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平、希望和爱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在古老银河系摇臂的最最最末端，一个最最最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孤独星球。 它孤独地存在、孤独地不断地喷发着一个个小小的火山，孤独地并不知道这对于广袤宇宙中无数的其他星球上的人来说，有多壮观，或者说，值得乘坐豪华的星际飞船忍受无聊的几个星际小时时间来观看一下。 它拥有的，只有唯一的一个太阳和像包饺子一样包围住它和它的太阳的巨大星云。而极为罕见的，这个星云能折射所有的光线，因此，正是由于这个星云的存在，孤独星球才在银河系中被隐藏了起来，像不存在一样，孤独至此。 当然，这个星球并不可怜，可怜的是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生命，孤独星球上的唯一一个孤独星人。 一开始他并未觉得自己可怜。或者说，他并未意识到自己是自己。他觉得自己就是星球的一部分，只是在随着星球，旋转，随着上面的火山喷发，随着滚烫的岩浆，蔓延。 这是他生命初期的全部，像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一样单纯，除了样子不像。 只是，比较粗俗一点说，就像再好的饺子在一个锅里煮得时间太久也会破皮一样，包裹着这个星球的巨大星云，在经历了漫长的宇宙时间后，也裂开一块缝隙，星际文明间发出的各种星际语广播，信号，画面，以及一个被极为富有的电子星星球上的电子星人随手抛弃的过时了零点三秒的旧型号的信号接收器和全息投影仪，通过裂缝，来到了这颗星球。 一开始他只是震惊。 是那种初而为人的震惊，是那种突然发现自己星球之外原来还有无穷宇宙，而宇宙中的无数文明已经热热闹闹地交流、打架又和解了无数次，但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不为人知的震惊。 但他除了震惊还想不到自己可以做什么。 后来，又是漫长的时间，借由那个一开始过时了零点三秒的信号接收器和全息投影仪，他开始去认识周围的文明。学会了星际通用语言和大量的广告用语，以及零零碎碎的，关于银河系大部分文明的信息。 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一个极为可疑的信号。 似乎这个信号是经历了很久的流浪，被不断地拒绝、拒绝，最后意志消沉地自暴自弃，极为偶然地被这个孤独星球捕获一样。它自带解码信息，告诉接收者这样一个星球： 它是遥远一端的一个蓝色星球，叫做地球。 上面有绿色的植物，蓝色的大海，有热爱和平的碳基生命。信号中附带了很多信息，包括一首歌唱和平、希望还有爱的歌曲。 他很喜欢这首歌，大概哼了有一年的时间。 然后，就在他最后一次躺在岩浆中浮浮沉沉的时候，他突然好奇：爱是什么？ 他大概知道，爱需要两个人，一起拥抱，然后说一句：“我爱你。” 这也是他不曾体验过的。 因为这需要两个人，将双手以极为高的难度交叉到对方的后背，他怎么也想不懂这是如何做到的。 好奇心永远是最大的动力。 于是，他尝试给广告中提到的以仁爱为理念的瞬间转移公司发了封星际邮件。 没有注意到，在其他的所有宇宙信息中，都未曾提到过这个地球。 接下来的事情他有点无所适从。 当收到从一个本以为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而来的邮件时，大家才发现这个孤独星球的唯一一个孤独星人。于是，很多星球上的生物都乘坐着豪华的星际飞船忍受着无聊的几个星际小时时间前来观看这个奇葩。 作为星球的唯一拥有者，一个代理人替他收了大量的参观费，当然，这个代理人也收了大量的代理费。但是，无论如何，唯一的一个孤独星人还是拥有了数不尽的财富，足以让他完全自己的梦想：去地球寻找爱。 第二章 现在的地球上的一个她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如果哪一天我感染了，你是不是也会捕猎我！？” 她总是会记得父亲的这句质问，独自在城市阴暗的巷道中穿行。 这座巨大的城市，庞大而杂乱，那些新人类（一种新的阶级），已经居住在蔚蓝大海中的城市——推进城。巨大的金字塔样的推进城像一座冰山，只在海面露出牢不可破的尖尖一角。推进城中的新人类享受着洁净的空气，海洋农场中富饶的物产，在美好的环境中生活，并且永生。 而地面的城市，高耸巨大的建筑也制造了阴暗，街道间总是阴冷。有的巷道尽头，垃圾已经随意抛弃，只有流浪狗愿意去那里。 当然大部分的地方还是温暖的，橘黄的灯光和家人们在一扇扇窗后，为人们提供了暗夜中的归宿。人们在继续生活。安心。也有点担忧。 安心来自于新人类为他们创造的巨型半圆防护罩：一种新型合金，将人们与城市外已经接近原始状态的森林中的一种传染源彻底隔绝。而仅有的两个出口也有机械甲在防守。 担忧也有。因为城市中时不时地还会有受感染的植物人出现，是哪里防护出了小漏洞？万一有一天漏洞变大呢？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有植物猎人。 她就是一位植物猎人，父亲给她起名叫离离，但她拒绝这个名字，给自己命名为刃，这才符合她的身份。 她的父亲是一位普通的城市农民，在这座陆上城市农场中管理蔬菜种植。 整座大厦都是种植农场，种植蔬菜和谷物。种植农场也是城市中唯一有植物的地方，但是好多人还是谨慎地不愿意接近。 他们只愿意吃从这些植物中提取的各种营养素，胶囊型的，不能让人联想到一点植物的形态。 她的父亲管理着第三层蔬菜的种植，监控各种数据，排除营养液管道小故障。 也许是与这些接触得多了，他对植物有点感情。 他总是说，植物不应该这么邪恶，这些生命应该是纯洁的吧。他甚至还有一点向往，对那些城市外土地上野蛮生长的植物充满好奇。 但植物是危险的。 因为很多年以前，很多很多年了，在新人类出现，并在海中建造巨大城市生活了一个世代以后，地面人群中突然出现了植物形态的人。 身体上某一个部分会长出叶子，有的还会开花。长出细嫩的枝条，属于草、灌木、甚至是各种的树。拔掉还会长。人们很恐慌，但是不知道如何办。 一开始没有太大的影响。 慢慢地，那些人就走到城市外，越来越喜欢长时间呆在森林中。当他们再回到家时，眼神越来越呆滞，嘴唇也经常耷拉下来，反应也越来越慢，叫他们一声，他们就慢慢地回头，甚至有的时候，仿佛都听不到叫他们了。 最后，他们就在森林中，长时间的，不动。 长出了根， 长成了植物。 科学家提取出了一种病毒，植物基因与人体结合，会让人变成植物形态的人，真正的植物人。可能还会传染。 这下人们彻底恐慌了。 第三章 还是她的故事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恐慌的人们做出了应对：感染的植物人立刻驱逐出城市，让他们自生自灭，反正他们最终也会到那里，扎根生长。 但是有一段时期，感染人数剧增，人们变把这些植物人当做了彻底的敌人，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这时，金字塔中（陆地城市中的人类喜欢把推进城叫做金字塔）的新人类传来了信息： 他们会应对这种情况，对感染的植物人进行治疗。运气好的，可能会切除感染部分，最终治愈；运气不好的，就会死亡。 但是所有感染的人必须都送到金字塔边的小型球形研究室去，如果让他们逃出去，传染源无法控制。 但不是所有受感染的人都愿意去。 城市外的森林似乎有巨大的吸引力，有些感染的人拼命想要逃去那里。 亲人们必须放弃他们，不管心里情不情愿。至少去研究室的话，还有几乎很小的可能会活下来。难道要出城，彻底成了植物？ 有的受感染人可能会想要这样，因为虽然变了形态，不过至少，还算活着。 但人们的恶意已经很可怕了，因为新人类说了，即使完全变成植物形态，传染性可能还有。要么送到实验室，要么…… 这时候，植物猎人就出现了。 新人类许诺，植物猎人达到六级，就有可能被接纳，变成永生人。 植物猎人就是捕猎躲藏在城市中的那些植物形态人，在他们没有逃到城外森林中时就捕获他们，然后通过通道送到实验室。 植物形态的人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因此，植物猎人不是那么好做的。 新人类会给你任务，告诉你捕猎哪一个，他是什么植物形态的，完成特定的任务才能升级。 她一直都想去。 永生啊，谁不想？ 她不知道永生是什么样的体验，只是会死这个命运让她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活了还要死去？为什么有的人已经可以永生了，但她们不可以？没有呼吸，彻底消失，还有，跟家人永远分开。 不行，必须要改变命运。 她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要做植物猎人，要升级。 有时，会有新人类中的一员陪她一起捕猎。 他说可以叫他隐。 他们穿梭、辨别、小心隐藏。有的植物人会迅速生出坚韧的藤蔓，有的会喷出致幻的气体，还有的会在接触的瞬间让皮肉快速腐烂……她必须学会随机应变。 她崇拜陪她的那个人：沉稳、无所不知、出手却如闪电。 有时候他有点漫不经心，似乎有兴趣跟猎物玩一下游戏。 她父亲很不满。 他总对她说：“就让他们去森林生长吧，就那样一直生长，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这样做，似乎冷酷得很。”而且他还说， “我倒不介意变成一棵树，随便什么树吧，就那么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就那样不断生长。挺好的。” “他们会传染！” “传染了还是变成树，又不会有别的影响。” “人们不喜欢。” “我喜欢。” 她看了父亲一眼:“自私的想法。自私又愚蠢。”她只在心里想了想。 “我要去金字塔中，永生。而且，被感染就应该被治疗，或者死掉，不能传染别人！” 她后来才体会到，当时的自己，才是很自私。 “如果哪一天我感染了，你是不是也会捕猎我！？” 父亲看着她，声音提高了不少。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还是不要发生这样的事儿吧，他不想女儿真的面对这样为难的情况，这让她如何选择？ 太难了。 他爱女儿，不愿让她为难。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 可是每次都想不到答案，不如不想。 可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发生的。 残酷的现实总会到来，逼近眼前，盯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似乎这是植物猎人无法逃脱的命运。 几十年中有一个人成功了，达到六级，变成了新人类。他也面对过这样的情况，跟所有植物猎人一样，面对亲人感染，而且是所有的家人。 大部分的人无法下定决心，放弃做植物猎人。 想要成功，就是这样残酷。 不只是肉体上，更是在精神上，需要彻底变成一个孤独的灵魂。 她总是想自己可能会很幸运，真的，也许真的会幸运。 可是…… 他都不像他了。 反应越来越慢，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独处，他的眼睛，出现了一小块绿色。受感染的人会是这样。 有一天，在他的手背上长出了一个小小的嫩芽，外面包裹着两片叶子。是核桃树的，他喜欢的。他其实躲着她，但最终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只看了看，然后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但，从那一刻起，她脑中就不断地重复：“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残酷的现实总会到来，逼近眼前，盯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她的下一个任务就是父亲。 她想着父亲说过的话： “如果哪一天我感染了，你是不是也会捕猎我！？” “我倒不介意变成一棵树，随便什么树吧，就那么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就那样不断生长。挺好的。” “传染了还是变成树，又不会有别的影响。” “我喜欢。” 和她一起捕猎过几次的那个新人类隐，陪着她在城市楼顶上，看着夜。 “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是对的，这必须要你自己去做选择，并且承受可能的后果。”他看着她，“这是你的任务，别人无法替你完成。如果你放弃了，那就是别的猎人的任务了，所以，最终的结果……” 选择。 最终的结果，她母亲松了一口气，虽然算是同时失去了两个亲人。 父亲在她的帮助下逃出了城市，而她，因为没有选择放弃或执行任务，反而帮助猎物出逃，被剥夺了猎人称号，也成了被捕猎的一员。她就这样，在城市中游荡。 如果可以永生，你会如何生活？会不会厌倦，还是找到获得宁静的方法？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用得着思考的了。 第四章 为什么我劝你不要选择瞬间转移做星际旅行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先来解释一下瞬间转移技术。 它是做星际旅行最快的方法，大概几秒钟。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会用到很多技术层面和各种定律的问题，但基本的方法呢，就是打散再重组。 首先，在想要传输的两个地方需要有相对的接收装置。 接着，任何的生命形式，在这一头，开始被打散成简单的宇宙中最常见的粒子。 然后，你的灵魂和身体组成各种信息，就以震荡的形式从两个接收装置间的各种粒子间迅速传播。 最后，在另一头，重组你的身体，并且将接收到的振动波形式的灵魂信息重新装入大脑，或者任何灵魂该存在的地方。 但是有一个问题： 如果两个装置间受到哪怕一丝丝的扰动，你的灵魂就会遇到要么混乱受损要么彻底迷失在茫茫虚空这样的危险。 因为宇宙中的扰动简直太多，冒险尝试这种星际旅行或者更直接说星际传送的人，大部分要么丢失一部分记忆要么丢失了一部分人格，要么直接疯了。 但这样的损失对于急于要摆脱追杀或者永久监禁的宇宙中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人员来说，并不算什么。 毕竟，甚至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够疯狂了，不在乎再疯掉一次。 可以如此快捷地偷渡到随便哪里的另一个星球上，摆脱除此之外就无法摆脱的被暗杀或永久监禁羞辱的命运，值得花很大一笔银河系内的通用货币。 因此，这个以仁爱为理念的瞬间转移公司实力雄厚，足以在全系范围内大量地、挑衅地散播广告。 因为它的装置极为隐蔽、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随时将之前的各种侦查人员传送到不知道哪里，所以，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是没有证据能够让这家为全银河系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提供庇护的犯罪公司接受制裁。 只能看着它洋洋得意地散发播放大量制作精良、十分吸引人的广告。 但这个基本的河内星系常识，唯独那个孤独星的孤独星人不知道。 毕竟，很多的常识都是彼此心知肚明，从来不值得在各种广播中大肆宣扬。 就这样，当孤独星人想要去地球时，选择了大部分人可能会想到的方法：从大量星际旅行广告中选择一个看上去实力雄厚、值得信任的公司。 他甚至准备了大量的通用货币准备用来支付这次昂贵的星际旅行的费用。 但是，极为幸运地，这家公司决定免费提供这次服务。 想想看，最近最火的银河系内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为人知地孤独存在的孤独星上的孤独星人，一个单纯的被广泛认可的傻得可怜的好好人，选择了他们的公司，这件事，就足够让其他的正规的星际旅行公司火冒三丈。 而这家公司乐得这么做。 于是，这家公司安排了一个幸运日，召集了大量的媒体，一起见证这个孤独星人使用他们公司的尊贵服务。 这是唯一一次他们能够正大光明地提供的服务。 但，全银河系的所有生命，包括他的代理人，谁也没有提醒过这个可怜的生命，这个公司究竟是什么，而这家公司提供的服务，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们都认为，这是人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 所以，与你周围的世界脱节，并不算什么好事。 当然，虽然这家公司洋洋自得，但当别的公司知道这个孤独星人的目的地是地球后，并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除了这家洋洋自得的公司，全宇宙，没有任何一个公司提供前往地球的服务，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会想要去地球。 因为，地球已经被动与全宇宙脱节了。 或者说，被全宇宙彻底孤立。 第五章 恶意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地球现在处境，完全是来自于恶意。 在地球文明起步时，一个满是绿色黏液的蠕虫类生命体的星球上的文明生命，毫无道理地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彻底孤立地球生命。 包括： 彻底屏蔽所有来自地球的信息 不回应任何来自地球生命的尝试交流的努力 在地球生命探索的任何星球上，隐藏有生命体的事实 以地球文明能够使用的探测器外的其他方式交流、沟通 让地球生命以为只有自己孤独存在 这个充满恶意的恶作剧迅速在星际间传播，以至于银河系所有文明都达成了共识。 这时候，已经不可以称之为恶作剧了，这是完全的霸凌。 后来，漫长的时间之后，这个恶作剧的起源都已经被彻底遗忘，但这个彻底孤立地球生命的决定却变成了铁律，像宇宙定律一样不容质疑。 以至于，后来发生过的两次，几乎让整个银河系内文明全部消失的星际战争，都要坚决绕过地球进行。 就连战争都不能让它参与！ 所以，地球文明就这样孤孤单单地跌跌撞撞地进化至今。 并在将来，很久的将来，成为银河系霸主。 地球成为霸主的这个巨变起源于一个小小的决定， 那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瞬间转移公司，打破了宇宙铁律，在地球上悄悄安装了一个传送装置，用来传送寻找“爱”的孤独星人。 我们这个故事不是关于地球如何成为霸主的，所以，继续回到这个孤独星人身上。 他一无所知地进入了传送装置，并在装置启动时，还带着微笑，心怀感激地再次祝福这个瞬间转移公司的所有人，大方、热情洋溢的所有人。 让我们祝他好运。 对了，在粒子化的瞬间，他给自己起名叫做：和平。 介绍一下他本身的岩浆属性:耐得住极高的温度，甚至能随手产生火焰。 想想他期待的拥抱， 再次祝他好运。 第六章 相遇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好吧，这个叫和平的外星人确实运气好。 也可能是他太单纯，太·······简单，灵魂竟然小得可怜。 虽然传输过程受到很大扰动，但根本不会影响他那一丝丝的、简单的、小小灵魂回归到他重新物质化的身体。 这时，不得不承认，那个臭名昭著的瞬间转移公司的服务真的很到位。当和平重新物质化的时候，公司贴心地在他灼热的本体外加上了一层厚厚的人类的皮肤，还不忘给了他一套目前地球很流行的可自行清洁运动套装。 除此之外，还在物质化瞬间给他加载了一套地球语言系统，以便他能在地球任何地方都能沟通。 甚至，贴心地将他一部分财富兑换成地球货币，存在手腕中的芯片中，这个芯片还给了他一个地球身份，以便在警察盘问时不会遇到麻烦。 显然，如果这家公司愿意，完全可以凭借它出色的服务在任何行业获得成功。 可惜······ 顺便说一下，这家公司所有员工，其实都是一个人。 当这个极具商业头脑、极富服务热情的极具外星人样子的创始人决定开公司的时候，他觉得，没有谁会比自己做得更好，便克隆了无数的自己，作为员工，提供高质量的服务。 于是，当和平以地球人的样子从巷道尽头突然跌出来时，还不算太怪异。 离离（对，她现在不叫刃了，毕竟她都已经不是一个植物猎人了），这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头顶上方的警卫无人机，突然就被什么给撞倒了。 “是谁？”离离迅速翻身站起，手握一个利刃，全身都警戒起来。 “额，好像应该说，对不起，实在抱歉······”和平晕晕乎乎地想要爬起来，试了一下，又决定放弃，重新趴回了地面。 并不是撞击让他头晕，而是，当你瞬间穿越茫茫宇宙，对宇宙的无限，对生命的脆弱突然有了一丝模糊地体验时，当你的身体被打散，仿佛融入无我之境又重组时，总是有些不适的。 就像地球上有人会晕车，不难理解有生命会晕这种瞬间转移了。 “我是······是从······对不起，奥，这是什么？”和平想解释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摔倒。 第二次摔倒时，刚好一只老鼠从垃圾桶里钻出，生气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责备他叨扰到它的进食，和平赶紧道歉。 离离始终是戒备状态，毕竟，她现在被全城通缉。 今晚，她冒险从父亲曾经管理的植物农场中出来（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了，反而比较安全），去看看了她的妈妈。 还好，妈妈的情况不算太糟糕，只要尽量不出门，不会有太多人找麻烦。 送了一大堆营养胶囊，妈妈就催她赶紧离开。 “只要你们活着就够了，别再看我，别再来看我。”妈妈一遍一遍地说，离离忍住眼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难道以后就永远这样了？才刚刚过了十九岁，还能再活多久呢？ 正当她快到植物农场的大厦时，突然，就被砸了。 没有警察的制服，没有植物猎人的气息（毕竟自己做过很久，能够辨识），这个莫名其妙的醉鬼是如何出现的？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站都站不起来，不过没有酒精味儿，不是喝醉了？ 竟然还会在晚上随意出来，竟然还敢跑到没什么人敢来的植物农场大厦附近，要么疯了，要么就是不想活了。 自己对自己都不负责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去理。 趁他跟一只老鼠道歉的时候，离离转身就迅速离开。 第七章 地下网络与植物农场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整座城市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任何植物了，城内的生态全然被破坏。 恢弘的城市建筑，用的是新型的合金材料，蓝色、紫色的霓虹灯光，在墙体金属表面折射，城市上空，光怪陆离。 只有位于城市西侧，靠近保护罩2号门地方的植物农场大厦，保留了古老的水泥材料。最后的一座钢筋水泥建筑。 除了最底层的大门和数千个一公分见方的通风口，再没有任何的窗口，仿佛要彻底将自己隐藏在句型的水泥盒中。 现在就连这个大门，也被彻底封住了。 当然，离离不会从这里进去。 巨大的河流之下，也有暗流涌动。光明之外，也有阴影。巨大的城市中，也有暗藏的只在黑暗中的存在。 城市的下方的各种巨型管道，如巨网般在地底交织，是几百年前的遗留。 虽然，没有人曾注意，但整个城市的供水、排污、电缆、通信以及曾经的交通所需的线路，全在这里。 只不过，现在线路的维护全靠各种全自动的机器人，不需要人类参与，好多人，几乎都要忘了地底下的存在。 维护这座巨型城市的基础设施的联合管理局，设在一处大厦内，依然是超级电脑在接管，无需人工参与。 城市地面上，仅留了三个通用窨井，以备未曾出现过的，自动机器人以及超级电脑的全面故障。 即使故障了又怎样？人类中已经没有应对各种设施的检修、维护的专业人员了，没有人愿意做这个。 离离，是从仅有的三个中的其中一个窨井，进入农场大厦的。这个窨井离大厦不远。 有的管道有两层楼那么高，反重力的飞行滑板在里面可以自由穿梭。离离很喜欢这种交通方式。 有的人喜欢自动驾驶汽车或摩托，但她更喜欢能够靠自己操控的飞行滑板。 她喜欢在地底飞行，体验久违的自由。 经过粗粗细细的管道，偶尔会来到荒废很久的地铁站。 那里空间很大。有的地铁站保留了独特的审美，竟然还装了巨大的斗拱装饰，有的还保留了枝型吊灯。没有被拆除的金属轨道通向远方的黑暗。 古老的审美。 有的比较简单，方正的几何形状，以最高效率的利用率为追求。 当然，想在地底网络中自由飞行而不迷路，你需要能看懂每处管道的标志。 这些由不同颜色、不同字母、不同数字做的标记，标明了很多信息。 这已经算是古老的一种语言了，它们曾是很久以前的人类维修工中流传的行话。 当然，她只能在废弃的管道中飞行。 有的几百年历史的管道还在使用。 管道中偶尔发出一些异响，在黑暗中传播很远。这是管道中的自动机器人在进行检修。 不同的管道中的机器人，有不同的名字：“鼹鼠”、“鱼雷”、“蓝色知更鸟”······ 它们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即使发现了管道外不远的废弃管道中有异常，也不会在意。 即便你闯入它的管道中，只要不是它的工作范围内需要处理的问题，它全当看不见。 今晚，离离没有四处飞行，她径直拐向“J0378×”管道，从出口飞进了植物农场一层。 植物农场建筑得比较特殊，长宽都是三百米。每层中间是二百米宽的方形平台，种植着一排排的营养液栽培农作物，甚至有的地方还保留了土壤。周围有八条十米宽的横梁将方形平台和农场的四面墙壁链接。 而横梁之外，是空的。 如果你在横梁上或者平台边上不小心跌倒，会从几十层直直掉到最底层的地面。 路上，离离还遇到了几个熟悉的，就住在黑暗地下管道中，自称“老鼠”的一些人类，今天她没心情和他们打招呼。 农场中也有很多人，大家各自选定自己的地方。离离独自占据第三层的西边的一个横梁，在它与墙壁衔接的地方，有一处小的办公室。简单的桌子、一张沙发、四台显示仪，一个微处理器，还有小小的一张床，是父亲曾经的办公室，足够她生活了。 第八章 你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对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离离满腹心事回到自己的家--父亲曾经的办公室中，担心了一会儿父亲现在的处境，在城外森林中，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再回想一路的经历，应该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暴露自己和这座收留了几百边缘人的地下网络和植物农场。 再回想砸到自己的人，这才回想起了当时似乎有点在意但是没精力在意的事儿：他的瞳孔是红色的。 她们的瞳孔有各种颜色:受感染的绿色，黑色，浅蓝色，棕色，唯独没有过红色。 “咚咚咚”正躺在床上疑惑着，一阵很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来。 这也是很反常的，她刚来不久，和这里的人都还没熟到可以互相敲门的程度。 一个翻身，摸着手边的利刃站起，拉开窗帘她更吃惊了: 是刚才那个人！他怎么跟踪来的？ 自己竟然如此大意？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她迅速做出决定，一把把那个人拉进了屋。如果被别人发现她被人跟踪进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不安。 “你是什么人？”离离只想知道他的信息，越多越好。 和平满脸纯真微笑，这在整座城都很少见，大家都是心事重重的。 和平伸出右手手腕，让离离扫描他的芯片: 姓名:和平 住址:第十区第四大街 职业:艺术家 身份:普通公民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怎么跟来的？ “你在跟踪我？你有什么目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跟踪我的？”离离一连串发问。 “嗯，”和平清了清嗓子，极为认真地回答， “我想来这里寻找爱，因为第一眼就看见你，而且，你是女性，所以我决定跟着你，并且，爱你。 至于你的位置。当我发现你不在以后，我问了问我遇到的那只老鼠。虽然我们一开始有点小小误会，不过，它还是很好心的。对了，它叫杰杰。 杰杰带我穿过隧道，稍微花了点时间，因为它发现有些洞口我进不去，绕了很久的路，问了很多同伴。 然后，我进到这栋大楼，杰杰告诉我电梯的位置和你的位置就离开了。据它说，你们不喜欢它们。” 再次感谢超一流服务的瞬间转移公司，他提供给和平的不仅包括地球各区的语言系统，甚至也能和动物交流。 和平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们该相爱了。” 他极为绅士地整理了运动套装，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了离离。 “我爱你。” 离离遇到过很多情况，唯独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范围。 她莫名其妙地听着这个男人说着莫名其妙地话，还被莫名其妙地抱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呃，”和平困惑地说道，“你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对。” 离离一拳锤在了他的脸色，用的不是握刀的手。 因为毫无准备，和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捂着脸，满脸委屈地质问离离：“你干什么？” “啊？”离离还委屈着呢，“为什么？我们都不认识，你抱我干什么！？” “你······不爱我？”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就是拥抱，接吻，永远在一起。” “我不爱你。” “好吧。”和平一脸沮丧，打算寻找下一个女人。 “等等，”这时，一个全息投影突然出现了。 黑色西服，白色衬衣，甚至还有一个圆领结。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永远克制而礼貌的微笑，一幅古代管家的样子。 “先介绍一下，我是瞬间转移公司的服务管家，我负责我们尊贵的客人来到新的星球上的一切服务活动，保证我的客人能够适应新的生存环境。” 管家继续说道：“我发现，我尊贵的客人在寻找爱的旅途中，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我需要解释一下，和平先生，” 管家看着和平，礼貌地说，“有一点需要您知道，在地球上，两个人相爱，需要先在一起经历很多事情之后，才有可能发生的，所以，我建议您，要有耐心。” “是吗？”和平一脸困惑，可是，他相信这家公司。 “好的，那我继续跟着这位······对了，你叫什么？” 离离再次惊愕，外星？寻爱？公司？管家？继续跟我？ “她叫离离。”管家有礼貌地替她回答。 “好了，小小问题解决，保持耐心，和平先生。我会在您需要的时候，再次出现，再见。” 管家消失了。 和平决定，要一直跟着离离。 离离觉得，自己遇到麻烦了。 第九章 清除老鼠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外星生命？自从一直以来的外星文明探索失败后，人们已经将重心放在了临近行星的开发上面。 在人类最终确定只有地球有生命之后，其后一个多世纪，人们的意识形态发生巨变。 各种宗教、主义开始兴起。人们的信仰也在发生改变。 比如，有一些人开始信奉生命唯一主义，他们相信，独一无二的生命只在地球，而更独一无二的珍贵生命，就是他们这一众信徒。 有的人信奉灵魂转世。他们觉得，所有的人类其实都是最一开始出现的人类的灵魂的转世，所以，你是你的无数世代的转世。 他们的重点放在了命名上：如何通过命名表示这一世的自己与众不同同时也要暗示出自己是自己的祖先这个信息。 有的人信奉镜像宇宙，他们觉得我们只是真实宇宙的一个镜像。因为，在镜子中，只能出现照镜子的这个文明，但镜中的我们以为自己是全部。 当然，还有很久就出现过的平行宇宙说，以及很多的存在假象说、绿色黏液统治说、机械梦境说等等。 自大、骄傲、孤独、悲伤、疯狂、怀疑，各种情绪下，人们需要相信点什么，安慰自己。 有的人支持不婚主义，有的人支持自由伴侣；有的人坚持不要后代，有的人觉得后代越多越好；有的觉得只有科学是最后的港湾，有的人觉得不如尽情享乐。 后来，太空移民署开放了几十个可移民星球名额，有共同信仰的人们可以选择去同一个星球，这才避免了超级城市中不同团体间愈演愈烈的冲突。 因此，很多超级城市开始没落，包括离离所在的这一座。它曾是中国北方最大的超级城市，也是很多人移民后，最显得空荡、死寂的城市。 所以，离离很是困惑，怎么可能有外星生命？ 突然，全息投影的管家再次出现:“离离小姐，需要解释一下，刚才的外星、探索等等信息，都是我的主人设定的。 他是一个生活艺术家，需要给自己设定一定的身份去体验生活。 这次，他给自己设定的是寻找爱的外星人，所以，别恐慌，别在意，您也可以配合他，请随意。” 全息管家再次消失。因为他想了想，还是不能与全银河系为敌。 原来如此，离离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人们有各种怪异的想法，都想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性生活。 这个叫和平的生活艺术家跟着她也好，遇到危险时候，能多个挡箭牌。 “喂，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好的。” 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离离都有些困了。 这时，和平好像感觉整栋大楼晃了一下似的。 “怎么了？” “奥，没什么，地底下在清理老鼠。” “老鼠？”和平想到了杰杰。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离离想。 她解释说:“基础设施联合管理局会不定期清理藏在各种管道里的人类，被称作老鼠的人类。” “清理？”和平看着离离冷漠地说出这样残酷的词，有些难以接受。 “对，清理。知道用什么方法吗？ 蒸汽。 几百度的蒸汽瞬间涌进各种管道，你知道住在那里的人类会怎样？ 有的管道还会出现水爆，‘嘭！’曾经有一次，爆炸炸翻了地层，把一条路炸出了坑，一辆倒霉的车刚好经过， 知道怎么处理的吗？ 人们甚至都不曾听下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会有机器人去处理。 所以，死了几个人，但谁也不知道。” “可……” “真相永远不会迟到。究竟什么是活着？有些人开始思考一切，然后发现，不喜欢在机器人的安排下生活，于是有些人搬到了地下。 他们自称老鼠。” “可是，离离，那些人有危险。”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有一个老鼠，他称自己为天启者，他侵入管理局的系统，知道它们所有的规划，安排。 所以这次清理活动，老鼠们已经预知了。” “你也是‘老鼠’？” “我？”离离想了想，作为新居民，在这里她算什么？ “我是‘植物’。” “机器人控制了人类了吗？” “不，是人类太依赖机器，放弃了很多的知情权。越来越冷漠了。” 离离稍稍有些落寞，声音都低了很多。 捕捉到这个信号，和平回想曾经看过的一个地球早先的电影片段，他抱住了离离，没有说话，只摸着她的头。 像是有巨兽在地下奔过，清理行动很快结束。 如果城市中的居民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想，如何抉择？ 他们不抉择，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启者踩着飞行滑板来到了离离所在的三层，虽然楼层并不高，但他懒得做电梯。 “新人？” “嗯，普通公民，一个艺术家，生活艺术家。” “你好！”天启者也是一个年轻人，黑发，黑衣。声音中充满激情。 “你好！”和平也热情回应。 “不简单。你很特别，我喜欢你，欢迎！”天启者伸出手。 和平赶紧握住，纯真的表情掩饰不住。 “大家没事吧？”离离还是有些担心。 “都没事。”天启者又继续说，“不过，城外森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在这不足千人的地下居民中，有不少生物学家和基因工程师，语言学者等，他们互相配合，监测城外森林中的植物人动态，希望揭开谜团。” “怎么了？”离离赶忙询问。 “能发现一些电波信号扰动，还有一次好像很多植物人都以共同频率在震动，空气中的气味也在发生变化。” 第十章 地下居民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听完天启者的解释离离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些异常，看来父亲暂时没有危险。 “植物本来就是靠气味等传播信息，所以，也算正常。”离离以前听父亲说起过。 “但是，如果我们掌握这些震动或者气味信息，可能就能与完全植物化的人们交流信息了。” “嗯，希望越快越好。” “也许……”和平犹犹豫豫地说，“我可以帮忙。” “你？”天启者觉得很有趣，“好，下次去森林叫上你。我得走了。” 天启者招了下手，周围冒出了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一起离开了。 和平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热情，主动，负责。 不过，离离看着他盯着天启者踩着滑板快速攀升至上面，提醒他:“下次见面，他估计就已经记不得你了。” “啊？为什么？”这是和平除了离离和之前遇见的老鼠，第一个认识的好心人。 “他？”离离耸耸肩，“怎么说呢，害怕，或者不喜欢，或者不擅长与人交往。与见面的人打有礼貌的招呼，只是因为这么做对，而不是因为他喜欢。 他与好多人的社交，基本就停留在见面打招呼这个阶段。 他下次还会跟你打招呼，但估计不记得你。” “那，你们挺熟？”和平很好奇。 “他十年前就已经发现这里，经常来这里，但是直到两年前，才和我说话。 工作需要时，他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只是私人方面不喜欢。” “奥。”和平觉得有点失望。 “这里的人们都有自己的个性，你了解，尊重就会觉得很好相处了。不像上面的人，冷漠死板。” 离离打了个哈欠，今天遇到好多事，谁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 她给和平拿了一套被褥，让他睡在沙发上。 明天会是什么样？ 第十一章 每日体验日记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早上，阳光透过一丝窗帘的缝，悄悄在床上划出一条线。 植物大厦的顶端是一种新型材料，虽然看上去像水泥，但阳光可以随意透进来，而墙内的涂料，也能不断反射阳光，植物农场完全保留了自然日光的照射，方便植物生长。 “起床了，早上好。” 早上六点，离离就被一声声的“早上好”给吵醒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太困了。 可是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深深呼一口气，发泄一下不满的心情，离离猛地睁开眼， “啊！” 离离吓了一跳，一张脸就出现在她的上方，差点要挨住她了。 “滚开！”离离一把推开了俯身在她床边的和平，就是那个生活艺术家。 她也是缓了三秒才想起来他是谁。 “我还困，再睡一下！”离离不想起来。 “离离，你看，有阳光，多美！”和平一把就拉开了窗帘。 金色的阳光倾泻进离离小小的窝中，映着她的脸庞，青春、朝气、皮肤更显细腻白皙。 虽然眉头皱着，但确实很美。 和平呆呆地看着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 起床吻。 他慢慢俯身，第一次感觉心脏砰砰跳动，虽然他其实没有心脏。 其实是他整个的身体，在沸腾，像岩浆一样。 离离感觉到什么在迫近，气呼呼地又一瞪眼，发现了和平。 “你干什么？！” “额，这个时候，不是有起床吻？” “吻你个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奥。”和平失望地再次起身，他想起了昨天那个管家的话，时间、需要时间，耐心一些。 体验完爱的感受，目的达到了，他就可以再回到自己的孤独星上，继续寻找下一个人生目标了。 离离看着和平所有所思地坐回沙发上，心里想着：“真是比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怪。” 不过至少，他看上去，基本无害。 就当自己好心，收留他了。 一边想着，拿了两颗胶囊，扔给和平一颗，自己吃了一颗。吃完，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个笔记本。 “这是什么？”和平永远对什么都好奇。 “这个嘛？”离离心情还算可以，给他解释了一下，“就是笔记本啊，很古老的笔记本，还有一支笔。自从被迫搬到这里，一开始我只觉得压抑得很，要一直在地底生活了。后来，我想起来父亲留下的这个笔记本，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每天要体验一种从没做过的事儿，记录下来。” “为什么？” “摆脱无聊！” “为什么？” “要不然，我会疯，但我理智，所以给自己安排目标，就不会愤怒、不会烦躁、不会孤单······” “应对孤单，其实，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和平刚要分享自己的经验，但离离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没兴趣听他的经验，和平时趣地闭上了嘴。 离离又白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笔 9月23日，活着。 捡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今天的目标：体验一棵树的感觉。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可能是因为昨晚想到了父亲吧，他现在是什么感受？什么感觉？她想感受一下。 离离举着笔记本给和平看：“今天，我要做一棵树，所以，你可以在这里随便干什么，就是别惹事，别随便和别人说话。能做到吗？” “做一棵树？感觉很有意思，我能和你一起吗？”和平很认真地说。 离离耸耸肩：“随意。” 之后，她就来到了门外的横梁上，身体站得笔直，向上伸开双臂，抬起头，沐浴着阳光。 就这样，一动不动。 这不就是自己以前一直做得嘛？虽然是躺在岩浆上面，但基本意思差不多，和平很喜欢这样，站在了离离的身边，和离离一样，张开双臂。 坚持了多久？离离不知道，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是感受。 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一丝风吹过植物的叶片，拂过自己的发丝，感受空气中的湿润又若有若无的植物气息。 好像，做一棵树，心里倒是挺宁静的。 可是，再有一会儿，胳膊都有点发抖了，身体也感觉僵硬地不行，急需要活动一下。 “坚持！”她对自己说。可是，好像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离离放下了胳膊，活动着脖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么久以来，被迫抉择、被追捕、躲藏、被迫离开妈妈，一切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却只能接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她放下这些情绪，不再愤怒、委屈。 也许，坚持不下去了，去找父亲，一起做一棵树也不错。 离离一边活动，一边这样想，一扭头，看到了和平。 他还在那坚持着，或者说，他好像没觉得累，反而很享受。 他现在脑中想的是什么？这个怪人。 离离突然间觉得他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拍拍和平的肩，离离对他说： “走吧，撒野去！” 第十二章 我承认我什么都不知道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离离给和平找了一辆自动驾驶飞行摩托，让他跟着自己在如蛛网般的隧道中穿行。 离离踩的反重力滑板速度很快，每次和平觉得她就快撞到隧道的尽头的时候，她总是能及时转到另一个弯道中。 和平的摩托设定了追踪模式，跟着离离一路穿行。 这个时候，离离感觉到很快乐，自由的快乐。 她的身体反应能力很快，滑板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当她回头看向和平时，和平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另一个巨大的窨井中，没有窨井盖，她们可以从里面偷偷飞出来。 这里，是空无一人的大厅，是基础设施联合管理局的大厅。 虽然毫无用处，没有人使用，但还是保留了下来。 管理中心设在第五层，而各种维修机器人分布于三到八层。剩下的二十多层，都是空的。各种维修机器人都从这个窨井中进入各个管道，因此，并没有安装井盖。 离离带着和平从大厅门口飞出，开始了在街区的肆意飞行。 正是白天，大部分的人们都在办公楼里工作，虽然基本上也不用做什么，所有的工作由机器人完成，人们总是在象征性地监督就可以了。 离离飞过一排排的窗户，看着人们无聊地盯着显示屏，或者聊着天。 如果，一开始自己没有选择当植物猎人，再过几年，自己可能也会是那样的吧，在办公楼里，安稳的、悠闲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隐形的空中轨道上，各种自动交通工具有序地穿行。 坐在交通工具中的老人带着小孩子，看着离离从旁边飞驰而过，显然，这种危险的近距离接触，不是自动设定好的。 小孩子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离离和她身后的和平。老人一脸地不满，但选择了视而不见。 刚飞了不一会儿，离离就听到了大量低沉的嗡嗡声。周围已经被十几架无人机包围了。 为了不打扰到周围的居民，不引起恐慌，无人机没有发出任何报警声，只是悄无声息地接近离离，试图包围住她。 “离离小心！”和平看到后忍不住提醒。 一架无人机从他身边飞过，未曾犹豫停留一刻。 看来，它们只盯着离离。 离离远远喊了一声：“看我的！” 她在无人机间快速穿梭，躲避，竟然能够在速度很快的情况下急停。无法快速停下的无人机飞了一段距离才调整方向，重新追踪。 离离一边控制滑板一边调整路线，引诱两架无人机向自己飞来，就要撞上的时候她快速攀升，两架无人机直接撞了上去。 爆炸刚要开始，立刻就有其他无人机紧急处理，发出空气泡包住相撞的无人机，即使离得很近的人们，也只看到了闪光，听不到爆炸声。 烟雾也被空气泡快速吸收，被一架紧急事务处理无人机回收。 一切都在基本不打扰到居民的情况下处理干净了。 人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就行。 和平看着这一切，担心地看着离离。 万一她被空气泡控制住动不了，就会被抓住，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机器大蠢蛋，追我啊！哈哈哈”离离一边挑衅地大喊着，一边低飞进一个巷道，迅速消失在几栋建筑间狭小的空隙中。 和平不知道要去哪里，摩托带着他在大楼间穿梭，一时看不到离离。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摩托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大楼的顶端。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木桶，直径大概有十米，一边有一个金属的梯子通到顶部。 这也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东西，很久的以前，用来储存水的。 和平爬到顶端，里面竟然还存满了水。离离平躺在水面上，十分惬意地飘着。 “今天的任务完成。”看到和平爬上来了，她说。 “什么？我不太懂。”和平觉得，这个小姑娘做事有点疯狂。 “我需要经常在城市间出现，这样它们才会继续在城市中搜寻，不会怀疑到别的地方。比如，未曾被人想到的底下或者植物农场。” “为什么它们不追到这里？” 离离伸出胳膊：“天启者帮我做了很多身份芯片，隐藏了手腕中的。我从保护罩的穹顶上的一个小小破洞中把那个傀儡芯片扔出去了，估计，那些无人机已经报告我逃到森林中了吧。” 看来，离离已经好几次这样做了。 和平开始絮絮叨叨教育离离：“你本来可以直接从穹顶的漏洞中将芯片扔出去就可以了，警卫无人机就会追踪的，为什么还要冒险和它们纠缠那么久？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万一你失手了，你想过后果吗？你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吗？” “将来？”离离有些不耐烦，“我的将来，是什么样？继续地躲藏？每天都在被追捕的阴影中？没有朋友，除了追捕我的机器人系统记得我，恐怕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吧！还有我的父母，虽然我担心他们很想他们，想回到以前，可是，都已经不可能了。” 离离越说越消沉：“我的生命，可能随时都结束了。为什么还要畏畏缩缩？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一切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我需要让自己撒撒野，要不然，我会疯掉的。” 和平看着离离，仔细体会着她的话，如果是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自己会怎样？ 他对离离说：“我想，如果我自己处于你的位置，可能做得还不如你。 我承认，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但是，有一件事，我是很确信的，那就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管我做的是对是错？” “不管是对是错。就是错了，我也会和你一起承担责任，一起和你接受惩罚。” 看着和平认真的表情，离离觉得心里一下子放轻松了。 她刚刚想，如果他再继续说教，就要一拳捶在他的脸色，然后扔下他走掉。 想到这里，离离忍不住就想笑。 她痛痛快快地笑了半天，留下和平一脸懵的样子。 好了，放肆够了，离离爬到了桶边，对和平说：“回家！” 水滴从她的发间、睫毛上、下巴下、衣服边滴落，被保护罩调节的阳光照射到，反射着无数的光线。 是和平不曾见过的。 地球上的水啊，神奇、美丽。 第十三章 前往森林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离离和和平从地下上去的时候快到中午，等她们再次从基础设施联合管理局的一楼大厅窨井中回到地下，已经是傍晚了。 虽然城市中满是监测仪和摄像头，但天启者将离离的芯片信息屏蔽之后，失去了判断依据，机器人就无法追踪到离离，这恐怕就是对于芯片过于自信的失误吧。 升到三层，离离就看到了天启者和他的三个伙伴，在等着她们。 天启者是一个高瘦的小伙子，最爱一身黑衣，总是保持礼貌的微笑，皮肤白皙并不病态，如玉般柔润。 他身边的三个伙伴，更不如说是他的护卫，分别是“誓”、“默”、“道”，穿最常见的运动衣，肌肉结实，目光专注，神情坚毅。 “离离，今晚去森林，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去吗？”天启者果真忘了和平的名字。 离离看看和平，后者点点头。 “去！” “走。” 两个人的对话直接干脆。 天启者在前，离离和和平跟着后面，在隧道中穿梭。 离离努力记了一会儿，就记不住路了，只能迷迷糊糊跟着天启者。 因为大部分的通道，都是土层，有的地方还渗出水，看来是新挖的。 “旧的不安全，又新挖了一条。被我们偷过来的自动挖掘机器人挖的，因为没有抢到涂层机器人，只能这样简陋一点了。”天启者解释了一下。 离离点点头。 现在，很多居民将植物视为洪水猛兽，就连土壤都觉得肮脏危险。 但是离离倒不觉得，是因为父亲？她也说不清楚。 最后的一段路，没有灯光，三个护卫在天启者身边打开了手电照明。 黑暗中只能看见三束光，射到更远的黑暗中。空气混合着潮湿和一丝丝发霉的气息，突然，能感觉到一阵冷风，不一会儿，似乎眼前更亮了一些， 他们出来了。 洞口的位置在森林中的一块空地上，面积不小，长满了野草。朗月将清辉洒下，周围只有虫鸣阵阵，以及猫头鹰偶尔的叫声。 空地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帐篷，从掀起的门帘中射出一片黄光，将前面的草地照亮。 离离和和平跟着天启者进入了帐篷。 里面比看上去更大。 整座森林的全息投影充斥了整个空间。 无数的仪器，一张大的桌椅，围坐了十几个人，大家看着天启者他们进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看来，是他曾提到的各种研究人员了。 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者看着和平和离离问：“这就是你说的新伙伴？” “对，”天启者很尊敬这个老人，“这位是离离，她曾是植物猎人，不过他的父亲不久前感染了。”然后，他又指指和平：“这位，是生活艺术家，但是，他说可能会能帮到我们，所以我把他带来试试。” “可以信任吗？”老者谨慎地问道。 天启者点点头。 “虽然这位的身份芯片是假的，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听到天启者这句话，离离和和平都震惊了一下。 离离怒视和平：“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骗我？” 和平紧张地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更不知道天启者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芯片是假的。 难道一见面，他就已经知道了？ 天启者伸手拍拍离离的肩膀：“别紧张，任何不得已来到底下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只要他值得信任就行。” “值得信任？”离离心里想，“他究竟是谁，有什么过往，这些我都不知道，甚至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值得信任？” 天启者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安慰她说：“至少，现在他的想法，他做什么，你知道。” 看着和平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回想第一次见到他，他竟然还跟老鼠道歉，离离想：“算了，本来就知道他是个怪人，他的过去我也没问过，也不想知道。只要他现在和以后，不骗我就行。” 虽然心里想开了，但她还是又狠狠瞪了和平一眼，扭头不看他，就让他自己再内疚一会儿。 第十四章 他们好像在交流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和平虽然想帮忙，但是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去做，这毕竟不像人类或动物，能发出自己的语言。 老者带和平来到了各种检测仪前，给他看各种数据。所有人，虽然没有刻意去看，但都停下了手边的事儿，关注着和平的一举一动。 盯着高高低低的曲线，和平尴尬地说：“额······我，看不懂。” 虽然大家礼貌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失望的气息还是充斥了整个帐篷。 “我·······”和平犹豫地说，“要不我还是直接去森林中吧。” “嗯，注意安全。让你的伙伴陪着你。”老者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毕竟，大家努力了几个月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又怎能责怪和平呢。 离离无所谓，这些她不懂，虽然她很希望他们能尽快研究出来。 她陪着和平走出了帐篷，天启者暗示了三个护卫也跟着她们出去。毕竟，晚上的森林好像更加危险一点。 “别进入里面，就在边缘。”天启者远远提醒道。 “好吧。”离离有些失望，她还想着，也许、万一能遇到父亲呢。他现在是什么样？已经是一棵核桃树了吗？ 离离看着和平慢慢走近空地边的一棵黄栌，现在，它的叶子大部分已经变红，红黄的树叶，倒是挺好看。 和平伸出手，感受着。 气息，明暗，压强，震动。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有目的的。 和平努力去辨析，却仍毫无头绪，这些到底传达着什么？ 植物人是进来才出现的，而且是植物类的，所以，瞬间转移公司提供给和平的语言信息系统中并没有相关的解析。 不过，他可以肯定，它们在交流。因为他可以感受到微弱电波的传递。 回到帐篷中，和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所有人。 其他人未置可否，老者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谢谢，很有帮助。至少现在我们确认了，他们确实还在继续交流，也许，他们还保留了思考的能力。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和平点点头，他感受了到老者的善意和信任。 天启者看看时间说：“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好吧。”虽然有点恋恋不舍，离离还是和和平跟着天启者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累了一天，她们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离离好像看到了父亲，已经是一棵树的样子，他想要对离离说些什么，但只是轻微的震动。 她大声问：“什么？什么呀爸爸？” 但是却被迷雾包围。 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了。 第十五章 反叛军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对于金字塔内的那些新的特权阶级，不是所有人都承认的。 那些新阶级之所以能够永生，更严格说来是长生，因为他们享有所有的特权和最顶级的资源。 社会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绝大部分的政治、经济以及军事力量被掌握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家族手中。进而，他们收拢了几乎所有的各行的顶级科学家和医学资源，掌握最高的科技，拥有可以无限置换器官的医学资源。 为了保持这种特权，他们建成了牢不可摧的金字塔，带走了大量的科学家和最先进的设备。 当然，一切是悄悄进行的。社会阶层间已经出现了巨大鸿沟，阶层外的人们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所无法知道的各种信息。国家的机密，最前沿的科研成果，只在特权阶级中流转。 其他阶层的人们接受到的，只是选择性公布的信息。 当然，世上永无不透风的墙，最终人们知道了一丝丝的消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些什么，这样的想法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不满于那些特权阶级的做法，人们想要共享资源和信息，于是，在很多城市，出现了反叛军。 只是，为了追求公平正义的反叛军还未兴起燎原之势，就被金字塔中的人们轻易镇压了。毕竟，现在整个城市的运转需要大量的机器人，而所有机器人的最终控制权，都在金字塔的最高智能管理系统中。 反叛军的所有计划，都被轻易掌握。 而且，舆论也掌握在金字塔中。他们发出话来，解释自己的长生只是因为基因的突变，而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所以需要科学家和资源的支持。他们所研究出来的任何新的成果，都会与大家共享。 此后，金字塔内关于各种研究计划的进展，都会在城市信息公告中公布。大部分的人们觉得，这些科研人员在金字塔也好，在城市中的研究所也好，对他们来说没多大的区别。 生活就这样继续。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反叛军，还在悄悄联系。 离离所在的城市中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去了新的殖民星球冒险。留下的都是想要按部就班平平稳稳过完一生的人。 作为一个被追捕者，她的身份芯片中显示的身份是一级危险分子，自然无法登陆飞船去新的星球上。 而在更早，她一心想要获得永生的机会，也没想过要离开。 从未曾料到自己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早知道自己还不如······ 人生，哪有什么早知道。只有摸索向前，并承担所有后果。 第十六章 小纸条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第二天，就在离离从不安稳的梦中醒来，拿出她的灰色套头卫衣要穿上时，右手不经意碰到了一个东西。 “是什么？”她心想。 当她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卷起来的一节短短的纸时，一时间有些困惑。 这是什么？ 怎么出现在她的衣服兜里的？ 会不会有危险的追踪器？ “啊～～～”七点多，和平打着长长的哈欠起床。 迷迷糊糊之中，他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每次起床都觉得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机器运作时，也只有持续低沉到几乎很难发现的嗡鸣。 而他以前，总是在火山喷发的巨大震动中醒来。 后来，了解地球发出的巨量信息时候，他听到了在地球的早晨醒来时，会出现的声声婉转的鸟鸣。 来到这里后，根本听不到啊！ 现在被巨型保护罩笼罩下的城市，植物已经没有了，生物也只有有限的几种。那些可爱的小鸟，早在很久以前，就随着城市中绿意的消失逃离去了森林中。 安静之中，他看着离离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喂！你在干什么？” 和平突然这一句话吓了离离一跳，她这才回过神，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和平看。 “我收到这个。” “奥，”和平一看，顿时觉得无比亲切，在地球早期电影中，关于上学的桥段经常会出现这个，“有人给你传小纸条了啊？是谁啊？真有意思！” “小纸条？”离离有些陌生。虽然她和朋友以前也会发私密信息，但都是通过自己加密的电子信息发送的。 每个人手中的芯片除了标明身份信息，所有能想到的功能也都拥有。 它会随着预设的手势，随时在面前出现一个可操作的控制屏。包括随时联系任何人。 这个小纸条是什么？用它传递信息？这也太耗时又不安全了吧！ 和平看离离迟迟不打开小纸条，他一伸手:“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帮你看！” 如果有什么阴谋，应该早就得逞了，不如就打开看吧，不会多损失什么了。 “不用！”离离自己一点点将小纸条推开， 看见了上面的字: “离离你好，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经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要和我们一起，拯救自己的人生！去抗争，去争取！ 如果你想加入，只需在衣服兜里放入回信，再去一次森林。 临城R城市反叛军首领:沙格” “酷，你要加入吗？”和平探过身看看纸条，觉得自己来地球真没白来，果真是一场有趣的旅行。 不过离离对于反叛军，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们能做什么？理想主义太浓，却没有足够的实力。 反叛什么？抗争什么？拿什么抗争？ 不过，对于他们用小纸条传递信息，她倒是挺佩服。 在全面电子化，而智能机器人负责所有的基础工作时，传递小纸条，反而是在它们眼皮底下交流的好方法。所有的即时通讯监控都查不到。 只是，这也需要一个完整的传递网络，看来这个网络，也布局在了城外的森林中。 加入他们的话，她会被要求做什么？她还是习惯一切由自己决定。 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她写了简单的几个字“谢谢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一个人。” 今日的体验不用安排了，就是尝试写纸条，并且，传出去。 第十七章 看不到明天的人 - 我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 - 野草离离 什么样的人才会硬要拖拖拉拉也不想睡觉呢？ 看不到明天的人。 比如，金字塔中的德。 他是一个普通的年轻的新人类，学习，休息，休息，学习。 没有爱好，没有朋友，所谓的家人也冷漠如陌生人。 当几年前他突然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时，突然觉得，空虚，无助。 所有的学习也没有意义，机械般的吃饭学习，放空，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到后来，他开始失眠。 他拥有被金字塔外的普通人羡慕的身份，拥有无尽资源和健康以及长寿，可是他却不知道拥有这些可以做什么。 最终还是得死，时间如河流不息，自己就是那不断消失的小小浪花。 唉！ 德虽然内心已无生气，却还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正常地和人打招呼、只做必要的交流，然后，回归独孤。 按部就班中，他内心有了一丝丝反抗。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于是，在前一段时间，他替父亲看管威胁行为监管中心的电脑时，负责追捕一个叫刃的前植物猎人的那队无人机发现了可疑信息，显示刃可能逃到地下。 看着警报中的那张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脸，德心中的那一丝反抗念头突然出现:“为什么不呢？” 于是，他随手解除了警报，指示电脑发布命令，要求无人机继续在地面上空寻找。 之后他还忙了许久，删除警报信息，删除他的操作历史，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 吹着口哨，他等着父亲回来，告诉他自己处理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报告。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他们的工作可以继任，自己的儿子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回到房间，叛逆时的那一丝轻松愉快的感觉很快过去，德又陷入空虚无聊之中。 他四处溜达，尽可能躲开所有的人。 不得不佩服他一下，没有人可以如此轻松地既避开所有监控又能四处溜达。 因为他正侵入主控制电脑，整个信息网络成了他的眼睛和耳朵，他随意浏览各种信息。 如果他愿意，他能做出一番成就。 他自己也这么想过。 可是，紧接着出现的念头:“然后呢？”让他顿时重回失落。确实，做出成就又如何？宏大绚丽的烟花和小得可怜的烟花，最终都不过一瞬就消失了。 唉！ 继续溜达。 负责地球大气反常信息监控的各条数据线跳跃着，突然，一条空气异常扰动的监测线反常地跳了几下又消失了。 肯定发生了什么。 这个监测线是监测他们旁边的那个出现植物人的城市的，整座城市被防护罩覆盖，隔绝了任何外来的干扰。 不可能出现反常。 只能说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德迅速调出附近监控，半空中突然像出现一个门一样，掉出一个人。掉下去的地方竟然是监控盲区。 “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什么算有趣？一切自有因果。”叹了一口气，德又将这条信息删除了，没人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主电脑发现异常，快速进行自检时，发现自检路线好像改变，备份资料中也没有了原始信息，它带着疑惑，但并未发现异常。 当它想发出警报提示自己需要检测异常却并未发现异常时，它突然想:“为什么不呢？”于是它吹着口哨继续游走监测各模块的运转去了。 当然，它不会吹口哨，只是它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吹着口哨。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