一了，七年前怎么会刚考研？” 傅叶白的年龄有问题？ 傅生言想。 三十一岁，只是根据傅远帆身死，叶逢春怀孕的时间线来推断的。 可人又不是牲口。几岁的年龄差，也不能掰开嘴来看看牙口去判断吧？ 傅生言想，或许，可以换一个方向寻找突破口。 …… 白夜广告，下午的例会正常开。 戚总的意思是，让小林先看病要紧。 公司这里会先帮她把医保续着，医疗期内，先不谈离职的事。 但是，小林手里的几个项目，肯定要分下去。 其中一个，是一家游戏公司的广宣策划案。 “宋曼，你能接么？” 戚总问。 “你手里的经纬星夜，我已经看过了，挺不错的。今天给叶总过一眼，就可以提甲方了。你现在应该是空下来了，对吧？” 宋曼赶紧说：“是的，我暂时没项目的。只是游戏行业我不太了解，我怕——” “我了解啊曼姐。” 于展翔凑到她跟前，“你有不懂的问我。” “可，可以么？” 宋曼觉得不太靠谱，打游戏和做游戏是两个概念好么。 “宋曼，这样，我先叫人把资料发你。周末有空你先了解一下，周一咱们过来对需求。有困难再说，行么？” 戚总说。 “嗯嗯，好，我试试。” 宋曼点点头。 “那行，散会。” 周末了，大家最喜欢准点下班。 宋曼看了眼手机，哼，傅狗子竟然不回她消息。 算了，回去也没事，看会儿戚总发给她的资料吧。 一晃看到六点多，大家都已经走空了。宋曼站起身，关电脑，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隔壁董事办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第97章 苦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匆匆过去一探，见那办公室的门正半掩着。 傅叶白扶着手边的架子，试着撑身起来。 “叶总。” 宋曼叫了他一声，等临前想要扶一下的时候，又有点犹豫。 “不用，我没事。” 傅叶白起身，看了一眼手边的猫爬架。 小馒头正蹲在地上，一脸期待的样子。 宋曼小声道：“要……帮忙么？” “不用。你现在特殊情况，自己当心点。” 傅叶白看了宋曼一眼，表情淡漠如常，“回头我让老顾来弄。” 他的脸色始终没有很好。 一周就出院，还是有点太草率了。 “还没下班？” 傅叶白回到办公椅上，小馒头乖巧地跳上桌，玩起了鼠标。 宋曼点点头：“这就准备走了。” “我刚才正在看你的经纬星夜，项目都交了，怎么还加班？” 傅叶白把猫从桌上挪走，放在膝盖上盘着。 宋曼说：“戚总让我接个游戏广宣的案子，我不太了解行情，就想提早看看资料。” “苏总本专业是IT，听说大学时期跟朋友合作过游戏工作室，你回头可以请教一下他。” 宋曼恍然大悟：“对哦！我，我怎么都没想到？” 不过说起苏云岸，宋曼进而又想到了萧檀。 “对了叶总，那天檀姐来我家，跟我说是您请她来给争天做法务支持的。谢谢您费心……” “谢我做什么？” 傅叶白划了下鼠标，一边盯着电脑屏幕，淡淡道，“萧律师跟你们原本就有交情。她来帮忙，又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何况，我作为买家，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也希望争天能把之前的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宋曼点点头：“那我就不跟叶总说客气的话了。” “一会儿有安排么？” 傅叶白抬了下眼睛。 “啊？” 宋曼愣了一下，眼神不由得紧张几分。 刚想要找个什么理由拒绝一下。 然而傅叶白眉头倏然淡蹙，薄唇一启：“我没有要约你的意思。” 宋曼脸上一红，就见傅叶白转手将电脑屏幕挪了过来，上面正是宋曼之前做的经纬星夜的设计方案。 “我看完了，有几个小问题跟你咨询一下，有空么？不会太久。” 傅叶白说。 “哦，没，没事，叶总您说。” 宋曼看了下时间。还好，才六点半多。 “我觉得这里的威亚不用跑全场。半场后，直接落在升降台上。舞台现场我之前看过，光是从东南方向打过来的，对向的席上会有很大的反光效应。你感觉一下呢？” 宋曼想，作为老板，傅叶白似乎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两人就设计项目谈论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这时候，公司的门禁响了。 “有人么？外卖！” 傅叶白对宋曼说：“帮我取一下。” 宋曼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从外卖员那里接过一个披萨盒。 “叶总，这是您的晚饭？” “嗯，医院的营养餐太寡淡，浑身没力气，出来只想吃点高热量的。” 傅叶白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又抽了一张递给宋曼：“一起吃点。” “啊？不，不用了，我……” “我一个人吃不掉，又不能买半张。” 傅叶白取了一块下来，递给宋曼。 “谢谢。” 宋曼小口咬了一下。 “现在胃口还好么？” 傅叶白问。 宋曼点点头：“还行，比之前好些。有时候会突然很想吃奇怪口味的东西，有时候突然闻到什么，就又会反胃。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一入职就怀孕这种事，就算人家老板不说，宋曼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他买的披萨还挺好吃的？ 宋曼不自觉往包装盒上的logo看了一眼，全意文的，应该是比较正宗又小众的高级餐厅。 反正，傅叶白的东西好像都挺好吃。 他生活的状态，本就是在一笼精致里匝着的。 宋曼想，如果有天，他真的能遇到一个特别合适的姑娘，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的。 这时，宋曼的电话响了。 傅狗子终于有动静了？ 宋曼看了傅叶白一眼，出门去接听。 “你怎么还没回来？” 傅生言站在乌烟瘴气的厨房里，脚边蹲着尾巴被烧掉一撮毛的奥特曼。 宋曼眼睛一圆：“啊？你……” “不是你发消息说，晚上给我做饭的么？” “可，可你没回啊。” 傅生言咬牙切齿：“我没回就说明我没看见么？又不是工作群，难道我还要说一声收到？” 傅生言夹着手机，右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油烟灰，左手两个指头被菜刀抹了一下，这会儿还血淋淋的呢。 宋曼无奈：“可，我以为你在生气……就，在公司加了一会儿班。” 傅生言简直气得窒息：“所以，我生气了你就不理我了？你不会再打个电话给我么？你想想你生气的时候，我怎么哄你的？” “我马上，我马上回来！” 宋曼挂了电话，拎上包。 “叶总，我先走了！” 从公司到公寓只有两条街，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宋曼回到家，一进门差点被吓退出去。 “阿言，你这是……” 满屋子油烟，窗开了也散不动。 傅生言坐在沙发上，正用一把剪刀试着给奥特曼烧焦的地方剪毛。 看到宋曼进来，他哼了一声，眼神似乎在说—— 憋问，问就自杀。 宋曼顶着乌烟瘴气进厨房，看到地上有一条被开膛开了一半的活鱼。 炒锅里黑焦焦的一片，依稀能够辨认出来是米饭。 傅生言可能是想把食材处理一下，再把饭煮上？ 所以他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电饭煲，直接把米下在炒锅里了？ 然后烧焦着火了，他去端，不小心砸地上了，把奥特曼的尾巴给燎了。 宋曼想，确实不用问，自己稍微推理还原一下也挺有趣味的，预防老年痴呆症。 “你别弄了，等下我收拾。” 傅生言把宋曼拉回到沙发上。 “我叫了个披萨，晚上随便吃点。” 他说。 宋曼：“披……披萨？” 傅生言：“你不想吃？那我叫点别的。” 宋曼：“不是，我……” 叮咚，门铃响。 宋曼起身去开门—— “呀？姑娘，怎么又是你？” 是同一家披萨店的配送员。 宋曼讪讪关上门，回头看到傅生言的脸色很难看。 “你吃过晚饭了？” 宋曼：“！！！” 第98章 月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纠成一团麻。 一紧张，就反胃。 话还没说出口，先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 傅生言赶紧跟进去，看她呕得眼泪汪汪，着是心疼。 马桶里红红绿绿的，萨拉米香肠和青椒香菇，跟桌上那盒披萨相比——还原度真高。 傅生言心下一沉，个中滋味狗啃一样的难受。 宋曼漱漱口，从洗手间里扶墙出来。 “阿言……” 傅生言看了她一眼：“我去收拾厨房。” 可他哪会收拾呢？ 什么东西烧坏了，一股脑丢出去也就是了，报废买新的。 噼里啪啦，叮当咣啷。 宋曼站在客厅里，心虚肝颤。 “阿言，我只是跟叶总聊了下方案。他叫了晚饭，让我一起吃了点……阿言，那个锅刷刷还能用的！你……不是，灶台不能移动的！你别——” “宋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生言狠狠把门摔上，三丈怒气几乎要把屋顶掀了。 宋曼咬着下嘴唇，小声道：“阿言，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家等我。否则我肯定一早就回来了。但是我在白夜广告做事，傅叶白是我老板，正常的工作交流不可避免，你也不可能每次都这样发火的。” 傅生言冷笑：“所以你觉得这很正常？宋曼，你看我这样，很有意思是吧？这么多年的委屈，我得当狗一样在地上趴着一点点给你舔回来，你才满意？” 宋曼一怔，大大的眼睛里，突然就没了光。 她垂了垂眼睫，双手负立：“阿言，我没有要折辱你的意思。我以为你现在疼我，对我好，是你发自内心意识到……宠爱我，你也会觉得幸福快乐。可是如果你认为，这是让你为难的事。我……其实你不必这样……”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种多少花，就要马上结多少果子的。 宋曼想，离开的时候，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如今傅生言要重新追求她，天知道她又是花了多少勇气推翻决定，才把过去的一切翻了篇？ 什么初恋的温暖，什么年少的惊艳，什么婚姻里的鸡毛蒜皮，她统统都不计较了。 她给傅生言机会，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爱这个活生生的男人。 所以她愿意敞开心扉，去等待两人能否磨合出最好最契合的一面。 可是—— “阿言，如果你只是想证明。没有你赚不到的钱，没有你做不成的生意，也没有你追不回来的女人……那，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你花这么多心思，捂软了我的心。等我重回你身边的时候，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对我的……” 宋曼说话，依然细声软语，却字字句句都扎定了傅生言的心。 “所以，我追你，你就欣然受着。我不追了，你也无所谓？反正排着队的备胎一大堆？” 宋曼深吸一口气：“阿言，别人只是给我吃了一块披萨，你就觉得你输定了？你到底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傅生言抬起眼睛，看她大大的瞳孔里，似有些亮晶晶的水雾在作祟。 宋曼说：“我对你偏爱，所以才等待。如果我真是铁了心把你同旁人比较，就像傅叶白那样的用心，你觉得你还能有机会么？” “所以你还是对他动心了是不是！” 傅生言厉声道，“宋曼，你下班跟同事开会，吃饭，聊方案，这都是正常的。正是因为尊重你喜欢的工作，你向往的职场，所以我放着傅叶白不管，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格的事。可你为什么瞒我？你为什么进门不告诉我？你跟他吃饭，吃饱了才回来管我，还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难道你心里，就真的完全坦坦荡荡？” “我……” 宋曼转了转大眼睛，将泪水硬生生憋回去：“阿言，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和他两个男人。我离开你，不是因为有新欢。我不接受你，也不是因为我在犹豫是不是他更好，你不明白么？” 宋曼想，她二十一岁就嫁给了傅生言。 没有恋爱过，也没有被男人真正追求过。 她甚至都不知道，一个男人对女人好，会有多好？ 也不知道，一个女人要拒绝那些好，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更有效？ “我是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追一个女人要追多久。” 傅生言冷笑，“三十天太短，三个月够不够？有些女人，就算三年，十三年，又怎样？呵，你要是尝尝被追的滋味，有的是人比我更会！” 说完，他提上外套，摔门而出。 傅生言没有说假话，这一生，他没有成功追求到过任何一个女人。 确切说，也就只有那一个女人。 经历过了那些真实的无助，所以他才会觉得，女人其实根本不是用来追的。 像小包子这样，又乖又软又听话，才是他最想要的。 傅生言坐在车里，烦躁想抽烟。 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就接听。 “哥！哥，你过来捞我一下，我在局子里！” 于展翔的声音。 “你他妈又惹什么事了！” 傅生言本就一肚子火，这会儿正愁没地方撒。 “不是，我……我跟人打了两下，要拘留一晚上，你……你过来一下呗……” 于展翔委屈兮兮。 “我让你看着点宋曼！下班你不送她走，自己瞎跑什么？跑去跟人打架？活该你关一晚上！” 傅生言狠狠摔下手机。 这个不靠谱的臭小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帮他盯着点？ 一个包子，吃什么披萨？外面野食儿都喂饱了，回家说两句都说不得！ 傅生言气得肝炸，刚想开车走，突然手机又响了。 他以为又是于展翔：“你有完没完了！” “阿言，是我。” 电话那段的声音柔柔弱弱。 傅生言怔了一下，哑在喉咙里的后半截话，硬生生被吞了进去。 “嗯，你……什么事？” “没事，你不回我消息。我以为……听说你刚离婚，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生言顿了顿：“没有，忙而已。” “我以为，这么多年了，阿言变成了傅总，就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转了转口吻：“你怎么会来申市？演出么？” “呵，我早就不跳舞了。” 女人的声音柔柔浅浅的，裹着一丝物是人非后的无奈与怅惘，“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第99章 真相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在厨房收拾了好一会儿。 锅碗瓢盆总算弄干净了，心里却乱得更难受。 其实她从来没有故意去考验傅生言的意思，只是想秉着一份平常心，跟这个男人试试到底能不能好好相处。 这段时间以来，她因为意外怀孕的事，心力交瘁，忐忑不安。 傅生言的陪伴和支持，甚至让她以为，他真的已经做好了想要与她共同面对一切的准备。 问题是…… 他就只有这么点耐心的么？ 所以感情说穿了不过是一种投资，他是觉得回报少了，付出多了，周期久了？ 宋曼叹了口气，心累。 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心里一紧，本能以为是傅生言。 “阿翔？” 宋曼一接听，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拖拉的哭腔：“嫂子，你快来救救我，我进局子了，我哥不管我呜呜呜。” 宋曼叫了辆车，来到附近的警署，填了一堆资料又交了几千块钱，好歹是把于展翔给保释出来了。 罪名不重，寻衅滋事，互殴。 而且对象还是他朋友的朋友，估计是小年轻们在一起耍，一言不合闹矛盾了，没啥大事，对方虽然吃了亏，但也表示谅解了。 这会儿，宋曼带着于展翔坐在对面街的快餐店里。 天还不晚，但于展翔从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了。 宋曼双手拄着下巴，看着于展翔啃汉堡啃得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你没找你哥？” 她问。 “找了，那狗男人估计心情不好，让我自生自灭。” 于展翔的嘴角还有伤，吃得快了，难免疼得直吸气。 “要不要紧，去医院看看？” 宋曼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儿，这才哪到哪。那孙子吃亏更大，小爷我这个大长腿螺旋踢，分分钟让他断子绝——” 宋曼皱眉：“你怎么跑去打架了？你不是说，下午到李舒修的场地帮仔仔布置明天的画展么？” “是啊。但是五点多就弄完了，还差一点小装饰，我本打算明天一早送过去的。” 于展翔说。 “晚上有两个兄弟叫我出去玩，一到场子里，我竟发现麻痹的徐大头也在。你知道那个孙子有夺笋么？两年多前，他说他的车没改出来，马上要参个赛，把我那辆跑车给借去了。就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哥给我买的。一直在地下库落灰呢。” 宋曼记得，上次他就提过这事儿的：“我知道，你不会开车的。到现在还没考出驾照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你不是也考不出来么？” 宋曼：“……我是因为一考试容易紧张，何况，也没什么必要非得自己开车。” “我才不信呢，什么考试紧张，你就是从小成绩不好，数学一直不及格。” 宋曼叹了口气：“阿翔，你要聊天就好好聊，别跟你哥似的，整天学的那么狗。” “原来我哥心情不好，是因为又跟你吵架了？唉，他怎么就学不乖？要是能拿出当年追那——” 看宋曼一双大眼睛狠狠盯着他呢，于展翔赶紧收住了废话：“那个，我继续说。我不是把车借给徐大头了么？结果没几天，他告诉我车撞坏了，跟人比赛时撞边栏上了。报废了。我寻思着都是朋友，也不好跟人翻脸，但家里那边不好交代啊？我妈，我哥，万一问起来呢？” 于展翔说得口干舌燥，伸手去拿可乐的时候，宋曼看到他胳膊肘上似乎也有血。 “你胳膊也伤了，不要紧么？” “这个不是打。” 于展翔随意瞄了一眼，“这是下午在李总那边碰的，挂气球不小心把梯子踩塌了。正好地上有个大钉板，你是不知道，可惊险了！” 宋曼听得一个激灵：“你要当心点啊，我这边的方案已经提上去了，如果下周没什么问题，可能就要开始搭台开工了。你这伤，行么？” “没事，一点擦伤而已。再说了，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也是报应。” 于展翔吃喝两口，又继续说，“我还没讲完呢。然后那车不是报废了么？正好那两天我听一个朋友说，他有个朋友不小心撞人了，家里花钱给找的替罪羊。我就灵机一动，跟我哥说，我撞死人了，让他给我五百万，我找人摆平，顺便把车处理。我哥气得踹了我好几脚，后来是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才妥协的。” 宋曼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一直心疼傅狗子各种被坑，但于展翔讲出来的绝对是更有画面感的。 “那跟你今天找人打架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才知道么？原来姓徐的当初借我车出去给他朋友开的，那个朋友的朋友，就是他一表弟的哥们儿，我那车不是参赛撞的，是撞人撞的。嫂子，那是人命啊，拿我的车撞死人了你知道么！我吃瓜吃一圈，吃到我自己头上了？” 宋曼原本也有点饿了，正想拿一根薯条。 接着就听于展翔说：“而且曼姐，我怀疑吧，那混蛋撞的……很有可能是李总的哥嫂，就是仔仔他爸妈。” 宋曼啊了一声，手一抖，薯条掉了。 “阿翔，这事……” 于展翔挠头：“我也只是猜的，人家都找人顶罪了结案了，根本也不可能再承认。但我那天是听你和我哥说仔仔对红跑车有反应，我合计了一下时间线，就觉得不太对。但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总说……虽然不是我撞的人，但车毕竟是我的，你说这个事它……” 宋曼叹了口气：“阿翔，你先别有心理压力。要不然，这件事我回头找个时间，跟舒修哥试探沟通下？” “嫂子，他要是想继续打官司，我肯定帮他作证。但问题是事情都过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最后能有个什么结果。今天下午我还看着那小男孩了，挺好的小孩，七八岁正是应该顽皮的时候。他就那么一直低着头，见人也不说话，我心里挺难受的……” 于展翔干脆拿可乐当酒了，彻底喝出了消愁的滋味。 宋曼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竟然是傅生言的电话！ 她下意识接听，可对面却不是傅生言的声音。 第100章 旧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电话里传来一阵刺刺声，接着，是犹豫又沉重的呼吸。 傅生言给宋曼打电话，原本就是带着满心纠结的。 一听她这边十分嘈杂，好像是跑到外面去了？ 他原本还在担心她会不会一个人在家委屈得偷偷哭—— 啪！ 电话挂了。 宋曼一脸的莫名其妙。 于展翔凑过来：“我哥是不是又抽疯了？” 宋曼抿唇摇头：“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他相处……” “嫂子，你要多给他点耐心，他是真的不会追女人。” 于展翔说。 宋曼想了想：“他以前追过女人么？我听说，他有个初恋女友是不是？” “不算初恋吧？碰都没碰过人家一下，就他自己像个小狼狗似的自嗨呢。” 于展翔一提起吐槽他哥的事儿，顿时来了十二分精神，“我也是听他人说的，他是在国外认识的童雪，比他大四岁呢。” 宋曼心里微微一恸，原来，他真的是喜欢姐姐型的啊。 “那，为什么没追到呢？” 宋曼问。 “人家不喜欢他呗。就你当个宝贝似的，你以为人人都好这口啊？何况那时候的他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光环。你见过我哥初中的照片没？戴眼镜，发型也很呆，哈哈哈哈！” 宋曼：“……” 于展翔说：“林哥和向语哥他们，当年都是是跟我哥一起去国外念书的。他们倒是了解的多些，好像是说那个童雪，是性格特别独立的那种女人，家境不是特别好，但自尊心超强。为了支持自己的芭蕾舞梦想，即使在酒吧那种地方兼职跳艳舞，都能落得出淤泥而不染。她对我哥的态度，就……特别拧巴，你要说她完全不喜欢他，好像也不是。但我哥这个人的性格，你感觉一下，童雪比他大四岁呢，你觉得她这种女人，跟我哥真能在一起么？” 宋曼心里有点难受。虽然于展翔说的这些话可能是比较真诚的，但怎么听都好像变着法子在骂她，不够独立，不坚强，小家子气，配不上傅生言的欣赏和期待…… 可能是看出了宋曼的失落，于展翔赶紧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哥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也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年纪。我跟你讲个有意思的事，向语哥说的，那会儿我哥跟童雪告白，人家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小孩子。你知道他说什么么？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不要小孩子。噗哈哈哈哈哈！” 可是再看宋曼脸上一丝一毫笑意都没有，于展翔无奈挠挠头：“不好笑是吧。” 宋曼回过神，牵强地抿了下唇：“我认识他那会儿，他好像就已经不太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了。” 那时的傅生言，已经开始穿商务装，打领带。 周旋在各种商务社交场合，举手投足之间早已看不出任何少年感。 眉宇与谈笑里，都只有历经周旋的精算，城府和老练。 他成长了，也妥协了。 于是用抓不到的白月光，换了六个便士，买了一只包子，吃饱肚子才是真。 宋曼想，这不能怪傅生言，这只是一个男人在成熟阶段跟自己的一种和解。 他想要个家，所以宋曼比童雪更合适当妻子。 可是，他却又不好好对她呢…… 这一点，才是宋曼最大的委屈。 “那后来，他们就这样不了了之？” 宋曼想，算算年纪，人家姑娘都三十多了，应该早就嫁人生子了吧。 “后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于展翔想了想，“好像是我哥为了她，惹上了当地一个挺厉害的大人物，被人打掉了半条命，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脑袋上有个伤疤？在头发里面，十厘米长呢。手枪贴着头皮打的。” 宋曼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她当然注意过。 新婚之夜她就注意过，当时傅生言埋身下去，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双手抓着他的头发，就摸到过他头发里的伤疤…… 于展翔继续道：“我妈当时签证出了点问题，人过不去，在家里哭得要死要活。后来还是澜姨她们帮忙包机给运回来的，养了两个月呢！再后来他伤好了，就回宾夕法尼亚把学位修完了。但从那之后，我哥绝口不提童雪，有关她的任何话题，都像禁忌似的。算起来，也有七年多了。” “原来是这样……” 宋曼低下头，小小唏嘘了一声。 于展翔嘴快说得爽，但说完也后怕：“那，你可别跟我哥说，我告诉你这些陈年旧事哦。他间歇性精神不正常，我怕他回头扒我的皮。” “当然不会，”宋曼苦笑：“我有什么立场跟他讲这些事呢？” 于展翔说：“其实嫂子，你跟我哥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什么白月光，也不是什么傅叶婊。归根到底，问题就在你俩自己身上。你被他伤惨了，不敢相信他以后能好好对你。他这人又心高气傲，疼你是真，但牟足了劲儿想证明自己这辈子不会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的心情，估计也是真的。但最悲催的是，他见过外面的女人，你却没见过外面的男人。所以他心里怕呀。别说是怕傅叶婊了，就我这样阳光可爱的一男的，要真对你也有意思，发起各种进攻袭击，你觉得你能扛么？” 宋曼咬咬唇：“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好追？我至于这么饥不择食么……” 于展翔默默咽一口老血：“我怎么就属于“不择食”那类了？不就给你打个比方么？你说你现在，还揣着个小包子，天天跟他这么闹腾，回头我也跟着遭殃？要我说，你们有什么话别憋着。” 站起身，于展翔拎起地上的一个纸袋子：“这些是我刚买的一些小装饰，想着明早带过去装画展的。要不，明天你去一趟？我这脸得养两天，下周还要出镜呢。唉。” 于展翔的意思宋曼明白，趁明天周末，希望她能找机会跟李舒修说说当初车祸的事。 不过也不一定有机会，毕竟明天是仔仔生日，人也多。 于展翔走了以后，宋曼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犹豫着给傅生言打了个电话。 她想，于展翔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有些时候，她也应该主动给傅生言一些信心的。 可是这个电话一打过去—— 第101章 忠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太太？” 是吴妈接的电话？ 宋曼一愣：“吴妈，阿言回家了？” “是啊太太，先生一早就回来了。但我看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吴妈说。 “啊。” 宋曼心里一紧。 难道刚才，傅生言打她电话，是想跟她说这个？但是又担心这一招次数用多了…… “吴妈，辛苦您照顾他一下，我这就回来。” 宋曼挂了电话，拎上于展翔留给她的纸袋子，打了辆车来到香郁水岸。 自上回过来接奥特曼，她就再没踏入过这里了。 密码锁滴滴一声，可人进不去了？ 宋曼愣了一下，傅生言换密码了？ 吴妈听到声音，赶紧出来开门。 “太太，您来了。” “吴妈，这个密码怎么……” 宋曼问。 “哦，是先生前几天让换的。他不喜欢夫人和表小姐她们过来打扰。还跟我说，以后除了您，不准别的女士上门呢。” 宋曼心里微微一漾，挠得胸腔里一阵暖痒。 “阿言他人呢？” “在楼上。” 吴妈把手机给宋曼：“刚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手机也没拿，就上去了。唉，也不知道晚饭吃了没。” “吴妈，您做点小米粥吧。” 宋曼放下衣服和包，拉开鞋柜，自己的拖鞋竟然还端端摆在那。 来到楼上卧室，灯没开，月光从窗帘的轮廓投过来，墙上的婚纱照还在原位。 宋曼悄悄走到窗前，把窗关了些。 男人躺在床上，呼吸匀称，稍微有点沉重。 宋曼走过去，蹲下身。 一抹暗暗的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紧闭的双眼下，睫毛偶尔抖动几分。 宋曼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只摸到一把细细的冷汗。 床头有水，有胃药。 宋曼拿起来看了一眼，小眉头一下蹙紧。 “不要吃这个药，伤肾的……” 宋曼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刚才在外面药店给他买了些胃药冲剂，正要下楼去拿，突然手腕上一紧—— “曼曼……” 傅生言叫了她一声，温吞吞的气泡音，听得小包子心头一阵酥痒。 昏暗的光影交织下，他脸色白得让人心疼，眼睛里有些淡汪汪的水汽。 他拽着宋曼的手，说了句：“疼”。 宋曼缩身凑过来，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捂在他的上腹位置。 “出院后也不好好休养，一日三餐都不按时吃，不疼才怪？” “这里疼。” 傅生言拽住宋曼的小手。 宋曼还以为他是要往上移，往心口这里。没想到这狗子终究让人感动不过三秒，竟然反方向往下！ “你！” 宋曼气得脸红。 傅生言搂住包子的小蛮腰，脑袋往上一拱，硬拱到包子的怀里去了。 他的头发黑黑软软，很干净。宋曼垂眸眯了一眼，正好看到头发里那道旧伤疤，心像被小猫爪子轻轻勾了一下，说疼吧，矫情了，但就是挺难受的。 “懒得管你……” 别开脸，包子的大眼睛里抹过一丝幽怨。 也是亏得这个角度的光影错落，傅生言没能看得到。 否则，还不叫他溺死在包子的小眼神里？ 傅生言自顾叹了口气，调整个相对舒服的位置：“你个没良心的，说你两句就跑出去跟人吃宵夜了。你有种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疼死算了……” 宋曼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扁了扁小嘴儿：“咱俩到底谁没良心？吵架归吵架，连你自己的弟弟都不管了？还要我去花钱捞人……” 傅生言眼睛微微一缩：“你去捞阿翔了？” “否则呢？你不管他，他只能来找我。花了三千的保证金，转钱！” 小包子嘴巴一撅，“还有上次给楠姨买钻石耳钉的钱，三万多呢，按三万算吧。” 傅生言：“我给了你三个亿你忘了？” 宋曼：“一码归一码。” “我手机不在身边，回头再说。” 傅生言咬咬牙。 小包子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拽出来：“我帮你拿上来了，给！”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消息叮咚一声闯进傅生言的手机屏幕。 【阿言，我已经等了你两个小时。我想，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和决定了，也好。祝你一切都好。】 房间太暗了，所以手机屏幕太亮了。 两个人的目光本能被吸在屏幕上，尤其是宋曼，表情简直比屏幕还亮。 傅生言一把拿过手机，往枕头地下一塞。 宋曼圆圆的眼睛一睁：“是谁，呢？” 傅生言：“我妈。” 宋曼：“哦。” 站起身，她说要下去给傅生言拿胃药，先喝一点，一会儿有胃口了，再吃点吴妈烧的小米粥。 “刚出院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越来越严重，只能找你妈管你了。” 小包子转身一扭小屁股，走了。 傅生言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自枕头底下拽出。 童雪约他见面，地点在几公里外的一个酒店餐厅。 她说她就住在楼上。 然而傅生言没有赴约，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去赴约。 当年他喜欢童雪，或许就像宋曼喜欢他一样。 都有年少时一不小心惊艳的执念，进而转移到另一个具体的人身上。 他早记不住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的脸，但至此爱上了红裙子。所以当童雪一抹炽烈地出现在少年瞳孔中，他的全世界就都是红色了。 或许，宋曼也不记得那个弹钢琴的男人到底是谁。但她至此爱上了那些优雅和忧郁的空气，才会为他们这段婚姻，付出了自己最大限度的疼惜和包容。 但傅生言和宋曼，终究只是两个又不会弹琴，舞跳得也不好的凡夫俗子。 生活尽是鸡毛蒜皮又斗嘴斗气的。 但她是他可口的包子，暖心又暖胃。 他是她忠诚的狗子，虽然间歇性发神经咬人，却一心只想把她护得牢牢。 当天晚上，傅生言硬是死皮赖脸把宋曼留这儿搂着过了一夜。 虽然不能乱动，但搂着当个热水袋捂着也不错。 第二天早上，胃也不疼了，心情也好多了。 “周末什么安排？带你出去玩？” 傅生言也是搞不懂自己的人设了。 快三十的人了，怎么整天净想着跟她出去郊游划船看电影呢？ 第102章 刺心（为钻石满150加第一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今天不行，我要去李舒修那一趟的。” 宋曼说，“仔仔今天生日办画展。阿翔脸上有点伤，怕吓了小朋友，于是他让我帮他把那些装饰品给帮忙送过去。” 昨天晚上，宋曼已经跟李舒修打过电话了。 李舒修当然表示欢迎。他原本就很希望宋曼过来的，但又担心她现在怀孕了，会不会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唐突邀请。 “那，我陪你去。” 傅生言想，那么多人，大人孩子乱糟糟的，加上仔仔间歇性不太稳定的状况，他可不放心宋曼一个人过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呢。 “你不怕小孩子麻烦？” 宋曼问。 傅生言往宋曼的小肚皮上摸了一把，“怕怎么办？号已经在练了，总要看看其他攻略。” 宋曼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知道我要接游戏公司的广宣？正愁没什么方向呢。” “我又不打游戏，这种事你可以咨询苏云岸。” 傅生言撑起身，准备起床。 “你跟傅叶白说的一样唉。果然只有我，还学不会游刃有余的职业思维。” 宋曼随口一句感叹，傅生言差点被拖鞋给绊倒了。 回身甩了个眼刀过来，他冷冰冰道：“给你个机会，重说一遍。” “原来你也能教会我很多职场上的事，下次我不用问我老板，有不懂的找你就好。” 傅生言凑过来，在包子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 “还挺上道儿。” 在洗手间里洗漱的时候，傅生言一边冲外面道：“曼曼，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 宋曼下意识双手叠在小腹上，背脊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这狗子，说好了给她时间的，现在问她什么打算？ 除了先想办法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她可都没提上日程呢。 傅生言从洗手间里出来：“我是问你职业规划。” “哦。” 小包子松了一口气：“我想在4A做两年，以后有宝宝了，肯定也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工作了。到时候，转到甲方公司做品牌企宣，或者自己开个工作室也行。” “嗯。” 傅生言一边找衣服一边说，“如果你愿意，到时候，进傅氏也可以。七十几个子公司，涉猎各行各业，可以找你最喜欢的行业。” 进傅氏，宋曼倒是没想过的。 “我，其实更想靠我自己……” 傅生言对着镜子打领带，同时从镜面睨了她一眼，“你以为傅氏是什么地方？浑水摸鱼走后门的，能待得下去？到时候你就是想来，也是要靠作品和能力的。” 宋曼轻轻哦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空降个总裁太太过去，放在身边看着呢。” “总裁太太？” 傅生言手一抖，领带差点打成蝴蝶结，“宋曼，你——” 包子大眼睛一飘：“那都两三年后的事儿了，你要是都还追不到我。好意思挖我去傅氏？” 说完，她小屁股一扭一扭下楼，吃早餐去了。 傅生言想，还好，先定个小目标。 别一杆子给他支到二三十年以后，就好。 吃过早饭，两人来到今天画展的活动会场。 李舒修租的是一个开放式花园别墅。 充满童趣的长凉亭花廊里，挂满了仔仔充满奇幻创意的画作。 “这个孩子真的蛮有天赋的。” 宋曼看了一圈，由衷惊叹，“要是能尽快走出心理阴影就好了。” 想起昨天于展翔跟她说的那些事，宋曼心里也挺难过的。 李舒修正在前面长椅上坐着打电话。看到宋曼和傅生言过来，他起身过来。 “曼曼，傅先生。” 宋曼把装在袋子里的装饰品提起来：“舒修哥，这是阿翔昨天下午去买的，他今天不过来了。” “哦，没事，只是一些像宇宙星辰一样的彩色贴纸。仔仔喜欢，一会儿贴在签到墙上就行。” 李舒修道谢。 “我帮你弄吧，贴哪边？” 傅生言说。 “不用，场地有工人的。” 李舒修说。 “没事，反正他也闲着。” 宋曼想，把他支走了，自己正好找个时间跟李舒修说说话。 这会儿，她跟李舒修来到前面的小喷水池边。 “上次听说仔仔刺伤了傅先生，我好像都还没机会跟他说声抱歉。” 李舒修对宋曼道。 宋曼摇头：“没关系，阿言没有往心里去。仔仔这个样子，很让人心疼。对了，我听说你给他找了一个心理干预师？” “是的，蕾贝卡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朋友介绍过来的。仔仔很信任她，相处了十来天，效果还不错。这次画展，也是她的建议。” 李舒修说。 宋曼微微一笑：“那就好，希望仔仔可以尽快从伤痛里调整出来。不过，舒修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你哥嫂，也就是仔仔爸妈车祸的那个案子，后来你……” “李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温温软软的声音传过来。 宋曼和李舒修同时转身过去。 一个明艳温和的女人走过来，穿着白色的长裤，淡紫马卡龙色的花式衬衫，头发挽成略带慵懒的韩式发髻，脸上挂着淡淡的素颜妆。 看起来，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且是人人欣羡的那种，三十岁最美的样子。 唯一让人很生遗憾的是，她走路竟然有微微跛脚的痕迹？ 宋曼先是一愣，也弄不清楚人家是不是最近不小心扭脚受伤了。 直到李舒修招呼她一声：“蕾贝卡老师，这是我朋友宋曼。曼曼，这是仔仔的心理老师蕾贝卡。” “你好。” 蕾贝卡大方温和地向宋曼伸手，“我姓童，你叫我蕾贝卡就好。” 宋曼微笑：“你好，蕾贝卡老师。”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迎宾墙那里传来一阵高声。 那不是傅生言在的位置么？ 宋曼赶紧过去。 看到一个场地的工人正在跟傅生言比划着，说着些什么。 “先生，这个梯子不能用。有个腿是坏的，昨天阿翔先生就是踩着这个上去摔下来的。地上那么大个钉板，还好只是刮了胳膊肘。” 老师傅说。 “哦，多谢了。” 傅生言放下梯子的时候，宋曼正好过来。 “怎么了阿言？” “没什么，换个梯——” 傅生言正要解释状况，可是当他一眼看到跟着宋曼过来的李舒修和另一个女人走过来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 童雪？！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她的腿…… 第103章 来世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阿言？” 看到傅生言的脸色异样，宋曼小心凑上去，轻轻推了下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没事。” 傅生言回过神，转开脸，正好那边的的老师傅重新搬了一架梯子过来，他把手里的装饰品递过去，让人家帮忙去弄。 明明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但就是感觉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这时候，入口处有个快递到了，是来送翻糖蛋糕和小点心的。 李舒修问宋曼，方不方便帮忙摆一下点心。 宋曼赶紧点点头，跟着李舒修去了。 但是她发现，傅生言竟然没有跟过来，还是站在原地？ 还有那个女老师—— 宋曼觉得很奇怪，难道他们认识的？ “舒修哥，仔仔的老师……她姓什么来着？” “姓童，中文名叫童雪。” 宋曼正站在甜点台边上拆蛋糕盒，闻言之下，骤然一抖，锋利的纸盒子划破了她的食指尖！ “曼曼！” 李舒修紧张地凑过来：“没事吧？” 宋曼摇摇头。 “我帮你去找创可贴。” 李舒修转身离开。 宋曼怔着往那边偷偷看了一眼，傅生言和童雪好像一直是那么面对面站着，应该是在说什么吧？ 但是旁边的工人还在作业，他俩也不说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去说话？ 所以，宋曼压了下胸口挤压得有点难受的心脏。 说话都不避旁人的，应该只是……客套客套？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 仔仔的心理老师，竟然是童雪？ 可童雪不是学舞蹈艺术的么？ “曼曼，给，创可贴。” 李舒修去而复返。 看到宋曼脸上的表情有点怪，李舒修难免紧张：“你怎么了？是不是痛得厉害？” “没。” 宋曼牵强地挑了下唇，“舒修哥，那个蕾贝卡老师的腿……” “哦，她是残疾人。听说以前是跳舞的，因为废了腿，抑郁沉寂了很长时间。后来依靠各类心理学创伤治愈疗法，渐渐走出了阴影。后面就选了这个职业，帮助一些同样因为各种创伤而产生心理疾病的人。” 宋曼深吸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傅生言和童雪就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曼曼？” 李舒修叫了她一声：“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哦，我想问问你仔仔父母之前车祸的……肇事者，你知道是谁么？” 李舒修的脸色变了变，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对宋曼说：“曼曼，今天仔仔生日，不谈这件事相关的，行么？” “哦。” 宋曼的心情原就有些复杂乱象，李舒修说不谈，那就先不谈吧，回头再找机会也行。 她心不在焉地摆放这些双糖饼干和纸杯蛋糕，明明连空气都是甜的，但宋曼呼进去的，却都是酸的。 …… 童雪与傅生言走在一处相对幽静的长廊下，跛了脚以后，她步行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傅生言记得，以前她走路是带风的。 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冲着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在他永远也追不到的频率和纬度里。 傅生言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你的腿怎么弄的？” “摔的。” 童雪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好像在说摔破了一个碗，一个碟子似的。 见傅生言的目光突然好像一缩，她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跟你没关系。我自己……呵，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的一切决定都由自己负责。虽然不能跳舞了，但我一样也找到了喜欢的职业，挺好的。” 傅生言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明白。” 童雪莞尔，“刚才那个姑娘，是你前妻？” “嗯。” 傅生言应了一声。 “挺好的姑娘，看着温顺乖巧，怎么离了呢？” 童雪问。 傅生言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家里还有人么？” 童雪摇头：“我妈前年癌症死了，我继父脑血栓偏瘫了，我每个月只给一点基本的生活费。我弟弟成家了，来往的不多。可能，他以为我残废了，不能赚钱了，怕我拖累吧。” 没等傅生言再开口说什么，童雪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不会是想，扶贫我吧？我听说你离婚分给你前妻那么大一笔补偿，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女人，对男人就只有这一个诉求？” 傅生言：“……” 童雪：“阿言，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把我的清白看得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去糟蹋自己的清白，辜负你？那天……我没有委身MR.Ben。我……是自愿从窗户跳下去的，跟你没关系。” 傅生言：“！！！” 没等傅生言在说什么，童雪转身走了。 她极力想要让腰身挺得直，但残疾的左腿依然没办法让她移动得更快。 “阿雪。” 傅生言突然张口叫住她。 童雪用另一条腿缓缓支撑，旋身，看着他笑：“叫姐。” “雪姐……” “唉，我也没想到这次会接了李先生的委托，才回到申市的。约你见面，其实……我是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可你不见我，说明你心里并没有放下。对么？” 傅生言没说话。 “我在天上飞的那么骄傲，你追不到。等到我的翅膀都折断了……阿言，即使七年前我从窗子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了你。但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再用自己这幅残缺的身子，来侮辱你。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我只能说，要不，咱们许下辈子吧。” 童雪走得很慢，但她的身影终究还是渐渐消失在傅生言的眼前。 身后一个小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阿言……” 宋曼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并不清楚。 只是在看到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的时候，傅生言只觉得心情好像很容易就平静了下来。 “手怎么了？” 不经意看到宋曼指尖的创可贴，傅生言的眉头蹙了蹙。 宋曼咬咬唇：“没事，划了一下。” “笨。” 他叹了口气，领着她的小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要留下吃蛋糕么？” “不了，我有点想回去了。” 宋曼说。 “嗯，那我们走。” 远处的一簇树丛园墙边，童雪轻轻拨开枝叶，往他们两人这边看了一眼…… 第104章 蜕爱 （钻石满150加第二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坐在副驾驶，刻意不想去注意，傅生言是不是心不在焉了。 可是当他第三次差点闯红灯的时候，宋曼实在有些忍不了了。 “阿言，如果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停下说说话。你开车，要安全第一的……” 傅生言转脸看向宋曼，她娇娇的小脸蛋儿上，眉尖儿往里蹙着。 她的双手本能护在自己的小腹上，大眼睛里溺着徐徐的惶然。 “抱歉。” 傅生言拉下档位，放慢车速。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对宋曼说什么。 一路就这样沉默着开回宋曼的公寓，傅生言却并没有解开安全带。 宋曼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下午……” “我有点事。” 傅生言不打算下车，意味着他是让宋曼自己下车。 “哦。那，我先回去了。” “你下午做什么？” 傅生言回过神，还是多问了一句。 宋曼想了想：“没什么事。在家洗洗衣服，晚点可能去看看我哥。” “嗯，自己当心。” “对了。” 宋曼说：“我约了下周四的B超。” “好，我陪你去。” 傅生言点点头，看着宋曼进去以后，把车倒走了。 但他没有开上路，而是在社区外面的变道停了下来。 傅生言打了个电话给温向语，问他们今天下午在哪玩。 “在大头家的那个瑶山别墅。哥，你要来么？” 温向语问。 “地址发我，我有点事问你们。” 傅生言挂了电话，点了一支烟。 这些年，他再也没有听到过童雪的任何消息。 当然，也是他可以没有去打听过。 他对她最后的一抹印象，是在自己头部中枪倒在地毯上的时候，她经过他的身边，踩着红裙与高跟鞋，从他难以瞑合的眼前掠过。 她说：“你斗不过他们的，别白白送命了。何况，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她没有看他一眼，却把泪水一样温热的东西落在他脸上。 在傅生言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红裙在那双肥厚如海豹一样的大手的揉搓下，进了那间红紫迷乱色的房间。 他听到童雪在用英文说：“I-do，let-him-go.”(我愿意，你放了他。) 那个高大肥胖的异国大佬，叫MR.Ben。掌管着康纳街一整条的娱乐场。 童雪这样，充满着神秘东方情调的舞者，就像红宝石萃出来的精灵，早就上了对方垂涎的猎色名单。 彼时，二十出头的少年，有什么资本去跟当地的大寡头较量？ 除了拼命？ 所以，没有被拼掉的命，只会让他变得更强。 他用了整三年的时间，在平地起来的高楼大厦上，将那个肥胖如北极熊一样的MR.Ben，推下高坛。 他没有再去找过童雪，甚至不知道她的死活。听说是被另一个什么富商给带跑了，他没有具体打听过。 因为对他来说，属于傅生言的无能为力的时代，永远过去了。 然后，他娶了宋曼。 林之远的别墅里，还是一如既往般，缠着盘丝洞一样的乌烟瘴气。 傅生言把他和温向语拉到外面的阳台上。 “傅哥，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当年的事儿了？” 林之远一脸莫名，“雪姐不是说后来叫人给包了？那个大笨熊（MR.Ben）都叫你弄栽了，也算是报了当年的仇了吧？” 傅生言一脸严肃：“我是问你，我受伤回国那两个月，我不知道的事。你没必要跟我讲这些知道的事。” “哥。” 温向语说，“你是不是见到雪姐了？” 傅生言没有直接回答，只把目光转到温向语脸上：“她腿怎么断的？” “听说，大笨熊放了你以后，她……直接就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摔断腿以后，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看到傅生言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林之远赶紧劝道：“不是，傅哥，那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当初要不是为了童雪，你也不会得罪大笨熊的。她为了救你，跟人家睡一觉，也算是还你当初那么多年一心对她的情义。” “嘘！” 眼看这家伙讲起话来又开始不靠谱，温向语推了他一把：“雪姐没有睡，听不明白么？我哥被放了以后，她就从楼上跳下来了。” 傅生言什么都没说，只是直勾勾盯着，手里的烟渐渐烧到根蒂，烫，却不自知。 然而就在这时，二楼房间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林之远惊道：“怎么了这是？鬼哭狼嚎的！” 温向语：“好像是尹小姐的朋友？上去看看？” 傅生言没心情管这些，独自一人开车回来。 没有回香郁水岸，而是直接去了宋曼的公寓。 他想宋曼。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念她。 然而开门一进去，家里的狗子还没人管过，宋曼人也不在。 快六点了，她应该是去找苏云岸了吧。 傅生言想，不如直接开过去接她。 宋曼的确是去找苏云岸了。 他平时不多在云楠那里。自己另有一处平层公寓，距离南岛别墅区不算很远。 宋曼下了出租车，上电梯。 这种高级公寓一层只有一户，所以有些时候，门也不见得时时关闭。 宋曼刚下电梯，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争执！ 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苏云岸，女的是萧檀。 “阿檀，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苏云岸说，“如果资质不合法，我宁愿不要这几条研发线。如果要追究，我坐牢都没关系。” 萧檀的声音也有点激动：“可是那样的话，你知道公司的估值会差多少？商贸型企业和自主研发，能比么？傅叶白已经明确表示了，如果我能帮助你们把法务上的风险清除，他愿意按照之前谈好的七个亿来收购。” “可是万一弄不好，不但争天有风险，你也会被拖下水的。卖掉争天，我确实是希望能给我妈和曼曼留点钱。可是钱多钱少，不过是个数字。我还是希望，阿檀你可以慎重一下。” 苏云岸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这幅身子还能撑多久。我走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曼曼是有股份的，她是第二大股东，她脱的了干系么？” “你相信我，相信叶总行不行？你觉得叶总会让她吃亏么？” 萧檀说。 宋曼：“！！！” 第105章 假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云岸，你信得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专业？” “阿檀，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一直这样消耗在我身上，为了我家的事情奔波操心。我……”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 萧檀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觉得，我还有得选么？” “这不是选不选的问题。你这样会让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我活着都是一种罪恶，只要我一天不死，就不能放你自由一样。” “苏云岸，你怎么能讲这种话？难道我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一个不离不弃的好听名声么？” 宋曼也不想弄出动静的，但是很明显这会儿里面已经修罗场了。 她担心她哥是真，心疼萧檀也是真。 看到宋曼站在门口，两人瞬时尴尬不已。 萧檀更甚，赶紧揉了下眼睛，随后起身，摆回微笑：“曼曼，你来啦。” “嗯，檀姐，那个，我……” “没事，你们聊，我正好还有点事，先走了。” 萧檀拎包而出，宋曼无奈进门。 苏云岸坐在沙发上沉默，气氛一时间还没能从尴尬里脱而常态。 “哥。” 宋曼靠着苏云岸坐过来：“你跟檀姐……” “没事。” 苏云岸咳嗽两声，“吃饭了么？” 宋曼摇头，没有理会苏云岸岔开的话题：“哥，我想，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檀姐，为什么不好好跟她说清楚呢？” 苏云岸眉色忧顿：“我……也不是没有说过。可是……” “可是檀姐不相信么？” 宋曼试探道，“她是不是以为，你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拒绝她的？你越是拒绝，她就越是觉得你是为她着想？” 苏云岸长长叹了口气：“曼曼，感情这个东西，尤其是很多年下来的……真的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可能在苏云岸的心里，也并不是完全不喜欢萧檀。 偏偏他有先心病这件事，注定了他很难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评估感情的成分和未来的考期。 久而久之，有些事，就像别人都那么以为的一样。 喜欢和不喜欢，早就说不清楚了。 对萧檀，他有感激有欣赏有在乎，但必然不是那种为之不顾一切的占有和爱欲。 “哥，那我问你，见不到檀姐，你会想念她么？会担心她么？” 宋曼挪了挪小屁股，凑得更近了，“或者说，有没有一个女孩子，你见不到她，就会很挂念她？” 苏云岸的脸色微微有异，但他什么都没说。 宋曼最近八卦多了，基本上应该算是被于展翔拐带坏了。 “哥，你有情况唉。” “有什么情况？不过是同病相怜吧。” 苏云岸眼里的光微微一泯：“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啊？” 宋曼倏地坐直了些身子：“哥，你……你说谁？” “一个跟我一样女孩。” 宋曼心底一阵揪紧：“哥，也是先心脏病么？” 苏云岸点了点头：“我上大学的时候，跟隔壁班的同学合作过一个游戏工作室。做了一款设定demo，后来卖给大厂了，你知道吧？” 宋曼点点头：“隐约听我爸说过。” “大厂把demo打磨了一款火爆的端游，叫《千年觉醒》。后来我们工作室就给他们做测试，一直在里面练测试号。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大厂的测试员，叫孟以姗。我在线下工作对接的时候，见过她两回。后来才知道，她跟我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 宋曼突然缩了下小肩膀：“哥，你等等。我怎么觉得，我听过一个跟这个很类似的故事？那个姑娘，不会是骗你钱说要做手术吧？” 苏云岸笑：“当然没有。她家境应该是不错的，正规名牌大学毕业。也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朋友不多，才比较喜欢打游戏。” 说到这里，苏云岸脸上的表情渐渐暗淡了几分：“后来，也是非常巧，我和她差不多同一时候，等到了捐赠手术的通知。当时你也知道，心脏移植的成功率不足50%。我们当时很开心，但也会恐惧。相约如果两个人都能活下来，就在一起……” 宋曼不由得啊了一声：“那后来……” 苏云岸摇摇头：“后来，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公司里说，她手术前就辞职了。之后，没跟任何人联系过了。” “你在游戏上找过她么？” “找过，她有在线。但是没用的，她是公司测试号。别人也可以上的。” 苏云岸苦笑一声：“我心里清楚，她有可能就是剩下的那50%的手术概率。我想，等我到了那边，应该就知道了。反正也没有多久了……” 他的脸色依然白，嘴唇依然青。 宋曼心里一阵酸涩：“哥……” 苏云岸摸摸宋曼的头：“没事，想得开。活着就好好陪你和妈，走了，那边也不寂寞。” 后来，宋曼问了苏云岸一些游戏行业的相关信息，为自己之后的项目灵感做些储备。 天不早了，她离开苏云岸的公寓，准备回去。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总？” 宋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傅叶白，“你……你是来找我哥？” “嗯，来跟苏总谈些事。他身体不好，就没约出去。” 傅叶白淡淡道。 宋曼不好意思地说；“您的身体也不好，还要麻烦您迁就我哥……我替他谢谢您了。” 傅叶白：“一点皮外伤而已。你也过来看他的？” “嗯嗯，顺便咨询些行业知识。” 宋曼点点头。 “好，我先上去了。回头见。” 傅叶白提步让开身，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曼深吸一口气，一边走一边想着苏云岸之前跟她说的有关那个女孩的事。 孟什么姗，姗姗？ 哎？这姑娘该不会就是于展翔口中的姗姗吧？那按照于展翔后来给她钱的时间线来看，说不定那会儿姗姗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的游戏账号是测试号，所以是别人能用的。 晕！这个笨蛋！百分百遇到骗子了！ 哎，最后还是傅生言这个冤大头买单。 想到这里，宋曼只觉得自己身边经过的那辆车，突然开了下双闪。 宋曼吓了一大跳，一转头，摇下的玻璃窗里，露出傅生言的脸。 “阿言？你怎么……在，在这儿？” 宋曼惊讶万分。 第106章 退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是不是只要一眼见不到你，就有人会见缝插针？” 傅生言冷声道，“你不是来见你哥的？他负责拉皮条么？” “你！” 宋曼原本是想解释一下的，可是听到傅生言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讽刺，一张小包子脸气得通红。 “傅生言，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你知道我哥在这儿，傅叶白来找他又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门口偶遇一下，难道你觉得这也是我或他安排好的？” “他要收购争天这件事，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傅生言哼了一声。 “那你去帮我家的公司收摊子？” 宋曼反问，“你愿意么？” 傅生言眉头一紧，胸前里憋的乱七八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来找宋曼，是为了确认自己想要她的，可是一看到无处不再的傅叶白，他就会觉得浑身不安。 想当年，枪指着脑袋都没让他这么慌过。 便就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傅叶白在宋曼跟前阴魂不散地刷存在感，他就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起了防御作用。 傅生言想，或许是因为别人从他手里夺走的童雪，原本就不属于他。 可别人垂涎三尺的宋曼，可原本是他的囊中之物。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先上车。” “不必了，我自己能叫车。” 宋曼不理他，转身拧开小屁股就走。 她又没让他过来接。 见了白月光一眼，就躲到一边郁闷了一下午。这会儿他想通了？觉得还是包子更好吃？ 那她算什么？算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宋曼心里委屈着呢。 这会儿她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傅生言则在后面跟。 十迈不到的车速，停停走走。 偶尔车速没弄好，开前头去了。 宋曼被呛了一口汽车尾气，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看到那小包子的身影瞬间蜷起来，扶着墙角呕吐。傅生言停了车，赶紧跑下去。 “宋曼！” “别动我！” 宋曼眼尾泛红，拧开脸，小手试着推开傅生言的钳扶。 “先上车再说。” “你放开！” 宋曼咬咬小白牙：“傅生言，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哄了再惹，惹了再哄。你不累，我都累。你不说难听的话，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么？” “我错了。” 傅生言将她一把拉回怀里。 “不相信。” 宋曼拧了两下，推他。 “曼曼，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抱歉。” 快十月了，夜风微微转凉。 傅生言团着宋曼小小的身子，低声喃了一句。 宋曼一时挣脱不开，索性也不挣了。 双手就这么垂着，眼睛不看他。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童雪么？” 傅生言愣了一下，不过转瞬就明白了—— “于展翔是不是？” “你别管是谁。你那么多朋友家人，这又不是什么能被刻意瞒着的事儿。” 宋曼抬起双手，轻轻推开傅生言的胸膛。 “我们两个，现在都还单着身。你要是想再犹豫考虑一下……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毕竟，都是成年人，有点过去也是正常的。” “我什么时候犹豫了？” 傅生言只觉得胸口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我要真犹豫了，还会回来找你么？” “所以你比较下来以后，觉得还是我更好？” 宋曼睁圆了大眼睛：“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你竟然选了我哎！我真开心。” “你什么意思？你连争取一下都不愿意？就以为，她回来了？” “阿言，你觉得我是一个会争取的人么？如果我会撒娇，会闹腾，也不至于结婚三年，都没跟你主动讨过一丁点疼爱吧……” 宋曼抿了下小唇，摇摇头：“抱歉，我能为你学会的，只有做菜。” 说完，她绕开傅生言的身子，一个人走掉。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傅生言想：可是他知道宋曼在面对傅叶白那么强大的诱惑之下，还能坚决选择给自己机会的时候，他是真的开心啊！ 为了能把她追回来，他甚至不惜跟傅叶白打得头破血流。 可是她呢？ 她明明就知道童雪是谁，竟然一句质问都没有。 还是……这样一副主动退出的德行？ “你是不是觉得，她回来了，我就不用缠着你了！宋曼，你给我站住！” 他喊站住，她不听。 但他，也没追…… 然而傅生言哪里知道小包子一转身就开始掉眼泪呢？ 从于展翔口中听说的童雪，飘飘忽忽的印象，并不真实具现。 可能在宋曼眼里，她就只是个很漂亮的大姐姐？跟电视里的那些明星艺人一样，光艳夺目。 直到今天在李舒修那里见到她本人，天知道小包子是有多自卑？ 即使残疾了一条腿，她温和知性的气质，举手投足的优雅。 她想，当年童雪在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明艳动人，惊世脱俗？ 宋曼心里好难受。 傅生言有这样的白月光，估计一整个年少的精气神都快被榨干了。所以，他还能剩下多少爱怜和耐心，留给自己呢？ …… 接下来整整三天，宋曼都没有再见到傅生言。 周二早上经纬传媒的心总过来了，敲定了宋曼上周落实的最新方案。 要赶10月下旬的活动，时间已经很紧了。 所以昨天就要把材料设备入场，明天就要开始投入搭台。 当然，这些已经不用宋曼再接手了。 这两天她都在构思小林留下的那个游戏广宣的项目，只是很遗憾，始终没能找到很好的状态。 于展翔凑过来：“曼姐，你这两天看着好像不太对劲儿。怎么了？” “没有。你，对了，你明天要进去搭台出镜对吧？脸上的伤没事吧？” 宋曼随口搪塞了一句，岔开话题。 “没事，一点乌青，盖粉底呢。你别打叉，我哥还几天没来了，你俩吵架了？” 于展翔八卦道。 “没，他出差了而已。” 宋曼别开眼睛。 傅生言周一出差了，倒是给宋曼发了一条消息。 冷冰冰的，透着屏幕都感觉得到在赌气。 宋曼也只回了一个【哦】字，之后，两人就再没其他的联系。 他之前还说，周四要陪她去做B超呢。 宋曼将双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这一次，医生也说了，好不好，就看明天这一次了…… 小小包子，你可要争气啊！ 第107章 惊错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对了嫂子，你明天上午去会场么？戚总说最好让你实地看看效果。” 于展翔问宋曼，“不过，你现在也不方便去太乱糟的地方吧？” “嗯，我不一定去，回头看视频也行。而且，我明天上午要去医院产检的。” 宋曼说。 “产检啊？”于展翔眼珠一转，“那我陪你去？” “啊？” 宋曼赶紧摆手，“不用的，这……这多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是他亲叔叔。我哥不在，我替他照顾保护你们母子，不是天经地义？” 于展翔想，上次的事，自己被傅生言不分青红皂白给教训了一顿，心里委屈着呢。 万一明天小包子在医院，又遇到了“一不小心”过来换药复查的傅叶白，自己有几张皮是够傅生言剥的？ 不过，说起傅叶白…… “嫂子，我听说，叶总之前受伤，是因为保护你和浅姐？” 于展翔问。 宋曼嗯了一声，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于展翔讲了一下。 于展翔幽幽道：“看你这幽怨的小眼神，肯定是心里内疚了。就傅叶白救过你？那我哥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也一样舍身护着你么？只是当时他正好不在现场罢了。你这么容易被别的男人感动，也难怪他生气。” “你现在说么，怎么说都有道理。” 宋曼叹了一口气：“但我当时心里不舒服，其实不是因为傅叶白救了我和浅浅。而是在他受伤之后，你哥那几个朋友，对他出言不逊的羞辱……” 宋曼偶然会想到那天的场景，对傅叶白的愧疚，更多的应该是来自这个因素。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前有尹依莎不识好歹过去招惹，后有林之远为了给傅生言出气，满口的调侃和讽刺。 “哎，不过我昨天听向语哥说了一件事，你知道么？就尹依莎，那个本来要跟陆逸臣搭戏的女演员——” 宋曼点点头：“知道。” 她如实说，自己对这个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整个一百搭，就怕别人看不到她脸上写着“我要抱大腿”的字样。 “她出事儿了。” 于展翔说。 宋曼原本是不关心的，但看于展翔那一脸猎奇的小表情，也忍不住好奇了一下：“出什么事儿？” “上周六，在大头哥的瑶山别墅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干的，把她整个用皮带掉在阁楼房梁上。浑身上下抽了一百多条鞭子印儿。抢救了一个晚上，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宋曼听得一阵发抖：“这么凶残的事……” “这个圈子就这样。” 于展翔摊了下手：“不过，也是真遇到狠角色了。这种一般么，像是被人故意弄废的。也不知道她得罪什么人了。” 宋曼心有戚戚，就凭她见谁都敢张嘴怼的无脑性格，早晚也得出事。 “就是大头哥跟着倒霉了。” 于展翔继续道：“毕竟，这事儿是出在他的私人别墅party里，警·察总要上门走个过场，而且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嘛。听说周一一大早，林氏的股价大跌，把他三个姐姐忙得是焦头烂额。哎……你说，摊上这么个弟弟，倒不倒霉呢？” 看于展翔那哀其不争的眼神，宋曼直接笑出来了：“你还说人家弟弟？” 于展翔桃花眼一翻：“我怎么不能说？我不比大头哥强多了？他就会在外面招蜂引蝶，给家里人惹事。我好歹会给我哥分忧呢！” “分忧？” 宋曼无语：“你这也叫给你哥分忧？还是先长长自己的心眼吧。我还忘了跟你说那事儿来着，你被骗了。” “啊？” 于展翔这话听得没头没尾似的：“什么？” “姗姗的事。” 宋曼道：“说来也巧，我哥也认识她。她家条件还不错，不可能跟你借钱的。她是《千年觉醒》那个游戏开发商的在职测试员，所以账号公用，你肯定是不知道被谁给骗的。估计那时候，姗姗应该已经过世了……” 于展翔沉寂了一会儿，眼睛里稍有几分悲伤。 但他调整的也快，“哎，算了，不提黑历史。但我能分忧的地方也多了，嘿嘿，我还能陪他老婆去产检。” 宋曼简直哭笑不得：“首先，我不是他老婆；其次，我也没答应让你陪。你车都不会开，你陪我去也不方便。” 宋曼说，还不如她自己一早起来随便打辆车走了。 就在这时候，李舒修从后面走过来。 可能是无意中听到了宋曼和于展翔的对话，眉头倏然一皱：“你们在说什么？” 宋曼原本已经准备下班了，正好随手关了电脑，站起身：“哦，我说明早我可能晚点来公司，要去医院产检。” “阿翔送你？” 李舒修看了于展翔一眼。 于展翔：“我倒是想呀，可我嫂子嫌弃我不会开车。” “你不会开车？” 李舒修怔愣当下。 于展翔肩膀一摊开：“很奇怪么？你们好像人人都觉得我应该会开车一样。过不了大路考真这么拉胯？” 说完，他摸摸脑袋：“我先走了哦，今晚我妈让我回家吃饭。” 宋曼察觉到李舒修的表情有点不对，她记得之前于展翔跟自己提过李家哥嫂出事的事。 这两天在公司她都没见到李舒修，所以不如趁这个机会—— “舒修哥，你一会儿有空么？我想跟你谈点事情。” 宋曼问。 可是李舒修的表情明显越来越奇怪，最后，他干脆没有理会宋曼的邀请：“曼曼，改天吧。我晚上有点其他事。” 说完，他匆匆走了。 “啊？” 宋曼怔在原地，莫名错愕之余，也说不清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丝小小的不安。 但她希望，这些不太好的预感，应该不要来源于—— 低下头，她轻轻抚摸着小肚子。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傅生言的电话？ 宋曼咬咬牙，接听了。 “你明天几点去医院？” “八点半。” 宋曼说。 “能推迟一下么？我七点半的航班落地。” 傅生言说。 宋曼：“……” 沉默几许，她淡淡道：“其实，你也不用非得陪我。有什么结果……我会跟你说的。” 第108章 生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正站在酒店楼下的一家精品店里。 开会间歇，他下来透口气，顺便给宋曼打电话。 结果这电话打得真是叫他更窒息。 “等我回去。” 他咬咬牙。 “真的不用，我自己先去……” 宋曼的心情很复杂。 傅生言：“你不用我陪，是想怎样？偷偷做掉么？” 这件小衣服不错，看起来是给婴儿穿的吧？ 傅生言的目光落在橱窗里，在今天之前，他或从没有对母婴用品有过丝毫斜视和关注。 宋曼差点气出眼泪：“……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么？明天去检查，无非两种情况。他好，我会告诉你的。他不好，你也不用再来纠缠我了。找个身体健康的，能好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吧！” 说完，她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激素正作祟呢。 宋曼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哪有情绪跟这个狗男人争个是非对错？ 然而傅生言想的是——挂了也好，正好用手机支付。 “这套，粉的蓝的各一件。” 店员眉开眼笑：“先生，龙凤胎啊？” 傅生言：“……不知道性别。” 店员：“不知道性别的，一般买黄色的。” 傅生言：“那就再加一套黄色的。” 店员：现在生意这么好做的么…… 果然，奶爸的购买力才是最强大的。 傅生言拎着小衣服回酒店。哎，死包子还没消气呢。 但吵架这种事，忌讳冷战。傅生言觉得，一把将宋曼往怀里揉的招数，一次不行，那就再揉一次。 好女也怕烈汉缠么？何况他还有小小包子助攻呢。 可是这一次林氏突然出状况，作为上链的傅氏集团，跟林家早有数十年的稳定合作关系，他是不得不连夜跑到这边的工厂来处理，才把小包子的情绪先搁在一边了。 不过，明天宋曼要做B超了，他必须得赶回去陪她。 不管什么结果，开心的眼泪还是伤心的崩溃，他得给这只包子照单全收了。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傅生言以为是宋曼，刚有点小兴奋，却没想到是于展翔这家伙。 “什么事？” “哥～～” 一听他这拉长音的死动静，傅生言就觉得心脏发紧。 “你又要多少钱？” “哎呀，我跟你之间，就只有金钱关系么……” 傅生言怒道：“于展翔你给我说人话！” 于展翔有点喝多了，他平时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住，偶尔周末回去蹭饭。 今天晚上却专门被江婉君叫回家吃饭，到了家才知道，原来今天是爸妈的结婚25周年纪念日。 江婉君和于金平的感情还算是不错。 一个是矿老板，没多少文化，无脑宠妻。 一个是作天作地老公主，画风也是清奇。 赶上纪念日，老爸老妈都高兴，于展翔陪着喝了几杯。 这会儿有点微醺了，在家里楼上楼下穿梭了几趟，最后坐在书房，看照片墙。 全家福是有不少，但从没傅生言的身影。 于展翔想，原来他哥根本就没有家。 这么多年，老妈总说，要跟你哥学学，努力点，要强点，将来怎样怎样的。 可是努力要强成功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支撑家人的一切所求所需。 谁管过他开不开心，辛不辛苦？ “哥，你跟曼姐……好了没？我可帮你看着呢，这几天，她连一句话都没跟傅叶白说过嘿嘿。” 于展翔说。 傅生言沉吟一声：“你几个意思？” “我就是关心你一下……” 傅生言冷冷道：“你把童雪的事告诉她，我还没跟你算账。” 于展翔哼哼唧唧：“我那是帮你好么？追妻路漫漫，有些话最好一开始就讲清楚。否则万一哪天，雪姐要突然回来了——” “托你的鸿福，她已经回来了！” 傅生言扶额。 “你看，我这不是未卜先知么？” 于展翔洋洋得意。 傅生言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机场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我没功夫跟你废话！” 于展翔：“没什么事啊。我没事就不能跟你打个电话？就，不能跟你说……这些年，你辛苦了，哥……” 傅生言：“……” 沉寂十几秒，他觉得于展翔应该是酒精中毒了。 “你叫妈接电话。” “接不了，妈和爸在卧室呢。” “才几点就在卧室？干什么？” 傅生言皱眉。 “你猜呢？”于展翔：“反正我发育以后就再也不随便进他们房间了……” 傅生言：“……” 一个一个的，都特么脑子不好使了。 傅生言吧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 宋曼平躺在诊床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这次，医生建议做的是阴超，看得更清楚一些。 因为太紧张，她已经顾及不到检测时的不适和羞耻感。 两眼紧闭着，几乎不敢去看医生的表情。 而偏偏今天的医生，还带了个站在一旁的实习生。 一边弄，一边解说。 “你看，这个就是孕囊。里面的胎芽已经有2.5cm了。” 实习生：“哇，那相当于一颗花生米那么大了。” 医生：“对，这个一鼓一鼓的，就是胎儿的心管在搏动。” 宋曼：“！！！” “医生！我，我有心跳了？” 医生&实习生：“……” 宋曼一骨碌从诊床上坐起来，圆圆的大眼睛里，几乎要涌出欣喜的泪水：“医生，孩子是不是有心跳了！” “是啊。” 医生翻了翻病例，“之前停育过是吧？这胎还行，有的是一开始发育的慢些，后面就长快了。心跳及大小形状都挺正常的，回头去建卡吧！不过你这个情况特殊，过了三个月以后，也要尤为注意，知道吧？” 宋曼连连点头：“我知道！谢谢大夫！” 爬起身，宋曼简直抑制不住自己就要喜极而泣的心情。 她的小小包子，终于有心跳了！ 宋曼迫不及待给傅生言打电话，然而——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宋曼来得早，这会儿才八点一刻。 所以傅生言的航班有可能延迟了，现在还没落地？ 可就在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宋曼还以为正巧是傅生言，然而并不是—— 而是她的一个同事小姑娘。 “曼姐！曼姐你在哪！出大事了！” 小姑娘拖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腔！ 第109章 沉痛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在电话离听得断断续续，大概就是说，今天租的展会场地，在布景的时候突发意外。 升降机突然不明原因坍塌，直接砸进了刚刚搭好的舞台里！ “伤，伤人了么！” 宋曼急道。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说：“不，还不清楚，现场一片混乱，有几个工人受了轻伤，但是下面还压着人呢！戚总今天出差了，只有陈组长在。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说救援不知道从哪个角度进去切割，怕二次伤害。他说，旋转台的进出关都是曼姐你设计的，让你赶紧过来……” “我马上！” 宋曼急急忙忙叫了辆车：“师傅，麻烦嘉理会展中心！” 一时间，她只觉得手脚发凉，心脏紧紧压缩在胸腔里。 设计方案的每一个环节，她都跟展会施工合作方一一确认过。 保证所有方案的安全可行性，是一切设计的基础。 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宋曼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 救护车和消防队都来了。 几个受了点轻伤的工人正坐在一旁惊魂未定，一边包扎，一边侃侃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宋曼！” 陈组长赶紧跑过来：“你算来了！” “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曼急红了眼睛。 “这个升降台有七米多高，舞台深四米，包括地面和地下控制台。现在整个钢筋组织砸了下去，把舞台砸了个大坑。” 陈组长解释道，“现在下面有工人被砸住了，情况非常危险。救援人员的意思是现在起重机开不进来。所以问我们有没有合适的威亚之类，他们把一部分承重给吊起来，当务之急是把人捞出来最重要。” 宋曼赶紧点头：“有的啊！我设计的方案里，威亚是要跑半场的。而且承重应该是有200公斤，都是从展会公司那边拿的统一标准。我确认过的！” 说着，宋曼看着头顶上已经空空荡荡的挂钩，顿时十分奇怪：“不是，昨天我记得阿翔给我拍过一张现场照片的，明明挂好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宋曼赶紧掏出手机：“组长你等一下，我给阿翔打电话！” 可是，一声两声三声，始终没人接。 这家伙，还说早上要陪他去医院的，上班又迟到？ 可是陈组长奇怪道：“阿翔早上在的啊，我看到他了的。” “啊？” 这时候，展会方的管理员经过。 出这样的事，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不远处当热闹看了。 陈组长赶紧叫住他：“老金，这上头挂的威亚呢？” 老金摆摆手：“拆了啊。你们的人，昨天晚上过来的，一个男的，要我们连夜都拆了。说，好像质量有问题？” “什么？” 宋曼和陈组长面面相觑：“谁说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一个男的，三十岁左右，挺英俊，还挺儒雅的。人过来的时候很着急，直接给我们工人现金，让立刻帮忙拆了。他说他是你们白夜广告的。” “是叶总么？” 陈组长问宋曼。 宋曼不知所措：“我，我不清楚啊，他没跟我说过。” 宋曼想，或许于展翔知道？ 毕竟这些搭展之类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张罗。 可是又一个电话打过去，却还是没有人接。 宋曼皱紧眉头，一边夹着手机，一边问旁边的同事：“你们看到阿翔没？” “阿翔？早上还在吧？是不是回去拿东西了？” “我有一会儿没见到他了，不过……” 什么声音？熟悉的手机铃声？ 是一段游戏配乐！ 一个消防队员从舞台大坑里爬出来，举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机—— “这谁打的！伤者的手机！” 宋曼：“！！！” 她在同事的搀扶下，极尽舞台下面的事发处！ 凝重的尘埃和血腥味，几乎让宋曼呛的无法呼吸！ 于展翔的半边身子被牢牢压在沉重的升降架下面，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 宋曼不被允许靠近，只能眼看着救援队忙作一团。 切割着钢筋铁骨的机器，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宋曼连防护镜都没有，可是她几乎感觉不到眼睛有多疼。 就只是那样怔怔地看着—— 她的眼睛里，只有猩红色，从那些救援人员踩来踩去的地面上，扩散着…… 一个多小时以后，人终于被抬出来了。 宋曼来不及追上去，只是从缝隙里瞄了一眼。 男孩那张漂亮的脸，早已血肉模糊到辨不清识，垂在担架下面那只手上，至少缺了两根手指…… 宋曼颤抖着双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曼姐！” 同事小女生吓得赶紧扶住她：“曼姐，曼姐你没事吧！” “手指……” 宋曼哭着喊：“找到他的手指！他不能残废！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很多梦想！” 陈组长闻讯下来，帮着小姑娘一起扶住宋曼：“宋曼！宋曼你冷静点！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你赶紧联系他家人！我在这边现场守着！还有戚总叶总李总他们，小云，赶快发通知，跟他们说情况！” 叫小云的姑娘连连点头：“我，我知道了组长，不过，李……李总好像已经过来了！” 李舒修站在会场门口，看着担架上的于展翔被抬上救护车。 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是！ 他已经连夜叫人把威亚拆下来了…… 为什么于展翔还会出事！ 为什么升降机会砸下来？ 这到底是…… 宋曼在同事小云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 救护车上装不了太多人，她准备立刻叫车跟过去。 然后，就看到李舒修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舒修哥，你过来了……” 宋曼走上前，“你开车了是不是？我们一起去医院吧。舒修哥？” 现在于展翔的情况危及，傅生言的手机又打不通。 无奈之下，宋曼只能先给秦豪打了个电话，才得知傅生言的航班的确是推迟了两个多小时，估计还要有一刻钟才能落地。 李舒修抬起眼睛，眼尾已是泛起了一阵红色：“曼曼……” 第110章 狂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叫小云在现场跟陈组长他们处理，自己上了李舒修的车，一路跟着救护车去。 路上，她对李舒修说：“舒修哥，这几天我都没时间找你。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的。当年你哥嫂，也就是仔仔的父母。很可能是阿翔的一个朋友的兄弟肇的事。阿翔自己考不出驾照，但他曾经把自己的一辆跑车借给一个朋友去改装参赛。但是他不知道……那个人很不负责地把车又借给了朋友的表弟……” “别说了。” 李舒修的情绪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宋曼之前就已经有些察觉了。 “你，怎么了？” “曼曼，我知道不是于展翔。先去医院吧。” 李舒修分明是个谨慎又温敛的人，可是这已经不是宋曼第一次见到他开车这么不专心了。 第一次，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他突然闯过来，差点撞了于展翔。 第二次，就是现在，他已经闯了不止一个红灯了。 宋曼单手拉住车头顶的把手，另一只手紧张地护着小腹。 终于挨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李舒修停下车，像是一口气跑完了马拉松一样，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息。 “曼曼，你自己去吧。” 李舒修说。 宋曼手搭车门，推开的一瞬间，倏然回头看向李舒修。 一时间，明明不是封闭的空间里，空气却死一样地凝结了。 宋曼轻声细语地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李舒修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卷满了复杂万千。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后倒了两步，砰一下，不小心撞到了后面停着地车。 “曼曼。” 李舒修从车里下来，几步绕到宋曼跟前。 “你别过来！” 宋曼尖叫。 “曼曼！我没有，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害得他！” 李舒修的眼睛红了，“我……我承认我之前是误会他是肇事者。所以，所以我是有想过要报复他。但是昨天无意中才知道他不会开车的事……” “所以你连夜赶到会场，去把那些动过手脚的威亚拆了下来？” 宋曼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肺部窜出，直冲天灵盖！ 李舒修点点头。 宋曼单手抓着身后车子的把手，仿佛没了支撑后，整个人都要倒软下去。 “所以，你原本是想害死他的？” “可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升降台会塌下来。曼曼……如果真的是我做的，我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李舒修咬着发白的唇，眼里尽是难以言喻的纠结。 可是面前的女孩的眸子里，却再也没有曾经那么清澈的信任。 “李舒修，你说你把那些动过手脚的威亚拆下来了……那你知不知道，也是因为少了这些威亚，救援队今天在施救的时候，因为没有合适的负载物，只能用气割机一点点把障碍物破坏！耽误了整整四十分钟！阿翔要是因此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宋曼转身往急诊而去。 “曼曼！” 追到急诊室门口，李舒修看到宋曼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眼里尽是焦急的泪水。 这时候，有医护跑出来：“谁是伤者家属？” 宋曼赶紧站起身：“我，我是他嫂子。” “伤者情况危重，急需A型血。库存已经全部用上了，最近的中心血库也已经在调配，但时间太紧张了。” 宋曼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我是O型，我可以么？” “曼曼！可你怀孕了啊！” 李舒修叫道。 还没等宋曼说些什么，医生先是眉头一皱：“怀孕的不行！” 宋曼急道：“那，那他哥马上就到了，在路上。还有他妈妈说不定也——” 宋曼没有江婉君的联系方式，她只是打了电话给秦豪，也不知道傅生言会不会告诉江婉君。 医生无语：“想什么呢？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会溶血症的！” “医生，我是A型。” 李舒修说，“先抽我的。” 看着李舒修跟着护士进了采血室，宋曼的心情纠结到了极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李舒修的话。 她更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于展翔是那么好的男孩，阳光又善良。 他不应该遭遇这样的事。 宋曼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往下滴。 二十分钟后，李舒修从采血室里出来。 “曼曼。” 他走到宋曼跟前，慢慢坐下。 “对不起……” 宋曼哽着声音：“你对不起的是我么？你知道那个升降架有多重么？他半个身子都砸在下面……” “我真的不知道，那车是他借给别人的。” 李舒修痛苦地抓着头发，“出事后他就逃到国外去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之前根本没想过，他压根都不会开车。” 宋曼痛苦地别开脸：“之前，阿翔在帮仔仔布置生日画展的时候，曾经从一个梯子上摔下来。地上，有一块大钉板……” 李舒修红着眼睛低下头：“我没想害死他，我只想让他有个教训。” “教训？” 宋曼咬咬牙：“李舒修，你觉得他从梯子上摔下来摔伤了手臂，算不上什么教训对么？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今天是带伤作业，在发生意外灾难的时候，才没能有机会躲避？” “曼曼……” 宋曼摇头：“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跟我解释，我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得到你的解释。” 李舒修：“你……会告诉傅生言么？曼曼，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查清这件事的真相。你，能不能帮我先瞒着傅生言？” 宋曼摇头：“你以为你瞒得了他？连我都能看出来的事，你觉得他……” “你们想瞒我什么？” 身后一声清冷的话音传来，裹挟着冰锋与雪刃。 傅生言来了。 从下飞机看到秦豪在等他，这一路上，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 李舒修立刻起身：“傅先生，这件事我——” 话音未落，傅生言抬起一脚冲他当腹踹过去！ 原本就没有任何身高体型的优势，再加上李舒修刚刚才输血出去，当场被踹出三米远，半天没能撑起身。 “阿言！” 宋曼赶紧拉住傅生言：“你先签字好不好？医生下来了好多通知，里面还在抢救——” 可是傅生言一把甩开宋曼的手。射过来的两道目光，冰冷如刀。 第111章 无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手术终于结束，门开了，抢救了近六个小时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傅生言提身上前，宋曼也赶紧跟上去。 “医生！人怎么样了！” “你们是家属吧？” 医生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 “我们暂时先按照保肢的方案进行处理，他的左臂从肩处被轧断，虽然已经做了接骨缝合，但能不能顺利续接，还要观察。左腿小腿下粉碎性骨折。创面巨大，需不需要截肢，也要看48小时的情况。缺失的小指和无名指，只能接上一部分骨组织，外形和功能肯定有影响。当然，这是在他整条左臂能保住的前提下。否则，左手也没什么用处了……” 看着傅生言的脸色已经呈现出死神一样的灰白，医生吞了吞喉咙，试着把话说得更小心一点，“但好在没有压到要害的脏腑器官，那根钢筋穿了下腹，正好避开了肾脏……否则，真的就太不乐观了……” “所以现在，他有生命危险么？” 傅生言咬咬牙，终于吐出沉默了几个小时以后的第一句话。 “这么真的不敢保证。” 医生说，“一会儿缝合处理好，至少要在重症室观察几天。血栓，感染，甚至药物过敏，都是要闯的难关。” 宋曼小小的一只站在傅生言身后，想要再靠近一些，却被这男人周身的低气压逼得不敢再往前一步。 听着医生那句句冰冷的病情解释，宋曼的心都快疼到碎裂。 她无法想象于展翔的后半生要面对怎样痛苦不堪的后遗症和康复训练。 但她能想象得出来的，此时自己有多难过，傅生言只会有得十倍百万倍的痛苦…… 那是他弟弟，他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珍视过的亲弟弟。 他说得每一句话，他都觉得聒噪。 他干的每一件事，他都觉得愚蠢。 她不止一次听到过傅生言抱怨这个惹祸精最好哪来的滚哪去，随便找谁投胎下辈子不要认识他这种狠话。 可现在，她更知道这一字一句被拆成了无数的散弹，早已把傅生言的心穿成了筛子。 于展翔被推出来了，或许医护们出于人道主义，已经竭力辛苦将他身上的血迹尽可能擦干净，但是那些沉重的绷带下面，早已看不出任何美好的身体，光靠想象的，就能够聚现出最真实最破碎的画面感。 有个护士拿出一个大大的塑料口袋，里面是于展翔随身的物品，衣服饰品手机钱夹之类。 沉甸甸的，早就被暗色的血迹染透到看不出任何本来的面目。 病床上的大男孩毫无生气地闭着眼，宋曼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另外半边，整个跟着脑袋都被裹在纱布里。 人被往重症室推的时候，宋曼拉住医生：“他，他的脸怎么了？” “左边眉骨砸断了，左腮有撕裂伤。” 宋曼：“！！！” “医生！他要当明星的！他的脸不能有事！他能不能恢复？医生，我求你了，那是他的梦想啊！” 医生理解家属的心情，但理解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 在这里的每个病人，都有梦想和希望。 但医生能做的，只是尽力让他们活下来而已。 “姑娘，能不能恢复，后需要整形科医生来会诊，抱歉我真的不能给你们答复。” 医生轻轻推开宋曼攥着的手，同其他几个医护人员一起离开了。 宋曼已是泣不成声：“医生，那他……他以后……” “够了！” 一只大手凭空落下，狠狠捏住宋曼纤细的手腕。 下一秒，宋曼只觉得身体像被飓风扫了一下，失控地甩到后面的墙壁上！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傅生言双目赤红，厉声呵斥道。 “想当明星？宋曼，你可真了解他。你想干什么你就让他干什么！公司里是穷到没人了么！要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设计方案是你做的？你不知道吊威亚升降机有危险？你利用他的梦想，把他捧杀到天上去，你以为你脱的了干系么！” 宋曼咬着发白的唇，眼泪簌簌而下。 “阿言，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的。阿翔喜欢出境，他想当艺人，我以为……我的方案是安全的，我已经确认过好多次，我以为不会出事的……” “你以为个屁！” 傅生言厉喝，“你连我的感受都不在乎，你他妈连我都不要了！你会在乎我弟弟的狗屁梦想？宋曼，你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你每天都跟这个畜生——” 他抬手指向一旁椅子上的李舒修，“跟这个畜生在一起！你有多少机会把话解释清楚？你明知道阿翔不会开车，你明明已经听他说过了是别人借了他的车，明知道他口没遮拦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坑钱，你明知道他根本没有撞人！你……明知道李家之前的事情，你知道那个男孩父母是怎么惨死的。你有多少机会本可以阻止悲剧的？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你每天想的就只是怎么八卦我的前女友，怎么骗他做明星梦么！” “阿言，对不起……” 宋曼只觉得心痛到已经无法呼吸，可是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但好像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真的全是她一个人的错。 或许，谁的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傅生言的心痛无处发泄。 除了对她，还有谁…… 李舒修早已没办法看下去：“傅生言，这件事跟曼曼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现在我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但我之前已经答应了曼曼，我会帮你们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你先冷静点……” “滚。” 傅生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趁我还没想好让你们全家怎么陪葬，滚出我的视线。” 李舒修：“我可以走，但你不要再这样欺负曼曼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孕，你……” “呵。” 傅生言冷笑，“怀着孕……我只知道于展翔是我亲弟弟，她怀的，谁知道是不是我亲骨肉。” 宋曼：“！！！” 第112章 丧钟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你太过分了！” 李舒修上前一步挡在满眼泪水的宋曼跟前。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存在对这时候的傅生言来说，就是火上浇油的危险品。最好远远避开，等他过了气头上再说，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傅生言这把火烧到宋曼的头上！ “你现在听不进人话，不如报警去解决！我不在乎自首，犯罪未遂也好，犯罪中止也罢，我该怎么承担责任绝不会退缩。但你这样对曼曼，你——” 咔嚓一声，傅生言的大手倏然拧上李舒修的喉咙间。 “你现在就报警。看我宰了你之后，用不用偿命？” “阿言！”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人轻柔的呼唤声。 童雪带着仔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要这样！” 童雪提着不太方便的腿脚，一瘸一拐跟上来。 她身手按住傅生言的手臂，眼里尽是祈求的柔色。 “放手阿言，小孩子还在这儿。” 于是，傅生言放开了手。 当着宋曼的面前，因另一个女人的劝说而放手。 李舒修挣开呼吸，连连咳嗽。 随即看到男孩一脸惊恐的样子，他赶紧蹲下身安抚：“没事的仔仔，叔叔在玩游戏。蕾贝卡，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童雪解释：“园里有个活动在佳里中心，听说你这边出事了，我不太放心，就跟过来看看。” “先带仔仔回去。” 李舒修摇摇头。 可是此时的仔仔好像已经被吓到了，这会儿小手抓着李舒修的腰，怎么都不肯放开。 童雪说：“李先生，我看还是你先带着仔仔回避一下吧。我这里的事，我来劝劝。” 此时的傅生言已经离开了原地，应该是跟着去重症室那边了。 只有宋曼一人还呆呆站在原处，眼泪止也止不住。 让李舒修先带着孩子离开后，童雪起身走到宋曼跟前。 “宋小姐，先别难受了。阿言他在气头上，讲话是会很伤人的。现在已经好多了，年轻的时候，还要过分。吵架的时候，他甚至连就算我被人糟蹋死他都不会再管我了，这样的话都说出口过。但是过后，还不是一样后悔得连命都差点搭上了？” 宋曼说不出话，只是哭。 她的内疚和心痛，被傅生言放大到胸腔都装不下了。 本来就不善于表达的情绪，在这一刻已经悬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是在气头上，可是他就不想想，于展翔也是她的好朋友，李舒修更是她曾信任的兄长。 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真的不痛么？ 他还说小花生不是他的…… 她早上才看到宝宝的心跳，连小名都偷偷取好了。 医生说像花生米一样大，她就想，以后叫他小花生了。 “宋小姐。” 童雪给宋曼递了张纸巾，“别哭了，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你的陪伴了。我陪你过去好不好？他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从小没有得到过亲人太多的疼爱，所以他非常在意家人。他弟弟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方寸大乱。等他冷静些，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了。” “所以，他为什么需要我的陪伴？” 宋曼说，“你比我更懂他，你去陪伴他不是更合适么？” 童雪微微一愣，随后温和摇摇头：“我不合适，我跟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我也不是，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宋曼抽了抽鼻翼，摇头，“童小姐，我先走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他只会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样子。 反观童雪，只一句话，就能让傅生言停手冷静。 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自欺其辱？ 对傅生言，她可以屈下尊严去迁就。 结婚三年都可以，离婚三个月也无所谓。 但在童雪面前，宋曼觉得，即便是自己那点屈下的尊严双手奉给他去践踏，那个男人也看不上吧…… 远远看了一眼走廊的另一头，傅生言坐在监护室门口。 他低着头，抱着一整包染血的衣物，侧脸如静止的雕塑。 宋曼心里涟着一阵闷堵。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要过去了。 “童小姐，我先走了。” 宋曼转身往电梯间去，可就在这时候，门一开，三个女人从里面冲出来。 江婉君带着季芙蓉和夏筱晴！ 一眼看到宋曼的，江婉君就像是发了疯的母狮子一样，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打在她的白脸蛋上。 “阿翔呢！我儿子呢！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把他带去什么狗屁公司的！你不得好死！” “于太太！” 童雪挺身挡在宋曼跟前：“您别这样！事情还没有查清，宋小姐也不知情的。您先冷静点，人已经送到重症了。” “你又是谁？” 江婉君怒气冲冲地瞪着童雪。 “我，我姓童，是傅先生和宋小姐的朋友。” 童雪说：“宋小姐现在怀孕了，于太太您千万要高抬贵手，她——” “姨妈！” 季芙蓉叫道：“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哥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那个，陪酒跳艳舞的！” “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 江婉君虽然没见过童雪，但当年因为她的缘故，害得傅生言差点被枪打穿了脑袋。 再听这个名字，瞬间气不打一出来。 于是江婉君二话不说，甩手又是一耳光，直接呼在童雪的脸上！ 童雪腿有残疾，原就站不太稳。 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跌倒，却被一侧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 傅生言闻声过来了。 “要不要紧？” 他沉声道。 童雪摇头，推开他的手，自己站稳：“没事。” 傅生言瞪向宋曼：“你自己惹的事，躲在后面让别人替你挨？” 宋曼：“！！！” 他……说什么？ 宋曼的眼睛一阵刺痛，心就像被狠狠揪出来，再狠狠掼在地上踩踏一样。 他说，她躲在童雪的后面，让别人挨打？ 原来她跟童雪相比，真的是一文不值的么？ “你说谁惹的事？” 就在这时，沉韵低磁的声音从宋曼身后传来。 像拨开了流沙的深陷，像催开冰封的寒霜。 傅叶白的手轻轻搭在宋曼颤抖的肩膀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第113章 伤逝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叶总……” 宋曼拖着哽咽，弱弱地叫了一声。 软糯糯的，听在傅生言的耳朵里，瞬间撩起万丈怒火。 他见不得她有人撑腰。 一时间，与于展翔发生意外有关的所有怀疑，悲伤，震怒与后悔，全部凝聚成一股倾泻的火力—— “傅叶白，你说什么。” 傅叶白将宋曼拉到一侧，眉峰轻抬，神色似不动。 “我说这件事，不是宋曼惹的。于展翔是白夜广告的员工，发生这样的事，该报警就报警，该走工伤或意外险，流程也完善。至于李总到底有没有责任。我建议傅总先冷静一下，再去梳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傅生言提步上前，一双赤红的双眼几乎要把仅剩的理智皆吞噬。 “傅叶白，你竟然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才能想明白？” 无数细节碎片一一拼凑，在傅生言的脑海中聚出一副深渊般的地狱图。 一旦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看着傅生言如吃人一般的愤怒，已然逼近身前，傅叶白牢牢护住宋曼，提声道：“你最好已经想明白了。事情弄成这样，到底是谁惹出来的。且不说于展翔到底有没有肇事撞人，如果当初，在他撒谎骗你的时候，你们选择毅然决然将他绳之以法，而不是一味使钱，再将他送到国外避难。那么后来，还会有这些阴差阳错的误会么？” 宋曼：“！！！”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悲伤和质责充斥了周遭的所有空气。 在此之前，竟没有一个人想过，悲剧的起源究竟源自哪里？ 于展翔是心地善良的男孩，宋曼想，他想给素昧谋面的女孩治病，给家里破产的兄弟冲业绩，即使用些小手段骗了他妈，骗了他哥，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事。 但症结的根源在于，他用的是“自己撞死人了要花钱找人抵罪”的借口！ 若非江婉君不是这番毫无底线地骄纵和宠溺，但凡傅生言在事发的时候不曾有过一丝的心软和“拿钱搞定算了”的惰性。而是毅然将这个傻小子送去自首——那么他那些荒唐的借口，夸张的谎言，早就不攻自破，甚至极有可能顺势将真正的肇事者一并牵出来！ 又怎么会造成受害者家属耿耿于怀两年之久，甚至不惜挺恶走险，自设审判的局面？ 李舒修是有罪的，那仔仔呢？ 亲眼看着父母惨死的孩子，从此童年里只有噩梦没有颜色。 无法突破的诉讼，无法被主持的公道，会把任何一种人性的形状逼到犯罪的道理上。 今天李舒修不这样做，明天仔仔长大了，知道真相了，也是会这样做的！ 宋曼看着傅生言，看着江婉君。 在亲眼看着于展翔血淋淋的身体被送进去，在亲耳听到医生说出那些真实又残酷的伤情状况的时候。他们才觉得心痛…… 难怪人家都说，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却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傅叶白说出的真话，就像一块被匕首锋利刺穿的遮羞布。 “你们觉得无辜？可你们想过没有，今天于展翔没有肇事，只是因为他不会开车。他日若他真的不小心做了这样的错事，你们全家人，还不是一样只会毫无底线地包庇和纵容？谁无辜？” “傅叶白，你他妈给我闭嘴！” 傅生言一把揪住傅叶白的衣领，大力将他掼在墙壁上。 抡起的右手成拳，狂暴般冲着对方的胸腹砸下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这个恶魔！ 他站的那么高，却不敢碰触阳光。 他躲在阴暗里，却用最温柔的一面伪装着自己。 但凡对他有过一丁点羞辱的人，哪一个会有好下场？ 那个冒失的女明星尹依莎，不过是开玩笑时跟他讨一根皮带，上周即被人吊在床上，浑身上下用皮带抽了一百多下，差点没了命。 连带着林之远，也不过是在聚会上对他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讽刺。 如今整个林氏集团因负面舆论而带来的重大影响，害得他连夜去外地工厂坐镇处理，才稳住供应商链。 于展翔是什么角色？不过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傻子。 没好好读过书，也没有一丁点心机。 他摇头摆尾地穿梭在宋曼身边，每天屁颠屁颠像个忠诚的小狼狗一样护着“嫂子”。可想而知，日常难免对傅叶白阴阳怪气了几句？ “就因为他冒犯过你，你就对他下这样的手？傅叶白，你简直是个畜生！” 尚未痊愈的伤口涌出鲜血，瞬间渗透了傅叶白的衬衣。 他一声不吭，也不还手。 傅叶白勾起唇，鲜血慢慢溢下来，可他的目光却越发冷定。 在他看来，傅生言的拳头是凶残狠戾的，却是最无力最软弱的反击。 “傅生言！你不要这样！” 宋曼撒开身子跑上去，她不敢冲到对面，只能试着拖住傅生言的手臂。 “滚开！” 傅生言甩手一推，宋曼小小的身子失控向后倒退两步。 她以为自己就要摔倒了，赶紧惊慌地护住小腹。 可是没有—— 她没有摔倒，反而是被身后某个人扶住了似的。 然而下一秒，宋曼只觉得自己被用力推了出去—— 直挺挺地推到傅叶白的身前！ 而与此同时，傅生言提腿一记凶猛的窝心脚踹过去！ 宋曼只觉得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才开始意识到，有种恍如隔世的痛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她跪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小腹，泪水倏然砸在地面上。 分不清是疼痛，慌张还是恐惧—— 傅生言怔愣一瞬，收了身势，呆立当场。 他抖了抖喉咙，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替他挡？” 宋曼没有回答，没有抬头，蜷着蹲跪在地。 “宋曼！” 傅叶白起身抱住她：“宋曼！你——” 女孩惨白的脸色状如纸片，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呼叫什么。 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裙子下面的两条腿，竟然已经跪在了一滩殷红的血水里！ “宋曼！” 第114章 覆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不要！医生我求求你，你再看一眼！他有心跳了，他真的有心跳的！我给你看单子，我早上才做过的！” 宋曼在诊床上挣扎着，听到医生说准备麻醉清宫的时候，她几乎要崩溃了。 她不顾一切想要翻身下去，去找提包和口袋，却一次次被医生压回来。 “你不要闹了！大出血很危险的！” 医生呵斥道。 宋曼哭着恳求：“我不相信……他没有死是不是？他还活着！医生我求求你，我要保住他，你一定有办法保住的！” 医生摇头，又气又无奈：“怎么保？孕囊都掉下来了，哪还有什么心跳？你冷静点！别乱动了。” “我不信！不信！” 宋曼看似小小的身子，竟然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力量，两个护士按都按不住，“别动！哎，你不能乱动的！还在出血！大夫！这——” “上镇定剂！” 宋曼尖锐的哭喊从急救室里传出来，响彻整个层楼，闻者皆动容。 傅叶白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靠近防火梯的位置，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印象中的宋曼总是温温润润的。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细声细语，大声点都不太敢。 他从没想象过，当她真正绝望和崩溃的时候，竟然也会是这样的歇斯底里…… 傅叶白伸出手，看了看上面未及洗净的血迹。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夏筱晴叫了一声“叶总”。 傅叶白没有转身，盯着手上的血迹出神。 夏筱晴深吸一口气：“叶总，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我爸爸那边，已经快被傅氏集团的制裁压得透不过气。经纬传媒也早就已经是傅氏一家的方向标。您要是还满意，能不能尽快出手帮我们渡过难——啊！” 傅叶白甩手一记耳光甩在夏筱晴的脸上！ 后者不及躲闪，被扇得瘫倒在地，一张俏脸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叶总……” 夏筱晴捂着脸，惊恐地瘫跪在地。 眼看着傅叶白的身影投过来，恶魔临身一样的压迫感。 “叶……叶总……” 夏筱晴慌不迭往后退蹭而逃，可是傅叶白的大手突然像铁钳一样伸过来，咔嚓！拧住了她的下颌骨。 “谁让你动宋曼的？嗯？” 傅叶白俯下身，冷厉的目光像一把刺骨吸髓的尖刀，一片片凌迟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 咔嚓一声断骨响，傅叶白用虎口硬生生摘了夏筱晴的下颌。 然后提起身，冲着一旁阴影里的男人命令道：“把她带下去。该怎么处理，你知道我风格。” 男人恭敬点头，苍色的冷白皮，眼神如杀手一样犀利。 夏筱晴惶恐不堪，挣扎着，含糊不清地恳求：“叶总，我知道错了，求您啊……啊啊啊！” 傅叶白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打晕后，如死鱼一般被挟下去的夏筱晴。 他第一次尝试着对自己的手段开始有所反思—— 太多乱七八糟的人，难免误伤其害。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与傅生言之间，就再也不存在明暗关系了。 只是宋曼…… 傅叶白攥了攥拳，目光向着远方渐深。 …… 重症监护室外，江婉君看过于展翔的惨状后，跟季芙蓉抱在一起，一刻也没停止过哭。 傅生言立在走廊上，保持着刚才的位置站着。 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动过。 人是静止的，但脑子里的画面却呈现爆炸一样的反复闪现。 宋曼蹲下身的时候，那些殷红的颜色从裙子下面铺天盖地涌出来。 傅叶白将她抱起来，就当着自己的面带走了她。 他看到宋曼那么小小的一只，痛苦地蜷着。一路被抱着离开，一路还在不停滴血。 “阿言。” 童雪从后面过来，轻轻叫了他一声。 见傅生言没有任何反应，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去看看她么？已经出来了，在病房。” 傅生言心中陡然一震。 童雪垂下眼睛：“孩子没有保住……” 傅生言依然没有说话，但喉咙处已经开始极致发紧。 童雪：“你不要太自责了，刚才的场面那么混乱。你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确实不合适。宋小姐情急之下去挡，大概也没有想太多……” 傅生言冷冷道：“我为什么要自责？她又不是第一次流产，本来就不是好胎。” 童雪皱皱眉，低头请声语：“阿言，你别这样……” 深吸一口气，童雪继续道，“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至少会比以前成熟些。宋小姐一看就是从小便有很多人宠的姑娘，没吃过什么苦的，你这样对她，她是不会再给你机会的。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心甘情愿为你伤身断腿的……” 说完，童雪看了一眼还在那边椅子上抽泣的江婉君，然后对傅生言说：“我先走了。” “等一下。” 傅生言开口叫住她：“我妈刚才……” 童雪莞尔：“我不介意。发生这样的事，母子连心。于太太情急之下，本来就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我……本来就是陪酒跳艳舞的。” 说完，童雪转身而去。一瘸一拐的身影，好久才消失尽傅生言的视线。 于金平一早的飞机去外地，下午得知于展翔出事，又赶紧飞了回来。 这会儿才赶到医院，被江婉君泣不成声地扑了上去。 “老于，我们阿翔被人害死了！你得给咱们儿子报仇啊！” 于金平红着眼眶，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还要极力压抑着悲痛的情绪，他转头看向傅生言，尚未及开口—— “于叔。” 傅生言道，“你照顾着我妈，阿翔的事交给我。” 说完，他转身离步。 经过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了宋曼的病房前。 他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 女孩惨白的小脸像冻坏了的包子，再也没有红润可爱的生气了。 她躺在那一动不动，睫毛打湿成一团。 傅生言看了一眼床头的病例卡—— 宫内活胎，创伤性流产，右肋软组织挫伤出血，腹膜轻度破裂， 活胎？！ 傅生言：“！！！” 第115章 逼迫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宫内活胎？ 傅生言只觉得大脑嗡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翻开微信消息。 看到了宋曼之前给他发送的一张照片，隐没在这一整天的失控和疯狂里。 是早上八点一刻发送的消息。 因为航班延迟，他快十点钟才落地。 宋曼打不通他的电话，于是将今早B超单子拍了照发给他，希望他一下飞机就能看到。 宫内活胎，2厘米多长，可见心管搏动。 孩子已经有心跳了？傅生言的手颤抖到停不下。 他无法想象，他们的孩子是那么坚强地想要活下来的，却被他亲手…… 宋曼大概是哭得太厉害了，沉睡中还在鼻塞抽泣。 偶尔皱眉，并发出几声嘤叮。 她做噩梦了是不是？ 傅生言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原是满满胶原的脸蛋，一夜间竟憔悴了好多。香软的唇上，也没有了半点血色。 她的脸冰凉的，手也是。 傅生言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攫住，连一丁点的空气都要被硬生生挤出去一样。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为什么在意外发生，悲从天将的时候，他……要迁怒的人却是她？ 他是在责怪宋曼么？ 与其说是在责怪宋曼，不如说是在责怪那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自己…… 掌心里攥着的小手突然抽了一下，宋曼动了动。 傅生言连忙别开脸，狠狠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将眼尾的那抹红色揉了进去。 宋曼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开始泛起凌晨的白。 沉痛的身体传递着真实的信号，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小腹。 那种熟悉的坚实的紧致感，已经不见了。 泪水再次充盈了眼眶，然后倒映出床边傅生言的脸。 宋曼心头一阵倏紧，将脸转向对面一侧，泪水一下子落在枕头上。 “你走。” 她开口，声音还是软软的，沙哑，却坚决。 “你感觉怎么样？” 傅生言沉了下胸腔，“需要叫医生过来么？” 宋曼咬着唇，用力屏住即将冲出来的哽咽。 摒得太辛苦，以至于全身都在颤抖。 “你冷么？还是哪里疼？” 傅生言伸手去拉她的被子，仅仅只是隔着被子碰到她的瞬间，宋曼就像触电一样弹开身子。 “你别碰我！” 她拖着哭腔尖叫，再转过脸时，已是满眼的泪水。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走！” 傅生言垂下手：“宋曼，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宋曼忍痛压着胸腹翻起身，冲着床前的男人叫道，“所以我有把你怎么样么？我报警了么！我让你赔了么！我不用你道歉还不行？你可以走了！” “宋曼……” 傅生言只觉窒息不已，“他也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 宋曼歇斯底里地尖叫，泪水几乎是飙在傅生言的脸上：“他跟你没有关系，他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么久以来，一心一意等着他长大，等着他活下来……傅生言，你对他来说，算什么？” “宋曼……” “你不要再说了！” 宋曼厉声打断他：“无论是我还是宝宝，不及你半点共情和期待，也不及你对初恋万分之一的在乎。岁月静好时，你想追我回来当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可灾难意外来临的时候，你想过我，护过我，在乎我的安危和感受么？” 傅生言：“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我承认我失控了。可是在那样危险的状况下，你为什么非要冲过来替傅叶白——” “你觉得，我在替傅叶白挡？” 宋曼挂着满脸的泪水，情绪骤然发泄到静止，嘴角却渐渐勾起了一抹决绝的笑意。 在场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四个女人了。 无论是江婉君，季芙蓉，还是童雪，夏筱晴。 都是他的家人，亲人，爱人，甚至是家里认定的未婚妻。 不管是谁推的，对傅生言来说，还有追究的必要么？ 宋曼低下头，低声道：“你觉得我是替他挡的，那就算是吧。至于为什么，问就是，他值得。” 说完，宋曼仰起头，大大的眼睛不再避讳傅生言的目光。 一瞬间，傅生言眸中那些原本就不那么理直气壮的质问，土崩瓦解。 傅生言下意识倒退半步，眼里的光霎黯然。 “在你眼里，我确是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嗯。” 宋曼心头一阵酸堵，胸腹震痛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细声细语道：“至少傅叶白把我当人对待，至少他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会挺身救我。” “所以，即使他才是幕后的人，即使是他害了阿翔，是他策划了一切，是他要把我往绝路上逼……你也不在乎？” 傅生言厉声道，“就因为他对你好，就够了？” 宋曼低着头，沉默。 她无法给出假设，也不想再继续听傅生言的这些阴谋和无理取闹。 她很累，激烈的争执让她伤痛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可是他，竟然还在逼她从自己千疮百孔的心里腾出一个地方，确认他的存在？ “傅生言，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宋曼靠下身，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你先回答我！” 傅生言猩红了双眼。 他或早有预感，傅叶白的出现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利益上的威胁。 他甚至要夺走宋曼…… 而她，也终于动摇了。 随着这个孩子的死，她对他的心，也彻底死了么？ “你要我回答什么？” 宋曼睁开疲惫的眼睛：“傅生言，我不要你了，至于以后我要谁，跟你有关系么？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傅叶白，我只知道我不再喜欢你了，还不够清楚么？你现在，给我出去，我——咳咳咳！” 宋曼突然一阵激咳，胸腹之间如搅似裂的痛。 她赶紧伸手掩住口，殷红的血色沿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床单上！ 傅生言只觉呼吸一滞：“宋曼——” “让开！” 身后的男声冰冷沉韵，随后一只大手一扳，将傅生言整个人推到一边去了。 傅叶白抢上一步，扶住宋曼。 再回头，他冷冷瞪向傅生言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逼她？你踢伤她了，看不到病例上写的多严重么！就只关心孩子掉没掉？” 第116章 汹涌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还不走！” 看着傅生言依然怔愣原地的身影，傅叶白厉声道：“有什么话不能等她好了再说！” 这时候，听闻呼叫铃的医护们赶了过来。 将傅生言连推带搡隔绝在外，走廊敞开的一扇窗户外，飘进秋天的雨。 冷得刺骨。 傅生言离开医院，独自走在凌晨空荡的街道上。 远处傅氏集团的大楼依然霓虹通明，矗立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制高点，几乎不可撼动。 他曾以为，傅叶白想要的只是那里的某一盏灯。 他不在乎敌手，也不在乎对抗。 却没想到他要自己付出的代价，竟会是至亲与至爱！ 软肋被硬生生抽离，傅生言一败涂地。 他微微抬起头，任由冰雨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拿出手机，拨一个电话出去：“阿豪，通知他们四个人，立刻安排好手头上的所有业务，动身来申市。三天之后，傅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是，傅先生。” 傅生言挂断电话，眼底抹过一丝猎杀的阴鸷。 傅叶白，你想跟我斗，不如就真刀真枪拼一拼！ 傅氏集团不过是一个光鲜的浮标。 想动摇他真正的根基，还太嫩了点。 …… “她才刚刚流产，身上又带着伤，不要让她情绪太激动。” 医生给宋曼用了些药，见她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才离开病房。 宋曼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身体微微蜷着，一只小手伸在被子外面，还在输液。 傅叶白看不出睡着还是醒着，只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 然后轻轻向门外走，走到门口，他故意做了一个关门响，仿佛自己已经离开的样子。 没过两分钟，床上的小女人就开始微微颤抖，抽泣。 她以为没人在了，又开始偷偷哭。 傅叶白心头微微一漾，提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宋曼，别这样。憋着哭，伤身体。” “你也走……行么？我想一个人。” 宋曼咬着唇，摇头。 “好。” 傅叶白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傅叶白。” 宋曼突然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 回过头，他看到宋曼红着眼睛，撑着转过身来。 “我……想跟你解释下，我没有冲上去替你挡……” 宋曼说，“我不想你误会。是有人背后推了我一下，当时……有点乱。” 她觉得这些话还是应该对傅叶白解释清楚的。 有些气头上的话，说给傅生言听，但她不希望傅叶白因此而误会。 “我知道。” 傅叶白点点头，“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还不至于真当自己有资格让你挺身相救……” “不是的。” 宋曼赶紧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埋下头，轻轻咬了下唇：“你不要紧吧……傅生言下手那么重，都看到你流血了。” “不碍事。” 傅叶白说：“你看到推你的人是谁了么？” 宋曼摇头。 “但一共就只有几个人而已……都是跟他关系最紧密的人。” “我看到童雪和夏筱晴同时过来的。” 傅叶白说。 “有人扶你，有人顺便推你。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 傅叶白：“不管是谁，需要我帮你教训她们的话，直说。” “不要！” 宋曼赶紧提高声：“千万别。我……我觉得这种事，只能由傅生言自己来买单。我不想多事。” “也是。” 傅叶白：“交给他处理，顺便看看他还有没有药救了。” 说完他转身拉开门：“你好好休息。我已经给你朋友打电话了，她在路上。” 现在的宋曼，不需要任何男人，也一定不希望家里人分身操心。 她的良药，只能是隋浅微。 “谢谢你，傅叶白。” 宋曼小声说。 “好好养伤。” 傅叶白离开。 …… 虽然宋曼不想让苏云岸和云楠知道，但她住院的事还是在第三天就不胫而走了。 宋曼一向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实在让家里人心疼坏了。 云楠劝她说，孩子没了也罢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身体养养。 至于傅生言，这种男人——趁早埋了吧。 “我跟你爸这么多年夫妻，谈不上感情有多好。但太平岁月一样互相尊重，归根到底就是要找到一种双方都舒适的模式。。” 云楠对宋曼说，“他以前对你不好，你心里不甘。后来他也努力对你好了，但日子还是没办法好好过。曼曼，尝过了，就想开点，可能有些人，注定就是不合适在一起吧。” “嗯，我知道了楠姨，只是……我担心我以后再也不能……” 短短小半年内连续两次怀孕流产，宋曼的的担忧和忐忑是流于言表的。 “别胡思乱想了，你还这么年轻，养好身体以后，都是可能的。” “楠姨，我哥最近身体怎么样？” 宋曼问。 “还是那个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容易累，再加上公司的事……” 看到云楠有些躲闪的目光，宋曼不由得紧张起来，“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么？楠姨。” “倒不是。” 云楠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你别瞎想，先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你出院了，家里的事再找机会慢慢商量。” 宋曼住了两周的院。 身体上再多的痛，总是会慢慢痊愈了。 心也一样，只是外观看起来寻常无异了，里面却长不好了。 再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是个周一。 同事们看到她回来了，都很热情。 可是，大家都能感受到，如今的宋曼，不一样了。 虽然她依然会冲大家微笑，说话还是慢声细语的。但是眼睛里的光，似乎更纯粹了。 跟同事们打完招呼，戚总叫她进办公室一趟。 宋曼应了一声，经过于展翔空荡荡的工位时，心里陡然一阵紧缩。 听说，于展翔被他们送到私立康复医院去接受系统治疗了。 宋曼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工位每天都会有保洁阿姨来打扫，桌上那一小盆水培绿植物，也依然生机盎然地活着。 电脑上还有于展翔用便利贴写的一句打工人鸡汤…… “宋曼。” 戚总从门缝看到她，叫了她一声。 “来了。” 宋曼起身过去。 “宋曼，你知道李总的事了吧？哎，你怎么……你这……” 看到宋曼一进门，戚总顿时惊讶不已—— 第117章 下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微微一笑，用手拢了下清爽的短发：“剪了。” 她留了十几年的长发。 小时候爱美，喜欢跳舞，喜欢穿漂亮裙子，喜欢各种颜色的发卡。 长发一直舍不得剪短，也不烫染。始终保持着及腰的黑长直，有时候扎起来，有时候盘起来。 配合着一脸的胶原蛋白，好像永远停留在青春时代。 这次住院，流产加创伤，不能洗澡。云楠想帮她洗头，洗了一次，结果耗时太长。 她腰腹被踢伤，俯着身实在很辛苦。洗一次头像上了一次刑，索性剪了。 不过宋曼的脸蛋小，皮肤白眼睛圆。剪短发后，竟别有一番特别的合适。 整个人看着清爽多了。长脖子露出来，连胸脯都挺出了几分气场。 戚总呵呵了一声：“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心总过来了。” 宋曼自嘲笑笑：“跟心姐的气质是比不了的。戚总夸赞了。我只是想换个风格而已，说不定以后还会留长的。” 想起刚才戚总说到李舒修的事，宋曼回转话题：“对了，您刚才说李总他怎么了？” “他把白夜广告的股权转给了经纬传媒，卸任离开了。” 戚总说。 “哦。” 宋曼沉默了几分。 自己住院这段时间，李舒修是有来看过她的，但宋曼没有见他。 可能就算戚总今天不说，宋曼也能想象得出来，他是没有脸再在白夜待下去了。 “只是李总作为这边的第二大股东，如果要转让股权，叶总难道不是应该有优先认购权的么？为什么会支持甲方的纵向投资？” 宋曼觉得，以傅叶白的性格，应该不会愿意让傅氏集团插脚进来的吧？ 戚总点点头：“你说的对，原本叶总是有意向并下李总这20%的股权，但是这段时间，启叶投资的资金出了点问题。一方面是因为年前夏商投资的合作案被牢牢拖住了一部分活钱，你知道夏商被傅氏集团制裁，叶总难免跟着受影响。而另一方面，听说他大部分资金套在一个医疗行业的项目里，叫什么天争？” “是争天。” 宋曼游了下眼睛，淡淡道。 “哦对，你了解的不少么。” 戚总道，“我还以为我说这些你都不见得明白呢。” 宋曼想，她确实不明白。 但她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够了—— 这个现状，很明显是傅生言在对傅叶白出手了。 戚总叹口气：“反正，上面的事我们也不用管，公司只要在一天，大家做好自己手里的项目。无论是谁当家，白夜也是这样运作的，对吧？” “嗯。” 宋曼点点头：“我明白的，戚总。我很喜欢白夜，也喜欢您和陈组长，还有其他很多很好的同事。假如有一天，叶总真的撑不住了。至少白夜广告，我还是可以买得下来的。” 戚总直接懵了：“这，这个应该还不至于……”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戚总，心总和傅总到了。” 宋曼心里微微一收，但脸上已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了。 之前是甲方，现在是股东，傅生言想要出现在这里，只有得越来越名正言顺。 傅叶白的启叶名下有数十项投资，看他这个架势，怕是要一口一口往下吞。 宋曼想，或许在傅生言心里，只要把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好像做错事的人，永远都不是他自己一样。 “戚总，我先出去。” 宋曼站起身，推开门。 行政的同事正带着傅心影和傅生言往会议室去，正好经过了戚总的办公室。 看到宋曼的一瞬间，傅生言表情瞬僵。 她—— 剪短发了？！ 傅心影也没能立刻认得出来，缓了几秒钟才招呼了一声：“曼曼？” “心姐你好，好久不见。” 宋曼点头招呼，随后向着一旁的傅生言：“傅总，您好。” 空气被揉进了火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而且，此时他们几个人站定的位置，竟然还是于展翔的工位。 凝滞的节奏里，只剩下沉默。 行政同事并不知情这其中的深层隐情，但应有的职场敏感还是有的。 她赶紧说：“心总，傅总，我们先去会议室吧。小赵，去倒两杯茶。” 局面被割裂开，傅生言似乎是舒了一口气的，可是他看宋曼仿佛并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平静得让他心慌，纯粹的眼神里，仿佛一点乱撞的火花都不见了。 这三周来，傅生言每每在宋曼的病房下面徘徊，却始终没有再上来过。 有一次不小心遇到了云楠，他借口来看弟弟，其实那会儿于展翔早就转院走了…… 只是傅生言转身进会议室的时候，他不知道宋曼眼里那一抹藏不住的悲伤，是因为什么。 宋曼站在于展翔的工位上，伸手摸了摸他留下的便签纸。 她想，这个小傻子还暗恋心姐大美女呢。 可是或许，傅心影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自己刚刚经过的这座工位上，曾经有过多少粉红色的爱心泡沫。 宋曼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等电脑和软件开机的时候，顺便出门去洗手间。 这次流产恢复的明显没有上一次好了，整整出血十天都不止，到现在还有淋淋的恶露。 只是宋曼刻意不再去沉浸这份悲伤了。 她想，彻底离开了傅生言以后，那些库存的悲伤应该可以渐渐清除了。 洗手间里有两个女员工在说话，这里一向是职场八卦的胜地。 “你听说夏小姐的事了么？” “哪个夏小姐？” “以前跟咱们对接易臣工作室，给陆逸臣做公众人设的那个团队，有个叫夏筱晴的，之前跟我们白夜对接过。” 宋曼：“？？？” 夏筱晴？ 她怎么了？ 女员工甲：“她被人在夜店救出来的，差点被折磨死。在重症躺了半个月，说是被人都给……反正这辈子都别想生孩子了。” 女员工乙：“听说她爸是夏商的老总，也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傅氏集团，已经快被弄破产了。估计她女儿是为了给老爸寻出路，找上什么大人物，以身换利，结果碰上变态了。” 宋曼：“……” 从洗手间走出来，宋曼觉得心里有点堵。 她想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去站一会，却正好碰到了从隔壁男洗手间出来的傅生言。 第118章 不疼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叫了声傅总，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阿翔之前有买过一份快递，从保税区寄过来的。一直放在公司的前台，傅总既然过来了，顺路拿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 “不着急。” 傅生言叫住她。 “去阳台，我跟你说几句话。” “就在这说。” 宋曼淡淡道。 傅生言皱皱眉头：“走廊人来人往，不方便讲话。” 宋曼：“傅总，大家都很忙。你只要不是大喊大叫，不会有人去关注我们在谈什么的。更何况，有些话，当着别人的面不能说，背后也就不该说。” 傅生言舒了下胸腔：“奥特曼还在香郁水岸，你什么时候接走？或者，让阿豪送回去。” 宋曼住院两周，狗圈在家里没人管，后来被秦豪带了回去。 宋曼摇摇头：“不要了，我接下来工作会很忙，照顾不到它，你养着吧。” “你对我有怨恨，但奥特曼是无辜的。你不知道他等不到你，每天都很抑郁。” 宋曼：“我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提及孩子的一瞬，傅生言的心就像被用力踩了一下。 他觉得宋曼一定不会相信，这段时间以来，如果不强迫自己忙起来，他的心有多疼？ 他疼，他知道宋曼也疼。 可是他没办法给予，更没办法从她那里得到双向的安抚。 宋曼彻彻底底地对他封闭了心，连一根针都已经插不进去了。 所以傅生言只能告诉她一些事实和结果。比如——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替傅叶白挡的。那天是夏筱晴推了你一把。” 傅生言说，他事后叫秦豪去查监控了。 宋曼轻轻吞了下咽喉，转开眼睛。 那天发生的一幕，在她脑海里来回折磨了无数次噩梦。 她不想再提了。 只是刚才听到那两个女同事说起夏筱晴的下场的时候，宋曼心中顿觉一阵冷灰灰的。 “谢谢傅总出手这么快准狠。” “什么意思。” 听出宋曼话中有话的感觉，傅生言忍不住拧紧眉峰。 宋曼淡淡道：“听说夏筱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不知道究竟是真凶，还是屈打成招。” 傅生言眉峰倏然一凛：“宋曼，你觉得是我把夏筱晴废掉的？他父亲联手启叶，敢在傅氏头上动土，有今天的下场罪有应得。但我还不屑于对一个女人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傅生言知道夏筱晴的事，但他一直以为这女人是为了寻路子，救她父亲，最后不知道惹了哪个变态，才把自己搭进去的。 宋曼摇摇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筱晴废了，旁人就安全了。” “你——” 宋曼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傅生言难道还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把夏筱晴推出去顶罪？” 宋曼依然淡淡的：“监控我也看过了，夏筱晴和童雪站在一起。场面那么混乱，我都看不清到底是谁出的手。傅总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把人处理了？” “宋曼，我最后说一次，首先夏筱晴不是我弄的。其次，推你的人也不是童雪。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是我的过错，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假如是呢？” 宋曼轻呵了一声，“假如是她做的，你会怎么样？” “我当然会毫不留情，无论是谁。就算是我妈，我也会向她讨个公道。” 宋曼：“随你说吧。” 她不想跟傅生言争执，这些话，原本就是没有意义多谈的。 说完，她转身而去。 “那你呢！” 傅生言在背后叫她：“如果最后证明，都是跟傅叶白脱不了干系的，你会怎么对他？” 宋曼转身，皱着眉头瞄了他一眼，“所以你都还没有证据，就已经在对叶总出手了？你对付他的目的，究竟是因为他有错，还是因为你看不惯他对我好？” 看着宋曼亮晶晶的眼睛里，除了对自己的厌恶，还夹杂着对旁人的信任和维护。 傅生言的懊恼和愤怒，几乎被推到理智的边缘。 “你被傅叶白洗脑了，宋曼。” “你搞错了，他什么都没有为我做过。即便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很好了，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自杀式袭击。” “你——” 宋曼微微垂了下眼睫，收了收嗓音，“当然，一直以来，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我太过软弱，是我一直索求你的在乎和疼惜，给了你很错误的信号。好像只要有天你对我足够好了，我们就能幸福一样。” “宋曼……” 傅生言缓了缓理智，呼吸微微一窒，“是我始终做得不好，我对你的伤害……” “不怪你。” 宋曼摇头：“是我自己没想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爱不是空口说出来的。女人对男人的仰慕和依恋，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与吸引，才是永远能保鲜的秘密。而是不是我给你做饭，你给我钱花。我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缺失了最重要的那一笔，才会造就今天这个畸形的局面。” 宋曼说着说着，就笑了：“我以前是很软弱的。总以为自己缺少的，只是你的疼爱和关注。被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诚然是让人羡慕的。但很少有人会意识到，被疼爱的那个，其实是没有多少选择权的。” “宋曼……” 傅生言看着她的双眼，从那里流淌出自己从未见过的光。 即使是在她当初大吵大嚷着想要跟自己离婚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宋曼说，她用失去两个孩子，裂掉两根肋骨的代价，才学会用两条腿站起来走路。 “当我看到你眼里的童雪，即使折了双翼也是你眸子里最美的风景。即使你不跟她在一起，即使你们甚至不曾有过任何肌肤之亲，婚姻名份，甚至也不打算再续前缘。但那种欣赏和爱慕，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与这相比，你对我的所谓疼爱，即使未来千倍百倍的补偿。连同这三个亿也好，十个亿也罢，都是一文不名的。” 傅生言，你不爱我。 所以，我不会要你了。 第119章 廉价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回到工位上，试着让自己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可是当她看着设计软件上的调色盘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炫，心底一阵发慌！ 这种感觉—— 她揉了揉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 孩子都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反胃想吐？ “宋曼。” 就在这时，陈组长过来叫她，“戚总之前问，你接手小林的那个游戏宣传，还能继续做么？” 因为上次展会发生意外。后来整个公司基本上全部人手都抽调到经纬之夜上了。 再加上宋曼伤病两三周的时间，完全不能上工，所以这个小项目只能先交给一个实习生去跟进。 结果两三版方案下来，不够成熟的初版，始终过不了甲方的要求。 陈组长这段时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实在分身乏术，只能有选择性地放弃一些项目。 他说：“现在甲方只给最后一周了。我想，你要是也不行，干脆把案子关了。” “我可以的！” 作为乙方，自身原因放甲方鸽子，不仅仅要面临合同违约赔款，甚至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业内口碑。 宋曼入职场两个来月，一共就接手了两个项目，总不能每一个都无疾而终吧？ 虽然情况特殊，但就算别人都觉得情有可原，她自己也不甘躺平。 宋曼提了提声音：“陈组长，再给我三天时间。我总要试试的。” “够么？” 陈组长有些怀疑。 宋曼点点头：“嗯！小林的电脑还在是不是？” 宋曼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工位，“我想看一下她之前整理的素材，兴许能有些灵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班前，我就会把一版文案策划写出来。” “行，那你抓紧时间弄吧。而且下午还有会，你参加么？” 陈组长往会议室那里看了一眼。 傅心影和傅生言都在里面。 下午两点，是本年度第四季度的品宣方案。 “叶总一会儿也会来。” 陈组长说。 宋曼点点头：“我去听一下吧。” “好。” 陈组长离身走了。 宋曼问行政拿了密码后，到对面工位去开电脑。 看着粉红色的卡通桌面，宋曼心里有些难过。 小林就是之前体检得了肝癌的姑娘，目前处在停薪留职的状态，已经回老家去治病了。 宋曼住院的时候，公司里组织过捐款。 她捐了钱，可惜没能参加最后的告别聚餐。 这会儿宋曼尽快把电脑上的文件夹挨个盘了一下，然而就在这时，一封邮件提示过来！ 这是小林的电脑，当然也是默认着登陆了小林的企业邮箱。 宋曼点开邮件，里面的内容让她有些愕然。 看邮箱地址，应该是从做过特殊隐藏路径的IP上发过来的。 里面是中英文对照的一份宣传广告，来自一家私人医疗机构。 上面说，他们能够为重症患者提供器官移植捐赠，另外还附带一个网址。 宋曼想，现在的大数据已经对标的这么精准了么？ 小林才刚刚确诊肝癌，就已经有这样的邮件发送过来了？ 肝癌，是相对恶性的肿瘤疾病，一旦倒了晚期，化疗放疗都是没有什么用的。 少数人可以通过肝脏移植来达到痊愈的效果，这倒是个常识。 宋曼不知真假，但她会觉得，这种连真实IP都不敢放出来的广告，基本上都是利用病人家属急切的心情来诈骗的，真是太缺德了。 宋曼没有想太多，把一部分素材考到自己电脑里以后，开始想方案。 午休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 只有宋曼一个人，忙得都没倒出时间去吃饭。 终于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思维导图，宋曼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了身后的人。 一回头。 “叶总？” 看到傅叶白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多久了，宋曼赶紧站起来。 “先吃饭再干活。” 傅叶白将一份热气腾腾的便当搁在宋曼面前。 鱼肉蛋蔬，营养均衡。 但问题是，这透明的玻璃便当盒，很明显不是外面买的。 “叶总，这是——” 宋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自己烧的。” 傅叶白说。 “可是……” “我知道你第一天回来，必然会忙得连午餐都顾不上吃。而且刚出院，吃外面的东西不健康。” 傅叶白淡淡道。 “可你自己出院的时候，还叫披萨呢。” 宋曼笑了笑。 傅叶白微微一怔，宋曼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儿，“不是，叶总我……” “没关系，你跟我开玩笑，不是坏事。” 傅叶白说。 宋曼有点尴尬，摇摇头道：“我只是没想到……最近公司发生各种变故。我以为叶总会很忙。还有时间做这些……” “出问题就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难道遇到麻烦，就不做饭不吃饭了？” 傅叶白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曼说。 “尝尝，我少放了盐油，应该不会太好吃。” 宋曼坐下身，打开便当盒，光闻味道就已经让人很有食欲了。 傅叶白的厨艺，她是有领略过的。 “慢慢吃，我去看看小馒头。” 傅叶白提步走了。 今天宋曼第一天回来上班，他是唯一一个，见到她剪短头发后且没有半点惊讶的人。 傅生言站在前台处，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宋曼的半个工位。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他与傅心影和戚总他们一块去外面用午餐。 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宋曼像长在位子上了似的，低头涂写绘字，完全没有要出去吃饭的意思。 于是中途，他借口抽烟，打包了一些点心，想给她送过来…… 这会儿，他拎着袋子，在外面站了许久。 然后转身，丢给外面正在啃泡面的保洁阿姨了。 宋曼说的没错，廉价的温柔是不值钱的，谁都给得起。 他能给她买午餐，算什么？别人还能给她做午餐。 他死缠烂打堵在门口，算什么？别人也能挡刀挡枪，往她怀里一躺。 可是宋曼，你又怎知我…… 没有真的喜欢过你呢？ 傅生言已经转身要走了，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偏巧这时候宋曼抬了下头，两人对视上了。 第120章 幻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总。” 宋曼放下筷子，站起身，抽了张纸巾抹抹嘴。 “你等一下。” 她跑出来，钻到前台下面的柜子里，抱出一个大箱子。 “这是阿翔买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傅总，你带回去吧。” 傅生言眉间倏过一抹暗淡。 于展翔买的东西，会是什么…… “帮我送到车上。” 傅生言点点头。 宋曼愣了一下：“只有一个小箱子，你拿不动？” “不是。你难道不好奇是什么？” 傅生言问。 宋曼心里一阵难过，点点头。 于展翔发生这样的事，她其实一点都不比傅生言痛得少。 他是他哥，还能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 而宋曼是外人，甚至连去看看那个男孩的资格都没有，甚至更害怕会跟江婉君起冲突。 两人抱着箱子进电梯，正好看到上层游戏公司的一个女人进来。 之前打过照面的，宋曼冲她点点头，微笑了一下：“白姐你好。” “宋小姐，好久不见。对了，阿翔最近也没来么？” 白蓝依说。 宋曼和傅生言相视了一下，心中难免悲恸。 “你是他朋友？” 傅生言问。 “算是吧。” 白蓝依点头，“前阵子我们聊过游戏，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他呢。” “过段时间吧。等他病好了，会上线的。” 傅生言淡淡道。 如果，他还能醒过来。 如果，他的手还能动。 傅生言想，明明在自己眼里一无是处的混账东西。其实早就活出了他自己的精彩。 他在别人眼里，是正能量的小太阳，是游戏世界的王者大咖，是无所不能的万金油。 是他一直对弟弟有偏见…… 来到楼下的车子上，傅生言用钥匙划开了快递箱，里面装的竟然是养胃护肝的保健药。 “应该是阿翔托朋友从国外运过来的，给你的。” 宋曼屏了下眼圈的酸涩，说，“这个药效果很好，副作用很少。国内授权期到了以后，就停产了。我之前有帮你代购过的，前阵子阿翔特意问过我……不过，好像换包装了。” 宋曼拿起一瓶端详了一下，“我记得之前是蓝色商标，现在变成绿色了。” “哪里绿了，这不就是蓝色么？” 傅生言随口敷衍了一句，转开目光。 宋曼苦笑：“随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说是对的就是对的。你说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 车子里装的悲伤那么大。宋曼知道，他和她一样窒息。 “我先回去了，傅总。” “嗯。” 傅生言没有转回脸，“下午我还有事，不参加你们开会。” 宋曼下车的一瞬，他的眼睛霎时红了。 傅生言想，如果于展翔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前一天晚上，他跟他最后的那通电话里，都讲了些什么？ 他只记得他说，哥，这些年你辛苦了。 然后他回答说—— 滚一边去。 傅生言用手压在两侧太阳穴上，盖住眼睛。 宋曼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没有欣赏过他们，没有了解过他们，也从没真的设身处地去考虑过，他们想要什么。 所以，他应该庆幸—— 阿翔还活着，即使不会再回应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兄长。 宋曼也康复了，同样选择不再要他这个男人。 只不过，他摆弄着手里的药瓶，想起宋曼刚才说的话，他觉得有点奇怪。 这标签哪里蓝色了？不就是绿色的么？ 宋曼开了一下午的会，头昏脑胀。 快四点了才回到工位上继续干活，可是只盯了一会儿屏幕，就觉得眼睛疼的厉害。 反反复复，不在状态。 一晃已经快八点了，她只交了一版文案上去，原打算今晚画一份原稿出来。 可是—— 唉。 宋曼抓起手边的废稿纸，随手团成一个团，丢进纸篓。 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似乎在蹭她。 宋曼低头，看到是小馒头正在舔爪爪。 心里蓦然一暖，她将猫咪抱起来。 傅叶白走过来：“养猫就是为了给你们解压的，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宋曼点点头：“我只是想对自己接手的任务……负责到底。” “累了就出去走走。” 傅叶白说。 “没事，我调整下就好，撸撸猫。” 宋曼低下头，将小馒头放在膝盖上，挠了挠它的小下巴。 “三个礼拜不见，长胖了不少，就是该洗澡了。呵呵。” 宋曼笑道。 傅叶白：“昨天老顾才送她去洗过。” 宋曼笑得更夸张了，低头蹭了蹭猫咪的额头：“那怎么灰成这样呀？好好一只蓝白，现在都成灰白了。说，你是不是钻烟囱了？” 小馒头嫌弃地喵了一声，逃了。 宋曼脸上的笑容持续了好久，果然，猫能治愈一切。 然而傅叶白的表情却渐渐不对了—— “宋曼。” 他很严肃地叫了她一声，然后将双手扶正她的肩，蹲下身。 宋曼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傅叶白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叶总？你——” 她脸上一红，皱眉想要挣开对方的碰触，“你别这样……” “宋曼，你看着我的眼睛。” 傅叶白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收紧虎口。 “我……” 傅叶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曼的双眼，大大的，圆圆的，清澈如潭。 “宋曼，你看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啊？” 宋曼脊背一阵寒意，心跳如擂。 “叶总，你别这样……” “回答。” 傅叶白提高声音，“我没在跟你开玩笑。看我的瞳孔，什么颜色？” “灰……的啊。” 宋曼紧张道。 傅叶白心下猛然一倏。 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张淡蓝色的便签纸：“这个呢？” “绿的。怎么了叶总？” 宋曼越发错愕。 傅叶白重重吸了一口气。他又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在自己的食指上飞快划了一道口子！ 宋曼大叫：“叶总！你干什么！” 殷红的血珠从伤口里挤出来，宋曼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竟连嘴巴也合不拢了。 她看到的血，竟不是赤红色，而是带着暖橘色的视觉效果！ “叶总，我……” 宋曼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几乎失控般迅速转回身。 她推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调出设计软件里的调色卡！ 不！ 为什么会这样！ 第121章 红色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医生翻开宋曼的上下眼睑，用专门的仪器观察了好一番。 同时问她：“你最近眼睛受过伤么？比如说，特别的强光刺激之类。” “我好像之前有……对了，那个切割电焊的光！” 于展翔出事的时候，宋曼守在现场，看着他们营救的。 因为没有合适的起重设备，救援人员当场切割铁架，当时火花四溢，宋曼只顾着着急于展翔的伤情，就没有太刻意回避。 当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只是离开展厅来到外面的时候，她有过短暂的畏光反应。 医生说：“初步看下来，应该是急性泪腺炎导致的视网膜病变，出现了一定的色弱反应。你说你最近流产了是不是？小月子里经常哭？” 宋曼：“……所以是因为这样，得了泪腺炎？然后得了色弱？” 医生点点头：“应该是有关系的。不过色弱么，又不是色盲。像孔雀蓝和薄荷绿这种，难能分清。或者蓝灰色和黑灰色，殷红色和桔红色。但这些，并不太影响人的日常。放轻松点。” “可我是设计师啊。” 宋曼急道，“大夫，我每天要对着电脑，要画图，要配色，我……” 医生摇头：“那这个就像钢琴家伤了手，歌唱家伤了声带。日常不打紧，专业上肯定要失水准了。” 宋曼：“……那，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个说不准的。” 医生说，“目前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方案。只能开些眼药水，你回去后要注意用眼卫生，不要过度疲劳，尽量少流泪。等炎症消了，再看看有没缓解。” 宋曼的心一下子凉入谷底，她木木然站起身，跟医生说了句谢谢。 看到宋曼走出诊室，傅叶白从外面的椅子上立起身。 宋曼脸上挂着灰败颓然的表情，大眼睛红成一圈。 傅叶白没有多问，只是把她轻轻拉过来。 “我认识国外一个很好的眼科医生，回头帮你联系下问诊。” 宋曼抽了下鼻翼，眼泪瞬时淌过白皙的脸庞。 “没用的，医生说……这个没有药用的。只能自己恢复，恢复到……到正常人不耽误日常生活就可以了。可是我……” 失去孩子的痛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释怀的，可是宋曼已经极力坚强了。 她以为，自己还可以把精力放在喜欢的事业上。 可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基本的色彩辨识都产生了障碍—— “叶总，对不起。” 宋曼偏开头，用手不断去抹眼泪。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人来人往，哭得难看死了。 “对不起，你让我一个人控制一会儿，我……” 然而下一秒，傅叶白拉住宋曼的胳膊，将她直接拽进了怀里。 同时他拉开外侧的衣襟，挡住她哭花的脸。 “不用控制，你躲着哭。别人看不到。” “我……我……” “你哭你的，我帮你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宋曼缩着肩，泪涕几近失控的涌溢，很快就打湿了男人的衬衫一片。 淡淡的烟草味和清新的衣物洗涤剂的味道，混合着药水味。 这具身体，曾为她创伤淋漓，却依然能遮风挡雨。 许久后，宋曼终于平复了情绪。 傅叶白带着她到院子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对不起，叶总……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想，要不……我先辞职吧……” 傅叶白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已经说了，你哭你的，我帮你想？” “哎？” “设计师有很多类别，你应该比我懂的更专业。” 傅叶白淡淡道，“广告视觉设计，是会对色彩有高强度的要求。但室内设计，产品设计，甚至园景设计和服饰设计珠宝设计，相比之下，更注重功能和创意。” 宋曼：“……叶总说的对。” “个人能力也应当遵循一定的风控投资原则，你不该只会做广告的。对么？” 宋曼点点头：“嗯。” 她主修视觉和油画，辅修服装设计和形象设计，以及其他触类旁通的都有涉猎。 “谢谢叶总的安慰，我心里舒服些了。” “我不是天生会安慰人。” 傅叶白道，“只是比你经历的多了些，帮你多看几条路罢了。能走成什么样，总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嗯，我知道了。” 宋曼点点头。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傅叶白说。 “叶总，我不用休息的。我还有项目，那个游戏公司的广宣项目，我已经答应陈组长了。” “你这个样子，即使做出来的也不是真实水平。” 傅叶白道，“我会找人去安排，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抽空去陪陪你哥。他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只是瞒着不想你跟着难受。” 宋曼心里一阵揪紧。 “我哥他……” 其实宋曼住院的后面几天，她从云楠的情绪里就已经察觉到了疲惫和压抑。 只是那时候，她心里的悲伤那么大，也不敢再去影响哥哥。 “另外。” 傅叶白起身，陪着宋曼往停车场走。 “我的眼睛，不是灰色，是棕色。” 宋曼一愣，红着脸点点头。 傅叶白：“你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我的眼睛。以后，你记着就行了。” “哦。” 傅叶白把宋曼送到门口，就开车走了。 宋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院子，奥特曼不在，好像确实少了挺多氛围感。 她在沙发上靠着坐了一会儿，然后上楼，打开衣柜。 那些明亮的颜色，都仿佛被上帝戏谑的大手蒙上了一层灰。 宋曼的心脏揪了揪，挑出一条搁在最边边的红色连衣裙，吊带露背，翩摆设计。 明艳如火，殷红如血。 可是看在宋曼的眼睛里，已经没有那么纯正的效果了。 就连记忆里最美好的颜色，也要被夺去了么？ 宋曼遗憾地想着，但还是换上了身，照着镜子看了又看。 剪短发以后，再穿这么明艳的连衣裙，反而有种特别的小性感。 她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对性感的长耳线。以前她走的是纯欲可爱风格，没什么机会戴这么有感觉的首饰呢。 叮咚，门铃响。 宋曼以为是之前订的一些菜到了，匆匆下楼去开门。 实在没想到，外面站着的竟然会是傅生言！ 第122章 动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刚才试衣服的时候，特意把拖鞋甩开了。 急着下楼来时，赤着一双雪白的小脚，踩在红裙投射的影子里，门一开，午后的阳光泼进来。 傅生言高大的身子挡在那，也挡不住她的明媚动人。 宋曼的皮肤很白，短发衬出修长的脖颈和小巧的下颌，锁骨上两根极细的带子，托着一副饱满窈窕的身姿。 耳朵下垂着的耳饰，闪烁点缀。 傅生言吸了口气。 可是胸腔里胀满的不再是不分场合的欲望，而是一股淡淡的悲伤。 她很漂亮，可是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娇羞和期待。 她这朵花突然就开得那么明艳，却有种再也不属于自己的遗憾。 傅生言怔了几秒，说：“我把奥特曼的东西带回去。” 一只狗窝，一些水食盆碗。 一些随手就能在任何一家宠物店超市买到的东西。 还有一些，上门的……借口。 “我打包好了。” 宋曼指了指院外的一个角落，“我以为你会买新的，原打算今天跟垃圾车丢到的。” 傅生言偏头看了一眼，他想，宋曼的意思……应该是没打算叫他进门。 “你今天没去上班？” 傅生言问。 其实他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听秦豪说宋曼今天上午没来公司，人事说她请假去医院了—— 秦豪上午去了趟白夜广告，因为傅生言昨天忘记了，应该把阿翔留在公司的一些私人物品一并带回来的。 “嗯，去医院复查。你还有事么？” 宋曼没有解释具体原因，也不想告诉傅生言有关自己眼睛的事。 傅生言觉得，比起昨天在公司相处，宋曼对他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大概因为对外他至少还是傅总，除去合作关系，他对她来说，真的就什么都不是的。 可是他发现宋曼的眼睛明显是肿着的，她哭过？ 傅生言莫名心生忧虑。 一个女孩子，工作日不去上班，一个人在回家，哭着，盛装打扮？ 她这是……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傅生言提步跻身进来。 宋曼一愣，下意识向后退去：“你干什么？” “你想，你……不要做傻事。” 傅生言看着她的眼睛说。 宋曼旋即明白过来，虽然心下有些哭笑不得，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温温淡淡的。 “谢谢你关心，但我没有要寻短见的意思，你误会了。” 她说，“我这两天刚回去，调整的得不好。没什么设计灵感，所以自己找找方向而已。还有，你要有什么事，可以先打个电话。我们不在一起，但我没有要把你当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去对待。下次，你可以不要这样突然上门么？很吓人，也很不尊重。” “知道了。” 傅生言点点头，“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挺好的。” 宋曼避开光，眼睛有点不舒服。 所以她不是故意眼泪汪汪的，可是看在傅生言的眼中，却似凭空生了一层永远也打不破的泪纱。 让他没有问原因的勇气，也没有替她擦去眼泪的资格。 他把她伤得太深，以至于她连恨怨都没有力气。 她一个人独自美丽的时候，真的是不需取悦于任何人的。 “我不打扰你了。希望你的灵感，跟你一样能打动人。” “谢——” 宋曼平静地说了句谢，可一个字刚出口，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她没有去理会傅生言，一个人光脚跑上楼。 “宋曼！” 傅生言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觉得那一抹如火的身影骤然撩动心头。 他换了鞋，跟着宋曼上楼去。 看到她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埋头在鼠绘板上开始工作！ 宋曼有灵感了。 就刚刚那一瞬间产生的—— 这家甲方游戏公司的第一波渠道是密集的电子广告牌投放。 静态的画面，突出角色的吸引和反差。 宋曼还记得几年前《剑灵》的地铁大屏幕投放。 都是利用游戏角色自带的反差感，每一款，都可以用两种形象去设计！配合着电子广告牌的灯影效果，会在一瞬间亮眼人群！ 宋曼调出素材里的一个立绘图，白色纯情萝莉。几笔下去，就为她重新填了一份火红的战甲！ 傅生言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全神贯注的宋曼。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工作的样子。 全身投入的心流状态，好像世间万事都与她的世界无关。 那一瞬间，傅生言有种特别想要走进去的冲动。 并非只是想剥开她明艳的衣裙，去占有她年轻美好的身体。 而是单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曼从午后画到天黑，画完了游戏里十个角色的反差设定初稿。 傅生言就坐在她旁边的画架后面，足足看了她七八个小时。 宋曼把画稿文件打包起来，发给陈组长和戚总，然后连线语音，跟他们讲了自己的设计理念。并承诺明天一早到公司，就跟甲方开会。 只要他们同意这个设计方案，她会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画完所有的精图。 陈组长听了宋曼的方案，不由惊喜，“宋曼，今天叶总说你身体不适，已经准备安排外包去接了。没想到你竟在在家做了？还做的这么好？” “我没事的。” 同事们对她方案的肯定，让宋曼提了几分信心。 她说，“叶总是给我面子才说我身体不好。其实我只是太久没工作，有点不在状态而已。” 宋曼打语音，完全不避讳身后的傅生言。 她似乎也不介意让他知道，上午是傅叶白带她去的医院。 那一刻，傅生言觉得，自己就算是一声不响，在她眼里，都好像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了。 他站起身，才发现腿已经很麻了。 也不知道宋曼是怎么能一坐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地方的。比傅氏集团的那些广宣的员工，简直敬业太多倍了。 “宋曼，既然我追不到你了，能不能挖你？” 宋曼刚刚挂了电话，一回头，眼睛不由睁大了几分：“你，怎么还在这儿？” 傅生言：“你不说话，我又不好打扰。” 宋曼垂了下眼睫：“不好意思，我工作的时候是这样。送你下去吧。” 傅生言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在前面。 院门打开，他提着宋曼打包装满奥特曼用品的袋子—— 可就在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 是李舒修。 第123章 尊重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的眼神瞬间阴鸷，在宋曼身边克制了整整半天的情绪，终于崩在了边缘。 “姓李的，你来干什么？” 李舒修没想到傅生言会在这里，他原本是来找宋曼的。 那天他带着孩子先离开，才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惨痛的事。 可是他去医院找过宋曼两次，都被她拒见了。 “傅先生，我知道我说多少抱歉都没用。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舒修说，“如果你不想听，我能跟曼曼说几句话么？” 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沉默。这一次，他没有替她做决定。 然而宋曼说：“我也不是很想听。” 傅生言：“……” 没想到宋曼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傅生言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还是听听吧。” 傅生言沉吟了一阵，“有什么消息转给我。我不听，是因为我忍不住揍他。” 而且，他不觉得李舒修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即便真的跟傅叶白有关，这个狡猾的男人也不会落下连李舒修都能察觉到的漏洞。 说完，傅生言提步而去。 他直接开车去了国金顶层俱乐部会所，最后一个压轴到场。 温向语走过来开门：“哥，人都到了。” “谁让你来的？回去。” 傅生言看了他一眼。 “哥，我不回去。”温向语无奈：“你忘了么？我两周前去傅氏集团报道的，现在瞳姐她们部门。” 瞳姐叫韩瞳，三十年纪，正在跟一个年轻男人打桌球。腰一俯，胸脯直接抵在杆子上。尖角的漆皮高跟鞋，倒映着她完美修长的腿形。 这样完美性感的人间尤物，谁能想到她竟会是一等一的黑客高手？更是傅生言手下的掌控集团信息安全的第一人。 站在韩瞳对面的男人偏开头，故意没有去看那一片乍泄的春光。 主要还是不敢，这女人头脑厉害得很，凌厉的身手更是配得上“安全”这两个字。 他冲温向语笑了笑：“向语，傅哥是不想你跟着掺合。阿翔出事了，他可就剩你一个弟弟了。” “我又不是风投保底仓。” 温向语红了红脸，“再说了，小姨妈都站你。哥，我们一家肯定也是站你的。” 温向语是傅生言的表弟，他的母亲傅心然是傅生言的大姑姑，父亲温行义，经营着几家连锁酒店度假村，早几年就已经大股控在傅氏手里了。 傅心影靠在窗前看夜景，转头瞄了他一眼：“我可没说一定站他哦。只是我朋友这次顺便抄了夏商投资的低，尝到了甜头。他觉得阿言做生意讲究，才会愿意继续合作的。” 打桌球的年轻男人笑道：“心总，你还说你没跟那个姓江的睡过？处处这么唯他的命是从？” “苏风辞你当谁都跟你一样？” 傅心影狠狠怼了他一通。 傅生言没理这帮人的插科打诨。径自过去沙发那边，坐到一个气质儒雅，面容温沉的男人身边。 他问：“林氏的后续处理结果呢？” 陶镌把一份文件递给傅生言，“先按找最稳健的方案来，先保障上下游的供应稳定。我昨天去见过林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他们托我向傅总道谢。” “唇亡齿寒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傅生言道，“真要是想给我省点麻烦，让她们看好那个林大头别惹事，比什么都强。” 靠得住的朋友各有神通。靠不住的弟弟，各有各的头痛。 傅生言觉得，如果对手真的是傅叶白，要对付林之远这种脑子比核桃还小的角色，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是。” 陶镌点点头：“说起来，陶峻也一样……” 温向语笑道：“镌哥，阿峻已经算是我们这里最乖最省心的了。你还不满意？” “太乖了，也会让人担心。” 陶镌扶了下眼镜，无奈叹了口气。 温向语笑：“这倒也是，上次我好不容易把他叫出来，没想到我哥一酒瓶子撂林大头脑袋上，吓得阿峻再也不敢出来了。” 傅生言抬眼扫了一圈：“放鹤人呢？” “洗手间吧。” 正说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瘦高男人推门出来。 “傅哥来了？” 长发披肩自来卷，丹凤眼冷白皮。一开口，声音阴柔细美， 陈放鹤穿一身中式月白汉服褂子，黑长裤，与这里所有人的气氛都格格不入。 傅生言看了他一眼：“刚从店里过来？” “嗯，今天下午整场拍卖会。” 陈放鹤端端坐在傅生言的面前，点头应声。 韩瞳收了球杆，娉娉婷婷走过来。 “人都来了，傅总还有什么最新指示？” 韩瞳，宾夕法尼亚大学计算机硕士，因为超强的黑客技术被国外势力意图拉拢征用，拒绝后遭到当地黑势力的威胁。 Mr.Ben被傅生言整垮后，她被收于麾下。 苏风辞，医学博士，主修基因药物临床学。毕业后在M国创业建立工作室，因不接受境外恶性器官走私组织的合作要挟，遭到迫害。在Mr.Ben倒台后，他本人受聘管理傅生言投资的三家医疗研究所。 陶镌，三十三岁，是这群人里最年长最沉稳的。出身华尔街的高级经理人。管理着傅生言手下过半产业的第一执行者。他有个弟弟陶峻，温文内向，是温向语的同学。 陈放鹤，家里经营着M国唐人古董一条街，祖祖辈辈都是珠宝商。 被当地恶势力盯上，一夜之间打砸抢尽。 傅生言看中他在鉴赏方面的吉大天赋，拨了七个亿叫他用两年时间建立珠宝古董的保值体系，等同于金融市场之外的另一层硬通货储备。 这四个人，皆是当年随同傅生言一起创业的左膀右臂。 在他正式执掌傅氏集团之后，他们分立在不同的领域布阵坐持。 再加上傅心影如今接手的经纬传媒，在舆论和娱乐行业里深深插上一标。 他们以傅氏集团为中心，覆盖了集信息网络技术，医疗研发生物，地产金融实业，舆论风向以及珠宝古董保值，这样一整套坚不可摧的资本体系。 三周之前，傅生言的一通电话，把这几个人一并叫回申市。 听说是傅家私生子傅叶白回来了，他们摇摇头。 他们更愿意相信，傅生言是让他们回来，是帮他追老婆的…… 第124章 相信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因为在他们看来，傅叶白不过是个做私募起家的，全凭一副眼光，一把胆子，这些年踩了几次风口才有今天的。 充其量十个多亿的活钱，拿什么跟傅氏集团抗衡？ 但傅生言觉得，一个只有十多亿身价的投资人，愿意压上大半风险去踏足争天。 他担心他对宋曼及宋曼的家人不利。可偏偏又抓不到他任何证据—— “傅哥，依我看管他是骡子是马，直接照死里打。” 苏风辞笑道。 “你一个当医生的，怎么一点都没有仁心仁术？” 傅心影皱眉道：“傅叶白好歹是傅家人，老太太还活着呢，你想阿言被家法伺候么？” 老太太活一天，傅家就会维系着表面上安稳的太平盛世。 但老太太也已经七十岁了，身子骨虽然硬朗，没有大的意外，十年八年没问题。 但万一哪天，有个急病重症撒手人寰了。 凭她手里一家独大的那27%股份，以及丝毫不明朗的遗嘱分配，也足以让傅家陷入一场摧枯拉朽的混战。 傅生言要防患未然，因为二叔傅濯川家的两个堂哥，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们一人控着傅氏的品牌广宣，一人把着一半以上自研知识产权。 等同于捂着他的耳朵，捏着他的喉咙。 傅生言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始终不能先发夺权下套。免得落得个不容手足的骂名。 所以，他这次收购经纬传媒，特意把信得过的小姑调回来，也是为了后续打开自己的发声渠道。 “我觉得傅哥的意思，应该是不希望小嫂子受到牵连。” 陈放鹤说。 “所以，担心傅叶白回来作死是假，担心他回来以后，引发傅家之前格局平衡的改变才是真。对付傅叶白是假，追老婆才是真咯？” 韩瞳咯咯娇笑。 “傅总，傅叶白的动机，可以换一种方式去探。” 陶镌此话是针对争天的。 “就像经纬入股白夜广告一样，等傅叶白收下了争天，投入研发生产后，必然会有跟傅氏医疗产业合作并轨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再去渗透也不迟。” 傅生言没有再深想这个话题。 从刚才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及追老婆的事，他就已经有点走神了。 可是，如果他连身边的鬼都抓不出来，连自己弟弟的仇都报不了，那么宋曼…… 傅生言想，或许自己现在真的不该去过多纠缠宋曼。 她过的很好，很平静，也有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业，也能够从中体会到自信和满足感。 这一切对她来说，可能远比自己所谓的“补偿”和“疼爱”，来得更有意义吧。 “小姑。” 傅生言叫了傅心影一声，“回头你把那个需求整理一下，拿给宋曼做。她喜欢，也擅长。” 傅心影：“你是指，要跟傅观砚的供应商竞标的，那个品宣设计方案？要拿给白夜广告去做？” 她不由皱了皱眉：“阿言，这可是我们跟傅老二他们一家打的第一个短兵仗。输赢不是多少钱的事儿，关键是态度问题。要是最后的结果得不到股东会的支持，连老太太都会觉得你是故意找老二家的茬。那你之后再想下了傅观砚的权，可就不容易了。” “我相信宋曼。” 傅生言提身站起来，走到泳池边的落地窗前。 整个申城繁华尽收眼底，可如果再也看不到那只小包子的笑…… 又有什么意义？ …… 宋曼没有让李舒修进家门，只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想想也是真讽刺，当初她买了这间房子，还是李舒修帮着搬家，一样一样家具送进来的。 如今，她却连看他一眼，跟他说上一句话都不愿意。 “曼曼。” 李舒修明白，再多表态和道歉都没有意义了。 他说：“我去现场调查了好几次，也跟负责安装的展会方问了很多细节。事故的原因，是升降架的四根承重柱子断掉了一根，这个是警方和工程鉴定第三方出具的结果。从表面上看，是没有认定人为的证据的。”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傅生言不会去调查么？” 宋曼游了下眼睛，“还是说，你只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真的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的？” “不是。” 李舒修喉头一紧：“曼曼。” “你别这么叫我。” 宋曼平静地说，“我哥可以这样叫，你不是我哥。” “抱歉，宋曼。” 李舒修点点头，“我是想跟你说，我追到展会公司的垃圾处理区，找到了当时组装升降台的外包装。我发现，断掉的那一根与其他三根不是同一厂家同一批次的。” 宋曼终于挑起眼眉：“什么？不是同一批的？” “对，展会负责人跟我说，物资运过来之后，他们发现少了其中一根。可还是原供应商缺货，要等三天。因为时间来不及，只能临时从P城的一个供应商那里买了一根补上来。” “这种不同厂商的设备之间，可以替换零件么？是统一标配的么？” 宋曼疑惑道。 “我不清楚，所以我明天会动身去一趟P城，实地去找厂家咨询，甚至有可能会现场测试一下。” 李舒修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非要找个凶手出来洗脱我自己的问题。我只是想还于展翔一个公道，算是给仔仔积点德吧。” 看宋曼依然沉默，李舒修轻轻舒出一口气。 “好了，我不说了，先走了。等我从P城回来，有消息再告诉你们。” “李舒修。” 宋曼说：“阿翔已经弄成这样，即便对你再责怪，再怨恨，也于事无补。但我不能原谅你，不仅仅是因为阿翔。更因为你是我哥的兄弟，是我信任的朋友。这些年，我们始终把你当自己人，但凡你顾虑我们的一丁点感受，你都应该先把实话告诉我们，而不是自作主张报私仇。无论是我，我哥，还是傅生言，甚至是阿翔……我们都不会像你想得那么自私冷血。可是你……” 宋曼别开脸，她不敢哭。 大夫说，她的眼睛不能总是流眼泪了。 “曼……宋曼，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因，始终没有告诉过你。” 李舒修红着眼睛，把宋曼强忍下来的泪水，替她流下。 第125章 表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不是没想过，如果于展翔出事了，你和……傅生言将彻底不会在一起了。或许，那时候我就有机会了。宋曼。” 李舒修颤抖着嗓音，“我以为，我是想把你从他们这冷血缺德的一家人手里解脱出来。可最后，却把你伤害至此。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喜欢你，这些话说出来，也不合时宜。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不说，就好像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了。” 李舒修苦笑着，转身离开。 只留下宋曼一人在院子里呆呆站着，跟自己通红的眼圈坚持作着斗争。 李舒修喜欢她，她不是没有一丁点感觉的。 但她从十七岁开始就已经心许了傅生言，在等待嫁他为妻的一整个青春情开岁月里。她的眼里心里，都容不下任何人。 如今，少女的梦幻碎成血淋淋的。 手边那些从没说出口的暗恋，也被染得不再纯粹。 宋曼回到房间，换衣服，准备洗澡，然后滴眼药水。 渐渐平静了一些的她，才慢慢去想，李舒修失去的只是爱情，但阿翔失去的可能是一条腿，一只手，甚至生命。 手机里传来了一条消息。 宋曼翻身过去，打开。 【睡了么？】 傅生言的。 宋曼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她以为他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找上门来了。 还好，没有。 【有事么？】 宋曼回。 【你想不想去看看阿翔。】 傅生言说。 宋曼纠结了几秒，攥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这时候，傅生言把电话打了过来。 “他在一家私人医疗中心治疗，你要是想看看他，我周末接你一起过去。” 傅生言说。 “我不想跟你家里人冲突。” 宋曼说。 这是她心底的实话。 她惦记于展翔，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忙。 看一眼，也不过是为了心里能舒坦点。 但是一想到江婉君那副嘴脸，宋曼就觉得心力交瘁。 傅生言低吟一声：“宋曼，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别的不用管。” “嗯？” 宋曼不解。 “见了他，不许哭就是了。医生说，他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很有可能是听得见的……” 傅生言说。 挂了电话，宋曼闭着眼睛躺平在床上。 她想，他可知道，“别哭”这件事，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多么困难的挑战。 她也不想，她也不敢，她也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三天，宋曼把游戏项目方案彻底定稿交付。 等到周五的例会结束后，傅心影却特意过来了一趟，说有事要单独跟她谈。 但是她没有叫宋曼去会议室，而是单独下楼约了个晚餐。 这还是宋曼第一次跟傅心影单独出来吃饭，不管是以心总的身份，还是以傅生言姑姑的身份，多少都会让她觉得有点拘谨。 于是傅心影说：“你别紧张，当我是心姐就好。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虽然算公事，但这里面……也夹了些不太好登台面的私况。” 宋曼睁圆了眼睛，认真听傅心影说完了需求，她不由得轻蹙眉头—— “心姐，您的意思是，让我以外包设计师身份，给傅氏集团旗下的两个商圈做个年终展促的设计方案？” 宋曼觉得有点奇怪，“这应该不是很复杂的项目，为什么不直接对白夜发需求合同呢？” “因为，阿言不想把经纬传媒推在太明面上。” 傅心影的表情严肃几分，她告诉宋曼，这看起来不经意的小项目，其实背后暗藏的是傅生言与他二叔一家正式交锋的第一战。 “曼曼，你跟他结婚三年。但他生意上的事，几乎没有叫你插过手。可是傅家是个家族企业，个中利益关系，你肯定也有听闻过的。” 宋曼点点头：“我知道傅家家业大，水也深……” 傅生言这些年凭一己之力，跻到今天的地位，是踩着多少不安分的尸骨，一步步踏上来的。 傅心影叹了口气道：“我大哥失踪后，二哥傅濯川一心想要取而代之。早在阿言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已经在动各种心思了。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傅观砚手握寰宇泛娱文化31%的股份，掌控着申市三分之二的舆论权。我这么说，可能对你来说还有些抽象。打个简单的比方，陆逸臣当初给傅氏集团代言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嗯。” 宋曼点点头：“可我听说，傅生言选择陆逸臣的原因，是他当时……考虑想要帮助我的朋友浅浅吧？” 傅心影笑了笑：“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陆逸臣的易臣工作室幕后资方正式寰宇泛娱，这些年，傅观砚掌控着傅氏集团公关运营的大部分资源，他往傅生言这里送明星艺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选择陆逸臣，是阿言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决定。其实，在股东大会已经形成固定思维的模式下，阿言不是每件事都能决定的。” “原来是这样。” 宋曼唏嘘一声：“我还以为，他可以随便就可以……天冷了，让老王家破产吧。” “曼曼，你可真可爱。” 傅心影笑道：“他只是对你不讲道理。其实在外面，需要他平衡运筹的东西，远比你想得多。” 回到正题上，傅心影对宋曼说：“公关舆论和商誉，虽然不是一个集团的实际利益核心。但它能带来的破坏力，是非常惊人的。如今，整个傅氏集团的广宣部几乎八成都是傅观砚的人。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虽有嘴巴，却不是为当家人的意志开口发声的，这是非常可怕的事。” 宋曼轻轻啊了一声：“所以他才会收购经纬传媒……” 但牧羊犬再强大，也是要从幼崽开始慢慢长大的。 狼群眈眈，稍有不慎被抓了把柄，就会被生吞活剥。 “如今，傅观砚提交了一份议案到股东会，要引进一家外包公司进入傅氏集团的广宣设计部。阿言当场立下话，说他们的水准，甚至比不上外面的一个独立设计师。同样的方案，十万块最多的报价，他们却敢明目张胆去签五百万起的合同。” 宋曼不由得睁大眼睛：“心姐，所以他的意思是，让我……” “曼曼，在阿言心里，你终究是值得他信任的人。这个项目交给你，你就是他在傅氏集团股东大会上的脸面。” 傅心影说。 第126章 介意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低头沉思许久，才温温润润地开口道：“所以心姐，我只有接受的选择，还是……可以拒绝？” 傅心影微微一怔：“我只是在跟你商量的，当然看你自己的决定。” 宋曼认真地看着她：“我有兴趣，但是我不想接。” 傅心影眉头一蹙，不由惊奇：“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其实，选择你不仅仅是阿言一个人的意思，我也觉得你更加合适……” “心姐，我是一个设计师，我很热爱我的职业。我对任何一个甲方，都抱着极大热情的态度。但我真的不希望，事到如今，他还在消费我对他曾经的感情。” 宋曼说，“别人是为了钱，我是为了爱？所以我应当呕心沥血，肝脑涂地？心姐，傅生言对我来说，是前夫，是旧爱，是我两个没机会出世的孩子的父亲。我能够把自己调整到今天这个状态去面对他，与他共事。是因为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不成熟。我也不希望，我的怨愤会不断地去加码他的愧疚。但并不表示，我心里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了。” “曼曼，抱歉……” 傅心影说：“其实这些话术，都是我说的。阿言只是告诉我，他希望你能来接这件事。别的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你一向心软，可能这样讲你会愿意义无反顾地帮他……” “心姐，他身边有你这样的亲人，还有朋友，我替他欣慰。但是我跟傅生言之间，不存在亏欠，也不需要多谈除公事之外的牌面。” 宋曼垂了垂眼睫，“他信任我，我希望是他在看过我所有作品之后，产生的专业信任。而不是因为，他觉得我是宋曼，所以我永远不会伤害算计他，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利用我。” “曼曼，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傅心影苦笑着解释，“是我没能表达好，你别介意。实在不行，我找你们陈组长来接，或者……” “十二万报价。” 宋曼说：“先付一半定金，自需求发我邮箱起，一个月内全设计稿交付，再付尾款。工作时间我是白夜的设计师，这个私活只能下班做。请心姐转告傅总，我会认真对待我负责的每一个项目，请他放心。” 说着，宋曼站起身：“另外，心姐刚才提到的，堂哥傅观砚准备引入的那个外包团队，我刚才听名字有点印象，就随手查了一下。他的创始人叫杨颂，以前叫杨建生，是我在校时的一个老师。因为盗用学生设计作品高价转手，后来被辞退了。这个人有黑料，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可以让傅总做做文章，向股东会的吹吹风。” 说完，宋曼与傅心影告别，离席。 傅心影没有马上离开，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给傅生言发了条消息。 【你的小包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傅生言正在开会，翻着手机看了眼消息，直接按过去一句话【还有让你甘拜下风的时候？】 傅心影无奈【还不是因为你把局开得一塌糊涂？自己弄丢的老婆，全世界帮你追？】 傅生言【否则要你干什么的】 “傅总？” 在会上讲话的人，正是傅观砚手下的心腹，广宣部负责人。 叫了傅生言几声，都没反应，一时间脸上十分挂不住。 “傅总，您上次在股东会上说，外面随便一个设计师，十万块就能搞定的方案。现在有进展了么？” 啪！傅生言把手机按下去，站起身。 “废话听多了容易缺氧，散会。” 傅生言来到楼上办公室，隔间有一个休息室。 苏风辞在里面等了他一会儿：“开完会了？” “都是废话。” 傅生言皱皱眉，心想的是早晚有天把这些叨扰的混账东西，给打包扔出去。 他坐在沙发上，看苏风辞摆在外面的血压计—— “干什么？” “你有多久没去检查了？” 苏风辞看了他一眼。 傅生言没理他，但还是乖乖把外套脱下来，上臂伸进去。 “不要动气，伤身还伤肾。” 苏风辞笑道。 傅生言倒不是跟这些人生气，只是觉得异常烦躁。 傅叶白一回来，傅濯川这边似乎是看到什么机会了一样，好不容易消停一年半载，又开始各种兴风作浪。 偏偏目前又找不到傅叶白跟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的证据。 傅生言想，实在不行，干脆宁杀勿纵算了。 “阿风，你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杀人无形，一针下去就要命的药？” 苏风辞神色一荏：“哥，你想干嘛？我是医生，不是杀手。” 傅生言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杀人用你？我是在考虑，有天我要是撑不住了，你给我静脉注一针算了。” 外面有人敲门，是韩瞳。 “傅总，那个监控，我——你俩，这干嘛呢？” 韩瞳靠着门，觉得这里间的气氛可有点不太对。 “没事，傅哥交代遗言呢。” 韩瞳睨了苏风辞一眼：“我就说你是gay，恐同即深柜。傅总，咱就算离了婚，也不能——” 苏风辞收了血压计，起身从韩瞳身边撞过去。 同时，咬牙切齿：“早晚睡了你，让你看看我是不是gay……” 傅生言直立起身子，按了下太阳穴，冲韩瞳道：“哪个监控？” “于展翔出事前一天，佳里展会中心的监控。” 韩瞳说完，划开平板电脑，将一个画面展现在傅生言面前。 “这个人……不是傅叶白么？” 傅生言倒吸一口凉气。 韩瞳点头：“是，也不是。” “怎讲？” “这个监控程序有被人入侵改写的迹象，手段不算多高明。如果你想的话，我把你的人像投上去也是可行的。” 傅生言：“！！！” …… 宋曼回到家，已经快七点了。 打开邮箱，她看到傅心影已经叫人把需求发过来了。 与此同时，傅生言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宋曼想，做甲方的果然没有几个是不催命的。 “傅总，我正在看邮件，有不确定的地方我会跟心总先沟通——” “明天接你去看看阿翔，有空么？” 傅生言问。 前几天问她，她尚且没给明确的答复。 第127章 误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提早起来，简单化了个底妆。 她想让自己的精神看起来好些，谁知道会不会有奇迹。万一她去了，于展翔就醒了呢？ 傅生言的车子停在外面，没进门。 看到宋曼下来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 “你……” 宋曼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和小夹克衫，戴了一副墨镜。 “你不是不准我哭么？” 宋曼淡淡解释了一句。 其实是因为今天的天气特别好，紫外线很强。 宋曼遵循医嘱，眼睛不能受刺激。 “我以为你现在没那么听话了。” “你说的对，阿翔一定不希望我们伤心。所以我当然会听的。” 宋曼戴着墨镜，同时又拉下了头顶的挡光板。 视线里灰蒙蒙的一片，像极了隔壁傅生言那张灰败的脸。 傅生言淡淡瞄了她一眼，如鲠在喉。 宋曼变了太多。从内在到外在，处处透着一股与他持平的社交气场。 虽然昨天晚上他没亲眼见到，但似乎已经能明白傅心影说自己甘拜下风的原因了。 原来一个女人身上不藏爱的时候，哪有什么萌软娇羞好推倒？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来到于展翔所在的私人疗养院。 阳光最好的一间套房里，温暖和明亮洒在这个大男孩的身上，像天使的处处吻。 宋曼极力屏着，眼眶绷得很辛苦。 还好，他的手脚都还在。 “保肢治疗还是起了些成效的。” 傅生言说，“闯过感染的大关，已经是万幸。只是不知道以后功能会恢复到什么程度。” 至于脸…… 宋曼看到他的整个头部还是红肿的，看不出五官原貌。 还好她戴着墨镜，滤掉那些惊心动魄的暗红色。 “他，一直都没醒过来么？” 宋曼低声问。 “医生说，脑部撞击震荡严重。什么时候能醒，或许很快，或许……” 傅生言走到床边的柜子旁，宋曼这才注意到，这里摆了很多东西。 于展翔的电脑，游戏机手柄，明星海报，还有他十几岁时偷偷去选秀的入围奖章。 “以前我总说，他搞这些都是不务正业。” 傅生言只说了前半句话，但宋曼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只要于展翔能醒过来，从此以后，随便他想做什么，过怎样的人生。 可是…… 宋曼的目光落在于展翔那歪歪扭扭的左手上。 也不知道他醒了以后，还能不能端得住手柄，还能不能游刃有余地超杀吃鸡。 “宋曼，你跟他说几句话吧。” 傅生言说，医生建议每个过来看望的客人都尽可能跟他说几句话。 说不定某个人，某个契机，就把他唤醒了。 “阿翔。” 宋曼走过去，俯下身。 她轻轻抚了下他凌乱的黑头发，摒着呼吸说：“你快点好起来，楼上白姐还等着跟你打游戏。” 傅生言皱眉看了宋曼一眼：“你好不容易来看他一次，就说这个？” 宋曼点点头：“说这个还好，说别的……我想哭。” 这时候，医护进来了，该帮于展翔换药了。 傅生言把宋曼拽出去，意思是让她别看。 拆开包扎之后，那副支离破碎的身子，谁看了谁都控制不住。 两人走到楼下，在林荫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宋曼问傅生言：“你妈今天不在？” “我把她支出去了。” 傅生言说。 “哦。” 宋曼沉默。 “我替她跟你道歉。” 傅生言说。 “没必要。” 宋曼摇头：“我并不在意她怎么想。何况，我是这次意外方案的设计师，她冲我发飙我认了。但这事跟童雪没有关系的，你妈只是厌弃人家出身，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以后你要跟她在一起，还是得想想怎么过家里人这一关。” 傅生言皱紧眉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童雪在一起了？” “你虽然没说，但眼神又藏不住。” 宋曼低下头。 “我眼里写着我要跟童雪在一起？” 傅生言咬咬牙。心想：你戴着个墨镜，看全世界都是灰不溜秋的是吧？ 宋曼摇摇头：“我也只是随便讲讲。聊天么，你要是不喜欢听，当我说错话就是了。我跟你道歉。” 傅生言叹口气：“不说这些。你告诉我，那天李舒修去找你，他说什么了？” 宋曼想了想，把李舒修去P城调查另一家升降机厂商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就这？” 傅生言冷笑，就知道他也没有多少像模像样的手段。 早在事发后的第三天，他就已经叫秦豪去查设备厂商了。 有什么用？展会方经手的人，加上物流，仓储，所有环节，如果真有人要动手脚，随便雇佣个师傅，换上不合规的那根承重柱子，就算把两个供应商都给告倒闭了，也未必能从中找到当鬼的那个人。 傅生言觉得，查事情还是要从动机上查。 于展翔在出事前做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知道了什么秘密…… 这些，才是根本。 如果于展翔能醒过来，亲口说出一些事，或许更有意义。 “你告诉李舒修，让他不要再像个跳梁小丑似的瞎折腾。我弟弟的事我会查，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做的那些事，秋后再算。” 宋曼说：“你还要追究下去？” “难道放过他？” 傅生言咬咬牙：“你自己也说了，当时升降机砸下来，好几个工人都在，人家都逃得掉，怎么阿翔偏偏逃不掉？如果不是因为李舒修提前给他设陷阱，害他之前就摔伤了手，他或许——” “话是这么说没错……” 宋曼唏嘘一声，“可是这种假设性的诉求，未必能得到法律的支持。” “那就是后话了。” 傅生言不再言语，目光想着远方渐渐拉深。 宋曼垂着头，沉默半分钟后，缓缓开口：“我还听说，借阿翔车子的那个肇事者，他全家自首伏法了，是你叫人做的吧？李舒修临走前跟我说，让我谢谢你，也替仔仔……” “这跟姓李的没关系。” 傅生言冷冷偏过脸，“这是阿翔的愿望。” 说这，傅生言站起身：“走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江婉君从后面的一个电话亭里闪身出来。 她脸色苍白，眼角泛泪—— 原来，是李舒修！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老于，我跟你说，是李舒修害得咱儿子！他之前就把阿翔弄伤了，才害得他没机会逃开！” 第128章 奶凶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亲耳听到的！可是这种事没有证据，报警也得不到支持，就连阿言也拿他没办法的！” “老于，我不能让阿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吃亏！” “我听他们说，姓李的逃到P城去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宋曼走几步，下意识回了下头。 “怎么？” 傅生言问。 “我好像听到你妈妈的哭声。” 宋曼说。 傅生言：“你对她已经这么PTSD了么？” 宋曼看了他一眼：“以前有，是因为她是我婆婆。以后，你叫她再对我动手试试。” 宋曼嗓子很细，讲话一向温吞。 狠话说出来，自带一股特别的奶凶。 傅生言俯身望着她，上手摘掉她的墨镜。 大眼睛红红的，遇光时忍不住一眯，宋曼赶紧用手挡了一下：“别这样，快还我。” “你眼睛这么红？” 傅生言奇怪道，“昨晚哭了？” “没有。” 宋曼不想多解释，随手将墨镜抢了回来。 昨晚她看项目需求，看到下半夜。 “那就是熬夜了。” 傅生言故意冷冷淡淡道：“其实没这个必要，是小姑她觉得你的风格更合适，我一开始可没打算麻烦你。” 宋曼：“……是，反正在傅总看来，我的水平跟楼下图文店也差不多。” “我甚至觉得图文店的需求把控还要更精准一些，而且态度热情。至少不会像某些设计师一样，跟甲方这么横眉冷对。” 傅生言咬咬牙。 宋曼笑：“没办法，有水平的人，都会有脾气。傅总要是不想忍受股东会通过一整个淘宝美工水平的设计团队来污染您的广宣部，只能先忍受我。” 一转眼走到了停车场，宋曼没有跟过去：“傅总您忙，我自己叫辆车就行。” 傅生言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宋曼的拒绝已经拉开了疏离的空间。 她在她的世界里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傅生言却越看越觉得有滋味。 这世上牛逼拉轰的设计师并不少见，但他偏偏就想看宋曼牛逼拉轰的样子。 比她像只包子一样只会暖床的时候，吸引人得多…… 宋曼上车后给云楠打了个电话，想趁周末去看看她和苏云岸。 这才知道苏云岸住院了。 宋曼赶紧叫医生换了个方向，改去医院。 进门后，她看到脸色苍白的哥哥，以及满眼憔悴的楠姨，宋曼又心疼又愧疚。 在傅生言面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这会儿差点又要守不住关了。 前几天就听傅叶白说过，因为李舒修的事情，苏云岸也很难受。再加上公司的事情比较棘手，一上火，病情也跟着加重。 “曼曼。” 看到宋曼来了，苏云岸强打着精神冲她笑了笑，“没事，常规状况。每年总要来医院住几次的。” 宋曼坐在他身旁，攥住他冰冷的手。 瘦削的关节，青白的指甲，每一个细节都叫她心如刀割。 “哥……” 云楠站起身：“曼曼，你先坐，我下去买点东西。对了，等会儿你有空么，跟我回去把东西拿一下？” 前几天宋曼在网上买了新的鼠绘板，没想到地址默认出错，送到南岛别墅去了。 原本云楠是说要给她寄过来的，但宋曼说不着急，周末找时间过去拿就好。 “好的楠姨。” 宋曼点点头。 苏云岸说：“曼曼，别难受。我看你比之前的气色好多了。自己好好生活，每天都开心点，知道么？” “哥，你就别操心我了。” 宋曼捏了捏他的手，看到他眼里的光一闪而黯。 有些话题，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曼曼，李舒修的事，你不要自责。跟你没有关系。或许正是因为，他一直是个喜欢把情感埋在心里的人，才会弄出今天这样的悲剧。” “我知道。” 宋曼点点头：“我没有立场去怪他。但我想以后，大家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做朋友了。” “确实。” 苏云岸只是咳嗽了几声，就已经开始有些气息不匀了。 他的情况，或许比表现出来给宋曼看到的样子，还要严重。 “哥，你也别想太多，养病要紧。” 宋曼小声道。 可是安慰的话说起来容易。现在公司卡在这个不上不下的状态，苏云岸又怎么可能真的不走心？ 因之前审计爆出的非法授权资质一事。争天的股价一路暴跌，好几个股东都已经抛售抽身了。目前十几条设备全线停产，租金，工人的薪资，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肩上。 原本是打算在十月底之前，由傅叶白的启叶投资完成全面收购的。 但现在—— “叶总被傅氏集团制裁，卡着资金链。手里的几个项目都已经自顾不暇。争天的问题，是咱们自己有亏在先。虽然我不知道争叔当年为什么那么做，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和苦衷。曼曼，咱们是一家人，出了事情咱们自己受着。但这种时候，不好再去拖累别人了。” 苏云岸重重叹了口气。 宋曼：“可是上次我听檀姐说，叶总委托她过来，不是已经在帮咱们走法务保障的流程了么？即使那几个资质不太合法，也是有办法处理的对么？” “曼曼，萧檀也一样，我不想拉她下水。” 苏云岸摇头，“现在最保险也是最合法的办法，就是将那几个伪造的研发资质权，全额买下来。但你知道，这东西要卖，肯定不是百八十块钱的。而且其中两项研发资质，目前已经在傅氏集团旗下医疗品牌的手里了。独家授权的专利，回头人家不来告我们，都已经是万幸了。” 宋曼大惊：“……哥，这，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前吧。” 苏云岸苦笑：“多半是傅生言去捡漏了，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呢？我们这边刚刚审计出问题，傅氏单单把这两项资质从国外一个研究所手里买了。” “哥，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 苏云岸轻轻抬手，抚摸宋曼的脸颊：“曼曼，我不希望你再为这种事跟傅生言有纠缠，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摆脱了这段婚姻。看你现在一个人过得好，我已经很欣慰了。” 宋曼眼睛一酸，心脏陪着他疼得厉害。 看到苏云岸疲惫地闭上眼，似乎是想休息了。 宋曼悄悄走出房间，来到隔壁地阳台上，拨通傅生言的电话。 第129章 紧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的电话才刚刚按出去，还没等接通，就见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夺下了她的手机。 不算暴力，但很坚决。 “叶总？” 没想到傅叶白会在这里，宋曼惊讶万分。 “叶总你……” “抱歉。” 傅叶白将手机还给宋曼：“我只是不希望你为我的事去求他。” 宋曼赶紧摇头：“不是这样的，叶总。争天是我家的公司，现在出了状况，我不能让我哥一个人操心抗压。” 傅叶白淡淡看了她一眼：“可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宋曼：“我……可是这件事，确实是我父亲当年遗留下的问题。不应该由叶总来承担的。” “做生意，我看中的是争天的前景和未来的潜力。你当我只是为了你么？” 傅叶白的话让宋曼不由自得涨红了脸。 “叶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但傅氏集团在这个时候恶意收买两项研发资质，等于把争天的喉咙扼住了。这个时候，您一旦下水，就……” “着了傅生言的道儿？” 傅叶白轻笑一声，抬起手，在宋曼的肩膀上摘下一根头发丝。 “你觉得，就算我当了缩头乌龟，傅生言就能放过我了？” 宋曼沉默不说话。 她明白，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是傅生言最强大的杀手锏。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背后藏了多厚的血包？ 谁能死磕得过他？ “他觉得是我害了他弟弟，无论怎么做，都有道理。” 傅叶白说，“所以宋曼，我不希望你去求他。争天之前那三项伪造的资质，我会想办法出钱买下来。” “大概……要多少？” 宋曼问。 “其中一项在印国的一个研究所里，早年是跟你父亲谈过授权的，但半年前已经到期了。我叫人去询价，三千万搞得定。” 宋曼舒了口气：“那还好。那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个，在傅氏集团手里。” 傅叶白靠着栏杆，眼眸轻轻向深远处转过去，“你觉得，他多少钱会卖给我？” “差，差不多的价格？” 宋曼并没有任何概念。 “加个零吧。” 傅叶白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 宋曼惊道：“这，太过分了吧！” “他觉得他弟弟是我害的，本来就是为了报复。难道真的跟我谈生意么？” 宋曼咬咬牙：“可是阿翔的事根本都还没有结果。” “那你觉得，是我做的么？” 傅叶白若有所思地问。 宋曼愣了一下，良久，摇头。 “我不知道。但很多事情都是疑罪从无的。如果没有证据表明是你做的，那就不能主观认为你一定是凶手。我……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态度。” “你说的对。” 傅叶白轻笑一声，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个东西给宋曼。 “你要证据，我给你看。” 宋曼盯着手机里的这段视频，眼睛瞪的大大的。 “这是……佳里展会中心？” “这是于展翔出事前一天晚上的监控，你有没有觉得，站在展台下面的那个人影，很熟悉？” 傅叶白说。 宋曼盯着画面，眼睛越来越大：“这……是你？” “嗯。” “所以你前一天晚上，去那里做什么？” 宋曼惊道。 “我没有去过。” 傅叶白说，“那天晚上，我在一个商会上出席活动，从八点到十点半，始终没有离开过现场。有无数的人看到以及监控录像。我并没有去过佳里中心，这个一点都不难自证。” “可是——” “如果我说，这个监控是被人修改了代码，伪造呈现的虚拟影像，你信么？” “这……” 宋曼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不是专业的IT技术人员，但她相信现在的技术连AI换脸都做得到，这样的事，应该已经不是天方夜谭了。 而且—— “那天晚上降温了。” 宋曼回忆道，“旁边这个工人还穿着冲锋衣，叶总，你应该不会只穿着一件衬衫走在路上吧？” “宋曼，谢谢你信任。” 傅叶白说，“但是……” 但是傅生言不会相信。 他只愿意相信他想看到的，对么？ 宋曼心里很难受，却又说不出任何无效的看似安慰的话。 “可是，如果有人故意把你的影像投射到监控里。岂不是意味着故意要挑起你和傅生言之间的矛盾？那这个人会不会……才是伤害了阿翔的真正凶手？” 傅叶白摇摇头：“宋曼，我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澄清这种事。但是你放心，我答应了你苏总的收购计划，不会因为任何意外而有变故。” “可是，我听说你的公司受到了夏小姐父亲的夏商证券的牵连……” “我说过，我不希望在这方面要你为我担心。我没有傅氏集团那么强大的财力，但总还有些自己的家底。” 傅叶白说，他在境外还有两套庄园，可以做跨境抵押的。 “曼曼，你在这儿啊？” 云楠走过来，叫宋曼。 “叶总也来了？” “宋太太，你好。我来看看苏总。” 傅叶白点头招呼。 云楠对应了一声，然后对宋曼说：“曼曼，我正好回去给云岸弄些饭，你跟我一起？把你上次快递的东西拿回去？” “哦。好。” 宋曼与傅叶白告别后，跟着云楠下楼。两人打了一辆车，一路来到南岛别墅区。 云楠先进门，宋曼看了一眼门口的信箱。 之前被傅生言一气之下撞断了，后来是找物业过来重新修好了。 广告单和信件都快塞满了。 宋曼对云楠说：“楠姨，我帮你收拾一下信箱吧。” 她手里有把小钥匙，走过去打开来。 哗啦哗啦，一堆账单和宣传册之类的掉出来。 宋曼随手清理了一下，想把垃圾广告扔出去。 可就在这时后，她发现了一张广告单，看起来非常眼熟！ 这是—— 中英文对照的一份宣传广告，像是一家私人医疗机构。 上面说，他们能够为重症患者提供器官移植捐赠，另外还附带一个网址和二维码！ 这！ 宋曼吃惊不小—— 这份东西自己曾在小林的邮箱里见过的。就是那个体检出来，得了肝癌的女孩子！ “曼曼，这个快递盒子我给你放——” 云楠走出来，一眼看到宋曼盯着这张宣传单。 她脸色一变，提步上去，一把抢了下来！ “别看这种东西！” 第130章 绝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指尖一痛，下意识啊了一声。 锋利的单页划破了她的手指，比疼更钻心的，是云楠这反常又激烈的举动！ “楠姨！” 云楠脸色煞白，将单页随手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 随即她向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宋曼一把抢上前扶住，她几乎就要跌倒了。 “楠姨！你，你没事吧？” 宋曼扶着云楠进去坐下，七嫂见状也跑了出来，赶紧给云楠倒水。 看着云楠惨白的脸色，宋曼一脸担忧：“楠姨，你要不要紧？” “曼曼。” 云楠低下头，轻轻捉起宋曼的手，看着上面淡淡的血痕：“曼曼，疼不疼？” “没事。” 宋曼赶紧摇头：“楠姨，您到底怎么了？” “我……” 云楠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最近有些神经衰弱，看到云岸为这些事操劳，又帮不上忙。实在是……” 宋曼攥着云楠冰凉的手：“楠姨，公司的事您别担心，我会帮我哥想办法的。虽然……” 宋曼心里很难受：“虽然，我以前都没有过问过家里的生意。也不是很懂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爸当初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漏洞，给人抓把柄呢？” “你爸，也是不容易的。” 云楠叹了口气：“曼曼，你可知道你爸当时为什么要做自研生产线？” 宋曼摇头。 “他也是为了我，为了云岸。” 云楠说：“你哥做完心脏手术后，要长期以来一种进口药物，缓解心肌缺血的症状。这是很多心脏移植手术病人都会有的后遗症。但是后来，因为国外药商的政策变化，停研了原来产品，封存了之前的专利授权，并研发出一款新型替代药。虽然从临床上看，新药对大部分病患是有进步疗效的。但你哥他因为天生鱼精蛋白过敏，是不能耐受新药的。” 宋曼：“！！！” 宋曼惊道：“那，那怎么办呢？” “我本就是做药剂师的，”云楠疲惫摇头，“这行业水深得很，而且像这种万分之三的过敏概率，是会被忽略到样本之外的。更何况，更新替代的研发，每一次推陈出新，都意味着涨价和收割。市场运作模式，向来如此。” “可是，对别人来说的万分之三，落到具体人家的身上，就是百分之百的绝命。” 宋曼心如刀绞：“楠姨，那我哥……” 云楠说：“于是我和你爸商量，想把旧版药的研发资质谈了下来。一方面，拿着人家淘汰下来的专利资质在国内投入生产，竞争小，售价低。在面向长期服药的平民群体市场，是有一定盈利范围的。另一方面，我们也确实是为了云岸能够有长期的供药……” 说到这里，云楠的眼圈泛了一阵红：“当时国外的审批流程很繁琐，加上设备进口的关税即将上调。为了尽快拿到研发专利资质权，你爸才钻了个小空子，用造假的专利获取了股东会以及银行的信任，下放了贷款去购买设备。” 宋曼想了想：“楠姨，如果我们能够重新获得合法资质。不但不用再冒着法务风险去生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哥也能相应得到稳定的供药？” “是。” 云楠点点头：“现在他服的药，都是我在实验室里自己淬的。精密度和无菌环境都不稳定，我担心长此以往……哎，可是我也听说了叶总的困难。他现在要全面收购争天，就是一脚踏入了巨大的风险线上。” 见宋曼沉默不语，云楠继续道：“听说，两项正规资质都在傅氏集团手里，想要购回去，价格只能随人家开。而我们家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叶总去多花几个亿，为我们之前的漏洞来买单？” 宋曼咬咬唇，低下头：“我听说了。如果要把这两项资质买下来……至少还要另出三个亿……” 从云楠家离开，宋曼坐在出租车上，一路心事重重。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家里的公司，原来还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内情。 之前她什么都不管，每年分红也都是哥哥帮她一手打点。 如今苏云岸已经心力交瘁，楠姨年纪也一天天大了，她又怎么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想，不管傅叶白怎么想，自己一定要去找傅生言谈谈。 周一正常上班。午休的时候，宋曼来到楼上的蓝色科技。 “你好，请问白姐在么？” 白蓝依是这家游戏公司的合伙人，跟于展翔的关系不错。 前几天，她还因为对方要发行一款游戏，来找宋曼要过报价。 “宋小姐？你怎么来了？” 白蓝依从里面出来，把宋曼带进会议室，“需求我们还在跟甲方具体对接，不过你上次发过来的作品集，我们都很喜欢。” “白姐，我这次过来，是有点私事想请您帮个忙。” 宋曼说着，拿出手机，将那段监控视频拿给白蓝依看了一眼。 “我知道，白姐是阿翔的朋友，一定也很想知道阿翔这次出事背后的隐情。你这边是游戏公司，技术部一定有很多特别厉害的工程师，您能不能找一位帮忙看一下，这个监控里的人像，是不是造假的？” 宋曼原本是想去找苏云岸看看的，他的本专业也是IT技术。 但事关傅叶白，苏云岸的立场就显得不那么客观。 宋曼怕送到傅生言这里不够有说服力，于是决定去请一个不相关的第三人来帮忙。 “原来阿翔受伤的事另有隐情？” 白蓝依皱皱眉，“他是得罪什么人了么？” 宋曼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李舒修一走几天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傅生言这边已经向着傅叶白疯狂输出—— 结果是把争天狠狠拖下水。 宋曼觉得，自己真的不能什么都不管了。 “行，我去找我们最牛的技术大咖给你看一眼。” 白蓝依起身去叫人。 下午三点半，宋曼提前请假离开。直接来到傅氏集团。 秘书说傅生言在开会，于是将宋曼带到隔壁的接待室等着。 等到四点多，宋曼起来去洗手间。 迎面看到一男一女走过来，似乎在谈论让宋曼十分愕然的话题。 第131章 决裂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瞳姐，傅哥让你分析的那个监控虚拟成像，还没结果？你不是说，对方手段很低级么？” 说话的男人二十六七的年纪，五官精致俊朗，自带一股不羁的气质。 女人三十左右，优雅妩媚：“就是因为手段低级，所以无从下手。你想想看，顶级黑客高手就那么几个，自有自创的代码风格。好比武林高手一剑封喉，你看得出来是谁的绝招。那要是一个屠夫把人砍个十刀八刀的，上哪辨认？” 苏风辞笑：“虽然听着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你根本没有用心去做。” 韩瞳：“那是你还不懂傅总的心思。对他来说，谁做的不重要，傅叶白到底去没去过现场，也不重要。” 两人说着话，从宋曼身旁擦肩而过。 走出十几步，才相视了一下。 “刚才那个是谁？” “顶层总经办是不让外客上来等的吧？孙秘书连这种低级错误都犯？” “所以……” 韩瞳往回看了一眼，宋曼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的洗手间处。 “小嫂子？” “几年不见了，上次看到她还是傅哥婚礼上。” 韩瞳说。 苏风辞若有所思道：“感觉变了好多……小时候也……” “嗯？” 韩瞳看了他一眼。 苏风辞摇头：“没什么。” 宋曼等到快四点半，才被秘书带到傅生言的办公室里。 “等很久了？” 傅生言把窗帘打开，高层的落地窗子，将将能赶上夕阳的颜色。 可是宋曼的眼睛碰不得光，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怎么了？” 傅生言问。 宋曼摇头，自顾偏了下身子，避开强光的方向。 傅生言注意到宋曼的眼睛依然很红，心里不由一缩：“我给你的项目，需要熬这么多天的夜？” “没有，我来找你，不是这件事。” 宋曼拉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卷打印纸。 “傅总，有件事我要跟你澄清一下。你看看这些逐帧画面，是阿翔出事前天晚上，从佳里展会中心的监控上调取的。” 傅生言眉头一倏，还不等回应，宋曼已经忙手忙脚地在他办公桌上铺开一堆—— “我找了一个专业的IT工程师，用代码分解了人像的图层，与背景图层，很明显是被人混帧的。所以这段监控是伪造的，傅叶白当天晚上在龙湖湾的一家会所应酬” 宋曼一边说，一边翻，最后拿出一张更清晰的人像图：“如果你不信，你看下他画面上的衬衫。这件衬衫是我们去火烈鸟party时，他穿着的。后来因为被刺伤了，衣服早就已经丢掉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出现在当天的监控上？” “傅总，我知道你很想尽快查到阿翔发生意外的原因，但是……这段监控真的不能成为质控傅叶白的证据，反而会让真正的凶……” 傅生言坐在椅子上，全程都没有打断宋曼，但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说完了么？” 宋曼咬咬唇，点头。 “你大老远跑过来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傅生言按着桌子，提身立起。 看着桌面上精心准备的监控逐帧图，那些倾注了她精力和心血的“证据”。 “我当你两眼熬的通红，是为了帮我做设计。所以，你在忙这些破事！” 傅生言挥手一划，将桌面上的打印纸一股脑摔飞出去。 宋曼怔怔看着他，良久开口：“傅总，我也是怕你受人挑唆……” “我会蠢到要你担心这个？” 傅生言厉声道，“你是为了傅叶白吧？” “我……” 宋曼抿住唇，“我是为了阿翔的事尽快能有一个真相，也是为了你和傅叶白可以不要……连我家和我哥都被拉下了水。” “拉下水？” 傅生言冷笑，“争天的历史遗留是我造成的？你上坟的时候，没好好问问你父亲？” “你——” 宋曼咬牙别开脸：“算我今天多余来找你。或许，你根本不在乎我说的是不是真相。” 宋曼想起刚才在走廊上经过的那一男一女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是不是傅叶白，对你来说不重要。你只是恨不得有个借口，可以把人往死里打压。说不定……” “说不定这个假监控，是我叫人做的？” 傅生言冷冷道。 宋曼低头：“我没那么说。但是，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傅生言只觉得胸腔攒起一把快要将理智烧尽的火。 “宋曼，你走出这个房间，是不是也可以对所有人喊叫，说我强女干了你？就因为我也同样具备这个能力和动机！” “你！” 宋曼下意识抬头，但见男人已经跻身上步，来到自己的面前。 她心下一惶，向后到退半步。 下一秒，背脊里直触墙壁，下颌一阵紧缩，竟已被傅生言硬生生捏住！ “宋曼，我在你眼里，有这么不堪？” 宋曼被捏痛，却始终不叫一声，只是那样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直到傅生言渐渐松开力度，她才扭开头：“之前没有，但从你不分青红皂白又开始试图对我动手开始……有。” “你走吧。” 傅生言捏了捏拳，那种熟悉的碰触感，让他的心智和理智都有些迷乱。 他无法想象这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维护另一个男人的样子，会让他有多失控。 他不想伤害宋曼。 “我对付傅叶白，不是因为他害了阿翔。如果真的是他干的勾当，你以为他现在还只是损失几个钱的下场么？他之前联合夏商投资摆我的道，不识好歹的伎俩，我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既然你已经是我前妻，傅家的事就别管得太宽。” 说完，傅生言转过身去。 宋曼原地占了几秒，扬声开口：“傅总，我没有要管你家里的事。但我希望你能放争天一马。不管怎么说，它是我父亲的心血，也是我哥这么久以来殚精竭虑想要做好的事业。我哥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我不希望在这种时候，我们还要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如果你不愿意松口，我也没得选择，我只能站在对我们全家最有利的位置上。哪怕……” 宋曼转身推开门，最后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话说绝的人，尤其是面对自己曾经的心头所爱。何况，她本也不是要来伤害傅生言的。 第132章 昏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可是在傅生言听起来，那句“哪怕”的后面，除了接上“与你为敌”，他简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 这个蠢包子！ 傅生言一手压着桌子，另一手紧紧按着隐痛的胃部。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怀疑—— 这个造假的监控录像，很有可能是傅叶白自己做的！ 利用于展翔出事的机会，故意挑起自己的怒火，把自己当成自曝的“狼人”，再行不为人知的目的？ 可是，傅生言能怪宋曼么？ 对宋曼来说，哪怕傅叶白是十恶不赦的魔鬼，他只要对她是真心的…… 哪怕有天他真的能爬到自己头上，当了傅家的家，对宋曼来讲，有什么区别？还不一样是“傅太太”？ 归根到底，是他曾经伤她太深了，都不用别人去挖墙角，只要勾勾手，她就冲着有爱的地方驰往了…… 傅生言拉开抽屉，含了片药吞下去。 然后打电话给秘书：“叫陶总上来。” 几分钟后，陶镌敲门进来。 “傅总，什么事？” 傅生言从宋曼丢在这里的一摞文件里，抽出其中两张，皱着眉头丢给他：“这两份研发资质的专利，什么时候买的？” 傅生言听宋曼说起这件事，很生奇怪。 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来没有叫人去跟傅叶白提价谈判。 陶镌看了一眼：“这是傅观玉买的，以集团子公司向玉文化科技的名义。在一个月前从国外的一家研究所买下了独家研发专利，目前已经在国内走完了流程。” 傅生言的眉头倏然一紧。 傅观玉，傅家老二傅濯川的次子，长子傅观砚的弟弟。 这两个逼货，一个手里攥着传媒广宣的渠道，一个手里控着集团的无形资质和知识产权。 进则同进，退则同退。 傅观砚这边的葫芦还没按下去，那边又开始给他起来个瓢！ 傅生言之前一直觉得，这一家人看在有老太太撑腰的份上，捞几个钱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如今傅叶白一回来，都已经这么按耐不住了？这不是司马昭之心么？ “你叫人去接触苏云岸，无论傅叶白出多少，涨他百分之三十。把争天给我盘下来。” 傅生言道。 陶镌摇头：“傅总，像争天现在这样的审计报告，股东会是不可能同意的。” “谁让你报股东会了？我自己买。” 傅生言按了按上腹，依旧隐隐的疼，“我不能让宋曼一家人落在他们手里。” 陶镌：“可是十个亿的流水，我们没办法立刻周转。” “让陈放鹤去想办法。”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我记得他前年收的那套先秦的一套文物……” “那不是您之后要送给老太太的礼物么？” 傅生言冷笑：“老太太的遗嘱多分给谁，又不在于谁送的礼物贵重。” 陶镌：“但是傅总，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您一下。对宋小姐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钱，也不是公司，而是她的家人。她插手这些事，只是为了帮她哥哥分忧而已。所以，您这么做，她也未必领情，反而还会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傅生言心想：用你说？ 他难道不想跟宋曼好好沟通，好好商量？ 可是她，现在还会相信他么…… “你下去吧。叫阿风上来。” 陶镌点点头，沉吟一声道：“傅总，你是身体不舒服么？” “无妨。” 傅生言不想多说什么。 他现在不但身体不舒服，心脏不舒服，脑子更不舒服。 陶镌离开后，苏风辞进来。 “你这会儿挺忙啊。” 苏风辞靠着他的办公桌，大长腿无处安放似的，“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跟小嫂子……” “你去看看苏云岸。” 傅生言道。 苏风辞的脸色倏然一变，抓在办公桌上边缘的那只手，青筋阵起。 “你再给我说一遍……” “阿风，他的情况不太好，能尽的医疗水平也只能短暂维持。你这些年，也做过相关的病症研究，不妨去看看，兴许……” “兴许什么？” 苏风辞冷冷回过一眼：“他先心病，一出生脖子上就套绞索的。能活三十岁算不错的了。我是医生，又不是上帝。” 傅生言觉得有些窒息：“医学也是会有奇迹的。何况，他是宋曼最重要的家人……” “所以我算什么！” 苏风辞回过身，一改往日放荡不羁的态度，一双眼里射出丝毫不掩的愤怒。 “我妈带他走的时候，我才四岁。他是她儿子，我不是么？我一个人被扔在苏家那种鬼地方，是怎么撑过来的有没有人在意过？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儿女双全兄妹有爱，有人管过我的死活么！”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但他毕竟是你哥。” “所以我得腆着脸去给他看病？如果看不好怎么办？是不是要挖了我这颗心脏给他续命！” 苏风辞厉声道。 傅生言：“你跟我发什么疯，又不是我抛弃你的。” “因为你就是个混蛋！” 苏风辞眼尾泛红，“我特么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兄弟，就为了你家小包子，你这么踩我伤疤？我告诉你傅生言，我不会管苏云岸的死活。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宋曼我都不想理！” “我帮你追瞳姐。” 傅生言挑了挑眉。 苏风辞怔了一下，“你少来这套，你说话什么时候算数的？” “我现在就去帮你约她。” 傅生言撑着站起来，刚刚提步迈出去，身子一晃就栽倒了。 “傅哥！” …… 宋曼坐在办公桌前，正盯着电脑上的设计图，突然眼前一阵白光，心口跟着一阵悸动。 手里的鼠绘笔，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这种感觉，真的好难过……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过去，帮她捡起笔。 “当心点。” “叶总？” 宋曼吸了口气：“这么晚了，你还没走？” “你不是也没走？” 傅叶白说，“我记得你下午不是提前请假了？怎么又回来了？” 宋曼不好意思笑笑：“下午出去办了点事。但想着还有不少活，回家没有在这边的状态好。” “这可不是公司的项目。” 傅叶白看了一眼宋曼的电脑，“公司电脑做私活，是违反劳动合同的。” 第133章 撞见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红着脸，咬了咬唇：“也不算私活吧。经纬是我们的股东，傅氏又是经纬的股东。” “那你另收钱了么？” 傅叶白看了她一眼。 宋曼心虚：“十……十二万。” 傅叶白：“晚上请我吃饭，我可以假装没看到。” 宋曼：“……好，好呀。叶总想吃什么？” “叫份披萨进来就好。” 宋曼：“这太寒酸了吧？” 宋曼觉得，傅叶白帮了她那么多次，自己确实是连一顿饭都没请人家吃过。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只叫外卖是不是太那个了？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上次请你吃披萨，很寒酸？” 傅叶白淡淡反问了一句。 宋曼红着脸。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出去用餐。太耽误时间，你回去还要加班熬点做事。” 傅叶白看了看宋曼的双眼：“最近感觉怎么样？有缓解么？” 宋曼顺手拿过眼药水：“还是老样子，调色稍微辛苦了点。” “我叫人从国外订了一块特殊的调色屏，对你或许能有些帮助。” 傅叶白说。 宋曼赶紧道谢：“叶总，劳你费心了。” “你有必要跟我这么客气？你不是也在为我的事操心？” 傅叶白的话让那个宋曼有些无地自容，其实她并不完全是为了傅叶白，她更担心的是傅生言因于展翔的事而乱阵脚。 说得再私心一点，她更担心的是哥哥和楠姨。 “叶总，你有想过会是谁故意伪造你的影像，修改了监控画面么？” 宋曼问。 傅叶白沉思一阵：“想要挑起傅家内部战争的人很多。光靠想的，谁都有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傅生言说清楚呢？” 宋曼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傅叶白。 他明明已经支撑的很辛苦了，却好像什么都不屑于去解释。 “如果他一直误会你，你们互相争斗的结果，难道不是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你可以换一种思路。” 傅叶白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曼：“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斗得越凶，幕后的人就会暴露得越快？” 说着，他站起身，“宋曼，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傅生言做对。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什么？” “为了你。” 傅叶白平静地说。 宋曼脸上蓦然一红：“叶总，抱歉我……” “我没有要你的答复。你心里有他，我不稀罕。但如果有一天你心里开始有了我。那时候，无论是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 说话间，傅叶白搁在办公室里的手机响了。 他走过去接听，门虽然关了，但隔音一般。 宋曼囫囵听着，大概是一些资产抵押的问题。 她心里小小地难受了一阵，却只能用手机上的点单软件来排遣。 “我看起来，胃口有这么大？” 傅叶白看着宋曼摆满的一整个桌子，不禁皱紧了眉头。 “我没什么概念，不小心点多了。” 宋曼笑了笑，“吃不完带回去当早餐也行。” “你不会是以为我快破产了，到饭都吃不上的程度？” 傅叶白把小馒头从桌子上赶下去。 猫总是好奇心很强的动物，看到纸盒子的一瞬间，两眼就已经开始发直了。 宋曼摇摇头：“这还不至于。” “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已经跟苏总签合同了，第一笔收购款，明天一早就会进入争天的账户。” 傅叶白说。 宋曼越发无地自容：“不是的叶总。我不是要逼迫你的意思，我知道争天自身是存在很大问题的。这是我们自己应该承担的风险和责任，其实您完全可以放弃收购的，我和我哥都能理解。” 傅叶白呵了一声：“我说过，这件事我既然沾手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可是——” “你今天去找傅生言求情的事，我还没有跟你计较。你再说下去，我真的会生气。” 傅叶白扯下来一块披萨，堵住了宋曼的嘴。 男人好面子。随便哪个男人都不希望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被质疑解决问题的能力。 宋曼不方便再多话，以免气氛继续尴尬。 这时候，公司外面的门又响了。 “你还点了什么？” 傅叶白皱皱眉，“这些都已经吃不掉了。” 宋曼摇头：“没有哎，可能是其他快递。” 她站起身，走出去。 明敞的玻璃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童雪。 宋曼微微一愣，她怎么会来的？ “童小姐，您找谁？” 宋曼问。 童雪温和地笑了笑：“宋小姐，除了你，我也不认识这里的其他人呀。方便么，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 宋曼不是很能理解，童雪来找她帮忙的动机，是基于什么认为自己应该帮她的忙？ “童小姐请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宋曼说。 “是这样的，宋小姐。我明天有个重要的活动要参加，正好跟仔仔的艺术课冲突了。李伯母这几天要照顾家里的老太太，李总出差后，又一直都没有回来……” 童雪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明天正好是周末，不知道宋小姐是否方便。当然，如果是因为阿翔的事，你……怕阿言会不开心，所以不太愿意再管李总家的事……” “李舒修的事是他自己造成的，跟仔仔无关。” 宋曼正色道，“傅生言也不会是那样不分是非的人。” “所以，宋小姐是答应了？” 童雪道。 宋曼：“……几点钟。” “下午四点到六点的课。我三点的活动，不知道几点结束。有可能赶得上的话，会来接他的。辛苦宋小姐了。” 童雪微笑道谢。 “不客气。明天午后，辛苦童小姐把仔仔送我这里来吧。” 宋曼说。 “那，我就先走了？” 童雪往里间的办公区瞄了一眼：“宋小姐这么晚还在加班？” “嗯，马上走了。” 宋曼没有解释太多，稍客气地将她送了两步到电梯。 “没事的宋小姐，不用送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 童雪刚要往里面迈一步，就看到傅生言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第134章 离别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阿言？你怎么上来了？” 童雪的话，让傅生言微微顿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上来找宋小姐商量下帮我送仔仔上课的事，不是告诉你么？” 童雪微微一笑：“哦，是不是你公司的前台秘书忘记了？” 宋曼站在一旁，好不尴尬。 听童雪这个意思，傅生言压根就是跟她一起来的！ 还在自己面前装什么装？ “傅总，童小姐，你们慢聊，我回去加班了。” 宋曼转身。 “哎！宋小姐！” 童雪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同时回身看了傅生言一眼：“阿言，既然来了，还不赶紧进去跟叶总说说？宋小姐身体才刚恢复，不要总是这样辛苦加班嘛。三餐不按时，回头像你一样得那么重的胃病怎么办？” 叶总？ 傅生言咬了咬后槽牙，他输了一下午的液，这会儿身体刚有点力气，就在宋曼家门口等了她半天。 原本是想跟她说说，让苏风辞给苏云岸看看病情的。 然而这都快八点了还不见人，一来公司，果然又是跟傅叶白混在一起？ 傅生言别过脸，鼻腔里冷冷哼了一句：“用不着我去说。叶总可是比我更会关心她的身体健康。说不定，已经给她订了披萨。是不是？” 宋曼听得一阵心堵：“傅总您猜的不完全对。上次是他请我，这次是我请他。” “你——” “童小姐说的对，三餐要按时吃。傅总才是不会照顾自己的那一个。” 说完，宋曼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傅生言狠狠长出一口气：“阿雪，我们吃饭去。” 感应门砰一声关上，宋曼红了红眼圈，仰头屏了一会儿。 傅叶白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倒水：“怎么了？” “没事。” 宋曼摇摇头。 “叶总你吃好了？” “给你留了一半。” 宋曼小声道了句谢谢，却再也提不起半点胃口了。 她不想吃饭，也不想工作，更不想跟傅生言生气。 可是每次看到他和童雪在一起，她都会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 “叶总，我想回去了。” “嗯，我送你。” 傅叶白回到办公室里拿外套。 “不用了，我就两条街——” “是我想走走，你陪我。” …… 楼下的茶餐厅里，傅生言坐在童雪对面，时不时向着窗外失神。 他不想吃东西。 无论身体状况还是心理状况，都不佳。 “阿言，你没必要一直这样赌气的。” 童雪随便点了些东西，菜单交给服务生。 “阿言？” “你说什么？” 傅生言回过神，他一直都没在听。 童雪无奈笑笑：“我说，你跟宋小姐之间其实原本可以不用这样针锋相对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她不相信我。” 傅生言说。 “以前我也不相信你的。” 童雪莞尔，“两个人相处，就像拔河，任何一方一旦爱放的多了点，自己的委屈也就相应多了点。” “你来找宋曼帮你接李家那个小孩，为什么专门到傅氏前台去告诉我的秘书？” 傅生言突然抬头，打断童雪的话。 “我怕你以为是宋小姐自作主张的。她跟李总私交比较深，因为阿翔的事，宋小姐一直是左右为难的。她想维护李总，又怕你生气，更不忍心不管仔仔。我想，我要是不去解释一下，回头你再迁怒她怎么办？” 童雪说。 傅生言低沉一声：“你想得很周到。” “习惯了。” 童雪垂了垂眼睫：“一晃怎么多年，我倒是操心的命。总当你还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孩子。” 傅生言沉默许久：“阿雪，那你想过要跟我重新在一起么？” 童雪手中的筷子一酥，眼里流光一转。 “我……现在已经残废了。” “我只问你，想过没有？” 傅生言盯着她的眼睛。 “想过。” 童雪苦笑，“人是会变得，以前活着总想着争一口气。骄傲和尊严，比生命还重要。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在那个年纪，那个还有很多种选择的时候。我不想为了这份好，放弃所有的可能性罢了。” 傅生言不说话，只是保持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神情，平静地看着她。 童雪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干脆就不再看他的眼睛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想过又怎样呢？我配不上你了……也就是，想想罢了。” “阿雪。” 傅生言沉默良久，开口：“既然想过，想想就算了。以后，别想了。” 童雪一愣，手中的筷子终于落地。 “阿言。” 傅生言用双手撑住桌沿，站起身。 “你说的没错，人是会变的。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无论我跟宋曼能否再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在接受你了。” “阿言，你误会了。” 童雪跟着站起来，却因为一时难以平衡的腿脚，差点打了个趔趄，“我没有想要跟你再续前缘的意思。是你问我有没有想过的，我……” “我没有误会，我也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不要再想，也不要再操心。我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我有一个只会惹事的妈已经足够了。” 傅生言沉声道，“另外，这次宋曼答应你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我希望你以后尽量不要去找她。她连我都不想见，你觉得她有多少耐心会愿意理你？” 傅生言留下买单的钞票，转身离去之前，他顿了下脚步，回头看着满眼含泪的童雪。 “你的腿，如果能治，不要耽误。钱我来出，三个亿为上限。” 看着傅生言离去的背影，童雪咬着樱色的唇，泪水略过她静美的脸庞。 三个亿为上限，那是他给到他前妻的数字。 他对她有愧，但他不会再比爱宋曼更爱她了。 童雪攥着微微发抖的拳身，心想：凭什么…… 傅生言走出商场，夜里的风有些凉。 他难能觉得不用那么窒息，却在看到傅叶白陪着宋曼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更沉闷的压抑。 他对她，永远之差一步的距离。 她曾在原地等了那么多年，可是等自己真正想追的时候，她连一刻都不愿意停下来了么？ 第135章 流血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叶白对宋曼说，前面的广场新修了一个喷水池，要不要去看看？ 据说，许愿很灵。 宋曼拒绝了。 “叶总，音乐喷泉的灯光很刺目，我不太方便过去看。” “也是，” 傅叶白点点头：“是我疏忽了。” 此时此刻，两人已经走在了分叉的路口。 傅叶白说：“那你有硬币么？我去帮你许个愿。” 宋曼：“……” 从小包里翻出一枚硬币，宋曼递给傅叶白。 她笑笑说：“请你帮我许愿，让我哥的身体可以更健康些，更长寿些。” “好。” 宋曼一个人走回社区，在家门口看到傅生言的车子时，心底又是一窒。 他不是跟童雪吃饭去了么？ 然而车子里并没有人，他只是之前过来找她，把车停了以后，步行过去对面街的商务楼了。 那边停车要去地下车库，比较不便。 宋曼这才有些恍然，原来傅生言并不是跟童雪一起来的？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带着童雪到自己家门口来停车呢？ 是她误会他了么？ 宋曼咬咬唇，胸腔一阵闷堵。 “我挡到你的路了么？” 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傅生言走回来开车，看到宋曼一个人在他车前张望来去的样子，也是有些惊讶的。 他看到傅叶白送她回来，所以很不想在家门口正好撞见他们，于是故意在前面广场的喷水池那里坐了一会儿，才过来的。 没想到宋曼只有一个人回来的，傅叶白并不在？ “你……回来开车？” 宋曼说。 “嗯。那边不好停。” 傅生言按了下车钥匙。 “那你，下午过来找我了？” 宋曼问，“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是个医学专家。你哥……” “谢谢了。” 宋曼点点头，“但我哥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因为某个医生特别厉害，就能治好的。这是取决于当前社会医疗环境和发展状态的……” 宋曼想，虽然她刻意不愿把事情往悲观的地方去想，但她也不敢一次次提起希望再失望，让哥哥和楠姨都觉得心力交瘁。 “但是，还是谢谢你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也可以问下我哥和楠姨的意思。约个时间也好。” “我直接跟苏云岸谈，就不要去找他母亲了。” 傅生言说，“你说的不错，不能确定的失望，也不要给太多希望。” 当然，他不会告诉宋曼。 苏风辞的底线在这里。 能去看苏云楠，却不愿意见云楠。 毕竟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很小，苏云岸或许也不认识他。 宋曼点点头：“好啊，那麻烦你了。” “我又帮不上忙，最多去广场上的喷水池，帮你许个愿了。” 傅生言说完，宋曼心里陡然一阵揪紧：“你，刚才去广场了？” “嗯。” “那你……” 宋曼心说，估计是没有正好碰见傅叶白吧。 否则，他现在肯定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跟自己说话。 “白天的事……” “刚才的事——”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几乎同时沉默。 算了，抱歉说太多次，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 宋曼点点头：“我进去了，我想休息了。” “嗯。” 傅生言拉开车门：“我也回去了。” 宋曼进门，却没有休息。 傅生言上车，也没有回去。 他的车灯一直这么开着，宋曼的二楼工作室也亮着。 傅生言想，就这么看她一会儿吧。 既然一说话就吵架，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宋曼打了个呵欠，但还是硬着头皮把电脑打开了。 明天还要耽误一下午的时间，她想。 答应傅生言的设计稿，一周之内，总要先有个像模像样的初版。 眼睛有点累，她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滴了些眼药水。 可是等她想要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肋下却疼得差点飚出眼泪。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才休息了三周，每天就要这样投入工作长久伏案，实在有些吃不消。 宋曼回到卧室，拿了一些止疼药。 这种药副作用大，医生建议不要多吃。 疼的时候，尽量忍忍。多休息，多睡眠。 宋曼也想忍，可是…… 拉开窗帘，宋曼向外面偷偷瞄了一眼。 傅生言的车竟然还没走。 哎，甲方都蹲在家门口了，她如何偷懒啊？ 宋曼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 但是自己又没准备食材，而且现在赶项目，哪有时间做饭？ 更何况，做好了饭给他送门口去—— 跟喂野狗有什么区别？ 宋曼想了想，拿起手机订了个披萨，特意修改地址为送到门口的黑色车上…… 傅生言被外卖敲窗的时候，差点睡过去了。 他最近很累，好像也不是胃病的原因。 今天下午突然昏倒，但也只是半分钟而已。 他说是没吃午饭的低血糖导致，但苏风辞不这么认为，非要拽着他去检查。 傅生言推到下个礼拜再说，于是只打了一下午的葡萄糖。 其实，他只是不敢去检查…… 是宋曼送过来的披萨。 傅生言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给过别人的，他才不稀罕。 要买，该买包子才是。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吃，刚抬手过去扯下来一块，一滴殷红的鼻血突然掉在上面…… …… 宋曼熬到下半夜两点，本想明天多睡会儿。可是才刚刚11点，童雪就带着仔仔上门来找她了。 “不好意思宋小姐。” 童雪带着孩子进门，解释道，“因为学校那边临时通知，说更改了课程的内容。本来安排下周去户外的写生活动，临时改在了今天。所以，可能要提早两小时。” “哦，好的。” 宋曼说，“你稍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说着，她轻轻蹲下身，摸摸仔仔的小脸蛋：“仔仔，你先跟童老师坐在这里玩一会儿，曼曼阿姨马上就下来。” 仔仔拽了拽宋曼的衣袖，嘴巴动了动：“叔叔……” 两个不算特别清晰的发音，但宋曼是听得清楚的。 “仔仔！你开口说话了！” “叔叔……” 他叫叔叔，应该是在叫李舒修。 “仔仔进步很快。” 童雪笑着摸摸孩子的头：“等李总回来，一定会很惊喜的。” “童小姐，李舒修一直没有跟你们联系过么？” 宋曼想，这已经一个星期了吧？ P城距离这边又不是很远，他怎么过去了？ 自驾？还是动车？ 第136章 绑架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十二点多一点，宋曼带着仔仔坐上一辆出租车，前往艺术班园区门口。 说是园区，其实更像是一个侧门。 人烟稀少，对面还是没有完全建好的商务楼。 童雪说，艺术班里原定的写生活动安排，是在下周。临时改在了今天。 她还把学校通知的微信发给了宋曼。 并告诉她，艺术班会安排在这里统一等车。 上车后，会把孩子们拉到户外活动点。 可是…… 宋曼拉着仔仔的手，在指定的上车点等了快一刻钟，也没有见到其他的学员。 “仔仔，渴不渴？” 宋曼蹲下身，问孩子。 仔仔摇头：“叔叔……回，回来……” 宋曼深深呼吸了一下：“仔仔，你是不是想你叔叔了？” 男孩点点头。 “那，我们给你叔叔打个电话，你跟他说话好不好？” 宋曼想，要不自己主动给李舒修打个电话吧。 毕竟今天是她负责带仔仔，还是应该跟他说一声的。 然而电话打过去，是不在服务区的忙音。 看着仔仔有些失望的眼神，宋曼赶紧安抚道：“你叔叔可能比较忙，回头看到了，就会打给我们的。” 仔仔不再说话了。 宋曼心里也很难受。 这个孩子遭遇了太大的打击，亲眼看着双亲死在面前，心里得有多绝望？ 对现在的他来说，除了奶奶，就只有二叔李舒修是他最亲近最依赖的人了。 或许，还有童雪？ 宋曼无奈，也不知道李舒修当时为什么就这么一根筋。 他就不考虑下仔仔么？ 这么小的孩子，他懂什么报仇，什么正义。他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和呵护，才能弥补创伤。 而李舒修，他就不想想，自己真要是做了什么蠢事，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说。留下那老人孩子，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靠了过来。 从上面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宋曼说：“是李向凡小朋友么？” “是的。” 宋曼点点头，“他就叫李向凡，小名仔仔。” “我是爱图图艺术特长班的老师，今天负责带小朋友们去景山公园写生的。” 宋曼很是奇怪：“怎么只有我们自己？其他小朋友呢？” 而且，艺术班的活动，难道不应该是专门的校车接送么？ 黑色的商务车，是怎么回事？ “哦，校车在路上抛锚了，你们是最后接的一批。” 老师说，“先用商务车接过去，跟他们汇合。然后新的校车已经在路上，一起把你们送上去。” 说着，男人低头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让孩子上车吧。” 说着，他上手就要去拉仔仔的手。 仔仔怕生人，下意识往宋曼身边躲。 宋曼护着孩子，有些不悦地挡开那老师的手。 “你不要这样，吓到他的。仔仔是很内向的性格，你之前不知道的么？” 宋曼问仔仔：“你见过这个老师么？” 仔仔摇头。 男老师说：“我是负责户外写生的，平时不在这个小区的课堂。” “所以，你是教写生的？” 宋曼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说他是美术写生老师，可是…… 他身上完全没有那种艺术家的气息。 而且两只手的手指上，也没有见到握笔和长时间端油画盘留下的老茧痕迹。 宋曼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不太对。 “老师，我们想先去个洗手间。” 宋曼表面不动神色。 男人不耐烦了：“我们先去校车那里，旁边有公厕的。不要再耽误时间了，等会赶不上，你们就只能自己去了！” 宋曼拽了下背在肩膀上的画架，脸上挤出一丝镇定的微笑。 “没关系，我们自己去也一样。” 说着，她拉住仔仔，慢慢向后退去。 这里是园区侧门，车很多，但人很少。 即使是大白天，也显得有些荒凉。 距离最近的保安亭，大概有五十多米。 宋曼想，光天化日的，应该……只要不上车！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 回头一看，一个大约一米九高，脸上带刀疤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看着她！ “救……” 话音未落，宋曼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上突然被什么狠狠堵住。 最后一声救命，终于还是没能叫出来。 刀疤脸将昏迷的宋曼和仔仔弄上车，与那个假老师相视了一下。 然后掏出电话，打了一个出去。 “人到手了。” 江婉君坐在客厅里，起伏不安。 终于等到这个电话，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几个？”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沉沉的：“两个，一大一小。” 江婉君：“除了小兔崽子，那个是不是个瘸子？” 她想，陪着李舒修侄子去上课的，应该是那个童雪。 “不知道，你只说了绑孩子。” “随便了。” 江婉君烦躁地说，“先把人押到地方，没我的要求不要伤人。” “尾款。” “知道了！” 江婉君挂断电话，把钱转了过去。 坐在沙发上，她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 李舒修已经一周没下落了。 之前老于就跟她说了，阿翔出事的第三天，李舒修就把白夜广告的股份卖掉了。 现在人不见了，身上估计还有一大笔钱，怎么看怎么都是跑路了！ 于金平劝江婉君不要再生事端，于展翔的事还是交给傅生言去处理。 但江婉君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更何况，一个宋曼跟他哥哥是李舒修的好友，一个童雪，又是李家小兔崽子的老师。 她可不觉得，她这个一头栽进红颜祸里的儿子，真的能为弟弟报仇！ 哼！ 跑得了和尚，你李舒修还跑得了庙？ 宋曼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她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那个等车点上，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明明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可最后…… “仔仔！” 男孩蜷缩在自己身边，两眼紧闭。 宋曼呼吸一滞，“仔仔！仔仔你醒醒！” 还好，男孩身上没有什么伤，应该只是乙醚剂量的问题，比成年人苏醒的要慢一些。 第137章 求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男孩在宋曼的臂弯里转醒。 陌生的环境及怪异的氛围，让他的双眼里顿时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宋曼抱住孩子：“别怕，阿姨在，别怕仔仔！” 其实，宋曼自己心里也已经怕到不行。 看这个架势，分明是一场策划已久的绑架。 而且对方的目的应该不是她，而是仔仔。 这时候，仓库的门嘎吱一声想了。 那个高大凶狠的刀疤脸进来，吓得宋曼搂紧孩子，连连往后缩。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刀疤脸不说话，只是把门口放着的几瓶矿泉水踢了进来。 看这个架势，是不想让她们渴死饿死的意思？ 但是，宋曼并不觉得乐观。 因为但凡绑匪连面具都不戴，光明正大让人看脸的，哪有不撕票的？ 一时间，宋曼只觉得心底的恐惧成倍泛滥！ 不管对方是谁，要绑谁，又要多少钱和条件。 她都不能寄希望于谈判和解救了。 她要自救，要带着仔仔逃走！ “仔仔，渴不渴？” 宋曼拿过一瓶矿泉水。 男孩点点头，小声叫了一句：“曼曼姨……” 这是仔仔第一次开口称呼她。 宋曼明白，孩子这是同样感受到了危险，于是对身边的人本能激发了最大的信任。 宋曼把孩子搂在怀里：“别怕仔仔，阿姨想办法，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曼身上的包已经被搜走了，但她的手机因为是揣在牛仔裤口袋里的，竟然没有被歹徒搜走！ 宋曼心下一喜，可是转念又觉得空欢喜。 因为这里没有5G信号，根本不能定位自己的位置。 就算能打通报警电话，她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更不知道这两个歹徒是谁。 而且，宋曼的手机电量不多了。 她不敢贸然打电话，万一被歹徒发现后激怒了，那她和仔仔就危险了。 于是宋曼定了定神，将手机悄悄藏起来。 首先，她要想办法来判断她们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房屋的结构。 宋曼是学过建筑设计的，虽然后来没有从事相关行业，但一些最基本的理论，掌握的是很扎实的。 这个仓库里堆了很多木箱子，里面装的是类似泡沫纸一样的包装物，还有一箱里满满的标签袋。 这种东西，一般是物流公司才会用到的。 宋曼想，这么说，她们现在很可能是在一个物流仓储库？ 宋曼把仔仔抱到一个箱子上，让他坐着喝水。 自己则沿着这座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小仓库里绕了几圈。 这里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头顶是灯。 三面墙壁都有潮湿的苔藓，不符合一阳一背的规律。 所以宋曼觉得，这个仓库外面应该是沿河的。 屋脊上方的梁的走势，为了防止雨水下沉，所以造了一个斜槽。 一般这样的设计，他的隔壁一定有比他高的建筑。 雨水往东侧排，东为下游，所以河水的走向大概率是从西向东。 仓库，临河，西向东。 宋曼有点渴，弯腰去捡塑料袋里的矿泉水。 这一捡不要紧—— 塑料袋里竟然有一张收银条！ 歹徒把他们关进来，不管是吃的喝的，总是要买的。 既然要买，那就不可能是非常远的便利店。 【天放路农工商超市】 时间是今天下午的五点半。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 天放路农工商？ 天放路……仓储物流中心？ 宋曼咬咬牙，背过光去偷偷拿出手机。 没有网络信号，所以只能打电话或者用最原始的方式发送手机短信。 手机只有5%的电量了。 宋曼编辑了一条短信。 【天放路仓储物流，一楼三十平小仓库，无窗，临河自西向东，旁有高建筑。速报警。】 这条消息，她怕人家看不到，毕竟现在，用手机发短信已经是非常少见的了。 很多人可能听到短信的声音，都会自动认为是系统或者广告骚扰。 于是宋曼想，她必须要尽可能多发几个认识的人，只要有一个人看见—— 手机的最近通话记录里，有一个默认有限的选项。 从上到下，童雪，傅生言，傅叶白…… 在已发送成功的界面跳出来的一瞬间，手机关机了！ 宋曼靠下去，浑身冷汗。 她也不知道消息发送成功了几个，他们又有没有机会看到。 不过，她能做的都做了。 目前那两个歹徒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宋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够突破的地方。 她带着仔仔，想要在歹徒的眼皮底下逃走，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两个歹徒坐在外面，喝酒聊天。 那个假老师把宋曼的手提包倒空出来，查看她身上的东西。 现金不多，首饰几乎没有，钱包里只有卡，还有证件。 “宋曼？” 看到宋曼的身份证和名片，这家伙瞅了一眼刀疤脸。 “她不是童雪。” “管他呢？” 刀疤脸自顾喝酒吃肉，“那女人不是让你给李家老太太打电话了么？问出结果了没？” 假老师骂了句脏话：“李老太太说不知道李舒修人在哪。” “艹” 刀疤脸将割肉的刀往餐桌上一扎：“她说的是，抓到李舒修，才给最后的两百万！” 假老师：“那现在人都联系不上，抓他侄子有什么用？” 刀疤脸：“你跟那女的说，老子身上不怕背人命，否则我撕了这小娘们和小兔崽子，让她彻底跟老子上一条船！” “你先别着急！” 假老师瞪他一眼，手里捏着宋曼的名片，若有所思道：“这个女的……怎么好像是……” 想到这里，他起身冲到隔壁的仓库。 宋曼正抱着仔仔坐在角落里，见到有人来，她本能将孩子护住。 “你们想干什么！” “你叫宋曼？” 男人皮笑肉不笑道。 宋曼点点头。 “你跟傅氏集团的傅生言，是什么关系？” 宋曼一怔：这跟傅生言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不是冲着仔仔来的？ 男人走向宋曼，蹲下身，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充满了残忍。 “我刚才看你的证件了，你是傅生言的前妻。” 宋曼咬咬牙：“你，你们想干什么！” 第138章 灭口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小姐不要紧张。” 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听说傅氏集团的傅总一向为人仗义，就算是跟前妻离了婚，也不会放着你的安危不管吧？” 宋曼听到这里终于明白。 这几个人果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无意中发现了她的身份，所以临时起意，想再捞一大笔。 “如果你们只是想要钱，不需要傅生言，我自己也能付得起赎金。” 宋曼说，“但你们不能伤害我和孩子，一定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她想，无论如何，先把仔仔安全送出去是首要的。 又或者，只要自己能够再多拖延一分钟，就有可能等到救援。 这两个歹徒也不是什么很仗义的货，临时起意增加筹码，一看就是经常干坏事的亡命徒。 男人对宋曼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眼下一箭双雕的机会不多的。 江婉君为了找到李舒修，才计划绑架了这个男孩。 傅生言要是知道这一切，他敢报警么？ 还不是由着他们开口要多少，就只能乖乖给多少？ 前者几百万的小生意，后者才是今天的意外大鱼。 男人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老疤！把宋小姐的手机拿过来！让她给她前夫打个电话。” 然而门外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刀疤脸粗气哼丧地吼了一声：“没有手机！” 包里没有手机？ 男人脸色一沉。 “宋小姐，你的手机没在包里？” 宋曼一阵紧张，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我……” 她想说，手机掉了。 然而那男人眼睛突然一尖，抬脚踹翻地上的一堆包装物，宋曼的手机赫然藏在下面！ “你个臭娘们！报警了是不是！” 男人脸色一变，提手一把将宋曼拎起来！ “姨……” 仔仔被吓到了，面对暴力和恐惧，他一下子失控跳到跟前，抱着那男人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小兔崽子！” 男人狠狠一搡，男孩羸弱的身体咚一声往后倒下去。 小脑袋磕在旁边的木箱上，当场血流如注。 “仔仔！” 宋曼尖叫着扑上去，抱着昏迷不醒的孩子，又惊又急。 “仔仔！仔仔！” 宋曼快要崩溃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多少钱尽管说！快救人啊！” “少特么废话了！这娘们肯定报警了！” 刀疤脸双目赤红，狠叨叨地拔出一支枪。 “你疯了！” 男人推开他的手，“现在撕票，你能捞到个毛？赶紧给她个手机，让她给家里人打电话要钱！” 然而话音未落，那刀疤脸调转枪口，冲着这假斯文的男人就是一枪。 爆头一瞬，宋曼当场吓傻了！ 看着那横尸在地的男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肢体似乎还在抽抽。 “啊啊啊啊！” 宋曼尖叫出声，但下一秒，刀疤脸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宋曼的面门上了。 “报警了没？” 他冷冷地问。 宋曼抱着仔仔，缩着身子，连连摇头。 “没，没有，我手机没电了……真的，你别杀我们……” 刀疤脸是个命案在身的悍匪，本来就是通缉犯。 对他来说，钱是重要，但安全更重要。 他走上前，提了一脚地上的尸体。 “你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么？” 刀疤脸问宋曼。 宋曼摇头：“我，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要多少钱……” “他是个中介，几天前找到我接个买卖。我也不知道他上线的雇主是谁。” 刀疤脸蹲下身，端着枪，在宋曼眼前晃动几分，“听说是有个女人要绑架这个小兔崽子，说是要把他叔叔引出来，给他儿子偿命。可惜现在，他叔叔跑路了，找不到人。” 宋曼：“！！！” 叔叔？ 李舒修？ 难道这个幕后的雇主，是……江婉君？ 宋曼倒吸一口冷气！ 一定是江婉君误以为是李舒修害了于展翔，所以才…… 那这件事，傅生言肯定是不知道的！ 刀疤往旁边啐了一口：“你跟这个小兔崽子在一起，你肯定认识他家人。现在那个雇主抓不到人，不给结尾款。” “我……你要多少尾款，我……我给你结……” 宋曼颤抖着，惊恐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用不着。” 刀疤冷声道，“我做事喜欢简单点，谁许诺了，谁兑现。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亲自过去找她要。” 宋曼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死了的男人是江婉君找的中介，中介又雇了这个凶悍的刀疤脸。 现在找不到李舒修，江婉君不给钱。中介无意中得知她的身份，准备跟傅生言敲诈。 但这个刀疤脸不肯多生事端，怕惹麻烦，于是干脆把这个男人给崩了。 宋曼心里很清楚，这个人身上明显不止一条命，如果她真的说出了江婉君的名字—— 那，江婉君就真的危险了！ “我，我不知——” 砰！ 一声枪响，贴着宋曼的耳朵打射到后面的墙壁上！ “啊！” 宋曼尖叫。 “别考验我的耐心。” 刀疤脸说。 “我知道她是谁。”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刀疤脸的后面传出来。 女人的声音？！ 宋曼抬头的同时，刀疤脸也转过身去。 砰！又是一声。 童雪双手举着一个灭火器，直挺挺地砸在歹徒的脸上！ 刀疤脸哼了一声，毫无防备地被打了个四仰八叉。 “走啊！” 童雪一把拉起宋曼！ “背上仔仔！快走！” 童雪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有多大？ 那灭火器充其量砸断鼻梁而已！ 宋曼一把背起仔仔，跟着童雪冲出门去。 外面是个仓库大院，可是大院的门是锁着的！ 翻墙肯定是翻不了的，宋曼带着昏迷的仔仔，童雪的腿又有残疾。 “那边有河！” 宋曼说。 基于她之前对周围环境的完整判断，几乎丝毫无差。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谩骂和脚步声。 那个刀疤脸爬起来了！ 封闭的大院里，紧锁的大门，高大的院墙，以及不知道深浅的河！ 两个女人，带着一个昏迷的男孩，要怎么逃出生天！ “快！先躲起来！” 童雪拉着宋曼，将她和仔仔拽进河边的一片芦苇丛里。 “臭娘们！往哪逃！” 刀疤追了出来，凭空放了几枪。 第139章 亡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站在医院外的走廊里，等了大约两个小时，苏风辞才从病房里出来。 他昨天跟宋曼说过希望自己的医生朋友可以为苏云岸做个检查，于是在得知云楠今天单位有事不会来的前提下，择日不如撞日。 “怎么样？” 看到苏风辞出来，傅生言起身迎上去。 苏风辞白了他一眼：“水也不给喝一口？” “只是看诊，又不是让你手术。” 不过，傅生言知道他心里不平衡，也只能哄着来了。 “有个问题，得跟他家人确认下。” 苏风辞不紧不慢道。 傅生言：“嗯？” “我看病例上说，他五年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宋曼是这样说的。” 傅生言点点头。 其实这些细节他原本是不清楚的。 毕竟这么些年，他连宋曼都没怎么关心过，又怎么会关心她的家里人。 苏风辞想了想，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 “我问他，他也是这么说。但是，我看他胸口上的刀痕，有点问题。” “什么意思？” 傅生言了解苏风辞，他很少卖关子。 发现问题，一般就是真有大问题。 “心脏移植手术的刀口会有特别的开胸线，这是全世界医疗体系的共识。但苏云岸胸前的刀口，不对。” “不对？” 傅生言不明白这话怎么讲？ “我说太专业的你也不懂，打个比方，人的心脏有拳头大，你开个鸡蛋大的刀口，移植什么的？移植狼心狗肺？” 苏风辞看了傅生言一眼，看他一脸隔行如隔山的智障样，实在忍不住吐槽：“我说的还不明白么？他做过开胸手术，但应该没有换过心脏。” “那是为什么？” 傅生言不是很理解。 “要么就是手术前出状况了，或者捐赠供体有问题。” 苏风辞双手一摊：“这就不是我的专业范畴了。”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问问他母亲，或者宋曼？” 傅生言沉思道。 “或许。” 苏风辞道：“我看他的样子，估计自己都是蒙在鼓里的。” 傅生言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异样的不安，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 “那现在，你觉得有什么更好的方案？” “那不是明摆着么？” 苏风辞冷笑，“没换过，再换一颗呗。他都三十了，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医学奇迹了。原本我以为五年前换过的话，服用五年的抗排药，确实已经极限了。但现在看来，如果能够尽快搞到合适的捐赠，再多活个十年八年是没什么问题的。” 傅生言想了想：“那这么说，倒是好事咯？” 苏风辞哼声：“前提是你找得到捐赠人啊。心脏又不是肾脏肝脏，活人也能捐。” 一命换命的器官，光是听着就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无奈宿命感。 “当然了，你别打我主意。” 苏风辞勾了一下桃花眼：“我是绝不可能把命给他的。要捐也是宋曼捐。他们兄妹情深哈。” 傅生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有病么？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踩你家包子了，急了？” 苏风辞呵呵道，“你答应帮我约瞳姐的，能不能靠点谱！” “你要是足够靠谱，还用我帮你约么？” 傅生言懒得理他，绕开他，刚想进病房去看一眼苏云岸—— 门一开，苏云岸直接闯了出来！ “曼曼出事了！” 他抓着手机，脸色发白，唇色发青。 “你说什么？” 傅生言一直都没有看手机，所以宋曼发出来的求救短信，倒是苏云岸无意中先看到的。 【天放路仓储物流，一楼三十平小仓库，无窗，临河自西向东，旁有高建筑。速报警。】 读下这条信息时，傅生言心脏凛然一窒。 宋曼发过来的求救短信？ 她不是送仔仔去艺术课了么，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傅生言的手机响了。 是秦豪。 “傅先生，出事了！” 还没等傅生言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傅先生，我是……我是仔仔的奶奶。我刚才接到绑匪电话，他们绑架了仔仔，他们说，要我联系到舒修，只有他出面才能放人！” 是李家大伯母！ “傅先生，我求求你，舒修之前做的是太过分了，对不起您弟弟，但仔仔是无辜的。舒修已经好久都没回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我求您了，放过孩子吧。” 傅生言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你说……孩子被绑架了……那宋曼呢！” 李伯母哭哭啼啼：“我不知道，宋小姐今天替童老师陪着仔仔……我找不到宋小姐，也联系不上童老师……” 傅生言咬紧牙关，沉下一口重重的呼吸：“阿豪，叫上韩瞳他们，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宋曼安全！” …… 宋曼蹲在芦苇丛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她的眼睛自从受伤后，夜间的视力就更不行了。 隐隐约约，只能听到那个刀疤脸在四处巡视的脚步声，什么都看不见。 童雪在宋曼旁边，同样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出。 等到刀疤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她才小声问宋曼：“你会游泳么？” 宋曼点点头：“但是游得不好。” 她小时候胖，爱美之后就总想着减肥。 游泳是学过一段时间的，虽然姿势很笨，但总算是扑棱会了。 “淹不死就行。” 童雪说。 “等下这样计划，我们先把仔仔藏在这儿，我去引开那个歹徒，你从河里游过去。” 宋曼：“！！！” 宋曼当场拒绝：“这怎么可以！那个人明显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你去引开他，会没命的！” “我腿有残疾，跑不快。” 童雪摇摇头：“你快逃走，才能有机会叫人。仔仔现在这个情况，你不可能带着他跑。宋小姐，你听我的。否则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的。” “不行。” 宋曼摇头：“我不可能把你和仔仔丢在这里的。” 她可是傅生言的白月光，真要是出点事…… “你别再意气用事了。” 童雪低吟一声：“我已经快不行了……” 她低下头，吃力地说。 “童小姐？” 宋曼察觉到不对，伸手往下一探！ 第140章 抉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摸到黏糊糊的一片，在她不再精准的视觉颜色里，依然呈现着骇人的猩红。 “童小姐……” 她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是刚才歹徒凭空乱放的几枪，不小心打中她了？ 这个位置，看起来像是在下腹。 说不定是伤到了要害，情况很是危及。 宋曼心急如焚，手边竟然连一块能够包扎的—— 对了！ 仔仔身上有个小背包，里面有手绢纸巾什么的。 但实在是太杯水车薪了！ “别白费力气了，宋曼……你快走……” 童雪轻轻说，“我和仔仔躲在这里，绑匪不会轻易发现的。你游过河去，快点去报警。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 可是宋曼不能走，因为她已经判断过了，这条河对面不是大道。即便她能安然逃掉，也仅仅是她一个人安然逃掉了而已。 想在毫无方向指引的状态下，从背阴路绕到正面大道去求助——天知道还需要耽误多少时间？ 童雪和仔仔的情况似乎都很严重，万一自己迷路了怎么办？ 于是宋曼想，这个仓库大院会不会还有别的出口？ 比如—— “童小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曼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这个仓库大院有半个操场那么大。一面临河，三面院墙。中间有三座连在一起的建筑。 刚才她背着仔仔，带着童雪来到正大门的时候，发现内侧被加了一把明锁。很明显是这两个绑匪干的，防止外面的人突然闯进来。 而院墙三米高，没有踏脚的东西，除非是经过野战训练的士兵，或者身手矫健的运动员。 普通人的身高，根本没可能翻越。 而后面的这条河上，就更没有任何桥或石板路以供通行。 那么…… “童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里还有别的路么？” 然而童雪不再回答她。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就在这时，刀疤脸的脚步声又巡回了过来。 宋曼秉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她看不清对方到底离得有多远，只能感觉到眼前一片晃晃的人影，以及那种野兽才会散发出来的血腥的味道。 很显然，一直找不到人的刀疤脸已经猜到了他们有可能躲在某处。 于是，他开始翻推箱子，查看各个角落，盖着的苫布，空的包装物，甚至是野草丛。 宋曼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找到她们三个的！ 听到刀疤脸在一旁的草垛里踢踹的声音，一片片踢过来，距离她们藏身的地方，只有不到两米远了。 那一刻，宋曼没有别的选择。 她从里面钻出来，主动现身。 “我在这！你别，别伤害我！我不跑！” 刀疤脸调转枪口对着宋曼：“另外两个呢？” “她们……游过去了。” 宋曼原本想说翻墙走的，但童雪一条腿是瘸的，说她翻墙鲰的可信度，远远没有说游过去的可信度来得高。 刀疤脸没说话，只用如同盯猎物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宋曼。 “你呢？” 宋曼咬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我不会游泳，所以我躲在这儿。” “耍我？” 刀疤脸横枪一挺，冲着宋曼的面门逼近。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杀我！” 宋曼留下流下惊恐的眼泪。 她怕的要死，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仔仔会没命，童雪也…… 短信是她发出去的，偏偏第一个赶来的是童雪。 宋曼懊恼的要死，可是当时在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信号又时而不稳的状态下，她真的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挑选通讯录。 她只知道，如果童雪真的因为她而有个三长两短。 那傅生言……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雇主是谁？” 刀疤脸扳下保险。 然而就在这时候，院外巡逻车轰鸣。 刀疤脸神色一变：“你他妈真敢报警？” 当下之急，刀疤脸一把将宋曼拧过来。 她小小的身子在强壮的悍匪面前，哪里还有抵抗挣扎的余地。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宋曼的太阳穴上，刀疤脸迎着工厂大门走过去。 他看了一眼门上的锁。 “钥匙。” 刀疤脸问宋曼。 宋曼大惊：“我……我……”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知道钥匙在哪！ 难道这扇门，不是绑匪锁的么！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耍什么花样！想通缉老子？我先拉你当个垫背！” “我真的不知道！兴许，兴许是你同伙锁的，他身上可能有钥匙！” 宋曼拼命解释说，“我一个人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如果能逃走，我为什么要锁门呢！” 这时候，巡逻车的鸣笛已经越来越近了。 因为无法打开门，几个特警从墙上跃下来。 “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就崩了这个小娘们儿！” 此时此刻，特警击碎了明锁，大门已经被打开。 外面有三五辆巡逻车，还有宋曼最熟悉的那辆私家车！ “宋曼！” 傅生言冲下来的时候，宋曼只觉得眼前好像一下子有光了！ “阿言！” “谁都别过来！” 刀疤脸怒斥道。 一个长官模样的警·察跳下车，举着大喇叭。 “郑国宾，你逃不掉的！赶紧放开人质！” “少废话！你们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郑国宾双眼赤红，眼看就要失去理智。 “你别伤害她！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傅生言眼看着宋曼被歹徒挟持，小小的身子就像玩物一样捏在对方的大手里。 他明明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撕碎了他，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举妄动，生怕伤害了宋曼。 “阿言……” 宋曼哽咽着说，“快去救仔仔和童小姐，童小姐中枪了，伤势很严重。她们就在后面芦苇丛里，已经没有遗失了。快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童雪？！ 傅生言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为什么童雪会在这里！ 眼看着警方的人已经准备动身去救，郑国宾大吼一声：“你们谁敢进去事实！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傅生言：“！！！” 如果继续对峙，宋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童雪很可能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慢慢死去。 可如果不顾一切去救童雪，那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歹徒，会当场杀了宋曼！ 第141章 枪响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这是警方的难题，而不是傅生言的。 可是在宋曼看来，这就是傅生言的难题。 他被迫要在自己和童雪之间…… 做出选择么？ “曼曼，别害怕……” 暗夜靡靡，宋曼看不清傅生言的瞳孔是什么颜色。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敢去看傅生言的眼睛。 她害怕。 她害怕看到他眼里真实的歉意。 她害怕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意，终究还是抵不过他为白月光而做出的决绝放弃。 所以，她不想知道傅生言究竟会怎么选。 “阿言。” 宋曼抿紧唇，摇摇头，甩下眼中的泪水。 “我不害怕……” 说着，她突然张开口，狠狠咬向郑国宾的手！ 对方吃痛一声怪叫，宋曼趁机挣开，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臭娘们！” 郑国宾端起手里的枪，冲着那如小鹿一样的“猎物”—— “宋曼！” 傅生言扑身上前，一把抱住宋曼迎上来的身体。 枪响的一瞬间，他翻过身子将她整个护在身前！ 宋曼只觉得视线倒错，天昏地暗。 砰！ 砰砰！ 等她被傅生言硬生生扑在地上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了！ “傅生言……” 宋曼推开他沉重的身子，“你……” “傅生言！” “宋曼你是疯了么！” 傅生言撑起身，冲她吼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 宋曼眼低一片朦胧，她伸手抓了下傅生言的肩膀。 不幸中的万幸，郑国宾的子弹只是擦着傅生言的左肩蹭过去。 而早已占领狙击高低的韩瞳，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枪精准爆了的郑国宾的头。 “阿言！” 宋曼按着傅生言的肩膀，泪水瞬间簌簌而下。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打电话！居然还有时间发那么多消息？你到底怎么想的！” 傅生言情急之下，哪里还能去理智考虑宋曼当时的状况？ “我……” 宋曼抿紧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给童小姐的，我……” 这时候，警方已经把芦苇丛里昏迷着的童雪和仔仔抬了出来。 仔仔的情况还好，但童雪的伤口在腹部，情势非常危及。 当担架从傅生言身边路过的时候，童雪突然睁开了眼睛。 “阿言……” 她吃力地向着傅生言伸出手，弱弱的一声呼唤。 傅生言看了看宋曼，见她脸上有些擦伤，但身上似乎没什么大碍，于是没再理她。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说着，傅生言提了两步过去，来到童雪身边。 “阿雪。” “我没事，先救仔仔……” 童雪摇头：“对不起阿言，是我拖累了宋小姐。是我接到了……假的课程通知……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对不起。” “别说了……” 傅生言咬咬牙，将她的手放回担架上，“不会有事的。” “昨天的事……” “我说别说了！” 傅生言厉声道。 “可我，我现在不说，我怕……没机会了。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不是故意要操心很多你的事。我只是很后悔，那些年，从来没有关心过你，在乎过你。可能，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反而……现在，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 童雪的声音越来越弱，可是停在宋曼的耳朵里，一字一句，却是那么的清晰。 救护车来了，傅生言跟着童雪一起上去了。 宋曼站在原地，夜风将她的身子吹得瑟瑟发抖。 在危机来临的一瞬间，她明明感觉得到，傅生言的心离她是那么的近。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她又觉得那个距离被硬生生拉扯的那么远。 他一定在责怪她，害得童雪受伤吧。 如果童雪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吧。 有些事，越想就越钻牛角尖。 越钻，就越没有办法解脱出来。 心太疼了，可能身体就不会觉得疼了。 宋曼迈开腿，一个人迎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突然一个趔趄下去，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 她咬咬牙，伸手在后腰摸了一下。 满手的猩红色，覆盖了她眼里的一切悲伤。 应该是之前刀疤脸从她身后墙壁开枪的时候，流弹崩过来，打中了她的腰。 只是当时太害怕了，甚至没有感觉到有多疼。 再加上后来，为了救童雪和仔仔，身体里潜意识不能倒下的信号，要求她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 宋曼跪倒在低，呼吸越来越沉。 疼。 可是究竟是来自于心处还是来自于伤处，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警方各自忙着处理现场，救护车拉着危重的童雪离开，傅生言守着他的白月光—— 或许，这一刻还没有消下对她的责备和怨愤。 宋曼想。 但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呢？ 她已经很勇敢很坚强了，可是在那个男人眼里，终究抵不过童雪吧…… 一辆车停过来。 听引擎很熟悉，男人的脚步声，也很熟悉。 宋曼扭过脸，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射下来。 就连月光的影子，都被他肆意侵占。 “傅叶白……” 宋曼跪坐在地，双手攥着泥土。 她仰起脸，仰视着他。 傅叶白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好像刻意让宋曼去感受这种痛苦。 越清晰，越深刻。 “傅叶白，你……” “宋曼。” 傅叶白向她伸出一只手，身子保持着微微俯下的弧度。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旷野星辰，直入宋曼的灵魂深处，勾动她的心酸和伤痛。 “要不要。” 他的大手停在半空，沉声问。 宋曼看着他，不明所以。 “这一次，如果你抓住我的手，宋曼。你必须要明白，我再也不会放开了。” 傅叶白说。 宋曼深呼吸了两下，犹豫着。 最后，她终于伸出手：“傅叶白，带我走……” 倒在男人宽厚的肩膀里，宋曼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这滴泪依然属于那个叫傅生言的男人。 可是，她别无选择了。 如果爱你真的只有痛，那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放手…… 第142章 暗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江婉君赶到医院的时候，傅生言刚刚从清创室里出来。 “阿言！你要不要紧？伤哪了？” 傅生言推开她的手，恼火和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生言厉声道：“我说过多少次了，阿翔的事情背后另有隐情，我不用你们任何人插手，你什么时候能听我哪怕一次！” 江婉君自知惹了大祸，眼圈红得像兔子。 “阿言，我……我也是不想让姓李的逍遥法外啊！阿翔被害得那么惨，凶手逃走了。既然找不到证据，难道就咽下这口气么？” “所以你就去绑架六岁的小孩子？” 傅生言只觉得沟通不能，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江婉君亲生的。 他的生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不至于把自己生就更拉胯的样子？ “我也没想弄出这么大动静啊。” 江婉君一边擦眼泪，一边极力解释：“我就是想逼李舒修现身而已。我……我原本跟他们谈的是三百万，抓到孩子先给三分之一，等李舒修来了，让他们废了他。再给尾款。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没出现，那我当然不能吃亏啊。” “你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些！” 傅生言咬牙切齿，“你跟警察去解释吧！顺便认个尸！” 一听说要认尸，江婉君的脸都吓白了。 “谁，谁死了？那孩子死了么！阿言，你可要救救妈啊！” “我怎么救？” 傅生言颓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现在李家大伯母还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仔仔被撞伤的脑袋，将来情况究竟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妈，你去找人家道歉。然后跟警方坦白自首。把你怎么联系到中介那个姓吴的男人，以及悍匪郑国宾的事，都交代清楚。顺便认一认那两个歹徒的尸体。” “我……我没见过他们，是小吴联系的另一个，我都是跟他们打电话的。我也没……没透露我到底是谁。”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可以侥幸逃脱么？阿翔的事，还不够教训？” 傅生言伸手按了下左肩。麻醉才过，越疼越是意识清晰。 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事就跟阿翔的事有异曲同工。 表面上事非常简单，逻辑通顺的一个“复仇绑架”案，直接的推手就浮在表面。 但暗地里…… 比如说这个叫郑国宾的悍匪。 他可不是一般的杀人犯。 他是雇佣兵出身，曾参与过多项国际违法犯罪活动。 最残忍的暴行，据说是一个地下人体器官走私活动。 是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危险人物。 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上了全球通缉的名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窜到申市的—— 竟然还接了江婉君的这个“单子”。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么？ “阿言，我会坐牢么？” 江婉君哭着说，“你就帮妈想想办法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生言只觉得头昏脑胀：“你坐几年牢又怎样？不比你假惺惺地吃斋念佛来得修身养性？别说了，我很累，叫阿豪带你去见律师。后面的事，他会处理。” 傅生言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想起刚才警方问口供的时候，似乎聊到了一个细节—— 傅生言站起身，来到隔壁病房。 童雪已经醒了。 医生正好在外面，跟傅生言多说了两句。 “童小姐的伤势不算很凶险，刚好避开了要害。实在是万幸。 不过，警察来问的时候，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凶器。” “不是枪伤？” 傅生言微微皱眉。 他记得在绑架现场上，宋曼似乎脱口说了一句童雪中枪了。 “不是。” 医生摇头：“是利器伤，类似螺丝刀一样细的。当然，现在病人醒了，可以亲口问她。” “知道了，谢谢医生。” 傅生言推开病房的门，童雪正好支身想要坐起来。 “你别动了。” 傅生言提步过去。 “阿言，你要不要紧？” 童雪眼里抹过一丝担忧，眸光落在傅生言破损的衣衫上。 “我听说，你是为了救宋小姐……” “你为什么会到仓库？” 傅生言打断她的话。 “是宋小姐给我发的消息。” 童雪说，“她手机快没电了，里面信号也不稳，所以她群发了通话记录里前面的几个人。” 因为接送仔仔的事，童雪上午跟她打过电话的。 傅生言想，这个解释倒是没有什么不合理，所以自己和苏云岸也都收到了消息。 “阿言，宋小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她……怀疑我么？” “你怎么进去的？” 傅生言并不给她问话的机会。 “院门是里面反锁的，墙那么高，你怎么进去的？” 童雪怔了怔，双唇瞬时抿紧。 未及开口，泪水就先下来了。 “这话，宋小姐已经问过我一遍了。我解释了，她不信。所以你也来问一遍？” 童雪轻呵一声：“那你们不如直接让警察来，把我当成绑匪的同伙带走吧。” 傅生言沉默，半分钟后，他站起身：“我去看看那个孩子，你先休息吧。” “我从外面翻墙进来的。” 在傅生言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童雪突然解释道，“墙很高，我们没办法逃出去，但从外面进来，只要挪两个箱子爬上去就可以了。我上去之后，跳下来。这个伤，就是被墙头上突起的一根铁筋刺到的……” 见傅生言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童雪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说再多也没有用。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被那个冒充艺术课老师的绑匪给骗了，也不会害了宋小姐和仔仔。” “你先休息。” 傅生言回过身，提步离去。 走廊的尽头，傅生言给韩瞳打了个电话。 “瞳姐，你回现场查一下。外墙围有没有地方能爬进来，还有，找到刺伤童雪的凶器。”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童雪看着傅生言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缩，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然后，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 宋曼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第143章 强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做了个梦，梦里自己一身红裙，翩翩起舞。 突然之间，身体像被什么穿透了一样的疼。 疼得窒息。 再仔细看过去，红裙都是血染的。 “宋曼！曼曼……” 听到身旁有人在呼唤，宋曼从噩梦里挣扎起来，睁开眼睛。 “还疼么？你做梦了。” 傅叶白攥着她冰凉的手，握紧，再松开，几个来回，才感觉到病床上的小女人终于恢复了血液流动似的。 刚才看到她在梦魇里挣扎，眉头紧皱，满头冷汗。 他实在担心，不得不将她叫醒。 可是一醒来，就是钻心的疼。 宋曼忍不住轻吟了一声，试着动了动身子。 “我……怎么了？” 傅叶白把床头搪瓷盘里的子弹拿给她看。 “你说呢？” 宋曼倒吸一口气：“仔仔呢？童小姐呢？” 还有—— 他怎么样了？ “都没死。” 傅叶白用手帕擦了擦宋曼额头上的汗水，“先管好你自己吧。” 宋曼舒了舒胸腔，重新闭上眼睛。 她很疼，傅叶白感觉得到她在强忍。 “疼的话，帮你按一下止痛药。” 傅叶白站起身，想要去拨一下输液剂上面的一个开关。 “别。” 宋曼拽住他的衣角，“我怕对感官和视觉……有副作用。没事，我能忍得住。” “可我不希望你忍。” 傅叶白的目光软了几分，口吻也是。 “我已经没有很难受了。” 宋曼虚弱地笑了笑。 “至少比你要幸运的多。我受伤你一直都在，你受伤的时候，我却连看望你一下，都不……” “我不需要你因为同情我，才跟我说这些。” 傅叶白重新攥住宋曼的手。 宋曼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转移下注意力。” 伤痛的注意力，以及心痛的注意力。 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怎么停止去想—— 傅生言是不是在童雪身边。 “不用这样，宋曼。再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傅叶白看了眼手机，一条待处理的短信。 “你休息，我出去一下。” 傅叶白站起身。 宋曼虽然没说话，但身体和肩膀很明显缩了一下。 傅叶白叹了口气：“我只是去打个电话。” 宋曼不说话，只是闭着眼，咬着唇。 被松开的那只小手，这会儿正紧紧抓在床单上。 傅叶白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不去了，陪着你。”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宋曼再次昏睡了过去。 …… “李太太。” 傅生言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看李家伯母一个人坐在外面，双眼无神，脸色迟滞。 “仔仔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 且不管江婉君后续该怎么处理，傅生言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替他妈妈来说声对不起的。 李舒修就算有千错万错，都不该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下手。 万一孩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可怜的老人可还有活路？ “傅先生。” 李伯母机械地转过身，傅生言这才看清，她手里抱着的，是仔仔的小外套。 靠近前面肚子的位置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我不知道舒修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让你们对他这样恨之入骨。但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 李伯母一边掉泪，一边说：“他才六岁，就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悲惨遭遇。我和舒修是他仅有的家人了。我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光。” 说到这里，李伯母已经泣不成声了：“傅先生。你们放过舒修行么？只要你们高抬贵手，我可以不追究你母亲。” “谢谢您李太太。后续仔仔需要怎样的治疗，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我们有钱治病，舒修留给我们祖孙两个的，足够了。” 李伯母低下头，抚摸着孩子的小衣服。 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傅生言不想看，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扫过去两下。 仔仔伤在头部，靠近左侧半后脑，应该是在冲突中，不小心绊撞的伤。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在衣服的正前方？ 难道是童雪的？ 可是傅生言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太对。 他的眼前渐渐呈出一副画面，宋曼小小的身影，背着男孩，从车上下来，然后去敲李家别墅的门。 那是傅生言跟宋曼刚离婚那会儿，在仔仔的艺术班偶遇，因为红色小汽车的刺激，孩子发狂疲惫，在车上就睡着了。 宋曼抱不动他，于是把他背下来送回家…… 这时候，两个穿制服的警官走了过来。 “傅先生，您有空么？”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警官礼貌地说，“我们想跟您这边核实一些事情，关于昨天晚上的仓库绑架案。” 傅生言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您是接到宋小姐的求救消息后，才报警赶过来的么？” “是的。” 傅生言想了想，确切说，不是在他看到消息的时候，而是苏云岸先看到的消息。 自己当时正在跟苏风辞说话，所以根本没有去看手机短信。 另一个警官说：“那么，在您之前报警的人是谁？您知道么？” 傅生言一脸错愕：“什么意思？” 警官解释：“是这样，在您之前已经有人在报警，说仓库那边发生了绑架案。但是对方根本没留姓名，就连电话号码都是临时没有经过备案的SIM卡。” 傅生言摇摇头：“宋曼的短信是群发的，她应该还发给了其他同事和朋友？你们有问过她的口供么？” 年轻的警官说：“是要问的，等她伤势好一些，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笔录。” “你说什么？” 傅生言呼吸一窒，“她……她受伤了？”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你不知道么？她被流弹打中了，当时也是疏忽了，救护车载着其他伤者直接走了。” “我们刚从隔壁临江医院回来，她还在手术室，估计没脱离危险呢。她自己也是奇怪，居然什么都不说，人都快不行了才倒下去的。” 傅生言话都没听完，起身冲了出去。 难怪刚才他盯着仔仔的外套就觉得心里发慌发毛，原来那些血，真的是宋曼背着他的时候蹭上去的…… 第144章 折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赶到宋曼的病房，看到傅叶白果然坐在床边。 宋曼还在昏睡，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手臂上插着留置针。 床头的搪瓷托盘里，一枚子弹头隔在那里，触目惊心。 “你坐吧，我去抽支烟。” 傅叶白站起身，主动让开位置。 从容淡定的样子，根本不屑再跟傅生言争执拒绝。 就好像一切都已经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站住。” 傅生言冷声道。 傅叶白侧了下身，“有话直说，吵架就不必了。她不肯用止痛药，刚刚才睡熟。” “你什么时候去的仓储间。” “接到她的短信。” 傅叶白淡淡回答。 “怎么那么巧，事情都结束了，你才到？” “结束了？” 傅叶白冷瞄他一眼，“你们几个伤者全上了救护车。把她一个人丢下，你也有脸说事情都结束了。” “你——” “你怀疑我到得晚。那我可不可以怀疑，你的初恋女友为什么到的那么早？” 傅叶白转身推门而去。 傅生言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韩瞳发过来的。 【仓库东侧墙外围确实有两个木箱子叠放在一起，院内距离该位置找到一枚废弃钢筋，上有血迹。与童雪跟警方对的口供一致。】 傅生言想：这么实锤的证据，未免也太刻意了。 【你把现场照片多角度拍摄一下。】 他回复韩瞳。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宋曼动了一下。 傅生言把手机收起来，提步上去。 宋曼皱皱眉头，眼睛睁起来似乎有点吃力。 傅生言赶紧过去把窗帘挡上。 “你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曼睁开眼，确认是那张熟悉的脸，心里难免几分淡黯。 他能过来看她了，应该是童雪已经没事了吧…… 于是，她转了转脸，目光在屋子里兜了一小圈。 “傅叶白呢？” 傅生言：“……你找他做什么？” 宋曼不说话，只是有点警惕地看着他。 傅生言心里一沉：“我没有为难他。是他自己心虚，才不敢留在这。” 宋曼轻轻哦了一声，细声细语道：“我觉得，他也许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傅生言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注射了一针空气进去。 气都喘不匀了，居然还跟他伶牙俐齿。 但看着宋曼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傅生言又实在说不出重话。 “宋曼，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我以为你要跟警方录口供。所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 什么都不说？ 宋曼心想：她说有用么？ 难道这个男人只长耳朵，不长眼睛？ 留着眼睛干什么！还不如捐给她用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宋曼转开脸，不想吵架。几句话下来，她的体力都已经耗尽了。 傅生言听着扎心：“我没有要你道歉……” “可是你从进门起，不就是在责备我么？我很疼，也很累。不想被责备了。所以对不起，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把童小姐卷进危险……” 宋曼说。 “算了，你休息吧。” 傅生言站起身，枪伤很痛。 她有多疼，他一样感同身受。 可是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能拥抱，不能抚慰，不能用疼惜和理解平静彼此的伤痛。 只剩下争吵，劳心耗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从没有一刻，会让傅生言觉得自己如此挫败。 他甚至在想，撇开傅叶白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外。 如果他是真心对宋曼好，他是否会比自己更合适？ “你又惹她了？” 几分钟后，傅叶白去而复返。 看到傅生言站在门口，宋曼偏着脸，小身体颤颤的。 “你少说风凉话。” 傅生言瞪了他一眼，可是再转过脸时，却看到宋曼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睛里全是别人，竟然连自己的半个影子都没有了！ “别起来，有事跟我说。” 傅叶白走上去，轻轻扶住她。 “我……” 宋曼的脸颊涨了涨，原本毫无血色的惨白，这会儿竟然镀了些红晕。 她咬着小嘴唇，表情十分尴尬。 “想要方便是不是？” “嗯。” 宋曼点点头。 傅生言：“！！！” 这么亲昵的事，她竟然—— 而傅叶白他竟然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我帮你找护士来。” 傅叶白站起身，推门出去。 傅生言咬咬牙，提了两步上前去。 “我帮你。” 说着，他上手就要去抱宋曼起来。 宋曼挣扎：“你干什么！” “抱你去方便。” “傅生言，不用你！你别乱来！” “不用我，你想用谁！” 傅生言双眼通红，“我什么没见过？这种事你不找我，找他给你做么！” 他不能忍受。 她醒来第一句话就在问别的男人。 她看到人家进来，眼睛就没曾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甚至连想要方便这种亲昵的私事—— 当他是死人么！杵在那里看也不看他一眼，竟然会跟傅叶白去说！ 傅生言不由分说地抱起宋曼，可是她挣扎得实在太厉害，加上自己的左肩带伤，根本用不上力。 人还没离床起来，他双手一脱力，不得不放下她。 但是挣扎之中，一根管子突然掉了出来。接着就听“啪”的一声，挂在床边的袋子掉落在地！ 一些液体从破碎的袋子里溢出来。 宋曼见状，羞愤到泪水狂飙，甩手一个耳光打在傅生言的脸上。 “你给我滚！滚出去！” 与此同时，傅叶白带着护士冲进来。 见宋曼缩在床边，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傅叶白一把拽住傅生言的衣领，将他拖出病房。 二话没说，傅叶白一拳砸向对方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对傅生言动手。 以前的无数次，他可以不在乎他对自己的侮辱。但这一次，只因为他对宋曼的侮辱。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下作！每天只想着那点儿事？抽什么疯，你知不知道她肾都打穿了！” 傅生言颓然靠着墙，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缓缓开口：“傅叶白，你说的没错，是我低估你了。” “我叫护士帮忙。只是来帮她换排袋。至于你所担心的事——” 傅叶白俯下身，将目光狠狠怼在傅生言的脸上。 “她的心已经是我的了。我想要她的身子，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145章 在意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叶白，你究竟是来讨谁的债？” 傅生言撑起身，一侧肩膀痛到麻木，意识却越发清醒。 从他出现在傅家的那天起，所有的事情就都开始失控。 傅生言自认为在核心的阵地上已经做了滴水不漏的防御，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祸及家人的开端，竟然被推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风口浪尖。 如今，就连宋曼都……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地说出口！” “我早就说过了。” 傅叶白眸色深邃，暗潮沉浮。 “我只要宋曼。其他的，不需要我争抢。是我的，一直都是。” 说话间，护士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了。 傅叶白没有再理傅生言，提步往里走。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没有软肋？” 傅生言压着肩，冷冷道。 “现在有了。” 傅叶白往病房里深深看了一眼。 “许阑珊是你什么人。” 傅生言道。 傅叶白身子一僵，没有回头。 傅生言正了正领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深意。 “一，放弃收购争天的行为。二，离宋曼和她的家人远一点。三，不要让我在申城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没有按照我的话去做。” 说完，傅生言转身而去。 “如果宋曼爱上我了呢？” 傅叶白沉声道：“你今天亮出的刀，在落到我身上之前。我会有一万种方式把她推上来挡。你要不要试试看？” 傅生言攥住拳头，克制着没有再挥出无意义的冲动。 他仰起头，同样沉声淡淡道：“你舍得么？” 傅叶白：“……” “如果你让她受伤害，她就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傅生言冷笑：“傅叶白，我说过的。你的手段会升级，我的对策也一样。同样的招式，对我没有用。我从不会受制任何人，包括宋曼。” “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她。” 傅叶白说。 “宋曼不缺挑拨，她缺爱。” 傅生言转身，走得坚定。 其实告诉她又如何？ 对如今的宋曼来讲，她早就已经不会相信，自己还有多少想守护她的决心。 从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案发现场，带着童雪离开的时候，她的心就彻底属于别人了。 傅生言想：就算傅叶白是个魔鬼，至少，对她是真的吧。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冷秋的雨，一场比一场寒心。 以前他一直觉得，童雪的出现教会了他什么是爱。 后来他才想明白，童雪教会他的，是成全。 除了伤害，他带给不了宋曼任何东西。 守护和占有，从来都是平行世界里毫无瓜葛的东西。 …… “你在干什么？” 傅叶白照例带了营养餐过来，看到宋曼趴在床上，正在用鼠绘板做图。 才三天，人都还不能下地，就请求他帮忙把鼠绘板和电脑带过来。 “不要弄了。” 傅叶白夺走她的工具：“这样身体怎么受的了。” “哎！我还没保存！” 宋曼试着去抢，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小脸发白。 傅叶白沉了沉呼吸，将她小心扶正。 “何必这样？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设计师。” “可我答应他了。” 宋曼咬咬唇，“我不希望……他觉得我矫情。” “可你这样，我会觉得你矫情。” 傅叶白看了她一眼。 宋曼的脸红了红，低下头。 “我……” 傅叶白叹了口气，看这小包子蒸大了劲儿的样子，实在不忍再数落她。 “你要做就好好做，趴着像什么样子。” 傅叶白将饭桌给她支上，电脑和鼠绘板都摆好。 可是宋曼腰上有伤，根本就不能久坐。 “我抱着你，你画你的。” “可是……” 宋曼的脸更红了，“这……” 然而傅叶白不由分说，将她整个人轻轻圈在臂弯里。 他用一个柔软的靠垫支在宋曼的腰上。 “画吧，累了我们就换个姿势。” “你……可是这样，你也不能动啊。” 宋曼小声说。 “你希望我动什么？” 宋曼：“！！！”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怕耽误你的事。你，没有别的事要忙么？” “我现在还是你的老板。我的工作，就是看着你好好工作。” 宋曼：“这又不是公司的活……” “但你赚了钱，不是也请我吃饭了？” “曼曼！” 闻声见门开，苏云岸走进来，这一幕着实叫他吃惊不小。 “你们——” 宋曼赶紧从傅叶白的臂弯里挣脱开。傅叶白却不慌不忙，确保她躺下时不会弄疼，才慢慢起身。 “苏总。” 傅叶白冲苏云岸点了点头：“苏总身体还好？” 苏云岸：“过了那一阵，能熬过来就还好。” 他的病情多年反复，每次住院都做好了走不出来的准备。 “你坐，我先出去下。” 傅叶白起身离开，与苏云岸擦肩过去。 “哥……” 宋曼红着脸，赶紧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想起来做事，但是腰很疼。叶总他……他毕竟是我老板嘛，我表现的积极努力一点，说不定年底了，他能给我加薪！” 苏云岸抬手捏了捏宋曼的脸。 “你说这些，你自己信么？看你瘦的，脸上都没肉了。” 宋曼：“……” “看得出来，叶总是真心喜欢你的。” 苏云岸叹了口气，“争天的事几乎把他拖垮，我无能为力，却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曼曼，你说对么？” “我知道……” 宋曼难过地点点头。 “可是我……我不能因为这样，就接受傅叶白的心意，这样，不是等于侮辱人家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苏云岸说：“我只是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心。傅生言已经跟你离婚了，你们之间是不是也为了想要再在一起，很很努力地尝试过？” “哥……” 宋曼垂下头，想起那个名字，心里就扯的痛。 “别说了，他……对我……” “也不能说他完全不在意你。他为了帮我看病，专门请了相关领域的专家，该领情的地方，我们当然领情。” 苏云岸说。 宋曼摇摇头：“我没有说他不在意我，只是最在意的……不是我。” 第146章 承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看到宋曼难过，苏云岸实在不忍。 “好了曼曼，我们不说他了。你要好好养身体知道么？年纪轻轻，一身伤病。万一……” 苏云岸原本是想说，万一自己不在了，家里就只能靠她撑着了。 原本是想给小包子一个无忧无虑的静好岁月，但奈何人有多大能力，总是不敢祈福的太多。 “哥，别瞎说，不是说傅生言找了大夫给你么？人家怎么说？” 宋曼问。 苏云岸摇头：“什么都没跟我说，很奇怪。” “哎？” 宋曼故意不把事情往坏处想：“哥，那可不可能是因为，真的有别的办法。只是在没确定之前，不想给太多希望？” 苏云岸苦笑：“我这个病，现在除了长期服药之外，实在是没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案。但说起这个药——” 药的事，云楠之前曾跟宋曼提过的。 有关当年，宋争舰为什么会做出伪造研发资质的行为。 “哥，你刚才说，叶总他——” “他已经不是你的叶总了。” 苏云岸摇摇头：“傅氏集团抛出了十个亿的橄榄枝，要截道争天的收购项目。但因为我们这边已经跟叶总签了合约……我原想，跟他解约的。但是叶总没有同意。” “你说傅生言——” 宋曼惊讶不已。 “是。而且没有走傅氏的公示流程，用的是个人注册的全资子公司的名义。但有一个要求，停产争天之前的所有不合规研发项目。” “为什么要这样？” 宋曼睁圆了眼睛，“这样不是故意为难我们么？那两项资质明明就在傅氏集团自己的手里，他……”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但基本上可以断定，应该是在跟叶总博弈。” 苏云岸说：“叶总没有足够的资金链，已经处理掉了国外的两座庄园，并且将白夜广告和其他两个股权投资项目全部撤出，才刚刚凑够的两项资质的差额三亿六千万。” 宋曼倒吸一口气，“那，然后呢？” “然后就在昨天下午，傅氏集团突然提出加大价码。” 苏云岸无奈摇头。 “临时加价？什么意思？” “翻了一倍。” 苏云岸说。 宋曼：“！！！” 这不是开玩笑么？ 争天全套生产线估值才只有七个亿，傅氏集团把控的两项研发专利，就要六个多亿？ “我不知道叶总打算怎么办。” 苏云岸说，“但照这样的架势，一旦完成所有权转让，下一步，就是向争天起诉侵权。叶总明知道自己会深陷其中，却宁愿赔上全部身价……” “哥。” 宋曼支了支身子，拽住苏云岸的袖子。 “我……有个想法。” “什么？” “剩下的差额，我来投吧。” 宋曼认真地说，“我有三个亿，你忘了么？是傅生言给我的。” 苏云岸：“曼曼，这不是儿戏！” “我当然知道不是儿戏。” 宋曼点点头：“争天是我爸爸留下的，是你跟他共同的心血。楠姨告诉过我，当年之所以会留下法务隐患，也是为了便于你能服用不会过敏的初版药。” 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希望，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三个亿，买断了傅生言当初对她所有的亏欠。 就连她发现自己永远不能成为他最在意的女人的时候，都没有资格再争，再抢。 好像一切，都已经那么理所当然了。 “这笔钱，我一直很想找个机会还给傅生言。” 宋曼说，“哥，不如就用这种方式吧。更何况，这样下来，我也就是争天的第二大股东了。我相信叶总的眼光，他能把争天盘下来，说不定很快就能盘活了。到时候，公司赚了钱，说不定要不了几年，就能回本再翻番。” 苏云岸沉思许久：“曼曼，你真的想好了？股权投资，尤其是技术专项投资。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要承担连带的风险和责任。” 宋曼点点头：“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一起面对的。” 门敲三声，是傅叶白回来了。 “方便进来么？” “不方便！” 宋曼叫了一声，然后一个劲儿给苏云岸使眼色。 苏云岸不明缘由，宋曼赶紧摆手，叫他附耳凑过来。 “哥……” 宋曼小声道：“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让傅叶白知道？他会不开心的。” 傅叶白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争天的事，他会尽全力搞定，并不希望宋曼插手。 这应该是男人的尊严吧。 宋曼相信，就算自己没有跟他确立任何关系。 但他早已表达过对自己的心仪。 “可是这种事，到最后认购的时候要签字的，怎么可能瞒得住？” “签字的时候再说。你先找个借口说钱是你自己凑的。他又不知道你有多少钱？” 宋曼说。 苏云岸起身去开门，看到傅叶白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叶总，久等了。” “曼曼没事吧？” 傅叶白关切道。 苏云岸摇头，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没事。她不小心把水弄洒了。叶总有空的话，我们出去谈谈，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下。” “好。” …… 宋曼出院后的第一天，就来到隔壁医院去看仔仔。 仔仔已经醒了一周多了。 好消息是，他开口说话了。 因为大脑受伤的缘故，医生说他患上了短暂性失忆。 非常令人欣慰的是，他忘记了父母发生车祸的那个恐怖片段。 没有了那样可怕的经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同龄孩子一样。 但坏消息是，虽然没有了那些可怕的心理阴影，但他依然能从记忆里感知父母已经过世的消息。于是，他很依赖奶奶和二叔。 尤其是二叔，多日见不到人，他一直缠着追问。 然而又十天过去了，李舒修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宋曼来到医院楼下，看到仔仔和李伯母坐在喷泉旁的椅子上。 童雪也在。 她看起来恢复的也不错，虽然人看着还是一如之前般清瘦，但精神已经很好了。 宋曼在远处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回过头，果然是傅生言。 第147章 偏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看着宋曼，感觉她瘦得让人心疼。 其实，倒映在她眼里的自己，又未尝不见憔悴？ “我来看看仔仔。” 宋曼说。 “我也是。” 傅生言偏了下脸，其实只是在躲宋曼的目光，可是偏巧不巧的，那个方向正好能看到童雪。 宋曼没说话，假装信了。 但她依然往反方向走了：“那你先去吧。” “你什么……意思？” 傅生言心里一阵闷堵：“她是仔仔的老师，就算出现在那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你又何必非得……避开？” 宋曼垂了垂眼眸：“我没有要刻意避开她的意思。我只是在刻意避开，跟你一起出现在她面前。” “你还挺在乎她的感受？” 傅生言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宋曼，就像你曾经对我坦白过的。我们之间的问题，只在我们两人自己身上。我做的没有傅叶白好，才会让你产生想要靠近别人的心思。不是么？” 宋曼低着头，没说话。 “我既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也没有必要……非要拿童雪来说事。” 说完，傅生言提步向他们几个人的方向走去。 宋曼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仔仔还记得宋曼，看到她出现，开心得不得了。 “曼曼阿姨！” “仔仔！” 宋曼轻轻抱住孩子的小肩膀，又心疼又欣慰：“还疼不疼了？” “不疼，二叔说，我是最坚强的小男子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叫疼，不能流眼泪。” 仔仔说。 宋曼深吸一口气，倒是被孩子这番话弄得有点想流眼泪了。 有些事的发生，虽然危机又惨烈。 但总会有些因祸得福的小幸运—— 仔仔能够好起来，李舒修回来以后，应该也能够解开心结了吧。 宋曼想。 “仔仔，过来，跟童老师去那边。让曼曼阿姨跟你奶奶说说话。” 童雪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把高情商抬起来做标杆。 这会儿，她主动把孩子带走，留宋曼和傅生言跟李伯母说话。 而这个过程中，她全程都没有在看傅生言，眼神交流都没有，更别提言语上的了。 傅生言似乎没什么反应，但宋曼同为女人，看着心里倒挺不是滋味的。 她以为他放弃了她，转而会对童雪更好一些。 没想到，他真的是单纯不会跟女人相处。 两个人各自丢了半条命，他却一个都没呵护住？ 这男人，真心是把一切恋爱往寂寞里谈。 “傅先生，宋小姐。” 李伯母冲着两人笑笑，笑容却掩不住脸上的疲惫与辛酸。 “谢谢你们来看仔仔，孩子总算有惊无险，老天保佑。” “李伯母，是我该谢谢您肯签订的谅解协议。我母亲做错的事，我再次代她向您道歉。” 傅生言说。 “算了，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伯母擦了下眼角，“只是不知道舒修到底去哪了。我一直不相信他会是个逃避责任的人。难道真的是把公司股份卖掉后，一个人去国外了？” 宋曼看了看傅生言，两人都没说话。 后来，李伯母起身去找仔仔他们了。 宋曼和傅生言一起往外走。 这会儿秋意很浓，宋曼受伤后畏寒，衣服穿得比常人多。 可是即便裹得臃肿，小小的身子看着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身体怎样了？” 傅生言问。 宋曼点了下头：“对了，设计稿已经发给心总了。” 傅生言忍不住挑了下眉：“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没有故作矫情的意思。工作是工作。” 宋曼垂着睫毛，扑扇了两下。 “这么说，我可以耍甲方的流氓？” 宋曼看他一眼：“不接受改需求。” 没等傅生言再说什么，宋曼继续道：“我有信心能一次通过。” 傅生言轻呵一声：“好，我回去就看方案。信不信我让你调字体大小？” “那都是我该做的。” 宋曼笑笑，“但我相信傅总不会故意为难我。” 虽然，整整两个星期卧床作业的痛苦，几乎是不能想象的。 宋曼迫不得已吃止痛药，又因为担心成瘾而焦虑，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大概就像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种较劲。 “你一点都不愿承认，你是因为担心我受制于人，给股东会打脸？才这么拼命为我做事的？” 傅生言突然问，他觉得心里很顶，承认她心里有他，很难么？ 宋曼莞尔：“那你真想多了，这世上就我一个设计师么？傅总要是真的动心思壮士断腕，是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的。而我，也不会因为你把机会给了我，才会迫不及待证明自己的专业和能力。另外……” 一阵风吹来，宋曼才发现短发以后，脖子很容易灌风，冷得紧。 她捏了捏领口，傅生言看在眼里，可惜没办法像偶像剧一样凭空变出围巾。 “去我车里谈吧。” 傅生言说。 “不用了，叶白在外面等我。” 傅生言心里一紧—— 称呼都变了？ 宋曼说：“其实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因为不够坚强，才选择别人的。” “我知道。” 傅生言站着脚步，偏开脸。 前面就是大门口了，他和她的并肩的路，竟然这么短。 “你说过，你要的……早已不是疼爱。” 傅生言哑然。 “是啊，他很好。而且他的疼爱，不会让我窒息。” 宋曼坦然道，“不需要说很多话，也不需要用任何试探去证明……”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宋曼，如果……你真的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快乐，我可以暂时不与他为难。但请你亲口告诉他，千万不要作死。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着求情，要我放过他。” “不会的。” 宋曼摇摇头。 傅生言：“你怎知不会？” “他跟我们一家人，已经绑在一起了。你会伤害我哥，还有楠姨么？” 宋曼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也很平静。 第148章 命案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摇头：“不会。但是……” “不用但是。” 宋曼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叶白真的做了坏事，如果阿翔的事真的跟他有关。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承担。就像你对你妈妈一样，她做了这样的事，你不是也一样要到处奔走，帮她解决么？” 傅生言心里一陡，滑铁卢一样坠下。 “阿言，我是成年人。我今天的选择，和我当年的选择，没有任何区别。” 宋曼仰起头，大大的眼睛里融了秋意浓烈的颜色。 “嫁给你，我不后悔。离开你，我也不后悔。我跟叶白在一起，哪怕将来发生一切无法预料的事，我亦不后悔。” 说完，宋曼转身往前走。 那条属于他们之间，很短很短的路，总是要有尽头的。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宋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了半侧身子过来。 “那天我被挟持，谢谢你奋不顾身救我。在那种危及之下，我相信你宁愿舍弃性命对我的保护，是出自真心的。” 傅生言游开眼睛：“你并不稀罕，何必道谢？” “确实……” 宋曼惨然一笑，“如果是童雪呢？你会做一样的选择么？” 傅生言：“会。” 宋曼点头：“我知道你会。” “那是因为她曾为了我而……” “与我无关。” 宋曼说，“你把你的命交给我，我很感动。但如果它同样可以给别人，那我不稀罕。” 宋曼走过去，迎上他。 单手轻轻按在傅生言的左肩上。 枪伤愈合都是很慢的。 她这会儿强撑着痛，他也一样。 傅生言的眉头皱了皱，人往后退了半步。 “疼么？” 宋曼轻声问。 傅生言咬咬牙，不回答。 “阿翔现在伤成这样，你妈妈就你一个儿子了。你的命，不要再轻易许给任何人，至少不要许我。” 宋曼松开手，向后撤了两步。 她说：“我承不起的。” 看着宋曼离去的背影，傅生言定在原地很久。 肩伤很痛，不及心上万分之一。 她那么平静地说出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中再也没有丝毫躲闪。 以前，他每次为傅叶白炸毛的时候，她都只会说，自己跟他没什么，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找两个人的原因。 可现在，她连原因都不着了。 她与他之间，早已打破了“两个人”的圈层。 原来一个人要想跟另一个人没有瓜葛，是非常容易做到的。 傅生言之前有想过，其实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宋曼，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在意童雪。 可是，她却已经比他想象的更在意别的男人了。 一周前，陶镌告诉傅生言，苏云岸拒绝了傅氏伸过去的橄榄枝。 以与傅叶白早一步签订协议后，正在履行的流程为借口。 最后，傅叶白以七个亿全资收购，以及六个亿的研发专利买断为代价，易主争天。 傅生言有些奇怪，满打满算，他都不觉得傅叶白能有这么大数额的现金流。 难道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有幕后的贵人在相助？ 就在这时，傅生言的手机响了。 是韩瞳。 “什么事瞳姐？” “傅总，你现在在哪，有件紧要的事。” 听闻韩瞳的一番叙述，傅生言震惊不已。 …… “累不累？” 宋曼上车时，傅叶白立刻把烟灭掉了。 宋曼点点头，并不强撑辛苦。 他不许她强撑，所以时间久了，宋曼跟他相处起来反而也真实随性了不少。 “还好，有一点疼。” 宋曼靠着副驾驶，软软的。 是傅叶白帮她精心准备的天然乳胶靠垫枕头。 “男孩还好么？” 傅叶白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 “嗯。就是……一直没有李舒修的下落，李伯母也很担忧。” 宋曼叹了口气：“已经二十多天了，你说，他当时卖掉股份以后，会不会自己离开这边了。” 宋曼知道，李舒修之前是打算在国外定居的。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嫂子出了事，他也不会一直往回跑。 傅叶白没说话，至少一路往前开着。 午后的阳光很好，宋曼被晒得暖洋洋的。 傅叶白的车里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氛，令人很容易心旷神怡。 “睡一会儿，曼曼。” 傅叶白说。 “可是一会儿就到了。” 宋曼摇摇头：“不想睡了。” “还早着，我们先不回家。” 傅叶白说。 “啊？” 宋曼原以为傅叶白是要送她回去的。 “带你去个地方，听话，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现在不睡…… 只怕她今晚又不用睡了。 傅叶白原本是想瞒着宋曼的。但是思前想后，他觉得她有权知道真相。 宋曼果然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傅叶白的大衣。 窗外的景色有点奇怪，陌生的大院子，蓝白的标志。 警·察局？ 宋曼揉揉眼睛，一脸惊谔地看着身边的傅叶白。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警·察局么？” 宋曼的心在嗓子眼上狠狠一提。 人有常识和第六感，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 “跟你说件事，稍微……冷静点。” 傅叶白郑重地看着宋曼的眼睛，“今天凌晨，在申城去往P城的121国道外，一片荒野地里，被人刨出一具成年男性遗体。初步怀疑，是李舒修。” 宋曼：“！！！”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宋曼的正头顶，她瞪大了眼睛，急促的呼吸在胸腔一阵起伏不堪重负！ “你，你说什么……” “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左右，也就是说，从他离开申市没有多久，就已经遇害了。” 傅叶白扶住宋曼起伏不休的肩膀：“曼曼，冷静点。” “我……” “我带你过来，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想知道真相。更何况，你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熟人。先进去认一下人。” 宋曼一边发抖，一边流泪。 “我，我……我……” “别怕。” 傅叶白将她轻轻环在怀里。 “我陪着你。” 两人下车，往里面走。刚一进去，就看到正在跟着一个警官往旁边接待室走过去的傅生言和韩瞳。 第149章 醉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在这里见到宋曼，原是有些惊讶的。 但看到她是跟傅叶白一起来的，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了。 这个混帐东西。 傅生言大概已经能够摸索到他的一切套路—— 只要把所有看似简单的事情，不断地复杂化，就总有机会挑起争端和矛盾。 “你觉得这样做合适？” 傅生言提步过去。 没有看宋曼，只针对傅叶白。 “她身体还没好利索，你让她来这种地方？” 说话间，他的眼睛始终盯在傅叶白挽着宋曼的腰上。 分明是寒意渗透的太平间外，傅生言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了。 宋曼白天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察觉不到自己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原来亲眼看到她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简直是在理智边缘点炸药桶。 “没什么不合适，曼曼比你想的坚强。” 傅叶白说，“何况她不来，也没有人能来。你么？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认人，而是因为要作为第一嫌疑人，接受传唤吧？” 的确，李舒修死了，谁是最大的嫌疑人呢？ 就在两周前，傅生言的母亲江婉君可是策划了一起轰动不小的绑架案。 虽然在李家大伯母的谅解之下，江婉君最后只是得到了三个月拘留的惩罚。 但是，现在李舒修死了。 “那我更应该陪着进去了。” 傅生言上前一步，“宋曼，如果你也怀疑我，不妨进去看看我的反应。是不是足够心虚。” “她没有怀疑你。” 傅叶白看了一眼神情恍惚，一言不发的宋曼，“她只是太伤心了。” “她没有嘴么！” 傅生言厉声道，“我在问她。” 宋曼这才回过神来，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纠结的泪水。 站在停尸库的门口，宋曼咬牙摇摇头：“你们别说了，我一个人进去。” 说完，她看了看身边的警官：“劳驾。” 冷柜拽出来的时候，发出一阵冰雪摩擦的刺耳声响。 看到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宋曼还是忍不住捂住嘴，蹲下身。 腰伤很痛，这一蹲，她就起不来了。 眼中反复出现的，都是李舒修生前的每一帧画面。 警官说，他的死因是被人一道刺进心脏，失血过多。 人被埋在田埂上，十几天时间已经高度腐烂。 车子被丢在附近的水塘里，财物和证件都没有丢失。 排除劫财，那只剩下仇杀的可能。 “宋小姐，能认出来么？” 听到身边的警官在问，宋曼蹲在地上，直摇头。 “看不出来……” “你们真的不打算告诉他的家属？” 警官表示，这种事，理论上还是要告知直系亲属的。 “他没有父母，唯一的堂哥堂嫂也已经过世。家里只有一个大伯母，一个小侄子。” 傅叶白走进来，替宋曼回答了，“老人家身体不好，小孩子不久前受伤正在恢复。确实不是告知的时机。” 说着，他俯下身，将宋曼轻轻抱起来。 “曼曼，没事吧？” 宋曼流着泪，摇头。 “既然这样，麻烦宋小姐去隔壁录一下口供。” 警官打开门，请宋曼过去。 宋曼进去的时候，傅生言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擦肩的时候，傅生言看着她红彤的双眼，心里一阵难过。 他只是单纯觉得，安慰她不要哭，应该是自己的事。 可是现在，他距离她那么近，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劝慰，却变成了—— “不是我做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解释。 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不敢相信，宋曼是否还会相信他了。 宋曼从警署出来，天已经快要黑了。 傅叶白全程陪着她，多余的话也不问。 一路上，宋曼什么都不说。 傅叶白将她送到家门口，才开口问她，用不用陪她进去。 宋曼摇摇头：“抱歉，我想一个人。” “好。” 傅叶白点点头，把人送进去，看着灯亮了才走。 宋曼洗了个澡，回到卧室里发呆。 她还无法从李舒修死去的事实中脱离出来。 脑中反反复复的，全是他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当时他满眼都是泪水，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宋曼不是不知道。 第一次见到李舒修的时候，是苏云岸二十岁的生日party。 要知道，他的二十岁，跟旁人的二十岁意义不同。 所有的朋友都来了，大家都希望，能在他三十岁的生日party上，再聚一堂。 宋曼对李舒修的印象算不上很深，只记得他是个声音特别好听的男生。 长得温润白净，待人温和谦恭。 那会儿，宋曼还不认识傅生言。 或者说，只有情窦，还不曾初开。 只是在面对陌生的哥哥一样的男孩子的招呼和示好，她会腼腆羞涩地笑。 她都不记得李舒修跟她说过什么话，也不记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否有特殊。 后来，她一心一意爱上傅生言。 眼里心里，早就不曾给那个偶尔会出现在哥哥身边的男生留过一丁点儿位置。 只是在知道他出国发展后，她祝福。 只是在知道他家里变故时，她唏嘘。 只是在他请他帮忙照顾下仔仔的时候，她义不容辞。 可是，爱情那种刻骨铭心的东西，早就把这些细碎的小情感，攀比得一无是处了。 宋曼躺在床上，眼泪很快浸湿了整个枕头。 手机偏偏这时候响。 她哽着嗓子去接听，是傅生言。 宋曼根本没想压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意识接听的。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只是那样捏着电话，不停地抽泣着。 哭得厉害了，全身都在疼。 傅生言听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说：“宋曼，你还好么？” “嗯……” 宋曼咬着牙，硬生生往下咽着哽咽。 “我能……在外面陪着你么？” 傅生言低吟一声。 宋曼用力抽了一下鼻翼，撑着身子来到阳台上。 傅生言站在外面的便道上，没开车。 影子从路灯上投下来，拉的很长，比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还要长。 “我……” “我知道李舒修喜欢你。” 傅生言说，“我就是很想知道，他做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死后都能让你这样伤心。那如果有天，我也不在了。你……会为我哭成这样么？” 宋曼听得出来，傅生言喝酒了。 第150章 绝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阿言，你别这样……” 宋曼的心一下子提起，收紧，再堕下。 隔着一面院墙，唾手可得的距离。 可是她找不到下楼的理由，他也找不到敲门的借口。 傅生言不胜酒力。 何况如今的他，除非他自己想醉，还能轮得到谁来将他逼迫？ 今天在医院，他亲耳听到宋曼说，她和傅叶白在一起了。 他宁愿相信这是她故意在刺激他，故意欺骗他。 可是…… 如今的宋曼，还有什么必要那样做？ 傅生言想，其实她从提出离婚的那天起，就已经下定决定离开了。 是自己不停地磨着她的爱，消费着她的不忍。 “曼曼，我想你……” 傅生言靠着外面的院墙。 清晰的，模糊的，从手机里传出来，也从对面更直观地传递而来。 “你别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别走……” 傅生言从来没有在宋曼面前哭过。 于是他侥幸地想，天色这么暗，她应该看不见。 可是看不见，就听不出来了么？ “你是我的妻子，你本来就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跟他走！你口口声声说你要的不是疼爱，是欣赏，是独一无二的。可是为什么，连李舒修那种人临死前的几句好听的话，你都能感动……我却不行？” “阿言，你别这样。” 宋曼别开脸，靠近窗帘的阴影里。 她不能流眼泪流的太频繁。 可是偏偏伤心太频繁。 “曼曼，为什么只有我不行……为什么我说的话，永远都只会伤害你，只会把你越推越远。为什么，我做的事，无论怎样，都不会是对的。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回来？才能让你不受伤害！” “等到我什么时候能够不爱你，就不会……了。” 宋曼坐在阳台上，双手环着膝盖，埋着脸，哭到不能自已。 手机早已在无声中挂断，他们亦能听得见彼此隔空的喊话。 “我真的太累了，阿言。你不知道该怎么爱，我也一样。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好好看过任何人一眼。” 宋曼说，“可是你有童雪！你见过外面最美的风景。所以为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法感动。所以为什么，李舒修只是临走前说过几句话，我现在都会崩溃到无法释怀……因为你有的那些，我从来都没有过！” 傅生言甩掉手里的那瓶芝华士：“可我没有要跟童雪在一起！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在乎她。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你不在乎她，是因为你已经在乎过她了！你用一整个青春在乎过一个到最后也得不到的女人，即使今天，她幡然醒悟想到你的好。你会回头么？你不能，那我为什么要回头！” 我也曾心心念念地对你，我也曾想给你一个家，就如同你想拯救她的世界。 她不屑你年少轻狂的努力，就像你从来不在意我笨拙的等待。 宋曼想，自己是个多笨的女孩子啊。 从小到大，都追不上跟优秀二字相匹配的步伐。没有个性，也没有人会在人群里多看她一眼。 她曾以为幸福是很简单的事，嫁给了傅生言，就是一劳永逸的满足感。 直到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她的世界早已经彻底崩塌。 若要问她是否还爱着傅生言，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爱，很爱，至始至终，只有对他的爱支撑着自己走得遍体鳞伤，摇摇晃晃。 可是—— 爱还有用么？ 这样的爱，有意义么？ “所以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么？宋曼，你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有住进你的家，也没可能真正占据你的心。你只是不想要我了，对么？” “不对。我想要他。我想要往前走。往前看，我想要没有你的生活。” 宋曼咬着牙，流着泪。那些话，说了不绝情，不说才真的绝情。 傅生言靠着墙，慢慢滑下身体。 那种铭心刻骨的痛，不是今天才产生，却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承担不了。 承担不了失去宋曼，承担不了这份认输。 没有宋曼，他甚至连站起来战斗都很困难。 敌人在看着，家人在盼着。 有仇要报，有钱要赚。 可是，他只想要宋曼。 夜已经深了，隔壁有邻居被吵醒，开始投诉抗议。 社区的保安进来，驱赶傅生言。 宋曼躲在窗子里，像怕月光的小兽。 他们的爱情，从来没在阳光下被浇灌过。 他们的悲剧，也不该在至暗的黑夜里被洗礼。 宋曼想，疼过之后，那些伤疤会结成不灭的盔甲。 傅生言总有一天会明白，爱情其实从来都不重要。 爱情里的那个人，才重要。 宋曼哭了一夜，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天灰蒙蒙的，一点颜色都没有。 傅叶白的电话打进来，问她好不好。 宋曼嗯了一声：“只是有点困，眼睛疼。” “原本想带你出去逛逛，今天天气难得好。既然你没睡好，我下午再过来。” 闻言，宋曼咯噔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哗啦！打开窗帘！ 今天的天气很好？ 这叫什么天气很好！ 灰蒙蒙的一片，就好像老电影的底色。 宋曼站在窗边愣了许久，心跳一下一下，就像远处打桩的噪音。 她转过脸，看房间，看手机，看一切有色彩的东西。 然而…… 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世界，不但黑白，而且模糊……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 「你这个眼睛尤其要注意，不能太劳累，不能用眼过度，不能总是流泪。而且，要注意身体状况，一些伤病用药也会引起炎症加重。长此以往，就不是色弱这么简单的了。」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身手按住自己的腰伤。 之前中枪后失血过多，医生就有说过她有严重的贫血。 会不会是因为这样，视力才恶化成这样的…… “曼曼，你，怎么了？” 半晌没有听到宋曼的反应，傅叶白在电话那段叫她。 宋曼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要不，你方便陪我去趟医院么？我的眼睛好像出了些问题。” 她故作淡定，掩饰心慌。 第151章 对抗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现在，一点颜色都分不出来了么？” 医生查了查宋曼的眼睛，眉头忽儿一锁，宋曼的心跟着揪紧。 “医生，我的眼睛是不是很严重？” “这个光，你有感觉么？” 医生用手电筒上下晃了晃。 宋曼摇头。 她现在看东西都是黑白灰的，偶尔有色彩也是非常凝重的那种色泽。 焦虑的心情和对病情的恐惧，让她的情绪崩在弦上。 可是她不敢哭，她怕再流眼泪，会更加重病情。 “目前来看，之前的急性泪腺炎似乎没有往好的方向缓解。已经影响到了视网膜上的视锥细胞。” 宋曼听不懂太专业的，但是她学过色彩基础。她知道视锥细胞能够感应到最基本的三原色原理，如果真的是这部分功能出现了问题，她或许真的就要告别这个世界的色彩了！ 这不仅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是毁灭性的“残疾”，就算是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看不到一切色彩，生活质量，人的精神气，都是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医生，最差的一种情况，会是什么？” 傅叶白捏住宋曼的手，问道。 医生：“谈不上最差，视网膜受损么，也是可以考虑人造视网膜介入的。只不过，这项技术过于复杂，国内暂时还达不到。” 医生建议，还是先用药。 但是宋曼这个情况，做设计师用电脑肯定是不方便的。 “每天要保持十二小时以上的闭目休眠，手机和电脑都不能经常看。最多每天半小时，避免强光，避免流泪，注意用眼卫生。都是老生常谈了。” 从诊疗室出来，傅叶白让宋曼先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自己帮她去拿药。 没多一会儿，宋曼接到了傅心影的电话。 “曼曼，昨天你发过来的方案我们看过了，整体质量还是很不错的。但有几个细节还需要针对傅氏集团年终活动的特异性，做一些小的修改。” “心姐……” 宋曼轻轻说，“我不太方便继续跟进了，如果只是小细节的话，你能找别人帮处理么？我这里有全部的源文件路径。” “曼曼，你又跟阿言吵架了？” 宋曼哭笑不得。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心姐，实在很抱歉。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介绍设计师……” “曼曼，设计师不难找。重要的是，你为他做的事，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傅心影叹了口气：“阿言他现在很难。傅观砚这边的广宣团队，以及傅观玉这边的把控着的知识产权专利。都不受他的控制。如今最是博弈的阶段，他——” “心姐。” 宋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傅氏集团的专利知识产权项目，不是傅生言在把控的？为什么呢？他不是傅氏集团的董事长么？” 傅心影无奈笑道：“他是傅氏集团的执行董事，也是要向董事会和股东大会负责的呀。傅氏是家族企业，旗下七十几个分公司，当然有他不能完全控制的项目。毕竟，老太太还压在这儿呢。” “所以……” 宋曼心里一阵乱，“所以故意给争天加价的……那两项专利资质的行为，不是傅生言的意思？” “曼曼，我不是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傅心影疑惑道。 “我……” 宋曼咬咬唇：“没，没什么。” 宋曼翻开手机，查看了一下苏云岸昨天晚上给她发的消息。 三个亿的注资，她签过字以后，正式认资生效的协议书影印件…… 那些钱，并不是回到了傅生言这里！ 而是到了子公司玉科文化集团，也就是这两项专利所有的甲方公司—— 玉科有傅氏集团的控股，但实际不到10%，剩下90%的持股比例都在傅观玉以及他的关联方手上。 也就是说，傅氏集团对玉科文化是没有实际控制权的。 傅生言也不能够直接决定傅观玉的行为。那么，当初傅叶白为什么…… 傅叶白拿了药回来，见宋曼刚刚挂了电话，于是走上来。 “曼曼，走吧。” 上车后，宋曼始终心神不宁。 “别担心，医生已经说了，没有所谓最坏的情况，等你身体调养好，我带你去国外做手术。我有问过这方面的专家，欧州现在的人造视网膜技术已经很成熟……” “傅叶白。” 宋曼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玉科文化，并不是傅氏集团的控股公司么？” 傅叶白攥着方向盘，嗯了一声。 宋曼倒吸一口气：“你知道对方加价的行为，不是傅生言的意思……可是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告诉我，资质攥在傅氏集团的手里？” “我又没说错，傅氏集团持股，不控股。傅观玉同样是傅家的人，这里面的细节很重要？” 傅叶白目视前方。 “当然很重要！我一直以为是傅生言故意为难争天，为难我哥！” 宋曼提高声音。 “所以，现在你觉得你冤枉他了？都是我在背后误导你？” 傅叶白淡淡道。 宋曼摇头：“这不是背后误导的问题，这是当面误导好么？你……你知道我不懂这些事的，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相信了。可是……” 傅叶白把车停在路边，熄火。 “可是什么？我倾尽全力购下争天，是为了什么？无论是傅生言，还是傅观玉，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一群见缝插针，见利生歹的冷血商人。” “这是两回事。” 宋曼提高了几分声音：“我只是，不能忍受你故意骗我……” 傅叶白沉声道：“宋曼，我从没回避过我喜欢你这件事。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我用很直观的方式对你好，对你的家人好。无论我是否对得起旁人，至少对你，我问心无愧。” 见宋曼不说话，傅叶白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傅生言，他是我的情敌，你懂什么叫情敌？你们两个产生矛盾，我能做到不要把兴奋写在脸上，已经很有修养了。你总不能指望我来帮助你们解除误会吧？” 宋曼垂着眼睛，良久不语。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回答么？” “我从未主观骗过你。” 傅叶白说。 “你认识童雪么？” 宋曼看着他的眼睛。 已经失去的色彩里，她似乎想象不出傅叶白的眼睛应该是种什么样的颜色。 第152章 不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认识。” 傅叶白没有回避宋曼的眼睛。 “英文名蕾贝卡，傅生言的初恋，也是李舒修请来的儿童心理辅导师。” 宋曼目不转睛：“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在她回来之前，你认识她么？” 傅叶白点头：“认识。”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们……” “抱歉曼曼。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傅叶白认真地说。 “你刚才还说你不会骗我。” 宋曼道。 “我没有骗你。我坦白告诉你，有些事我必须隐瞒，是为了你好。我不能说真话，不代表我说了假话。” “可你这样子，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宋曼眼圈一红，火辣辣地疼。 她不敢哭，只能赶紧别开目光，仰起头，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曼，我没有要你一定相信我。甚至也没有要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已。” “你明知道我误会了傅生言。却……依然不解释……” “那不一样，失恋的痛是必经的阶段。你是成年人，你是否误会他，并不会影响你早已打算离开他的决定。不是么？” “我知道。” 宋曼低下头，咬咬唇：“我只是……我只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这么不安的相处方式。” “我从没否认过，我站在背光下。如今你的眼睛里没了色彩，或许更容易看清我。” 傅叶白重新发动车子，“我先送你回去。” “对不起……” 宋曼转开脸，用手指轻轻压了下眼角。 把不争气的眼泪按了回去，才发现自己想要更坚强一点，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不用跟我抱歉。” 傅叶白：“你应该相信自己，你是很勇敢的姑娘。我的出现，可以只是用来证明你值得，并不一定非要给你提供离开他的勇气。” “嗯，我明白。” 即使眼睛坏掉了，钱也被骗掉了，但现在的宋曼却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 因为生活又变了，又有新的模样了。 车子停在宋曼的家门口，傅叶白送她下来。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公司那边，找个时间去办离职。只是建议。” 傅叶白说。 宋曼点点头：“我……我过几天就去。” “随便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 “那，小馒头呢？” “留在那边了，戚总他们也很喜欢她。” “傅叶白，我……” 宋曼偏开脸，“对不起，我应该还是不能够就这样接受你。无论是你对，还是对我自己，都不合适。” “明白，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傅叶白淡淡道：“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争天最大的两个股东，接下来的百废待兴，还要并肩作战。” 宋曼：“可我看起来好像一个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的废柴，我管不好公司的……”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宋曼：“……” “不懂可以问，可以学。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要学着自己把事情撑起来。免得时时刻刻怀疑我在坑你。” “对不起。” “先走了。” 傅叶白转身上车。 他看了眼手机，童雪的消息。 【把她带到香郁水岸】 附带一张，傅生言躺在床上的照片。 傅叶白皱了下眉头，回了一个【滚】字。 …… 傅生言醒来，头痛欲裂。 昨晚在宋曼家楼下发酒疯的记忆，一段段的。 他记得自己好像失控流泪，却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阿言。” 门开了，童雪的声音。 傅生言下意识撑起身，低头看看衣服，仿佛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你还好吧？昨晚是喝了多少，吐了一路。” 童雪微笑。 傅生言沉吟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去找宋小姐了解些事情，看到你醉倒在她家外面的社区花坛。哦你别误会，我没有故意要去麻烦她的意思。但是有关之前我们被绑架的事，我有点事情想跟她确认下。” 童雪说， 傅生言沉默半晌，挑起眉：“有什么话，你应该去找警察。” “抱歉。” “另外，你不该在这里留夜，吴妈没有跟你说规矩？” 傅生言扶了下肿胀的太阳穴。 童雪点头：“说了，但我……放心不下你。你身体不好，喝那么多酒……” “我就是死在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生言提高声音：“何况，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 “可我还你了。” 童雪红着眼睛说，“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厌恶我……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不敢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以为你过的很好。可是现在，我眼看着你被宋曼折磨……” “我自找的。” “那我也是自找的，是不是！” 童雪的泪水划过脸颊，“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阿言，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不懂爱的时候，对她造成了很多伤害。可我不懂爱的时候，并没有怎样伤害过你啊！” “你可以伤害我，但你不能算计宋曼。” 傅生言疲惫地闭了闭眼，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 “昨天晚上——” “什么也没有发生。” 童雪偏开脸，抚去泪水。 “我还没有你想得那么下作。更何况，你喝醉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旁人不了解，我又不会不了解。” “就算发生什么也无所谓。” 傅生言道：“开个价而已。” “你——” “现在李舒修已经死了，你还要留在仔仔身边么？” 傅生言起身走到洗手间，洗漱换衣。 “没有人给你发工资，你是来做慈善的？” “傅生言，你有话直说。” “左手边的床头柜里，有一个文件夹。” 傅生言一边洗脸，一边说。 “你现在把它打开，等会儿秦豪上来，送你去警署。” 童雪：“！！！” “当然你还有一个选择。不要打开，就当今天我们这番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不是C国的国籍，我亦不是至高的法律。管不了你，你离开申市，我会叫阿豪给你一笔钱。” 傅生言直起身，看着童雪映在镜子里的惨白的脸。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第153章 求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休息了三天，然后去公司办了离职手续。 傅心影请她吃了午饭，问她为什么突然离职。 “不会是因为……傅叶白吧？” 经纬传媒收扩了傅叶白在白夜广告的全部股权，这种时候，宋曼“跟着”一起走的行为，实在让人很容易误会。 宋曼有点尴尬，赶紧摇摇头：“不是的。跟叶总无关。我只是最近接连伤病，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了。” 眼睛的事，宋曼不想跟傅心影说，自然也是不希望傅生言知道。 “那确实是。” 傅心影很理解，“年纪轻轻，还是要把身体先调养好。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戚总那边留着你的位置呢。” 宋曼微笑点头：“谢谢心姐，我也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继续共事。”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阵吧。” 宋曼说，“家里的公司可能也需要我学着接手一部分事务。还有我哥，他的病情时好时坏，我想多陪陪他和楠姨。” “对了，你哥是准备要做手术了是吧？心脏移植的供体已经在排队了么？” 傅心影是听苏风辞说的，话赶话聊到这儿，也就多问了一句。 宋曼略吃一惊：“移植？我哥五年前，已经做过移植了啊。” 像苏云岸这类的心脏病，移植手术的三年存活率一般在90%，五年下降到70%。但超过五年后，会有一个指数型的下跌，伴随各部分器官衰竭。而长期抗排的治疗，也会让所谓的二次移植带来更大程度的风险。 傅心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给傅氏做的那个年终活动展销方案，我叫陈组长安排人去做微调了。你好好休息，不用再操心了。” “嗯，实在不好意思。” 宋曼说，“另外，对了心姐。你去看过阿翔么？” 傅心影：“刚出事的时候，跟公司的人一起去过一次。怎么了？” 宋曼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如果心姐有空的话，最好能多去看他几次……” 看宋曼欲言又止的样子，傅心影有些奇怪：“我去看看他倒是没问题。关键是，我跟于展翔并不算很熟。他是阿言的弟弟，但跟傅家基本没有来往。我去看他，合适么？” “很合适。” 宋曼红着脸，连连点头。 医生说，于展翔虽然现在还没能彻底清醒，但根据他的脑电波动态显示，他很有可能是有一定意识的，能够听到亲人朋友说话的声音。 他那么喜欢傅心影，可惜都还没来得及碰撞出几次偶遇和交集，就出了这样的事。 如果，傅心影能经常去看看他，或许真的会有医学奇迹？ 宋曼隐约有种预感，或许于展翔受伤的背后，只有他自己能够说清隐情。 无论是傅叶白的嫌疑，还是李舒修的惨死，甚至是自己和仔仔遭遇的这次绑架的背后…… “那好吧，如果你可以陪我去，就更好了。” 傅心影说。 “当然可以啊。” 宋曼想，反正接下来自己也没什么事了。 而且现在江婉君正在拘留，也不会再有任何冲突发生。 “那行，我看看这周末吧。没什么事的话，我约你。” “好。” 饭吃得差不多了，傅心影送宋曼到楼下。 “那你就这样回去了？” “嗯，过两条马路就到了。” 宋曼没有太多的东西。两个杯子，靠垫和桌面小玩偶什么的，都不带了。 临走前，她撸了一会儿小馒头。 不过，医生说她现在眼睛比较敏感，并不适合玩猫玩狗的，防止一些毛发粉尘加重感染。 “那好，我就不送你了。” 傅心影说着，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给你两张票。” 傅心影从包里拿出一个白信封—— 经纬之夜的入场券。 原定十月底的开幕活动，因为中途出了意外，后来推延到了十二月中下旬，临近圣诞。 “两周后。” 傅心影指了下票面上的时间。 宋曼心情复杂。 这本来是自己进入职场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最后却成为了心理重重的一抹阴影。 让她失去了阿翔这个好友，失去孩子，也失去了傅生言。 可能看出宋曼的表情黯然，傅心影赶紧说：“不管怎么讲，活动场面还是挺有看头的。明星也多。你可以跟你姐妹一起来的。” “嗯，回头我问问浅浅。谢谢心姐了。” 宋曼低下头，看着票面上的设计图。 那还是她做的平面设计呢。 只是，她看不出那光影交织的画面上，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请问，你是宋曼宋小姐吧？”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宋曼后面传过来。 宋曼转身，点点头。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憔悴，眼神恍惚。 “我就是宋曼，请问您是……” “我是小倩的妈妈。林倩，是你的同事对吧？” 女人自我介绍道。 林倩就是小林，在公司里，大家都这么叫她。 之前体检查出肝癌，说是办了停薪留职，让她回去看病了。 “你好林妈妈。” 宋曼礼貌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但与此同时，她的心情是一落千丈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人家妈妈会来公司找小林的同事/十有八九，是人已经不在了，于是专门来通知的…… 然而出乎宋曼意料的是，林妈妈当街就给她跪下了。 “宋小姐，你能不能救救我们小倩？” 宋曼吓了一跳，一旁的傅心影也赶紧上来帮忙。 “林妈妈，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先站起来说啊。” “不！” 林妈妈泪流满面，攥着宋曼大衣的衣角不放。 “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救救我们小倩！” 中午的写字楼门前人来人往，很快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宋曼又着急又无奈：“林妈妈，您先起来。您到底遇到什么困难，先说清楚啊！” “小倩快不行了，医生说要立刻进行肝脏移植。我……我们托人找到了捐赠人，可是中介开价要一百五十万。” 林妈妈一边哭一边说：“宋小姐，我知道你很有钱。他们都说，你有个有钱的前夫，离婚分你好几个亿呢！你能不能行行好，看在小倩跟你同事一场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第154章 困境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见此状况，宋曼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首先，小林确诊的时候，她的确是很同情，也很难过的。 但小林是有社保和医疗险的，加上傅叶白和其他几个董事也有商量过，公司一次性给了她二十万的抚恤金，甚至还组织了员工捐款。 当时宋曼流产住院，虽然最后没有参加送别小林的聚餐，但她是有捐过五万块的。 这个数字是她衡量过其他同事的捐款额，最后做出的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决定。 比如戚总捐了五万，陈组长捐了三万，其他几个跟小林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基本上也是捐了自己一个月的月薪。而关系一般的，捐个八百一千，三百五百的都有，就连公司的保洁阿姨，还捐了一百块呢。 宋曼一个月的月薪是一万三，但那两个月她都有拿到项目奖金。加上自己在金钱上又的确很宽绰，于是就以戚总为标准，也捐了五万块。 前前后后这些钱加起来，给小林治病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前提是，如果真的能有机会治好的话。 因为像肝癌晚期这种病，像苏云岸这样的心脏病。 其实家里有亲人生过大病的，心里都会有数。 能不能治好，跟多少钱并不一定成正比。 换言之，没钱肯定不行，但有钱也未必就行。 其次，不提这件事该不该她慷慨解囊，就算她有心圣母，这会儿也无能为力。 三个亿购置的研发专利，以无形资产入股争天，宋曼之前买了这套房子六百多万，上个月隋浅微开了个自媒体工作室，宋曼投了两百万跟她合伙。 目前她的账户里，也就只有四十多万的活钱了。 至于公司的股份，未来的分红，父亲留下的其他资产租赁收益，也不是说能拿得出来，就立刻变现的。 所以，叫她一口气拿出一百五十万给林妈妈，还真是有点困难。 最后，也就是最让宋曼最为怀疑的—— 器官可以指定捐赠，可以排队等待，甚至可以动用一些关系商量插队。 但是，器官不能买卖。 这在C国是违法的。 林妈妈现在说，什么中介能拿到合适的肝脏，能够给小林做移植，开口就要一百五十万？ 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这件事背后是否有欺诈，是否合法，都是未知数。 宋曼又怎么可能二话不说，就答应人家的请求呢？ “林妈妈，您先起来行么？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宋曼请求道。 “我不起来！除非你们答应我！” 林妈妈情绪很激动，抓着宋曼的收不放，一时间，场面难看极了。 “林妈妈，你先放手！” 傅心影皱了皱眉，声音厉了几分：“有话我们坐下商量，您这样纠缠在公司门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不要商量！我要救我女儿！你们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能行行好？我女儿就要死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傅心影有些生气了：“你这样道德绑架，既不合理，也不合法。请立刻松手，否则我们报警了。” 说着，傅心影上前就要掰开这女人的手，准备帮忙将宋曼解救出来。 “我不松！” 林妈妈突然激动起来，上去一口就咬了傅心影的手。 “啊！” “心姐！” 这时候，大厦的保安赶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将林妈妈制服。 周围已经有人报了警，最后一股脑把宋曼和傅心影连带着林妈妈一起拉了回去。 事情不大，原本是想要达成和解的。但林妈妈到了警署以后还在闹，最后甚至往地上一躺，各种撒泼打滚。 甚至还在叫嚣着，我有精神病，你们敢把我怎么样？今天你要是不救我女儿，我出了这个门就跟你们同归于尽之类的话。 “既然这样，可以先开精神鉴定，然后送到精神病院去。” 傅生言接到傅心影的电话，原本是想让秦豪过来处理的。 但得知宋曼也在，他终究还是亲自过来了一趟。 看到傅氏集团总裁亲自上门，警方也不敢再捣糨糊。 这件事，原本就是林妈妈在寻衅滋事。 执法权不容侵犯，总不能谁闹就偏谁吧。 “而且，这个女人的家世背景你们查过么？” 傅生言看了一眼秦豪给他的信息。 “林倩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这位林太太，你上个月才在你们老家的新楼盘摇了个号，首付一六十多万眼睛都不眨，是给你儿子准备婚房吧？” 林妈妈一时语塞，人也不闹了。 女儿命在旦夕，儿子的利益却不能动。 在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人心。 警署就在同一区设立，傅生言陪着宋曼走回去，距离不远。 太阳快落山了，十二月初的阳光，偶尔还是很舒服的。 宋曼说了声谢谢。 “你，不用送我的，陪心姐吧。她被咬伤了，应该要去医院上点药吧。” “她是我姑姑。” 傅生言低吟一声，“你这一口一个姐，叫得还挺顺的？” 宋曼沉默。 “早跟你说过，在外面不要露财。” 傅生言见她走的太慢，停下了脚步。 宋曼心不在焉，加上眼睛不是很好使，差点撞了上去。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财可露了。 “我说外面的人大多不是真的良善，你总是不相信我的话……” 傅生言叹了口气，“你觉得，除了我，别人都是对你很好的。” “傅生言，我没有这样觉得。” 宋曼仰起头，淡淡道：“今天的事谢谢你帮忙，但我不认为，欠你一个人情的代价，是应该被你教训。林妈妈只是个例，而且，我也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讲原则的滥好人行为。害心姐……心总遭殃，是我不好。抱歉。” 说完，宋曼加快了一些脚步。 她不是因为心虚才走在后面的，只是因为伤痛。 “我没有要教训你的意思……” 傅生言跟上去。 心里一阵懊恼。 原本是要陪着傅心影去医院的，人家特意出门就跑了，让他送宋曼回去。 结果两句话不来，话不投机真是半句多。 “我听说，你跟傅叶白……没有在一起？” 宋曼突然停住。 这下子，是傅生言没有及时刹住，直接撞她身上了！ 宋曼的墨镜被他撞掉了，眼睛红的像哭了似的！ 第155章 发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 傅生言心下一倏，“我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他看宋曼弯腰的动作还有些别扭，于是自己蹲下身，帮她把墨镜捡了起来。 宋曼别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没有在哭。” 她将墨镜重新戴上，“只是眼睛有点发炎而已。” “所以，你是因为眼睛不太舒服，才拒绝了项目修改？” 傅生言与宋曼并排走过马路，前面就是社区的门了。 “不是。” 宋曼摇头，“我是因为不想跟你有太多交集。” 傅生言咬咬牙：“宋曼，当初选择让你来帮我，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你的设计风格很合适。” “我没有那么优秀！” 宋曼提高声音，“你不用捧杀我，也不用刻意给我机会。我知道我自己在很多地方都做不好。可这是我自己的事！” 宋曼的心情是复杂又懊丧的。 被骗走的三个亿，最终落在了傅生言敌对方的口袋里。 这些天她只能自我安慰说，这笔钱至少解除了争天风险，保住了哥哥的责任。 就算是虚增的价值，至少作为一笔无形资产计入了公司的资本。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当初要不是她一心以为是傅生言在背后做的动作…… 她也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做出这个决定。 如今，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傅生言。 她几乎能想象得出来，他会有多生气。 会嘲弄她，会鄙夷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贪恋别人的花言巧语。 而今天林妈妈这一出道德绑架，更是让她自我怀疑到了极点。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就仅剩下这么一丁点自尊。 哭不敢哭，诉不能诉。 此时此刻，傅生言的每一句话，不管带不带其他含义，在宋曼的耳朵里，都只能被无限放大出负能量。 看了一眼傅生言脸上错愕的表情，宋曼缓了缓呼吸，摇摇头：“抱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傅生言点了下头：“是我不该这样说话。” 离了婚的夫妻，大多应该保持几分尊重和客气的。 “我，还没等学会该怎么跟妻子相处。现在又要学……跟前妻相处。有点……不习惯。” “前妻不用相处。” 宋曼别开脸，“我们又没孩子，各自安好就是了。” “奥特曼被我送到小姑姑那里了。” 傅生言说。 “哦。” 宋曼淡淡应了一声。 傅生言顿了顿：“你要想去看它，也不用再觉得到我这里……会尴尬了。只是，小姑姑原本是有点怕狗的。她怕被咬。没想到，狗没咬，人倒是咬了她一口。” 宋曼：“？？？” 傅生言转开脸：“不好笑是吧？” 宋曼：“抱歉，我真的笑不出来。” “你休息吧。” 傅生言转身，挥了下手。 宋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杂陈五味。 …… “曼曼，多吃点。” 云楠给宋曼盛了一碗汤，“辞职在家就还好休息一阵，每次看到你过来，都这么瘦。” “哥，你也多吃点。” 宋曼看看对桌的苏云岸，见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对了哥，之前听说傅生言帮你找了一个医生，看下来怎么说？” “你说苏医生啊？” 苏云岸点点头：“人好像还挺专业，就是态度怪怪的。” 宋曼无语：问你病情嘛，谁问你态度了？ 更何况，傅生言就是怪怪的，他找来的医生，怪怪的也正常。 “他问我心脏移植的事。” 苏云岸一边夹菜一边说。 “哎？可是你五年前不是已经移植过——” 啪嗒！ 云楠的筷子掉在地，宋曼的话也随之被打断。 “楠姨，没事吧？” 宋曼叫七嫂重新拿了一双筷子过来。 云楠摇头：“没事。” 宋曼心有疑惑地看了云楠一眼。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觉得云楠怪怪的。 或许是因为担心苏云岸的病情？ 但苏云岸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云楠之前表现出来的顺其自然的淡然，也在近几个月来，越发摇摆不安。 吃完饭，苏云岸进房间休息。 宋曼找了个时机跟云楠说话：“楠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最近真是闲下来了？” 云楠笑了笑，给她塞了一半橘子：“辞职了，可以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跟朋友约着去旅游逛街嘛。别整天盯着我。再不济，去公司帮帮忙，叶总一个人忙得辛苦呢。我前天过去看了一眼，就连厂房的基建，他都要亲自盯着。” 提及傅叶白，宋曼心里微有涟漪。 自从她跟傅叶白说了那些话以后，这一晃也有一个星期了。 除了前天，傅叶白叫他的助手，那个高大的司机兼保镖老顾过来了一趟，给她送来一些文件要签字。 其他的交集，几乎没有。 傅叶白把争天接下来，似乎是很有信心能够盘活的。 但宋曼总觉得心底隐隐一丝不安，好像要出事儿似的。 而这份不安，她在云楠的眼睛里似乎也能看得到。 “楠姨，你以前，认识叶总么？” 宋曼问。 云楠一愣：“当然不认识了？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那我爸呢？” 这个问题，宋曼也是刚刚才突然想到的。 云楠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我几乎也没多管过公司的事。” “蛮奇怪的。” 宋曼说，“您是药剂师，咱家厂里也有许多相关的岗位。您为什么没有在厂里工作，而是一直在外面的制药公司呢？” 云楠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夫妻两个就一定要在一个厂里？那你跟傅生言结婚这么多年，倒是只有离婚后才帮他做项目呢。也没见你到傅氏集团把广宣这一块接下来？” 宋曼：“这倒也是。” “好了，我跟七嫂去趟超市。你上楼陪陪云岸。” 云楠起身，明显是不想再跟宋曼继续话题。 宋曼想，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云楠一定是有事隐瞒的。 宋曼来到二楼，苏云岸的房间。 “哥？” 然而，房间里没人，只有洗手间里水声哗哗的。 门虚掩着，没锁。 宋曼看到苏云岸俯在洗面池边，赶紧推门进去。 满满的池子里，都是鲜红的血！ 第156章 怀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哥！” 宋曼骇然尖叫！ “哥！你怎么了！” 苏云岸突然开始出鼻血，怎么都止不住的样子。 “七嫂！楠姨！” 宋曼扶着苏云岸坐在马桶盖上，手忙脚乱地帮他抽纸擦拭。 可是这会儿云楠和七嫂已经出去了。 宋曼跑下拿手机，再跑上来时看到苏云岸已经昏倒在地。 上一次看到他突然这么严重发病，还是在他刚二十出头的时候。 突然出血不止，多半是心包填塞的危急症状。 “哥！” 宋曼一边呼喊，一边急急忙忙打电话。 门铃响，宋曼以为是云楠和七嫂赶回来了。 可是门一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傅叶白！ 看到宋曼浑身血迹满脸泪痕的样子，傅叶白眉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我哥，我哥发病了！” 宋曼急道。 “救护车在，在路上了！” 宋曼一边说，一边跟着傅叶白跑上楼。 “别等了！我开车送他去！” 傅叶白将昏迷的苏云岸架起来，二话不说就下楼。 这时候，刚走出社区没多远的云楠和七嫂回来了，接到宋曼的电话后，立刻赶回来的。 “曼曼！怎么回事——” 一进门，云楠正好看到傅叶白架着满身血迹的苏云岸下来。 “你别动他！” 云楠突然冲上前，对着傅叶白大声疾呼。 “你疯了么！” 傅叶白狠狠一眼瞪下去，云楠的呼声被怼回胸腔，眼泪却倏然落下！ 宋曼震惊不已。 刚才云楠的样子…… 是，是怎么了？ 好像傅叶白会伤害苏云岸一样。 手术室外，宋曼陪着云楠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苏云岸正在里面进行抢救。 “楠姨，不会有事的，哥一直很坚强的……” 云楠不说话，只是一直攥着宋曼的手，浑身发抖。 宋曼往旁边的阳台看了一眼，傅叶白一个人站在那，单手插袋，背对着。 她看了七嫂一眼，示意她照看着云楠。 宋曼站起身，来到傅叶白那边。 “出来了？” 傅叶白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宋曼。 宋曼摇头：“还没，医生说，情况很危险，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我今天过来是给苏总送文件的。” 傅叶白说。 宋曼点点头：“嗯，我知道。那个，楠姨刚才可能……一时太着急了，可能没看清是你？冒犯了……” 宋曼故意这么说。 因为她觉得云楠之前的行为实在太怪了。 自己分明已经打电话告诉她苏云岸发病了，别说是傅叶白架着苏云岸下来，就是门口的保安帮忙救人，也是很合理的。 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 然而傅叶白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无妨。” 宋曼：“……”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出来。 宋曼赶紧跟上去。 医生：“谁是家属？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们家属现在是什么想法？” 宋曼的心脏一阵揪紧。 “医生，请全力以赴救救我哥！” 宋曼扶着差点晕厥的云楠，坚定道。 “他这个病情，你们应该早就有了解的。正常来说，二十岁出头就应当安排心脏移植。能挺到快三十，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还等不到合适的供体，就算我们现在再尽力，也是很有限度的。” 医生无奈道。 宋曼：“！！！” 移植？！ 之前傅心影随口跟她说的那一句，已经让她非常莫名了。 但当时两人的话题被岔开了，宋曼也没有再细想。 一时间，她愕然不已地转向云楠。 “楠姨？哥不是做过移植手术么？不是说，五年前……” 云楠的眼神飘忽躲闪，从宋曼这一侧躲到傅叶白身上，然而下一秒，那眼神又像触电一样移开了！ “曼曼……” 云楠颓然摇头：“我，我回头再跟你细说。” 她面向医生，急切恳求：“大夫，一定要救救他，我们……我们会继续想办法的！请尽可能延长他的生命，说不定，就……就能等到……”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云楠在七嫂的搀扶下，落座回长椅上。 宋曼心里一阵难过，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傅叶白看了宋曼一眼：“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哦，你……你先去忙吧。” 傅叶白把资料袋交给宋曼：“这些东西你先保管。不管苏总能不能挺过来……” “我明白。” 宋曼接过来。 这些责任，她不能再理所当然地推到哥哥身上了。 宋曼把傅叶白送到电梯口，随后拿出手机。 犹豫了一下，她给傅生言打了个电话。 那天她听傅心影说，傅生言帮忙找的医生似乎已经开始准备方案了？ 现在哥哥的病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宋曼都不能错过。 傅生言正在开会，接到宋曼的电话，立刻摆手中止。 “什么？你哥……突然病急？” 宋曼屏着呼吸：“嗯，现在在云山医院急救中心。情况，情况很危急……我，我听主治医生说现在要安排紧急会诊。但这边最好的一个心外科医生好像又不在本市。 我……我原本也不想打扰你的。但是我听心姐提过，你之前帮我个找了一个很专业的大夫。我想问问你，你们方不方便过来一下？我……我想让这位医生一起过来，看看我哥的情况。” 傅生言：“知道了，你先别急，我马上安排。” 说完，傅生言起身离席：“我有急事，你们继续。” “傅总！” 秘书赶紧追上去：“傅总，今天是广宣企划第一轮内部竞述，您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正合了傅观砚他们的意？” “你可知，我的这套方案是谁做的？” 傅生言一边走，一边冷睨了秘书一眼。 如果苏云岸有个三长两短，傅生言想。 或许，宋曼的眼里将再也没有艺术的光了。 这个世界的确不缺优秀的设计师，但是对傅生言来说，他爱极了她投身工作，追求艺术与美的那种专注的样子。 她的那双眼睛，是不应该哭泣的。 傅生言想。 “可是……” “可是什么？他们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在一周之内，他们凑不到那么大的现金流。” …… 傅叶白从医院出来，突然停下脚步，冲着躲在报亭后面的童雪看了一眼：“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第157章 英雄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觉得，我应该甘心离开么？” 童雪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唇色咬得发青。 “离开是你唯一的选择。” 傅叶白冷冷道，“至于甘心不甘心，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就算回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童雪低了低头，苦笑道。 “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会是这个下场。” 傅叶白说，“从你决定铤而走险那天起。” “你不是也一样？” 童雪扬起脸，都到了这个地步，她的眼睛里竟然还有残留的笑意。 傅叶白甩过去一记眼刀，狠狠在童雪的脸上刮了一下：“我给你机会，让你帮我做线人，是让你戴罪立功的。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挟私徇情，兴风作浪的。” 童雪笑：“所以我就不能对傅生言真的旧情未了么？就像你，难道你对宋曼的感情，不也在渐渐失控么？” 傅叶白：“……你话太多了。” 童雪游了下眼睛：“我现在不说，以后还有机会说么？” “正是因为怕你以后都没机会开口了，所以才让你闭嘴。” 傅叶白冷冷道。 “傅叶白，我……你知道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无论在什么境遇里，我都不会服输的。阿青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就如同你为了你的妹妹，姗姗……” 童雪深吸一口气：“当然，我知道我没法跟你们比。我是罪犯，死有余辜。姗姗是英雄，她多高尚？可是傅叶白，是人就会有心，是人就会有软肋……我对阿言所有的不甘心，到最后也只能像个笑话一样无能为力。可你呢？你要是爱上了宋曼，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傅叶白眉头一倏：“这不是你该管的。” “我是真的想帮你。” 童雪笑，“真心的。” “就凭你把傅生言拖到家里过夜，然后准备让我带宋曼上门去看一眼？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是觉得我跟你一样蠢么？” 傅叶白冷声道。 童雪摇头：“对待高智商的人，反而应该用比较低级的手段，把他们拉下神坛，再用更加丰富的经验把他们打败。你，这些话，当初还是你亲口教会我的。” 傅叶白：“你倒是记得清楚。” “没办法，事实验证过的。反而是像郑国宾的事，越是那么努力去隐藏踪迹，去善后……最后反而会被傅生言查得一清二楚。” 童雪无奈道。 “郑国宾的事。你害得宋曼受伤。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慢慢算。” 傅叶白冷睨了她一眼。 “那是意外。” 童雪垂了垂眼睫，“我也没想到江婉君会横上来一脚。郑国宾说他有一票生意，拿了钱就去K国。但我真的没想到他要绑的对象居然是仔仔。要不是因为艺术班的老师比较负责，专门打了电话问我孩子为什么没来上课。我都不知道事情会失控成那个样子。” “我应该相信你么？” 傅叶白冷笑。 童雪无奈：“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还能活着站在这儿跟你说话么？” 童雪叹气：“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为了让宋曼先跑掉，我不得不刺伤自己。只有她走了，我才有机会跟郑国宾解释，才有可能稳住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傻的要命，非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连阿言都被她卷进来了。最后弄成那样，简直无法收场……” “她不是傻，她只是把傅生言看得太重了。” 傅叶白深吸了一口气：“她以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绝对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跑。” “这些都不重要了。” 童雪说，“现在郑国宾死了，上面的线索也都断了。而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你要想继续走下去，只能从……云楠身上下手。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对宋曼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傅叶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要我最后帮你一次么？” 童雪笑。 “你想干什么？” 傅叶白冷起脸色：“警告你不要乱来。” “我送你一个死局。” 童雪微微一勾唇，转身，“我弟弟阿青，就拜托了。请永远不要告诉他，我做过什么。或许在他眼里，他的姐姐……一直都是……让他引以为傲的。” “阿雪！” 傅叶白脱口而出，却没有提步追上去。 童雪的身影一瘸一拐，消失的很慢，但终于还是消失了。 一直到马路的尽头，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 “童小姐，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儿戏。” 后排的阴影里，说话声又沉又冷。 童雪点点头：“嗯，我想好了。我……缺钱，我弟弟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那好，把这个签了。签完字，我们付全款。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之后，你就再也不能跟任何人联系了。要不要最后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童雪看了一眼手机。 拨开通讯录—— 在阿青的那两个字上轻轻一点。 “姐？” 男孩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段传过来。 “姐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童雪咬着牙，眼泪转了一圈，掠过雪白的脸庞。 “阿青，姐姐……有事情要办。可能，短时间不能回来了。你自己要乖点，按时吃药。有什么事，找你叶白大哥。另外，明年清明，记得给咱妈上坟……” “姐，我会乖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身体好了，我也去考警校，我……我……就是不知道，我这个体检过不过得了哎。” “傻瓜，无论做什么，开心就好。” 童雪挂断电话，看了一眼窗外的冬雨。 “还有别的人要交代么？” 那个声音从后面传出来。 童雪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置顶通讯录的那个名字。 傅生言。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拨打过去。 而是按下一键清除的格式化，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 随后，她将手机和身上的证件全部交给对方，换来了一份雪白的文件。 【本人童雪，因个人原因，同意在身故后捐赠本人心脏。特此声明，本行为与胁迫欺诈无关，皆属自愿。】 声明人：童雪（签名） 第158章 厌恶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苏云岸从手术室里出来，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后续的观察。 但总之是希望家属们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他这个情况，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苏醒，但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离开。 “曼曼，你在这儿看着你哥。我跟七嫂回去收拾点东西。” 云楠说。 “嗯，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宋曼点点头。 其实，她有意不想多问。 云楠回去收拾东西，多半是做两手准备的。 如果情况还好，从重症转到病房，那就得收拾一些要住院的东西。 但如果情况不好，无论是照片还是寿衣，也是要提前准备起来的…… 宋曼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过。 虽然哥哥的病已经撑了这么多年，但真要到了告别的那一刻，那种痛苦依然是不堪承受的。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苏云岸五年前没有做手术呢？ 当时不是说，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捐赠供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最后，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只是做了普通的开胸手术，并没有移植呢？ 而这件事，就连苏云岸自己都不知道？ 刚才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宋曼找了个时机，问了云楠几句。 云楠的解释是说，准备手术的时候，发现供体心肌细胞萎缩，应该是没能保存到最佳状态，所以功亏一篑，只能放弃移植。 但是为了让苏云岸能拥有更强的意念，索性就骗他说已经移植成功。 怀着“健康积极”的心态，他又坚持了五年。 有时候，奇迹靠的不仅是科学和医学，更是超强的意志。 这一点，宋曼能够理解。 可是，云楠说的是真话么？ 好好的一颗心脏，那么宝贵的资源，怎么会莫名就心肌细胞萎缩了？ 这件事，会不会另有隐情…… “宋曼！” 傅生言带着苏风辞匆匆赶过来，宋曼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人怎么样了？” 宋曼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的透明窗玻璃，摇摇头。 “刚出来没多久，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不知道挺不挺得过来。” 宋曼的眼睛一直很红，但她不敢再哭了，只能吃力地摒着。 听到宋曼的嗓音都哽到沙哑，傅生言下意识有种想要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 可是宋曼站的位置距离他不远不近，傅生言刚要提步过去，宋曼突然转身到旁边苏风辞这里去了。 “您就是苏医生？” “是。” 苏风辞的态度并不热情。 宋曼想起那天自己去傅氏集团找傅生言的时候，曾在顶层楼偶遇过一男一女。 他们在谈论监控画面成像的事。 当时，宋曼的心思都在自己不小心听到的内容上。 没有仔细观察过人家的样貌。 这会儿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位苏医生跟苏云岸长得…… 还有点像？ 宋曼主动伸出手：“你好苏医生，我是苏云岸的妹妹。我听傅总说，您之前有帮他的病症做过诊断？” 然而苏风辞并没有跟宋曼握手，淡淡转了下脸，看一眼病床上的人，然后冷冰冰地说：“主治医生在哪？” 傅生言看出宋曼的尴尬，提步上前：“你先听她说几句。” “我是医生，看病的还是来客套的？” 苏风辞挑了挑眉。 宋曼：“……” 见对方似乎不是很友善，宋曼只能尴尬地说：“主治医生在一楼，刘辉主任。刚才手术完他也有提过，说我哥当年确实没有做过心脏移植。而且他也建议，如果这次能挺过去，我们最好能够尽快排一下心脏移植的捐赠——” “我下去。” 话都没给宋曼说完，苏风辞转身就走了。 宋曼看了看傅生言：“这位苏医生……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不用理他。” 傅生言说，“间歇性精神病。” “可我又不认识他啊。” 宋曼觉得十分不能理解，“而且，他是专门来帮我哥看病的。既然不是很愿意，他为什么又要来呢？” “你就当是欠我的人情会怎样？” 傅生言瞄了她一眼。 宋曼咬了下唇：“谢谢。” “别担心。” 傅生言伸手搭了下宋曼的肩膀：“你哥会没事的。” 宋曼憋着眼圈：“可是你也听到了，我哥这个情况，除非能等到合适的心脏……” “那就去想办法找。” 傅生言说，“我让风辞去安排渠道。只要还有时间，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嗯。” 宋曼点点头。 傅生言俯下眼睛，眉头微皱：“你怎么……整天戴着太阳眼镜？” 宋曼别开脸：“下午直接赶过来的，就摘了。” “可是今天又没太阳，下雨的。” 傅生言的肩膀和头发上还有一些细细的雨水，冰冷又湿润。 “挡雨。” 宋曼随口说了一句，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傅生言来到她身边，想坐在她身边，可是她坐在左侧最靠边的位置上，右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这让他的位置有些尴尬，且自讨没趣似的。 于是，他干脆站在宋曼的左手边，靠着墙。 目光扫了一眼那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 傅生言问。 “傅叶白带过来的。公司的一些资料，本来是想拿给我哥的。” 宋曼一边解释，一边把文件拿了过来。 “我哥现在这样，不管能不能熬过去，家里的事他也是没有精力在管了。我……” “我之前让陶镌去询价，可是你哥说已经跟傅叶白签了协议。他没有同意把争天卖给我。” 傅生言低吟了一下，“如果你觉得管理起来有困难，我可以帮你接手。你在争天的全部股份，我——” 宋曼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似的。 扬起小脸，她定定地看着傅生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惹麻烦，只会……被人骗？” 傅生言很莫名，这又从何说起？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依然是因为介意……我跟傅叶白一起管理公司么？” 傅生言低了下头：“我说不介意，你觉得可能么？” 宋曼秉了秉呼吸，“阿言，你不能一直这样买断我的生活。” 第159章 冒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低着头，沉吟半晌：“宋曼，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我出现的地方，你就浑身不自在？” 宋曼胸腔一紧，一股酸涩从胃里涌上心头。 “不是……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 听到傅生言这番话的时候，宋曼心里真的是难过到窒息。 他的口吻里没有质问，没有反讽，只有深深的挫败与无奈。 宋曼感觉得到，他真的是笨拙得想要找一切机会对她好。 可是他越这样，她就越是发自内心地抗拒。 不为其他，只为自离婚到现在的这小半年里。 宋曼期待的那种一身轻松，独自美丽，甚至还有可能再邂逅美好爱情的生活……始终都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意外，凶杀，伤病，危机和欺诈。 一时间，不安，焦虑，怀疑，懊丧，担忧，迷惘等无数负面情绪压在身上，随时随地都要爆炸一样。 她并不知道，最后一根稻草到底什么时候会压下来。 但是，她就是不想在傅生言面前展现出脆弱和辛苦。 她不想让他有种优越感—— 好像当初是她坚持要离婚的。如今，孩子没了，眼睛坏了，家人病了，钱也被骗掉了…… 她过得不好，是活该一样。 当然，宋曼的这些想法，傅生言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以为她心情不好，只是在担心苏云岸。 “对了，我这周末约了心姐。” 宋曼转了下视线，顺便也转了下话题。 “咳咳。” 傅生言怨念地咳嗽两声。 “心，心总。” 宋曼知道，他介意平辈的人喊傅心影为姐，一不小心就把他地辈分降下去了。 所以，万一他将来知道阿翔从一开始就在打他小姑姑的主意，会不会特别希望…… 他永远躺下去？！ “周末，我带她去疗养院看望阿翔。” 宋曼说，“自从上次去过后，我也一直都没再过去。” 之前总是会担心跟江婉君再起冲突，现在江婉君人在拘留所蹲着呢。 “你之后，再没去过？” 傅生言眉头微微一皱。 “嗯。” 宋曼点头。 “可是我看到访客登记上，有你的名字。” 傅生言说，“大概一个月前。” 宋曼惊讶不已：“这怎么可能？我真的就只去过一次，跟你一起去的。这种事，我没有必要骗你的。” “我知道。” 傅生言眉峰紧缩。 宋曼说她没去。 那么到底是谁去看望了于展翔，并且……故意冒了宋曼的名字？ 这会儿云楠回来了，她让宋曼先回去休息。 “没事的楠姨。我不累，回去也没什么事。” 宋曼不放心苏云岸，这会儿就是回了家，也没办法踏实做任何事。 云楠叹气：“那你也要下去先吃点东西，这都已经快八点了。这么熬，人扛不住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哦，那你吃了没？我下去给你带点……” “没事，我不饿。” 云楠说。 宋曼拿着文件站起身，发现刚刚还在这儿的傅生言竟然不见了。 “你找傅生言么？他在走廊尽头的阳台打电话。” 云楠说，“对了，他怎么过来了？” 宋曼把傅生言带了一个医生过来的事，跟云楠简单说了一下。 “说是国外的专家，跟他私交不错。之前就帮我哥看过一次。” 宋曼说。 “宋小姐，傅哥走了？” 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是已经结束会诊的苏风辞。 宋曼回了一下身，冲苏风辞点了点头。 “他应该在阳台。” 宋曼刚说完，就发现苏风辞脸上的表情怔了怔，眼神直在前方，落在云楠身上。 而云楠同样也愣住，在宋曼对她说，这位就是苏医生的时候，她竟连一个招呼都没打！ 宋曼：“你们……” “曼曼，你去找傅生言吧。” 云楠深吸一口气，“我跟苏……医生，了解下情况。” 宋曼心里觉得奇怪，一时间走留不是。偏偏这时候，傅生言回来了。 看到苏风辞和云楠打上了照面，他的脸上同样闪过一瞬异样的神情。 “没什么好了解。” 苏风辞冷笑一声，“他这个病，早晚都得死。想救命，准备钱，准备合适的心脏，看造化了。积德积的深，兴许还能再扛一阵。万一祖上缺德——” 宋曼不由得皱紧眉头：“苏医生，你这么讲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合适了？” “宋曼……” 傅生言一把拉住宋曼，直摇头。 再看云楠的时候。两行眼泪已经划过脸颊。 苏风辞转开脸，看了傅生言一眼。 “先走了。” 云楠颓然坐在椅子上，双手埋住脸，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 宋曼一时不知所措，赶紧俯身过去。 “楠姨……” “我没事。” 云楠没有抬头，只是拖着哭腔：“人家说的也没错……你别管我了，傅生言，你带曼曼下去吃点东西吧。” “我……” “宋曼。” 傅生言拉住宋曼的胳膊，跟她递了个眼色。 楼下的一家茶餐厅里，宋曼心不在焉地坐着。 傅生言问她什么，都说随便。 于是他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清淡点的特色菜，随便上几个。” 他给宋曼到了一杯温柠檬茶：“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的情绪可不可以，暂时好一点？” 宋曼摇摇头：“我心里很乱。” “至少看在我给你哥请医生的份上，今天你请我吧。一直板着脸，我胃疼。” 傅生言说。 宋曼：“你找的算哪门子医生。人话都不会说，把楠姨气成那样……” 宋曼心想，请你吃饭？请你吃屁吧！ “这件事，我不好说。你回去自己问云楠。” 傅生言给宋曼夹了一只奶黄馅的小包子。 好久没见到包子吃包子了，可怜她这段时间瘦得不少，脸上的肉都没了，身上也…… 傅生言转开脸，强行克制了一下。 “对了，我刚才想起来一件事。” 宋曼说，“你打电话是不是在查去看阿翔的人？” 傅生言顿了下，点点头。 “我叫阿豪去调疗养院的监控了。” 宋曼说：“有一个人曾经问过我，阿翔住院的地方。” 第160章 嫌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打游戏的？” 听了宋曼的话，傅生言一脸错愕。 宋曼说：“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她叫白蓝依，是楼上游戏公司的一个小姐姐。她跟阿翔比较熟，两人都玩过一个什么千万年的网游。” “她跟你打听过阿翔的事？” 宋曼点点头：“我之前在广告公司不是做过一款游戏广宣的项目么？后来白姐来询价，就跟我聊了一会儿。她问起阿翔的事，我了解的不多，也没说意外发生的任何隐情。后来，白姐问我知不知道阿翔的游戏账号，我当然不清楚。于是她提出，想要借一下阿翔的电脑手机或游戏机之类的。” 宋曼咬了一小口包子，继续说，“当然，我肯定没有权利答应她去拿阿翔的东西。但我当时没有任何疑虑。而且那个白姐，虽然是个大美女，但交流起来，感觉人傻傻的。所以我也没什么防备……好像是有透露过，说阿翔的电脑可能都在他病房里。” 傅生言单手扶额：“你三句话不到就被人家骗出重要的信息，还敢说人家看起来傻傻的？” 宋曼：“……” 这时候，傅生言的手机响了。 “傅先生，查到了当晚的监控。是一个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高挑，长发，带墨镜，生面孔，气质和容貌都不错。但肯定不是宋小姐。”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把监控交给傅心影，让她看看是不是白蓝依。明天早上开会之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你让她告诉江逐年。我能让他把傅叶白吃下去，就能让他给我吐出来。” 傅生言把电话一挂，冷冷睨了宋曼一眼。 宋曼舔舔唇：“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觉得白姐不像是坏人。” “我没说她是坏人。” 傅生言想：这条路，会不会是从一开始就走歪了？ 他一直以为于展翔出事是跟当年被误会肇事的车祸有关，所以，一切嫌疑指向，都集中在李舒修和傅叶白身上。 那么，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这个傻小子整天像个社交牛逼症一样，跟谁都能自来熟。 会不会偏偏一不小心，听错了事，说错了话…… 还有李舒修，他离开申城去P城的前一天晚上，也曾去疗养院看过于展翔。 当时他不在，也不知道李舒修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但看他身亡的尸检报告，人分明都还没到P城，就已经遭了毒手。 所以，这肯定不会是因为升降机工厂里有什么猫腻？ “你跟阿翔，还聊过其他与游戏相关的事么？” 傅生言有点懊恼。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关心过弟弟的一切。 无论他玩游戏还是想当明星，在他看来都是玩物丧志的毒瘤。 现在他出事了，自己才发现对他竟然一无所知，只能从其他人口中一点点拼凑他生活的痕迹。 宋曼想了想：“说的不多。因为我并不喜欢玩游戏。哦对了，他提过一个网友。而且非常巧，这个女孩也是我哥的网恋对象。” 宋曼说，“只是可惜，她跟我哥一样，是个先心病患者。后来，可能是没能手术成功。人应该已经没了。我哥说，她是育匠科技的一个测试工程师，就是千年什么的游戏的开发公司。后来她虽然已经不在了，但账号是通用的。阿翔这个笨蛋，还因此被骗了两百万。以为这个叫姗姗的女孩要钱去治病呢。” 说着说着，宋曼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有点心虚。 人家才被骗了两百万，也叫笨蛋？ “你怎么了？” 傅生言察觉到不太对，“你今天一提到钱，情绪就很低落。” “有么？” 宋曼抬起头，墨镜滤过了她眼睛里的心虚。 傅生言没再多说什么，他的大脑在高速飞旋运作着。 游戏……账号，千年觉醒？患有先心病的女测试工程师…… 还有于展翔，他为了打游戏，也会经常会翻墙登陆的一些国外网站。 加上之前绑架案，还有童雪跟那个“组织”的关系，以及，苏云岸当年没能顺利移植的心脏……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打散成碎片，并没有人刻意在藏着掖着。 但是，他们之间就差一根贯穿全局的逻辑线…… 到底是什么呢？ 傅生言突然站起身，仰着头往洗手间去了。 宋曼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上火。” 傅生言捏着鼻翼，无暇理会宋曼。 宋曼放下筷子跟上去，一路跟到洗手间。 “你怎么也会出鼻血的？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宋曼担心地问。 “说了是上火。” 傅生言不以为意道，“别大惊小怪，流鼻血又不一定是绝症。” “那也要去医院检查的，总不会无缘无故——” 宋曼说。 “你还关心么？” 傅生言瞄了她一眼：“我死了，你有一大笔保险金够赔的。” 一提到钱，宋曼就觉得很扎心。 脸上的表情一颓，面腮被傅生言伸过来的手给捏了一下。 “想什么呢？” “没事。 宋曼长舒一口气，摇摇头：“你还好么？止住了么？” 傅生言嗯了一声，“回去吃饭吧。” 宋曼没有太多的胃口，心里惦记着云楠和苏云岸。 最后打包了一份粥，一些点心，准备给云楠带上去。 傅生言陪着宋曼走过马路，回到住院楼处。 “你早点回去吧。” 宋曼说，“今天……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带苏医生来。” “应该的。” 傅生言说。 宋曼有点无措：“这怎么是应该的呢？你……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把我的事……放在心上的。” “我不是说我。” 傅生言冷哼一声，“是风辞。” 他来，应该的。 宋曼哎了一声，还没等开口再问，就听到楼下花坛这边，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一男一女。 正是云楠和苏风辞。 宋曼竖起耳朵，双手不由攥紧！ 身后一只大手轻轻覆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是傅生言的手。 他将她微微拢过来，冲她摇摇头。 大概是叫她别出声，别打扰的意思。 于是宋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摒着呼吸，静听云楠与苏风辞的对话。 第161章 亏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认错人了。” 苏风辞的声音清冷又疏离。 比起之前的态度，宋曼甚至觉得他对自己说话的口吻已经算不上失礼了。 云楠的声音哽咽不已：“风辞，我知道是你……我，我其实后来，有去国外找过你的……” “你找我干什么？你当初离开苏家的时候，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么？” 苏风辞始终背对着身，表情都陷在阴影了，“还是说，苏云岸快不行了，你准备去找我看看，愿不愿意把心脏挖出来换给他？” “风辞，你别这么说……” 云楠低声啜泣，“当年是妈对不起你，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办法一下子带走你们两个。你哥身体不好，我要是把他留下，他……” “所以我没有怪过你。” 苏风辞冷笑，“养两条狗还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呢。你既然放弃了我，就不能怪我跟别人叫妈。” “风辞……” 云楠的手伸到半空，最终还是犹豫着又放了下来，“我不求你原谅我，你肯来看看云岸，肯帮助他……我已经很欣慰了。” 苏风辞：“你想多了。我只是来看看他什么时候死，不管怎么说也是苏家的人，万一老爷子的遗嘱留的不清不楚，我不还得分他一杯羹？” 说完，苏风辞提步离去。 只留下云楠的啜泣声，让宋曼听着心如刀割。 她看了傅生言一眼，轻轻脱开他的手，向云楠走过去。 “楠姨……” 看到宋曼回来了，云楠赶紧把脸上的泪水一抹，慌不迭想要转身。 宋曼赶紧上去抱住她的肩膀：“楠姨，对不起，我……刚才都，我都听到了……” 这么多年来，宋曼从来没有听云楠提起过以前的事。 她只知道云楠是延城苏家长子苏海山的前妻。离婚后，带着儿子苏云岸嫁给了自己的爸爸宋争舰。 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对苏家的事情，绝口不提。 其实宋曼不是没有过怀疑，苏云岸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为什么云楠从来都没有跟苏家人沟通过。 就算离了婚，毕竟也是苏家的长子长孙，难道他的父亲那边，真的完全不顾及他的死活么？ “曼曼。” 云楠抱着宋曼，趴在她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在宋曼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云楠如此脆弱的时候。 她做人做事从来都是体面不苟，不管是工作上的严谨，还是生活中待人接物社交礼节，甚至作为继母，她对宋曼疼爱之余，又保持尊重和距离的分寸，无一处不彰显着她超高的涵养和情商。 就连苏云岸几次重病危机，云楠也都是一直能够保持着冷静和克制的。 宋曼轻轻拍扶着云楠的肩背，冲站在那边去留不是的傅生言摇摇头。 “我先走了。” 傅生言点了下头，低声说。 入冬的夜色一片静谧，但医院这种地方，无论什么时候传来哭声，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这里总有太多生离死别，太多的不甘不舍。 云楠渐渐平静下来，团着手里的纸巾，摇头对宋曼道：“我没事了，曼曼……” “那，您想跟我说说话么？” 宋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或许，您跟我说说，心里会舒服一些？” “风辞是云岸的弟弟，是我跟苏海山的小儿子。” 云楠用纸巾擦了下眼角，“离婚的时候，我带走了身体虚弱的云岸，把风辞留在苏家，由他父亲和……那个女人抚养。” 宋曼心下唏嘘，原来，云楠之所以离婚，是因为苏海山出轨了别的女人？ “她被领进门的时候，已经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云楠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骗我……” 宋曼明白云楠这么骄傲的人。面对丈夫出轨这种事，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坚持要离婚，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我原是都要带走的。但是，苏家不同意，一定要我留下风辞……否则，就不答应给云岸支付医药费。” 云楠流着泪说：“那时候，云岸七岁，风辞才三岁多一点。刚刚记事。我嫁给苏海山以后就没有出去工作了，手里虽然有些积蓄，但还是非常拮据的。苏家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更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家业……而我，当时也确实没有精力……再顾及到小儿子……” 听到云楠这番泣断衷肠一样的陈情，宋曼几乎要忍不住陪着掉泪。 她强忍着眼眶的不适，咬咬唇道：“楠姨，这不是您的错……在当时那个状况下，您一定是相信苏家人不会亏待苏医生，所以才选择了把更需要母亲照料的哥哥带走的，对么？” “可是我没想到，风辞后来……会，会过得那么苦。” 云楠咬着唇，直摇头：“那个女人，生了个女儿。可能是因为怕女儿不能继承苏家，所以一直嫉恨风辞。她……她虐待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而这些事，我都是在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的。” 宋曼心下一倏：“这，真的太过分了。不过，我刚才听您说，前些年您去国外找过他？” 宋曼记得，大概在五年多前，云楠有一次被单位外派，说是要去M国培训，为期一个多月。 “是。”云楠点点头：“那个女人下场也不好。她生下的那个女儿，在三岁的时候被歹徒绑架撕票了。再之后，她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更加变本加厉虐待风辞。风辞不堪忍受，十四岁那年就坚持一个人出国去念高中了……” 一个男孩，幼年被母亲抛弃，又遭继母虐待。 少年时代一个人背井离乡，个中辛苦可想而知。 要让他以平常心态再去面对母亲和兄长，是有点强人所难。 宋曼想，也难怪……他之前对她的态度这么差。 可能在苏风辞的眼里，自己这个看似不相关的人，也是窃取他的母爱和兄长关怀的“凶手”吧。 “曼曼，你别难受。” 看出宋曼黯然失落的表情，云楠反过来安慰她。 “这些事跟你又没有关系的，都是我们上一辈的人造的孽。” “楠姨……” “曼曼。” 云楠突然正了下颜色，怔怔盯着宋曼的眼睛，“如果，楠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说如果，我做过一些……很不好的事。你……会不会特别失望？” 第162章 下手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被云楠的这个眼神吓到了。 “楠姨……您，您说什么……” “曼曼。” 云楠双手搭在宋曼的肩膀上，“你说，楠姨对你好不好？” 宋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当，当然好啊。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您和哥哥在我身边了。” “曼曼，楠姨知道你跟云岸亲如兄妹。他的事，你比谁都用心，比谁都在意。” 云楠双手捧在宋曼脸上，嘴角渐渐漾起一丝笑，“如果以后，我们需要你，曼曼，你一定会帮忙的对吧？” “那，那当然啊。” 宋曼连连点头：“您放心楠姨，如果是需要钱，哪怕我……我硬着头皮去求傅生言。如果是苏医生，您要是希望他能帮哥看病，我也可以去帮你劝说。但……” 宋曼说着说着，背脊里突然窜了一股寒意：“楠姨，我……但您总不会真的要苏医生的心脏吧？” “傻孩子。” 云楠一把将宋曼抱住，轻轻拍抚着宋曼单薄的脊背。 “怎么可能呢？风辞……他也是我儿子啊。” 宋曼舒了口气，心想也是，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云楠再怎么疼爱苏云岸多一些，也不至于真的要把小儿子的命送了吧？ 更何况，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好曼曼。” 云楠抱着宋曼的肩膀，像小时候哄她生病入睡的时候一样，轻轻拍着，拍着。 “楠姨这一辈子，最可惜的，就是没生过一个女儿。但是……最幸运的，也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月色下，云楠从袖子里伸出一支注射器。 “宋曼。” 傅生言去而复返。 云楠的手一抖，注射器立刻掉地，滚进了旁边的灌木里。 她慌不迭放开宋曼，转身去擦眼睛。 “你怎么回来了？” 宋曼奇怪道。 “你文件落在餐厅了。” 傅生言把文件袋递给宋曼。 刚才两个人吃完饭，宋曼去前台要打包盒，装好点心之后，随手就把文件袋落在椅子上了。 幸好傅生言的车子停在门口时，被监控拍到了车牌。 餐馆的工作人员很负责任，联系交警给他打了电话，以免重要文件遗失。 宋曼赶紧接过来：“谢谢你。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看。万一丢了估计会很麻烦。” 傅生言冷哼一声：“丢了你再问下傅叶白不就知道了？反正不愁没有机会跟他联系。” 宋曼：“……” 傅生言轻咳两声掩住尴尬，转脸看到云楠弯着腰在那边找什么。 “楠姨，您在干什么？” “我……隐形眼镜掉了。” 云楠鬼鬼祟祟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包里，立起身，脸上的笑容很突兀。 宋曼皱皱眉头：“你不是戴着眼镜的么？” 更何况，隐形眼镜掉地上还要找么？沾了泥土，肯定报废了呀。 “哦，不是，我可能忘记了，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还以为忘了摘隐形眼镜。” 云楠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曼曼，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守着就行。” 说着，她看了一眼傅生言。意思是叫他开车送宋曼一下。 “楠姨，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换你。” “好，快回去休息吧。” 看着云楠离开的身影，宋曼抱着文件袋，深深吸了一口气。 正好前面过来两个人，应该是医院里的保洁人员。 趁着熄灯前，在这儿再清理一阵卫生的。 “我们先走吧。” 傅生言将宋曼拉过来，给保洁人员让路。 “嗯。” 宋曼重着心事点点头。 两人一边走着，身后隐隐传来保洁人员的议论。 “这椅子缝里怎么有个针头啊？” “快收起来，等下扎到人。” “别是瘾君子啊，再不济……艾滋病人报复社会？” “哎，这年头。” 宋曼问傅生言，是什么时候知道苏风辞是苏云岸的弟弟的？ “他是我在境外两处医疗研究所的负责人，对接傅氏集团旗下的医疗产业。” 傅生言说，“这么信任的得力干将，他的身份家世，我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当然，苏风辞还有另一层身份，傅生言暂时不打算告诉宋曼—— 那就是，他的主治医生。 “难怪他对我的态度那么恶劣。” 宋曼幽幽道。 “那是他格局小了，他自己没有爹疼娘爱，嫉妒你。” 宋曼咬了咬唇：“话虽如此，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好想抢了人家的东西。”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苏风辞可不好你这口。” 傅生言睨了她一眼，“别这么白莲。冬天来了，池塘都冻住了。” 宋曼：“好冷。” 傅生言随手脱下外套丢在宋曼身上。 “我说你的笑话好冷。” 宋曼把衣服还给他，“我穿很厚的。” 她受伤之后特别怕冷，小小的人裹得像个千层糕似的。 “回家么？” 傅生言问。 “嗯。” 宋曼点了下头。 下午送苏云岸来医院，折腾到现在，澡没洗，衣服也没换。 傅生言一路开车，两人都没什么话。 气氛有点小小的尴尬，最后，还是傅生言先开的口。 “那天我听你……心姐说，你跟隋浅微一起开了个自媒体工作室？” 宋曼：“……” 原来一旦开始接受这种设定，就会渐渐开始没药救了。 傅·自降辈份·生言似乎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怎么想着去投资了？” 宋曼淡淡转开脸：“反正也辞职了，看看还有什么合适的可以做。浅浅之前跟文娱圈的人还打得挺熟。陆逸臣的事过去了，她也想自己搞搞事业。” “投了多少？” 宋曼：“两百多。” “两百多万你们过家家的么？买量宣传都不够。” 傅生言随口道。 宋曼：“那，做事总归一步步来，一开始都会比较保守的……” “还有其他打算么？” 傅生言清了清嗓子，又加了一句：“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 宋曼没有误会，只是心虚罢了。 但既然傅生言提到这个了—— “我，想投我家的公司。” “争天？” 傅生言放慢了车速。 “不行。” 宋曼：…… 哎，他说不行有什么用，钱都给出去了？ 第163章 手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车停到宋曼的公寓门口，傅生言没有再往里面进。 “到了。” 见宋曼没反应，傅生言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 “宋曼？” “哦。” 宋曼回过神，腾一下松开了安全带。 “抱歉，我……我先下去了。” “你没事吧？” 傅生言倏然捏住她纤细的手腕。 本能感觉到她小小的挣扎，他便一点不敢再用力了。 “没有，只是累了。” 宋曼说。 傅生言从驾驶座边下去，将她送到门口。 “我先进去了，你开车当心点。” 宋曼回过头来，跟傅生言告别。 夜风起，她看到傅生言的衣物很是单薄。 如今，自己真正已经不在他身边。 听说童雪也离开了。 就连唠唠叨叨的江婉君，都住进了看守所。 宋曼心里一酸，到最后，他身边还是没有任何人在照顾。 不过，宋曼想，无论是自己，还是他，努力学会一个人生活的这个过程，可能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吧。 这些让人偶尔心酸难过的小细节，其实都是成熟的必经阶段。 “你跟你心姐约的什么时候？我也一起去。” 傅生言说。 “周六吧，具体还没安排。” 宋曼想了想，“如果，我哥没什么事的话……” 今天周四了，如果苏云岸真的熬不过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这会儿宋曼已经摘下了墨镜。 夜视较差，大眼睛里恍惚的迷离，让傅生言读出了一股让他窒息的疼惜。 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放开宋曼的手。 可是那些无法表达清楚的不舍和在意，却早已把她的小包子割得千疮百孔。 他甚至很想看到她在离开自己之后，可以过得稍微快乐一点。 而事与愿违，每每见到宋曼的时候，不是麻烦缠身，就是伤感落魄。 “要是……实在太辛苦，回来好不好？” 傅生言低声道。 “啊？” 宋曼没听清楚。 “我……” 傅生言摇摇头：“没，事。” 他不想让宋曼觉得挫败。 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质疑她，嘲弄她。 小包子比他想得还倔。 大不了在外面惹了事，自己再偷偷善后吧。 “先走了。” 说着，傅生言提步往车上去。 宋曼怔怔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进去。 她很纠结。 那笔钱的事，到底要不要跟傅生言说呢？ 可是她的踟蹰看在那个男人余光之下，反而像极了一股难言的不舍。 傅生言走了两步，停下来。 麻痹的。 他反身回去，一把勾住宋曼的腰，将她一股脑按在墙上吻下去。 宋曼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到两只小手解除了封禁的麻痹，刚想要推上傅生言的胸膛。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一阵湿润，让她的心都被烫疼了！ 他哭了是不是？ 宋曼的手轻轻颤抖着，沿着他的腰，手指合拢在傅生言的背上。 她的小胳膊很短，环形一匝，整个人就被揉进了男人的怀抱里！ 傅生言忘情地吻着她，直到把她的泪水也逼了出来。 或许，这个吻能代表的东西太有限。 至少这一刻，他们全情投入到了曾经最熟悉的温存之下。 至少这一刻，宋曼不再觉得冷，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焦虑，眼里也减少了很多悲伤。 傅生言睁开眼睛，轻抚宋曼的脸颊。分开后，他又俯身在她的肉乎乎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彤彤的脸颊，感受着她胸脯里噗通噗通的心跳…… 傅生言叹了口气：“早点休息。” “嗯。” 这一次，他目送着宋曼进门，目送着房间里的灯亮了。 低头看看手指。 拇指与食指间揉搓的那种滑腻的触感，真的是让人流连忘返，食髓知味。 他太想念宋曼了。 可是，越是想念，越是不知道该怎么重新拥回来…… 他太用力，她就会挣扎得遍体鳞伤。 他不去插手，却又真的放心不下她…… 这个傻包子，真要是被条好狗叼去哄着护着，他也认了。 可偏偏，他都已经放开她了。 为什么她还是过得不好…… …… 将·军令会所，苏风辞一个人靠在吧台上，已经渐进微醺。 傅生言知道他在这儿，于是直接把车开过来了。 “说开了不是坏事。” 傅生言提过来一把椅子，侧坐上去。 “怎么？你也来当说客？” 苏风辞冷笑一声：“我猜，你要是能帮苏云岸弄到一颗像样的心脏，换上去。救他一条狗命。你家小包子，别说是什么丧偶婚姻抑郁症了。你就是让她当妾，她都愿意。” 傅生言伸手向调酒师：“劳驾，给我一杯冰水。” 苏风辞急道：“你不能喝冰的！还要不要命了！” 傅生言没理他，直接从调酒师手里接过杯子，沿着苏风辞的头顶倒了下去。 “醒了么！” “你——” 苏风辞怒瞪着他，“你行！泼冷水算你妈的本事？有种你冲这儿招呼！” 他指了指脑壳：“我要是脑死亡了，正好把我的心脏挖了给苏云岸换上去！” “至于么！” 傅生言一把揪过他的衣领：“都多少年过去了，说狠话有个屁用？你要是死了，回头谁给我做手术？” “你……” 苏风辞咳嗽两声，从一旁懵逼的调酒师手里接过一块干毛巾。 擦两下，顿时变成了刺猬头。 “你决定了？” 苏风辞问。 “不是你说的么？已经扩散到脑部了。” 傅生言摆弄着手里的杯子，空荡荡的无趣，于是他又跟人家要了一只冰球。 晃来晃去，晃着五彩斑斓的光影。 可是生命，总是会在疾病面前黯然失色。 苏风辞拄着下巴，看着冰球失神：“这事儿，你跟家里……谁都没说？” “说个屁，没一个能担事的。” 傅生言叹了口气：“我就想着，阿翔要是能醒过来，我妈和老于那边，还能有个指望。” “那宋曼呢？” “前妻。” 傅生言苦笑：“何况，她后半生又不缺钱的。你就告诉我，成功率多少吧。” 苏风辞伸出三个手指头。 傅生言点点头：“百分之三十，还行。” 苏风辞：“百分之三。” 第164章 醉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一把将他的手弹开：“你特么逗我呢？” 苏风辞：“你这个不是原发。复发转移的，初步判断应该是当年中枪后也有一定的诱发因素。” 傅生言：“要是不做呢？” “那就要看造化了。” 苏风辞把冰球晃碎了，喝了。 “什么意思？” 傅生言皱皱眉。 “这谁说得准，也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三年五载，也可能一出门就给车撞死了。癌细胞和意外，哪个先来？” 苏风辞笑道。 “你可真笑得出来。” 傅生言拄着下颌，有些抑郁。 “怕了？” 苏风辞怼了他一下，“你以前可一点都不怕。” “现在不一样。” 傅生言想。 那会年轻，好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在尊严，胜负，利益，博弈面前，一条命算什么？ 后来跟宋曼结婚了，他也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可值得他坚持负责的。 反正给她留了一大笔钱，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可是现在…… “我也是喜欢上瞳姐以后，才开始怕死的。” 苏风辞说。 “否则，我还真想直接去替了苏云岸。最好把心脏给他以后，再出了排异反应，哈哈哈，让我妈后悔一辈子。” “神经病。” 傅生言瞪了他一眼：“有机会就好好活着，只要你活得足够久，总能活到瞳姐喜欢上你。” 傅生言想，就像他之于宋曼。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但是，他确是一点都不后悔，至少让他切实感受到了，爱情重新回到胸腔里那种又暖又酥的感觉。 “你是真的喜欢宋曼么？” 苏风辞问。 “你说呢？” 傅生言把杯子还回去，换了一杯温柠檬水。 养生，哪怕是一种心理暗示，能多活一天赚一天。 “那包子哪里好？为什么我妈和我哥对她那么好。” “说不出来。” 傅生言摆弄着手指，刚才那股滑腻腻的感觉，依然还在。 宋曼接吻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还是像一只小兔子似的，瑟瑟缩缩，浑身发抖，眼睛都不敢睁。 这是不是说明，她根本就…… 没有跟傅叶白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否则，不可能还是真么手足无措。 “不过，说起傅叶白……” 傅生言问苏风辞：“上次阿豪问你的那个事……” 苏风辞慢吞吞掏出手机，发了一个东西给他。 “我还以为，你把他给忘了。” 傅生言：“我只是抓不到他的把柄，暂时搁置一下而已。” “抓不到把柄，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把柄。” 苏风辞说，“你自己看看吧，瞳姐追踪到的，热乎的。” 傅生言漫不经心地把手机划开，只看了一眼，手机就摔在了地上。 “至于么？” 苏风辞瞄了他一眼：“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慌，又不是做贼的，怕警·察啊？” 傅生言跳下吧台椅，把手机捡起来。 “这是真的消息？” 苏风辞一摊手：“你觉得，瞳姐出错的概率大，还是她能爱上我的概率来的大。” “那傅叶白，他……” “事情可能比较棘手了。” 苏风辞拱火的本事和真是一流。 “这有什么棘手的，他不是坏人，我就用不着那么紧张了。” “他要不是坏人，你的包子可就很容易被叼走了。” 苏风辞笑眯眯道，“毕竟，排除其他的一切客观因素，你的傅生言对宋曼来说，才是妥妥洗不白的坏人。” …… 宋曼洗了个澡，靠在床上滴眼药水。 她想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院换楠姨。 可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脑子里就像走马灯一样，挥散不去。 实在很难，很难平静。 但愿，哥哥能够顺利平安地闯过这一关。 宋曼在心里祈祷着。 哎，如果，不是心脏这样的病症就好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跟苏云岸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却是同一种血型。 如果真的有需要，捐肝捐肾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不敢再想太多跟苏云岸相关的事，宋曼怕流眼泪。 睡不着，她干脆下楼去倒点水。 就在这时，茶几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一亮一亮的。 傅叶白？！ 宋曼犹豫了一下。 这么晚了，他…… 找她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宋曼按下接听键。 “曼曼……” 对面开口，声音有点不对。 她从来没听到过傅叶白的声音会像今天这样，充满了脆弱的易碎感。带着醉酒的哽咽，温吞，失控，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真实…… “傅叶白，你……喝酒了？” “曼曼，我……想你……” 宋曼浑身一凛，那种不知所措的无助感，瞬间从耳膜直通大脑！ “傅叶白，你，你没事吧？你别这样……” “曼曼，我不想让你为难的。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是我，必须的……” “傅叶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曼心里一阵焦虑。 认识傅叶白这几个月来，他在她面前呈现出来的，除了捉摸不透的不安定与神秘。更多表现出来的是独当一面的隐忍与尊重共存的克制。 他知道她心里的纠结，知道她对上一段婚姻和傅生言的那种不知所措的态度。 他默默守护，从不逼迫。 甚至在两人最信任，最相对亲密的时候，都不曾有过逾越的举动。 他如此自律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深夜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 “傅叶白，你在哪？” 宋曼急道。 “曼曼，我在哪不重要。但你一定要相信，你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不想伤害你的。” “我……傅叶白，我听不懂。你……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我帮你报警么？” 报警？ 傅叶白挂断电话，放下手边的酒瓶，在没有窗户的卧室里，那暗无天日的阴影中，还有多少无处安放的灵魂。 他拿起手边的一张照片，看着上面意气风发的三个人。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 灰色的制服笔挺，肩章熠熠生辉。 选择走上这条路的那天起，荣耀和责任比肩而来。 可是—— 可是最后，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第165章 最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所以，你到底是喜欢宋曼，还是喜欢童雪？” 苏风辞觉得，自己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催眠术。 即使在傅生言只喝柠檬茶的状态下，都能把他问出醉话来，才叫真本事。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些话，傅生言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有意想要倾吐出来罢了。 “我在出国前夕，曾经碰到过一个小姑娘。又胖又呆，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在废旧的教室里跳舞。” 傅生言说，“我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唯一的印象就是皮肤很白。我一直很想找到这个女孩，但我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苏风辞表示很无语：“这太离谱了，那么小，跟爱情有毛线关系？” “我知道。就因为矫情，所以我没做，也没说。只是后来，无意中会钟情喜好，看到会跳舞的女人，看到白皮肤的女人，多少会有点……” “明白了。” 苏风辞一脸无趣：“就是说，你小时候见到过一个穿红裙子的白皮肤女孩，于是就喜欢上这一款了。后来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遇到了童雪，她身上的一些气质吸引了你。再加上你那时候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征服欲和保护欲都爆棚。就想要把她拿下来，甚至不惜把命搭上去半条？” 傅生言没说话，基本上算是默认了这种解释。 “可是后来，你有遇到了宋曼。” 苏风辞道：“然后你发现，宋曼甚至比童雪更加贴近你心里所想所念的那个“形象”。是不是？” “算是吧。” 傅生言单手拄着侧腮，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 “尤其是，当宋曼穿上红裙子的时候……” “你可真够变态的了，” 苏风辞打了个激灵，“我只听说有人控腿，有人控胸，哪有人控衣服的？渗不渗人啊？红裙子，跟冥服似的？”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就在这时候，韩瞳从后面走过来，挤进两人中间。 苏风辞赶紧弹起身，想把位置让出来。 傅生言摆摆手：“我走。” “哎？我来找你说事情的，你怎么走了？” 韩瞳叫住他。 “刚才风辞给我看过资料了，我去会会傅叶白。” 韩瞳按住他：“不是这件事，是有关童雪的。” 傅生言皱了皱眉：“没兴趣。” “她没有出境信息。” 韩瞳说，“你不是让我盯着她么？” 傅生言顿了下肩膀，“什么叫没有出境信息？” “字面意思。” 韩瞳靠在傅生言的位置上，从调酒师手里接过一杯长岛冰茶。 她长着一张美艳又浑不吝的脸，说再正经的话都显得慵懒不堪。 “她还在申市？” 傅生言锁了锁眉峰，提步而去。 …… 傅叶白挂断电话之后，宋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做对不起她？ 什么叫，不会伤害她？ 难道是跟争天有关？ 宋曼打开文件袋，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是除了一些需要签字的项目招标书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些资料，傅叶白原本是送上门来想拿给苏云岸的，但偏偏今天下午赶上苏云岸发病。 宋曼实在是坐立不安。 出于公，出于私，她都不能做事不理。 她决定，还是亲自上门去问问清楚…… 可是刚出门去，宋曼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自己门口。 下来的人，是云楠。 “楠姨？” 宋曼心里咯噔一下，大半夜的云楠怎么突然过来找她？ 难道是苏云岸出事了？ 然而看云楠的表情，似乎又不像。 “曼曼？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哪去？” “叶总好像……好像出了点事，我要过去看一看。楠姨你怎么过来了？我哥呢？” 云楠的一只手搭在包上，动作有点别扭。 “你哥暂时没事。七嫂过来换我了。我一着急……都快到家了才发现没带钥匙。于是干脆叫司机转到你这里了。” 宋曼奇怪，既然没带钥匙，回去找七嫂去拿不就行了？ 为什么绕远来自己这儿？ 不过，这话她肯定不会问出口的。 “那，您今晚就在我这休息一下吧。” 宋曼帮云楠按开密码锁。 “唉！曼曼，你……你一定要出去么？都这么晚了。你……” “我就去就看看叶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尽快回来。您先进去休息，多睡一会。” 宋曼想，这正好有辆出租车，省得自己再去叫车了。 师傅比较健谈，有一搭无一搭跟宋曼瞎聊：“今晚可太巧了，刚从江南到江北，现在又要从江北到江南。” 宋曼心思难安，对方说什么，她也就嗯嗯随便应两声。 “我按导航走了哦，放心不给你绕远。” 见宋曼不爱说话，司机自讨没趣，一边控方向盘，一边点着导航上的路线图。 然后，宋曼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语音。 【您的上一次行车线路，从中心医院东门，到和平南大道丽水园。】 估计是他不小心按错了，直接按了历史路线。 “哎？” 宋曼奇怪道：“师傅，您刚才带着我阿姨从哪开过来的？” “中心医院啊。” 师傅话匣子又开了，“怎么？她没跟你说啊。” “不对啊。她不是从南岛别墅转过来的么？” 刚才云楠明明是说，七嫂去医院替她陪床，让她回去休息。 但因为自己没带钥匙，快到家了才发现，于是又打车过来宋曼这里？ 师傅嗨了一声：“当然不是了，什么南岛别墅。我就从中心医院接她，她说的就是丽水园，我直接开过来的，你看——发票她都没要，26块钱嘛。这要是从南岛别墅过来，少说要40块。” 宋曼：“？？？” 太奇怪了吧？ 云楠专门从医院过来找她，却骗她说，自己忘带了家门钥匙？ 这……是什么原因？ 她来找她，一定是有事才对。 有事就直接说啊，或者等明天早上，她去医院看哥哥，再说也一样啊。 为什么大半夜的，一个人来到她的公寓？ “怎么了小姑娘，刚才那个，是你阿姨啊？” 司机问。 宋曼：“师傅，你前面掉个头，回去一下。” 第166章 信任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楠姨？” 房间里关着灯，根本没有人在的样子。 宋曼从楼下到楼上，每个房间都找遍了。 根本就没有云楠的身影。 太奇怪了！ 她人呢？ 宋曼下楼，打了云楠的手机。 “楠姨，你……人呢？不在家么？” “曼曼？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楠的声音显得很惊讶，“那个，我刚才找了下包，找到钥匙了。我想还是回去吧，你这里我没住过，东西放在哪也不清楚，还是不方便的。” 宋曼越发奇怪了。 云楠这一系列行为，已经非诡异所不能形容了？ 她今天晚上，到底是来找她干什么的呢？ “哦对了曼曼，你给我买的点心，我都帮你放在出房间了。顺便还给你煮了一些粥。你晚上吃点宵夜。最近又伤又病，人这么瘦。云岸还需要人照顾，你可不能再垮了。” “我知道了，谢谢楠姨。” 宋曼放下电话，心想，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来到厨房，打开灯，看到电饭煲里咕嘟嘟的正在保温。 揭开盖子来，里面果然煮了一锅小米粥。 香喷喷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简直让人胃口大动。 旁边的塑料便当盒里，是今天晚上自己跟傅生言出去吃饭的时候，专门打包的一些点心。 虾饺皇，叉烧包之类的。 宋曼把点心放进微波炉，盛了一碗粥。 她想，吃口东西再给傅叶白打个电话。 这眼看着都已经要凌晨一点了，自己这会儿跑过去，好像也有点唐突。 实在不行，等天亮了再说？ 粥有点烫，宋曼没有马上动。 她来到楼上，想先把衣服换了。 可就在她准备拉窗帘的时候，看到自己家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子！ 太奇怪了，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 她确定没有，因为这个车子听着的位置—— 明显把院子的大门都给堵住了！ 宋曼的眼睛在夜里尤其不好，她看不清车牌，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几个人。 胸腔里心脏跳砰砰的，宋曼本能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车到底什么来路，想干什么！ 宋曼不敢探头出去，蹲在阳台的窗帘后面，她摸过手机，打了傅生言的电话。 “宋曼？” 傅生言正在开车的路上，突然接到宋曼的电话，很是惊讶。 “阿言……” 宋曼的声音颤抖不已。 “我，我觉得我家门口不太对劲。” 宋曼压着声音，“有辆陌生的车，堵在门口。” 傅生言倒吸一口凉气，拽着方向盘的手攥的紧紧的。 “宋曼，你先别慌，听我说。” 傅生言说：“把楼下的门关好。换上轻便的衣服和鞋子。保持手机畅通，然后，不要靠近窗子。不要躲在二楼的狭小空间里。你到一楼，躲在沙发的后面。不要出声，不要害怕。不管任何人进来，只要没有发现你，都不要出声！听明白了么！” 宋曼说：“我明白，我……我明白。” 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车子堵在家门口明显是来者不善。 上一次的绑架案让宋曼心有余悸。 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是江婉君为了找李舒修报仇而弄出来的一场闹剧。 可是宋曼身临其境，她感受得到那个脸上带着刀疤，行为举止狠戾残暴的郑国宾—— 明显不是一般为了钱的绑匪。 虽然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警方来回询问了几次，也没有更多的进展。 又或者，即使是有进展的，也没有人告诉宋曼而已。 但是那种亲眼看到有人在眼前被枪爆头的恐惧，在宋曼的噩梦里早已植入深刻。 她明白傅生言的意思，让她锁门是为了防止对方立刻破门，让她远离窗子是为了防止狙击。 换上轻便的衣服鞋子，是为了能够伺机逃走。 房子一共就这么大，躲在密闭的房间里早晚坐以待毙。 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地方，是最靠近门，又最隐蔽的沙发后面！ 在这样恐慌的生死关头，她庆幸自己对傅生言还有足够的信任和依赖。 傅生言心急如焚，立刻掉头赶往宋曼家的同时，打电话通知韩瞳带人就位。 宋曼，千万不要有事…… 此时的宋曼按照傅生言的建议，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一直捏在手里。 外面没什么动静，桌上的餐点还在冒热气。 宋曼紧张得只想吐，心跳在胸腔里噗通噗通，好想随时随地都要蹦出来似的！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亮了！ 是云楠的来电！ 宋曼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这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接任何其他人的来电了！ 她并着呼吸，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里的来电停止。 云楠站在喷水池边，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心里一阵豁出去的平静。 宋曼没有接电话，说明她已经……失去意识了吧？ 她是那么信任她。 在看到自己为她亲手准备的粥和点心的时候，一定没有任何的怀疑。 是带着爱和感激，吃下去的。 云楠捏着电话，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她咬着唇，把又一个电话拨出去。 “可以动手了，她……应该已经昏过去了。” 黑车里的两个人相视一下，点点头。 其中一个人拿了绳子，另一个灭了香烟。 他们跳下车，用巨大的钳子剪碎了院门上的门鼻子。 然后冲到房门前—— 叮咚！叮咚！ 先按门铃。 宋曼躲在沙发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她没有听到傅生言的车，也没有听到警笛声。 所以她知道，不会是救援的人。 果不其然，两个歹徒没有按开门铃后，撩起一把消防斧，砸门！ 宋曼忍不住惶恐的泪水，心跳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她不敢哭，傅生言告诉过她，无论发生什么，不能喊。不能哭，一定要忍住！ 门破开了，两个陌生男人跳进来。 “人呢？” 其中一个人走到茶几前，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食物。 “在楼上吧？” “不是说晕了么？这也没……吃啊。” 宋曼：“！！！” “先上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就在这个时候，宋曼瞅准时机冲出门—— 第167章 渊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两个歹徒闻声，立刻冲下楼！ “跑了！” “追！” 宋曼哪里还顾得许多，此刻她就只有一个念头。 跑！ 尽可能加快速度，往社区门口跑，往保安亭跑！ “曼曼！” 迎面一个人影高呼一声，一把将宋曼截住！ 宋曼眼前一阵黑灰，惊慌之下差点没认出来是云楠。 “楠姨？！” “怎么了么曼曼！” 云楠抓住宋曼的两只胳膊，透过她颤抖不已的肩膀，看着那两个傻乎乎的歹徒竟然还在往两侧寻觅判断方向？ 真是太奇怪了，她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了么？ 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竟然还会给她跑出来？ “楠姨！有歹徒！” 宋曼上气不接下气，先是惊恐地往后看了一眼，随后推着云楠就要跑。 “快跑楠姨！有歹徒闯进我家！快报警！” “哪有人啊？” 云楠将宋曼挡在身后，然后冲着那边正要追上来的歹徒摆了个手势。 “真的有啊！” 宋曼急道，“我亲眼看到的！” “曼曼，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云楠伸手摸摸宋曼惨白的脸蛋，“走，楠姨陪你回去，我们过去看看。” “楠姨你相信我！大门都被他们破……破开了！我没有做噩梦！” “唉？你看是不是那边——” 云楠突然叫了一声，宋曼下意识扭过头，雪白的脖颈瞬间暴露在月色之下。 云楠倒吸一口冷气，举起手里的注射器！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猛地伸了过来。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样，傅叶白攥着云楠的手腕。 那似乎还在往下滴着不明液体的注射器，当场被缴获！ 宋曼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眼前的一幕，几乎叫她瞬间僵化！ “傅叶白……楠，楠姨，你们……” 然而下一秒，她眼中所有的惊谔和惶恐都被一双纤长的睫毛给锁住了！ 后脑一阵钝痛，宋曼眼睛一闭，双膝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傅叶白怀里。 刚刚那一下，是傅叶白侧手一个斜砍，不偏不倚地打在她脑后的大椎穴上。 “你想干什么？” 傅叶白将宋曼抱在怀里，盯着云楠的目光，冰冷如炬。 云楠泪流满面，身体瑟缩不已：“我……我……” 与此同时，那两个歹徒也向这边跑了过来，一个人拎着绳子，一个人拎着麻袋。 看到这个场景，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他们把目光一致针对到云楠身上—— “不是说，只有一个小丫头？带走就完事儿？” “我们提前说好了，只绑人不动手的。这什么情况？” 傅叶白咬咬牙：“叫他们滚。” 云楠颓然摇手：“你们……你们先走，钱我照付……” 两个歹徒也识趣，不惹麻烦才是王道。 收了钱，骂骂咧咧开车走了。 傅叶白狠狠瞪了云楠一眼：“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宋曼是我的底线。” 云楠脸色惨白，状如疯癫：“可我要救云岸……” “所以你儿子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宋曼是你一小养大的女儿，你可真下得去手！”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我不能看着云岸就这样死！” “够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探讨三观对错！” 傅叶白低头看了看怀里昏睡的宋曼，看她这个样子，衣服鞋子换的轻便，危急关头逃的比兔子都快。 说不定，是已经跟傅生言联系过了。 那么要不了多久，傅生言就会待人赶过来。 云楠：“你，你承诺过。会帮我救云岸的……” 傅叶白沉了沉呼吸：“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云楠点点头，抬手擦了把脸。 “你今天回去，在格林威治零点的时候。去登之前那个游戏网站。用虚拟VPN，连登三次后，进入页面的特殊交易系统。就像你五年前挂牌的时候，一样的操作。” 傅叶白说。 云楠大惊：“你说什么？还用那个交易网站去买？可是五年前，分明是你们的人阻止了我给云岸买……买的那颗心脏！要不是因为那个叫什么姗的女警·察，云岸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换到合适的心脏么！” “孟以姗是我妹妹。她阻止你，是因为对方就像你今天这样，已经把一个鲜活的生命绑在手术台上了！” 云楠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傅叶白继续冷声道，“按我说的做。这一次不一样。上线已经有何合适的现货，是有人……自愿捐赠的。所以，苏云岸的手术可以如期进行。且不会为此……害了其他的人性命。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整个交易的过程中，把我交给你的优盾插在电脑接口上。全部细节数据同步录下来。听明白了没有？” 只有这样，他才能通过这条线找到幕后庞大的犯罪组织。 也只有这样，姗姗和童雪…… 才不会白死。 云楠点点头：“只要能救云岸……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用我这条命赎罪……” “你这条命，不值钱。” 傅叶白冷冷道：“我原以为，姗姗的死，是你间接造成的。你会因此而心怀愧疚，但是……你对宋曼下手……” “我不是完全没有犹豫过的！” 云楠哭道：“就是因为我舍不得曼曼……当年我才想要通过别的渠道救云岸啊！否则，否则……我要向她下手，这么多年，有多少机会？就是因为，我把她当我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我……” 傅叶白冷笑：“你这样的心态，就跟养了一只随时准备杀的鸡，却因为一直没有特别饿，不小心养出宠物的感情一样。但一旦到了你饥肠辘辘的时候，还是会向她挥起屠刀不是么？” “那是因为她本来就——” “够了。” 傅叶白抱着昏迷的宋曼，转身往房子方向走去。 “傅叶白。” 云楠颤颤叫了一声：“你，你以后会把这件事告诉曼曼么？你，会让她知道，我……我曾想杀了她么？” 傅叶白顿了下脚步，“你希望呢？你希望她知道么？” 云楠霎时间泪流满面：“能不能，不让她知道，还有云岸……和风辞。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第168章 功勋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巡逻车鸣笛而至，时间不多了。 傅叶白长出一口气：“如果这一次你能帮我顺利完成任务，或许，我会考虑你的罪行，给到你一些人道上的帮助。” 云楠说了句谢谢，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傅叶白抱着宋曼，将她带回室内。 屋子里还不算特别狼藉，女孩平静的睡颜，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无情与危险。 真希望，她能永远不用碰触这些难以承受的痛。 傅叶白掏出手枪，上膛，按上消音器。 房间里随便开了两枪，然后掉转枪口，冲着自己左肩膀击了个对穿。 这种场面，身上不挂彩是很难骗过傅生言的。 傅叶白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他是个对疼痛很不敏感的人，可能是因为前半生经历了太多，好像一点尼古丁就足够他放缓心跳的速度，放缓血流，放慢回忆—— “哥！我考上了！你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你真去考了？你——” “哥，你干嘛！这么不高兴？你知道我一直很想当警·察的嘛！” “女孩子家，做什么工作不好？又苦又累的。” “雪姐不也是女孩子？多酷啊！” “姗姗，你真的想好了？这可不是你平时在游戏里逞奸除恶，打打杀杀那么简单的。真的会流血牺牲的！” “哎呀，这些事，警校会教给我们的，你不用整天背校规给我。我已经成年了，我会对我的选择负责的！” 傅叶白对这一双龙凤胎弟妹一向很是头痛。 弟弟孟以岚，生性温和柔润，从小像个小姑娘一样内向腼腆，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看出，出去说话都不敢大声。 妹妹孟以姗却像个野小子似的，上蹿下跳，完全没有一点斯文女孩的模样。 每次弟弟在外面被人欺负，都能看看妹妹撸着两只小细胳膊，从巷子头打到巷子尾。 打隔壁邻居欺负人的大孩子，打街上的小混混，打无良的摊贩，也打酗酒家暴的父亲。 反正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傅叶白去当警察的初衷，大概也就是为了把这一家人从那个喝酒赌博家暴的疯子手里解救出来。 但没想到的是，他曾以为自己最想要守护，最应该被守护的妹妹，到最后，却成为了守护所有人的先驱。 上天给每个人送了礼物，也规划了天赋。 今生是一场难得的缘分，可是缘深缘浅，早就已经被命运安排到注定。 傅叶白吐出淡淡的烟圈，回忆被氤氲，总觉得眼睛很疼。 看向宋曼的时候，更疼。 “对不起，曼曼……” 他撑着身子来到她身边，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像小馒头一样惹人怜惜。 他伸手过去想摸摸她的脸，又怕血迹将她弄得污秽不堪。 最后只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再犹豫着，缓缓放下。 他想，自己的出现原本是想带给她安宁的。 可如今，事情失控到这步田地。 他注定了，要伤害她。 毁她的家，毁她的亲情，毁她的爱情…… “曼曼，如果可以，我愿用半生弥补，愿许来生唯一……” 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要凌驾于爱情的神圣之上。 比如责任，比如正义。 “宋曼！” 傅生言带着韩瞳和两个警官冲进院子，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不已。 “傅叶白？” 傅生言错愕。 离开将·军令之后，他原本是想直接过去找他的。 路上接到宋曼的电话，才急匆匆掉头过来。 所以，傅叶白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他一身血迹，满地弹痕，还有大门被消防斧头破开的痕迹。 傅生言心下一紧，目光骤然落在了沙发上昏睡的女孩脸上。 “宋曼！” 他提步跻身冲过去：“曼曼！” “她没事，只是吓昏过去了。” 傅叶白淡淡道。 “吓昏过去？” 傅生言并不很相信。 宋曼比他想得坚强，理智，在那么危机的状况下，她都能打电话来冷静求助。什么叫吓昏过去了？ “你不信就等她醒了再问。” 傅叶白并不是很耐烦，“你不打算把她送到楼上去休息么？还有，这么多警·察，谁是负责问口供的？还需要当事人来催？” 一时间，几个警官面面相觑。 傅生言把宋曼带到楼上，仔细检查了一下，看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才总算放下心来。 他叫韩瞳帮忙在上面看着她，自己下楼看到傅叶白正在跟警方陈述过程。 非常丝滑的事件流程，就跟事先编排好的一样，警方是已经把笔录做好了，但傅生言觉得，自己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警方离开后，傅生言坐在沙发上。 眼看天都快凉了，折腾到现在，他满脑子疑问，但肚子里却是空的。 一饿，就容易胃疼。 宋曼的茶几上，正好有粥和点心。 傅生言看了傅叶白一眼：“你不用先去医院？” “不用，皮外伤而已。” 傅生言：“你倒是来得很及时？” 傅叶白淡淡道：“她能打电话给你，就能打给我。” 傅生言端起粥碗，用调羹捣了捣。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傅生言冷笑，“真话一句没有，假话听多了胃疼。” 然而就在他端着碗凑近唇边的一刹那，傅叶白甩手一巴掌过去，直接把他的碗给打飞了！ “胃疼就别乱吃东西。” 傅叶白的动作有点大，枪伤撕开汹涌的痛。 傅生言怔怔看着地上的狼藉一片：“你吃错药了？” “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说我走了。” 傅叶白站起身，随手抓了块毛巾按在肩上。 “宋曼醒来以后。别吓到她，就说是流窜的悍匪。” 说完，他提步往玄关走去。 “枪是你自己开的吧。” 傅生言说。 “如果歹徒有枪，还需要用消防斧子破门么？” 傅叶白：“……” 傅生言：“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但我只有一句话警告你，别把宋曼卷进危险里。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把你的照片挂在你的勋功章上。让你好好为傅家光耀门楣。” 说完，傅生言来到二楼卧房。 韩瞳起身：“宋小姐没事，呼吸均匀，没有外伤，应该是昏睡了。” “你走吧，这里我来。” 傅生言说，“顺便，把楼下锅子里的粥还有桌上的点心取个样，让风辞做个药物检验。” 第169章 保护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醒来，已是第二天一早了。 傅生言靠在她床边，陪了她一夜。 这会儿稍听到一点动静，男人睁开眼。 “曼曼，醒了？” “阿言？” 宋曼扶着昏昏沉沉的头，撑着身子坐起来。 一时间，昨晚记忆如乱梦，她都快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我怎么了？对了，昨天晚上……” “你都记得什么？” 傅生言扶着她坐直身子，“昨晚发生的事，你还有印象么？” 宋曼揉揉眼睛：“我记得有两个歹徒闯进门，然后……我按照你说的，之前已经换好了衣服和轻便的鞋子。他们进门就在找人，好像是……是在找我？” 宋曼越说越觉得害怕：“我，然后我就跑出去了。” “然后呢？你见到谁了？” 傅生言问。 傅叶白临走前有提过，让他不要告诉宋曼，自己来过。 “傅叶白……对，我好像看到他了。但我没有叫他来，所以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见到他。还是幻觉？” 傅生言哼了一声：“你倒还挺想他的？幻觉都出现了？” 宋曼咬咬牙：“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而且，对了……楠姨呢？楠姨人去哪了？” 傅生言眉峰一倏：“云楠？她怎么会在这里？” 宋曼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特别奇怪。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我现在，我……我很乱。” 宋曼抱着脑袋，将额头抵在膝盖上。 傅生言伸长手臂，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 “别怕，不着急，没事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宋曼的肩膀颤了颤，下意识咬嘴唇的小动作，让傅生言心里又酸又痒。 “没有。” 傅生言舒了口气：“你有危险，能第一时间想到找我。说明你还是很信任我的，对么？” 宋曼哽了哽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起得来么？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嗯。” “能帮我找块毛巾么？” 傅生言问宋曼，“我也想洗一把脸。” “你用蓝的那块就行。” 宋曼随口应声：“本来就是你的，我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的。” 傅生言：“哪里有蓝色的？” 宋曼走进洗手间，指着挂台。 “就这——” 手僵在半空，她的心倏然一黯。 差点忘记了，她现在分辨不出颜色了。 “怎么了？” 傅生言走过来，察觉到宋曼的脸色不太对。 宋曼摇头：“我去柜子里拿新的给你。” 傅生言看着架子上挂着的三条淡黄色的毛巾，又看着宋曼手里刚刚翻出来的—— 又一条淡黄色的毛巾。 “你，都拿一样的颜色，不会弄混么？” 傅生言下意识往后地上看了一眼，一团蓝色的毛巾此刻正蜷缩在排水口附近—— 明显是已经被拿来当抹布了！ 傅生言：“……你说实话，以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因为心情不好而拿我的牙刷去刷马桶？” 宋曼：“好像，没有？” 傅生言：“好像？？？” “你，你快洗吧。我下去弄点早餐。” 宋曼一边下楼，一边说：“昨晚楠姨过来给我煮了点粥……” 云楠煮的？ 傅生言拿着毛巾的手上一僵。 与此同时，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叮了一声。 傅生言看了一眼韩瞳发过来的信息。 【傅总，粥和点心里含有烈性麻药。】 宋曼在厨房里咦了半天：“粥呢？点心也没了？” 傅生言回消息【知道了，不要跟风辞说东西是来历。】 “阿言，你昨晚把饭吃掉了？” 宋曼站在楼梯口，探着小脑袋问。 傅生言回消息时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嗯，吃了。” 宋曼睁圆了眼睛：“所以，你把锅也吃了？” 傅生言：“？？？” 韩瞳也真是…… 犯得着连锅都抱走了么？ 傅生言下楼：“没有，叫阿豪处理了。家里进了歹徒，怕食物不干净了。你的冰箱最好也清理一下。” 宋曼站在大厅里，看着被斧头凿坏的大门，依然心有余悸。 “警察来过了么？那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 宋曼忍不住颤了颤肩膀。 傅生言走过去，搂住她：“来过了。流窜的悍匪，可能是早就盯上你一个女孩住在这儿。” 宋曼：“可是，我总觉得他们进来，好像是有什么目的的。” 找人？找东西？ 宋曼想不明白，越想越头痛。 然而她最最不能释怀的，还是昨天晚上云楠的一系列奇怪的举动。 苏云岸还没过危险期，她为什么要偷偷离开医院，来找自己？而且还骗她没带钥匙？ 自己察觉不对，中途掉头回来，她却已经不在了。 再等歹徒闯进门，自己逃出去后，却又在巷子里见到她？ 这也太奇怪了吧！ 宋曼觉得，如果她不是云楠，自己都要怀疑歹徒是不是她找来的了！ 而且除了楠姨，还有傅叶白…… 在自己昏过去之前，分明有印象是好像见到过他的！ 可是听傅生言的口吻，也没提过他昨晚在场。 否则，以他的性子，这会儿估计又炸了。 宋曼想，看来自己还是得找个机会去探探傅叶白。 “别多想了。” 傅生言拍拍宋曼的手臂，“如果觉得这里不安全，要不要搬回来？” 宋曼：“……” “特殊情况。” 傅生言轻咳两声：“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想走，我又不纠缠你。” 宋曼：“你别这样，我又不是因为怕你……纠缠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纠缠你咯？” 宋曼：“你这是什么逻辑嘛。” 傅生言叹了口气：“白天我叫秦豪过来，把门重新装了，院子里再按上全套安保系统。” “哦。谢谢你。” “谢什么，只是帮你安排一下，按好了自己付钱。全套年费八十几万。” 宋曼：“？？？” 傅生言疑惑地看着宋曼突然变化的脸色：“你怎么了？提到钱就像踩你尾巴了似的。嫌贵？” “不是，阿言……我想跟你说件事。” 就在这时，傅生言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轻轻跟宋曼摆了下手，示意她等一会儿，自己先接个电话。 第170章 坦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几乎要脱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好低着头，搓手手。 她倒不是故意听傅生言打电话的，只是他也没有刻意回避自己。 电话是陶镌打过来的，告诉傅生言，就在今天上午十点整。 傅观玉旗下的玉科文化以4.6个亿的价格，拿下了最新型保冻无菌技术专利的独家占有权。 而这项资质，是傅氏集团旗下医疗线明年上半年的首要项目命脉。 “这怎么可能？” 傅生言厉声质问：“玉科的财报和投资预算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他们根本拿不出这么高的价格来截胡的！” 陶镌说：“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凭空多出近三个多亿的资金流？” 无论是借贷杠杆，还是担保抵押，玉科所有的经济活动都尽在掌握之中， 除了主营业务上的收入，暂时没有办法渗透他们的每一笔业务。 但是—— “什么单子能在一个月内赚到这么多？这样大的项目，之前怎么会完全不知情？立刻跟进下去，必要的时候，叫韩瞳采取非常手段。” 傅生言锁着眉峰，微微思索片刻。 转过身，他惊讶地发现宋曼就站在她身后。 眼睛圆圆的，小嘴唇颤颤的。 “怎么了？” 傅生言伸手摸摸她的脸。 “你，是不是遇到状况了？” 宋曼小声道。 “一点小麻烦，不要紧。” 傅生言从来不会把生意上的任何情绪带到宋曼面前，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一个人去解决各种麻烦事端。 “怎么会是小麻烦呢？傅氏集团的康生医疗，明年上半年要扩大新的研发基地。保冻无菌技术的专利，是基于这一切的先决……” 宋曼说。 傅生言略有几分诧异：“你怎么会懂这些——哦对，你是打算学着打点争天的业务，所以看了些行业相关的资讯？” 宋曼咬得嘴唇发白：“我……我做错事了。阿言，我把你给我的钱，拿去购下了争天之前缺失的那两项药研资质。当时，我还以为玉科是傅氏集团的全资控股。” “你是说，你从玉科手里，花了三个亿买下那两项药研资质？” 傅生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事，你——” 宋曼抿紧嘴唇：“我以为，我只是换一种方式，把钱还给你了……我没想到，那是你堂哥的公司……” 傅生言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跳突突的。 “宋曼，我给你钱是让你过得舒服一些。做你喜欢的事业，不用担心物质条件。哪怕你拿去捐给失学儿童那也是你的自由，但我不是让你来当我的路！” “对不起。” 宋曼的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模糊的视线里，更是一点阳光的颜色都不见了。 “当时，傅叶白的资金流已经断掉了。我哥的压力特别大，身体一天天差了下来。楠姨告诉我，说我爸当初铤而走险的原因，是为了生产一种脱敏的心脏病长期药物。我哥也是收益方。所以，我就把钱投了出去，然后以这笔无形资产增资入股。” 现在，宋曼已经是争天的第二大股东了。 “阿言，等公司运作起来，说不定很快就能赚到钱。到时候我再还给……” 傅生言看着她这幅模样，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说什么呢？几个钱而已，输了还能再赚。” “可是我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大麻烦。” 宋曼抓着傅生言的衣襟，明知道不该再随便流眼泪，但他胸膛里的气息实在太特别，太容易让人放松泪腺了。 “我之前知道这件事以后，一直都不敢跟你说。我怕你觉得我很笨……” “你本来就很笨，又不是我说了，你才笨的。” 傅生言摸着她的头发，上次剪短了，后来又有点长出来了。 但不管怎么看，她就是让他看不够。 “曼曼，别往心里去。” 傅生言低下头，轻轻闻着她的额头。 “不怪你，是我没有好好跟你沟通过。”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宋曼作为她的妻子，并不需要接触太多外面的东西。 她只要扮演好自己应该的角色，就足够了。 他以为他是在对她好？ 其实他就是懒，懒得带她学习，懒得教她起飞。 等到宋曼真正受不了在自己身边的生活，想要逃离的时候，他又以为自己能够给予她这样一大笔财富，就算是弥补了？ 殊不知，人类对财富的掌控从来都是遵循底层运算的。 当你的能力还驾驭不了这样的财富的时候，早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回到起点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一夜暴富的人，百分之八十左右要不了几年时间就会打回原形的原因。 傅生言抱着宋曼，轻声安抚道：“是我不好，我该带着你一起，好好成长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宋曼的心情太复杂了，似乎也不能用单纯的自责来形容。 早知道傅生言会因此而估算错误对手的资金状况，而错失了招标的最好时机。 那么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因为纠结会不会被他嘲笑，质疑，讽刺，而一直没有提早一点告诉他。 “我会有办法解决。” 傅生言说，“这种事，在生意场上很常见。尔虞我诈，输赢往来。不要太往心里去。但是，有件事你要如实告诉我。” “嗯。” 宋曼点点头，“你说。” “这么大的事，你不会是一个人做主的吧？傅叶白呢？他当时没有告诉你，玉科文化跟傅氏集团的关系？” 傅生言严肃地问。 宋曼咬了咬唇：“这件事，我也在事后跟他质问过。他……什么都没有解释。” 傅生言觉得不对劲儿。 以傅叶白的立场，如果他只是为了“那个任务”，那么，究竟为什么要插手争天的事？ 自己一直以来，都以为他的目标是傅家。 如今看来，岂不是就像于展翔的那件事。方向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偏了？ 而且现在，就连宋曼都给彻底拉下了水。 …… 天阴测测的。 废弃的教堂里，神和光明都不会再降临。 傅叶白穿过那些灰尘蛛网遍布的长椅，向着耶稣像下的那个身影走过去。 “你来了？” 第171章 孤勇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那人转身，黑色的长风衣，黑色压低的礼帽下，是一支V字仇杀的面具。 傅叶白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以V先生为代号。 而这座废弃的教堂，也只是他们流动接头的一个临时地点。 “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的声音哑哑的，自带天然的伪装。 “一切都在计划中。” 傅叶白说。 “下一步锁定争天。请V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乱来。毕竟，像你这样身份的人，能迈出这样一步，就已经意味着你跟过去的一切彻底告别。你没有退路了。” V先生提着一根精致的红木手杖，走路的时候，身子明显往左侧偏移。 他的一条腿，是跛着的。 “是。我所崇尚的正义，到最后甚至不能给我妹妹一个正名。不过只是上层那些利益群体的棋子，我们卖的命，一钱不值。” 傅叶白说。 V先生呵呵道：“你能看明白这一切就好，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荣耀，二是情爱。过了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我相信你不会栽其一。那么，你会不会栽其二？” 傅叶白沉了沉眸子，冷笑：“当然不会。” “所以云楠为什么还活着！” 突如其来拔高的声音，如狮吼虎啸。 “因为……” 傅叶白咬咬牙：“她带的人……身上有枪。我事先没有任何防备，受伤后，一时无法周旋。” “是么？” V先生提起手杖，冲着傅叶白活动不便的左肩狠狠戳下去！ “唔……” 伴随着一片血肉模糊的摩擦声，与之共来的是噬骨剜心的痛楚，傅叶白屏住牙关。 “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 V先生冷笑道：“我能让你登上同一条船。就能在船沉之前，先把你丢下去喂鱼。” “我没有欺瞒V先生。” 对方把手杖撤出来，傅叶白微微向前跄踉半步，汗水和鲜血洒在身前，倒映着他如常平静的神情。 V先生转身：“云楠不能留。这个女人涉及争天的核心，会坏事的。” “我不会让她坏事的，争天现在在我手里。萧律师会把一切痕迹抹回到正轨之下。云楠……她只是想救他儿子而已，苏云岸的手术成功以后，她不会再有——” “我说除掉她，听不懂？” 对方厉声打断他的话。 “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三天时间…… 傅叶白按着肩伤，只觉那涌溢滴落的血液就像倒计时的沙漏。 应该，够了。 …… 傅生言陪着宋曼去医院，苏云岸的病房门口，只有七嫂在。 “七嫂，楠姨呢？” 七嫂熬了一夜，看状有些疲惫。 她告诉宋曼，太太昨晚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宋曼看了傅生言一眼，重重的心事落在脸上。 “哦对了。” 七嫂又说，“刚才萧小姐来了。” “檀姐？” 宋曼想来也不奇怪，苏云岸现在正是最危机的关头，萧檀一得到消息，肯定会过来的。 七嫂说：“不过，我刚看她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好像说什么——” “曼曼！” 就在这时，萧檀的身影从走廊尽头那边匆匆跑过来！ “曼曼！有……有救了！” 萧檀脸上挂着兴奋不已的表情，一双明媚的眼睛里霎时间蓄满了泪水！ “云岸有救了！楠姨说，找到合适心脏了！” 宋曼：“！！！” “真的？是，是怎么做到的！楠姨人呢！” 宋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夜之间，就找到了合适的心脏？ 高兴之余，她再联想起云楠诡异的行为举止—— “萧律师。” 傅生言跻身上来，相对冷静的口吻询问道：“渠道呢？合法么？” “当然。” 萧檀连连点头：“捐赠者有承诺书，只是出于尊重和保密，由医院及特殊机构作为第三方，已经完成了核实检验。不过，真实姓名是不会透露给我们的。这是院方的规定。” 傅生言的疑问，也正是宋曼想问而不敢问出口的话。 听到萧檀的回答，她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那，楠姨现在人呢？” 萧檀说：“她还在跟机构那边对接一些注意事项。一确定，就先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了。只不过……” 兴奋过后，再次回归理智。 无论是宋曼还是萧檀，心里都很清楚。 有了匹配的心脏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手术的风险，术后是否能熬过排异反应，能够自主供血，这些都是一关关要闯的。 “没事的檀姐，我们现在已经闯过第一关了！” 宋曼安慰萧檀，“相信我哥，他很坚强，一定能挺过来的。” “宋曼。” 傅生言对宋曼说：“我还有点事回公司。” 宋曼想，岂止是有点事呢？ 自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事，回头还不知道他怎么才能破局。 傅生言越是这样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宋曼心里就越是难过。 “对不起……” 傅生言无奈叹了口气：“这件事翻篇了行么？看着你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我又舍不得骂你，回头憋一肚子内伤。”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索回了么？我能不能做点什么帮到你？” 宋曼咬了咬唇。 傅生言：“你买都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反悔？” 宋曼：“……” “来之安之。” 傅生言捏了下宋曼的脸蛋：“就算是买了一坨毛线，也得想办法织成毛衣。” 宋曼揉了下眼睛：“我哥现在有救了，我的心情真的很好，所以，不是因为你讲冷笑话我才想笑的……” 傅生言：“阿豪在帮你的院子安装安保系统，你白天就在医院陪你哥。回头我忙完手里的事，再联系你。” “哦。” 宋曼送傅生言到电梯口，再回到苏云岸的重症监护室门口。 萧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出身。 看到宋曼回来，她让了下位置，叫她坐身边来。 “檀姐。” 宋曼思索了一阵，小声道：“我有个问题，想咨询你一下。” 第172章 祝福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听了宋曼的叙述，萧檀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 “你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办法从法律上施压，找到一些协议上的漏洞，然后……撤销之前购置专利的行为？” 宋曼点点头。 “檀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做这个决定之前，甚至都没有调查清楚对方的法人主体关联……” 宋曼懊丧不已。 这样千里送人头的行为，就算傅生言安慰她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她自己实在是过不了这一关。 萧檀想了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就跟普通的物权规范一样。你从对方手里买一样东西，如果这样东西本身不合法，或者质量达不到约定。就是可以起诉退还，甚至索要赔偿的。” 宋曼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分明是我爸爸在世的时候，非法伪造了研发资质在前。玉科没有告我们侵权都已经烧高香了。我们也是为了后补票，规避未来的法务风险，才决定花这么多钱一次性买断的。没想到……” 萧檀表示：“或者，也可以先跟对方商量一下，愿不愿意换一种合作方式？比如周期性授权回购？当然了，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设套的，那根本没得谈。” “是啊。” 宋曼双肘拄在膝盖上，眉头实在是绞得打不开。 但是，就真的什么都不做？让她就这样认栽么？ 当初离开傅生言都有勇气的她。 吃一次亏，就吓得只能缩在后面假装是一场恶梦了么？ 宋曼觉得，自己一定还能够想到好方法的。 就算为了傅生言—— 不，她才不是为了傅生言，她只是不想让傅生言看不起她。 宋曼和萧檀在医院陪到了太阳快下山，才看到云楠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曼的错觉，一夜之间，她觉得云楠的白发丛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楠姨，我听檀姐说，找到合适的心脏了？！” 宋曼兴奋地迎上去。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云楠脸上的表情除了疲惫之外，欣慰和高兴这样的正向情绪都少得可怜。 “曼曼，楠姨，我先走了。所里还有点事。” 萧檀过来，跟两人告别。 “楠姨，手术在什么时候？” “后天上午。” 云楠说，“刚才我在楼下已经跟主治医生谈过了，明天做术前检查，确定没有问题的话，后天上午进手术室。” “好。” 萧檀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 宋曼说。 “不用了。” 萧檀对宋曼说：“你说的那件事，回头把当时的协议再发我一份，我帮你具体看看内容。” “好，辛苦檀姐了。” 宋曼说。 回过身，宋曼看到云楠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双眼空洞，好像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 “楠姨？” 宋曼蹭到她身边，“你……怎么了？” “没事。” 云楠摇摇头：“就是有点累了。” 宋曼：“放心吧楠姨，哥这么坚强，一定能挺过来。” “曼曼。” 云楠偏过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宋曼不由担忧忐忑。 “楠姨，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么？” 云楠呼吸一窒，眼泪瞬间盈满。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母亲？” 宋曼：“唉？” 宋曼对妈妈这两个字，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从她四岁有记忆开始，家里就只有爸爸。 不久后，云楠带着苏云岸嫁进来。 妈妈这一形象，始终与云楠相应着。 以至于没有人特意提起的话，宋曼早就忘了还有“妈妈”这回事。 她没见过生母，甚至于—— 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过。 只是在父亲宋争舰去世之前，迷迷糊糊的弥留之际，宋曼听到他说了一句，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之类的话。 宋曼想，或许，她的妈妈也是个小个头白皮肤的姑娘？ 可是，这样的女人天生不是一副薄情寡性的脸吧？ 宋曼自嘲地想，妈妈能够毅然决然地离开自认为不够幸福的婚姻，不管谁对谁错，她应该是个很有勇气的人。 再反观自己…… 呵呵呵。 “楠姨。” 宋曼摇头：“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也谈不上恨怨。就是很陌生的感情。我……没想过去找她。毕竟，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跟我爸离婚，这么多年，她也没想过要来看看我这个女儿啊。你……” 看到云楠的眼泪掉下来，宋曼赶紧说：“不是不是，楠姨你别伤心，我不是在影射你和苏医生的事。” “曼曼。” 云楠微笑着擦去眼泪：“或许，你妈妈也有自己的苦衷。” 宋曼点点头：“或许吧。可是在我心里，是楠姨和哥哥陪着我长大的。你们才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才是我妈妈。” “我不配做你妈妈。” 云楠轻抚宋曼的脸，眼底又是一片湿润，“曼曼，以后，跟你哥哥要相亲相爱。无论遇到什么事，两个人都要商量着来决定。你哥这个人，性子太直率了。有幸能够痊愈的话，心态一变，难免会对生活充满太多热情。但……其实生活里，并不都是积极美好的东西。” 宋曼连连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哥太善良了，您担心他被骗。” 宋曼想，云楠的担心不无道理。 人往往会在生活突然有个大转折的状态下，改变心态。 比如她自己，也是在离婚之后，对新生活太过憧憬和向往，反而越是没能好好把控好状态，才惹出这么多事。 “曼曼，你也太善良了。” 云楠苦笑。 宋曼心想：得了又扎心了，我已经被骗了好么？ “楠姨，你今天怎么说这么多奇怪的话呢。” 宋曼有点担心，“哥哥病好了以后，我们不就能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了？一起旅游，度假，一起开开心心过节过生日。” 云楠用手轻轻抚去泪水：“好，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宋曼。” 傅生言从公司回来，刚刚给宋曼发过消息，没见她回，于是停下了车，上来找她。 “楠姨。” 看到云楠也在，傅生言点头打了个招呼。 云楠只是牵强地笑了一下，“曼曼，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第173章 醒了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送宋曼回到家，崭新的防盗系统已经完全安装好了。 “每个房间都有警报器，院子里有自动检测人像的系统。都是联网到警署的。另外门口还有两部监控器，画面随时能够反映在你的手机里。回头你把程序下载一下。” “监控？那你是不是也能看到……” 宋曼脸上一红。 傅生言咬咬牙：“如果你带别的男人回来过夜，我确实会看到。” 宋曼：“……” 傅生言介绍了一通，最后施施然道：“其实……如果有奥特曼在的话，已经能解决一大部分问题了。” 八十几万的年费，还不如一条八千块的狗。 深吸一口气，宋曼小声道：“奥特曼现在还好么？” “在你心姐那。据说，不是很好。” “啊？” “她给奥特曼误食了一次巧克力，还好被发现的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了一下午，现在已经康复差不多了。” 傅生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宋曼眼中勾勒出了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小姑姑做事一向谨慎，这种乌龙事件倒是真不像她的风格。” “心姐可能……没养过狗，不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吧。” 宋曼叫心姐叫习惯了，各论各的。 傅生言想了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奥特曼的爸爸妈妈离婚了，抑郁了，于是自寻短见。” 宋曼：“……” 傅生言叹了口气：“好像还是不好笑。” 宋曼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心里始终有事……轻松不起来。” “你哥马上就要做手术了，你心里紧张也正常。但有了合适的心脏供体，已经算是成功的第一步。坚强点，他能感受得到。” 宋曼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早点休息。” 傅生言把宋曼送进院子，看着她进去，关好门，亮起灯，才离开。 宋曼难能睡到自然醒，这两天精神紧张浑身疲累，好不容易补回来一个安稳的觉。 钱的事终于跟傅生言说清楚了，她觉得自己心里的压力仿佛也没有那么大了。 上午十点左右，宋曼接到了傅心影的电话。 “曼曼，我听阿言说了你哥哥的事，你这两天要在医院吧？” 今天是周六，原本是约了傅心影要去疗养院看望于展翔的。 “嗯，明天一早的手术。不过也没关系，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要不，我们上午先一起去一趟？” “你方便的话，我是OK的。你发我个地址，我直接开车去接你。” “好。” 宋曼应下声，下楼做准备。 两人来到于展翔的疗养院，差不多是中午时分。 今天的阳光很暖，像冬日里难得馈赠的美好。 一个多月没见，于展翔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消退了红肿，眉清目秀的容颜重新露出来，但脸上的伤疤反而显得愈发清晰而触目惊心。 宋曼不常来看他，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跟江婉君的冲突，主要还是不敢来，怕哭。 那个鲜活又阳光的大男孩的形象，实在太深入她的心了。 如今看着他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儿，宋曼不知道除了流泪之外，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阿翔。” 宋曼坐在床头前，轻轻攥着他的手。 “你看谁来了……心姐来看你了，你要是能感觉得到，就动一动好不好？” 傅心影有点小尴尬：“他真的能听得见么？” 宋曼点点头：“医生是这么说的。” 傅心影：“那，我要说点什么……对他能有帮助？” 宋曼红了红脸：“要么，你试着，假装是他的女朋友？” “我今年三十一了，曼曼。” 傅心影只觉得头上凛然飘出三道黑线。 “这小子才几岁？” 傅心影无奈地想，之前听江狐狸说于展翔的电脑里全是她的照片，她本来还有些恶寒。 没想到，宋曼居然也这么…… “心姐，就当是帮忙治疗了。说几句话……你，你要是觉得难为情，要不我先出去？” 说完，宋曼起身走出了房间。 傅心影：“……” 无奈坐在宋曼留下的那把椅子上，傅心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大男孩，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的少女时代给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的人。 随着那个人的死去，很多东西便看得淡了，也顺其自然了。 这么多年过去，身边不乏各种追求者，商界精英，青年才俊，各种类型。 她也听惯了周围人时不时对她说，某某那个谁对你有意思，某某男想约你出去吃饭之类的话。 然而她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被人告知，一个暗恋者竟然是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这感觉，真的还挺……猎奇的。 “小帅哥，我叫傅心影，听说你喜欢我？” 傅心影酝酿了一下情绪，就当做公益算了。 “你知道我是你哥哥的小姑姑么？当然辈份不是最重要的，我辈份高，在外从来都是各论各的。问题是，你才多大年纪？那么多年轻小姑娘不要，怎么看上我一个老阿姨了呢？”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人。后来他死了，我就再也没想过结婚恋爱的事。家里人着急，我倒是不着急。他们总说，我年纪大了，以后能选择的就少了。我说，谁说的？我不能找年轻的么？” “哎，你要是认真的，就别躺着了。你起来咱们说说话，万一看对眼了呢？” 说着说着，傅心影突然觉得头顶上的输液袋晃了晃。 地震么？ 不至于吧。 她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 然后很清晰地意识到，是于展翔输液的那只手似乎有意识地攥了下拳头。 绷紧的输液管，连带着上方的输液袋，一下子就被牵动了！ 傅心影睁圆了眼睛：这……这…… “你，你别当真哦！我跟你开玩笑的。主要是不忍心阿言太伤心。他这辈子做人做事都很狗，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以后，他有多难受。还有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小嫂子，就因为你的事，连孩子都没保住……” 滴滴滴滴！ 仪器上突然跳出了强烈的警报！ 傅心影吓得站起身，差点把旁边的架子都踢倒了！ “医生！” 傅心影急忙冲出门：“医生！快来看看他！他好像动了！” 傅心影摸了摸怀里的十字架，说：阿弥陀佛！ 第174章奇迹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一个人在楼下的院子里徘徊。 医生说，她的眼睛可以多接触一些柔和的自然光。 比如绿色的叶子，蓝色的海天，青色的湖泊。 只可惜，这一切现在在她的眼里都是灰蒙蒙，乌央央的。 看不到颜色，心情总是很难愉快的。 当然，一不小心遇到傅生言，还是会在她的心里不小心叩上一圈涟漪的。 “你来了？” 傅生言见到宋曼，稍有些惊讶。 他之前听宋曼说了周末会同傅心影一起来看阿翔，只是想着苏云岸之后要手术，她以为宋曼会一直呆在医院陪着。 “嗯，我跟心姐一起来的。” 宋曼点点头，“上午给楠姨打过电话了，她说让我不用一直过去。等明天做手术再……” 傅生言点点头：“没事，我让风辞过去看情况了。” 傅生言叫苏风辞过去，其实还有另一层目的。 他觉得云楠不太对劲，所以希望苏风辞能带回来一些有用的试探。 “谢谢。” 宋曼心里微微一暖，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用心。 “我……主要也是为了风辞，他毕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也是希望他能跟你哥和楠姨尽快解开心结。” “我知道……” 宋曼低了低头，神情微有黯然。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他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呢。 傅生言转开脸，这话刚说完，他自己也很后悔，就差点被直接抽自己一个嘴巴了。 帅不过三秒么，两句话不来就又开始犯毛病。 承认自己对她好，就是单纯因为想要对她好，是有多难的事？ 就连傅叶白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都敢随随便便把喜欢和守护挂嘴上。 傅生言以前从来没觉得，原来学着跟女人这种生物好好相处，真的是一门长足的专业学问。 “那个，你别担心……有情况的话，风辞会跟我联系。” 傅生言轻咳两声，话题微微一转：“还有你跟我小姑，你怎么把她自己留到楼上去了？” 宋曼红了红脸：“我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有奇迹发生。” 听了宋曼的叙述，傅生言只觉得太阳穴一跳跳地疼。 “你搞什么鬼？那是我姑姑，你把她带进去，让她试图用美色来——” 宋曼简直无语：“什么话嘛！阿翔是认真喜欢心姐的！” 傅生言：“真心喜欢？我弟弟爱上我姑姑，你们把我当什么？” 宋曼想了想：“你也知道是你弟弟爱上你姑姑，那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嘛……” 傅生言咬咬牙：“你还觉得这是一门好姻缘咯？宋曼你脑回路到底怎么长得？说，你最近是不是还在跟游戏公司那个神经病女人来往？就偷阿翔电脑的那个！” “你说白姐啊？” 宋曼摇头：“我都辞职了，很久没回去了。” 宋曼垂了垂眼睛，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也是希望阿翔能早点醒过来。你为我哥的事操了不少心，我也希望你弟弟能尽快康复。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 傅生言叹了口气，伸手把宋曼一把拽进怀里。 这个傻包子，是得有多傻？ 以前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只要饭做得好，人长得美，就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他感受到最重要的价值了。 她对他好，其实是很简单的事。 离婚以后，她不再是他的妻子，也不再具有那些能力和义务。 可是，她想为他好的心，好像从来都没变过。 只是更笨拙，更让人哭笑不得了。 不过，还是—— “谢谢你，曼曼。” 傅生言搂住怀里小小的身子，心里一阵暖意丛生。 “我知道你是好心，虽然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但我尊重阿翔……只要他能醒来，别说他暗恋我姑姑了，我帮他下药都行。” 宋曼红着脸推开他：“神经病……” “宋曼，其实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傅生言抬手搭在宋曼的小肩膀上：“等你哥手术做好了，我们去个地方好么？” 宋曼：“还，还愿？” 傅生言拧了下眉头：“也算是。” “可是我……没什么信仰啊。” 宋曼说。 “你还记得杜姐么？” 傅生言说。 宋曼点点头：“就，一小时八千块的那个婚姻咨询师，我记得。怎么了？” “你就记得她收费很贵？掉钱眼里了？” 傅生言瞄她一眼。 宋曼搓搓手：“不是……我……” “她前阵子跟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跟你怎么样了。” 傅生言说，“可能我们的现状，对杜姐来说，简直是职业生涯里的一个污点。于是她希望，能免费帮我们预约一次。” 宋曼：“？？？” 傅生言扭开头，用咳嗽掩饰着尴尬：“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要跟你怎么样。主要是免费你懂么？你一下子被骗走这么多钱，连我也跟着受拖累，我现在也很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宋曼：“那要不然，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比如说，可以让给楠姨？我觉得她最近精神状况不是很好，说不出来的压抑。” 宋曼说，云楠是个药剂师，但药剂师不一定没有心理上的问题。 傅生言咬牙切齿：“杜姐是婚姻咨询师好么！” “不矛盾啊。” 宋曼说：“确切说来，我觉得自从我爸过世以后，楠姨在很多地方就都有些不太对劲。你说，丧偶之后的抑郁症，是不是也可以归结为婚姻咨询这一类？我觉得，她心里好像真的有好多事，说不定可以……” 傅生言：“你就非要逼我说，我想跟你再去看一次咨询师，把之前没有解释清楚的误会，再清理一下？” 宋曼：“那你直说不就行了？绕什么弯子，我都被人骗这么惨了，你不知道我……我脑袋不会拐弯……” 傅生言抬起她的下巴，上去狠狠啄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时，傅心影冲两人跑过来：“醒了！人醒了！” 傅生言：“！！！” 宋曼：“！！！” 所以，笨蛋有笨蛋的办法，奇迹总会在你相信奇迹的时候发生！ 第175章 眼睛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于展翔醒了。 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套的检查，然后从病房里走出来时，对几个人做了个ok的手势。 “能醒过来就是奇迹。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慢慢恢复肢体功能了。” “真的么！太好了！” 与宋曼毫不掩饰的喜悦相比，傅生言的踟蹰和傅心影的尴尬，就显得很让人哭笑不得了。 宋曼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这两人一边站一个，笔挺如门神。 “你们，不高兴么？” 傅生言轻咳两声，他不擅长说感性的话。 对宋曼如此，对家人又何尝不是？ 阿翔出事到现在，他憋着心痛与压抑，在他听不见的时候说了多少走心的话。 可是一旦真等到他醒了，傅生言是有些担心自己一开口就是“死兔崽子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至于傅心影—— “那个，既然醒了，我是不是可以收摊领便当了？” 宋曼：“……” 最后她说，那还是我先进去吧。 于展翔还不能坐起身。 看到宋曼进来，他的眼睛顿时一活。 “嫂子……” 虽然声音哑哑的，因为脸颊上又贯通伤，所以说话还有点含糊。但那些活泼又温柔的熟悉感，始终没变过。 宋曼的眼圈一红，胸腔到鼻腔像被狠狠压了一下。 “你的眼睛……怎么了？” 于展翔盯着宋曼的眼睛，脱口这一句，简直把宋曼吓到了。 他都昏了快两个月了，清醒的一瞬间，竟然能看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实在是个心思太细腻，太温柔的男孩，才会有这样深刻的洞察？ “阿翔，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不聚光，跟以前不一样。” 于展翔皱着眉，“你，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宋曼咬咬唇：“怎么会呢？你别跟你哥说。我只是有点眼疾，视力受了一点点影响而已。” 于展翔将信将疑地摇摇头：“我哥呢？” “他……” 宋曼往门外看了一眼，故意提高声音：“他在洗手间，喜……喜极而泣。” “咳咳！” 傅生言推门进来，那个表情，就好像偶然路过似的！ “醒了？” 傅生言站在宋曼身边，抬手推了推额头：“醒了也要好好休息，康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有耐心。” “妈呢？” “妈，去……五台山给你求签祈愿去了，吃斋念佛两个月。” 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宋曼顿时会意。 他是不希望江婉君做得这些蠢事被于展翔知道，否则他心里一定很难受的。 于展翔轻轻扯着不是很利索的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 “那我现在已经醒了，你能叫妈回来了吧。” 傅生言：“你刚醒，她就回来？卸磨杀驴没功德，让佛怎么想？” 宋曼：“……” 于展翔：“……” 傅生言拿过一把椅子，让宋曼坐下。 自己随意侧身靠在床位—— “你醒了，之前的事还记得么？” 傅生言问。 于展翔微微思索一下：“我记得，是在……展会现场，布置升降站展台？是吧？现在是几月几号了？我……” 宋曼说：“已经是十二月初了，你昏迷了近两个月。” 于展翔：“啊！那，那心姐还没有男朋友吧？” 傅心影站在门外，原本是想故作无事，如普通朋友进来探病一样，说几句客套话的。 一听这茬，顿时停止了迈向尴尬的步伐。 “谁呢？” 别看于展翔这会儿还平躺着的，耳朵倒还挺尖的。 “风。” 傅生言不客气地说：“你先好好回忆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不省心，刚醒就想着泡妞！ 于展翔拧了拧眉头：“我记得当时，我是在升降机附近帮忙搭上面的布景。” “附近？” 宋曼看了傅生言一眼：“阿翔，你不是在升降机的上面么？” 于展翔轻轻摇了下头，“没有吧？当时升降机没有搭好，上去会有危险吧？” 傅生言：“所以，你没有上升降机？” 但宋曼却说：“可是现场的工人都说，你是站在升降机上，然后突然倒塌了。其他人都闪开了，只有你直接被砸到舞台下面去了。” 于展翔思索了一阵，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个人撞了我一下！哎呦！”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不小心牵动了脸颊上的伤，他忍不住吃痛，轻叫出声。 “你先慢点，仔细想想，不要着急。” 傅生言与宋曼对视了一下。 这样看来，事情的方向好像更明晰了。 于展翔之所以会出意外，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把他撞到上面去，导致正在安装过程中，还没有完全稳固的升降台，因为受力而突然坍塌。 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因为设备被人动了手脚似的。 但事实上，很有可能是他们想的复杂了，原本就只是非常简单粗暴的—— 有意，或无意的攻击？ “是谁撞的你，认识不认识？” 傅生言问。 于展翔想了想：“不认识，我也没看清他的脸。穿着蓝色的工人服，戴着帽子，帽檐压很低。哦对了！脸上好像有疤。” 宋曼：“！！！” 傅生言：“！！！” “你真的确定脸上有疤？” 傅生言提高声音。 于展翔犹豫了一下：“我真的记不清了，也可能是疤，也可能是灯光。反正是个男的，身材挺高大。我当时推着一个梯子上的舞台的第二层，还特意想着不要踩到升降机，我有看到几个工人正在搭建作业。然后，突然过来一个男的，我记得我应该是有让路给他，但是，他却还是撞了我一下……” 傅生言起身提步：“宋曼，你陪他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郑国宾？！ 那个绑架了宋曼和仔仔的悍匪。 那个被国际·刑警通缉的危险分子。 曾经mr.ben手下的头号杀手…… 傅生言打了个电话给秦豪，让他把郑国宾的照片发过来。 傅心影看到傅生言出来，跟上去。 “阿言，没事吧？” 傅生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跟你之前想的差不多……找个时间，我要跟江总谈一谈。” “你是说，真的跟那个网站有关？” 傅心影倒吸一口凉气。 第176章 在意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于展翔刚苏醒过来，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只说了半个多小时，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傅心影说自己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宋曼跟傅生言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良久，宋曼才缓缓开口道。 “阿翔真坚强。” 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痛哭，不是崩溃，不是怨天尤人。 明知道自己的左手和左脚还没有知觉，却依然客观地表示，他有信心一定能早日康复。 “可是我后来进来，看到他哭了。” 傅生言说。 宋曼垂了下头：“嗯。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他问我……孩子是不是没了。” 傅生言心里一顿，间歇之间，又好像被针扎了个正着。 宋曼摆弄着手里的包带子，小声道：“我跟他说，孩子不太好，就……没保住。他就哭了。” “真搞不懂，谁特么更像孩子亲爹。” 傅生言自嘲地吐槽了一句，转开脸，单手按着太阳穴，挡住眼睛。 宋曼哽了下喉咙：“这也没办法，他昏迷了两个月，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但只要他能醒过来，比起回忆里的那些痛苦，也不算什么了。” “宋曼，我……” 宋曼摇头：“你已经道过歉了，不用再这样。” 虽然，失去孩子的痛让他迄今依然不能释怀。 但有的伤疤不戳不痛，如果傅生言表现得也很痛，那宋曼会觉得这种难熬是加倍的。 “你觉得，阿翔的事……” 宋曼转移了话题。 见傅生言没有回答，她试探着，继续了自己的怀疑—— “那个刀疤男，会不会是郑国宾？” “宋曼。” 傅生言问，“你跟郑国宾正面接触过，当时，口供怎么录的？” 宋曼：“……” 其实从出事到现在，宋曼一直都没有跟傅生言说过自己心底最深的怀疑。 今天，他既然主动问了，那宋曼也不想再隐瞒了。 “我怀疑郑国宾不是普通的绑匪，而且……童雪她，也很奇怪。” 宋曼低下头，没有去看傅生言的眼睛。 “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从出事的时候就在怀疑。童雪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曼曼。” 傅生言感受得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肩膀都在颤抖。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些话，但并不表示她就真的笨到完全没有过质疑。 她不说，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童雪吧。 “其实，你可以把这些话告诉我的。” 傅生言伸过胳膊，想要搂住宋曼的肩。 可是宋曼却躲开了。 她不太习惯这样，在傅生言的怀里谈论童雪，她心里不舒服。 “你一点都不惊讶。” 宋曼微微牵了下唇角，“也是，我都能想到的东西，你也一定能想到的。对么？” 亏她还在心里纠结着，说这些话给傅生言，会不会惹他反感？ 好像自己在背后讲童雪的坏话一样。 “曼曼，事情可能会比你想得复杂。我现在也没有完整的头绪，但是……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傅生言当然知道童雪跟这起绑架案之间的瓜葛，也知道她跟郑国宾是认识的。 但是，她的动机和下落，目前都是迷。 傅生言曾一度认为，或从几年前她跟Mr.Ben的时候，就不简单了。 或许只有去问傅叶白，才能得到答案。 前提是，他肯说实话。 “你不是必须要给我交代的……” 宋曼小声说，“但是，现在事情已经牵扯到阿翔了，你至少应该给你弟弟一个交代。” 傅生言心里堵得有点难受。很明显，宋曼对童雪的介意，不是自己这几句不明不白的承诺就能抵消的。 或者说，她也没有那么介意，自己对童雪的事到底是真的在维护，还是真的在查证。 傅生言有点难过，他该怎么才能让宋曼相信，他早就没有那么在意童雪了呢？ “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去吧。” 傅生言站起身。 …… 宋曼放心不下苏云岸，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叫傅生言把他送去了中心医院。 “别多想，会没事的。” 傅生言没有下车，只是嘱咐了宋曼几句。 “嗯，你也早点回去吧。阿翔醒了，接下来更需要你多花精力去照顾。” 宋曼点点头。 “阿翔都能有奇迹，你哥也一定会没事的。” 傅生言安慰道，“明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过来。” “好。” 宋曼跟傅生言告别后，一个人上楼去了。 但她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在重症监护的外面，遇到了傅叶白。 “叶总？你……” “曼曼，你来了？” 傅叶白冲她点了下头，“我听说苏总明天做移植手术，过来看看。” “嗯，楠姨帮他找到了一枚合适的心脏。” 宋曼说，“但愿一切能够顺利。” 她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其实在看到傅叶白的一瞬间，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让她难免耿耿于怀。 傅叶白突然醉酒，给她打了那么奇怪的一通电话。 然后…… “怎么了？” 看到宋曼盯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傅叶白会有些许担忧。 那天晚上，她到底还记得多少。 “叶总，你……之前，我是说前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宋曼怀疑的眼神溢于言表，傅叶白强大的心理素质早就已经有所应对。 “在家。晚上跟朋友多喝了些，醒来以后才发现给你打过电话。我酒品一般，如果说过什么奇怪的话，给你带来了困扰，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曼的眼睛圆了圆：“所以，你没有来找我？” 傅叶白微微一侧头：“怎么？你梦到我了？” 宋曼：“……” 宋曼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如果自己的意识没有发生糊涂和错乱，这个位置被人敲击的痛感还是真实存在的。 她沿着傅叶白转了半圈，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 “叶总，你……能不能把左手抬起来一下？” 傅叶白：“！！！” 宋曼：“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 说话间，宋曼突然拉着傅叶白的左臂，不轻不重地往上一提—— 第177章 善意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嘶——” 傅叶白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想到小小的女人竟然会突然对他动了下手。 时间如此紧迫，他肩上的枪伤根本就没来得及好好处理，只是胡乱扎上止血的绷带。 被宋曼这样冷不丁一提，自是疼痛难忍。 宋曼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傅叶白摒着唇缝，摇头：“没事，扭伤。” “扭伤？” 多此一举的解释，瞬间让宋曼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怀疑，“为什么会扭伤？你……打人了？” 宋曼看着他，眼神里虽然不再有曾经的神采，但比起过往那种单纯迷茫，更多了几分深刻和思考。 她不聪明，但也不是傻瓜。 “你是不是打我了？” 宋曼感受了一下左侧颈椎和脑干的位置。 她之前就觉得，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傅叶白……你……” 宋曼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 傅叶白拧了下眉头：“宋曼，你想多了。我若是打你能打扭伤的程度，你的脖子早都断了。” 宋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我刚才并没说我被打了脖子……如果你那晚真的没来，你怎么知道我被打了哪里？” 傅叶白：“……” “傅叶白，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宋曼没有再往后退。 她的眼睛虽然辨不出颜色了，但傅叶白眼里有没有伤害和危险，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楠姨也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那两个歹徒，不可能只是流窜的歹徒吧？” 傅叶白低吟一声：“曼曼，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可我已经遭遇危险了！” 宋曼实在难以控制情绪了。 从她被郑国宾绑架，再到后来被人入室强闯。 这段时间以来，无数的惊心动魄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 “傅叶白，你……能跟我说句真话么？我可以先表态，我相信你不是坏人。这样的话，你能不能也相信我……我比你们想得有承受能力？” 看着宋曼一脸认真的样子，傅叶白最终点了点头。 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宋曼第一次感觉到，立冬以来的夜晚也会给她带来又燥又热。 “你是说，楠姨为了给我哥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她……花了些钱，从一些特殊的渠道购买？” 宋曼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 只是昨天傅生言也在场的时候，曾替她问过一句，渠道是否合法。 萧檀的回答很坚定，宋曼一时被喜悦占据心情，当下更不会就这个话题深挖下去。 “所以，这个心脏的来源……” 宋曼的双肩颤抖不已，“其实并没有那么……合情合理，是不是？” 傅叶白嗯了一声。 “楠姨五年前就曾想过给我哥换心脏，但是最后关头没有成功。是不是也因为……” 宋曼攥着拳，再松开，然后又攥紧。 她蓦然扬起眼睛：“楠姨，杀人了么？” “没有。” 傅叶白摇头。 “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但是，对那些人来说。因为担心云楠在做交易时的诚意，所以他们一般会采取……比较偏激的手段。比如，绑架其他的亲人做人质。等钱货两讫以后……” 宋曼嘴巴瞬间长成一个O型。 “所以那天那两个匪徒，是想要把我绑走？” 傅叶白点点头：“对。” “你及时赶到了，把我打晕，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傅叶白把半边身子挡在阴影里，疼痛让他的逻辑很清晰。 这番话，是他想了整整一天，才圆回来的最好的解释。 他不希望宋曼知道那个最残忍的真相。 一个人，能保持着单纯的热爱和信任，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只有真正幸福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初心。 “那楠姨她……” 宋曼鼻腔一酸，“等明天昨晚手术，无论成功与否……” “她会自首。” 傅叶白说，“她的行为，是会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那，会……会怎么判？” 宋曼咬了咬嘴唇 “我会跟萧律师商量，给到她一个最好的结果。但是，她有嘱咐过，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去看她。好好照顾你哥，好好生活……” 宋曼的眼泪瞬间如泉涌。 她用双手埋住脸，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这种情绪的决堤。 难怪云楠会对她说那些话。 她是不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我想见她……” 宋曼哭得不能自已，“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妈妈的。她和我哥，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我……” 傅叶白伸出右手，原本只是想拍拍她，安抚她一下。 可是他完全没料到，情绪失控的宋曼一下子撞了进来。 他强忍着闷哼一声，瞬间淹没在女孩失控的哭泣中。 “傅叶白，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曼曼。” 傅叶白轻轻抚着她的背，“坚强一点。她让我告诉你，她也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即使曾经做错过一些事，但她也是，真的疼爱过你的……” “我知道。” 宋曼一边抽泣，一边把脸埋得更深。 “对不起，我，你……你让我控制一下……我马上就好。” 傅叶白嗯了一声，微微偏了下头，看到左手袖口滑下的鲜血，马上就要滴落在地，他立刻攥紧手掌。 宋曼的眼睛太容易疲劳，哭了一会儿，就睡了。 傅叶白将她放在座椅上，看她像小猫一样蜷着。 他想把外套卸下来给她盖上，可是里面的衣衫早已被血染透了。 无奈只能跟护工要了一床枕背。 傅叶白想，今晚就不叫她回去了。 让她守在这儿，离她哥哥近一些。 那些已经付出的生命和代价，总要有些奇迹的发生，才能够对得起。 傅叶白拍了一张宋曼熟睡的模样。 然后用手机发出去—— 发给了云楠。 南岛花园，云楠一个人坐在书房里。 换上了一件端庄典雅的碎花旗袍，对着镜子，化着精致的妆。 老实的留声机里，悠扬着充满着时代感的老歌。 她跟着哼着，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方发过来的照片。 云楠舒了一口气，回过去两个字【谢谢】。 随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剂—— 上面的化学式，是氰化物。 第178章 轻生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云楠将药收好，惊讶在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找她？ 无论是谁，都注定了将是她在这世界上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她整了整衣容，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门一开，她愣住了！ …… 傅生言一早来到宋曼家门口。 按门铃，没人应。 他有些担心，赶紧打她电话。 是傅叶白接的。 “她没回去，在医院陪着她哥。” 傅生言没说什么，电话一挂，心里如猫抓似的。 开车赶往医院，宋曼已经起来了。 紧张地坐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一会儿盯一下时间。 “宋曼。” 看到傅生言过来，宋曼赶紧起身。 腰背睡得有点麻，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你昨晚没回去？” 看着宋曼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傅生言又心疼又郁闷。 “不是跟你说了好好休息么？你哥手术之后，还要人照顾的。” 傅生言往旁边看了一眼：“楠姨没来？” 宋曼心里堵的难受，摇头：“她，她可能不来了。” 傅生言心下疑惑不已：“你说什么？” 这时候，不远处的走廊传来了高跟鞋的咯噔声。 是萧檀。 “曼曼，傅先生。” 宋曼点点头，跟萧檀打了声招呼：“檀姐，刚才医生过来了，说再过半小时就进手术室。” “嗯。我刚才看到楼下的大示屏了，在一号手术室。吃早饭了么？” 宋曼摇摇头，她哪里还吃得下东西，这会儿紧张得简直…… 哎？ 傅叶白呢？ 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见他在，宋曼很奇怪。 她昨晚哭得太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看到傅叶白靠在一旁，脸色差得吓人。 “我来了，要他在这里碍什么事？” 傅生言冷哼一声。 宋曼垂了垂眼睫：“我昨晚过来，他就在……” “不用解释那么多。” 傅生言嘴上不爽，但心里是有数的。估计傅叶白再不走，人差不多就该挂了。 这时候，医护团队过来了。 将苏云岸从重症监护室里推了出来，直接送到楼下的手术室。 宋曼一路跟着，虽然知道苏云岸可能听不见，还是忍不住一直在呼唤着他。 “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和楠姨都在等你，千万，千万不要放弃！” “你放心，楠姨会没事的，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哥！哥你听得见么！你一定要挺住啊！” “哥！” 宋曼一直追到手术门关闭，情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攀到了巅峰。 双膝一软，还好傅生言一把将她抱住。 “曼曼，没事的。我在。” “让一下让一下！” 就在这时，两个医护人员穿着防护服，拎着一个银灰色的冷藏保温无菌箱，一路往手术室去！ 宋曼不由得大睁眼睛！ 那—— 就是要给哥哥换上的心脏！ 她不知道那是谁的心脏。 只知道，它原本应该是属于一个非常鲜活的生命的。 它的背后，也有家人，也有爱人，也有期待，也有痛不欲生。 想到云楠，宋曼就觉得自己的胸腔像被抽空了空气一样。 傅生言寻着宋曼的目光看过去，他也知道，那种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手术移植的器官。 心脏是多么宝贵的资源，有人生就意味着有人死…… 马上九点了。 傅生言想，昨天不是跟苏风辞说好了的么？今天苏云岸做手术，他要来看看的。 于是傅生言打电话出去。然而，苏风辞没有接。 手术进行中。 医生说，预估时间应该在七个小时左右。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宋曼完全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做其它的事。 就这么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萧檀陪她一起，两人相依相靠着。 傅生言担心宋曼熬坏了身子：“我下去买点水和点心。” 宋曼机械地摇头：“不用的，我不饿。” “你不饿，萧律师也会饿，总要吃点东西。” 傅生言说完，转身下去了。 买东西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但他觉得有问题。 苏云岸做手术，云楠作为亲妈，为什么不露面。 傅生言来到楼下，打了个电话给韩瞳。 结果，令他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云楠……” “她失踪了。” 韩瞳此时就在南岛花园，跟苏风辞一起。 七嫂战战兢兢坐在沙发上，完全不知道这两个突然上门的人，是什么来路。 韩瞳夹着电话，一边翻找屋子里的东西，一边对傅生言说：“云楠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自己为了给苏云岸弄到一颗合适的心脏，跟人做了交易。她不敢面对结果，也不敢承担审判，于是在手术当天，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人呢！” 傅生言厉声道。 “不知道。七嫂说，她早上打扮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带，就出门了。上了一辆黑色的专车，人就不见了。手机也没带，证件也没带。” 韩瞳说。 “风辞呢？” 傅生言咬了咬牙，沉声道。 韩瞳看了一眼拿着遗书，这会儿一言不发已经呆坐了许久的苏风辞。 她叹了口气，摇头：“发呆呢。你别担心他，我会安慰他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看着点宋曼吧。不管苏云岸的手术结果怎样，宋曼知道了以后，一定会……” 傅生言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云楠畏罪自杀？ 因为她给苏云岸弄了一颗心脏？ 傅生言觉得，这事好像越想越不对。 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手术室的门开了，但手术没有结束。 一个医护出来，交给宋曼一些单据，让她签字。 这些是手术常规的承诺书，知情书之类的。 宋曼没有心思仔细看，反正只要哥哥能活下来，什么她都得签。 “现在情况怎么样！” 宋曼问。 “目前还比较顺利，接下来要尝试看看，放进胸腔以后，能不能自主起搏。” 医生的话，给宋曼吃了一颗闯关般的定心丸。 第179章 新生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檀姐，你有没有想过。等我哥手术结束以后。你……跟他……” 宋曼认真的表情倒映在萧檀的瞳孔中，她有点犹豫，踟蹰。 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换个立场想一想，如果苏云岸没能挺过来。 那么伤心这件事，由她作为家人来承担就足够了。 对萧檀，能减轻一分痛苦，就如同为苏云岸多积一分德了。 “曼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萧檀的唇角轻轻扯出一丝苦笑，“这些话，在你哥做手术之前，我们就已经说过了。他爱的人，不是我。” 宋曼一颗心在胸腔里漏跳了两下，旋即黯然点头。 “檀姐，我和楠姨，我们都觉得这样对你特别不公平。” 宋曼说，“我哥这个身体情况，有你相伴多年，实属非常幸运。可是……” “可是就因为他身体不好，寿命有限，他就必须要喜欢我么？” 萧檀说，“曼曼，感情是没道理的。我守着他，是我心甘情愿，与他无关。他日他若有幸活下来，重塑生活的态度。我们之间还会不会有缘分，尚且没有定论。” “檀姐，你知道我哥在网上认识过一个跟他同病相怜的女生么？” 宋曼说，“她叫孟以姗，是一个什么游戏公司的测试员。我哥在接争天之前，是有做过游戏工作室的。” 傅生言从楼下回来，因为是乘了不同的电梯，所以，他这次是从宋曼和萧檀的后方过来的。 两人专注手术的动向，聊天也比较专心，并没有人注意到傅生言已经回来了。 而当他从宋曼口中听到孟以姗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顿时一僵。 孟以姗？ 傅叶白的龙凤胎弟弟妹妹里的女孩！ 可这个女孩，不是警·察么？ 自从韩瞳给到他有关傅叶白身份的一系列资料，傅生言就一直有个特别不敢确认的想法。 孟以姗既然是警·察，那她就不可能是真的心脏病。 否则，就连基本的体检都过不了。 那么秦豪第一次去查证的那些资料，很有可能就是身份伪造投放出来的假信息。 孟以姗以一个先天性心脏病人的身份出现，那她的目的……岂不是不言而喻？ 她接近苏云岸，总不会是因为真的要网恋吧！ 听了宋曼的话，萧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眼睛里的光，明显还是失准了些许。 “可能是个特别温柔良善的姑娘吧。” 萧檀轻轻说。 宋曼赶紧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她。但我想，檀姐你已经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人了。我哥之所以会更偏选姗姗，大概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共情吧。” “曼曼，谢谢你这么安慰我。” 萧檀抽了张纸巾，轻轻按压了一下眼角。 余光一扫，她这才注意到傅生言过来了，只是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傅先生。” 傅生言把两杯奶茶和一些点心递给她们。 “怎么样，有情况么？” 宋曼点点头，把医生刚才出来说的话，简单跟傅生言说了一下。 不算坏消息，这让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宋曼多少有了些想吃点东西的心情。 她站起身，想要去个洗手间。 “我跟你一起。” 傅生言从后面提上脚步。 “宋曼。” 叫完她的名字，傅生言一时间难免犹豫纠结。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宋曼说，云楠现在的情况。 但宋曼早晚会知道的。 万一苏云岸的状况不好，到时候宋曼还要忍着悲痛，遭受双重的打击。 所以他此时的这个心态，就像宋曼想要告诉萧檀那些话的动机是一样的。 “你知道楠姨……” 宋曼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在洗面池开水龙头。 傅生言话问出一半，看到宋曼的肩膀微微僵了一下。 半分钟后，宋曼点点头，用蚊鸣般的声音作答。 “嗯，我知道。” 傅生言心口一松：“你已经知道了？” 宋曼回过头，眼睛又红了。 “知道了，楠姨她为了救我哥，做了不好的事。她会面临刑事处罚，所以……” 傅生言上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宋曼原本是没想哭的。 被他这样一揉，整个人再次绷不住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心疼楠姨在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心里有多矛盾多痛苦。” 宋曼哽着声音，“阿言，我……” “没事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她能为你和你哥留下的希望。” 傅生言想，或许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还能为宋曼做什么。 但至少，她现在最需要的陪伴，他还是能够给予到的。 陪着宋曼回到手术室外，傅生言给韩瞳发了条消息。 大概意思是告诉她，宋曼已经知道云楠的决定了。 还好，傅生言想。 她有心理准备就好，看样子云楠应该是已经给她留了许多嘱托。 他的小包子，比他想得要坚强。 傅生言看着一边喝奶茶，一边啃包子的女孩，心想。 下午三点半，苏云岸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医生走出来，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手术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现在就看看术后会不会产生排异，能不能自主导流供血。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谢谢！谢谢你医生！” 宋曼拉着医生的袖子，不停道谢。 这时候，苏云岸已经被退了出来。 虽然依然不能苏醒，不能跟他们见面，但是宋曼看着他胸怀里还有起伏的呼吸，那一瞬间，她真的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苏云岸重新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一切都只能交给上苍和勇气。 愿上天垂怜，愿云楠的“罪孽”已承，不要再报应在苏云岸的身上。 愿哥哥足够勇敢，能体会到亲人的艰难，能坚强挺过希望，重获新生。 傅生言看到宋曼一个人站在窗前，闭着眼睛，念念叨叨地祈祷。 他走过来，轻轻帮她关上半边窗户。 天冷了，她现在身体不好，很容易着凉。 “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傅生言问。 “你哥之后还要照顾，别那么快就把自己搞垮了。我送你。” “嗯。” 宋曼没有拒绝。 傅生言的车子开回家门，宋曼惊讶地看到地上有一个箱子！ “这是什么？” 第180章 遗书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好奇地看着箱子，心中难免一阵警惕。 不会是炸弹什么的吧？ 然而傅生言摇头：“是我叫秦豪送过来的。” 宋曼：“？？？” 傅生言把车停好，陪着宋曼进门。 他把纸箱子一起搬了进去，跟宋曼说，先别打开。 等到时候，需要的话，就不用紧急去买了。 然而宋曼越想越觉得奇怪。 什么叫—— 紧急去买？ “你要先洗澡么？” 傅生言问。 宋曼哦了一声，先上楼了。 她一天一夜没换衣服，没合眼。 这回儿终于熬到手术结束，人很累，精神却还是很亢奋。 宋曼在楼上洗澡的时候，傅生言坐在沙发上思索。 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似乎已经开始有了一个明晰的脉络。 苏云岸有先心病，云楠想要给儿子做手术，或许从五年前开始，就已经在准备从一些渠道购买合适的供体。 但除了医院正规渠道提供的排队，或者是志愿者的定向捐赠，一切明码标价的交易都是违法的。 那么，傅叶白和他的妹妹孟以姗，一定是当年在接手追查这一系列的器官走私交易，而盯上了身为“买家”的云楠。 孟以姗用假冒先心病人来作为诱饵，无论是接近苏云岸，还是以买家的身份接近犯罪组织，但最后的结果是—— 她死了。 傅生言将双手轻轻按压在太阳穴上，所以，傅叶白接近苏云岸的目的……岂不是不言而喻了…… 可无论他是来查案，还是来报仇的。 把宋曼卷进危险这一条，就是不可原谅也不可理喻的。 这个混蛋，之前居然还敢口口声声地说，他只要宋曼？ 傅生言觉得心里很烦躁。 他撬不开傅叶白的嘴，就意味着还有最大的一个疑点很难突破。 那就是—— 童雪到底是谁？ 她在整件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韩瞳说，她没有任何出境记录。 那么她人到底哪去了？ 傅生言心里很乱，那种乱，不是单纯来自于担心，而是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恐惧。 他总觉得，身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自己眼前一片虚无，证据和线索呈现了各种碎片飘在触手可得的距离里。 可就是想不到，那个可怕的事—— 到底是什么！ 宋曼洗完了澡，穿着一件厚厚的冬装睡衣下来。 看到傅生言依然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眉眼疲惫。 宋曼知道，他也很累。 “你，要不要也上去洗个澡？” 宋曼说。 “不了。” 傅生言摇头：“我又没带换洗的衣服，你没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的贴身衣物，我这里其实还有……一套。” 宋曼红着脸，小声说。 “搬家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就一直压在柜子里了。” 傅生言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水滋滋的脸蛋。 “你留我洗澡，跟留我过夜有区别么？” 宋曼：“！！！” “不是，我是看你很累的样子……” 傅生言眉间倏然一挑：“那不是正好？累了，洗完就睡觉？” 宋曼：“……” “你……还是走吧。” 傅生言瞄了她一眼：“好歹吃点饭吧？我饿了一天了。” “哦。” 宋曼站起身：“冰箱里还有些鸡蛋和蔬菜，我随便帮你弄点吧。” “我去弄。” 傅生言起身，见宋曼一脸犹豫和质疑，他有些不悦。 “干什么？你走这些个月，我经常都是自己做饭。正好让你看看我有进步没有。” 宋曼想了想：上一次傅生言在这儿做饭，还是把她的厨房炸了个底朝天的时候。 她可还记着。 不过，看着他满满自信的样子，宋曼想，自己或许应该好好期待一下？ 傅生言进厨房了，宋曼想起刚才那个箱子，实在忍不住好奇。 于是她拿了把剪刀，凑到玄关去，拆了。 看着里面满满的纸钱，香烛，纸元宝什么的，宋曼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傅生言！” 傅生言本来还是挺有自信的，被宋曼一吼，直接切了手。 “怎么了？” 他探身出来，看到宋曼摊开在地的纸箱子，也是很懵。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先别拆现在。” 宋曼简直无语了：“你买这些干什么？我哥手术刚做好，还在熬排异期，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就算他没有情商，也不能干这么不吉利的事啊！ “我……” 傅生言一脸莫名：“谁说我是给苏云岸买的？” 宋曼更加奇怪了：“那你给谁买的？” “我……不是给……” 傅生言心口一窒，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让他很慌的问题。 这些东西，他是给云楠买的。 可宋曼不是说，她知道云楠的事情了么？ 傅生言甚至还以为，云楠临走之前已经跟宋曼说过了自己要畏罪自杀的事儿。 可是宋曼现在这个表情，怎么好像又完全不知道？ 见傅生言不说话，宋曼以为他只是觉得尴尬，不愿承认自己做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宋曼无奈地想：“算了，买就买了。正好，我烧一点，给别人吧。” 傅生言：“你……什么意思？” 宋曼说：“我哥哥的心脏，终究是活人身上的。我烧一点，让人家安心瞑目，也算是给我哥和楠姨积点德。” 说完，宋曼抱了一些纸钱来到院子里。 画了个圈，然后用打火机引燃。 她也不知道，要烧给谁。 但烧了就烧了，图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安心罢了…… 傅生言回到厨房，简简单单地把两个菜弄了。 端上餐桌的时候，他透过玻璃往外看，看宋曼蹲在地上，一脸悲伤又虔诚。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云楠的遗书。 这是之前还在医院看苏云岸的时候，韩瞳专门过来一趟，给傅生言送过来的。 傅生言想，这份东西，还是应该留给宋曼和苏云岸的。 他把遗书压在茶几上，然后敲敲窗，叫宋曼进来吃饭了。 “来了！” 宋曼像小包子一样滚进来。 看着桌上简简单单的番茄炒蛋和油面筋菜心，虽然没有什么荤腥，但已经能把这么简单的菜做出可口感觉的傅狗子，真的很值得表扬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 宋曼说。 第181章 下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老婆跑了，自己不学，就要饿肚子。” 傅生言分了筷子给她，眼神颇有几分幽怨，“你知道我胃不好，饮食要规律些。” “不是还有吴妈么……” 宋曼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做菜狗都不爱吃，回去我就把她撵回老宅养老去。”傅生言提了下袖子，把能找到的最嫩的菜心的部分挑给宋曼。 他喜欢看她吃包子，像仓鼠。 也喜欢看她啃菜叶子，像兔子。 尤其是配上她那双总是红彤彤的眼睛—— 反正傅生言觉得自己的苏点越来越奇怪了。 以前天天对着她一点不觉得，现在就是看她刷马桶都觉得风姿性感。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有好好考虑么？”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傅生言突然问。 “你说杜姐那边的事？” 宋曼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你真要去？有必要么……” 傅生言想：“这段时间你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心理压力不会太小。就算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想，去找她聊聊，也没什么坏处？” 傅生言想：尤其是云楠的事。他看宋曼现在这个样子，平静得就像回光返照是的，所以越看越觉得担心。 他以为，宋曼是因为苏云岸的病情还在关键阶段，所以绷着一根心神憋着。 这么憋，还不得憋出病来？ 万一一不留神，再扑到傅叶白怀里哭去了？ 宋曼思索了一会儿：“那也得等我哥这边都安顿了再说。你，吃个饭怎么咬牙切齿的？你想什么呢？” 傅生言：“米里有石头。” 不仅有石头，还是追妻路上的巨大绊脚石。 吃完了饭，傅生言收拾碗筷进去洗。 然后一不小心，又打了一个。 宋曼：“……” 傅生言的解释大约是，他学做饭，又不用学洗碗。 时候不早了，傅生言告别宋曼，准备离开。 送到玄关口的时候，他特意放慢了动作。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等到她的挽留，最后等来一句：“谢谢你陪我”，就已经算有进展的了。 傅生言回身过去，大蛇上棍，刚一往宋曼的唇上贴，墙上的警报器就响了！ 连通着傅生言的手机，穿出一段英文的警报提示。 大概意思是，监测到成年可疑男性行为不端。 宋曼：喵喵喵？ “傅生言你还真在我家的安保系统里弄了这么奇怪的设定？” 宋曼：“你给我把监控删掉！” 傅生言：“这只是普通的警报提示，我担心你安全。” “你当我听不懂英文么？” 傅生言心想：虽然效果不错，但小丑竟是我自己？ 傅生言离开以后，宋曼关上了门窗，准备早点睡了。 她的眼睛这两天都快哭坏了，又不能看手机看电脑。 她想着早睡早起，明天一早还要赶到医院去看哥哥。 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始终没响。 宋曼心里明白，没有消息，就算是好消息了。 可是她正想着呢，手机突然就震动了。 吓得宋曼心脏一个激灵—— 屏幕显示的是七嫂的来电，更是让宋曼惊得连呼吸都不敢了！ 七嫂晚上去医院陪护了，这会儿打电话来，不会是苏云岸的情况不好吧！ “七嫂！怎，怎么了？” 宋曼捏着手机，嗓音都变了。 “曼曼小姐，没事，云岸少爷情况还算是稳定。我就想问问你，你知道太太现在在哪么？” 宋曼：“？？？” 七嫂说，云楠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后来一直没有露面。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手机也没带。我晚上过来医院这里，说是她一整天也没露面。曼曼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宋曼想，云楠一早就走了，应该是去自首了吧。 傅叶白答应了会想办法保她，而云楠也不希望自己再去找她。 或许，可以先等等看吧。 等苏云岸的状况好些，自己再去看她。 “七嫂，你先别急，楠姨她应该是没事的。” 宋曼安慰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跟你怎么解释。要不明天吧，我去医院当面跟你说。” “哦，没事没事。” 七嫂赶紧说：“我就是有点担心，你既然知道她的下落，确定没事就好。主要是上午有人过来，一男一女，还有两个警·察。他们进去太太的房间和书房都检查了一圈。问了我一些事，但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说什么遗书的，把我吓得哟。” “遗书？！” 宋曼的手机差点掉了。 “什么遗书！” 傅叶白不是说，云楠去自首了么？ 而且还承诺她说，会为云楠找最好的律师，帮她减刑。 七嫂也惊道了：“我，我以为你知道的啊。他们好像是在房间里发现了太太留的遗书。所以我很担心……” 宋曼正着急，突然手机断掉了。 一看，正好没电。 她原本是还想要赶紧跟傅生言打个电话的。 无奈之下，她又担心又焦急。 这边赶紧把电源插上，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刚想打开—— 这是什么？ 一份淡黄牛皮色的信纸？ 中间对折了一下，压在茶几的一本专业书下面？ 宋曼赶紧打开一看，一时间，震惊和惶恐顿时渗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遗书！ 这是，云楠的笔迹！ 为什么会有一封遗书留在这里！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傅生言放在这儿的？ 难怪他说的话那么奇怪。 所以七嫂刚才在电话里描述的那一男一女，应该是韩瞳和苏风辞了？ 遗书内容简短，抬头是留给宋曼苏云岸和苏风辞的。 大概意思是交代自己罪孽深重，不配为人母，为了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她觉得自己无颜苟活于人世，于是决定用最安静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希望他们三个能够相亲相爱，冰释前嫌，不要再去追查她的事，不要再计较过往种种，安心平顺地生活下去。 “楠姨……” 宋曼读完遗书，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需要找的人不是傅生言，而是傅叶白！ 看看手机已经冲上了一些电，宋曼换了外衣，叫了车。 一路往傅叶白的家赶去！ 他明明告诉她，云楠是打算去自首的，为什么现在留了遗书！她到底怎么样了！ 第182章 致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叶白单手对着镜子缝伤口，刚弄到一半，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他警惕起身，静声靠近。 从猫眼看到是宋曼，顿时吃惊不小。 这么晚了，她怎么过来了？ 傅叶白不打算开门。 所以他退了回去，想要做出自己并不在家的样子。 任由宋曼按了几分钟的门铃，也不出声。 然而，宋曼站在门口打他电话。 未来得及静音的手机放在茶几上，顿时响了起来。 傅叶白：“……” “傅叶白，我知道你在家对不对？” 宋曼红着眼睛，哽着令人听着就很心疼的哭腔。 “你开门好不好，我有事想问你。” 傅叶白咬咬牙：“你等下，我刚睡了。” 他无奈回房收拾东西，清理痕迹，最后再套上一件纯黑的长袖衬衫。 “你怎么过来了？” 门一开，宋曼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子一样扑进来，手里拿的，是云楠的那封遗书。 “傅叶白，你不是说，楠姨自首去了么？为什么她会留下遗书？她人呢！” 傅叶白：“宋曼……” “你骗我对不对？楠姨犯的到底是什么事？” 宋曼上前一步，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住傅叶白的衣襟。 早已顾不得情绪之下，泪水狂飙而出。 傅叶白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 “曼曼……” 傅叶白别开脸，伤痛和高烧对身体的摧残，远远不及这一刻他面对宋曼时的无力。 他是想要为宋曼保住云楠的，可是很多时候，承诺只是在有能力而为之下的一种自我麻痹。 事情已经失控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就已经无能为力了。 “这是云楠自己的选择。” “我不相信……她是不是杀人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走绝路？” 宋曼拼命摇头，“傅叶白，你是不是还在隐瞒我，很重要的事？我哥……我哥的心脏，到底是谁的？楠姨到底做了什么！” 傅叶白呼吸一窒，面对这样的宋曼，他一时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谎言再去填坑？ 果然人家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错。人就是一点都不能撒谎，一旦撒了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最后，破口越来越大，真的假的缠在一起，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曼曼，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相信我，是为你好。” 傅叶白单手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纠结。 “傅叶白，我是成年人。楠姨是我妈妈，苏云岸是我哥哥，我求你了。你告诉我，楠姨到底怎么样了……她还活着么？我要怎么跟我哥交代！难道你要我跟他说，他的心脏是妈妈杀了无辜的人，给他换上去的么！” “不是！” 傅叶白抓住宋曼的肩膀，赤红的双眼中，理智被强压在心痛的波澜之下。 他不想伤害宋曼的。 可是他知道，从一开始接近宋家，接近争天，这一刻或就已经在所难免。 可他还是硬生生登上了这艘一定会沉的船，修修补补，遮遮掩掩，只是想让宋曼的心不要被伤害的太惨。 “宋曼你听我说，云楠她没有杀人。你哥哥的心脏，是别人志愿捐出来的。你记着我的话，记牢了就好。行么？” “那我楠姨她为什么……” “她购买心脏的渠道非法，对方要求她……给他们制药，你应该明白的。云楠是个很厉害的药剂师。是不是？” 宋曼一惊，顿时睁圆了眼睛：“你是说，那种，那种东西？” 这不是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像绝命毒师这样的剧情么？ “曼曼，坚强点。” 傅叶白双手捧着宋曼的脸，慢慢擦去她的泪痕。 “别哭，知道么？你楠姨也是很坚强的，她宁愿走上一条不归路，也不想给你们带来危险。记着我的话，不要自作主张，不要去追查。更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傅……” “可是……” 宋曼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觉得男人那双大手从自己的脸颊上脱力滑下去。 风干了泪痕的皮肤上，她才感受到他的体温那么高。 下一瞬间，如山伟岸的身子软了下来。 宋曼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傅叶白的脊背。 “你，你怎么了！” “傅叶白！” 她小小的个子怎么可能承得住那么重的身体？ 宋曼跪下身，拼命拉也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板上！ 她看不见颜色，但是满手黏糊糊的深色液体，不是血又会是什么！ “傅叶白！你怎么了！你伤在哪里？” 宋曼胡乱在他身上摸索着。 深色的衣服上一片湿濡，可她却辨别不了任何颜色。 “对不起，我……我只能……” 来不及顾及其他，宋曼只能上手解开傅叶白的衣服，看着那左肩上一片血肉模糊的弹孔，她惊得直抽气。 “这是……怎么弄的！” 傅叶白的意识极力凝聚着：“你别管我，先回去，我会叫人来处理。” “你胡说什么！你这样子我怎么走？” 宋曼急道。 “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你又看不清……” 傅叶白用右手肘极力撑起身，把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在沙发上。 “曼曼，别怕，没事的。又不是致命伤。我没那么……” 伤口迸开的线下，血流如注，顷刻间就已经淌满了一地板。 宋曼急得不行：“你这样不行的！我叫救护车，我送你去医院！” “曼曼！” 傅叶白一把拉住宋曼的手腕：“别去，我不能去医院。你，你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给老顾打个电话。” 那是他的助理司机，也兼保镖。 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宋曼警觉地挺起背，心想，电话还没打，人就已经来了？ 然而傅叶白摇头：“不是。你悄悄去看看，不要开门。只是看看是谁，一定要小心。” 宋曼赶紧点头，爬起身，猫着腰，然后一点一点靠近门！ 猫眼里一看，她顿时惊呆了！ 这—— 第183章 揭露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门外站着的男人，是傅生言。 宋曼一时间不知所措，扭过头，无助地看着傅叶白。 “是阿言。” 她小声说。 傅叶白做了个摆手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 “可是，他……他又不是坏人……” 宋曼踮着脚跑回傅叶白身边，用干净的毛巾压着他难以止血的贯穿伤。 “傅叶白，要不就让他进来吧。他总归是你的家人啊。” 傅叶白的意识已经难以凝聚了，他闭着眼睛靠着沙发，没有再说话。 宋曼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跑过去把门打开。 “你怎么在这儿？” 傅生言的错愕在情理之中。 他离开宋曼那里，先去找了韩瞳和苏风辞，之后才决定过来跟傅叶白摊牌说清楚。 他不管他到底要干什么，只有宋曼，是不应该被卷进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件里的。 进电梯的时候他还在琢磨狠话呢，毕竟，宋曼是他的软肋这件事，他早就已经暴露的一览无余。 但这会儿竟然看到宋曼在他家里—— 宋曼让开门：“先别说了这个了。傅叶白受伤了，你快进来看看！” 傅生言跟客厅，傅叶白的身子已经滑倒在地板上。 傅生言暗暗骂了一句“自作自受”。 见过茶的，就没见过这么茶的。 “叫我进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 “那你至少把他架起来，送到房间可以么？” 宋曼急道。 “然后呢？死床上更有尊严是不是？” “傅生言，都什么时候了！” 宋曼不知觉就想起了小馒头。 那次小馒头吃多了差点出事，自己求着傅生言开车送医的时候，这混蛋居然还让她亲他一下？ 那还只是一只猫，他就这么狗？ 现在人都快不行了，他…… “傅生言你别这样好么，他是你的家人，也是我和我哥的朋友。如果你真的不想管，就出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宋曼一板一眼道。 傅生言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把人捞起来。 “我是不能不管。他死了算烈士，我死了在你眼里才是自作自受。” 半小时后，老顾上门了。 把宋曼和傅生言关到外面，然后一个人进去为傅叶白缝针包扎，整个过程就像在做一场神秘的手术。 傅生言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问宋曼：“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儿了？” 宋曼眼中再次蓄满了泪，她从口袋里拿出云楠的遗书，小声说：“这是不是你放在我桌子上的……” 傅生言眉心一锁：“你什么意思？你之前难道……不知道？” 宋曼摇头，泪水簌簌往下掉。 “我不知道。之前傅叶白跟我说，楠姨去自首了，我根本不知道楠姨其实是去自杀的……” 宋曼攥着遗书的手，不停颤抖着，“所以我跑过来问傅叶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楠姨是不想被犯罪组织的人纠缠，不愿意就范，为他们研究药品。她不想拖累我和我哥，于是选择了这样的路。” 傅生言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所以，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那你……发现遗书是我留给你的，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呢？” “我……” “宋曼，我不知道你跟傅叶白在一起，了解了多少事。” 傅生言沉声道，“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些事对你来说，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可争天是我家的公司，楠姨和我哥都是我的家人。你再怎么想要蒙住我的眼睛，还是会透光的啊！” “所以，从我这里得不到的答案，你就要从傅叶白这里找？” 傅生言咬了咬牙，“宋曼，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他是不可能每句话都跟你说真的。” “我知道。” 宋曼低下头，挫着那团已经快要烂掉的湿巾纸。 “可是，他不说的话，也会实话告诉我，自己不方便说。但他没有骗过我。” 那一句“没有骗过”的背后，宋曼暗淡的眼睛里好像一瞬间就又有了光。 刺得傅生言心里一阵阵生疼的。 她是在他身上攒了多少失望，才会对另一个人信任到这种地步？ “宋曼，我也不会骗你……” 傅生言道，“不过，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宋曼：“其实，我没有任何决定。我只是单纯想要问清楚楠姨在哪，她怎么样了。我哥手术后，早晚会清醒过来，我要怎么跟他说……” 傅生言向宋曼那边坐过去一点点距离，然后轻轻将她环在怀里。 后来，宋曼靠在傅生言腿上睡着了。 老顾出来以后，说自己出去买点消炎的药。 拜托他们照料一下。 傅生言没应声，只是把宋曼小心翼翼地抱到沙发上，用外套给她盖好。 然后，他起身来到傅叶白的房间里。 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卧室，到处都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生言走进去，毫不客气地站在床头前。 “我知道你是冲着宋家来的。当年云楠为了给苏云岸买一颗心脏，通过一个非法交易的平台，搭上的线索。但没有想到的是，被一个伪装成测试工程师，并声称自己也有先心病的卧底女警发现。” 傅叶白靠在床头前，傅生言说话的时候，他全程都在用仅能动的右手，摸索着找眼镜。 “因为女警的介入，云楠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违法行为。正因为这样，五年前原定的移植手术，因不明原因搁浅，在最后关头，苏云岸没能等到那个合适的心脏。而那个女警，也因为这件事，不明原因地曝光后，惨遭杀害。我说的对么？” 傅叶白依然沉默。 “那个女警，叫孟以姗，是你继父孟洋的龙凤胎儿女中的姐姐。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孟以岚。” 傅生言说：“你杀了云楠么？” 得不到答复，傅生言的问题便愈发的犀利，戳点。 “你辞职，是为了更好的公报私仇么？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宋曼，可是你接近她的家人，从一开始就带着毁灭的目的而来。傅叶白，你有没有想过宋曼知道这一切后——” “够了！” 第184章 细节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你跟我说这些废话是想干什么？” 傅叶白压着肩膀，身体试着向上支撑了几分：“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证据，就去抓我。没有证据，就闭上你的嘴，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 “我曾以为你志在傅家。” 傅生言咬咬牙：“但如果你的目的是伤害宋曼，我宁愿你志在傅家。” “我跟云楠的事，和我对傅家的态度，从来不矛盾。” 傅叶白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回来，就一定只是为了做一件事的？我就不能，带走她，然后再废掉你？” 傅生言：“你试试看？狗咬人，包子惹急了，也会咬人。” 说完，傅生言转身推门：“哦对了！” 提步出去的一瞬间，他故意先转头，再转身。 “你伤成这样，不会是指望想让宋曼过来照顾你吧。我叫阿豪给澜姨打电话了。” 傅叶白：“你想干什么？” “许阑珊照顾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比起我那个完全不靠谱的妈，你已经很幸运了。” “傅生言！” “孟以珊，孟以岚，岚珊，许阑珊。你们既然要玩这种小儿科的情怀，就不要总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你傅叶白到底是谁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傅家的人，还两说，你居然还有单子跟我叫嚣，会拿走属于你的一切？” “傅生言，所有的事跟我妈都没有关系。你别像一头疯狗一样乱来，你会害死很多人的！” 傅生言冷笑：“你少跟我来这套。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会自己管着护着。你给我离宋曼远一点，否则我第一个弄死你。” …… 宋曼醒来后，房间里空空的。 傅生言不在，傅叶白也不在。 手机里只有一天消息，是傅叶白留给她的。 【我去朋友开的疗养院修养几天，不用担心。好好照顾你哥。】 宋曼觉得，自己真的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叫了辆车，宋曼回到家里，洗澡换衣。 拿出云楠的遗书，重新看了几遍，还是忍不住想哭。 可是，现在她除了选择相信傅叶白的说法，也没有别的办法。 苏云岸终于熬过了排异期，在手术后的第七天，终于苏醒了。 听着他叫出曼曼的那一瞬间，宋曼好不容易养了七天的眼睛再一次泪崩绝地。 “哥！” “哥你终于醒了！你终于没事了！” “哥！呜呜呜！” 苏云岸还不能太激动，但是，他已经能够很明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的这颗心脏是那么的健康，有力。 能够重获新生的感觉，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曼曼，云岸。” 门敲了敲，是萧檀。 宋曼熬了多久，萧檀也就差不多熬了这么多时间。 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去正视新生，或许就连苏云岸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辛苦你了，阿檀。” 而同样的这句话，就算是对云楠，也不过是一样的说法。 宋曼躲到外面的走廊，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苏云岸解释云楠的事。 刚才他问起来，自己也只能搪塞说，云楠单位里有重要的项目，看你没什么事了，她也就去忙她的工作了。 医生说，苏云岸目前跟这颗心脏相处的还算是很不错，所以，他们叮咛嘱咐，一定不能让他太激动。 宋曼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只是现在，云楠留下遗书后，已经失踪了快十天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也不知道，到底还活着么？ 有时候宋曼会想，人生在世，总应该要留点痕迹的。 她偶然会想到李舒修，难免又是一阵冷汗。 傅生言这几天一直都很忙，玉科文化之前摆了那么一道，导致他的前期计划强行搁浅。 他刻意什么都不跟宋曼细说，多半是怕宋曼多想。 为了那笔钱，承担太多没必要的心理压力。 宋曼是很傻，但是，她一开始的出发点和做这件事的动机，是没有人可以说她指责她做错了的。 只是傅生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傅家二叔的这两个龙虎公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情，只怕后面还有大招。 他不在乎任何人对他呲牙咧嘴，只是担心宋曼被利用。 这个小傻子，什么时候能想开点，回到自己的身边就好了。 “曼曼。” 傅生言今天抽空过来医院一趟，来找宋曼。 顺便也看了一眼苏云岸。 他有些话单独跟苏云岸证实了一下，主要还是跟阿翔的事情相关。 阿翔恢复的还不错。 只是一开始，从沉静中苏醒过来的他，还不忘温暖身边的每一个人。 但渐渐的，伤病和难以迅速起效的复健，也难免会让这个乐观温柔的大男孩开始烦躁和自我怀疑。 尤其是傅心影，大概是出于同情和友善，这段时间经常会抽空去看望陪伴他。 宋曼原以为这样对阿翔来说，是有好处的。 但是，傅生言却觉得，她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弟弟。 阿翔是个温暖的男孩，但他身上同样有着骄傲的脾性。 他若是真的喜欢傅心影，在这种状态下，反而会更加自卑。 宋曼问傅生言，所以可不可以找合适的心理咨询师？ 傅生言反而反问她，你想好了么？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杜姐？ 宋曼脸上一红：“难道，我们还要去回答那种，那种奇怪的问题么！” 傅生言：“你觉得呢？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分开，你还能记得住？那种细节么？” …… 又是一个周末，傅生言一早开车来接宋曼，两人再次来到了阔别半年的南宛平路。 这一次，心境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杜姐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笑容可掬，亲切动人。 她笑盈盈地开门，迎接两人进来。 “曼曼，阿言，你们好啊。” 宋曼觉得不太对：“你，后来是不是又来过好多次？” 傅生言装糊涂：“没有啊。” “不可能。杜姐之前叫你傅先生，现在都叫得这么亲切了，你肯定是来过好几次了。是不是？” 第185章 不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不想承认。 他觉得给宋曼知道自己因为太过想念她而常常失眠睡不着觉，甚至已经严重到要长期看心理医生的程度，是非常没面子的。 当然，他更不会想让宋曼知道，这里面或还有一点小小的因素，是颅内肿瘤病变引起的。 宋曼挨着傅生言坐在沙发上，看对面的杜姐一如之前般的姨母笑。 一回生二回熟，她快就放松了下来。 杜姐温和地打开话题，先是简单了解了一下两人目前的生活现状。 听说他们离婚后，又流掉了孩子，杜姐哭得就像一个嗑CP又等不到HE结局的大冤种似的。 “你说我做了十多年的婚姻心理咨询，你俩本来好端端的，来我这儿聊了半天，聊出爱错人的替身梗，结果回头一把火就把婚给离了……哎，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后来也不知怎的，聊着聊着，杜姐就坐到两人中间去了。 宋曼和傅生言一个给她倒水，一个给她抽纸巾，各种安慰，全然没有意识到全程反客为主。 最后还是杜姐意识到事情不对：“行了，再这样下去该我付钱给你们了。” 杜姐轻咳两声，说：“那咱们正式开始，你们跟我说说，离婚这也有……一二三，四个月多月了吧？” 傅生言：“四个月零十三天。” 宋曼：“……” 杜姐白了他一眼：“不用故意数日子，装什么装？你有这个心，当初就不会忘记结婚纪念日了。” 宋曼点点头：“上一次这么数日子的人，还是李舒修。” 傅生言：“死那么久的人了，拖出来鞭尸合适么？” 宋曼：“你答应过会尽快查出事情真相。这件事，到现在还瞒着李家大伯母和仔仔呢。” 杜姐敲了敲桌子上的闹钟：“计时收费的，你俩先别偏题行么？自家情感生活都一塌糊涂，还有心思破案？” “她太操心了，阿猫阿狗的什么都管。” 傅生言说，“脑子又不大，都揣在胸里了。” 宋曼：“……” 其实她看得出来，傅生言是故意跟杜姐一唱一和，就是想让她从最近的压抑里走出来。 苏云岸的事，云楠的事，甚至傅叶白的事，以及被骗了那么多钱的事。 他打着带她来宣泄情绪治疗的旗号，并不是要诊断什么婚姻问题。 是傅生言想要让她轻松点，是他想要亲手治愈她。 这时候，杜姐拿出了一堆小卡片，排在桌子上。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一些问题。轻松点，来，选个你们喜欢的颜色。你们先挑。” 宋曼：“！！！” 二十七张卡片，像扑克牌那么大。 宋曼一眼看上去，尽是深深浅浅的黑白灰！ 见宋曼没有主动说话，于是傅生言先说了。 “红色。” 杜姐点点头，然后看着宋曼说：“你呢，曼曼？” “我……我要蓝色吧……” 杜姐：“？？？” 傅生言：“！！！” 这堆牌里，只有红色，黑色，和黄色。 杜姐让他们挑颜色，其实挑的是类别和阵营。 每种颜色背后的问题，都是按照一定的性格规律来设定的。 但宋曼却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抽卡片，回答问题。 看到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都僵住了，宋曼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而是多张牌，怎么可能每张都是不同的颜色！ 难道要他们说，一号红两号红么？ 宋曼倒吸一口气，脑子倒是转的足够快。 “我开玩笑的，没有蓝色我就要红色。阿言，红色让给我吧。行么？” 傅生言看着宋曼的眼睛，迟迟没说话。 杜姐看出有端倪，但具体不知缘由。 于是她说：“没事，红的给曼曼吧。你要黄的还是黑的？” “黑的。” 傅生言沉了沉声音，目光却迟迟没有从宋曼眼睛上离开。 杜姐分好牌，笑眯眯道。 “这个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曼曼手里的是红色的牌，念出上面的问题，阿言你要如实回答。同样，阿言手里的黑色牌，也要由曼曼来回答。如果有不愿意回答的，就从剩下的黄色牌堆里挑一张代替。听明白了么？” 宋曼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谁先来？” “我先来。” 傅生言说。 杜姐笑道：“看起来，你倒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跟曼曼说？” 但傅生言的表情始终凝重，他拿起手里的七张黑色牌面。 浏览了一遍—— 然后抽出其中一张，很认真地看着宋曼。 “第一个问题，你的眼睛怎么了？” 宋曼：“！！！” 杜姐：“？？？” 傅生言眼尾泛红，喉咙微微颤抖。 杜姐觉得，完了，又失控了。 钱难赚，屎难吃，有钱人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宋曼咬咬唇：“你，你别耍赖，这算什么问题啊？你把题目翻开来给我看看。” 傅生言：“回答我，我现在就想问这个。” 宋曼别开脸，看向杜姐：“我拒绝回答行不行？我可以用一张黄色牌替换么？” 杜姐说：“那你听天由命吧。” 宋曼随手抽了一张，摊开来。 上面写着【迄今为止，隐瞒对方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真·神特么的听天由命！ 宋曼舒了一口气，垂下头。 “我眼睛坏了。” 她淡淡道，“我分辨不出颜色了。医生说是泪腺炎引起的严重色弱……” 杜姐：“不好意思，我下去吃个午饭。你们慢慢聊。” 宋曼：这退场也太生硬了吧？差评。 门砰一声关掉，房间里只剩下幽幽淡淡的香氛，以及傅生言那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什么时候的事？” 傅生言哑了哑声音。 宋曼低头：“小月子之后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积极治疗了。看不到颜色，又不是失明。没有很影响生活的。” “可你是设计师！” 俯身言红着眼尾，“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辞职的？你之前给我做傅氏年终展会项目的时候，就已经……” 宋曼点点头：“我想，既然不能做设计师了，总要学点别的。正好我哥身体不好，争天也要管理。我就……没想到，我实在不是这块料。转眼就被人骗了三个亿……” 第186章 治愈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揉揉眼睛，笑起来两个小梨涡跟包子褶儿似的。 “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想说，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 背上猛地一紧，宋曼几乎是被傅生言抢进怀里的。 软软的身子无所遁形地被他捏圆捏扁，沉重的哽咽压在宋曼的耳中，挑着她从肩到背密密麻麻一片，最敏感的神经！ “对不起……” 傅生言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他一直以为宋曼离开白夜广告，是因为傅叶白卸职后，她一气之下跟着人家一起走的。 他一直以为宋曼不答应再给他改项目方案，是以为赌气他只关心童雪，甚至都没有发现那天她中了枪。 他一直以为宋曼戴着墨镜，不再跟他对视，也不再轻易流眼泪，是早早下定了不再心软的决绝，才会刻意把自己包装的很有距离感。 可是他怎会想到，自己口口声声的关注和守护背后，就连她的眼睛坏了，都没有发现？ 她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 傅生言每每想起自己坐在她的书房里，看着她全神贯注画设计稿的样子。 她笔下游走的线条，天马行空的想象，明快炽烈的用色，都让他发自内心地欣赏。 他甚至希望宋曼能到傅氏集团来帮他，哪怕她初入职场，没有做过管理。但只要她站在那里，就是敬业度的一根标杆。 他相信傅叶白能给到她的那种职场成就，自己一样可以给到她。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只想过要把宋曼重新娶回家，只为了给他持家做饭生儿育女？ 他希望她能在他身边，带着她成长，欣赏她的绽放。 “对不起，曼曼，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宋曼将两只手轻轻攀在傅生言的腰背上。 她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任何颜色。 但是她却能够从心感受到，他的难过，如果是有颜色，一定是那种蒙蒙的灰蓝色。 像他的眼睛一样。 宋曼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瞳孔的颜色。 “阿言……” 宋曼轻轻拍他的肩背，“我没事……真的，只是暂时看不见颜色。又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以后只做黑白设计。你不觉得黑白设计也是很高级的么？或者，我还可以学雕塑，还可以做服装设计和形象设计。” “你放心，等我哥身体好了，就能够继续管理公司了。我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多赚点钱，把被骗走的给——唔！” 傅生言哪里还会给她机会，让她继续絮叨这些不切实际的废话么？ 他退身半寸，再以退为进地压上前，一下子吻住了宋曼的双唇！ 他太想她了。 傅生言捧着宋曼的脸颊，忘情的深吻中，他的泪水落在宋曼的眼睛里。 逼出她动情的回吻，也逼出她的泪水。 只是这一次，她流泪，却并不觉得眼睛很痛。 而是更近乎一种真实的情绪的放纵，当傅生言的手开始摸索宋曼领口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抗拒—— 可是…… “阿言，不要，这……这里……” 这可是人家的心理咨询室啊！ 别说不合适，而且不道德。 然而傅生言起身就把门给反锁了！ 人类有心灵被疗诊的需求，也有身体被治愈的本能。 “回头把沙发钱赔她。” 傅生言扯开领带，再次吻上了宋曼的唇…… 杜姐从楼下上来，算算时间，半个小时了。 今天这个钱也太好赚了，出去喝了杯奶茶，四千块就到手了。 至于里面这两位，你们已经是成熟的患者了，应该学会了从心到身的自我疗愈了。 “小梦。” 她对前台小姑娘说，“找财务查一下固资，里面那个真皮沙发差不多两万八买的，看看折旧账面剩多少。挂在傅先生的账单上。” 想到有新沙发换了，杜姐觉得心情不错，又下去买了杯奶茶。 宋曼羞红着脸，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傅生言迈力地收拾残局。 话说，他现在怎么随身带着小雨衣？ 宋曼心里有点小尴尬。 跟傅生言结婚那么多年，他从来都不用的…… 所以现在，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不敢乱来了。 还是…… 不过重点应该在于，他怎么好像是做好了随时随地会见缝插针发清的准备似的！ 傅生言将犯罪证据丢到洗手间的马桶里冲下去，才走过去打开门。 杜姐笑眯眯地进来：“你们是要继续呢，还是今天先到这儿？” 傅生言看看时间，下午还有点事。 “你呢？” 他看了宋曼一眼：“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宋曼摇摇头：“没什么安排……或者，去浅浅那看看？” 隋浅微的工作室已经开起来了，前几天她过来医院陪着宋曼看望苏云岸的时候，还给她看了几个发在平台的短视频。 “不过，浅浅这会儿好像在外面跑客户。” 宋曼看了一眼刚刚刷到的朋友圈。 “曼曼，要不你留一会儿？我正好跟你单独聊聊。” 杜姐说。 “哈，你放心，单人费用减半。况且账单都出在你前夫那里。” 杜姐太会做生意了。 宋曼想了想，这样也行。 而且，自己确实也有好多话想要跟杜姐说说呢。 傅生言走了以后，宋曼忐忐忑忑地坐在沙发上。 她敏感地发现，杜姐不坐沙发了，特意拖了一把旋转椅过来。 这让宋曼顿觉羞耻，一时间脸颊涨红到快要烧起来似的。 “你家还有地方吗？” 杜姐笑眯眯道。 宋曼：“？？？” “等会儿叫个货拉拉，沙发给你搬走。” 宋曼：“……” 看着宋曼那副恨不能要换个地球生存的表情，杜姐不忍心再逗她了。 “曼曼，之前阿言在我这里留下过一份调查问卷。我觉得，是时候可以给你看看。看完之后，我希望你也能留一份，等下次，我单独拿给他看。” 调查问卷？ 宋曼想起来第一次过来这里之前，在傅家老宅，她似乎是有看到傅生言的电脑上有一份—— 说话间，杜姐走到档案柜那边，从里面拿出两页a4纸。 第187章 初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迅速浏览了一下，果然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份。 只是当时傅生言不许她偷看，还藏着掖着。 按照你心目中的理想要求，给你的妻子打分。 1-10，傅生言竟然打了9分！ 你最满意妻子身上什么特质？ 胸大！ 后来宋曼也懒得起好奇，估计这狗男人也写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东。 反正他在杜姐这里堂而皇之地开车也不是第一次了，给他这么一份东西放飞自我，用小脑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满篇的小黄文。 比如，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你希望你的妻子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的？ 宋曼想，以自己对傅生言的尿性，估计是会写着—— 啥都不穿吧！ 然而，答案很长。 长到要宋曼耗尽回忆去思考—— 他说，白白的，圆圆的，笨笨的，穿着红色的连衣裙。 宋曼：“！！！” 是，是因为童雪么？ 那一瞬间，她竟有种想要把这张纸丢到洗手间当草纸的冲动？ 就因为童雪的红裙舞女形象深入他心里这么多年，他甚至希望她也变成她？ 还白白的，圆圆的？ 宋曼咬咬牙，硬着头皮看下去。 然后，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儿了—— 比如后面这题目。 你希望，你在什么时间遇到你的伴侣？ 答案：越早越好。最好在她情窦初开前，在她听到更好的钢琴曲之前，在她觉得，即使是一首拙略的小星星，也是足以让她翩然起舞的天籁之音的时候。 宋曼：“！！！” 宋曼低头阅读的时候，杜姐正在刷手机，逛网店。 想看看再买哪一款沙发比较合适。 偶尔抬下头，像监考老师似的，用余光看看宋曼的反应。 然后，突然就看到她双手颤抖，泪流满面了。 “曼曼？” 杜姐拽着转椅凑过来：“怎么了？” “我……杜姐，阿言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 杜姐想了想：“有。因为我们做心理咨询，有些时候不可避免需要了解咨询者以前的一些过往经历，用来评估他们的症结所在。” 宋曼嗯嗯两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有没有提到过，小时候……他有没有……” “尿床？” 宋曼：“……” 杜姐一脸抱歉：“曼曼，即使你是他的前妻，但类似这样涉及个人隐私的话题，我还是不能随便像你透露的。” 宋曼：“这么说就是有咯？” 杜姐：“……” 其实应该是有的。 一个四岁的男孩被迫跟母亲分开，来到一个陌生的规矩森严的大家族里。面对着严厉的奶奶和不温不火的继母，以及一大家子各怀鬼胎的亲戚。 用尿床等行为来表达叛逆和不满，也是很正常。 “不是不是！” 宋曼赶紧摇头。 简直被带偏了真是！ “我是想问问你，他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初恋是谁？” 杜姐想了想，点点头：“有。但是他说，他不知道是谁。只是在出国前，遇到过一个白净穿红裙子会跳舞的小胖丫头。好了好了你别再深呼吸了，我又不是傻子——我看出来了，那个女孩是你是不是？” 杜姐打了个呵欠：“你看，我就说，上次马失前蹄，我就不相信你俩看着这么登对的，怎么会爱错人呢？” 说着，她就要拿手机：“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把你和沙发一起搬走，你俩愿意摆在哪玩，就摆在哪玩。” 宋曼：“！！！” “杜姐！” 宋曼咬咬唇，按住杜姐的手：“我，我想自己告诉他……” 杜姐想了想：“哎？我有个办法。” 她拿出两张空白的问卷：“你不是也要写么？等你写完，我下次交给他。这不就完美的双向奔赴了么！” 宋曼擦擦眼睛：“可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或许早他的心里，那个女孩早就……后来他长大了，见过很多人。比起漂亮优雅的童雪，那个像胖企鹅一样的女孩，对他来说……” “你傻么你……” 杜姐用a4纸团了一个卷，敲宋曼的脑袋：“后面看完了么？继续看啊！” 【第一个让你动心的女人】 童雪。（题干是女人，不是女孩） 宋曼的心揪了一下，还自带注释严谨的？ 【动心的理由】 像初恋。 【对妻子动心的理由】 胸大。 宋曼：“……” 这特么！ “杜姐，他写这份东西的时候，人是清醒的么？” 我是你的初恋，然后你对前女友动心的理由是像初恋，但对我动心的理由是胸大？ 敢情，你前女友比我还要像我自己呗？！ 杜姐双手一摊：“其实，也不算是清醒的。” 宋曼：“？？？” 杜姐说：“你受伤住院的时候，他情况也不好啊。伤口感染严重，也是高烧了快一周才退。我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跟他聊了几句，他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写完这些答案的，你说算不算是清醒的？” 宋曼一口气看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 【是否还有觉得亏欠的人，想过用什么方式弥补？】 傅生言的答案真实得让宋曼揪心。 童雪，除爱情以外的方式。 宋曼：“……” 杜姐说：“他跟我讲起过这个女人。她的腿是因为救他而瘸的。” 宋曼点点头：“我知道……” “在他的心里，童雪并没有你来得重要。换言之，她在第一层，你在大气层。” 杜姐说：“自信点，曼曼。你想象一下，如果他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心头的白月光和朱砂痣，全都是你一个人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能代替你在她心里的位置？” “可是……童雪她……” 宋曼只觉得胸腔一阵发紧。 不是说她有多介意童雪，也不是说，她非要纠结傅生言对童雪的感觉有多重要。更不是说，她不能理解傅生言的对童雪的内疚和亏欠。 但她就是隐隐觉得不安，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已经离开了他们的生活，但就好像依然在某个地方，窥探着，等待着…… 宋曼感觉不到她的恶意，却感受得到一种芒刺在背，一种不知所措…… 第188章 心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你是说……你其实跟傅生言早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隋浅微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可你们竟然……不记得对方？” 宋曼：“我小时候很胖，又没发育。” 傅生言这个狗东西，记人先记胸，哪里会想得到她就是小时候那个笨拙的小丫头？ “而且，他那时候也没长开，发型傻乎乎的，还戴眼镜……” 宋曼搓着手心，嘴上说得好像挺嫌弃的，其实脸上的小表情已经比心都软了。 隋浅微拄着下巴：“你让我捋捋啊。所以傅生言这个可怜虫，不知道你就是他小时候喜欢的小胖丫头，反而因为对红裙子的小姑娘的执念，在国外的时候，对童雪动了心，对么？” “而你这个小傻逼，同样不记得他就是那个只会弹小星星的四眼少年。后来在那个酒店商宴上，却被一个轮廓五官和气质都跟他很相似的傅叶白所吸引？” 宋曼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同样都是认错人了，为啥他是可怜虫，我就是小傻……” 隋浅微眨眨眼：“你的男人只能你自己骂，我的姐妹别人不许骂。说你傻逼是疼你嘛。” 说着，隋浅微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袋：“给，这里面是咱们工作室的法人资质。” “我不看了，你全权代管就行了。” 宋曼说。 “你也是股东好么？” 隋浅微对她这个处处躺的态度，深表无语。 “咱们这个工作室刚起来，引流运营是关键。你看现在，你哥手术也做好了，是时候把精力投到咱们的事业上了吧！跟你说曼曼，男人只会影响咱们搞钱的速度。你不会就因为一不小心双向奔赴了，就动心跟傅生言重归于好了吧？” 隋浅微可是人间清醒得恨。 男人这种东西，只能伤她一次。 宋曼垂着眼睛，纠结的颜色都快掉到大胸脯上了。 “我没说要重新跟他在一起，只是……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了，幸福感应该会有所提高吧。” “傅生言的幸福感需要用这种方式提升？这种男人，有钱赚他就已经很幸福了吧？” 宋曼叹气：“问题就是钱也没赚到，还为此坑进去不少……” 听了宋曼简单叙述的这番来龙去脉，隋浅微瞬间哭成狗。 “你说什么？？？什么叫没钱了？” 宋曼：“字面意思。” “我的曼曼小富婆，我正跟陶醉文化那边谈合同，年底之前希望能把他们的直播团队给并进来。原本想着跟你商量下增资的事儿！你——” 宋曼：“你看我这个形象，亲自给你上播行不行？” 宋曼表示，要钱没了，要色还能凑合看看。 “你你你！” 隋浅微简直快哭出来了，一巴掌拍在身下的真皮沙发上。 “那你还搞着花里胡哨的东西？买这么贵的沙发过来干什么？我们初创型团队，办公室都租不起loft，不配用真皮沙发。” 宋曼的脸颊微微泛红：“这个沙发的来路，比较特殊……反正你别管了，不是我花钱就是了。” 隋浅微四仰八叉摊在上面。 “但是那个直播团队真的是物美价廉啊。还是想要……怎么办？你知道咱们要从头搭建团队的话，中间要踩多少坑？人家现在已经都帮忙避过雷了。要不是因为总公司转型，上面空降的领导心思不在这团业务上，你以为我能捡到这个便宜？” 隋浅微想了想，实在不行，她把家里那套公寓抵押出去算了。 宋曼一脸过意不去：“大不了，我也把我的公寓抵押出去？” 既然大家决定了做事业，也不能什么风险都由着姐妹一个人担，自己回头就出资一个“特殊经历”的沙发—— 也太塑料姐妹花了吧？ 隋浅微摆摆手：“那怎么行？你就剩这点家当了，要抵押也是抵押我的，实在不行，我再回头啃我爸去。省得将来他所有钱都要留给我弟弟挥霍。” 宋曼：“别这样浅浅，你还没结婚呢。那套房子将来是你的嫁妆。” “说的好像你将来就不结婚了似的。你那个小复式，不也是你的嫁妆？” 宋曼摇摇头：“那不一样。我将来要能跟阿言在一起，也不叫出嫁，叫复婚。要是两人依然没缘分，那我也不会跟别人结婚的。” 傅生言从前台进来，美其名曰前台，其实寒酸的就只有一个没了电的欢迎光临玩偶。 听到这两个姑娘在里面叽叽喳喳，说要抵押谁的房子增资，真是听得他腰子疼。 生意有这么做的？ 但凡看中什么机会，什么项目了？ 就想着要不要把手里这点钱都给投进去？不会拉投资，不会找赞助么？ 原本他是想直接进去给这个小包子好好上一课的，但一听到她说，自己将来也不会跟别人结婚，一颗心早就飞到那台十分眼熟的沙发上了！ 傅生言轻咳两声。 宋曼和隋浅微停止了对话，转头过来。 “你怎么来了？” 宋曼端了下身子，红扑扑的小脸上，难掩几分小小的尴尬。 刚才他打电话问她在哪，她有说自己在隋浅微这边的工作室。 但是宋曼并没想到傅生言竟然会找过来。 这扭曲的选址，宋曼叫的出租车司机都转了好几个弯。 “一起去吃晚饭。” 傅生言说，“到我奶奶那。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家里热闹热闹。” 宋曼：“……可你也没有提前说啊，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过去，是不是太唐突了？” “又不是什么节日生日，只是普通的家宴，吃个便饭。要准备什么？” 傅生言说，“而且，我要是提前说了，你不就有准备来提前找借口拒绝了么？” 第189章 想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隋浅微很担心宋曼。 她觉得年少双向奔赴这种高甜炮弹的攻击下，以宋曼这颗被胸挤得不剩多大的脑子，完全是招架不了的。 而一个女人，一旦因为这种狗屁因素被男人吃定了，她的悲剧才真正开始—— 换言之，以前的宋曼或还有勇气，攒够了失望就离开。 那现在的宋曼，别是要留下等着攒绝望了！ “傅生言，曼曼已经跟你离婚了。其实她不需要找借口，也可以拒绝去参加你们的家宴啊。” 隋浅微认为，该刚的时候还是要替她刚一刚，免得这狗男人又卷土重来，欺负她家小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宋曼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隋浅微用尖尖的高跟鞋踩了一下。 言外之意，你能不能再稍微端一会儿？就因为现在没钱了，底气彻底撞成屁了？ 傅生言把目光从宋曼身上移过来，落在隋浅微这里。 来自闺蜜的考验，往往是比来自家人更苛严的。 傅生言思索了一下，取了一张名片递给隋浅微。 “经纬传媒的心总，你可以去找她聊一下。如果你们工作室可以出一个像样的引资企划，我猜应该不需要沦落到抵押不动产的程度。” “谢谢傅总！” 隋浅微接过名片，眼神里的光瞬间把宋曼的影子给飞灰湮灭了！ “除……除了项目企划案，还，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隋小姐消失半小时，把门关上，不谢。” 隋浅微瞬移走了以后，傅生言略有几分同情地看看宋曼。 画外音—— 你这都是些什么朋友？ 宋曼：“……” “过来。” 傅生言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叫宋曼坐过来。 宋曼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摇摇头，躲在茶几的另一侧。 看她这幅样子，傅生言只觉哭笑不得：“你干什么？这么怕我？” 上周末从杜姐那里回来之后，傅生言刻意没有给宋曼太大的压力。 除了给她找了好几个眼科专家之外，也没有因为别的事去找过她。 好不容易捱到了周末，他压抑了一周的想念终于爆仓。 只是傅生言并不知道宋曼心里想的是。 她怕傅生言，不是怕他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怕……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会不知该怎么拒绝…… 红裙子的秘密就像在心里发酵出的一汪甜酒，又醉又痴，难以抗拒。 “阿言，我……” “过来，我看看你眼睛。” 傅生言说。 这一次，宋曼乖乖凑过来，坐在傅生言身边。 傅生言用手轻轻扳着宋曼的两侧脸颊，仔细检查着她的瞳孔。 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纯粹就是想靠近她。 “还疼不疼？最近没哭过吧？” 宋曼摇头：“没有。” “我给你的两个大夫，你去咨询了么？” 宋曼说，线上问了一下，不过这一周她都在医院陪苏云岸，实在没有时间去看诊。 “等这个月忙好，我陪你去。” 今天是周六。 明天晚上，是经纬之夜的活动。 赶在圣诞节平安夜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日。 想想时间才过了两个多月而已，但对宋曼来说，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 工作有了又辞了，阿翔伤了又醒了，哥哥病了又好了，童雪来了又走了。 生活就像甲方，兜兜转转的需求，改来改去，总要做几次无用功。 唯一让宋曼觉得或许从未改变过的，是她在面对傅生言的时候，心里总是不争气地悸动。 他一温柔，她就化得像水儿。 年少时的偏爱，就像捧在眼前的一把鲜嫩的草莓尖儿。 她曾怨念傅生言从未给过她爱情的滋味，让她在婚姻里困禁着枯萎。 可如果，他们原本就该是天生一对呢？ 可如果，他们还能有机会再好好谈一次恋爱呢？ “宋曼？” 也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宋曼在傅生言的呼唤中回心过来。 “啊？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明晚你去不去？” “经纬之夜是么？” 宋曼点点头：“去的，我跟浅浅都说好了。之前心姐就给过我两张门票。” “带上阿翔一起吧。” 傅生言说。 “真的可以么？阿翔愿意来么？” 宋曼之前不是没想过。 经纬之夜的方案，当初也算是宋曼和于展翔共同努力的杰作了。 她原本是想，这么隆重的盛典，明星云集，于展翔一定是不希望错过的。 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伤还未愈，只能坐轮椅，甚至没办法独立起身行走—— 这种时候带他来参加庆典，他会不会觉得心里难受？ 所以，宋曼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个想法。 “是阿翔自己说的，想过来看看。我明天会有现场致辞，怕照顾不到。到时候，我让秦豪把人送过来。辛苦你和你的姐妹了。” 傅生言对宋曼说。 “好的，我们没问题的。” 经纬之夜活动庆典的意义非凡，等于说是傅氏集团收购经纬传媒之后，对外打响进军媒体娱乐的第一枪。 也等同于悬在傅家二叔的长子傅观砚头顶上的，一枚利剑。 这么想的话，今天晚上傅家的家宴—— 只怕老太太不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好，想让儿女子孙们都回来热闹热闹这么简单的吧？ 宋曼想。 “你有心事？” 傅生言看出宋曼横竖都不太对劲儿，“还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 宋曼不知从何说起。 总觉得那些话还是应该有些仪式感再讲的。 而且，她也跟杜姐商量过了。 与其自己唐突地说，还不如让傅生言亲自发现来得好些。 “我想问问你，之后你什么时候还有空，我们去杜姐那……” 傅生言笑：“你这是……上瘾了？” 宋曼红着脸：“不是我……” “沙发都搬过来了，还去她那做什么？” 傅生言表示，花着钱，去做那事儿，搞得她那里好像是不良场所一样。 “你有考虑过杜姐的感受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等一下——” “我等不及了。我想你……” 说着，傅生言抱着宋曼，将她压在沙发上深深吻住！ 第190章 重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不做点什么怎么行？ 沙发白搬了？门白锁了？ 结束后，傅生言拥着宋曼，故意使坏不让她起来。 宋曼担心隋浅微会突然回来，时不时想逃。 “不会有事的，你朋友比你人间清醒的多。” 傅生言将宋曼匝在胸前，大手撩过她细密的头发—— 两个多月了，她的头发长长了些。 他还是喜欢她长发的样子。乖顺又纤巧，小猫一样。 “浅浅确实比我坚强清醒。” 宋曼趴在傅生言的胸膛上，难免小纠结了一下。 “至少，她不会给伤害过渣男第二次机会的……” “我又不是渣男。” 傅生言拎起宋曼的两只胳膊，怨念地瞪着她，“别拿我跟那种混蛋比。” “别这样，你……” 宋曼衣服都还没有穿好，像猫一样被正面拎起来的感觉，真是又冷又羞。 傅生言翻身把她碾下去，一边吻，一边低声道：“曼曼，有没有想过……重新跟我在一起？” 宋曼：“……” “别哭。” 看着眼前女人的眼圈开始波光涟漪，傅生言一手按住她的软唇，另一手立刻蒙住她的眼睛。 “我不会逼迫你，也没有在你没有调整好状态的时候……趁人之危的打算。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 宋曼不敢流眼泪，闭上眼，用很微小很微小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她怎么可能会没想过？ 只是没有自信，自己能不能变成更好的自己？ 只是没有勇气，朝夕相处在婚姻的泥淖里，还会不会重蹈覆辙？ 只是没有方向，她爱的傅生言，同样爱着自己，那么他们会不会找到一个让双方都特别舒适的相处模式？ 可是，她怎么舍得他？ 怎么舍得那个一脸臭屁的四眼小哥哥，笨拙地给她弹小星星，看着她笨拙地翩翩起舞？ 他明明就是属于她的，明明就惊艳过她的一整个年少时光，明明就应该是彼此的唯一啊。 无论是童雪还是傅叶白，他们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他们的惊艳里。从来，都不是正确的人。 要不，干脆让他俩在一起算了？ 宋曼天马行空地想着，想着想着，就又一次被吻肿了嘴。 开车往傅家老宅去的路上，傅生言告诉宋曼，说自己是不会逼迫她的。 他也一样会对自己的行为反思，会担心两个人的相处之道，还不曾被摸索到精髓。 他给宋曼时间，也是在给自己时间。 他希望自己可以带着宋曼成长起来。等有一天，她能自信美丽地主动坐上来的时候—— 或许，她不需要自己给她的任何承诺，就已经可以陪他一起面对真正幸福的婚姻了。 傅生言牵着宋曼进门时，客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宋曼嫁给傅生言三年，家里的亲戚自然是不陌生的。 许阑珊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干练，每每家宴聚会，总能把所有的细节都安排的十分得体。 温向语和他的父母也早早来了，但傅心影今天就没到场了。 明天的经纬之夜庆典，尤为重要。 为保万无一失，她还有很多事要亲自盯着，所以今天就没有到场。 “不来就不来吧。来了也只会惹我生气，哼。” 傅家奶奶对这个小姑姑一向是又疼又怨。 一把年纪了不结婚不生子，一言不合就跑到国外待好几年。 在傅家这样传统的世族豪门，即便傅心影并没有做过任何太出格的事，也已经够得上奇葩了。 “奶奶，小姑姑刚接手经纬几个月，明天的庆典尤为重要。万一出点状况，只怕对傅氏集团……也会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所以小姑姑谨慎点，也是好事。” 这说话的人，正是傅家二叔的次子，傅生言的二堂兄傅观玉。 傅奶奶当然听得明白他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转向傅生言，老太太一边捻佛珠，对傅生言敲打了两下：“好端端的，搞什么传媒板块？自家兄弟还信不过？把你小姑也拖下水，整天跟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星娱乐打交道。你是生怕她有时间谈恋爱？” “奶奶。” 傅生言说，“说不定小姑的缘分已经在路上了，您放宽心。至于经纬传媒的收购项目，我是并在年初预算的广宣费用里了。除去那些人浮于事的鸡肋部门，可以节缩的30%预算，完全不超期。” “阿言说的没错。” 傅观玉笑道：“无论什么东西，还是要攥在自己的手里更好。能用钱买下来的，才最有安全感。” 傅生言：“也未必。抢来的，有时候会比买来的更有安全感。” 傅观玉看了一眼傅生言身边的宋曼，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同时抬手在眼镜框上推出一个斯文败类的幅度。 “弟妹今天也来了？说起来，上次跟宋家争天的合作，还是非常愉快的。” 宋曼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但心里着实是比吃苍蝇还堵着。 眼前这个男人，唇红齿白斯文相，一双精明的眼眸里，简直就是行走的三个亿。 他就是把自己坑惨了的罪魁祸首—— 玉科文化的董事长傅观玉。 他比傅生言大半岁，执掌着傅氏集团旗下尽七成的是知识产权和各项研发资质。 他用两张研发专利书，向争天集团漫天要价。 否则，就会以非法研发和侵权的把柄，永远扼在争天集团的脖子上。 宋曼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无论是家里生意上的困难，还是傅生言在傅家面对这些敌手时的运筹帷幄。 如今，她站在傅生言的身边，仿佛第一次以与他并肩的姿态，陪着他一起，感受眼前这团波诡云谲。 “玉哥。” 傅生言攥住宋曼的手，将她半身护在后。 “曼曼初次做生意，多谢玉哥关照。以后有机会再合作，我一定好好帮她把把关，总不能每次都让玉哥吃亏是不是？” “阿言真是太客气了。” 傅观玉呵呵笑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打碎牙齿往肚里咽，都能咽得那么优雅的。” “否则怎么办呢？找奶奶告状么？” 傅老太太赶紧打住：“行了行了！让你们回来，不是来给我添堵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第191章 苦口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晚宴之前，傅家奶奶把傅生言单独叫到楼上的佛堂。 “奶奶，您找我有事？” 印象中，从他成年起，奶奶就再也没有叫他进过佛堂。 老太太年轻时也不信佛。 她年轻轻守寡，一个人平衡着偌大的家族体系，她只能相信弱肉强食，相信丛林法则，又怎么可能相信佛呢？ 如今，她同样能够理解傅生言所处的位置，以及必须要面对的杀伐和决断。 当长辈的都一样，谁太强了，就压着点。谁太弱了，就护着点。 想当初，若是没有老太太撑腰。 就凭傅生言一个四岁的孩子，独自跌跌撞撞回到傅家？ 他能活到成年？ “你跟曼曼，现在是怎么打算？” 老太太目光矍铄，在傅生言的眼里，从来就跟慈祥无关。 “你别跟我说什么假离婚的那套。那天在酒店吃饭，你说那些糊弄鬼的话，一桌子人都在给你面子罢了。” “奶奶，不敢瞒您。” 傅生言点点头：“我之前，确实伤透了曼曼的心。我希望她能原谅我，但我更希望能给她一些时间，让她重新考虑清楚。” “如果最后，她选择了傅叶白呢？”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傅生言一眼。 傅生言拳头微微一硬，同样也瞒不住老太太的敏锐和精明。 “阿言，奶奶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你喜欢曼曼，就尽快跟她和好，跟她好好在一起。如果你们两人真的回不到从前，你也记着，无论曼曼最后选择了跟谁相爱。即便是叶白，你都不能因此而与他为敌。” 老太太说，自己见得多了。 宋曼喜欢傅生言的时候，那眼神是藏不住的。 傅叶白喜欢宋曼，即便是那么克制，同样也是藏不住的。 “奶奶不想看到有一天，你跟叶白因为宋曼而反目。这个后果，将会导致傅家真正的分崩离析。你可明白？” 说着，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手里的佛珠转出机械的节奏。 “阿言，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傅叶白。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傅生言：“奶奶您说笑了，你们长辈之间的恩怨和秘密，我又怎么会——” “行了！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老太太说，就不用在我这个老太婆面前装了。 “我十八岁嫁给你爷爷，他常年在外生意打拼。我一个人拉扯大这两儿两女，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从没有过任何偏袒和厚彼。傅家能有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原想着要不了多久，两眼一闭到了那头，也有颜面见你爷爷了。” 傅生言沉吟半晌：“奶奶，既然这样，您完全可以指定傅叶白为傅家的继承人。您不觉得，他比我更有这个资格？” “那我岂不是死都闭不上眼睛了？” 老太太笑得愈发意味深长，“阿言，傅家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空幌子。这些年，你给自己攒了多少本事和后路，奶奶还没老糊涂呢。有句老话说得糙，但总是有道理的。自古红颜多祸水，奶奶能劝你放手的东西不算少，但唯独曼曼……” 傅生言：“……奶奶，曼曼亦是我一生挚爱。” “有什么用？” 老太太笑：“你爷爷也说我是他一生挚爱。不也一样，生不出儿子就要纳小么？” 第192章 病娇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被奶奶叫进去了快半个小时。 宋曼被留在大厅里，坐在一众亲戚之间，尴尬的身份，再加上她本就不擅社交的性格，脚趾头快要把地板挠出三室两厅了。 偏偏今天傅心影不在，温向语也不在。年轻能说上话的人不多，只能一个劲儿喝水。 最后，战术喝水变成了战术去洗手间。 宋曼想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就在她起身准备出来的时候，低头看到马桶里有半截奇怪的橡胶制品！ 这—— 宋曼眼睛瞪的圆圆的，这什么鬼！ 为什么会有半截东西掉出来？ 难道是下午在工作室的时候，跟傅生言那个…… 这两次他都有安全措施。可是结束的时候直接就用纸巾撸走了。 所以，他们都没发现，弄破了？！ 不但弄破了，还留了半截在她身子里！ 宋曼心跳一阵加速，脸颊也跟着升温。 她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查。 还好，还有种叫做紧急避孕药的东东。 只要在七十二小时内服用，就不会怀孕。 宋曼定了定神，站起身。 可是刚离开洗手间，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宋小姐，你好啊。” 认出对方，宋曼心里咯噔了一下。 即便不熟悉，但至少都是傅生言的家人。 以前逢年过节回来吃饭聚会，宋曼一向大方得体，笑容礼貌。 但此时此刻，她面对着傅生言的二堂哥傅观玉—— 能笑出来就有鬼了！ 但她还是打了声招呼，叫他玉哥。 “我看过你做的年终展销方案的设计稿，堪比傅氏集团整个广宣团队的天花板了。” 傅观玉戴着一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整个人清瘦又寡淡。 脸是那种近乎石膏一样的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这会让他的眉毛和瞳孔的颜色显得更加漆黑，暗藏的黑洞一样，却洞穿不了内心。 宋曼有点怕他。 当然不完全因为这个人，是将自己和争天囫囵坑进去的罪魁祸首。 更因为当他从幕后跳到幕前，那种流于锋芒的阴险，叱咤在眼角眉梢和举手投足里，甚至连藏都不藏。 “玉哥过奖了，只是随便做做。” 宋曼想走，却又不想走的太生硬。 二楼的走廊又深又长，她盼着什么时候能突然有个人经过。 她不想跟傅观玉多说什么，免得被套路，回头再给傅生言惹麻烦。 然而傅观玉很明显是没有要轻易放她离开的意思，从头到脚每一寸细胞都好像在热衷搞事情。 “随便做做就有这样的水准，不如来傅氏任职？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才不至于总被套路，是不是？弟妹——哦，不好意思，总是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傅观玉完全不介意宋曼越发难看的脸色，“对了，你觉得是叫你宋小姐合适，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弟妹比较合适？” 宋曼：“……” “听说傅生言有跟你复婚的打算，但如果你最后选择的是小叔，那岂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小婶了？” 宋曼以前倒是不知道这人有这么讨厌。 想到傅生言小时候在傅家，就是跟这帮人一起长大的，实在让她有心疼。 “玉哥，我叫你一声玉哥是看在你是阿言家人的份上。你跟我说这些奇怪的话，不觉得很失体面？” 宋曼往旁边移了半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抱歉。” 傅观玉呵笑了一声：“我以为宋小姐宁可三个亿买断两份还有一年就过了专利保护期的研发资质，是为了小叔。毕竟，能这么慷慨当冤大头的，除了爱情让人盲目——” 咚一声！ 劈面过来的一记重拳，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身高马大的碾压。 宋曼快有两周没见到傅叶白了，难免惊讶又错愕。 “滚。” 傅叶白冷冷吐出一个字。 傅观玉离开后，宋曼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她上下打量着傅叶白：“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上次见面，是宋曼因为云楠的事专门去傅叶白那找他当面问。 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生言突然上门。 等宋曼第二天一早醒来，手机里只有傅叶白留下的一天“交代”。 两周过去了，宋曼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和消息。 只有老姚偶尔从从公司那边过来，拿些文件，或者需要决策的事跟宋曼反馈一下。 “我已经没事了。” 傅叶白点了下头：“你呢？听说苏总康复的还不错？” “嗯。我哥下周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傅叶白微微向后方走廊尽头的楼梯看了一眼：“怎么被那家伙纠缠上的？” 宋曼无奈：“可能因为上次专利资质的事，让他赢得很得意吧。刚才在楼下，听他在奶奶面前跟阿言对峙，就已经很嚣张了。” “傅生言呢？” 傅叶白问。 宋曼往窗户对面的副楼看了一眼：“跟奶奶去佛堂了。” “我陪你过去等他。” 傅叶白说。 宋曼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免得自己在这边落单，又不知道要被这些阴阳怪气的人给多少难堪。 但这也让宋曼从侧面看出一个事实—— 因为错估了玉科文化的资金流，导致傅生言直接从傅观玉手里丢了标。 这件事的伤害性尚且无法估量，但侮辱性绝对是很强的。 宋曼跟这傅叶白往副楼走去，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还在想云楠的事？” 傅叶白问。 宋曼摇摇头。 在最初的几天里，宋曼白天在苏云岸身边想方设法地瞒着，还要强颜欢笑。 等晚上回来，只能一个人整夜地以泪洗面。 这一晃两周过去了，云楠生不见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有时候宋曼会想，云楠一定是想好了要找个不会轻易被人发觉打扰的地方。 不留下最后的身事，是她能给儿女最大的欣慰了。 宋曼想着想着，眼眶阵阵发酸。 但她只能尽力忍着秉着，傅生言介绍给她的眼科专家也这么嘱咐，都说这个病尽量不要频繁流泪。 傅生言从佛堂出来，在仅有的这条小径上，正面迎上了跟傅叶白一起来的宋曼。 第193章 逼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还没死啊？” 傅生言得了一种，见到傅叶白就不会好好说话的病。 傅叶白淡淡看了他一眼：“有这个精气神跟我叫板，不如留着力气去对付傅观玉。” “急什么。” 傅生言冷冷道：“冷水滩里的泥鳅，什么时候不是打？但有些货，看不出敌我，宁罔勿纵。” 说着，他皱着眉头看了宋曼一眼：“过来！” 自己都已经走到面前了，还跟傅叶白站在一起？ 宋曼尴尬地挪了一小步，没有站到傅生言身边，不过也确实离傅叶白稍稍远了几分。 此时此刻，宋曼的心态是有点崩了的。 傅家男人是不是各个都神经病？ 傅狗子喜怒无常，傅叶白阴暗神秘，傅观玉简直就是个病娇疯批，还有一个傅观砚—— 宋曼对他印象不深，上次见面已经是去年的除夕家宴了。 算了，离这帮人太近，真的会变得不幸。 “我去看看老太太。” 傅叶白没有跟傅生言多做纠缠，提步而去。 傅生言走到宋曼跟前，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出什么事了，曼曼？” “没什么，就是刚才看到你二堂哥了，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宋曼也没有多瞒。 “正好遇到傅叶白，出手打了他一拳。”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用等姓叶的出手。” 傅生言说，“就傅观玉那个病秧子，你自己都打得过他。” “啊？” 宋曼还以为傅生言是在说冷笑话。 “我不是开玩笑的。” 傅生言淡淡道：“他从小身体就很差，拿药当饭吃的。据说是胎里带病的，我那二婶生下他没多久就没了。” 傅生言表示，自己小时候最怕跟傅观玉打架，很担心一不留神就把他给打死了。 “一副随时要被牛头马面收走的德行，还那么拼。三个亿给他骗走，回头还指不定有没有命花。” 傅生言拉着宋曼的手：“饿了吧？走，吃饭去。” 宋曼这餐饭吃得不是很安心，心里总是惦记着马桶里那半截小雨衣，想着一会儿回去，是不是要赶紧买个药。 万一时间长了—— 不过，应该不至于吧！ 哪有人真这么容易怀孕的！ 看出宋曼并不是太开心的样子，傅生言也没有多做逗留。 吃完晚饭，就带着她离开了。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晚上还要参加经纬传媒的庆典。 “下午我叫秦豪把阿翔送过来？你跟隋浅微在什么地方见面？” 宋曼想了想：“要不，我今晚不回家了。你送我回南岛花园吧。” 傅生言：“你确定？” “嗯。” 宋曼点点头：“那边离浅浅很近，去庆典现场也方便。你叫秦豪下午过来，直接带上我们三个一起走。” “好。” 傅生言把导航切换到南岛花园。 他没有再多问别的，宋曼想过来住，方便只是理由之一。 她应该是想去云楠的家里再看看吧。 云楠出事以后，家里就只有一个七嫂了。 宋曼下车，跟傅生言告别。 “早点休息，明天见。” “嗯，明天见。” 看到宋曼进门，七嫂又惊又喜。 “曼曼小姐，你怎么来了？是有太太的消——” 看到宋曼脸上淡淡蒙上的一抹黯然，七嫂没有再说下去。 “我……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了七嫂。” 宋曼说，“麻烦您帮我整理下房间的被子，我今天在这儿住一晚。” “好，我帮你换床干净的，前天刚洗的。” 七嫂在隔壁忙，宋曼一个人来到云楠的房间。 主卧套间，带着一个十平米的书房。 云楠没有什么爱好，不像有些女人那么喜欢化妆打扮逛街喝茶。 她大多数时候的消遣都在书房里，读读写写。 宋曼走进去，里面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有读了一半的专业书，有扣在培养皿里的烧杯，有依然在屏保状态下的电脑。 她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直到连告别的来不及的分离发生的那一刻—— 宋曼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云楠。 叮咚。 楼下传来门铃的声音。 宋曼想，该不会是傅生言担心她，于是去而复返了？ 七嫂也听见了，急急忙忙下去开门。 她说，说不定是太太回来了！ 那一刻，宋曼才觉得胸腔里骤然一痛。 她都没想过会是云楠。 原来，自己已经默认了云楠不会回来了。 这种潜意识里接受亲人已经逝去的痛，才是真正令人难过的。 “请问您是——” 七嫂看着门外这位有点眼熟，但自己肯定是叫不出名字的男人。 “我是……云……宋太太的……朋友。” 宋曼跟着跑出房间。 听到苏风辞的这番介绍，心中亦是唏嘘不已。 “苏医生？” “你，你怎么在？” 很明显苏风辞并没有想到宋曼会在这里，一时间，气氛比足了尴尬。 “苏医生，您快请进吧。我……七嫂，麻烦给苏医生倒点茶。” “不用了。” 苏风辞别开脸：“我就随便看看。” “哦。” 宋曼有点无措地搓了搓手。 面对苏风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沟通才会比较合适。 太殷勤热情也不对，太扭捏拘谨好像也不合适。 云楠是她继母，胜似亲妈。 但人家苏风辞却是云楠的亲生儿子。 “苏医生，你随便看看，楠姨的房间在二楼。” 宋曼说。 苏风辞也没有跟宋曼客气，反正他从见到宋曼的第一眼，就怀着丝毫不避讳的敌意和不悦。 宋曼理解他的遭遇和心态。至于自己，反正躺枪这种事，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躺法。 苏风辞在书房里兜了一圈，走走，看看。 宋曼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大脑偶尔放空。 “你是怕我偷东西么？” 苏风辞突然拧身看了她一眼。 宋曼脸上一红，赶紧摇手：“没有没有，苏医生你别误会。我以为，你可能……会有事要问我，所以我就没走。” “有事问你？” 苏风辞没好气地冷笑一声：“你把你自己当导游了？我这算是参观博物馆，还是景点？你觉得，我会问你我妈以前对你好不好，年轻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喜欢看电视剧还是喜欢跳广场舞？” 宋曼：“……” 傅生言的朋友，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这么咄咄逼人的么？ 宋曼无奈地想。 第194章 照片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苏风辞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宋曼抱了几本相册下来。 他也没说要看，但宋曼还是偷偷叫七嫂去找了。 “这些都是楠姨的照片。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看看的。” 宋曼把东西堆到茶几上，坐下以后，又悄悄往后退了几寸。 “没这个必要。” 苏风辞不客气地说，“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长什么样。” 宋曼自讨没趣，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问题是你又不看照片，也不跟我说话，那你倒是走啊？ 就这么干坐在这里，害得她又不能去洗澡，不能上去休息…… “你打算怎么跟苏云岸说？” 苏风辞看了宋曼一眼。 的确，宋曼到现在还没有跟苏云岸说云楠的事。 但是隐隐约约，似能察觉到他已有些怀疑了。 宋曼甚至在想，幸好云楠跟苏云岸的血型不匹配，否则她哥哥保不齐会以为，妈妈宁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把心脏捐给他了。 “你跟他说，我妈出国去，照顾她的小儿子了。” “啊？” 宋曼蓦然一愣，“这……怎么说？” “苏云岸离开苏家的时候已经记事，他知道自己还有弟弟。只不过，我们从没相认。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先瞒住他。就说他妈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儿子，小儿子也得了绝症，暂时没空管他了。” 宋曼：“这个说法太牵强了吧，我哥又不傻……他不会信的。” “有什么不相信的？她自己基因不好，生一个病一个，还不如养条狗了。” 苏风辞怼得宋曼浑身不适，分分钟想给傅生言打个电话过来，把人拎走。 苏风辞继续道：“更何况，就算他不信，等自己病好了又没人拦着他去查。三十岁人了，没有人有义务一直照顾他的感受。” 苏风辞想，手术过后切忌情绪激动，养过这段时间以后，随便他爱怎么崩溃怎么崩溃。 “他妈是为了他才做这种事的，他凭什么可以永远不知道真相？” 宋曼：“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想先瞒着这段时间。” 死亡和离别对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当时要不是因为知道了李舒修的事，苏云岸的病情也不会突然就恶化的那么快。宋曼想。 “时候不早了。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 苏风辞说着，伸手翻了下相册。 “这些都是能看的？” 没等宋曼反应过来，苏风辞便从相册里拽出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全家一起去海边玩的时候拍的，一家四口。 宋曼差不多七岁的样子，穿着带小裙子的粉色泳衣，腰上还挂着一只鸭子游泳圈。 虽然这一刻的宋曼已经看不出照片上的颜色了，但那年夏天的记忆，在脑海中依然是斑斓绚烂的。 “这个——” 宋曼红着脸把照片抢过来：“这个就不要看了。你，你看这本，这里面大多是楠姨和我哥的。” 宋曼拎过来另一本相册。 “你小时候长得也像包子。” 苏风辞吐槽着，缓了缓，又说，“难怪他们都这么疼你。” 宋曼心里有些难受：“苏医生，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你的妈妈和哥哥。那会儿楠姨跟我说你们以前的事情，我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是，楠姨真的有想过要去找你的。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放弃过你。” “人都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苏风辞翻开另一页，目光随意扫来扫去：“没有近照么？” 宋曼无奈笑：“近照都在手机里呀，现在谁还去冲印？” 不过—— “楠姨也不是很喜欢拍照，她跟那些动不动就拉帮结弄一堆五颜六色纱巾的阿姨们一点都不一样。她很少逛街，社交也不多。” 宋曼说。 “她跟你爸感情好么？” 苏风辞翻来翻去，却没有翻到一张云楠和宋争舰的合照。 要么是一些聚会上的全家福，要么就是云楠带着两个孩子。 就几乎没有夫妻两个单独的照片。 宋曼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为这个话题，她也曾问过云楠。 “我没见过他们吵架。” 宋曼如实回答，“从小到大，家里的氛围都是很和谐的。我爸比较忙，楠姨工作也不轻松，我跟我哥在一起待的时间比较多。” “哪有夫妻真的不吵架的……除非两个人各有所需，互相利用。” 苏风辞冷冷道。 这话，宋曼听着着实不太舒服。 “苏医生，逝者已逝，咱们做小辈的，谈论长辈们的私人生活好像不是很合适吧。而且楠姨之前就跟我说过，她和我爸爸互相尊重，彼此都找到了更合适更舒适的一种相处模式。说不定这就是人家对爱情的定义。” 宋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站起身：“苏医生，你自便吧。我上去休息了。楠姨的照片，你要带走回去慢慢看也可以。” 其实宋曼的言外之意是，你要不要先回去？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好么？ 见苏风辞没什么反应，宋曼无奈自己上楼去洗澡。 进浴室才想起来，哎呀，没买药呢！ 她打开手机，找到一款闪送配药的app。 这么晚了，干脆叫骑手送过来，也省得再去找药店了。 于是宋曼选了一份毓婷，但价格偏低，不到起送费。 所以，她又搭了一款泡腾片，一盒维生素。 下单，洗澡，准备睡觉。 苏风辞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翻着相册。 那里面一张张，一页页，都是自己缺失的幸运，没能够拥有的快乐童年。 而这个像小包子一样的女孩，全都替他拥有了。 这时候，苏风辞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女孩。 她不是云楠。 而那个女孩的眉眼之中，很明显能看得出来，是宋曼！ 所以，这个女人是宋曼的亲生母亲？ 可她分明就是—— 苏风辞起身，上楼。 宋曼刚刚洗完澡，围着浴巾，戴着浴帽，正要从洗手间往卧室走去。 但她做梦也没想到，苏风辞会突然上来！ 第195章 身世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这也太尴尬了吧！ 哪有人来家里做客这样唐突，随随便便就上楼的！ 宋曼围着浴巾，肩膀和锁骨都露在外面。 苏风辞看着她的左肩窝—— 一个陈年的暗红色的小伤疤。 那是烟头烫伤的痕迹！ “苏医生！” 宋曼一把抓起另一块浴巾：“你，你能不能下去啊！” “抱歉！” 苏风辞赶紧别开眼睛，下楼去。 “我先走了。” 宋曼长呼一口气。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苏风辞离开，靠在大门上，心思一片繁乱。 低下头，他看着那张被自己顺出来的照片。 宋曼和她的妈妈。 原来，她就是…… “唉？你们买的药是不是？” 送货的骑手在外面喊了一声：“姓宋？” 苏风辞愣了一下，“哦，你放这吧。” 骑手把药递给他，人就走了。 苏风辞随意看了一眼粘在上面的清单—— 毓婷？！ 这不是紧急避孕药么？ 宋曼为什么买这种药？ 苏风辞咬咬牙，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什么事？” 傅生言接听。 “你他妈还是不是东西！宋曼都为你流了两个孩子了！你还折腾她！戴一个能死啊！” 之前傅生言把宋曼的体检伤情报告拿给他看过，都那样了，还吃紧急避孕药？ 这种药非常伤身，宋曼这三个来月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好一些。 估计生理期才正常没多久，又吃这种药？以后真的都不想再生育了？ 傅生言被他骂得一脸懵逼：“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错药了？” 苏风辞：“我吃错药，你他妈才是，逼着人家吃错药吧！” “苏风辞我警告你，三十秒内把人话说清楚，否则我直接叫瞳姐把你送到疯人院里。” “傅生言我也警告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要是再敢欺负宋曼——” “宋曼是苏云岸的妹妹，不是你妹妹！你认亲也认的太入戏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戴？我次次随身带着，你问我哪来的，不好意思我从你车上顺来的！” 苏风辞：“真的？” 傅生言：“废话，你以为你每天揣着，就真有机会跟瞳姐——” “谁问你这个，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戴了！” 傅生言：“？？？” “苏风辞，你是我的医生没错，你管我饮食日常身体指标是你的职责，但我没有必要连私生活都跟你汇报吧？” “傅生言，你要是不说实话，你信不信我每天在你的药里给你加一点点剂量的东西，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完成化学阉割？” 傅生言：“……你是不是疯了？” “别惹医生，就想别惹厨师一样。” 苏风辞说，“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戴没戴！” “戴了！” 傅生言摔下电话。 发什么神经病？ 之前让他认回云楠和苏云岸，跟要了他的贞操似的。 现在云楠没了，苏云岸的身子又受不得刺激，他倒好像瞬间变成宋家的顶梁柱了。 竟然……开始为宋曼撑腰？ 说他没有吃错药，谁特么信！ “阿豪。” 傅生言打了秦豪的电话：“你最近给我盯着点风辞，我怀疑他有事瞒着。” 苏风辞打开药袋，看着里面的几样药品，回忆突然拉到云楠离开的那一年…… 妈妈带着哥哥走了，但这个家里的人并没有少。 因为父亲带回来了阮阿姨，还有一个软软的像小包子一样的小妹妹。 四岁的苏风辞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阮阿姨叫阮阿姨，明明是妹妹看起来更软。 但他知道，妈妈不会回来了。 阮阿姨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个子小小的，皮肤很白，眼睛圆圆的。 小妹妹才一岁多，刚回走路。 跟阮阿姨一样，白白的，眼睛圆鼓溜的。 她走路笨笨的，但学说话很快。 会叫爸爸妈妈，会叫哥哥。 奶声奶气的，叫得人心都快化了。 苏风辞觉得，妹妹比哥哥好玩。 他的哥哥从小就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发烧咳嗽。 妈妈总是围着他，很少关心自己。 不像阮阿姨，她总是很温柔地笑，会把他和妹妹一起搂在身边，给他们讲故事，唱儿歌。 妹妹两岁那年的除夕夜，他跟着其他男孩子玩炮仗，用烟头点燃。 一不小心甩了烟灰落到妹妹的衣领里，烫起了好大的水泡！ 妹妹哭的撕心裂肺，爸爸不由分说就把他揍了一顿。 但阮阿姨一直劝着护着他，像极了这个世界上无论现实和童话，都不会存在的那种后妈。 苏风辞想，如果，妹妹不是在三岁那年被人绑走的话。 他的童年还是会有机会幸福的。 阮阿姨对他好，并不会比云楠对宋曼来得差。 可问题就在于，宋曼到底应该在谁家长大啊？ 三岁的妹妹被拐走，几天后，绑匪通知撕了票。 阮阿姨伤心欲绝，精神出了问题。 时不时开始打人毁物。有一次，甚至直接把六岁的苏风辞按进了浴缸里，差点溺死他。 不得已，苏家把她送进了疯人院。 而从那以后，父亲的性情也变了…… 过去的一切，都好像成为这个家的禁忌。 谁也不敢相信，这里也曾有过爱和阳光…… 可是冥冥之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与安排？ 苏风辞捏着手里的药，回头看向楼上亮起的灯。 妹妹还活着，她长大了，她过得很好…… 门突然开了，宋曼换好了暖暖的居家衣，探头出来。 刚才她看到手机上显示了药已送到。 她以为是骑手看天晚了，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把东西放到门口了。 于是，想出来看看。 果然，袋子就放在地上。 宋曼没有注意到院子外面还没有离开的苏风辞，一个人把药拿了进去。 然后倒水，吃了一片。 吃完她有点忐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宋曼之前查过网上的信息，说紧急避孕药很伤身体。 她的生理期才开始正常，前两个礼拜去医院复查，大夫说恢复的还可以。 但也专门嘱咐过，不想要孩子的话，千万不能再怀了。 也不要吃避孕药，对身体很不好。 只是这次实在太意外了，谁能想到雨衣会破掉？ 不过，这药真的有效么？怎么吃起来跟维生素差不多？ 第196章 接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这家的下午茶很不错，我提前了三天订的天台阳光房的位置。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隋浅微把菜单交给服务生，然后拿着新手机对着外面风景最好的角度，调整画面和色彩。 “阿翔，这个位置还舒服么？” 宋曼担心于展翔上桌不便，问他需不需要叫服务生帮忙多拿两个靠垫。 今天晚上是经纬之夜的盛典活动。 宋曼和隋浅微带着于展翔一起过来。因为时间还早，三人就在这附近找了一家下午茶店。 隋浅微说这家店有特色，她过来顺便拍个摊店的Vlog。 “没事曼姐，我胳膊这么长呢。而且这个轮椅的调节升降功能挺方便的，你看——” 男孩到底玩心重。不是正在乐观，就是正在通往乐观的路上。 这会儿他用一只手操控着轮椅的按钮，整个人起起落落。 隋浅微抗议：“哎！你别玩了！我这正入镜呢，就看到一个脑袋上上下下，像打地鼠一样。” “入镜不是挺好么？你们看我这张脸，颜值还没有下降的特别厉害吧？” 于展翔抬起打满石膏的左手，甚至还对镜头打了个招呼。 “当然没有啦！我们阿翔最帅了。你看现在外面那些资本捧起来的小鲜肉，化了妆都没有我们阿翔化成灰好看。哎，我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们做自媒体？” 服务生上来，给他们送来了一份下午茶点心台。 隋浅微收了手机，落座回来。 “阿翔还要做理疗。” 宋曼表示，“你现在当老板了，也不能看谁都长了一张能给你打工的脸啊。不是已经准备去拉投资，收专业团队了么？” “我这不是做两手准备么？” 隋浅微咬着吸管，“傅生言给我一张名片让我去找心总，我就真的会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他身上了？别逗了，万一他回头又狗起来，像以前一样欺负你，又把你肚子搞大了，又害你挨枪子儿。怎么办？” 隋浅微表示说，万一没钱去收成熟的直播团队，咱们就得从小狗崽子慢慢养。 “我都想好了，时尚探店，美妆穿搭，说唱脱口秀，艺术大咖，先都试一试，不一定哪个号就能养起来了。” 于展翔：“我能插个嘴么？你说的小狗崽子，是不是指我？” 隋浅微看了他一眼：“你只是其中一只，我和曼曼也要亲自上的。” 于展翔：“我还没答应哎。” 宋曼扶额：“我也没答应。” 隋浅微恨铁不成钢：“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好好创业的态度？就算想要找个金主爸爸抱大腿，我们也得有点自己的东西。否则，心总能看上我们这种——” “你是说心姐？她有意向来投你和曼姐的工作室？” 于展翔的雷达终于转了。 闻言，宋曼转过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阿翔，我听说后面两次心姐去疗养院看你，你都没有见哎。我还以为你对她……” 于展翔眼睛眨眨，战略性喝饮料。 “她肯过来看我，是我哥在背后给她多少好处撑着的。就算我这颗脑袋差点被砸成棒槌，我也不会自信到真的相信心姐会因为对我有好感，才来照顾我吧？” 隋浅微拍拍于展翔的石膏：“你也别泄气。你挫不要紧，万一她瞎呢？” 宋曼：“……” 于展翔挥挥手：“这跟瞎不瞎没关系，我有我自己的尊严嘛。我是想着等我好些，努力把事业搞起来，才能重新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地站在她面前。” 隋浅微想了想：“那万一这段时间，她被别人捞走了呢？” “所以要你们帮我盯着呀。” 于展翔把目光直接对焦宋曼：“曼姐，你想象我当初为了不让你被其他男人叼走，可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咯。你总不能不知恩图报吧？” “什么逻辑？敢情曼曼还要感激你给她掐桃花咯？” 隋浅微翻了个大白眼过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之前不是从保险意外理赔那得了不少钱么？要不要入股？咱们三个以后就专心搞事业。什么男人女人的，统统一边去，性别只会影响我们暴富的速度。” “那浅姐你觉得，我比较适合做什么？” 于展翔不能说完全不心动，只能说简直是属于最容易被忽悠瘸的大冤种了。 “游戏博主？” 宋曼一边叉蛋糕，一边说，“我听说蓝姐她跟朋友也搞了一个类似的工作室。” “你说蓝色科技的白蓝依么？” 于展翔问：“她前段时间倒是来看了我一次。不过，我听说她已经离开那家游戏公司了。原来也是自己出去单飞了？” “具体因由我也不清楚。” 宋曼摇摇头：“但是阿翔，蓝姐有跟你提过她为什么要偷你电脑的事么？” 于展翔一脸懵逼：“她偷我电脑？她为什么要偷我电脑？” “可能是为了里面的某个游戏账号。” 宋曼想了想，“这事儿我也只是听心姐提过几句，听说是跟你之前同蓝姐说起过的那款千万年的网游有关。” “千年觉醒？” 于展翔皱了皱眉头，搭满石膏的手往下颌上一拄，看起来有点滑稽。 宋曼想了想：“阿翔，你有没有印象，在你出事之前，最后一次登陆这个游戏是什么时候？” “我不太登陆这个游戏的。” 于展翔解释说，这个游戏早就已经凉了。我只是因为还有些情结，没事的时候会进去看看我的装备和家园。 “而且，因为服务器不稳定，每次都只能用虚拟VPN进行对外接口进入。其实蓝姐跟我探讨游戏，也没问过其他的，主要就是问我是怎么进入游戏的。不过说起来，我出事之前的前两天……” 于展翔转转眼睛，回忆道：“我记得我是应李总的请求，给仔仔准备生日宴。然后那天，因为笔记本的散热有点问题，所以上午我把电脑带到公司来，趁着午休送到楼下的店里让他们拆机修理了一下。下午离开公司的时候，我取回电脑，随身带着，直接去了生日会场。那个会场是在私人别墅区里，附近还有画廊和很多休息处。我在现场测量幕布和装饰物尺寸的时候……童雪带着仔仔过来了。” 宋曼：“！！！” 第197章 走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给仔仔办生日画展这件事原本就是童雪的主意。所以她带着孩子过来，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吧？” 隋浅微不太明白，于展翔突然说这件事代表着什么。 “童雪借过我的电脑。” 于展翔说。 “当时我长在前门那边量尺寸，考虑要用多大的幕布。童雪过来说，她看到我的电脑放在大厅的桌子上，问我能不能用一下。正好有个线上课程，想给仔仔听一下。那我总归不会说，不可以咯。” 宋曼拧着眉头不说话。 “曼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于展翔用叉子背面轻轻戳了戳宋曼。 “你们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宋曼起身离席，来到外面的洗手间，拨通的傅生言的电话。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要是再学不乖，那可真是连杜姐都挽救不了了。 上周在南宛平路，杜姐就苦口婆心地劝过宋曼。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去沟通。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因为信息不对称造成的。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合拍的不仅仅是身体上那点事儿。 傅生言正在开会。 看到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他挥了挥手，示意暂停。 “什么事曼曼？” “你现在方便么？” 宋曼问，“我跟浅浅和阿翔在一起，没到进场的时间，在外面吃下午茶。” “嗯。” 傅生言看了眼时间，“出什么事了？” 宋曼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阿翔出事之前，童雪用过他的电脑？” 傅生言：“？？？” “我们跟阿翔聊天无意中说起蓝姐拿他游戏账号的事儿，他才偶然想到这个细节的。阿言，你想想看，阿翔出事的时候郑国宾是在现场的。之后，我又被郑国宾绑架。如果说，之前我怎么都想不到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的地方，那么童雪应该就是这两次事件的关键。” 见傅生言半晌没说话，宋曼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以前她闭口不愿多谈童雪，是因为她多少因为自卑，实在不想因为这个女人而跟傅生言产生任何分歧和争执。 但现在，她既然已经清楚了这个男人真实的心意…… “曼曼，你肯把这件事告诉我，蛮意外的。但是你别担心，我是知道的。” 傅生言的话让宋曼多少有些意外。 “你知道的？” “嗯。” 傅生言说：“有些事，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但你只要知道，无论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跟你没有关系。就够了。” “阿言……” 宋曼心里一阵酸堵：“其实我之所以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因为我想在背后说童雪的是非。我是单纯觉得，她的身份和来路似乎都不太简单……” “她已经离开了，不会再打扰你。别想太多。一会儿早点进会场，结束后我去后台找你。吃点东西，别空腹。” 说完，傅生言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马上回会议室，而是一个人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站了好一会儿。 两周前，韩瞳告诉他，在三十公里外的金山海滩上，有发现一片衣物。 经鉴定辨认，很有可能是童雪的东西。 没有出境记录，也没有任何消息。 傅生言不是感觉不到，她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 可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选择。 在傅生言知道傅叶白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对童雪的种种怀疑，也已经越来越清晰。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的通。 为什么傅叶白的妹妹孟以姗会死，为什么童雪会跟那个叫郑国宾的悍匪在一起。 傅生言想，从他自己第一次在国外见到童雪的时候，去联想她的一切行为动机。包括她对他的若即若离，甚至是在Mr.Ben身边的各种周旋。 傅生言想，年少轻狂恨不能把命交代进去的那一刻，站在童雪的角度去看待这个状况—— 她心里大抵是在骂他傻叉吧。 因为她不仅仅是个骄傲又“堕落”的女孩，她更是一个带着任务卧底的女警！ 什么情爱的，自以为是的那些东西，在一个人的信仰和信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傅生言从柜子上拿出一瓶红酒，之前有客户送过来的，他没心情喝，也懒得带走，甚至忘了可以随手送人。 打开瓶塞，到了一小杯。 傅生言把象征性地对着南方，举了下杯，然后倒进了窗台的绿植里。 从此，他的红裙只在最初的梦里。 童雪终究不是那个正确的人，就连刻在他心里的那个位置都已经变了质。 不过，他还是想说一声。阿雪，走好。 …… 天终于黑了，宋曼和隋浅微推着于展翔从会场的绿色通道进去。 黑压压的，到处是镭射光污染。 隋浅微和于展翔都觉得眼睛不太舒服，反而是宋曼，竟然不太受影响。 因为她的眼睛分辨不出除了黑白灰之外的第四种颜色，面对光影刺目的视觉障碍，也不再受影响了。 “原本这个舞台应该是咱们做的。” 于展翔回忆起大家在白夜广告的那些日子，还是有些唏嘘的。 宋曼又何尝不是？ 如果没有出事，门口那张大海报，应该是阿翔穿着艳丽的演出服，在整个空灵如月宫的光影背景下优雅矫健的身姿。 “曼曼！你们来了！” 傅心影在这边忙碌了快一周了，总算等到开幕。 “心姐！” 宋曼推着阿翔，跟隋浅微一起过去，冲傅心影打招呼。 “辛苦了心姐，我们原本是应该能帮上忙。” 宋曼不好意思地说。 “工资都没有在发了，还要你们帮忙？那我也太资本家了。” 傅心影笑道。 “你们随意吧，我今天肯定很忙。等下还有几个重要来宾要招待，不关照你们了哦。” “没事，心姐你去忙吧。” 这时候，两个工人拉过一块巨大的幕布一样的东西，从宋曼他们身边经过。 一不小心，上面蒙着的布掉了下来。 露出里面的东西，着实让宋曼大大吃惊！ 第198章 撤回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等一下！” 宋曼叫住这两人，“这里面的LED板，要放哪里的？” 两个工人面面相觑，应该是也在犹豫，看宋曼的样子并不太像是工作人员。 “这是每个通道都要放的，一共做了上百块。怎么了？” “曼曼。” 傅心影刚要走，回头听到这边的动静，又转身回来。 她看出宋曼的表情很不对，于是问她：“出什么事了？这不就是常见的电子宣传板么？” “心姐，我住院之后，经纬之夜的项目负责人最后是谁？” 宋曼看着宣传版上的内容，心中一阵寒栗。 傅心影想了一下：“应该是白夜广告的陈组长牵头，戚总负责把关。根据你们之前的方案做了一些调整，毕竟时间太紧了，后面一些细节就都包给外面的小广告公司了。” “心姐，你能把跟经纬之夜项目相关的所有授权合同给我看一下么？还有场馆设计的全部平面图，越详细越好。” 看宋曼一脸严肃的样子，隋浅微和于展翔也收住了笑容。 “曼曼，你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宋曼凝视着宣传板上的一排特殊英文logo，咬了下唇，“我在罗德岛设计学院交流的时候，上过一个叫维尔杰森的教授的课。他是设计界名流，有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在全球范围内皆有不俗的影响力。” 宋曼转向傅心影：“心姐，在你的印象里，这次广告策展的外包合同里，你们的乙方有没有像你们出具过维尔杰森以及他旗下设计品牌的授权？” 傅心影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曼曼，你的意思是这个字体——” “是。且在我的印象里，维尔杰森的品牌设计自成一派，从没听说过他们在亚洲地区开拓过任何授权及本土化品宣代理。” 宋曼郑重点头道：“所以心姐，这应该是个套。我怀疑他们是冲阿言来的。” “没错。” 傅心影的眉头骤然锁立，“经纬之夜是经纬传媒立站的第一枪，多少双眼睛盯在那里，任何一个小环节的塌方都会把傅氏集团推到风口浪尖。” 数百块带着未经授权设计字体的宣传板，铺满整个会场。 随便被媒体拍进去，可想而知过后的舆论会炒出多大的热度！ 最好的结果，是母公司傅氏集团公开发表声明道歉，赔偿，商誉和股价的影响基本上是难以预估的。 而最坏的可能，就是引起傅氏集团整个董事会的强烈不满。 傅生言今年初才开始涉水传媒行业，本来就是顶着巨大压力，力排众议的。 如果第一次亮相就翻车，而且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么让人无法忍受的“愚蠢”商业行为…… 傅心影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四十五，还有一刻钟就要放人进来了！ “心姐，一共都多少宣传牌？” 宋曼问：“如果现在叫现场所有员工立刻动作起来，绝对不能等到媒体和观众进场后，被人拍到。只要有一张图流出去，就真的麻烦了！” 听到这里，傅心影已是完全明白了宋曼的意思，只是隋浅微和于展翔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傅心影连连点头：“我来安排。” 宋曼：“另外，能把全景设计图给我看一下么？我怕还有其他的雷埋在里面。” “我马上叫人发给你，你们先去后台，员工休息间。那边有电脑！” 傅心影走后，宋曼拉上隋浅微：“我们先去后面。” “曼曼，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听明白，为什么要立刻撤回这些宣传板？” 宋曼说：“我给你打个简单的比方。比如微软雅黑这种字体，是微软公司委托方正制作的，微软公司只拥有微软雅黑的使用权，版权属于方正。脱离Windows平台的一切商业行为，都属于侵权。” 于展翔立刻就明白了：“这么说，你刚才在宣传板上看到的那个设计字体……” “是。” 宋曼点点头：“这个字体，是属于一个知名设计大师维尔杰森所有。在未经授权的状态下，是绝对不能拿来商用的。设计师在做效果的时候，有些会用自己设计的字体，有些则会去素材库里寻找合适的字体。但一行有一行的规则，该付费就要付费，该授权就要授权。不经允许就拿来放在公司的商务活动上，这是犯了大忌。” 看着宋曼那副严肃又焦急的表情，隋浅微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那我们拍短视频的时候，上面添加一些艺术字的效果，还有背景上的BGM，会不会也有类似的问题？” 宋曼点点头：“理论上是的。但我们又不红……” 可是傅氏集团不一样，今晚的经纬之夜众星云集，是文娱圈内的大爆点。 出了这样的事，跟顶流明星走红毯时开裤门的社死程度—— 几乎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想让傅生言倒台的人太多了。 宋曼想。 如果自己的眼睛没有坏，她其实…… 是有认真考虑过自己是否应该留在他身边，陪着他，成为他最信任的伙伴。 在生活上照顾他已经照顾疲了，那么在事业上协助他，会不会是两人更好的一种相处方式？ 这会儿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后台，看到陈组长在电脑前一脸焦急。 “宋曼！你来啦！” “陈组长你好。” 宋曼离职快两个月了，之后一直没有再回白夜广告，也没见过陈组长和其他同事。 这会再见面，还是能够感觉到大家的热情。 只是因为刚才的这场意外，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不起来。 尤其是陈组长，他已经把在场所有下属都派出去了。 这会儿正在紧锣密鼓地回收宣传牌，就连隋浅微也跟出去帮忙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陈组长开着电脑，里面正打开的就是今晚活动的策展图稿。 “这么低级的错误，我们是不可能犯的。广告方早就把现场所有的展示品给我们审核过目，初版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字体。” 陈组长把宋曼拉过来，让她看原稿。 “你看，初版都是自己设计的。怎么临到今早送料过来，就全都换了呢！” 陈组长郁闷也正常，怎么说也是十年的老设计师，这么愚蠢的错误，绝对是职业生涯上的污点。 第199章 病娇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安慰他：“陈组长，您先别往心里去。这事应该是跟您没多大关系的。” 传媒广宣，设计专利，经纬之夜前夕。 总总因素聚集在一起，很难猜测是谁想要给傅生言一个下马威么？ 宋曼想起昨天在傅家老宅，看到傅观玉那张苍白又病娇的脸，就觉得脊背一阵不寒而栗。 “陈组长，你们先去帮忙吧。我能看一下设计稿么？” “好。辛苦你了宋曼。” 陈组长带着其他几个同事也离开了，就连于展翔都推着轮椅去帮忙。 他说，既然要拆东西，那自己这台轮椅想来也能帮忙承重运载，不是完全帮不上忙的嘛。 宋曼坐在高脚椅子上，滑动着笔记本电脑。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再看设计稿了。 眼睛彻底失去色彩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接触这些东西。 黑白的画面，蒙尘的图层。 她渴望的事业被融化在像素的尘埃里。 但是为了为了傅生言…… “别找了。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处处下套。”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之前阿言说，外面随随便便找个设计师，都比整个傅氏集团的广宣部来得靠谱。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宋曼凛然转身，就看到傅观玉站在暗处。 宋曼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这边的后台都有两个门，基本上是半开放状态。 “你……” “干嘛这么怕我？” 傅观玉勾起唇角的一抹淡笑，向宋曼提步走来，“我会吃了你么？” “玉哥。” 宋曼定了定神，下意识往身后退了半步。 虽然现在后台没人，但大家都在一趟趟搬运这些宣传板，所以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 宋曼觉得，傅观玉应该不敢乱来。 这样想着，她反而冷定了些情绪，仰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傅观玉：“你到底想怎么样？用这样的手段陷害傅生言，就只是为了让他放弃傅氏集团的广宣权？” 傅观玉呵呵道：“我昨天问你的选择，看来已经有答案了。” 宋曼单手抓在长桌边缘，嘴唇咬得紧紧。 “你看你为了傅生言，急得这一头冷汗。女人果然还是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 “傅观玉！” 宋曼提高细细的嗓音：“你放尊重一点！” “你当我会对你怎么样？” 傅观玉双手向上，挑衅一样举了举。 “傅生言和傅叶白之间，已经斗得很热闹了。我看戏都看不过来，难道还要自己去抢戏么？” 他放下手，沿着宋曼转了半圈。 “奇了怪了，没看出你有什么过人之姿。让傅家的男人都对你神魂颠倒，让苏家的男人都对你疼爱有加。”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宋曼皱起眉头：“傅观玉，我知道是你故意调换了这批宣传板，目的就是为了给傅生言下套。只要开幕后的现场图流传出去，未授权专利设计字体的事就会立刻被你们拿来做文章。你和你名下的玉科文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确实。” 傅观玉笑眯眯点头，“上一次我这么做的时候，可是收获了三个多亿。在傅生言毫无准备的状况下，这笔钱可是轻而易举帮我拿下了傅氏旗下医药集团明年投产的研发专利。在五年的保护期内，你知不知道，傅生言要花多少钱上供着我？” 宋曼捏硬了拳头：“我不想跟你说这些，这是主办方的后台，请你离开！” 傅观玉依然不气不恼：“那你想不想知道，傅叶白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宋曼：“！！！” 傅观玉呵呵笑：“你觉得，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能那么容易让你上套？还是你觉得，虽然他已经交付了白夜广告的持股权，那么临走前在展会供应商身上留几个坑，是很困难的事？” “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了。” 宋曼觉得傅观玉这样没分寸的靠近，让她非常不舒服。 傅家百年基业，波诡云谲。 傅生言身为长子长孙，与二叔家的两个堂哥坐成犄角之势。 傅叶白身为上一代，无论落在哪一方，都会彻底改变格局。 “我有什么必要挑拨离间？” 傅观玉笑道，“傅叶白也喜欢你这件事，就注定了他与傅生言不可能是同一路人。宋曼，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提前做个心理建设。两个男人，你总不能都要吧？” “你——” “呵呵，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听到外面的走廊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傅观玉从另一侧边门离开。 宋曼站在原地，激烈地喘了一阵。 “曼曼！” 隋浅微推着于展翔，两人卸下来好几块宣传板。 看到宋曼这会儿脸色不好，额头上似乎还沁着丝丝冷汗。 “曼曼你没事吧？” 隋浅微往边门那里看了一眼：“刚才那个人……是……” 宋曼摇摇头，说了句没事：“东西都撤回来了？” “嗯，全部撤回来了，心姐那边安排了车子，等下从后门运走销毁。放心吧。” 隋浅微看了一眼宋曼身后的电脑：“你这边怎么样了？还有其他问题么？” 宋曼摇头：“暂时没发现别的猫腻。” 于展翔咬咬牙：“不知道是哪个孙子，一天到晚就像苍蝇盯着血似的。曼姐，你说我哥这个人，怎么就那么自信？为什么不在傅家多培些自己的势力？” 傅家除了二叔傅濯川和两个小姑姑之外，还有几个堂伯叔，都在傅家的董事会里身居要职。 可惜，一个个的基本上都快被傅生言把血条怼没了。 再加上傅生言连亲爹都没有…… 宋曼想了想：“可是阿言的左膀右臂也不少吧？” 除了那个非常厉害的韩瞳，还有苏风辞。宋曼好像还见过一个男人，成熟稳重，好像叫陶—— “陶镌。” 于展翔摆摆手：“曼姐你这就不懂了。他在外面把势力扶植得越大，大到几乎连傅氏集团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在他奶奶和其他长辈看来，这算是什么操作？” 于展翔看着傻傻的，其实对他哥哥的事情并不是完全不上心不了解的。 “你说我这算什么操作？” 说曹操曹操就到，傅生言这会儿也来到后台。 第200章 无视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哥？你怎么过来了？” 于展翔拼命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有没有背后说什么坏话，又被他抓到，可就不是腿打折这么简单的了。 “有心思多花点时间规划自己的事。” 傅生言不客气地瞪他一眼，“不用总猜我想干什么。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是打算把我的遗嘱做个深层解析么？” 于展翔：“呸呸呸，哥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不是叫心总给你们留了楼上的好位置？怎么都挤到后台来了？” 傅生言看了一眼白夜广告的那几个人，冷冷道：“工资都不拿了，还要当免费劳工？看来你们叶总之前渗透的企业文化，还真挺没人性的。” 明知道他是半开玩笑的，但陈组长等人还是免不了尴尬一场。 “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于展翔不满地瞄他一眼：“要不是曼姐发现广告宣传板上用了侵权的字体设计，我们这群人像疯了一样在进场前全部撤回，你不知道你会惹多大的麻烦？还好意思在这儿说风凉话……你当我们不想赶紧到上面开开心心喝茶吃零食看表演？” 傅生言看了一眼于展翔手里还抱着的一块牌子。 “就这个？” 他抬眸看看宋曼。 “嗯。” 宋曼压低声音道：“可能是玉科的人动的手脚。” “不错，吃一堑长一智了。” 傅生言轻笑一声。 宋曼脸上一红，心想，你要想谢我就真诚点，别阴阳怪气的行么？ 当然，也怪于展翔嘴巴这么快。 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人，还要以前白夜广告的员工。 傅生言那么要面子的人，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吧。 “那个，我其实也就是碰巧看到，因为维尔杰森先生曾经是我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一个教授。我对他的设计作品比较熟悉……” “他是你的导师？” 宋曼摇头：“那倒不是。我还没有资格求他这样殿堂级大人物来带我。而且他的课很难选，我只抢到过两堂讲座。” 傅生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曼一眼。 宋曼也不明白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义，反正这会儿只觉得脸颊一个劲儿发红。也不知道是被他盯的，还是刚才的事太紧张了。 “你们上去吧，等下观众和媒体都进场，电梯都要等很久。” 傅生言说，“回头我致辞结束再去找你们。” “哦，好。” 宋曼和隋浅微推走了于展翔的轮椅，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各自去忙自己的。 只有陈组长一脸无奈地站在傅生言面前：“傅总，这个我……真没办法。宋曼一眼就看出宣传牌有问题了，直接拉着心总过来的。你说我总不能说，这是您安排的吧？” “没关系。” 傅生言面上神色不动，却忍不住上扬了唇角。 这小包子，还真是知道护家。 嘴巴再硬，心里还是软的跟豆沙馅似的。 她在乎他着呢。 “那……现在怎么样？要么我偷偷再放两块在人多的出入口？只要他们一上钩，明天所有的头条点爆之后，就能够将他们幕后持暗股的所有传媒平台主体，一网打尽。” 陈一鸣毕竟也跟了傅生言这么多年，从傅叶白买下白夜广告开始，就被安插进来做创意组主管。 对傅生言做事的风格，早有熟稔。 “不用，我有Plan-B。” 傅生言提步过去，在陈鸣肩上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傅叶白过来了没有？” “好像……上楼了。” “知道了。” 傅生言走出后台，迎面正好碰到傅心影。 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 宋曼坐在二楼视角最好的卡座里，可以看到整个舞台现场。 她闷闷不乐，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眼睛坏了——再多的颜色，舞台光影灵动，在她的视觉里都是模糊一团的昏暗。 更多的，大概是因为刚才傅生言的态度吧。 那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一句像样的谢谢都不说…… 宋曼知道傅生言做事一向很果决。 就算吃了亏，回头他也一定能想到办法以牙还牙讨回来。 这样的性情，注定了他必须具备一种泰山崩于前且不形于色的镇定。 所以他不可能长吁短叹，也不可能把庆幸的颜色当面表现出来。 但宋曼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哪怕他回头发条消息，说一句谢谢啊。 这会儿她低着头，摆弄着食指上的一道小小的伤口—— 刚才帮忙搬广宣板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曼姐。” 宋曼的失落被于展翔看在眼里，“你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死过一次都活了过来。我哥那个狗男人的直男癌，怎么还没好？” 宋曼抬了下眼睛：“别说了，等下他突然冒出来，又要骂你。” “他骂他的，我骂我的，各论各的。” 于展翔不服气道：“你这么辛辛苦苦帮他着想，挽救他的公司名誉于危难之中。他竟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隋浅微绰绰于展翔：“算了，别拱火了。曼曼心里有你哥，又不是为了让他领情的。” 她太了解宋曼，这种时候，你替她打抱不平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可能，在他看来，我的这些小伎俩都是多此一举的。” 宋曼无奈苦笑，“或许阿言从来没把傅观玉他们真正放在眼里。” “他就是太自负了。” 于展翔说，“我妈和我爸都劝过他，傅家老二那两个狗堂哥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阿言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不说这个了。” 宋曼拿起饮料喝了一小口，“其实，我不太开心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刚才我听小云和陈组长他们在议论，说小林……” 宋曼垂下眼睛，心里唏嘘无限。 “小林是谁？” 隋浅微问。 于展翔跟她解释：“是我们之前在白夜广告的同事，曼姐他们组的一个小姐姐。体检查出肝癌，上周……人没了。” 宋曼深呼吸：“太快了。她才不到二十六岁。确诊到现在，满打满算三个月。” 隋浅微也叹了口气：“这个没办法的，肝癌晚期是发展的很快。化疗都没用，除非移植。” “是啊。我听说林妈妈后来借了一笔钱，真的帮小林去安排到了一份匹配的肝脏。可是没想到，手术后还是发生了排异。” 第201章 烟火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那么轻易就能弄到？” 隋浅微问：“说得像买菜一样，肝脏是能随便捐的么？” “这个也是要看缘分吧？曼姐的哥哥不是也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么？” 于展翔看看宋曼，“听说恢复的不错吧？没有排异，也没有过敏。” 隋浅微：“好人有好报嘛。” “别这么说浅浅。” 宋曼摆摆手：“小林也是好姑娘，你这样讲，对去世的人来说……” 隋浅微赶紧捂了下嘴：“对不起对不起，失言了。不过，我之前听你说，她妈妈蛮过分的。想要给女儿治病，还舍不得儿子的婚房。跑到公司来道德绑架你，听说你有钱非要你帮忙出。还咬了心总一口。我的意思是，那个姑娘可能是不错的姑娘，可惜了生在那种家庭，父母作孽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也是实惨。” “什么！心姐被咬了一口！” 于展翔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严不严重，打没打狂犬疫苗？” 宋曼：“……” 隋浅微：“……” “宋曼，隋小姐。” 听到有人在招呼，宋曼和隋浅微同时扭身过去。 看到傅叶白的一瞬间，两人赶紧站起来：“叶总？” “你们也来了。” 傅叶白微微点头。 “是啊，心姐给我们的票。说是让我过来看看庆典。” 宋曼说。 看到傅叶白，宋曼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已经离开白夜广告了，跟经纬传媒跟没有任何交集。 想起之前傅观玉阴阳怪气跟她说的那些话，宋曼心里多少有些涟漪。 “叶总，你今晚过来是——” “有两个朋友一起，顺道过来谈些事。” 傅叶白说。 “浅姐，我想去洗手间。” 于展翔突然开口，话题硬生生切得尴尬。 搞得宋曼和隋浅微都很窘迫。 尤其是隋浅微：“这个，你能忍忍么？我找个工作人员陪你去？” “你陪我去嘛。” 于展翔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隋浅微无奈：“那，我送你到门口？” “嗯嗯。我自己能站着，你推我到门口就行。” 于展翔明显说有心把隋浅微支走。 两人从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隋浅微十分不解：“你干嘛把他俩单独留下？你不是你哥的神助攻么？” “浅姐，你不懂。” 于展翔诡秘一笑：“我最近看曼姐的眼神，很明显多了好些爱。我觉得我哥这种人，典型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好脸色立马变狗。之前我想办法盯着傅叶白，是怕他趁虚而入。现在我觉得，有时候适当利用一下他的存在，给傅狗子营造一些危机感，是很有必要的。” 隋浅微皱皱眉：“你确定你这样做，你哥不会打断你另一条腿？” “他这人没办法发挥好恋爱的状态。幸好我现在醒了，否则他都不一定跑偏到大西洋哪岸了。” 于展翔说，做朋友，做兄弟的，这种默契一定要有。 这会儿，两人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隋浅微扶着于展翔起来，小心翼翼准备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隔壁女洗手间里，傅心影正好从里面出来。 隋浅微眼睛一转：“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家狗怀孕了阿翔，我先走了！” 不是说朋友之间一定要有默契的么？ 隋浅微跑得比光速还快，哪管身后的于展翔像一截打着石膏的自由女神一样，啪唧，摔在傅心影面前。 傅心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庆典现场的装饰物砸下来了。 等看清是于展翔的时候，她慢慢走过来，高跟鞋一并，弯下身子：“你这是，行为艺术么？” 于展翔红着脸：“我想上厕所。” “可是在疗养院的时候，我过去看你，扶你，你好像并不愿意的样子。” 傅心影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那是因为……我觉得太……太刻意了。你又不是真的对我有好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我，其实都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 傅心影一听就乐了：“那我现在也不是真的对你有好感啊。” 于展翔：“但我现在是真的想上厕所啊。” …… “你是说，傅观玉又来找你了？” 傅叶白坐在宋曼对面的卡座上，听宋曼叙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嗯。他说很多让人不舒服的话。” 宋曼挺了下肩膀，踟蹰了几分。 但最后，她还是做下了相对坚定的态度：“傅叶白，正好今天碰到你，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你是希望，我和傅生言可以不要为敌。共同对付老二一家。” 傅叶白洞察人心的能力，每次都能让宋曼尴尬得恰到好处。 “傅叶白，我……我知道阿言的脾气实在很难搞。这些话，我要是去劝他，他肯定就炸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傅生言为敌。” 傅叶白郑重地看着宋曼的眼睛，“但我喜欢他的前妻这件事，也注定了他不可能跟我为盟。” 宋曼红了红脸：“傅叶白，我……我想跟你说的另一件事是……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跟阿言复婚了。” “我知道。” 傅叶白淡淡道：“是我自己没有在七年前把握住那个机会。可是宋曼，人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把爱情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的。” “不不，不是七年前的问题。” 宋曼赶紧摆手：“不是你先认识我的，我……我从小就见过阿言，他是我……是我第一个动过心的人。正因为我曾对他动过心，才会对当年坐在钢琴前的你，产生那样特殊的……” “明白，我跟童雪一样，都是替身而已。” “对不起。” 宋曼垂下眼眸。 “何必道歉。我说过，不是每个人都会把爱情看得很重要。无论是童雪，还是我。” 宋曼点点头：“我相信。你有很多秘密，不方便告诉我。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是坏人，对么？” 傅叶白抿了抿唇：“你太抬举我了。比起有些男人，只能得到一句“你是个好人”，从你口中说出的‘你一定不是坏人’，真不知道该不该让我感动。” 宋曼更加尴尬了。 不过还好，就在这时，庆典的开场烟花炸在夜空上方。 宋曼辨认不出颜色，却能看到硝烟在空中散化的痕迹！ “这是——” 宋曼陡然站起身！ 第202章 连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叶白跟着站起身，望着夜空中不断绽放的烟火。 光芒映在宋曼白皙娇俏的脸颊上，映在她波纹闪动的眸色里，却把她的表情映得愕然且焦虑。 “宋曼，怎么了？” “这个烟花里的字……你，你刚才看清了么？” 宋曼没有办法辨认出所有的颜色，所以她看到的单词是模糊不全的。 傅叶白：“star-spangled？你指的是这个？”（星夜灿烂） 宋曼捏住拳身，眉头锁得越发吃紧：“我怎么早没想到……” 她看了设计图上的每一个细节，所有的版面，海报，大屏幕。 生怕出了那些宣传版之外，还有遗漏的角落。 可她竟然没想到，这些特殊订制的，有设计感的烟花是可以呈现字体排列的！ 宋曼有一个同学，毕业后去了一家烟花厂，做了一个烟花设计工程师。 之前有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那个同学聊起烟花的设计。 只要把控好燃放的位置和顺序，精确地计算火药的量，控制其炸裂的高度和形状，燃烧的时间，以及燃烧时放出气体的量，都是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的。 宋曼的胸膛起伏几下，然后转身离席。 她要去找傅生言。 之前的庆典流程上显示，之后还会有两个环节需要燃放烟花。 一次是在傅生言致辞之后，另一次是在庆典开幕结束后，明星歌舞节目之前。 全程录拍的结果，都会成为侵权的证据！ 但宋曼心中有数。烟花所呈现出的设计表现，必然没有宣传板来得那么百口莫辩。 只要营造光线的分散感，甚至干脆用风向进行干扰，都不失为亡羊补牢的办法！ 宋曼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从二楼看台下到一楼的主办后台。 “你找谁？” 两个保安将她拦住。 “我要找傅生言，麻烦让我进去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 “傅总马上就要上台了，已经到下面的通道了。” 保安说。 宋曼急道：“那我要找现场编导。” 取消之后的礼花环节，绝对不能让傅观玉他们拿捏到任何把柄。 除此之外，宋曼脑中已经想像不到其他的任何事了。 保安面面相觑，“女士，你到底有什么事？” 宋曼急得直掰手指：“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我跟你们一时间说不清的。傅生言上台了是不是？” 说话间，宋曼就已经听到了傅生言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现场音响里传了出来！ 来不及了！ 宋曼拽住一个保安：“我真的有急事！现在我进去也没用了，求你们帮我联系编导。一会儿的烟花不能放，千万不能放。让他们通知庆典主持人改词。” “女士，你是说……烟花有问题？” 宋曼睁圆了大眼睛，微微一愣。 随后，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是，是有问题。” 两个保安大惊失色，一把掏出对讲机：“队长队长！有人说庆典烟花里含有危险品，请务必马上取消燃放环节！” “收到！” “立刻报警，通知排爆！” “明白！” 宋曼怔怔站在原地，愣了足有三十秒，才反应过来——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别误会！” …… 宋曼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挂着黑漆漆的污秽，看起来就像一只刚从灶台里钻出来的猫。 于展翔和隋浅微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四只大眼睛咕噜噜地转。 傅心影双手插怀站在门口，傅生言则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正在打电话。 现在时间，凌晨两点半。 距离经纬之夜庆典“完美”闭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工人们正在前面拆展，观众们早已陆陆续续离去。 只留下了从零点就开始，就不停刷爆服务器的热搜。 【经纬之夜庆典】 【烟花秀取消，疑似有危险品混入】 【烟花遇水能不能炸成水花】 【爆炸恐袭】 【经纬传媒业界式微】 宋曼的脑袋乱成一团，想起刚才在烟花存放区那场手忙脚乱的意外，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层层累加的噩梦。 傅生言挂了电话，走进来。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他身上。 “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傅生言习惯性皱眉。 “都快两点了，不回家睡觉？” 于展翔轻轻抬了下石膏手：“哥，那个……你别担心，第一批放出来的烟花，不一定有很多人拍下来了。就算流传到网上，被那帮孙子拿设计权做文章，我们也能反击。就，就说是风吹的……”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这件事？” 傅生言不耐地瞪了他一眼。 于展翔被噎得堵，转眸往宋曼这里看了一眼：“曼姐……” 宋曼挂机许久，回过神来：“阿翔，你先回去吧。我跟你哥说几句话。还有浅浅，你也先回去吧。” 隋浅微深呼吸了一下，眼中难免闪过些许担心：“曼曼……你……” “我没事。” “可是……” 隋浅微往傅生言身上看了一眼：“我说，你别为难曼曼，她都是为了你才——” “阿豪，把隋小姐送回去。” 傅生言靠在一把折叠椅上，脸色沉着冲门外的秦豪道。 空空荡荡的后台，就只剩下宋曼和傅生言两人。 傅生言也不说话，单腿卡在椅子里，咯吱咯吱的。 宋曼被他盯得发毛，有种作业做得一塌糊涂，然后被老师抓包的既视感。 终于，她实在是被熬得受不了了，主动开口道。 “对不起，那两个保安实在太警惕了……我想跟他们说，定制款烟花里的字，也用了维尔杰森的设计。这是我之前没想到的。我只是想让他们找编导，取消后面的烟花秀。没想到他们误会……误会易燃品里有爆炸危险物……” 宋曼说，自己真的是尽力了，小短腿跟着他们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才看到这帮人拿着灭火器，把整个烟花区都给交代了。 宋曼解释不清楚，百口莫辩。 事情一度闹得不可收拾，后来展会负责方和编导组那边都来人了，才终于把事态掐在“最小”的影响里。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媒体嗅到了这场小意外的流量价值。 庆典还没结束呢，热搜就已经满天飞了。 第203章 还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踢开折叠椅，来到宋曼身边。 抬手捏着她软绵绵的脸颊，拇指轻轻蹭着她脸上的灰迹—— 刚才在仓库那边瞎忙活的时候，弄得像个花猫。 “你心里，这么在乎我？” 宋曼抿着柔软的唇，眼眸里扑扇着一团雾气。 “我知道，我很没用……” 话音未落，傅生言的虎口不轻不重地往上拎提了几分。 宋曼的脸颊吃劲儿，咬不到唇了。 “曼曼。” 傅生言看着她，眼神不经意地柔和了几分。 随后身子一俯下，就这她的唇吻了上去。 宋曼的椅子似乎也不结实，两人负重一压，立刻发出了抗议一样的吱嘎声。 宋曼又紧张又羞涩，身子恨不能团成一个小球。 而下一瞬间，傅生言大手一捞，将她柔软的腰肢捞回怀里。 一个反身倒错，就把宋曼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了！ “说，你是不是特别在意我？” 傅生言双手搂着她的颈背，轻轻压着宋曼的头，让她的鼻梁贴在自己上。 宋曼忍不住红着脸颤抖：“我只是不想让上次的事再发生。我……我知道你很辛苦，很多人套路你，陷害你，想要从你这里分羹走利。我……” “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因为你心里向着我么？” 傅生言咬了咬宋曼的唇瓣，大手从她脸颊一侧滑过来，目光凝在她的娇俏的鼻尖上。 “你还喜欢我，对么？” 宋曼扭了扭身子：“我……养条狗还有感情的。就算我不喜欢你，也不想看到你被人坑啊。” “嘴硬。” 傅生言又咬了她一下，比刚才用力了几分。 咬破了，淡淡的咸咸的血腥味又让他心疼不已。 再抬眼时，看到宋曼的眼眸红彤彤的。 就像是马上要能掐出水儿来似的—— “是。我喜欢你，所以你还能仗着我的喜欢，像以前一样欺负我？” 宋曼哭了。 “我是很笨。我知道你怪我弄巧成拙给你惹麻烦，你心里嘲笑我，故意不说——唔！” 话音未落，傅生言再次封上了宋曼的唇。 比起刚才那温柔的试探，这一次要强势许多。 “曼曼，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良久，傅生言才慢慢放开她。 “谢谢你帮了我，如果不是你这么细心为我着想，这一次，我肯定又被傅观玉那个混蛋给圈进去了。” “我才不相信……” 宋曼抽泣着，“你看起来明明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庆幸。你一点都不怕他们，存粹是我……皇帝不急太监急……” 傅生言捏了捏宋曼的脸：“我哪又不着急？做生意本来就是尔虞我诈，这次被坑，下次坑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这次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别安慰我了。” 宋曼揉了下眼睛：“现在热搜上都在说什么现场有炸弹，明天一大早你们还要找公关团队出面辟谣……我知道我闯祸了。” “你是闯祸了，可惜了那一批烟花。” 傅生言把宋曼拉起来，“走，带你过去看看。” “看什么？” 宋曼不明所以，这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除了现场工人还在收摊，早就没人了。 傅生言这是要带她去干什么？ …… “都在这里了？” 来到刚才如同修罗场一样的烟花存放区，几个工人正在把泡了灭火器的报废品往车上丢。 傅生言拉着宋曼进来，在一堆包装物中寻觅着什么。 工人回答说：“都在这了，全部的。” “阿言，你在找什么？” 宋曼不明所以。 “在这。” 傅生言附身过去，从一堆烟花里找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看包装的风格，跟其他的烟花筒似乎不太一样。 而且有可能是因为放的比较靠里面，所以没有沾湿的样子。 “还好，应该还能用。” 傅生言把烟花筒搁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拉着宋曼来到展会中心最顶成的平台上。 “你要给我放烟花么？” 宋曼问。 “可是……” 可是她的眼睛分辨不出颜色，只能看到一些白光，以及烟雾散尽的痕迹。 再美的烟花，落在她的视线里，也只能靠脑补了。 傅生言没有回答她，径自把烟花筒放好。摸出打火机，引燃。 随后，他快步跑回宋曼身边，双手捂住她的小耳朵。 几束惨白的光弹冲向幕布一样的夜空，几秒后，紫红色绚烂的几个大字，在一个心形光环的围绕下，绽放开来！ 曼曼，我爱你。 宋曼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睛—— 她看得见，那是有颜色的字，有颜色的花！ 为什么，她能看见这支烟花的颜色？ “原本是想在后面的烟花秀上一起放的。” 傅生言说，“这是我找人专门做的设计款。里面的烟火色采用的是特殊的光谱色系。只有像你现在这样的，眼疾色弱的人，才能看到的颜色。寻常人看，反而只是一些没有任何异常的光。” 原来是这样？ 宋曼转过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傅生言特意为她做了一只烟花，再万千绚烂的秀场上。不属于观众，不属于明星，不属于任何人的。 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爱心，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表白。 “阿言……” “你不用太感动。” 傅生言偏了偏脸：“这种廉价的示好，是所有男人都会的套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顺便逼你答应重新跟我在一起。” 宋曼：“……” 她想说，如果，她已经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了呢？ 如果，从她知道自己就是他初之所爱的那个女孩的那天，就真的想过要重新跟他在一起呢？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太轻易，分开的时候似乎也不需要下太大的决心。 唯独再想要破镜重圆的时候，要考虑的东西就变的太多了。 “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好么？” 宋曼将头靠在傅生言的肩上，小声说。 她讲话还是这么软软糯糯的，傅生言听在耳朵里，喉结忍不住一阵紧缩。 “那你的意思是……别的事，都可以像夫妻一样？” 傅生言伸手过去，拉开宋曼大衣的扣子。 第204章 坦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两周后，苏云岸出院。 宋曼和萧檀接他出来，原本是想将他送回他自己的公寓。 但苏云岸说，他想回南岛花园看看。 医生说，苏云岸现在的情况还需要至少卧床静养一个月。 不能太劳累，太激动，注意饮食和营养。 所以，关于云楠，宋曼不得已采用了之前苏风辞教他的那套说法。 死马当活马医，虽然她压根就没在心里指望过苏云岸真的会相信。 “哥，我把医生开的营养菜单拿给七嫂。这段时间，就让她按照这个菜谱帮你准备一日三餐。” 宋曼坐在苏云岸身边，小心翼翼扶着他靠在床头。 “我也不回去住了，在这儿陪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需要拿什么东西，我帮你去。” “曼曼。” 苏云岸靠着床头，目光淡淡轻散。 “妈最后……说了什么？” 宋曼的心脏突然咯噔一下，直接漏掉了一拍。 “我知道……她出事了。” 苏云岸哑了哑声音，抬起手，轻轻扶上宋曼的脸颊：“曼曼，不用那么辛苦瞒着我了。其实早在五年前，姗姗……” “哥……你，你知道楠姨做了什么？” 宋曼攥住苏云岸的手，心脏复跳，却一个劲儿地加速。 苏云岸摇头：“我不知道，但她是我妈，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更何况——” 那个交易软件的demo，最初是他在大学里跟朋友开游戏工作室的时候，亲自开发的。 “曼曼，你还记得我妈过生日那天，我们去酒店吃饭时发生的事么？” 苏云岸说，“就在酒店门口，你记得么？” 宋曼：“你是说，那个发疯的女人突然向我们泼水？” 苏云岸点点头，然后叫宋曼去书房的书桌下面，最后一个抽屉打开，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宋曼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哥，这是什么？” 苏云岸接过来，打开。 一层红色的绒布，里面是几块灰白色的物质。 宋曼看在眼里，一片灰蒙蒙的，不明所以。 苏云岸告诉宋曼：“这是骨灰。” 宋曼啊了一声，险些摊洒在床上。 苏云岸一把攥住，摇摇头：“别怕。” 宋曼用力呼吸几口：“哥，这……这是谁的骨灰？” “姗姗的。” 苏云岸眼圈微微泛红。 宋曼：“！！！” “那天在酒店门口的女人，就是姗姗的母亲叶逢春。” 宋曼惊愕不已：“那个女人当时用矿泉水瓶扬了我们一身，瓶子里只有一些灰灰白白的东西。原来，竟然是——” 苏云岸点头道：“当时情况比较混乱，我自己也没有细想。 可就在当天晚上，我因为发烧没有回家，直接住在我妈这儿。半夜里我迷迷糊糊起来，看到她一个人在书房的工作台上。摆弄着这个瓶子……” 宋曼细思极恐：“那时候你就猜到了楠姨很有可能跟这个死去的女孩有关系？姗姗，她不就是你的那个网友？” 苏云岸：“之前，我也以为她只是个跟我同病相怜的网友。因这款《千年觉醒》的游戏测试而结缘。我甚至相信了她跟我一样，患有先心病。但自从我怀疑那个疯女人开始，我就瞒着你们所有人，开始调查。” 苏云岸是计算机专业的，IT高手。 宋曼明白，他要是想通过电脑或网络地址，查到云楠的一切线上行为，简直是小菜一碟的。 “我曾一度以为，我五年前受捐的心脏是抢了姗姗的。这才导致姗姗的母亲悲痛发狂，专门蛰伏在我们身边，伺机报复。于是在我妈生日之后，我想办法找到了叶逢春。发现她在本地一家疗养院，精神状况时好时坏。而负责帮她办理入院手续的人，叫顾均。” “顾均？” 宋曼表示，这个名字实在太陌生了。 苏云岸说：“那我换个称呼，老顾，你觉得熟悉了么？”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身高马大，浓眉国字脸的保镖形象。 是傅叶白的司机兼保镖！ “姗姗原名孟以姗。” 苏云岸点点头，“她是……傅叶白的妹妹。” …… 将云楠留下的那封遗书交给苏云岸，宋曼离开了南岛花园。 她觉得心里乱极了，但也轻松了许多。 苏云岸既然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真相，那自己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去考虑该怎么欺瞒他了。 可是，孟以姗是傅叶白的妹妹这件事，着实令宋曼倍感意外。 苏云岸告诉她，如果当年不是身为警察的孟以姗出面阻止，云楠可能早在五年前就通过不法手段获取到一枚心脏，给他移植上了。 孟以姗是警察，从五年前就在追寻这起跨国重大地下非法器官走私案的根源。 这个庞大的犯罪组织非常强大，他们用一款包装成热门网游的游戏为门脸，取其中的一个交易系统，在特定的时间点，用虚拟VPN进入端口，直接对接到境外的暗网交易系统。 上面的各类人体器官明码标价，活脱一个令人发指的炼狱。 他们有专门的大数据定位，跟踪那些绝症病患的家属，以各种垃圾邮件的形式进行广告推送。 有的人不信，看一眼也就当场垃圾邮件删掉了。 但对于大部分绝望的病患及家人来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 宋曼想，云楠是这样，小林的妈妈大概也是这样。 所以她当日在小林的邮箱里拷贝东西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样一个奇怪的邮件。 而云楠在看到信箱里有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页的时候，也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 宋曼走在路上，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迎面过来的车停在她面前，傅生言从车上下来—— “曼曼！” 小包子满脸泪痕交错，令他心疼不已。 “没事吧？” 宋曼摇头：“没事，只是把……把楠姨的遗书，交给我哥了。” 傅生言没再说什么，一把将宋曼抱进怀里。 “没事了，说出来也好，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 宋曼抱着傅生言的腰，脸拱在他的怀里：“阿言，我……我就是很难受。楠姨为了救我哥，害死了无辜的……” 傅生言一手抚着宋曼的头发，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看着上面刚刚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第205章 至信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消息是韩瞳发过来的，告知傅生言鱼已上钩。 傅生言回过去一句【收到】。 他想，这个时候收到这个消息还是挺应景的。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让宋曼的心情好一点了。 “别哭了，眼睛都坏了。” 傅生言轻轻将宋曼的肩膀推起来，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包子脸，上手捏了捏。 宋曼横竖抹去眼泪，咬着轻薄柔软的嘴唇，看着傅生言的双眼。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之间……知道了太多的事，难免有些，有些……难以接受。” 宋曼小声说，“有时我甚至会想，既然我跟我哥也是同样的血型。万一有天我出了什么事，还不如把我的心脏给我哥哥……” “胡说什么？” 傅生言捏住她柔软的嘴唇。 宋曼抽泣着：“真的……楠姨走了以后，我经常会做噩梦。梦见她拿着一把刀，割开一个女孩的胸膛……特别的真实。 我……我凑上去，看清那个女孩的脸，才发现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宋曼！” 傅生言再次将她揉进怀里：“那是做梦，不要去想这些可怕的事。云楠是犯了错，但真正罪大恶极的，应该是做这些勾当的犯罪集团。他们利用人性的弱点，放大罪恶。难道，你们明知道谁是受害者，还要坚决剥夺别人的生命？” “当然不是这样！” 宋曼咬着小白牙：“楠姨她也不知道的。傅叶白说，她只是不想被那个组织利用，所以宁死也不肯受摆布。但我……阿言，傅叶白他……” 宋曼深吸一口气，胸脯膨胀起伏着，这么久以来，她有过困惑有过怀疑，有过想问却不敢问。 如今，这个猜测呼之欲出，好像只有这样子来解释，所有的事情才能形成合理的闭环。 而她最后的选择，仍是更相信傅生言一些。 “阿言，傅叶白他……是不是警·察？” 死包子该精明的地方那么蠢，不该那么敏锐的时候，却又—— “以前是。” 傅生言嗯了一声。 “那后来……” “后来你就知道了，商人。” 傅生言轻轻拨了拨宋曼的发梢，将眼泪跟脸颊黏在一起的部分小心翼翼分开。 “你有这个怀疑，怎么不亲自问他？” “我有点害怕。” 宋曼小声说。 “所以。” 傅生言只觉胸腔骤然一暖：“你唯一愿意信任的人，只有我，是不是？” 宋曼脸颊一红，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可我以前那么对你……” 傅生言的声音微有颤抖，大手在宋曼软绵绵的脸颊上轻抚。 “那你还喜欢我么？” “你说呢？” 傅生言抚着宋曼修长的脖子，将她拉近。 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落在她精巧的鼻尖，柔软的嘴唇上。 原来，对一个女人温柔起来，从来都不是很困难的事。 “曼曼，你也还喜欢我是不是？” “嗯。” “对别人动心过么？” 宋曼游游圆咕隆的眼睛：“就……” “嗯？” 傅生言抿着唇往两侧嘴角下压下去，扶在宋曼脖颈间的手慢慢抽回来，拧住包子脸。 “我……我不想骗你嘛。” 宋曼承认，她的确对傅叶白动过心。 但仅仅只是动心，可心里原本刻着的那条狗子，就始终没走过啊。 “以前是我不好。” 傅生言低下头，轻轻啄了啄宋曼的唇：“以后，你再敢对旁人乱动心试试？” 宋曼：“……”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傅生言将她拉上车，“顺便，送你个惊喜。” 第206章 客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车子开在路上，宋曼坐在副驾驶上翻手机。 眼睛坏了以后，她很少看手机。但每天刷刷A站和一些设计论坛，是她一直丢不下的习惯。 这一刷不得了，竟然看到了圈内的大新闻。 “阿言！” 宋曼紧张地捏紧安全带。 “这个新闻——” “我知道。” 傅生言面视前方，扶着方向盘的手很稳。 “你知道？” 等红灯的时候，宋曼把手机里的图片给他看：“这是经纬之夜的烟花秀场。第一幕，就被人高清拍摄下来了。我……我们花了那么多精力，到最后还是没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在设计圈里，未经授权的盗版商用设计，是行业大忌。 宋曼想起那天在庆典现场发生的一切，从手忙脚乱地撤宣传板，到后来阻止烟花秀，结果弄巧成拙被当成恐袭事件，就已经让经纬传媒上了一次热搜。 可千算万算，第一场烟花图却还是流传了出来。 跟帖热热闹闹，水军买量整整齐齐。 【这个烟花字体不是威尔杰森原创的么？国内目前应该还没有授权吧？】 【这么明目张胆踩雷，怕是不知道上个月四个圈汽车广告抄袭文案哪件事的影响有多坏？】 【这能比？那是抄袭网红的文案，这可是明目张胆拿国外设计大家的作品开涮。国外对知识产权一项非常重视。威尔杰森的律师团队，据说是第二个迪士尼级别的。】 【坐等各大媒体带节奏。都说傅氏集团收经纬传媒是一步好棋，现在看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曼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别人想法的人。 做艺术设计的，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用来此后各种各样的甲方。就算是获得最高成就奖奖作品，也总有众说纷纭的喜好偏差，众口难调是常态。 可是，这些舆论让她难受憋屈得很。 她觉得不甘，挫败。 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傅观玉想要动手脚，明明已经步步紧跟着去破局解困。 可是到最后，却还是功亏于溃。 她为自己终究没能帮到傅生言而颓丧，为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困境而难过。 “阿言，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宋曼拉住傅生言的衣袖：“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未经授权就商用别人注册的设计专利，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甚至——” “天大的事，吃饱了饭再说。” 傅生言捏住她冷得颤抖的手，脸上的表情安然淡定。 “对不起，我……” 宋曼轻轻抽回手，摇摇头。 “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生言把她的手重新抢回来，细细捏住，十指相扣。 宋曼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我见到傅观玉了。他明明看到我们在回收广宣板，却还是一脸淡定。我就应该想到他百分之百还有后招。” 可是她已经反复看过设计稿，确认一切还有可能被动手脚的环节。 “如果能再早点想到是烟花……” “你差点把我后台烟花仓储间都炸了，还不够？” 傅生言抬手掐了下宋曼的脸颊：“他们针对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找机会就下绊子，已经是一种常态。这么多年下来，你来我往过了多少招？你觉得，这点小事奈何得了我？太小看你老公的实力了。” 宋曼：“……” 宋曼没再说什么。 想为傅生言做点什么的心情，大概从她怀上第一个孩子那天起，就没有改变过吧。 尤其是后来知道了傅生言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饱满又炽烈的爱意就真的很难藏得住了。 宋曼想。 傅生言把车停在一处欧式花园的建筑门口，殷勤的保安上前，帮他们拉开车门。 宋曼被这极致服务周到的气场给惊了一小下，她跟傅生言出来吃饭的次数不多，但各种豪华商宴晚宴，也见识的不少。 但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有正宗异国风情的餐厅—— 看样子，应该是私人会所吧？ 不对外接待的那种私房菜，连点评软件上都找不到的。 宋曼看了一眼餐馆标牌上人都不认识的文字，估计不是德文就是法文，她看看傅生言，脸上写满了疑惑。 “今天的客人很重要，只有正宗的法餐才能配得上招待。” 宋曼惊讶万分：“客，客人？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么？” 傅生言上下打量着她：“我说给你一个惊喜。你觉得，只是带你来吃高档餐厅么？” 宋曼摇摇头：“可是有客人在，你应该提前告诉我啊。我穿的这……” 宋曼接苏云岸出院，自然穿得只是最普通的休闲装。 灰色的大衣，里面是牛仔裤和高领白毛衣。 “没关系，又不是外人。” 傅生言看看宋曼：“何况你衣品很好，就算是普通的打扮也会让人印象深刻。” 宋曼：“……” “怎么？” “偶尔被你这么夸，有点不习惯。” 宋曼红了红脸。 “慢慢就习惯了。” 傅生言拉着宋曼的手，把钥匙交给门童去泊车。 两人坐定在一张两米多长的欧式宫廷复古雕花大长桌边，面对面的。 这个距离，宋曼觉得扼，要是说话声不够大，对方都未必能听见了！ 两位西装燕尾的侍应生分别站在他们两边，低头弄餐具的样子，专业又精致，银器和陶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让宋曼难免拘谨又紧张。 “阿言，你……你不会是……要跟我求婚的吧？你说的客人，是不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 傅生言：喵喵喵？ 靠，之前怎么没想到？原来她已经把我愿意都写在脸上了！ “我去个洗手间。” 傅生言留下宋曼，转身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阿豪，你帮我去安排一下，看民政局有没有这样的特殊服务，上门复婚。” 秦豪：“……” 宋曼坐在原处，看着侍应生沉浸式作业。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浓郁的男士香氛。 宋曼印象中，傅生言从来不用男士香氛。 所以这个人—— 她下意识转过来，眼前出现的客人，顿时叫她震惊不已！ 第207章 颜色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咣当一声，宋曼慌不迭站起身，差点把椅子都卷飞了。 眼前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金发碧眼的外籍男士，身材挺拔，衣着考究。 看到宋曼的时候，他报以绅士又礼貌的笑容，并主动伸出手。 但宋曼已经惊呆到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不是别人，正是著名的设计大师威尔杰森先生！ “杰森教授，我……我是……” 有种小菜鸟见到大偶像的既视感，宋曼一时间忘了用英语。 等她想起来该说英语的时候，又忘了自己在国外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英文名字…… 傅生言从洗手间过来：“曼曼，打招呼啊？” “我……这……” 傅生言走到宋曼身边，紧紧靠着她，然后冲着威尔杰森教授点头微笑：“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宋曼，她曾是您的学生，在罗德岛设计学院的时候，就因为抢不到您的课而难过很久。” 傅生言全程跟对方说法语，宋曼听不懂。 于是，威尔杰森带在身边的一个年轻的亚裔男性给她 做翻译。 “宋小姐你好。” 威尔杰森再次看向宋曼：“难怪我觉得你很面熟，我们见过的对么？” “是，是……我选过您的两次讲座，还专门加价占了第一排。” 宋曼连连点头。 傅生言在宋曼耳边轻轻一咬：“你座前排难道不是因为矮？” “你……” 宋曼两眼顿时圆鼓。 敢在她的偶像面前说她糗事，信不信她分分钟砍人哦！ “先坐吧。边吃边聊。” 傅生言帮宋曼把椅子拉好，示意她别紧张。 可对宋曼来说，这怎么能是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呢？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傅生言会把威尔杰森请过来！ 前脚刚盗用了人家的设计，后脚就—— 难道！ 宋曼恍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此时此刻，她忐忑不安地端坐在椅子上。任由侍应生帮她把餐布围在颈上。 接着，又有两个女服务员进来，端着两杯热水。 人在尴尬又紧张的时候都是想要喝水的，宋曼想都没想，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然后就看到侍应们目瞪口呆地瞧着她—— 再抬头，她看到旁边的傅生言和对面的威尔杰森端着茶杯，含了一口，漱两下又给吐了出来！ 宋曼：“……” 恍然想起以前去一些比较高档的私房餐馆，品菜之前——好像是会有漱口这个环节的。 看着面前几乎被自己喝的见底儿的茶杯，宋曼有种很想跟自己决斗的冲动。 傅生言看她一眼，颇有几分无奈。 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陪着她喝了一口。 “别紧张。” 桌子下，他用大手轻轻挠了下宋曼的小手心。 “我以为你会很开心见到威尔杰森先生。” 宋曼：“……他，他要找你索赔多少钱？” 傅生言：“……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大冤种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觉得，其实我跟威尔杰森先生早就已经达成了授权合作？” 宋曼：“？？？” 傅生言扶额：“算了，你吃饭吧。” 这时候，两位侍应生去而复返，一人端着一只华丽的餐盘进来。 宋曼看着大大的一只盘子，上面的食物就只有乒乓球大。 席间，傅生言与威尔杰森全程谈笑风生，而宋曼也终于在快吃饱的时候，得知了傅生言原来早已跟威尔杰森达成合作。 从明年的第一季度开始，将由威尔杰森的设计团队，为傅氏集团承接广宣策划，致力于傅氏集团的品牌设计。 “曼曼，”傅生言转向宋曼，“杰森教授说，很希望你能来给他做助理。愿意么？” 那一瞬间，宋曼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抢课都比抢票难，一跃能够成为敬仰之神的助理—— 她原本以为，就连跟傅生言结婚时回答的“我愿意”，都没有这一刻来的坚定。 可是—— “可我的眼睛……” 宋曼心里一阵难过，一个连颜色的分不清楚的设计师，怎么给这样国际驰名的设计名家做助理？ “宋小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就在这时，杰森教授从助理的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盒子，送到宋曼的手上。 打开来，宋曼一脸惊讶。 这里面是一副眼镜！ “戴上试试。” 杰森教授用蹩脚的中文对宋曼说。 傅生言看着她，点点头：“试试看。这是杰森教授他们工作室专利的自研产品。” 宋曼怀揣忐忑，将眼镜尝试着挂上。 一瞬间，眼前的世界就像进入一个新的次元！ 久违的颜色，久违的光影，鲜活灵动，姿态曼妙！ 威尔杰森说，设计师对色彩的强度要求很高，有些需要特别的显示屏，有些需要特别的眼镜做辅助。 这款光透眼镜专门就是给一些视觉有压力的设计师准备的，之前他也不确定宋曼能不能适合。 但这会儿，看她热泪盈眶的样子—— “傅先生，看来我们可以重新谈一下价钱了？” 傅生言笑道：“当然，我说过，如果曼曼真的能够重新看到颜色，我们之间的利分比，完全可以再谈。” 而此时的宋曼，哪里还能坐在原处？ 她站起身，像只小兔子一样跑进院子里。 看花看草，看树看蓝天，看鸟儿身上每一寸的羽毛。 她还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能所获的一切，竟然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下幸运。 而这一切，是傅生言带给她的，比说爱与纠缠，比承诺在乎和欣赏更加难得可贵的。 “别哭。” 熟悉的身影从后面投射过来。 宋曼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影子了，灰蒙蒙的地面上，影子永远是不清晰的。 傅生言轻轻拥住宋曼的肩膀：“虽然现在能看到了，但还是要积极治疗。哭坏了眼睛，万一以后戴上眼镜也不行了？” “阿言，谢谢你。” 宋曼擦擦眼睛，哽住声音。 “谢什么？” 傅生言摸摸她的脸颊。 “你也同样是为了我，维护我，想尽一切办法在执着努力。抱歉，我之前没有跟你打过招呼，让你为我担心了好久。” 傅生言说，“曼曼，我没那么容易垮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你看中的男人，会是那么弱的菜鸡？” 第208章 暗斗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二少。” 傅观玉坐在会所的包厢里，听下属孟山来报。 “二少，出事了。傅生言早做了准备，不但跟威尔杰森的品牌达成了广宣协议，而且一早就拿到了对方设计品的全授权。现在董事会四分之三的票数同意他的方案，大少那边处心积虑多年的成果，恐怕就要——” “就他那点手段，也配得上叫处心积虑？你怕不是对处心积虑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傅观玉掸了掸手里的烟灰，将依在臂弯里的一枚“软香温玉”推搡出去。 女人娇嗔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 孟山继续道：“二少，老先生让我叫您回去。说是要跟你们兄弟二人先商量下对策。傅生言这次既然抓中了机会，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现在已经开始筹备反击。” “商量？” 傅观玉按灭烟蒂。苍白的脸，在绚丽多色的灯光割裂下，呈现出一种越发病态的破碎感。 “早就提醒过他，那点小伎俩不够傅生言喝半壶，偏不死心。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多少斤两全曝出来了。” 下属变了变脸色：“二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孟山。” 傅观玉漫不经心地转头看过去，目光锋寒如洌。 “你第一天跟我？” “二少……” “你觉得，这种时候，我应该怎么办？” 孟山吸了一口冷气，“您不会是想，弃车保帅吧？” “你觉得傅观砚还能算个车？” 傅观玉枕着单手，往下慵懒一靠：“只会扯后腿的废物罢了。你告诉老爷子，让他先到老太太那去自首，连哭带闹怎么好使怎么来，别管难不难看了。” 孟山面有难色：“这，没什么用吧？老太太心里总还是向着傅生言的。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子……老先生这一支，她能表面上端满水，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傅观玉冷笑：“那可未必。回头你帮我把傅叶白约出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是，二少。” 傅观玉抿了一口红酒，划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皮肤很白，眼神灵动温柔，笑靥清甜美好。 她是宋曼。 “好戏，还是该从你身上开演。是不是？” 傅观玉盯着手机，眼中渐渐浮出一丝残忍又玩味的笑意。 滑过这张照片，后面一张是一份器官捐赠接赠知情书…… …… 争天集团小会议室内，宋曼坐在椅子上，看看对面的傅叶白，又看看旁边的傅生言，最后把目光落在苏云岸身上。 四个人从下午三点，股东会一结束，就坐在这儿了，一直谈到天黑。 傅生言的态度很明确：“叶总，别再考验我的耐心，开个价吧。” “傅总，我从没打算要把争天转手。今天当着宋曼和苏总的面，我还是一样的态度。” 傅叶白淡淡道。 “傅观砚第一步倒台，傅观玉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招标上赢了第一筹，下一步就是为了制衡傅氏医药集团明年初的新项目资质。你知道，我不会对这种人妥协。” 傅叶白：“所以，你需要争天给你当活靶子？当着苏总和曼曼的面，把人家当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这样挥霍。你觉得合适么？” 傅生言看向身旁的宋曼：“曼曼，你觉得我会这样做么？” 宋曼脸颊微微一红，眼中写满了尴尬，“阿言，其实……” 傅生言压低声音：“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 “是说好的，可是……” 傅叶白：“你不能每次都用傅观玉坑走三个亿这件事来给宋曼施压。别忘了，钱是你自愿给她的。” “你——” “好了好了！” 眼看着火药味就要窜上天了，宋曼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居然会相信傅生言跟傅叶白能坐在一起好好谈判？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苏云岸，眼中飘忽着画外音大概是—— 哥你能别再神游了么？帮我劝劝啊！ 苏云岸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傅总，叶总。说实话，我现在跟争天已经没有实质性的经济关系了。但争天毕竟是曼曼的父亲一手创办，曼曼现在也依然在其中持股。虽然从公司的长远发展来看，如果有傅氏集团的参股，应该会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当然，现在叶总才是争天的实际执行人。 我现在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说几句场面上的公道话。傅总。无论你是出于什么考虑，也不管你是以增资入股的方式合作，还是以全资收购的方式，总是要——” “总是要我同意，不是么？” 傅叶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不愿意，傅总不能强买强入吧？” “天上掉下来的钱，不敢捡。” 傅生言冷冷道，“是怕钱咬手，还是手上有血怕被人看到？” 傅叶白：“你非要把人想得那么阴暗？我就不能单纯出来做生意？” “一个连警·察都当不下去的人，说自己单纯出来做生意，你觉得这话，你自己相信么？” 傅生言双手撑着桌案，站起身：“傅叶白，我给你台阶，是让你知道下坡路在哪，可不是为了让你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的。” 说着，他提手拉住宋曼：“还有，我跟宋曼已经打算复婚了。如果你还觉得什么散尽家财为红颜那一套能感动到谁，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曼曼，我们走——” “哎！” 宋曼面有难色：“那个，你不是说还想去产品线看看么？要么让我哥带你去？我……我能单独跟叶总说几句话么？” 傅生言：“？？？” 宋曼睁了睁圆眼睛，然后一个劲儿冲他眨。 接着，苏云岸先一步起身。 “傅总，我先带你过去吧。我，正好有些话也想跟你说。” 傅生言看了宋曼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便跟着苏云岸离开了小会议室。 “苏总，你要跟我说什么？” 楼下的厂院里，傅生言站在背风的地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 楼上小会议室的玻璃窗。 “你是真的要跟曼曼复婚么？” 苏云岸郑重其事地问。 第209章 罪孽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从曼曼跟我离婚地那天起，我就没有真正放弃过她。” 傅生言同样郑重地回答。 “苏总，当年跟曼曼结婚的时候，她父亲还在。那会儿他把曼曼的手交给我，我牵着她往前走，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离婚。” 傅生言凝着眉头，拉远悠长的目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曼曼的父亲不在了，楠姨可能也不在了。你是曼曼唯一的亲人，是最疼爱她的兄长。我想重新跟她在一起。这只手，这一次只能从你的手里接过来。你不相信我会对她好，是么？” “我相信。” 苏云岸说：“但是，我所有的相信都是以你曾经失去过她，觉得那滋味不好受，才会加倍珍惜她为前提的。傅生言，你没有做过真正的选择。” 傅生言微微转了下脸，眼中满是疑惑。 他不太明白，苏云岸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苏总，你指的选择是什么？” “这么说吧。” 苏云岸沉声：“曼曼是有其他选择的。如果不是因为太爱你，她完全是可以选择傅叶白的。她面临过真正的考验，心却依然没有从你身上放下来。但你，没有。” “照你这么说，我也得实实在在拒绝过几个像模像样的女人，才算是真的认定了曼曼？” 傅生言冷笑：“苏总，那真抱歉，我不招人喜欢，也没有女人对我这样死缠烂打。以至于我没有机会向你证明我有多爱曼曼。不如，你派几个女的过来考验我一下？” “我跟你说认真的。” 苏云岸的脸色并不好，紧抿的唇下，锁着明显的欲言又止，但终于，他还是轻轻咬了四个字出来：“那童雪呢？” 傅生言挺直了胸腔：“你觉得呢？” “我问你。” “我做的一切还不够回答？” 傅生言看了苏云岸一眼：“我对童雪的感情，跟曼曼不一样。” 见苏云岸没有再说话，傅生言想了想，继续道：“那我也跟你们交代句真话。阿雪是警·察，她跟傅叶白是同学。当年负责追查非法器官交易案的，也有她一份。” 苏云岸深吸一口气：“原来你也知道童雪的身份。” 傅生言笑：“所以我一次次跟你们商量，不要那么轻易就把争天交给傅叶白。我才是生意人，火烧得再旺，也不会烧到你和曼曼，你们一家人头上。” “我知道。” 苏云岸点点头。 “你能知道什么？” 傅生言继续道：“你知道傅叶白到底什么来路，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妹妹是你母亲间接害死的，之后他就脱离了警·察身份？然后过来追求你妹妹？” 傅生言心想：你心脏不好，不脑子也不好？ “我妈犯了罪，都是因为我。” 苏云岸微垂眼睫，“如果可以，我才是罪有应得的那一个。” “我不管这些。云楠就是杀人放火挖心刨肝了，那也是她自己的罪孽。” 傅生言道：“我只要曼曼不受伤害，我不想看到她为你们难过。” “我也一样。” 苏云岸郑重抬起眼：“傅生言，我今天找你出来，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你决定重新跟曼曼在一起，请好好呵护她珍惜她。无论将来……” 太阳渐渐下山，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傅生言觉得今天的苏云岸确是有些不对劲。 “苏总，你说了这么多。讲实话我真的没太明白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仅仅是为了让我好好对宋曼？大家都是男人，你见过有几个男人会相信别的男人的承诺？” 男人这种生物是有多理智？ 怕是连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鬼话都不相信吧，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另一个男人的保证？ 苏云岸：“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再伤害曼曼。这一次，我不用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傅生言：“收到。但是，如果我还会再伤害曼曼，只有一种可能，大概就是失心疯了。那你威胁我也没用，估计我连你也一并不放过了。所以，你这个命题本身就没有意义。” “但愿如此。” 苏云岸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要上去接曼曼。” “等一下。” 苏云岸欲言又止。 傅生言皱眉：“苏总，你到底怎么回事？” 多在下面耽误一分钟，宋曼就在楼上跟傅叶白在一起多待一分钟。 傅生言咬了咬牙，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长兄为父，想要跟宋曼重新在一起，连苏云岸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就太不诚意了。 “傅生言，我是宋曼唯一的娘家人。她……也同样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次手术成功的背后，是什么代价换来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有天，我背负的罪恶要我生命为代价去偿还，我义不容辞。但是，曼曼和我妈……” 苏云岸的眼尾渐渐泛红，只是在渐渐昏暗的天色里，看得不是那么明晰…… …… 宋曼坐在会议室里，在傅叶白跟她说了一番话后，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攥住沙发边缘。 “你……真的不是来找我们报仇的么？” 宋曼的声音哑了哑：“你已经不做警·察了是不是？我以为，你是觉得这个身份没有办法做一些事……比如……” “比如报复你们全家，把争天接手下来，让云楠绳之以法，再把你父亲的心血搞垮？仅仅是为了帮姗姗报仇？” 宋曼：“我……” “宋曼，害死姗姗的人，是境外的犯罪团伙。你见过哪个警·察因为在救援人质的时候，因为人质不配合导致罪犯开枪伤害了自己的同事。然后回头辞了职，去找人质报仇的？” 傅叶白重重叹了口气：“也只有傅生言这种商人思维，才会这样想。整天没教你些像样的东西？” 宋曼：“……” “你别这么看着我。” 傅叶白，“就算你觉得这种言论很婊，我该说也这么说。” 宋曼：“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倾尽所有来接我家的公司？争天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重要意义？” “因为我除了是叶警官，我也姓傅。” 傅叶白淡淡道。 第210章 恋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喜欢你，宋曼。” 突如其来的四个字让宋曼顿时慌了手脚，脸颊更是腾一下红了。 “傅叶白，我以为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 “你以为这是告白么？” 傅叶白笑：“我不是第一次告诉你，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曾想过用一切手段能够离你更近一些，但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目标。这一点，我也不止一次让你明白。” “我知道，所以我……” 宋曼点点头，“其实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和阿言这样斗下去，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傅观玉获利。” 宋曼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还是源于这两次自己与傅观玉的“正面交锋”所致。 那个男人身上的阴险气质，简直让她不寒而栗。 她当然愿意相信傅生言强大的控场力。上次经纬之夜的事情被他赢得如此逆风翻盘，着实是让宋曼大跌眼镜。 但是，一次这样，两次三次呢？ “宋曼，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傅叶白说，“我答应你，不会主动与傅生言为敌。” “不需要。” 傅生言推门进去，伸手拉起宋曼的胳膊。 “阿言。” 宋曼被他吓了一跳，脸上的两坨红晕至此依然没有消退。 “我以为你们是要谈公司的事。这种地方表白，不会觉得煞风景么？” 傅生言冷冷睨了傅叶白一眼。 “阿言你误会了，不是……才不是什么告白。” 宋曼赶紧解释。 “那就是承诺了？” 傅生言冷笑：“因为喜欢你，承诺不会与你心爱的男人为敌。我谢谢你们了。一个这么为我着想，一个这么为我太太着想。” 宋曼：“……” 这时候，傅叶白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消息。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峰微微皱紧。 “我先走了。” 傅叶白起身离去，傅生言目光斜睨着他过去，也没多说什么。 回手把办公室的门一关，傅生言上手就把宋曼的腮帮子拧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被男人表白很开心？嗯？” 宋曼的脸更红了。 “阿言，我……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坚持要来争天？” “所以呢？你觉得他会跟你说真话么？真话不肯说，假话随便编一句，因为他喜欢你？然后你就信了？” 傅生言感觉宋曼的脸颊真软，一捏就鼓起来了，像只仓鼠。 “阿言，不是这样的。我……” “我喜欢你，宋曼。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你要是爱听，我每天说一百遍。” “你，你神经病啊……” 宋曼甩开傅生言的手，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捏的。 “你喜欢听，只能我来说。轮不到旁人说。” 傅生言伸手把她圈在怀里，直接按在了沙发上：“不仅要说，还要用行动来证明！他傅叶白不是不肯松口么？他想继续留在争天是不是？那我就跟你做遍这里的每一个房间。让他好好感受下什么叫备胎的自我修养。” 宋曼：“！！！” “不是，你要干什么啊！这是会议室！” “下班了。” 傅生言不由分说地堵住宋曼的唇。 真别说，这边会议室的沙发也太硬了。 宋曼简直快哭了：“傅生言，你别闹了！我又不像你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投入的！” 而且沙发这种地方，肢体施展不好，动作又很受限。很容易一不小心，又把那个东西给玩破掉的。 宋曼想起上次莫名其妙吃了一片紧急药，就觉得心有余悸。 这东西不能总吃的，对身体很不好。 总是这么想着，心理压力就会很大，那么状态也会不太好，投入也很不自然。 看出宋曼不像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有点排斥，甚至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傅生言没有再坚持。他放开她，认真又温柔地吻了她好一会儿。 “明天平安夜，有什么打算？” 傅生言开上车，带宋曼回去。 “可能跟浅浅一起吧，她说要去参加一个party，带我认识几个做自媒体的姐妹。” 宋曼想了想：“对了，你要回奶奶那么？” “嗯。” 傅生言应了一声。 宋曼：“那，我跟浅浅说一下，明天就不去了。我陪你回去。” 傅生言看了她一眼：“你可真是重色轻友。我要是隋浅微，一定很后悔拉着你搞事业。” “喂！” 宋曼鼓了鼓腮帮子：“那我不去了。” “你本来就不用去，平安夜是洋节，我们家没有这个传统。何况我明天回去，你不在最好。” “哎？” 宋曼单手不由得攥紧安全带：“你……” “老太太该训话了，是人是鬼都得出来秀。你不用跟我在场，我答应过老太太，下一次登门必须有名有份。我叫阿豪送你们，玩得开心点。” 傅生言说。 …… 将·军令会所，圣诞气氛正浓。 宋曼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跟隋浅微来的时候，是正打算跟傅生言离婚。 一晃半年过去了，心境和心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宋曼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心思杂陈五味。 “曼曼，转过年以后，你到底什么打算？” 隋浅微刚从隔壁包房里回来，趁机拓展业务才是搞事业的真正模样。 “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又开始恋爱脑了。自己发现了没？” “啊？” 宋曼一直在走神。 “啊什么啊？我让你跟我去隔壁见见人，你缩在这儿。我叫你去跟几个大V认认脸，入个镜，你又社恐。曼曼，你是不是打算，跟傅生言复婚以后，还像以前一样宅宅家，做做饭——” “当然不是！” 宋曼赶紧否认：“我……其实我是在考虑，年后要不要去傅氏集团的广宣部，给杰森教授做助理。” 隋浅微白她一眼：“看吧，傅生言总有办法把你捏的死死的。万一以后他又犯老毛病，你说——” “浅浅，其实童雪的事说开了以后，我真的想不到还会有什么能让我们两个起矛盾。以前我一直觉得他心里没有我，甚至没有任何人。只顾着赚钱，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完全可以不用跟他的生活和工作割裂开的。我能帮到他，我也能——” 说着说着，宋曼的眼神突然变了，人也跟着立起身。 “怎么了曼曼？” “那个人好像——” 第211章 葬礼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观玉？！ 宋曼看清那人时，赶紧缩身坐回去。 他怎么在这儿？ 听傅生言的意思，今天他回傅家老宅，老太太有话要训，敢情不关傅观玉的事么？ “曼曼，你怎么了？” 隋浅微看她表情不对，赶紧凑过去轻轻戳了她一下：“看到谁了？” “傅生言的二堂哥，就骗我钱的那个。好了你快别看了！等下被发现了。” 宋曼赶紧拉住隋浅微。 自己的个子矮，不一定被看到，要是隋浅微这么高挑纤细的身子往前一杵—— “没事，我们又不认识。让我看看这是有多欠抽的一张脸，能干这么坏的事儿！” 隋浅微心里嘤嘤着呢，那可是三个亿唉。 原本她还想着抱上宋小富婆的大腿。别说一个自媒体工作室了，就是想要开个正八经儿的传媒集团公司，不也是信手注册而来？ 还用得着她大圣诞夜的，过来名为交际，实则苦哈哈地跑业务？ “哎？那个人就是傅观玉啊！” 隋浅微光明正大看了个遍，直到对方自楼拐角处消失后，才慢慢坐下来，“我好像见过他。” “你见过他？” 宋曼也觉得挺奇怪的，除了傅家的一些聚会场合，她都不曾在私下与傅观玉有任何交集，隋浅微怎么会见过他呢？ “你什么时候见过？” 隋浅微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好像是一年多前，哦我想起来了！伯父的葬礼上。” “我爸的葬礼？” 宋曼睁圆了眼睛。 “是啊。” 隋浅微说，“你还记不记得，捡骨灰的时候……你哭得太伤心了，就没让你进去。” 宋曼点点头：“我记得，你在外面，和楠姨一起陪着我。我哥和阿言进去捡的。” 隋浅微道：“然后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见他们出来，你就有点心急了，让我进去看看。我从贵宾休息区到骨灰堂的路上，看到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我当时觉得他很奇怪，因为雨很大，他不打伞，就那么站着面向骨灰堂。” 宋曼咦了一声：“你确定是他？下着雨，能看清脸么？” “当然确定。” 隋浅微笑：“我这人是帅哥雷达，你又不是不清楚。该说不说，这家伙长得美则美矣，就是心肠太坏了。” 宋曼叹口气：“其实，也不能算是心肠坏吧。”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傅家世代从商，不讲尔虞我诈，难道讲五美四德？ 她被骗，只能怪她自己太没江湖经验。 不过，如果隋浅微没有看错的话，傅观玉为什么会去父亲的葬礼呢？ 她分明记得那天的来宾里，除了傅生言亲自到场之外，他的家人—— 甚至连身为亲家的江婉君都没有到场。 只给了个白信封，象征性包了一万块钱走礼。 这个傅观玉，跟宋家分明没有半点交情，为什么要偷偷站在场外送殡呢？ “浅姐，曼姐，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呢？” 于展翔推着轮椅凑过来：“我一个残疾人都闲不住，你俩别在这儿开小会了。浅姐，王姐那边带了两个直播达人老师，说是马上就到，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星象传媒的王姐是吧？” 隋浅微上次就说过，想收一个直播团队过来。 傅生言松口给了她经纬心总的名片，承诺年后谈股权投资。 以……工作室的沙发使用权为交换条件。 “曼曼，一起去聊聊吧。” 隋浅微拉起宋曼。 宋曼不好意思拒绝，刚还被隋浅微说了没有事业心，所以就算是装一装，也得过去陪一陪。 “我就不去了，我坐着吃点东西。免得人家还以为咱们公司为了逃避交残保金才雇佣我的，一副现金流不稳定的样子。” 于展翔笑道。 “王姐你好。” 隋浅微走过去，大方跟人家打招呼：“这是我的姐妹兼合伙人，宋曼，她是个设计师，对时尚美学等元素很有研究，不但会画画，还会做饭呢。” “哈哈，你好宋小姐。” 王姐笑道：“说是来面我们的达人，怎么搞得好像是微微你来推人跟我面试似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小小地卖弄一下，跟王姐说说我们工作室的天花板在这儿呢。哈哈。” “天花板……呵，卖·胸的？” 阴阳怪气的一声揶揄，从王姐后面挤出来。 “卿卿。” 王姐尴尬地挑了下唇，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边角处的女人。 二十七八的年纪，寡腮网红脸，斜方肌平胸十分纤瘦。 这会儿一双眼睛盯在宋曼身上，对她的丰满和胶原蛋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嫉妒和嗤之以鼻。 “咳咳。” 隋浅微可不打算假装没听见：“这位兄弟是谁？” 王姐赶紧解释：“不是不是，阿卿，是小姐姐。目前是我们的明星直播达人，最高一场GMV——” 隋浅微故作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伪娘呢？这年头不搞点性别花头出来，也敢这么嚣张。不好意思啊，平胸小姐姐。” “你——” “我什么我？我是甲方，甲方合伙人过来谈项目的，你一个标的物坐在这儿装什么大头蒜？” “微微，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阿卿平时就是这个风格。就是比较会怼，每场直播都像单口相声似的。粉丝就吃这一款的。比较风趣幽默。” “王姐，我理解的风趣幽默和没教养是两回事。” 说着，隋浅微转向王姐：“这个看不对眼，王姐您不是说还有一个达人么？叫出来看看。” 王姐：“哦，好，他上洗手间去了。这个应该更合你们的时尚风格，他以前可是顶流呢。虽然做直播时间不长，但影响力还是有的。是个小哥哥。” “小哥哥也行。就算是个小哥哥，估计胸也比某些人来得大。” 正说话间，就见王姐抬手往那边招呼了两下—— “阿臣，这边。” “王姐，这两位就是——浅浅？宋曼？” 这位号称顶流过气，被推下神坛后，只能靠直播带货为生的帅哥不是别人，正是隋浅微的前男友陆逸臣。 “是你？” 宋曼下意识抓住隋浅微的衣襟，才发现自己的腿早先一步被她给掐住了，掐的生疼的。 第212章 跟踪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不好意思王姐，今天先谈到这儿吧。有机会再合作，失陪了。” 隋浅微站起身就走。 “浅浅，你没事吧？” 宋曼在洗手间外面徘徊了一阵，忍不住过去挠门了。 “没事。” 隋浅微蹲在马桶上，带着鼻音。 宋曼心里难受得紧：“浅浅，心里不舒服也是人之常情，毕竟……” 好不容易搞事业搞出了一点霸道女总的苗头，一见陆逸臣，一秒破了功。 要么说，男人真的是影响女人拔剑的速度。 “谁说我是因为喜欢他才不舒服？” 隋浅微哼声，“我是看到他现在混得已经这么惨了……觉得，觉得老天张眼，妥妥的报应。” 之前陆逸臣还能上几个烂综艺，没有助理没有替身，滚下山被马踢，连住院都没有单人间的待遇。 但至少还是个明星吧？ 这一晃又三个多月过去了，竟然都沦落到直播带货的地步？ 连一个情商负数的平胸女，咖位都比他高？ “曼曼，说实话，你要是看到傅生言被人坑，被人骗，事业上一塌糊涂……你心里能好受么？” 隋浅微一边擦眼睛，一边对着小镜子补妆。 “有时候，我觉得真的就……跟爱不爱无关吧。他是大明星的时候，你们都觉得我是因为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才小心翼翼。呸，你浅姐配不上谁啊？真是的。” 隋浅微哭着哭着就笑了，“那时候，我卑微的像个兔子似的，为他鞍前马后。其实是因为我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一夜可以爆红，一夜也可以下神坛。我就像个种菜的，小心翼翼站一边扶着嫩芽，浇水怕冷又怕热。想看着他一点点长出来，长到万千瞩目。” “可是现在，看他混成这样，曼曼你造么？我感觉自己就像，就像把一个事业给做垮了似的。” 隋浅微说，“有时我真的都分不清了，我当初到底是喜欢陆逸臣这个人，还是喜欢看他成为大明星的样子。曼曼，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你还能原谅傅生言？” 宋曼被她问得有点难过。 “大概，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阿言他就算是再生气，再恼火，也没有说过他不要我这种话吧……” 宋曼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里正好闯进的一条消息。 是傅生言发过来的【还在玩么？】 宋曼轻轻按了一个嗯字。 【我这边快结束了，过来找你们。】 傅生言回。 宋曼还想再回个【好】字，可是手机突然卡住了，于是她只得作罢。 隋浅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曼曼，可能真的是因为这样吧。我想，假如当初，陆逸臣哪怕在任何一个场合，当着哪怕你和阿翔的面，说一句，他要我，我是他的，或许……我都不会那么不甘心。” “原来，被一个人打心里没有认可过，在意过，珍视过的感觉，是挺没意思的。” 隋浅微说。 “大概吧。” 宋曼垂下手机，傅生言的消息还锁在页面上， 她想，如果有一天，无论傅生言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亲口说出他再也不要她了这样的话。 那么，她应该也会像浅浅这样，再也找不到回头的理由了。 难过和伤心，只能证明爱过。 不是回头重蹈覆辙的理由。 阿言，我们相爱的那么早，你永远都不会放弃我的，对么？ “曼曼，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补个妆就来。” 隋浅微说。 “没事，我等你。” 宋曼还是有点不放心。 “哎呦，我还能怎么样啊？我肚子疼，晚上吃多了，你要是不嫌弃有味道你就守着。回头眼睛还没治好，鼻子再给熏坏了。” 宋曼：“……好吧，我回去等你。” 宋曼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卡座那边。 可就在她经过楼梯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傅叶白？！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旁边一人高的古董花瓶后面一钻！ 他，怎么也来了？ 二楼这个偏梯，平时不走客人的。 但是刚才她分明是记得，傅观玉是从这里上去的。 宋曼攥了攥手心，已是被冷汗浸得湿濡一片。 心中泛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傅叶白过来，是来见傅观玉的么？ 如果他们真的联手要对付傅生言，那么…… 宋曼咬咬牙，贴着楼梯小心翼翼跟上去。 她想，今天是平安夜，会所里到处都是人。 就算是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 傅家老宅，祠堂内。 傅老太太正襟危坐，手里盘着那串菩提珠。 许阑珊坐在她旁边的席位上，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傅生言和傅观砚分别站在堂下，刚才的一番激辩过后，沉默死一样寂静—— “说完了？” 傅老太太睁开眼睛，将串珠放下，提起手杖在地上敲了一下。 “奶奶。” 傅观砚狠狠不甘地瞪着傅生言：“我真的不能放弃寰宇泛娱，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在上面。奶奶，我求求您，傅氏集团的广宣部我不能丢，就算是挂名签约，我不要利好都可以，请一定不要——”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保你的大本营？” 傅奶奶冷哼一声：“寰宇在外名张暗投了那么多家子公司，在这次经纬之夜庆典过后，你花了多少心思做舆论？步步要把阿言往绝路上逼。我说过多少回？傅家的人，自己不能先散了心。你想要的东西，你怎知你爷爷临走前的遗嘱里不曾留给你？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奶奶。” 傅观砚咬牙切齿：“就算我不该……可是傅生言只会比我做的更过分！你可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产业？那个叫陶镌的，就是他席下的第一经理人。我做寰宇起步融资的时候，就是他骗我签的对赌。拿不下傅氏集团的广宣，我就要赔得倾家荡产！这一切都是他在给我做套！” “倾什么家，荡什么产！你不是傅家的人么？你要真有骨气在外自立门户，就不要想着回来挖傅家的墙角！” 傅奶奶拐杖一点，厉声呵斥道。 第213章 下聘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心思。叶白一回来，有人站楚河，有人站汉界。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一天恨不能抓出来翻五六遍的花绳。” 傅老太太哼声道，“我看你们是等不到我死，就得先一步把自己给作死了。” 傅老爷子临终前留了一份遗嘱。并明确表示要等老太太下世以后，再公开分配方案。 盲盒里藏着命运和财产的翻云覆雨，谁都不想等到那天突然成王败寇—— 所以在此之前的明争暗斗，占营拉垒，则成就了一股必然趋势。 这些年，傅老太太已经极力在制衡傅生言了。 但大多时候也只能是震个场子，端端水做做平，来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发展。 暗里间，她心思透明白。十个傅观砚这样的货色，也斗不过一个傅生言。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坚持把傅叶白找回来呢？ “阿言。” 老太太将傅观砚囫囵教训了一番，抬头看向傅生言。 “傅氏集团的广宣合作方，听说你已经选好了？” “是的，奶奶。” 傅生言应声。 “既然如此，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放你大堂哥一条路如何？” 傅奶奶意味深长地说，“寰宇是他多年心血，以前虽然依附在傅氏集团身上，吸了不少的血。但从今天起，咱们集团正式解除跟寰宇及其旗下所有子公司的合作，重新向外招标。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方式重新建立监管。” 傅生言：“奶奶，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大堂哥回去商量下。” 傅奶奶重新盘起手里的菩提珠：“是为了那两个专利的事吧？” “奶奶都知道了。” 傅生言不卑不亢道，“我栽了，就得认。旁人栽了，我得网开一面。谁弱谁有理么？” 傅观砚看了傅生言一眼：“观玉与争天做的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我没有关系。你想让他把三个亿吐出来，自己找他去谈。” “所以你亲弟都可以不顾你死活，我这个堂弟，为什么要对你网开一面？” 傅生言回击。 傅奶奶皱紧眉头，一不小心扯断了手里的菩提珠。 “妈。” 许阑珊蹲下身，帮忙一颗颗捡拾起来。 “阿言。” 傅奶奶站起身：“你不是打算跟曼曼复婚么？这笔钱，奶奶来出，就算是给曼曼重新下的聘礼了。我累了，你们该哪去哪。” 说完，老太太在许阑珊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祠堂。 一边走，一边咳嗽着。 感觉入了冬以后，她的身体明显不如过寿那会儿。 “傅生言，这次算你狠。” 傅观砚临走不忘留句狠话，“风水轮流转，你别以为我真就抓不到你的把柄。” “我把柄多着呢，你抓到又能怎样？” 傅生言捡起脚下的一枚菩提珠，从傅观砚身边走过的时候，随手塞进他忿忿攥紧的拳头里。 “老太太在一天，还能保你一天。你可别说自己看不出来，就连傅观玉，都是拿你当枪使唤着。吓唬吓唬人罢了，子弹都不舍得给你填。” 说完，傅生言提步离开祠堂。 平安夜，本该跟他的小包子在一起的。 浪费时间同这种杂碎周旋，实在不是傅生言想要的。 “阿言。” 就在傅生言准备上车的一瞬间，听到身后许阑珊在叫他。 “阑姨。” 傅生言冲她点了下头。 “你母亲，她出来了么？” 因为上次绑架仔仔的事，江婉君被送进去刑事拘留了整三个月。 傅生言点点头：“下周出来，谢谢阑姨关心。” 他原本就做了打算，等江婉君出来，再正式把宋曼带过去。 相信经过这一次，这个做亲妈的也能长几分教训，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搞事情了。 “你奶奶说的这些话，是有她的立场。你理解老人家的苦衷——” “阑姨放心。” 傅生言道：“我懂傅家的规矩。” “你懂，但不表示你很乐于守。对么？” 许阑珊面带微笑。 傅生言顿了顿搭在车门上的手：“阑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除了宋曼，我什么都可以让给傅叶白。” 许阑珊低吟一声：“可是，叶白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再抬头时，她的眼中已经渐含泪水了。 傅生言想了想：“那没办法，现在他掐着争天不肯松。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站哪一边。我帮不了他，别被他拖下水就已经竭尽全力了。阑姨，您就这么一个儿子，有机会，您该亲自劝劝他才是。不当警·察也好，上赶子去拼命的人那么多，不差他一个。” “阿言。” 在傅生言转身上车的一刹那，许阑珊再次叫住他。 “争天这潭水太深，他一个人拉不住的。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阿言，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阑姨不说把你当亲生的来疼，至少从来没有对不住你吧？” 傅生言：“……” “你得帮帮叶白，算阑姨求你了。你不拉他，傅观玉一定会把他拖下水的。” 许阑珊的眼角挤出泪水，伸手过去，轻轻拽住傅生言的衣袖，“他喜欢宋曼，阑姨知道。但如果仅仅因为这样，你就对他怀着那么深的恶意……当年，你可知道当年你在国外被那个外国佬开枪打伤之后，是他疏通一切关系想办法把你救回来的！” 傅生言咬咬后槽牙：“阑姨，我没想置他于死地。争天是宋曼父亲一手创起来的公司，如果真的被傅观玉拿来做文章，宋曼也难全身而退。我已经不止一次想办法在逼傅叶白出局了，是他自己不见棺材不落泪。”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傅生言想：人家想当烈·士，自己要怎么拦？ “那你告诉我，你是真心想要把争天接下来的么？” 许阑珊的眼睛亮了亮，“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打算把它作为靶子，用来对付傅观玉的吧？阿言，只要你不跟叶白为难，我可以帮你。” “过完年再说吧。” 傅生言轻轻放开许阑珊的手，拉开车门进去。 许阑珊站在原地轻轻擦了下眼角，转身向着老宅后花园的一座阁楼去了。 那阁楼有三层，最上面是个吊顶的暗室。 她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慢慢走上去。 打开一座破旧的暗门—— 第214章 昏迷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昏暗的灯光，尘封的痕迹，内里别有洞天。 最里面的一架精钢轮椅上，锁着一个男人。 浑身铁链，目光呆滞。 半长的胡须参杂着灰白的颜色，茶色的瞳孔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沐浴过光的颜色。 许阑珊蹲下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注射器。 在男人满是针孔的手臂上，再次注射了一针药剂。 那男人毫无反应，不痛不叫，就像一块死肉。 二十多年了…… “濯清……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的儿子，是怎么一步一步，把本来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一点一点夺回来的。” “你不是说，你最恨的就是我，是傅家么？” “我又何尝不恨……在我们都不能选择的时候，偏偏纠缠在了一起……” 轮椅上的男人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双眼如假一般，眨都眨得不明显。 …… 宋曼缩在将·军令三楼的私包区。 跟着傅叶白上来以后，她并不知道对方到底去了哪个房间。 总不能一间一间敲过去吧？ 不过，关键时刻她灵机一动—— 先躲在洗手间，然后拨打了傅叶白的电话。 果不其然，在电话接接通的一瞬间，傅叶白的声音同时从走廊里传出来。 很明显，他在跟傅观玉见面的时候，并不想让对方知道他在跟自己打电话。 一时间，宋曼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通常情况下，这种会面都不会是聊什么见得了人的话题。 “喂？宋曼？” 宋曼不敢出声，怕穿帮。 于是赶紧把电话按死，然后立刻发了条消息给他。 【平安夜快乐】 故意做出一副想要跟人家说祝福，又在纠结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更好的样子，希望可以打消对方的怀疑。 傅叶白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往走廊深处拉远目光。 然后低头按回去一行回复【你也同乐】 宋曼偷偷探出小脑袋，看着傅叶白转身进去的那间包房。 她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过去。 那是最里面倒数第二间的位置，门关的死死的，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但好在隔壁就是仓储间，宋曼溜进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格局。 发现上面有一个通风管道，应该是管整个楼层的。 她个子小，人也瘦。虽然不算灵巧，但仓储间里的椅子梯子等物品，着实起到了神助攻的作用。 宋曼摩拳擦掌地爬上去，小心拆下通风盖子。 一墙之隔下，顶棚联通的空间足够大。 宋曼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比害怕更让她不安的，是傅叶白来见傅观玉的真实目的。 她不想让傅生言被任何人算计。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别的负面情绪就都不值得一提了。 “我刚才说的话，叶总可以考虑一下。” 傅观玉掸了掸手里的雪茄，缭绕的烟雾弥散而起，透过上方的排风器，呛得宋曼差点咳嗽出来。 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紧张地缩成一团。 “傅氏集团旗下的医药产业连续三年都是排名靠前的赢利点，一向被股东会最为看好。下一季度的投产项目，专利在我手里。” 见傅叶白始终不说话，傅观玉继续道：“叶总如果愿意跟我合作，争天就能一手把控住这个项目的上游段。无论傅生言是进是退，都得扒下一层皮来。” 傅叶白淡淡挑了下眉眼：“你跟傅生言，到底有多大的过节？就这么恨不能让他栽？连你自己亲哥都推出去当枪，我凭什么相信跟你合作的结果，不是把我自己卖进去？” 傅观玉吐了一口烟圈：“这你就不用管了。同仇敌忾，有同仇的方法。不共戴天，各有不供的理由。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我合作？事成之后，傅家的天下，你我两家平分。” “你太小看傅生言了。” 傅叶白瞄了他一眼，“谁给你的信心，靠这一招就能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只要宋曼是他的软肋，我就有办法让他从此苟成一条狗。” 傅观玉笑道，“你，难道不想跟宋曼在一起么？” 说着，他压灭了手里的雪茄。 然后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 层层黑暗的缝隙里，宋曼的心跳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下意识往后缩，把眼睛埋在臂弯里。 心里一个劲儿默念着，他应该不会看见自己吧！ 傅观玉转开脸，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支烟。 点上，却没抽，而是直接搁在烟灰缸上，然后把整个烟灰缸推到茶几最远的地方。 看起来，像某种奇怪又疯批的仪式！ “你喜欢宋曼，叶总。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无论什么代价，你都能付出，对么？” 傅观玉眯着眼，笑容拿捏着诡异的分寸：“为了帮宋曼的哥哥做手术，你也可谓是尽心尽力，不择手段了。你说，宋曼知道真相以后，会不会对你以身相许？还是说，她早已感动的，对你，无论什么都答应了，才换取她哥哥能活命的这个机会？” “傅观玉！” 傅叶白突然起身，自腰间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 不，那不是凉的呼吸，而是一股特别异常的烟雾的味道。 又灼，又苦。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要被烧起来了一样。 狠狠一声咳出来，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谁？！” 傅叶白抬头向上看过去。 “小客人。” 傅观玉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两个保镖应声过来，在傅观玉给出的眼神中，他们踩着茶几上去，掀开通风板。 然后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宋曼从上面拖了下来—— “宋曼！” 傅叶白大惊：“你，你把她怎么——” 傅观玉双手高举做投降姿势：“喂，我可没有把她怎么样。她是自己爬上去的，我只是顺便，让她吸点东西睡一觉，免得打扰我们谈话。” 第215章 地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曼曼！” “放开她！” 傅叶白冲上去，将宋曼从那两个保镖手里抢下来。 “宋曼！醒醒！” 怀里的女人那么小小的，软软的一只，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傅叶白双目赤红：“傅观玉！你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 “别急。跟你茶里的药，成分差不多，就是剂量稍微大了点。” 傅观玉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笑得像个苍白的疯子。 话音落地的同时，傅叶白只觉得脑内一片眩晕，但接踵而来的那种奇怪的燥热感，让他发自内心地产生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什么药？” “咦，你竟然感觉不出来的么？四肢发软，意识溃散，除了某些事，什么都想不到。除了某些地方，什么都动不了。” 傅观玉俯下身，笑得玩味又残忍。 “当年能让童警官死不就范，宁可从三楼跳下去摔断腿的药，你不是亲手缴获过很多，很多么？” 傅叶白：“！！！” “我是在帮你好么？” 傅观玉道：“你想想看，平安夜正好，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从天而将。像不像圣诞老人给你投射下来的礼物？你不信我，我只能给你最大的诚意了。是不是？” “你这个疯子！” 傅叶白想要去摸枪时，当即被一保镖劈手夺下。 傅观玉拆了弹夹，将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卸下来。 “这么不识风情么？这么好的良辰美景，动刀动枪多不好？” 傅叶白用力甩甩意识，想要让自己的意念能够坚持得更清晰一些：“傅观玉，你要我跟你合作，我可以答应你。别碰宋曼，放我们两个出去。” “你叫我别碰她？” 傅观玉大笑：“我有要碰她么？人给你，房间给你，要不要碰她，还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他起身冲那两个保镖打了个响指：“还不走？把房间留给叶总和宋小姐。记得把门反锁上。” “傅观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傅叶白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足够小心了。趁着傅观玉不留心的时候，甚至调换了对方的茶杯。 他根本没可能单独给他下药的！ 说不定，只是幻觉？一种心理暗示，或者是一种…… “很奇怪我是什么时候下的药？” 傅观玉笑着回身，拿起桌上的茶壶。 “药在壶里，你喝了，我也喝了。但是没办法啊，从我八岁那年被傅生言一脚踹废的那天起，我就算服了药，也没有用了！锁门！” 傅观玉厉声一喝！ “二少。” 孟山凑身上来：“您准备什么时候安排，让傅生言过来？” 傅观玉双手插怀，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 “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叫人把两侧楼梯都把守好，等下傅生言来了，只要他们两个身上多一件衣服，我就拆你一根骨头！” “是……二少……” 孟山瑟瑟缩缩弯下身，吓得鞋带都开了。 趁着系鞋带的时候，他瞄了一眼紧闭的包房门。 然后将一枚轻薄的刀片从门缝下塞进去…… …… 包厢里没有窗，仅剩的通风口也已经被傅观玉的人从顶棚里钉死了。 其实就算是不钉死，也没用。 这种药剂的作用力非常之强，一旦中招，头晕目眩，视线缭乱，浑身燥热，四肢瘫软。想要从敞开的门里走出去都难，更别说翻棚跃梁。 而就在这是，倒在沙发上的小女人发出一声娇软的嘤叮。 宋曼醒了。 “好热。” 她半睁着迷离的眼睛，白皙的脸颊浮上一抹玫瑰般愉色的红。 她的记忆和意识早已被蚕食的不完整了，除了热就是燥，整个人懵懵懂懂，摇摇晃晃。 “我……为什么在这儿……这是哪？我，我在哪里？” 宋曼摇摇晃晃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一个软脚趔趄跌在地毯上。 “宋曼！” 傅叶白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可这一扶，事态便越发不可收拾了！ “阿言，你来了……” 宋曼的眼镜丢失了，原本就缺失色彩和辨识度的视觉，一下子让她堕入了更加模糊的轮廓边界。 她伸手抚上傅叶白的脸颊，又软又烫的小手，就像小猫剌剌的舌尖。 “你来找我了是不是……不好意思，我手机卡住了，我没回你消息是不是？” “你，别过来！” 傅叶白将她推开半米远。 “曼曼，坚持一下……” “阿言，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宋曼被推开，委屈得快要流下眼泪。 “你知不知道，我有好些话想对你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废弃舞蹈教室的相遇。你喜欢的人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我。而我，我也是因为有了记忆里的你，才会一遍一遍地爱上跟你那么相似的你！你这个笨蛋，你竟然忘了我，竟然会喜欢童雪……” 宋曼在地毯上挣扎了一会儿，晕头转向像一只找食物的小仓鼠。 最后，她再次把目光和方向锁在傅叶白的身上。 一边脸上挂着泪，一边脸上挂着笑，摇摇摆摆地爬了过来。 “阿言……我好热，你抱抱我好不好？” “别过来！” 傅叶白抓住宋曼的双肩，却怎么也推不开她不断想要倾身过来的力气。 药物的作用下，她看起来就像刚从桑拿房里捞出来一样。 额头，发梢，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眼里红彤彤的一团雾气，嘴唇润得像啫喱。 胸口起起伏伏，呼吸里都是甜甜的酒水饮料的味道。 傅叶白偏开脸，重重压下喉结。 “宋曼，别过来，我求你别过来！” 房间里能自救的东西都被傅观玉带人收走了。 刀枪匕首，甚至茶壶茶杯，任何一片带尖锐的器具都没有。 只有床，沙发，蜡烛，帘帐。 在这个已经快要把人性挤压到极致的炼狱房里，所有的万劫不复一触即发！ “宋曼！”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开始摸索自己上衣的扣子，傅叶白只觉得胸腔都要爆炸了。 “别这样！宋曼你醒醒！我不是傅生言！你看清楚！” 我从来就不是。傅叶白想。 从你第一眼在酒店看到我的那一刻，我就在用我自己的名字喜欢着你。 责任和正义比爱情重要，但宋曼比生命重要。 如果要他在这个状态下占有这个女人，他宁愿死！ “傅观玉！” 傅叶白用力砸门：“你这个畜生！开门！听见没有！” 第216章 手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将·军令的招牌，在马路对面闪着阑珊灯火。与这里静谧安宁的格调，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去找宋曼，拽着我干嘛？” 苏风辞坐在吧台边，晃荡着杯子里的一颗冰球。晶莹剔透，寒意玲珑。 “她不回我消息，估计在跟朋友玩。” 傅生言看着手机页面上仅有的一个【嗯】字。 冷冷淡淡的，比苏风辞的冰球还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苏风辞白了他一眼，“以前张牙舞爪欺负小包子的时候，都忘了？” “过完年，我们就准备复婚。” 傅生言说，“所以在这之前，想跟你再确认一下。” “治疗方案么？” 苏风辞玩弄着冰球，垂着眼。 “你每次单独跟我过来吧台喝酒，都只会聊这个。上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这又几个月过去了。祝贺你还活着。” 苏风辞调侃举杯，但仅仅只是调侃一瞬，脸色很快又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傅哥，但是上一次，我让你选。这一次，我有我的坚持？” “有新方案了？” 傅生言问。 “不。是因为宋曼。” 苏风辞很认真地说：“如果你要跟宋曼结婚，就别做手术了。” 傅生言问：“为什么？有夫妻生活的话，会影响手术成功率？但就算我们还没复婚，该怎样不是也——” “我的意思是，手术成功率那么低，你想她守活寡么？” 傅生言微微转了一下头：“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上次还没问你，你最近怎么回事？提到宋曼，那么激动？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宋曼？” 苏风辞：“想开了。妈都没了，天上掉下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我不管他俩，谁管？” 傅生言说：“我觉得你没说实话，但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如果就用保守药物治疗，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么？” “我上次不是说了么？短则三年两载，长则十年八年。关键这东西的扩散进展，谁也说不清楚。万一哪天受点什么刺激，直接就过去了。运气不好的，明天也有可能。” 苏风辞表示，这又不是录口供，你问我一千遍，我也是这个答案。 “要说苏云岸病了整三十年，还有机会等一颗心脏。你这个情况，又不能给你换个脑子。” 苏风辞说，“我之前也想过，要么帮你去搏这3%的运气看看……” “我想跟曼曼在一起。” 傅生言说，“她不在我身边，我每天都很难受，精神压抑，比较容易发病。可如果她在我身边，心情好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苏风辞扶额：“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会自我安慰的病人。” 傅生言：“你不知道，宋曼依然愿意爱我，依然在乎我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要么，就先不做了。说不等过两年，有新的治疗方案了。你觉得呢？” “医学研究进展没有你想的那么快。” 苏风辞说，“你以为是开发软件和引擎么？” “那你就去给我专门研究！反正无论多少钱，我只要活着。” 傅生言起身，看看时间，十点半了。 他发了条消息给宋曼【我在门口了，你在哪？】 宋曼没回复。 于是傅生言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阿翔？宋曼呢？” 傅生言一边出门过马路，一边打于展翔的电话。 “哥你过来么？曼姐跟浅姐在一块呢，唉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这么巧的事。居然会遇到陆逸臣这个孙子，浅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难受死了。估计她俩躲到什么地方哭去了。哥，你——唉？” 嘟嘟嘟—— 电话挂了。 于展翔气得冲着手机吐槽：“就这么没耐心听我说话？”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玩意儿！听说，当初他重伤快死了的时候，是谁因为挂了他电话，事后哭得跟三孙子似的？ “你以后要是敢也这么对曼姐，活该你一辈子追妻火——” 于展翔正喊得high，身后一只大手直接把他脑袋转了过来。 “宋曼呢？” “哥你来了啊。疼疼，轻点，我这脖子才长好几天呢？” 于展翔把轮椅转过来，“你什么时候到的？曼姐她们应该在外面的小露台吧？” 就在这时，隋浅微过来了。 “你也来了？” 她补了妆，后来又跟朋友打了个电话，耽误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宋曼呢？” “啊？” 隋浅微一愣：“她，她不是回来找你了么？” 于展翔更懵了：“没有啊，不是她去哄你了么？你俩怎么没在一起？” “屁！姐用人哄的？姐才没那么没出息！” 隋浅微完全不服气。 “都闭嘴！宋曼到底去哪了？” 傅生言喝住两人。 隋浅微：“你先别急啊，将·军令又不是那种不知名的野会所。来这儿的多少都是圈里人，没人敢随便乱来的。” “你在丽思卡尔顿的酒店洗手间里，一样差点没了命，忘了？” 一听这话，隋浅微脸都白了。 确实，一个人要真除了什么危险，分分钟的事而已。 更何况，她和宋曼之前还见到了—— “你们都见了谁？哪些客户？” 傅生言厉声道。 “没，就王姐，刘总，还有……对了，”隋浅微恍然，“我和曼曼还看到了一个人！你，你二堂哥，傅玉，啥来着？” 傅观玉？！ 傅观砚在老宅受罚，傅观玉竟然出现在将·军令。 傅生言怎么都觉得今天这事—— “阿翔，你叫人去停车场喊下秦豪。” 傅生言转身往前台奔去，随手揪过来一个经理。 “傅观玉在哪！” “二少他，他楼上包了……一排间。在，在……” “找我啊？” 西装白面的男人笃悠悠地从傅生言身后走上来：“平安夜前还赶得及过来，看来我哥已经是没戏了。” “宋曼在哪！” 傅生言一把拎起傅观玉的脖颈：“傅观玉你信不信，宋曼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我当然信。” 傅观玉微微一笑：“你从来说到做到，八岁那年起，我就已经很相信了。” 第217章 不问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先生！二楼V包反锁着门！” 听到秦豪匆匆来报，傅生言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傅观玉直踹出两米远，然后调身上楼。 “你确定不先敲下门么？” 傅观玉抬手擦擦脸颊，“最基本的礼貌，总要给人留些穿裤子的时间。” “你最好已经帮你自己选好了墓地。” 傅生言转过头，提步就要往上冲时—— 傅叶白的身影便自二楼走廊的尽头，压迫过来。 他怀里抱着宋曼，小小的一只蜷缩着。 眼睛紧闭，睫毛轻颤着，头发和衣领都被汗水打湿了。 除了颊上的两坨红晕之外，整张小脸就只剩下惨白的色泽。 “带她去医院。” 傅叶白将宋曼往傅生言怀里一塞，随后跟着跪倒下去。 “宋曼！” 傅生言紧紧搂住怀里的女人：“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傅叶白只穿了一件衬衫，外套裹在宋曼身上。 “衣服是她自己撕的，我没把她怎么样。” 傅叶白抬起左手，将扎在手腕上的衣襟布条狠狠咬紧几分。 门缝地毯上送进来的刀片，被他义无反顾地用来割开了手腕上的静脉。 催吐的效果不是很管用，但放血可以。 只有加快药物流失的速度，才能保持住最后的理智。 傅生言这才看到，傅叶白身后这一路走下来，滴了一路的血迹。 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 仿佛一万只虫蚁在心脏上蔓爬咬啮，再被一股焚天灭地的火焰一付成灰。 他抬起血红的双眼，瞪向傅叶白。 虽然没有说出一个字，但眼神里描白的每一个字都已经很清晰了。 你要是碰了她，我绝对会杀了你。 傅叶白只觉得意识渐渐已不清晰，他想说，如果我真的动了宋曼，不用你动手我也会以死谢罪。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傅生言抱着宋曼离开后，老顾才冲进来。 “叶总。” 傅叶白皱了皱眉：“我没事……” “我送您去医院！” “你叫傅观玉上来。” “他……正在被傅生言的保镖暴揍。” 老顾一脸难色。 傅叶白：“……那就等他们打完了再说，告诉他，我……同意合作。” “是。” …… “傅先生，您太太目前没有大碍。检测血液里有一定的斑蟊素成份，是一种很常见的烈性药剂。不过，胃液内并没有溶物，多半是吸入性的。” 医生站在病房门口，正在向傅生言交代宋曼的情况，“我们现在正在给她输液，调解电解质平衡。只是……您觉得，要不要报警，验伤？我的意思是，最好查一下有没有被侵害的……” “不需要。” 傅生言咬出三个字，目光透过虚掩的房门，投向病床上的女人。 医生懂了，点点头。 “那，有什么事再叫我们好了。我先走了。” 送走医生，傅生言咚地一声靠倒在墙壁上。 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滑下去，蹲坐在走廊。 隋浅微推着于展翔过来，傅生言的表情让他们看不出端倪。 “曼曼她……” “什么都没发生。” 傅生言靠墙坐着，支起一条膝盖，手臂搭着。 “可是……” “我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听不懂么！都回去！” 隋浅微红了眼圈，想哭去不敢。 于展翔拽拽她的衣襟，小声说：“浅姐，我们先走吧。” 从小到大，他最怕他哥发火。 但更怕他哥像现在这样，明明看起来很凶，但眼睛里全是悲伤。 他伤好了，妈妈下周也要回来了，傅生言跟宋曼也要重修于好了。 过了这个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将被留在过去。 于展翔想，如果这个时候，宋曼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两人会有多绝望。 所以，他应该能明白傅生言此时的心情。 他不会问，不会去取证，不会去逼迫自己多想。 就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永远烂在肚子里。 宋曼睡到凌晨四点多，口渴的不行，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 傅生言的身影打在墙壁上，拉长了疲惫。 “阿言……” 宋曼轻轻喘息了两下。 傅生言立刻从椅子上支起来。 “怎么了？曼曼？要什么？” “水。” 傅生言赶紧拿起一瓶常温矿泉水。 宋曼觉得喉咙都快要冒烟了，一口气灌进去大半瓶。 “咳咳，咳咳咳。” “慢点，别呛了。” 傅生言侧身坐在床边，一手轻轻揽过宋曼的腰，一手拿纸巾帮她擦嘴巴。 “我……” 宋曼觉得头很晕，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俯下腰去，把刚才喝的水又都吐了出来。 “曼曼！” “我好难受，好恶心。” 宋曼吐得眼泪汪汪，她不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但傅生言知道。 医生说过，她输液之后可能会有头晕呕吐的症状，并无大碍。 宋曼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我怎么了？我记得，不是在将·军令么？浅浅和阿翔呢？发生什么事了？” 傅生言又心疼又难受，强忍着情绪安抚道：“没事，他们都回去了。你只是有一点低血糖了。” 他扶着宋曼躺下来：“现在还难受么？” 宋曼闭上眼，平静地呼吸了几下。 “还好，就是两腿有点软，很酸疼。手也用不上劲儿。我……怎么可能会低血糖呢？我们晚上吃了好多小零食的。” 傅生言：“会所里面太热，缺氧了。” 宋曼将信将疑：“我……可我记得，我好像是跟着……对了！我看到傅叶白和傅观玉——” “曼曼。” 傅生言按住她差点要翻起来的肩膀：“先休息，明天再说。” “可是……” 宋曼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傅生言却已经用一根手指压住了她软软的唇。 “闭眼，睡觉。” 宋曼下意识闭上眼，长睫毛忽闪了两下后，却再一次不听话地睁开—— “阿言，我好像梦到你了。” “嗯……” “你是不是对我……” 宋曼伸出手指，轻轻勾了下傅生言的衣角。 原本还惨白憔悴的脸颊上，蓦然腾出两坨红晕的颜色。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欺负我了？我的身体怎么，这么奇怪？” 看着眼前娇羞得撩人心尖儿的小女人，傅生言轻轻按住她的小手，微微勾了下唇：“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得住？” 第218章 拒绝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又喝了些水，之后傅生言扶着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天还没亮，傅生言原本想让她再睡一会儿的。 可是宋曼的精神却有些亢奋了—— 医生之前说过，这也是药物的正常反应。 “我睡不着，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你妈妈下周就出来了是不是？你要去接她么？那我……呢？如果以后我们再在一起的话，她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为难我？” “不会的，她劳改过了。” 宋曼咯咯笑了起来：“那，我们这次就不办婚礼了好不好？你陪我出去度蜜月？上次我们都没去成，你那么忙……”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傅生言偏过双眼，伸手抚过宋曼的脸颊。 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她的体温又有回升的迹象。 医生之前说过，药打下去没有那么快见效，这种反应还是会持续一段时间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安抚她，让她赶快睡着，休息一下。 然而，并不是他想让她睡，她就会乖乖睡的。 这么多年来，傅生言还是第一次拿不太乖的宋曼毫无办法。 “你抱抱我好么……” 宋曼的小手在傅生言的衣襟上挠了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着他。 病房里的空调有些热，傅生言调了下温度，脱下外套，重新坐回宋曼床头前。 他搂住她：“我不走。别说话了，快点把眼睛闭上。嘶——手！往哪乱——” 宋曼钻进傅生言的怀里，热辣辣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我想你……” 在傅生言的印象中，宋曼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 可是此情此景下，他没有激动，没有热烈，更谈不上一丝一毫的兴奋。 俯下身，他轻轻吻了吻宋曼的额头。 “乖点，我有点累了。” “哦。” 宋曼的脸更红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是突然感觉自己特别羞赧，竟然只会想着……想着那些…… “我只是想，终于有一个能跟你一起渡过的平安夜，圣诞节……” 前面几年，像这样的节日，傅生言多半都在外面应酬。 就算也有带她去过场合，也只是把她一个人冷落在一边喝饮料。 “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应该有个烛光夜。” 宋曼搂着傅生言的药，软乎乎的脸颊蹭着他。 “可我怎么就生病了呢？我还想帮你，去看看你二堂哥有没有又做坏事，我不想让任何人害你……呼……” 终于睡着了。 傅生言低下头，泪水落在宋曼的脸颊上。 原来，这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圣诞夜。 所以，他永远不能告诉她，今晚到底有没有噩梦。 有，或没有。 代价都只能由他一个人承担。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小包子啊。 让她为了他失去了两个孩子，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作为设计师最重要的视觉色彩。 他处心积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宋曼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如果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且只剩下伤害…… 傅生言将宋曼小心平放在窗，起身将病房里的窗帘重新挡了严。 天快亮了，他想让她尽可能再多睡一会儿。 …… “傅哥，其实你完全可以去问问清楚的。没必要这么沮丧的。” 苏风辞说，“你要是不敢问，我去帮你问。” 韩瞳一把将苏风辞拽走：“疯了吧你。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问就是没有。” “本来就没有的，傅叶白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这么猥琐吧？” “这跟猥琐没关系。那药号称西班牙苍蝇水的加强版，无论是口服还是吸入，都不是生理意志能抵御的。你做那么多年医生，这个道理不懂？” 苏风辞白了韩瞳一眼：“咱俩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当医生的，又不是药剂师。我要是很懂这种药，早给你吃了——” 韩瞳抽出一把军刺，二话不说直接压在苏风辞的脖子上。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行了都闭嘴！” 傅心影靠着墙，双手抱肩：“我昨天去医院了。傅叶白自己拿刀片割了脉，放了近2000cc的静脉血。这边还没揍完傅观玉，他那边也快不行了。应该不至于……” 说完，她转头看向傅生言：“阿言，你这两天不好好陪陪宋曼？” 傅生言坐在电脑前，盯着一封邮件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了。 “我表现的太过刻意，她反而会觉察有异样。” 傅生言单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痛欲裂。 “这件事，走出这个屋子，谁也不许再提。如果有人敢跟宋曼说，别怪我不客气。” 苏风辞：“不过，傅哥，你跟那个二堂哥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傅哥之前不是说了么？小时候揍过他。” 韩瞳甩了个眼色过去，大概意思是—— 有时候，不要太低估小孩子的童年心理阴影。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忘记了？ 傅心影连连摆手：“不可能，阿言小时候又不是只揍过他一次。他们一直打架的，论不上谁对谁错。而且，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还能把人打残废么？” “我也想知道。” 傅生言低吟一声：“总觉得，这次傅叶白回来后，二叔这一家热的态度很反常。” 单纯的拉拢站位，是不需要做到这么极端的。 傅生言早就注意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傅观玉的态度，好像不能代表他父亲和哥哥的态度。 他要做什么？ 为什么极力要拉拢傅叶白？ 种种一切无法解释的焦点，似乎都聚在了一个地方—— 争天医疗。 傅叶白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的争天集团，无论自己软硬兼施，也不肯松口让股。 偏偏傅观玉又横插一脚进来，攥在手里的几项研发资质，等同于是握住了争天的命脉。 还有许阑珊，那天对他说的那些话…… 双手撑桌，傅生言站起身来：“瞳姐，叫人盯住傅观玉。无论他有任何动作，都不能忽视。另外告诉隽哥，把傅观砚往死里压。我倒要看看傅观玉到底是什么态度。” 今天是大年夜的前一天，江婉君出看守所了。 傅生言准备去接宋曼，一起去跟家里人吃饭。 第219章 礼物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跟隋浅微走在街上，一边逛，一边等傅生言的电话。 圣诞节发生那场意外之后，宋曼在医院观察了两天。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胃口差了些。再就是偶尔头晕，想吐。 事后她也问过隋浅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没发生什么。你突然低血糖昏过去了。正好傅生言过来，我们便把你送到医院去了。” 隋浅微不敢多说什么，之前傅生言交代的事，她亦是打心里赞同。无论怎样，都不该让宋曼再受心灵上的折磨。 “那我这几天，怎么总觉得身体怪怪的？浅浅，你不会是有事瞒着我吧？” 宋曼打了个呵欠，感觉有点犯困，又有点累，但意识还是清晰的。 “我这几天总做梦。” 隋浅微拍拍宋曼的肩膀：“我怎么会骗你？会不会是这个眼镜戴着有点头晕？要不先摘了吧，你要什么礼物我帮你挑。” 宋曼怀疑是不是戴着这个眼镜有点不适应，所以没有特殊场合的话，尽量也不戴。 不过今天她想选个礼物给江婉君，所以特意把隋浅微拉出来陪着挑。 “无非就是珠宝首饰奢饰品之类的，你的眼睛最好休息休息。” 隋浅微说。 宋曼意味深长地看了隋浅微一眼：“好吧，虽然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但你这个表情真的就好像跟你说已经完全不爱陆逸臣的表情，是一样的。” “大过年的，别提这么晦气的名字行不行！” 隋浅微瞪她一眼，“看你幸福的一脸像个待嫁小新娘的样子。比第一次出嫁还兴奋，有点出息没有啊你？” 宋曼红着脸颊，大眼睛扑扇扑扇的。 “我就是想……想给爱情一个正确的机会。” 宋曼深深叹了口气：“这一次，我爸没了，楠姨也不在了。我真正孑然一身地把自己重新交给了傅生言。如果还是不行……再走，就更加无牵无挂无负担了。但我愿意相信他，他不会再让我伤心了。” 隋浅微一脸被狗粮噎到的表情也是醉了。 “好吧，我就不给你泼冷水了。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咯。前面那个是四清房吧？你确定要进去这里看看？” “嗯。” 宋曼点点头：“金银首饰和奢饰品之类的太俗了，阿言他妈妈刚从那种地方出来，又赶上大过年的，我想买个玉器宝件之类的送她。就当驱邪祈福了。” 傅生言说上午开完会就接她回家吃跨年饭，买礼物的事倒是宋曼自己的主意。 虽然之前跟江婉君相处得很不愉快，但她毕竟是傅生言的妈妈。 经过阿翔的事情之后，但愿她的心态能够平和安顺些。 宋曼倒是没抱多大的希望，能叫江婉君喜欢自己，但至少不要再处处给她难堪就好。 至于买礼物，那是作为小辈的态度。 虽然宋曼现在的钱不多，也买不了特别贵重的古董器件。 “行，我们先进去看看。” 隋浅微拉着宋曼的手进店，“不过这种东西我不是很懂哦。你自己把关吧。” “没事，四清房在行业里口碑很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特意去查过的。” 宋曼说。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么？” 年轻的女店员热情地招呼两人，“是自己把玩还是送亲朋好友？” 店里的人不多，除了几个女店员外，还有一个像店长模样的年轻男人。 二十五六的年纪，白色中式长衫褂，高瘦清秀，及肩长发，透着一股阴柔之美。 此时他正坐在茶桌那边，给一对中年夫妻讲解销售。 看到宋曼进来的时候，他余光微微瞥过来。 宋曼与人家对视了一下，礼貌笑笑，便转头继续跟那我女店员说话去了。 “我想挑一块类似于玉如意那样的礼物，不用很大的，精致点就好。” 宋曼心里早有了几个选择，“项链或者是手绳都行。” “好的，这边请。” 店员将宋曼和隋浅微带到柜台一侧，取出几件玉坠来，一一展示。 宋曼挑了几样，对比着看了看，却都摇了摇头。 “羊脂白和蓝田水料这些，都太常见了，有没有更精致一些的？” “曼曼，你也懂这个？” 隋浅微问。 宋曼点点头：“其实也不算很懂，但学过珠宝设计吖。” 说着，她从脖子上摘过来一条红绳。 “我这里有一块玦，是云山紫玉。” 宋曼说，“你们这里有没有类似这种材料的？比较适合女士，透色也很精致的。” 店员小姐一听，小半个行家啊？ 柜台里展示的凡品，人家嫌俗了，看来得拿点好东西出来了。 “您稍等一下。” 店员小姐来到那个长发的年轻男人身边：“陈哥，两位姑娘想要买紫玉如意件。前两天刚进的那一挂，要不要拿出来给她们看看？” 陈放鹤眉头微微一蹙：“那是傅哥订的，要送他母亲的。” 站起身，他跟那两位客人抱歉笑了笑。 “程先生，程太太，失陪一下。” 宋曼看到掌柜的亲自过来了，冲人家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也不是一定要紫玉，就是觉得我身上这块珏的品相还不错。想问问老板，有没有类似的？” “我看看。” 陈放鹤戴上手套，轻轻接过宋曼手里的紫玉珏。 “这玉看起来，已经养了有些年头了，一直戴在身上？” 宋曼点点头：“从小就戴着，应该是家里人帮我求的。” 都说血气养玉，玉养人。 贴身带了好多年，表面早已光滑如鉴。 陈放鹤端详了一下：“这应该是云山上品一紫阁的玉玦，如果能有一对儿，会更有价值。” 宋曼略几分惊讶：“老板，这玉还有一对儿？” 陈放鹤点点头：“是。”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弱弱传来。 “不好意思，我……我能看看么？” 宋曼回过头。 那女人正是刚才坐在茶桌上的，被成为“程太太”的女人。 她看起来五十左右的年纪，仪容秀美，穿着体面。 第220章 上门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看看对方，微笑点头：“可，可以呀。” 随后，她用手帕托着玉玦，小心翼翼呈给那女人。 今天为了挑礼物，宋曼特意戴了眼镜。 她看得清楚那女人眼里微微泛红的颜色，托着玉玦的手，似乎也有几分颤抖。 “这，是你从小戴着的？” 宋曼点点头：“是啊。这位太太，刚才老板说这玉有一对儿，您可是见过另一半？” “哦，没，没有。我就是好奇，看一眼。” 可是宋曼却觉得，对方明显话里有话的样子。 接过还回来的玉玦，宋曼原是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迎宾门这里听到有人在叫她。 “曼曼。” “阿言？” 刚才傅生言给她打电话，问她位置。宋曼说在裕华路的古董街上逛，还没说具体位置，没想到，他竟然找来了四清房。 “你怎么一下子就找过来了？” 宋曼迎步上去。 “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跟朋友喝喝茶，休息下等我么？你怎么跑古董店来了？” 傅生言往那对中年夫妻身上看了一眼，见气氛有些异样：“这两位是——” “哦，我不认识，是偶遇的客人。” 宋曼随口解释。 “打扰了。” 那位中年先生扶着妻子，跟宋曼他们道了声招呼，然后双双离开。 傅生言看了陈放鹤一眼：“大客户？” 陈放鹤摇摇头：“也不算，衣着不菲，谈吐不俗，但不是圈子里的人。我第一次见。” 宋曼哎了一声：“你们，认识？” “四清房的陈放鹤，我兄弟。” 傅生言说。 “宋小姐你好。” 陈放鹤微微一笑：“早知道是宋小姐来，我就直接把紫玉如意拿出来了。傅哥上个月专门让我准备的，我还在想是谁跟他这么有默契。” 傅生言看看宋曼：“你要买这么老气横秋的东西干什么？” 宋曼红了红脸：“一会儿不是要跟你妈妈去吃饭么？我想，空手总是不太好。” “你还真是惯她。” 傅生言哼了一声，“用不着。免得她又要作威作福，还当你在讨好她。” 宋曼面有难色：“毕竟是你妈妈，该有的礼节总不能省的。” “我这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傅生言从陈放鹤手里接过一个红绒锦盒。 打开一睹风采，巴掌大的紫玉件光滑剔透，熠熠生辉。 宋曼舔舔舌头：“这个，得多少钱？” 陈放鹤笑道：“这是雾罩山的成品原玉，籽料就要七百多万。取其玉心硬质髓打的器件，出品价大概在——” “咳。” 傅生言看了他一眼，“假的，随便玩玩，一千多块钱。” 宋曼：“……” 隋浅微：“曼曼是学过珠宝鉴赏的……” 傅生言哦了一声，把盒子往宋曼手里一塞：“算你送的。” 宋曼赶紧摆手：“这不好吧，太贵重了。” “你楠姨过生日的时候，我抢了你一对钻石耳钉，忘了？当还上了。” 宋曼顿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好吧。” 宋曼小心翼翼地收好盒子。 “不给你朋友挑一个？” 傅生言看看隋浅微。 “我，我不用了吧？我又不懂这些，陪曼曼过来的而已。” 隋浅微推却道。 “隋小姐的父亲跟我继父于金平亦是旧识。当年也曾一起开过钻矿，对古玩玉件之类，多少也有些了解。” 傅生言给陈放鹤递了个眼神，“要过年了，随便挑一件送长辈。” “这……” 隋浅微还有些犹豫。 “曼曼。陪你朋友一起去，跟放鹤去库房挑。” “哦。” 宋曼陪着隋浅微一起，跟陈放鹤往地下室去。 隋浅微悄咪咪用手肘轻轻拐了宋曼一下：“这店怎么就好像是傅生言开的似的？” 宋曼：“我也不知道……” 陈放鹤笑：“本来就是傅哥的产业，我只是帮他代管经营。” 隋浅微：“奇怪了。我之前听说，傅氏集团好像是不允许大股东对外私设非货币储备类的经营业务。傅生言现在还是傅氏集团的执行董事吧？” 宋曼茫茫然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懂。” 隋浅微扶额：“姐姐，你都要跟他复婚了，清醒一点啊！” 宋曼笑：“难道要复婚了，就要清点他的财产么？” 被骗了三个亿的小傻子，木有资格多事。 …… 从四清房离开时，太阳将将西移。 宋曼坐上车，说是一点都不紧张，那可不是真话。 对江婉君，她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手这么凉？” 等红灯的时候，傅生言伸手过来，轻轻攥住宋曼的掌心。 然后换手过去，调了下车厢的空调温度。 “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他问宋曼。 “还好，就是偶尔有点晕，没什么胃口。” 傅生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过完元旦，去复查一下。” 宋曼奇怪：“查什么？我不是，只是低血糖么？你干嘛这么紧张？” 傅生言：“……低血糖不是什么大事，但挂点滴用的药，万一有副作用怎么办？” “你……” 宋曼的眼睛圆了圆：“阿言，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妈妈，逼你尽快备孕？” 傅生言等灯的时候顺便拧了一瓶矿泉水，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去。 “你瞎想什么呢？” 宋曼咬着嘴唇：“我不是瞎想，我知道你想要，她也想。其实我……也想。” 其实宋曼想说，之前那次，一不小心弄破了小雨衣，她本来是有动过心思，觉得是不是孩子的缘分又来了。 冥冥之中，是另一种指引。 可是，她终究还是不敢太冒险。 于是也没有跟傅生言商量，就一个人自作主张买了紧急的药。 “其实我，上一次……我……” 绿灯了，傅生言重新发动车子。 “曼曼，别向这个。现在你最重要的要养好身体。就算真想要孩子，至少也得明年开春再说。” “嗯。” 宋曼憋回了没说出口的话，眼睛转向车窗外，心思却难免复杂。 傅生言带宋曼回于家，位于城东区的一座高档社区。 一楼带院子，原本是打算给于展翔留作婚房的。 宋曼几乎没有上过于家的门，一方面是跟江婉君关系不好，另一方面是傅生言自己也很少去。 但今天日子特殊，便没有选酒店餐厅，而是直接在家里聚了。 “于先生，于太太，你们好。” 第221章 跨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哥，曼姐，你们怎么才来啊？等你们好久了。” 于展翔挪着自己的代步架，凑到玄关口。 “堵车。” 傅生言把帮宋曼把外套摘下来，递给上前来的阿姨。 “顺便陪曼曼挑一样礼物，送给咱妈的。” 傅生言向宋曼递了一个眼色，宋曼赶紧把礼品袋拎上去。 “于太太，这是……一点小心意。”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又不是什么好日子。” 江婉君的态度并不热情，也是在宋曼的情理之中。 不热情，却又不像以前那么嚣张得理直气壮，于是就只剩下尴尬这一个词可以形容气氛了。 好在于金平还是挺明事理的人，对宋曼和傅生言都是客客气气的，一个劲儿夸赞这紫玉如意实在是上品。再加上于展翔这个活宝在席，氛围大差不差到哪去。 “妈，怎么不是好日子？恭喜你今天修行圆满。不仅圆满，还圆润。” 江婉君没好气地瞪了小儿子一眼：“我知道我胖了！那里面除了吃就是坐着上课，哪有不胖的？” “那是佛光养人。” 其实于展翔早就知道江婉君不是去什么山上祈福闭关，而是被关到看守所去了。但他刻意不拆穿，大过年的不提囹圄，算是讨个吉利彩头了。 这会儿，他笑眯眯地挪到了餐桌前：“快吃饭吧，饿死我了都。现在我可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家人都忍不住笑，这可真·长身体的时候。 “曼曼，今年过年不回去陪家里人么？” 于金平问宋曼，“或者叫他们一块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些。” 宋曼提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里难免凄然。 云楠不在了，只有哥哥一个人和七嫂在一起跨年。 不过，檀姐应该会去陪他吧？ “他们……” 宋曼犹豫了一下，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傅生言替她接过话题。 “楠姨去国外看望她的小儿子了，他哥哥跟女朋友在一起。” 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宋曼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样啊，那过完年，什么时候过来两家再见见面？” “又不是头一遭了。” 江婉君在旁边哼了一声，“一个非要娶，一个也愿意嫁，旁人瞎掺合什么……” “妈说的是。” 傅生言淡淡搁了下筷子，“曼曼愿意嫁我第二次，是我们两个深思熟虑过的决定。旁人确实没必要跟着掺合。” “行了你不用敲打我，你妈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 江婉君抿着嘴瞪他一眼：“好像我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没事就喜欢给你们找茬添堵似的。你自己选的，自己喜欢的，日子该怎么过自己掂量。我才懒得管呢。” “这就对了。” 于金平故意凑过来跟妻子碰了下杯，“一把岁数了，别总管孩子的事儿，多花点心思在老头身上。” 于展翔：“银嫂，你看看厨房炖的狗粮好了没？” 家里的阿姨一脸懵逼，实在get不到于展翔的梗。 “啊，小少爷你是说快递是……狗粮？咱家也不养狗啊？” 于展翔无语：“什么快递啊？哎呀，我的意思是——” “院子外面有个快递，好像是骑手闪送的，”银嫂说，“刚才我没空拆，放在鞋架上了。” “闪送？” 于金平往玄关那边看了一眼，四四方方一个盒子。 “什么东西？谁买的？” 于展翔率先摇头：“我没买，我快递都寄我自己家的，免得你们整天唠叨我乱花钱。” 江婉君就更不可能买了，她下午才从看守所出来。 就算表现的再出色，也没有听谁说过看守所里还能网购的。 “吃完再看吧。” 傅生言给宋曼夹了一块清蒸鱼，因为他发现宋曼的胃口似乎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氛拘谨，还是—— “唔！” 突然间，宋曼放下筷子，转身就往洗手间里跑。 “曼曼！” 傅生言赶紧跟上去了。 这下子，一桌子剩余闲杂人等，脸色都变得很异样了。 江婉君冲于展翔撇了下眼神：“这是，有了？” 于展翔摊手：“不至于吧？我哥最近很守男德的。” 江婉君：“那要不是的话，干嘛那么急着复婚？之前我看宋曼那个架势，估摸着是跟阿言老死不相往来了。我还以为她这会儿都跟傅家那个小叔在一块了。” 于展翔打了个寒噤：“妈你别瞎说，曼姐跟傅叶白……反正就，你等会儿别在他俩面前提着个名字。” 江婉君皱眉：“我又不傻。但宋曼这个身体状况行么？才养了三个月，又怀？阿言也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克制。女人家不能这么折腾的。” “妈，你是真关心曼姐啊？” 于展翔眯眼笑。 “谁关心她？” 江婉君哼了一声，“那还不是看你哥鬼迷心窍的份儿。反正这一次，我也想开了。管他们爱咋咋的，不如跟老于出去旅旅游。还有你，伤养好了，赶紧找个正经营生。” “为啥我哥要赶紧生孩子，我就得赶紧找个正经营生？” 于展翔不服气，“我也能给你尽快找个儿媳妇，生个孙子呀。” 江婉君想了想：“你能直立行走妈就烧高香了，可不敢瞎指望你还能传宗接代。” 于展翔：“你是亲妈么！我康复的好着呢！我……我，我马上就能泡到一个大美女，连我哥都要被我势压一头。” “大过年的，观音菩萨如来佛都放假，你吹牛也没人听。是吧，老于？” 江婉君怼了下旁边的于金平，可后者明显好像在想心事。 “啊？你说什么？” “你怎么走神呢？” 江婉君一脸不满：“大过年的，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想那个快递是谁送过来的。” 于金平：“爸你要好奇就拆了呗，说不定里面真的是狗粮。” …… 宋曼趴在洗面池上吐得泪汪汪，傅生言担忧地陪在她身边：“曼曼，还难受么？” 宋曼漱了下口：“还好，最近……就平安夜之后，经常觉得反胃，头晕。” “假期结束后我们去医院复查一下。” 傅生言说，“看看是不是上次的迷·药有副作用，还对身体有影响。” “迷药？” 傅生言：“什么迷·药，我说的是药。你听错了。” 宋曼：“你说的是迷·药，我没有听错。” 她眼睛不好使，耳朵有不聋。 第222章 婆媳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轰！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 傅生言轻轻扳过宋曼的肩膀，“先出来吃饭。” 宋曼点点头。 这会儿不好多说什么，还是先吃饭吧。 可是餐桌上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 于展翔和他爸妈都没在吃饭，而是顶着于金平手里的一个快递箱。 “怎么了？” 傅生言凑过去看了一眼。 于展翔：“哥，曼姐没事吧？” 宋曼摇头：“没事，最近肠胃不太好。” 傅生言见于金平绷着一张脸，抱着快递盒子不说话，不免有些疑惑：“于叔，这什么东西？” 盒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土，其他东西都没有。 见于金平的脸色不好，江婉君有点担心：“老于，这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寄土干什么？” “可能是恶作剧吧。” 于金平叫家里的阿姨过来，收拾一下丢出去。 “爸你看下寄件地址啊。大过年的寄土过来，谁这么缺德？诅咒咱们全家来年吃土呗？” 于展翔叫起来，“那上面有地址吧？” “没有。” 傅生言把外包装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 “这上面甚至连收件地址都没有，只有人名收。银嫂，你有没有看清送过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银嫂摇头：“穿着那种蓝绿色制服的，常见的闪送快递员，骑电瓶车戴头盔，也没有看清脸。” “老于，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江婉君警惕起来。 “我哪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就算能瞒得住你，我瞒得住这两个孩子？” 于金平安慰妻子：“我估计啊，可能是老刘或这超哥他们，不知道哪弄了点出土的好物件，中途叫人给换了，还是叫猫耗子叼了，就剩土了。回头我给他们拜年，再问问。” 于金平把快递盒子交给银嫂：“拿出去扔了吧。吃饭，都吃饭吧。” 宋曼胃口依然不佳，随便吃了些就饱了。 饭后于金平去书房了，于展翔坐在沙发上随便晃着遥控器。 父子俩的画风稍微有那么点搞反了。 “曼曼？” 傅生言凑到沙发前，“你没事吧？” 宋曼心神不宁，当然不是因为于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个快递。 她只是在想傅生言之前在洗手间突然说的那句话。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九点。 主动提离开好像也不怎么好，但坐在这里确实也挺尴尬的。 “要不我们先回去？” 看出宋曼有几分如坐针毡的态度，傅生言不想让她觉得不舒服。 今天是江婉君出来的日子，又赶上跨年。带她上门一方面是出于礼节，另一方面也是宣布下要复婚的态度。 但傅生言可没指望江婉君真的能跟宋曼好好相处。 “你不喜欢，以后我们也不用一直跟我妈来往。” “倒不是因为这个……” 宋曼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楼上江婉君在喊她。 “宋曼，你上来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傅生言皱着眉往上看了一眼：“什么话神神秘秘的，不能下来说么？” “我会吃了她么！” 江婉君气呼呼道。 宋曼有点尴尬，推了推傅生言的胳膊：“没事的，我上去一下吧。” “嗯。” 目送着宋曼上楼梯，傅生言突然觉得腿上一疼，原来是于展翔踢了他一下。 这臭小子，看样子是恢复的不错了，踢人挺有力度的！ “哥，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了？” 傅生言瞪他。 “我知道你是想哄好曼姐，但处理婆媳关系这门学问呢，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生硬就能解决的。咱妈是不着调，但再不济也是要面子的。你当着她的面这么护曼姐，只会让咱妈积怨，曼姐也尴尬。” 于展翔说，“这一点，你得学学我爸。我奶奶一开始也不喜欢咱妈。你想想看，她连父母都没有，未婚还生了你这么个拖油瓶。” 傅生言：喵喵喵？ “你别急着发飙。你想想看，咱妈又没学历，又没正经工作。就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后来还不知咋的死于非命。这什么家庭出来的女人？换哪个婆婆听着不糟心？” 于展翔哼哼唧唧地表示：“也就一张脸长得还算好看吧，脑子却没有几斤几两。但我爸既然认定了她，那就不可能真的冒着大不韪的态度去跟父母硬刚。爱她，就得想办法让家里人接受她，给她一种能够融入进来的幸福和安全感。你说，咱妈那么奇葩，我奶奶后来都接受了。曼姐这么好，纯属是你拉胯。” 傅生言想了想：“你骂够了没有？” “不是我骂你。这两个女人是谁啊？你先搞清楚，她们首先是女人，其次才是你妈，你老婆。处理矛盾要像润滑剂一样疏导，不能硬来。女人这种东西，事儿忘了，feel还在。就算嘴上不说，心里结下疙瘩了就是一辈子的。你想让咱妈喜欢曼姐，指望她失忆都没用。要是学不会处理矛盾关系，早晚还得撕起来。” 傅生言：“我付钱给你，你帮我处理。” 于展翔瘫倒：“没药救了你。我看你，也就是仗着自己动不动把曼姐弄怀孕，逼着她离不开你。” “胡说什么。” “她不是又有了吧？” 于展翔眨眨眼。 “你当我是畜生么？” 傅生言踹了他一脚。 一个两个都这样，苏风辞也是。 上次大半夜莫名其妙问他戴没戴安全措施，都有病是不是？ …… 楼上，卧室。 宋曼跟着江婉君进来，不免有些忐忑。 这是她第一次来于家，更别提进人家主卧了。 “坐啊。” 江婉君看出她的拘谨，难免有些不耐。 “我还能吃了你？” 宋曼应了一声，坐在床位的贵妃椅上。 “于太太，您找我有什么事？” “叫于太太不难受么？” 江婉君看了她一眼，“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但听你叫妈也叫习惯了。过完大年又要嫁回来，别改了。更何况，你现在可真的是没有妈了。亲妈后妈都没了。” 宋曼：“……” 这话说的，搁谁身上都想打人。 但宋曼多少从中听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惜。 她点点头，没说话，当然也没喊“妈”。 “这个给你。” 江婉君从床头柜后面的保险箱里摸出一个盒子。 “我不爱占你便宜。你送我东西，我肯定要还你的。” 第223 和解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不知道是什么，但见江婉君这么神秘兮兮的，估计价格不菲。 她不想要，连连推辞。 “你这是看不起我手里的东西？” 江婉君撇撇嘴：“我是没什么好出身，但我儿子能挣钱。你俩现在还不是夫妻呢，我给你的，就是我给你的。算婚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紫玉珏。 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这……” 宋曼惊讶不已。 “怎么？” 江婉君用两个手指尖捏着上面的红绳，拎起来放在宋曼的手心里。 “你不是嫌小吧？我跟你说，别看这款紫玉只有梅子大小，成色和品相可比你给我那一大坨玉如意还要名贵。” 一大坨…… 好歹也是后面带几个零的宝件玉器，被江婉君用“坨”来形容，宋曼觉得傅生言应该是要哭晕在厕所了。 “不是，我……” 宋曼脸色不对，仅仅是因为江婉君塞给她的这枚玉玦，跟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块，几乎是一模一样啊！ 宋曼并没马上把自己的东西展示出来，而是留心问了句渊源。 说来也巧，今天在四清房的时候，那个掌柜陈放鹤的确是有提及过宋曼的这块玉玦原是有一对品。 没想到，竟然会在江婉君手里。 “于太太，您这块玉玦是哪里来的？” “地里挖的。” 江婉君这口吻，就跟在说地里挖出来的“红薯”似的。 宋曼：“……” “你于叔不是开矿的么？我想想看哦，得有十五六年，二十年前？” 江婉君回忆道，“有次开山道，里面挖出来这么个东西。拿去一鉴，说是上品，挺值钱的。你于叔送给我，让我好好保管着，我看这东西挺上档次的，准备拿着做个传家宝。” “那，挖出来的时候有盒子么？” 宋曼若有所思地问。 江婉君摇头：“你想得可真没，难不成天上掉下来的还给你带个证书啊？” 宋曼：“……” 宋曼心里嘀嘀咕咕，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而是觉得，这荒郊野地挖出一枚挂身玉件，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很瘆人。 也得亏是江婉君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居然一点都不认为有问题？ “说来也怪，自从我们家那次矿山开出这么一块玉，你于叔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我原本想把这玉玦给阿翔的媳妇，不过这小子死里逃生一字命。我找人算过，他命里走水，佩玉不合适。想来想去，不如给你吧。” 没等宋曼开口应声，江婉君赶紧又追了一句：“我可不是为了你，这东西既然有财运，我是为了阿言的事业能顺遂一点。” 说完，她连玉带盒子，硬生塞到了宋曼的手里。 “那，谢谢于太太了。” “别来这套了。” 江婉君哼了一声，“回头赶紧把身子养养好，我等着抱孙子。” 宋曼：“……” 江婉君把保险箱还原，床头垫好。 一回头，看到宋曼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还不走？” 宋曼：“？？？” 她有点尴尬地哑了哑声音：“我……我以为您还有话要跟我说？” 江婉君一脸无语：“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你不会以为，我还得跟你煽情几句，说点什么，以前都是我不对？” 宋曼：“……”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啊这个婆婆。 “我要真说那些话，估计离杀青就不远了。” 江婉君回头瞄了宋曼一眼，“我跟你说宋曼，我不喜欢你，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不喜欢的。也不会因为我之前……犯了点错，吃几天斋，就喜欢你了。” 江婉君一边铺床，一边说，“你看看你这张脸，生的就不旺夫。阿言一个人在傅家腹背受敌，也指望不上你能帮多少忙。但他偏要挑你一棵数吊着，我总不能真把你连根铲了？” 宋曼回想，嫁给傅生言三年，离婚这也有半年多了，加起来跟江婉君说的所有的话，貌似都没有今天这一晚上来的多。 她排斥她，她畏惧她。 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原来于展翔这张嘴，真的是遗传啊…… “还站着干什么？走走走，一会儿你男人又上来瞎叫，搞得我好像真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江婉君把宋曼撵出去，自顾到隔壁书房去给于金平送靠垫去了。 宋曼溜溜下楼，正好迎到傅生言上来。 “这么长时间？没事吧？” 宋曼看他这幅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 “没事，你妈对我挺好。” 傅生言：“可我刚才怎么听她好像是把你给赶出来了？” 宋曼笑：“她不请我进去，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赶我出来？” 从于家出来，一路烟火连天。 宋曼看着窗外，薄薄的镜片上沾了一层雾，但她依然不舍得错过夜空的色彩。 “如果是大年夜，应该会更热闹吧。” “大年我们回奶奶那，她给你大红包的压岁钱。” 傅生言说。 其实这已经不能算是“大红包”了，奶奶承诺给宋曼的彩礼，基本上是要齐平傅观玉之前干得那鼻子缺德事的代价。 傅生言明白，宋曼虽然嘴上不说，但因为被骗钱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他以前也不会吝惜于给予宋曼最好的一切，但却远没有如今的心态。 那种给予，不再是居高临下理所当然的舍施，而是真的会去思考衡量，她需要什么，她在乎什么，她会因为得到什么而高兴。 “你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 宋曼一路都没说话，但大眼睛看着窗外，倒影在窗户上的表情是很轻松欢快的。 “我妈在楼上给你吃喜鹊屎了？” 傅生言好奇了一路。 “她给了我一个传家宝。” 宋曼趁着红灯的时候，把紫玉珏拿给傅生言看。 “这，不是你身上那块么？” “是啊，可能是有缘吧。” 宋曼说，“你妈妈说是挖矿的时候发现的，她觉得是好兆头，就给留下了。” 傅生言皱着眉推开：“挖矿那种荒山野地，多半是多少年的尸骨身上的。也就只有她这种人会觉得是好兆头，脑子本来就没剩多少，都落看守所去了。” 宋曼笑道：“其实我也这么想的，不过看她真当宝贝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至少，她把她觉得最好的东西送给了我。” 傅生言：这届妈真带不动。 第224章 恋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觉得你妈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宋曼靠着车座椅，“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跟她聊天，呵呵，阿翔真是随她。” 宋曼想，或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总是难免掉入刻板吧。 江婉君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把口嫌体正直学问给发扬到极致的。 “像她这样，喜欢什么就说，讨厌什么也不避讳。虽然不讲道理，但听着舒坦。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跟楠姨……” 提及云楠，宋曼心下黯然。 “我跟楠姨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宋曼，你得有多爱我？” 傅生言突然一问，宋曼忍不住哎了一声。 “什，什么意思？” “觉得你好像突然之间，就对我特别好了。就好像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一样。” 傅生言哼了一声。 宋曼炸了炸背脊：“哪，哪有？” “我妈蠢得快上天了，好话没说几句人能听的，就给你个破玩意儿，你都能开心成这样？” 说实话，哪有人收到自己原本就有的礼物，还能这么开心的？ “你这么开心，是为了我。” 傅生言转过脸，为了捏一下宋曼柔软的面颊，不惜把车直接停在路边。 宋曼抿抿唇：“哪有。明明是那个四清房的陈老板说了，一对玉玦更值钱。我……见钱眼开，心情当然好了。” “撒谎。” 傅生言揪过宋曼的下颌，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他说：“你之前那么坚定要离开我。后来……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你很好的事。你却突然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了。为什么？” 因为…… 宋曼看着傅生言的眼睛，那里正好倒影了一朵远处的烟花。 红彤彤的，像极了那年笨拙飞舞的一抹红裙。 因为，你是傅生言。 因为，我们本来就相爱啊。 宋曼想，再多的误会和磕碰，终究还是会给年少惊艳的执念，再让一次路。 她爱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爱的更早，爱的更深。 “你猜，是为什么？” 宋曼眯了眯眼睛，笑起来的两个梨涡比烟花此夜还好看。 傅生言想了想：“总不会是因为上次，比较……尽兴？” 宋曼：“……” 果不其然，所有的男人在这方面是不是都特别容易普信？ 宋曼刚想骂他一句神经病，身上的安全带一开，整个人就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被捞进了怀里。 骑着摩托车的交警又来了。 “这里不能停车。” 傅生言摇下车窗，“警官，大过年的。” “大过年你们不回家去玩？我一个人在大街上巡逻受冻还不够？” 傅生言：“只停了一会儿。” “都从去年停到今年了，还只停一会儿？跨年了！” 过于寂寞的警官，容易进化成脱口秀演员。 傅生言把车开到宋曼的公寓，进门后两人就拥上了沙发。 “等，等一下，我先洗个澡。” 宋曼红着脸挣扎开，蹬蹬跑上楼去了。 看着怀里的包子捣鼓飞了，傅生言稍微沉定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手机出来，一不小心掉进了沙发缝。 伸手进去捞，连着手机，带一坨毛茸茸的东西一起捞了出来。 什么玩意？ 这么恶心。 那毛茸茸的东西上面还拴着一根长钓竿似的，拎在手里，一荡一荡。 这是一支逗猫棒。 之前傅叶白送给宋曼一只猫，连带着一些猫咪用品。 后来小馒头虽然送走了，但这个逗猫棒应该是不小心落在沙发下面的。 这个小包子是有多懒啊，半年了都没好好打扫下沙发底下…… 看到逗猫棒就会想到猫，想到小馒头，就会难以避免地想到傅叶白。 傅生言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这一周下来，他刻意不想再去回忆平安夜那天发生的事。 可是…… 他心里有点乱，想抽烟，想起苏风辞那一副已经准备给他念悼词的表情，遂放弃。 抬起手，冲着胀痛的太阳穴捶了两下。 再听楼上淅淅沥沥的花洒，傅生言只觉一股从头到脚的落寞。 宋曼洗完澡，特意换上了一件新买的内衣。 玫红金的颜色，与卧室旖旎的灯光特别相衬。 这是她今天跟隋浅微逛街的时候，专门在内衣店买的。 “阿言，我好了，你要不要洗？” 宋曼冲楼下喊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人呢？ 宋曼裹了一件浴袍下来，才发现傅生言根本不在客厅。 手机，大衣，连玄关的鞋子都没了。 他走了？ 宋曼十分不解。 狗子今天是怎么了？解锁新技能“临阵脱逃”可还行？ 难道男人也有来大姨妈一说？ 宋曼拿起手机，看到里面果然有一条消息。 【曼曼，我先走了。有几个兄弟组局，跨年。你先睡吧。】 宋曼：“？？？” 【你确定，你的兄弟局，比我好玩？】 傅生言当然没有真的走，他只是从公寓出来，走了两条街，来到隔壁新修建不到两个月的中央广场音乐喷泉前。 喂鸽子。 当然他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还有鸽子在这儿逗留。 可能是因为今夜霓虹堪如白昼—— 傅生言口袋里为什么会有一包消化饼干，他也不得而知。 但想想也知道是宋曼放的，他胃不好，饮食又常不规律。 虽然已是午夜，但广场上还会有零星的行人，两两对对，让温馨显得更温馨，孤单显得更孤单。 傅生言看看手机，宋曼发过来的这条俏皮的短信。 她以前从来不这样说话。 原来不是不会，而是以前的自己从来没有让她感受过生活里鲜活的乐趣。 让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都忘了该怎么撒娇。 终于有了恋爱的感觉，才会让他患得患失。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宋曼…… 那样的事，他今生绝望一次足够。 “一个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傅生言施施然回头。 …… 叮咚，门铃响。 宋曼想，应该是傅生言吧。 一定是看到了消息后悔了，哼哼哼。 “阿言，你跑哪去——”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 第225章 救助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高大的身型，长黑衣。 浓眉国字脸，不苟言笑的表情。 宋曼认出他是老顾，傅叶白身边的那个司机。 “顾先生？” 宋曼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他怎么会突然上门来找自己？ 而且此时此刻，她因以为是傅生言回来。所以径自过去开了门，甚至只穿着居家的浴袍。随便一裹，好不尴尬。 “怎么是你？” “宋小姐。” 顾均神色微有温吞，实打实地纠结了一番：“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叶总。” “傅叶白？” 宋曼微微一怔：“他，他怎么了？” “宋小姐，我说句公道话，你们不能总是这样。” 顾均偏开脸，心里的话一股脑吐到快。 “你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旁人没资格多管多问。但从那天出事到现在，你对叶总不闻不问，也不管他伤病多严重，是不是太过分了？今天是元旦夜，他骗我说自己回叶家去了。可是我……我上门拿钥匙，看到他……” 宋曼：“！！！” 咪呜—— 一声弱弱的小猫叫从顾均身上传来。 同时，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他大衣之间钻出。 小馒头？！ 几个月不见，小馒头发腮发成了大馒头。 顾均把猫捞出来：“叶总病得起不了身，猫也饿了两天。” 宋曼：“不是说他离开白夜广告的时候，小馒头就留在办公室么？” “他骗你的。” 顾均说：“他送你的礼物，即便你不要，他又怎么可能随手丢弃给别人？” 宋曼：“……他到底怎么了？很严重么？我……” “宋小姐，你能跟我去看看他么？” 顾均把猫放下地。 小馒头也不客气，对曾经登过门的，这会儿又没有狗的地方，极大程度地表现出了“朕很满意”。 再加上它一眼横到了茶几上不知怎么会出现的那根逗猫棒，立刻跟疯了似的扑过去。 它很可爱，且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的可爱。 宋曼心里堵得有些难受。 但最终让她在踟蹰之后，还是决定跟顾均走这一遭的原因，是她对平安夜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是耿耿于怀。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为什么会因为“低血糖”而被送进医院。 但无论她怎么问，傅生言的答复都模棱两可。 宋曼没敢告诉任何人。 这两天，她反复在做一个非常令她无语的梦。 梦见自己抱着一个男人，扯着他的手臂，想让他帮忙解开自己的衣裙，衣物。 她原以为这只是她因爱而生的一场寻常性梦。 可是梦里的男人，分明就不是傅生言。 这让宋曼非常苦恼，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顾先生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 傅生言并不认识身边这男人。 五十左右的年纪，谈吐姿态不俗。 他同他一样，在新年的深夜里徘徊思考。 眼里除了历经世事沉浮后的精算，就只剩下一抹实实在在的孤独。 傅生言一看到这老头就觉得浑身难受—— 他想，如果没有宋曼，等自己再过二十几年，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长着一张很有钱的人脸，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吃一顿踏实的年夜饭？ 于是他不承认：“我不是一个人，我老婆在家等我。” “所以，你在这儿坐着是因为大过年的把她惹生气了？出来反省？” 老先生笑道。 傅生言摆弄着手里的硬币。 现在很少有人用现金了，都是电子支付。 他好不容易才在钱夹里找出来这么一枚硬币，没舍得投出去许愿。 这年头，硬币比愿望都稀罕，还不如拿着用来抛正反面做选择。 “算是。” 傅生言说。 他没跟宋曼吵架，但他确实是撒谎了。 他答应过宋曼，以后再也不欺骗她，再也不欺负她。 可有些事，他就是没办法坦诚。 “女人生气了要赶紧哄的。” 老先生笑道：“她们的情绪容易叠加，原本只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一旦得不到及时的疏通，最后就会演发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傅生言看了他一眼，对他这幅“很有故事”的表情，表示没多大兴趣。 人一辈子得遇到多少事？ 多活几年，就都有故事了。 傅生言直说，我不想聊天。 道理谁都懂，但大多数人都过不好这一生。 于是他继续沉默，盯着鸽子发呆。 甩手里那些碎饼干渣，不小心把仅有的那枚硬币也甩了出去。 他去捡的时候，老先生在背后说：“反正已经丢出去了，不如猜猜花色？” 傅生言依然没理他。 “猜猜也无妨。” 老先生不温不恼，和和气气地笑：“不经意地抛出去，反而比较灵。不像有些人故意抛的，其实在抛出去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希望他是什么了。” 傅生言定身回头：“不如这样，我猜对了，您闭上嘴，我猜错了，您把嘴闭上？” “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呵呵。” 傅生言把硬币弹进了许愿池里。 “并没有，我现在想回去陪我的爱人了。” 街道上的人渐渐少了，新年夜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老先生从喷水池边站起来，惊走了一地啄渣渣的鸽子。 他往傅生言离开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将一只V字仇杀队面具戴在脸上…… …… “曼曼？” 傅生言回家后，不见了宋曼。 看到消息最后留白似的那一句撩心窝子的话，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再上楼扑她？ 随后，就被一坨毛茸茸的玩意儿迎面扑了。 家里少了只包子，多了只馒头。 “宋曼？” 人没了，卧室的大床上只剩下一套特别抢眼的崭新内衣。 “宋曼！” 傅生言打开手机，调出监控软件。 之前他有帮宋曼装过全套的安保系统，但处于对她的基本尊重，没事的时候他也不会去窥探宋曼的生活。 但今天—— 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来的人是顾均，带走宋曼的理由，还用偷听么？ 傅生言在客厅中央站了一会儿，脑壳像被人凿空了似的。 小馒头不知愁，在傅生言脚下翻滚了两下，被他踢一边去了。 婊男人养的猫，也婊…… 第226章 捉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宋曼坐在傅叶白的床边，看着顾均叫来的医生帮他做好输液。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外面的万家灯火差不多熄了，紧闭着双眼男人依旧毫无生气地沉睡着。 宋曼从进门起就非常不解，傅叶白手腕上厚重的纱布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伤的？” “宋小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顾均问。 宋曼摇摇头：“我……记得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平安夜你被傅观玉算计，叶总为了不伤害你，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你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顾！” 傅叶白睁开眼睛，嗓音沙哑。 “叶总……” “出去！” 傅叶白单手撑起身子，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再回首看到宋曼怯怯无助的样子，眼里再生一层漪温柔。 “你怎么来了？今天新年，不陪家人么？” 宋曼摇摇头，一脸担忧：“是顾先生上门找我的。说你自从那天从将·军令回来，就病的很重。你到底怎么了？” 宋曼轻轻碰了下傅叶白试图想要藏进被子下的手。 “你别瞒我了，刚才我都看到了。医生换药的时候，好长的刀口，你为什么要割腕？” 傅叶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割腕了？” “我现在戴着这个特殊的眼镜，能看到颜色的，视力跟正常人没区别。你别骗我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宋曼急道：“那天我醒来就在医院，阿言跟我说是低血糖。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好像看到你和傅观玉……” 傅叶白深深吸了口气：“傅生言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相信就是。他说你低血糖，就是低血糖。” “可是老顾说，你是为了救我……” “他被开除了。” 站在门外的顾均：我真的会谢哦。 宋曼沉默了一阵，小声道：“傅叶白，是不是傅观玉想伤害我？他想……拿我来要挟阿言是不是？但你救了我……” 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内疚，裹挟着这半年来，她对傅叶白各种复杂的情感。 且自从她知道他以前是警·察那天起，这种感情就更趋近于一种与爱无关的信任和感激。 “傅叶白，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可是很抱歉，那天发生的事我都忘了。浅浅和阿翔也是，什么都没告诉我……你要不要紧，顾先生说你没两天就出院了，身体这么虚弱，连小馒头都照顾不了。” “你到底是来心疼猫的，还是来心疼我的？” 宋曼：“……都有吧。” “那我还算是沾它的光了？” 傅叶白哼了一声，“放心，它饿不死。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猫狗第一件事就是把主人的脸啃了。” 宋曼：“……” “早点回去吧。” 傅叶白抬起手，轻轻扶了下宋曼的脸颊。 外面很冷，房间很热，她的小脸呈出一丝红扑扑的色泽。 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像无孔不入的小太阳。 “我不着急回去。” 宋曼摇头：“总要等你退了烧。” 宋曼抬手探了探傅叶白的额头，觉得还有热度。 “你留在这里，我更热。” 傅叶白说。 …… “我热，我好热……阿言，给我好不好，抱着我好不好？” “我不是！你看清楚，我不是傅生言。” “你不是，不是阿言，可我好难受……我真的受不了了，傅叶白，你救救我！” “宋曼！不可以，放开手，听话，再坚持一下！” …… 一瞬间，奇怪又惊悚的记忆片段涌入宋曼的大脑。 她刚刚伸手就过床头的杯子，原想替傅叶白倒点水的。 接着手上一抖，啪一声摔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宋曼赶紧蹲下身收拾。 “别动了。” 傅叶白轻轻拉住宋曼的胳膊，“等下叫老顾弄，当心划伤。” 门外顾均：我不是被开除了么？ 宋曼连连做了几下深呼吸：“傅叶白，我……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了。” “走神就不要在我这里熬鹰了，该到谁身边，到谁身边去。” 傅叶白说，“我没想叫你过来。你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保护你是我责任。我现在离职了，不做警·察。若要推上几年前，我保护你甚至是我的职责。你不用可怜我。” “我……” 宋曼心里好难受，“对不起。” “没办法让你爱上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你留在这里照顾我，也只是让你自己心里舒服点。再不走，才是真的对不起。” 宋曼：“……那我先走了，哦对了，小馒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它。” “让老顾送你回去。” 傅叶白说。 “不用了，你这里离不开人的。我自己叫个车回去，让顾先生留在这里陪你吧？” 宋曼坚持道。 顾均从门缝挤进来：“叶总，我帮宋小姐叫辆车吧。” “你自作主张拉过来的人，不送回去说得过去？” 傅叶白冷冷瞪他一眼。 “我带她回去。” 医生在客厅收拾好了东西，前脚推门准备出去，傅生言便跻身进来了。 “阿言？” 宋曼睁大眼睛，恍然大惊。 “你怎么……” “回家再说。” 傅生言淡淡道，随后，他看了顾均一眼：“请先送我太太下去，我有几句话跟你们叶总说。” 顾均没说什么，只是转向宋曼，做了个引路出去的姿势。 宋曼的眼神有点担忧，傅生言自是会意：“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倒是敢。” 顾均咬咬牙。 “你家的狗比猫还会咬人。” 傅生言一肚子火，不想冲宋曼。 但冲傅叶白的后果，也是冲宋曼。 所以，谁这么不讲武德？大过年的，跑上门把他的小包子给骗走了？ 找抽是不是？ “老顾是我兄弟，你放尊重点。” 傅叶白说。 “你是我叔，他是你兄弟，敢情还是我长辈了？” 傅生言咬牙切齿，随手咣当一下，把门给带上了。 “傅叶白，你认识这个人么？” 傅生言拿出手机，将一张照片怼脸贴给他看。 第227章 惩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五十岁上下，衣着楚楚，双眼夺神。 傅生言捡硬币的时候，用手机从肘部下面悄悄拍过去的一张照片。 他是个很有自信的人。 从不觉得自己会有一天，落魄到被任何一个走街边的陌生人，轻而易举地看出孤独。 “这个人，接近你了？” 傅叶白问。 “你说呢。” 傅生言反问。 没等对方回答，傅生言继续道：“我记得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做什么是你的事，你想躺在盒里还是挂在墙上，都别把乱七八糟的危险带到宋曼身边。” “有警告我的时间，不如好好保护她。” 傅叶白淡淡道，“如果，将·军令的事情，你不想再发生一次的话。” “你——” 傅生言本不想失控，但有些时候，保持理智真的比保持人性还要困难。 “傅叶白，如果你不想死，就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说过，有威胁我的时间，不如去想象怎么避免下一次。” 傅叶白冷声道，“你以为傅观玉这样的人，打一顿就消停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你现在最该弄清楚的事？你的敌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是我。” 傅生言：“我不需要盟友，特别是某些从一开始就把眼睛盯在我女人身上的。” “我喜欢宋曼，在你之前。” 傅叶白说。 “你还不懂珍惜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眼里最美的风景。” “但你所谓的爱情，最终还是不配跟信仰冲突。不是么？你是这样，童雪也是这样。” 傅生言丝毫不退避：“我和宋曼都是俗人，我们既然相爱，旁骛就是狗屁。别跟我提道德，戒了。” 傅叶白沉寂几秒：“记着你今天说的话，除了宋曼，什么都不重要。是么？” “废话。” 傅叶白：“如果你能做到，我尊重曼曼的决定。如你再有辜负，我发誓我会带她走，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信任，谎言，命运和意外，在爱情的唯一面前，你最好做到心外无物…… …… 宋曼站在楼下，夜风冷瑟瑟。 虽然穿得很多，但还是有点发抖。 顾均站在她旁边两米远的位置，像个黑脸的门神。 宋曼满肚子疑惑，却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如果老顾是个女人，宋曼觉得，这会儿他眼睛里的恨意和妒意，基本上能把自己撕成碎片了。 傅叶白从认识自己那天，就像被人夺舍了似的，浑身上下没一处伤病不侵。 换成谁，都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吧。 可问题是，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呢？ 喜欢一个人，就活该倒霉呗。 “顾……” 宋曼忍不住，终于还是主动开了口。 “顾先生，您能跟我说句实话么？傅叶白他到底是……” “不能。” 顾均冷冷瞪了她一眼。 “叶总不准我说的话。” “他已经把你开除了……” 宋曼小声嘀咕：“我知道你也是为他好，你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隐忍伤痛，又不被人理解……” “我跟你说了他就不伤不痛了？你还不是要跟傅生言复婚，你会在乎他的心意么？你要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对他能起到一点安慰么？” 顾均劈头盖脸把宋曼凶了一通，只把她凶得眼泪汪汪。 “那我……” “算了。” 顾均递给宋曼一包纸巾。 “让叶总知道，又要骂我。好像我只会欺负小女生一样。” 一米九几的国字脸大汉，身上掏出来的纸巾还是有清香味道的，这反差萌也太让人凌乱了。 宋曼道了声谢谢，尴尬明显比难过更胜一筹。 “叶总承受的东西太多了。” 顾均往楼上看了一眼。 “真希望有一天，能有个合适的姑娘懂他，一直陪着他。” “那还不简单？你亲自泰·国走一圈。” 傅生言从楼梯间下来，一张嘴就跟时灵时不灵的灯控一样，让人心态爆炸。 “傅生言，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自己跟的老板不着调，背后欺负小女生倒是很有本事？” 傅生言一把将宋曼拉到身后。 宋曼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没有，你误会了，顾先生没有……” “你闭嘴。” 傅生言瞪她一眼：“我跟你的账回去算。” 宋曼：“……” …… 车子里的气温慢慢攀升。 宋曼缩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搓手手。 傅生言把车靠在路边，也不说话，也不看她。 时间慢得像凌迟一样，宋曼倍觉煎熬。 “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发条消息的。” “你是有什么毛病么？” 傅生言甩过一记眼刀。 “我前脚走，你后脚主动撩我。撩完就跑别的男人家来嘘寒问暖，大年第一天就这么忙？你不累？” “是顾均上门找我的，他说……” “傅叶白就是死家里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宋曼想了想：“我……我那不是怕你家万一出白事了，按照习俗，他又是你长辈，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头耽误咱俩复婚么？” 傅生言：“？？？” 宋曼扑哧一声笑了，“不生气了是不是？” “过来！” 傅生言掐着宋曼的腰，一把将她捞过来。 “以前笨嘴笨舌的小包子，现在学会说人爱听的话了？” 宋曼红着脸，坐在傅生言的腿上，大眼睛扑扇扑扇的，圆圆的眼镜下，自带一种二次元的萌感。 傅生言抬手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揪过她精巧的下颌，上前轻轻一啄。 “刚才是谁说的，自己是最好玩的东西？”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自胸腔到腹腔，一股灼烫之意兜转了一个大循环。 宋曼搂住傅生言的脖颈，脸红的像只小虾子。 “我还以为……你今天状态不好，逃走了。” 她小声喃语。 “我状态不好？” 傅生言压住宋曼的腰肢。 “这种时候，你确定要说这么找死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车窗被人敲响。 日了狗了真是的。 傅生言差点骂娘了。 一抬头，看到又是刚才那个交警。 “我说，怎么又是你们？开着几百万的车，就没钱去酒店开个房间么？” 第228章 生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说，你爸生病了？” 元旦节后，宋曼来到隋浅微的工作室。 听她轻描淡写地说起父亲隋大山的事，一边还没停下正在剪片子的手。 她爸妈很早就离婚了，父亲娶了继母，生了弟弟。 心知对女儿有亏欠，钱是不吝给的。 所以隋浅微一成年，名下不动产就有两三套。 跟陆逸臣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帮他出道，头脑发热卖了一套给他做数据。 现在的隋浅微，在宋曼眼里就是妥妥的小事业批。 分分钟发誓要把当初从自己脑子里流出去的水，都换成钱给捞回来。 “怎么病的？我看年前，隋叔不是还好好的么？” 宋曼说，那天她跟隋浅微去买礼品送江婉君，傅生言还让店里的陈老板给隋大山挑了份礼物。 元旦那天晚上，隋大山专门用女儿的手机打了个视频，跟宋曼道谢来着。 气色，状态，都不错。 “不知道。” 隋浅微拄着下巴，肩膀一耸一耸。 “可能是富贵病吧，过年吃多了？元旦第二天，我们一家去姑妈那做客。打牌的时候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感觉不太对劲儿。” 隋浅微说，她爸这人以前就容易神神叨叨。 年纪大了就比较信佛，每年那香火钱捐的，就跟年轻时候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急着超度似的。 “那天晚上一回来，他就说身体不舒服，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还一会儿爬起来去看一眼。裹着棉被挤了一头汗，说自己浑身没劲儿，发烧盗汗。” 隋浅微放下鼠标，就了一口奶茶。 “你说，大冬天地暖开到28度，门窗关的严严的。然后穿着大棉袄裹着大棉被，能不发烧盗汗么？” 宋曼倒不是故意对长辈不敬，但挺隋浅微的这番说法，不像生病，倒像是中邪了。 “谁说不是呢？” 隋浅微说，“我后妈可是担心死了，估计生怕我爸没了，我会跟她孤儿寡母争家产似的。赶紧连夜把我爸送医院，心肝脾肺十二指肠全做了一遍，P事没有。大白——” 隋浅微一边吐槽老爹，一边划开手机平台软件，“人呢！都几点了，你们里面还没开播？” 叫大白的男生矮墩墩的，一溜烟跑出来：“浅姐。阿翔今天没来。” “啊？” 隋浅微看了宋曼一眼：“阿翔没来？” 宋曼双手一摊：“我不知道啊。” 元旦结束后，傅生言因为公事出差飞了趟东南域。 宋曼去难道花园住了几天，苏云岸也过来了。 第一个没有云楠在的新年，两人的心情五味杂陈。 今天她没什么事，便到工作室来看了两眼。 用隋浅微的话说，投钱就行，也不指望她能有多少心思陪她折腾自媒体事业了。 宋曼已经决定了，过完大年就跟傅生言复婚，然后去傅氏集团的广宣部就职。 “别说，看你这眼镜戴久了，还挺秀气。” 隋浅微被话题叉了一下，瞬间给宋曼想了个更加贴切的外号，叫四眼包子。 “不是，你刚说到哪了？阿翔没来？” 宋曼把隋浅微的思路拽回来。 “是啊，他跑哪去了？我们这个号在三个平台的量起的都不错。” 隋浅微说，“我们前两天才商量让他改一周双播。你还别说，阿翔这孩子有点明星相。虽然一年半载别想着唱跳了，但直播脱口秀这类，你仔细看了没？他的带货水平，那绝对是厨子都能给你忽悠瘸了的——” 宋曼：“我相信……” 如果说，她和傅生言能走回到要复婚的这一步，除了她年少热烈的偏爱之外，阿翔可谓是功不可没了。 这孩子到底是多少瓦的小太阳，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以后，还能这么发光发热？ “就是做明星助理时养成的不少毛病，爱迟到。” 隋浅微说，“大白你给他打个电话。” “他说他不来了啊。” 大白扯着喉咙往回喊：“浅姐你没看群么？他上午就发过来了，说他爸爸病了。” 隋浅微赶紧翻手机：“忙一早上，没注意。” 宋曼闻言，心头不免咯噔一下。 于叔叔病了？ 奇怪了，元旦那天一家人在一块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才一个星期而已。 “还真是难兄难弟。” 隋浅微没心没肺。 于金平跟隋浅微的父亲隋大山是旧识老伙计，早年两人合伙开矿的，后来赚了一大桶金，各自就在擅长的领域里继续营生了。 于金平后来主要做有色金属二加工，隋大山做了建材生意。 这些年走动不算多也不算少，逢年过节偶尔跟圈子里的人聚聚。 年纪大了，再附个风雅字画什么的，倒也过得富足自在。 但—— “浅浅，你爸爸和阿翔他爸，元旦出来见面了么？” 宋曼问。 隋浅微摇头：“不知道，没听说。你也觉得奇怪？” “是啊，怎么前后脚都病了？” 宋曼说，“我还以为是不是出来见面吃坏东西了？” “宋曼。” 正在宋曼纳闷纠结，想着要不要给阿翔打个电话的时候， 她听到门口前台一声电子音—— 欢迎光临。 再转头，是傅生言过来接她了。 “你不是要明天的飞机回来了？” 宋曼惊讶且惊喜。 “事情提前处理好了。” 傅生言提步走进来，“你这两天都在这边？” 宋曼摇头：“没有，我跟我哥回了趟南岛花园。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对了，你知道于叔病了么？” “嗯。” 傅生言点点头，“我准备去医院看看，要不要一起。” “好啊。” 宋曼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是什么情况？元旦那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妈的意思是，也不像太严重的病。” 傅生言拉着宋曼，两人跟隋浅微告别后，便离开了工作室。 上车后，傅生言正好接到于展翔的电话。 “哥，你回来了么？我爸状况好像有点……有点不对。” 于展翔的声音很焦急，夹杂着些许无措的哭腔。 “你先别着急，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说他是……” 第229章 服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跟着傅生言一路赶到医院。 于展翔和江婉君都坐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孩，宋曼好久没见了。是傅生言的表妹季芙蓉。 此时此刻，江婉君红着眼睛，靠在季芙蓉身边。 于展翔坐在轮椅上，表情依然紧张又凝重。 “人怎么样？” 傅生言问。 “正在洗胃。” 于展翔说。 直到这会儿，宋曼才听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于金平前几天就说身体不舒服。 人打不起精神，也不出门，整天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江婉君有点担心，劝他去医院看看。 看是不是最近血压血糖高了，或者肝功能差了之类的。 但是于金平推说可能只是最近累了，睡眠不好。 说是开点安眠药就行。 “我看他也没有叫疼叫痒的，不像是很严重，就没往心里去。” 江婉君一边哭，一边说。 “没想到今天早上，我到客房去找他，都快九点了，他还没醒。我觉得事情不对，就赶紧把阿翔叫回来，说打120。结果，结果送到这边来检查，说你爸是服了过量都安定。简直是作孽啊，都快六十的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想不开的？” 江婉君哭得动容：“这大过年的你说说，我……我跟了他二十多年了。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姨妈，姨妈你别这样。” 季芙蓉扶着江婉君，陪着一起抹眼泪：“姨夫不会有事的，发现的及时，洗胃之后就会没事的。” “是啊妈，你别想太多。” 于展翔拉着江婉君的手，陪着表姐一起安慰她。 “爸可能就是最近身体不好，神经衰弱，不容易入睡。” 于展翔说，“这感觉我懂。我受伤康复那会，浑身都很疼，也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又怕打止痛药上瘾，我也想过要是能吃上一把安眠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这是于展翔第一次提起自己伤病时的感受，在亲人朋友面前，他总是咬牙坚持着刻意不展现出脆弱的样子。 此时宋曼听在耳朵里，余光往傅生言身上瞄了瞄，她看得出来，他跟她一样心疼。 医生从里面出来了，几人同时围了上去。 “你们不要太担心，洗胃以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病人的情绪变化，你们要多留意一下。不要再说一些刺激他的话。” 江婉君无奈极了：“医生啊，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哪里搞得清楚什么会刺激他啊？” 说着，她一包眼泪一把鼻涕，回头一把拽住于展翔的袖子。 “你爸这两天跟你说过什么没有？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生意上的事，也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我真的是……” “妈，真没有。你也不是不了解我这个人，我这么不靠谱，我爸就算是生意上有困难，能跟我哥说，也不会跟我这个亲生儿子说的。” 这倒是实话，江婉君听完，又转脸看向了傅生言。 “妈，你先别急，等于叔醒了，先问问他。我这边叫人也去跟进一下。” 傅生言的意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会儿于金平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准备去病房。 宋曼想去个洗手间，于是跟傅生言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呕—— 刚走进隔间，宋曼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让她又熟悉又惶恐。 她是怎么了？ 这…… 急急忙忙忙翻开手机，宋曼打开了专门下载的生理期app软件。 因为之前流产又伤病的缘故，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多多关注下自己的生理期。 什么时候来大姨妈，什么时候会畏寒，该注意保暖还是饮食，程序上都会有比较科学的提醒。 宋曼翻看记录，看到自己的生理期自十月中旬开始，趋于正常，十一月和十二月都正常。 但是一月份—— 这两天应该要来了吧？ 怎么感觉没什么动静呢！ 可问题是，她不可能怀孕啊！ 她跟傅生言唯一在一起的一次，是—— 宋曼看看小程序上的日历，现在她生活可自律了，这种事都会详细记录的。 十二月二十一日？ 时间上倒是危险了一点。 两人虽然有做安全措施，但事后宋曼发现小雨衣破了，自己还专门叫了一份叮咚快药上门，当天晚上就吃了紧急避孕药呢。 怎么可能会有？！ 不会不会，一定是精神太紧张了。 宋曼想。 但此时此刻，跟着宋曼前后脚进来洗手间的季芙蓉可不这么想。 她把耳朵凑过去，听得一清二楚。 宋曼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怀孕了哎！ 难怪江婉君这次也不反对他们两个复婚了。 经过之前几次事儿。季芙蓉倒是也不敢对宋曼再指手画脚。 但要说让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嫂子，还是很有难度的。 …… 于展翔和江婉君正在病房里陪着于金平，傅生言走出来到隔壁阳台上打电话。 “隽哥，查下金山有色这一个月来的业务活动，看看有什么异常。” 这个电话，他是打给自己的首席经理人陶镌的。 “金山有色，是你继父于金平的那个公司吧？” “不错。” 傅生言未雨绸缪，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担心有人从自己身上挖不到短板，必然有可能会把目标放在周围人身上。 但于金平做生意，多年来只求稳不求张。 倒也不至于能被谁抓到什么把柄，或者是被扼住无法翻身的命脉。 早在几年前就融过两轮了，这把年纪的人，也没什么非要上市的野心。 目前估值马马虎虎，于展翔又不是个能接家业的货色。 傅生言之前听于金平说起过，再干两年肝不动了，就拖他帮忙随便找个好卖家，到时候，带着江婉君出国养老去。 所以——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过了一个元旦，于金平的样子怎么好像被人下降头了似的？ “哥！哥！” 季芙蓉鬼头鬼脑拉开阳台的隔断门。 “你打完了没有？快点，我跟你说个事儿！” 第230章 面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有话说话，放手。” 傅生言皱皱眉头，甩开被季芙蓉拉皱的袖子。 “哥，宋曼怀孕了你知道么！” 看着季芙蓉那一脸发现新大陆似的夸张表情，傅生言十分不耐，“别胡说八道。” “是真的！我刚才在洗手间隔壁听到她吐得厉害。” 季芙蓉见傅生言完全不信，急得直跳脚。 “她最近肠胃不好，元旦的时候也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 傅生言自顾提步往前走。 “哥！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呢。宋曼她肯定知道的，我听到她听到洗手间里开一个app的提示音，我也有这个软件，叫美丽小主，是用来计生理期的！” 季芙蓉一口气喊得呼哧带喘，“哥我真的不是瞎说的，如果哪个女的发现自己总是无缘无故呕吐，然后立刻查软件看生理期，不是怀孕是什么嘛！” 傅生言咬咬牙，先回头，再转身：“你有完没完，我跟她在一起，她怀没怀孕我会不知道？” 季芙蓉眨巴眨巴眼睛：“哥，你没事吧？她怀孕，必须是你的么？” “你——” 就在这时候，宋曼从走廊转角过来。 季芙蓉理亏，赶紧闭上嘴，躲到傅生言身后。 还好宋曼好像并没有听到，只是本能觉得这边的气氛有点异常。 “曼曼，没事吧？” 傅生言没有再理季芙蓉，径自提步来到宋曼跟前。 看她小脸红扑扑的，眼镜片上还有些水渍。 宋曼看了一眼季芙蓉：“怎么了？是不是于叔叔他……” “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傅生言没理季芙蓉，拉着宋曼的手往电梯走去。 季芙蓉那些信口开河的蠢话，他自然不会相信，但偏偏在给宋曼拉安全带的时候，他一不小心看到了她的手机页面。 推送消息通知提醒—— 【美丽小主提醒您，姨妈已经推迟两天了，准备好面包接驾吧】 面包？ 傅生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面包是什么东西？ 女生的生理期不正常，需要吃面包么？ 难道是因为摄取的碳水不够，才会引起生理期紊乱？ 宋曼受伤之后，人比原来还要瘦。 所以应该让她适当增增肥，平时她自己开伙做饭，都只吃轻食蔬菜什么的…… 傅生言随手给秦豪发了条消息，让他去宋曼家门口的西点屋转一圈，新出炉的面包每一样都拿一份送过去。 “阿言。” 宋曼轻轻戳了戳傅生言：“你怎么了？” “哦，没事。” 傅生言已经开了火，却忘了启动车子。 “是在担心于叔叔么？” 宋曼问。 傅生言摇摇头：“嗯。你说，隋浅微她爸爸也生病了，也是在元旦聚会之后？” 傅生言不想让宋曼看出自己还有别的情绪，那样一定会让她很不安。 所以既然她问到了，自己也就势下了个台阶，把话题转移掉了。 宋曼叹了口气：“之前我还以为于叔叔是跟隋叔叔出去聚会，吃坏了东西，所以都生病了。实在没想到于叔叔是因为抑郁症。总之，人没事就好。我想，也应该让阿翔多陪陪他爸爸了。” 这么久以来，他就像个治愈全世界的小天使，在朋友之间发光发热。 如今自己的老爸遇到了状况，相信他也一定能够帮助他走出泥淖的。 “你能说出这些话，曼曼，我能感觉到，你真的把我的家人也都当家人了。” 傅生言转了下头，眼里绻缱不息。 宋曼怔了一下，眉眼轻轻顺下去。 “我知道要让你的家人们真正接受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我想，我还是愿意为你努力一点的。至少，不要让季芙蓉再在背后说我那样的话……” “你，都听见了？” 傅生言差点踩错刹车。 “嗯……没听全。反正她说我在外面乱搞，就算怀了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这句是听清楚了。” 宋曼歪了下小脑袋。 傅生言只觉得心里像吃苍蝇一样难受。 “你听见了还不打她……” “我上次有打过啊。” 宋曼嗤笑一声：“她当我的面骂我，我当然要教训她。可这一次，她又不是当我面说我。” 背后说人，打得过来么？ 就算理论了又怎样，人家回头还不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所以……” 当着他的面说他爱人的坏话，该动手的是他才对。 想到这里，傅生言心生内疚。 随后一脚刹车踩下来，就要下车。 “我揍她去。” “阿言！” 宋曼一把将傅生言扯住：“好啦，别闹了。你妹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既然决定重新跟你在一起了，总会想办法让你的家人喜欢我的。只是这个过程，我并没有很着急啊。” “对不起。” 傅生言落座回去，单手搂过宋曼的脖颈。 “我说过这一次不再放手，也不会再让你手任何人的委屈。重新许诺的婚姻，不该用你的忍耐为代价。” “可我愿意啊。” 宋曼眨眨眼，主动凑上去，轻轻啄了下傅生言的唇。 “你这样，我等不到回家了。” 傅生言捏着宋曼小巧的下颌，沿着她圆鼓鼓的小脸，抚了又抚。 “那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曼红了红脸：“我有点……” 可能是水喝多了，宋曼这会儿有点想去卫生间。 一路开回宋曼的公寓，小包子进门差点被地上的一堆面包给绊了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 宋曼一脸懵得差点忘了去上厕所了。 “没事，让秦豪准备了几天的早餐。” 傅生言随口搪塞，“看天气预报，这两天会下雪，你要是没什么事，在家休息几天吧。” “你还真把我当孕妇了呀。” 宋曼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那我坦白吧，我真的有了。” 傅生言：“！！！” “它的。” 宋曼指了指盘在沙发上的小馒头——大馒头。 虽然宋曼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但傅生言的心却像是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 这猫，不就是傅叶白的猫？ 难道…… 傅生言颓然坐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局促了几分。 他不想胡思乱想，却还是免不了胡思乱想。 这会儿宋曼进洗手间去了，隔了几分钟还没出来。 突然，傅生言听到她在里面叫—— “阿言！阿言！” 第231章 检验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 傅生言听到声音，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又或者是期待什么，总之情急之下下盘不稳，差点摔在茶几上的一堆面包上。 “曼曼！怎么了？” 推开洗手间的门，傅生言看到宋曼站在马桶边上，小脸羞的红红的，一只手正一遍遍扣动着马桶按钮。 “好，好像坏了，不冲水。” 傅生言长出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吓人”的事。 比如说突然来红，是例假期，还是…… “停水了？” “好像不是。” 宋曼开了下一旁洗面池的龙头。 “可能就是马桶的出水按钮故障了。” 傅生言走过去，宋曼急得赶紧把马桶盖扣上。 “哎！你别看——” 她刚刚小解完，又没得水冲，因而十分窘迫。 傅生言无语：“还怕我看？又不是没有……嗯，那些床单……” “你！” 宋曼红得一张小脸就像熟透的苹果，羞的整个人快钻进瓷砖缝里了。 傅生言也无心逗她，径自搬开马桶水箱的盖子。 在这之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小到灶台的电池没电，大到傅生言的车子要换轮胎。 他能用一个电话解决的，从来不会亲自动手。 宋曼能搞定的，他更不会特意去过问。 就好像家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坏，冰箱里的食物和院子里的花草都是自动ai生成的。 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他开始无师自通了。 吴妈的普通话不好，在相遇水岸那边跟物业交流会有障碍，于是很多事情，傅生言便开始事必躬亲了。 甚至拆瓦斯台，换电灯泡，好像比起自己一分钟赚多少钱进账的装逼鸡汤文案，那种有烟火气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跟宋曼携手过下去的。 “里面的螺丝断了一根。” 傅生言压了压水箱里的一个零件。 “换个新的就好了。” “那我给物业打电话。” 宋曼说。 “一点小事，不用找物业。” 傅生言拿了外套，“外面有小超市，我去买一下。” “哦，对了，你帮我……算了我，我也一起去吧。” 宋曼单手轻轻抚了下小肚子，胀胀的，惴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姨妈推迟快来了？ “你要买什么？” 傅生言问：“我帮你带回来。外面冷，别出去了。” “就……那个，面……面包。” 宋曼红着脸。 傅生言：？？？ 满地满桌子的面包，还不够你吃？ “不是，你买不方便。就生理期用的，卫生棉。” 傅生言差点没背过气去！ 原来“面包”，指的是这个东西？ 亏他还以为女生在生理期体虚，需要多吃面包蛋糕养膘呢！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傅生言在小超市转了一圈，螺丝和卫生棉都备全后，在收银台的小圣诞树装饰上，看到了有卖那种小孩子玩具的小铃铛。 五彩斑斓，浓浓的义·乌廉价风。 不过，给小馒头挂上一个，应该能增加不少幸福感吧？ 傅生言随手挑了个桃红色的，带着一袋子像杂物摊采购的东西，往回走。 路过药店，有一对年轻情侣站在门口。 看样子是闹了点别扭，两人都红着脸，表情不是很好。 女孩说：“都怪你，说什么就抱抱，什么也不做。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再说你不是也不准的么？说不定虚惊一场，回去测测再说嘛。” 男生一个劲的挠头。 “万一有了怎么办！一看你就不想负责，懒得跟你多说。” “谁说我不想负责了？有了就有了，有了咱就结婚呗！” “谁要跟你结婚，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把我肚子弄大，连彩礼钱都省了！是不是？” 女孩抬屁股就走，男孩屁颠屁颠追上去。 他手里还拎着大包小袋子，跑上去的动作实在不怎么潇洒。 前面的公交车正好到站，两人跟上去。 傅生言本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随着一耳朵听过去，感觉这世上有多少人，只把生儿育女当儿戏一般。 或只是冲动的产物，或用来改善家庭，交易财富的工具。 他和宋曼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却只能…… 地上落了一个长长的，扁扁的东西。 傅生言俯身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支崭新的验孕棒？ 看来是那对小情侣在扭捏争执的过程中，竟然都没注意到刚买的东西遗落了下来。 这会儿他们人都已经搭乘公交车走了，估计只能再找个药店重新买了。 傅生言将其捡起来，沉思了一阵，放进大衣口袋里。 宋曼等傅生言回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把桌上的面包分门别类收拾好。 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有强迫症，买几天的早餐用得着像是把面包店给盘下来一样么？ 这会儿出去买卫生棉，不会又把整个超市的品类都搬进来吧。 宋曼坐在沙发上，撸了撸小迷糊的毛尾巴。 她想，或许傅生言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表达他对她的宠爱，他想要跟她共度一生的决心吧。 这个笨蛋…… 门开了，宋曼迎上去。 看到傅生言的肩上落了几片雪花，在暖意融融的公寓里，瞬间化成温馨的水气。 “下雪了？” 宋曼往窗户外看了一眼。 “不大。” 傅生言把桃红色的铃铛递给宋曼。 “这……” “给这个死猫拴上。” 傅生言嫌弃地看了小馒头一眼，“免得下回我们在楼上做功课的时候，这家伙轻手轻脚进去扑脸。” “噗——” 宋曼直接笑弯了腰。 傅生言拿了螺丝和扳手来到洗手间，三下五除二装好了水箱里缺失的零件。 可就在他准备冲水试试效果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宋曼之前用过洗手间的，因为水箱坏了，一直没有冲洗。 如果—— 听说，晨尿比较精准，但就算是有稀释度，真要是有了，即便很浅的印子也是能显现出来的。 傅生言从外套口袋里取出那支捡来的验孕棒，然后，慢慢撕开包装…… 第232章 诊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做检查？” 宋曼睁着圆圆的眼睛，对傅生言突如其来的提议深表不解。 “为什么要去做检查？我……生什么病了么？” “你别多想，其实是……” 傅生言不擅长在宋曼面前撒谎，从前是不屑，后来是不忍。 当然这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用于展翔的话说，他其实就是骨子里看不起别人，所以懒得隐藏。 但这一刻，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周全缜密。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给宋曼带来心理上的巨大伤害，是傅生言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就是……过完年我想带你到国外度假。检查下身体，以免旅途中……” 宋曼：喵喵喵？ “你是要带我去爬珠穆朗玛峰么？” “就是风辞他们的私人医院，正好有体验的体检套餐。” 自从傅生言两天前在那支验孕棒上看到了清晰的两条线后，他几乎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不断地在网上查一些验孕棒会不会有假阳性之类的信息。 导致wifi大数据直接把一些奇奇怪怪的广告推送到了宋曼的电脑上。 那天他看宋曼正在逛设计论坛，下面突然跳出来一个「欢迎来到大铁棍子医院，人工流产就找捅主任」，吓得他直接把墙上的电箱给关了。 反正在宋曼这里住了两天，家里该不该他修的，都被他修差不多了。 “阿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曼只是呆萌，又不是傻子。 “你……要我去检查身体，是不是担心我……真的不能生育？” 这一次两人复婚，该是更深思熟虑的结果。 比起三年前，她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父亲和楠姨都在，家里的生意也没有落魄到这个程度。 虽算不上门户相当，但至少也没有攀得太让人嗤之以鼻。 可如今，宋家彻底没了。 就算傅生言重新审视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重新定义了想要共度余生的勇气。 但就算是江婉君按头认了，傅奶奶那边会不会真的愿意接受她？ “要是奶奶那边有意见，你直说就是了。” “不是！” 看见宋曼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没有了光，傅生言这辈子都没有 像现在这么想要抽自己一巴掌的时候。 “我奶奶不会有这种想法的。连我都不是她生的，她管我生不生孩子！” “你说什么？” 宋曼头一歪：“你说你不是你奶奶的……” “上辈子的事，跟你没关系。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男人，你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就行了。” 傅生言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式跟宋曼沟通？或者像个别的办法把她骗到医院。 比如说，给唐氏儿童画福利画，去医院给老人家当自愿者？ 趁她不注意，采血取样化验？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宋曼，你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 因为圣诞前夜被傅观玉算计，然后失身给了傅叶白！ 就算他能为了宋曼忍下这一切，她自己又怎么能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 “我是担心你，之后会胡思乱想。我看你这两天例假不来，心情也不太好。正好风辞的研究院那里有个国外的妇科专家，让他过来给你看看。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你能在结婚之前坦然面对。” 傅生言一手攥着宋曼的手，另一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我不愿意看到将来你还要因为这种事……说些什么不想拖累我的废话。我只要你，曼曼。” 傅生言觉得，这大概是他准备好的一切理由里，貌似最不合逻辑，也最不容易骗过宋曼的一个了。 但偏偏或因他眼里的真诚，宋曼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阿言，我答应你。我不会胡思乱想的。如果身体调养的好，我们以后就要个宝宝。要是真的调养不好……我，我也……” “你想要领养，我也同意。你要养这只，我也不反对了，行么？” 傅生言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舔毛毛的小馒头。 这大概是自己能为此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转身到厨房去帮宋曼准备早餐时，似心情愉悦满满，但转回头就一拳砸在了削皮器上了！ 灶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吓得小馒头都炸毛了。 宋曼急匆匆跑进去：“阿言你怎么了？” “没事。” 傅生言把流血的拳头藏在身后，“打蚊子。” …… “医生，我半年内有过两次流产史，后来经期一直不太准。我不知道，我……这种情况还会不会影响受孕？” 宋曼坐在诊室里，面前坐着一位看起来就很具有患者信任感的中年女医生。 “我特别想要孩子……医生，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愿意接受人工。” 宋曼诚恳地说。 “情况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女医生笑容可掬，叫宋曼立时放松了三五分心情。 “你还很年轻，现在检查结果上也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不过短期内流产过于频繁，的确是给身体造成了很大负荷，头几个月月经期不规律都是正常现象，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 闻言，宋曼拿出软件：“可是医生，我从十一月开始就好像已经规律了，怎么这个月又开始延迟了？” “这又不是一定的咯。人体医学本来就充满了变数和神秘感。” 医生说：“回去好好休息，饮食作息规律一点，不要想太多。就像你说的，在现在的医学技术下，想要孩子未必是很难的事。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和精力，大部分人还是可以如愿的。” “谢谢你医生。” 宋曼听了这些话，心情好多了。 出了诊室看到傅生言，却不见他脸上有同样的松弛。 “喂！” 宋曼连跑带跳凑到傅生言跟前，“别紧张啦，医生都叫我不要想太多。咱们顺其自然就好了。” “你轻点！” 傅生言被宋曼这一步三跳的吓出心梗：“没事就好，我就说你不要太心急，身体慢慢养。” “我哪有心急啊？” 宋曼环着傅生言的脖子，低头在他额上吻了吻。 “我都没当回事，明明是你过于担心，非要让我检查身体。” “好，都是我瞎担心，我怕你生不出孩子，让我断子绝孙，当心我以后把你给休了！” “你敢！” 宋曼搂着傅生言，在他耳朵上小小地咬了一口。 第233章 做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下意识打一个激灵。 他的小包子可爱起来，所谓娇憨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的都是屁话。 但他还是极力控制了一下自己胸腔中的炽烈—— “对了，你朋友刚才给你打电话了。你去回一个吧。” 傅生言把宋曼的包递给她。 “浅浅？” 宋曼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哦，没事，我们先走吧，路上再回。” “你到外面先去回吧，她可能有急事。” 傅生言把宋曼打发走，转身进了诊室。 “陈医生，抱歉。我想问问我太太的情况。” 傅生言坐在女医生对面，随手将门带上了。 “B超单，验血单。” 女医生将东西推给傅生言：“傅先生，我当了三十年妇科医生，我只见过妻子发现怀孕瞒着丈夫的，从来没见过丈夫发现妻子怀孕，然后非逼着医生联合起来隐瞒妻子的。要不是看在是朋友托付的份上，我绝对不会帮你做这么奇怪的事。” 傅生言看着手边的两则报告，孕酮值升高，HCG升高。 B超内可见一孕囊，0.4cm，孕周估算5W+ “还不到四十天……” 傅生言闭了闭眼睛，心里算着时间。 圣诞节平安夜，不对—— “陈医生，这个是要从什么时间算？是女生的上一次……” “末次月经。” 陈医生说，“她这个时候还早，应该算是刚刚停经。你说你们已经有过两次不良孕史了，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不能这么快要孩子的。” “情况特殊。” 傅生言心里沉沉一痛。 “能怎么特殊？” 陈医生看了他一眼：“你们做男人的，只顾着自己，有几个真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 “是我没保护好她。” 傅生言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医生，这个孩子……如果不要了呢？” “什么？” 陈医生的眉头都要拧成川字，看这个架势，怕是立刻要打电话叫两个保安进来，把傅生言给拖到隔壁直接结扎了事。 “又不要？你这也太儿戏了吧！她才二十五岁，一年不到的时间你让她流产三次，你当她是铁打的么！” “这个孩子不能要。” 傅生言单手插在头发里。 “不能要你们就不要怀啊。” “我——” 陈医生啪地一声把笔摔在桌上：“傅先生，我只是个看病的大夫，不为患者提供任何选择的建议。但我实话告诉你，你太太很想要小孩子，刚才她甚至跟我说，如果以后不成，她做试管也好，是吃多少苦都无所谓。你知道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是多少爱堆砌的勇气？这个孩子再不要了，她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当不了妈妈了。当然，这跟傅先生有什么关系？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多，像傅先生这样条件的，还缺选择么？出去，我要叫下一位了。” 傅生言并没有一点想要抗辩理论的心情。 只是在走出诊室的时候，看到宋曼那张温婉明媚的笑脸时，好像所有的阴霾都在一瞬间扫清了。 “阿言？我到处在找你，你怎么跑到诊室里了？这里不是男士止步么？” “我……” 傅生言往后偏了下头：“陈医生是全科专家，我顺便问问——” “阿言，你是不是最近有点力不从心？” 傅生言：“？？？” “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宋曼一脸善解人意的呆萌，“又要安排公司里的事，又要操心我们家的公司，还要准备婚礼……我都帮不上什么，有时候才想好好跟你……” 宋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元旦那天自己心心念念换上一套新内衣，结果傅生言却一个人跑到广场上放鸽子去了。 之后这两个星期，两个人始终都没有机会亲密一下。 这两天傅生言倒是住在她的公寓里，可是每天都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宋曼以为他是太忙了，所以没有精力顾及自己，虽然失落但也无从计较。 可在一些细微的小事上，傅生言却又表现的对她关心周到极致。 例如关注她的保暖状况，一天要调节好几次室温，例如晚上去洗手间都要扶着她，好像怕她会摔倒似的。 “曼曼……” 宋曼这话三份真诚，七分玩笑。原本以为傅生言会跟她嬉闹几句，没想到他突然很认真地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几秒钟，然后一下子将她揽进怀里。 “曼曼。” “阿言，你，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傅生言的大手覆在宋曼的肩颈上，感受着她软软的小身体，即使隔着这么厚的冬装，还是能够令人心悸不已。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她爱到这么无可救药的？ 可是上天的惩罚有时候就是这么黑色幽默。 是因为他不懂珍惜的过去，还是因为他无法承诺的未来？ …… “你找我？” 韩瞳很意外，傅生言从来没有单独约她到过茶楼这种地方。 “瞳姐。” 更让韩瞳意外的是，傅生言难得会一个人先到。 “让你等我，还真是稀奇。” 韩瞳坐定，微微一笑：“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想让你帮我弄一份药。” 傅生言双手在案，口吻徐徐。 韩瞳一愣：“你搞错了吧？风辞才是医生，我是杀手哎。” “我有说我是要救人的么？” 傅生言道，“我让你帮我从风辞的实验室拿一份药出来，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不行。” 韩瞳抬起手，弄了弄自己刚刚修剪的指甲。 她要扣板机的，肯定不能做美甲。 定期修剪的干净圆润，还要在其中一片里藏着锋利的刀片。 十步之内绝杀，也就只有傅生言这样的人跟她单独坐在一席上，却丝毫不惧。 “我还没说是什么药。” 傅生言抿了一口茶。 “你不告诉风辞，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一条心？” “从你硬把我们俩撮合一块开始。圣诞节那晚我们睡了，他把我夺舍了。” 韩瞳笑道。 “我要把宋曼的孩子做掉。” 傅生言说。 噗的一声，韩瞳一口茶喷得毫无杀手风度。 “傅生言你疯了吧！” 第234章 反向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我是疯了！” 傅生言双手拍案，“如果我允许我最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我才是真的疯了！” 傅生言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这个女人爱到骨髓深，灵魂尽？ 像他这么没有信仰的人，竟恨不能在那个看起来只有鸽子才会光顾的许愿池里，一天烧上一叠支票来祈祷。 祈祷他们之间错过的那么多，今后要要拉长哪怕多一分多一秒的生命，最高密度的补偿！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晴天霹雳一道，把他最后的尊严压成了笑话。 “瞳姐，我要做掉那个孩子。” 傅生言重复着这个血淋淋的决定，或只有这样，他才能无限催眠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后半生我别无所求，该有的一切都有。我不在乎对手和输赢，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给属于这个烂摊子的人。但我不能让宋曼生下傅叶白的孩子你明不明白！” “那……我帮你做掉傅叶白不就好了？” 韩瞳是个天才，表现在她强大又扭曲的逻辑力上。 傅生言怔愣一瞬，缓缓开口。 “这也……可以么？” “废话，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韩瞳啪第一声拍了一排弹夹在茶桌上：“说吧，是要一枪爆头还是三枪六个洞？自从那家伙出现在申城，宋曼是包子，你就是狗不理，你俩过过一天像样日子么？” 韩瞳一本正经地说，“事情要从源头解决，宋曼既然是你认定一生的女人。她能吃尽苦头为你生儿育女，咱就是说，别计较孩子是谁的了对不对？” 傅生言：？？？ 韩瞳：“换言之，你在乎的是尊严么？在乎的是宋曼被迷晕后受到玷污这件事让你真的没办法接受她么！” “当然不是！” 傅生言厉声道：“曼曼是我认定的女人，她上了傅观玉那个混蛋的当，也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抛弃她嫌弃她？” “所以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韩瞳眯着眼，大长腿往后一勾，稳稳翘过半张凳子。 “你真正害怕的，是宋曼真的有了傅叶白的孩子，那么终有一天，或许她会名正言顺地离开你，去到那个深爱她的男人身边。带着人家的种，叫人家爸。” 傅生言：“……” “所以。” 韩瞳打了个响指：“我这就去帮你把傅叶白做了！他死了，他的一切都是你的，没有人知道宋曼的孩子是谁的，你只管心安理得等着听一声爹就行。” “瞳姐！” 傅生言叫住她。 反向劝说，从过来都是韩瞳最牛逼的手段之一。 “回来。不能杀他……” 韩瞳落座回去，拿起桌上的一枚子弹，剥开外壳，将里面的巧克力塞进嘴巴。 随后又递了一颗给傅生言：“吃么？” “我不能吃这些东西，血糖会引发高颅内压。” “对哦，忘了你脑子有病。” 韩瞳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站着挣钱，还能把老板骂了。 …… “阿言，这么早回来了？” 宋曼以为他一早去公司了，可能会忙到很晚。 她上午去了趟隋浅微的工作室，下午回来去超市转了一圈。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给傅生言做两顿饭，今天她特意选了些新鲜的食材？ 葛根竹笋粉丝煲，蒜蓉蒸生蚝挞，白萝卜红烧牛腩，还有—— 象拔蚌刺身是什么鬼？ 傅生言拎起一个正在吐泡泡的大家伙。 “曼曼，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个，只是长得像，它不是真的可以壮杨的。懂？” 宋曼红了红脸：“不是我，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买这些的。元旦之后，心姐不是来了一趟么？送了些精品海鲜鱼虾肉什么的，我……我在超市买了些果蔬，这些都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看着小包子手足无措的模样，傅生言提步上前将她圈在怀里。 回头想想那些年，他似乎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决定了要娶这个性价比极高的小女人。 却又用了整整三年，把她脸上笑如春风的包子褶一一抹去，将她变成了冷冰冰的白馒头。 如今，他又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让她的脸上再次露出这么可爱的笑容？ 他不敢想象，若有一天，宋曼的脸上再也不会有笑容…… 只要在未来的每一天，她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不重要？ “曼曼。” 傅生言放开宋曼的小肩膀，目光温沉如水。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遇到什么困难，不要隐瞒，不要一个人偷偷往心里藏。” 宋曼心中一倏，胸脯瞬间起起伏伏。 “阿言。我……我，我是有件事瞒过你，但……” 她想告诉他，当年的那个红裙子小胖丫头就是她。 之所以到现在都没说出口，是因为自己真的很想在下一次的新婚夜，给他一个惊喜。 傅生言提手按住她的唇，“今天不说。我就想抱抱你。” 言罢，他再次将宋曼揽入怀里。 宋曼听话地闭上嘴，全身心享受这份专属的温暖。 于是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相隔如此亲密的那颗心，此时想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要打掉这个孩子，宋曼很可能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傅生言想。 只要她能如愿做母亲…… 他认了。 为了她，就算是乌龟王八蛋都认了。 只要她开心快乐，只要她梦想成真。 傅叶白…… 如果有一天，傅生言想，自己这颗定时炸弹真要是撑不下去了。 或许，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照顾好宋曼和这个孩子吧。 晚饭后，宋曼去洗澡。 傅生言打开电脑看到了一封邮件，是陶镌发给他的。 里面的东西正是他那天索要的内容信息。 “阿言！你能帮我把浴巾送一下么？” 宋曼在楼上的浴室里喊。 丢三落四的习惯总是会在感受幸福的时候被更加无限地放大，她的头发都打湿了，才发现浴巾还晾晒在外面的露台上。 傅生言应了一声，上楼去。 小包子桑拿蒸玉一样的身体透着朦胧的水汽，模模糊糊的轮廓都让人忍不住喉结打架。 第235章 噩梦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意识到傅生言正在光明正大地偷看她，宋曼红了红脸，小声说了句：“你先给我嘛。” 傅生言顿了顿：“好。” 粮食吃了人家一桌子，该交的时候，总要交的。 说完，他开始解衬衫。 宋曼懵了：“我说浴巾！先给我！你去卧室等嘛！” 傅生言被宋曼赶出浴室，靠在卧室大床上，看着她搁在床头的紫玉吊坠，想起刚才邮件里的信息—— 大约二十年前，金山有色，当然那时候还不叫金山有色，只是于金平和隋大山一起合伙组了一个矿业队。 很多工程项目在进行开山凿道的时候，都是会外包给他们这样的工程队。 他们手里大约有三五十号人，有火药矿炸的资质，一般来说，视工程复杂程度来收费。 用江婉君的话说，倒有点像新办公室开荒打扫的保洁队了。 按理说，一次承接赚不到那么大的钱。 可在傅生言的记忆里，于叔和隋叔好像都是从那时候开始，开了阳江隧道那次，就开始财源广进了。 他那年也不过才八九岁，并没有实凿的记忆。 但当年江阳隧道的委托方绿水集团，在近一个月内，开始对金山有色和山河建材开始了大批量的散股吃进—— 这会是巧合么？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这个绿水集团跟于金平和隋大山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元旦过后，两个明明已经准备退休颐养天年的老爷子突然就跟中了邪似的，总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索魂来的吧？ 傅生言觉得心累，他担心宋曼出事之后，还会有人故技重施。 他的家人，从来都是他的软肋。 傅家的恩恩怨怨虽然早与他无干了，但江婉君和于展翔终究是最重要的人。 还有宋曼…… 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块跟那个紫玉珏一模一样的挂坠？ 头有点疼，傅生言打了个呵欠，开始困了。 这大概是苏风辞上次给他的药的副作用吧。 他闭上眼睛，想休息几分钟，估计宋曼吹干头发应该也要点时间。 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做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梦。 “阿言，你看到我的心了么？” “阿言，我好痛。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心，里面早就有了你的名字。”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么？你最爱看我跳舞了是不是？你说过，红色很适合我……” “你看，我全身都是红色的。” 梦中的女人身材高挑，脸色苍白。 傅生言费尽心力想要看清她的脸，可是视觉里一片混沌。 直到她突然扯开身上的红衣裙，雪白的胴体上，心脏的位置被凿开了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啊！” 傅生言惊叫，却好像被人用手狠狠卡住了喉咙。 眼前的女人突然开始流出血泪，这一次，他看得真切—— 那是童雪的脸！ “阿雪！” 傅生言从梦中惊醒，仿佛已经堕过十八层地狱一样的长轮回之下，时间才只过了十分钟而已。 宋曼吹干净了头发，正围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 而傅生言的这句阿雪，几乎把她惊得原地呆住！ “曼曼，我……” “你……做梦了？” 宋曼蹬蹬跑过去，将傅生言搂起身，让他躺在自己的胸膛里。 傅生言喘息未定，太阳穴跳突突的同时，眼前也是一阵阵发慌。 其实这样的噩梦，他最近不是第一次做了。 好像就是从元旦前后，跟苏风辞谈过自己的治疗决定后。拿了一些新药后，虽然睡眠的时间长了，头痛和眼压高的症状也有了一定的缓解。 但是，好像噩梦的频率增加了。 傅生言觉得最不能理解的事，一般人听说做噩梦，很多类似于高空坠楼，被人追杀，撞车，掉悬崖。 但他的这几次噩梦，好像都是跟身边的人相关。 比如像童雪的死因。 从他知道童雪当年是mr.ben身边的卧底，对她后来的牺牲，虽有怜惜，但也渐渐释怀了。 在傅生言看来，那或者是不该与爱情拿来相提并论的信仰。 可是连日来清晰又恐怖的噩梦，却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此时此刻，他躺在宋曼的身边，能感受到身边女人渐渐变化了节奏的呼吸。 “曼曼，我不是……我刚才……” “我知道。” 宋曼抿抿唇：“放心吧，我不会乱想。” “你，不吃醋？” 傅生言对宋曼的态度有些惊讶。 “当然不吃醋了。” 宋曼笑了笑，“阿言，你今天才跟我说的，无论发生什么，都相信你。我怎么会因为你做了一个梦，就不开心呢？何况，我知道……她可能已经……” “傅叶白跟你说的？” 傅生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宋曼摇摇头：“也不算，我……自己也能猜到一些，那次绑架案的主谋，其实就是……算了，我们不说这些好么？我真的不介意你梦到了童雪，但我蛮介意你说好了在卧室等我，居然还会睡着的！哼！” 傅生言：“抱歉，我最近真的有点累。” “没关系，好好睡吧，我陪着你。” 宋曼伸手插过傅生言的短发，摩挲之下，似乎再次感受到他的那道吓人的旧伤疤。 那是因为童雪而伤的。 宋曼心里讪讪地想。 她不吃醋，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傅生言最初的挚爱。 但她多少会为童雪而感到难过。 如果她不是因为那样的职业使命和身份，她也会在当年，就爱上这么好的傅生言吧。 她曾如是自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傅生言像欣赏异性一样的专属欣赏。 可是后来，知道了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答案，宋曼真的是欣喜若狂的。 此时此刻，傅生言又睡着了。靠在宋曼的怀里，安心又怡然。 宋曼被他压得有点热了，于是动了动胳膊，想要把他搬到枕头上。 这时候，宋曼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发出叮咚一声提示音。 宋曼怕吵到傅生言，赶紧拿过来关了铃声。 然后随手点开信箱，查看了一下消息。 里面是一张照片，足以叫宋曼血液骤凝，目瞪口呆！ 这照片—— 第236章 背对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照片上的人头发凌乱，脸色红晕，眼神迷离失神，汗水几乎把刘海都粘连在额前和腮侧。 整个人看起来汗嗒嗒的，虽然只有脖子以上，并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但依稀可见脖子和肩膀处的衣服似乎都已经扯下很多了。 宋曼第一反应是，谁这么无聊竟然把这种不和谐的截图发给她？ 第二反应，才认出这截图上的人是她自己！ 宋曼啊的一声，手机如烫手一般直接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地砸在傅生言的半边脸上，却没有把他吵醒。 宋曼知道傅生言以前睡眠很浅，这段时间却总是睡的如此深沉。 只是略略翻了个身，人便滚到了床里面。 枕头下面露出的平板电脑上，暂停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这是，傅生言的平板电脑么？ 宋曼记得大学那会儿，有次跟隋浅微夜谈姐妹话题，难免说到这些私密的心事。 隋浅微故意问她有没有看过电影。 宋曼生性保守，这种话题压根就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她会觉得很反胃，很讨厌，怎么可能去主动接触？ 当时隋浅微还笑她，说你要用学习的眼光看问题，两个人一起看看电影是很有情趣的是。更何况，哪有男人不看电影的。 这件事作为小包子的启蒙，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后来她在跟傅生言的新婚夜，她为了能够表现的更好一些，她甚至还专门跟隋浅微借了一些东东。 在褪去了一天的仪式和疲惫之后，小包子怯生生地堆在床上呈鸭子坐。 她说，阿言，我们是先去洗澡，还是先看电影。 当时傅生言的脸色就像冻坏了的猪肝一样—— “你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才行？” 男人可以关起门来偷偷看，但要是被女人主动提及了，性质可就变了。 所以宋曼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的新婚夜，为她懵懂又萌蠢的那句话，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傅生言不看电影，或者说，这么多年下来宋曼是没有见过他干这事儿的。 其实她之前看过那个叫杜姐的心理医生给傅生言做的那套测试题，里面关于婚姻两性的问题里，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是十足自信，根本从来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宋曼想不明白的是，今天晚上，她分明已经不算暗示了。 这明示明得，就算是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人眉来眼去，人家也还要王婆在中间喊一句要不要去我那做头发（衣服）吧？ 宋曼说好了让他在卧室等，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竟然需要用自己最不齿的方式来保持状态么？ 他对自己的兴趣，居然都已经降低到这个程度了？ 最不能忍受的是，看电影都能把自己看到睡着还做噩梦？？？ 宋曼已经很久没跟傅生言生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里还有一条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照片”，她这会儿估计已经气成生煎包了。 不对，傅生言的反常太明显了。 宋曼想。 这个狗男人就算只剩半条命，提起要吃包子，肯定也是一股脑跳起来的。 他从元旦之后就不对，不，确切说，从平安夜之后就不对。 宋曼坐在床边，看着发照片过来的这条陌生号码，奇奇怪怪的尾号明显是经过加密的。 这会不会是经过处理的照片？背景那么虚，明显是没想让她一眼就看出是发生在哪。 但是，宋曼眼角上的一颗花了的黑痣，却一下子让她的逻辑形成了闭环。 宋曼的眼角是没有痣的。 她记得自己在平安夜出去玩之前化妆，发现眼角上爆出一个痘痘，即使用了遮瑕，也盖的很困难。 于是，她就在眼角上点了一个小小的黑痣做装饰。 所以这张照片，是平安夜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以这样奇怪不堪的形象，出现在照片里！ 这几天下来，记忆里总是充满了奇奇怪怪的片段。 她虽然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种燥热不堪，下坠又悬浮的恐惧感，实在太真实了。 宋曼靠着傅生言躺下，眼泪却忍不住往两侧压下，滑落。 身旁的男人已经睡得很沉了，偶尔发出一点轻微的鼾声。 宋曼慢慢移动过去，小胳膊拦腰将他搂住。 明明说好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分开，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言……你，你能不能醒醒，我想跟你说说话……” “我……我害怕……” “以前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可我真的很害怕，以后你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就不喜欢我了……” 宋曼哽了哽声音，眼泪横流到耳朵里，一阵刺痛。 身旁的男人并没有反应，就像一个麻木的混蛋。 而女儿家小小的悲伤和敏感，总会在夜深人静的孤独里被放大到极致。 男人最不爱说，女人最不能消化理智和沉默。 所以他不知道她这会儿有多伤心多害怕，她也不知道他为此几乎放弃了生命，放弃了事业，甚至放弃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 “啊啊啊！你，你怎么在这儿！” 隋浅微的工作室早上十点上班，她本人经常晃悠到中午才来。 但这几天隋大山住院，她偶尔一早去送饭，跟后妈和姨妈换换班。 毕竟，有孝心，但不多。 所以她今天来的特别早，才八点多，连商场的保安都每到岗。 可一进门，就捕捉到沙发上一只野生宋曼。 蜷在那像个小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睡的。 这会儿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浅浅，我在等你。” “你……” 隋浅微又心疼又懵逼：“你这是，跟傅生言吵架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曼摇摇头：“没有。我就是这几天总是想到一些奇怪的事，实在忍不住想要过来问问你。” 抬起眼眸，宋曼一脸严肃道：“浅浅，平安夜那天晚上，我们在将·军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跟我说我低血糖送医院了，我不相信。” 第237章 遗忘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你先别哭，别哭——” 隋浅微胡乱抽着纸巾，安抚宋曼。 “呸呸呸，我答应过傅生言不说的，可是，可是我当时就跟阿翔说，这种事纸里包不住火，你只是晕厥，又不是失忆，早晚回想起来的么？” “所以，我……我被人侵……了？” “没有没有没有！” 隋浅微急得直摇宋曼的肩膀。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只是那个姓傅的混蛋——哎呀，都是姓傅的，哪个都挺混蛋的。就，那个他堂弟，那天在会所里——” “傅观玉。” 宋曼咬着唇，眼泪在眼圈里再次忍到泛红盈溢。 “你说我不是低血糖，我是被他下了那种药了！他为什么给我用那种药？难道是为了把我绑架威胁傅生言么？你别骗我了浅浅，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傅生言为什么要你们都瞒着我！” 宋曼几乎要崩溃了。 她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无数次的怀疑，再怀疑。却在的傅生言一次次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她事后头晕，呕吐，身体乏力。 岂不都是药物的副作用，他却始终坚持这只是低血糖的后遗症？ 还有她突然又开始不准确的生理期，难道也是因为这次意外的副作用？ 他还骗她去检查什么身体，他以为她是傻子么！ “曼曼，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你不是说，你这辈子认定傅生言了么？你是他的心头好，是他的红裙子，你们之间分分合合，多少误会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决心。就算，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你？” 隋浅微真的快心疼死了。 其实说实话，那天晚上在反锁的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多少后悔，自己不应该因为陆逸臣而心情失落，一个人在洗手间里装死放空，却不知道宋曼竟然跑到二楼独闯虎穴，才遭遇了这样的不测。 当时傅生言上楼把门砸开，抱着衣冠不整的宋曼下来，隋浅微哭到变形，推着于展翔就跟上了救护车。 在医院里，他们听到医生说了宋曼吸入了一种特殊药剂。 之后，就只记得傅生言像疯了一样挥拳砸墙。 他们不敢问，不敢说，只能听他命令这件事要统一口供，不能让宋曼知道。 “浅浅，我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曼一头扎在隋浅微的怀里，哭得嗓音嘶哑。 “我们说好了要去复婚的，我们说好这一次再也不会分开了。可我已经，我已经……” “宋曼！” 隋浅微陪着她哭到不能自已：“我的好曼曼，坚强一点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知道……可是这种事，就算退一万步讲，真的发生了的话，我……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啊！” “傅生言不许我们把事情告诉你，就是希望你遭受到的痛苦缩小到最小，最极致，最毫无影响的范畴。你知道，他当时带着秦豪过去，差点就把……就把……傅什么玉的来着给打成残废，听说这个年过下来，他都下不了床！” “是谁。” 宋曼咬着唇，轻轻道。 “浅浅，是谁伤害我……是不是傅观玉？” 宋曼狠狠抹了把眼泪，咬着牙，盯着隋浅微，“你告诉我，那天还发生了什么？我要杀了他！” “曼曼，我真的不知道。你，别查好么？” 隋浅微几乎是要跪下来恳求她了。 “你要知道这些事现在还有什么意义？你这样，不是等于往傅生言心上捅刀子么？他一个男人，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爱人，他不敢跟你说，不敢让你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但你觉得，他可能放过真正让你受伤害的人么？” 抱着宋曼，隋浅微苦口婆心地劝道：“曼曼，你要是还想好好的，就算为了你的傅生言，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能让他安心。你以为他想要看到你亲自举着刀枪去把坏人碎尸万段么？曼曼，我求你冷静点。是我不好，是我那天不该离开你身边的……” 隋浅微的话字字句句刀子戳心一样，宋曼平静下来，眼泪却流的更多了。 她的眼睛不能流太多的泪，这句医嘱已经快要磨的起茧子了。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 隋浅微说的对，她不能让傅生言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的痛，只会让他更无力更无助。 她要快乐，要微笑，要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像个真正沉浸在待嫁幸福里的小包子。 只有这样，傅生言才能安心。 可是，可是他真的能不在乎么？ 他现在，就连碰……都不愿意碰自己了，不是么？ “浅浅，我的心好疼。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一时赌气离开他。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跟他离婚，抛下他。” 宋曼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 “上天只给每个人一次可贵的机会，破镜重圆总是会有裂痕的。我是不是再也没有资格幸福了？我和阿言，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不会的曼曼，不会的，真的……” 隋浅微碰着她泪涕横流的脸，“我的小包子，你忘了你当初有多坚强了么？当初信誓旦旦要独自美丽的你，你的坚强去哪了？后来又坚决认定傅生言就是你这辈子的真命天子，重蹈覆辙的勇气又在哪？以前你总说我恋爱脑，可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女人的聪慧不在于断情绝爱，而在于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况里，对爱情都有独立清醒的抉择和主动。” “浅浅……” “曼曼，别怕，有好多好多人爱着你。你也爱我们是不是？” “嗯。” “乖，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忘了好不好！永远也不提，好不好？” “嗯。” …… 从工作室走出来，宋曼摘掉了眼镜，放回口袋里。 她的世界精彩了好久，这会儿再回雾蒙蒙里。反而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落差了。 打开手机，里面有傅生言的消息。 问她一早去哪了？ 第238章 榴莲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犹豫了好一阵，反反复复地编辑着简单的一句话。 从【我去浅浅那】，删掉，到【我去浅浅的工作室】，又觉得不好，这工作室也算是自己入股的，这么说好像是刻意去找隋浅微一样。再到最后【我去工作室，找浅浅聊聊】。 刚发出去，宋曼又觉得不太对劲。 这么说，好像自己是刻意跟隋浅微去谈心，反而刻意避开傅生言？ 于是她秒撤回，重新编辑了为【我去工作室，找浅浅聊下短视频的事。】 随后，她又担心这个口吻是不是太公式化了，不够关心？ 接着，她又加了一句【你起来的话，冰箱里有吐司，自己热一下吧。】 宋曼反复读了几遍，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又补充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她觉得这样子算是情绪到位，天衣无缝了，任凭傅生言这么机敏，也一定看不出来，这简简单单的几行字背后，手机屏幕上还用宋曼未干涸的眼泪。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傅生言看着那句冰箱里有吐司，自己加热一下吧，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谁吃吐司还加热？ 放电饭煲里蒸么？ 一个电话突然冲进来，宋曼差点没收住哭腔！ “喂……阿言，你……” “曼曼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傅生言急道。 宋曼：“……” “傻瓜，我现在又没有三个亿的身价，谁每天没事总想着绑架我啊？” 宋曼故意用夸张的笑声掩盖自己的鼻音。 傅生言：“但你又快要成为富太太了，你算算你将要有多少身价？” “那直接绑你嘛！” 宋曼的玩笑开得不正常，越是这样，傅生言就越是心有不安。 “你开视频给我。我不放心。” 宋曼没辙，只好把墨镜戴上，直接在大街上点开视频：“我在医院楼下呢，浅浅要去给隋伯父送饭。现在她停车去了，我在这儿买点水果。” 宋曼正好看到一个水果摊，灵机一动。 她想，圆谎都圆到这个份上了，傅生言应该能放心了吧。 “哦，早点回来，这几天降温。” 傅生言挂断视频后，起床下地。 看到小馒头的猫食碗里空空的，就知道宋曼一定不会是如她说的那样，什么去找隋浅微聊工作上的事。 首先她对工作室根本不上心，她想在设计领域深造，要不是因为眼睛出了问题，她根本不会在任何其他领域专注精力的。 其次，再怎么匆匆忙忙，就算忘了给他准备早餐，也不会忘了给小馒头准备吧？ 此时此刻，猫咪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脚食盆边。 它知道傅生言不喜欢自己，也没指望他能管它。 就这么规规矩矩地蹲着，小尾巴往小jiojio上一盘！ 傅生言站在他跟前，大眼瞪小眼了一阵，随手把吐司片揪巴揪巴扔食盆里。 他不知道猫粮被宋曼放在哪，也没有心思找。 有的吃不错了，给傅叶白养孩子都够当龟的了，还要给他养猫？ 手机突然响了，傅生言起身过去接听。 “阿言。” 是傅心影。 “你上午过来我这里一趟，我约了江总。上次你问的那件事，他这里有些新进展。” “知道了。” 傅生言说。 …… 宋曼觉得自己也不算撒谎了，首先她确实是在医院，也确实是在医院外面的水果摊。 其次，隋浅微也确实是去医院给她爸爸送饭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她应该是在停车。 她又没跟傅生言说，自己是跟隋浅微去的同一家医院。 “姑娘，看望病人么？” 老板热情地走出来，“我们这果篮都是新鲜的，很上档次。” 这家医院是申城有名的高端私立医院，背后的控股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也是傅家二叔他们的产业。 傅观玉在这里疗养到过年，不是很难猜的事。 宋曼看看老板推荐的几个果篮，眼神渐渐变了：“榴莲多少钱？” 老板：喵喵喵？ “姑娘，榴莲上火起燥，哪有探病送榴莲的？” “没关系。” 宋曼轻声细语：“有的人就欠这口。” 老板：“那我们也没有货啊。” “那不是？” 宋曼指了指收银台上的半个。 老板：“那是我们自己吃的……不是卖的。” “没关系，我买壳就行。” 宋曼不难打听到傅观玉所在的病房。 但他的专属护士和保镖都在门口。 “跟傅观玉说，我叫宋曼。我来看看他。” 宋曼不卑不亢地走上去，甚至连手里临的一串榴莲壳都不避。 “傅二少正在休息，现在不方便见客。” “你跟他说，我不是客。” 宋曼说。 “让她进来。” 清冷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保镖让开路，宋曼进去。 傅观玉脸上的淤青痕迹已经消退了些，只是一条被从膝盖之下生生打断的腿，现在还护着厚重的石膏。 他坐在病房外的阳光露台上，随意披着件长外套。 窗开着，空调也开着。 房间里冷冷热热，交织着不安的空气。 像人心一样多凉又复杂。 傅观玉放下手里的一本光看封面就完全看不懂的书。 “你是来找我负责的？” 他看着宋曼，笑得像一条坏透了的眼镜蛇。 “是不是你？” 宋曼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 “你觉得呢？” 傅观玉冷笑，“如果我说是，你是打算把这只榴莲砸我脸上？” 宋曼狠狠一舒呼吸，将傅观玉垫在椅子上的那只断腿一把掀起来，将一块榴莲皮直接塞垫在下面！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再加一块。” 原理，请参考老虎凳！ 那种刺骨断髓一样的痛，简直非常人所能忍耐！ 然而傅观玉脸上竟然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 “你很奇怪么？” 他看着宋曼，眼睛里又渐渐褪去，浮上一丝残忍的决绝。 “如果你觉得我叫疼，能让你觉得欣慰点。我可以成全你。但代价就是，我的保镖会立刻冲进来，一枪打爆你的小脑袋。” 宋曼微微攥紧拳头，向后退了半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你跟傅生言有什么恩怨，不敢堂堂正正地拼杀，一定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会有胜利的快感么！” 第239章 罪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二少！” 门外的保镖大喊一声，“您没事吧！” 果然，只要宋曼稍微高声一点，外面的保镖就会第一时间行动。 但那一刻，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应该害怕被袭击。 她一直是个没有什么太大梦想的小女生。 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就爱上了一个男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性情温和，与人为善，走路都怕踩到蚂蚁。 平时更是温声细语，从来不跟人冲突到脸红脖子粗。 凭什么？ 她只是想做个安安静静的小妇人，做自己擅长的工作，跟心爱的人生个宝宝，做做饭，养养猫。 节假日里跟家人朋友们聚会，偶尔旅游度假。 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要被现实和阴谋击溃到支离破碎么？ 孩子没了，眼睛坏了，亲人走了，她以为至少她还有傅生言。 可现在…… 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一切！ “我要告你。” 宋曼转了转眼睛，咬紧唇瓣。 “傅观玉，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认输，傅生言就会被击垮么？你以为我会以此为耻，傅生言亦会痛苦抱憾终身么？” 诚然隋浅微今天说的一切是有道理的，她劝宋曼瞒下去，劝宋曼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这样，她和傅生言才能够毫无芥蒂。 可是宋曼真的想要这样么？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连一条短信都没办法坦然从容地发给傅生言。 而傅生言同样敏感到，一言不合就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人生还那么长，后半生怎么过？ 这样小心翼翼地两个人，比桃子都容易受伤。 还怎么生活在一起？ “被侵犯，被伤害，不是我的错。” 宋曼仰起头，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却死死不肯落下来。 “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傅生言的错。是你这个卑鄙小人的罪。你凭什么认为我应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任由傅生言护在身后，凭什么认为我们应该打碎牙齿吞进肚子里！”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么？那天晚上在将·军令的人那么多，我的朋友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所谓傅家的颜面，我相信在傅生言的眼里不值一提。我相信只要我站出来，指证你，所有人都会支持我理解我的。就算你不认罪，你也会被长辈们质责，会被圈子里不齿。该付出代价的人是你，不是我和傅生言理所应当赔进去的幸福！” 宋曼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激烈的言辞到后来，几乎破了嗓音。 她的肩膀颤抖着，手里还拎着一串榴莲壳。 她看起来是那么滑稽，又是那么勇敢。 至少此时此刻，看在傅观玉的眼里是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喊疼？” 傅观玉扶了扶眼镜。 “变态的人，一般都会有颗对自己更硬更狠的心。” 宋曼偏开脸，狠狠摸了一把湿润的眼角。 傅观玉：“我不会疼。我这条腿，本来就是残废的。” 宋曼：“……” “想知道是怎么弄的？” 傅观玉收起了毒蛇的信子，笑容却越发邪魅诡异。 “八岁那年，傅生言一脚把我从二楼台阶上踢下来，当时就骨折了。后来送到医院，用了两支定针麻醉。打坏了盆腔神经丛。知道那是什么部位么？” 傅观玉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好像是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宋曼当然不知道，但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的答案。 “是男人很重要的功能神经。让我在每个男孩应该产生变化的那个年纪里，永远也没等到那个变化。我真正残废了。” 宋曼：“！！！” 他，他不能？ 那么那天在包房里…… “是，我不能。所以我回答你的问题，不是我。但不是我，不表示我不可以控制别人。宋曼，如果你还想问我为什么，我想我可以告诉你，那两只定针麻醉的出产商是你争天集团。是你父亲宋争舰在明知道生产线蒸馏设备有故障，批次杂质超标却为了赶这批贴牌出口而没有及时召回！宋曼我这样对你对傅生言你觉得有问题么！” 冬日的新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一片小小的乌云掩了过去。 宋曼看不清颜色，却能感受到身体里大半的温度，被骤然抽离。 我站在原地，颤抖良久。 最后，缓缓道：“就算，就算我父亲有错……可我……” “祸不及家人是么？” 傅观玉笑。 “但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你用你父亲赚的不干净的钱，做你岁月静好的大小姐的时候。你学钢琴，学跳舞，学茶道学花艺……你穿着红裙子像个小公主一样开心快乐的时候，我就像一条被阉割过的狗一样，只能拄着拐杖从门外看一眼。” 只是看一眼，却连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傅观玉将自己的短腿从椅子上挪下来，捡起那只滑稽不堪的榴莲皮。 “你看，这东西的外表如此恐怖犀利。谁能想到里面的果肉香甜可口？人心却不能……随时随地剥开看。” 傅观玉把壳反过来放在台子上，随手一拨，像龟壳一样旋转了起来。 “那三个亿，算给我的补偿。至于你到底有没有被人侵犯，我建议你可以去问问傅叶白。那天在房间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抱歉，我还没有变态到看直播的程度。滚出去！” …… “曼曼。” 傅生言跑到公寓旁边的中央广场，喷水池边，宋曼一个人坐在台子上，手里还拎着一串榴莲壳。 人家都是来喂鸽子的，只有她的身边，空空的。 傅生言办完了事情，从傅心影那里赶了回来。 给宋曼打了个电话后，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今天下午的阳光好，宋曼想出来走走。 于是告诉傅生言，自己在喷水池这边。 她买了一小把谷子玉米粒。 “阿言，怎么鸽子都不过来我这里呢？” 宋曼扬起小脸，红扑扑的，像被太阳晒软了的一团棉花糖。 傅生言叹了口气，把她冻红的小手捂在掌心里。 “你是白痴么？拿着榴莲喂鸽子？熏跑了吧。” 第240章 身世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这才意识到，自己恍惚了几个小时下来，手里竟然还拎着这串榴莲壳！ “这个……” 包子脸红彤彤的，宋曼手足无措：“我……我突然就想吃榴莲了。” 她无法作它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路上捡的，当成菩提壳子了准备过来喷水池许愿的吧？ “你，一个人吃掉一整个？” 傅生言说不担心是假的。这东西多吃上火，体燥难耐，而且还容易迅速升高血糖。 宋曼现在已经怀孕了，见过害喜口味独特的，倒没见过像她这么夸张的。 “这不是乱来么？哪有人吃东西这么不节制的？难不难受，要不要去吐一下？” 宋曼摇摇头。 那一刻，她心里竟有一种十足无助的悲伤。 这种毫无意义的演戏，就好像两个人根本没有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层里。 她本来就是很可爱的姑娘，却不得不在傅生言面前装的更可爱。 傅生言本来已经足够疼爱她了，却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近乎强迫症一样呵护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宋曼想，或许自己眼中属于爱情最美好的模样，一直是过于理想化的。 并不一定真是存在，但至少，一定不应该是叫两人都这么累的样子。 “阿言，我想回家。” 宋曼说。 从中央广场的喷水池往公寓走，会经过一条车水马龙的热闹主干道。 左手边的豪华写字楼，是白夜广告所在的。 宋曼只是往那边偏了一下头，傅生言便立刻察觉了她的心思。 “你想上班，过完年跟我去傅氏集团。广宣部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你也可以跟着威尔杰森教授好好学习。” “我听说你拿下了傅氏的广宣和媒体渠道权，没有困难么？” 宋曼问。 “傅观砚这种二百五，你觉得会是我的对手么？” 傅生言将宋曼拉到身侧，过马路的时候，他护她在内。 平安夜那天他去了傅家老宅，由老太太亲自做主给断的官司。 可是傅生言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立刻后悔了。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赢得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现在想想，如果那天晚上他不是一个人去了老宅，而把宋曼留在将·军令。又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一辈子不服输，从知道傅家的秘密那天起，就已经在造自己的基建和后路。 可直到这一刻，傅生言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赢过。 “那……傅观玉呢？” 宋曼突然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街道上车来车往，噪音繁杂。可是傅生言却仿佛在一瞬间过滤了所有的声音，唯独很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句。 “怎么想起来问他？” 宋曼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他上次在经纬之夜摆了你一道，后来我……我记得在将·军令，他好像还派人把我抓起来……” “你记错了。” 傅生言登时打断了宋曼的话。 他没得选择。在敏感话题边界游走的每一寸，他都要立刻掐灭在火苗里。 “曼曼，不要再提这些令人扫兴的家伙了。他们跟我们的生活无关。” “他们是你的堂哥，是你的家人，怎么可能无关……” 宋曼深吸一口气，跃跃欲试着往前迈了一小步。 “你，我能不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处处跟你作对？” “他们不是跟我作对，而是跟傅家目前不明朗化的权力纷争在作对。” 傅生言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曼曼，你以前没有兴趣问这些的。我们不谈这些好么？” “我以前不是没有兴趣，而是觉得你并不耐烦于跟我讲这些。现在我们两人决定重新在一起的，我以为，你会愿意让我了解更多的事。毕竟你也说，过完年，希望我去傅氏集团上班。” 傅生言沉吟一声，点点头道：“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无所谓跟你说这些事。” 一路往回，傅生言拉着宋曼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我不是傅家的人，真正意义上的与傅家毫无血统关系。” 宋曼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不是傅家的人？什么叫……你不是傅家的人？难道，难道你妈妈当初骗了他们？” 但这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领着三四岁的孩子上门来找。 如果傅生言不是他父亲亲生的，光亲子鉴定这一关就根本过不了吧！ “我说我不是傅家的人，但我可没说我不是我爸生的。” 傅生言无奈看了宋曼一眼：“更何况，就我妈那个智商和情商，你觉得她干的出来这种损事么？借她个脑子都不够用的。” “所以……” “奶奶只有过三个女儿，没有生过儿子。” 傅生言说，“这些事，要往上追溯，那就真的太复杂了。你只要知道我父亲并不是傅家人就足够了。” 宋曼一脸糊涂。 “不是，我实在不怎么明白。奶奶生了三个女儿，那你父亲和你二叔，岂不都不是奶奶的儿子了？” “二叔傅濯川是一个女佣的儿子，后来女佣被打发走了，奶奶把她过继到身边来。所以在这样复杂的出身之下，每个人所求所向，已经很明确了。” 宋曼想起当初自己被老太太叫到佛堂里的时候，说的那番话里，似乎早已藏埋了一丛心事。 那会旧时代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 通情达理的当家主母甚至还要主动张罗着要把自己的丈夫分享给其他的女人？ 说是心底一点都不怨，好像也不太现实吧。 “那……你父亲呢？” 宋曼想，“不会也是……别的女，女人？” “这倒不是。我父亲是奶奶旧友家的儿子，父母早年亡故，被奶奶顾念旧情，带回身边收作了养子。” “原来是这样。” 宋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奶奶大概一直很信任你父亲，有意把他培养成继承人，但爷爷更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骨血？不过，你说奶奶生了三个女儿。你的大姑姑和小姑姑，都是奶奶的亲生女儿吧？那还有一个呢？” 大姑姑傅心然，也就是温向语的妈妈。 小姑姑自然就是那个性格又飒又烈的傅心影了。 说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寓门口。 滴答一声，指纹锁开了。 但出乎宋曼意料的是，小馒头竟然没有探头出来迎接？ 第241章 分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小馒头？” 宋曼看了一眼食盆，里面还剩下几块干干巴巴的吐司面包。 “你喂的？” 她问傅生言。 “哦，早上你没放猫粮，我急着出门去见小姑姑，就随手把面包撕了给它。” “我说吐司在冰箱里是让你吃的啊！” 宋曼急的眼圈都红了：“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面包里有可可榛果酱的。你去找心姐，难道心姐都没跟你说猫也不能吃巧克力？” 傅生言怔愣当场：“我只知道上次奥特曼出事，是她给喂了太妃糖……” “小馒头！” 宋曼到处寻找：“小馒头！出来啊！你在哪啊！” “曼曼！” 傅生言怕宋曼着急过度再有个闪失。 “你先别急，我看下监控！” 傅生言赶紧打开手机，可是越急越点不开软件。 最后，还是宋曼在二楼阳台的花草丛里找到了小馒头。 肚皮朝上，呼哧呼哧，身边一堆呕吐物。 小馒头可能是误吃了有害的食物后，想要嚼一些草来催吐。 不过巧克力碱对猫猫狗狗的杀伤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这会儿它吐着舌头，小肚皮一起一伏，就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似的，可比上次吃积食的样子要吓人的多。 傅生言一把将它平托起来，一手抱头，一手捉后脊，向上端着，又稳又平。 这熟练的让人心疼的样子，让宋曼都倍觉不可思议。 几个月前他还整天叫嚷着要拿馒头炖汤，这会儿怎么比她都还上心？ “曼曼你别急，慢点下楼，你把它放平侧躺着，我去拿外出的包！别哭别哭，没事的，上次奥特曼都没事的。” 其实宋曼根本没有哭，甚至要比傅生言还冷静许多。 她只是有点难过。 既心疼猫，又心疼不得不心疼猫的傅生言。 他竟然真的可以为了她，把自己压缩到这个地步么？ 虽然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但好在小馒头吃的不多，面包里的可可酱也不像纯巧克力那样，含量那么醇厚。 送到宠物医院后，医生进行了一系列常规处理，就把小馒头留下来输液观察了。 傅生言问宋曼要不要是想要坐在这儿等，还是回家休息一会儿。 “阿言你累不累？” 宋曼看看傅生言：“既然医生都说没有危险了，我们回去吧。” “没关系你不用顾及我，你要是担心，我在这里守着，我让阿浩过来送你回去。” “你不用非得这个样子！它不就是一只猫嘛！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用非得为我——” 宋曼不是有意失控的，可是她偏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竟然压不住胸腔里激出的委屈。 “曼曼……” “我……” 宋曼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抱歉，我最近……可能，对不起阿言。” 宋曼不想让傅生言这样，因为他本来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他不应该为了她而无条件地拉低原则和喜好。 他嫉妒傅叶白的示好，抵触他送的礼物，这是一个男人雄性本能激发的占有欲。 她宁愿傅生言不要这样小心翼翼，宁愿他还像以前那样…… 说几句傲娇的话，威胁一些直男的碎念。 傅生言很狗，但他不是舔狗。 宋曼把脸埋在手心里，俯下身：“对不起，我……你让我稍微冷静一点。” 傅生言没再说什么，挨着宋曼坐在长椅上。 太阳渐渐落山了，冬日的好天气就像幸福的尾巴一样短暂。 阴冷抽走了空气里的温度，心情也沉沉的。 良久，傅生言说：“我以为，它是你的心爱之物，对你很重要。” “它是我的心爱之物，但它没有你想的重要。” 宋曼说，“至少，它不会有你重要。更不会因为它是傅叶白送的，就……就有什么特殊的重要性。你不喜欢你可以跟我说，我……我可以还给他。我可以……咳咳。” 宋曼故意用咳嗽声掩盖了自己后半句的哭腔。 今天从傅观玉那里回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乱到难以形容了。 傅叶白…… 是傅叶白么？ 那天在将·军令的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个狭窄的通风口里。 她看到傅观玉在跟傅叶白说话。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尖叫，她记得有人把她轻飘飘地拖了出来。 她记得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她记得她很热，记得眼前的那张脸…… 究竟是谁。 顾钧在元旦夜去找她的时候，为什么说那些话。 傅叶白到底有没有在失控之下…… 她不敢想象，不敢求证。 可就像一个高考之后不敢看答案估分的可怜学渣，宋曼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将这一页翻篇过去。 她跟傅生言相处的这短短的半天里，每一句话，每一个试探，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在绞尽脑汁地寻求答案。 他怕失去她么？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跟傅叶白在一起，其实是依凭了一定的情感基础，才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了？ “阿言。” 宋曼直起腰身，让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 “要不，你叫秦助理来一下，送我回去吧。” “嗯。” 傅生言点点头，“我在这里再等等，等它麻醉醒了再——” “不用了。” 宋曼摇摇头：“还有三天就是大年夜了。要不，这几天你还是回香郁水岸吧。” 傅生言：“你的意思是，不见面？” “我，我是觉得，大年夜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回奶奶那里么，到时候，你再给我讲你家里的事。好么？” 宋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阿言，我是觉得结婚之前，我们要不先保持一点期待感。我……我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点烦躁。可能是因为想楠姨了。我想去我哥那住几天。” 傅生言沉思半晌，点点头：“好，公司正好年前也有些事要处理。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宋曼嗯了一声，轻轻的，压住了鼻腔里的酸楚。 秦豪很快就到了，外面的车灯亮起双闪，宋曼起身，推门，却又忍不住回头。 “阿言，我……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动摇过，却没有改变过。” 第242章 冲动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天上明明没有飘雪，傅生言的眼睛里却被猛一股寒气深深刺痛了。 他动了动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宋曼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明明唾手可得的路线，却没有了让他追上来的理由。 因为宋曼的心意，他早已明确刻骨。 而他的心意，她亦然。 曾几何时傅生言想，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再可以阻止他跟宋曼在一起了。可是他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他可以和宋曼重新在一起，但是他可以给宋曼幸福么？ 上辈子的恩恩怨怨，这辈子的尔虞我诈，财富的浮云，权力的崩垮。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宁愿输到孑然一身，也不愿以宋曼的牺牲和悲惨遭遇为代价。 靠在走廊边，傅生言抚了抚自己砸破的拳头上的疤痕。 但下一秒，一种异样的冲到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最上线—— 宋曼坐在车后座，一路情绪低落。 秦豪亦是一句话都不多说，全程目视前方，开着车。 叮咚一声，手机里传来一条消息。 【曼曼，我等不了了，明天一早我们去领证吧。】 宋曼心里咯噔了一下，眼泪差点砸在手机屏幕上。 她捏着手机犹豫着，也心痛着。 她相信傅生言想要跟她共度余生的决心，但比这个决心更大的，或许是他不想让自己后悔的决心吧。 宋曼不想这样。 难道在他看来，在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以后，他毅然不抛弃的决心，需要用这样冲动的方式来推进么？ 即使结了婚，他会不会后悔？他心里会不会有隔阂？ 他现在，连碰自己一下，不是都很难做到了么…… “宋，太……太太。” 秦豪赶紧把车停在路边：“您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紧？” 宋曼低着头，摇摇脑袋。 “没事……” “太太……您跟傅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助理。” 宋曼仰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里几乎失去了对焦的神韵：“你很早就跟在阿言身边了是么？在我认识他之前，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秦豪：“……” 这问题太大了，大到根本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但秦豪到底是年薪百万的特级助理。 高情商和高智商并不会因为光有发达的四肢，就简单了大脑。 他想了想，说：“傅少是个一心想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也是那么做的。他赚很多钱，却没有什么消费的欲望，但钱是带给一个人最直观安全感的东西。他对女人专一又执念，早早年纪就选择结婚，因为他一直很渴望有家庭的感觉。” “他说他不是傅家的人，这个不是秘密，对不对？” 宋曼知道秦豪是傅生言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很多事都是由秦豪亲力亲为去查办的。 “他跟你说了？” 秦豪微微一愣，很显然，之前傅生言是有说起过不希望宋曼知道这些事。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身体不舒服，事业出现问题，家庭背景复杂一地鸡毛。 这种事，首先就是不希望自己最信任的妻子知道的。 所以他并没有想到，傅生言竟然已经都跟宋曼说了？ “傅少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今天。” 宋曼是：“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以前他都不跟我讲这些事的，今天我一问，他就都说了。说他不是奶奶的孙子，说他爸爸是养子，还说傅家二叔是爷爷和家里的女仆生的。我想——” “可能是因为叶总的关系吧。” 秦豪想了想，“傅少是觉得……” “叶总？傅叶白？” 宋曼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跟傅叶白有什么关系？他不是阿言的小叔么？那……阿言跟他是不是就没有血缘关系了？” 但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宋曼会觉得傅生言和傅叶白长得其实是有一点点相似的呢？ 难道是错觉么？ “他……他没说这个？” 秦豪也是心累，人间处处都是坑。 他以为傅生言什么都说了，这怎么话还带只说一半的呢？ 秦豪了解傅生言，如果有天他真的决定把一切都交付了，从他知道家族这些秘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功成身退的打算。 傅叶白是他能够交付一起的人，只要他不是带着满腔怨愤想要回来兴风作浪的，傅生言根本不在乎这一切拱手相让。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他要的……是宋曼。 “没，没什么。” 秦豪那里还敢多说，“太太，我们先回去吧。” “不，你刚才明明就说了，你说是因为傅叶白的关系。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曼坚持道。 “不是，太太您别为难我。” “那我自己去找傅生言问清楚。” 宋曼推开车门，起身下去。 “太太！” “秦助理，我还没有跟阿言结婚，我还不是他太太。” 宋曼咬咬牙，“如果我发现他还有特别让我不能接受的事瞒着我，你觉得我会跟他结婚么？” “我……” 秦豪手足无措：“太太，您别难为我。” “其实今天阿言本来应该就是想告诉我的，可是小馒头误食了可可酱，被紧急送到医院来了。所以后面的话，他就没有再说完。” 宋曼想，这是自己最后的办法了。 从秦豪口中套出一些答案，借以判断傅叶白那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 所以她必须知道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傅叶白是傅家奶奶的外孙，并不是傅少的小叔。从辈分上讲，他们应该是同辈人，年纪也差不多。” “外孙？” 宋曼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等等，外孙的话，岂不是等于说，他的妈妈应该是奶奶的女儿？” 傅生言说，奶奶一共有三个女儿。 大姑姑傅心然，小姑姑傅心影。 那，还有一个呢？ 就是傅叶白的妈妈么？ “他的妈妈，是不是不在了？” 宋曼想，傅叶白是在M国长大的，名义上的养母不是那个死在南洋的小爷爷的女友叶逢春么？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3章 坚定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小馒头睡在保温箱里输着液，因为麻醉还没过，小舌头伸在外面。 傅生言发呆盯着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有等到宋曼的消息。 他有些懊恼，宋曼已经是那个很理智的小女人了，但他还是那么的冲动。 他想撤回，可撤回时效是两分钟，不是两小时好么？ 天已经晚了，外面总像是要下雪一样，红彤彤的。 旋转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一身黑色长款冬衣，把他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傅生言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你的猫吃错了药，宋曼怀孕了。” 两句看似毫无逻辑关系的话放在一起，其实已经很深刻地表达了傅生言的两个决心。 猫你带走，从此跟我们无关。 宋曼我带走，你什么都可以拿走，只有她不行。 “连猫都照顾不好，你能给她什么？” 傅叶白的声音沉沉的，冷冷的。 傅生言是忍了多大的耐力才没有再次挥拳打在他脸上。 “我们很快就要去复婚，新年之后，我会向傅氏集团提申卸任。你们傅家的事，我不会在掺合。但同样也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放争天一马。” 傅生言走到旋转玻璃门前，没有回头：“曼曼失去的已经太多，我不希望她再接受太多太可怕的真相。她应该重新回到她喜欢的生活节奏里。” “她是成年人。” 傅叶白道，“她需要知道真相，那会比永远将她蒙在鼓里更让她有安全感。” “够了！” 傅生言几乎错碎钢牙：“你有资格去管你的猫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但你没资格去管宋曼什么该知道什么不必知道。十个亿，你把争天交还给我。我会带着宋曼和苏云岸把收拾属于宋家的残局。” “那我妹妹就白死了么？” “孟以姗是警·察，那是她的职责。” 傅生言冷冷道。 “脱了这身皮，难道你是为了报私仇更方便么？” 傅生言甩手丢给傅叶白一封文件袋：“我白天去找了江逐年，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那个暗网链接通道入口的开发者，是几年前死于急性白血病的程序开发专家程子矜。他留下的证据已经被交给相关部门。嫌疑人是一个名叫林硕的游戏开发者，他曾经是孟以姗卧底所在的玉匠文化的创始人之一，也就是那款《千年觉醒》，这个游戏的demo是苏云岸在校期间跟几个学长开的小工作室原创的，之后卖给了玉匠文化，但苏云岸本人绝不是知情人。孟以姗在职位期间，通过《千年觉醒》的测试员账号进行入接口钓鱼，期限她伪装成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网友接近苏云岸。这个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并没有。” “姗姗从一开始盯的目标就不是苏云岸，而是云楠。” 傅叶白说。 傅生言低吟一声：“云楠，到底还活着么？” 傅叶白沉默。 傅生言：“曼曼已经不能失去再多的亲人了……我会带她远离这些危险，只要她愿意相信，我就陪她等。” “你觉得，离开傅氏后，就真的能摆脱掉这一切？” “不然呢？” 傅生言冷笑：“我用了近七年的时间，招兵买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脱离傅家而不是被赶着走的。我身边那些人，哪个不是过命的？” “你真的觉得，你身边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么？” 傅叶白的话，或许不是刻意挑衅的，但停在傅生言这里却是很拱火的。 “总比你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到最后变节来的强。” 傅生言说的人，两人心照不宣，她就是童雪。 “死者为大，何况她还是你曾最在意过的人。” 傅叶白的心微微一沉，童雪最后的告别依然历历在目，就像一枚深埋的炸弹，随时随地会夺舍一切幸福，化成泡影。 “傅生言。” 傅叶白深呼一口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认定宋曼了对么？” “废话。” 傅生言咬紧牙关。 别说傅叶白再问他一边，他除了死，根本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会让他再跟宋曼分开了。 就连那件事，他还不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了！ 面对这个一手毁了他和宋曼幸福的男人，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傅生言都已经在心里将他杀了无数遍了。 “傅叶白我告诉你，我认定宋曼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这一生唯二会用生命保护的人。” 傅生言狠狠道，“你回申城来，是查案，报仇，还是赚钱夺权的，都不管我的事。只有宋曼，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除非有天我真的挂了，才会提前托个梦把她们……母子交给你。” 我恨你恨不得宰了你，却只能相信你…… “猫醒了。” 傅叶白转向一旁的透明保温箱，小馒头顶着一盏伊丽莎白圈，两眼懵圈。 “走了。” 傅生言推开门，提步离去。手机里却依然没有宋曼的消息…… …… 秦豪把车开到宋曼的公寓门口，就在车里跟她说了。 “傅叶白并不是叶逢春的儿子。叶逢春的遗腹子早在得知爱人死在南洋之后，就因为伤心过度而流产了。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一个人走投无路，踏上了渡到m国的船。所以，傅家人便没有她的消息，一直以为她是怀着孩子离开的。” 宋曼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她的亲生母亲是特意找到了叶逢春，把自己的儿子放在他那里寄养的对么？她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把孩子光明正大地带回傅家，有希望他能有一个傅家的名由？所以，这应该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秦豪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她确实不是很方便把亲生儿子带回傅家。因为，他不是自己丈夫的儿子。” 宋曼：“你是说，傅叶白的生母出轨了？她怕自己的丈夫知道，所以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怀孕周期，怎么可能隐瞒的住？”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丈夫，已经下落不明了。” 秦豪说。 宋曼：“下落不明？？？难道……” 第244章 众叛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在宋曼的印象中，周围下落不明的人其实不算少。 比如童雪，比如楠姨，比如当初的李舒修…… 但最让宋曼觉得背脊发寒的那个名字，反而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一个人——傅濯清。 他是傅生言的生父，据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哪了，一夜之间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听于展翔说，当初江婉君跟他在一起过后，他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哪怕说一句不想负责，给点补偿也算是那么回事吧？ 堂堂傅家当家人，跑了和尚又跑不了庙的。 这种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行为，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很恼火。 江婉君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明的人，能把傅生言从小带到四岁，已经算是非常又母性了。 宋曼想，说江婉君不聪明，但有时候做事也是很讲策略的。她知道傅濯清失踪以后，没有一早就抱着孩子去求名份，多半是她也想到过傅家人可能会把孩子留下。 四岁差不多了，再小年纪，怕是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秦助理，那个人……不会真的是阿言的父亲，傅，傅濯清吧？” 宋曼话一出口，立刻便从秦豪的脸上找到了正解。 “这——” 仿佛三观被点着汽车尾气放飞，宋曼下意识捂住嘴巴：“傅，傅叶白的妈妈是阑姨？” 许阑珊？！ 傅家的长媳主母，这—— 不过转念一想，宋曼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合理。 许阑珊是傅奶奶的大女儿，但傅家没有给她作为“女儿”的名份，而是为了让傅奶奶从小养在身边的傅濯清成为傅家的“嫡子”，而亲生女儿就作为正室发妻。 其实有点相当于让傅濯清入赘入得更加名正言顺。 可能对老太太来说，儿子女儿也好，儿媳女婿也罢。许阑珊和傅濯清这两个人就应该合为一体，不必分什么你我彼此。 将来在一起生儿育女，都叫她奶奶。 “为了掩人耳目，许阑珊从小被放在老太太远亲一家养着，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带回来。” 可问题是，这对从小就被捆绑在一起的夫妻，命定彼此的两个人，真的一定会彼此相爱么？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许阑珊怀了不知道谁的儿子，生下来就送到M国叶逢春那里。 而傅濯清更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跟江婉君在一起了。看起来就好像是赌气一样，随便找了个女人，生了个儿子？ “再之后，傅少的父亲就失踪了，而许阑珊一个人守着傅家长媳的名份，给傅少当了二十多年的继母。” 秦豪说，这些事，在傅生言去调查傅叶白的时候，一层层全部都被挖了出来。 “傅叶白在M国叶逢春的身边长大，叶逢春后来嫁给了一个叫孟洋的男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因为一直感念许阑珊的帮助，再加上叶逢春自觉文化水平不高，于是想让许阑珊帮忙给孩子取名字。她还说，觉得许阑珊的名字特别好听。于是这两个孩子一个叫孟以岚，一个叫孟以姗。” “原来是这样。” 宋曼这才觉得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 “这么说，傅叶白才是傅家的直系后辈……理论上，他应该具备跟傅观玉和傅观宴同等的继承权。而阿言，他根本就没有傅家的血统……” 秦豪点点头：“是这样。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傅叶白一回来，傅濯川的两个儿子就开始蠢蠢欲动的原因。他们想要逼迫傅少交权出来，并希望老太太能尽快把当初老爷子留下的遗嘱公布出来进行分配。” 听到这里，宋曼越发疑惑了：“可是从道理上来讲，阿言不是傅家的人，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可我不太明白，奶奶对阿言的偏爱……又是从何而来呢？” 傅奶奶对傅生言视如己出，应该并不是因为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 从人性角度来看，傅奶奶对老爷子跟女佣生孩子的事颇有怨气，心里又觉对不住长女许阑珊。那么养子傅濯清就算再可心，那也不是自己的骨肉。 他占了许阑珊的一切，却不好好安生过日子，反而在外面找女人生了个孩子带回来，老太太对傅生言难道不应该满心厌恶么？ 为什么还要培养重用他呢？ 养虎为患这种事，即使不用带脑子独立思考也能顾念得到。 更何况，傅生言也确实很对得起自己身为“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的身份，他早就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商业版图。 “老太太哪里是在重用傅少？” 秦豪苦笑道，“她分明是把傅少当靶子在用。傅叶白和傅老二家的那两个堂少爷，从血统上就是水火不容之势。如果傅少在，他理所当然就成为了他们的众矢之的。傅观砚资质平平，急功近利。傅观玉双商极高，为人阴险。如果没有傅少，你想想看，他们联起手来对付傅叶白。两败俱伤的同时，更会让傅家沦为全申城的笑柄。或者说，老太太心里另有一箭双雕的计划。如果是傅老二家的两兄弟过于作死，把傅少惹急了，正好让他亲手除了去，将来也等于说是在给傅叶白清路了……” 宋曼越听心越凉：“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奶奶很疼阿言。我甚至以为，我……上次去傅家，奶奶知道我要离婚的事，还一直劝我不要太冲动，应该给阿言一些机会的。” 宋曼心里真的好难受，她从来没想过傅生言面对的处境有这么难。 所有的至亲至爱，要么算计他要么利用他，要么依附他要么威胁他。 谁想过他当初只是个四岁就离开母亲的孩子，谁想过他承担了一切的背后，其实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抱歉。” 宋曼揉了下眼睛：“秦助理，我有点失控。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一直以为奶奶是真的很疼他，希望我能留在他身边。” “老太太当然希望你能留在傅少身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他啊。你是他唯一的软肋，他为了你和你的家人，什么都可以做。毕竟争天集团当年——” 宋曼：“！！！” 第245章 亲离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秦助理，你说什么？我家的公司当年——” “没……” 秦豪犹顿了一下。 “我没有听错。” 宋曼细声细语，但口吻一点都不容哄骗。 “你刚才就是说了争天集团，你说阿言跟我在一起，他们就能用我和我珍视的东西来牵制他了！” 事实证明，宋曼在眼睛出问题了以后，不仅耳朵特别敏锐，脑子也转得比以前快了。 秦豪也是emo极了，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事儿，实在太难了。 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平安夜的事讲出去，那可真就芭比q了。 然而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宋曼揪着刚才的话题，直接甩出来一个名字：“是不是跟傅观玉有关系？他那么恨阿言，还有……还有我是不是？” “不是！” 秦豪差点一不小心把车子重新发动了。 “没有，傅观玉只是跟傅少作对，完全是因为想要夺权。跟太太你没关系……他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宋曼看秦豪的反应就明白了，当然她也不敢把自己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事告诉秦豪。 如果傅生言知道她知道了真相，心里会有多懊丧。 “我的意思是，他骗我三个亿在先，后来又在经纬之夜上给心姐捣乱，之前在傅家老宅，他还把我堵在走廊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平安夜那晚，我……我虽然不记得发生什么，但我见到他和傅叶白进过包厢……他肯定是在密谋对付阿言。是不是？我听说，他的腿不太好，是被阿言打伤了，然后又……因为麻醉药品错用的关系。” “太太，你听谁说的？” “傅观玉自己说的。” 宋曼认真地眨眨眼。 她想，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次去找他的。 秦豪无奈，只能继续交代。 “这都是很早以前的旧怨了，傅观玉和傅少年纪相差无几，应该是比傅少大两个多月的样子。” 秦豪说，傅濯清跟他的妻子离婚后，长子傅观砚被前妻带走抚养，次子傅观玉留在傅家老宅，算是跟傅少一起长大的。 “本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差的。” 宋曼想或许也是，少年的眼中根本不会有成年世界的那些尔虞我诈。 七八岁的男孩子之间，能有什么血海深仇。 就算是推搡两下，踢打两下，不到一刻钟也就抛之脑后了。 “但是阿言是不是下手也……太重了？只是小孩子之间打闹，就把他的腿踢断了？” 宋曼想起傅观玉那天说起的事，虽然他对她做出的事天理难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畜生。 但是，或许可恨之人，也着实有些唏嘘可怜之处。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残废了身体，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么心理变态的程度…… “那不至于。” 秦豪说，“七八岁的小孩闹起来能有多大的力气？怎么可能是被踢断的呢？这事儿我没听傅少提过，但阿翔少爷有次说过几句。据说二十年前吧，傅观玉和傅少在老宅后院玩的时候，傅观玉好像是来到一个废弃的仓储楼那边藏什么东西。可能是藏那种玩具刀枪车棍什么的，也可能是捉迷藏吧。反正当时好像是他来藏，傅少上去找。然后……傅观玉不知怎么自己从那个仓储楼的墙头跌了下来。” “啊？！” 宋曼惊讶不易：“自己跌下来的，他为什么要说是阿言踢的？” 秦豪也表示十分无语：“这个真不知道。听说他醒来以后，一口咬定说是傅少躲在仓储间里，从窗户里伸出腿来把他踢下去的。还说自己看得真切，因为那天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玩。” “这，那阿言怎么说？” “傅少当然不承认是自己做的，他当时根本没有赴约到后院去。事发的时候，家里的一个女佣不小心把晾在二楼的衣物掉到一棵树上了，傅少爬树上去帮人家去拣。这件事女佣是可以作证的。” “但问题是，事发的时间太短。谁也不会一直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盯着当时的时间到底是几点几分。傅观玉坚持说是看到有人推了他，傅少也坚持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两个孩子到底谁说谎，家里的长辈也很难断。但傅少没有父母，又是非受侵害的一方，自然更多的质疑声会落在他的身上。” “但因为傅观玉的腿伤严重，急需住院救治，想来都是小孩子，也没有再多纠缠追究。而傅濯川的前妻，也就是之前跟他离婚后带着长子傅观砚离开的那个女人，知道小儿子在傅家出事了，第一时间从国外赶回来，二话不说就要把孩子带到国外治疗。” “后来，在运输转院的途中，用了两支麻醉药剂……据说这两只药剂的生产批次有问题，导致他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程度的损害。当时的表现是记忆力减退，当天发生的事，他醒来后就不记得了。但他的父母始终不依不饶，一直在灌输他，是傅少当年将他踢下墙坡的。再后来，听说是到了青春期生长发育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不像别的孩子一样……” 后面的话，秦豪没有再说，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哎？傅观玉难道……连这种事都跟你说了？” 秦豪觉得有些不对劲。 “呃……” 宋曼想了想：“也不是完全听他说的，我是猜的，有次阿言喝多了，大概说漏嘴了。意思好像是，傅观玉生育有问题……” 担心话题越来越兜不住真相，宋曼生硬地打断：“那个，那两支因为质量不合格而造成医疗事故的麻醉，是不是我父亲的公司……” “太太，这件事，傅少会去安排的。” 秦豪希望宋曼不要再为此纠结，一旦她情绪失控又难受起来，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而宋曼并没有哭，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似乎很合逻辑的答案。 她只是太心疼傅生言，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这样一个人承担呢？ 宋曼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的那条尚未回复的消息。 【好，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第246章 等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天公不作美，正月天里下大雨，瓢泼的程度比六月飞雪都诡异。 宋曼早早起床，没有了小馒头的扑脸杀，但生物钟已经形成了。 打开手机，没有看到傅生言的回复。 宋曼心里咯噔了一下，喉咙里蓄满了难以言喻的，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想，或许就像她昨天要做出的这个决定时，经过了几番纠结，又跟秦豪聊了好几个小时后，才终于认定了——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自己失去了什么，从这一刻起，她要做傅生言的妻子。 陪着他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攻击，高高低低的人生再也不会缺席。 所以，傅生言也一定在做最后的考虑吧。 不用催促，不用确认，只把时间交给双向奔放的可能。 宋曼相信，他们不会被打倒，一定不会。 所以宋曼没有再打电话给他，而是径自爬起来换衣服，化妆。 上一次她去民政局等傅生言，还是在大半年前，准备离婚的时候。 讽刺的是，当时自己那又轻松又愉悦，又快乐又憧憬的心情，在这一刻竟然怎么都没办法找回来。 叮咚—— 手机里传来消息提醒。 宋曼表面上淡定，其实心里还是时时刻刻敏感又惦记的。 她慌慌张张跑下楼，去查茶几上的手机。 慌乱之下，最后两节台阶几乎是滚下来的。 不过还好，摔得不重。 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宋曼抓过手机去查看—— 很失望，消息不是傅生言发过来的。 而是苏云岸。 【曼曼，这么大的雨，你今天还来厂里么？】 昨天宋曼跟苏云岸说过，今天上午想要去争天一趟。 自从跟傅观玉见过那一面后，宋曼心里就总是放不下。 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也不能弥补什么。 可宋曼觉得，爸爸已经不在了，楠姨现在也可能已经…… 自己前面的二十年真的是过得太幸福，太无忧无虑了，如今她不能逃避麻烦和状况，总要试着担负起一些责任来。 这件事不做个了断，傅观玉和傅生言之间的积怨只会越来越深。 这一次是她受了这样的伤害，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她爱傅生言，也就意味着他身边的事她逃避不了。 何况争天的前世今生，也不是她这个第二大股东能够置身事外的。 但是今天上午要去民政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宋曼给哥哥回了条消息【上午我不去了，下午看看天气吧。或者明天过去也行。】 【你跟傅生言在一起么？】 苏云岸回。 宋曼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这算是在一起还是没在一起的？也不知道苏云岸是不是找傅生言有事？ 于是她干脆直接语音拨了过去：“哥，你……你是找阿言么？他现在不在，等会儿可能——” “哦，也不是。” 苏云岸说，“就是昨天晚些时候我收到了傅叶白的一封邮件，说今天下午要过来跟我聊点事。” “傅叶白？” 宋曼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有本能冷颤的反应。 “他，他为什么找你？” 苏云岸觉得有点奇怪：“他找我不是很正常么？争天现在的董事长是他啊。” “哦。” 宋曼定了定神，“那你们下午在……在哪见面？” “去厂里，等下我开车过去。” 苏云岸说，“我以为你今天跟傅生言一起过来。这个事，傅生言跟你讲过吧？他之前就有意向替傅叶白把争天接下来，但前面的流程都已经缔交了契约流程。我始终也没表态。但这几天，我觉得叶总的态度有点不太一样，我不知道他私下跟傅生言有没有又商量过什么？” 宋曼沉默。 “曼曼，你在听么？” 宋曼：“哦，我，我在……” “曼曼。” 苏云岸低声沉吟了一阵：“说实话曼曼，你觉得，叶总过来接手争天，真的是为了赚钱来的么？” 宋曼：“……哥，你跟我说实话，我爸和楠姨，他们之前做的生意是不是不太……” 苏云岸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争叔为了什么，但我妈……一定是为了我，才做了许多的错事。以前我想不了那么远，因为我的身体不允许，所以只能让自己自私一点，只要过得轻松快乐些就好。现在我身体渐渐好了，我想，有些事我也不该再逃避了。” “哥……” 宋曼胸腔里一阵泛酸：“你别这样说，你已经帮我承担了太多。我，对了我跟你说，我今天要跟傅生言复婚了。” “哎？不是年后么？” 宋曼单手按了按眼角：“不想再等了，这一次，我们一天都不想浪费了。无论在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挂断了苏云岸的电话，宋曼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下。 看看膝盖上乌青的一小块，涩涩的。 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红了红脸，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过八点。 下雨又赶上班高峰，应该不太好打车。 宋曼不想耽误，准备上个洗手间就叫车出发。 傅生言还是不回消息，他……应该看到了吧？ 应该不会不来吧？ 明明是他说的，应该会带身份证和户口—— 呃，说起来，宋曼的户口好像还在香郁水岸都没迁出来呢！ 想到这，她觉得提醒一下应该也还是挺有必要的。 【记得把证件带齐，我的户口也在上面。】 宋曼坐在马桶上，发了条消息。 手机软件提示专车已到门口，宋曼站起身—— 哎？！ 一抹淡淡的红色落在卫生纸上。 宋曼长出一口气，可算是来了！ 这次的姨妈可真是不规律，推迟了有一个多星期吧！ 宋曼赶紧找来卫生棉安排上，匆匆上车往民政局去了。 这冬天的雨比雪花还要刺骨恼人，仿佛从脚底板蹿起来的寒意，让人骨头缝都发抖。 宋曼对着镜子补了不妆，也不知道复婚证跟结婚证有没有区别？ 应该没有吧？ 那照片要不要重新照呢？ 一晃快四年了，宋曼想，如今的自己肯定比不了当年满满胶原蛋白的脸。 可是，她的眼睛里就算没有了颜色，也只会更爱那个男人了而已。 第247章 句号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先生，先生！” 傅生言睁开眼睛，耳边是循环的呼唤和聒噪。 是吴妈。 “哦。” 傅生言按着胀痛的太阳穴，昨天回来时已经凌晨了。 他记得后来叫了一辆车，回来的路上手机就没电了。 进门后人就又累又困，连澡都没洗直接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这会儿窗外大雨淋漓，让傅生言恍惚生出一种强烈的自我怀疑。 这是从冬天直接睡到春天了？整个冬眠一场？ “先生，书房电话，是一位韩小姐打过来的。她说有事找您，可是您手机关机了。” 吴妈昨晚休息的早，主要是傅生言这几天都在宋曼那里，一直没回来。 吴妈一个人也清闲，每天收拾收拾日常，早睡早起了，半夜里起来去洗手间突然看到傅生言横在客厅沙发上可是吓了一大跳。 “我还以为您喝酒了，可是看看也不想。” 吴妈说，她半夜有试过叫醒傅生言，让他回楼上卧室去。 这正月里倒寒的天，很容易着凉。 可是—— “先生，您最近身体没事吧，我怎么感觉，这叫也叫不醒。昨晚叫您不醒，今早这又叫了老半天。” “没事，最近累了。” 傅生言撑着身子坐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的睡眠状态的确是很诡异的。 又死又沉，深度到十八层绰绰有余。 但睡眠的质量不高，噩梦像套娃一样没完没了 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像是距离死亡又近了一点似的。 这个状态，傅生言想，就算没有人赶他，过完年他也不想再在傅氏集团内耗了。 他觉得他的前三十年已经做完了很多人几辈子没做过的事。 他已经完全可以退休，陪宋曼各地走走，到西方一些充满艺术异域风情的国家去采风，去好好弥补之前缺失的三年时光。 去治愈他们之间的伤痕，去用最纯粹的心态面对这个将要来到世上的小生命。 “你刚才说，谁的电话？” “她自称韩小姐。” 吴妈说。 傅生言打了个呵欠，按了一下搁在茶几上凉了一晚上的手机，他随手插上充电线，扶着楼梯上二楼书房。 “什么事瞳姐，大清早的。” “出事情了，你在哪里，我跟风辞过来接你。” 韩瞳的声音都因为紧张儿沙哑了。 傅生言眉头紧皱：“你电话打到我书房你问我在哪？出什么事能让你慌成这样？” 韩瞳可是十分训练有素的，稳定的技能稳定的心态，很少有事情会让她慌乱。 “昨晚暴雨，冲垮了一座工地的砖墙。里面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有可能是……童雪。” 傅生言：“……” 一刻钟后，韩瞳和苏风辞赶到香郁水岸来，接上傅生言直接往警署去了。 …… “傅先生，很抱歉，经过DNA比对，这具女尸确实是您的朋友童雪。” 负责督办的警官坐在招待室的长桌对面，傅生言和童雪苏风辞还有秦豪都在。 “有几个常规程序可能要您这边配合一下，请理解我们的工作。” 然而傅生言始终没有说话。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警官，有什么问题你们直说吧，大部分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甚至有的事，比傅少知道的还要清楚。” 韩瞳冲苏风辞递了个眼色，然后对警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傅少可能一时不好接受，要不给他点时间让他调整一下？” “我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傅生言突然开口。 “你们要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说。” “那，请问傅先生跟死者童雪是什么关系？” 警官问。 “朋友。” 傅生言犹豫了一下。 警官相视一下：“麻烦傅先生回答的具体一点，哪种关系的朋友？” “没有特殊关系的普通朋友。” 这一次，傅生言便没有再犹豫了，“如果还要问的更详细，我大约在七年前，试图追求过她，并没有成功，后来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几个月前，她回国来找我。”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警官问。 傅生言思考了一下，回答了一个精确的日期。 警官：“？？？” 快两个月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脱口记得那么清楚。 傅生言解释：“因为我未婚妻的哥哥在她离开后的第三天做手术。” 而且，云楠也是在童雪离开后的第二天失踪了。 傅生言一直以为童雪离境了。 但后来韩瞳告诉他，任何一个口岸都没有童雪离开的记录，于是他们甚至一度怀疑童雪还在申城。 但傅生言心里很清楚，上次绑架案过后，他便已经跟童雪彻底摊牌了。 不管当年的她是因为身份特殊，有任务在身，而不能接受自己的追求，还是后来为了她的弟弟，她放弃了信仰，想要重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更不论最后，她再回来究竟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一念之错，还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和他还有没有可能。 对傅生言来说，那多年少时偶然闯入心房的火玫瑰一样的女人，曾明艳让他动心，曾点燃他的征服，曾激励他变到最强，强到已经不在乎到底有多少人给他腹背受敌的威胁。 可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女人来证明年少时无处安放的荷尔蒙了。 他喜欢宋曼，他喜欢跟宋曼在一起的那种生活。 那种温温吞吞的烟火气里，却能够踏实感受到对方最好的爱和守护。 那才是傅生言最想要的生活。 面对童雪，最好的结果是相忘于江湖。 傅生言想，她是朱砂痣没错。但朱砂痣并不一定非要拍成蚊子血。 她可以永远是朱砂痣。 她可以带着惊艳从他的生命里退场。 他早就想过，童雪会不会已经牺牲了。 但他不想去证实，也不想从傅叶白口中问出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可是，今天他亲眼看到那具已经高度腐烂，完全辨认不出—— 唯有她脚上钢钉的编号，清晰可见地给他们之间的结局画上了一个这么不体面的句号。 “她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傅生言说着说着，心态开始不稳了。 “我刚才路过时，听到有个白大褂的，应该是法医吧？他说童雪的身上——” 第248章 空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红艳如火的高领羊绒连衣裙。 从九点等到十点，淅淅沥沥的视线里始终没有等到过那个熟悉的车牌，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最后的消息停留在昨晚的那句【明天就去领证】的坚决上。 文字听不出口吻，但宋曼可以想象得出来，他那时一定不是冲动的决定。 他是喜欢她的，是想要守护她，留住她，一点一间隙都不想错过的。 可是为什么…… 宋曼犹豫了一下，电话打到了香郁水岸的座机上。 客厅和书房各有一部座机。 前阵子傅生言嫌弃客厅的扩音效果太聒噪，拆掉了，只留了一个放在书房里。 “吴妈，阿言在家么？” 宋曼提高声音，对抗屋檐下雨打的白噪音。 “太太啊！傅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跟一位……哦，我也不太清楚是谁。可能是公司的事。” 吴妈一向高情商。她又不知道韩瞳跟傅生言是什么关系，当然不能在宋曼面前乱说话。 “这么说，他昨晚回来了？” 宋曼呼吸一滞。 “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几点回来的，可能心情不太好？就在沙发里睡了一夜。今早可能有急事，跟人出去了。可能是他公司的秘书吧。太太，您没打他手机？” “哦，我……” 宋曼支吾了一声：“我再打打看，可能下雨天信号不好……” 宋曼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既然傅生言回家了，早上又出来了，难道不是过来找她？ 听吴妈的意思，是有急事？ 什么事……能比这个还要急呢。 宋曼心里有点难过，但还是愿意理解傅生言的处境。 或许真的是公司有急事，家里有难事？ 这一晃已经快十一点了。 上午不再给预约号，宋曼站在民政局的大厅里，偶尔坐坐，偶尔走到门口张望一下。 她忍不住打了傅生言的手机，通了却没有接听。 大厅的保安师傅注意她很久了：“姑娘，等人啊。” 宋曼尴尬地笑笑：“可能堵……堵车了……” “这年头，来领证的不都是一起过来的么？” 保安估计也是站一上午了，无聊的紧，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结婚这种事，不是冲动就能做决定的。难道昨晚定不下来，今天就能赌赌看了？这过日子吖。” “大叔，我……谢谢你的忠告，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宋曼想，如果当初她能够像现在这样坚定地相信，傅生言从始至终都是爱着她的该有多好？ 或许他们现在的孩子都已经快出生了…… 雨没有停下的预兆，临近中午的温度虽有回暖，但宋曼还是觉得手脚冰冰凉的。 站的累了，她想坐一会儿，坐得久了，又觉得腰像要断了似的疼。 身后有个女孩轻轻拍拍她的肩，“小姐姐，你好像来了。” 女孩温声细语的，一脸关切，“需不需要卫生棉，我给你一块？” 宋曼赶忙回头看看，原来是自己的白色羽绒服后面的边角上，蹭了一点羞人的颜色。 “谢谢你，我……我自己有。” 一上午没去洗手间了，宋曼赶紧起身去找卫生间，突然一下子腰腹像被人用锤子打了一下！ 痛！ 痛经的那种很剧烈又很突然袭击的感觉。 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弯下腰去。 “小姐姐你怎么了！” 那个好心的姑娘被宋曼的反应吓了一跳，拉上她的男朋友，赶紧上前帮忙。 保安见状，也招呼了两个工作人员一起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姑娘你还好吧？我看你一上午了，是不是没吃饭低血糖了？” “大叔，要不快点叫个救护车吧，我看她疼得好像很厉害！” 热心小姐姐扶着宋曼，焦急道：“小姐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姨妈痛？” 宋曼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种感觉，好像还真的不是姨妈痛。 因为宋曼几乎不痛经的。 这种在身体里抽筋泛滥，然后四肢像血液不再流通一样的痛—— 为什么那么熟悉！ “我……我没事。” 可是宋曼还想再坚持一下，她不希望让人觉得自己太矫情，或者太没面子。 好像等不到新郎的可怜女人，突然在这里倒地演苦肉计一样。 然而眼前越来越黑…… 宋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肚子上凉凉的，一个女医生正在她的小腹上用探头游来游去。 “你醒了？” “医生舒了舒眉头：“现在哪里觉得不适？” 宋曼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小腹有点胀痛。” 宋曼如实说，“医生，你是在看B超么？我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宋曼如实跟医生交代，说了自己的流产史疾病史。 “这几个月经期刚刚恢复，突然又开始不规律，早上我看姨妈来了，就……” 宋曼自顾自说着，医生的脸却已经比屏幕上的阴影来得还要黑了。 “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你怀孕了你不知道么？” 宋曼：？？？ “你自己看，看这个，这个小白点，你怀孕都已经快六十天了，胎心都长出来了。” 屏幕上一跳一跳的画面，几乎让宋曼的目瞪口呆。 “医生，你说我这次，怀孕了？是这次么？” 医生：？？？ “不是这次是哪次？” 医生几乎被宋曼给气笑了：“宋曼是吧？二十五岁？你是二十五岁了，又不是十五岁！你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说话？身体是你自己的吧？八个月内，人家一个孩子都没生完，你怀第三次了？” 宋曼被骂得委屈极了：“不可能的医生，我没有，我真的很注意了。我和我先生都有安全措施，就算是有一次发现破了，我还专门买了事后药吃的。怎么可能有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呢？你这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好好保护，现在怀孕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个医生。” 医生翻了翻白眼，“吃药也好，安全措施也好，都是不能百分百成功的。你自己说易孕体质，又有两次不良史了，就不能让你先生忍忍？” 第249章 死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的脸红得通透，看一眼平静得像死人心电图一样的手机，她忍不住想要再给傅生言打个电话，可是医生接下来的话简直让宋曼不能再淡定了—— “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还记不记得了？” 宋曼一脸懵，摇摇头：“我……我记得不清楚了，我……你等一下，我看看手机软件。我有记录！” “你现在这个情况属于先兆流产，低宫壁痉挛。短期内多次流产史，这个孩子要是再流掉，很可能形成习惯性流产，甚至不孕不育。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宋曼急了：“医生，这，可是这个孩子行么？我之前吃事后药了，会不会对它有影响？” “还有，还有，我还被人下过一些迷幻的药物，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成份……” 医生直接给整不会了：“宋曼，你这……你跟你先生两个人是认真结婚过日子的么？不是，你说你被什么药来着？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窗外一声滚滚冬雷接踵而至。 宋曼哑然失声，一个可怕又绝望的念头在她的心里狠狠戳上了一记。 她的孩子，是谁的？ 她跟傅生言明明已经这么小心了，即使发现措施失败，也第一时间做了补救，为什么还会怀孕？ 为什么傅生言这段时间变得那么奇怪，为什么他要带她去做体检，为什么他再也不愿碰她，为什么他仿佛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领证结婚，却又临阵退缩了…… 宋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女医生看她哭了，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姑娘姑娘，我说话重了，我跟你道歉。先别哭，那事情出了就得想办法解决。我也是这把年纪了，看不得你们这些小姑娘伤身伤心的，一个个都不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 “医生，没事……谢谢你。” 宋曼从病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哎，你先别走啊。你家人呢？” 医生喊道，“先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啊。” 可是宋曼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外面雷声大作，雨水滂沱，她摘掉脸上的眼镜，眼前的灰彻底又真实。 镜片掐在手心里，咯吱咯吱地捏碎，宋曼仿佛感觉不到有多疼，就这样一个人蹒跚着往前走。 一个护士推着一车药品和器械，看样子是刚消完毒，要送去隔壁急诊室的。 一边走一边跟旁边的同事说话，迎着宋曼过来，一不小心，侧边撞到了宋曼的大腿。 “哎呀不好意思，没事吧？” 宋曼摇摇头，亦是感觉不到疼。 只是在护士们转身没有注意到的目光死角里，她顺走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坐在出租车上，宋曼打开手机，看着依然死寂一样的对话栏。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按过去一行字。 【我已经知道了，我怀孕了。】 …… “傅先生，这是初检报告。” 警官拿了一份文件递给站在傅生言身边的韩瞳，“完整的验尸报告还需要很多流程，很多样本化验。初步断定，童雪的死因是颈动脉和气管被一刀切开，大量失血所致。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割喉。” 傅生言没有抬头，只是端着手上的报告，目光凝聚在那些过于专业而晦涩的词汇上。 “为什么要割喉？” 韩瞳低声道，“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或……特别原因，不太会有人选择割喉这样的方式……来杀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苏风辞问，“杀人还有什么特别的方式么？” 韩瞳：“颈动脉的血会在一瞬间喷出几米高，这是非常不好清理的。对于暗杀者来说，为什么要选这样高难度的方式？” 警官若有所思地看了韩瞳一眼，可能是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吓人么？ “胸前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傅生言并没有理会韩瞳的“科普”，他的目光骤然停留在下面那一行可怕的信息上。 【左胸长约十五公分刀伤，纵向切开，皮下肋骨为人为暴力剪断，断口整齐。” “她的胸膛被人打开了？” 傅生言仰起头，双眼赤红如血。 “不是说，还没有开始解剖么？” “这个是遗体上本来就带着的伤口，我们也觉得特别可疑。原本都在猜测致命伤到底是心脏部位的大型毁伤，还是喉咙上的刀痕。但是——” 警官解释了一半，却被苏风辞开口打断了。 “胸腔的裂口不是致命伤。这样的断口，明显是开胸器造成的。一定是在人已经没有意识和反抗的状态下，像做手术一样，打开了胸腔。” “会不会是童雪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韩瞳想了想，“比如说，芯片植入，或者什么——” “这句话什么意思？” 傅生言拍下手里的报告，指着下面的一行字样。 “什么叫做内脏液质化严重，未见心管心肌组织？” 苏风辞：“就是说人在死亡后的一天到三十天内，身体会发生阶段性的腐坏变化，例如——” “我不要听你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什么叫未见心管心肌组织？” 傅生言厉声道。 一瞬间头痛欲裂，傅生言摇摇晃晃站起身：“她的心脏呢？心脏哪去了？” 只要人没有化成白骨，就算是已经高度腐烂也是能够通过鉴证手段确认各个器官的样本，哪怕是已经呈现液化状态。 那么，心脏为什么没有了？ 童雪被人割喉而死，胸腔被专业的医疗器具打开，心脏……不翼而飞了。 “我要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心脏不见了！” 傅生言的呼吸急促粗重，双手抓在桌边，青筋狠狠爆出。 如果不是韩瞳扶着他，怕是顷刻就要摔倒下去。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傅少，你的手机在响。” 韩瞳赶紧试图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他现在的病情最怕突然的情绪激动。 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来电显上的名字跳跃着—— 宋曼。 第250章 道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曼曼……” 傅生言按下接听键，对面却传来宋曼那几乎已经压抑到没有办法控制的哭腔。 “阿言……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接我电话了……” “曼曼……你……” 傅生言的大脑一片混乱，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承认自己连一点状态都没有。 “我现在有点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不，不，不用了。我……我没事。” 宋曼坐在出租车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原本打算给傅生言发一条消息就关机，但还是忍不住想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所以她告诉自己，只要再打一个电话就好。 一个就好。 于是她把那条说自己怀孕的消息撤回去了，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傅生言。 不能哭，要跟他说爱他，要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阿言，对不起……” “宋曼？” “对不起阿言，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轻易相信别人……我爱你……” 傅生言单手撑着桌子，另一手压在桌沿上，汗水嗒嘀嗒嘀往下掉。 这里警署的问询室，隔壁就有屏蔽信号的设备，所以手机听的并不清楚。 出了吱吱啦啦的杂音，就只有宋曼哭泣连连的“对不起”，直到最后，手机被挂断了。 “傅少，没事吧？” 韩瞳扶住傅生言：“宋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我也不知道。她，她一直在说对不起。” 傅生言摇了摇疼到快爆炸的头，刚刚被这个电话打断的思绪几乎无法顺利捡起。 但他心里很清楚的是，比起童雪的死因和隐情，宋曼更重要。 傅生言翻开手机，查看宋曼的消息。 “她，她在民政局等我？” 手机上有宋曼昨天半夜发给他说愿意今天去领证的消息，还有今天一早提醒他带户口的消息。 然而因为关机，傅生言竟然到现在都没看到！ “瞳姐，你留在这儿跟警方说情况，风辞……你帮我开下车。” 下这么大的雨，这么冷，宋曼一个人从九点等到现在？ 她该有多难过？ 她这么敏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傅生言从不觉得宋曼是个不够聪明的姑娘，何况孩子怀在她身上，能瞒多久呢！ …… 争天集团，办公楼。 “叶总，你的意思是，傅生言真的决定要把争天集团接下来？” 会议室内，苏云岸听了傅叶白的这番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已经同意了？” “我留在争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傅叶白从平安夜之后身体就一直没有康复的很好，这会儿他坐在靠近中央空调通风口的位置，已经是整个房间最暖和的地方，但还是觉得很冷。 他要做的事，要引出的人，已经差不多明朗化了。 再留在争天集团，只会把目标扩大，把宋曼卷进去。 既然傅生言已经决定了卸任傅氏集团，由他来淌争天的浑水，至少可以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宋曼受到太大的伤害。 他是商人，他不需要有太强的道德感。 傅叶白这样想，而自己不一样，在面对原则和信仰的时候，他终究还是不能…… “叶总，我妈……我妈，她，是不是已经……” 这句话，或是苏云岸已经在心里徘豫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不，或许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不敢问出口。 傅叶白没说话。 “叶总，我自认为自己不算是很聪明的人。但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还不至于自欺欺人到……把这些都说服为是一种巧合。” “我妈当年带我来到宋家，其实就是带着某些目的。而一个母亲，她能有什么目的值得处心积虑？” “我是她的长子，一出生就带着这样的病。她为了救我，是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无论是非对错的……姗姗的事，真的很抱歉。” 苏云岸垂了垂视线，说几句顿几句，却始终没有等来傅叶白的应声。 “我知道姗姗是……是警·察，这是她的任务，她的责任。她为了阻止我妈为我铤而走险，可最后却因此而暴露了身份，被……她算是我，第一次真正动过心的女孩，虽然我连她的样子都没见过。虽然我知道，她的一切人设和资料都是虚假的。” “苏总。” 傅叶白开口：“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有些话我不能对你透露实情，但我以自己的人格发誓，我从没有因为想给姗姗讨个公道，才将你的母亲送上不归路。如你所想，她为了救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有今天的后果，是她的选择，也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 苏云岸的眼圈渐渐殷红：“所以，你能……告诉我……哪怕只是点一下头，或者摇头。我和曼曼，还该不该继续等她回来。还有我弟弟……我知道苏风辞是我弟弟。我们母子三个，还能等到相认的一天么？” “你猜，苏风辞会不会知道答案？” 傅叶白的话，让苏云岸的脸上顿时呈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愕然。 “你说什么？” “我言尽于此。” 傅叶白道：“更多的，我不方便再说下去了。苏总，我希望你能想开些。或许有一天，同样的话，你在面对宋曼的时候，或许会更难以启齿。法律审判得了罪犯，但道德审判不了母爱，哪怕是偏执的罪孽的。无论将来——” 会不会有一天东窗事发，活着的人，请不要再用较高的道德标准去伤害自我。 因为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无辜的人，不该为此承担太多。 但傅叶白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而已。 叮咚—— 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 是老顾发给他的。 【叶总，童雪的遗体被发现了。傅生言带着他的人在警局认尸，并接受调查。】 傅叶白端着茶杯的手原本是很稳的，但这一刻，茶水四溢颤抖，另面前的苏云岸倍觉疑惑。 “叶总，你怎么了？” “这几天，有陌生人找过你么？” 傅叶白抬起头，目光清冷且忧虑。 “云岸，叶总。” 没等苏云岸反应，萧檀推门进来：“宋曼来了。” 第251章 同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说话间，一个白白的小身影从萧檀身后出现。 头发淋湿了，衣服上全是雨水珠。 是宋曼。 她踩着湿漉漉的地板踏进会议室，微微一仰头，雨水沿着发梢，从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的眼睛乌黑乌黑的，却比外面的阴云显得还要无光无色。 她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哥。” 但从进门的一瞬间，目光就没有从傅叶白的身上移开过。 “曼曼？” 苏云岸起身：“怎么淋成这样？不是坐车来的么？阿檀，麻烦倒杯热水。” “好。” “不用了檀姐。” 宋曼叫住正要转身出门的萧檀。 “哥，你也出去下可以么？我想跟叶总单独说几句话。” 苏云岸和萧檀相视了一下，虽然两人都感觉到了宋曼的状态有点不对，但还是点点头，让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有宋曼和傅叶白两人，外面的雨声太大，以至于起起伏伏的呼吸声已经安全被掩盖。 不说一句话的状态下，眼神成了交流的唯一方式。 “我听你哥说，你今天跟傅生言去复婚了。” 傅叶白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电脑和资料，终于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你喜欢我么？” 宋曼站在原地没动。 傅叶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惊到了：“宋曼……你……” “我没有去复婚。” 宋曼的眼里湿湿润润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肩膀晃了晃，向傅叶白走过去。 小小的个子，裹在厚重的冬衣里。 她停在傅叶白的身前，眼神渐渐开始明澈。 可是傅叶白分明无法从她的眼睛里读到真实的期盼，所以即使刚刚那一瞬间，他有过一点点小小的欣慰和窃喜，在这一刻也都被宋曼实实在在的反常而打破。 她不可能爱上他的，傅叶白想。 “宋曼，你跟傅生言……” “我们不可能了。” 宋曼微微勾起唇，“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么？你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也用实际行动表示过。” 傅叶白沉吟一声，点点头。 “有多喜欢？” 宋曼笑了。 这一笑，眼里的泪水就再也没办法伪装雨水。 一滴滴晶莹如珍珠，怜在男人的心尖儿上。 傅叶白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宋曼真的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有没有资格和能力，让她再也不用心碎掉一滴泪？ “我可以为你付出生命，但我不能为你背叛原则和使命。” 傅叶白说，“或许，真的比不上傅生言……” “你有什么资格跟傅生言比！” 宋曼突然提尖了声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 傅叶白被她突然反转的态度吓了一跳：“宋曼……”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宋曼哭喊道，“阿言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一条卑鄙的毒蛇。从你一开始接近我，就一直在算计。你利用我跟阿言的矛盾，不断找机会扩大，不断让我们两个起误会。” “苦肉计反间计连环计，你什么手段没用过？我是缺爱，我是想要一个懂我尊重我的男人，可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带着单纯目的的！傅叶白，你有什么资格说爱！” 宋曼的字字句句或非全部事实，但的的确确真实地反映了傅叶白在刚刚回到申城的时候，某些手段确实不够光明正大。 “宋曼，我承认我有欺瞒，有手段，但我接近你不是为了离间你和傅生言。对你，我心里有愧，但我心里没有鬼。” 为了争天集团背后的秘密，也为了找出那个惊天犯罪的主谋。为了他牺牲的妹妹，也为了把宋曼从云楠疯狂的决定下揪出来。 保护一个人，不止是为了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还有她的家，她的爱。她所珍视的一切。 这些话，傅叶白没有办法对宋曼说…… “够了！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被你骗么！” 宋曼冷笑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正义一样。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要回来争傅家的一切么！你根本就不是叶逢春的儿子，你的亲生母亲是许阑珊，你是傅家主母的嫡系外孙。你甚至比傅二叔家的两个儿子更有资格继承。你敢说，你会允许傅生言这样的一个……毫无血统关系的外人，继续霸占着你的一切么？” “宋曼，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傅叶白眉头微锁，“这些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纠纷，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跟傅生言有关系，跟我就有关系。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觉得，连我都能知道的事，傅生言会不知道么？你以为他稀罕傅家的一切，你以为他在乎你跟傅观玉他们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惹眼么！” “傅叶白，算我瞎了眼，会把你这种人当成知己好友。亏我感动你对我的真心实意。你跟傅观玉早就是一丘之貉了，你取得我哥哥的信任，楠姨的信任，你拿走了争天集团，翻脸再一副被傅生言制裁到没有还手之力的可怜样子，用我哥哥的病情要挟我，让我心甘情愿把三个亿拿出来给傅观玉骗走。” “平安夜将·军令，你们偷偷见面密谋，被我撞见……傅叶白，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宋曼一把抽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术刀，冲着傅叶白扑上去！ “宋曼！” 她那娇小的力气终究没有办法与男人抗衡。 傅叶白眼看寒光逼近，上手一把捏住了宋曼的手腕。 “宋曼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有！” “你还要骗我……” 宋曼喉咙嘶哑，泪流满面：“傅叶白你敢做为什么不敢当！我怀孕了……我怀孕了你听见了没有！我不能要这个孩子，可是流掉这个孩子，我就再也不能生育了！你毁了我，毁了我和阿言，你满意了！我要杀了你，跟你这种人同归于尽是我的耻辱，但只要把你带走，就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傅生言！” “宋曼！” 傅叶白倏然松开手，眸中的颜色瞬间变了。 第252章 错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我没有。” 傅叶白冷定着颤抖的音色，这一生他记不清有多少次与刀枪相对，与死亡擦肩。 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对着一把小小的手术刀，竟会产生如此程度的绝望。 如果说一定有之前的某一次，可以与现在的心情相比拟，那应该就是大半个月前的平安夜—— 他面对着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克制，去抗拒本能，去挑战人性。 “宋曼。” 傅叶白攥住宋曼的手腕，手术刀捏在她白皙的手掌中，寒光簌簌。 宋曼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渐渐脱开桎梏的手腕恢复了活力，可是刚刚那一瞬冲动决绝的勇气，却也随着对方放开的手，消散殆尽。 “傅叶白，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 傅叶白突然一步上前，双手紧紧扣抓住宋曼的双肩。 “你看着我的眼睛，宋曼。看着我！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我宁可杀了我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意识即将崩溃之前，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宋曼，相信我。” 瘦削的肩膀被抓桎得咔咔作响，宋曼只觉得脖颈上凉凉的，鼻腔里瞬间弥散出浓重的血腥味。 傅叶白的两只手腕曾被刀片割开静脉，此时依然包裹在绷带下的伤口撑不住这样剧烈的撕扯和发力。 殷红的颜色一层层渗透出，比伤痛更绝望的，是他曾用舍弃性命为筹码，换她后半生不会在噩梦里自暴自弃。 可如今，她不信他。 “宋曼，如果你不信我，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傅叶白垂下视线，落在宋曼掌中的手术刀上。 这样相对制拥的距离里，她拉不回胳膊，刀刃无处安放。 “傅叶白……我……” “对不起。” 傅叶白捧起宋曼泪眼摩挲的脸，“我说过我不会放手，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我就连让你相信自己没有受过伤害的信心都没有。” “我的身份我的隐瞒，是你从始至终都没办法在我身上得到安全感的本源。我在不该对你许下承诺的时候，把喜欢说得太轻易。是我让自己……至始至终看起来都像一个处心积虑的坏人。” “可是宋曼，我唯独不想伤害的人，只有你……” 咣当一声，锋利的手术刀应声落地。 宋曼双膝一软，跟着跪倒下去。 傅叶白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体温还能够回暖她多少心血的温度。 “宋曼，我要是能再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喃喃的低语，被宋曼纵声的痛哭所淹没。 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弦的边缘，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在傅生言面前失去身体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到底该如何破局。 死是不值得的，但活着，要用多少时间和信念去说服自己，这一生一世，他们终将有缘无份？ “不是你，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宋曼哭了好一阵，终于渐渐平复的心情。 她恍然想起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月来，她跟傅生言似乎就只有过那一次亲密。 圣诞节前的三天左右，可是她分明已经很谨慎地做过安全措施了！ 医生说，无论是安全行为，还是事后吃药，都不能说100%的成功。 但这么小概率的事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么？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顾得上尴尬不尴尬了，一顿翻包好找。 上次买的事后药，宋曼一直是随身带在手提包里，和安全措施一样。 虽然傅生言早就不像以前那么狗了，即使随时随地想要“欺负”他，也以她的身体健康状况为第一考虑的因素。 但宋曼疼惜他，习惯把这些东西都由自己备下。 “这个……” 宋曼从提包的夹层里翻出一盒药。 “这是我之前吃过的，我记得医生跟我说过，这个药吃过后就不会……” “维生素？” 傅叶白看了一眼铝箔背后的字样。 宋曼浑然一愣：“什么？” 她翻过药的背面，震惊地看着后面清晰的字。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在网上下单买的！” 宋曼急急忙忙去找手机，上面的闪送药店的历史订单还在。 “我没有记错啊！可为什么会变成——” 不对，她当时下单的时候因为有起送费，所以除了一盒毓婷之外，确实还买了一盒泡腾片和维生素。 但是—— “你是吃错药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在骂人，但摆在眼前的事实确实是—— 宋曼很可能真的把维生素当成毓婷吃下去了。 “我不可能那么马虎大意的，虽然都是用铝箔装的白色药片，但是这两个外包装盒差很多。” 宋曼仔细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毓婷是粉红色盒子，维生素是黄色的盒子。我肯定是从粉色的盒子里拿出药板，吃掉了一颗的。” 宋曼说，自己以前从来没吃过，因为担心谨慎，特意还看了一下说明书。 只是非常奇怪的是，网上说吃了以后一般会来一次临时的姨妈。 但宋曼并没等到，只是觉得小腹偶尔阵阵痛，惴惴的。 她还以为是自己体虚经血不旺，所以才没有来。 那小小的钝痛感，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生效了，总之宋曼以为是可以万无一失的。 但现在想象，那种痛该不会是app论坛上那些备孕妈妈们常说的—— 着床痛？！ 宋曼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拿着手里这板药，宋曼觉得自己现在必须马上回家一趟。她要亲眼看看抽屉里的那盒维生素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宋曼急着用手机叫车，可是半天也没有人接单。 “我送你过去。” 傅叶白说。 “你……” 这一刻，宋曼的情绪已经平复和好多。 或许是傅叶白的坦诚，或许是这板维生素给她带来的希望，她只想立刻飞回家里去确认。 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她心里说过意不去也是真的。 “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万一阿言在家……” 第253章 了断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他在正好。” 傅叶白淡淡道。 “三个人在一起当面谈，把事情都说开最好。我真的不希望下一次，还有人拿着刀顶着我的心脏。” 傅叶白起身往外走。 宋曼心里一阵难受，小碎步紧紧跟上。 “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知道傅观玉是个疯子，他恨阿言小时候打伤了他，恨我们家工厂的麻醉剂害得他终身残废。他能做出这么可恶的事，一点都不奇怪……我只是……” “我说过，我宁死都不会伤害你。” 傅叶白说，“那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你没必要道歉。但如果傅生言继续怀疑我，那我只能怀疑他对你，对你们之间的爱情到底有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忠诚。” 宋曼沉默。 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因为她多少有些心虚。 如果傅生言足够坚定的话，或许今天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民政局整整一上午了…… “宋曼，” 傅生言下电梯的时候说，“其实比我真的跟你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是他始终介怀我到底有没有跟你发生什么。比你怀的孩子是我的更可怕的，是他始终怀疑那个孩子是我的。你明白么？” 宋曼心里一阵揪紧，窒息的痛在胸腔里反复抽高压缩。 谁说不是呢？ 她最担心最不敢面对的，不是那个早就该死在上个世纪的妇女贞洁论。 而是傅生言他究竟……可不可能真的释怀？ 傅叶白不是别人，甚至不是陌生人，不是一个肮脏的流氓或小混混。 他是傅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傅生言前半生如宿命之敌一样的存在。 他越是把一切都表现的不在乎，就越会让傅生言连反击都没有阵地。 宋曼想，傅生言是那么在乎输赢的人，他要如何承受？ 开门进去，宋曼几乎半步一个踉跄地跑进去，二话不说就拉开了一个电视柜下面地那个抽屉。 那里是宋曼存放常备药的地方，她这半年来各种伤病，头痛脑热也多。 一番好找，她终于把那盒维生素就是这个。 宋曼跟手机上的订单对比了一下，迫不及待拆开盒子。 里面—— 空空如也！ 药呢！ 没有毓婷，也没有维生素。 整个一个空盒子。 “宋曼，怎么样？” 傅叶白站在窗户边站了很久，听到宋曼的动静才进门来。 “我，我也不知道。” 宋曼跪坐在地板上，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盒。 “我找了整个抽屉都翻遍了，也没见到毓婷。反而是这盒维生素，里面空的，什么都没。”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曼简直不能理解，该不会是被小馒头给叼走吃了吧？ “你家里最近还来过谁？” 傅叶白问。 宋曼摇头：“只有阿言。哦，浅浅偶尔也来坐坐。” “你的药不是在药店买的？” 宋曼：“不是的，是闪送。我……” 这种细节上的事，叫她怎么跟傅叶白描述呢？实在太丢脸了。 “你都能怀疑孩子是我的，还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 傅叶白道，“我不会说出去，你信得过我，就把细节告诉我，我帮你分析。” 于是宋曼只能红着脸说，自己当时在午夜发现遗留在马桶间里的半个东西，才知道安全措施失败了，只能连夜叫闪送快递买药。 “医生说我身体状况不适合尽快要孩子，所以我也是想谨慎点。可是现在，我真的想不明白那天我为什么会吃下了维生素？” “应该维生素的铝箔板被人放在了毓婷的盒子里，而毓婷被拿走了。所以维生素药盒是空的。” 傅叶白观察着药盒的风口，那里会有一个半圆形的黏胶，现实未开封。 但他指了指那上面的一层灰灰的痕迹：“你买回来以后，没吃维生素吧？” “当然没有。” 宋曼摇头，解释自己只是为了起送费，泡腾片和维生素这都是常备的保健药，没事也不会特意去吃。 “这里的灰尘下面有指纹，应该是有人给你打开了。” “啊？” 宋曼一脸错愕：“可，可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有人要故意换掉我的药？！” 傅叶白想了想：“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是快递员，不排除恶作剧的可能。如果是认识的人，你只能从来过你家的几个人身上查盘一下。但无论是那种情况，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结果——” 宋曼咬咬唇：“我……我避孕失败了，所以孩子……真的是阿言的？” “这我怎么知道？” 傅叶白心里隐隐一阵刺痛。 她只知道傅生言是如此骄傲的人，那他呢？ 他又算是什么？ 在这样的状态下，陪着她分析着，给她安慰着，就为了得出一个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彻底修成正果，白头到老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应该说，宋曼，恭喜你们解除误会了，是么？ “你是希望我继续留在这里等傅生言，还是希望……我消失？” 傅叶白说，“现在，我算是可以从侧面论证清白了么？” 宋曼呼吸一滞：“傅叶白，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象过会是这样的情况，我……我真的以为我……” “不是你的错。” 傅叶白长舒一口气，“你说的那些话，其实一点都没有错。是我的出现，把这些危机和痛苦带进了你的生活。我所做的一切，有客观的责任，其实也有贪图的私心。不想伤害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理由，只是无能为力的借口。如果那天，我甚至没能得到我弟弟从外面送进来的刀片——宋曼，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想，或许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的悲剧，我不会给你今天用手术刀抵着我心脏的机会。我会在那之前，就以死谢罪的。” “傅叶白。” 宋曼撑起身，双手张开，拥住傅叶白的腰身。 “但你做到了，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为了我……” 宋曼的泪水夺眶而出，是感激也是内疚。 “对不起，我那样误会你，伤害你……” “别哭了。” 傅叶白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无限温柔瞬间揉在她的眼眸里。 “你现在又有宝宝了，自己要当心身子，控制情绪。知道么？” 第254章 谢谢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嗯……” 宋曼胡乱擦干眼泪，连连点头。 “那以后，你……你会回到傅家么？你有什么打算？” 宋曼一脸真诚地问。 “我不会与傅生言为敌，你放心。” 傅叶白说。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听他们说，你早就不当警·察了，那你……如果发现有人做过坏事，你……你还抓么？” 宋曼红这两只眼睛，配合上前面的两颗小门牙，实在太想小兔子了。 就连问出口的话，都那么单纯得让人难受。 傅叶白是真的很难受，他开始相信宋曼或是真的不应该被卷进这些事里。 从一开始的利用靠近，到后来的情不知所起而越陷越深。 他用法律定义坏人，可自己分明才是她身边“最坏”的那个人。 “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跟你其实都是没有关系的。哪怕是……有些真相其实从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让人不能接受了。只是始终没有公诸于众而已。” 傅叶白轻抚宋曼的脸颊，“曼曼，记得我说的话……” “嗯，那，那我能求你件事么？” 宋曼乖巧地点点头，单手轻轻捉住傅叶白的手按在脸颊上。 “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傅观玉的伤如果真的我父亲……还有阿言造成的。今天他几次三番做出这样的事，或许在旁人看来也是有可怜之处的。” 一个男人从小废了基本的能力，心理扭曲，人格崩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宋曼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伟大，如果真的被他得逞伤害，只怕死也不会原谅。 但既然上天垂怜，没有让她遭遇最可怕的伤害，甚至还赐给了她和傅生言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宝宝。 即使这么折腾，都能茁壮地发育起来。 宋曼有种预感，凡事事不过三。或许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真的会跟她有缘。 “我想，傅观玉既然他是你的兄弟，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就说我和我哥，我们既然继承了争天集团，就不会逃避我爸当初的责任。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金钱和精力去补救……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能有机会治愈他的伤病，我也希望能为他做点事……就算是为了阿言，也为宝宝积点德。” “你不用担心，既然他已经把这些话告诉你了，就说明他已经不会再耿耿于怀。” 傅叶白道：“傅生言退出傅氏集团，意味着他跟傅家的恩怨从此清了。” 宋曼摇头：“可也不完全是因为傅家啊。我知道，我爸还有……还有楠姨。就算我不这样做，将来保不齐还会生出别的事。到时候，阿言也一定会为了我而出面抵挡各种麻烦的。” “我不知道我能帮他做什么，而且每次都只会惹麻烦。但是我真的不想他一个人那么辛苦了，我……对不起，你是不是不太想听我说这些？” 宋曼轻轻捏了下衣角，然后，后退了半步，向傅叶白鞠了个躬！ “宋曼，你——” 傅叶白错愕：“你这是干什么？” “谢谢你一直以来那么喜欢我。但我从来不觉得一个被另一个人喜欢，会理所当然的高姿态。能被别人喜欢，是很幸福也很幸运的事。我给不了你回馈，是因为我的心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连我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就被缘分牵走了。” “阿言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所以他的性格会有些难相处。以前他……他或许对你做了很多不友善的事，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和伤害。我替他跟你道歉……虽然我知道你要的不是道歉。但是我真的离不开他了……” 宋曼低下头，声音越咬越小。 “如今的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和宝宝……我是真的爱他，爱到无法想象失去他会怎样。所以，这世上纵有别人的万般好，我也只能辜负。” “我明白。” 傅叶白说，“我无所谓他对我如何，只要你能原谅他对你做过的事。” 至于我…… 这世上最无奈的，莫过于我句句为你考量，你字字不离傅生言。 “宋曼，既然做了选择，就对自己，也对他有点信心。” 傅叶白觉得有些话也不用对宋曼说的那么明白。 但当自从他知道傅生言在误以为宋曼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却毅然决定放弃傅氏集团的一切，回到宋曼身边帮她承担家业，且愿意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的时候。 他就知道，他等不到了。 他无法跻身进这样的感情，也没有兴趣。 就像宋曼说的，被人喜欢是一种幸运，无法回馈是一种遗憾。 而喜欢一个人同样不能带有任何一丝私我，占有，幸灾的念头。 宋曼已经怀孕了，这可能是她做母亲的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这个小包子从此可以远离伤痛，幸福安康—— 自己能不能跟她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雨终于停了，天也晚了。 傅叶白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和傅生言的事，你们自己说吧。” 宋曼把地上的药一股脑收拾到抽屉里，然后跄跄踉踉站起身，将傅叶白送到门口。 “我们以后……” “见面总是会见的，你和傅生言还要办婚礼，难道我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了？” 宋曼红了红脸，“这，当然不是啊。” 傅生言好歹是傅家养大的，只是离开傅氏集团，又不是永远不认亲人了。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傅叶白沉了沉气息，上前半步，俯下身，在宋曼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宋曼明白，那是最真诚的告别，也是最真实的怜惜。 “那我不送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小心。还有小馒头她……” “我把她送回给宠物舍，让他们给她找个好人家。” “对不起，我……” “是我对不起它。我并不真的喜欢它，当初也不过是拿来讨好你的手段，我没有资格拥有它。走了。” 傅叶白拍拍宋曼的肩，转身—— “这就走么？” 傅生言的身影立在院门口，已是不知站了有多久。 第255章 回溯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两小时前—— “你说，什……什么？什么女孩？” 民政局的保安大叔当时害怕极了，看傅生言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被保护安全的。 “一个女孩子，二十四五岁，个子小小的，穿——” 傅生言翻了一眼手机上的监控软件，之前在车上时，他翻看记录，知道宋曼出门的时候穿着白色羽绒服的。 “她一早就过来了，你一定有印象的！” “我……我真没印象，我们下午轮岗的。” “你是说有个女孩在这儿等了一上午吧？” 大厅的保洁阿姨凑过来：“老赵上午在这儿的时候，帮着把一个姑娘送到医院去了。好像说是肚子疼，出了挺多血的。” “宋曼……” 傅生言心里一悸：“你说她，她怎么了！在哪家医院！” 车行路上，大雨滂沱，偏偏赶上前面有交通事故。 “傅哥，你先给宋曼打个电话吧。” 苏风辞说，“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更何况……” “没接！” 傅生言将手机狠狠往地上一摔。 头痛欲裂伴随着强烈的窒息，让他近乎爆炸般狂躁不堪。 他不知道宋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消化搁浅这种情绪。 宋曼被送去医院了。 他们说她出了很多血，所以孩子是不是又保不住了？ 翻看手机上的通话时间，他只记得自己在停尸间外面头痛到不能自己的时候，宋曼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一定是知道平安夜发生了什么。 傅生言简直无法想象，宋曼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可偏偏这时候车子塞得一动不动，宋曼的手机又没人接！ “风辞，把车门打开。” 傅生言命令道。 “大哥你疯了，这是高架！” “我让你打开！” 傅生言厉声道：“医院就在前面，我跑过去。” “不行！” 苏风辞一口回绝：“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脑压这么高，情绪发作起来像个疯子，你觉得你能一口气跑三公里么！说句不负责的话，宋曼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你是能给她做手术还是能帮她怎么样？那个孩子，又不是你的……就算没了，你早半小时安慰还是晚半小时——” “你给我闭嘴！” 傅生言一把扯下领带，从后方座椅上直接把苏风辞的脖子套住了！ “你停不停车！” “傅生言你疯了是不是！” 苏风辞松开方向盘，双手紧紧扣住桎梏。 “我是疯了！从你给我换这种药开始，我就变得不正常了，你今天才知道？你要跟我算账，回头我把脑子交给你都行，现在你必须放我下去，我要去找宋曼！” 傅生言双目赤红，几乎理智全无。 他只知道，前半生的一切不过是用来证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不用任何人可怜。 但宋曼，是他后半生唯一的意义。 如果宋曼不在了，宋曼出事了，宋曼不要他了—— 不，他不能想象。 咔嚓，苏风辞无奈按下解锁车门，傅生言松开手，推门冲出去。 “简直——” 苏风辞骂骂咧咧丢下一句话，然后拽开安全带跳下车，跟着追了上去。 此时的雨还很大，高架上一片焦灼拥堵。 傅生言跑进中心医院大厅，这里他不算陌生，这是附近最权威的一家综合性医院了，当初苏云岸的手术也是在这里做的。 进门后傅生言直奔护士台：“帮我查个急诊来的病人，二十五岁，宋曼，应该是孕早期出血送过来的，中午送过来的，她在哪！” 一路辗转，傅生言终于找到了接诊宋曼的大夫。 “你说那个怀孕了都不知道的姑娘啊？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爱人。” 傅生言浑身已是湿透，眼睛通红，脸颊抽搐，任再高的颜值呈现出这样一副状态，都让人退避三舍。 只是在他说出爱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坚定得竟然会让人有点感动。 医生叹了口气：“你太太她没有大碍，孩子也挺好。就是有点先兆流产的症状，回去多注意休息。但她的病例上有短期多次不良孕史——” “你说她没事，她的孩子……还在？” 一听这话，医生又有点摸不准了。 看傅生言这个意思，到底是希望孩子在，还是希望不在啊？ 从诊室里出来，傅生言虚脱地靠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 苏风辞追上来，“怎么样？” “医生说，宋曼没事，孩子也没事。她已经走了。” “那……她现在去哪了呢？” “我不知道。我想，她之所以跟我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她应该是猜到了，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她躲起来了……” 那一刻，傅生言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狠狠痛搅了一番。 他千辛万苦想要瞒住宋曼，只想让她的痛苦降低到最小而已。 可是…… 宋曼该怎么办？她会有多难过。 如果她坚持把孩子做掉，以后或许就再也不能当妈妈了。 可如果自己去劝她，说他不在意，他愿意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宋曼又会有多愧疚？！ 上天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的死局，这样明明没有任何正确答案的考验！ 傅生言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连坐在长椅上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感觉。 “傅哥！” 苏风辞赶紧扶住他，并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 “你先吃药吧。” 傅生言推开他的手：“不吃。这药……有什么用？风辞，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换了这个药以后，我睡都睡不醒，整天都是奇怪的噩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最近一直在梦到童雪，一直梦到她的胸前有一个巨大的洞。” 傅生言双手插在头发上，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 苏风辞偏开脸：“你不肯手术，只能用药。一开始都是有些排异副作用，渐渐的会适应的……” 傅生言：“你转过来，看着我眼睛。” 苏风辞面色微微有变：“我还能骗你？我要弄死你，可比想你一样用领带勒脖子容易的多！” “过完年，我决定把争天和你手里那两个研究所并购管理，扩出新的研发线。哪怕是为我自己治病……我不想死，风辞，我要活下来，好好陪着曼曼……” 苏风辞：“你手机响了。” 第256章 捐赠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傅生言接听电话，是苏云岸。 「你找我？」 「傅生言，曼曼跟你在一起现在么？」 苏云岸问。 傅生言微微一愣：「曼曼联系过你么？」 「不是联系过，她刚才就在我这儿啊。」 苏云岸说：「但是后来她又急急匆匆走了，招呼也没打。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雨还没停，苏云岸被宋曼整个弄了个莫名其妙。 只知道她一过来就让他和萧檀都先出去，说有事情跟傅叶白说。 结果半个多小时他们再回会议室，发现傅叶白和宋曼竟然已经离开了。 苏云岸分别打了两人的电话，但可能是雷雨天工厂这边的信号也不好，时不时打不通，也没人接。 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于是找了傅生言。 「我听曼曼说，上午要跟你去登记。下午雨停的话，你们一起过来厂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岸问他发生什么事，可傅生言又怎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曼曼过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没什么吧？」 傅生言问苏云岸。 「没什么，就是脸色不太好看，身上被雨淋湿了。但她一进会议室就说有话要跟叶总单独谈，让我们都出去。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两个人就走了。」 那一刻，傅生言基本上彻底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宋曼知道了，也猜到了。 所以她才会单独去找傅叶白。 然后呢？ 难道她决定找傅叶白认下这个孩子么！ 傅生言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险些跌站不住。 他要找到宋曼，他绝对不能允许宋曼就这样跟别人走。 可是…… 可是如果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呢？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差最后一步！ 为什么没有看到宋曼的消息。 如果他一早就赶到民政局跟她去领了证，她就不会焦心等待这么久，直到体虚出血被送进医院。 她一定以为，他犹豫了，他嫌弃她了？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我要去找宋曼……」 傅生言抓住苏风辞的手，「我要去找她，我不能让她以为我在这个时候抛弃了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我。我不能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能依靠的只有傅叶白。」 「你先冷静点，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一会儿再打个电话。」 苏风辞探了下傅生言的额头，已经滚烫如铁。 「她能在哪，就这么几个地方，家里，南岛花园，或者傅叶白那里，你去开车，你送我——」 叮！ 手机里的一个app消息提示，是监控装置的常规弹送广告。 傅生言下意识点开画面，看到宋曼和傅叶白站在客厅里，想对着似乎在说什么！ 原来她已经回家了？！ 就好像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下层式的断裂，如同高烧的病人一下子过山车式的降温—— 看宋曼和傅叶白在说话的样子，好像是在家里等他一样。 是要三个人当面一起谈么？ 之前所有的担心在这一刻皆化成极致的无助和无奈。 为了宋曼，他什么都忍下，什么都认下了。 可是要他当着傅叶白和宋曼的面，三个人坐在一起开诚布公地谈这件事？ 孩子是你的，当爹的是我，以后你们在一起，我能不能看看孩子？ 去特么的狗屁商量。 可是，最难过最痛苦的最无助也最无辜的，还是宋曼啊。 「回家去。」 傅生言单手撑着额头，低声对苏风辞道。 「你去叫个车……」 两人的车还留在高架上堵着，这会儿估计已经安排拖车公司去处理了。 傅生言就像从一场大病里脱身出来，浑身湿淋淋，汗津津的。 「我，我要回家……唔！」 傅生言突然下腰俯身去，大概是太紧张过后的反应，空荡荡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踵而来的阵阵痉挛的痛。 「傅哥，你一早就没吃饭吧？我先给你买点东西，你这样不行的。」 傅生言没说话，只是捂着腹部闭目靠下去。 或许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冷静一下。 等会回到家，面对宋曼的时候—— 这一生，他从不惧与任何人打交道，与任何人谈判。 但只有这一刻，傅生言真的感觉很难很难…… 苏风辞走开后，傅生言靠在休息椅上想缓一会儿。 偏偏这时候，高八度的呼喊声扰得他又是一阵烦乱。 「医生！医生你说好的，我老公是排在下一个的，为什么有人插队！」 「那是我老公的心脏，你不能拿去给别人啊！我求你了，你们不能这样！我两个孩子都没成年，他们不能没有爸爸啊！」 哭喊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尖锐且声嘶力竭。 此时此刻，她跪地拽着一个医生的白大褂，死死不放。 「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我老公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啊！」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医护和病人，有知情人议论纷纷。 「这女的也是可怜，老公得了心脏病，等着换心移植已经等了快两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一个大学生，车祸脑死亡了。之前可能是学校动员还是什么志愿者活动的，签了遗体捐赠协议。正好跟她老公血型一致。」 「那不是好事么？怎么就被人截了道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个大学生吧生前有个网友，特别巧，是个有先心病的小姑娘。两人一来二去联系频繁，就有点像是那种灵魂伴侣。这男孩就说，我签过遗体捐赠协议，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心脏就捐给你。」 「这话可真不能乱说啊，一语成谶了不是？」 「那现在算怎么回事？他那心脏——」 「就是因为这句话嘛，人家女孩有聊天记录，这种情况，法律上属于定向捐赠。人家指定了给谁，真有那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就算给谁了。」 「对，这种好像是会受到法律和人道的支持。比如谁谁得癌症了，对吧？临终前他说，自己愿意把角膜捐给一个失明的朋友。那么这个朋友肯定就会有优先权。」 起先傅生言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可当他们提到定向优先捐赠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6章 捐赠免费阅读. 第257章 炼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那个女人还在痛哭，纠缠，死死拉着医生的衣襟不肯放开。 最后没办法，医院的保安出动了。 「好了好了，先冷静点，这里还有病人，不要再纠缠了。」 「拉走拉走，一会儿有救护车到。」 「不！！！」 女人像疯了一样挣开保安的桎梏。 「我求求你们了，明明是我们先等到的，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公。」 医生也实在是没辙了：「你先起来，我们再想想办法，但这次是真的不行的。人家两家家属都作证，那个孩子的心脏就是留给他朋友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一定是拿钱了！你们要是不救我老公，我就……我就跟你们一起死！」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把手术刀，估计是经过哪个科室偷摸顺出来的。 一时间，场面混乱，人声尖叫。 那女人随手捉了个路人，挟持起来。 有人喊报警，有人避开逃窜。 只有傅生言像完全游离在这个世界次元之外的隐形人，他站起身，从现场穿过去。 完全不理睬那女人的歇斯底里，也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 他只知道，从这个走廊穿过去，前面的电梯直达楼上的心外科。 心外科护士台前，傅生言停下脚步。 「我想查个病例，两个月前在这里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苏云岸，男，三十一岁。」 护士上下打量他：「你是病人家属？」 「是。」 「你有证明么？本人授权呢？」 护士说，病例不能随便什么人过来问，他们就给查的。 「病人现在在其他医院抢救，那边的医生说，是术后非常规性药物反应。我们家属怀疑是当初做手术的医院方，医护人员给错了药剂。」 「你胡说什么呢？」 小护士年轻，被傅生言一席话吓得脸都白了。 「我们都是正规学校毕业，都是有实习期严格考察上岗，怎么可能给错药剂。」 傅生言冷着面孔：「那就是你们没有按照流程过问病人的既往病史，或没有经过家属的同意，就进行了一些特殊的医疗处理。」 「怎么回事？」 一个年长一点的护士长过来了，看到年轻护士都快急哭了的样子，赶紧询问情况。 「刘姐，他们是以前手术的病人家属，现在说是有医疗纠纷，要来取证调报告。」 看傅生言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医闹人家，所以护士长听闻下来，并没有表现的太激动太抗拒。 「先生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们做事一定是遵循医嘱，并严格按照规定流程来的。手术前手术中，所有的风险提示，药物使用，一定是会给家属签订知情书的。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们患者家属，实在是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精力一一安排是不是？」 护士长相对老练，逻辑也清晰：「先生，如果你们有异议，我这里可以建议您直接走诉讼取证。届时我们一定是会配合的。」 「我不是要故意为难你们。」 傅生言说，「你们说所有的知情书上都有签字，但我们家里人说没签过。所以我特意专门跑一趟，希望能亲眼看一下，拍几张照回去。如果一切流程都是合法合规的，我会回去劝他们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做文章。」 「这……」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 「知情书本就该一式两份，我们有权回头溯源，确认是否签过字。」 「那好吧。」 护士长说，「我们有专门存放在病例档案里，一般会为了保险起见，保存三年作用。你确定需要再确认一下的话，我可以复印一份给你。上面的每一张知情书都是我们的制式文件，每家医院都一样，没什么隐私的。而且上面肯定都有你们家属的签名的。」 护士长离开大约十几分钟，回来时拿了大约二十几张影印件交给傅生言。 「是叫苏云岸吧。上上个月的在我们科的换心手术，我们主任医师主刀的。整个手术过程还是比较成功。」 护士长当着傅生言的面，把这些签过字的文件一一翻阅。 「你看这个是病危通知，高危手术一定会签的。这个是麻醉单，这个是输血风险告知书，你看，都有签字，这个叫宋曼的，是病人的亲属吧？」 「是他妹妹。」 傅生言一边回答，一边颤抖着翻阅一页页文件单。 「这是移植器官排异风险告知书，这是器官定向捐赠告知——」 唰一声，傅生言从护士长手里一把抽走这份文件！ 因为速度太快，护士长的手指都被拉出一小道伤口。 「先生你——」 器官定向捐赠接受告知书！ 傅生言的目光落在最上面的名字处。 捐赠人：童雪。 一瞬间，他瞳孔放大，心跳加速到连呼吸的节奏都跟不上了。 视线一点一点移下去，直到最末尾的落款处—— 知情人签字：宋曼。 那是宋曼的字，清逸涓秀，小巧玲珑。 是宋曼的亲笔签名！ 傅生言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气息越来越沉，一股难以压制的闷堵感层层压迫在快要爆炸的胸腔里。 「先生……」 看出傅生言的脸色似乎不太对，护士长试着轻轻推了推他。 「你没事吧？」 然而下一秒，她眼看着傅生言猝然呕出一口血，直接喷在那张告知书上！ 「先生！快来人啊！」 「不必……」 傅生言单手压在桌台边，咬牙吐出两个字。 他挥开医护的手，将告知书揉进口袋，反手一抹唇边的血迹，跄跄踉踉离开。 经过心外科的长廊，回到刚才的急诊大厅。 那个发疯的女人已经被制服了，人被警方带走，地上一片狼藉。 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手术刀还躺在原地。 傅生言俯下身，捡了起来。 外面的雨，终于快停了。 苏风辞从大厅正好进来，拎着一些水和食物。 「哎！傅哥——」 可他却没能拦住傅生言毅然跳上的一辆出租车的身影！ 「车马上拖过来了，你上哪去！你——」 .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7章 炼狱免费阅读. 第258章 三方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阿言！」.. 看到傅生言出现在门口，宋曼的眼睛里就像突然落进了星星。 她转身跑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两只手：「你终于回来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我们有宝宝了！是你的宝宝，我，我吃错了药，我之前都不知道！」 宋曼兴奋到几乎语无伦次，可是傅生言的脸上，却始终没有出现她期待的表情。 雨已经停了，空气却更加寒冷。 「阿言……」 宋曼被冷到，小手不由自主地放开。 眼里还挂着欣喜的泪光，却在不知不知觉中，被冻成了寒冰。 「你不会是到现在还会因为我在这里而不爽？」 傅叶白从宋曼身后走过去，「你们说吧，我先走了。」 「站住。」 傅生言叫住他。 「急什么。既然来了，一起聊聊。」 说完，傅生言从宋曼身侧擦过去。 不经意的力度，让她差点踉跄了一下。 异常诡异的气氛，足以叫她不知所措。 「阿言，你到底怎么了？」 宋曼回过神来，小的身影追进门去。 她看到傅生言没有坐下，只在客厅里怔怔地站着，看着。 宋曼只觉得这一刻的他，好像跟自己的一切都无关。 「宋曼，我说过，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还记得么？」 这样郑重的口吻，给了宋曼最不好的预感。 「我……我当然记得，你也一样。阿言，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你怎么了，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害怕的……」 宋曼委屈又紧张，恐惧又担忧。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生言，明明站在那里，就好像从里到外都碎了，一碰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 宋曼小小的身子扑上去，就像一只够不到逗棒的小猫，两只小手环住傅生言的肩背，吃力，但狼狈不及他一个反身抗拒，将她推开数步—— 「啊！」 「宋曼！」 傅叶白起身将她一把扶住。 「傅生言你疯了么！她怀孕了！」 「怀孕了你就保护好她。」 傅生言转身，「这么大的雨，让她一个人到民政局去丢人现眼有意思么？」 宋曼：「！！！」 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逼退了宋曼的泪水。 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坏了，耳朵就不会再出问题了。 「阿言……」 「傅生言，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傅叶白厉声道，「如果你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那个坎，那你就别再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宋曼你什么都能忍受？」 「你闭嘴。」 傅生言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发狠，声音不高，但句句字字如淬了冰雪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别再跟我说什么正人君子那套废话，你想要她，还不是信手拈来的段数？你知道她最重要的是什么。」 「傅生言你要是男人就把话说清楚，别装的阴阳怪气，比傅观玉还不像人样。」 傅叶白扶住已经泣不成声的宋曼，「曼曼，别哭。你自己说过的，只有他无条件的相信你，才配得上你。」 「阿言，你真的觉得……我脏了是不是？你认定了我……我在那晚上就已经被……可就算真的发生过什么，那是我的错么？」 宋曼咬得嘴唇发白，「如果你真的觉得你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你就跟我直说啊！你以为我会纠缠你么？」 「傅生言你不要再发神经了，你这样对她，你以为她的心摔碎了还能拼回来第几次？我拿我的人格和生命起誓，我没有趁人之危。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你对我客气过么？」 傅生言转过身，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冽的笑。 「傅叶白，从你回到申城的那天起，你不就是为了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哪一步，不是你精心算计过的？我已经把什么都拱手让出，唯有宋曼。」 「宋曼……宋曼，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傅生言的双眼渐渐泛红，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一样的小包子，或许有想过，她也是不得已，她也做过很强大的心理挣扎。 但最后，她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傅生言！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童雪是怎么死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像冻住一样。 只有傅生言最后的尾音，如同从天而降。 宋曼睁圆了眼睛，哽咽硬生生吞回了胸腔。 「童雪……她……」 傅叶白沉默着。 他也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所以他不止一次告诫过傅生言，既然选择了跟宋曼在一起，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足以在叫他放弃这个无辜的女孩。 「童雪，是自愿牺牲的。」 傅叶白说，「你不是不清楚，她当年的身份。」 「我要听你们说。」 傅生言冷声道。 傅叶白眉头轻蹙：「你要我说什么？傅生言，这世上不是只有爱情最伟大。你认识童雪的时候，她就已经接了在身边潜伏卧底的任务。是你不识好歹，偏偏以为什么女人都是可以追的。」 「童雪不可能接受你，因为她有自己的责任。后来因为断了一条腿，她离开了岗位。从此带着弟弟相依为命。这些事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傅生言，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就好好珍惜好好对谁。不要一副道德圣人的标准站出来，只因为童雪死了，宋曼还活着，你要缅怀初恋，干嘛不自己跟着一起去？」 「傅叶白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不敢正面回答，是你心虚吧？」 宋曼已经彻底听糊涂了。 一开始她全然以为傅生言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是因为怀疑她的孩子不是他的。 如今，他突然提到了童雪？ 宋曼知道童雪身份特殊，但她从不敢问任何细节。 「到底……是怎么回事？童雪怎么了？她真的死了么？你们，你们说话啊！」 「她怎么死的你不清楚么！」 傅生言突然提高声音，猩红的双眸里，迸发如荼的火焰！ 「她死了，她被人一刀割开喉咙，像牲口一样放血。然后挖开胸腔——」 「傅生言！」 傅叶白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说过，那是她的选择。」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8章 三方免费阅读. 第259章 知情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那是她欠我的，她欠姗姗的。」 傅叶白咬着牙，双拳攥紧。 「她离开之后，选择了跟她的弟弟一起生活，那七年时间，彻底跟我们断了联系。但是她弟弟病了……」 傅叶白说，「为了救弟弟，童雪铤而走险。她利用自己曾经因为任务而接触到的那些渠道……做了错事。也正是因为这样，间接走漏的消息，害死了姗姗。」 「她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才答应到申城来帮我的。你还记得那个叫郑国宾的悍匪，是境外组织的叛逃者，雇佣兵出身……」 宋曼尖叫：「是不是那个绑架了仔仔的绑匪？」 当时她就觉得童雪的行为非常不合理，可是自己又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这么危险的局面里成为很关键的那一环。 如果一切都这样解释，那就完全说得通的。 童雪表面上帮助境外组织的人灭口叛逃者。实际是在协助傅叶白稳住郑国宾，意图从他这里得到其他上线的消息。 「是，童雪一直都在双重身份里横跳着。她知道自己被带回去，也是要面临审判的。所以她最后做了那个决定。用自己的生命为诱……」 傅叶白说到这里，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 云楠通过模拟暗网交易系统的那个网站进行器官下单的一瞬间，她也将自己的口供和证据全部上交。 他答应她，会帮苏云岸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移植。 云楠承诺，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交代清楚。 「傅生言，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迁怒宋曼。」 傅叶白的声音渐渐沙哑，或从没有一刻，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宋曼卷进来。 可是，很多事情一步一推进，真的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曼急道。 什么叫不能迁怒她，什么叫楠姨最后的承诺？ 「傅生言，你要是认定了是我害死的童雪，你想怎样随便你。但这一切，宋曼和苏云岸都是不知情的。」 「不知情……」 傅生言突然大笑，随后从口袋里抓出那团染血的那张定向受赠器官告知书，狠狠摔在宋曼身上！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知情。你们当我是傻子么？」 宋曼不明所以，捡起那张皱巴巴的文件。 比血腥气更震撼的，是那上面白纸黑字的名字。 童雪，苏云岸，以及——宋曼。 「这，这是什么东西？」 宋曼双手颤抖，不住地摇头：「这，是我哥哥的手术……手术的知情书是不是？他的心脏……他受赠的心脏……是……」 「是童雪的。」 无法直视宋曼的双眼，傅叶白转开脸。 「不可能！」 宋曼尖叫：「不可能是这样的，你们不是说，是……是一个车祸的捐赠者么！为什么会这样！」 「宋曼，很抱歉。这是我的计划也是我的任务，在那个暗网交易入口即将到到期比之前，我必须要最终到他们的活跃数据，锁定。最新的交易活动，是最有效的办法。否则一旦更换了隐藏服务器。大半年的心血白费，功亏于溃。」 傅叶白抬起手，轻轻扶上宋曼颤抖的脸颊：「云楠为了救你哥哥，她不惜一切代价。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通过这个走私集团购买过一颗心脏。是我妹妹姗姗及时阻挠，却为此而暴露了身份，遭到犯罪组织报复性暗杀。」.. 「我不相信……」 宋曼的泪水爬过脸颊，掠过傅叶白的指尖，一滴滴滑落在地，仿佛结成了比心还硬的冰。 「这不是真的，不是的！」 宋曼看着告知书上的签字，突然扑上前一把抓住傅生言的胳膊。 「阿言你相信我，我不清楚！我不知道的！」 「够了！」 傅生言抓住宋曼的双肩，眼里的泪水再汹涌，却似如何也浇不灭这团誓将一切覆灭的烈火。 「这是你亲笔签名的对么？不是别人蒙着你的眼睛吧？」 「阿言，我真的没看到！」 宋曼已是泣不成声：「我哥在里面做手术，护士给我一大堆知情书风险书，我怎么可能一张张仔细去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童雪的心脏！你相信我！」 「事到如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傅生言松开手，沿着宋曼精巧的下颌，慢慢抚摸着她柔软温和的小脸。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曼曼？你知道童雪在我心里算什么？」 「你知道我得知你怀孕，我得知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做的是什么样的决定！为了你，我连尊严都不惧，我可以不战而退，我可以把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傅氏集团拱手让人。我只想要你。我只想带你到国外，一个空气新鲜，充满艺术气息的国度。我想让你做你喜欢的事，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圆你当妈妈的梦想。」 「除了你，曼曼，我还在乎过什么？你以为我在乎童雪么？」 「你以为我今天才知道她死了么！」 「我早就知道她可能不在了，我流过一滴泪么？我在你面前颓丧过么？我爱的是谁，你心里一点都不清楚么？」 宋曼抓着傅生言的手腕，小肩膀不停地抽泣颤抖：「我知道，我知道你爱的是我。阿言，从一开始，就是我，你知道么！你在废弃教室里看到的那个红色裙子的小胖姑娘，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我。从来都是我，我们一直是相爱的。」 「是你。」 傅生言抚过宋曼的泪痕，却不知道自己的泪水又有多少。 「我可以不在乎童雪，可是，你不能不在乎我。曼曼。你明知道她曾是我在意过的女人，你明知道她是为了我才残废了一条腿。你明知道……我可以与她相忘江湖，永不交集。你怎么下得了手的？」 「你怎么能下手签这个字，你怎么能眼看着她的心脏被挖出来，救你哥哥的命？」 「傅生言，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宋曼不知情，她真的不知情的！」 傅叶白担心宋曼这样激动的情绪，身体怕是撑不住的。 他提步上前，硬生生挡在宋曼身前。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9章 知情免费阅读. 第260章 有爱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一道寒光闪裂了空气。 宋曼初始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等到周围只剩下三人团成一团的呼吸，越来越促，越来越凝重。 她才意识到脖颈上那一道浅浅的，火辣辣的疼，那么清晰。 几个小时前，她也是拿着这样一把手术刀，与傅叶白对峙。 后来，刀子没有见血，她的心头却见了最明澈的光。 原来她有多爱傅生言，傅叶白就有多疼惜自己。 也正是这道光，让她在刚刚那一瞬间下意识挡在前面—— 「阿言，你要是不信我，干脆杀了我吧。」 同样的话，傅叶白也对她说过。 傅生言的手停在半空，手术刀贴着宋曼白皙的脖颈，刮过一道细小的伤痕。 却在沁出血丝的一瞬，彻底失控痉挛。 「宋曼，你让开……」 宋曼摇头，眼泪簌簌而下：「阿言，我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童雪都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你……你要是不能承受，就冲我来吧。别迁怒我哥，也别伤害傅叶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傅生言的手终于落下，咣当一声，手术刀砸向地板，叮叮咚咚地跳了好几声。 「他凭什么让你能做到这个程度？」 傅生言冷笑，「我……之前还以为，你们两个是被傅观玉那个混蛋算计，是身不由己的。这么看，他帮你救你哥，你承诺给他什么？身子么？」 宋曼：「！！！」 「傅生言你说什么？再混蛋是有限度的！」 傅叶白把宋曼拉回身侧，可是宋曼小小的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也不动。 「阿言，孩子是你的……」 「重要么？」 傅生言冷笑道：「当我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我都没在乎过它到底是谁的。你说是，我说不是。我说你知情，你说你不知。所以还重要么？」 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在爱面前算什么？可如果爱崩塌了呢？ 「阿言……」 「如果是他的最好，你们可以双宿双飞，名正言顺了。反正当初如果不是我坚持要跟你复婚，你也不是没考虑过跟他在一起。你们的孩子，就是傅家将来的继承人。如果是我的……」 傅生言笑了一下，转身：「那就打掉吧。」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门推开的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冰冷。 「阿言！」 宋曼扑上去，环住傅生言的腰，两只小手紧紧扣在一起。 「你不要走！不要走！」 「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不要他！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你让我把他生下来，然后我……我替童雪偿命！」 她的确忘了。 忘了当初自己有多坚强，想要离开这坟墓一样的婚姻，想要离开这个眼睛里从来没有过她的狗男人。 忘了当初自己为爱千疮百孔，一次次下定决心打开枷锁，下定决心独自美丽。 时间倒回半年前，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挽留这个男人？ 只因为年少时懵懂的记忆，还是婚姻里不甘的委屈，又或者是她一个人成长了小小的一段时间里，重新了解到的傅生言，让她心疼不已。 她变了，他也变了。 明明已经靠的越来越近的心，明明已经唾手可得的破镜，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放开。」 随着冷冽的命令，温热的泪水一并砸下。 砸在宋曼小小的手背上，像沸水一样烫。 「我不放……」 「宋曼你放开！」 「我不！」 傅生言挣扯着宋曼的手，那么小小的手，缠得那么有力。 他发狠用劲，坚硬割得生疼。 是宋曼的戒指，她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离婚后被她弃之敝履，是什么时候又重新捡回来戴上的？ 「我最后说一次，放开。」 傅生言沉沉道，「否则，我会折断你的手。宋曼，你还想画画么？」 他把利刃刺进她的梦想，逼她在幻觉里都感受得到那种刺骨的痛。 在宋曼松手的一瞬间，傅生言脱身离去，丝毫没有犹豫。 跨出大门的一瞬，他转了下头，却没有转身。 「宋曼，我们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他说的是不可能了。 但没有加时间对么？ 宋曼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跄踉着爬起身追出去。 「阿言你等一下！」 不是永远对不对？ 你没有说永远，你不会忍心说永远的！ 「宋曼！」 傅叶白抢上前去，一把将宋曼拦腰捉回来。 「别追了！外面这么大的雨！」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他不会不相信我的！他不会不要宝宝的！」 「宋曼你冷静点！」 可是此时的女人哪里还能听得去半点劝？她小小的身子被拎在半空，又踢又打，动作完全不受控。 傅叶白将她丢在沙发上，甩手一记巴掌抽在她哭花的脸颊上！ 不轻不重，但足以安静了全世界。 「闹够了没有！他不要孩子了，你也不要了！」 宋曼趴在沙发上，哭声戛然止住，泪水悄无声息。 傅叶白过去将她扶起来，大手摩挲着她红彤彤的面腮：「对不起……」 他抚过宋曼的眼睑，泪水还在流，抚过宋曼的脸颊，红肿也不退，抚过她脖颈间的伤口，血也止不住。 他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 从来没有。 「我回申城后，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将·军令，你跟傅生言的表妹打架，打得不亦乐乎。」 「你忘了么宋曼？你是为了挣脱坟墓一样的婚姻，才走到我的世界里的。」 「你那时候多坚强？你说你要回职场，你的梦想在设计的天马行空里，在五颜六色的创意里。就算是眼睛坏了，钱也被骗走了，你有颓丧过么？」 「我喜欢的宋曼，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宋曼缓缓转过脸，抬手在傅叶白的眼泪上轻轻抚摸着。 她说：「那个时候，我不要他了。现在，他不要我了。」 「他本来就没有那么爱你！」 「他有！」 宋曼哭道：「就是因为他爱我，所以他才不能接受我的欺瞒和背叛。他不能接受我害死了他曾经的爱人……」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60章 有爱免费阅读. 第261章 有罪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错了。」 傅叶白按住宋曼的手：「他爱的从来都只是他的尊严，童雪也好，你宋曼也好，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胜负的标的属物。他得不到童雪，所以念念不忘。他得到了童雪，她就没有丝毫价值。所谓相忘江湖，不过是一个男人自私自利的牌坊罢了，他不能接受的，是任何人在他眼皮底下的欺瞒，而不仅仅是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 宋曼哽到声音发抖，「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样，傅叶白，你早就知道童雪会这样做，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会同意，还是会阻止？」 傅叶白捧起宋曼的脸，通红的眸子几乎要望穿她的灵魂。 「你要是同意了，怎么面对傅生言？你要是阻止了，你哥现在已经是一捧灰了。」 「可为什么是童雪……」 宋曼垂下泪水，肩膀不住地抽泣着，「是谁都好，为什么是童雪……」 「是谁都不应该。」 傅叶白说：「如果器官可以随意买卖，道德和法律人伦才是真的形同虚设。童雪这么做，是以此为诱舍身成仁，也是因为……」 【童雪说，「现在郑国宾死了，上面的线索也都断了。而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你要想继续走下去，只能从……云楠身上下手。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对宋曼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傅叶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要我最后帮你一次么？」 童雪笑。 「你想干什么？」 傅叶白冷起脸色：「警告你不要乱来。」 「我送你一个死局。」 童雪微微一勾唇，转身，「我弟弟阿青，就拜托了。请永远不要告诉他，我做过什么。或许在他眼里，他的姐姐……一直都是……让他引以为傲的。」 「阿雪！」】 回忆的颜色，灰白灰白的。 那天那一幕，是傅叶白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他太了解童雪了，了解这个女人的骄傲与偏执，了解她那与责任和使命不相关的爱情观。 她从不服输，抓不到的坏人可以用命去抓。 得不到的爱人，亦可以用命去赌。 她和傅生言很像，如果当初她只是一个红裙子而已。 或许现在，跟傅生言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jj.br> 为了所谓的正义，她牺牲了爱情。 也用她的牺牲，成全了最自私的爱情。 她说，她送他一个死局。 也送了他们一个死局。 至此，傅生言和宋曼，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 而他和宋曼…… 也一样永远不可能了。 「你走吧，傅叶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宋曼缩在沙发上，双手拢住膝盖。 「我不放心……」 傅叶白深吸一口气：「我扶你到楼上卧室，你一个人待着，我就在下面不走。」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宋曼抽了抽鼻子，「我不会做傻事。我还有宝宝……」 「我不会打扰你的。」 「傅叶白！」 宋曼提高声音，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簌簌而下：「你还要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从你来到我身边，有些事不就是已经注定了么？我知道我不能责怪你，可是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行么？算我求你了……」 「是。」 傅叶白沉吟一阵：「宋曼，从我来到你身边那天起，就注定了会给你带来伤害和灾难。可我是警·察，我有什么办法？唯一错的，就是我……不该真的喜欢上你。」 「楠姨和我爸爸……」 「宋曼，云楠是个好母亲，但也仅限于是个好母亲而已。」 傅叶白说，「我曾想过，要把这世上所有的罪恶帮你隔绝在外。但事实上，我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你是个成年人，宋曼，有些事，不是你的错，但就像你说的，你生于此，命于此，你必须要知情，也必须要承担。」 宋曼轻轻转过头：「其实我知道……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傻。只是我不敢相信，不敢面对而已……」 「宋曼……」 「楠姨她，其实是很爱我的对么？」 宋曼低下头，轻轻咬着唇。 「但她最爱的是哥哥，为了哥哥，什么都能做。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跟我哥是同一种血型。我，我早在一成年后，就偷偷去相关机构办理了定向遗体捐赠的协议。」 宋曼说，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勇气到宁愿去死的程度，但是她是真的想过，如果自己有了什么意外，就把心脏捐赠给哥哥。 「那天晚上，就在这个房子里……那两个歹徒闯进了我的家，我害怕极了，给阿言打电话，按照他说的，逃走……然后在逃走的路上，我遇到了楠姨。」 宋曼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脑子不好？遇到紧急的事情过后，立刻就能忘光了？我……又不是属金鱼的……」 那天的夜还没有这么冷，但月光就好像刻意躲起来一样。 她不是没有看到云楠手里的注射器。 但是…… 「傅叶白，其实我不是没有害怕过……」 宋曼说，「我不敢问，我不敢从你们任何人口中得到所谓的真相。所以我一直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没有去执着寻找楠姨的下落。」 「我以为，她用了同样的方法，杀害了别人，换了我哥这颗心脏。傅叶白，其实我并不是无辜的。如果当初我能毅然决然站出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哥活了，就势必有一个无辜的人死去。你说的没错，有钱的人，可以买断特权，买断人命，可是谁又是该死的？我也有私心，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救下了我，这件事就不会再失控下去……」 傅叶白伸臂过去，将宋曼紧紧搂在怀里。 「不是你的错，不是的。曼曼，你已经很坚强了。」 「楠姨是要杀了我对么……她到最后，真的能下的了手么！」 「没有。」 傅叶白将她拥得紧紧：「云楠没有下手，她……下不了手的。她……是爱你的……」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61章 有罪免费阅读. 第262章 信仰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骗我……」 宋曼抽泣着，已经渐渐的没了力气和声音。 像被人抽走的脊骨和全部的精气神，塌塌地软下去，甚至连睁一下眼睛都很困难。 「我没有。」 傅叶白说：「没有人真的忍得下心去伤害你……宋曼，我不想这样的……」 「不，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从来就没有人真正爱过我。我妈妈没有，楠姨没有……傅生言也没有，你也一样……你们每个人都说不想伤害我，但最后，没有人能为我承担任何事……」 在婚姻里遭受了三年的冷暴力，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忍着。 孩子流掉，是她一个人伤。 眼睛坏了，也是她一个人痛。 她不遗余力地说服自己再回傅生言的身边，不是因为傅生言说我能改，我会变好，我会好好对你，我知道错了。 而是因为他说，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我珍惜你，是因为我爱你。 宋曼不是一夕之间下定的决心。 她目睹着这半年多来，傅生言一个人腹背受敌，撑的那么艰辛。 她心疼他独自战斗，在外面披霜沥雨后，回家连一口热乎的饭都是一种奢侈。 对一个人好，其实是一种信仰。 宋曼一直相信，既然归来依然是他，那他就一定是值得的。 他们会实现真正的双向奔赴，共同成长。 无论外来多少压力与阻碍，都是可以共同克服的。 童雪的死局，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局」。 只要人还活着，哪有什么死局？ 可傅生言就这样倒下了。 推一推，就倒下了。 倒下的时候，山一样沉重垮塌，砸碎了宋曼好不容易挺起来的脊梁…… 后来，宋曼睡着了，脸上的泪珠都没有风干，红肿的巴掌印，还有脖颈间细细的那道伤痕…… 傅叶白无法用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疼。 他把宋曼抱上楼，冰袋敷过她的脸颊，药水擦过她的伤口，不管是冷是疼，她始终没有醒来。 一个人的心得多疼，多累，才能睡得这么死。 可是宋曼的衣服都还没有换过，傅叶白不方便帮她上手。 况且她怀孕后还不知状况，于是他给隋浅微打了个电话，请求她过来照顾宋曼。 她除了这个好朋友，着实不知道还能找谁来帮忙。 隋浅微上门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听了傅叶白的话，她人都傻了：「你说什么？她……她跟傅生言分手了？不会是因为……你吧？」 「如果是因为我，我还会叫你过来帮忙么？」 傅叶白的疲惫同样写在脸上：「拜托你了隋小姐，曼曼现在不太好，好不容易睡着了。辛苦你照顾她几天。」 傅叶白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客厅，在隋浅微上楼之后，他捡起地上那张皱巴巴的知情书。 是宋曼签名没错。 可是，但凡家里有人做过重病手术的都很清楚，医院为了避免医患纠纷，常常会把各种各样的风险都做书面提示。 甚至连输个血，医院都会有免责通知，就算是染上了艾滋，医院也可以摘责任。 别说是心脏移植这么大的手术，就是生个孩子，都有几十份要签。 所以，一般人拿到一摞，根本也不可能逐字逐句，医生让你签啥你签啥，里面等着救命呢。. 但是，傅叶白觉得这张知情书首先就是有问题的。 因为即便是定向捐赠，也只是由医院方接到捐赠意向后，跟捐赠人单方达成协议。 并不一定需要告诉受赠人的。 很多时候，定向捐赠人的捐赠，甚至是保密的。 就是为了不希望受赠人有心理压力，后半生痛苦。 所以，医院方一般都是会先跟家属商量，即使不商量，也不会直接放在各种知情书里让人签字的。 所以…… 「叶总，你还没走啊？」 隋浅微从楼上下来。 「准备走了，宋曼怎么样？」 「还好，衣服帮她换了，身上也擦了擦。没见再出血……就是睡得不沉，总是会抽一下，动一下。」 一般这样的状况，都是因为情绪应激所致。 隋浅微或也不需要知道宋曼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一句跟傅生言分手了，她就已经能够体会到宋曼的心碎了。 「隋小姐，辛苦你这几天照顾她一下，我暂时不会过来。还有，你看着她……不要让她再去找傅生言了。」 「叶总你放心，我继母带我爸去国外疗养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我会寸步不离守着曼曼的。」 「这点钱你们先拿着用。」 傅叶白在茶几上放了一张卡，「有什么事联系我或者老顾都可以。总之，千万不要让宋曼做过激的事。」 「钱不用的，我有钱。」 隋浅微替宋曼回绝了。 「不用也留着备急。」 傅叶白说，「拜托你隋小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能弥补到她一点。」 随后，他推开门，离开了宋曼的院子。 天已经快要亮了，傅叶白向斜上方的某个地方看了一眼。 白色的面具一晃而过…… 他回到车里，打出一个电话：「阿岚，老地方。」 「苏风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瞳掩上卧室的门，皱着眉头走出来。 吴妈站在外面素手无策，傅心影似乎也是刚刚才到。偏偏苏风辞并没有等在外面：「他人呢？先是说不用去医院，现在人又跑没了？」 「苏先生刚刚才出去……」 吴妈紧张地往虚掩的门里看了一眼：「韩，韩小姐，傅先生他怎么样了？」 「刚刚睡着了，烧还没退。」 韩瞳叹了口气。 「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吴妈还是很担心：「昨天半夜回来，浑身都湿透。进门就倒下了，我去扶他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一直在咳血。你说还这么年轻轻的，身子怎么就……」 韩瞳看了看傅心影：「心姐，你知道什么情况么？」 「我哪知道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帮他查事，跟着江逐年跑了好了好几个地方，一早的飞机才刚下来。」 傅心影说，「我有急事要跟他说，一进门就看到你跟风辞都在，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童雪的尸体找到了，昨天。」 韩瞳捏了下拳头：「心姐你进去照看着他一会儿，我去找风辞。」 韩瞳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苏风辞也有点不对……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62章 信仰免费阅读. 第263章 保住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在抽烟？」 韩瞳在三楼的阳台上找到苏风辞。 靠着栏杆，吞云吐雾。 他根本就不会，尼古丁在鼻息间走一圈，其实都没过肺。 「瞎抽什么呢。」 韩瞳抢过去，径自吸了一口。 红唇烈焰一瞥，苏风辞却偏过了脸。 「到底怎么回事？」 韩瞳掐了烟。 侧了肩膀过去，修长的手指扳过苏风辞的脸。 她指甲长得很漂亮，圆润干净，光泽也好。但是不能留长，扣板机不方便。 「什么怎么回事……他跑到医院去，无意中查到了苏云岸的心脏……是童雪的。」 「你说什么？」 韩瞳忍不住加了几分力度，捏得苏风辞下颌一阵生疼。 「那他……跟宋曼……」 「你去问傅叶白吧。」 苏风辞推开韩瞳的手腕。 「我是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 「所以，你之前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 「转过来。」 韩瞳将手臂搭在苏风辞的肩膀上，「看着我。」 「瞳姐，我今天真的没心情。」. 苏风辞再次躲开身。 「你想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我跟你说这个？」 韩瞳怒而皱眉，「更何况，我对同一个男人还真没有第二次的兴趣。」 苏风辞：「……」 「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病这么重？你两周前给他换的药，还想之前没这样吧？」 韩瞳揪住苏风辞。 「是他自己不肯手术。不换药怎么办？但药有副作用是因人而异的。他本来就有严重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没那么大惊小怪的。」 苏风辞说着，脸色微微沉了几分，「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还能害他么？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想害他，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个来回了。」 「风辞。」 韩瞳没说不信，但也没说信，「可是你最近确实有点反常。」 「反常怎么了？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点苦恼和烦心事？我妈跟我相认才几天就死了，我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么？」 「可是云楠下落不明，没有人说她一定死了。」 「她就是死了。」 苏风辞说。 这时候吴妈匆匆跑上来：「韩小姐，傅先生醒了，说找你和苏先生，有事交代。」 韩瞳应了一声，提步往楼下走。忽而回头，看到苏风辞似乎还在原地—— 「走啊！发什么呆？」 宋曼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看到身边的隋浅微已经累得像猫一样趴着睡着了，她终于明白，原来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隋浅微连夜来了，怕是傅叶白送给她唯一能实现的关心了。 可是再好的朋友，再温暖的陪伴…… 痛，还是只能一个人去痛啊。 宋曼爬起身，给隋浅微盖了条毯子。 然后起床去洗漱。 「曼曼？」 听到动静，隋浅微立刻惊醒了。她急急忙忙跑出去，看到宋曼正在洗脸。 「曼曼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呢？」 「我没事，你累了一晚上了吧，再去睡会儿吧。」 「我不累。真的不累，你先过来躺下，我给你弄点早餐。」 宋曼正常的样子，简直让人觉得害怕。 「浅浅。」 宋曼强挤的笑容，却挤不出苍白脸上的一丝血色。 「我真没事，你这样子，我反而会觉得，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人了一样。」 「曼曼……」 隋浅微觉得自己还是不太可，宋曼还没哭呢，她倒是很想哭了。 到底是来照顾她的，还是来给她添堵的啊？ 「要不这样曼曼，我带你出去度假吧。」 隋浅微说，「咱们出去散散心，找个好点的环境好点的酒店。类似热带岛屿那种地方。」 「浅浅，你觉得我跟傅生言之间的事，是依靠出去旅游一次，散散心，就能没事了的么？」 宋曼的毫不避讳，直接把隋浅微给整不会了。 「我们已经结束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宋曼说，「除非童雪活过来，除非我哥死了，把心脏还给她。感情这种东西，一旦有了这样的裂痕，就算有天他能想清楚，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可是……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难受是肯定的。但一天两天，三天五天是这样，一个月两个月，三年五载后，总是会过去的。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自己……加快一点速度。」 宋曼的声音哑哑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隋浅微已经快要摒不住了：「曼曼，你不用这么强迫自己啊。这才一天的时间，你……」 「可我不能。我要是忍不住了，昨天的事，就好像再一次在我面前放映一遍。」 宋曼一边笑着，一边想尽一切办法屏住眼泪。 可是那个过程，就好像心被剜出来一样。 一寸寸往外撕扯，同时听到傅生言那些绝情的话，一遍遍在耳边萦绕…… 「曼曼。」 隋浅微抱住她，同时按下疯狂的水龙头，把她浸湿的手和衣袖拼命拉扯过来。 「你别这样，会着凉的。你想想孩子，你还有宝宝啊！」 「他说不要了……他说不要我们的孩子了，他让我打掉……」 「放他的屁！」 隋浅微一边哭一边骂：「管他要不要！孩子是你的，我帮你养！我跟你说曼曼，我们的工作室接到一个很大的广告单，明年一开春就准备盈利了。姐有钱，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的。我们不要男人！」 「浅浅……会痛多久……我，我不想这样，我一分钟都不想这样下去了……」 宋曼说，「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你告诉我，我当时坚持跟他离婚以后，我是怎么做的？我那会儿是不是特别坚强？一心去搞事业。可为什么现在我做不到了，我……明明是我不要他的，为什么现在我这么疼？你带我去找心理医生好不好？对了，那个杜姐，她很厉害的，她能帮我的，你帮我找她，你让她去帮我跟阿言说好不好……」 「曼曼，曼曼你冷静点——」 隋浅微撑着身子，试图从地板上站起来，突然觉得脚下一滑。 湿漉漉，黏糊糊的！ 「宋曼！」 「医生，她没事吧！」 急诊室外，隋浅微急得语无伦次。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都已经说了先兆流产，怎么还能到处瞎跑。我跟你们说，要是这个孩子还想要，至少两周不能下床。好好躺着，把胎坐稳了！」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63章 保住免费阅读. 第264章 复更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自己去找过傅观玉？” 隐溪茶室里，傅叶白坐在阴影投射的角落，身上打了一半的光。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全部都在阴暗处的男人。 “什么时候的事？具体说了什么？” “就在前天。” 对方说，是傅观玉的贴身保镖亲口说的。 “宋曼大大方方地找到他疗养的医院病房，手里还拎着一串榴莲。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并不清楚。但傅观玉是主动叫她进去的，大约谈了半个小时。” “期间没有激烈的争执？” 傅叶白紧皱眉头。 “好像有。但也谈不上很激烈。” 对方说，保镖和护工都说，宋曼离开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傅观玉的情绪也很差劲，晚饭都没有吃，只是一个人在阳台坐着发呆。 闻言，傅叶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情绪有点反常。” 他暗自揣摩道，“阿岚，你在傅观玉身边也潜了有两年时间了，你觉得傅观玉跟童雪的事会不会有关？” 傅叶白始终想不通，傅生言在医院档案里看到的那封捐赠协议到底是谁布局放进去的。 看似那么巧合，其实早就把祸根深深埋藏。 好一招借刀杀人，兵不血刃。 简直把童雪的局，彻彻底底给作死了。 童雪曾经说过，这是“死局”。 但当她失去生命的那一瞬，就不再能左右事情往哪个方向去发展。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自己会把这个秘密永远带进棺材。 所以，幕后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究竟是在利用傅生言，还是报复宋曼和苏云岸。 可是在没有头绪之前，他只能把周围所有利益相关的人进行一系列的梳理和排查。 傅观玉是明面上明确表示过与傅生言有仇，且仇深似海的第一人。 所以傅叶白只能从他身上先着手。 这时候，茶室的服务生过来送茶点。 坐在对面的男人道了声谢谢，随口吩咐道：“光线太暗了，麻烦把窗帘拉一下。” “好的。” 唰一声，百叶窗拉直，上升。 男人的容颜全部暴露在光明之下。 二十五六的年纪，饶是故意把自己往糙汉里折腾扮相，依然掩不住清眉秀目。。 因为是龙凤胎，孟以岚跟孟以姗长得是很像的。 两年前他先傅叶白一步回国布局，受聘在傅观玉的身边，以孟山为化名。 阳光平铺直叙，落在傅叶白缠着绷带的手腕上。 孟以岚的目光追过去看了一眼。 “我给你塞刀片是让你开锁的。” “药劲儿太大，眼睛都看不清，开不了。” 傅叶白抿了一口茶。 “算了吧，我看你是很久没操练了，技术不行了。你以前开锁的最高纪录——” “什么叫操练技术。我是警·察，又不是贼。” 傅叶白长舒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在将·军令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来依然惊心动魄，不堪回首。 有时候傅叶白刻意不想去苛问自己，如果那天孟以岚没有跟在傅观玉身旁，如果自己没有发现他塞进来的刀片，事情到底会发展成怎样…… “总之我觉得傅观玉的可能性不大。” 孟以岚端着茶杯皱皱眉，身份隐藏的久了，身上的很多习气都已经变了。 在傅观玉这种人身边，必要的藏拙是他能活下去的第一要素。 “这个人很阴险，像条毒蛇。” 孟以岚如是评价。 但毒蛇有什么特点呢？ 行踪诡秘，暗藏杀机，瞅准目标，一击即中。 但伤口流于表面，丝毫不掩穷凶极恶。 简言之，他做事阴毒，手段不齿，但自诩动机和伤害值堂堂正正明码标价。 “他恨傅生言当年将他打伤，恨宋曼家的药厂因不合规的麻醉剂将他致残。他所做的一切，就算是报复也有很明确指向性。” 孟以岚说，“这些年他跟傅生言作对，基本上都是把他那个没用的哥推出去扛雷，自己利用矛盾隐身在后。就拿专利资质这件事来说，他的目的也很功利性。” “你是说，他单纯是想要傅生言输钱吧。” 傅叶白沉吟一声，“骗了宋曼三个亿，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高光时刻了。” “差不多这个意思。” 孟以岚说，“包括后来在将·军令，他也是直接向你发出联手邀请。希望拉拢你一起对付傅生言，得不到肯定的答复，就上各种没下限的手段。” “所以你的意思是，童雪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好比多此一举。并不能从中获益到直观的接过。根本不像傅观玉的风格？” “嗯。” 孟以岚点点头。 “哥，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比起傅生言，他甚至可能更恨当年将他致残的那两支麻醉，所以会从争天入手。所以会跟‘那些事’有关？” 傅叶白没说话，自顾思考。 孟以岚继续道，“但以我对傅观玉的观察，他应该没有想那么多。他阴险是肯定的，但他见好就收也是一贯的风格。” 傅叶白沉吟：“可能我一开始的方向复杂了。傅观玉想夺权，不是因为他有多在乎权力和财富。他只是单纯恨傅生言……可是他做事又没有完全做绝，如果只是想毁了宋曼，随时随地都能对她下手做更过分的事，也没有必要留后手和余地。” “哥。” 孟以岚想了想，“还有个事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嗯？” “傅观玉让我想办法入职到争天集团去。” 孟以岚说，“你觉得，他是想干什么？我们应该将计就计么？” …… 宋曼醒来，四周一片漆黑。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连现实和梦境都模糊不清了。 隋浅微正好上了趟洗手间，刚出来。 “曼曼你醒了！” 一出门就看到宋曼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天花板，吓了她一大跳。 “浅浅？” 宋曼四下看看，手撑着身侧要起来。 “哎你别动别动！” 隋浅微赶紧上去按住她。 “有升降，我帮你摇起来。” “宝宝……” “没事的，宝宝挺好。但你现在这个情况医生说至少要卧床两周，先把胎坐稳了。你放心，家里换洗东西我都帮你拿了，我在这儿照顾你。我给你定了V套房，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你看看这房间，多宽敞？” “是么？”宋曼四下看看：“那你开灯啊。不开灯，我怎么看的到嘛。” 隋浅微：“！！！” 第265章 报应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隋浅微只觉得大脑嗡了一下。 遥控器在的手里僵着，拇指就好像被粘在遥控键上一样，迟迟忘了松开。 伴随着一阵咔吱咔吱声，宋曼的腰背都快呈直角了！ “浅浅！” “对不起对不起！” 隋浅微反应过来，丢下遥控器，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宋曼，然后手动装置，将床的角度扳下去一些。 “没事。” 宋曼深吸一口气：“现在几点了？” “现在……十，十点了。” 隋浅微舌头发僵，声音压在喉咙里，挤出不像自己的嗓音。 “才九点么……天黑了。” 宋曼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我才睡了几个小时就头昏脑胀了，感觉像睡了一天一夜。” 隋浅微坐在宋曼身旁，颤抖着伸出手掌，在宋曼大大的眼睛前晃了晃。 她可不就是睡了一天一夜？ 现在九点了，不是晚上十点，而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 她，看不见了么！ 门开了，护士进来。 “V1803，宋曼，准备采血。” 既然住院，每天都会有常规的检查。 宋曼一脸茫然：“这么晚了采血？” 护士扑哧一声笑了：“我们也想早点来啊，你不是没醒么？小便有没有？还没吃东西吧？早晨的第一次小便也要采一下化验，这两天随时要观察一下出血的情况。” “哦。” 宋曼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想去找隋浅微，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浅浅？” “浅浅！” “我在我在！” 隋浅微刚站起身，准备把位置让给护士的。 这会儿听到宋曼在叫，她赶紧扑上来攥住她的手。 “我在的曼曼，没事，先采血哦，别动别动！” 宋曼一脸茫然：“你灯都没开，怎么采？” 护士更是懵逼：“大白天的开什么灯啊？哦对了，今天的午餐你们要报么？十点半之前要去护士台登记一下的。” 宋曼：“你说什么？什么白天，午餐……” 隋浅微见势不妙，赶紧把护士拉到一旁：“你快去叫大夫，叫主治大夫过来——曼曼！啊！” 眼看着宋曼的身子就要从床铺上囫囵滚下来，隋浅微尖叫着冲上去护住她。 “曼曼！” “浅浅，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看不见了？浅浅，我的眼睛……” 如遭五雷轰顶，巨大的黑洞几乎要把她的灵魂吸食殆尽。 她曾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有错，那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她宁愿自己去承担，也绝对不要报应在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身上。 可没想到，原来上天的冷血尽致，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她失明了么？ 她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任何事。 她甚至没有机会看一眼自己的宝宝，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傅生言。 那么这一生，他留在自己脑海中最后的影像是什么？ 是他决绝冷酷的脸，说出“我们不可能了”。 “浅浅……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宋曼抓着隋浅微的袖子，泪水从火辣辣的眼眶里淌出来。 医生说过很多次，她本来就因为各种并发症引发了色弱和视弱，尤其要控制情绪，不能频繁哭泣。 这两个多月，她一直很努力忍着。 不敢哭，不敢多看手机电脑，不敢直视阳光。 她甚至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要与色彩无缘，即便是再绚烂的烟花，在她眼里也不过只是夜幕之下，如蜘蛛网一样存在的线条。 是傅生言想尽办法从国外研发团队那里帮她找来了那副“神奇”的眼镜，他说有他在的世界，呈现在她眼底的，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灰败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走了。 他从她的世界里抽离出去，留给她的，真的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了…… “浅浅，我要怎么办……我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么……” “不会的！” 隋浅微抱着宋曼，泪水忍不住簌簌，“一定不会的，医生马上就过来，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有办法治好的！” “别告诉傅生言……” 宋曼恳求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要告诉他我求你了。我不想让他觉得，这都是我的报应……” “不告诉，咱不告诉他。曼曼，你没有错，没有报应，绝对不会有报应的。你别乱说好不好，先冷静点，我们等医生过来。” 那一刻，隋浅微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上中学那会儿她就很羡慕宋曼，因为自己跟宋曼一样，都有个做生意的老爹，都有个带儿子的后妈。 不过自己的运气仿佛没有宋曼那么好，隋大山虽然疼她，但仅限于物质上的补偿。 弟弟有的她也有，更多时候与其说是对女儿的愧疚补偿，不如说是怕自己被人戳脊梁骨没面子，说有后爹就有后妈。 除此之外，自己每日忙于生意应酬，三大碗百不管，只留她和后妈在家整天斗智斗勇演甄嬛。 而宋曼不一样，宋争舰是真的拿她当掌上明珠一样疼爱。 继母云楠带着异父异母的哥哥过来，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连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都没说过，外人看来总是十分和谐其乐融融的。 可是，真正暗藏在虚伪下的目的和欲望，往往是会以最让人麻痹的假象出现。 隋浅微想，她后妈护短，总想着让儿子出息点，将来继承家业，所以处处设防她这个姐姐，更担心她万一嫁给了什么门当户对家的公子，一下子翻身做主人。 但这才是正常人的欲念，正常人的动机。 哪怕生活中总是会有勾心斗角，也无伤大雅。 总好过有些人，表面上温善疼爱，背后却要用刀子挖你的心呢。 可如今她眼看着宋曼的生活被摧毁成这个样子，除了陪伴，她竟然什么都做不到。 那种感同身受的痛，让她甚至觉得比起傅生言这个狗东西，就连陆逸臣都显得没有那么难以原谅了。 “曼曼，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前半生或许太傻白甜，太无忧无虑了。 等你真正经历过那种被重锤到地狱一样的伤痛，全身的伤疤都会长出铠甲，一切就会好的。 …… “睁开一点，让我看一下。” 医生过来了，剥开宋曼的上下眼脸，用一只手电筒照过去。 “啊！” 宋曼突然尖叫了一声！ 第266章 会诊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哎？有趋光性啊。” 医生说。 宋曼痛得睁不开眼睛，整张小脸埋在隋浅微的胸前，泪水不停地往外淌。 “你再试试，慢点把眼睛睁开。” 医生挥挥手，叫护士把窗帘挡一下。 宋曼一边流眼泪，同时小心翼翼眯缝起来，先左眼，后右眼。 模糊的光感透进来，虽然很吃力，但比起之前那种近乎崩溃的漆黑，已经让她提着的心更加紧张不堪。 “曼曼！” 隋浅微捧着她的脸，激动道：“能看到是不是，能看到么？” 宋曼眨了几下眼，光感消失了。 灰白的图像模糊成影，从一开始不受控制的闪现，渐渐趋于静止。 “好像……可以了。” 宋曼点点头。 医生说：“应该是间歇性失明。” “太好了！” 隋浅微一把抱住宋曼。 这半天她紧绷着情绪，不敢哭得太放肆，怕宋曼受不了。 “曼曼！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暂时的！你可吓死我了！医生医生，她是不是属于精神上的状况？好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你也别太乐观。” 医生查看了宋曼的两只眼睛，随后翻了翻病例。 “她这可不是精神上的，也不是大脑视觉中枢的感应问题。纯粹是眼球本身的毛病。” 听了医生的话，两个姑娘的心一下子又提得离地千里！ “你这之前就有色弱和视弱得病症，现在又怀孕了。妊娠期体内得激素变化，不排除会加重这方面症状。” 医生一边看，一边摇头：“而且，我看你半年下来，第三次怀孕了？” 宋曼攥着隋浅微的手，只顾点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之后月份大了，万一再有些妊娠肝损，或者是高血压，甲状腺激素水平异常等，会不会有影响也难说。但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产科医生，所以这个情况，估计要安排一次会诊才能有结论。” 医生说：“但既然你现在能看见了，先把心情放松下来。注意下用眼卫生，我们会诊之后的结果会尽快反馈到你。” “医生，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宋曼紧张，隋浅微也紧张。 “能，能不能尽快安排，无论是专家还是特需，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也要看其他大夫的时间。总之你这个情况确实挺复杂，我们会尽力优先的。” 医生说完，站起身离开。 隋浅微坐在床边，搂住宋曼的肩膀：“曼曼，别担心，能看见就好。我就知道老天不会对你这么不公平的。” “可是浅浅，医生的意思我听起来好像是要——” “呸呸呸！” 隋浅微赶紧打断她的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坚信宝宝会好好的，它一定会很坚强地来到你身边的！” “浅浅……” 宋曼眼圈一酸，又是一阵黑白眩晕。 她吓得忍不住缩成一团，强忍着不敢再流泪。 从现在开始，哪怕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像在渡劫，她也只能一个人咬着牙坚持下来。 这个从在肚子里形成心跳就不受父亲待见的小可怜，它也一样……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这个妈妈了。 宋曼明白，她必须坚强起来。 明天就是大年夜了。 原是阖家欢乐的好辰景，却只能在医院度过一个难忘的除夕夜了。 宋曼说，她不想见任何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苏云岸解释。 “就说我带你一起去外地的海岛度假了。” 隋浅微说。 “你哥应该不会怀疑吧？” “我不知道……” 宋曼觉得这个说法未必立得住脚。云楠不在了，苏云岸手术才两个多月。 这是他们兄妹两个第一次单独过年，自己一声不响就把他一个人留下，怎么都说不过去。 隋浅微想了想：“可是，你也不可能一直瞒着苏云岸的吧？” “是，我不说，傅生言也会说的。” 宋曼低下头，双手攥着被角，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 “我哥要是知道自己的心脏是童雪的……” 宋曼不敢想象，她不知道哥哥会以什么样的状况去面对这血淋淋的真相。 他会自责得要死，他会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祭出去，以换傅生言的原谅…… “浅浅，你……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先帮我瞒住我哥？” “要不，我们找檀姐帮帮忙？” 隋浅微想到了萧檀，眼下也只有她能依靠了。 …… 秦豪听吴妈说，傅生言在房间里跟傅心影和韩瞳他们几个谈了两个多小时。 这会儿人都走了，他才刚刚睡下。 身体的病痛，精神的崩溃，心里的折磨。 接下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即便自己作为左膀右臂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很难跟上傅生言的思路。 “傅少，明天就是大年夜了。您是打算……” 秦豪敲敲门，进去。 “回老宅。” 傅生言靠在床边，脸色依然差的要命，但精神已经强打了几分。 他将工作用电脑平放在身上，双手机械地敲击键盘。 仿佛有着极度明确的目标，却又极度不明确，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可是太太她……” 唰的一记眼刀被狠狠砸过来，秦豪微微停顿了一下，赶紧改口道：“宋小姐。” “结婚都能离婚，谈恋爱不能分手么？” 傅生言觉得讽刺，难道事到如今，还要在乎自己没有带宋曼回去过年，傅家的长辈们怎么想？ “不过……你帮我随便找个女人带去也OK，老太太承诺三个亿的礼金，不要白不要。” “傅少，这……” “听不懂？” 傅生言抬起头，目光深深一厉。 “你是觉得，这件事做起来有难度，还是做起来不地道？” 秦豪咬牙，犹豫，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傅少，您不能这样。这……这太离谱了。明天就是大年夜了，再说我现在也没办法去找什么替身。” “随便从街边上拉个女的，两条腿的很难？再不济，无家可归的卖火柴小女孩……也能凑合吧。” 啪一声，傅生言扣掉笔记本：“另外通知一下他们几个，过年期间，所有的假期娱乐都取消。随时等我消息。” 他要让整个申城都知道，傅家是因为有他傅生言才能称之为傅家！ 第267章 解困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萧檀坐在宋曼的病房里，听完这震惊三观的事实真相，饶是司空见惯了各种毁三观的案件诉讼，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失措的。 “檀姐，我和曼曼真的是没有别人可依靠了。” 隋浅微恳求道，“现在曼曼怀着孕，又是高危状况，早已身心俱疲。万一这事再给云岸哥知道了，你……你懂的……” 萧檀沉吟了一阵：“我了解云岸，他要是知道曼曼因为这件事受牵连，跟傅生言分手了，他一定会自责内疚到不行。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一起想想办法，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先瞒过云岸？” 宋曼点点头：“没错的，檀姐。我就是不想让我哥知情。” “可是不对啊。” 隋浅微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曼曼你看，傅生言之前不是已经跟叶总达成协议，他要把你家的公司接到手里么？这样一来，大家都在一起——” “并没有。” 萧檀摇摇头，打断了隋浅微的话。 “就在今天早上九点整，傅生言派他手下那个叫陶镌的经理人来了一趟争天。原定大年初七复工后正式跟叶总和云岸签订三方认购协议，经他们最后的决定，暂时取消。” “什么？” 隋浅微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宋曼。 宋曼心里一紧：“他是不想再跟我们有任何瓜葛了。” 萧檀叹了口气：“你们给我打电话的之前，我都还没想明白傅生言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公司，也没有人商量。我叫助理给叶总和云岸分别发送了邮件，但他们都还没有回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了。” “但总之明天就过年，所以今天午后基本上公司和工厂都放假了，再大的事也要留到年后。没想到，浅小姐这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宋曼垂了垂眼睫：“那我哥这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问原因的。我有跟傅叶白说过千万不能告诉他真相。但是……” “不能告诉我什么真相？” 就在这时，苏云岸的声音从门外突然传了进来。 一时间，三个人慌成一团，面面相觑。 越是不想让他知道，反而被他找到医院里来了！ “哥！” “曼曼！” 苏云岸三两步并上去，眉头皱的又深又紧。 “到底怎么回事，出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 苏云岸急道。 “我……我手机……” 宋曼看看隋浅微。 “哦，她手机落在家里，我没给她带过来。” “我知道。” 苏云岸说，“曼曼，你没事吧？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我找不到你，傅生言的电话也不接，然后叶总的电话也关机。我没办法只好去你家，发现根本敲不开门。问了保安才知道你被救护车带走了——” “我……” “曼曼怀孕了。” 萧檀说。 苏云岸：“什么！！！” 宋曼和隋浅微都不知道萧檀接下来会怎样安排合理说辞，虽然都很紧张，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着她的台阶往下来。 “曼曼，是真的？” 宋曼点点头：“刚有的，不到两个月。” “那傅生言知道——” “知道，但是他不想要。” 萧檀说。 宋曼：“？？？” 隋浅微：“？？？” 一时间，气氛焦灼不已。 两个姑娘完全不知道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只能静等后文。 苏云岸实在难能不激动：“开什么玩笑！曼曼都已经怀第几个了？什么叫他不想要！” “就是因为这么频繁的怀孕，医生鉴定下来说，这孩子可能不是很健康。傅生言觉得生下来风险太大，但曼曼坚持赌一把。考虑到傅生言的母亲一直以来对曼曼都很有偏见，现在怀孕兹事体大，曼曼不想让于太太在里面掺合。所以……就商量着先跟傅生言分手，原定年后的复婚也暂时搁置。” 听到这里，宋曼和隋浅微忍不住暗下舒了一口气。 果然女律师就是巧舌如簧，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光看苏云岸的表情就知道他信了十有八九。 “那，那现在，曼曼你是决定要这个孩子？” 苏云岸同样有些担心宋曼的身体会扛不住，“这么大的事，傅生言居然就这样同意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他——” “哥，这是我的决定。更何况，我也……我也从没有下定过决心，跟傅生言复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宋曼说。 “那，那这么说，傅生言决定从叶总手里接下争天。之后你们两个就是当面背面都要演戏了？” “并没有。” 萧檀听了这话，就知道苏云岸还没有看过邮件。 她把傅生言放弃购下争天的事，直接当面告诉了他。 “上午是陶总亲自过来的。” 萧檀说，“我没联系上你，也没找得到叶总。” “这样……倒也好。” 苏云岸想了想，沉吟一声，“之前他跟叶总商量好了要入购，我就觉得有点……你们知道他旗下是有自己的医疗公司的，就是苏……苏风辞一直在接管的。” 宋曼知道这件事。 以前她可能对傅生言的商业行为并不很关心，但自从她知道傅生言的身世以后，也渐渐明白他一早就在为脱离傅家所做的准备是多么不容易。 “如果真的由傅生言接手争天，很可能会同他原来旗下品牌进行一定程度的合并管理。到时候董事会那里也会有很多变更及不同意见，总之就是麻烦的很。” 萧檀点点头：“这个确实。傅生言手里的关联公司基本上都是按照行业专业区块，分交给他的几个合伙人在管理。我估计如果他真的拿了争天，光是并购行为也要花上很多时间重整。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是曼曼的身体最重要，其他的多想也没有意义。” 苏云岸点头：“是，曼曼这个情况……曼曼，” 他转向宋曼，“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么？” 兄妹两人在里面对话，萧檀和隋浅微先后出去。 “檀姐，真有你的。” 隋浅微称赞不已：“你要喝点什么，我下去买点饮料。” “没事我不用，我打个电话。” 见隋浅微走远了，萧檀闪身到一旁的茶水间，关上门，拨通一个号码—— 第268章 除夕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喂，我……” 电话接听的一瞬间，萧檀的心神越发不安宁了几分。 那个人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且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真实的面目。 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现在情况如何？” “您放心，傅生言是不会接手争天集团的。” 萧檀深吸一口气，目光随时盯着阳台外的走廊，观察来来往往的人。 “那就好。” 电话里的声音阴沉如往。 “一旦他接手争天，很多秘密就真的藏不住了。所以，他不能跟宋曼复婚，你明白么？” “我……我明白……” 萧檀咬了咬唇：“V先生，我想问问，我——”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一阵挂断的忙音。 萧檀捏着手机，半晌没能回过心神。 病房里，宋曼的一双小手被苏云岸紧紧攥在掌心里。 这里已经没有第三人在了，苏云岸认真地盯着妹妹的脸：“曼曼你跟我说实话，傅生言到底为什么跟你分手？你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说好了过完年就复婚的，他到底在搞什么？” 苏云岸会想起两天前那场大雨，本来傅生言已经跟他这边商量好了年后的认股实施，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这样巨大的反转？ 看着妹妹憔悴到像是被泪水泡了两天两夜的脸，他说是一点不怀疑，一点不心疼，怎么可能？ “哥，真的就是这样。” 然而宋曼坚持咬住这个借口，“我和傅生言之间的矛盾，真的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现在除了宝宝，别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 “好，你这样说，哥也不逼你了。” 苏云岸轻轻握着宋曼的手腕，眼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这么多年下来，因为我身体患病，从来没办法像人家的哥哥那样，能帮妹妹遮风挡雨。我只求我自己不拖累你就好。曼曼，我妈她……” 提及云楠的一瞬间，宋曼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每一声呼吸，都牵动着万条斯理的神经。 “哥，别说了。” 宋曼不想哭。 一旦打开了泪腺，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哭到跨了大年夜。 “哥，以后咱们好好的。” 宋曼抬手，轻抚苏云岸的脸颊。 她的实现太模糊，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痕迹，只有靠摸的，菜摸的出湿润的触感。 “等我身体好一些，我努力学点管理上的知识，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把争天做起来。我……我不管爸爸生前做过什么，楠姨以前又做错过什么。该我承担的，我不会再偷懒，再逃避了。” 宋曼想，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尽快振作起来。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忘记傅生言。 而是在自己要学会在明知道可能永远无法忘怀他的这一生里，学会与遗憾和解，学会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 至于她们之间的误解，那些解不开的死结。 就当是一剪刀下去，连皮带肉断了吧。 至于心疼，怎么都是疼的。 …… 除夕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进万家灯火。 宋曼没有回家，遵循医嘱，留在医院病房过的。 还算是挺热闹的了。 隋浅微陪着她，苏云岸和萧檀也在。 萧檀没有回父母身边过年，她全家都在国外，原本圣诞节是打算过去的，但因为照顾苏云岸，还有争天这边的很多法务资质上的事，一直没走开。 “你说，檀姐之后会跟云岸哥在一起么？” 隋浅微坐在宋曼身边，一边削水果，一边故意聊些八卦轻松的话题，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宋曼的身体难说好坏，反正遵循医嘱，就是不能随便下地。 上午值班的护士告诉宋曼，因为今天已经是除夕夜了，所以之前医生承诺的会诊肯定要等年后。 鉴于宋曼的特殊病症，已经特殊照顾她，优先安排了。 初步定在大年初七一大早，产科眼科内分泌科三方面专家一起。 宋曼心急如焚，但也表示理解。 以至于昨天晚上她几乎彻夜失眠，总害怕自己一旦睡着了，睁开眼睛又会什么都看不见。 “你之前不是说，云岸哥是因为觉得自己身患重病，才不愿意接受檀姐的么？那他现在病好了，他俩算不算已经心照不宣了？”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机会再问问你哥哥。檀姐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下来，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曼曼？” “啊？” 宋曼失神一瞬：“抱歉浅浅，我刚刚……没在听。” 隋浅微把水果削成小块，喂给宋曼。 “没事，我就是八卦了几句。檀姐说她去订一份外卖的年夜餐，可能时间太赶了，不见得能有什么太硬的菜了。凑合几个，咱们四个人热闹下就好。” “嗯，随便了。” 宋曼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除夕气氛眼看着就要随着旧历年的最后一抹余晖沉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弄成这样，这个时间，傅生言原本是应该挽着宋曼的手，堂堂正正回到傅家老宅。 给奶奶和许阑珊等长辈拜年，跟亲戚们吃吃饭，过过招。最后收个大红包。 如今，傅生言依然不是傅家的人。 而自己，甚至连傅生言的人都不是了…… 宋曼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伤心的事。 虽然知道这样也没有意义，但情绪这种东西，需要时间一点点治愈。 真正用心爱过的，谁能说放就放？ “曼曼，你要是一直这么不开心，我……我真没辙了。那我叫叶总过来看看你？” “别！” 宋曼赶紧叫了一声，“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单纯觉得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那更好办，我叫阿翔过来逗逗你。” 隋浅微想了想：“你别说你不跟傅生言在一起了，阿翔可是我们公司的颜值主播呢。” “你可终于承认我是颜值主播了！” 听到门外响起那熟悉的聒噪，宋曼和隋浅微猝然错愕。 人声伴着轮椅声一起滚进来，于展翔一副笑眯眯的欠抽脸出现在宋曼的眼前。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那个就觉得像浅姐，怎么——你们怎么在这儿住院呢？” 第269章 女人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看到于展翔碰巧溜达过来，隋浅微脑袋一拍—— 才想起来这事儿。 于金平前阵子病了以后，不也是在这里住院疗养的么？ 她给宋曼安排的是后面西区高端的疗养病房，于金平也在同一区。 “曼姐你怎么住院了？我哥呢？” 宋曼与隋浅微面面相觑，原本就没有做好让很多人知道这件事的准备。可是偏偏—— “阿翔，别问了。” 隋浅微递了个眼色过去。 于展翔瞬间就明白了，但脑子明白了，嘴巴不见得时时刻刻能明白。毕竟，嘴巴比脑子快是他一向的风格。 “不会是我哥又做什么混账事了吧！大过年的，他什么时候能长进点？” 隋浅微：“……” 宋曼垂着头，“不是他的错，是我们两个根本不合适在一起。” 于展翔：“？？？” “开什么玩笑？如果这世上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要因为合适才能在一起，早就灭绝了。你们不合适？我还没见过有谁比我跟心影更不合适的。那我还不是照样——” 隋浅微大跌眼镜：“你把心姐追到手了？” 于展翔舔舔唇：“那倒没有。我现在这个样子，总要等身体再康复一点，才能好……好好表现一下。” 这时候，护士过来给宋曼采血。 隋浅微就势把于展翔推了出去。 走廊外面，她简单说了几句宋曼跟傅生言分手的事。 “就因为童雪？” 于展翔差点没从轮椅上弹起来，“搞什么东西嘛，死都死了的人，何况我哥这么聪明的人，他怎么就不相信曼姐是不知情的？” “你相信曼曼？” 隋浅微心里咯噔一下，感动得差点把于展翔搂到胸前闷死。 “我当然相信曼姐，她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会跟傅叶白联合起来骗我哥？再说了，我当时伤成那样，马上就要凉了的时候，他们那么多人站在门外签手术知情书和病危通知单，有人仔仔细细看每一页么？” 于展翔狠狠一拳锤在扶手边，“不行，我不能让我哥这么糊涂。” 隋浅微感动到快哭出来了：“阿翔，傅生言要是有你一半的人间清醒。估计他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于展翔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今天除夕夜，你们怎么打算？” 隋浅微摊了下手：“能怎么打算？曼曼现在必须卧床保胎，我们哪都不能去。檀姐和云岸哥去订些年夜饭，一会儿就在病房里安排一下呗。” 日子稀泥一样地和着，但年总是要过的。 “我爸也没出院，所以我和我妈今晚都在他的病房陪着。要不这样，我把我哥叫过来，当着我们的面，把事儿都说清楚，两家人在一起。” 于展翔提议道。 “你可别乱来了，现在曼曼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别说傅生言会不会过来，就算真的过来，万一又犯轴，曼曼岂不是又要受委屈。” “不会的，我有办法的。” 于展翔沉思半晌：“本来他就说好了晚上去傅家吃个饭，然后就来看我们的。我估计，他应该不知道曼姐在住院吧？” 隋浅微摇摇头：“应该不知道，曼曼也不许我告诉他。” “那不就更好办了？” 于展翔眼珠转了转：“反正你先跟曼姐商量一下，让她到时候先控制好情绪。我和我妈会想办法说服我哥。” “你妈？” 隋浅微表示，光“江婉君”这三个字就已经处处充满了不靠谱。 “别这么有偏见，我妈已经改邪归正了。” 于展翔说，“而且，现在犯轴的是我哥。曼姐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妈的亲孙。她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别高兴。” 隋浅微还是觉得有点冒险。 宋曼被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哪里还能再承受一丁点的希望再失望。 比起她能不能跟傅生言解除误会这件事，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宝宝，才是现在最重要的吧。 “阿翔，我觉得还是算了吧，等曼曼的身体好些，胎坐稳了。我怕万一傅生言真的来了——”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的游说能力？” 于展翔一边翻开手机界面，一边夸夸其谈道：“我跟你说，我哥当初想要追回曼姐的全流程都是我当参谋的，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很成功？还有我妈，在我的苦口婆心下，后来连自己的传家宝都送给曼姐了。本来她还说，那个玉坠是打算我结婚时送给我媳妇的呢！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一定会帮——” 于展翔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一瞬间暗淡失神，差点让隋浅微误以为这个他的眼睛也间歇性失明了！ “我帮不了了。” 于展翔咬咬牙，抬起头。 满脸复杂的表情，让人难以用语言形容。 隋浅微倒吸一口凉气，巡着他的目光过去，抢过手机，看到上面的花边新闻。 【傅氏集团现任董事长携一神秘女友除夕夜双双回宅，疑似好事将近？前妻破镜重圆传闻不攻自破。】 图片上的人像虽然打了薄薄的马赛克，但是狗眼也能看得出来，那就是傅生言和一个妙龄女人。 那女人可真高，估计少说有一米七五。 高挑，妩媚，气质出众。 “他做的也太绝了吧！这一什么女的，见都没见过！” 隋浅微差点把手机直接给摔出去。 于展翔磨着牙：“这也太夸张了，就算是租个女的也没那么快的。” “保不齐就是租的，大街上随便拉来的。” 隋浅微咬牙切齿。 “可租来的女人也不能直接就给带到傅家人面前啊。” 于展翔说，“这太离谱了，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有什么不能？” 隋浅微恨恨道，“他都不是傅家的人，傅家的长辈还管得了他带谁回去？依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要伤害曼曼的！” “你们在说谁？” 宋曼从病房里走出来，小小的身子扶着墙体，脸色惨白，大眼睛圆而突兀着。 “是傅生言么？他出什么事了？” 隋浅微吓得魂飞魄散：“没有没有！你，你怎么下来了！快躺下，医生说你不能下地，必须平躺着！” 第270章 反转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没事的，我走路很小心。” 宋曼一手扶着墙边，另一手被隋浅微掺在臂弯里。 一扶一扯，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面上。 屏幕向上，花边新闻的照片直挺挺地展示在宋曼眼前。 她赶紧扑上去捡起来藏在身后，心想宋曼现在的视力不好，说不等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但没看见照片上的人是谁，不表示脑子不会判断。 更何况，新闻既然已经放出来了，又怎么可能瞒下太久呢？ “曼曼……你……” 隋浅微咬了咬唇，“你别瞎想，这肯定都是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媒体瞎报道的。傅生言怎么可能跟……跟别的女人有染呢……” 隋浅微不敢继续直盯着宋曼的眼睛，看看手机，又看看脸色同样为难不已的于展翔。 “不是，这个照片很明显是人家p的。对，肯定是p的。” 宋曼摇摇头：“我是设计师，照片是不是处理过的，我会看不出来的么……” 隋浅微无言以对。 “别担心，浅浅。” 宋曼轻声慢语，伸手过去。 隋浅微硬着头皮把手机递了上去。 宋曼看着那个女人，表情克制又平静。 照片上的女人正从车上下来，车型和车牌都是傅生言的车没错，停靠的位置，也是傅家老宅的门口。 锁定的动作是她正好从车上下来，傅生言给她开门的动作很清晰。 宋曼没见过这个女人。 只是单纯觉得，从外观和气质上看，她跟童雪是同一个类型。 她的手划着屏幕，往下滑动。 接下来的照片是她挽着傅生言，从身高上看，至少有一七五，侧脸看起来，就更像童雪了。 “曼曼……” 隋浅微见宋曼久久不说话，十分担忧。 “你，我的意思是你先别往心里去。这才几天的时间，傅生言他——” “我明白。” 宋曼牵起惨白的唇，咬了一个又深又红的弧度。 “他跟谁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在告诉我，不要有非分之想了……” “谁跟你说是非分之想？” 身后传来一声特别尖锐的女音，把宋曼和隋浅微都吓了一跳。 于展翔因为是面向宋曼的，虽然在轮椅上视线比较受限，但身子微微往右一挪，当时就惊叫出来了—— “妈？！” 隋浅微和宋曼同时转身过去，脸上的表情也惊得整整齐齐的。 隋浅微下意识上前一步，双手张开如护小鸡子似的把宋曼护到身后！ “于太太，你可别乱来！曼曼现在身体不能受伤害的，你……你……阿翔，你快点把你妈妈劝回去！” 江婉君挖苦了隋浅微一眼：“大过年的，你怎么说话呢？一见到我就炸毛，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 于展翔见状，赶紧呲溜着轮椅插到两方之间。 “妈，曼姐现在不方便跟您说话。别说打她骂她，您行行好，要不先跟我到一边去？我跟您慢慢说。” “你是跟我来这套。” 江婉君抬脚往轮椅上踹了一下，力度一借，于展翔连刹车都还来不及放，真真儿就滚出去两米半。 “我就不能过来跟宋曼好好说两句话？一个个见到我就跟见鬼了似的。” 江婉君瞟了两个大白眼，一个给于展翔，一个给隋浅微。 最后，她提了两步来到宋曼跟前。 提起她正摆弄病服下面衣襟的胳膊。 两根指头拎着袖子那样，一边啧啧，一边摇头。 “看你这瘦的，两只手还没婴儿胳膊粗。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进去躺下么？” 宋曼：“……” 将宋曼重新安放回病床，隋浅微站在床尾，于展翔的轮椅靠在她的大长腿边上。 而宋曼身边的C位折叠椅，这回已经彻底留给了江婉君。 “你这要是习惯性流产，就算是一动不动躺在这里保八个月也没用。我认识一个姐妹，两年内流了三个，到第四个，医生也是说这危险，那危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结果好不容易挨到六个月，打了个喷嚏，还是没了。” 江婉君把宋曼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不用捂这么严，房间里26度的空调，弄一身热痱子，只有的更遭罪。” 隋浅微踢了踢轮椅，小声道：“阿翔，你妈是被夺舍了吧……” “阿翔，你们要么先出去下，我跟宋曼单独说几句话。” 江婉君转头过来，听着像是商量，其实更像是强势的命令。 但隋浅微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江婉君可是宋曼这些年极大程度的痛苦来源。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等会还有别的事单独跟你说。” 江婉君看出隋浅微的心思，同时看了宋曼一眼：“宋曼，你怕我么？” 宋曼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你看，她都不怕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江婉君就像个长不大的老公主，讲话拿腔拿调，还不忘跟隋浅微翻了下得意的眼神。 “浅浅，你跟阿翔先出去吧……” 听宋曼都这样说了，隋浅微实在没辙，只能推上于展翔的轮椅，“曼曼，那我先出去，我们就在走廊，有事你喊我。” …… 房间里就只剩下宋曼和江婉君两人。 “真有了？” 江婉君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宋曼点点头。 江婉君叹口气：“结婚的时候，我就看你这身材好生养，果然没看走眼。要不是因为看上你这个，我一开始都不能同意你跟阿言在一起。” 宋曼：“……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从开始到现在……没有改变过。对么？所以，您就是要跟我说这个么……我和傅生言，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现在倒很伶牙俐齿么？” 江婉君恨铁不成钢地瞄了宋曼一眼，“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么？” 宋曼不说话。 “你看你这个怂样！” 江婉君提高声音：“我当时就怎么都想不明白，阿言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小丫头。要事业没事业，要脑子没脑子，家里条件么也就一般般，长相也没好看到哪去？” “你知道阿言一个人在傅家要面对多少困难？我那么辛辛苦苦把他带出来，就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能处处帮到他，能让他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面对的贤内助。” 第271章 和谐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你再看看你。孩子都怀第三个了，男人的心还是没拢住。你俩到底出什么事了？前两天还好得跟要殉情似的，今天他就把别的女人带回傅家了？！” “我把传家的信物都送给你了，你连我儿子都看不住？” 说着说着，江婉君自己倒委屈上了。 啪嗒啪嗒的泪水一掉，反而让宋曼觉得她才是该被安慰的那一个？ “于太太，您别难过。” 宋曼伸长胳膊去找纸巾，“我和阿言之间，也不仅仅是误会。可能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小女人，我们两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合适。” 江婉君捏着纸巾沾沾眼角：“那倒也是，你看你长得这个样子，就不招男人喜欢。不过，要是能再乖巧一点，理应是挺招大部分公婆喜欢的。哦你可别误会，我可不属于那大部分公婆里的那一类。我来看看你，纯粹是因为你现在怀了孕。” 宋曼：“……” 从三天前事发到现在，宋曼几乎已经流干了一辈子的眼泪。 无论隋浅微怎么陪伴，无论傅叶白怎么去安慰，无论哥哥和檀姐怎么开导，更无论大夫怎么警告。 她躺在床上如行尸走肉，两眼空洞着数着离开傅生言的一分一秒，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时时刻刻都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直到这时候，江婉君来了。 一番不着调的话说出来，宋曼竟会觉得前所未有的豁然。 她的心里舒服多了。 即将到来的除夕，也不应该再因为这场再也没有结果的爱，而跨年哀怨下去。 “吃水果么？” 江婉君问。 宋曼摇摇头。 “不吃就算了，我也没带水果。” 宋曼：“……” “今晚大年夜，你们几个怎么弄？” 宋曼：“我哥和浅浅都在这陪我，檀姐去订外送年夜餐了。等会就送到病房来。” 江婉君想了想：“我们也是。别提了，阿翔他爸爸从元旦之后出了事，一直神神叨叨，没见好的样子。” “我刚才听到浅浅和阿翔在外面说了。他说于叔叔这半个月来始终都在这边疗养。上次不是说他……他是不小心误服了安眠药？” “谁说不是呢？” 江婉君长出一口气：“都这么大人了，还能吃错药。” 宋曼：“……” 虽然她知道江婉君这话说的应该只是巧合，但“吃错药”的人，貌似可不知于金平一位。 “这样，我们一起吧。我们就在你楼上的病房，到时候我叫阿翔和你于叔一起下来，两家人一起热闹点，毕竟是过年嘛。” 宋曼：“！！！” “不用麻烦了吧，我……我跟傅生言已经……” 宋曼实在是不太能理解江婉君的思路，结婚这么多年，她都没跟傅生言在于家过过除夕，如今两人都分开了，反而要弄这么一出？ “就是因为你俩结婚的时候，每年都要去傅家啊。现在不在一起了，才能名正言顺到我们这过年。咱们自己吃自己的年夜饭，不用管他。” 看江婉君的表情，可实在是太不像开玩笑了。 宋曼的心里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暖了。 原来，从一个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人那里得到一枚火种，就能让生命力熊熊复燃。 而从一个最信任最深爱的人那里得到一句夹着冰渣的绝情的话，更是在一瞬间就让人如同把灵魂献祭了一样痛苦空虚 “那，那也应该是我们去于叔的病房啊。你们过来看我，多不好意思。” 宋曼说，自己这边都是小辈，再怎么说也是晚辈就长辈，哪有长辈就晚辈的？ “再说，于叔身体也不方便吧？” “算了吧。你这个情况，还是踏踏实实在床上躺着别动。你于叔那都不是什么大病。这半个月从上到下不知道做了多少检查，心肝脾胃没有一点毛病。便就整天失眠，胸闷，气短。医生说，多半是心理疾病。” 江婉君说，“这种真没办法，一晃二十多年，我自认为还算是了解自己的枕边人。没想到，还是有些秘密能憋死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随他去了吧。” 江婉君变了很多。 至少在宋曼现在看来，就好像那两个月的时间，她其实不是被拘留，而是真的去山上吃斋祈愿普渡众生去了。 “说起来，宋曼，你那个朋友的案子，后来破了没有？” 江婉君问的是李舒修。 宋曼心头微微一痛，摇头。 “没有任何线索，时间跨度那么大，警方或只当作一般的抢劫流窜作案来看。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 李舒修的死，跟之前于展翔遇袭有关。 更何况事情涉及傅叶白一直在追查的专案，但凡有并线的东西，也都会第一时间交付给专案人员。 江婉君说：“其实我倒是有个线——” 未及把话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是苏云岸和萧檀回来了。 看到隋浅微和于展翔趴在门口窃窃议论，两人觉得很惊讶。 得知江婉君过来了，并在里面跟宋曼单独说话，苏云岸就更紧张了。 “没事的云岸哥，我妈现在已经彻底改邪归正了。” 于展翔本想上去拦一下，但苏云岸已经先一步把门给敲开了。 “浑小子你说谁改邪归正呢？我什么时候邪过，我那是邪么？要不是因为你一点都不争气，我是犯得着跟你哥整天弄那么大压力，还是用得上跟你嫂子横眉冷对的？” 江婉君没好气地瞪了于展翔一眼。 “妈，我这不是夸你么？” “滚滚滚！” 江婉君说，自己话已经说完了，“我跟曼曼商量过了，晚上我们把银嫂弄的几个菜也送到这边来，大年夜，两家一起吃饭吧。” 苏云岸惊讶不已：“于太太，那傅生言——” “关他屁事。” 江婉君没好气地说着，随后目光落在了隋浅微脸上。 “你是叫隋微微是吧，大山兄弟的闺女？” 隋浅微点点头：“是浅微。” “你过来下，我有点事儿问你。” 江婉君拉走了隋浅微。 第272章 快递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于夫人，您不会是想问曼曼和傅生言的事吧。” 隋浅微被江婉君拽到隔壁消毒室内间，满心疑惑又忐忑。 虽然刚才在门外跟于展翔偷听了江婉君和宋曼的对话，这女人的态度简直让她叹为观止，以至于差点就信了于展翔的那番“老来叛逆”的理论—— 说江婉君这人其实并没那么多毛病，只不过是喜欢跟傅生言对着干而已。 他喜欢的，她一定挑毛病。他不喜欢她，她反而处处又看着顺眼了。 “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但曼曼这个情况您也看到了。她身体不好，情绪也差。傅生言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对她，都很过分……”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知道。” 江婉君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别说是阿言，我身边这些个男人，没有一个说是我真的了解过的。包括阿翔，包括这两个浑小子的父亲。” 隋浅微表面上没敢多搭话，其实心里自有别的吐槽点—— 如果说一个男的事事不愿意告诉你，可能是因为他心怀鬼胎。 如果身边所有的男的都没有把真性情展露在你面前，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许是个让男人觉得特别头疼的女人？ 隋浅微想，江婉君这人年轻时候应该就是那种典型的笨蛋美人吧。 但这个话题明显不是江婉君随便跑偏的，她提到自己的儿子，也提到了丈夫于金平。 “阿姨问你件事哦，跟你爸爸有关的。” 江婉君对隋浅微说，“前阵子我听阿翔说，你爸隋大山也是在元旦前后突然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今晚你不回去跟他们过年么？” 隋浅微没想到江婉君竟然会提这个，但她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现在还好些，我继母带着他和我弟弟去国外疗养了。他在M国那边有个度假屋。以前冬天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也经常过去过年。” 隋浅微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您要说他的病。我和我继母也觉得有点蹊跷。突然就头晕目眩，脸色发僵血压直升。冷汗一身一身的冒，差点就站不住了。” 隋浅微形容那天发生的事，应该是元旦那个小假期的事，好像是，元旦第二天还不是第三天来着。 家里请了客人，中午吃完饭，几个叔叔伯伯准备在客厅打牌。 之前隋大山说自己要去书房眯一会儿，可是等到下午两点都没有见人下来。 “因为我爸平时虽然有午休的习惯，但一般是不会超过半小时的。” 隋浅微想了一下，说，“再后来，我家女佣便上去找人，就看到他捂着胸口，满脸冷汗，看起来像是突然发了心脏病一样。” 但令人觉得很不能理解的是，送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却并没有发现非常明显的器质性毛病。 不过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少都会有些心脑血管的基础病，稍不留神也是会很严重的。于是为了保险起见，便留下住院观察几天。 “可是一周过去了，我爸的情绪状态还是不太好。我去送饭陪护，他还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隋浅微说，后来医生的意思是，应该去神经内科看看。 看我爸这个样子，更像是心理上的毛病，甚至有可能是抑郁症。 但问题是，抑郁症都是长年累积的。 哪有像心脏病一样突然发作的呢？ 而且隋大山现在基本上已经很少管公司的事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拼，整天起早贪黑不着家。 毕竟，女儿也长大了，儿子也上大学了。他平时就爱喝喝茶，下下棋，摆弄一些古董什么的。 怎么看也不像是容易得抑郁症的那类人群。 于是继母提议要是在查不出子丑寅卯，就出国疗养一阵，正好家里的小儿子也在放寒假。 隋浅微原本也是打算一起去的，但因为工作室刚刚起步，不想错过春节期间的流量测试，于是就一个人留下来了。这又赶上宋曼出事，陪了她好几天。 “你别怪阿姨多嘴，你爸在发病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江婉君听到现在，眉头始终没舒过。 隋浅微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其实我也想知道，他的情绪和状态为什么变得那么蹊跷。但是我平时不回家，也不知道他都接触什么人。” “但是我之前听曼曼说，于叔叔后来也病了。您是不是觉得，他这个病，跟我爸这个病有什么相似之处啊？” “老于这在医院也住了快两周了，失眠高血压，精神状况肉眼可见的变差。” 江婉君叹了口气：“随意我才说，男人这东西，一个个的嘴巴比贝壳还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压在心里不说。就好像带进棺材里下辈子能多换两场艳遇似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轮椅声，是于展翔找过来了。 “妈，浅姐，你们说什么呢？还没说完？” 江婉君摆摆手，从里间出来了。 “没事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出来这半天了，赶紧到你爸那陪一会儿去。” 于展翔：“我又不能帮这帮那，懒得去了。一个下身瘫痪，一个精神瘫痪，互相看着都不顺眼。” 江婉君骂他一句就会贫嘴，离开走廊上楼去了。 “浅姐，我妈说什么呢跟你？” 于展翔摇着轮子凑过来。 “她问我爸生病的细节。” 于展翔搓搓手：“我一猜就是。” “啊？” “你想啊，那天我请假说我爸病了，后来曼姐跟我哥也赶到医院来了。提到说隋叔也住院的事，我就觉得哪有这么巧的呢？” “我爸跟于叔叔年轻时候是在一起做生意的。不过分道扬镳也有近二十年了。” 隋浅微说，“听说最后一次是帮一个甲方炸山平矿，过后两人就各自做别的行业了。虽然这些年也有来往，但不多。” “浅姐，我就觉得连我妈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都感到事情不太对。你说咱们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巧合吧？尤其是我爸，身体一向很好。我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妈都病了好几场，我爸倒是撑的很坚挺。怎么大过年的，突然收了个快递，就——” “你说于叔叔收了一个快递？” 隋浅微眼睛一圆。 “什，什么样的快递！是不是一个空盒子！” 第273章 新欢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于展翔：“你怎么知道？” 隋浅微拍了下脑袋：“我刚才忘了跟你妈妈说了。” “啊？” “我爸在生病之前，好像也拆过一个快递。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丢在院子外面的快递柜里好几天。那天家里的阿姨取东西顺便带进来。上面只有我爸作为收件人这个名字，并没有寄件人。” 隋浅微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我还听我继母抱怨了一句，说怎么这么轻，不会是有人刷单寄错件了吧？” 隋浅微揪了揪头发：“糟了，我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我还以为你妈是担心你爸在外是不是拈花惹草得罪谁了，于是想问问我爸在外面私生活有什么异常，别是认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 “那不至于。” 于展翔说：“我爸可是被我妈吃的死死的，我妈这些年从来没怀疑过他。” 隋浅微：“我爸也一样，我那个后妈整天也把他看得很牢，就算有缝，苍蝇也盯不进来。” “所以……” 于展翔故作柯南模样似的，虎口在下颌上轻轻一抚：“两个人的共同点，应该是在快递上。” “于叔叔的快递也是没有收件人么？怎么送过来的？” 隋浅微问。 “没有。” 于展翔仔细想了一下：“是元旦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家银嫂说的。来了一个像闪送骑手一样的人，专门送过来。穿着制服冲锋衣，带着头盔，看不见长什么样。” 因为快递和闪送这类渠道，如果要寄送东西，肯定要有一个寄件地址和寄件人联系方式。 否则是不会被正常派单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寄件人是伪装成快递员，或者是私下派单付钱，叫人送过来的。 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动机很明显，就是想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已。 “阿翔，你说，你爸和我爸，以前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隋浅微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有些事，一旦细思，必然极恐。 于展翔锁着眉，沉思半晌：“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俩之所以双双病倒了，是因为当年一起做工程的时候，挖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明白了，一定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比如说，原来的施工地方是一块坟场，然后他们挖到了一口大棺材，棺材里面有很多名贵的陪葬品！” “于展翔！” 隋浅微：“现在是科学时代！你都养了三个多月的伤，怎么脑子还没养好？” 于展翔：“不是不是，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看我妈，原来多不着调的一个老娘们，去拜佛吃两天素餐以后，不也变得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了？” 隋浅微：“我觉得，他们当年隐藏了什么秘密，现在被人捅出来进行威胁了，才是比较正常的思路。” 于展翔想了想：“也对。” “要不这样，我这边再去探探我爸的口风。你找机会也去问问于叔叔。我觉得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隋浅微说，“今天先吃年夜饭，不提这种阴森森的事了。我进去看看曼曼。” …… 宋曼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靠在一个相对舒适的高度上。 她什么都不想去乱想，但有些时候，情绪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 傅生言身边的女人是谁，不得而知。但其实也不难打听，只要给秦豪打个电话，说不定一小时什么价位都能问出来了。 可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这样做—— 因为就在半小时前，她的手机里突然弹出了一个系统提示。 傅生言之前在她家里绑定的那套监控系统，已经提示用户解绑。 傅生言主动退出了她的生活，大大小小事无巨细。 他当初为了她的安全，重金叫人按了这样一套安全系统在她所住的房子里，大大方方地窥看着，美其名曰守护。 如今什么都不说，就好像一个离职的员工，默默退出了公司的工作群…… 从此以后，她生活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她家里，还有傅生言的一些衣服，生活用品。 她走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打包的缓冲。 可对傅生言来说，貌似稍作停留的踟蹰，都是惺惺作态一样。 双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宋曼低下头，小声喃语。 “宝宝，坚强一点。就算只有妈妈一个人……” …… 傅家老宅，傅生言带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站在傅老太太和一众长辈面前。 气氛已经降到了奇异的冰点，且继续往下降着。 老太太不主动发话，在场也没有一个人开口。 站在傅生言身边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个子很高，妆略有些浓。 秦豪站在傅生言和这个女人身后，全程更是一言不发。 其实这个叫董清清的女人，也不能算是“随便”找来的。 她是傅氏集团新招聘来的公关部项目经理，半个月前发的offer，原定是在年后入职。 没想到傅生言突然给他出了这么不靠谱的一道难题，于是秦豪突然想到了这个新员工。 没露过脸，也没有太多人认识她。 更令人觉得——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个董清清与童雪竟然会有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身材高上许多，脸部的线条更硬朗几分。 属于那种特别不常见的浓颜系美女。 不过当时招聘的时候，傅生言根本没有过目。 因为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过完年就离开傅氏集团的，新来的什么项目经理，跟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现在——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终于开口发出了全场的第一句话。 “整个傅家由着你任着性子闹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陪你儿戏么！这个女的又是谁？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消停一阵，让大家都还好吃个年夜饭！” 傅生言：“奶奶，我是来宣布事情的。不是来惹您不高兴的，当然，在场其他人高不高兴，我顾念不了那么多。” 老太太皱眉：“有话快说。” 第274章 放掉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在医院休养了整整一个年关。 从一开始每天还能见到些隐隐约约的红色，到后来基本不再出血，状况稳定了，胃口也稍微好了些。 b超显示孩子发育的不错，心跳血值都正常，正月十五之后，可以来做nt早筛。 看似一切都在向着渐好的方向发展，然后大年初七一上上午，产科眼科及神经内科三方专家展开会诊，得出的结论是—— 建议终止妊娠。 “什……什么？” 一瞬间，宋曼的大脑嗡一下，眼前骤然闪黑。 好不容易从模糊的视线里挤出神志，她整个人如遭重击，怔愣当场！ “医生，您，您是开玩笑的对么？宝宝不是很好么！昨天b超还说很好的，为什么要终止？” 隋浅微扶着宋曼，生怕她一时激动再出意外。 “曼曼你先别急，别急！医生，是宝宝有什么问题么？现在能确认么，会不会太早了点。” “孩子目前是看不出问题，但孕妇的眼疾比较棘手。” 医生把最后的诊断报告调出来，出示给两人看。 “她的双眼视网病变异常，已经累及晶状体。妊娠后期会有较大概率的血压升高，会导致眼体暴压。简单来说，坚持妊娠的后果，会有极大概率失明。” 医生看了看宋曼荒淡无神的双眼，叹了口气道：“这边专家给出的建议，先集中把眼睛治好，再考虑怀孕的事。毕竟你年纪也不大，孩子以后还是有机会要的。” “可是……” 宋曼四肢僵住，口中轻轻喃语：“可是我，我……以后都很难再怀孕了。” 医生翻了下后面的病例页：“你短时间内多次不良妊娠，的确会有较大概率习惯性流产。但这种事也没办法，总是先保大人健康为准，难不成，你还想冒险生下这个孩子？” “医生，如果坚持怀孕，一定会失明么？概率多少，没有治愈可能么？” 宋曼颤声道。 “这种事么，医学都是进步的。你问我有没有可能治愈，我只能说我没办法治，但或许更好的医生有办法。但如果是孕妇自己坚持要求，把知情书签好，后果自行承担就是了。” 从诊室里走出来，宋曼的世界依然是灰蒙蒙一片。 隋浅微小心翼翼陪着她，扶着她。 “曼曼……” 她小声道，“要不我先送你回病房，我们……我们再商量一下？” “浅浅，我能出院么？我想回家……” 宋曼说。 如果这个孩子注定留不住，那么在病房里“保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又讽刺又煎熬的。 隋浅微不敢执拗她，只能应声先把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 下楼去办手续的时候，隋浅微顺便去了一下计划生育科。 宋曼前两次流产都是有痛的，连麻醉都没上。 身心双重的摧残，可让她怎么受得了？ 但是她又不清楚宋曼的身体能不能接受全麻。 “医生我想问一下，这种无痛流产的剂量一般是用多少，对人体都有些什么副作用？” “这种医生会跟你细说的，把人带来再问。” “是我朋友，她人就在这边住院，因为已经在短期内流过两次普通的了，这次想让她做无痛。我就帮她问问。” 隋浅微也顾不上人家态度好不好了，好说歹说缠着问。 她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傅生言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第275章 心尖 - 我就是不要你了 - 君子猫 宋曼决定要把这个孩子流掉的事，原本就不在傅生言的意料之外。 甚至当他刚听说宋曼整个年都在医院住着的时候，还以为她已经把孩子拿掉了。 不过这个消息，是从江婉君口中传出来了。 或许不光是傅生言觉得讽刺，就连江婉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她百般看不上的宋曼，如今真的跟傅生言永远分开了，自己反而成了那个又心痛又不舍的。 这个微妙的变化，最先是心思细腻的于展翔看出来的。 然而江婉君不承认，她说她觉得自己把传家宝都送给宋曼了，现在又没办法要回来，太可惜。 「你那也叫传家宝？十几二十年前不知道从哪个坑里刨出来的海玻璃似的。用放大镜看说不定上面还有义乌制造呢。」 于展翔的嘴，终究是比他的伤恢复得要快上好多。 然而江婉君说着说着就开始擦眼泪：「你说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得怎么就一点都不省心？放着好端端的日子，就是不想好好过呢？」 于展翔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了解他哥哥。 如果傅生言不是一个「原则」如此偏执的人，他也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只是应该承受这份代价的人，从来都不应该是宋曼。 后来，听说傅生言再除夕夜的当天把傅家闹了个底朝天。 傅老太太对他突然换了个女伴上门的行为，又诧异又嗤之以鼻。 并当众表示说，他要娶谁，要跟谁在一起，他们并不在意。 只希望傅生言看在傅家毕竟养育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最后能给彼此留点体面。 「我曾为了宋曼，宁愿放弃傅家的一切。如今，我可以带着一个陌生女人登堂入室，连宋曼都不要。这还需要我向在座的各位解释，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傅生言当着老太太的面撕毁了卸任的协议书。 「傅氏集团近70%的供应链和下端市场都在我手里，奶奶要是觉得您手底下这帮乌合之众还能跟我对线一下，这个年，你们最好能好好过。毕竟，以后还有没有这样合家团圆的机会，我也不确定。」 或许那一刻，他只是想告诉所有人，如果他连宋曼都不在乎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人再让他在乎了。 老太太气得直接血压升高，扬言要把老头子的遗嘱公开出来，要用董事会的力量逼他卸任。 可是身边无人，麾下无将。 她一直以为傅叶白或在关键的时候，作为傅家的正统血脉，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支撑起家族的最后尊严。 可是一整个年关，傅叶白根本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他比曾经的傅生言，看起来还要are这一切。 老一辈人的处心积虑，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在下一辈人轻轻松松就能颠破风云的力挽狂澜里，好像什么都不重要。 傅生言坐在外面的车子里，抽了半盒的烟，才决定进来看一眼。 他以为傅叶白会留在这里陪着宋曼，原本已经想好了如何更有杀伤力的讽刺。 例如这个女人你要就留着，傅家我替你收着之类的狠话。 但没想到当他来到宋曼的病房前，看到她一个人那么小小的身影坐在床边，消瘦得像一片刀刃，嗖一声就割在他的心尖上。 为您提供大神君子猫的《我就是不要你了》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75章 心尖免费阅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