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治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昨儿晚上闹肚子,又连做恶梦,早晨起来时精神不是很好,蔫蔫的。喊了郎中来看,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只说她可能是外感入侵,让饮食清淡,开了副汤济走了。 丫鬟边雁举着托盘,端着程绣锦的早饭进来,上面就一碗清粥,并一碟盐豆。 “好好的,怎么就闹开肚子了?”丫鬟边雁边往桌上摆碗筷边唠叨,倒也没有特别指什么,完全无意识的。就像亲人间那种关心。 程绣锦恍若未闻,若有所思地靠在了床沿边上,突然问了句:“我外出的衣裳呢?我娘怎么没过来?” 她在边关长大,身体机能,与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不一样,打从昨儿晚上闹肚子开始,程绣儿就对她闹肚子起了怀疑。 本来,昨儿晚上她就想查来着,她就发现,她身边来来回回的,就只边雁一个丫鬟侍候。 边雁愕然问:“姑娘都这样了,还去吗?” 程绣锦面沉似水,让人看不出喜怒,淡淡地瞅了边雁一眼,就有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边雁就是一凛,忙回话说: “昨儿夜,姑娘无故闹病,奴婢是想通知夫人,冯妈说姑娘一惯孝心,定不忍心惊了夫人,又说她有经验,看姑娘是闹肚子,并非大的病症,所以……” 虽程绣锦并没变脸,也未出言训斥,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可边雁却越发感觉到压力,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说不出话来。 程绣锦仍是那副模样,用淡淡地语气又问:“那你现在告诉我,冯妈去哪儿了?” 偷觑了眼程绣锦,边雁弱弱地回:“刚冯妈引郎中出去,大概是向夫人告知姑娘的病去了。” 就便跟夫人说一声,兴平伯老夫人的六十岁大寿,姑娘不能去了。余下的话,边雁默默咽回肚里没说。 “筝雁几个,干什么去了?”程绣锦语气平静地又问。 边雁回:“朔雁昨儿晚上值夜,筝雁不知怎么回事,昨儿夜里也闹肚子,她俩都休息去了,冯妈让连雁去给姑娘抓药。” 她身边一共四个大丫鬟,一下去了三:“我要没记错的话,昨儿晚上你也值夜了,怎么没休息?”程绣锦像话家常似地问道。 边雁忧心忡忡说:“姑娘身边总得留人侍候,姑娘病得突然,昨儿留鸿几个,被冯妈指派到太夫人哪儿帮忙了。” 不单大丫鬟只一个,她身边此时,便就是二等丫鬟,也没有了。也不过是一夕之间,她身边侍候的人,竟差点儿给她弄了个干干净净! 程绣锦低眉垂眼的,好半天不出声,突然就一声轻笑,吓得边雁就是一激灵,就听程绣锦说:“什么时候,我这无风居,由着一个老妈子说了算了?” 边雁没敢吱声,越发地胆战心惊。隐隐地,就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 程绣锦说:“去把常妈她们四个给我喊来。” 那四个是在边关时,侯夫人安排在程绣锦身边,保护她的四个有武力的婆子。自进京之后,很少被程绣锦喊到跟前来。 想到冯妈出去时的叮嘱,边雁不想喊,一副为程绣锦好的模样,劝说: “既来了京,没多久,姑娘嫁入兴平伯府了,就是夫人了,要依奴婢说,还是远着她们些吧。完又该撺掇着姑娘不守规矩,奴婢可都听人说了,杨公子喜欢沉静的大家闺秀。” 程绣锦不置可否,垂眸半晌,问:“就二姑娘那样的?” 边雁一听这话,顿时便就来了精神:“京城的公子,可跟边关上的男人不一样,那些招摇过市的都是纨绔子弟,奴婢听人说,杨公子喜欢吟风弄月,二姑娘那样的,卓卓如清莲一般,正可红袖添香。” 说到这儿,似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边雁又说:“其实,奴婢为姑娘,曾偷偷打听过杨公子,冯妈拦着不让奴婢跟姑娘说,杨公子表妹,就如二姑娘那般,极得杨公子的心。” 表妹吗?程绣锦心底起了些波澜,但面上却半分不显,笑问:“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了?” 边雁被问得一愣,一时竟沿敢回答。程绣锦似很有耐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边雁,直到边雁自己受不住,讷讷地说: “姑娘于奴婢可有活命之恩,奴婢做任何事情,自然都是为了姑娘好。” 程绣锦抬头,眸色平静地瞅着边雁不语,直到将边雁瞅得心虚低头,却也没说半个字,程绣锦就有些失望。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边关上带回来的,这才两个月,边雁就已经变了。她给边雁说实话的机会,程绣锦语气淡淡地说:“喊她们进来。” 边雁竟不为所动:“姑娘……” 程绣锦终于动了一下,将身体坐直,不怒而威说:“你既然从小就侍候我,应该知道,一个小小的闹肚子,是拦不住我的。” 说着话,程绣锦的手里头,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个石子,也没见她多用力气,看似轻松地一捏,石子竟就碎了。 这是明晃晃告诉边雁,边雁要不听使唤的话,她可以自己去喊,边雁拦不住她。 边雁还能说什么?也只能出去喊人。 那四个婆子天生的大嗓门,进来一起给程绣锦行礼,窗户框都抖动了几下:“听说姑娘闹肚子了?可好些了?喊咱们几个过来,有何吩咐?” 直到此时,程绣锦的脸上,才现出丝真心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喙:“这碗粥,让边雁帮我吃了吧。” 那四个婆子闻言,也不问为什么,便如老鹰抓小鸡般,按住想要挣扎的边雁,就将那碗粥捏着边雁鼻子,三两下,给灌进嘴里。” 边雁一脸的茫然,一个婆子也不给边雁说话的机会,提着边雁就出去了。 冯妈从侯夫人哪儿回来,才一进屋,便就被婆子控制起来,冯妈大惊,挣扎着抬头,就撞进程绣锦似笑非笑地眼睛里。 “姑娘,老奴犯了什么错,姑娘要这么对老奴?姑娘可别忘了,老奴是太夫人的人,便就是老奴对不对的,姑娘也没权发落。” 2 可惜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即使落到这般田地,冯妈也不虚,说出的话,那是铿锵有力。 只可惜她算错了,程绣锦从小长军营里,也就回京这两月,看起来柔顺了不少。其实治下,都是奉行的军事化管理。 程绣锦语意凉凉地说:“别拿京城大家闺秀那套说我,两个月了,冯妈还没看出来吗?” 真能糊弄住她,也不至于下药了。嗤笑声,程绣锦一摆手,婆子便就知她意思,提着仍旧叫喊的冯妈出去,就直接给冯妈送进院中小黑屋。 冯妈是宅斗高手,她被太夫人派到无风居两个月,也知有间屋子进不去,就是边雁,也支支吾吾的,她还当里面是钱财呢。 两个月来,冯妈无时不想进去,这回倒如她的愿了,只进来后,她才发现,没有她想像中的财宝,竟是间刑室。 一个小姑娘的院子,怎么会有刑室?冯妈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在深宅大院,也算是浸淫半辈子了,私刑不单见过,她也还给人施行过。可跟着满屋子的刑具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程绣锦跟着她们最后进来,到底昨儿晚上拉了半宿肚子,早上又没吃饭,脚底虚浮了些,但也没让人扶她。 刑室北山墙前,放着一张罗汉床,罗汉床上辅了一整张的虎皮,程绣锦毫无顾忌地半躺在罗汉床上,趿拉着的绣鞋,要落不落地挂在没穿袜子的脚上。 由于房内窗子全是关着,连点儿缝都不透,所以即使大白天,也要点蜡烛。 程绣锦莹白的脚后跟,就像镀了一层金,悬空着晃来晃去,被按跪在面前的冯妈的心,都给晃乱了。 冯妈不等程绣锦问,一副贞洁烈女般,大声地喊:“老奴是太夫人的人,便就有话,也只有太夫人问老奴,老奴才说。” 程绣锦也不生气,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丝可惜:“我这人最喜欢成人之美了,可又不大信别人的话,总有人想骗我,既然这样,为保证你没见到我太祖母前,不对别人说话,我也只能使些强制手段了。” 正当冯妈摸不着头脑时,便就听程绣锦轻飘飘地说道:“将她嘴缝起来吧,想来我太祖母再生气,也不会为了个下人,难为我的。” 冯妈倒也镇定,被压着肩头,竟也挺胸抬头,瞅程绣锦的眼里,也满是轻蔑,就好像在说,她程绣锦不敢。 然后便就见一个婆子,果然拿了根针,针后竟穿了红色绣线过来,即使这个时候,冯妈也还是不信的,当那婆子捏起她的嘴,扎下第一针的时候,冯妈才挣扎起来。 可惜晚上,她这一挣扎,给她缝针的婆子竟就松手,但已经缝了一针,冯妈一张嘴就疼,而挣扎却又挣扎不过。 然后,冯妈发现,竟还有缝嘴的专用架子,那几个婆子,就将她放进里面,头首固定起来。 原来那婆子刚住手,并不是吓唬她,所以只缝她一针,而是怕她挣扎,再扎了自己的手。冯妈这回害怕起来,她想要全招。 程绣锦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冷冷地瞅着冯妈笑:“其实你说不说,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用,不过是给你次机会罢了,可你竟然不要。” 她从小跟着父母在边关上长大,而此次回京,因为她十六岁了,她未婚夫杨安业也十九岁了,婚事再拖,可就要拖成大龄了。 说起杨安业,程绣锦心理是有些喜欢的,她十三岁那年,她父亲受封靖边侯,从原来的家里搬出来,奉旨另行建府,程绣锦自然要跟着父母回京。 也就是那一年,她意外偶遇杨安业,彼时她还小,要说多喜欢也不见得,就是被杨安业那光风霁月的风采,给迷惑住,觉得他跟她于边关上,看见的男子都不一样。 然后杨家上门提亲,她母亲问她意思,程绣锦羞答答地点头说喜欢。 订完婚,她家府也建好了,她父母还要回边关,程绣锦就也跟着离京,这三年来,倒也没多少来往。 两个月前她回京,住在延恩伯府的太夫人,以教她京中规矩为由,将这个冯妈强行塞到她院中。 这个冯妈要像刚来时那般规矩,程绣锦倒也容着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竟想左右程绣锦的意志,还对程绣锦明褒暗贬的,处处跟延恩伯府上的二姑娘做对比。 这些程绣锦都忍了,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可这冯妈竟得寸进尺,最让程绣锦意外的,却是冯妈策反了边雁,见说她不动了,竟对她下起药来。 今天是兴平伯老夫人,也就是杨安业祖母的寿日,几天前,冯妈就给她吹耳边风,说她规矩学得不好,成亲前少出门,免得让她未婚夫失望什么的。 总之一句话,就不想让她于今天,出现在兴平伯府上。 这一听就是有事,程绣锦自然没答应,从小被她父母当男孩子养,熟读兵书的程绣锦,哪里还需要要冯妈的口供? 前后这一勾连,也能猜个七大八了。即使程绣锦不知道什么事,但终归的,不可能是好事了。 因此上,程绣锦便就觉得,她只缝了冯妈的嘴,算不得过份。幸亏了这是在侯府,这要在边关上,就冯妈这样的细作,皮都扒完了。 程绣锦深觉得京城不好,话也都不痛快说,路也不好好走,扭扭捏捏的,个个都像有七八个心眼子似的,全都拿她当傻子。 两个月来,她背地里,不知道捏碎了多少个石头子。 那些闺秀就似被人勾通过似的,碍着她父亲的面子,当面奉承她,却也处处使绊子,想要看她笑话。每每程绣锦气得想打人。 当她自然上不了,可这帮人打又打不得,程绣锦见这些人一回,竟觉得比她习一天武还要累,后来索性就很少出门了。 但她再怎么不出门,今天是杨安业祖母的寿日,也还是要过去的。 她生长在边关,从小不似京城贵女学那么多的规矩,但也是被她父母娇养着长大,最起码的礼节也都教她了。 3 微沉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被缝了嘴的冯妈血淋淋的,程绣绵看了会儿,便就觉得没什么趣味,回房换了身衣服,吩咐婆子提着冯妈、边雁,往她母亲院子里去了。 程绣锦心底,此时已经有了计较。她去见她母亲,不是为告状,而是寻求帮忙。 怕她出现在兴平伯府为了什么?肯定是怕她发现什么,满兴平伯府的客人都不怕,单怕被她发现的,那就只能是一个了。 程绣锦的心微沉,她与杨安业并没见过几次面,但杨安业身着素色直裰,无意撞了她一下,斯斯文文地向她道歉的模样,却深深烙在了程绣锦的心里。 如果他真有喜欢的女人,即使他自己拧不过家里的长辈,又为何不直接跟她说?她可以解了这婚约的。 她虽对杨安业有好感,但也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婚姻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讲个你情我愿,也没强买强卖的。 一行人进到主院,婆子将冯妈、边雁往院中像丢垃圾似的,随意那么一丢,便就有婆子上来,见冯妈那样,竟连问都不问,就将两个人给带走了。 程绣锦进房间,没见着她爹,便就知道,应该是在她祖母哪儿。 侯夫人已经换好外出衣服,正坐在妆台前,丫鬟给她梳头发,见程绣锦进来,明知程绣锦闹肚子,竟也没问一句,望着镜中的程绣锦问: “都处理好了?” 程绣锦就坐侯夫人身边,镜子里,便映出母女两的脸,好像一对姐妹花。 打量了下自己的娘亲,程绣锦有些嫌弃地说:“又是大红织金衣服,一点儿也不好看,显得娘老气横秋的。” 侯夫人笑说:“娘都奔四十的人了,哪儿能跟你们小姑娘比?” 程绣锦不爱听,说:“才三十五,还没过生日呢。”哪儿就四十了?再说了,她娘皮肤细腻,长得美艳动人,一点儿都不老。 侯夫人不再跟程绣锦抬杠,反而问她:“别管我穿得老不老的,可也是女装,你这一身男装要去哪儿?要去兴平伯府,只怕不合适吧?” 程绣锦就将冯妈、边雁的事说了,最后说她的打算:“由于敌人不明,又于暗处,所以,我准备乔装易容,深入敌人腹地,摸清敌人身份和动向。” 若发现不好,就地将敌人正法也说不定。到时候,她再看情形而定。 侯夫人看着程绣锦那乖巧笑容,沉默了会儿,说:“我记得你上次这么乖,阿来差点儿被他媳妇写体书。” 程绣锦义正言辞说:“娘竟然翻旧账?我那时不是还小?再说了,京城跟边关能一样嘛?我最近也学了不少的规矩,娘不能一直以旧眼看人。” 这时程勇进来,显然听着程绣锦刚说的话,帮着女儿说话:“夫人,锦娘也大了,再说这事儿也的确古怪,幸亏还没成亲,还有反悔的机会,咱们就答应她吧。” 程勇是儒将,但在边关,跟着将士同吃同住混成一片,多少也沾染了些,边关将士的豪爽,不知道不觉之中,说话多些爽直。 但一对上自己的夫人,不自觉的,就会收敛脾气,像个老好人般,即使想要争取什么,也是好言求媳妇答应他。 侯夫人无奈地瞅着这对父女,长叹一声:“你们给我记住了,这里是京城而非边关,别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便就是与杨家的婚事黄了,她女儿还是得嫁人,若真闹得人尽皆知的,侯夫人一想这爷俩的德性,不由就一阵头疼。 程勇拍着胸口保证:“我在京城长大,夫人就放心吧。”他女儿的可选择多了,他那一军营的兵,就不信挑不出个好男儿来呢! 程绣锦做弱不禁风样,说道:“娘,我早饭都没吃,有那心也没那力气。” 闹肚子最好的治疗便就是净饿,程绣锦的确是没吃早饭,可她吃了饴糖,行军打仗的人,没有不知道,饴糖能补充养分的。 瞅着这爷俩,一副很有分寸的样子,侯夫人仍旧颇不放心,就又语重心常地教育爷俩:“你有一军营的兵,可没个绣坊,想想延书和文和。” 为了你们爷俩的儿子(弟弟)的将来,都给我收敛些! 侯夫人终于松口,程勇喊来了亲信阿来,让他安排程绣锦混在卫兵中,到了杨府后,也要配合程绣锦的工作。 却没想到,程勇一离开,阿来就哭着求程绣锦:“大公子,小人求您了,小人全力帮大公子,只别再陷害小人了。” 程绣锦想到,若真是杨安业哪儿出了变故,闹得太难看的话,自己的未来夫君,可能就指着他了,同样拍着胸口保证说不会的。 然后,侯夫人坐马车,靖边侯骑马,程绣锦混在亲卫兵中,一家子往兴平伯府去了。 靖边侯为皇帝宠臣,又是兴平伯的姻亲,来得挺早的,得了兴平伯杨文实亲迎,自正大门进去。 侯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后,有兴平伯府的软轿接着,被壮妇抬着进到垂花门,然后由兴平伯夫人许氏,亲迎进后院。 许氏比侯夫人大了两三岁,侯夫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而许氏却已经满脸风霜,两鬓都有些斑白。 两人客气了两句,边往老夫人那边带,许氏边故做奇怪地问:“绣锦怎么没来?两位小公子怎么也没来?” 侯夫人心想,要带了那两小子来,要你们府上真有什么事,没等他姐闹起来,只怕那两混小子,就能将这兴平伯府给拆了。她哪儿还敢带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儿她是应该来的,只不巧得很,昨儿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闹起肚子来了,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担心,就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许氏暗松了口气,笑说:“生病也不是她乐意的,只婆母喜欢绣锦,直说先前为避嫌,不好请她来家里,这回可有正当理由了,没想到却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侯夫人就笑说:“别怪罪锦娘就好,想见她的面还愁吗?”弄不好的话,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4 杀神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许氏自不会听出侯夫人的话外音,笑说:“可不是,再两个月就嫁进我们家了,天天见都不是事儿。” 而靖边侯的亲卫兵,兴平伯府也得好生招待,被延请到离正南大厅不远的抱厦内。 客人分三六九等,跟着来的亲卫小厮,也自然分成了三六九等。程绣锦他们呆的抱厦,很快就出现了皇家近卫军。 阿来没敢出去,咋舌地跟程绣锦小声嘀咕:“没想到兴平伯面子还挺大,五皇子、六皇子竟然也都来了。” 似想到什么,阿来着重交待程绣锦:“侯爷正得帝宠,便就是太子爷的跟前,大公子不小心冒犯了,也不碍事儿的,但大公子千万要记住了,若是不小心,碰着五殿下,一定小心应对。” 程绣锦才回京两个月,对皇家的了解,也只限于,皇帝很宠爱太子,太子生母虽已经不在了,但却是庆祥帝的最爱。 而二皇子和三皇子,是皇后所出,却十分不得庆祥帝喜欢。 五殿下嘛……程绣锦依稀记得,她五岁跟她父亲进宫时,曾在宫里碰见过,又瘦又小,身边侍候的太监,都能欺辱的主,竟就变得这么厉害? 程绣锦好奇地问:“他有什么奇遇不成?”比如说,五殿下死去的生母,竟是什么大佬的女儿什么的。 这比太子还横,那靠山肯定大有来头才行。 阿来摇头,神秘兮兮地说:“都不是,这位就一杀神。”这位五皇子不跟人讲道理,谁碍着他,轻则一脚踢开,重则一刀飞出去。最喜欢的,便就是亲自将小刀给拣回来,将刀上面的血擦干净。 一想到地上躺一尸体,五皇子站哪儿擦刀的情景,阿来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都不由得打个冷颤。 程绣锦听得更糊涂,问:“此话怎么讲?她只听人说过战神,诗神,还没听过杀神这称呼。 阿来怕说得轻了,完程绣锦再不当一回事,便就着重给程绣锦科谱这位五皇子: “说来话长,五殿下的母亲不过是个小宫女,即便生下五殿下,连个美人也没捞一个,便就是皇上知道五殿下这个儿子,还是因为六殿下出生。” 说到这儿,阿来就又给程绣锦委婉地,科谱了回皇帝侍寝记录制度说:“五殿下得以出生,还得亏了那库房管事的,给记录在了墙上。” 宫女突然爆出怀孕,又拿不出侍寝记录,敢给皇帝戴绿帽子事大,但怎么勾连着男人,却是更大的事。 这就关系到,有可能皇帝所有儿子,都不是亲生的。而且,掌管后宫的皇后,也脱不了干系。皇后当时头都大了。 最后还是皇后查内起居注,再对上了守库宫人,记在墙上的日期,小宫女才保住命,并生下孩子,皇后也落个贤惠的名声。 倒不是皇后大度,主要还是宫里妃嫔多了,她能打杀小宫女,也打杀不了别人。 因此,陈皇后想得很明白,既然阻止不了皇帝生孩子,那就遍地开花好了。偏庆祥帝是个痴情的,竟只跟受宠的生,那小宫女纯属意外。 庆祥帝直到新爱妃许妃生儿子,给儿子上宗碟序齿,方才知道,许爱妃生的是六皇子,他早已经有个五儿子了。 说到这儿,阿来啧啧两声说:“可以想像得出来,幼年没了母亲的五殿下,在宫里的日子有多难了。” 程绣锦认同地点头,她还看见过呢。 阿来叹了声气,话风一转,竟带了些许无奈,神色复杂说:“可五殿下头搬出皇宫,就七岁那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像被谁点醒了般,突然就不再逆来顺受了。” ???程绣锦心底也不知怎么的,隐隐升起丝不安来:“此话怎讲?” 阿来说:“也不知道五殿下哪儿来的刀,竟就杀了欺辱他的太监,这事闹到陛下哪儿,竟也没问出刀哪儿来的。 反正自那次以后,谁碍着了五殿下,就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了。陛下再不喜欢,也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劝诫训斥也不管用。成了京城出了名的杀神。” 说到这儿,阿来顿了下,摇头说:“京中众人,均猜五殿下定是受到了高人点拨,便就纷纷猜测此人是谁。” ……程绣锦弱弱地问:“他们打算要怎么样?” “当然是寻他后人,最差也得打一顿。”阿来说得理所当然的。 ???程绣锦听得不解问:“为啥要寻后人?”现在京中的人报仇,都这么委婉了吗? 阿来语重心长地解释说:“公子也不想想,宫人谁那么大胆子,没事点拔五殿下?定是进宫的大臣,或是能进入内宫的女眷。 那年纪肯定不能小了,除非皇亲国戚,大臣里面,也就咱们侯爷最年轻了。这又过了十一年了,要是老头子或老太太,都不见得在世了。” 便就是活着,位高权重的大臣,或者命妇,也打不着,更打不得,自然是暗搓搓的,寻他们后人的麻烦,解解气了。 程绣锦越发地心虚起来,呵呵笑,哎妈,可千万别让人知道,太可怕了。 阿来感觉到奇怪,问:“哎,依着公子的性子,不应该夸五殿下吗?”程绣锦平生,最佩服靠着自身立起来的人。 五皇子对于京城中的人来说,可能是凶残了些,以阿来对程绣锦的了解,程绣锦只会敬佩。 毕竟,程绣锦的口头禅便就是:“先撩者贱!” 虽然五皇子下手是凶狠些,但也只对碍着他事的人,不管贵贱,倒也从不主动欺负人,他只会拿人当空气。 阿来想,众人在五皇子的眼睛里,只分碍事和不碍事之分。 因此,只要识时务,不碍着五皇子,他是连瞅都不瞅你一眼。当然了,你指着他出手帮忙,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消息,都阿来媳妇给他收集来的,目的很明显,怕自家男人初入京城,不了解情况,再惹祸上身。 来嫂还跟阿来说,勋贵家宴会,有那庶女不开眼,见五皇子身边,一个女人没有,便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以为自己天姿国色,就想让五皇子来个英雄救美。 5 保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那女子见五皇子过来,便就假意拐了脚,掉进池塘之中,这位五皇子不单自己不救,还不让跟随救,竟就直接走了。 程绣锦听阿来说五皇子的丰功伟绩,心里有底,知道若是一会儿,万一不幸碰上这位杀神的话,怎么应对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兴平伯府上的客人,该来的已经都来了,大家寒暄过,内院戏台子开唱,外院爷们,有吟诗做对的,也有凑在一起说话的。 兴平伯府竟还请了些清客,陪着这些客人谈天说地,或是翩翩起舞。 宴会进到这里,各自都寻着自己的乐子,也最是容易忽略人,阿来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杨公子一开始在前院招待客人,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他趁着乱,让小厮往内院送信,然后趁着众人没注意,往花园的暖棚去了。” 头来前,程绣锦看过兴平伯府的府图,知道那花园内外院相连,暖棚是冬天放那些个娇花用的,天气转暖,自然就被废弃,非常隐蔽,少有人去的一个地方。 程绣锦随着那人,由阿来陪着,避开众人的视线,很快便就到了暖房外面,那里也有人接应程绣锦,还为她寻了个最为隐蔽、但离暖房最近的地方,又方便她偷听里面动静。 暖房是西向的三间小屋,小小的一个院子,院中杂放着种花除草工具,南北屋的窗下,各一个木台架子,应该是天气好,让花晒太阳用的。 程绣锦和阿来,便就躲在南屋的窗下,架子一面贴着墙,一面用覆草遮挡住。 然后,过了不大工夫,便就听得有极轻的脚步,且走一走还要停下,一副漂浮不定的样子。 有人接应着来人,小声与之说:“公子就在南厢屋里。” 大概是心里有了底,没多一会儿工夫,那步子就变得又轻又急,直到“吱呀”一声,暖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切又归于平静。 “清盈!”安静了没多一会儿,一道隐忍的男子声音,传进了程绣锦的耳中,饱含了无限深情。 女人的声音,却是带了许多的委屈,如诉如泣:“再两个月,表哥就要娶表嫂进门,又何苦约我来这儿?原就是我痴心妄想,我家哪儿比得上靖边侯家?表哥……” “你明明知道!”男人声音,带着明显的痛苦:“我是被家里逼迫,别说是靖边侯之女,管她是谁,我的心、我的心……” 男人似是痛苦极了,竟哽咽得不能自已,好一会儿,像是极力压抑,却又拼尽全身的力气说:“我恨不得将我的心剖出来,你才能知道。” 女人似终于被感动了,轻声啜泣,似喃喃自语般轻喊:“表哥!” 男人终于恢复些,与女人说:“清盈要相信我,我不会就这么认命的。他们能强逼着我娶那女人,但他们不能强逼着我喜欢她。” 女人低泣:“可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以后你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个时候……” 男人铿锵有力地保证说:“不会的,清盈,除了你,我不会让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等我娶她一个月后,自会想办法,让她答应我纳妾,到时我就迎你进门。” 女人却不相信:“我听人说,靖边侯招婿条件,就是不能有妾。” 男人的声音,此时温柔中带了些许甜腻:“清盈,若到时你怀孕了,她能怎么办?若她不让你进门,就是不贤,唾沫星子能淹死她,她要么回家,要么只能认了。进了我家门,可就随不得她了。” 女人听男人此言,娇羞地喊了声:“表哥……” 男人像是低喃地喊:“表妹……” 南厢不再有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工夫,里面再有动静,已经颇有些不堪入耳了,阿来已经气得变了脸。 而外面为两人望风的下人,已经被阿来手下清理干净,侍候程绣锦的四个婆子,此时也过来。 而从架子底下出来的程绣锦,站在南厢窗下,表情却极为平静,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此时,却深沉得看不见底。 以阿来为首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程绣锦不说话,竟打起军中突袭的手势来,众人都知其意,四个婆子更是闻命而动。 别看四个婆子长得虽颇为粗壮,但真行动起来,竟如狡兔一般灵敏,屋里两人正在劲头上,等到听着异响,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按在了床上。 两人叠加着,常妈过来扭脸,看清两人样貌,扬声喊:“姑娘,正是杨安业和朱清盈两个贱人。” 朱清盈被吓得魂飞魄散,倒是杨安业听了常妈的话,竟就突然就不怕了,冷声说:“既知道是我,还不快放了小爷? 你们姑娘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撞上这种事情,也只有给我遮掩的,要真闹出去了,丢脸的是她,人们笑话的也是她。” 就像杨安业先前说的,再有两个月,程绣锦和杨安业就要成亲了,要真退婚,没脸的反倒是女人。抓奸也是一样的,说起杨安业,不过一桩风流韵事罢了,反倒笑话程绣锦没容人之量。 世人要求女人,便就是为父君、为夫君,都要隐恶扬善,女人出门,若宣扬男人、或家里长辈的丑行,会认为不贤不孝的,而非引人同情。 程绣锦没想进去的意思,倒不是羞涩,而是怕恶心到自己,只在外面问:“里面什么情况?” 常妈简练说:“叠加状态。” 程绣锦便就知道了,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全是冷然,淡淡吩咐:“按住了,保持形态。” 常妈嫌弃杨安业鼓噪,竟拿起他刚脱的短裤,团成一团,将杨安业的嘴撑到最大,还往里又塞了塞,以确保他不会吐出来。 程绣锦又让阿来,打发人去将她父亲找来。 暖房小院,已经被靖边侯的亲卫,给团团围住,有亲卫不知从哪儿,弄出一把椅子来,让程绣锦坐在了院中。 “哟,这里这是怎么了?”一道女声,很突兀地响起 在小院的门口,被靖边侯的亲卫拦住的女人,正是程绣锦的堂妹,延恩伯府的二姑娘程仪。 6 想走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仪着一身素雅襦裙,模样漂亮,妆容寡淡地立在门边,濯濯如一朵水中清莲,亭亭玉立,香清远而不腻,气质泠泠而不寒人。 说话的,是程仪的丫鬟司玉。 程绣锦正是心绪欠佳之时,她虽对杨安业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但到底还是有些喜欢的,她这边,欢欢喜喜准备成亲,结果杨安业给她整这么一出。 这让程绣锦觉得,她之前的雀跃待嫁,都成了十足的讽刺。 程绣锦正心下窝火,院中兵卫,个个噤若寒蝉,程仪就差在脸上刻“找事”二字地撞了上来,程绣锦心口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了。 程仪自来对她,就怀有很大的敌意,打从第一次见到程仪时,程绣锦就感觉出来了。 她回京后,参加为数不多的几次宴会,均都闹得不欢而散,这其中,不乏有程仪的功绩,程绣锦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懒得与她计较罢了。 而且无聊的时候,程绣锦还挺喜欢程仪的。 就喜欢程仪看她不顺眼,却又拿她半点儿办法都没有,还得喊她“长姐”,然后忍着气讨好她时,那憋屈的模样。 程绣锦强忍住怒火,手就摸到了挂在腰间的,藏青色绣蝶恋花荷包里,不声不响的捏出一个石子来,然后,她的脚尖前地面上,就多了些石子碎块儿。 为防止自己因太生气,而锤爆程仪的狗头,程绣锦没理那主仆二人,给阿来使眼色,让他将程仪给弄走。 阿来在看到程仪的那一刻,也是暗间叫苦不迭,他也在为程仪的安危担心。 这位延恩伯府的二姑娘,虽白莲花了些,但战斗力薄弱。他真怕他们姑娘一个不小心,因场面太过血腥了,最后难以收场。 因此,收到程绣锦的暗示后,阿来极快地跑过去问好,将脸笑出一朵花儿出来,躬着身子,将话说得极委婉好听: “二姑娘听小人话,还是回避吧,想必二姑娘也都看着了,此处多是外男,二姑娘千金玉叶之躯,若让人看着与小人们混在一起,再污了二姑娘的清誉。” 算我求你了,就快走吧,别看我们姑娘勾着唇角,就以为她在笑呢。不,您老不知道,她上次这么勾着唇角,血流成河啊。 程仪自然听不着阿来的心声了,她就找事来的,哪能因阿来一句话就走? 阿来话一落下,程仪一副受伤的模样,素手捏着月白色的帕子,轻轻地按在嘴角边上,低首垂眸地拿眼睛溜程绣锦。 然后,不用程仪说话,司玉就阴阳怪气地说: “哎哟,我们姑娘在这儿,就要被污了清誉,那靖边侯府的姑娘都站在院中了,倒是清白得很呢。” 就是不想走了!程绣锦冷冷地笑了,却也不吱声,只对阿来一摆手势,阿来恭敬让到一边,对程仪做了个请的姿势,极恭敬地说: “二姑娘里面请。”呵!她自己作死,可能怪得了谁? 程仪得意,却又不急着进来,对司玉说:“你回去跟三姑娘说声,我在这儿碰上长姐了,省得她看不着我,完再着急上火地寻我。” 司玉会意地笑说:“二姑娘放心,奴婢定不辱使命,将二姑娘的意思传达到了。” 阿来就去瞅程绣锦,程绣锦就像看笑话似的,看着这主仆二人在哪儿,当她和靖边侯的亲卫们,全都是傻子似的打暗语。 既然程绣锦没有下指示,司玉离开,阿来也就没拦着,也就放程仪进院子里去了。 阿来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既然他不能扭转即将面对的局面,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要不还能怎么办? 程仪进到院中,两只手来回地扭她那帕子,眼睛就在院中四处乱看,近到程绣锦的身边,就有些明知故问: “长姐是来做客的吗?好好的女装不穿,跑这儿来干什么?” 程绣锦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睇着程仪不语,直将程仪瞅得心理有些发毛,才反问:“敢问二妹妹又为何至此啊?” 程仪一噎,她总不能说,她之前偷听她太祖母与冯妈的话,又在侯夫人身边没看着程绣锦,自觉有事,让人盯着侯夫人身边人,一路追过来,想看程绣锦热闹的吧! 本不想回答,可对上程绣锦的视线,程仪颇觉压力,眼神也飘忽不定,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小声说: “就内院客人太多了,我觉得有些闷,想出来散散气,就见这园子里花开得好,没错,我是被花儿给吸引进来的。” 话说到后一半,程仪的语气,变得笃定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程绣锦轻勾了勾唇角:“可这里这么偏僻,也没什么好看的花儿开啊。” ……这还过不去了是吧?由于此处男人,全都是靖边侯的亲卫兵,程仪也就懒得装柔弱美人了,嘴角也噙了抹冷笑问: “那长姐又是因何至此啊?” 程绣锦在让阿来放程仪进了院子,就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懒洋洋地靠在哪儿,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盯着程仪外,好似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 就在程仪的话问出后,程绣锦的脸,就似弃置于暗室的明珠,突然被照上一抹强光,瞬间华彩夺目,人也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凑到程仪耳边,轻轻着声音说: “我会来这儿,是因为捉奸啊。” 对上程绣锦那明艳的脸,程仪心底打了个突,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危险,就想离开。 可既然放进来了,程绣锦能让程仪走?阿来仍旧那副恭敬的模样,笑着拦住程仪的去路说:“大姑娘没说走,二姑娘怎么忍心丢下长姐,自行离开呢?” 程仪大怒:“你想干什么?让开,大胆恶奴欺主,小心我回去了之后,让我三叔收拾你。” 就见阿来也不生气,仍旧做出个恭谦模样,笑眯眯说:“二姑娘,这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姑娘若让小人碰了……”可就不清白了。 程仪现在是看出来了,她要想离开这里,得程绣锦发话才行。 7 也配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呸!程仪冷笑,程绣锦敢如此嚣张,不就仗着她爹是靖边侯吗?不过乡下来的野丫头,她倒是要看看,程绣锦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程仪瞄了眼暖房,便就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重回程绣锦身边,小言小语地对程绣锦说道: “既然长姐有正事要忙,妹妹怎敢久留,若是耽误了长姐的正事,妹妹可就罪过了,那长姐忙,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程绣锦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抹不掉的愉悦:“怎么能说耽误呢?奸夫已经扣在暖房了,经审问,他交待说,在这等着跟一姑娘约会……”不巧,二妹这就来了。 程仪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神色,大喊:“不……不是我……” 被打断话的程绣锦,好脾气地便就停住嘴,不再往下说,眼睛望向了小院门口,司玉带了不少的姑娘缓缓走了过来,竟是比靖边侯还先到。 靖边侯以着庆祥帝宠臣身份,在这种宴会上,自然少不了想要巴结他的人,他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程仪顺着程绣锦的视线,便也看着了,心下叫苦连连,就听程绣锦在她耳边明知故问:“这是你让司玉喊来的吧?” “不是!”程仪心就是一跳,想都没想的,便就急忙否认,就怕再激怒程绣锦。 程绣锦点了点头,似是信了程仪话,程仪见此,偷偷地松了口气,却听程绣锦笑说:“原是我错了,你过来既要与人私会,自是要支走身边的丫头……” 没等程绣锦将话说完,司玉已经带着众姑娘过来了,程绣锦就继续说:“看来是这丫头背主啊……” 程仪闭了闭眼,语带痛苦地说:“是我、是我让她喊她们过来的。” 司玉这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她不单将程仪姐妹团成员,一个没剩地都给带来了,还带了几个平日就很好事的夫人,竟没惊动兴平伯夫人! 瞅着那一帮子女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小院门边,程绣锦就更加高兴起来,扯着程仪的手腕,也走至门边问: “那二妹就解释一下吧,喊她们过来干什么?可别说这地方,有什么值得看的娇花美草吧。” 对着程绣锦那张带笑的脸,程仪却看出了威胁之意,若是她不给出满意答案,程绣锦绝对会污蔑她,就是程绣锦要抓的奸妇。 当着程绣锦的面,那些来看热闹的女人,自然不会出声了,即使是程仪姐妹团的成员,也均都面上讪讪的,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 程绣锦见程仪半天也不出声,便就一副恍然地模样笑说:“还是我错了,二妹妹……” “是我!”程仪这次是真的哭了,满脸鼻涕眼泪地喊:“是我让司玉喊人过来,我早就知道,杨安业喜欢他表妹朱清盈,今儿又没看着长姐跟在三婶的身边,就猜着长姐可能在这儿…… 在这儿捉奸,所以让司玉喊人过来,看长姐的热闹。呜……这回……呜……你满意了吧?呜……” 除程仪姐妹团成圆,知道过来干什么,其余众人虽是跟过来看热闹,但其实不知道看得是什么,她们是被骗过来的。 此时听了程仪地哭喊,均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连看向程仪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是知道的,程绣锦长在边关,这才回京几天?而且人住靖边侯府,与程仪也发生不了什么冲突,便就是姐妹间的小龃龉,竟就恶毒成这样? 就在程仪哭自己,多年树立的贤良形象,毁于一旦的时候,靖边侯过来了。他果然没能甩掉,想要巴结他的人。 靖边侯不是自己过来的,身后还跟了几个男客。 自然,程仪刚刚喊的那些话,靖边侯也全部都听着了,背着手,立在众女人的身后,沉声喝道:“你也配叫我女儿做长姐?” 众人一听这声喝喊,就知道这是靖边侯过来了,自发地闪出一条道,得以让靖边侯走过去。 随着靖边侯的这一喊,程仪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在司玉的扶持下,但仍是强挺着迎上靖边侯行礼,喊了声:“三叔。” 这边情况,靖边侯已经听亲卫兵说了,再加上刚才程仪的话,脸色自然很不好,瞅都没瞅程仪一眼,直奔女儿程绣锦的跟前,先安慰说: “锦娘别伤心,兴平伯爵位三世而斩,杨安业连个功名都没有,若真嫁了他,也是低就了。” 原本靖边侯以为,女儿低嫁,比那些嫁入高门的姑娘,在婆家少许多事,最起码的,谁想拿捏他女儿,也得先掂量下,他靖边侯怎么想? 女婿家既然做到了,他做为岳父,投桃报李的,自然也会拉把女婿,或是其家族一把。却没想到,竟然想一面占着好处,一面让她女儿守活寡。 别和他说什么被家里逼的,当年怎么认识他女儿的,自己心理没点儿数么? 他虽长年呆在军伍中,可他也是生长于京城的勋贵家里,龌龊事,他见得也不少,不过是见他女儿喜欢,又看兴平伯没大出息,他镇守边关,手握重权,怕皇帝忌惮,才会答应下来。 靖边侯安慰女儿的时候,将手攥得是青筋暴起,关节更是“咯吱”直响,安慰完了,就沉声问: “锦娘准备怎么处理那两个?”要依着他说,正好这周围的人挺多,干脆就展览一下好了,两玩意就没一个好东西,连兴平伯也不是个好东西。 兴平伯因能看着儿子,所以不似他夫人那般,紧盯着靖边侯,前院六皇子带了五皇子过来,他做为男主人要陪着。 将两位皇子安顿好,兴平伯就发现他儿子竟不见了,兴平伯正偷偷地让人去找,儿子还没找着,却收着另一个惊人消息,刚刚,靖边侯被亲卫喊走了。 兴平伯大惊,急忙追过来。兴平伯今年四十岁,容貌俊美,人到中年,身材半点儿都没走样,平时也是一派的光风霁月。 8 成全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平生最爱穿的,便就是长衣广袖的襕衫,即使今天是他母亲的寿辰,兴平伯穿的,也是长衣广袖的浅绯色襕衫。 可此时,兴平伯再顾不得什么形象,两手攥着他那大宽袖子,一步三踩衣摆,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 程绣锦瞅着她爹抿了抿唇,垂下眼睛,语气闷闷地说: “就前几天,女儿收着杨安业递给女儿的信,约女儿今天来这儿,也是女儿淘气,便就想与他玩藏猫猫,谁可知道,女儿才藏一会儿,竟就来了一个姑娘。 又听她喊杨安业做表哥,还以为他们有正事要谈,便就没好意思出去。谁可知道没一会儿工夫,他们竟越说越离谱了,女儿就更不能出来了。” 靖边侯心下明白,他女儿这是在向众人解释,她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世人自来对女人要求更严格,就像杨安业说得,即使程绣锦此时撞见他行不轨之事,程绣锦也只有为他掩护,而不是捉奸。 但程绣锦说是受杨安业的邀请,性质就又不一样了,这明晃晃的,就是杨安业在向程绣锦示威。 靖边侯顺着程绣锦的话问:“说什么了,吓得你不敢出来?” 程绣锦说:“他说是他爹图爹的势,才强逼着他娶女儿,并承诺那女人说,成亲后也不会碰女儿,他的孩子只能由他表妹生出来。” 即使先前的时候,听亲卫学过一回,此时再听程绣锦说一遍,靖边侯还是气得,恨不得立时就宰了杨安业才解气。 “爹爹”程绣锦抬眸,定定地瞅住靖边侯,十分认真地说:“虽然说退亲于女儿名声不好,但最为难的,便就是成人之美了,女儿虽生长于乡野,却也想拥有如此美德。” 也不知怎么的,靖边侯此时,竟隐隐地,对杨安业升起一丝同情来。就听他女儿又说: “女儿想求爹爹进宫去,舍脸求陛下赏下两个恩赐,一个是请陛下赐下圣旨,为女儿解除婚约,再一个,就成全他们两人吧。” 靖边侯点头:“可以。” 可程绣锦转而一脸担忧说:“成亲在即,女儿担心陛下可能不信,不能顺利赐下圣旨,再成坏他二人似海爱意的恶人,因此让人备了麻袋……” 心底那种隐隐地同情,就又升起来,靖边侯有些木然地问:“所以锦娘准备如何做?” 程绣锦勾唇一笑:“就劳爹爹进去,将他们二人原样封存,呈给陛下御览。以证女儿所言非虚,并没有欺君。” 既然爱得如此深沉,就让她这前未婚妻做件好事,将二人锁死,省得杨安业娶不到她之后,再去祸害别的闺秀。 男客和女客们听得此言,有志一同倒抽了一口凉气。听这爷俩对话,也大概猜着,暖房里什么个情况。 可是,原样封存什么意思?天,不是他们想得那样吧?不能吧?便就是看客们,听得都要晕倒,不由得对兴平伯,也生出同情来。 呈给陛下御览啊!想想皇帝若真看了之后,可能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就一阵的窒息。杨安业这一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只怕这辈子都完了。 要说狠,还是靖边侯的女儿更狠! 而这话让程仪听着,先是愣住了,转而心底大恨。既然抓到两,先前还吓唬她,害得她为甩掉奸妇诬陷,于众人面前说了那些话。 程仪擦干脸上的眼泪,又重新燃起斗志,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比她也不过多读了两本破兵书,只可惜,那些在前线对阵管用,在这京城,在这勋贵人家,可就不好使了。 女人讲究的是个贤良淑德,她就看靖边侯答不答应,只要靖边侯一答应,那接下来的事情,她就好办了。 而靖边侯呢,也果然没负程仪的期望,一副老怀宽慰模样,竟笑夸说: “乖女儿,不枉多年来,为父对你的悉心教导,不以被负而心生怨恨,还能生出成全之心,能以德报怨,心怀宽广如男,为父很高兴。” 众人惊得瓜都掉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成全之心是这么用的吗? 靖边侯也是叹气,叹自己思想僵硬,竟只想到了,将那两个玩意儿当众展览。果然长江后浪推倒前浪,他女儿已然继承了他的衣钵。 做为守边将士,他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 靖边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做为皇帝依赖的边将,这么点儿面子,皇帝应该会给。 于是,靖边侯一脸包在他身上的表情,夸完女儿后,又痛快地点头说:“女儿所言极是,空口说白话,哪跟直接呈给陛下定夺?” 众人……这爷俩个是魔鬼吧! 程仪紧忙劝:“三叔,绝对不可以……” 一个想看他女儿笑话的女人,靖边侯没理她,也不过是当她蝼蚁罢了,瞅都不瞅程仪一眼,便直接进暖房去了。 程仪自然不生气,心里只冷笑一声,现在不答理她,等明儿这爷俩个就该知道,她的话才是金科玉律,有个侯爷爹也管不了多大用处! 从来娶妻娶贤,嫉妒为出七之一,现在这爷俩个是出气了,靖边侯再能耐,能养程绣锦一辈子? 程仪现在,就已经能够预见到,不用多等些时日,程绣锦就能上众勋贵长辈心理面,不能娶黑名单了。 而与此同时,兴平伯也终于跑了过来,便就是不问,他闭上眼睛也能将事情猜着个大概,急忙大声地喊道: “程兄、程兄息怒,听我……” 然后,兴平伯被亲卫拦住,阿来走了过去,皮笑肉不笑说:“伯爷,还请止步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与其想着拦侯爷,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兴平伯被呛得紫胀着老脸,程仪竟过去呵斥阿来:“大胆恶奴,放肆!” 说完也不瞅阿来,便就一副为程绣锦好的模样,语重心长劝: “不是妹子想要说长姐,妹子实在是为长姐的未来着急,兴平伯是长姐的未来家翁,家奴对伯爷如此无礼,长姐怎能不管?” 9 规劝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是刚才的教训还没吃够呢,才多一会儿没答理她,就又如出水的鱼一般,蹦跶上来了! 程绣锦瞅着程仪不语,唇角就再一次地,勾出一个弧度出来。她倒是要瞧瞧,程仪还能说出什么来。 程仪的一翻话,却似说到了兴平伯的心坎上,竟就立马的,摆出公爹的威严出来,装模做样,外强中干地说: “程氏,再两个月,你跟安业就要成亲了,就安业与他表妹有染,大不了纳进门来作妾,还能越过你去?作这一出干什么? 传将出去了,平白让人笑话,快听我的话,拦住你父亲,才是正经的事情。要真伤了安业的心,明儿夫妻不和美,吃亏的还是你。 你父亲就再厉害,还能将手伸到我兴平伯府上来?”接下的话,他没好意思说,毕竟是公爹。靖边侯能将手,伸到女婿房里,管着女婿睡哪个女人? 兴平伯一面给程绣锦施压,也怕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一面使唤家奴,请前院的六皇子过来。 程绣锦从来都有耐心,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地等着兴平伯将话说完。 别看程仪一副娇弱女人的模样,反倒是她没什么耐心,兴平伯话一说完,不等程绣锦出声,便就又一副好心好意地劝说: “长姐……”程仪喊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要不是程绣锦也算是训练有素了,都会忍不住虎躯一震。 程仪的视线胶着在程绣锦的身上,声音带着不能承受之情深义重,语重心长地说: “长姐自幼熟读兵书,又得在边关上历练多年,自非一般女子可比,但毕竟是久未回京,对于京中规矩,不甚了解,也可以理解。” 听听程仪这话说得,只怕明褒暗贬,也不过如是了。 可程绣锦呢,竟似没听出程仪话里的隐喻,还颇为认同地用力点了点头,虚心求教,垂手听训的附和着说道: “二妹这话没错,我的确是在乡野长大,对京城规矩生疏得很,还请二妹不吝赐教一二。” 程仪听得此言,心里早乐开了花,便就觉得,程绣锦果然乡野出身,做事冲动不带脑子,看她几句话,程绣锦不就乖乖的任她说了?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程仪面上,端的是一派的姐妹情深,说: “不是妹妹故意说长姐不是,只有那乡野女子,才会满嘴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没得惹人笑话,男人自来三妻四妾,做正妻的,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男人有才,气度倜傥,自引得那些个狐媚子自荐枕席,也不过是纳进门来,就像刚伯爷说得,一个妾罢了,长姐要学会容忍才是。” 程绣锦低首,沉吟了片刻,似将程仪的话听进去了。 再抬头,已然眉眼舒展,微微一笑,竟如一朵绽放的娇花般,男女客们,直至此时方才恍然发现,程绣锦竟是有倾城之姿。 站在程绣锦身边,一身清淡女装,如朵盛开的白莲的程仪,竟就在程绣锦光芒下,成了水里零落的白萍。 程绣锦一副受教模样,喟叹着,语带失望说: “唉!我果然乡下长大的,竟是不知,京上勋贵男子,什么时候竟流行起,以与自己的表妹无媒苟合,来证明自己风流倜傥。” 说完此话,程绣锦竟还摆出一副,这污糟的京城勋贵人家啊,不要倒也罢了,我还是回乡下吧,回到我的一方净土。 边上的勋贵们……他们觉得很委屈。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好不好?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污蔑? 还有表哥表妹又怎么了,经过程绣锦这一番解读,竟都不是亲戚,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有风流倜傥四字,众人觉得,自今天过后,谁再敢拿风流倜傥夸人的话,怕不是要结仇了吧? 众男子:我们风流倜傥靠得不是表妹!众女眷则在内心大喊:我们跟表哥很清白。众人有志一同的,看程仪的眼神都变得很不友善。 程仪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竟连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忙又说道:“不是,我……”说得是这个意思吗? 可惜这一次,程绣锦却不等程仪把话说完了,又在嘴角绽放出一朵笑花儿来:“二妹不必多说,我知道,二妹是真心想要教我为妇之道,对不对?” 程仪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般:“正这个意思,只是……” 程绣锦再一次打断程仪的话,绣眉微蹙,好似才离汉室的王昭君,忧心忡忡说: “我父亲离京果然太久了,不知道现今京城变了,大妇竟不再以规劝、砥砺夫君上进为要,转而是要求与夫君同流合污。” 程仪挣扎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污蔑我! 程绣锦也不理她,微微一笑说:“我倒想起一个成语来,东窗事发的典故,想来秦夫人对秦君,应该如此吧!” 说到这儿,程绣锦摇了摇头,一脸沉痛地又说:“照这样看来,乡野长大的我,果然成不了勋贵人家大妇,二妹妹这样的,才是众勋贵人家求娶对象了。” 得亏了现在春暖花开,温度适中,要不然,众人照这么吸下去的话,肺寒是没跑的了。 依着程绣锦刚刚说的话,明儿谁要求娶程仪,不就等于说,要自家儿子,做秦桧第二了?原因很简单,秦桧说要残害忠良,秦夫人就给出主意。 众人被程绣锦的话,给惊住了,一时竟没注意到,六皇子和五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并将程绣锦的话,听了个正着。 爱美的六皇子,身着暗红织金过肩蟒缎衣,腰扎七宝祥云头扣带,手里捏着一柄象牙金钉折扇,才刚喝了声:“好!” 靖边侯使人抬着个大麻袋,一脸黑地从暖房走了出来。麻袋里面装的什么,即使不说,众人也都猜着了。 按着他们的猜测,暖房里应该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但只一个麻袋,众人又开始发散思维了。女的给丢下了?该不会是…… 10 见血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众人目光森森,均都觉得那麻袋似乎有点儿大! 兴平伯也顾不得给两位皇子行礼,凄厉喊道:“求两位殿下为微臣做主,救下臣子。” 这要真让靖边侯抬着,上呈皇帝御览,那他儿子,就真完了。而且兴平伯不傻,他心明镜似的知道,靖边侯只要进宫,定会求得皇上下圣旨,解除两人的婚事。 六皇子一瞅靖边侯脸色,一顿,心理暗骂杨安业找事,他还想拉拢靖边侯,想到靖边侯爱女本质,就不想直接与靖边侯对上。 不过六皇子也是有备而来,转头去瞅被他强拉来,素有杀神之称的五哥。 关系到权力,从来就没小事,程绣锦和杨安业婚事,本就是他母妃慧眼识珠,高瞻远瞩地指使兴平伯,算计而来。 三年了,靖边侯不单没得他父皇的猜忌,反而越发倚重,靖边侯的两个儿子还年幼,能谋求的,也就只有程绣锦了。 今天这事,或许杨安业有不对的地方,但他断不会如此猴急的,于他祖母寿宴上,就跟朱清盈做这种事出来。 从这个世界上,最为污糟地方出来的六皇子,即使没进到暖房里去看,也能猜个七大八。 五皇子身着鸦黑色云暗纹锦缎直裰,腰扎墨玉镶金窄扣带,俊面如冰雕,背手长立在哪儿,如个门柱子,并不与六皇子对视,却也没瞅靖边侯。 他双目如黑漆般,瞅了眼程绣锦,剑眉紧皱到一起,似有些不高兴。 六皇子……隐隐有些担心,他该不会弄巧成拙吧? 程仪和她的姐妹团,看六皇子的眼睛颇热切。六皇子今年十七岁,十五岁就封安王建府,母亲是宠妃许贵妃,而最为重要的是,安王府还缺一位女主人,安王妃! 安王长相俊美,性格又好,母妃又是庆祥帝宠妃,别说让她们做安王的正妃了,便就是做个侧妃,那也是极好的。 尤其是与一边上站着的,无时无刻不散发冷气,十八岁还未封王建府,仍住皇子府的五皇子比,孰高孰低更是一目了然。 真是应了流行于贵女间的一句话:宁为安王妾,不为五皇子妃! 暖房小院不深,靖边侯已经走到了门口,有眼色的人,全都默默地退至一边,程绣锦此时着男装,恭敬地给两位皇子行了个揖礼。 安王和五皇子两,于小院门口,与靖边侯直面对上。 靖边侯笑脸抱拳问:“二位殿下何意?” 想要帮兴平伯拦我喽?靖边侯问话的同时,就将他那两只手,捏得那叫一个噼啪响。 谁都没想到,靖边侯这么刚,不亏了是皇帝的宠臣,底气就是足。但也都为靖边侯捏把汗,五皇子的战绩,长居京城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一言不合,哦,哪还用得着说话啊,就五皇子看不顺眼,也不知道哪儿惹着他了,就要见血的。 再不得宠的儿子也是儿子,再得宠的臣,也还是臣,是外人!宠臣对皇子,怎么看,也是靖边侯是受伤的那一个。 就在这如此紧张的时刻,被众人忽略的程仪,竟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冲到靖边侯与两位皇子中间,异想天开地想要规劝靖边侯: “两位殿下是贵人,三叔不可以对贵……” 程仪说话的时候,身体发着抖,不是吓的,而激动的,因为此时,她清楚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这没人敢出言之时,就只有她敢出来劝说靖边侯,看看程绣锦在干什么? 程仪斜眼,极轻蔑地瞥程绣锦,对于程绣锦规矩行礼的行为,心下轻嗤,果然乡下出来的,真到了贵人的面前就露怯了。 一心八用的程仪,并没有注意到,五皇子不负众望地,抬起了他的罪恶之脚。 即使注意到了,她也只会开心,她就要于众人面前,演一出勇侄女,不畏强权,于杀神五皇子的脚下,救叔叔的戏。 众人想,五皇子果然谁面子都不给,即使面对皇帝的宠臣,也是照打不误,绝对真男人! 程绣锦大惊,手就不声不响地,往自己的荷包里面摸去,准备要是五皇子对她爹出手,她就用石子将这位五皇子给撂倒了。 不过,程绣锦也有些怀疑,五皇子能伤到她爹吗?她爹虽然是个儒将,但该炼的,可一点儿没耽误。 五皇子像个天生的猎人,立时就感觉到了危险,一双黑沉的眸子,精准地瞅向程绣锦手的位置,然后移到程绣锦脸上。 程绣锦也不怕他,平静地迎视五皇子的目光,荷包里的石子,就被她捏到了手中,并全身肌肉绷紧,做出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五皇子就又皱了下眉,安王大惊,以他们和程绣锦的距离,他五哥要出手,那就只能是飞刀。 安王两只眼睛,死盯住五皇子的右手,心里打算着,要他五哥有扬手的意思,他就第一时间,死抱住他五哥的那只手,不让他五哥的刀飞出去。 然而,令众人大吃一惊的是,随着惨叫声,飞出去落地吐血的,竟然是程仪。 程仪一了夙愿,终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就过程惨烈了些。落地即吐血,也没倒了五皇子杀神的称号,一个不高兴就要见血。 阿来见程仪吐血,竟也松了口气,先他就一直担心,照着二姑娘这么不停的蹦跶,不知道他们姑娘,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程仪被五皇子打吐血,总能消停下来了吧?虽然过了今天之后,估计程绣锦的威名,会传遍京圈了。 但能少个恶名也是好的,程绣锦捉奸的事情,还是可以解释的。 程绣锦这时,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将石子收回荷包里,完底眉垂眼的,十分恭敬地站立在原地上,一点儿都让人看不出来,刚她还想给五皇子致命一击。 至于程仪,司玉扶她起来时,竟又连吐了数口血,看样子,五皇子那一脚,踹得的确不轻。 安王被惨叫声惊着了,顺着声音看着程仪在哪儿吐血,想得不是他五哥打人了,而是觉得,他五哥也不是传闻说得那般不讲情面。 11 天真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看,他五哥对地上吐血的女人,竟都没用飞刀,不就因为顾虑到了,今儿是兴平伯老夫人的寿日,不宜死人。 果然被虐得多了,人的下限会跟着一降再降,直至没了底线。看边上围观的众人想法,竟然也与六皇子差不多少。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五皇子淡定收脚,瞅着程绣锦扬手,他手里竟捏着一柄,巴掌大带皮鞘的弯刀。 安王大惊,吓得几乎就要魂飞魄散,一把就抱了住五皇子拿刀的手,极凄厉地喊道: “五哥、五哥不要啊。”天,这他五哥要伤了程绣锦…… 只一想到这儿,安王竟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哪儿还顾着拦靖边侯,只恨自己没多生出两只手来,死死地抱着五皇子的手不松开。 靖边侯也瞅着那把刀,愣了下,然后就带着人,领头往外走。兴平伯想拦,但他都被阿来控制起来,如何救子? 兴平伯大恨,被亲卫兵拦着,近不到程绣锦的身边,便就是各种污言秽语大骂,哪儿还有他平时的那种,风格秀整,高自标持之态? 程绣锦全当没听见,经她今天的这一手安排,只怕杨安业这一辈子,都与仕途无缘了,还不许人爹骂她两句? 换个角度来看,兴平伯的咒骂,正是对她手段的一种肯定! 不过很快,兴平伯就骂不出来了,程绣锦不理他,阿来不干啊。阿来就觉得,杨家这父子俩个,也算是刷新他的眼界了。 就许他们算计程绣锦,还不许人程绣锦反击了?杨安业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他自找的。 再说了,阿来嘴上不说,心里也忍不住想,杨家父子也太天真了,以着程绣锦的脾气,便就是嫁入杨家,能是任人捏圆搓扁的么? 自从入伍后,就被程绣锦各种坑的阿来,拍着心口保证,程绣锦绝对是能干得出合离、断子孙根的事情来。 既然捉奸大幕也落下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程绣锦便就准备离开。吐血的程仪,被司玉扶着,抢步走到程绣锦面前。 本就是走柔弱风的程仪,受了伤,面如白纸,平添一股弱不胜衣的动人神态,让见者心生怜惜。 然而,这位惹人怜爱的程仪,到了程绣锦的面前,竟如诉如泣地说: “长姐,我为救三叔受伤,还请长姐怜爱,按排车马,将妹妹送回家去吧。” ???程绣锦简直被程仪的话气乐了,声音里带着寒冰般说:“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受伤可不是为救我爹,是你自己没事惹怒了五殿下。” 还真当她是傻子呢?程绣锦可以无视程仪挑衅,但她不能任着程仪胡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她还懂得。 被五皇子一脚踹吐血了,还不能让程仪消停,程绣锦对程仪也是佩服。 程仪听了程绣锦的话,便像朵被风摧残的白莲花,眼噙泪水,摇摇欲坠的,尤其是素衣上的大片血迹,让人怎么不动那恻隐之心? 就听得程仪,如诉如泣地说道: “我知长姐一直看我不顺眼,可也不能如此对我,三叔对五殿下大不敬,我因怕三叔受伤,才会过去宽劝,承下了五殿下的雷霆之怒。 众目睽睽之下,长姐竟想否认?俗语有话,公道自在人心。 即使刚才,我因小孩子气,无意中惹长姐生气,但三叔是我的长辈,身为侄女儿,我自然要挺身而出,难道我错了吗?” 柔弱中带伤,正是最锋利的伤人之剑,边上未散的众人听程仪话,均觉得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好好的,五皇子不对靖边侯出手,为何会踢程仪? 而程仪不管真假,她敢当着五皇子、安王的面,就这么说出来,就是拿准了,程绣锦不敢贸然过去跟五皇子求证。 先不说她刚才,还看程绣锦一副小家子气,两位皇子出现了,便就大气都不敢出。 从小长于京城的程仪,也算侧面了解五皇子,知道这位,素有杀神之称的五皇子,除了一不高兴的,便就要伤人之外,就是不喜欢解释了。 被五皇子伤过的人,一次也就过去了,五皇子也不会追着人不放,但若是非追着五皇子给说法,那可就对不起了,说法没有,就只有再打一顿,还不问你要不要。 所以程仪才会当着五皇子面,就这么有恃无恐地,说出她勇救靖边侯了。 即便是程绣锦不想认,不谙世事地去问五皇子,她当她是谁啊?五皇子会给她说法?也只能招来五皇子怒火,落得个跟她程仪一样的下场。 程绣锦眸光凉凉地瞅程仪,程仪也不怕她,头微微地扬起,用下巴尖乜程绣锦,虽一声没出,但浑身上下却都散发着得意神色。 好似在说:“你不信又能怎么样?关键是大家伙儿信,你有什么办法?敢去问五皇子?就是问了,五皇子会理你吗?” 程绣锦眯了眯眼睛,很突然的竟就轻笑声,然后不急不忙的,从荷包里掐了颗石子出来,举到程仪面前,轻声说道: “睁开你的狗眼,可给我看仔细了。” 随着程绣锦话音刚一落下,也没见程绣锦怎么用力,那颗货真价实的小石子,竟就在那纤纤手指尖上,碎成了小渣渣。 程绣锦缓慢捻动指尖,石子渣纷纷飘落在了,程仪绣鞋尖前地上,也有落在程仪鞋面上的,石子渣呈灰白色,与粉色绣鞋,形成鲜明对比,极为刺眼。 程仪的脸,立时就成了菜色,以为程绣锦恼羞成怒地要打她,连连后退:“长姐想干什么?事实,不是长姐对妹妹动手,就能推翻的。” 这女人……程仪是真的吓着了,她自小长在深宅大院里,最为拿手的便就是宅斗,程仪与程绣锦虽同岁,可程仪的宅斗技能,那是满点。 但武力值,却是负数!程仪喊出了战斗力渣渣们,最爱喊的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程绣锦就又笑了,语调温柔地说:“你放心,我便就是想要打你,也不会在这儿。” 12 一战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 程仪有些风中凌乱,满心想得都是:程绣锦这话什么意思?还真想要打她?不在这儿,那是想在哪儿动手? 欣赏完宅斗技能满点的程仪,那恐惧的样子后,程绣锦心满意足地又说:“我就是让你知道知道,要真动起手来的话,五殿下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你不就算准了,我不敢去求证吗?五皇子有什么可怕的?被打是因为武力值不够,看我今儿不锤死你! ???程仪这回,是真的惊了,程绣锦这话,可又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程绣锦打算跟五皇子动手?程仪有点儿慌,虽想到,五皇子不爱解释,总沉默不语的性格,但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试着劝道: “长姐怎敢对五殿下无礼?”五皇子不会理程绣锦吧? 程绣锦讥讽:“一位侯爷、两位殿下在哪儿说话,你都敢往前凑,我一堂堂侯爷之女,身份还不如你了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虽然程绣锦说得是实话,可正因为实话,才更加让人听得生气!程仪差点儿又要吐口血。 往程仪的心口,戳完刀子,程绣锦直奔五皇子面前,奉行先礼后兵:“小女子靖边侯之女程绣锦,给二位殿下行礼了,二位殿下千岁金安!” 五皇子瞅着程绣锦,眸光沉沉,两道剑眉紧拧在一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众人不自觉的,便就往后靠,就怕这两个,真的就在这儿打起来,他们是劝呢,还是看着呢? 最为害怕的,却是安王殿下。他心虚,兴平伯老夫人寿日,为啥别的皇子不来?那肯定是因为他母妃,与兴平伯家有旧啊! 安王是怕程绣锦,万一福至心灵地想明白了,她和杨安业的婚事,有许贵妃的手笔……安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脖子。 他这脖子,只怕是硬不过被程绣锦,刚捏碎的石子! 程绣锦都能想出来,将杨安业、朱清盈打包上呈御览了,安王颤抖地想,还有什么,是程绣锦想或干不出来的? 在众多皇子中,只有他跟程绣锦年岁相当,当初,他还因为避他父皇的猜忌,不能直接娶程绣锦为正妃,而扼腕许久。 可现在,便就是他父皇让他娶程绣锦,安王自己个儿也不敢了! 安王原本还想给程绣锦,留下个好印象。可想想那小石子,再一想,被一麻袋全装走了,准备上呈御览的杨安业和朱清盈,安王什么心思都没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安王觉得,要说满京城的未婚男子,能镇得住程绣锦的,也就他五哥裴澈了。 最起码的,万一发生家暴事件,他五哥也能有一战之力,还指不定是谁赢谁输,哪个才是被打倒的一方呢。 哦,他五哥,安王此时,无比庆幸,他将他五哥给带来了。他五哥给了他安全感。 安王一面对着程绣锦,挤出一个极平易近人的笑,一面死拉着他五哥的右手,颤巍巍说: “程姑娘无需多礼,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本王五哥。”别问我,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哦,我会求我五哥,照着你想听的说。千万别暴力。 五皇子没出声,瞅程绣锦的眼睛十分黑沉,然后一用力,将自己的右手,就从安王地手里拽了出来。 安王顿失安全感,嗷嗷叫地纠缠五皇子的右手,就好像离了他五哥的手的话,程绣锦一个不高兴,就会捏断他的脖子似的,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不,五哥,不要这么对我。”我是你弟弟,亲的! 五皇子无情地给安王一脚,将安王踹开,然后拽着衣襟低喝:“鼓噪!” 当然,五皇子踹安王可不像踹程仪,收着力道呢。安王极快地飞奔回来,这回不敢抱着他五哥手了,转而躲五皇子身后面了。 ……程绣锦决定不答理这个逗逼,直接问五皇子说:“小女子在这儿,先向五殿下陪礼了,还请五殿下明示,刚刚因何将程仪一脚踢飞?” 安王怕五皇子可着心说,再让程绣锦下不来台,在五皇子身后,便就“五哥、五哥”地喊。 其实程绣锦这么问话,本就藏了小心思,程仪玩惯白莲花的,哪儿会听不出来?一气之下,就忘了刚五皇子踹她的事情,竟就又凑了上来说: “长姐要不承认也就算了……啊……”不等程仪将话说完,就又被五皇子给一脚踹飞。 程仪落地,便就直接晕了过去,终于不能再蹦跶了。 程绣锦却没打算便就不问了,而是再次一揖:“还请五殿下明示。”程仪惯会空口白牙说瞎话,来扭乾坤的了。看她不锤死程仪的。 安王就又在哪儿喊:“五哥、五哥!”快,按着她想听得说,弟弟求你了! 面如冰雕般的五皇子,两道剑眉又皱在了一起,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边上众人更是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就怕刺激到五皇子突然发怒。 他们可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程仪那种小美人儿,这位五殿下,眼睛都没眨一下的,说踹飞就踹飞,竟还踹了两回,太可怕了。 众人有志一同想,自家女儿,就是打死也不能嫁五皇子,别说封不封王,受不受宠的话,就明儿五皇子登基当皇帝,也得有那命当皇后! 嫁他三天,不就得给他虐待死了? 程绣锦也皱起眉,便就想要拉开架势,要五皇子不说,那她就只好陪这位五皇子,锻炼一下身体了。 就在边上众人,也都以为,五皇子要陪程绣锦锻炼身体时,五皇子却吱声了,似带着不耐烦,语气低沉狠厉,还有些轻蔑: “那女人长幼尊卑不分,像只耗子似的上蹿下跳,不该打吗?”他没一脚将那女人踹死,已经是开恩了。 众人吃惊五皇子回答的同时,竟然有致一同想:原来五皇子还会形容啊! 啊喂,你们是不是想得有点儿跑偏? 安王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五哥太好了,根本就不像传闻说得那样,为他这个弟弟,居然都会说违心的话了。 13 仪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而被丫鬟司玉喊醒过来的程仪,便就听着五皇子这句话,然后头一歪地又晕过去了。 都准备动武的程绣锦,听了五皇子给出的答案后,十分的高兴。 她以为,五皇子就回答了,大概也就是回她“该打”两字。所以刚她才想套路五皇子,却没想到还给理由。 这下,任着程仪再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五皇子打得就是她,这一事实。而且,程仪的名声,这下也算是彻底地毁了。 程绣锦很实在,一抱拳,朗声说:“小女子在这儿,谢五殿下明示了,他日殿下,若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报今日之恩,小女子……” 没容程绣锦,将告辞之语给说出来,她就觉得,背后有破风之声。 听声变位,程绣锦没感受到杀气,从小到大,喜欢拿东西随手丢她之人,就只有她娘了! 从小训练出来的反应,那真就是迅速。程绣锦想都没想地一闪身,那物就直奔五皇子去了,程绣锦暗道一声“糟糕”。 可没等程绣锦伸手,将之打飞,五皇子的动作也很迅速,负手立到了一旁,端得是一派的从容淡定。 那物就砸到安王的脑门子上,安王“哎哟”一声喊,落地的,是粒花生米。 程绣锦、五皇子…… 安王捂着脑门,用水汪汪的小眼神儿,无声控诉他五哥的无情无义。五皇子被安王看得有些心虚,以拳抵唇地咳了声。 跟着安王过来的小当,立时拿着拂尘跑过来察看,边尖着嗓子大喊:“有刺客,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 混乱中,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地女人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怒气喝问:“程绣锦,这到底怎么回事?” 靖边侯夫人是随兴平伯夫人,一起过来的,远远的,她就看见暧房附近人,里三层,外三层,再想到自己的女儿,在边关上时的战绩,简直就想干脆晕倒算了。 打从进到兴平伯府内宅,侯夫人的右眼皮子就一直跳,她就知道那俩爷,一动气,那可真是怎么解气怎么来。 可兴平伯夫人,就像看贼似的看着她,让她一直寻不着机会,打发底下人出去探听一二。 直到兴平伯的小厮,哭喊着冲进来,告知兴平伯夫人说,外花园暖房这边闹起来了,侯夫人在边上,自然也就听着了,气得随手抓了把花生过来。 程绣锦当即给众人上演了一出,原地变脸的戏,就见她从怀中,拽出一个帕子,捂住脸,“唔唔”地奔向侯夫人喊道:“娘!” 暴躁侯夫人立时愣住,女儿自己养大的,什么脾气她能不知道吗? 这丫头不高兴了,从来都是谁惹的她,她就要十倍还回去的,哪儿哭过? 这一看,就是杨安业那渣男,伤自己女儿的心了!侯夫人心疼得没法,搂住程绣锦连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这事,哪儿能由程绣锦口中说出来?做为带着使命的阿来,上前就将杨安业说给朱清盈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学给侯夫人听。 侯夫人直听得,脑袋“嗡嗡”的,那边兴平伯夫人,也才跟自己个儿爷们,了解儿子去哪儿了,也是脑袋瓜“嗡嗡”的。 儿子可是兴平伯夫人的命根子,听说和朱清盈一起绑着,上呈御览,兴平伯夫人立时就炸了,冲过来,哭着喊着就想要挠程绣锦满脸花。 女儿可也是侯夫人的宝贝,侯夫人都没让兴平伯夫人,碰到程绣锦衣角,一脚丫子,就将兴平伯夫人踹飞起来。 这还不算,侯夫人弹了弹她那件织金衣角,对着趴地上的兴平伯夫人冷笑说:“告诉你儿子杨安业,他以后出门子,多带些人,如若不然……” 侯夫人照着下三路,做了一个切黄瓜的手势:“早点儿给你生个孙子,杨家还兴能有后。” 随着兴平伯夫人、侯夫人的到来,暖房小院外面,人就更多了,围观的,不论男女,随侯夫人的动作,均都觉得跨下一凉。 家里有给子辈寻媳妇的长辈们,非常有志一同地想,家里子辈就是娶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娶程绣锦。 靖边侯家里,不单单女儿是个狠人,靖边侯和他夫人俩,也不遑多让啊。 这要娶进家门,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上演一出,男人犯错,全家挨打的戏。想在程绣锦面前摆长辈谱? 有那心,也没那胆不说,瞅瞅兴平伯夫人,再瞅瞅靖边侯夫人踹出那一脚,不似用力的样子…… 高贵冷艳的侯夫人踹完人,理智回笼,立时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与兴平伯夫人就讲起理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们家虽是军伍,但我们侯爷,也是出于京城勋贵,侯爷就怕女儿从小养野了,也是求陛下的恩赐,从宫里请来的嬷嬷,打小教出来的规矩。 我女儿进到宫里,皇后娘娘都曾夸赞过我女儿,仪态规范,比着从小娇养在京城的姑娘,可是半点儿都不差。 哦,嫌我们家当初说,不许女婿纳妾是吧?但我们没加条件吗?若四十无子,随女婿纳妾。再者说,我们不让女婿纳妾,难道是为我女儿? 你儿子比我女儿大三岁,今年十九了吧?咱们别说举人,他过秀才了吗?自古讲究的,便就是娶妻娶贤,做父母的人,哪个一不是望子成龙? 合着你们杨家,纵着儿子,与表妹无媒苟合,却不管束他,让他上进?” 靖边侯夫人说得十分的痛快,兴平伯夫人没反驳,因为刚那一脚,踢得兴平伯夫人几欲晕过去,嗓子眼咸咸的。 她倒是想说话呢,一张嘴就想吐血。 靖边侯夫人,深谙与人打嘴仗的精髓,先将敌人打到说不出话,然后不就任着自己随便说? 夸完女儿,又贬斥了一顿杨安业,自觉得嘴仗胜利的靖边侯夫人,带着小媳妇儿似的程绣锦,极雍容华贵地退场了。 离开时,程绣锦虽然穿着男装,却果然做到了,仪态规范,进退有度。 14 拆开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就见程绣锦低眉敛目,将身板挺得笔直,左手握右手,还捏了个帕子,放在了右腰边下,迈着小碎步,错后她娘半步,不紧不慢地跟着走。 真个是轻尘不起,衣袂不飞! 小院周围众人,看得那是一阵牙疼。要不是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娘俩个的凶残,还真被她们这仪态给骗了。 兴平伯府也有府卫,但他们如何与靖边侯亲卫兵比? 在阿来等人,亮器而行,正面对峙之下,也只能步步后退,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娘俩个,在亲卫护送下,不紧不慢地出兴平伯府。 五皇子背手长立,目送着程绣锦娘俩离开,一双黑沉的眸子里,似快速闪过一丝东西。 安王颤巍巍从背后探出头来,居然还没心没肺问:“五哥,你打得过程姑娘吗?” ……五皇子乜斜安王一眼,像是在说:“你是白痴吗?”转身就走,也没和安王说一声的,直接出府而去。 主人家闹出这种事情来,午饭定然是没有了,反正程绣锦也走了,他也不需要安全感。安王掩饰地咳嗽一声,拽了拽衣罢,把他手里那把折扇一开,也摇摇摆摆地走了。 而靖边侯这边,想要将东西带入宫,要走的程序是,先让宫卫给皇帝传话儿,说明了里面是什么,要先获得皇帝的同意。 这才第一关,接下来,即使皇帝同意了,也还要经过侍卫检查,万一货跟说得不一样呢?万一里面藏着的,是刺客呢? 而检查的侍卫,是要详细地写出,带进宫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再签上自己的大名,以备出事了,方便追究责任。 过了宫门,检查也还不算完,与皇帝的安全比,再繁琐的程序也不为过。头上呈御览之前,还要经过总管太监的仔细验证了。 然后与侍卫一样,写出带进来的是什么东西,再签名,若将来出事,是要两份签文拿出来对证。 毕竟皇帝奉行的一惯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庆祥帝今年六十六,在皇帝里面,算得上是高寿了。 他身材略微胖,面庞白皙,岁月在他脸上刻出痕迹,再配上略圆的脸型,使得他的整张脸,看起来就似一个刚出锅的,圆润暄软的包子。 庆祥帝登基就已经四十岁了,一直以来,还算比较勤政,但到底年纪在哪儿了,近几年,开始有些怠政,让太子协理政务。 今天不是朝会的日子,庆祥帝在勤政殿里,与太子并几位大臣,处理了一些政务,看着快到午饭时间,庆祥帝也没留饭,就放他们全都跪安了。 皇帝有皇帝的烦恼,他与太子,有些政见不和。但自己宠大的儿子,庆祥帝正心情十分烦躁的,闭目靠在龙椅上想事,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御案。 大太监怀时进来,怀里抱着个拂尘,躬身小心翼翼地报说:“陛下,靖边侯求见……” 他侍候了庆祥帝一辈子,一看庆祥帝的样子,便就知庆祥帝心情不似很好,怕惹怒了庆祥帝,面上露出踯躅之色。 庆祥帝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朕好像依稀记得,今儿程爱卿,不是要去兴平伯家?” 怀时缩着脖子,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答:“听说,宴会出了点儿事。”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怀时背上,已经冒出汗来了,庆祥帝才似叹息地说道:“这京上啊,到了现在了,竟也没多少长进,竟还似朕当皇子时一个样。” 怀时忙说:“陛下圣明。” 庆祥帝慢悠悠说:“让靖边侯进来吧。”他一早就觉得,靖边侯女儿的婚事,会出波折,结果还真让他预料到了。 “唉!”庆祥帝叹出抑郁之气:“朕老了,朕的好儿子们啊,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朕早死呢。” 怀时吓得立时就跪到地上:“陛下……” 庆祥帝摆手说:“去传靖边侯进来。”早来早了,庆祥帝虽没问,但大概也能猜着,宴会上发生什么事了。左右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怀时心情有些复杂,跪地上,咬牙又说:“回陛下,靖边侯进宫,说是带了……带了……”这他也说不出口啊! 听怀时说话吞吞吐吐不痛快,庆祥帝才稍微挑了挑眼皮子,笑骂他说:“老东西,有话快说,靖边侯再出格,他总不能将兴平伯儿子,给阉了吧?” 带着个血呼啦的老二,进宫呈给皇帝?听这话,怀时心情,就更复杂了,心想:陛下,您当着太监的面儿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自觉精神层面,受到了伤害的怀时,暗搓搓反击了: “靖边侯将兴平伯儿子、和一个叫朱清盈的女子,捉奸的时侯什么样,给原样绑了,装麻袋里带进宫来,欲要上呈陛下御览。” 靠在龙椅上,一副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的庆祥帝,果然被靖边侯的骚操作,给惊得差点儿从龙椅上弹起来。 之所以没弹起来,是因为磕着腿,发出了挺大的声音,怀时瞬间就心理平衡了。 但是做为下属,面子工夫,还是要做到家的。怀时一副惊慌模样,急上前关切地说:“陛下、小心。” 庆祥帝一把扒拉开怀时,指着他就问:“你再给朕说一遍,靖边侯要将什么,呈给朕御览?”他真老了,都出现幻听了。 怀时躬身回:“就两个人在床上时,是个什么样,靖边侯将之原样封存了,带到宫门口,就等陛下示下呢。” ……这回换庆祥帝心情颇复杂,沉默片刻问:“朕记得,外物入宫,在宫门,兵卫要打开检查?” 怀时点头:“两人挨得再紧密,兵卫也是会给拆开,看中间是否有夹带,完再扣回去。”正应了那句:伤害虽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这没点儿心理素质,只怕会疯了吧?即便不疯,怀时估计,也得落下心理阴影,以后跟女人敦伦……别看人怀时是太监,但也是老司机了。 拆开、扣回去! 庆祥帝……半晌说道:“你领几个女官过去,别让兵卫检查了。” 15 是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司机怀时:重点是谁去检查吗?重点不是,应该给退回去吗?陛下,您总不会还想看吧? 领导下了旨意,怀时即便腹诽,面上也看不出半点儿来,领着几个嬷嬷,便就往宫门而去,阻止守宫门的兵卫检查。 然而,看到宫门的同时,怀时竟还瞧见,离开勤政殿,应该从东宫门,回东宫的太子,竟出现在了南宫门,正和靖边侯说话。 怀时脚一顿,暗道声“不好!” 到得近前,果然见靖边侯和太子两,都似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太子咄咄逼人,靖边侯则是强力忍耐,额角的青筋曝起。 太子着绣五龙亮黄色衮服,身体颇胖,圆圆的脸上,油亮亮的,比靖边侯略矮,也不知靖边侯说了什么,等怀时走到近前时候,正听太子冷笑说: “程勇,放眼京城,孤想要纳过来的女人,哪个敢娶?” 靖边侯不卑不亢地一揖:“微臣感谢殿下抬爱,但眼下小女有婚约在身,无论殿下想如何,也得容臣向陛下讨了圣旨,解了与杨家的婚约再说。” 太子还想说什么,瞅了眼怀时,怀时脸上堆着笑,过来行礼:“殿下万安。” 对御前太监,太子也没给什么好脸,但终归是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撂下一句:“程爱卿的女婿,孤是当定了。” 说完,太子拂袖而去。 怀时就又上前,跟靖边侯打招呼:“陛下在勤政殿呢,侯爷也快去吧。”指了指麻袋又说:“这东西,咱家看着检查了,亲自带进宫里。” 靖边侯对怀时道声谢,便就直奔勤政殿去了。 在路上,靖边侯调整了下,他一会儿见庆祥帝,将要说的话。 一进暖房,靖边侯便就发现不对了,房内十分明显的,充斥着一股甜腻的味道,那对男女脸上,也均都泛着可疑的潮红。 靖边侯立时惊觉,她女儿的这场捉奸,看似圆满,只怕早就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庆祥帝的身体,此时看起来,还算硬朗,可到底已经六十六岁,说句不好听的,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别说皇子,便就是皇后和许贵妃,也都不安分起来。 但无论如何,靖边侯都没想到,太子竟也对他女儿,动起心思来。 要知道,太子妃可是首辅牛光儒嫡孙女儿,两个侧妃,身世也都不简单,可都是庆祥帝,亲自精挑细选过的。 如此周密的算计,会是太子做出来的吗? 靖边侯眯了眯眼睛,只怕太子的反应,也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幕后策划的人,会是谁呢?皇后?亦或是许贵妃? 挣位大戏,在几年前,便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没被拉到明面上而已。而现在,靖边侯也不想,由他,扯下这块儿遮羞布。 靖边侯进到勤正殿,给庆祥帝行礼,只字没提,他在宫门口,碰见太子的事情。 做为一位将权力,牢牢把握在手里的皇帝,靖边侯相信,庆祥帝都不用等到晚上,便就会知道。 只怕这位幕后策划者的目标,不是娶他女儿,而是想要将太子拉下马! 太子不见得是真的想娶他女儿,但绝不会坐看着,他女儿嫁给别的皇子,就比如说,许贵妃的儿子安王,或皇后的两个儿子。 二皇子恪王、三皇子慎王。 此时的庆祥帝,似乎还没想到那么多,让靖边侯平身后,便就出言调侃道:“爱卿在边关呆得久,竟还学起妇人把戏,捉起奸来了。” 世家大族里的公子,不管成没成亲,这都非什么大事。 靖边侯羞愧抱拳谢罪:“臣不敢隐瞒陛下,这非出自微臣之手。便就是将那两,原样封存了,上呈御览,也是臣女的主意。” 庆祥帝听得此言,瞠目结舌。 反正庆祥帝早晚要知道,靖边侯十分干脆的,便就将今天,在兴平伯外花园暖房小院,发生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如实地学给庆祥帝听。 ……庆祥帝先是被惊得回不了神,好半晌才大怒:“你姑娘怎么养的?” 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模样? 她天生神力也就算了,竟还如此剽悍? 庆祥帝都不敢想,靖边侯在边关上,如何养的女儿,给养成这样?亏了当初,他还想将程绣锦,订给他四儿子来着。 当然就防着,将来被您老惦记,最后嫁入皇家! 靖边侯一脸羞愧认罪: “都怪臣不好,当年为和延恩伯置气,锦娘出生之后,就将她养在身边,边关上,那几年又不安生,臣与臣媳对她,一时疏于教管,使她沾染上边关悍妇的毛病。 等臣与臣媳发现,臣女的性子已经形成了。陛下可能忘了,前些年,臣曾经向陛下,求赐教养嬷嬷的事。” 自古以来,皇帝对手握军权的边将,都不会放心。靖边侯聪明,借着给女儿找教养嬷嬷,使得庆祥帝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安排耳目。 嬷嬷是给了,可一直呆在侯夫人哪儿。 人家来,是监视他们的,可不是真给他们带女儿的。 此时,靖边侯拿那嬷嬷说事,一点儿羞愧没有。 庆祥帝……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理没点儿数?可庆祥帝还不能明说,一脸憋屈。 靖边侯夸那嬷嬷:“不亏了宫里出来的,臣女跟她俩学了些日子,倒是有些长进。可也只是表面的。 也就外表看起来像闺秀,不能动气,一动气,就会不顾后果。臣就是怕被杨家知道,这么多年,才不敢将她送回京来。” 庆祥帝…… 朕十分怀疑,你小子在骗朕,并且朕已经有了证据! 做为上了年岁的皇帝,尤其是明显精力不济时,都有一个多疑的通病,六十六岁高龄的庆祥帝,自然也不能免俗。 庆祥帝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问:“若你女儿解了婚约,可想订个什么人家?” 来自庆祥帝突然的发问,靖边侯竟一点儿都没被问住,就见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完还有几分羞涩说: “微臣也觉得,经过今天事后,微臣女儿,可能会颇为难嫁。” 16 帝心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庆祥帝哼:“你还知道啊。” 靖边侯当皇帝在夸他,谦逊着一揖说:“这点儿自知之明,微臣还是有的。” 庆祥帝很生气,很想咆哮:朕是夸你呢? 可惜,靖边侯似是并没勘察出帝心,笑得颇有些荡漾:“不过也是巧了,微臣今儿个,就又相好一个女婿,正想求陛下一个示下呢。” 哼!证据就来了,不想将女儿嫁朕儿子的证据!庆祥帝淡淡问:“哦,不知是哪家公子,有这荣幸,得爱卿看好。” 别看庆祥帝说话时,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其实心底,已经运满气,就等着靖边侯一说出,是谁家公子,他就要开始狂喷。 靖边侯做出一副恭谨状,低头垂手躬身回:“臣看五殿下,正是佳婿。” “咳……”铆足了劲,想要喷靖边侯的庆祥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便就被自己口水呛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靖边侯一副着急状,忙上前递水,并关切地问道:“陛下怎么了?要不要传太医?” 朕能怎么了?还不是你个臭小子害的? 庆祥帝从靖边侯的手里,抢过茶碗,抿了口,才算是将咳嗽,勉强压下来。 “你怎么会看中他?”庆祥帝有点儿不信,觉得靖边侯在拿话逗他,看上谁不好?能看上他五儿子? 他虽居于宫中,但他五儿子在外名声,庆祥帝还是颇为清楚的,这么个能止小儿啼的杀神,你说适合做女婿? 还TM佳婿?朕信了你,才有鬼! 靖边侯面露羞涩。 庆祥帝……你羞涩个毛啊! 靖边侯踟躇会儿才说:“微臣才回京,对几位殿下,都不了解……” 庆祥帝不耐烦:“朕没怀疑你勾联皇子,痛快给朕说。”让朕知道,你在拿话诳朕的! 靖边侯从善如流说:“今儿在杨家,微臣偶听得围观众人,提起五殿下,战斗力与行动力,都超于其他几位殿下。” 庆祥帝默默在心底吐槽,呵,说得可真委婉,战斗力、行动力? 那是个杀神、杀神、杀神!重要的事要说三遍,那就是个杀神!哦,多一遍! 庆祥帝没叫停,靖边侯就继续说理由: “微臣就觉得吧,再好的夫妻,也没有不打架的,就臣女那力气,还有那个毛躁脾气,真要是打起来了,也就五殿下能扛得住。” ……庆祥帝:你说得好有道理,朕差点儿,就被你给说服了。 啊呸!那他俩能叫过日子?那叫打擂台! “你这臭小子!”庆祥帝被气得一乐,站起身就给了靖边侯一脚,笑骂:“你那宝贝闺女,留着祸害别人去吧!” 庆祥帝也就拿话,试探靖边侯的意思,并没真想让程绣锦,嫁他儿子的意思。 毕竟他四儿子已经娶妻,而至于安王嘛,庆祥帝这时候,倒有些纠结,该如何处理他的亲事。 他现在宠爱许贵妃,自然的,对安王也颇多偏爱。 由于太子与四皇子的生母,出身实在太底了,所以在给他们结亲的时候,庆祥帝可是特意挑选出,能够给他们撑门面的妻族。 许贵妃却不同,本身就是京中旧族,虽说现在没落了,可盘根错节的关系,却还在呢。 若安王妃的出身太高,庆祥帝又怕安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可若太低,许贵妃不乐意不说,庆祥帝就又怕,他百年之后,他的太子会容不下安王,对安王不利。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庆祥帝是绝对的,不乐意将程绣锦许给安王。 本来,靖边侯这么说,也不过是搪塞庆祥帝,可说着说着,竟就真的动起心思来。 五皇子多好啊?不好女色,往哪儿一站,没一个小姑娘,敢往跟前靠的。将来,他女儿定不会为了女人闹心。 更何况,五皇子远离皇权争夺中心,他也不用愁,将来站队问题。 谁当上皇帝,五皇子也不可能。 但不管谁当了皇帝,总不会少了,安分兄弟一个亲王。 而最被靖边侯看好的,就是明儿他们夫妻打架,他不用担心,女婿会不会被女儿打残的事。 靖边侯诚恳地向庆祥帝建议: “陛下就不觉得他们俩,真的十分般配吗?想来陛下对五殿下婚事,也十分发愁吧?微臣也愁啊。 微臣女儿的大名,都用不了到明天,大概就传遍京城,京上勋贵长辈们,不能娶黑名单上,微臣女儿,只怕会排在第一位。 若他们俩成亲,既解了陛下之愁,微臣之愁,也一并解了,简直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个你的头! 合着你女儿难嫁了,就又想给我们家做媳妇儿?当朕儿子是什么? 朕儿子缺媳妇?还是给你解决难题的? 庆祥帝现场,就给靖边侯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先前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我就让你高攀不起。 一脚踢开靖边侯,庆祥帝冷声说: “你女儿,不单上勋贵家长辈们,不能娶黑名单,也上朕的,绝不能当儿媳妇的黑名单,你就死了心吧。” 靖边侯不死心,站在一边,在哪儿期期艾艾,一副欲言又止的受气模样。 庆祥帝看着十分来气,就催促他说:“朕午膳还没用呢,有话就快给朕说,说完就滚。” 靖边侯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程绣锦交待下来的,那两个要求说了,没等庆祥帝反应呢,靖边侯又不死心地问: “陛下,刚微臣的提议,就不再考虑考虑?他们……” 庆祥帝气得,不给靖边侯往下说的机会,让太监着人准备圣旨,完就将靖边侯,一脚给踹出宫去了。 麻袋里的东西,还没看呢!怀时忙进去提醒。 庆祥帝:“看什么看?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他可不是太闲了? 怀时没法,只得忙去追靖边侯,气喘吁吁说:“侯爷、麻袋!”皇上的意思,让你再给带走。 艾妈,可累死他了。 靖边侯摆手,没让怀时将话给说完,说:“既是呈给陛下预览的,皇上若不看,就退给兴平伯府吧。那又不是我家的,我可该他的。” 17 口喻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说完冷笑了声,靖边侯就又咬牙切齿说: “我没阉了那小子,已经算他运气了。若陛下非让我送回去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怀时…… 你们全是爷,只我是孙子。怀时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嗒嗒”跑回去,给应祥帝回信。 庆祥帝已经移驾偏殿,一堆的宫女太监,正往上摆午膳呢。 怀时进去,将靖边侯临走说的话,跟庆祥帝学了,躬身问:“还请陛下示下,那东西该如何处理?” 这时候,庆祥帝已经听说了,太子在宫门口,与靖边侯说话的事情,而且也从嬷嬷哪儿知道,杨安业与朱清盈两个,疑似中了催情香。 听了怀时的话后,庆祥帝半晌不语,最后重重哼了声:“都当朕好说话呢!” 也不知庆祥帝这话,说得是谁,怀时缩着脖子,也不敢搭话。 庆祥帝烦躁地拿起筷子,摆手说:“圣旨不是拟好了?跟着一起送回兴平伯府吧。”总不能专门护送回去,可给那两长脸了。 怀时能怎么办,也只能是饿着肚子,亲自跑一趟。 才到门口,怀时就又被庆祥帝喊了回来,庆祥帝夹了个鸭舌放到嘴里,语气淡淡地说:“有人的舌头,要是不知道怎么用,想来也可以用来吃了。” 怀时…… 别看庆祥帝长得,跟个面团似的,踩着兄弟的血,登上皇位的,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的? 怀时拿了写好的圣旨,并点了两个小太监跟他,又点了四个太监扛麻袋,出了宫门,怀时上马车,麻袋往车后一扔,一路往兴平伯府去了。 兴平伯府此时一片混乱,客人都散个差不多,只有朱家的人还在,兴平伯夫人,像疯了似的,揪着朱清盈的母亲不放: “你说,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啊,他们……” 朱家是典型的,那种朝为田舍郎,夕登天子堂的读书人家,别说往前倒三代,便就朱老夫人的祖父,就是个佃农,连土地都没有。 家里哥兄弟五个,就朱老夫人的爹朱二郎,用功读书,一路考中进士。 朱二郎不单读书好,人情事故也很好,很会钻营的同时,并没忘了提携家里的子侄兄弟,然后费尽心机的,将女儿嫁进了兴平伯家里,朱家才算在京城,站稳脚跟。 这位朱夫人,也想走当年朱二郎走的那条路,嘴上答应得好,背地里,没少给女儿出主意。 不过,事情闹成这样了,朱夫人也知道,正妻,她女儿只怕无望了。 妾其实也不错! 她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若错失了兴平伯府的公子,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里? 朱夫人一面给兴平伯夫人道歉,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埋怨也没有用,不若想想怎么解决吧。我们家清盈好好一个姑娘,被……” 没等朱夫人说完话,兴平伯夫人就跟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马炸毛,破口大骂: “你要说什么?一个破落户,也敢打我儿主意?做你们的……” 才将客人全送走的兴平伯,皱着眉进来,正好听着兴平伯夫人的叫喊,十分嫌弃说:“喊什么?看看你,成何体统?” 兴平伯夫人大恨:“你……” 兴平伯冷冷地说道:“收拾下去南客厅接旨。” 此时的兴平伯,一改先前在外花园时,那歇斯底里模样,重新梳了头发,衣服也换了件新的大袖衫,又是一副道貌岸然,高自标持的模样。 兴平伯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当年,她就是被兴平伯的这副模样,给迷住了,才会…… 她后悔吗?兴平伯夫人心下清楚,她是后悔的,可她不敢承认,因为她一但承认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然后,兴平伯夫人笑了,很开心地笑了:“伯爷心理,一定很难受吧?” 兴平伯夫人,虽看不中破落户出身的朱清盈,但同样的,她也不乐意自己儿子娶程绣锦。 许贵妃,兴平伯夫人庶出堂妹,兴平伯心理的白月光。 因为这层关系,即使程绣锦的爹,是庆祥帝的宠臣,虽是新晋的侯爷,但人出身于旧时勋贵,可兴平伯夫人也不喜欢。 这事搁谁的身上,只怕也不能乐意了。 兴平伯冷冷瞅他夫人,有心想要讥讽几句,但终归还是忍下了。 无论输赢,倒霉的都他们儿子,有什么可吵的?兴平伯越发的,看不上他这夫人了。 当年,兴平伯夫人为了能嫁兴平伯,设计骗许贵妃入宫,才会被庆祥帝看上,直接纳进宫里去了。 若认真说起来,兴平伯夫人,能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不被自己夫君爱重,也算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全都是她自找的。 兴平伯府的南客厅,怀时高坐在上座上,跟着他来的小太监,也都在底下陪坐,脚边上,还放着个大麻袋。 怀时比庆祥帝小十多岁,此时也五十好几了,不过一顿午饭没吃,胃里空得厉害。 到底是老了!怀时心里暗叹,不由得,捏起桌上的桂花糕,才要往嘴里送,兴平伯领着他老娘还有媳妇,一众庶子女们,打门上,急匆匆地进来。 ……怀时暗骂兴平伯等人没眼色,也只能放下,差一点,便就能吃到嘴里的桂花糕,右手举起放桌上的明黄绣龙圣旨。 兴平伯夫人一看那个麻袋,就跟疯了似的,就要往哪儿冲。 好在兴平伯老夫人,和兴平伯娘俩,脑子还算清醒,急忙按住她说:“先接圣旨。” 越在这儿墨迹,就越拖延时间,麻袋里的人,也就越晚放出来。人都给带来了,难不成,还能再带回宫里去? 怀时一改宫里的时候,在庆祥帝和靖边侯面前时,那副卑躬屈膝模样。 他穿着一身深红海纹宫服,似笑非笑地,瞅着兴平伯家三人,在哪儿倾情表演家庭伦理大戏,直到他们表演够了,乖乖地跪到哪儿。 怀时乜斜着他们,那轻蔑的表情,几乎是溢于言表了:“咱家还是先传陛下口喻吧。” 没人敢说不。 18 狼子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怀时侧过身子,举着圣旨,往北面打个揖,然后微抬起头,眼角往上瞅,朗声说道: “兴平伯之子杨安业,为人举止轻浮,行为放荡,才德不足以配靖边侯之女程氏,着即刻解除婚约,兴平伯宜择良日,携子向靖边侯请罪,钦此!” 兴平伯与她娘是明白人,即使有什么不服,也要进宫申诉,对着个传话太监,说什么也是白搭。 因此上,这娘俩领着家小众人,立即山呼万岁,并叩头谢恩。 可兴平伯夫人,却不干了,不单不谢恩,还在哪儿喊:“臣妾不服,吾儿不过风流了些,有何错?难道……” 兴平伯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兴平伯老夫人一面向怀时告罪,一面上去,二话不说的,就给了兴平伯夫人一个嘴巴子: “你得了失心疯了?” 兴平伯夫人觉得兴平伯,还有老夫人面目可憎,没一个为她儿子说话的,红着眼睛,真跟疯了似的喊: “我儿哪里做错了?小贱蹄子勾引我儿,高兴了,纳进门,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若不高兴了,打将出去,可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怀时举着圣旨,也不见生气,就那么笑眯眯地,平静地瞅着兴平伯夫人。 兴平伯呵斥:“给我住口!” 让她住口?兴平伯夫人不单不住嘴,反而站起身来,直视着怀时,一副大无畏模样,竟去攀扯皇帝: “陛下也没就皇后一个……” 这是要害死他的意思!兴平伯急得跪在哪儿,连声大喊:“快给我住口,你个蠢妇!” 他当初,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就娶她了?兴平伯连肠子都悔青了。 而兴平伯老夫人,则再顾不得了,起身,上去捂住兴平伯夫人的嘴骂:“疯了,真的是疯了。” 六十岁老婆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任着兴平伯夫人挣扎,竟挣扎不开。 怀时冷笑,语调拉得长长地,一副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兴平伯夫人觉得,令郎可以与……陛下……相比啊!” 这妇人说得,莫不是笑话吧? 他跟在庆祥帝身边多年,无论是嘉奖,还是问罪圣旨,也没少宣过,除了满门抄斩的,还没一个,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质问。 皇帝还八十一御妻,七十二世妇,后宫三千佳丽呢。 然而,满国除了皇帝之外,任他是朝廷大员,还是亲王、郡王,除正妻外,妾也是有定数的。 庶子女,更是一律的,全都没有继承权。 通房丫头生得,关起自家门来,可以说他是主子,放到外面,你说一个试试?可不要被人笑死了?竟是连庶子女都算不上的。 这个妇人,竟然异想天开的,拿她儿子跟皇帝比齐,怀时听起来,可不真就一笑话! 怀时说话声音不重,兴平伯就觉得,耳边似放了一颗炸雷,连连磕头有声:“还请内贵人海涵,微臣断不敢生出僭越之心,贱内她疯了。” 老夫人也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半个身体,压到兴平伯夫人的头上,说:“许氏疯了,疯了!” 许氏听怀时的话,终于回过神来,“唔唔”地想要认罪,但老夫人可不敢松手。 怀时沉着脸说:“有话,进宫跟陛下说去。” 冲皇宫方向一报拳,怀时慢悠悠说:“咱家可不敢欺瞒陛下。” 就在兴平伯和老夫人娘两,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怀时一敛神情说:“还是宣圣旨吧,咱家还得去靖边侯府,传陛下口喻呢。” 那娘俩个,便就不敢出声了。 兴平伯老夫人对许氏不放心,仍旧死死按着许氏的头。 怀时瞅了眼,没说什么,坏笑声,挺直身子,双手打开那道赐婚圣旨,有条不紊地宣读完。 ……兴平伯与老夫人,双双地愣了下,但很快回神,叩头谢恩接旨。 幸好兴平伯老夫人有先见之明,没有放开许氏,许氏听了这后,便就又想说话,大概是阻拦接旨的意思。 兴平伯很快地,便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双手接过圣旨,又双手递给了他的庶子,让先送进小祠堂,供奉起来。 然后,亲自将怀时让到它室,管家递上一袋金豆,兴平伯往怀时手里一塞。 怀时掂量下,满意地笑了,将东西塞进怀里,端起桌上的茶碗。 直到怀时出去一会儿了,兴平伯老夫人才松开许氏。 许氏也是个作祸的,一得了自由,便就要吵嗓,兴平伯老夫人就又给了他一个嘴巴子:“这家里人都对不起你,你连你儿子都不顾了?” 这一提杨安业,许氏才想起那麻袋来,急忙地让人去拿衣服,然后清场,亲自将麻袋打开。 杨安业和朱清盈两人,贴成对儿扣在一起,被绳子给绑得十分结实。 尤其杨安业嘴里,还塞着个内裤。 而朱清盈,虽然没被堵上嘴,但见她双颊潮红,眼神呆滞,显然是被吓坏了。 丫鬟拿了两人衣服进来,朱清盈也不知道穿,整个人都呆愣愣的。 朱夫人却满脸喜色地冲了进来,刚宣读圣旨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偷听,知道庆祥帝为她女儿,与杨安业赐婚了。 她可不管许氏如何,反正她就知道,这婚,是想结也得结,不想结,那也得结,否则就是抗旨。 朱清盈看到她母亲的时候,“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杨安业穿上衣服,就又人模打样的了,听许氏在哪儿骂朱清盈,又大骂靖边侯和程绣锦,冷冷地笑了。 然后,又见他娘两颊红肿异常,心里更是大恨,说: “母亲息怒,程绣锦敢这么对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了。明儿母亲使人,去打听一下,程绣锦的身上可有什么胎记,然后咱们就放出风去,就说儿子和程绣锦已经……” “孽障!”还没等杨安业将话说完,兴平伯的一声暴喝就传了进来,跟着声音,兴平伯进来,就给杨安业一脚。 就见怀时,不紧不慢地,打门上进来,笑说: “咱家出宫的时候,陛下正在吃酱鸭舌,陛下还与咱家说,有些人的舌头,若是不知道怎么用,却也酱吃了算了。” 19 用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杨安业恨得双眼都赤红着,他和他娘想法一样,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即使他与朱清盈说的那些话,被程绣锦全都听了去,他也不觉得,程绣锦能那么对他。 男人有这种心思怎么了?女人就该用柔情去煨他。 话本子,多少英雄折在温柔乡,不就是女人,用那柔情蜜意,去将男人的心,一点儿一点儿给软化了? 在被靖边侯绑进宫时,杨安业就打定主意,见到庆祥帝,就说,他与程绣锦已有夫妻之实。 不管事实如何,皇帝为皇子选妃,再不可能选程绣锦。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皇宫走一圈,脸丢了,皇帝却没见着。 所以,他才会退而求其次。 杨安业被他爹一脚,给踹了个趔趄,兴平伯夫人喊着追了过去。 怀时背着手,脸上满是笑意:“杨公子,可还有话说?”只要你舌头够硬,就继续。 厅上众人,从怀时那,慢悠悠地话语之中,愣是听出了肃杀之气,均都是心头一凛,小心翼翼地去瞅杨安业。 兴平伯见杨安业不吱声,赤红着眼睛瞅怀时,顿时就怒了,跟过去又是一脚:“孽障,还不快认错?” “程绣锦!”杨安业心底暗骂。 怀时等了会儿,见杨安业不吱声,就慢悠悠又问:“杨公子!” “孽障!”兴平伯气得喝了声,就又是一脚。 兴平伯夫人这会儿,也终于知道害怕了,帮着杨安业做保证说: “我儿一时嘴急,方才是说错话了,绝没有污蔑程绣锦的意思。我儿说得是……” 左右瞅了瞅,兴平伯夫人瞅着,被朱夫人抱着的朱清盈,闭了闭眼说:“说得是,他是被朱清盈这个贱人……” “这话,夫人说得可不对。”怀时眯眯打断兴平伯夫人的话: “刚夫人也听着圣旨了,朱姑娘冰清玉洁,夫人可要三思,依着夫人这话,难不成是陛下错了?” 这话可就重了,老夫人按着兴平伯夫人,就跪下谢罪。 杨安业恨得,两眼几乎瞪出来,额上青筋暴起,却也只能跪下含恨说道: “是小子一时失言,程绣锦冰清玉洁,是小子配不上她,她与小子清清白白的,绝没半点儿龌龊之事发生。” 兴平伯亲自送怀时出去,杨安业便就又要喊:“程……” 兴平伯夫人急了,也学起老夫人,上去捂住杨安业嘴,小声说:“儿啊,忍得一时,等明儿偷偷的,谣言谁能查得清楚。” 程绣锦对此,自然是一无所察,正和她爹、娘一起,在她祖母这儿用午饭,享受来自好了祖母的关怀。 她自觉已经大好了,可她祖母却不觉得。 对着一桌子好菜,程绣锦只能痛苦的喝粥,程绣锦觉得,这份关爱让她嘴苦。 喝一口粥,程绣锦就哀怨地,看她祖母一眼,就好似在说,她已经好了,就让她吃点儿菜吧,她都这么可怜了。 她祖母被她那哀怨的小眼神给逗笑了,夹了块儿软软香香的肉丸子,放到程绣锦粥碗里: “可怜见的,吃吧。” 程绣锦的祖母,之前是延恩伯妾,但现在却不是了。 原因非常的简单,她原本是延恩伯夫人王氏的陪嫁丫鬟,因从小被卖,便就随了王夫人姓,随王夫人四个大丫鬟,春夏秋冬叫秋思。 王秋思比延恩伯夫人小两岁,今年五十二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王秋思并没想过,要给延恩伯做妾。 她既是陪嫁,将来,跑不了一个管家娘子,就像其她三个思一样,嫁给陪房管事,有自己的小家。 可有时候,日子,不是你想要怎么过,便就能如意的。尤其是她这种,没有自由身的人。 延恩伯是个典型的纨绔,按着大夏颁布的律法,伯的妾是四位,而延恩伯,在成亲前,人数就已经满了。 在延恩伯夫人嫁入延恩伯府时,延恩伯的庶长子,都已经一岁多了。 这在勋贵家里,虽然少见,但婚姻自来,都是父母之命,虽延恩伯夫人,心里不怎么高兴,但也如约嫁了过来。 那时年纪小,延恩伯夫人还是想着,跟延恩伯好好地过日子。 因此,便就诚心规劝延恩伯。 一开始,新婚夫妻,最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延恩伯倒是有所收敛。 可谁能想到,延恩伯的娘不干了,将延恩伯夫人喊过去,大骂一通不说,完还各种撺掇延恩伯。 延恩伯又不是只一个妻子,也是巧,刚巧延恩伯夫人怀孕,延恩伯就又回小妾房里。 小妾自然也不乐意见,延恩伯跟夫人好,要听夫人话,来她们这儿,也少了。 久而久之,延恩伯就不乐意听夫人话,延恩伯夫人再劝的时候,延恩伯就与夫人置起气来。 初时,延恩伯夫人也没当回事,等夫人生下嫡长子程墨,也过了月子,延恩伯竟还不进夫人房,并扬言说,除非夫人向他认错。 如若不然,他就让他夫人守活寡,再不进正房夫人屋。 ……这话一出来,便就是延恩伯夫人想认错,也是不能的了。这要传将出去,延恩伯夫人成什么了? 再说了,延恩伯夫人也是个刚强性子,对延恩伯那也是极为失望,断不会给延恩伯认错。 两口子至此,就成了陌路人。 小妾们看到此般情景,心思便就活泛起来,有人,便就将手伸没几个月的程墨哪儿。 那意思就很明显,若程墨折了,延恩会又一直生不出嫡子,她们生的,可不就有机会,记到延恩伯夫人名下,成为嫡子? 四个陪嫁丫鬟,与延恩伯夫人名为主仆,却是情同姐妹。 在万般无奈情况下,四个丫鬟抓阄,秋思很倒霉的,抽中了,委身于延恩伯,目的很明确,生下儿子,护住程墨。 秋思长得美,对上延恩伯,倒也没费多少心思。 然后,秋思肚子也争气,竟一举得男,有了孩子,秋思就再不给延恩伯好脸色。 延恩伯当时的心情是,他以为自己风流倜傥,连夫人陪嫁都给吸引住了,结果他在人家的眼睛里,只不过是一播种劣质种机。 20 碰瓷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还是个一次性用品,不值得重复使用! 延恩伯…… 由于延恩伯妾名额,已经满了,虽府上人,也称秋思为姨娘,若严格来说,她却也算不上。 然后程勇封侯,延恩伯夫人,将卖身契给了秋思,注销了奴籍,搬出延恩伯府,靖边侯又用自己的军功,为生母换了个三品淑人称号。 也就是说,现在的王淑人,跟延恩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王淑人与延恩伯夫人感情极好,即使搬离延恩伯府,王淑人也还时常回延恩伯府,跟延恩伯夫人话些家常。 可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 偶尔碰上延恩伯,延恩伯面上,也是讪讪的。有心想要搭句话,王淑人十分高冷地转头。 就好像,多瞅延恩伯一眼,都能脏了她眼睛似的。 一家子的午饭,虽晚,但吃得却也是其乐融融,有丫鬟进来报说,延恩伯老夫人,派了个婆子过来。 程绣锦猜,肯定是程仪回延恩伯府了,然后跟那老太婆告状了。 靖边侯不想他娘不开心,忙起身要去处理:“娘也该午休了,儿子将她打发走。” 王淑人此时,跟延恩伯没关系,自不会再给延恩伯老夫人面子,沉着脸,没说话,冷笑了声。 程绣锦忙凑到王淑人跟前,搂着王淑人的肩撒娇: “祖母,咱们好好的,跟她置什么气?” 然而,还没等靖边侯出去呢,那婆子,竟就一路地冲了进来,显然是受人使。 延恩伯老夫人跟前的人,王淑人多半都认识,进来这个,正是老夫人陪房的女儿阿彩,这时候也五十好几,人都叫她彩婆。 自她娘死了之后,彩婆就成老夫人跟前,第一得力的人。 相当于老太婆的打手,王淑人在延恩伯府上的时候,也没少受她气。 这一样事情,分什么人看,也分怎么看。 站在延恩伯老夫人眼里,即使王淑人已经离开延恩伯府,也还是她儿子的妾,也还是她们家的奴婢。 而之前,靖边侯一家都在边关上,倒也相安无事。 可自打他们一家回来,直接住进靖边侯府,老夫人可就不高兴了。 虽然靖边侯住延恩伯府的时候,不得这位老夫人喜欢,可有个当侯爷的孙子长脸啊。 结果靖边侯回来是回来了,人没住延恩伯府,喜欢在外吹牛的老夫人,自觉脸被自己个儿孙子,给结实地打了。 这老太太将近七十,可比兔子精还精神,扬言要进宫找皇上,告靖边侯不孝。 靖边侯千军万马,都指挥得过来,还能让老太太给难住了?直接上书皇上,从人伦大理,到子母亲情深,再到现实情况,延恩伯又有别的儿子。 总归一句话,他要孝敬他亲娘,而且有礼可寻。 为此,庆祥帝给延恩伯下了道口喻,老太太才灰溜溜地回延恩伯府,再不敢闹事了。 庆祥帝的意思,就很明确,你敢找靖边侯的错,那朕就找找你儿子的吧。 要想找延恩伯的错处,闭着眼睛,那是一抓一大把。 老太太这是憋着气,好容易抓着机会了,可不就蹦跶上来了。 彩婆冲进房内,一见一家四口,正围着桌子吃饭,便就叉着腰说:“哎哟,你们吃得挺好啊,老夫人的午饭,可还没吃呢。” 程绣锦两个弟弟,中午在学堂上吃。 王淑人说:“她病了去找郎中,来这儿说什么?” 彩婆就一噎,不理王淑人,对靖边侯,拔高了声音说: “哎哟,老奴知道,现如今二爷可是今非昔比,可二爷明儿便就是封了王爷,也还是老夫人的孙子,走到天边儿去,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断没有说,让孙子忤逆祖母的。” 靖边侯与侯夫人两个,因为有孝道压身,也只能忍着,一个不字也不能说。 延恩伯府的夫人,倒是压不到王淑人的身上,王淑人却没法开口。 一来,人根本就不跟王淑人搭话,再一个,要真说起难听的来,王淑人是靖边侯什么人? 靖边侯正经的母亲,是延恩伯夫人,而非王淑人。 本跟着王淑人撒娇的程绣锦,抬起头,瞅着一副张牙舞爪样子的彩婆,不由得拧眉。 早上收拾冯妈的时候,程绣锦便就安了,给延恩伯那边的下人,一个警告的意思。 回京两个月,延恩伯老夫人派过来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跋扈。 她父母有孝压着,即便再过分,也只能生生忍着。程绣锦这脾气,早就忍不住,琢磨着如何收拾他们,让他们都收敛些。 可巧回来,她还没容处理冯妈几个,这彩婆上来了。 程绣锦一勾唇,那正好,她就拿这彩婆开刀吧。 彩婆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得那是唾沫横飞,靖边侯怕王淑人生气,满脸堆笑的,想要将彩婆弄出去,可彩婆就是不动地儿。 程绣锦直起身子,松开王淑人的肩,慢悠悠地边往彩婆身边走,边笑说: “大人说话,本没我小孩儿插话的份。” 彩婆冷哼:“知道就好。”老婆子跟前,你爹娘都只能站着听,敢说我,看我大巴掌,不呼死你。 程绣锦也不生气,勾唇一笑说:“就我觉得,彩婆的话,说得在理,走天边儿去,也断没有让人不孝的。” 彩婆一听这话,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拍着手夸:“哎哟,还是大姑娘是个明白人儿。” 这时,程绣锦已经走至彩婆身边,笑咪咪地说:“可不是,我最是讲理的了……” 说着话,程绣锦坐到地上,“哎哟”一声喊,跟着竟就哭了起来: “爹、娘,这死老婆子,竟敢打女儿,女儿怕不是受内伤了。” 彩婆……胡说,老娘才没碰你,绝对碰瓷! 靖边侯夫人反应快,上去直接一个窝心脚,将彩婆从房间里,给踹出门外。“吧嗒”的一声,落到门外头吐血了。 彩婆这时候,还不知道害怕呢,挣扎着就想要起来喊,不是辩解,而是想要骂人。 她很自信地认为,她便就是打了就打了,又怎么样?她代表的那可是老夫人。 21 得意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就程绣锦再金贵,能贵过老夫人去?打了也是白打。 彩婆怎么想,也没想到,靖边侯夫人竟然敢打她?她看靖边侯夫人,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彩婆张嘴,还没等她吐出一个字来,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然后也不等彩婆站起来,跟侯夫人过来的婆子,便就行云流水一套动作,按住,反剪手,绑成个粽子。 一看就常干这个的,手法极为娴熟。 侯夫人跟出来,冷声吩咐:“这婆子伤了我女儿,先绑了,跟冯妈关在一起,呆会儿一块处置。” 彩婆吐出一口血之后,说话倒是无碍了,嘴就又不干净起来: “狗奴才,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谁吗?我延恩伯府那边,老夫人跟前侍候的,敢对我不敬,看我回去……” 押彩婆走的婆子,倒也没堵她嘴,任着她骂骂咧咧地,走了一路,直到回靖边侯主院,将她跟冯妈送到一起,彩婆当时就…… 经过一上午,冯妈嘴虽还是缝着呢,伤口已经结痂,但看起来,却更是吓人。 她俩都出自老夫人哪儿,自然是认识的。 彩婆大惊,问:“冯姐姐?”一看冯妈的嘴,彩婆生生的顿住。嘴缝着,不能回答问题。 冯妈“唔唔”两声,有告状的意思。 主院这边的刑室,可比无风居那边的大,刑具自然也更全。 一开始,彩婆光顾着看冯妈,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看清楚,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喊: “这是哪里?” “华光堂刑室。”跟冯妈关一起,因喝了掺了蒙汗药的粥,睡了一上午的边雁,正巧药效过了,醒过来,语气有些木然地回说。 彩婆惊问:“靖边侯府里,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边雁因先前昏迷,所以扔进来时,并没将她给帮起来。此时药效虽过了,但她身体,仍是有些软绵绵的。 听彩婆的问话,不由嗤笑说:“侯府这边的事情,干嘛要你们延恩伯府人知道?” 边雁对程绣锦出手,是自认为为程绣锦好,对延恩伯府的人,跟靖边侯府其他人一样,可以说是十分的讨厌。 进都进来了,过了最开台的惊惧后,彩婆又恢复了些神采出来。 她想得比较简单,还是不相信,靖边侯敢真拿她怎么样,乜了边雁一眼,嘲讽说: “哟,都被关这儿了,还向着你们家主子呢?睁开你的狗眼瞅瞅清楚,他们将我关这儿,也不敢动我,你可就不保准喽……” 彩婆将话音拉得长长的,用她那双小眼睛,上上下一扫边雁一圈。 边雁坐在地上,问:“你怎么进来的?” ……一提起这个,彩婆子那是一肚子气,咬牙切齿地,就将程绣锦碰瓷她的事说,完骂道: “哼!小丫头骗子,到底嫩了些,她以为她不轻不重地,那么摔一下,她爹、娘就敢拿我怎么样了?可做梦去吧。” 彩婆洋洋自得地说道:“你就看着吧,等一会儿,你们侯爷,还有侯夫人,如何求我出去。” 冯妈一听这话,似是大急,使劲地在哪儿,晃悠个脑袋“唔唔”,也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就看她挺急的。 昏昏暗暗的刑室,边雁像看傻子似的看彩婆。 她虽看不出,她们姑娘有何打算。但就她从小侍候程绣锦的经验看,程绣锦不出手则已,既然出手了,彩婆跪地认错,那都是轻的。 彩婆在哪儿晃悠个脑袋,蔑视所有人说: “以为不住进伯府,我们老夫人就拿他们没辙?哼,还有王秋思,陛下封她个淑人,她就真当自己是老封君了? 我呸,不过一个侍候人的丫鬟,挑拨侯爷跟伯府疏远,伯爷、夫人脾气好,我们老夫人……” 接下来,一堆威胁人的狠话,彩婆正说到得意处,刑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刑室昏暗,就见一人,逆光站在门口。 边雁一脸惊喜抬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喊:“大姑娘!” 冯妈:“唔唔唔……” 彩婆被绑着,却气势十足,站在哪儿,乜向来人说:“你父母呢?” 呵,这不就来了?那两口子不敢来,派个小丫头骗子跟她认错,她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今儿个,不让王淑人亲自过来,跟她鞠躬认错,这事没完。 程绣锦着鹅黄色袄裙,重新梳了个垂云髻,对称式的,头顶上两朵珠花,步子走得也是袅袅娜娜。 无端得就给人一种,她走得不是刑室,而是盛开着的桃花林的错觉。尤其是她身后,还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丫鬟。 当然了,同时也得忽视了,她身后跟着的,几个紧绷着脸,煞气十足的婆子。 但有一个婆子,与那几个婆子都不一样。 白白净净一张脸,略微有些发福,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穿了件深红提花褙子,慈眉善目的,却是与程绣锦并肩同行。 冯妈:“唔唔……” 边雁流着泪,勉强起身,就想往程绣锦跟前凑。 华光院的刑室,北面山墙前,放着一把太师椅,太师椅前,放了一张长书案。 书案上,有一个圆型签筒,竖着数根火签,文房四宝并着镇纸,最为醒目的,则就是那根惊堂木了。 程绣锦看边雁一眼,步子没停,径直坐到太师椅上,那气势陡然就是一变。 就见程绣锦杏眼圆睁,粉面含威,伸手拿惊堂木往桌上“啪”地一拍,彩婆不由自主的,竟就打了一个激灵。 腿有点儿软,但很快的,彩婆反应过来,扬起头,用下巴和斜眼瞅程绣锦,发出一个重重地鼻音: “呵!” 不用吩咐,有婆子搬了椅子,让那穿提花褙子的婆子坐下了。 穿提花褙子的婆子,便就一眯眼睛,也不起身,就坐在哪儿对程绣锦说: “姑娘,还记得以前,老奴跟姑娘说得事吗?” 程绣锦面露不忍,侧身对那婆子一礼,说: “不是我不想听韩妈的,可……我怎么敢跟宫里的娘娘们相比?” 韩妈正是宫里派出的,两嬷嬷中的一个,今年也五十多了。 22 错觉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彩婆认识韩妈,自然也是知道,这位是宫里出来的,靖边侯府里,惹了谁,也不能惹的主。 所以,她听韩妈说的那话,心就提到嗓子眼了,直听了程绣锦的话,才轻轻地落下。 彩婆心想,万幸程绣锦是小丫头,不似宫里老嬷嬷阴狠。 京城深宅中,浸淫了一辈子的彩婆,当然也似管中窥豹般,略微听说过一些,宫里娘娘们,都是如何处置宫女太监的。 彩婆又一想到,韩妈再厉害,还能越过孝道?完就又挺起胸来,气焰大增。 却就听得程绣锦一笑,语带叹息地说:“而且我这个人,最是心软的了,不喜见血。再说,早上的时候,我又才缝了冯妈的嘴。” 彩婆……她以为冯妈的嘴,是侯夫人缝的。 程绣锦又一声叹息:“我总不好,让我太祖母跟前侍候的人,接连着见血。于太夫人面上不好看!” 知道不好看,那你还动手干嘛?到这时候,彩婆终于有点儿慌了。 “不若”程绣锦一勾唇,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 “让人给她洗个脸吧,看太夫人面上,就给她一次机会,看是否清醒,完再决定,是否以伤主大罪,送她去京城令哪儿去。” 按大夏律,奴伤主,罪同伤君,算大不敬。 虽不至于判个十恶不赦,但刑杖充军做贱奴,却是跑不了的。 彩婆虽没弄清,洗脸何意,但伤主送官,她还是听明白了,便就急喊:“我根本就没碰你,你这是污蔑……” 韩妈慢声说:“果然是没清醒呢,姑娘就是心软,那就先按姑娘说得处理吧。 看看,跟姑娘说话,都敢你啊我的,可不是昏头了。” 程绣锦粉面一沉,从签筒里,捏出一支红色的朱签来,往地上一扔: “洗脸!” 底下婆子,随着程绣锦话音落下,就纷纷行动起来。 有人推过一个,底下带轱辘座,上面放着个装满水,有半人高,直径一米多的,敞口大肚缸来。 嘴上仍旧不干不净,颇有些外强中干意思的彩婆,被倒绑到,从房梁放下的绳子上。 “你们好大的胆……唔……”都这个时候了,彩婆竟还架子不倒地喊。 可惜,随着程绣锦一摆手,彩婆的头,就被放进水里。 这骤然入水,彩婆将她吊在水上的身体,几乎如出水的鱼,扭动得十分鲜活。 程绣锦拿捏着时间,感觉着,快到彩婆的极限了,保证她不被憋死,却也不出声,只一比划手势,婆子们一拉绳子,彩婆的头,就出水了。 “咳咳……”彩婆再骂不出人来。 程绣锦也不吱声,就看着彩婆咳够了,才冰冷着声音问:“大胆恶奴,还敢不敢再伤我了?” 彩婆不认:“我没有……” 这是还没清醒过来呢?程绣锦一比划手势,绳子一放,彩婆就又发不出声音来了。 头再次离水,程绣锦也不换词,就将先前的话,又问了一遍。 如此往复几回,彩婆心理憋着气,却也不敢再大放厥词了,程绣锦说什么,她也只有告罪认错的份了。 程绣锦问:“你可知罪了?” 倒吊着的彩婆,有气无力的回:“老奴知道错了,求姑娘看老夫人面……” 这是还没清醒呢,程绣锦“呵”了声,婆子就又放下绳子。 “咳咳咳……”彩婆再出水的时候,终于绝口不再提延恩伯府老夫人了。 老太太在延恩伯府是老夫人,在靖边侯府,都是太夫人了。洗过脸的彩婆,终于想明白过来。 然而,彩婆心理想的则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她回延恩伯府的! 程绣锦就似是一无所觉,既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了,便就让人将彩婆放了下来,然后递上一早就已经拟好的认罪文书,让彩婆签字画押。 彩婆不想,就听程绣锦一拍惊堂木,彩婆一个哆嗦,写了自己个儿名字,按上手印。 程绣锦又让冯妈,也签了一份认罪书。 冯妈连挣扎都没有,便就签了。 趁着冯妈签字画押的时候,程绣锦脸上,露出轻松地笑容,身体前倾,胳膊搭在桌案上,与彩婆说: “我这个人,最喜欢成人之美,看冯妈了吗?因为她说,不见太夫人不说话,我那时又忙,一时半会儿的,又没空送她回延恩伯府,又怕她自己忍不住。” “所以”程绣锦笑得,越发的和善:“我怕她一时的,再忍不住,就让人,将她嘴给缝上了。” 彩婆……心中升起一股,很不祥的预感。 程绣锦就一勾唇地笑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恍惚听你说什么来着?” 彩婆惊惧起来,她那时说得尽兴,其实也没太过脑子,此时想起来,她似乎说了…… 程绣锦似终于想起来了一般,一副恍然大悟表情说: “哦,我好像听你说什么,要我父母求你,你才肯离开这里?” 签完字,画完押的冯妈:“唔唔唔……” 彩婆终于听出冯妈“唔唔”的意思,快否认,如若不然,看看我的嘴,就姐姐的下场,千万要否认,认不得! 这就一杀神!不讲情面! 想到延恩伯府老夫人,彩婆又有点儿不能相信,程绣锦敢扣着她,老夫人可靖边侯府太夫人,正愁没理由亲自来闹呢。 程绣锦慢悠悠说:“我父母,是不可能来求你的。若你真如此说……” 话说到这儿,程绣锦竟就又不说,她要如何处置彩婆,对着旁边的冯妈,让人无端想得多。 冯妈见彩婆竟迟疑,简直急出满头汗来:“唔唔唔……” 彩婆颇不死心,忍不住问:“若老奴说了的话,姑娘又准备着,要如何处置老奴?” 对她,能像对冯妈一样? 虽说彩婆才被洗过脸,遭了罪,但她总觉得,她跟冯妈不同。 冯妈来靖边侯府,是顶着教养嬷嬷的名,而她是带着老夫人的使命而来的。 程绣锦能扣住冯妈,若伤了她,能扣着她不放回去吗? 她总是要回延恩伯府得命,只要她挺住了,不过是再多受些罪罢了。 彩婆的信心,逐渐恢复。 23 呵呵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程绣锦勾唇,拿那惊堂木当指甲锉,一下一下地锉指甲,像话家常般,闲闲地说道: “我有一只猫,是黑灰色狸花种,我给它起名名叫花子。指甲尖,还好美,很喜欢给自己的指甲上色。” 你这是骗鬼呢吧?猫也会给自己的指甲上色?骗我没养过猫? 彩婆忍不住在心底腹诽,到底是刚吃过亏,没敢将话给直接的,说出来。 惊堂木沉,程绣锦放回案上,支着下巴瞅彩婆: “花子就有一个不好,指甲一上完色,就非常喜欢挠人。然后它又聪明,与我斗智半勇,无论怎么拦,却都拦不住它。” 听这话,彩婆有点儿慌了。 程绣锦一弯唇,送彩婆一个笑:“彩婆还不知道,花子染指甲,都是什么色,叫什么名儿吧?” 彩婆没出声,但发自内心的,却不想知道,也不想听,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绣锦慢声说道: “花子染指甲的颜色不多,也就三种。漂亮粉色的叫望乡,嫩嫩的绿色的叫抉择,黑色的最丑,我不喜欢,但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添彩。” “彩婆!”程绣锦温温柔柔问:“知道添彩什么意思吗?” 一听就不似是好话,彩婆再次摇了摇头。 程绣锦将眼睛,放自己的指甲上,笑说道: “人皮肤只要破个小口子,便就会一直溃烂,直到出个花儿才收口,所以才会叫添彩。” “彩婆可以想像一下。”程绣锦勾唇一笑: “若我那花子,一不小心,给彩婆抓个满脸花,那可不就是非常好看了?” “你敢!”彩婆被喊下得不轻,但她这回,可没敢直接的,拿延恩伯老夫人压程绣锦,而是说: “太夫人若过来问,侯爷侯夫人哪儿,也不好交待。” 倒是学聪明,知道以靖边侯府这边,论称呼了。 程绣锦笑睨彩婆,胳膊肘支在了桌案上,右手食指左右摇晃: “军中的探子,都会易容术,扮起别人来,不说亲娘都认错吧,反正一般人,可看不穿。” 彩婆……咱们玩宅斗,你拿军中手段,用到宅斗上,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程绣锦很好脾气的,继续给彩婆做详细讲解说: “彩婆,你说我让人扮做你的模样,和着冯妈坐上你乘的马车,半路上再寻个借口,下车就消失不见了…… 冯妈回了延恩伯府之后,太夫人问她了,她会如何说?” 随着程绣锦的话音一落下,不单彩婆瞅冯妈,程绣锦也似笑非笑地,瞅着冯妈不说话。 嘴被缝住的冯妈,屏气凝神,大气儿都不敢出,就怕程绣锦会错她意思。 对于冯妈反应,程绣锦很满意地笑了: “不过呢,我这人最喜欢成人之美,彩婆只要想回去了,我还是会放你回去的。就对你那么稍微的,动动手脚而已。” 彩婆哆哆嗦嗦问:“姑娘要如何?” 程绣锦说:“也不如何,就我家花子一不小心,用抉择抓了彩婆的舌头了,想来彩婆在命和舌头之间,肯定会选命吧? 完了,我家花子一个不小心,又用添彩,抓花了彩婆的脸,然后跟花子挣斗之中,又伤了手。 为给彩婆治好毒伤,再加上彩婆身心受创,肯定没什么食欲,整个人瘦到脱相,到时候,你说我太祖母,还能认得你么?” 便就是认得,她终归是靖边侯之女,老太太就气死,也不过是骂她,或冷淡她而已,还能拿她怎么办? 她是住靖边侯府,大可以一辈子不登延恩伯府门。 可彩婆,却是肯定废了。 顶不济的,老太太给她一笔钱,还能怎么样?破了相又残废了的老妈子,老太太只怕连见,都不耐烦见了吧? 毕竟,一见彩婆,就会想到,自己被重孙女儿打脸的事。 彩婆这一下子,是真的被吓着了,“噗通”地就跪到地上,表演了一出否认三连喊: “姑娘明鉴,老奴没说过,老奴一直对姑娘、侯爷,还有侯夫人老夫人敬重,姑娘进来的时候,老奴说得是,侯府这边真好,老奴很喜欢呆在这儿……” 看,这人就不禁吓,她还没动手呢,王淑人就升级成老夫人了。 程绣锦嫌她说话啰嗦,摆手让她住嘴,完又问:“你果然没说过?” 彩婆满脸泪地否认:“老奴绝没说过。” 程绣锦颇觉无趣,手捏认罪书,摆手说:“那就让她带着冯妈,坐来时的马车回去吧。” 冯妈和彩婆两,均松口气的同时,还默默地对视一眼。 然后,两人看起来乖乖的,随婆子出去了。 韩妈将她俩的举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出言问道:“姑娘就这么轻易放她们回去?” 那两回去,肯定是要挑拨太夫人过来,给她俩个报仇的。 程绣锦冷冷一笑说:“兵家讲究的,一个是打草惊蛇,再一个就是引蛇出洞。两只走狗,就看太夫人如何反应了。” 延恩伯老夫人、靖边侯太夫人,双重身份,她今儿这一手,便就是震不住,也总能把她给惊出来。 无论是出洞,还是惊蛇,求的可不都是让它出来? 一支笔,在程绣锦手指间,把玩得如蛇一般游走,突然被她捏住了笔杆,如同捏住了蛇的七寸,冷笑: “管它是不是蛇,敢到靖边侯府撒野,那也只能拔了它的蛇齿獠牙!” 韩妈一凛,在这一时刻,韩妈觉得,程绣锦说得不是太夫人,而是在警告她。 程绣锦的模样绝美,不笑的时候,简直是又冷又飒,瞅着韩妈的反应,程绣锦的唇角,释放出一个笑花儿来。 韩妈就觉得,刚才的那一眼,是寒霜满地,而眨眼之间,竟就又春暖大地,繁花似锦了。 “依着妈妈看,现如今的,我是否可能出师了?” 程绣锦轻歪着头,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韩妈心情颇复杂:“姑娘谦虚了,姑娘何止出师,姑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时候,老奴见了姑娘,都怕呢。呵呵……” 程绣锦:“呵呵……” 24 放还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姑娘!”边雁由筝雁扶着,往案前凑过几步,一副忧心忡忡模样说话: “这俗语有话,忠言逆耳,奴婢虽不似筝雁她们三个,对姑娘言听计从。却是多做规劝,可到底还是为姑娘着想。 无论姑娘如何处置奴婢,奴婢都不敢有怨言,可是,彩婆和冯妈,终归都是太夫人跟前的人,姑娘怎么能这么对她们? 奴婢也是进京后,才知道这些道理,姑娘还如边关一般行事,传将出去了,世人会笑话姑娘目无尊长。” 扶着她的筝雁…… 这人,脑子是驴给踢过了吧?她知不知道,是谁在扶着她? 就边雁这么个形容,她可不就是一个,只会顺情说好话的白脸奸臣形像?可给筝雁气得,都想撒手不管边雁了。 程绣锦嘴角,瞬间就耷拉下来,神情寡淡地转头瞅边雁。 四个雁,自小陪在她身边,说情同姐妹有些矫情,她当她们是玩伴,却是真的。 边关与京城可不一样,她父亲虽是延恩伯庶子,却是以白身入伍,一身军功,是靠着出生入死,身先士卒换来的。 而身为军家娘子,程绣锦的母亲,也是极力地帮持自己夫君,于军中的各种事务,也就没那么多的时间,照顾程绣锦了。 程绣锦的童年,可以说,是被散养的。 而她的两弟弟年岁,与她差得又有点儿多,因此上,说她是在几个雁的陪伴下长大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程绣锦受她父母影响良多,驭下多喜欢军伍之道,做到赏罚分明。 而且,程绣锦喜欢用聪明人,聪明人懂取舍,一点就透,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而程绣锦最不喜欢做的,就是点拔人。 她可以做到,将一个不会武的人,一点点地教成一个高手,却没耐心,将一个笨蛋,教成个聪明人。 底下人犯了小错,程绣锦一般不会管,但若犯了原则性错误,那可就对不起了。 程绣锦是绝不可能,给这人第二次机会的,直接罢黜。 而边雁给程绣锦下药,而且还下了两次。 程绣锦虽将她关了起来,并打进到这里,就没与边雁说过一句话,给她一个眼神,可于私心上,程绣锦却还是想给边雁一次机会。 “大姑娘!”边雁见程绣锦瞅着她不吱声,忍不住出言轻呼,一副含冤受难,十分隐忍模样。 别人,都喊程绣锦“姑娘”,只有边雁,经常喊的,却是“大姑娘。” 喊她姑娘的,是从靖边侯府论,而喊她“大姑娘”的,却是从延恩伯府论。 程绣锦突然的,便就笑了。 韩妈侧目,她十分好奇,对边雁,程绣锦如何处理。 到底还是她强求了!程绣锦站起身来,绕过书案,伸手扶住边雁,笑说:“你的心,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一点儿处罚没有,这就完了?韩妈心底一笑,瞅着程绣锦想道,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呢。 边雁流下感动的眼泪:“大姑娘!” 她就知道,她的一片真心,她们姑娘早晚会发现。她的心,一直是向着她们姑娘,从没生过外心。 边雁回拉住程绣锦的手,语意殷殷地说: “大姑娘长于边关,侯爷与夫人又有诸事要忙,对大姑娘疏于教管,以至大姑娘对礼仪生疏,也是难免的。 奴婢虽是个下人,却也是大姑娘身边人,以前不懂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告知大姑娘,也省得让大姑娘丢脸。 什么人,应该干什么样的事,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大姑娘往后,再不能似在边关的时候一样了。” 程绣锦点头,赞同似的笑说道:“可不是,我也才调整过来一点儿。” 边上的筝雁几个大急,齐齐地喊:“姑娘!” 程绣锦说她们:“好了,你们都别吵,咱们回无风居吧。” 筝雁几个虽愤愤的,但到底没再吱声。 程绣锦挟着边雁的手往外走,才一出刑室的门,就碰上想要进来的侯夫人。 “娘!”程绣锦喊。 侯夫人瞅眼边雁,笑问:“这是没事儿了?” 程绣锦歪头,也瞅了一眼边雁,笑说:“嗯,都解决了。”这个,我也已经有了计较。 眼瞅着程绣锦一众人,走得远了,韩妈才与侯夫人说: “夫人也不管管?姑娘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不懂得人心险恶。边雁这回,敢对姑娘下药,以后,嘴上说着为姑娘好,指不定的,做出什么来呢。” 侯夫人长叹了一声,语带无奈地说: “她终归是要嫁到别人家里,我能跟她一辈子?她既然想留边雁,我若是给处置了,也只能让她反感。 挫折能使人成长,有我和她爹看着,边雁就有外心,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锦娘再在边雁手吃亏,不好过我跟她说?还能让她长记性。” 回无风居,程绣锦将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边雁卖身文契,还有放奴书一起,递了过去: “你自到了我身边以后,吃穿用度与我都是一样的。 而现在,见识又更在我之上了……” 边雁一见文书、书契,才收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哽咽地喊:“大姑娘!” 程绣锦笑说:“你这丫头哭什么?这是好事啊。我听说,你家里现如今也都好过了,一直吵吵着,说要赎你回去,正好议门好亲事。 不是我夸自家人,就以你现如今天的见识、气度,嫁个书生秀才都是低嫁了。明儿夫君挣气,考个功名,日后咱们再见面,指不定就与我平起平坐了?” 这大饼正画到边雁心坎上,又有些不好意思,跺脚嗔:“大姑娘又打趣奴婢了。” 边上筝雁几个,眸光森森地瞅着边雁,简直是气到快肺炸。 而三个人中,又以筝雁最为气愤。 原因就非常简单了,连雁和朔雁两,都是孤儿,只边雁和筝雁两,当初被家里人,卖进了边关的花楼。 虽然,跟当时的环境有关系,她们小时,边关非常不太平,外域经常过边境进行劫掠。从而导致边民民不聊生。 25 财帛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再赶上家里有病人,或遭了难,经常有卖儿鬻女的。 可大多数的人家,都将孩子卖给有钱人家里,为奴为婢,心理却打算着,只要家里稍有回缓,就再赎回来。 当然了,富庶人家买奴婢,自不会花许多的钱。 除去巨富之家,或是达官贵人家里,一般富户,还不都是过日子?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她和边雁的家里人,贪钱多,将她俩卖进花楼。那打算,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俩个命好,因为不肯认命,从花楼里逃了出来,然后被外出玩的程绣锦给救了。 这种家人,认了干什么? 随着靖边侯军中地位升高,在边境上的威望也跟着大涨的时候,她俩的家人,见有利可图,便就都寻声找上门来了。 而在当时看来,筝雁做得就比较绝情,当着众人的面说: “当初你们既然卖了我,那么,一切前情旧恩,在我这儿,都一笔勾销了,明儿便就是主人家不要我了,我去要饭吃,也绝不会去你们门上。 你们也死了这条心吧,我当自己是孤儿,而你们呢,也就全当没生过我。” 而边雁,却是选择,与家人和解,继续走动起来。 但当听说,靖边侯一家回京,程绣锦嫁人后,再不回边关上。边雁的父母兄弟,竟然也跟着,举家搬到京城。 别人或许不觉得,筝雁可是眼睛瞅着,边雁嫂子,是如何一趟一趟,跑来靖边侯府角门,跟边雁见面,然后一点儿一点儿的,将边雁给说动了的。 一开始的时候,筝雁苦口婆心地劝,将大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 然而,筝雁却落了一个,于边雁口中的,离人骨内,对自家骨肉,绝情绝义之人。 程绣锦用眼神安抚三个雁,让喊了常妈过来,拿着文书文契,去趟京城令衙门,帮边雁消了奴籍。 却绝口不提,将边雁用过的东西,一并赐给边雁。 靖边侯府不缺她那点儿东西,程绣锦就更不缺了,可程绣锦就跟忘了似的,却叮嘱常妈说:“出了衙门,常妈就回来吧。” 至于边雁,自然是自己个儿回家了。 常妈和边雁两个,这边才出府,韩妈就听说了,报她的小丫鬟还羡慕呢: “先前我看着,边雁姐姐进了刑室,依着姑娘的脾气,还以为这一回,边雁姐姐算是真的完了,没想到咱们姑娘真是个念旧情的人。 竟就放她回家去了,还不要赎身银子。” 小丫鬟十二、三岁模样,正天真烂漫的年纪,虽靖边侯府不兴难为下人,却也难免,有些春心懵懂。 将小丫鬟打发走,韩妈与同出于宫中的宋妈一对视,均都是一个无声地苦笑。 而无风居,常妈和边雁出去,程绣锦就吩咐说: “边雁的东西,等一会儿闲了,你们就帮着给收拾起来。” 依着程绣锦的估计,至多三个月,弄不好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边雁就该哭着回侯府求救了。 程绣锦心情有些低落,看什么都是恹恹的。 一天内,接连遭受未婚夫、幼时玩伴的两大背叛,程绣锦的心,又不是钢铁铸就的,此时一得闲了,可不就难受上了。 三个雁正愁,如何哄程绣锦开心呢,可巧,被冯妈派去延恩伯府上,太夫人哪儿的留鸿几个,竟就回来了。 四个鸿年纪还小,最大的留鸿也才十三,其余三个,也就十一二岁年纪。 原就是准备着,放四个雁出去嫁人了,正好就由她们四个顶上,留风居里,还有四个更小一点的,三等丫鬟,也就七八岁年纪。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无论程绣锦还是侯夫人,都没想过,要久留丫鬟在身边的。 大概也是跟王淑人的出身有关系。 由于在四个鸿里边,留鸿最大,进来回话的,自然就是留鸿了。 留鸿倒也是不辱使命,将她在延恩伯府的所见所闻,一点儿没保留、原原本本、又义愤填膺地,学给程绣锦听。 “姑娘,简直是太过分了!”留鸿又说:“奴婢们头从延恩伯府出来前,太夫人正吵嚷着,今儿晚了,明儿一早上,就过来找姑娘算账。” 程绣锦瞬间的,就一扫先前的抑郁,变得斗志昂然起来。 “呵!”程绣锦就是一声冷笑,她倒是要看看,明儿她太祖母,要将她如何? 靖边侯虽出于延恩伯府,但当初庆祥帝让靖边侯选址的时候,靖边侯故意的,选得离延恩伯府不算近。 但因家里有长辈,赐府的那一天,庆祥帝就发下旨意,靖边侯在京时,于每月的初一、十五,回延恩伯府,给长辈请安行礼。 初一已经过了,而十五却又要等上几天。 延恩伯老夫人那脾气,自然等不了。再说,她也正愁没理由,上门靖边侯府来闹呢。 而程绣锦也正生着气呢,冯妈支使边雁给她下药,意图阻止她去兴平伯府,那肯定是出于延恩伯老夫人的授意。 原因呢? 无缘无故的,她太祖母可不是疯了? 程绣锦让那四个婆子去查,回来消息,也要等上几天。 但就程绣锦对她太祖母的了解,却也能猜着个七大八来,说来也是俗气,不过是财帛动人心。 要说起来,她太祖母也是个奇女子,将自己的夫君给拿得死死的。 老延恩伯在世时,别说妾了,便就是通房也没一个。 两人又只得了现延恩伯一个儿子,自然是惯得没法,最后,便就惯出个纨绔来。 现延恩伯将自己的精力,全数放女人身上,庆祥帝又非昏君,他便是想绢个京官,一到觐见皇帝哪儿,就会被刷下来。 就一干巴巴的爵位,他虚耗了这么多年,早就坐吃山空了。 想当初,延恩伯夫人才嫁进延恩伯府,老太太为防自己儿媳妇,死把着管家的权力不放。 到得现如今,老太太倒是想让延恩伯夫人接手呢,可延恩伯夫人肯吗? 人又不是傻子。这哪儿是让她掌家?根本就想让她拿嫁妆,贴补早已入不敷出的家用,延恩伯夫人自然不肯。 而延恩伯夫人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装病。 26 头阵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到第二天,早饭才过没多一会儿的时间,延恩伯老夫人,领着儿子延恩伯两个,就气势汹汹地杀上门来。 延恩伯老夫人按品大妆,老佛爷似的,坐到了带来的交椅上,然后让彩婆堵靖边侯府门口骂。 如同两军交战时的,专门骂阵的先锋军一般。 而此时,靖边侯上早朝没回来,侯夫人却回娘家去了。 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程绣锦一听说了,便就捋袖子要上,她这才指派完,没等出去迎战呢,王淑人派来的人,就来了,让程绣锦先等会儿。 头阵,王淑人要亲自上,挫一挫延恩伯老夫人的锐气,让她休那么得意。 她祖母也是一片好心,程绣锦能怎么办? 也只能调整战术了! 伯是四品,延恩伯老夫人的品级随子,所以她虽有个三品的孙子,却也只是个四品诰命。 可王淑人就不同了,她可是庆祥帝亲封的三品淑人,比延恩伯老夫人高一级。 王淑人也早早就等着她呢,早也按品大妆完,也没让延恩伯夫人多等,便就由韩妈、宋妈两个宫里嬷嬷扶着,到了门口上: “哟,我还当这一大早上的,谁来了呢。” 靖边侯府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延恩伯老夫人抬头,便就见王淑人着紫色褙子,如太后出宫般,慢悠悠在走到门上。 三品紫,四品深绯。 随王淑人嘲讽的话,两个人这一打照面,便就已经分出高下来。 首战失利,未战先输,延恩伯老夫人被气个倒仰,便就想让延恩伯出战。 王淑人瞅都不带瞅延恩伯一眼,只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着儿,你这衣绯四品的恭人,现见了本淑人,竟不过来行礼?往小了说,这是无礼,要往大了说,那可不就是蔑君欺主了。” 延恩伯老夫人被气个半死,瞅眼自己儿子,此时不由的,便就羡慕起王淑人来了。 看人生的儿子,再看她自己个的儿子! 但延恩伯夫人能去见礼?那可不就将她气死了?延恩伯老夫人转头,也不瞅王淑人,只对着彩婆说: “去喊我重孙女儿来。” 王淑人堵着门口不让,怒喝道:“好老婆子,竟还敢来!” 她这在骂谁?给延恩伯老夫人气得,有心想要回嘴,看看王淑人身上礼服,再瞅瞅自己的,转头骂延恩伯: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连个妾都治不住?还伫这儿干嘛?” 延恩伯没吱声,但却忍不住腹诽他老娘,当年他夫人劝他上进,他老娘是如何说他的? 现在却来嫌他没出息,早干什么去了? 延恩伯老夫人见儿子也指不上,也只能自己上了。便就指着王淑人说: “我老婆子今儿个过来,是为找我的乖孙儿,闪开。”这是我乖孙儿家,再被封的淑人又怎么样?跟我乖孙儿也没关系。 王淑人说:“可真是不巧了,侯爷还没下朝呢。您老想见他,可就慢慢等着吧!” 反正,我是不会放你进来! 延恩伯老夫人一噎,暗道自己大意了,家里除延恩伯世子有官职,其余男丁,都是白身,她竟将上朝的事,给忘了。 既然孙子没在,那孙媳妇总在吧? 延恩伯老夫人退而求其次:“那我乖孙媳妇呢?” 王淑人又是一笑,说:“可真不巧,今儿她回娘家了。重孙子也别问了,问他们就也都没在,自然是上学去了。” !!!延恩伯老夫人摇着脑袋问:“重孙女儿呢?也没在家?” 王淑人说:“在呢。” 延恩伯老夫人得意地说:“喊她出来吧,迎接太祖母!”死丫头,看老婆子让她好看! 王淑人乜着延恩伯老夫人说:“您老在这儿,可是使唤谁呢?”还当她是延恩伯府的丫鬟呢? 延恩伯老夫人气得,却又拿王淑人没办法,便就支使门丁:“喊那死丫头出来。” 几个门丁有志一同地,去看王淑人。 王淑人也不吱声,站在高高地台阶上,拿着鼻孔看延恩伯老夫人,心说: 这可不是你们的延恩伯府,你还想一手遮天哪?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能支使得动一个人,我都算你赢! 延恩伯老夫人差点儿被气成蛤蟆,就又支使彩婆:“你进去,将那死丫头,给我喊出来。” 彩婆倒是听话,靖边侯府的大门虽宽敞,但王淑人并两个婆子,几个丫头堵在门口,雁字排开了站着,她进不去! 延恩伯老夫人咬着牙说:“你让开!” 王淑人:“你家婆子可金贵,让本淑人给你家婆子让路?” 延恩伯老夫人一噎,没好气地说道:“你让开,我要进去找我重孙女儿。” 王淑人笑说:“那你给我见个礼,我就让开。” 延恩伯老夫人:“做梦!”让她给个丫鬟出身的见礼?不可能! 两个加一起一百多岁的老太太,就跟俩小孩儿似的吵架,引得过来过往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而延恩伯,对着老娘和前妾在哪儿斗法,也是一脸的木然。 一个他都管不了,他也只能看着了。 王淑人:“你果然不给我见礼?” 延恩伯老夫人:“绝不可能。” 王淑人瞅延恩伯老夫人一会儿,突然一勾唇角,嘴角上,便就绽放出一个笑花儿出来。 延恩伯老夫人脑中警铃大响,这死女人阴谋!她要小心些,绝不能上当! 王淑人说:“那你喊我声淑人吧,我就让你进去。” 延恩伯老夫人怕有诈,问:“真的?”喊淑人她还是能接受的。 王淑人一脸鄙视:“您老可当我是谁呢?我一个唾沫一个钉,只要你喊了,我就让你进去。” 延恩伯老夫人似怕王淑人后悔,急喊了声:“王淑人!” 王淑人冷笑:“太夫人大概是忘了,当年侯爷为我求封号的时候,太夫人是如何说的了?”不是说,一辈子也不认她这封号吗? 看,这才几年工夫,不就上门口喊来了? 所以说,做人啊,可千万别太过铁口钢牙了。这山不转水转,登高踩低,保不齐的事! 她就问延恩伯老夫人,脸疼不! 27 富贵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延恩伯老夫人脸,能不疼吗? 可再疼她也得忍着,见王淑人让开门口,也不再使唤人传话了,这一大堆的人,在看她热闹呢。 延恩伯老夫人,急忙的,就一头钻进靖边侯府里。 延恩伯看他娘进去了,便也跟在身后,却被王淑人给拦住了。 这是要答理他了?延恩伯心里,一阵激动。 王淑人用下巴尖乜着延恩伯,说:“你儿子没在家,就别往儿媳妇后院进了。” 明显是自作多情了,延恩伯尴尬得老脸一红。靖边侯府外院总管小跑着,脸上涎着笑过来,弯腰说: “伯爷这边请。”那是去向南大厅的路。 延恩伯颇有点儿恼羞成怒,冷哼一声,甩袖子闷头跟着外院管家走了。 进府里的延恩伯老夫人,停脚极轻蔑地瞅了她儿子一眼,冷冷哼了声,大概是怕王淑人反悔,就不再管儿子,而是急往无风居去了。 韩妈问王淑人:“淑人不跟过去看看?” 王淑人摇头,笑说:“锦娘那丫头机灵着呢,咱们要过去了,反倒妨碍她发挥。” 想到昨儿程绣锦的那番言语,韩妈和宋妈俩个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十分想过去看看,程绣锦到底会如何应对。 延恩伯老夫人虎似的过去,不用说话,便就是辈份上,也能将程绣锦,给压得死死的。 暴力解决?程氏的族长第一个不会放过程绣锦,连皇帝都救不了她。 可王淑人既然说不过去,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就支使俩个小丫头,让她们过去瞧瞧,回来也好学给她们听。 这会儿工夫,延恩伯老夫人,领着彩婆,并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冲到了无风居门口。 然后,没等人通报,程绣锦就已经迎了出来。 以延恩伯老夫人为首众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先怔愣住了。 就见款款迎来的程绣锦,穿一件大红织金妆花罗衣裙,梳了个垂鬟分肖髻,戴了数枝纯金顶梅花簪。 最为醒目的是,一边上还掐了一个,个金镶红蓝宝石的蝴蝶头饰。 耳上挂的,也是金镶红宝石的耳坠子,颈上戴的是金累丝镶玉百鸟朝凤项圈,金长命锁。 腰间挂着金压襟、金制香笼,金丝线织嵌宝石虫草荷包。 程绣锦笑盈盈一福:“太祖母来了,锦娘有失远迎,实在罪过。”腕上便就露出一对儿,金起花嵌红宝石镯子。 那宽度、厚度,就延恩伯老夫人目测了下,就这一对儿镯子,应该足有五两重。 延恩伯老夫人脸一沉,喝问道:“你这是何意?”是在故意跟她炫富? 昨儿才吃了大亏的彩婆,此时十分得意,不过是一句喝问,就大有她已经把昨儿个,被迫洗脸的仇,给报了似的通体舒坦。 程绣锦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傻啊? 延恩伯老夫人是她太祖母,她便就是再对老太太有意见,也绝对不能对老太太动手啊。 她与老太太一但要斗起法来,吃亏受罪的,肯定是侍候的下人。 就让彩婆得意会儿吧,看一会怎么哭的。 程绣锦做出一副懵懂状,笑问:“锦娘哪儿出错了?惹得太祖母不高兴?还请太祖母明示,锦娘一定改。” 彩婆:对,骂她,拿出太夫人的威严来,质问她,昨儿是如何难为她彩婆和冯妈的。 延恩伯老夫人一脸不高兴说:“谁让你做这种打扮的?有失体统!”延恩伯府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竟将自己打成个金人? 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其实她也想要! 程绣锦依旧做懵懂状,低头瞅了自己衣裙一眼,小声问:“锦娘如此打扮,有什么不对的吗?” 延恩伯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看这金玉啊的,只有小门小户的人,才会如此做派。你为靖边侯之女,着衣首要是素净有气度,而非满身铜臭味!” 程绣锦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点头说:“就如太祖母这种吗?” 延恩伯老夫人一哽,气得不想理程绣锦。 她身上的诰命服,都是陈年的,耳上一对黑银耳钉,腕上也是同色银提花飞凤镯。 难道她想这样?实在是此时的延恩伯府,真真是一分银子拿不出来,该当的,该卖的,全都卖个差不多了。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出卖重孙女儿。 延恩伯老夫人重重哼了声,抬脚往院子中去,极不满意地说: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得规矩,竟也不知道让我进房里去,就这么当晚辈的?” 彩婆跟着说:“不是老奴多嘴,大姑娘的规矩,也是得重新学了。想来,冯妈也管不得姑娘,要不然,姑娘何至于这样?” 程绣锦也不生气,对着彩婆一笑,说: “彩婆肯定比冯妈本事,要不彩婆今儿既然来了,不若就留无风居吧,正好教我规矩不是?” 这话,可不正说到延恩伯老夫人心坎儿上了,门口有小丫鬟打帘子,老太太笑说:“那就这么决定吧。” 想到昨天,彩婆心底,升直怀股子不祥来,才想说话,对上了程绣锦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彩婆一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延恩伯老夫人打头,程绣锦错后小半步,虚扶着老太太过了堂屋,转进花厅。 都不用进去,在门口上,便就直觉一股子的富贵逼人。 延恩伯老夫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被震得顿在门口,好半晌,都没想起来,要抬脚进去。 老太太今年活到快七十岁了,才真真见识到,什么才叫金碧辉煌。 无风居的花厅上,就连桌上摆的一个小小插屏,都是纯金提花飞凤图,桌上放着金飞鱼水壶,金水杯,就连放水果的果盘,也是金的。 贴墙条桌上面,摆着金博山香炉,金花瓶里插着时鲜花,还有一个大金摆件葫芦。 程绣锦扶老太太上座坐了,吩咐丫鬟说:“快去把我那八两的人参切了,给太夫人泡了参茶来。” 俗语有言说,七两参八俩宝,就泡茶喝了? 延恩伯老夫人道声罪过,终忍不住说: “哎哟夭寿哦,多难得的东西,泡茶就白遭塌了,可使不得,使不得。” 28 急走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要是真想孝顺她,那就就等一会儿她离开,将那八两参送给她,让她回家去。 可惜,程绣锦对老太太的想法,似是一无所觉,笑盈盈说: “太祖母这话就许外了不是?这要是锦娘给泡茶喝了,那是白糟蹋东西,孝敬给太祖母喝,那就是应当的了。” 给延恩伯老夫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程绣锦说丫鬟:“站这儿干嘛呢?还不快去泡了来,太夫人跟我那是客气,你们还当真了?” ……延恩伯老夫人一哽,转而骂起靖边侯不孝来: “简直太过分了!” 程绣锦附和:“是太过分了,太祖母不知道,这丫鬟们,一个个的,都自作主张,锦娘有时候,都使唤不动她们。 冯妈又对付不了她们,还是太祖母疼锦娘,以后彩婆留在这儿,肯定跟冯妈不一样。” 死丫头,在这儿跟她转移话题,玩小心眼子呢? 延恩伯老夫人冷哼,干脆把话挑明说:“我是在骂你爹呢!” 程绣锦不解问:“太祖母,侯爷做错什么了?” 延恩伯老夫人眯着眼睛,瞅着一屋子金晃晃的东西,就觉心口堵得慌,说: “你说你爹怎么的了?往常见着你祖父就说没钱,还说什么,他孝敬我们的,是他一半俸禄银子。可看看你这屋子!” 那是一半?骗鬼呢?等回去的,一年一千两银子是不够了,得一万两! 就见程绣锦不急不忙地笑了,说: “太祖母误会了,侯爷的确是没钱,不信的话,一会儿太祖母往他们屋看看,便就是锦娘两弟弟哪儿,摆设也简朴得很。” 看延恩伯老夫人不信,程绣锦解释说: “侯爷和夫人,十分信奉,要富养女,穷养儿的话,因此上,他们但凡有一点儿好东西,都送给锦娘了。 更何况,我这儿的东西,也非侯爷俸禄,有许多,都是陛下赐的。 锦娘又长在边关,十分俗气,就喜欢这黄灿灿的东西,到锦娘手钱银,便就都买了这黄灿灿的东西,锦娘的库房里,还有……” 程绣锦正说着话呢,出去泡茶的筝雁空着两手,闯进来说:“姑娘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可像什么样子?”程绣锦有些生气问:“怎么了?火烧眉毛了?值得你这副样子?” 筝雁急说:“刚奴婢进库里取人参,一不小心,碰散了姑娘准备着,明儿听戏要撒的金瓜子,还有一盒珍珠。” 程绣锦笑说:“多大点儿事,拣起来就是了。” 筝雁说:“奴婢拣了,可一个不小心,就将姑娘才请回来的,那尊半人高的金佛像,给碰倒了,脸着地,摔扁了。” 才被程绣锦的话,给惊得几乎魂飞天外的延恩伯太夫人,这会儿也回过神,心下一喜: “那你快去瞅瞅吧,佛可慢待不得。”说完,还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程绣锦面露为难神色说:“一般人,锦娘不放心让她们进,还得拣东西,锦娘这儿一共,就三个可堪使唤的。” 言外之意,她这一走,就要将房内侍候的,都给带走,就没人侍候了。 延恩伯老夫人压了压嘴角说:“我是你太祖母,又不是外人,还用人特意陪?就去吧,我刚巧也乏了,正好要活动两下。” 程绣锦又告了回罪,才领着三个雁离开。 花厅上,就只乘下延恩伯老夫人,还有随她来的几个婆子了。 彩婆最得延恩伯老夫人心,那也是有原因的。 也不用延恩伯老夫人吩咐她,便就自发的,跑到门边上,嵌开帘缝往外看。 延恩伯老夫人首先的,便就将那看起来,与能装半斤酒的金葫芦,给抱在了怀里。其她几个婆子,也都往怀里揣东西,便就是连那金屏风,都没放过。 老太太想得,那可是非常明白,程绣锦便就是明知道,东西在她怀里,敢来搜她身吗? 因此,她领着几个婆子,将房内金用具给清洗一空,也不等程绣锦回来,大摇大摆的,就准备着离开。 延恩伯老夫人怀里那个葫芦最沉,坠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来了。 但一想到,金葫芦有多重,能值多少银子,近七十的老太太,便就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可她们才走到院中,程绣锦竟就从库房出来了,和她们碰了个对脸。 程绣锦一脸惊讶地问:“太祖母怎么了?生锦娘的气了?”完就拦着老太太道歉: “是锦娘失礼,还请太祖母给锦娘个赎罪的机会,锦娘已经让人,去准备午饭了,太祖母务必的,要吃了午饭再走。” 好沉!延恩伯老夫人勉强在脸上,堆出些许笑容来: “你这孩子说得可是什么话?太祖母没生气,不过是突然想起些事情,急着回去处理,等明儿我闲了,再来你这儿看你。” 程绣锦不让:“太祖母骗锦娘,没一会儿工夫,侯爷就回来了,而且锦娘也让人去请回母亲,太祖母再稍等片刻,就能见着他们了。” 延恩伯老夫人一听这话,可真是急了,这要再等一会儿,不用人来搜她身,她自己就已经受不住沉,将那葫芦给丢出来了。 她不能等!延恩伯老夫人立时沉下脸说:“怎么着,你还想拦我?” 程绣锦面露怯色:“锦娘自然不敢。” 延恩伯老夫人哼说:“让开。” 程绣锦让开,延恩伯老夫人打头,才走到门口,就听得程绣锦突然喊:“太祖母说,要将彩婆留给孙女儿?” 怕夜长梦多的延恩伯老夫人:“倒是忘了,那就让她留下吧。” 怀里抱着金盘的彩婆:“老夫人!” 常妈上来,一把将彩婆给扯住,然后,彩婆就眼看着,延恩伯老夫人照着来时,步履明显蹒跚地,急快地走了。 直到延恩伯老夫人没影了,程绣锦才到彩婆面前。 彩婆汗都出来了,忙给程绣锦行礼:“大姑娘万安,大姑娘既留了老奴,容老奴收拾下,再侍候大姑娘。” 程绣锦笑说:“你刚不是挺嚣张的吗?” 彩婆忙解释说:“没有的事,刚老奴不过是做给太夫人看,老奴对大……” 29 没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见程绣锦一眯眼睛,彩婆忙改口:“老奴对姑娘,一直是十分敬重,绝不敢有半点儿轻蔑。” 大姑娘,生生给改成姑娘。 程绣锦笑说:“这样啊……” 彩婆忙喊:“姑娘啊,老奴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程绣锦一勾唇角,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个表忠心的机会吧。我太祖母收了兴平伯夫人多少银子。” 晚儿她之所以没问,是不想打草惊蛇,并且也算准了,吃了亏的彩婆与冯妈,肯定会鼓动早就想来靖边侯府的延恩伯老夫人,上门来闹事。 看,这么一折腾下来,她可不就光明正大的,将彩婆扣下来了? 而且,程绣锦给了彩婆一笑,而且她还能,正大光明的给彩婆用刑,她太祖母也不敢吱声。 彩婆后背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姑娘,天地良心,太夫人是姑娘太祖母,爱护姑娘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做这种事? 姑娘可别被有心人挑唆了,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出来。” “这是还没清醒呢。”程绣锦吩咐:“把她押进厅上来,我慢慢问。” ……彩婆想,为啥不进刑室了?她想进刑室! 花厅上,那光秃秃的桌面儿,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黄灿灿的东西,全都被扫荡走了。 程绣锦也不问,站在地中,背手转过身,对着彩婆笑。 便就上来一个婆子,伸手去扯彩婆的,没被常妈扯住,紧夹着的左胳膊,一个黄金色的盘子,便就“哐啷”一声,落到地上。 那盘子也是结实,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型,还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再骨碌了一会儿,稳稳停到程绣锦的脚边上。 空气就此,有片刻的凝住。 彩婆几乎是扯嗓子喊:“不是金的?”但凡有一点儿常识的,都知道黄金软,这么掉地上,那绝对走形。 天,那延恩伯老夫人拿走的,也都是假的了? 彩婆望向程绣锦的眼睛里,满是诧异与不敢相信,然后是狂怒:“你敢骗老夫人!” 程绣锦没吱声,低下身将盘子拣到手里,也不见她用力,就那么轻轻一折,盘子竟就从中间折了。 ……彩婆一个哆嗦,盘子芯是生铁的,竟就断了! 筝雁打外面进来,又递上一个金盘,程绣锦没接好,就掉地上了。 而这个,却就变形了。 程绣锦淡淡地瞥了彩婆一眼说:“大胆恶奴,胆敢偷我房内的金器,并拿脏在身,也不用问口供,送刑室里,跟花子关一起吧。” 想到昨天,程绣锦说得话,彩婆是真的吓到了,立时跪到地上,哭嚎: “姑娘、姑娘,老奴说,太夫人收了许氏一千两银子。” 程绣锦有些失望说:“才一千两啊。” 彩婆…… 程绣锦坐到刚延思伯老夫人坐的椅子上,朔雁倒了花茶,程绣锦轻抿了一口,笑说:“杖毙吧。” 彩婆一脸不敢置信说:“老奴把知道的都说了。” 程绣锦把茶碗往桌上轻轻一放:“真的吗?”她太祖母虽缺钱,但区区一千两,却不足以让老太太行动。 因为动了她,后继会有很多的麻烦,她爹在哪儿立着,也够老太太仔细权衡利弊了。 常妈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单手不费多少力气,扯着就往房外走。 彩婆吓得,死扒着门框不放,哀嚎着喊: “求姑娘开恩,老奴说,太夫人还答应许氏,日后姑娘嫁入兴平伯府,若夫妻不睦,会帮着训斥侯爷。 然后做为回报,姑娘只嫁入兴平伯府,许氏就会给太夫人三千两,然后,以后每年都是一千两,有事求到太夫人的话,银钱另算。” 程绣锦捏着茶杯,突然轻轻“啪”地一声脆响。 三个雁同呼“姑娘!” 杯子竟被程绣锦捏碎了,将她手指给割破了,血“滴滴答答”落到桌上。 话既然已经开了头,彩婆便就觉得,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就将延恩伯府,此时的情景,详细地与程绣锦说了。 老延恩伯走得比较早,现延恩伯当家至今,也有小三十年的时间了。 虽说,老延恩伯也不算突出,但终究有个实官,为人再会钻营,虽没光宗耀祖,也算是小有积累。 可现延恩伯,却是一个毫无经济头脑,只知道花钱的纨绔。 延恩伯府,早在十年前,便就已经开始典当过日。 然而最可气的是,延恩伯竟被一个小老婆引逗着去赌,进而欠下高利贷,逼债上门,延恩伯老夫人竟想出了,劫持孙子,逼儿媳妇出钱。 可延恩伯夫人,也是个刚强的,直接选择了报官,破案之后,延恩伯府在京圈上,可算是丢了个大脸。 而至此,婆媳二人,还有延恩伯世子,也算是彻底撕破脸。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延恩伯老夫人,最终是卖了祖产,才将延恩伯欠下的赌债,给还上了。 彩婆“嗷嗷”哭,说:“太夫人也难啊!” 程绣锦对老一辈人之间的事,并不了解,可她只知道一点,做人要行得端,坐得直,难就是出卖重孙女儿的理由吗? 若不是她机警,只怕便就被他们联合着糊弄,嫁进兴平伯府了。 程绣锦问:“依着你对太夫人了解,从我这儿弄走的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的,她不会用了?” 彩婆连忙保证说:“姑娘放心,一时半会儿的,太夫人绝发现不了。” 她现在有一千两银子呢,那些东西到了延恩伯府,那肯定是进老太太的库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可能拿出来用了。 程绣锦勾唇一笑说:“那我现在,便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自己想个法子,让太夫人发现……” 看着彩婆被惊呆了的表情,程绣锦慢悠悠说:“……那东西是生铁的。” 就像老太太清楚,她就知道,东西在老太太的怀里,她也不能搜是一样的。 老太太知道那些东西是假的了,难道还会跑来质问她? 彩婆:“老奴怕太夫人受不得气!” 该会被气死吧? 程绣锦说:“再气,还有知道我祖父赌钱,几乎输光家产气?” 30 涨钱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她祖父的事,都气不死老太太,别说她,不过一个重孙女儿,气也不会伤到根本,主要还是没期望,也就没伤害。 最多,也就气自己瞎眼,着了她的道而已。 彩婆被战战兢兢被带下去,对程绣锦,她是真的服了。 是发自内心的,没半点儿迟疑地服。 兴平伯夫人一回,走了延恩伯老夫人的后门,就不在乎走第二回。 她几乎毁了杨安业前途,兴平伯夫人能这么算了? 程绣锦冷冷地笑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人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众人散去,常妈过来,笑说:“姑娘,刚彩婆说得,跟老奴让人查得差不多,就不知道后面的协议。但有一个事,姑娘要小心些。” 程绣锦瞅常妈:“什么事?” 常妈脸现怒容说: “老奴派出去的人,刚回才来说,今儿早上,兴平伯夫人的陪房,带了一堆的礼物,去了边雁家里。 进去偷听,竟是听着了,她跟边雁打听,姑娘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或黑痣。” 上了年岁的常妈,自然猜着,兴平伯夫人的打算,简直是其心可诛! 程绣锦却问:“这下,边雁只怕不好过了?” 倒不是因为她对边雁颇有信心,而实在是她身上,并没什么奇特的胎记。 也亏了兴平伯夫人,能想得出来,十个人里,有八个人身上,不会出现奇特胎记。 可兴平伯夫人既派了人过去,礼物不会轻,而边雁家人,贪图那些个银钱,自然是想让边雁说的。 只可惜,边雁除非给她们编瞎话了。 常妈回说:“边雁说没有,婆子不信,就将带去的东西又给带走了。据回来的人说,边雁和她兄长吵了起来,还挨了打。” “只怕边雁……”程绣锦沉默半晌,说道:“要给杨安业做妾了。” 她知道兴平伯夫人不会这么算了,杨安业会恨死她,但程绣锦绝没想到,这对母子能想出,这么个愚蠢的法子。 但既想到了,接下来的事,就不难猜了。 常妈瞅了程绣锦一眼,好一会儿才说:“姑娘有没有想过,边雁变心,可能就是……”心悦杨安业。 ……程绣锦到底也才十六岁,虽比同龄人聪明些,但感情这种事,却是如一张白纸。 经常妈这么一提醒,程绣锦再回想,边雁一直跟她说得那些话,突然的,便就有些顿悟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 程绣锦一脸的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心甘情愿给人做妾的人,可怎么想的,脑子是让驴给踢了不成? 程绣锦忙问剩下的三个雁,对自己的婚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主仆一场,又是与她自小玩到大的情分,要真有这种想法,她虽然不认同,但也会尊重她们的选择,尽量帮她们一把。 三个雁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似的。 虽说人各有志,程绣锦不管边雁的事,但兴平伯夫人想坏她名声的举动,还是恶心到程绣锦。 程绣锦对常妈说:“妈妈想个办法,让兴平伯夫人知道,我刚送我太祖母不少金器,说是感谢她帮了我大忙。” 常妈…… 兴平伯夫人发现自己被卖,肯定会怒找延恩伯老夫人要钱。 可进了延恩伯老夫人口袋里的钱,还有吐出来的?再说,提金器,不就等于,往老太太心口戳刀子? 彩婆没让程绣锦久等,然后常妈的动作,也很利落,隔天,延恩伯老夫人才被气得叫了郎中,兴平伯夫人就怒气冲冲地杀上门去。 躺床上,大喊着心口疼,臭骂程绣锦的延恩伯老夫人,竟就如一尾活鱼般,从床上跳起来,跟兴平伯夫人大干三百回合。 程绣锦听完回报,笑够了,就将彩婆喊到跟前,赏了她一把金瓜子,夸赞她说: “这次的事,你办得非常不错,要继续保持。我就喜欢聪明人。” 彩婆吓得,立时就跪到地上,说: “太夫人是问老奴,关于姑娘的事,可老奴什么都没说。姑娘,苍天可鉴啊,若老奴有半句假话,老奴……” 程绣锦打断彩婆的话,慢悠悠地说道:“便就是给太夫人当卧底,也没关系。” 彩婆:“姑娘!”延恩伯老夫人,是这么吩咐她的。 程绣锦笑说:“我知你卖身契,还有你一家子,都捏在太夫人的手里,说没关系,但若乱说……” 彩婆连忙表决心:“姑娘但请放心,什么是话该说的,什么话是不该说的,老奴的心理,也有成算,绝不乱说。” 程绣锦让边雁再给她金瓜子:“这是赏你的,就安心接着吧。” 彩婆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金瓜子,便就想走。 程绣锦轻声问:“彩婆出去转这么一圈儿,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赏接得挺安心啊。” 彩婆一下子顿住了,回头就瞅着程绣锦,正对着她笑,彩婆也给程绣锦一笑。 程绣锦就抓着盘子里的金瓜子玩,漫不经心地问:“你说,老太太知道,你放出去的消息是受我指使的,老太太会如何对你?” 彩婆立马有上涎起笑,凑到程绣锦跟前说道: “啊,老奴差点儿给忘了,老奴听说,趁着侯爷给去伯府请安,太夫人请了程家族长到延恩伯府,要逼侯爷涨孝敬银子。” 程绣锦笑了,随手抓了一把金反子给她,说:“拿去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脑,省得以后忘事。” 这第一把接了,接第二把时,就没了心理负担。 彩婆捧着金瓜子,喜滋滋地出去了。 三个雁大急,性急的筝雁最先问:“姑娘,这可怎么办啊?”真给她涨,实在是不甘心。 可要是不让侯爷给吧,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任着靖边侯战功赫赫,也顶不住。 程绣锦想,依着她爹娘的脾气,为省心,只要不太过分,也会直接给吧? 可老太婆卖她在先,给她钱,总有一种如鲠在喉,噎不死人,却很难受的感觉。 别说给她涨孝敬银子了,便就是原来定下的那一千两,程绣锦都不想让她父母,继续给了,老太婆可哪儿来的那脸? 31 布置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仗着自己的辈分高,就可劲的折腾! 程绣锦低头想应对之策,这想着想着,应对之策没想出来,程绣锦却想到另一件出来,吩咐: “把彩婆给我喊进来。” 带着两把金瓜子出去的彩婆,正在她屋里,想看金瓜子是真是假,瞅上面的牙印,嘴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重又被带回来,彩婆也有些迷糊,不知道所为何事。 难道又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彩婆收起金瓜子时,心里不禁的,便就有些雀跃。 延恩伯府穷,老太太视钱如命,对下人也抠门,彩婆身为老太太身边,第一得用人,累死累活,一两月的,也就才得那么一点子的赏钱,却还是铜板。 这冷不丁的赏钱从铜板,直接变成金瓜子,彩婆有些上头。 果然进到房间,见程绣锦在哪儿,正数金瓜子呢,彩婆凑上前去,满怀希望地喊了声:“姑娘!” 程绣锦抬头,淡淡地瞅了彩婆一眼,说: “你等着,厨房专为你炖了一盅猪脑,一会儿端上来了,你就把它喝了吧,金瓜子补得慢,我估计着,猪脑或许见效能够快一些。” 彩婆…… 边上的筝雁就笑了,说:“要依着奴婢说啊,还是刑室补脑才最快呢,冯妈才来那会儿,多嚣张啊,刑室走一遭,啧啧啧。” 美梦被打醒了,给彩婆吓得,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喊她来,是认为她隐瞒了事情?哪可能? 彩婆一时满脑子浆糊,不断地想,她知道的都说了,哪儿还有什么遗漏? 想到刑室,彩婆心发慌,绞尽脑汁地想,她遗漏什么了? 然后慌则出乱,彩婆实在想不出来,程绣锦又不开口问,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彩婆一激动,竟就开启了胡言乱语的模式,久远到延恩伯太夫人,当年是如何把住老延恩伯,使得老延恩伯不敢纳妾,一辈子只老太太一个人的。 听太祖母的爱情诡计,程绣锦脸上呈现出来的,那是大写的尴尬两字。 程绣锦嫌彩婆胡言乱语,才要直接问时,就听彩婆说: “……太夫人向来都谨慎得很,一辈子没翻过船,就与兴平伯夫人的协议,也是立了文契,太夫人和兴平伯夫人一起按了手印的。” “啪!”程绣锦将瓜子丢盘里,问:“那文契呢?”千万别毁了。 彩婆惊觉自己说错话,“噗通”跪地上说: “太夫人谁也不信,那些东西,都太夫人自己收着。她老人家睡得那枕头有夹心,像这种东西,太夫人都放在那里。” 日夜在自己身边,没事还能摸一摸,要是万一丢了的话,也能第一个发现。 程绣锦突然地沉下脸来,眸光凛然地瞅着彩婆说: “我问你个事,你要跟我说实话,如有半句谎言的话,冯妈你是看着的,你可就不是缝嘴那么简单了。” 筝雁瞅外面,笑说:“猪脑好了,朔雁姐姐怎么把花子抱来了。” 一听花子,彩婆几乎吓破胆,忙表忠心:“老奴对姑娘一片忠心,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雁端着个托盘进来,朔雁的怀里,果然抱着一只狸花猫。 那猫一见程绣锦,一面“喵喵”地叫,一面挣扎,朔雁一个没抱住,就挣脱了,跳到程绣锦腿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趴程绣锦腿上眯眼打呼噜。 程绣锦就捏花子的瓜子,一捏,尖尖的猫指甲就露出来。 彩婆一个激灵,终于说道:“那东西没烧,太夫人既谨慎,想得就容易多,太夫人觉得,姑娘跟杨公子的婚事,虽一时解了,可……” 程绣锦冷冷接话说: “可我名声坏了,即使有人家来提亲,也终不会是什么好人家,或许等我无人问津得久了,最终还是回过头,嫁进杨家去?” 彩婆缩着脖子小声说:“太夫人是这么认为的。” 接下来的话,也就不用问了。既老太太抱着这种想法,那么为了银子,那文契,老太太自然要留着了。 程绣锦站起身,花子就跳到地上,程绣锦亲手将彩婆扶起来,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又赏了她一把金瓜子,才打发彩婆出去。 彩婆前脚一离开,程绣锦吩咐:“让人看住了,别让她接触外面的人。” 朔雁领命出去安排,程绣锦又说:“去将常妈她们喊来。” 老太太的打算,程绣锦不准备告诉父母,有孝压身,她爹娘既使不会出很多,但老太太一闹,多少都会涨些。 知她出手对付老太太,跟对付杨安业不同,她父母很可能不但不帮她,还会掣肘。 呵!想涨孝敬银子?不就是想拿孝字压她爹? 以为请了程氏族长来,就好使? 那她这就成全了老太太,让老太太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四月十五早上,一家子吃过早饭后,程绣锦的两个弟弟,也没去上学,而是收拾好了,跟着靖边侯、侯夫人两,一起去延恩伯府请安。 程绣锦模样生得艳丽,刚回京时,沿袭了边关时的穿衣风格,惹得延恩伯老夫人非常不喜。 开始,程绣锦也迎合了两回,结果老太太不单没开心,还更得寸进尺地说程绣锦,惹得程绣锦反骨大生。 至此后,每次去延恩伯府请安,程绣锦都妆扮艳丽,恨不得闪瞎老太太的眼睛。 而老太太呢,被气了两回,竟就放任不管了! 对于如此结果,侯夫人也是又气又好笑,见老太太还挺禁气,不轻不重地说了程绣锦两回,便也就不再管了。 可今天程绣锦穿的,却是格外的雅致,身着月白色绣干枝梅窄袖襦裙,外罩浅绯色掐腰比甲。 再配上头上梳的双丫髻,露出扎头的红头绳,素雅中不失活泼。 侯夫人深瞅了程绣锦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靖边侯心大,没看出什么来,等一坐到马车上,侯夫人一脸凝重问: “跟娘说实话,你这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程绣锦可就不乐意听了,斜眼瞅侯夫人说:“瞧娘说这话,我这么乖,什么时候做过坏事?” 32 南厅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侯夫人见程绣锦不说,倒也没逼问,拿右手食指戳程绣锦额头,语带无奈说: “总之,你给我记清楚了,老太太今年六十九了,要是能忍就忍忍,若真将她气个好歹出来,我和你爹也保不了你。” 反正隔着代呢,老太太也就只能作一点,手就是想伸,也伸不到靖边侯这边,更不能左右程绣锦,和她兄弟两的婚姻大事。 父母之命,那可是祖宗礼法。 祖父母想管,尚且还顾忌良多,更何况还是太祖母。 侯夫人的想法很现实,无论老太太如何烦人,只要不动根本,耐心等着就行了。 何苦做那恶人? 这几天,侯夫人忙着给程绣锦找婆家,程绣锦也没和侯夫人说,因此,侯夫人还不知道,延恩伯老夫人收兴平伯夫人银子,不是被骗,而是什么都知道。 侯夫人是个火爆的脾气,这要让她知道,非立马闹起来不可。 就因了解母亲,程绣锦才半点儿口风没露,毕竟孝道压着,万一她娘闹得过了,一个弄不好,老太太强逼着她爹休妻,也十分有可能。 想想一会儿就要上演的好戏,程绣锦笑说道:“娘便就且放宽心吧,女儿又不是傻子,怎会气太祖母?” 要气,也让别人气,气死也算不到她头上。 本来程绣锦对老太太,便就没多少的如慕之情,现又知道老太太所作所为,更就拿她当敌人对待了。 说话间,马车到了延恩伯夜门口。 延恩伯府的府邸,是当年第一任延恩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论功行赏,御赐下来的。 当年,首任延恩伯于国,倒也没多大功,但他重要的是,无意中救了太祖一命。 因此上,天下大定后,他虽然没有封侯拜相,却捞着了一个实蕙。 伯爵品位虽不高,但世袭罔替,却比三世而斩,强上百倍。 延恩伯内里虽空了,但架子却还没倒,三架大门敞开,大石狮子,威武地立于两边,门的两边,则各立了两个着青色短褐的门丁。 阿来几个亲卫,抢先下马,让一门丁去系马,他们便就立在了延恩伯府门口。 靖边侯慢悠悠骑马过来,阿来过来牵马,请靖边侯下马。 跟在靖边侯后面,程绣锦和她娘乘的马车,便也就跟着停住,再后面是她两弟弟的马车,再后面,便就是随行的婆子、丫鬟的马车。 彩婆却也被带了过来。 有婆子上前,扶侯夫人和程绣锦下车。 娘俩个,直身缓步,依次而下,母亲雍容华贵,女儿淡雅娴静。 接着下马车的,是十二岁的程延书,却也是一派少年老成的模样,背着个手,着素色缘黑边的窄袖襕衫。 只有九岁的程文和年纪小,是打马车上,直接跳下来的,还吵了声:“可闷死我了。” 在边关上的时候,他们几个,全都学会骑马。 可到京之后,靖边全便就全不让他们骑了。主要是京城人多,怕他们不小心撞着人。因为这个,程文和生了几回气。 他敢跟他爹娘两闹,一到程绣锦哪儿,就乖得像只小鸡崽子一般了。 程绣锦一眯眼,笑问:“怎么,二弟是想骑马了?” 还在蹦跳的程文和立时的,便就不跳了,做学子听师傅训话姿势,涎着笑说道: “没有的事,我最不喜欢骑马了。” 程绣锦摩挲了下程文和的额发,语气温柔地说了声:“这才乖。” 程文和咽了下口水,他能不乖吗? 不乖就得接受来自亲姐姐的关怀,程文和心底有些愤然,感觉上天不公。 为什么,他就没能继承他娘的大力呢? 侯夫人看出小儿子的愤色,笑过去,说道:“你爹没天生神力,娘却打不过他,你只要肯用功,将来大了,自不用怕你姐了。” 靖边侯过来,一拍小儿子后脑勺,附和媳妇说: “你要不信的话,就看看你哥,现在在你姐的手下,可不像当初,都鲜有吃亏的时候了。” 程绣锦默默递程延书个石子,程延书接到手里,用力一捏,虽不似程绣锦,立时成了齑粉,石子也出了裂纹。 程文和立时信心大曾,斗志燃燃地说:“我以后都听爹的,好好练武。” 一家子正其乐融融说话,延恩伯府里跑出个婆子,上前行礼说: “侯爷、侯夫人好,既然都到门口,就快点儿进去吧,老夫人和伯爷,已经在南厅上,等一会儿了。” 南厅?平时他们一家子过来请安,都是在老太太住的南山居,今儿竟在南厅,还等了一会儿! 靖边侯嘴上没问,但心理却已然猜测,只怕今儿个的请安,是个鸿门宴吧! 一家子均都收了脸上的笑,各怀心思地进延恩伯府。 侯夫人将程绣锦扯到身边问:“你这丫头老实交待,前儿老太太来咱府上,你将我和你爹支使出去,可是又气老太太了?” 程绣锦矢口否认说:“绝没有的事情,娘别瞎说,女儿就是怕爹、娘若在家里的话,会被老太太难为,女儿毕竟是隔辈人不是?” “呵!”侯夫人没再问,心理却想,我信了你,可不是傻子? 延恩伯府南大厅,北山墙前西面主位上,坐着沉脸的延恩伯老夫人,东面椅子上空着。 老延恩伯虽然已经不在了,可现老太太坐了主座上,现延恩伯却不能与母亲平起平坐,便就坐东面第一次座上。 靖边侯领着一家子,先给延恩伯问好。 延恩伯明显心情不错,笑说:“快给你祖母行礼,完为父有事情跟你商量。” 什么商量,不过是变着法要钱。 靖边侯没拆穿,有丫头过来摆好垫子,靖边侯领着妻子儿女,跪下给延恩伯老夫人磕头问好。 老太太才在程绣锦哪儿,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便就是涨了孝敬银子,也不觉解气。 因此,上座上坐着的老太太,像没听着似的,垂着眼皮子,慢悠悠喝茶。 延恩伯傻白甜似的,一点儿没看出,他娘这是故意的。 又或是看出来了,只他心理有事,因此也不管他娘做什么打算,就出声提醒: “母亲,勇哥儿一家还跪着呢。” 33 乐意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猪一样的队友,说得可不就延恩伯这样的。 老太太气得…… 靖边侯很是时候的,领着妻子儿女,又高声问了回好。 老太太放下茶杯,在哪儿阴阳怪气地说: “都起来吧,我老婆子可当不得你们拜!现如今,你的翅膀也硬了,都封侯了,眼睛里,哪儿还有我这老婆子?” 靖边侯直起身,说了句“不敢!”也不给老太太再开口的机会,领着妻子儿女,就给延恩伯行礼问好。 可给老太太气得…… 延恩伯一心的想给靖边侯要银子,自不会为难他们,满脸笑地说:“快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靖边侯与延恩伯说:“儿子们去给夫人磕头。” 延恩伯老夫人讥讽他说:“倒是个孝顺的。” 靖边侯就当真夸听,笑谢说:“夫人对勇,有教养抚育之恩,勇时刻不敢忘。” 听得此言,老太太就又是一声冷笑,慢声说道: “我知你有孝心,就且放下心吧,我已经让人去请了,你母亲倒是个有福的,我这个婆婆想要见她一面,都要请个三四回。” 靖边侯心说,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延恩伯显然什么也不知道,还惊奇地问:“娘请她来了?” 这可不是废话?老太太没答理他。 延恩伯讪笑了下,忍不住又问:“娘喊她来干嘛?她肯来?” 他那夫人可是轻易不出西院,除了年头年尾,拜祖宗的时候,便就是老太太生病,都不来侍疾的。 是我请的吗?是她自己早上送信给我,说有事情要说!老太太为给自己撑脸面,才那么说的。 听儿子问,老太太就觉得,她这儿子生来,就是专门给她拆台的。 老太太心口一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横了自己那傻儿子一眼,老太太一抬眼,便就看着,打扮得体的程绣锦,更生气了。 直觉程绣锦这么打扮,就故意气她。让她想找理由骂人,都无从下口。 更可气的是,程绣锦对上她看过去的目光,竟还笑笑。 老太太就更生气了,便直接挑明了说:“你对你母亲既有如此孝心,怎么对你父亲,就这么绝情?” 靖边侯做出惊慌失措模样,问:“老夫人何出此言?”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伯府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们侯府,倒是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尽戴着金玉珠宝,好不快活啊。” 这靖边侯可不敢认,忙笑着解释道: “老夫人莫要听人乱说,边关用事多年,几乎耗尽帑银,当今一直提倡节俭,勇不说起带头作用,也绝不敢拖陛下的后腿。” 一句话,就将老太太说的家事,上升到国家层面,老太太被噎得,那是又半天说不出话。 但只一想到,她被程绣锦当傻子般耍弄的事,老太太的那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话说得倒是好听!”老太太冷脸说:“前两天,我去你府上,你那个宝贝女儿,可是穿绸戴玉,满室黄金。” 靖边侯都惊了,诧异地问:“竟有这种事?” 老太太挑衅地瞅了程绣锦一眼说:“你那女儿,不就在这儿呢吗?你不会问?” 本不想说话的程绣锦,心理都乐开了花,见她爹看过来,便就做出一副极委屈模样说道: “爹不是都知道,女儿自小便就俗气,喜欢黄灿灿的东西,可父亲又清廉,女儿就让人用生铁铸了用具,再镀上一层薄薄的金水。 管它们是真的假的,总之黄灿灿的,女儿就喜欢,爹不是也见过嘛。” ……老太太听得一阵心疼! 靖边侯横了程绣锦一眼,转过头却仍给女儿圆谎说: “让老太太看笑话了,孩子在边关上疯野长大,不似京城里的大家闺秀,还请老太太见谅一、二。” 程绣锦一歪头,故做惊奇地说: “老太太不都知道,当时还说锦娘来着,完怕锦娘闹笑话,再丢了大人的脸,还帮着将东西都搜走,带回延恩伯府了。” 骗着老太太偷走假黄金,竟让程绣锦说得,如此的清新脱俗,靖边侯都差点儿没绷住。 程文和没听太懂,可十二岁的程延书想了想,便就猜着,是怎么回事,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急忙低头掩住笑。 只有呆呆傻傻的延恩伯当真了,在边上附和他老娘:“老太太英明。” ……老太太忍不住手的冲动,想打这个五十几岁的大儿子! 英明你个头! 老太太终于明白过来,程绣锦那么会对付她,肯定是得了靖边侯的真传了。 她对付不了程绣锦,在靖边侯这儿,嘴上也别想占便宜。 于是,老太太便放弃了,原准备,要先语言攻击,再银财攻击的策略,恼羞成怒地拍着桌子说: “程勇,你给我听仔细了,你的孝敬银子,一年一千两是不够了。” 靖边侯一听这个,倒是松了口气。 他这个侯爷,一年的俸禄银子,也就两千两,老太太还能都要去?在靖边侯看来,银子能解决的,都不叫事。 等一会儿,他再从中好好斡旋一翻,涨一二百两顶天了。 主要还是他挣得多,没了两千两,他不是还有兵部侍郎的俸禄,和大将军的俸禄。 拿三俸的靖边侯表示,没事,都在可控制范围内。 更何况,一年上,皇帝给他的赏赐也不少,别说让他养一家五口人,就延恩伯能花,都不成问题。 靖边侯才要问,老太太想涨多少钱,老太太竟没给靖边侯说话的机会。 就见老太太面沉似水,耷拉着眼皮子说: “我知你肯定是要推脱的,现在你也有自己的小家了,这要往外拿钱,可有几个乐意的?我就给你个心理准备,等族长来了,咱们再细说吧。” 靖边侯…… 不是,我其实没不乐意,不就是两小钱儿嘛,至于请族长? 在靖边侯看起来,家事闹到族里,那便就是丢脸。但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也就说明,族长已经请了。 靖边侯沉下脸,明显是生气了。 一直有心事的延恩伯,一听要涨孝敬银子,立时来了精神。 34 几年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要是伯府进项多,那他的月例银子,他娘是不是也要涨点儿? 延恩伯自己打哪儿,尽想美事呢。 近几年,延恩伯由于年纪大了,也不再似年轻时那般,如色中恶鬼。 然后,自从因被小妾鼓动,沉迷赌博,惹下事,他娘又将他的后院,给着实收拾了一回,年轻貌美的小妾,被他娘卖了好几个。 所以这几年,延恩伯再不敢赌了,却又喜欢上金石字画了。 这可比喜欢美人儿,费钱多了。 毕竟他的美人,多半都人送的。名人字画,却是要自己选,然后自己出钱买。 然而既使是时下的名人字画,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像王羲之这样名家传世之作,最少也要二三百两银子。 而老太太给延恩伯的月钱,也才二十五两。 因此,延恩伯时不时的,就要向靖边侯打秋风,每次要个二三十两的,由于也不多,只要不是干坏事,靖边侯也就给了。 也正是这一原因,延恩伯在靖边侯跟前,根本就立不出个老子样。 延恩伯脸上,露出希望的笑来。 老太太一看见她儿子,脸上露出白痴一般的笑容来,便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才要发做,丫头进来行礼说: “老夫人、伯爷,夫人来了。” 想到自己这婆婆当得,可算十分窝囊,老太太便没好气地说:“来了就进来,还等人请怎么的?” 这就是她为钱,绑架亲孙子,而留下来的后遗症。 当年老太太犯下的可不光是国法,还有家法,王夫人执意经官的结果,便就是闹到京城令哪儿,整个程氏宗族,都跟着丢了大脸。 而延恩伯,也正因这个,才会丢了自己族长的位置。 而老太太呢,若不是有三不去顶着,也早就被程氏新族长,程九公主持着,给休家去了。 新族长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便就是着重申斥老太太失德,并且准延恩伯夫人,不用以婆媳的礼法,对待败德失法的老太太。 但这东西嘛,听听也就算了,若延恩伯夫人做得太过,也会遭人非议。 王夫人想得十分明白,这么些年,跟老太太施行,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倒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丫头出去一会儿,王夫人由着世子儿媳妇拥着,慢悠悠地进来。 王夫人比延恩伯小一岁,今年五十四岁,别看她不得夫君喜欢,但生活得却半点儿也不憋屈,所以气色很好。 而且王夫人的身材,也保养得很好,皮肤也依旧白皙,只眼角有些许小细纹。 但王夫人不老,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靖边侯领着家小,忙迎了出去,可没等众人给王夫人见礼,王夫人却就先说话了: “哟,这是怎么的了,我的乖儿,儿媳妇、孙子、孙女儿们可犯了什么错了?带着孝心来府上行礼,竟是连坐都不让坐了? 这么些年,老太太可是越发地有威严了。怎么,老太太是想重整旗鼓?” 瞅着王夫人那通身的气派,看人家的那穿着,那衣服料子,还有身上、头上戴的饰品,老太太心口一阵堵心得慌。 老太太便就拿气,撒到靖边侯一家子身上,便就没好气地说:“都坐吧。既然是回了家了,还等着我让?” 长辈嘛,管她语气如何,反正有得坐,总比站着强。 靖边侯忙领着家人,就要给王夫人行大礼。 王夫人扶住侯夫人说:“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心理记着就好,都坐吧,正巧了,今儿我来,是有件事要说的。” 靖边侯一家子,又与世子夫人打过招呼,才长幼有序的,依次坐了。 老太太上座坐着,看着底下,嫡母庶子相亲相爱的,却是极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延恩伯与王夫人坐了个对脸,便就对王夫人讨好地笑了笑。 王夫人不动声色的,便就将脸转开了。要真说起来,他们夫妻,还是远房表兄妹呢。 延恩伯自己闹了个没趣儿,见靖边侯领着俩儿子,依次坐下,便就跟靖边侯没话找话的,问那小哥俩课业,以缓解自己个儿的尴尬。 王夫人转头瞅老太太:“我听说,今儿老夫人请了族长来,是要涨我儿孝敬银子?” 由于王夫人并不关心延恩伯,连带着也不管家,对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也从不关注,她知道,还是程绣锦让人给她送的信。 当年,王淑人生靖边侯,是为襄助世子的,是为延恩伯跟老太太弄银子花的? 程绣锦算准了,老太太这提议,第一个不高兴的,便就是王夫人了。 但王夫人会如何做?程绣锦很好奇,王夫人说话的时候,程绣铁就一直盯着王夫人看,想要看出些门道来。 便就见王夫人问话的时侯,脸子、语气,都算非常的不好了。 甩脸子,可解决不了老太太,程绣锦耐心地看着。 果然,老太太听了王夫人的话后,挺了挺腰板,十分有底气,洋洋自得地说道: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怎么着,你有意见?我老太太活到快七十,再怎么的,可也没听说过,有不让儿子孝敬老子的。” 王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赞同地点头:“是这么个理。” 老太太一下子更得意起来,看,人伦大礼,就她这难对付的儿媳妇,不也没话说? 王夫人微笑着,瞥了老太太一眼说:“正巧了,我也想向老太太请教一下,儿子孝敬爹,那娘呢?” 老太太警觉,心下琢磨半天,也没看出王夫人这话,有什么陷阱,才说道: “自然是一起孝敬了。” “是嘛?”王夫人抬头瞅靖边侯说:“那我就问问,勇哥儿,你一年上交的孝敬银子,可都是给你爹的?还是我跟你爹一起?” 靖边侯忙起身抱拳:“当初订下,就说是父母的养老银,那一千两,自然是伯爷和夫人俩,共同的年例银子了。” 王夫人瞥着老太太笑了,却是又问道:“那勇哥儿跟我说说吧,你一共的,孝敬了几年?” 靖边侯十六岁,只身入行伍,到如今已快二十年了。 除去一开始,他做小兵的那几年外,靖边侯年例银,一直有交,一年一千两嘛…… 35 后悔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靖边侯算了算说:“至少十年了。” 身为穷人的警觉性,老太太还是挺高的,立时嗅到不对味,忙说道: “我不记得了。”反正这么些年,也没处对去。 却不想,靖边侯笑了,说:“若夫人想要查,儿子哪儿倒是有账。”毕竟他长住边关,送钱都亲卫兵的事,当然要记清楚了。 谁送来的,延恩伯府上,谁接的银子,签字画押,还有证人。 老太太这要不认,别说别人,亲卫兵就会第一个不干。 这不是说人家贪墨! 老太太侧着脸,阴森森瞅王夫人:“你想干什么?” 王夫人笑说:“我能干什么?算账啊!” 老太太…… 王夫人见老太太脸子不好,笑得就越发开心起来,说:“那就这么办吧,我也就不抠那细账了,我吃点儿亏,咱就当勇哥儿交年例银子十年。” 老太太几乎要站起来了,厉声喊:“王氏,你想干什么?” 王夫人却不为所动,慢声细语地劝老太太说:“老夫人暴躁了不是?不是我说老夫人,都老封君了。 有出息的孙子,都已经封侯了,那个没出息的孙子,大小也是四品的京官儿,可得沉得住气才行,要不然明儿出去了,没得让人笑话不是?” 类似的话,老太太曾说过侯夫人和程绣锦。 被儿媳妇挑了规矩的老太太…… 程绣锦抬头,带着佩服的目光,看向了王夫人。 嫁错人又怎么了,也不见得就是一片悲光,就像王夫人,还有王淑人,程绣锦都很敬佩。 她也想成为她们这样的人。当然,要没嫁错就更好了! 指桑骂槐的话完老太太,王夫人一派淡然地又说道:“老夫人,这么些年,我儿的孝敬银子,我是一分没看着。 当初,世子出事之后,族长如何说得,老夫人应该还记得吧?那么,本应该我的那份,就算十年五千两,可是不多吧?” ……别说延恩伯老夫人了,便就是一直看着的延恩伯,也都惊了。 五千两!光想想,就舍不得。 好在视财如命的老太太,没让他失望了。 小七十的老太太了,立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也不顾着有晚辈在呢,注意点儿形像,炸着毛喊: “你怎么不去抢?” 别说五千两,五两都没有!老太太脸上,摆出了一副,要誓死捍卫银钱的表情。 王夫人乜老太太一眼,笑说:“怎么,老太太嫌多?勇哥儿不是说,他哪儿有账?既如此的话,那咱们就将账拿来,仔细算算也行。 那我可劝老太太别后悔,这若经了账的话,一两也不能少我的。” 老太太气了个倒仰,真想直接晕过去,可她没敢。 怎么说,也是四十来年的对手了,老太太还不了解王夫人?老太太恨恨地想,那真真是个狠心的主。 当年她指使着人,绑架了孙子,整个延恩伯府的人都乱了,所有人都说,让王夫人拿钱,可王夫人呢,竟就死咬住了报官。 老太太怕她晕了过去,会损失更多的银子,因此上,恨恨地瞪着王夫人说: “我没钱,一文钱也没有。” 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王夫人再厉害,还能杀了她? 老太太报着视死如归的精神,大有与金钱共存亡的意图,说这话时,更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王夫人瞅着老夫人,突然一笑说:“我也没管老夫人要钱啊。您老有没有钱,跟我说,可有什么用?”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还问:“那你给谁要钱呢?” 王夫人说:“我儿给孝敬银子,也是给的他爹,谁收了我那份银子,我自然就管谁要了。说了半天,跟老夫人什么关系?” 老太太…… 斜了眼上座的老太太,王夫人又不紧不慢地说: “这祖母啊,到底是隔辈呢,要孝顺,自己个儿儿子,难道当摆设?我天生好命,多儿多女,虽不是个个都孝顺,但只两得济的,就顶人一百个了呢。” 言语加上银钱,双重攻击,老太太没做到,王夫人对老太太,却是完满地达成了。 前要五千两银子,后就暗讽她,养儿不如养条狗。 看人家,亲儿子本事,庶出的儿子,却也对她十分的敬重。 再看看她那个儿子!被人追债都追到头上了,竟还傻白甜似的,连个屁都不放一个,可给老太太气坏了。 老太太等半天,也不见她儿子有反应,老太太实在忍不住,扬手将茶碗子砸延恩伯脚边上: “你是死人?” 延恩伯竟还被吓了一跳,说:“啊?”傻不愣登想,关他什么事啊? 老太太咬牙切齿说:“你夫人管你要钱呢。” 要钱,延恩伯的确听着了,可……延恩伯说:“勇哥儿送来的钱,每次不都被老夫人给扣了去?我可没拿过她一文钱。” 他的银子,还要买金石字画儿呢,他没钱,别管他要。 厅上所有人…… 老太太如此禁气,也是被她这儿子,给生生给练出来的吧? 要说延恩伯是猪一样的队友,都是对猪的侮辱。 程绣锦瞅着脸色铁青的老太太,再瞅眼一脸无辜的延恩伯,就想起彩婆说过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如何的威武。 这也太不像了,程绣锦不禁怀疑,延恩伯莫不是老太太亲生的,或被人给偷梁换柱了吧? 不过,程绣锦又一想,这肯定是亲生的,要不然,依老太太的脾气,早就掐死他了。 由此可见,亲生的,是多么重要的事。 王夫人笑说:“这追债的,什么时候还要照顾着,欠钱的人有没有钱还?老夫人也别着急,我也不管老夫人要。 老夫人不是请了族长?咱们可就族长哪儿见分晓吧。” 老太太这时候,可是万分后悔请族长来了,便就想着,偷偷地打发个人出去,将族长给堵回去。 当年绑架事件后,新任族长是如何判的,老太太可都记着呢。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五千两呢! 可这头,老太太还没寻着机会,刚进来通报的丫头,竟就又进来了,报说: “老夫人、伯爷,族长九公来了。” 36 想通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太太自然笑不出来了,恨不得亲自出去,将族长给堵回去。 王夫人瞥眼老太太,笑说:“有族长主持公道,我可就不担心,我那五千两,没地儿要去了。” 要钱要钱!可给老太太恨得牙根直,她还想要钱呢! 叮咚!急中生智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老太太一着急,还真让她想通件事情。 不就是五千两吗?她今儿个请族长来,不也是为了涨钱?要靖边侯一年别说涨一万两,便就是涨到八千两,给出五千两,她还有三千两。 若是不涨钱,一年可就才一千两。 电光火石之间,老太太终于是想明白了,竟还笑得一脸期盼说:“伯爷、勇哥儿,你俩个快出去迎一下九公去。” 王夫人看老太太这反应,便也猜着,老太太这是想明白了,不由就有些担心,转头去瞅程绣锦。 程绣锦给王夫人一个安心的表情,老太太以为这就完了? 呵,程绣锦冷笑,那老太太可就太天真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有后招等着呢。 只到时候,老太太别太惊讶! 当时,老太太绑架亲孙子,落得个跟王夫人、世子,彻底决裂的下场。 今儿个,她就让老太太因出卖重孙女儿,与靖边侯也同样决裂。 还想多要钱?只怕原那一千两,都快保不住了! 却说延恩伯和靖边侯,一起出去接迎。 一出南厅门口,延恩伯就小声与靖边侯说:“儿子,你能不能给为父二十两银子?为父看上当朝首辅牛光年写的一副字。” 靖边侯……您老娘都被追债,火烧眉毛,您老偷摸摸的,就跟我说这个? 延恩伯见靖边侯不吱声,急了:“你只要给我二十两,等一会儿你祖母难为你,为父就帮你说话。” …… 迎面,程氏族长跟着小厮,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靖边侯忙快走几步,上前抱拳行礼:“家中小事,叨扰九叔公清净,实某之罪过了。” 延恩伯刚一心看他儿子,此时方后知后觉喊:“九叔。” 看儿子没答应,延恩伯一心想着,自己看好的那副字,只怕一时买不了了,不由得满心失落。 程九公并不比延恩伯大太多,但人家族里的辈份高,瘦高个,一把山羊胡子,一辈子的老举子,后还是借了靖边侯的光,在国子监任主簿。 当然了,靖边侯并不知道此事。 不过是当年缺人,正好知道老头是新晋大将军的族叔公,一堆老举子,选官的便就点了他。 程九公既得着了这个实蕙,对靖边侯自然客气,连带着的,对延恩伯也客气了几分。 其实程九公的心里,是瞧不上延恩伯的。 三人神色各异地进到南厅,程九公给老太太一施礼,问了声:“老嫂子好!” 老太太立时像是见着亲人了般,哭:“哎哟,他九叔可得为我老婆子做主啊!我一个老寡妇,儿子又不顶事,可都要被欺负死了。” 被嫌弃的延恩伯,仍旧心心念念他那字,就跟没听着一样,一心的,只想寻机会,给靖边侯要钱。 程九公一顿,但仍是板着脸问:“有这等事情?谁欺负老嫂子了?” 这时,王夫人引着一帮子人,过来给程九公见礼,说: “……当年族祠里,九叔公与我娘家兄长、王氏族长如何说得,九叔公可还记得呢吧?侄媳妇住在西院,可应该碍是不到老夫人吧?” 世子夫人:“侄孙媳妇一直侍候在婆母左右。” 侯夫人:“在下长年在边关上。” 程九公瞅上老太太问:“这?”人家都不认,您老还有什么话要说?有证据就拿出来,他就是族长,也不能乱订人罪! 老太太一哽,婆婆混到她这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靖边侯也忙表孝心:“某有一家子要养,每年都会准时孝敬父母一千两,从没拖欠延时过。” 一般富庶人家的年收入,也才一百多两,一个四品京官一年的收入,也就一千两多一点儿,靖边侯给得可不少了。 程九公问延恩伯:“伯爷可有话说?” 延恩伯:“我没看着钱!” 饶是程九公年纪大了,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都被延恩伯的话,给说得愣住。 他这话说得,可是靖边侯没给的意思? 王夫人反应快,便也接话说:“侄媳妇也没见着。” 靖边侯立时跳起来:“某的银子,都是亲卫兵送来,而且有账,交接银子有签字画押,有证人,某这就让人将账本拿来,给九公查证。” 老太太就眼见着,她被儿媳、孙媳噎住的工夫,事情往着奇怪地方向发展,颇觉无语。 这要让靖边侯喊来亲兵,可不就热闹了? 老太太急了,喊道:“都给我住嘴!”我是让你们找账?我是要涨钱! 程九公刚要问老太太想说什么,丫头又进来报说:“兴平伯夫人和杨公子来了。” 台子搭好,可不正是好戏上演了?程绣锦勾唇一笑。 但令程绣锦意外的是,她只想兴平伯夫人会来,没能想到的是,杨安业竟然也敢登门?还真当程氏族人,都是吃白饭的? 老太太才发一回威,还没等提涨钱的事,就听着这一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 这要让族长知道,她和兴平伯夫人合谋拿银子的事…… 别说族长不干,便就靖边侯也不能干! 老太太难得心虚起来,便就外强中干地喊:“兴平伯家,简直欺人太甚!那姓杨的小子败德失品,陛下才申斥过,竟就敢上门来?给我打将出去!” 靖边侯、程延书、程文和,摩拳擦掌地就要上,程绣锦却拦住了。 众人不解,程绣锦给老太太行屈膝礼,笑说:“太祖母一片慈爱之心,锦娘自然明白。” 老太太心说:“谁慈爱你了。”但面上却笑得一片祥和。 典型的心理骂娘,面上笑呵呵。 程绣锦也不深究老太太的想法,转过头来,便对靖边侯和侯夫人说道: “可爹娘难道忘了?陛下的口喻里,可是有让兴平伯带着他儿子,上门给咱们赔礼道歉的。” 37 拦住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太太心理有鬼,哪能乐意放兴平伯夫人进来?说道:“兴平伯没来。” 程绣锦笑说:“老夫人说得是,可锦娘觉得吧,很可有能,兴平伯觉得丢脸,再说,锦娘才是受害者,所以就由着兴平伯夫人带她儿子来。 锦娘猜,大概是想着,要当面跟锦娘道歉的意思。人也算是奉命而来,咱们二话不说,便就将人打将出去,传到陛下哪儿,明儿陛下问起来,爹也不好交待吧。” 老太太被程绣锦的一席话,给堵个哑口无言。 程九公颇觉程绣锦的话在理,特别注意了下程绣锦,见她衣着得体,站立如松,说话条理清晰,不由夸了句: “小丫头不错。” 程绣锦逊谢:“九太爷谬赞了。锦娘觉得,人无完人,孰能无错?人家或是诚意而来,若咱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人打出去。 若九太爷不在也就罢了,可不巧的,偏九太爷也在府上,明儿传将出去,人会怎么说咱们程氏一族? 锦娘与杨公子的婚姻不成,不过是小家小事而已,可程氏与杨氏之间,却不能因此成仇,九太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太太上座坐着,眼睁睁地,就看着程绣锦的小嘴不停叭叭的,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说就是违抗皇帝口喻,再说,就程氏一族,心胸狭窄。 可给老太太憋屈的! 偏侯夫人这时,很是时候地跟进:“听锦娘这么一说,咱们的思想可不是狭隘了? 为了两族的和平,咱不单不能将人打出去,还要迎进来才是,一来,也可显示一下,咱们程氏一族的胸怀;再来,两族之间,也不能因此断道不是?” 老太太哽着心就想,她能不能晕过去? 哦,不能,时机不好,此时并没人气她,要她晕过去了,只能显示她的心虚。 程九公听了娘俩个的话,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种们程家与杨家,要认真说起来的话,也是老姻亲了。 兴平伯家虽不仁,但咱们也不能以偏概全,兴平伯家不等于杨族,那就勇哥儿媳妇走一趟吧。” 老太太见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也只能寻思着,要一会儿看事情不好了,她就要寻个最好的时机晕倒,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而一直看起来乖乖的程延书、程文和小哥俩,听了程九公的话,就打椅子上站起来,一起抱拳说: “既杨公子也来了,那晚辈陪着母亲出去,一起迎接,方不为失礼。” 程九公一听也十分在理,同辈相迎嘛,也就点头同意了。 可那哥俩是怎么想的?他俩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俩觉得自己个儿姐,那是顶好的了。 而且解除婚约,还闹得都让皇帝下口喻,还是申斥杨安业的,过失方,就肯定是杨安业,而且是做了对不起他们姐姐的事。 他俩个便就一直想寻个机会,教训一下杨安业,机会还没寻着呢,竟自己上门来了。 嘿嘿…… 小哥俩将那拳头攥得“噼里啪啦”直响。 就在厅上众人说话时,兴平伯夫人因怕老太太心理有鬼,不放他们娘俩进去,已经从大门硬闯了进去。 其实也是因为,门口延恩伯府门丁,被阿来领着亲卫们给换掉了,就等兴平伯夫人来呢,因得了程绣锦的命令,所以也没怎么拦。 那娘俩个自以为得逞了,急急地就往院里冲,阿来领两人,就可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就是瞅着杨安业,感觉有点儿手痒。 阿来在后面,似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兵卫说话: “呵,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俗语有言,这疏不间亲,区区一千两罢了,当谁没见过钱? 看咱们姑娘一出手,那可就是金子。 这还不算什么,本来咱们侯爷跟老太太,并不十分亲厚,自出了这事以后,再看咱们侯爷对老太太。嘿嘿,这都惊动族长了……” 说到这儿,阿来却住口不说了。 兴平伯夫人打前面听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正火帽三丈的时候,便就远远见侯夫人满脸笑,领两儿子,慢悠悠地迎面走过来。 想到那天的一脚,兴平伯夫人不由自主地顿住,完还往后退了一步。 那天杨安业进宫去了,没看着,但他事后,他听他娘说了。可此时,他瞅侯夫人长相明艳,又有些不大相信。 然后,他又见侯夫人一脸笑,便就觉得,可能他娘那是夸张了,一个后宅妇人罢了,上前深揖问好。 侯夫人就对杨安业一笑:“哎哟……今儿穿上衣服了啊。” 掐蛇七寸,杨安业便就是一哽…… 不知情的程延书、程文和,没听懂他们娘说得这话什么意思,一脸懵,心想,这什么话?她娘看着他不穿衣服的时候了? 兴平伯夫人眼见着儿子吃憋,愣屁没敢放一个。 侯夫人就又对兴平伯夫人笑说:“哟,自上回一别,夫人倒是清减了不少啊,这白头发,似乎也多了。” 兴平伯夫人跟着被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儿子出了这种事,她能坚强地活着就不错了,有时候半夜醒来,她都想干脆就死了算了。 看这娘俩反应,侯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笑让说: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里面请吧,我们族长也正巧在,都在南厅上呢。” 兴平伯夫人一见到侯夫人,就跟火遇到水,只点头笑笑,却是半句不敢说,就怕侯夫人一个不高兴了,再给她一脚。 要不怎么说欠揍呢,这是被打怕了。 这回,兴平伯夫人倒是会反省自己了,也觉得自己儿子做得,十分的不地道了。 她今儿来,主要还是恨延恩伯老夫人拿钱不办事,竟还出卖她,她能看着延恩伯老夫人得好? 呵!可想得美!兴平伯夫人今儿个过来,就是要挑拨离间。 老太太不是跟世子闹掰了么? 那这回,她就让老太太跟靖边侯,也一样闹掰。 见兴平伯夫人跟侯夫人打前走,杨安业就想跟着,就见程延书、程文和兄弟俩,拦住他。 38 想晕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延书笑咪咪地说:“厅上都是长辈,族长特地让我们哥俩个过了来,接待杨公子去偏厅上喝茶。杨公子,咱们这边请吧。” 杨安业还算警觉,不想去,正踟蹰间,兴平伯和侯夫人两拐过墙角,往南厅上去了。 阿来打后面,一个手刀子下去,杨安业无声无息的,便就晕了。 儿子没跟上来,兴平伯夫人也是一无所觉,她正急匆匆的随侯夫人进南厅,以完成她的离间大计。 兴平伯夫人这才一迈进厅上,程绣锦扑老太太怀里撒娇:“太祖母对锦娘,真是太好了。” 太假了!老太太一眼就看出阴谋,很想一把将程绣锦给推开。 可一看到程九公,老太太生生地忍住了,心理十分憋屈,可又不得不一脸慈爱地,轻轻地摩挲程绣锦的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完老太太就想,呆在这儿也挺好的,等一会儿她寻着机会的,就污蔑说,她是生这丫头的气,才晕倒的。 老太太和程绣锦俩,各怀鬼胎地表演祖孙情深。 兴平伯夫人看在眼里,那是气得牙根直。 “呵!”还真与她探听的一样,这老太婆将所有的罪,都推她身上,鼓捣着程氏族长,举族去上她们兴平伯府评论呢。 因是女人,程九公就是满肚子话,也不好直接说兴平伯夫人,只淡淡打了声招呼,完说道: “夫人既来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我程氏族人,也不是那心胸狭窄的。” 兴平伯夫人冷笑,在这儿影谢谁呢?你程氏族人心胸宽阔,那我们杨家,就是那心胸狭窄的呗? 那今儿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程氏是如何宽广的。 有备而来的兴平伯夫人,对着程九公就一顿说,便就将她与老太太如何约定,老太太如何收了她的银子的事,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完了,兴平伯夫人又讥讽说:“这程氏族人,可真是心胸宽阔,我们兴平伯家可真是比不了。 毕竟我们家,就是要算计,也算计外人。却没有说,卖自家人换钱的。” 老太太听得心脏直抽抽,大声地喊:“这是污蔑、污蔑!” 别看老太太喊得声大,但老太太可一点儿不糊涂,心明镜似的呢,知兴平伯夫人既然说了,就不能轻易放过她。 但老太太也不急,她拿那三角眼,便就满怀希望地瞅程绣锦,就等着程绣锦一闹,老太太便就装晕倒。 程绣锦也没负老太太的期望,果然便就一脸气愤地站出来,看着,像准备说话的意思。 老太太的手,都扶到额头上了。 就听程绣锦冷笑一声,大声呵斥兴平伯夫人:“你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老太太的那一声“哎哟”生生卡在嗓子眼,也愣住了。 程绣锦并不回头瞅老太太,站在哪儿,将身板挺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铿锵有力的对兴平伯夫人又说: “你这是看着算计我不成了,就跑这儿使坏来,怎么着儿,想要离间我们骨肉亲情?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们绝不信你的话。” 兴平伯夫人被程绣锦的这个气势,给一下镇住了,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就又说: “说我离间你们骨肉?那今儿,我就将话挑明了说,我可给老太太一千两的定钱,那一千两是官银票。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使人,去银票务问一下。” 说到这里,兴平伯夫人先是一声冷笑,这才又继续说道: “我可听说了,你们老太太在前几天哪,才刚兑了一百两出来。” 老太太又在哪儿大喊:“这是污蔑、污蔑!” 喊完了,还是拿那三角眼,打哪儿瞅程绣锦,可这回,程绣锦却不说话了。 程绣锦低垂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想什么呢。 老太太也不好问啊,兴平伯夫人就又说了: “便就是银票的事情,老夫人不认,可咱们签得那契约,老太太肯定还留着呢吧?能不能让老太太拿出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契约?”老太太继续否认:“什么契约?还说她是来道歉的,根本就无中生有,还不把她打出去?” 喊完,老太太又瞅程绣锦,可程绣锦还是不吱声,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可靖边侯听了兴平伯夫人这话,立时便就火冒三丈了。 能不生气吗?可以这么说吧,老太太自打跟王夫人、世子闹掰了之后,延恩伯府的一切开支,都靖边侯供着呢。 这吃他的,穿他的,竟还卖他女儿? 这时候,靖边侯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瞪着一双怒眼问:“什么契约?你给我说清楚了。” 侯夫人虽没说话,可也气到将身边的椅子扶手,给捏碎了个角。 “啪”一声,厅上所有人,这下都看着了。 别说老太太了,便就是程九公,都忍不住就一哆嗦。偷偷溜号想,这女人,也就威镇边关的靖边侯敢娶,这要换别人给娶家去,不得天天被家暴? 就程九公溜号这工夫,兴平伯夫人手里,已经捏了一张纸,在哪儿扬了扬说道: “这是我的那一份,侯爷要看吗?” 这男女不相授受,侯夫人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从兴平伯夫人手上,将那契约拽过来。 两口子凑一起,便就看了起来,那上面竟有十数条,条条都是卖程绣锦的,每条都还标有价钱! 最底下,就是老太太的签名、兴平伯夫人的签名,各自的签名上,是两人按的红手印。 靖边侯正觉得自己个儿,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之时,程绣锦突然喊: “爹、娘!” 就这一声喊,靖边侯与侯夫人俩,才回复理智。 老太太又在哪儿连喊“污蔑”,然后又满怀希望地去瞅程绣锦。 程绣锦没立时说话,她慢悠悠走到她爹、娘跟前,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谁也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老太太心理,越发没底。 跟靖边侯、侯夫人说完了,程绣锦这才转过头,就迎视上了兴平伯夫人的视线,完竟还给了兴平伯夫人一笑。 39 儿子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就程绣锦这一笑,别说兴平伯夫人,但凡看着的人,都不自觉的,便就心底一凛。 老太太看不着程绣锦的表情,但她能看着众人的反应,心底竟又升起希望,她感觉程绣锦要发作了,手就又扶额头上。 就在老太太准备装晕时,靖边侯拿着那张纸,就递到了程九公的手里头,小声与程九公说话。 侯夫人自然也跟过去,也没发表意见,就站在旁边上听着。 程九公看完,不由主地瞅了老太太一眼,小声地与靖边侯说了两句话,靖边侯便就出去了。 但没过一会儿工夫,就又回来了。 这会儿,程绣锦却冷冷地开声了:“兴平伯夫人,您是长辈,本来我不想吱声来着,可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是真当我们程家没人了?” 程绣锦这一开声,老太太便也就知道了,人根本就没闹。 准备着要晕的老太太都怒了,她就不明白了,事情都捅成这样了,这丫头怎么就不闹? 让自己太祖母给卖了,就不生气? 闹啊,这死丫头不闹,还让她如何晕啊? 程绣锦不单不闹,小嘴叭叭在哪儿说,正力挺老太太呢:“哟,这想要离间我们家亲情,造价不小啊,连伪造契约的手段都使上了?” 兴平伯夫人也生气,她这底牌都亮出来了,还不信? 这死丫头,是不是傻啊? 兴平伯夫人自然否认了:“是真的,你要不信,就让你们老夫人按个手印,对一下不就清楚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快让我对,我就晕过去了。 程绣锦笑了:“你们才刚要谋害我不成,竟异想天开地以为,我们会听你的话?” 兴平伯夫人被气得,都没脾气了,冷笑说:“爱信不信,有得你后悔的。” 老太太想,这事要平安的过了,她再不谋害人了。 程绣锦轻挑着眼皮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兴平伯夫人问: “既然您来不是道歉的,那就别说了,咱们就说说您吧,我听报说,您儿子不跟一起来了吗?人呢?” ……兴平伯夫人也惊了,可不是的,她儿子人呢?怎么还没来? 就这会儿工夫,筝雁打门口冲了进来,举着封信跪地上哭: “姑娘,可了不得了,那杨家也太过分了,姑娘都与杨公子解婚约了,他刚竟寻了奴婢,让奴婢给姑娘传信。奴婢不敢,他竟还威胁奴婢说……说……呜……” 程绣锦都惊住了,说实话,这可不是她安排的。 任着程绣锦如何想,也根本就想不到,才出了这种事,杨安业敢上延恩伯府来。 她两弟弟出去,程绣锦也只以为,那哥俩个肯定是气不过,偷偷打杨安业一顿解气,然后给扔出府去。 而程绣锦之所以会提杨安业,也只是为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 谁能想到,竟还有这种惊喜等着她? 其实,不单程绣锦没想到,程延书、程文和哥俩个,搜着这信的时候,也挺意外的。 哥俩个在阿来的帮助下,将杨安业弄到暗处,完阿来因有命在身,叮嘱小哥俩,下手别打脸,别打死后,就走了。 等到阿来一离开,小哥俩就想,打都打了,何不从杨安业身上,搜出点儿东西来,借机发点儿小财,他俩个自进京后,就感觉银子不够花。 结果这么一搜,银子搜着了,然后就搜着一封信。 程文和小,可程延书都十二岁了,说小也不算小,又在父母姐姐的熏陶下,颇读了两本兵书。 拿到信之后,程延书脑子这么一转,计上心来,便就找来筝雁,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翻,筝雁这才跑南厅上,哭着告状。 然后,老太太也不晕了,扯嗓子问:“你哭的是什么?威胁你什么了,倒是痛快说啊。” 这回换兴平伯夫人在哪儿喊:“这是污蔑,污蔑!我儿才不会干这种事。” 筝雁哭说:“杨公子说,若奴婢不答应,就与人说,奴婢与他关系不一般,再故意弄出些事情来,使得姑娘对奴婢起怀疑,再将奴婢发卖了,他就买了奴婢给他做妾,呜……” 兴平伯夫人喊:“这是污蔑、污蔑!” 老太太这回可得意了起来,说道:“是不是污蔑,将信拿来看看,再找人对下笔迹,不就天下大白了吗?” 众人全没注意的当口,门边上溜进朔雁,侯夫人看着,静悄悄往后退,无声无息地出了南厅。 程绣锦忙撇清说:“锦娘可不看,万一看了,再被人给赖上,锦娘还想要名声呢。” 有老太太的丫鬟走过来,从筝雁手里将信拿走,呈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笑说:“给我看干什么?拿给族长看吧。” 丫鬟下去,又将信递给程九公。 老太太瞅着兴平伯夫人笑,问道:“你们谁有杨公子书信,拿来对比一下。” 程绣锦再一次撇清:“锦娘这儿可没有,这算私相授受。” 程九公举着信说:“巧了,我这儿有。去年我与兴平伯家互送年礼,那礼单正是兴平伯大公子写的。那张礼单就在我家呢,勇哥啊,你速派个人去取来。” 靖边侯便就出去吩咐取礼单的事,兴平伯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她带杨安业来,就安着这个心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再出言狡辩,只一叠声地问:“你们将我儿如何了?” 靖边侯冷笑:“兴平伯夫人别急,等一会儿对了笔迹,自然就告诉夫人,杨公子的去处。” 亲卫兵动作很迅速,礼单递到厅里,程九公拿两张一对,冷笑一声,就将两张纸让丫鬟给兴平伯夫人递过去。 还没等兴平伯夫人看呢,程九公已经冷然地说: “兴平伯夫人,你们杨家是真的欺我程家没人呢?陛下着令你们上门道歉,你跟你儿子两,竟就打这种龌龊主意?真是好大胆子。” 兴平伯夫人被问得一个哆嗦,却依然问:“我儿子呢?” 靖边侯冷冷地说: “自然是将其打晕,丢到大门外头。难不成兴平伯夫人还以为,给你儿子辟个净室,做上宾招待?” 40 卖妾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兴平伯夫人一听这话,什么都顾不得了,就像急着往延恩伯府冲一样,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程九公身为族长,这时候就要说话了,站在南厅门口,对着兴平伯夫人的背影说: “夫人回去,给兴平伯带个话,我们程氏一族,开宗祠等着兴平伯偕子过来,给我们程氏族人、靖边侯一个交待!” 本来,兴平伯带着杨安业,只需要给靖边侯、程绣锦道歉就好。 可兴平伯夫人、杨安业这么一来,事情反倒大了。 开宗祠那可是大事,不说全族男丁都来,却也差不多了。 兴平伯夫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就顿了一下,但她没敢回头,加快步子离开了。 南厅上的老太太便就又兴上来,见程九公坐回座位上,便就说道: “既然那个女人走了,咱们也说一说正事吧。他九叔啊,今儿请你来,主要是想说一说,延恩伯府此时,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程九公无奈瞅老太太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就不寻思寻思?靖边侯是傻子吗? 人为你说话,就真当人不信兴平伯夫人的话啊? 那可能吗?要靖边侯这么好糊弄的话,他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还怎么当皇帝宠臣? 这人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程九公咳嗽了声,说:“老嫂子,这事儿啊,先等会儿再说吧。” 老太太一无所觉问:“为什么?” 然后,也不用程九公问了,就见侯夫人和程九公两儿媳妇,一起进到南厅上来。 程家两媳妇先跟老太太问好:“伯母身子一向大好啊。” 老太太愣住了,诧异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夫人领着世子夫人,还有一直看热闹的延恩伯,也都赶忙地过来,跟这两媳妇问好。 大家见了礼,那两媳妇才笑说:“瞧老太太说的,自然是家翁让的。” 那两媳妇说完了,便就过去给程九公行礼,双手递出东西说: “老爷请过目,儿媳妇幸不辱使命,东西在老太太的枕芯里找着着的,除文契外,还有张九百两的官银票。媳妇们拿这些东西时,可是让老太太跟前婆子看着的。” 老太太一听她们说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回倒没用扶额头,两眼一黑,在丫鬟、婆子的呼喊声中,老太太是真的晕了。 老太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点儿了,程仪坐在床前小凳上,拉着老太太的手,“唔唔”地哭。 感觉老太太动了,程仪大喜,抬眼看,便就与老太太的视线对上,程仪喊:“太祖母!” 老太太头疼,皱了皱眉,发现房内没别人,就问:“延恩伯呢?其他人呢?” 她晕了,那帮人竟不在下面跪着? 程仪哭说:“郎中给太祖母把过脉,说这是急火攻心,要静养就好,没什么大事,他们就都走了,小仪想拦,可拦不住啊。” 其实,老太太也就那么一说,早在晕过去之前,老太太便就已经猜着,这次,她是碰了靖边侯的逆鳞了。 老太太在哪儿想,这次的事不比上回,靖边侯再怎么生气,还能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不给银子了? 涨不成就涨不成吧,反正那一年一千两,她紧着点儿过,也凑合。 要是靖边侯敢不给她,她就敢去闹,到底女子不如男! 古有埋儿养母,更别说一个女孩儿了。 老太太让程仪扶她起来,用力地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地说:“传午饭吧。” 吵了一上午,她也早就饿了。 程仪动了动嘴,有心想说两句,又怕刺激着老太太,终还是忍住了,起身出去,让丫鬟去拿午饭,并去通知延恩伯一声,老太太醒了。 结果听着老太太醒了,延恩伯还没来呢,一个五十几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哭着就冲了进来喊: “老太太,救救奴婢吧,伯爷要卖了奴婢。” 原来,冲进来的,是延恩伯第一个妾,以前老太太的丫鬟,在王夫人进门前,被老太太主持着,正经抬了妾的探兰。 老太太都惊了,问:“你说什么?这是犯什么错了?” 这五十几岁的老妾啊,只要探兰不作奸犯科,基本上就延恩伯府养老了。 更别说探兰还为延恩伯生下庶长子。 探兰哭说:“奴婢都这把年纪,可能犯什么错啊?伯爷不单要卖奴婢,便就是所有的妾,照着伯爷说,都要卖了,一个不留,已经派人出去请人牙子了。” 程仪这才哭着拦说:“求姨奶奶别说了,太祖母这才醒啊。” 老太太一把将程仪巴拉开,指着探兰问:“你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孽障疯了不是?” 延恩伯的后院,虽被老太太收拾过,但此时,大小妾加一起,也有十好几位呢。 要没留下孩子的还好,除非穷到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谁可会连生养过的妾,都给卖了? 探兰哭:“老奴也不知道啊,就听伯爷在哪儿说,要凑什么五千两。” ……老太太有点儿悟了。 不多不少的五千两,不正好是王夫人要的数? 老太太指着程仪,问:“你要不想气死我,就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我晕过去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你快给我说清楚。” 程仪这才委委屈屈地说: “太祖母晕过去了之后,程族长跟着众人一起过来的,侯爷让拿着他的帖子,去太医院找的太医。 等太医给太祖母看完脉后,小仪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反正族长就将众人都带了出去,没一会儿,祖父就进来了,叮嘱小仪,让好生照好顾太祖母,就也出去了。 小仪不放心,就让婆子照看太祖母,偷偷寻过去,正好听着族长说要……说要……” 老太太一听程仪结巴,心底就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要什么?” 程仪说:“那族长竟然勒令伯爷,送太祖母去程家供奉着的庵堂。祖父自然不干,便就说了,要替太祖母还五千两银子。 然后侯爷的孝敬,也从一年一千俩,变成了八百两。伯爷跟夫人的银子分开,一人一年四百俩。” 41 宠妾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太太捶床大骂道:“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此时骂人也不顶用啊,别人收拾不了,延恩伯,老太太还收拾不了? 老太太抬眼说:“你们快去,将那个孽子给我喊进来。”她倒要看看,她还没死呢,那孽子敢将谁卖了。 程仪聪明,知道这时候冲去了,也落不着好,便就站在一边,就低着头,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就是不出声,也不动地方。 探兰五十多岁了,那也不傻,可要被卖的是她。 等了一会儿,见程仪没有要动的意思,暗骂程仪一声奸猾,也只得硬着头皮的,去喊延恩伯。 这要往前倒三十多年,探兰便就是那一位,将手伸到程墨哪儿,意图想要弄死程墨的人。 毕竟那时那四个妾,就她生下儿子了。 当年延恩伯跟王夫人置气,一心宠探兰,探兰又有老太太在背后撑腰,别说动程墨了,要不是失手了,便就是王夫人,也想弄死来着。 转眼间,三十几年就过去了,王夫人却是连正眼,可都没瞅过探兰。 可结果如何了?延恩伯若是长情的,就不会王夫人进门,就已经有四个妾了。 色衰爱弛,延恩伯府满院的小妾,便就知道,探兰近几年的生活,可就不那么如意了。 可再怎么不如意,探兰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伴着儿子,最终会落得个要被卖的下场。探兰的心,那是凉透了。 当探兰跟着延恩伯回来,左面脸颊有着明显的红肿。 老太太怒问:“你打她了?” 探兰捂着脸哭,她也没想到,延恩伯会打她! 延恩伯沉着一张脸,语气也不大好地说:“老太太喊我什么事?要是卖她们的事,就别管了。” 难得见儿子硬气一回,老太太都被镇住了一下,进而大怒。好啊,她管不了儿媳妇、孙子,现在连儿子都想要翻身了。 想到老延恩伯在世的时候,自己如何的风光,老太太坐床上拍腿大哭: “老东西,你撒手走了,倒是省心了,却留下我这个惹人厌的老太婆,受所有人的气还不够,这回,连儿子都厌烦我了,我还活什么?干脆死了算了。” 老太太这一哭,延恩伯就觉得头疼,将探兰和程仪给轰出去了,才跳脚跟老太太吵了起来: “哭我爹有什么用?你当我乐意往外拿五千两银子?老太太以为,那五千两只王氏在要?是族长做主在要,要老太太舍不得,也不是没办法。” 一听有办法不拿银子,老太太立时不哭了,问:“什么办法?” 延恩伯说:“要说还是勇哥儿孝顺,刚使人给我出主意说,只要老太太舍个脸,回家去求了王氏族长过来,求王夫人跟程氏族长说一声,那五千两银子,倒是可以慢慢还。” ……老太太恨不得敲开儿子的脑袋瞅瞅,里面装得,都是些什么废料? 王氏光王夫人娘家?那也是她娘家好不好? 上一回惊动王氏族长,王氏族长走时是怎么说的?她还敢去找?只怕王氏族长嫌她丢脸,能帮着程氏族长一起,将她送程氏庵堂去。 延恩伯见老太太不出声,恨恨地说道:“所以,那老太太说,我能怎么办?任着族长将老太太送庵堂去?” 一提庵堂,老太太蔫了下来,好半晌过去,再抬起头,却说了一句: “可别说探兰,就你那年纪最小的小妾,也卖不了四十两。” 刚从人牙子哪儿,延恩伯也知道了。 延恩伯的妾,一少半儿是丫鬟爬床,被提上去的,但也有延恩伯见色心起,打从外面买回来的。 买她们进府的时候,延恩伯可都花了大价钱,现在人牙子跟他说,最值钱的,也没五两。 而且,这些个女人中,还有探兰帮他买的。 延恩伯恍惚地想起多年前,他与王夫人最是柔情蜜意时,王夫人就曾与他剖析过,他的那些妾与底下人,都是糊弄他的钱财,让他多留些心。 现在探兰出去了,如若不然,延恩伯非再给她一顿嘴巴子不可。 当时的延恩伯有多感动,此时就有多愤恨,而且,延恩伯可以清晰回忆起,他跟王夫人夸探兰时,王夫人那浅浅地笑意。 他当时以为是嫉妒,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对他,笑而不语的嘲讽,嘲讽他的天真! 老太太看延恩伯反应,也知她儿子这是在探兰哪儿上当了。 任老太太再精明,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把控住,儿子虽蠢了点儿,但好在有孝心,老太太想想了,出主意说: “外卖四十两是卖不出去,但内卖的话,不成问题。” ???延恩伯没听太懂,问:“内卖?” 老太太冷笑:“你那个当侯爷的儿子,不就将自己个儿娘给买回去,还给请封了个淑人?你别的庶子,也给他们个表孝心的机会。” 延恩伯抚掌笑:“老太太说得对,正是这个办法,姨娘的东西也全部没收。” 老太太比延恩伯更狠,却就又冷笑一声说:“原是我想错了,怎么能只管勇哥儿要钱?你又不只他一个儿子。 打从今儿个开始,你那其余的儿子们,也该孝敬下老子了,打从夺哥儿开始,我也不多要,就一年一百两儿银子,限他们三日之内,连同他们姨娘的卖身银子,一起交上来。” 延恩伯的庶子,除去靖边侯,成年的就有五个,延恩伯一算,再加上姨娘房内的东西,至少也有一千两。 年初,靖边侯的孝敬银子,这才四月份,自然没花多少,再加上老太太私存的银子,还有兴平伯夫人给她的一千两银子。 老太太低头数了数,虽心疼,但她也能凑出三千多两出来。 而延恩伯别看手头没钱,但延恩伯屋里的东西,随便拿出几样来卖,也能卖个一两千两。 五千两,还是能凑够。 老太太想起,她枕头让人动过,急问:“我那些银票呢?” 延恩伯只得说:“被程族长扣一千两,说是卖锦丫头的钱,做主给锦丫头。” “什么?”老太太大叫。 延恩伯安抚老太太说:“勇哥没让锦丫头收。” 老太太放下心来。 42 天真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延恩伯又说:“勇哥儿做主,将钱给了程族长,让用来修整程氏宗祠,有剩余,就用来治办祭田。 老太太被气得心肝生疼,都不得不赞一声,靖边侯这一招高,实在是高啊! 人都说忠义难两全,可靖边侯就做到了。 其一,靖边侯不差那一千两银子,其二便就是,若靖边侯不做处理的话,族长也不好处里,那一千两,最后就又会回老太太手里。 而高就高在了,靖边侯以这钱,是为不义之财为由,他虽没拿,却用老太太的污名,给自己立了个忠义的名声。 老太太此时深恨自己,那时候怎么就没挺住?要她没晕,谁敢动这钱? 枉她当了一回恶人,却让靖边侯得了好处,她可不就书上说得一般,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人? 这会儿的程绣锦,与侯夫人一起,陪着王夫人、世子夫人吃了饭,正凑在一起说话。 就有那机灵的丫鬟进来,将延恩伯、老太太筹钱手段,当笑话似地回报了: “……便就这些还不算呢,伯爷发下话,包括大爷在内的几位成了亲的爷,全让搬出伯府,若是不搬的话,便就每年上交住宿银子。 没成亲的,无论大小,月银每月一两,而上学的爷,家里先生辞退了,全都去上族学。至于孙子孙女儿的月钱,全由自己个儿父亲承担。” 老太太倒是会算账,族学是靖边侯和世子在支撑,延恩伯这边上学,就不用再拿束修了。 因为老太太晕倒,被请回来的世子,太医说老太太没事,将太医给送走了之后,便就和靖边侯一起,陪程九公说话。 中午饭,自然也是三个男人,在外厅吃的。 而程九公的两个儿媳妇,自然是被王夫人、世子夫人延请至西院,侯夫人和程绣锦也一起,留用午饭。 吃过了午饭,大家在厅上,正听丫头说主院那边的事,筝雁进来报说,阿来奉了靖边侯的命令,送程延书、程文和哥俩个上学。 并让留言给侯夫人说,让娘俩自行回府,他还有事要忙,就不用等他了。 两媳妇也很有眼色,便也就势的,借口家里有事,告辞走了。 侯夫人带程绣锦离开的时候,王夫人拉着程绣锦的手夸说:“小丫头是个机灵的,有勇有谋,今儿这一出,别说是我了,便就是你二伯母的仇,也帮着报了。” 世子夫人笑说:“可不是呢,小丫头乖乖回去,别为了婚事发愁,有伯母呢,定为小丫头寻个良人。” 要说世子夫人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就是老太太控制欲太强,岁数大,十分高瞻远瞩。 她老头还活着的时候,就想着万一老头子没了怎么办?用女人,将儿子死死把在手。 然后如她所愿的,老头果然比她先走了。 后来,世子逐渐的大了,老太太就又想着,用女人,将唯一的嫡孙子给把手里。结果王夫人比她还高瞻远瞩,强压着老太太一头,给自己儿子,订了现在的世子夫人。 老太太能认输?一招落败之后,便就想给世子安排妾。 偏程墨打小瞅着他爹,满院子的女人,一天天鸡飞狗跳的,十分反感,自跟世子夫人成亲,夫妻和美,半点儿要纳妾的意思都没有。 老太太几乎什么手段都试过,可程墨却岿然不动,想要难为世子夫人,便就有王夫人出来护着。 可给老太太气得,万般无奈之下,老太太竟然想出一招,趁着世子喝醉酒的机会,安排丫鬟强上了世子。 世子是半点儿都不知道,直到那丫头怀孕。 本来,老太太以为,这事曝出来了,世子说什么也得纳了那丫头,却没想到,世子当时就炸了,竟连出族都说出来了。 而更可气的是,王夫人立即找了王氏族长,要与延恩伯合离,声称世子不是延恩伯的儿子。 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名声不要,也不要那个妾。 在王夫人与世子两人闹腾下,老太太不但没塞成人,还被勒令将那女人卖了。 老太太明面儿答应得好,却也偷偷的,让那女人,将程仪给生了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程仪会在老太太哪儿长大了。 程绣锦设的这一个局,可不就是所有人的仇,都给报了! 提良人什么的,程绣锦羞红脸,但开心是难免的,她喜滋滋跟着她娘,回了靖边侯府。然后,就在程绣锦以为,她娘也会夸她时,她却被她娘着实骂了一顿。 “死丫头,我看你是胆子肥了啊?”一进到靖边侯后院,侯夫人一巴掌拍程绣锦后脑勺骂: “这么大的事情,事先你竟连点儿风声,都不透给我跟你爹?自己一个人安排?你是孤儿?还是我跟你爹,是那一味愚孝的?” 程绣锦虽是挨了骂,但这心理,可是暖洋洋一片,忙就搂住侯夫人的胳膊,一顿说好话,侯夫人脸色,才稍做回缓。 娘俩个给王淑人行完礼,又陪着王淑人说了一会儿话,告辞出来,程绣锦借口累了,便就想回自己的院子。 侯夫人显然心里有事,也不跟程绣锦商量,扯着她就一起回了华光院。 想到世子夫人说得那些话,程绣锦预感她娘,也可能要跟她说选婿的事。做为十六岁的小姑娘,程绣锦可没因杨安业的事情,而对自己未来的夫婿,产生心理阴影。 程绣锦还是一心的,想给自己寻个志同道合的夫婿。 而不是像抓猪崽子似的,得个男人就行。 侯夫人还有不知道程绣锦想法的?手用力地戳程绣锦额头:“杨家的时候我怎么说来着?当时你们爷俩个,倒是痛快了,可结果呢?” 程绣锦不服气:“杨安业做下那种事,还准备着……”到底小姑娘,接下的话,实不好意思说出口,顿了下说: “也不过是他做初一,我做了个十五罢了,若是男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我自然也一心一意地对他。” 到底年纪小,还天真着呢。 侯夫人有气无力说:“你以为天下的男人,个个都和你爹一样?就你祖父,今儿你不也瞧见了?” 43 现实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听提起延恩伯,程绣锦低头不语,有心想说一句,天下男人,又不全她祖父那样。 侯夫人爱怜地摸了摸程绣锦头,说:“傻孩子,你还小呢,即使这世上的男人,非全你祖父那样,但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小意温柔的女人。” 程绣锦有心想说,她娘就不是个小意温柔的,她爹也照样宝贝似的娶回家? 侯夫人扶额,后悔她只教会了女儿计谋,却没教会她,认清男人本质。 事到如今,侯夫人没办法,也只能以自己的经历,言传身教地告诉女儿,她当年在边关上,是如何照顾受伤的靖边侯,慢慢把靖边侯套牢的。 ……程绣锦一脸一言难尽地瞅着她娘,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想女儿都十六岁了,侯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几日,就因阿来透了句口风说,靖边侯有意在亲卫中选婿,那帮亲卫,就纷纷给家里头写信,催着让给定媳妇。 就跟民间,听说了皇帝要选秀,便就急匆匆地给女儿定婆家,那可是一样一样的。 程绣锦……她有这么滞销吗? 就是她不够温柔,可她还有颜吧?要不是在她娘这儿,她都想起身照一照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容貌了。 侯夫人见程绣锦半信半疑,就又跟她科谱了,来嫂是如何把到阿来的。 程绣锦从华光院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实在是今天,侯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超出了十六年来,她父母对她的教育。 之前,他们只告诉她说,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直,可从没说过,男女之间,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侯夫人之所以于今天,与她说这些话,是通知她一声,来嫂费尽心机的,为她找了个小郎君。 侯夫人已经看过,小郎君长得精神,为人正直,并不信流言蜚语。 “你给我清醒一点,一定记住,明儿去芙蓉园见人家,装也给我装出淑女模样来。” 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地,几乎要戳破程绣锦的额头,并连着威胁地话一起说的:“你要是将小郎君吓跑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得亏了之后,接连下了两天的雨,给程绣锦缓冲消化的时间。 四月十八,天气终于放晴。 然后一大早上的,她就接连接受了,来自家里所有人的关心,侯夫人更是耳提面命地说,要是不想入太子宫,就给她好好表现。 难得碰上一个傻的,不信流言,长相还不错的小郎君。 程绣锦以十六岁高龄,仍旧梳着双丫髻。 原本,她与杨安业的婚事,没有变的话,再过两天,便就是她及笄礼,并取字的日子。 要不然,怎么会有待字闺中这一词? 按大夏律,女子十五岁许嫁,行笄礼,取字。许嫁既准备将女儿嫁出去的意思。 但也不一定都十五岁,而是指到了十五岁的女儿,已经算成年,订婚的就可以嫁出去,能够承担起一家之妇的责任。 若要是一直许不出人家,那么到二十岁,也是可以笄而字的。 而区别就在于,已经有婆家的的姑娘,要在发髻上,再缠一根五彩缨线。 程绣锦此时,可以梳些少女发式,可她娘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不单给她梳双丫髻,衣服选得,也是小丫头常穿的样式。 然后,又怕程绣锦闯祸,跟着她的常妈几个婆子,全被扣下,而是宫里出来的韩妈、宋妈顶上。 带的丫鬟,也不是那三个雁,而是年纪不大的留鸿。 这时的相亲,与后世相亲可是截然不同,侯夫人看过人家小郎君了,可人家男方家里人,却还没看过程绣锦。 又由于两家的地位悬殊,不好请来宴会上相见,为了避免婚姻不成的尴尬,取的却就是一场偶遇。 侯夫人想像很美好,芙蓉园本为皇家园林,环境自不必说,主要还是文人士子的聚集地。 她女儿打扮得漂亮的,娴静地打从水边柳枝下走过,就没有相不中的。 只是,侯夫人大概是没听过一句话,想像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被她娘从家里给撵出来,程绣锦就嘟着张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程绣锦觉得,她这装扮出门,简直跟耍猴的差不多,而她就那猴! 可滞销没人权,程绣锦在韩妈、宋妈的押送下出门。 芙蓉园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有着京城最大的人工湖,半湖的小荷尖尖,引礼水入园的水渠,故意凿成曲水,取的便就是古人曲水流觞的雅意。 回京后,程绣锦跑芙蓉园玩过两回,可以说除了两市之外,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但程绣锦还是感觉,今天特别的热闹。 韩妈问了个路人,那路人笑说:“哎呀,你们肯定不是本地人吧?每年的四月中旬,如意楼的新姑娘要挂牌子,如意楼都会在芙蓉园,举办大型楼船歌舞表演。 前两天下雨,可不就打从今天开始,要表演三天呢。那楼船上请来的,可都是富贵之人哪!” 如意楼是京城出名的清水楼,楼里面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琴棋书画全会,文人骚客聚会,为彰显自己才子的身份,都好偕个女伴。 而出身良家的小姑娘,请不到,卖身伎子,他们又嫌脏,如意楼的姑娘,可不正好? 而她们最终的归宿,也是被达官贵人们,买去做妾,或是做外室。 韩妈与宋妈对望了一眼,心底都隐隐有些担心。 越是热闹,就越鱼龙混杂,京城又是高官遍地的地方,纨绔子弟,流氓地痞混迹,她们姑娘又是个爱管闲事的。 然后,程绣锦身边有武艺的婆子、会些拳脚的丫鬟,全都给扣在家里。 这就导致了,程绣锦很不幸,碰上这种事,却无人可用。 芙蓉园有巡吏,管一般的流氓地痞可以,要是对上了高官子弟,便就集体歇菜了。 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韩妈与宋妈两,一路上脚步不停的,急往水边上走,却还是碰上,纨绔子弟,欲抢良家姑娘的事情。 44 不管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望着歇菜的巡吏,程绣锦倒还记得,她娘的耳提面命,但碰上这种强抢民女的事,也不能不管啊。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包括巡吏在内,大家也不过都是干看着,脸上或露出不愤的神色,但却没一个敢上前管的。 程绣锦合算,先打听一下恶人的来路,然后再决定,怎么将人救下来。 韩妈与宋妈两,自不乐意让程绣锦多管闲事,就怕节外生枝。 程绣锦指着圈子中,被抢小姑娘痛哭祈求,她母亲抓着恶人家丁的衣角,被一脚踹开的情形,义愤填膺地说: “在这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看着?” 她就想看,也看不下去啊。 指使家奴行恶的锦衣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一脸的横肉,摸出一锭银子,往被踢倒的妇人身边一扔,冷冷说道: “今儿小爷带她走了,你还有银子拿,这要明儿京城令找你,你自请人写《献状》,连五两都没有了。” 那妇人并不拣银子,扑到锦衣少年的脚边上,连连磕头,看着好不凄惨。 韩妈与宋妈宫里出来的,她们表示,看得下去,小姑娘看着是可怜,但问问如意楼里的姑娘,难道就不可怜吗? 程绣锦被问得也是无言以对。 韩妈苦口婆心劝:“姑娘要实在看不下去,就想想临出来时,夫人是如何叮嘱姑娘的?这要将人吓跑了,老奴跟夫人没法交待啊!” 宋妈也劝说:“姑娘,管不得!”敢在京城强抢民女的,家里势力肯定小不了。 这可比不得在边关上,随程绣锦管闲事。 这两人一人扯程绣锦一边,程绣锦也不好将两人给甩开,转了转眼珠,便就计上心来。 既然她们拦着,不让她管闲事,可那胖子打上门来,可就怪不得她了吧? 这种事,让程绣锦坐视不理,那怎么可能。 没遇上的,那她管不着,可既然让她碰上了,可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程绣锦答应着不管,脚底却是放慢了。 那头那锦衣肥胖少年,既抢了人,便就让恶奴带着哭泣的小姑娘,往园子外走,正好跟往里走的程绣锦,走个对脸。 刚才,程绣锦偷摸摸捏了个木梗在手,那么一弹,正中肥胖少年腿小腿上,那胖子一个趔趄,扑到程绣锦面前。 随行恶奴喊:“公子小心!” 那胖子一抬头,可不就跟程绣锦来了个对脸,程绣锦的妆容,可是她娘亲自画的。 果然如侯夫人想像的那样,程绣锦如此的样貌,就没有相不中的。 胖子被恶奴们扶了起来,跟掉了魂儿似的。 程绣锦对胖子一笑,然后侧过身,就欲往湖边上去。 那胖子终于回过神来,抖着他那身肥肉,挡住程绣锦去路,涎着笑喊: “唉,这个更漂亮,把这个也给小爷带家里去。” 程绣锦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便就往韩妈、宋妈身后躲。心里却是乐开花了,但样子还是要装的。 而韩妈、宋妈俩,也担负起了,做为跟随婆子的义务,拦在了程绣锦前面,异口同声说: “请公子自重,我们姑娘……” 她俩就想自报家门,好免去不必要的纠缠。 虽她俩个已经想到了,在这盛产高官的地方。这位公子问都不问的,就敢拦路,说明此人背后势力非凡。 但她们想,除去皇族外,靖边侯的名号,还是能扛一扛的。 可她们还是低估胖子的嚣张程度,根本就没那耐心,让韩妈、宋妈将话给说完。 胖子一声令下,便就上来两个恶奴,一下一个的,便就将宫斗高手,给扒拉倒着摔倒在地。 只剩十二岁的留鸿,坚挺地拦在程绣锦的前面,流着眼泪大喝:“大胆,你们知道……” 那恶奴上来,伸手就想打留鸿。 刚一下摔得不轻,韩妈与宋妈没能站起来,便就坐哪儿,异口同声地大喊道:“姑娘,千万别打死!” 还不知道谁家公子呢,这要打死了,可就无回还的余地了。 围观众人都愣住了,瞅瞅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程绣锦,再瞅瞅胖恶霸,跟一众恶奴,瞬间了悟了,这是想求胖子别打死小姑娘。 然而,随着这一声喊,想打留鸿的那个恶奴,“嗷”的一声惨叫后,就呈直线地飞了出去,落地便就吐血了。 围观众人…… 程绣锦将留鸿护在身后,帅气收脚,甜甜一笑:“妈妈放心,我不打死他们!” 围观众人看着笑靥如花的姑娘,再瞅瞅吐血的恶奴,有种很魔幻的感觉。 胖恶霸也觉得魔幻,想他打从十三岁起,横行京城到现在,也有五年了,竟还从没碰上过这种情况,看这身手,这模样,胖子竟更喜欢了。 这要是弄家去…… 胖恶霸涎着笑搓双手,喝骂家奴: “你们还扯那个丑丫头干嘛?不要了不要了,都给爷亮出家伙来,这个给爷抢回去,爷重重赏你们。” 宋妈与韩妈,很为恶霸人身安全着急,喊:“你谁家公子?快点儿跑吧,真抢不得!” 这是祖宗,会打死你的! 围观众人此时,纷纷侧目瞅韩妈与宋妈,就是听着有些发懵。 他们还头一回听说,有让恶霸快跑的。 她俩之所以不敢喊出靖边侯之女,主要是想要保持下,程绣锦的淑女形象。 事情发展到这时,她俩也只能自欺欺人地想着,等一会儿人散了,谁能知道,打人的是谁? 只要不被小郎君看着就行! 很可惜,胖恶霸没听出她俩的潜台词,反倒洋洋自得地跟程绣锦嘚瑟: “妞,爷不管你父亲几品官,爷就只问你,你是公主郡主吗?既然不是,就乖乖跟爷回去,除了公主郡主外,放眼京城,就没有爷不敢抢的人!” 程绣锦一笑说:“这么说,你是不会放过我了?” 胖恶霸得意地说:“放过你也行。” 程绣锦没问,只挑眼瞅他。 胖恶霸涎着恶心的笑说:“你要是将小爷给侍候好了,等明儿个小爷一时高兴,兴许就放你家去了。” 程绣锦一声冷笑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别再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45 跑了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要问出谁家的,还不好下手了。 要不是因有恶奴拦着,程绣锦就先将这个胖子给抓过来,暴打一顿再说了。 胖恶霸本就在恶奴后边,此时一声令下,便就退至一旁看热闹,还一脸猥琐的笑。 程绣锦的石子,也被她娘给扣家了,她极快按住一个恶奴给她挡刀子,用抢来的刀,将恶奴手腕全部刺伤,然后一人一脚,将他们的肋骨,全部踢折。 最后将肉盾给松开,那肉盾都快成马蜂窝了,立时瘫倒在地上。 程绣锦的这一套动作下来,真个是如行云流水。 帅气收势,一指倒地的肉盾,程绣锦立马推脱责任,与韩妈、宋妈说道:“你们可看着的,这个不是我打死的。” 围观的众人…… 韩妈、宋妈与留鸿…… 受了伤,倒地“唉唉”叫的恶奴…… 胖恶少吓坏了,急忙向巡吏寻求帮助:“你们不想干了?小爷家奴被人打了,竟还在哪儿看热闹?” 巡吏其实不想帮忙,他们看这恶少不爽很久了,好容易碰上个硬茬,说实在的,刚看他们被打,巡吏跟着围观众人一样,都在心理暗暗叫好。 但人喊他们,屈服于人家的势力,他们不得不动,却是懒洋洋地往前走。 很明显的,是消极怠工的意思。 却不想那恶少喊了这么一声,本也没指望他们,不过是帮他拦一下,他自己则转头就跑了。 临走,还丢下句坏人退场,必说的名言:“你们给小爷等着!” 这话不异于那句:“我会回来的!” 似是找人去了,一会儿还回来报仇。程绣锦手里没小石子,要不然,非给他一下不可。让他跑! 对着围过来的巡吏,留鸿以为程绣锦要被抓,急喊:“我们姑娘是靖边侯家千金,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韩妈宋妈两,恨不住捂住脸,她们想要盖住的事,被这小姑奶奶,就这么给喊了出来,这下不光京城勋贵人家,知道她们姑娘的威名,便就是平民也都知道了! 然而随着留鸿这一声喊,边上围观的民众,却大声地喝起好来: “果然是将门虎女!” “姑娘惩治恶霸,果然是女中豪杰!”这些人大概说得,就都是这一类的夸赞。 巡吏走得再慢,没一会儿工夫,便也围了上来。 留鸿还小,是个不顶事的小丫头,韩妈、宋妈,此时也起来了,韩妈忙过去与那帮巡吏交涉,并让巡吏们,将那帮子伤员处理了。 先被胖恶霸抢的那个姑娘,还有她娘,这会儿却也过来了,跪地就给程绣锦磕头,拜谢救命之恩。 程绣锦让宋妈给了娘俩点儿钱,好声安慰了两句,怕再碰上那胖恶霸,便就又让巡吏,将这娘俩送回家去。 都处理好后,韩妈、宋妈两,就护着程绣锦,想要急忙离开这事非之地。 而边上围观众人,见没热闹好看,也都逐渐地散开了。人群中,便就露出一对,一脸煞白,站着不动,似母子的人来。 女人四十多岁,穿了身锦缎子衣服,略微有些发福。她身边,站着个二十来岁,长相俊俏的小郎君。 再一边上,便就看着了,脸色极为难看的阿来和来嫂, 不用问,那俊俏的小郎君,肯定就是程绣锦今天的相亲对象了! 气氛就这么凝滞起来,便就是见多识广的韩妈、宋妈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想来这娘两个,会如此表情,也是因为见着,程绣锦竟是面不改色的,就扔地上个死人,给吓的。这一般人,可谁受得了? 那个俊俏小郎君,其实还挺合程绣锦眼缘,就那种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来嫂与程绣锦很熟,自然知道程绣锦中意什么样的,这是她娘家的亲戚。她可是费尽心力的,说服人家,相信程绣锦不像传闻的那般凶悍。 可任是她如何巧舌如簧,今儿这一下,便就将她那番苦功,全数打散殆尽了。 众人此时,都已经放弃了。还说什么呢?说什么,也抵不了刚程绣锦,轻松将一死人扔地上时,给人的冲击力。 更何况,她还一人单挑了一队,还把人给都打趴下了! 可程绣锦却还没死心,还想挽救下自己形象。 手里捏着帕子,微微颔首,小碎步子走过去,与阿来、来嫂打招呼:“好巧,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微胖妇人,生生往后退了两步,看样子,要不是来嫂扯着,就要跑了。 阿来则是拦住小郎君的去路。 来嫂强打精神说:“来有一会儿子了。”我们几乎是看了全过程!只怕这个是要吓跑了。 听懂潜台词的程绣锦…… 对俊俏小郎君,程绣锦倒也没一见钟情的地步,可想到家里的母上大人哪儿,不好交差,程绣锦为自己描补: “其实我也没想管来着,你们既来一会儿了,应该是看着了,那死胖子,竟是连我都想抢了去,我才不得不出手,我那是自卫!” 阿来腹诽:你们要跟巡吏表明身份,巡吏不保护你们?还是你自己想打人! 理由虽牵强,但来嫂还是昧着良心说:“可不是呢,哎呀,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 说着话,来嫂这手一松开,那妇人极快的,一把将小郎君扯在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娘俩个撒腿,转眼就跑个没影。 来嫂显然也没想到,哎哎了两声,最终跺脚说:“姑娘,咱们回来说话吧,我先跟她们解释下。” 说完,不等程绣锦答应,急追那娘俩个去了。 那可是她家亲戚,这要解释不好了,人还以为她是卖亲求荣呢。 程绣锦没法,也只得让阿来,快去追来嫂,别再半路上碰见坏人,这里此时挺乱的。 气氛再次陷入了凝滞,程绣锦颇委屈说:“我就力气大了些,我打恶人,可若是娶了我家去,一心一意地对我,我还能无故打人不成?” 男人都好讨厌啊! 此时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韩妈、宋妈两,刚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下程绣锦,却不想就传来一声笑。 46 嘴欠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哈……程绣锦,你不是挺厉害的?怎么样?除去我哥,可有谁敢娶你的?” 众人寻声望了过去,竟是杨安业的嫡妹,十五岁的杨随心。 杨随心梳着少女发式,没带簪子,看样子,也还没有及笄,一身素色衣裙,长得虽不像,但整个人的气质,与程仪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刚她这话,可就与她的打扮不像了,颇为刻薄。 大概说完,杨随心也发觉了,在哪儿为自己描补,眼泪汪汪的,对着身边的安王说道: “殿下,这女人太过分了,前儿个,还让她弟弟将我兄长给打伤了。” 安王正在哪儿懊悔,前些天在兴平伯府,五皇子给了他一种错觉,他五哥不单单地保护了他,还为他,说了违心的话。 心思单纯的安王,便就一心的,想报答他五哥。可约了几次,他五哥都没答理他。 直到今儿个,听说如意楼有表演,强拉了他五哥过来,结果才到门口,就碰着杨随心,就跟在门口等他似的。 安王好美,穿得仍旧是花里胡哨的,既奢华又富贵。 而安王的身边,站着仍旧一身黑的五皇子,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心情。 这三人,也是从头看到尾,只是刚才,程绣锦一心看俊俏小郎君,没注意到,同样隐于人群的仨人。 安王没会理杨随心,心理也是后悔,在门口碰上杨随心,他就应该祭出他五哥,将人给吓跑了。 这回可好了,没的去惹程绣锦? 因吓跑了小郎君,程绣锦正发愁,一会儿回家,怎么跟她娘交待呢。 程绣锦倒也还记得礼貌,先引着韩妈、宋妈、留鸿,上前给安王和五皇子行礼声好。 然后,歪头给了杨随心一笑,杨随心就有些发毛。 反正现在,也都知道她凶悍了,程绣锦破罐子破摔的,将两只手捏得“噼啪”响,勾着唇,十分不怀好意地笑问: “你哥伤好了?会下地了吗?依着我看,还是打挨得不够!” 一看程绣锦这样子,杨随心有些慌了,便就想往安王身后藏,边问:“你……想干什么?两位殿下面前,你……你要是敢无礼……” 韩妈宋妈想要上前劝,程绣锦让她两安心,就想吓吓杨随心罢了。 “上回我收拾你哥的时候,两位殿下没在吗?” 程绣锦冷冷打断了杨随心的话,一步一步往杨随心跟前走:“我要打你,谁也拦不住。” 杨随心这回,可是真的怕了,扯着安王喊:“表……表哥……”王爷有亲卫。 安王想,他疯了?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跟程绣锦对着干?表什么表哥?谁她表哥?要不是因为他母妃,他会理杨家人? 眼见着程绣锦快到面前,安王一急之下,一把就将五皇子扯到前面,转身一拉杨随心的胳膊,边跑边喊: “五哥帮我顶一下,明儿弟弟一定奉上大礼。” 安王竟就跑了!他不是怕程绣锦打杨随心,他是怕自己被杨随心牵连了。 ……竟还多吓跑一个! 程绣锦颇为无语,收回眸光,便就见五皇子没走,一双黑沉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 “那个!”程绣锦见五皇子也不说话,便问:“五殿下来,是要看如意楼的表演?” 五皇子没吱声,仍旧盯着程绣锦看。 程绣锦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呵呵”干笑两声,程绣锦就有要离开的意思,说道: “那就不打扰殿下的雅性,小女子先告辞了。” 五皇子一步拦在程绣锦的去路,终于出声问她:“你喜欢刚那小子?” 刚吓跑小郎君的事,是程绣锦一生黑,她正悢不得失忆呢,这人竟还提?便就是皇子,程绣锦也忍不了。 程绣锦抬眼,冷冷瞅着五皇子说:“小女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本来,阿来给她科谱完,她还十分上心记着,见着这位,要小心些。可这人这么不会说话,她不打他,就已经很克制了。 五皇子一看程绣锦这反应,了然说:“恼羞成怒!” 关他屁事?看着五皇子那一脸认真模样,程绣锦简直被气得七巧生烟:“劳请殿下,高抬贵脚,让出条路来,小女子也好离开。” 哎妈呀,可不行了,再多呆会儿,她一定会控制不了自己,会出手锤爆五皇子的狗头。 五皇子没让开路,继续一脸不解说:“你在兴平伯府闹那一场,不就都料到了,以后会难嫁?” 知道自己难嫁是一回事,可被人当面说出来,就另一回事! 程绣锦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五皇子淡漠抬头,说:“那人又回来了。” ???程绣锦还以为,来嫂又把那小郎君给骗回来了呢,一脸惊喜地回头,却就看着,跑掉的胖恶霸,带着一队的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可给程绣锦气坏了,转回头就瞪五皇子,心想着这位是皇子,打不得,便就打算将怒气全撒那胖恶霸身上。 人胖子这回带的,可是正规军。 程绣锦瞅了瞅胖子身后的人,再瞅了瞅五皇子的亲卫,诧异又了然地说:“竟是太子的亲卫兵?” 太子的亲卫,与亲王的不一样,卫兵身上衣服,都带黄色滚边。 那这小子是谁,多少的,程绣锦也能猜着些。 胖恶霸自然认得五皇子了,但他不单不上前行礼,大概是有仗恃,竟指着五皇子问: “这丫头,今儿是我要定了,识相点儿,你就给我让……” 五皇子也不答理他,上去就是一脚,疑似牛公子的胖恶霸“嗷”地一声叫,听着又惨又瘆人,程绣锦猜,大概是肋骨折了。 然后,这一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太子的亲卫兵,与五皇子的亲卫,便就在芙蓉园里,亮开了兵器,列队对阵。 跟着牛公子过来的亲卫长,走到五皇子面前,抱拳说:“殿下伤了牛公子,让小的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 牛公子可是太子小舅子,太子妃一母同胞的弟弟。 五皇子脸色都没带变一下的,声音清冷问: “所以,你觉得,我皇兄眼里,牛胖子比我这亲弟弟重要?” 47 进宫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那侍卫长敢说是吗?敢说,那可不就挑拨人兄弟关系?这妻弟哪儿能跟亲弟弟比? 这更何况,皇家兄弟,传皇帝哪儿,一个弄不好,可能掉脑袋也说不定! 侍卫长僵哪儿,一句话说不出来。 程绣锦倒是深看五皇子一眼,就又想起,上回五皇子说程仪来。隐隐觉得,这人肯定是要么不说话,说话,就是损的! 既想起程仪,程绣锦就又想起五皇子帮过她。 然后就又想起她小时候,在宫里碰着只有七岁的五皇子,叹了声气想,这人从小没了娘,一个人摸爬滚打的,定也没人教他怎么与人说话。 这么一想,程绣锦就又不生气了。 牛胖子被踢那一脚,倒地疼得“哎哎”直叫,气焰却没下去。也是横行惯了,在这小子的眼里,五皇子算什么? 竟然敢打他?那牛胖子喊:“一个母不明的皇子,什么东西?给我打!” 他以前,也不是没碰见过五皇子,但他横行虽横行,倒也没挡过五皇子路,不过是不够尊敬而已。 然后,全京城闻名的杀神皇子,也没把他怎么样。他便就当五皇子是不敢动他。 其实是他想多了,人对他恭敬不恭敬,五皇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别挡了他路就行。 看今儿个,指鼻子骂他,不就将人一脚踢飞了? 五皇子可管什么太子小舅子,还是首辅孙子,他就只知道,他是皇子。他便就是将牛胖子打死了,他那皇帝老爹,也不可能让他偿命。 牛胖子还在哪儿叫嚣,侍卫长却不敢打。这打皇子的事,除了太子亲下命令,侍卫长除非活腻歪了。 再说了,要打的话,人五皇子就没亲卫了?最后可不就成了,两队亲卫兵打架? 最后就成了,牛胖子在地中惨叫,两边亲卫兵,都举着兵器对峙。 边上的巡吏一看,这么下去,可怎么收场? 于是,趁着没人注意,一个巡吏偷偷退出去,给他的顶头上司送信去了。 那巡吏头,官儿虽不大,但人却是现管,此时被请到如意楼里,正当他的坐上宾呢,边上美女陪着,小酒喝着,小曲儿听着,正美着呢。 这冷不丁的,便就听底下人,报上这么一条消息,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了,洒一身的酒。 这事儿,他也处置不了啊!巡吏头儿将美女都给哄出去,在这花楼房里,跟着自己的手下一商量,便就一头冲进京城令的房里。 京城令此时也正美着呢,同样惊得酒杯都掉了,两人一合计,京城令顾不得花娘挽留,便就进宫面圣去了。 于是乎的,任着程绣锦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想到,她也不过是相个亲,就是过程不尽如人意,可也不能相到宫里去! 但事实告诉她,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程绣锦觉得,虽说她不地道,但牛胖子的人跟五皇子的人对上,那与她这个被抢者,应该没什么关系,想要离开时,呼啦啦地就来了一队的禁卫军,将他们全给带进宫去了。 程绣锦试图跟禁卫军头交涉,她是受害者,光天化日之下,牛胖子想抢了她家去。 可惜,那头儿冷淡地说:“有话宫里跟陛下说去!” 他是奉命行事,皇帝让他全给带宫里去,就丫鬟婆子,也不留一个。 禁卫军头领进勤政殿复命,庆祥帝一听就怒了:“谁让你把靖边侯之女,也给带宫里来了?” 俗语有言,贤君不私见臣妻、女,此礼也! 商纣王被妲己蛊惑,让他见黄飞虎的媳妇时,纣王还说了句:“君不见臣妻,礼也。”后来还是见了,可见是个昏庸的。 那被骂得禁卫军头领,却也没敢还嘴,只一个点儿认错。 将那禁卫军头领打发出去,怀时抱了个拂尘进来,弯腰行礼完,小心翼翼说: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住东宫,前院与皇宫前院相通,他听着信进宫来,比靖边侯、首辅快,不用走通报、等庆祥帝的示下。 庆祥帝这时候,可不想见太子。 即使庆祥帝这时候,还不知道确切的事情,但杨安业的事,庆祥帝让人查过了,那里有太子手笔,庆祥帝没吱声,帮太子擦了屁股。 但这并不就表示,庆祥帝就默认太子的所做所为。 对上太子,庆祥帝更像一个父亲,虽对这个儿子有诸多不满,但他仍旧觉得,还是能再挽救一下的。 现在,靖边侯之女相亲,竟又出波折,还有太子小舅子的身影。 庆祥帝便就是不想多想都难! 因此上,庆祥帝沉吟片刻,对怀时吩咐:“你安排人,将靖边侯之女送家去吧。” 怀时没敢多言语,急忙出去,喊来自己的徒弟,一番吩咐之后,便就提着个拂尘,亲自过去,跟程绣锦传话。 太子此时,正站在殿外,对五皇子发出言语攻击: “呵,孤还当五弟铮铮铁骨,却不想,原来竟投靠了六弟那个傻子。怎么着,这就看孤不行了?” 程绣锦低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即使对着太子,五皇子仍旧不见一点笑意,板正一张脸,声音清冷说: “请恕臣弟懂得少,臣弟听人说,那方面不行的男人,才会对自己的妻子疑神疑鬼的。太子殿下正得帝宠,怎会生出如此想法?” ???程绣锦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缩进脖腔里。她对五皇子,也是大写的服字了。 听听,这可说得,都是什么话? 太子显然是被气个够呛,连说几个好,却是一句别的,也说不出来。 怀时忙小跑着过去,先跟太子、五皇子行礼。 见怀时没说让他进去,太子问道:“你没跟陛下说,孤来了?” 太子从没受到过这种冷遇,也是不习惯。 怀时见问到头上,只得委婉说:“陛下有公务要处理,殿下耐心等待片刻,待陛下公事处理完了,就会接见殿下。” 太子没出声,但脸子显然不大好看。 怀时没敢多留,急到程绣锦面前,笑说:“程姑娘跟咱家来,陛下让咱家送姑娘回家。” 48 折腾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听怀时这话,一张小脸,不单没露出笑,反而变得愁容满面。 她本是不想来的,可回家了,她要怎么跟她老娘交待,她吓跑了小郎君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娘的铮铮铁拳,程绣锦就觉得,呆宫里,看五皇子在哪儿损太子,也挺有意思的。 但程绣锦再怎么不乐意,还是被打包送回家去了。 韩妈、宋妈俩,倒是被留宫里头了。 正等着女儿好消息的侯夫人,听得人报,程绣锦被从宫里送回来,也是惊得下巴都掉了。她女儿就相个亲,怎么就进宫了? 侯夫人接到垂花门,程绣锦一见她娘,便就恶人先告状地说: “娘还说女儿如此打扮了,就没有相不中的,可真是没错,女儿一进芙蓉园,可不就被个恶霸给相中,差点儿抢了去。” 可给侯夫人气得,咬着牙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抢你?还没王法了呢?” 程绣锦义愤填膺地说: “娘还问呢?娘把常妈几个扣下,害得韩妈、宋妈都被打了,留鸿才十二,要不是我出手及时,就要被打死了。谁可知道那人是谁? 反正我就知道,他问我是不是那公主郡主,若不是,管我爹几品官,他都照抢不误。” 说完话,程绣锦假意自己非常生气,便就转身想回自己院子。 暴躁的侯夫人可给气坏了,一把扯上程绣锦腕子,说: “走,娘陪着你,咱们再走一趟芙蓉园,我倒是要瞧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好大的口气。” 捏着拳头,阴森森说:“看我不打断他第三条腿的!” 程绣锦…… 侯夫人此时,完全忘了,程绣锦相亲的事情,只一门心思地想,她女儿差点儿被人抢,她要将那大胆恶人,打死了解气。 怀时见侯夫人似是将他都忘了,忙一行礼,笑说:“还请夫人稍安勿躁,那个恶人,现如今已遭到报应。” 程绣锦趁机说:“娘要是有什么问题,便就问内贵人吧,女儿先回去了。” 然后,这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程绣锦躲了一时,等到下午,靖边侯从宫里出来,将前因后果,详细地与侯夫人说了之后,程绣锦便就好好的享受了回,来自她娘的关怀。 却说杨随心,被安王强行送回兴平伯府,对程绣锦也是十分的愤恨。 她为了能跟安王来这么一场偶遇,用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结果,全被程绣锦给破坏了。 当然了,她绝不会承认,是她自己嘲讽程绣锦在先的。 杨随心将程绣锦相亲,吓跑相亲对象的事,满府人都跟说了,却仍旧不解气,便就吩咐她奶娘,让将这一消息,透给了程仪。 之前,因以为她嫂子是程绣锦,她便就跟程仪,做了一段时间的手帕交。 两白莲花,可有什么真心? 杨随心一早就知道,程仪对程绣锦,羡慕嫉妒恨! 程仪知杨随心没安好心,可听到这一消息,还是乐了个够呛。 延恩伯卖妾事件,最后从妾屋里搜出来的银子,一共有将近一万两,别说延恩伯了,便就是老太太都懵了。 这姨娘,竟比主子还有钱。而从探兰屋里搜出来的最多,有两千多两。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算多,这些银子,都是姨娘们得宠时,从延恩伯哪儿弄来,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存的,一辈子的时间,算多吗? 这么多的银子,去了给王夫人的,当然是全数进了老太太的腰包,明面上,延恩伯是半点儿没捞着。 但他背着老太太,趁着搜妾屋子时,塞怀里点儿。 可因靖边侯的孝敬银子,大幅的缩水,老太太照着平时,反倒变得更抠了。 程仪虽是老太太心尖,而且延恩伯其实也没女儿,因此比照着庶子,也给她一两银子月钱。 可一两银子哪儿够?别说请她小姐妹来家里,便就是出门做客,送个礼,一次就没了不说,那礼物也不是个拿得出手的。 怎么才能来钱?当然是折腾。 老太太两次在程绣锦哪儿吃亏,自此便就是晚上做梦,说梦话,都在骂程绣锦。 别人不知道,跟老太太吃住一起的程仪,哪儿还有不知道的? 程仪喜滋滋的进去,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老太太听,并出谋划策的,让老太太借口和孙子缓和关系,办一场相亲宴。 此时,程绣锦的悍名,可以说,京城士庶没有不知道的了。 这样一来,老太太不单单是出了一口恶气,看靖边侯的面子,哪个来了,不都带点儿不菲的礼物? 老太太借这一机会,还能发一笔小财! 至于说回礼,老太太也不是个要脸的人,明儿就有人回请她了,她也能舍下脸不去。 程绣锦听她娘说,老太太特意租了城外的牡丹园,借着办赏花宴机会,广邀京上有头脸人家,就为给程绣锦挑婿,第一反应就是,这其中有诈! 老太太那是什么样的人?要说她巴不得的,程绣锦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才解气呢。 还为她办宴会?别开玩笑了! 然后,当着侯夫人的面儿,程绣锦将彩婆喊来,让她打听一下,老太太因为什么要办宴会。 十五那天在延恩伯府,侯夫人和着程九公的两儿媳妇,带着彩婆去南山居,给南山居的下人们,演了一场戏,假用刑,逼彩婆说,老太太将东西藏哪儿了。 彩婆此时,已经俨然的双面间谍。 都没等到第二天,彩婆便就探得消息:“二姑娘不知打哪儿,听说姑娘吓跑了小郎君,完就鼓动老太太办赏花宴,摆明了,是想让姑娘丢脸。” 到时候,所有与会男宾,都对程仪大献殷勤。 因为老太太是家里的祖宗,便就明知那是鸿门宴,她们娘俩个,也不能不去。 侯夫人拍着桌子说:“女儿放心,娘决不让你丢脸。” 想看她女儿笑话,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侯夫人就想,就不信老太太请的人,没一个与靖边侯交好的。 到时,就让靖边侯舍个脸子,求得同僚派自家的孙子或儿子,假意的喜欢她女儿,找回场子。 49 理想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侯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跟女儿保证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办去了。 也不过是跟她夫君说一下的事!容易得很!侯夫人如是想道。 到下午的时候,侯夫人的桌上,已经摆上了老太太的宴请名单,她从中,也挑出几家适宜的人选。 侯夫人是个不自觉的颜控,她所谓的适宜,不是指家世,而是模样,都是她曾经见过,觉得样貌可以配得上她女儿的。 虽说是假的,可谁能保证假来假去的,最后不能假戏真做? 侯夫人抱着如此不可告人的目的,兴冲冲的在家里,等着靖边侯回府。 靖边侯从衙下回家时,也明显心情不错,还哼着小曲。 牛胖子当街强抢民女的事,闹到庆祥帝哪儿,庆祥帝都震惊了。 但凡正常一点儿的皇帝,理想国度,都以为在自己的领导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盛世繁荣。 它日山陵崩摧,大臣为他择良谥,入史书,被封个仁君什么的,庆祥帝觉得,他的帝生便就圆满了。 可一首辅的孙子,就敢在天子脚下,郎郎乾坤,当街抢人,还除公主郡主,谁都敢抢? 庆祥帝记得他做皇子的时候,读史书曾读到过一个事件,觉得颇让人不可思义。 就有个叫薛谂的人,仗着皇帝是他舅舅,在京上横行霸道惯了,最后竟到了当街杀人,进而烹吃了的事。 然而人薛谂敢如此横行,娘是皇帝的亲妹妹,可牛胖子是个什么东西? 谁给的他,如此大的胆子? 而他之所以声称,不敢抢公主、郡主,是敬畏皇权,还是他这皇帝还活着呢? 庆祥帝虽没让牛光儒致仕,但也停了他的职务,让他回家反省去了。 而想要求情的太子,可不正撞到枪口上,着实被庆祥帝骂一顿,也停了一切职务,禁闭太子宫反省。 靖边侯还是听了皇帝的传唤,才知道女儿差点儿被抢的事情。 当天,庆祥帝只跟他说了处理结果,由于女儿也没出事,靖边侯自然没有意义了。 然后第二天,大概要么就庆祥帝又多想了,要么就许贵妃吹了枕头风,反正庆祥帝传靖边侯进宫,将太子也给喊了去。 然后对靖边侯一顿夸,说道:“程氏乃忠臣之女,非正位不得入皇家。” 这一下,程绣锦不但不会入东宫,便就是其余娶了亲的皇子,也不可能了。靖边侯能不开心吗?一听皇帝说,差点儿笑出声来。 结果到家,还没来得及跟媳妇分享快乐,就听着这一糟心的事,靖边侯立马就怒了,拍桌子说: “我看老太太还是钱太多了。” 侯夫人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说:“可不是呢,谁能想到,伯爷的妾,竟这么有钱!” 靖边侯黑沉着脸说:“晚饭你们先吃,我要处理些事。” 侯夫人忙问:“很重要?”要不那么重要的话,我这还有正事没说呢。先听我说完了再走。 靖边侯说:“很重要。”他要让老太太的这次宴会,再来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竟是完全的不长记性? 她到底知不知道,在吃谁喝谁呢? 靖边侯进家门,就喝口水,便就又气冲冲走了。 …… 侯夫人脾气虽急躁了些,但还是懂得进退的。男人都说很重要了,侯夫人也只得住嘴,打算等晚上时,再跟靖边侯说赏花宴的事。 然后晚上,侯夫人为靖边侯留了饭,又亲手为夫君熬了汤,夫妻两才坐下,靖边侯一口没吃,丫鬟进来报说,族长有请。 这族长有请,便不是大事,她也不能拦人! 望着连口饭都没吃上,急急离去的靖边侯,侯夫人也只得安慰自己,问题不大,她夫君若无大事,从没夜不归宿过。 然后等到了半夜,靖边侯被送回来时,竟是烂醉如泥!可给侯夫人气坏了。 但对着个醉鬼,打骂他又管什么用? 侯夫人也只得抚着心口安慰自己,问题不大,还有明儿早上呢。 话说,程族长之所以找靖边侯,却是受了牛光儒所托,才会晚饭的时候,来请靖边侯。 所为何事? 原因很简单,牛胖子当街强抢民女,庆祥帝大怒之下,都没经三司审,便就敕了个杖责下来。 可他刚被五皇子一脚下去,踢断肋骨,这要再杖责,那不就等于要了牛胖子的命?最后在牛光儒的苦求下,才改了流边三年。 便就是流边,牛光儒也不忍心啊。 这可是他嫡孙,别看庆祥帝对太子宽容宠溺,其实是个严酷的皇帝。 别说现今,纵观历史,也自来嫡庶分明。 像唐代的柳宗元,被贬未成婚,与庶妇生有二子,但他给前岳父故友的信中,仍说自己无子息,可见嫡庶之别了。 牛光儒在家反省了半天,与幕僚儿子一番商议的结果,便就想求靖边侯上皇帝哪儿,为他孙子求个情,免去流边之苦。 他不找,靖边侯本还没那么生气,可牛光儒这一让人来找,靖边侯立马的,便就火冒三丈。 合着你牛光儒的孙子是人,别人就都不是人了? 在芙蓉园里,他孙子是碰上程绣锦了,那差点儿被他孙子抢走,并已经被那小子抢到府上,给糟蹋了良家女子,又找谁说理去? 因牛光儒找来的说客是程九公,靖边侯就更生气了。 将牛光儒儿子给骂走后,立逼着程九公开宗祠,连夜将程氏子弟,全数给召集了过去,便就是延恩伯、和靖边侯自己那两儿子,也没放过。 还有已经四品官,延恩伯世子程墨,也一并被请了过去。 看着被气得脸都快结冰碴的儿子,延恩伯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以为是他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 扯着程墨的衣服袖子,一面躲躲闪闪的,一面暗自在心里反省自己。 看着自己个儿的爹,程墨和靖边侯两,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是程墨帮延恩伯问了,知道此次召集宗祠,非因延恩伯,延恩伯才没那么忐忑了。 但一见靖边侯脸子不好,就又蔫了。 说话,靖边侯喊他们来宗祠,干什么来了? 靖边侯亲自的,给他们上课来了! 50 肃族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九公上门,给牛光儒当说客,给靖边侯提了个醒。他的族人之中,可有打着他的名声,背地里做为法乱纪的事情? 皇帝老了,表面上看,皇子们都很老实,可其实暗斗已久。 而靖边侯回京两月有余,除去太子一心想纳他女儿外,其余皇子,除去五皇子,明里暗里的都想要拉拢他。 既然牛光儒能请动程九公当说客,族内其他人,有没有暗地里,跟某位皇子走得近的? 这一个弄不好,就很有可能,带累全族! 趁着族长使人去请族人,靖边侯便就将自己的想法,与程墨说了。 程墨也认同靖边侯的顾虑,然后猛的,就想起件关于延恩伯的事来,急问靖边侯: “你最近,是否给伯爷钱了?” 靖边侯摇头否认,忽的也想起件事情来,急问:“怎么了?” 程墨沉着脸说:“我白天的时候,看着伯爷拿牛光儒的字去装裱。”他没给钱,靖边侯也没给钱,老太太因损失五千两,更不可能给钱了。 兄弟两无声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么延恩伯哪儿来的钱买字? 才稍稍放下心的延恩伯,看着两儿子一起朝他走来,吓得简直就要跪了。也幸好他儿子多,便就躲大儿子程夺身后边去了。 可问题是,程夺也害怕这两,他虽是长兄,可一个嫡长,一个是侯爷,他是仰仗两兄弟过日子的。 其余的兄弟,也皆是如此。他们便就紧挨着延恩伯,一起瑟瑟发抖。 靖边侯和程墨也是十分的无奈,他们便都是庸才,可也得照扶,前朝就有兄弟不睦,将人逼到绝路上去了。 然后人不想活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就造起反来,结果差点儿带累全族被灭。 哥俩个走过来,倒也没想吓他们,靖边侯就直接问延恩伯,买牛光儒字的钱,是哪儿来的?还是那字,是谁送他的。 一开始,延恩伯还不肯说,后来被两儿子给逼得没办法,才吞吞吐吐说,他是趁着老太太查抄姨娘的时候,顺出来的。 边上其余庶出的儿子…… 也就是说,那钱也可能是他们生母的! 望着这位绝世大渣男,程墨和靖边侯也是没法,但终归没白拿牛光儒的东西,兄弟俩个竟还颇感欣慰。 即使是这样,两兄弟还是着重的,叮嘱吓唬了延恩伯一回。 延恩伯觉得自己很委屈,弱弱地争辩说: “我知道我不聪明,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今儿白天时,牛光儒家里人,还想送我字画来着,我都没要。他孙子要抢锦丫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靖边侯和程墨两,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因为走不通延恩伯这条路,牛光儒才会让人去找程九公? 延恩伯见两儿子没吱声,完又嘟嘟囔囔小声说道: “这么多年,我除了被女人骗,可还上过别的当?外面无缘无故,要送我东西的人多了,你看我可收过哪个?不单我不要,就是连他们几个,我也早帮你看着呢。” 程墨和靖边侯同时沉默了,延恩伯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俩为官多年,又赶上了老帝少子期,想要拉拢哥俩的不少,从他们这儿行不通,想走延恩伯路子的,定也不在少数。 若延恩伯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什么人给钱都接,那他还真不会这么穷。 看着畏畏缩缩的爹,这哥俩个最终受到了良心谴责,一人给了延恩伯十两银子。 一两银子,能买三四百斤大米,放延伯身上,虽不算多,但也够他激动一阵的了,这是额外之财! 延恩伯接到银子,立时就骂程夺几个:“养你们可有什么用?” 无故被骂的程夺哥几个…… 这工夫,族中子弟来齐了,靖边侯丢下延恩伯不管,便就以他自己做例子,开始免费地往外送心灵鸡汤。 然后,又从前朝的世家,再到大夏打建国到如今,世家大族的几番更替,点着名的让族人当堂做总结,说感想、表决心。 族人感觉很委屈,他们到底做错什么?晚饭都没吃呢,就把他们撵到这儿来,还这么对他们? 靖边侯就又说程九公,让他担负起族长的责任,严格管教程氏子弟的交友,在外面是否胡来,是否以他的名义横行霸道。 “……还有私自勾连皇子,敢妄议国事者,若一经发现,便就立即除族。” 这是没黑板,要不然非敲黑板,画重点不可。牛光儒可真是将靖边侯给气坏了。 不过靖边侯没光说不练,还是给族中考学无望的子弟,指了条明路。 那就是,如有想要学靖边侯,打算入军伍,他可以帮着出过所,以方便投军,而不想投军,又无事可做的,靖边侯出钱,一家给买二亩地,让他们耕种。 族中子弟十分感激,于是说大家伙出资,请靖边侯吃饭。 当然,最后还是靖边侯拿出银子,让去就近的饭馆打包吃食,然后就在宗祠外面,快快乐乐的吃了一顿。 都一家子,不见面还不觉得,一见面就亲了起来,然后这一高兴,不就多喝了两杯? 结果到了侯夫人指着的第二天一早,靖边侯早早的起来,联合程九公、程墨,开始彻查族中子弟行止。为此,衙门都告了假。 一早上,侯夫人带着程绣锦,给王淑人请安时,都是唉生叹气的。 老太太虽然让人讨厌,却又打不得骂不得,还又不能不去!侯夫人那暴躁脾气,一早上的,就生生捏碎了一把梳子。 瞅着自己个儿孙女,王淑人也很生气,便就大骂:“那个老厌物,我就没见她办过人事。” 骂完,老太太突然想起件事来,脸上竟就出了笑脸说: “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今儿个的宴会,伯夫人肯定称病不去,世子夫人以侍疾为由也不能去。这婆婆生病了,你不也得侍疾?到时……” 侯夫人一拍手,笑说:“我和锦娘去点个卯,稍微露个脸,完就以侍候伯夫人为由,带着锦娘离开,任谁他也挑不出理。” 婆媳两相视一笑,立时放下心来。 51 赴宴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可不是还有句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两人一扫之前的阴霾,程绣锦默默将这句话,给咽回肚里。 老太太既是成心想要整她,只怕也早想到对策了。 然后,一早上,程延书和程文和两兄弟,听说有宴会,可给乐坏了。 还以为他们不用上学,一人一身崭新的袍子,打扮得跟两只花孔雀似的,凑一起,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等吃完早饭,侯夫人给这哥俩一人一巴掌,不顾两兄弟的反对,强行打包,给送学堂去了。 两兄弟:只有姐姐是亲生的,他俩,绝对是边关拣来的! 由于侯夫人打算着,一会儿到了牡丹园,露个脸,借口王夫人生病,完就离开,因此上,给程绣锦画了个颓废妆。 望着镜中的自己,程绣锦是一阵无语。 就这样子,不更是涨程仪的志气,让程仪以为,她程绣锦因吓跑小郎君,抑郁伤怀? 可无论程绣锦如何抗议,也没挡得了她娘,将她的唇色抹白,眼角揉上红色,好似哭过了一般。 就在程绣锦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的情形下,她还是被她娘给押上马车。 本来,自己被踩脸的事情,程绣锦很是坦然接受,但被她娘这一弄,程绣锦为自己,深深地感觉悲哀。 哦,这世上,大概再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吧!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她娘要这么对她?上回为她化妆,说人看了没有不喜欢的,结果就招来个恶霸,吓跑了俊俏小郎君。 这一回,又把她给画成这模样!她娘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果然滞销没人权!想当初,她跟着家人,从边关回京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娘半个字都不说她,也不过是捉了回男人的奸而已,她连如何打扮的自由,都没了。 程绣锦一丁点儿的,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思来想去,就觉得男人是个奇怪的生物。 呵!程绣锦冷笑,就再让她重来一万回,对杨安业,她也还是会那么做。 没人敢娶,就没人敢娶吧!程绣锦想,大不了的,明儿她就跟她爹娘回边关去,做大夏的第一女将军,没了男人,她还就不活了呢? 马车里,程绣锦想着想着,便就雄心万仗起来! 男人就是她事业上的绊脚石,没有更好! 程绣锦眯着一双杏眼,紧抿着唇,正在脑海里点兵派将呢,便就听得她娘一声冷笑: “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 这是说谁呢?因想得太嗨,回神的程绣锦,看向侯夫人的眼神,有些不明就理,想了想说:“娘,我没事。” 要是这点儿挫折,她都受不了的话,那还能成什么大事? 再说了,就程仪的确更受小郎君喜欢,她就能嫁得好了?她可不小了,都十六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一个父亲不认,母不明的姑娘,除非去做妾或填房,看看世家大族,有哪个敢明媒正娶她? 这是个拼爹的年代,她爹不认她,就一切都白搭! 当然,程绣锦也不是别人都打上门来了,她就干站着不还手的人。 她会被男宾嫌弃这事,程绣锦觉得,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了。但打击程仪,又不非得靠挣男人喜欢,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 程仪的七寸,自然是钱了。 本拿程仪当个玩笑的程绣锦,冷酷地想道,那她就免力其难的,让程仪受和老太太一样的待遇吧。 赔了夫人又折兵,程仪值得拥有! 只怕今儿,程仪即使笑,却也是强颜欢笑了。正因为提前报了仇,程绣锦才非常的淡定。 可侯夫人并不知道,越想程仪,就越觉得恶心。 本来,上次在杨家的时候,程仪想踩着程绣锦露脸,侯夫人对程仪就有意见了。 之所以没动手,也不过是看程仪已经受到惩罚,当众被五皇子踢了一脚,又被程绣锦逼着,承认自己龌龊,程仪自己不觉得,她现在的名声,其实比程绣锦强不到哪儿去。 而且侯夫人就觉得吧,程仪一个小姑娘,没有爹娘教养,被老太太给带歪了,其实也挺可怜的。 她当长辈的,就再给程仪次机会。 不是有句话说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呵!侯夫人冷笑,她倒是给程仪留一线了,可看看,程仪都干了些什么? 还想当众踩着她女儿露脸?程仪还真以为,她拿她程仪没办法怎么的? 侯夫人冷着脸说道:“乖女儿放心,娘明儿就让程仪再不能蹦跶了。” ???程绣锦奇怪地问:“娘要做什么?” 说实话,她们要是想动程仪,还真挺难,并非老太太对程仪,有多深的感情,主要是老太太留程仪本身,就是为了想要牵制世子。 老太太估计着,自己能活一百,肯定能将延恩伯给耗死,因此上,十分高瞻远瞩的,为自己留后手呢。 侯夫人乜女儿一眼说:“你就别管了,就是慢了些,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查起来有些困难。” “呵!”侯夫人又是一声冷笑,说:“我不拿她怎么样!” 就将她赶出延恩伯府罢了,还能怎么样? 程绣锦听得,那是一头的雾水,可侯夫人死活不肯说,程绣锦也没办法。 就说着话的工夫,马车到了牡丹园门口,程绣锦和侯夫人两,被韩妈、宋妈扶下马车,后面还有其他婆子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园子里进。 因今儿的主客,都是女眷或小郎君,因此,站门口迎接客人的,竟然是嘴还没好利落的冯妈! 很明显的,老太太这是要给她们娘俩一个马威! 本来,冯妈还挺怕程绣锦,可一瞧着程绣铁与侯夫人的脸,就又得意了起来。 程绣锦十分哀怨地瞅了她娘一眼,侯夫人小声安慰她说:“忍一忍,等明儿个的,娘都给你收拾了。” ……明儿个?她今儿不好过啊。 冯妈将脸笑成一朵花,态度殷勤又热情,亲自将娘俩引至老太太呆的房间。 由于是家里人,程绣锦和侯夫人两,来得算是比较早的。 52 表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房间里,也只程仪和老太太,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人的脸子,却都不怎么好看。 程仪的脸子不好,程绣锦能理解,昨儿程绣锦利用彩婆,往老太太耳边吹风,让老太太知道,程仪借着办宴会的机会,中饱私囊。 老太太那啥人?那是举一反三小能手,再就跟个银串子似的,别让她闻着一点儿银子味。 就这么说吧,要是有一只苍蝇,脚上沾点儿银屑,她都能追出二里地去。 程仪也没让老太太失望,从程仪的屋里,搜出不少的好东西来。 可老太太,因为啥不高兴呢? 娘俩虽满心的疑惑,仍是双双给老太太行礼。因是在外面,倒不用行大礼,娘俩一起,微一曲膝,行了个裣衽礼。 老太太垂着三角眼睛,不阴不阳说:“免礼吧。” 娘俩直起身,程仪笑盈盈地缓步过来,给侯夫人行礼:“小仪见过二婶。”又冲程绣锦问好:“长姐。” 本来,程仪是不高兴的,可一看着程绣锦与侯夫人,均都一脸抑郁,就又高兴起来。 当初不听她的,这一下打脸了吧? 侯夫人看程仪一脸得意模样,心底冷笑,就让她得意去吧,也得意不了几天。 虽程仪出生的时候,侯夫人在边关,但那时候,她已经为人妇了。 这男人若是喝酒太多,能不能成还是回事呢,世子第二天不记得,完又一发就中?侯夫人那时候,就怀疑这里只怕有鬼。 延恩伯府,打老一辈起,就男丁旺盛,女孩儿稀少。 然后,到她生程绣锦之后,靖边侯可给高兴坏了,直说程绣锦是程家三代中,第一个女孩儿。 让人没想到的是,靖边侯派了亲兵入京,给女儿入族的时候,跳出来说,程仪是长姐。 靖边侯当时就怒了,侯夫人也不知道靖边侯如何弄的,反正最后结果,说是老太太记错时辰了,程绣锦这长姐的位置,方才保住。 侯夫人深深地看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没让她坐,便就只能站着了,心里就核算着,如何趁客人还都没来,她寻个借口,带女儿离开。 老太太一抬她那三角眼,又不阴不阳说道:“坐吧,老二媳妇一会就来了。” ???这话,听在侯夫人的耳里,不啻一声炸雷。 程绣锦看她娘那样子,不由得就笑了,过去开解侯夫人说:“娘就放心吧,女儿心大着呢。” 可配上她那妆容,落到程仪和老太太的眼里,就成了强颜难笑。 而老太太见了,也又起了精神,对程仪、程绣锦笑说: “你们俩个小孩子,难得出来玩,不必拘屋里陪着我老太婆,就出去好好玩,估计没一会儿,客人也都来了。” 一听这话,程仪兴高采烈地挎上程绣锦的胳膊: “昨儿我来过一回了,今儿就我领长姐四处转转,等一会儿客人都来了,估计着,是要组诗社的,长姐也先有个心理准备。” 这为了打击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程绣锦虽然没答理程仪,但还是跟长辈告辞,不紧不慢的,随程仪往外走。 却没想,在门口,竟就碰上了程九公的两儿个媳妇。那都是长辈,自是又一番的见礼,然后程绣锦弄懂了,老太太因何不高兴了。 程九公的两儿媳妇,是靖边侯特意请来,帮着老太太写礼单的。 而跟在两媳妇身后的,还有来嫂,那意思就很明显了,今儿收的东西,肯定是会被来嫂全数拿走了。 来嫂可是极泼辣的一个人,老太太想在来嫂手上讨着好,除非做梦。 老太太这次,肯定是又赔了。 程绣锦出去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回头瞅她娘,侯夫人果然也偷偷地,掩下一个笑。老太太则立马的,将脸拉多长。 不过,老太太这才发了笔不小的财,今儿的宴会,对老太太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了。 因懒得听程仪在耳边,不停的叭叭些莲言莲语,程绣锦问她:“三妹怎么没来?” 延恩伯这一门子,直到目前为止,一共就三个姑娘。 老三就程夺的女儿程蕙,今年十五岁了,按理来说,今儿她不可能不来。程夺是庶出,但程蕙是嫡出。 而且照程仪比,又是府上唯一一个正八经的姑娘,被惯得有些跋扈。 跟程仪不和,也就可以理解了。 程仪一捏帕子说道:“妹妹也不知道,三妹怎么就不跟我好,大概是我出身太低,入不得三妹的眼吧。来时,妹妹喊三妹来着,三妹说等跟世子夫人一起过来。” ……程绣锦觉得,她错了,她不爱听程仪说话,就应该躲一边去,或是一句话不说。 瞥眼打定主意,要跟她到底的程仪,程绣锦悻悻了闭嘴。 幸好很快,世子夫人带着程蕙就过来了,她身后,还跟了两个帅气的小郎君。 世子比靖边侯大了一岁,此时已经有三位嫡子,长子是延恩伯的嫡长孙,此时也才十七,虽然还未成亲,但已经订过亲了。 而老二、老三还小,因此上,世子夫人一个也没带。 程绣锦看世子夫人身后的小郎君,一时有些心情复杂,她终于知道,为何世子夫人会来了。 程仪忍不住拈酸:“夫人对长姐可真是好,想来两位表哥来,是为了给长姐挣脸的了。” 因为出生问题,程仪不敢喊世子夫人为母亲。 程绣锦并没理会程仪,而是急走两步,迎上世子夫人柳氏行礼:“锦娘给二伯母见礼了,锦娘还以为,二伯母不来呢。” 因为程绣锦这才回京不久,对于那两小郎君,并不认识。 程仪跟过来,也给柳氏行了个礼说:“小仪给二夫人见礼,给两位表哥见礼。” 柳氏本来看见程绣锦挺高兴的,可一见着程仪,脸上的笑就淡了许多。 任着谁,看见自己个儿夫君,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都高兴不起来。这要自己个儿夫君花心,也就算了。可偏偏还不是。 柳氏是见程仪一回,心理便就膈应一回。 但她又不好发做,严格说,这错不在程仪,柳氏说了句免礼。 53 形势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然后三姐妹,又是一番的见礼了。 柳氏脸上也重拾笑颜,搂着程绣锦,着重给她介绍了柳家兄弟,才带着给老太太见礼去了。 程仪又忍不住酸,笑说道: “原我还为长姐担心呢,却是杞人忧天了。长姐的命真好,三叔三婶,将长姐视若掌上珠,便就是二夫人,也极记挂长姐。 妹妹这下也放心了,有两位柳表哥在呢,妹妹在待客的同时,不用怕长姐无聊了。” 程绣锦闲闲地瞥了程仪一眼,没吱声,心说,这话说得可真委婉。 不过,已经先在钱财上,打击过程仪一波的程绣锦,很是大度的没与程仪斤斤计较,只笑问程仪一句: “昨儿,老太太打你房里,搜多少钱出去了?” ……知道是程绣锦搞的鬼是一回事,可被人当着面的说出来,就另一回事了。 程仪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搜走的那些钱,都是她多年存下来的。可她不能说,还得给老太太认错。 原因很简单,她现在能住在延恩伯府,就全懒老太太的喜欢了,若是老太太一个不高兴,不再管她了,就世子与世子夫人对她的态度,她可能连伯府姑娘都当不成了 程仪虽是终于闭嘴,但却也更恨程绣锦了,在心理暗下决心,一定要让程绣锦于众人面前,狠狠落回面子。 没了人在耳边叨叨,程绣锦就开始认真地看起花来。 老太太这次,也算是下了本钱,但见园中牡丹,品类繁多,颜色艳丽姝绝,真是不负它国色之名,人间富贵花的称号! 对着如此养眼的牡丹,程绣锦再一次感觉,男人都是些口事心非的物种。 什么花中君子,花中隐逸者,一句世人多爱牡丹的调调,俗不可耐四字,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要是让程绣锦说,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过是帮子口是心非的人。 男人娶妻,口口声声的重贤不重色,其实是贤吗? 重的不过是女方的家世!将人娶到家里,正妻位罢好,转过头来,便就弄两个美貌小妾来,红袖添香。 这岳家的势也借了,还博了好名,像大名鼎鼎的鱼玄机如何?李忆妻逼鱼玄机出家,李忆不还是屁不敢放一个? 世人多骂李忆妻妒悍,若让程绣锦说,只怕骂的都是男人,问问那些个正室们,指不定在心里头,偷偷地大呼一声活该呢。 她最烦有些女人,仗着些才名,说什么:宁为英雄妾,不为庸者妻的话了! 就在程绣锦观赏牡丹,几乎顿悟了的时候,客人们也渐渐都上来,在园中走动的小姑娘、小郎君也多了。 大概,老太太也知柳氏带柳家兄弟来,所为何事,所以寻了借口给扣下了吧。 总之程仪的小姐妹,这时都过来了,柳家兄弟,却还没来园子。 程仪今儿个,明显着重打扮过的,她本就生得漂亮,这下就更显得她气质出尘了,又故意做出柔弱状,颇引人怜惜。 随着小姑娘过来的,还有不少小郎君。 小郎君们长得都还算不错,身高虽参差不齐,但也算得上是个个俊郎,说话间,自带了一股清俊气。 这其中,有一个叫石修的小郎,身材高挑,模样也比其他人俊郎些。 其父又是吏部侍郎石塘,吏部是考核官员绩效的地方,自来就有天官之称。 若说姑娘中,程仪以善伪装,成了众姑娘的中心,那这位石公子,可就是靠着自己个儿爹,成了一众青年才俊的领袖。 石公子今儿个,还带了自己个儿妹子过来,芳龄十五的石绯。 石绯是程仪姐妹团中成员,程绣锦对石绯的观感十分不好,就三字形容:“缺心眼。” 能被程仪当枪使的,心眼肯定不全。 这俗语有言,道不同不相为谋,程绣锦瞅瞅身边的人,便就想要离开,别人没说什么,石绯就先跳了出来,笑说: “我怎么瞧着大姐姐似气色不佳?可不是碰上什么烦心事?若大姐姐瞧得起我们,就说与我们听听,我们也好为大姐姐出谋划策一番。 我们虽是笨了些,但能为大姐姐一尽绵薄之力,也是我们的心意。” 上次,在杨家暖房门口,就有石绯。 也不等程绣锦说话,程仪瞥了眼石修,捂唇笑说: “瞧瞧妹妹这话说得,妹妹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么,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就想着要当媒婆了?” 这话接得,便就是程绣锦,都要忍不住的,给程仪鼓掌称赞。 刚石绯那话,不过是随口奚落,就好比空中乱飞的流矢,但程仪这么一接,流矢立时变成了,目标明确的破空之箭。 程绣锦闲闲地微挑了下眼睛,又快速地垂下眼角,唇角就翘起个弧度。 石绯十分配合,一副失言的惊诧表情,捂住嘴,瞪圆眼睛,半晌方才喃喃说道: “这可就难办了,我是诚心想帮大姐姐的,可我只一个哥哥,这……这也不相配吧!” 其实男人看女还是偏颜色,程绣锦即使被她娘,故意画了个落寞失意妆,但搁不住程绣锦底子好,颜色本就堪比娇艳的牡丹。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眼角的红,堪比飞霞妆,更衬得她肌肤赛雪,柳眉如画。 一张鹅蛋脸,杏核眼,唇未施朱,被扑了粉的唇边泛白,却更显得她红红的唇心,如抹了胭脂一般。 乌黑如墨的长发,梳成垂鬟分肖髻,掐了两个金环做妆饰,一身月白缘边绣干枝梅的襦裙,使得程绣锦明艳夺目的美,似加了柔光,少了平时的飒,凭添了几分柔。 尤其是程绣锦挑眼时,简直是勾人心魂,自制力弱的几个小郎君,魂都快没了。 要不这么一会儿了,小郎君也不少,怎么这么安静? 石修因出身好,长得也不错,颇得小姑娘的喜欢,此时一听程仪这话,便就以为,程绣锦也对他有意思,竟挺了挺胸堂,附和他妹妹说: “的确是不合适。”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忍不住多瞅了程绣锦两眼,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朵上了。 54 真香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附和地点了点头,艳丽姝绝的小脸上,闪着耀眼的光芒,朗声说道:“的确是配不上我。” 石修的那句不合适,能做多种解释,但程绣锦这话,说得十分明确,石修脸上的笑,倏地一下就没了。 这时,一边上,小姑娘与小郎君的反应,却就两极分化了。 望着样貌如鹤立鸡群般的程绣锦,再瞅瞅皮囊也不过尔尔的石修,小郎君们对程绣锦的话,竟是颇为认同。 的确配不上! 小姑娘们的反应,却截然相反,一个个的,面上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石绯更是气得跳起脚来,刻薄着语气说讥讽的话: “可不是呢,您是侯爷之女,可是比皇家公主还金贵呢,呵,只怕这世上的男子,就没有配得上程姑娘的,那在下就祝程姑娘,独自美丽一辈子吧。” 试问此时京上,谁不知道靖边侯之女难嫁?都要到了,谈她色变的地步了,只她自己不知道! 就见程绣锦也不生气,长长地叹了声气,说道:“我所指非石公子!” 石绯…… 一边上的小姑娘与小郎君…… 便就是十分会说话的程仪,都愣住了,那她指得是谁? 程绣锦故意将那话顿开,看着一众人的反应,方才笑盈盈地又说:“我指的是你们所有人,都配不上我。” 这仇眼值拉得,可不是瞬间便就爆表了。 这回,程仪不止是愣住那么简单,简直是被程绣锦给惊吓到。 别看程仪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贤惠的才女,说话间,唇角总是挂着笑意,对小郎君们,也是极尽谦虚柔顺之能事。 可程仪,在心底,到止前为止,就没一个,是瞧得上眼的。虽然之前,她看六皇子,也泛起过涟漪。 但那是慕安王妃的位,倾的是安王的势,与谁是安王,没多大关系。 但这能说吗? 可程绣锦不单说了,还十分蔑视地扫了众人一眼,小姑娘都没放过,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见众人脸上,均都露出愤愤地表情后,程绣锦才朗声说: “我知你们对我刚说的话,十分不服气。那好,今儿个就让我来问一问你们吧。 姑娘们咱先不说,单说众位郎君,今年也都十六七岁年纪了吧?” 石修咬牙回道:“在下今年十七。” 程绣锦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说:“小苏十九岁中进士,敢问众位,过举人又有几个?今日能来牡丹园的,父兄皆为人中之龙。 这俗语有言,虎父无犬子,众位觉得,照比父兄,如何?” 别人不语,石绯不能,立时就反唇相讥:“古时还有花木兰从军呢,你还不一样是富贵闲人?” 听此言,程绣锦一歪头,冲着石绯灿然一笑。瞬间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就等着她说这话呢,程绣锦背手,挺直了胸膛,说: “你以为边关上,很消停吗?咱们所有人,此时能在这赏花,能够穿金戴银,安稳度日,全是边关兵将的热血换来的。 你们不会以为,我在边关长大,就只是疯玩胡闹,如野孩子一般?” “呵!”石绯很不以为然地一声冷笑,就要再讥讽两句,却被石修扯住,他没出声,一脸凝重地冲石绯摇了摇头。 程绣锦斜眼,淡淡地瞥了那两兄妹一眼,说道: “你们大概从没细想过,三年前我爹因何封侯?又为何会事带我入宫?你们以为,天下会掉下殊荣来?” 说到这儿,程绣锦的声音有些沉: “一将功成万骨枯,先一年的冬天,因漠边闹起天灾,牛羊锐减,大举来犯,我父于边城外,再筑先锋城,日夜守在那里,不让漠北的大军,往前入一步。 我母亲则去劳军,家里只有我跟弟弟三人,还有就是照顾我们姐弟的嬷嬷。” 众人再没一个说话的,程绣锦也像是陷入回忆之中,声音颇显悠长: “敌人想出了,利用城中的细作,偷挖地道,进入城中,以其动摇守外官兵之心。” 若大军回救,就半路截杀,若是不回救,就劫了边关将士的家人,行威胁之事。此计不可谓不毒。 那一年的程绣锦,是被常妈给摇醒的,说是城内有敌人入侵,城内百姓,家家闭户,街上行走的,却都是敌人。 常妈几个,想带程绣锦姐弟,躲到安全地方,等大军回救。 十二岁的程绣锦想到更深一层,立时否决了常妈这一提议,以大将军女儿的身份,迅速地,先让家里人,生出抵抗的信心。 然后再吩咐人不走街,走民院联系城中其他驻守官兵家眷,利用街道民巷众多的特点,采用疲兵之策,让进城的敌人于街里乱窜。 敌人攻将军府,便就从背后击打他们,他们来打了,就带着他们在街巷追。 各各隐蔽处,埋伏好能战妇人,趁其病要其命。 等靖边侯腾出手,派兵回救的时候,城里敌人已经是消灭殆尽了,敌人的计谋,竟是无一能得逞。 说完,程绣锦瞅着那帮小郎君问:“你们觉得,你们于国于家,可有什么贡献?敢说配得上我?” 一阵静默之后,石修最先的反应过来,冲着程绣锦就是深深一揖,心悦诚服地说道: “姑娘堪称大义,是在下配不上程姑娘。” 众小郎也都回过神来,纷纷附和。 小姑娘们,也都默然了,虽嘴上没说话,但或多或少的,心里也是有些佩服。 石绯更是现场表演了一回,什么叫真香定律,上前一把抱住程绣锦说: “程姐姐以后,就是我的亲姐,谁要是敢说程姐姐的坏话,我第一个撕烂她的嘴。程姐姐,程姐姐理理我好不好!” 程绣锦…… 望着反戈的石绯,程仪心里,那才叫气得要死。 有石家兄妹带头反水,小郎们纷纷对程绣锦表示赞美,小姑娘们则围着程绣锦问,关于战争,关于边关风情,还有关于将帅。 挡也挡不住的粉红泡泡,化成了醋,让程仪的心,不停冒酸水。 今儿个办这赏花宴的初衷,可不是这样的。 55 添趣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仪看着程绣锦大受欢迎,意图力挽狂澜,强笑着说: “咱们在这儿干站着怪没意思的,不若去亭子上休息会儿吧,对着如此娇花,我们不若也学那古人,再做两首诗添趣儿,你们觉得如何?” 小郎君们纷纷附和,此提议正和他们意,让他们有机会在佳人面前,好好的显示一番。 他们可不是那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他们也十分认真地在读书,将来卖与帝王家。 要说靖边侯喜欢送鸡汤,这都是家学渊源,程绣锦这一顿鸡汤送了出去,小郎君们个个的,均都热血沸腾。 然后,程仪这一提议,却招至石绯反对,她跳脚大怒,指着程仪说道: “哎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如此的心机深沉?这是嫉妒我程姐姐又美又飒,想要显示你那才女的名,好将我程姐姐给比下去呗?” 程绣锦都被石绯的这变化,给惊着了。 石绯的话,瞬间提醒了小郎君,立时再次表态,程绣锦女中豪杰,只要肯入座,就是他们的荣幸。 程绣锦就这么的,如出宫太后一般,被众人拥护着,行到不远的一处亭子里,大家纷纷以程绣锦为中心,围着入座。 程仪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方才在脸上,堆出柔柔的笑意。 牡丹园本身,就是一处待客地方,因此在设计上,处处彰显了便利。 就比如这错落有致,为数众多的大亭子,个个如敞轩,既可以凭栏赏花,又可以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话品茗。 众人一落了座,便就有丫鬟端上茶果点心。 小郎们受了程绣锦刚一番话的影响,作的诗,均少了份瑰丽,凭添了不少昂然之气。 虽是没人让程仪,她还是跟着写了两首诗。 很可惜的是,她的诗做出来后,反响聊聊。并没有程仪想像中的的赞不绝口。 然后边上的小姑娘们,竟然也没一个发表意见。确切说,她们根本就没注意她,都还围着程绣锦说话呢。 尤其是她往日的小迷妹石绯,此时俨然成了程绣锦的脑残粉。 别说程绣锦说话了,便就是扯一下唇角,石绯竟都极尽辞藻之华丽,将程绣锦给夸了够。 程绣锦……她也没预料到,石绯立地换墙头之后,就从“缺心眼”变成没心眼了,对她简直就是盲目崇拜,还不肯接受别人反驳。 程仪紧抿唇,十分不甘自己此时受到的待遇。然后,还有一个更严重的事情,在等着程仪呢。 那就是今儿的这个宴会,是她鼓动老太太办的,租下这园子,那可不是小数目。 那目的呢? 望着从一开始时,没人理会,到现在,被一众人围着捧的程绣锦,程仪心底竟升出一种,为她人做嫁衣的感觉。 一切都还好说,老太太的愤怒,是程仪承受不起的。 程仪捏起手中的素帕,一掩嘴角,对着程绣锦柔柔一笑,声音也软软地: “虽然长姐是巾帼英雄,但现如今到底是京城,比着边关可不一样,不若打今儿起,妹妹教姐姐做诗吧。 若长姐文武双全,一时与谁出去,还能作诗添趣。” 脑残粉石绯立马就怒了,就要出声讥讽。 程绣锦按住石绯,以眼睛示意她别冲动,完转过头问程仪: “二妹妹,这话说得可就有些含糊不清了吧?我能与谁出去?我两弟弟,最大的也才十二。大兄也一心忙于学业,并不游玩。” 程仪抿了抿唇,说: “我观今日,大家均都与长姐相谈甚欢,就说石公子吧,万一约了长姐出去,赴个什么文会诗会的,长姐就这么干坐着,可不尴尬?” 程绣锦挑眼瞅程仪说:“要真有这机会,还是妹妹去吧,妹妹做诗作得好,我甘拜下风。” 程仪得意,嘴上仍是说道:“话虽是这么说,可妹妹怎可挡了姐姐的路?” 程绣锦勾唇一笑,不再理程仪,转过头笑问石修:“石公子说,若是有文会诗会,会约与坐姑娘?” 石修也是个铁憨憨,十分诧异地问:“与坐的众位姑娘均都是大家闺秀,石某失心疯了吗?敢以如意楼姑娘一般相对?” 大家伙都是京城人士,哪儿还有没听过如意楼的? 随石修话音一落,石绯就第一个忍不住,笑趴到桌上: “哈哈……可笑死我了,那鱼玄机喜欢随公子赴会,看哪个敢娶她家去了?” 男人们便就对她大加夸赞,温庭筠与她诗作相和,结果还不是给李忆做妾去了? 这时候,程仪也惊觉自己失言了,虽说小郎们并没笑出声,但程仪仍觉得面上挂不住,眼泪打眼圈里转,正要落不落的站哪儿,十分惹人怜惜。 却没想到,这都快到午饭时候,园门首,一阵乱糟糟的嘈杂之声,竟似又有客人来了。 没人去瞅程仪,纷纷往园门口瞅去,就见冯妈一路小跑着,往园子里冲。 却就见盛装的太子妃,由着一众宫娥、嬷嬷扶持着,小太监打前开路,如仙女一般,缓缓地进了园子。 太子妃的身后面,竟还跟了几个十七八岁的小郎。 众人均都忙忙地回避了,一路上,丫鬟婆子,更是跪了一地,头低伏到地上,连点儿声都不敢出。 太子妃是储君之妃,地位直接是堪比皇后,即使是程绣锦这种侯府嫡女,没召都是不能冒然上前行礼的。 更遑论下人,连问好请安,都没那资格,只能默默跪着。 然后,很快的,老太太领着一众命妇,出来迎接太子妃,一番见礼,便就都进房间去了。 这一下,倒是一直被老太太拘着的柳家兄弟二人、程蕙终于出来。 程蕙自来与程仪不和,但与程绣锦,从小都不在一起,却也是说话就抬杠。 原因倒也是简单,与程仪做姐妹,真的是很考验人的忍耐性。 像程绣锦这种侯府嫡女,还要有机会了,就想踩两脚呢,更何况程蕙? 而同样的,程蕙也看不上程仪,觉得程仪身分不配。 至于程绣锦,程蕙觉得程绣锦乡野长大,粗俗不懂礼,哪比得上她,正经京城伯府里长大的。 56 担心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虽她爹是庶出,可她是嫡出。 偏程蕙不似程仪会装,却是时刻不忘带脸上的。 此时与柳家兄弟一齐过来,一时没摸清楚情况,对着柳家兄弟,一口一个表哥。 意思就十分明显,想把着他俩,不给两兄弟机会,与程绣锦说话。 程绣锦也不与程蕙计较,程蕙若真严格按着大家闺秀那一套,此时还在这儿谈笑风声的? 怕是自家血亲,都要避嫌呢,何况这儿外男无数呢。 规矩都是订给别人的,轮到自己哪儿,便就十分理所当然。再说此时,程绣锦也不缺陪她说话的人。 但柳家兄弟却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程蕙意思? 当年,伯夫人强压老太太一头,为程墨订下柳家姑娘,也是看中柳家家风教养。 两兄弟先前,不过是看大人的面子,对程蕙应承两句,此时程绣锦在一边了,哥两相视一笑,就有了决断。 于是乎,柳家兄弟看着笑咪咪的,十分的彬彬有礼,却是不声不响的,就给了程蕙两个暗钉吃。 程蕙脸子不好看了,忍不住出言嘲讽程绣锦说: “长姐这下可是得脸了,依着妹妹看,太子妃娘娘这一来,也定是要召长姐进去的了。” 看这说话方式,照程仪那就是差着天地。 石绯当然不干了,立时就反唇相讥: “哎哟,这不是还没开席呢,打哪儿就飞来好大一股子醋味啊?” 程蕙一听这话,当时便就愣住,瞅了瞅程绣锦,又瞅了眼程仪,突然指着程仪拍掌笑说道: “我原说你最会两面三刀的,哄得石傻子给你当走狗……” 本来,程绣锦因太子妃突然来访,心理有些烦闷,此时听了程蕙的话,倒提起些精神。 对程蕙,程绣锦也真的是大大的服气了。 一句话还没等说完,已经惹得程仪、石绯都不高兴。 程仪倒好说,装惯白莲花的人,除了偶尔一急下失智,露出本性外,倒是忍功了得。 可石绯就不同了,立时跳脚就骂程蕙: “你说谁傻子呢?也不看看你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往我们跟前凑? 程仪出身不好,应名的,爹也还是世子呢,也不知道您爹,什么官位啊?” 程绣锦的小姐妹全在边关上,偶尔因事聚在一起,虽也不见得个个都合心意,便就一时地,起了龃龉,也都是直接说的。 像这般的棉里藏针,指桑骂槐的,会被人嫌弃矫情,早没人答理了。 偏京城里,深宅大院的姑娘们,竟时兴这个。 程绣锦摇了摇头,见程蕙立着眼的,要跟石绯吵的架势,拉了石绯坐下,笑说道: “好了,也不知你哪儿来这样大的气,你以为谁都能当傻子么? 那得有爹娘父兄宠着,一切障碍扫除了,凡被举到面前的东西,没一个不是称心如意的。 我敢一个不高兴就打人,你一个不高兴就骂人,还不是有父兄在背后给撑腰? 这女人要是人精似的,那一多半,都是现实给磋磨出来的。” 就好像她,能够临危不乱,还不是因为跟她爹、娘在边关见得多了? 程绣锦的一席话,竟说得程蕙那爆竹都无言以对。 但到底不服气,狠瞪了程绣锦一眼。 今儿早上头出来时,她娘与她说了,她爹做官是不可能了,她三叔昨儿晚上表态说,要出钱给她爹盘辅子,做些小生意。 这一年要交伯府一百多两银子呢,要是交不上来的话,定是要被赶出去的。 程蕙这边忍气不出声,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过来,喊了程绣锦说,太子妃点名道姓的要见她。 程绣锦虽心理不愿意去,却也只得起身跟去见太子妃。 而亭子里,石绯就又怼起程蕙来。 此时房间里,与程绣锦早上来时的坐次,已经大不相同了。 老太太虽是主人家,又是房内年纪最大的,但太子妃是君,已经坐到正中的罗汉床上,老太太坐右边下手位陪着。 柳氏和侯夫人两,坐到了太子妃左边,然后依次坐下的,便就是与会的妇人。 程绣锦进来后,自是一番行礼。 太子妃似对自己弟弟受伤一事,并没迁怒程绣锦,待她行完礼了,便就招呼她,坐到了罗汉床边上,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与她说话。 这时,程绣锦可不像先前,自然是小心应对。 太子妃显然是有备而来,随手的,就将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脱下来,戴到了程绣锦的手腕上,又赏了她不少小孩子的玩意。 然后便就放她出去了,自然而然的,跟着她来的几个小郎君,也就由着程绣锦以主人之名,带着四处转转。 这四个两小郎君,有太子妃的两名庶弟,也就是牛胖子的庶出兄弟。 但既然能被太子妃给带过来,自然是极拿得出手的了。 这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身,看她爹靖边侯,就可见一斑了。 牛家这两位庶出的公子,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八岁,那模样可都比牛胖子好,又全都过了举子,虽今年这科没过,但三年后,应该也都能尽中了的。 而另两公子,则各是太子侧妃娘家弟弟了,长得也都不错,还都是嫡出,才学上也均都拿得出手。 这三家家世都不错,那可是庆祥帝费尽心力地挑出来,为太子保驾护航的三架马车。 程绣锦有些哭笑不得地想,便就是皇家公主选婿,也没她这样大的阵仗了吧? 这四个人定是听了家里的叮嘱,对程绣锦都十分的殷勤。 程绣锦却也不多说话,引着他们在园子里转了圈,也就差不多吃饭的点儿了。 待散席了之后,石绯离开时,十分的恋恋不舍,高低让程绣锦答应,过两天去她家里寻她玩了,才安心跟着她母亲和哥哥离开。 太子妃走的时候,大概听四个小郎说,程绣锦对他们爱答不理的。 所以太子妃虽面上也是在笑着,但看程绣锦的眼神里,带了不喜,觉得程绣锦给脸不要脸。 程绣锦与侯夫人娘俩,哪儿有看不出来的? 娘俩只做出了恭谦的样,多余的话也不说,然而,娘俩个担心的,却是老太太。 57 欠打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太太虽在京上生活了一辈子,老延恩伯就不是个能干的,别说太子妃了,便就是太子妃家的近亲,也不得相会过。 今儿太子妃又故意给她长脸,若不是侯夫人还在跟前呢,只怕立时便就要答应着,订下牛家一个庶子了。 果然,待客人都送走之后,侯夫人要与柳氏一起走,老太太突然沉着脸说: “老二媳妇,你先带着蕙姐儿走吧,老三媳妇和锦娘就别急着走了,我这老婆子还有些话要说。” 自前几天的事后,老太太可是极消沉的,这会儿,倒又将她那老祖宗的气势,给摆了出来。 柳氏就有些不放心,瞅着侯夫人没动。 侯夫人自是猜着老太太的心思,只在心底冷嗤了声,笑与柳氏说: “二嫂就放心的回去吧,再也谢二嫂今儿的一片心了,等明儿我得了空,请二嫂来家里,咱们好好的玩上一日。” 柳氏才刚出去,侯夫人也不等老太太吱声,就对程仪说:“大人说事,你也回避吧。” 程仪不想走,便就瞅着老太太不肯动,柳氏冷笑: “怎么,我还支使不动你了?” 刚摆出老祖宗架子的老太太,瞅出侯夫人面色不善,都不用侯夫人说什么,自己就气弱了些许,完了又怕闹得太难看,自己面上不好,摆手让程仪出去了。 想想又不甘心,程仪出去之后,老太太又打发得力婆子守门,跟前就留个大丫鬟侍候,完冷冷说道: “可真是翅膀硬了,当着我的面前,都敢摆你那侯夫人的架子了。” 侯夫人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一会儿,老太太敢乱给她女儿点婚姻的! 不过面上工夫倒还是要做,侯夫人不等老太太让,扯着程绣锦与她就一起坐椅子上,说: “要是依着孙媳妇说,那丫头也是得好好地管一管了。都已经十六了,尽着弄些小孩子做派,没得让人笑话。” 说程仪,不就等于说她不会教养孩子? 老太太脸子更难看了,却也还是顺着侯夫人的话,往下说: “要说起不小,锦娘也得快点儿订人家了。咱们这一门子,可不光她一个丫头,她要是订不出去人家,让仪丫头、蕙丫头怎么办?” 一提这个,老太太又想起当年,因着程绣锦的排行,她是如何受靖边侯气的,忍不住数落道: “这可怪得了谁?还不都是自己作的。” 侯夫人笑笑,也不与老太太对着来,只将事情往靖边侯身上推,说道: “孙媳妇可做不得主,侯爷要宠锦娘,想多留两年,孙媳妇自然是都听侯爷的了。” 这话给老太太堵得,噎了半晌说: “自来娶妻娶贤,为得什么?你现在既当着是侯夫人呢,哪儿能一味任着丈夫胡来?也要时不时的规劝两句才行。” 侯夫人笑说道: “老太太此言差矣,侯爷能从一介庶子,争到如今的一番家业,能叫胡来?自是侯爷说什么都是对的了。” 至此,老太太终于发现,靖边侯这一家子,都滑不溜秋的,说是说不通了,沉下脸来,一拍桌说: “侯氏,今儿我将话撂到这儿,明儿个我就将牛夫人请至家中,锦娘这婚事,你同意也要答应,不同意也要答应,由不得你了。” 侯夫人本就姓侯,嫁了人又封了侯,倒像是命定的一般。 程绣锦虽吃惊于老太太的不要脸,却也没冒然说话。 侯夫人能被老太太吓着吗? 老太太拍一掌,这一提她女儿婚事,侯夫人那脾气也上来了,也一巴掌拍桌上,那桌子就散了架了。 程绣锦瞅着那桌子惊说:“娘也真是的,也不收着点儿力气,地方是租来了,拍碎了可是要赔人家钱的?” 侯夫人有些心虚,反说道: “我看你真的是大了,竟敢说起自己亲娘来了。说说你自己,从小到大,拍碎的东西还少吗?” ……老太太瞅那桌子碎片,再听着这娘俩个的对话,不由自主的就瑟缩了下。 她终于想起了十五那天,侯夫人似是一生气,捏碎了一把椅子扶手。 正这工夫,程仪打外面闯了进来,站到了侯夫人对面,将身体挺得直直的,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冲着侯夫人一行礼说: “侄女儿先告罪了,长辈说话,小仪本没资格插言,奈何三夫人对老太太的态度,实是让人看不过去。 当朝自来便就以孝行天下,侯夫人如此态度对待老太太,不觉得不孝吗?” 这话,可算是说老太太心坎上去了,坐罗汉床上狂点头,自不会出言斥责程仪无礼了。 追着程仪进来的婆子、丫鬟,都要忍不住给程仪鼓掌喝好了。 程绣锦也不吱声,淡淡地撇程仪。 侯夫人饶有兴趣地笑了,也是不出声,似是等着程仪将话说完。 程仪半点儿也不醒悟,只觉得自己说话有理,将侯夫人、程绣锦都给镇住了,不由得意起来,又说道: “老太太是家里的老祖宗,便就一时说得不合夫人心,做晚辈的也只有听着的份,哪能就如侯夫人这般给老太太没脸? 再说了,女孩子生来,可不就是为了襄助家里的?老太太也是为咱们程氏一族的长远考虑。” 见程仪终于住嘴,侯夫人问她:“说完了?” 程仪觑着侯夫人脸色,也知定是生气,但仗着老太太,以为侯夫人也不过是不喜欢她,能拿她怎么样? 微一曲膝,程仪端的是一派伯府闺秀的气度,说: “所谓忠言逆耳,还望三夫人体谅侄女儿一片拳拳之心,采纳良言,切莫做出失格之事,惹怒老祖宗,三夫人也承受不起。” 侯夫人也不与她做口舌之争,一个嘴巴子打下去,程仪几乎撞到门上了。 还承受不起?侯夫人拍了拍手,又拽了拽衣角,才冷笑说: “原我没动你,也不过是看你有点儿用处,给我儿做个磨刀石,也算物尽其用了。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你现如今也不小了,跟老太太身边日久,对自己是怎么来的,就一点儿没察觉?” 58 怀恨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太太本见程仪挨打,还脸露怒容地想要训斥侯夫人呢。 可听着听着,就不敢吱声了。 侯夫人站在哪儿,程仪从低向上望过去,就感觉侯夫人如铁塔一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继续说道: “还有你那娘,是真被老太太卖了,还是被弄死了?你就真一点儿风声没听着? 呵!十六年是久了些,难于查证,但俗语有言,雁过留痕,我要是狠得下心查,谁能保证就一点儿痕迹不留?” 程仪捂着脸,心里大恨。一恨自己人微言轻,随人轻贱,二恨侯夫人竟也和程绣锦一样,随手就打人。 人家是母女,那能不像吗? 刚侯夫人打出那一巴掌,是收着力道的,就这样,程仪还牙齿松动,嘴边流血。 那要结实打一下的话,只怕脑袋都能拍飞了。 打完程仪,别说老太太和程仪,便就是追进来的婆子、丫鬟几个,也都跟个鹌鹑似的,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就怕侯夫人一生气,把她们全给打了。 老太太倒是清楚,侯夫人不敢打她。可刚侯夫人那一下,程仪几乎飞出去,给老太太镇住了。 侯夫人挺直身子,望着大小两只鹌鹑问: “所以,还请老太太恕孙媳愚钝,刚老太太说,明儿是准备着要宴请谁来着? 孙媳妇觉得,老太太若在伯府呆得烦闷,不若带着程仪多去家庵走走,或许就一下清明了呢。” 便就是程仪没有进来,侯夫人也有办法让老太太改口。 只不过程仪这么一冲进来,让事情变得简单而已。 老太太本对程仪,因办事不利心中生起不喜,但能闯进来,说出了她没敢说的话,虽程仪挨了打,老太太对她反倒是怜惜起来。 再有一个,老太太先没辖制住侯夫人,再一听侯夫人提家庵,也着实是怕了。 然后,也怕侯夫人一怒之下,真就去查程仪身世。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摆手说: “我也是为你们好,既是不听我的,我也懒得再管,我一把年纪,还能活几年?” 侯夫人挑眉道:“既是这样,那孙媳妇就先行告退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侯夫人的礼可是一点儿不差,领着程绣锦一起跟老太太规矩行礼,方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打从程仪身边过时,侯夫人停下脚,冷冷说: “识时务些,或许还能当你的伯府姑娘,若是不然的话……” 接下的话,侯夫人没说,但那威胁的意思,却已然是溢于言表了。 程仪瘫坐在地中,垂着头不语,却是在起着誓想,它日翻身了,定报今日之仇。 娘俩个施施然从牡丹园出来,坐上来时的马车,程绣锦暗道她娘威武,仍忍不住好奇问: “程仪真不是二伯的女儿?” 老太太也太牛了吧?这都能干得出来? 侯夫人“呵呵”冷笑说: “只要世子不认,她便就是真的,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再说,换一种想法,要她是真的,老太太大可买个外宅,将那女人养起来。” 还能恶心下世子夫人,干嘛给弄不见人影了?还不是心虚,怕明儿走露风声? 老太太是个极为自私的人,她连唯一的亲儿子都坑,管世子认不认,只要她养着程仪一天,世子就得受她牵制一天。 再说,不过是多养个女孩儿,对她也是有好处。 就别说高嫁,自大一统以来,历朝都是不许官员经商的,但凡要点脸的人家,娶妇也不娶商家女。 可往商家嫁女,名声虽也不好听,但毕竟比娶妇强些。 那商家图女方的势,女方图商家的聘礼,倒也算得上是各取所需了。 怕老太太在动了算计世子的那天,就已经想好了,所以才是个女孩儿,若不然,何不弄个男孩儿? 细想起来,只怕她夫君应是查着什么了,侯夫人想,一会儿回家了,她要问问靖边侯才行。 死老太太跟掉钱眼里似的,女儿终身幸福,侯夫人也怕被人钻了空子,大意不得。 然而,要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得快些给她女儿订婆家。 一想到婆家,侯夫人就想起捉奸事件,就想起吓跑小郎君的事,就想死丫头要是能听她一点儿,也不至于让她头发都要愁白了。 程绣锦正因进京,今天总算交到一个朋友高兴。 虽石绯笨是笨了点儿,性子也急躁了些,但可贵在石绯的那份率真。 要说人都双标,之前石绯处处为难她,她可没觉得那是率真。 程绣锦本没那耐心点拔人,但一想,就目前看,她爹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了边关了。 京城这边,又时兴嘴上见真章,她点拔石绯的同时,也能跟石绯学学说话。 想想刚在园子里,她将程仪给挤兑得变脸,也挺有意思的。 程绣锦正起哪儿想得傻乐呢,突然就接受到她娘拍过来的巴掌,程绣锦被打得一愣,然后捂着肩问: “我又怎么的了?” 今儿她什么也没干,打人的是她娘啊! 侯夫人狠剜了程绣锦一眼,用手指狠狠戳她额头,说:“你个不省心的,还好意思问?” 程绣锦捂头额头,说:“我今儿可好好表现了。” 侯夫人冷笑说:“那也得有人上门提亲,我都听说了,可跟你处得好的小郎少吗?就你这样貌,哼!” 顶着如花般的美貌,她女儿能将小郎君们,全都处成哥们,对此,侯夫人表示,也是服气! 这话,程绣锦可就不爱听了,犟嘴:“能怪我?我那时有婚约嘛。” 侯夫人冷哼:“说得好像没婚约,他们就会上门提亲似的。” 程绣锦被母亲当面点破,面子有些挂不住说: “说得娘在家时,上门提亲的就多似的。我这样还不是像娘了。” 被揭了短的侯夫人,气得一阵咬牙切齿! 娘俩个相互伤害一阵,马车正好也在侯府门口停下,娘俩下车的时候,脸色就都不太好。 可巧,这时候,靖边侯骑着马也至门口,娘俩个看过去,均都愣住。 靖边侯也不知道碰上什么事,脸子竟十分的黑沉,见到妻女,才稍稍露出点笑脸来。 59 旧情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打过招呼,侯夫人免不了问道: “不是说要买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买田要下乡,便就是买不成,看完回来也挺晚的了。 靖边侯将马缰绳扔给小厮,背着手与侯夫人齐肩入府,声音冷丝丝地说道: “以后看着牛家人,你们娘俩个客气些。”反正也没几天蹦跶了。 侯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了,问:“怎么了?” 靖边侯只冷冷地笑了声,没说他今天跟着族人,如何去乡下,如何知道牛光儒的族人,强抢民田的,告了官后,又是如何以官欺人,让人家妻离子散的。 这其中,免不了有太子的一份功劳,但牛光儒本不是京城人士,在其多年经营下,京中族人,也日趋壮大了。 人投奔而来,帮着治份产业,倒也无可厚非。这中间,牛光儒也得好处。 能来京的,哪个不是有几分本事? 有了事,用家人,总比用外人放心。自他孙女儿成了太子妃后,牛光儒俨然将自家荣辱,全都绑在了太子身上了。 但依着靖边侯看,牛光儒的族中子弟如此行事,也定是受人挑拨了。 至于是谁?靖边侯冷笑了声。 最终没买成地,靖边侯与程墨、程九公一商量,分出部分祭田,无偿让族中贫者耕种。 程绣锦本跟她父母身后,却听后面有人喊她,回过头一看,却是边雁。 现在她已不是奴婢,身上衣服却更加朴素。毕竟是庶民,乱穿衣容易受罚。 但她气色很好,小脸红扑扑的,想来回到娘家,过得还不错。 程绣锦听丫鬟们跟她说过,边雁已经来了几回了,因没她的命令,也没人帮边雁传话,竟还想贿赂府中进出的婆子小厮来着。 也不知边雁如此的急着见她,所为何事。 程绣锦站门边没动,吩咐了筝雁两句,便就追着她父母身后面,去给王淑人问安。 进出告知长辈,这是礼。 一家三口给王淑人行礼,坐到坐位上后,侯夫人就说起今儿的赏花宴,临开席了,太子妃领了四个小郎去的事。 靖边侯听妻女说是如何应对的,赞赏地点了点头。 庆祥帝虽一心为太子,但自古这储君与现君的关系,十分的微妙。 就好比那安禄山不拜太子,其实就是深谙皇帝心思的。 细究下来,现放着嫡子不立,庆祥帝非要立庶长子为太子,却也不尽然全是父爱,也是权衡利弊了。 当年庆祥帝立太子的时候,因有着嫡子,几乎满朝文武,就没有赞成的。 更有那激进的,当堂就撞起御柱来。 可以说,当年庆祥帝为立庶长为太子,几乎是与全部朝臣为敌,排除了万难的。 其中有对已逝辰妃的爱,但更多的,却是对皇后、后族,有可能看到朝臣万众一心后,更是多了份对朝臣的忌惮。 远的不用说,就说李世民怎是怎么上位的?还不是因朝臣对他都信任? 所以,庆祥帝可以忍太子庸碌,却不能忍他勾结朝臣。 三驾马车给他放哪儿,太子却还不满足,庆祥帝扣着靖边侯,不让反回边关上,只怕也是有试太子的意思。 庆祥帝已经下令,让太子、牛光儒在家反省,太子妃却还是带人去了赏花宴。 靖边侯几乎可以肯定,庆祥帝不会废太子,但给他警告,却是肯定的了。 而警告,就是牛光儒致仕。 靖边侯便就猜,只怕弹劾牛光儒的折子应该不少,之所以没爆发,大概是庆祥帝压着呢。 因着有边雁一事,程绣锦在王淑人这儿只略呆会儿,就告罪离开了。 无风居,边雁被安排在厢房等,程绣锦回来,先换了身家常衣服,再洗了手脸,筝雁这才报说边雁安置。 程绣锦并不太想见边雁,随手拿床上的书看,床几上摆着吃食,好半晌才叹气说: “念着到底也是主仆一场,就见她一回吧。” 三个雁也不出去,筝雁到门口上,打发留鸿出去,没一会儿,就将边雁带了上来。 边雁似觉得自己被慢待了,进来时,脸上带着些许愤慨,给程绣锦微一行礼,喊了声: “大姑娘!” 程绣锦放下书,脸上露出笑容,坐直了身子,十分热情的让边雁坐,又让众人看茶,笑问: “在家与你哥嫂相处可还融洽?” 边雁一看程绣锦对她的态度,便就又得意起来,坐哪儿欠了欠身,笑回: “劳大姑娘惦念,奴婢在家里,一切都好。” 连雁亲自给边雁上了茶,程绣锦才笑说: “你既回家,也已经还籍,快别这么自称,如今我见了你,也少不得要喊一声吴姑娘呢。” 边雁的脸上就又多几分的得色,便就坐着与程绣锦告状: “我就知道大姑娘是个念旧情的,可恨大姑娘身边有小人作祟,我来了几次,均说是得了大姑娘的吩咐,不与通报。” 程绣锦没说是,或不是,只笑问边雁:“你既是在娘家安好,却来府上找我干什么?” 边雁面露娇羞说:“没什么事,就是想大姑娘了。” 程绣锦知边雁这几天,就要被纳进兴平伯府,却也不问,只但笑不语地看她,也不应承着顺嘴说往下说话。 渐渐的,边雁就有些承不住压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讷讷说道: “今儿个奴婢过来,是想告知大姑娘,奴婢家里嫂嫂做主,已经将奴婢的身契,签给兴平伯府。 兴平伯府也已经下了纳礼,正经抬了奴婢回去,给杨公子做妾。” 程绣锦笑说:“这是好事,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等了会儿,见程绣锦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却是半点儿表示没有,边雁似有些急了,脸上的娇羞变成赤红,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程绣锦端起茶碗,冲着边雁举了举,这是个标准的端茶送客的动作。 筝雁就在边上轻声说:“奴婢送吴姑娘出去!” 边雁忙抢话说:“大姑娘……” 程绣锦却突然撂下脸来,不给边雁说话的机会: “边雁,我今儿既已然让你进来,那正好说明白些吧,也省得你往后,再往我这儿跑,伤了多年情谊。” 60 作死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边雁不死心,想到自己所来的目的,急说:“大姑娘,奴婢……” 程绣锦“啪”地一声,将茶碗重重地放回桌上说:“边雁,我既放你归家,便就断了主仆关系。 我原本也不欲将话说透,因为透话伤人。难为你是个聪明人,却竟办起糊涂事,逼得我不得不将话说明白。 我为侯府嫡女,你是升斗小民,我可不知你是以什么身份,也敢让门上给你送消息? 你我嫡庶尚且有别,更何况你已是他人妾,好歹你也是侯府出来的,便就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 可见过谁家的嫡女正室,跟别人家里的小妾牵扯不清? 这一回,我见你,也算是了了咱们那点儿主仆情分,以后再没相见的道理。” 摆了摆手,程绣锦有些兴趣缺缺说:“速速离去,未再多言。” 边雁却是不甘心就此离去,“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似是情真意切地说:“大姑娘明鉴,奴婢……” 不等边雁将话说完了,程绣锦嗤笑了声,说:“我原说了,透话伤人,你是非让我将话说透了是不是?” 边雁跪哪儿,被程绣锦地话说得顿住。 程绣锦声音冰冷说:“你既已签契,为人妾,跑来到我这儿,这般作态想要什么?是想让我赏你点儿东西?还是有别的打算?” 边雁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说:“大姑娘,奴婢……” 又是要说为她好?程绣锦却也不想听边雁狡辩,只一摆手说:“撵将出去吧!” 边雁还想说话,常妈被喊进来,一提边雁后衣领,便就将她给拽走了。 杨安业纳边雁为妾,本就没安好心,上次边雁还籍,却是只有身上那身衣服,其余东西,都被程绣锦给扣下了。 程绣锦不敢说边雁故意害她,但今儿来,受杨安业的蛊惑,却是肯定的了。 她手边东西,一旦落入边雁手中,不就等于落到了杨安业的手里?还指不定的,打算如何编排她呢。 其实,要程绣锦够阴狠,完全可以吊着边雁,再给杨安业沉重一击,再让他丢一次脸。 可那样做的结果,边雁在兴平伯府上,只怕会很惨。 杨安业会以为边雁跟她串通好了,一起联手,边雁的身契又签出去了,就边雁那娘家,真出了事,谁可能指得上? 程绣锦靠在床边,看也不看手边的书,一阵唉声叹气。 三个雁哄程绣锦开心,眼看快五月初五了,便就有提说作五时图、五时花,赶初五那日,也好往帐子上贴。 程绣锦只摇头说“没兴趣!” 筝雁突然想起件事,笑说:“奴婢一时忘了,五少爷一早上,送了只鸲鹆(qú yù)来,姑娘要不要看看?” 程绣锦的大弟程延书,按着元崇伯府排行,行五,而二弟程文和则行七。 连雁却反对:“不可以,那鸟要等初五时,再让它见人,教它说话,这时弄来,就该学不好了。” 旧俗,五月初五日教鸲鹆说话,鸲鹆学话快。 程绣锦一听这个,倒是来了精神,她哪儿信那个?立时就让筝雁去拿来。 筝雁才走到门口上,就见常妈手里拿了封信,脸色阴沉地进来,筝雁感觉有事,没去拿鸟,又退回房间里。 常妈进来,将手中信递出去,咬牙切齿说道:“姑娘,这是从边雁怀里掉出来的。” 程绣锦倒也没显出多意外,也不接那信,“嗤嗤”笑说: “我就说嘛,她四处活动着非要见我,定然是要有大计谋的,却原来是一箭双雕,我倒是小瞧了她了。” “唉!”程绣锦叹气,神情厌厌的说:“我念着她是旧时仆,她却只念新主人,这还没进兴平伯府呢,整颗心就全过去了。” 筝雁铁青着脸,转身就往外走,程绣锦忙让连雁:“快把她拉回来。” 连雁和朔雁两个,急忙追了出去。 程绣锦笑咪咪地接过信打开看,信的开头是一首挑情诗,接下来便就是认错,如何对不起程绣锦云云。 认错之后,自然就是要为自己辩解两句,自陈什么受了奸人的欺骗蒙蔽,其实是心悦她的。 一堆华丽辞藻,堆砌出一篇锦绣文章,精华却在信的最后,却是约程绣锦初五日,在芙蓉园看龙船。 程绣锦看着那信笑了一阵,连雁朔雁两个,也将筝雁追了回来。 筝雁愤愤说: “原在府中的时候,自诩最是懂礼的,这才出府多久?就夹带着帮外男给姑娘递信,姑娘干嘛拉奴婢,看奴婢怎么骂她,羞也要羞死她。” 程绣锦笑说她: “往常我就时常跟你说,骂人有什么用?把自己气个半死,若碰上个有城府的,人家全当过耳风。” 筝雁怒容满面地说: “道理奴婢都懂,可只是忍不住,真是太气人了,奴婢恨不得挠她个满脸花,方才解气。” 程绣锦问她:“果然很生气?” 筝雁点头: “当年奴婢跟她俩,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不就是为不做那一条玉臂千人枕的人?她倒是好,上赶着去跟那怀搂无数人的破烂货。” 程绣锦被筝雁的话,也是逗得大笑,倒是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气。 常妈直笑说筝雁: “你这死丫头,仗着姑娘性儿好,平时宠着你们,就越发的口没遮拦起来,竟是什么话都敢在姑娘面前说,仔细让夫人听见,看怎么收拾你。” 程绣锦笑够了,方摆手说:“不碍事的,边关上的那帮兵,说得比这露骨多了。” 常妈也就那么一说,她自己说话,也是一惯的口无遮拦,反而问:“边雁怎么处置?” 程绣锦低垂着头,摸索了着茶碗边,一圈一圈的好一会儿说道: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刚我堵着不让她说话,也是给她机会的意思。 可她偏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到这儿,程绣锦住了手,抬起头与常妈说: “将她请进来吧,记住,对她态度要好,就好像明儿,你们都要求着她似的。” 常妈得命出去,程绣锦就对筝雁几个,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回。 61 捧杀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筝雁脸上方重现笑容,兴冲冲出去,按着程绣锦的吩咐下去准备,竟赶在边雁进来前,又跑了回来。 看筝雁一脸看热闹的兴奋模样,程绣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不一时的,边雁又被常妈请了回来,还未进门时,正一脸得色地说常妈道: “……不是我要说妈妈,咱们做奴婢的,不能光顾着讨好姑娘,一味的附和纵容,那与应声虫又有什么区别?正是该劝的就要劝,该反驳的也要反驳才是。” 常妈压着她那大嗓门笑应: “吴姑娘说得正是这个理,可恨原老奴先没想到,才至杨家时,可着姑娘的性儿,当时倒是通快了,却落得如今这般,唉!” 既已经进了房间,常妈收住话,垂手立在一边。 边雁抬头看向程绣锦,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跟刚出去时,简直判若两人,盈盈行礼问: “那信,大姑娘想是看了?” 程绣锦也是满脸的笑意,点了点头说: “信我倒是看了,只我不大相信信里说的,我问她们,她们又没个主意,只劝我莫要理会,所以让将你喊了回来,倒是给我细细剖析一下。 还有,我有个疑问想问你,你先不是说,身契都已经签了,竟心甘情愿地帮着送信?莫不是受了威胁吧?” 一听这个,边雁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声音诚恳地说道: “大姑娘于奴婢有活命之恩,奴婢早就说过的,奴婢再不会做对不起大姑娘的事。任着谁也不能威胁奴婢,奴婢今天来,完全是为着大姑娘好。” 程绣锦似不信,问:“真的?” 边雁指天发誓说:“大姑娘明鉴,奴婢若是有半句假话,决不容于天地。” 程绣锦起身,过去拉了边雁的手说:“好好的,发什么誓呢?” 将边雁拉到床边坐下了,程绣锦又笑说: “那你说说,你都要嫁那人了,却还来给他送信,心理就不难过?” 边雁不赞同地笑说: “大姑娘此言可是差了,奴婢那不是嫁,说白了,也不过是侍候人而已,像大姑娘将来那才叫嫁呢。 若不是奴婢觉得对大姑娘好,任着是谁来跟奴婢说,奴婢也断不会跑这一趟的。” 程绣锦好奇地问:“那你说来听听,倒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还是听说什么了,要不怎么会来?” 边雁开始还收着些口,这时越说话越顺,又瞅着往日一同侍候的几个雁,此时都侍立在一边上,唯她能与程绣锦一同坐下,心下越发得意起来。 再说刚才,又被灰溜溜的拽出去,一心想要挣回面子,笑说道: “大姑娘去芙蓉园那天,是不是碰上杨姑娘了?奴婢这才确定,大姑娘对杨公子旧情未了。 可巧杨公子求到奴婢的头上,奴婢这才应下。 奴婢本就是妾,只有怕不为主母所容,哪有吃醋的理?杨公子让奴婢给大姑娘送信,本就是两头好的事,奴婢自是痛快的应下了。 可恨当日,除奴婢外,竟是无一肯规劝大姑娘之人,致使事情闹到了如此的地步。 大姑娘在边关上,眼见着都是一夫一妻,其实不是男人不纳,而是当朝法律,明文规定了,不许庶人纳妾。 再看看京上,哪一家不是三妻四妾?大姑娘这些日子,想来也很难吧?” 程绣锦这才弄明白,上次杨安业挨了打,怎么又来送信,原来问题出在杨随心哪儿,不由得就笑了。 她就喜欢这一款的小郎,与杨安业有什么关系? 程绣锦垂下眼睛,似有阴郁之气说:“事到如今,我便就是后悔,也没用了。陛下都为他赐婚,我还能干什么呢? 给他做妾,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我乐不乐意,就光是我爹娘哪儿,也不会答应。” 边雁一听这话,更来了精神,笑说道: “大姑娘听奴婢慢慢剖析明白,奴婢自是知道,大姑娘以侯府嫡女,如何能给人做妾? 但俗语有言,谋事在人。杨公子跟奴婢说,他当时也是受朱清盈的蒙蔽,被她引着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再说了,男人情好时说出的话,哪儿就能当真了? 以着她的出身,也就是做个贵妾,如今闹到要娶她做正妻的地步,杨公子万是不乐意的。 而大姑娘自上回的事,全京城的勋贵人家,哪个敢上门求娶? 闹那么一场下来,竟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大姑娘与杨公子,谁都没落得着好。 所以,大姑娘现在首要的,是想着如何劝侯爷,求着陛下收回成命,恢复原本是大姑娘的婚姻。” 程绣锦有些迟疑:“可侯爷、夫人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断没有回头的可能。” 边雁说:“这也正是杨公子打发了奴婢来的原因,侯府门禁森严,杨公子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大姑娘说,却也见不着大姑娘。 侯爷定是要随驾陛下的。而夫人、大姑娘,也是要陪着老夫人去芙蓉园的,对不对? 到时大姑娘寻个机会,偷偷地见一见杨公子,总能商议出一个办法来。” 程绣锦点头,却又说:“这万一让人看着了,那我的闺名岂不毁了?你以前不也总是劝我,要守妇则吗?” 边雁全不以为意地说道: “大姑娘这话就不对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它日大姑娘与杨公子成了婚,谁还会追究这些个?” 程绣锦似是被说动了,若有所思地点头:“倒也是这么个理。” 边雁趁机说道: “姑娘若是答应杨公子的约,口说无凭,不若给回个信,便就是一张笺也成,再付上一个礼物,也好取信杨公子。” 程绣锦点头:“成,朔雁,拿我的笺纸,还有信封来。连雁磨墨,我要写回书。” 边雁也跟着站起身来,笑说:“还是奴婢侍候大姑娘吧。” 筝雁上前拦住边雁,笑说:“哎,你难得来一回,明儿进了兴平伯府,再出来可就难了。 不是我酸,你打进来了,就只跟姑娘说话,却是对着旧时的我们都不理睬?这是飞上高枝儿了,瞧不上我们这侍候人的丫鬟了呗?” 62 借口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边雁忙笑说: “筝雁姐姐这嘴,还是跟刀子似的。哪儿有的事?我不过是想着,难得来一回,以后再难侍候着大姑娘罢了。” 筝雁却“嗤嗤”笑说: “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你跟姑娘说了这么半天,我听着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明儿你还愁没侍候咱们姑娘的日子?” 边雁说不过筝雁,挑眼就见朔雁、连雁俩,围着程绣锦写花笺,也只得做罢。 筝雁就问她:“我听你跟姑娘说了半天,你却是还没进兴平伯府呢,这眼看就五月了,还没订日子吗?” 边雁见问,脸上露出羞涩来,笑说: “杨公子也考虑到了,赶到四月最后一日,原是看大姑娘面上抬举我,要不然纳妾而已,哪还就正八经给纳礼,还要选日子。” 筝雁点了点头,说: “不是我说你,你原也是个迂腐的,既是先进了兴平伯府,可要变通一下吧,将后院那些小妖精们,都摸清了,省得明儿姑娘过去抓瞎。” 因筝雁故意捧着边雁说话,边雁越发飘飘然起来,十分志得意满地说道: “姐姐就瞧好吧,我去了之后,若真有那不要脸想爬床,定是要使出手段来,让她们没机会给姑娘添堵。 那姓朱的,也定是要给杨公子做妾的,竟敢就撺掇着杨公子,生出那种不顾人伦的想法来,看我明儿如何收拾她的。” 筝雁半讥讽半揶揄说:“哟,瞧瞧这语气,瞧瞧这气势,看样子,吴姑娘颇得杨公子心了?” 边雁面泛春色,用帕子遮脸,忍羞说:“不过是借了大姑娘光,曾与杨公子说过话。” 她俩说话工夫,程绣锦也写完了信,甩了甩那信笺子,好让上面的墨快点儿干,然后装进信封里,让朔雁给边雁递过去。 程绣锦刚也听着她们说话,重坐回床沿边上,笑说: “那可是恭喜了,你们谁去拿十两银子来,人要入兴平伯府享福了,别的也都用不上,就银子才最重要呢。 你们姐妹一场,也不用跟着我,要是也想随礼,就看着给吧。” 一说这个,房内顿时热闹起来,三个雁一人随了五两,便就是常妈,也跟着随了三两。 边雁接过信,没容细看,就又接了帮着她包好的一包银子。 程绣锦笑着上前,拉着边雁地手说道:“你也别嫌少,主要你现在还在娘家,太多银子招人眼,最后也不见得就能带走。 时日还长着呢,等你明儿用钱了,再来管我要。” 出侯府时,边雁又得程绣锦亲送至垂花门,怀里揣着信,又抱着一包银子,整个人都是晕陶陶的。 信物的事都给忘了。 却说边雁一走,筝雁最先生起气来:“姑娘应承她就是了,干嘛还要给她钱?” 五两十两的,放普通人家,那是一大笔数目,可在她们这儿,却并不放在眼里,倒不是舍不得,就是给得不甘心,总觉得还不如扔水里,还能听个响。 程绣锦笑安慰她说:“从今儿到初五,也没几天了,既是让她高兴,何不让好好兴上几日?” 筝雁想想也是,脸上重又露出笑容来说:“也要让她知道下姑娘的厉害。” 朔雁便就从怀里拿出一信封来,与刚递出的竟差不多。 程绣锦将那信封打开看了看,笑说道:“重五的那日,咱们也是要好好准备下的。” 因实在厌烦杨安业,几次三番地想来害她,程绣锦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惩治杨安业一回,又怕受到靖边侯、侯夫人的阻挠。 无风居,程绣锦已经下了封口令,但初五日她如何出去,令程绣锦十分发愁。 她自己家也是要过节的,往年不在京就算了,今年是定要过延恩伯府,给老太太、延恩伯、伯夫人磕头。 至于说观龙船,芙蓉园那天戒严,皇帝与民同乐,自来三品以下不让行船。 往年上,都是老太太打着靖边侯之名,租一艘楼船,请上几家相近的亲戚上船,好好的乐一乐。 而哪个亲戚上船都不空手,最后算下来,老太太倒是能挣点儿。 再有,上船的,哪个不围着老太太,说些恭维的话,因此往年端午,老太太都过得十分开心。 今年就两说着了,一来靖边侯一大家子,再则人家自己的船,侯夫人自己娘家也要请的。 不过,也不个个都要上船的,芙蓉园那天游园的也很多,做小买卖的,空地上杂耍什么的,总之很热闹。 又有禁军来回巡逻,比着平时的治安,反倒是好上许多。 程绣锦想,也正是让杨安业丢脸的好地方! 她已经想好,如何让杨安业丢脸,可她要如何不上船呢?却是个问题。 程绣锦思来想去,便就想到她刚交的小迷妹石绯。 无论文武重臣,娶妇嫁女,却都不是个人家的事,别看皇帝菩萨似的,在禁中呆着,其实那眼睛都看着呢,就防着个内外勾联。 也不知老太太是不懂,还是怎么的,赏花宴竟是将石家也请了来,可见老太太便是做样子,都不尽心。 天官之子若是求娶边将之女,只怕不等两家亲事定下,这一家就定是要出事的。 皇帝便就不立时怎么样,也只会想法子,什么明升暗降的。 夺一家权都是万幸了,就怕皇帝一生气,将两家都给收拾了,来个杀鸡儆猴,就得不偿失了。 这道理程绣锦懂,但小姑娘的手帕交,却是不碍事的。 于是,程绣锦修书一封,约石绯初五那天游芙蓉园,又从自己的库房,精心挑选了礼物,打发常妈去送。 却说石绯自那天和程绣锦分手后,就央求她母亲办宴会,请靖边侯一家,不想她才一提,就被她父亲石塘训了一顿。 石塘是官场老油条了,哪还有不懂的? 他平时在朝上碰着靖边侯,有事说事,无事也都是绝不多说一句话,竟还宴会请? 上次延恩伯老夫人递帖子来,石塘与他夫人,就说老太太不知所谓。 但因碍着靖边侯的面子,不好直接推拒,也是与石修说明,他与程绣锦是绝无可能的。 63 准备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石塘见小女儿被宠得一派天真,想到她如今也到许嫁的年纪,这等人家出来的姑娘,竟这个都不懂,如何放心? 训完石绯后,又让自己个儿的夫人,好好教教石绯,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心软。 石绯被训得泪水涟涟的,十分不服气地说: “我又没说让她做我嫂子,陛下管天管地,还管到我交手帕交了?” 石夫人也快五十了,对石绯一惯娇宠,虽有石塘交待,可一见女儿哭,就已经心软了,叹气说道: “你爹也没说不让你俩个来往,京城就这么大,便就是咱们家不办宴席,还有别人家呢,想要碰上还不容易? 乖乖,快别哭了。你要真想跟她来往也行,娘现今就给你出主意。” 石绯一听这话才抬起头,问: “娘有什么办法?我可不要等着宴会碰,照着你们说,程姐姐家办宴会,也定是不能再请咱们家的了。” 石夫人爱怜地为女儿擦泪,笑说道: “之前,我让你远着些程仪,你偏不干,还跟着我骂程大姑娘,说她如何的骄横无礼,怎么出去走一圈儿,态度就大变?你这个性子啊……” 牡丹宴时,石夫人一直在房间里,虽后来也出去过,但也是几家夫人一起。 远远的,石夫人瞅着儿女和着一帮小姑娘、小郎君在亭子里,她也打小时过过,便就也以为,不过是凑一起作个诗什么的。 却没想女儿一趟宴会回来,就改成骂程仪两面三刀了,石夫人正老怀欣慰呢,她女儿竟就又将心,扑到程绣锦的身上。 ……石夫人对女儿也是服气,便就是夏日的天气,也没变得这般快的。 石绯见她娘问,免不得就将宴会那天,程绣锦如何被排挤,程绣锦又是如何说她边关上的事的,细细跟她娘学了。 石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对程绣锦也是赞许的,也乐意女儿跟程绣锦走得近,就帮着出意: “这俗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也觉得程大姑娘的确不错,可也得两好并一好才行,你也得问问人家的心思不是?” 石绯一听她娘这话,面上就露出不高兴的神色,石夫人笑说: “稍安勿躁,听娘慢慢跟你说,就好比你现在讨厌程仪,要程仪还想跟你好,一心扑着你,你烦不烦?” 见女儿面上表情缓和了,石夫人才又笑说: “你手边上有什么新奇的玩意,用心挑选两样出来,再写封信,说一说小女儿家的心事,然后打发婆子给她送去。 若她想跟你好,单看她的回信回礼,可不就知道了?然后……” 这边,石绯听了她娘的话,当即就去选礼物,让人准备上好的花笺,要给程绣锦写信,丫头来报说,程绣锦打发婆子来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上枕头,石绯大喜过望,立时就让人将常妈请进来,笑说: “我也正要给程姐姐挑礼物写信,可巧妈妈来了,倒省得我再打发人去了。” 说着话,一面让小丫头去取她选好的礼物,一面就将花笺打开,没想到,程绣锦约她初五日游园,都没问她娘,就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当着常妈的面,石绯写了回信,又厚厚地打赏常妈,让常妈将她的礼物、信,一齐放拜匣里,让带了回去。 程绣锦得了石绯的准信后,这才去找侯夫人说,初五日,她就不跟着家里人一起上船了,而是约了石绯一起游园。 又跟她娘耍娇卖痴的说,石绯是她进京两个月以来,所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那天的花宴,石绯是如何帮她说话,如何怼程仪的。她这也是感谢石绯。 又说自己进京两个多月,如何的孤独,与程仪、程蕙又说不到一起云云,将自己说得十分的可怜。 侯夫人实在被程绣锦缠得烦了,再也心疼女儿自进京了之后,就没碰上什么顺心的事。 她自己一天诸事繁杂,也没太多的空陪女儿,家中姐妹,没一个省心的,女儿也是需要个玩伴陪着,说说心理话什么的。 侯夫人心一软,便就答应了。 当然,没意外的,等到事发之后,侯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既得了母亲的首肯,程绣锦便就喜滋滋的安排游园事宜,虽是借着幌子要整治杨安业,但程绣锦也是真心想跟石绯玩上一日的。 到了五月初五,艾虎悬门,喝雄黄酒,臂系艾索、佩戴蚌粉囊,左右邻里,相送粽子、粉团等食物。 早早的忙完,一家子先去延恩伯府,给众位长辈磕头,才坐着车,往芙蓉园去了。 芙蓉园门口此时,已经清水洒地,进进出出的兵吏明显多了,马车也不让驶到门口,纷纷在离园门口不远的空场停下。 因没看着石家人的马车,程绣锦又不喜欢戴幂篱、围帽之类的东西,便就留车上等石绯。 这次,侯夫人倒是将常妈几个,全给程绣锦留下了,又叮嘱程绣锦小心,别招惹事非,才和着柳氏一起,跟在延恩伯夫人和王淑人身后,慢慢进园子去了。 程仪扶着老太太,还回头看了程绣锦一眼。 没一会儿,外面守着的婆子敲车门报说,边雁在外面求见。 程绣锦让放边雁上车,几天没见,边雁已经做妇人打扮,穿了身粉色的衣裙,眉也修得细长,眼角泛着一股春色。 无处不显示着,边雁这几天,过得那是相当顺心。 边雁行过礼,程绣锦热情地拉她坐下,又支使外面的人站远点儿,才说道: “现在人还太少,况我借口约了人,才没跟着上船,刚你也看着了,我娘将常妈几个留了下来,就看着我,怕我到处乱走呢。 再说,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过来了?等呆会儿,万一我娘派人问,那岂不是就露馅了?” 边雁安慰说: “大姑娘多心了,常妈她们一惯听大姑娘的话,上回奴婢去的事,夫人不也没知道?再说了,奴婢这样大方的来,方才显磊落呢。” 程绣锦想了想说:“也对,大概是我自己心理有鬼,才这么杯弓蛇影的。” 64 再遇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但边雁还是压低了声音说: “杨公子已在望远楼,租了三楼五号房。奴婢也会在房里一起等大姑娘,大姑娘寻着机会过去,就敲三下房门,奴婢就会来开门。” 程绣锦点了点头说: “等我逛圈园子,寻借口偷溜过去,到时你可得警醒些,别让人瞧见了,再坏我名声。” 说着话,程绣锦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塞到边雁手里,边雁死活不要。 程绣锦按她手笑说: “给你你就收着,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你家里那个情况,上次我们给你的银子,都被你哥、嫂扣下了吧? 你现初至兴平伯府,正是靠着钱收拢人心的时候,便就是咱们所谋事成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趁着有机会,就多给你些。 再说也是为了我自己,你行事好了,我以后不省心?” 边雁被程绣锦一席话说得,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下车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打发走边雁之后,程绣锦从车上下来,将常妈四个喊来。便就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四个人就依言行事去了。 没一会儿,石家的马车也就到了,石家也一大家子人,也都去自家船上了,只留石绯并一众的婆子丫头陪着。 等石家众人都走了之后,程绣锦才又从车上下来,石绯也没等着人请,自从车上下来,就扑着程绣锦喊: “程姐姐,可想死我了。” 程绣锦笑说:“看我没失言吧?” 石绯狂拍马屁:“程姐姐威武,程姐姐厉害!”然后就如数家珍的,跟程绣锦介绍芙蓉园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小姐妹两手拉着手,言笑晏晏并肩往芙蓉园走。 一抬头,就看着杨随心头戴幂蓠,只一个小丫头陪着,站在她们前边,正左顾右盼的,显然是在等人了。 石绯脚下一顿,转头瞅了眼程绣锦,语带小心地说:“我看这人,依稀是兴平伯府的杨随心。” 想到上回在芙蓉园,碰见杨随心和安王一起,当时她就看着,安王对杨随心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有点儿恍然明白,不由得就笑了声,说: “我看着也像。” 石绯见程绣锦神色如常,才奇怪地说道:“她身边怎么就一个丫头啊?亏了今天巡吏多,也不怕出事!” 说到这儿,石绯忽地带了些兴奋问:“对了,我听她们说,程姐姐在这儿,就差点儿让人给抢了?得亏了五殿下英雄救美。” ……程绣锦:“你听谁胡说的?五殿下什么人,还用我说嘛?” 还英雄救美呢,要不是禁卫军来得快,他俩都要打起来了! 听得这话,石绯想像下五皇子英雄救美,也颇觉得那流言荒谬,忍不住问: “那到底怎么回事?程姐姐不知道,真是说什么的都有,那人不是五殿下给踢伤的吗?听说五殿下一脚下去,那肋骨就断了呢。” 程绣锦“呵呵”一笑,才说:“是那人作死,竟直接指着五殿下……” “哎,好巧,这不是程姑娘吗?”程绣锦与石绯打从杨随心身边过,杨随心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主动与程绣锦打起招呼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吓的,也可能是身边没两位皇子,态度倒是比上回好多了。 见程绣锦、石绯停住脚,又与石绯打招呼道:“石姑娘也在啊,程仪呢?石姑娘怎么和程大姑娘混在一起了?” 石绯…… 程绣锦问她:“杨姑娘这是跟人约好了?” 杨随心被问得噎住,反问:“怎么只你俩个,程二姑娘、三姑娘呢?” 程绣锦说:“杨姑娘在这儿,难道是在等姐妹?” 杨随心…… 石绯在边上补刀说: “杨姑娘这是约了谁了?你家大人就这么放心,让你就带一个小丫头站这儿?这要万一碰上个恶霸可怎么办?再让人给抢了去。 你可别当我危言耸听,我可听说了,就前些日子,程姐姐可碰着一个呢,幸好程姐姐武功高强。” 程绣锦……这就别再提了,再提话就多了。 果然,就听杨随心一阵笑说:“可不是厉害,吓跑了小郎君!” 这事石绯也听程仪说了,当时她还嘲笑程绣锦来着,这时听杨随心说,就觉得特别刺耳,冷冷说道: “那也没你哥和你嫂子俩,光秃秃皇宫一日游吓跑的人多。” 杨随心咬着牙说:“我哥那是被奸人所害!” 石绯嗤笑一声。 隔着幂篱,杨随心狠瞪程绣锦一眼,才又说:“最起码我哥要成亲了。” 那意思,就是嘲讽程绣锦嫁不出去。 石绯就要反唇相讥,程绣锦抢先说道: “我看杨姑娘这样,倒似是想要和人来一场偶遇!不愁嫁的,都倒追了?” 杨随心不服输,硬给自己长脸说: “谁说的?我和我表哥约好了,今日要一起逛园子。你们知道我表哥是谁吗?还不快走?小心冲撞了,治你们的罪” “是吗?”程绣锦坏笑着说:“总不还是安王和五殿下吧?我怎么记得,上回安王带着你仓皇逃离了呢?” 杨随心…… 石绯大笑问:“为啥要逃?” 程绣锦对着杨随心勾唇一笑说:“嘴贱,没办法。” 杨随心想起那天,程绣锦要打她来着,有些安安后悔惹程绣锦了。 正当杨随心吓得连连后退时,天无绝人之路,她看着安王和五皇子,身后跟了不少护卫,骑马而至。 杨随心像看到了救星般,急急的迎着喊了声:“表哥!” 安王一见杨随心就头疼,没下马呢,就先皱眉。 五皇子在马上,一眼就看到程绣锦,再瞅杨随心时,目光一沉。 然后,安王也看到程绣锦了。他不是很想下马,心里突突直跳,瞅了瞅五皇子,才稍安下心。 兄弟俩各怀心事下马,缰绳一扔,自有卫兵上来牵马。 杨随心扑过来喊:“表哥怎么这会儿才来?”听着,就好像她与安王事先约好了一般。 程绣锦和石绯站在一傍,没上去打招呼的意思,就想等他们走了,再进园子。 安王问杨随心:“你怎么在这儿?” 65 结伴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杨随心说:“等表哥久不至,就出来了。” 五皇子一直背着手,就像上回一样,脸上没半分表情,也不说话。 安王“呵呵”笑了声,程绣锦、石绯不过来,他们是天之骄子,自也没上赶子去说话的,主要是安王怕程绣锦。 杨随心可就不这么想了,刚被程绣锦嘲讽她倒追,此时就想找回面子。 眼见着程绣锦、石绯半点儿要过来的心都没有,便就又心中得意起来,与安王说: “表哥,那边是程姑娘和石姑娘,她们不好就这么青头白脸的过来说话,咱们与她打个招呼吧,与我也算是点头之交呢。” 本想装没看见的安王…… 五皇子听了这话,倒是又瞅了杨随心一眼。他脸上一惯没表情,眼睛也黑沉沉的,别人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杨随心也不等安王答应,她便就冲程绣锦她们笑说:“程姑娘、石姑娘怎么不过来啊。” 石绯一瞅着五皇子,就跟鹌鹑似的,杨随心这一喊她们,立马更讨厌杨随心了。 不过,她也挺佩服杨随心的,那边上的可五皇子啊。 牛首辅的孙子,说踢就踢,这才几天? 程绣锦被石绯扯着后衣角,过来落落大方行了个敛衽礼说:“见过两位殿下,两位殿下大安。” 石绯躲程绣锦身后面,也跟着行了个礼,大气没敢出一个。 安王往五皇子身边靠靠,自觉有了些底气,方才笑说:“免礼吧,你两个怎么在这儿?家人呢?怎么不在船上玩?” 程绣锦笑说:“回殿下话,小女子与石姑娘准备游园,他们都在船上呢。” 杨随心笑说道: “那可正好,我们也准备游园,就一起吧。今儿人多,万一有人不开眼,冲撞了程姑娘,也省得程姑娘亲自动手,失了体统。”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杨随心的讥讽之意了。 安王就又后悔了,刚他怎么就心软,没祭出他五哥?想到那天,程绣锦恼羞成怒的样子,安王默默跟五皇子换了个位置。 就见程绣锦冷冷一笑,问安王:“王爷与杨姑娘事先约好了,在这儿会合,一起游园?” 杨随心怕安王回答错误,欺安王面软,忙开口抢话说,可才说了一个字,便就无故摔倒在地上了。 安王错愕,抬头看程绣锦,就见程绣锦粉面含威,就以为杨随心是程绣锦出的手,心中一凛,激灵一下说: “绝没有的事,孤跟她约什么?别听她喊孤表哥表哥的,也不知多老远的亲戚。 不过是兴平伯夫人,跟贵妃娘娘一个姓罢了,孤与她一点儿都不熟,就上回,也是在这儿碰上,并非约好了的。” 其实程绣锦也纳闷,她刚一心瞅安王,并未注意到杨随心,也不知好好的,怎么就坐地上了。 但架势得挺足了,见安王误会,程绣锦便就更虚张声势起来。 程绣锦用余光,也暗中观察了下五皇子,见他背着手,面上一派淡然,不似出手的样子,再说了,他每次出手不都见血? 所以,杨随心自己站着站着,就站不动了? 但听了安王说的话,程绣锦也就不再纠结,杨随心是如何摔的了。 因为很怕五皇子,一直躲程绣锦身后的石绯,自是一直密切关注五皇子,就怕五皇子一个不高兴,再出手伤人。 她别的没看着,就看着一个小黑影,从五皇子身后飞了出去,打在了杨随心腰上。 五皇子可一直背着手,石绯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立时一扫之前的怂样,拍着手笑说: “刚杨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是与她表哥约好了,还让我们快些走,她表哥要治我们的罪呢,这可真是弄了一出乌龙事件!” 他们说话的地方,是专门让各家停车马的,此时正是最高峰的时候,众人虽不敢近前来,但远远的,可都看着呢。 石绯说话声音不低,不说人人都能听着,反正近边上站着的,肯定是听了个清楚。 杨随心坐地上,幂篱底下,满脸泪,有人指指点点地,猜她是谁家姑娘,终是受不了,由小丫头扶起来,仓皇跑了。 安王只冷冷地看了眼,并不去追。 他理解杨随心,因何总是寻程绣锦的晦气,但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看看情况。 难为他以前,还觉得杨随心聪明,一次吃亏还不知收敛,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就不值得同情了。 烦人的杨随心走了,程绣锦也不想与这两位皇子,多做纠缠,笑说道: “不知两位殿下可还有吩咐?若是无事,就不打扰二位殿下了,小女子与石姑娘就先行告退了。” 安王觑着程绣锦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又想自己五哥在身边,倒也就不那么怕程绣锦了,就又想在程绣锦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娶他是死活不敢娶的,但跟程绣锦说说话,也好让靖边侯知道下,他跟兴平伯家并不亲近。 于是,安王笑说:“你们二位不是要游园?那咱们就一起吧。” 石绯就觉得,周身气息一凉,颤巍巍往五皇子哪儿偷瞄,就觉得五皇子整个身子,都像结了冰一般。 心理有事的程绣锦…… 跟着两皇子逛园子,那她还怎么收拾杨安业?这人莫不是跟杨安业一伙的吧? 程绣锦几乎咬着牙说:“这样不好吧。” 安王摆了摆手说: “有什么不好的?船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年年就那两样,楼船表演,水中杂耍,不过是要给陛下演个歌舞升平。 这湖面上,这家那家的船,不过是显得着皇恩浩荡,哪家船上,不都安排自家玩耍的项目?” 话说到这份上,除非她撂脸子,要不然是甩不掉的了。 程绣锦勉强笑了下,也只得一边扯着石绯,一边和着两位皇子一起,进了芙蓉园。 园门口有守门吏问话,但有两位皇子,后面跟着亲卫,哪个敢拦? 进到园子里,照比着上回有如意楼表演,更是热闹了许多,有空地掌起场子卖杂耍的,摆摊卖小吃的,支起临时茶棚子的。 还有挑着挑担,流动吆喝着售卖的。 66放狗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知自己此时身份尴尬,也不知道安王怎么想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对安王的态度淡淡的。 安王说上三句话,她才会答应一句,而且决不主动出声。 反倒是石绯,走着走着,发现五皇子似乎不那么往外冒冷气了,就又大起胆子,活泼起来。 她自小跟着她爹宦游,去过不少的地方。 安王生在京里,长在京里,看着凤子龙孙,天天这么玩,也觉得腻歪。 再说,打他懂事起,他母妃宠他是宠他,可就整天在他的耳边上,叽叽歪歪那点儿事情,安王其实也不觉得有多快乐。 此时听石绯讲一些个风土人情,石绯又没什么心眼,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安王直听得津津有味的。 因此上,他们四个走着走着,就变成石绯和安王齐肩,程绣锦与五皇子齐肩走。 五皇子也不说话,仍旧是背着个手,目不斜视,就好像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程绣锦想他那噎死人的嘴,深觉得还是别说话的好。 想想自己,本是打算着要痛快玩一日的,结果变成这样,程绣锦也觉得郁闷。 两人就默默地跟在石绯、安王的身后,就见常妈混在人群中,冲着程绣锦打手势,程绣锦就知道,事情已经完备,也给常妈打了个手势。 结果就对上五皇子看过来的目光,程绣锦…… 想到上次,她也才捏了个石子,就被五皇子发现了。 程绣锦深觉得,五皇子的这个警醒性,应该是经历了许多危险,方才能练出来的。 却见五皇子就又平静地转回目光,目视前方了,就好像刚那一眼,不过是随意扫过来的一般,并没发现什么。 湖边上,此时已经围了许多人,远远看着,湖中有个二层高的楼船。 楼顶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平台,有舞姬在上面跳舞,边上围观的百姓就有喝好的。 程绣锦瞥了眼五皇子,上前挽住石绯,笑说:“走了这半日了,你脚不乏?” 安王笑说:“临湖有个望远楼不错,就这时候不好订雅间。” 石绯立时笑说:“程姐姐肯定都安排好了。” ……傻人有傻福,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程绣锦抽了抽嘴角说: “小女子在望远楼已经包了雅间,想要过去休息会儿,要是两位殿下还想逛的话,不敢挽留。” 安王却说:“正好孤也走累了,就在一楼厅上歇歇,喝口水的再逛吧。 程姑娘订得哪面雅间?可是临水的?居高临下正好看表演,还能观荷,极是个好地方。” 程绣锦说道:“回王爷话,正是临水好面,小女子也没上去过呢,底下人订的,说临水的那面贵,就订了。” 石绯就笑说道:“这却是个妙人,贵的虽不准定是好的,但便宜的,却肯定不好。” 不一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到望远楼。 一楼厅上,三三两两散落着穿长衫的客人,也有几个女眷,应该家境不错。 别看边个没有仆妇丫头,但应该是在外面等着呢。 因外面有茶棚子,普通民众,并没有进来这里喝茶的,因此,游园的人虽多,这里倒也没到了客满为患的地步。 他们四个选了个空位坐下,跟着来的亲卫、程绣锦、石绯的丫鬟、仆妇,则就都在外面了。 小二过来,点了茶,还没容走,便就不知打哪儿飞来一物,直奔安王的后脑勺。 程绣锦就想伸手去抓,却被五皇子给抢了先,将东西抓在手里。 程绣锦一愣,五皇子已经沉声说:“有刺客!” 跟着六皇子来,在边个侍候着的小当立时就喊:“护架、护架!” 五皇子说完话后,也不动,就瞅程绣锦。 程绣锦也反应过来,跳了起来,一指楼梯说:“我看着有身影,往楼上去了,咱们快追过去。” 安王和石绯可不凑那个热闹,被一众亲卫护着不动地。 程绣锦带打头,五皇子紧随其后,带着一队的亲卫、家仆,便就直接奔着三楼去了。 这一楼一闹起来,早有人直奔三楼送信,却发现竟敲不开门! 对面门外站着的妇人,就看出不对来,急进房内去了。 然后没一会儿,就见兴平伯夫人打从对面出来,让人撞开门,竟就看着自己个儿儿子,正光溜溜的,跟个女人行那事呢。 房间里一股甜腻味道,这次比着上次的药要重,杨安业几乎是不清醒了。 兴平伯夫人果断让人打水来,话才落,就有人递上一盆冷水,兴平伯夫人急忙给泼了过去。 杨安业和边雁两,这才清醒过来,便就瞅着一房间的人。 边雁大叫一声,就急忙寻东西遮体。 杨安业也不用兴平伯夫人说话,也是急忙想要穿衣服,却不知道谁喊了句: “五皇子和程大姑娘带着人来了。” 京城双煞!杨安业立时便就想到上次,他光光皇宫一日游的屈辱。 兴平伯夫人这才想起来,她没关门,也不使唤人了,亲自去关。 然而也才将将对上,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兴平伯夫人都摔了个跟头。 程绣锦和五皇子进来,就看着一道白影,从窗子上跳了出去。 五皇子追窗边上看,杨安业被吓得衣服没穿,便就顺着窗户跳进水里了。 以为这就能跑了?五皇子沉声吩咐道:“放狗下水抓。” 程绣锦……这闹得可不是太大了? 于是,亲卫有从窗子直接跳下去的,也有顺楼梯跑下去的,呼啦啦的,叫喊着去水里抓刺客。 兴平伯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想扑程绣锦说: “是你要害我儿,那不是刺客……” 可惜她连衣角都没碰着程绣锦,早有常妈几个婆子,过来架住兴平伯夫人,说道: “要不是,他好好的跑什么?” 常妈笑说:“伯夫人怎如此的激动?要不是刺客,该不是伯夫人的相好吧?” 五皇子瞅了程绣锦一眼,便也没停留,也跟着亲卫下楼去了。 然后芙蓉园里的人,全都看着礼池湖面上,一个光溜溜的男子,被一只狗追着,拼着命地在水里游泳。 也不知谁喊了声: “快看,这人我认得,兴平伯家的公子,叫杨安业!” 67 惊驾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却说庆祥帝,也是忙了一早上了,又是晨宴又是赐扇的。 好不容易带着皇后,又点了许贵妃随驾,还有太子、几位王爷、一众近臣,浩浩荡荡来了芙蓉园。 他们所行路线,自与民众们的不同,因此进来时,并不知道水上已经闹了起来。 庆祥帝偕了众人登上船,听得一片的吵嚷之声,也只以为有民众看见皇帝的仪仗了。 禁军校尉却觉得不对,民众颂圣可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绝不可能这样乱糟糟的,便就赶忙打发人去打探。 一面也让亲卫兵四处知会,让加强戒备,就怕有个什么不测。 没一会儿,哨兵回报说有刺客。 禁军校尉一面更是让加强戒备,一面急忙报与庆祥帝知道,急提议说: “为陛下安危着想,微臣斗胆请陛下先回銮,免生不测。” 太子立时跳将出来附和,瞅着恪王、慎王说道: “儿臣也觉得父皇回銮的好,就怕有人看储位已定,心怀不甘,又想父皇已有春秋,时不及谋。 就想趁此良机,欲行那不臣之事,父皇还当万般小心,不能让小人得逞才行。” 庆祥帝坐在大椅上,面沉似水,虽未出声,但没呵斥太子的那番话,也够让人多想的了。 皇后生的二皇子恪王、三皇子慎王自是双双出列,大呼冤枉。 二皇子恪王为嫡长,亲舅家族势大,他自己又争气,饱读诗书,很受御书房先生夸赞。 更何况恪王身量颀长瘦高,即使今儿随侍陪驾庆祥帝身边,也仅着了一件浅蓝暗纹袍服,与奢华肥胖的太子,形成鲜明对比。 恪王手拿一柄竹骨折扇,正是刚庆祥帝赐的,先是深一鞠躬,方不急不徐地说: “还请父皇明鉴,儿臣自来事父皇、太子极尽君臣之礼,不敢稍有懈怠,不知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儿臣一听,已是冷汗涔涔,不敢生矣。” 边上的慎王也急忙拱手说道: “儿臣不敢说太子殿下错了,但儿臣自认问心无愧,也想请父皇先行回銮,再派人细查不晚。 俗话说得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臣相信,自有水落石出,还儿臣等清白之时。” 与太子同母的四皇子晋王也在侧,却没吱声。 四个儿子站成一排,只有太子相貌猥琐,一身痴肥,却穿了件明黄绣五龙的衮服。 庆祥帝笑了声,起身边往船窗处走,边慢悠悠地说道: “便就是朕,也不敢说是问心无愧,老三倒是挺敢说的。 再说了,水落也不见得出石,至于浊者清者,却也是天知地知,朕也知道。” 众人听庆祥帝这话,已是不对了,便就是几个皇子在内,个个都屏气凝神的,眼神也不敢乱交流一下。 只太子还在哪儿喊呢:“父皇说得对,不只父皇知道,儿臣也知道。” 禁军都尉却过去拦庆祥帝: “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还请陛下稍等片刻。微臣已经让下面去查刺客之事,就怕暗处有弓箭手,伤了陛下圣体。” 庆祥帝转头看了眼众儿子,却是冷冷地说道: “若朕真有不测,爱卿即刻凭朕口喻,立即诛杀恪王、慎王。” 恪王、慎王听得庆祥帝这话,心下已是一片冰凉,却是不敢吱一声的,便就跪到地上。 太子竟就一脸得意之色:“还是父皇知儿臣一片孝心。” 禁军都尉想都没想,便就抱拳说:“微臣遵旨。” 竟是都没为那两王爷求句情。 众大臣…… 其实他们觉得,这刺客之事,十分的蹊跷,但见庆祥帝脸子,都有志一同地选择了沉默,无一发言的。 庆祥帝扶栏往外探头看,却就只见一个白花花的人,在湖面上飞游,一只狗在后面追。 然后个个楼船窗边,都趴满了人在看,一时的,竟也没人发现皇帝露脸了。 庆祥帝再顺着众人所指方向看过去,就见他五儿子站在一叶轻舟之上,指挥一拿网抄子人,迎面去抄水中之人。 想到刚刚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庆祥帝突然觉得有点儿脸疼。 转而庆祥帝大怒! 这是刺客?欺负他没被刺杀过吗? 本来皇帝坐龙船上,观会儿歌舞,就要和皇后露个脸,以示与民同乐。民众山呼万岁,一片盛世光景。 无论是庆祥帝,还是随侍大臣,今天的事也就完了。 之后,或留下一、两个得意的大臣,或是一个不留,全放他们下去。 庆祥帝与皇后分道扬镳,就可陪许妃去了。 可此时,水中竟在表演这个!庆祥帝回过身,几乎咬着牙喊: “把那孽障给我喊过来!” 跟着庆祥帝一起,看到此情形的禁军都慰…… 因为太出意外,他也看得呆住。 他做到如今的官位,也是二十年来,都不曾出过错的。 可今天,庆祥帝的吩咐,禁军都尉都没听着,还是庆祥帝又说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禁军都尉出去时,整个人都是晕陶陶的,直觉自己在梦中,一面让准备小舟,一面问哨兵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打探回来,没来得及上报的哨兵,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将他探来的消息,如实报与禁军都尉。 嗯,禁军都尉听完,不但没清醒,反倒是更晕了。 晕归晕,禁军都尉乘着小舟,转过了巨大龙船,刚好就看着五皇子护卫,拿个大网抄子,将一白白的人给抄上来。 哨兵小声与禁军都尉说:“听说是兴平伯家的公子,就与靖边侯家女公子订婚的那位。” 禁军都慰…… 五皇子被带上船,禁军都尉将他打探着的最新消息,如实禀告给了庆祥帝: “两位殿下和着程大姑娘、石姑娘一起逛园子,在望远楼休息时,碰上有人竟图用暗器伤害安王殿下。 五殿下带人查望远楼时,那人不容问他,衣服没穿的跳水里了。 因他行迹可疑,五殿下怕他跑了,便就放狗去追,又亲自使人拿了网抄子抄他。 抄上来一看,才知竟是兴平伯之子杨安业,此时已经被五殿下的亲卫拿着,等着审问呢。” 任谁也不敢相信,这场惊动了皇上和众皇子,所谓的刺客事件,怎么就那么像是一场,被精心安排的捉奸大戏? 68怼怼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庆祥帝阴森森地瞅靖边侯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靖边侯也是懵懵的,但被皇帝问到头上,也不能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出列,拱手说: “臣回陛下话,要说兴平伯的这位公子,倒是曾经想给小女偷偷传信,但被臣子发现,着实将他打一顿,丢门口了。 臣本不欲以小事拢了圣听,因此臣就一直未敢报与陛下知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兴平伯夫人似恨臣女入骨,几番的算计,不过都被臣给挡下了。 至于这次,臣恍惚听说,小女约了石大人的女公子一起游园,想是在园门口碰上两位殿下了?” 想了想,靖边侯又补充说:“至于杨公子为何会在水里,微臣就实在不知了。 但有一样臣敢保证,臣女绝不可能与他私约。” “呵!”庆祥帝冷笑,想想好好的节庆,想想楼船里露出来看热闹的面孔,庆祥帝转过头骂五皇子: “就那弱书生,能是刺客?弄得满世界都知道了,成何体统?” 五皇子瞅着庆祥帝说: “儿臣又没让他跳,一湖边的民众,船上各家贵妇、贵女,父皇意思,让他呆水里头,供人观赏?” “你要不放狗,他也就躲起来了。”庆祥帝被五皇子噎得够呛,更加火冒三丈起来: “他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五皇子全不在意庆祥帝的脸子,据理力争: “陛下这话说得,若儿臣不放狗的话,他这里可能有同党,岂不是就逃了? 陛下说他不似个刺客,依着儿臣看,陛下也武断了些?是不是,也要审了才知道,谁说瘦弱就不能杀人? 难道陛下没听过雇凶杀人吗?再说了,他要不心虚,又跳什么湖?” 庆祥帝就觉得满肚子理,竟是无话反驳,指着五皇子,连连说道:“你好样的,好样的!” 这谁都听得出来,庆祥帝是在骂五皇子呢。 偏五皇子自己似没听出来,还当夸他呢,抱拳说:“儿臣谢陛下称赞!” 庆祥帝…… 陪侍大臣,个个恨不得将自己个儿的脑袋,缩进脖腔里。 对这位五皇子,也是大写的服。 这可真是怼天怼地,竟连皇帝都敢怼,也就皇子吧,换别人试试? 太子却是第一个心顺了,看看被自己五弟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在哪儿“你你”的父皇, 想想他自己被五弟怼,也没那么气愤了。 说理说不过,便就开始人身攻击,想来天家父子,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愤怒的庆祥帝,此时也不再追究事情真相了,指着五皇子骂: “枉顾人伦的东西,你这辈子,也别指着朕封你为亲王。”当你的皇子当一辈子吧。 五皇子瞅着庆祥帝发笑,竟是全不在意,说道: “就先不说它日无论谁登上大宝,还能差儿臣个亲王? 就说现在,儿臣便就不是亲王,谁就敢欺辱儿臣? 还是陛下准备着,让人写个‘谁都可欺辱’的牌子,时刻举在儿臣身后边? 还是说,陛下打算把儿臣的亲卫给撤了?” 说得好有道理! 庆祥帝再次被五皇子给怼到无话可说,竟是人身攻击都失败了,也只能气急败坏地指着五皇子,在哪儿“你你”的。 太子这时站了出来,拿出当兄长的威严来,呵斥五皇子: “好大胆子,竟敢忤逆父皇,你难道就不怕父皇将你除族吗?” 五皇子冷冷对太子说道: “皇兄若是听臣弟一句劝的话,与其想着族除臣弟,不若先清理下东宫吧。 别什么人放个屁出来,皇兄都奉若至宝良言。 再说,臣弟一没起兵,二没造反,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依皇兄的意思,陛下是那等听不得逆耳之言的昏君吗? 若臣弟因言获罪,会不会让人觉得寒心?亲子几句实话尚不能忍,臣下的逆耳忠言,又如何能忍? 皇兄这话,让御史如何?让群臣如何?” 太子也学他爹,指着五皇子在哪儿:“你……”真气死他了! 另三位皇子,没一个敢出声的,在五皇子的嘴下,均已经是甘拜下风,已是放弃了。 这一顶大冒子扣下来,庆祥帝有心要治五皇子的罪,也不能了,正自生气的时候,怀时颤巍巍进来报说: “陛下,兴平伯夫人在外面磕头喊冤呢,引得一众的民众看热闹。” 今天初五,本是放假的日子,庆祥帝大怒,冷笑一声说道: “既然喊冤,就着三司会审吧。” 她冤个屁她冤!算计别人,反被算计了而已。 要不是看许贵妃面子,庆祥帝是真的想亲自处置这女人。 三司随侍长官…… 他们是审这个的吗?皇帝莫不是逗他们呢吧? 不过既是皇帝有命,那三位长官暗暗腹诽,却仍是齐齐出列领命,垂手等听庆祥帝对于案件的指示。 五皇子却先一抱拳说:“既是如此,那儿臣就先出去,将嫌犯交接清楚了。” 怼得自己心口疼,却拿他半点儿半法的庆祥帝,自也懒得见他,话也懒得说,一听说他要告退,便就不耐地摆了摆手,就差说“快点儿滚”了。 五皇子出去,刑部尚书出列问:“兴平伯夫人如何处置?” 兴平伯夫人身上有诰命,而三司会审的都是大案,一切涉案人员,都要拿到刑部问话。 可这官夫人一过堂,名节就全毁了。 一般有诰命的谁家夫人涉案,都是去家里,用屏风等隔开问话。 即使如此,也都是由其夫君代传,不好直接问的。 当然了,要是抄家灭族的大案,就另当别论了。但这鸡毛蒜皮的事,也不值当就真弄到刑部去过堂吧? 刑部尚书拿不准,因为皇帝生气了最大。 刚门上有小太监探头,是侍候许贵妃的小当,怀时忙悄悄过去,回来时,正听刑部尚书问话。 怀时忙上前报说:“陛下,贵妃娘娘使人来回话说,想请兴平伯夫人过去。” 应祥帝也正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兴平伯夫人呢。 怀时这话回得,可算是及时了。 庆祥帝便就准了之后,又对三司长官说: “先审杨安业,再派人去通知兴平伯。” 69威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怀时忙出去了,让人将兴平伯夫人扶起来,给送到许贵妃呆的房间里。 不过,许贵妃并没在房里,正陪陈皇后说话。 陈皇后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此时,却再难看出当年的风采,枯瘦一老妪,即使贵为皇后,面相却也不年轻,只堪堪与她年纪相符而已。 因跟着庆祥帝出来,一会儿要在龙船上露脸,受臣民的膜拜,穿了一身大朝服,本应最是雍容华贵的。 可实际上,却说什么也撑不起那身衣服,给人一种不配的感觉。 反观许贵妃虽已年近四十,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满面容光,身材微有些圆润,一身宫装穿着,恍若月宫妃子下凡一般。 许贵妃正与皇后笑说:“不怕娘娘笑话妹妹,妹妹这位族姐,行为处事,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为了她们家,妹妹也是尽力提携了,可结果呢?也不知道她平时可都是怎么教孩子的,竟就教了个混账出来。 妹妹原还瞅那孩子不错,却不想能于祖母寿日宴上,干出那种事来。 再说今儿吧,她一四品伯夫人,妹妹又是陛下身边人儿,何至于就要这般行事? 也不知道她这是想丢谁的脸,妹妹又不能不管。” 陈皇后笑劝说: “她大概也是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吧。要依着本宫说啊,靖边侯之女也太过了些,哪就能次次都闹得人尽皆知的? 靖边侯也是,仗着陛下的宠信,就目中无人了,那程大姑娘敢如此的胆大妄为,也是靖边侯纵的。 就上回那一遭,瞧陛下下得那是什么口喻?瞧瞧,可不就纵得没边儿了? 妹妹要听本宫话,倒是要与陛下说说,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如若不然,明儿还指不定的,再干出什么惊天大事来呢。” 许贵妃听着点了点头,笑说: “娘娘此言甚是,妹妹事先倒是没想这么多,还一心埋怨这个族姐不懂珍惜,对程大姑娘颇多欣赏。 可惜妹妹族家,一时也寻不着个相配的子弟出来,竟还想着要不要跟娘娘保个媒。陈家儿郎出身高贵,倒也相配。 既是娘娘这么说了,那妹妹可就不敢吱声了。” 陈皇后…… 侍候许贵妃的小当被领了进来,先给陈皇后行礼,与许贵妃说: “回贵妃娘娘话,兴平伯夫人已被带至房内,恭候贵妃娘娘的大驾了。” 许贵妃起身,微一屈膝说:“请娘娘恕妹妹失陪之罪。” 陈皇后没动身,只坐着点了点头,笑说:“咱们什么时候说话都行,你既有正事,就快去吧。” 待许贵妃出去了,陈皇后的脸子立时落了下来,冷笑了声,吩咐近边的人说: “你们出去探探清楚,事情怎么这样了,还有老五哪儿也给我仔细察看一下,本宫看他也大了,大概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吧。” 宫人答应着出去了。 却说许贵妃,摇摇曳曳地从皇后房里出来,并不急着往她自己房间去,而是与那小当闲话: “刚谁送兴平伯夫人过来的?可是怀时公公?有说陛下怎么处置没有?” 龙船三层高,庆祥帝君臣都在三层,陈皇后和许贵妃,则安置在二楼,一楼全都是护卫。 楼层之间虽也相通着,但都有内官把守,大臣们则有单独的楼梯,因此,许贵妃倒也不怕碰上外男。 小当回说:“是怀时公公送来的,奴婢听怀时公公说,陛下已经使人给兴平伯送信,不过,陛下交待让三司审理。” 兴平伯应该赶去刑部了。这话小当没说。 进到房里,许贵妃看兴平伯夫人就立在哪儿,并不敢坐,也没人给她收拾,仍是那副邋遢模样,便就笑了。 许贵妃这才快走几步,一副急切的模样说:“三姐姐这是怎么了?”完又骂左右的人: “本宫不回来,你们都是死人吗?也不知道给夫人收拾收拾,快打水来,再找套干净衣服来。” 宫人们都忙了起来,许贵妃又与兴平伯夫人说: “三姐姐可千万别多心,实是他们惫懒得很,要不骂他们,根本就使唤不动。” 兴平伯夫人这时连脸都不要了,“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流着泪说: “娘娘,妾给娘娘磕头了,求娘娘救一救大郎吧,这次、这次若娘娘不出手,大郎只怕真的就完了。” 许贵妃躲开兴平伯夫人欲抓她的手,笑说道:“三姐这是干什么?”又对边上嬷嬷说: “快将兴平伯夫人扶起来,怎么说也是四品夫人,如何能这般?” 兴平伯夫人不起来,只是磕头哀求。 许贵妃笑说:“不是本宫不管,实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刚头进来前,本宫也帮着打听了下,说是陛下大怒,都已经下了天牢了。 三姐说,本宫如何说话?若要是别人也算了,三姐也得看看形势。边关不太平,朝中又无可使的帅才。 别说他是陛下宠臣了,就目前来说,陛下用兵,也还全指着靖边侯呢。” 兴平伯夫人在她儿子跳水时,精神就已经崩溃了,此时更是当许贵妃为唯一救命稻草。 又见许贵妃话说得好听,却是满脸笑意,满满拒绝的意思,立时就疯魔起来,竟就自己站了起来,往许贵妃身边冲。 可惜,也才将将近到许贵妃一步之遥,便就被两个太监给架住了。 许贵妃笑意不减问:“三姐姐这是要干什么?” 兴平伯夫人面色扭曲,几近疯狂地说道: “你一定要救我儿,如若不然,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会告诉皇上知道,就跟皇上说……所以,所以……” 许贵妃只留一个嬷嬷在身边,打发众人出去守门,笑着慢步走到兴平伯夫人跟前,细细地打量着兴平伯夫人。 半晌,许贵妃才慢声慢语地说道: “说什么?说本宫与你夫君订过婚?说当年陛下会撞见本宫,全你一手安排?哈哈哈……” 许贵妃大笑说:“你以为陛下就真的一点儿不知吗?” 兴平伯夫人却也不害怕,还想往许贵妃跟前凑,可惜被那嬷嬷拦着,不能成行,只得放弃了。 70实话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虽近不到许贵妃身前,兴平伯夫人仍就扭曲着脸,说出威胁之语: “那陛下知道你对杨文实旧情难忘吗?” 许贵妃整个人斜在罗汉床上,怀里抱了个大引枕,就像听着什么笑话般,捶着引枕又笑了一阵才说: “我入宫多少年,你嫁杨文实多少年,你在杨文实的心理,怕连个屁都不是,便就以为,当年陛下拿我做替身,就一辈子的替身? 三姐,您老真是太天真了。 杨文实不爱你,不是对我旧情难忘,是因为你太蠢了,知道了吗?你、蠢得无可救药。” 兴平伯夫人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大声地叫喊道:“你胡说,胡说。” 许贵妃抱着引枕坐起来,脸上也收了笑,突然正经起来,竟就与兴平伯夫人剖析起庆祥帝来: “不管陛下爱不爱我,你知道你若是真跑陛下哪儿说这些话,会有什么结果吗?” 兴平伯夫人瞅着许贵妃不说话,显然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许贵妃笑说道:“你不怕死,可你的儿女呢?若你乖乖的,你儿子虽丢了大脸,可终归还有命在呢。 还有你那个跟你一样缺心眼的女儿,整天追在我儿身边,倒是颇得你的真传,学着些个两面三刀,弱柳扶风的做派。 可惜她眼睛是瞎的,宫里什么多?我儿从这儿出来的,什么样的没见过?会对一个蠢货动心?” 见兴平伯夫人脸上露出不愤来,许贵妃摇头笑了声,说道: “就直接说吧,你与陛下说了,不光你会死,你儿女、你娘家一家子,只怕都会死。 而我呢,依旧是贵妃,因为我有安王。为了皇家的面子,陛下为了他的自尊,也不会动我。 所以,要是三姐想说的话,妹妹这就成全你,送你去陛下哪儿如何?” 说到这儿,许贵妃神情变得淡漠起来,认真直视兴平伯夫人说: “更何况我的好三姐,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我从没爱过杨文实,又何来的旧情?” 兴平伯夫人果然不信许贵妃的话,还以为她怕了,不由得就大笑起来: “娘娘与我说了半天大道理,却原来是在吓唬我呢。” 许贵妃摇了摇头,说道: “原我说你蠢,你还不服气,左右这会儿我也没事,反正也二十年了,我也懒得再跟你玩了,便就让你明白明白吧。” 虽许贵妃没直接说,但兴平伯夫人却也听出,这话中的意思是将她当个玩意,玩二十年腻歪了。 许贵妃怀里抱着引枕,又斜斜地靠上,眼神悠长,似是回忆着自己年轻时光,嘴角唇边挂了丝真心笑意: “三姐是知道的,我是家里庶女,姨娘也不得父亲宠爱,家里姐妹不多,我娘家那一门子,又正是日落西山,又无一出息子弟。 我那个爹,自己没本事,却又削尖了脑袋想搏个出头,我就知道,我们几个庶出姐妹,都是要为家里的荣光贡献了的。 我不甘给人当添房,更不想被卖入商家,自是要为自己谋一个出路的。 而杨文实则就是当年,我所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订亲?是因为杨文实喜欢?” 兴平伯夫人被问得有些茫然,她一直就这么以为的。 许贵妃见了,嗤笑一声,似是在嘲讽兴平伯夫人的天真,说道: “杨文实看着是一派光风霁月,其实庶务不通,三姐跟着他过了这么些年,难道还没看出来?其实老兴平伯却看出来了。 但自来律法明文规定,嫡长继承,老兴平伯便就是对自己个儿这嫡长看不顺眼,却也大不过律法去。 后来也不知谁,给老兴平伯出主意,让给寻个贤内助,从旁襄助一二,也不用看女方出身,只家世清白即可。 我当年,也是废尽心力的,在老兴平伯面前表现,才使得老兴平伯乾纲独断地选了我。我的好三姐啊……” 说到这儿,许贵妃顿住,歪头瞅兴平伯夫人笑说道: “你当年却也是乱花迷眼,看着兴平伯家一片锦绣,便就一脚踩了进去,可得了幸福了? 杨文实原要的也不是跟他谈诗论道的,是要能在关键时候,帮着他拿主意的。 兴平伯家的锦绣地面的下头,那就是一个猎人装饰过的陷阱。 我进去是因为心里有准备,可三姐进去,却就是失重地一脚踏空,那滋味不好受吧?” 兴平伯夫人跌坐到地下,耳边犹如打下一个炸雷,面上疯狂已是不见,却是神色木然,两眼像两个空洞似的。 许贵妃站起身,放下手中引枕,走到兴平伯夫人跟前,蹲下去,瞅着兴平伯夫人,声音轻轻地说道: “要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三姐呢,若不是三姐,妹妹何德何能地得以侍候陛下?陛下是这世上,最为伟岸的男子。 别说陛下拿我做替身,便就是做个丫鬟,也比跟杨文实好,三姐这么些年,就没一丝后悔的时候? 我跟三姐年岁相当,啧啧……瞧瞧三姐现如今的模样,再瞅瞅妹妹……” 正说着话,房间却被推开了,门口立着个明黄衣服的人,正是庆祥帝,也不知听了多久。 许贵妃敛就下一个笑,做出个惊慌样子,忙起身去门口行礼说: “妾见过陛下,陛下来了多久,怎不见通传?” 心中却是想着,皇后就爱做这种事情,却不知道,她们这种人,便就是睡梦中,也是不能说出实话的,更别说皇帝就离不远了。 庆祥帝此时心情不错,嘴角也挂着和善地笑,亲自弯腰,将许贵妃扶了起来。 因有兴平伯夫人,庆祥帝并未进去,但一瞅房内时,眼神一下变得锐利,一手扶着许贵妃,一手背手说道: “立即送兴平伯夫人回府,交由兴平伯老夫人看管教育起来,朕念在她是贵妃族姐,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屡教不改的话,朕不介意让兴平伯另择贤妻。” 怀时忙忙地领人进去,也不多话,让架起兴平伯夫人就走。 兴平伯夫人软得跟一摊泥似的,这会儿倒是有些回专了,却也不挣扎。 71出身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待到快转过去,上楼梯时,兴平伯夫人回了下头。 却就见许贵妃不知与庆祥帝说了什么,庆祥帝抚慰之意明显,那氛围,就像罩了一层轻纱,朦胧而美好。 兴平伯夫人被送回家,兴平伯果然已经听着信,虽气得跌足大骂,却也还是跑刑部去了。 今天本应是放假的日子,但为着这么点子事,又将刑部的人都召了回来。 刑部大堂,三位主审官高高在上地坐着,由于事涉皇子,又在一边,设了两个坐席。 安王和五皇子两个,一个趴桌上,百无聊赖地拿着个泥人玩,一个则沉着脸,坐姿笔挺,比着主审官还要肃穆。 边雁和杨安业这时候,却已穿了衣服,又有几名杨家的奴仆,都被拘进刑部。 程绣锦此时,却和着石绯上了三楼她先前订的雅间,要了一桌子的吃食,边临窗看景,边与石绯说话。 先前的事,石绯自也十分好奇,便就问道: “刚的事是姐姐事先都设计好的吧?原我还以为姐姐是想跟我玩,却原来是想利用妹妹。” 程绣锦将一盘糖酪浇樱桃放到石绯面前,说她: “快吃吧,还利用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利用的?不是你当初非要让我找你玩的? 也不过是不想跟我家里人上船而已,你说说我可让你干什么了?” 那樱桃被掰开去核,鲜红耀眼,用蓝色描金刻花的琉璃盘盛,再浇上乳白的酢酪和糖浆,光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便就是石绯,也忍不住咋舌,往前凑了凑说: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儿,开这么一家店,别说吃的了,就瞧着盘子,店家也不怕被人给偷了去。” 程绣锦却就与石绯说起今儿的事来: “……这下自吃恶果了吧?这也是活该呢,让刑部查去好了,反正那药啊什么的,全他们自己准备的,再查不着我这儿的。” “金盘乳酪齿流冰”石绯用小勺舀了点放嘴里,忍不住念了句前人诗句,然后才说: “嘿,程姐姐就是厉害,这回可是连圣驾都惊动了,可有得他受得了,活该!” 程绣锦一噎,就不想搭理石绯。是她想的吗? 一开始,她也不过是想着,让杨安业自食恶果而已,谁能想到会碰上安王? 即已是碰上了,程绣锦便就想着别浪费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引着上去,让杨安业脸丢得更大点儿。 谁可想到五皇子会多事?安王没跟上去,他倒是挺积极。 然而让她更没想到的,却是杨安业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失了智,光溜溜跳水里去了。 结果呢?五皇子竟就想出放狗追的办法来。 哦,程绣锦一捂脸,她想,她完了,等呆会回家的,来自她娘的一顿收拾,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杨安业,主要是上次的事,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事情既到了那种地步,单一个程绣锦,杨安业都已经吓破了胆,结果来得却是京城双煞! 杨安业要不失智,那才奇怪了呢。 然后等到下午,程绣锦也没心情逛园子了,就呆在雅间,跟石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韩妈找上来,进来先行礼问: “两位姑娘可玩得开心?” 程绣锦答完话问她什么事,韩妈才又笑说道: “老奴本不敢打扰了姑娘雅性,实是刑部那边派了人来咱们船上,说是有事想找姑娘了解。 夫人和侯爷意思,若姑娘方便的话,就回船上说一下,也别让办案的人为难。” 程绣锦心想,这办案的倒是挺会见眼行事,她在这儿订了房间,刑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却就找上船,可见是给她爹面子了。 石绯就有些担心地说:“要不要我也跟着姐姐去,也好给姐姐做个证。” 程绣锦就笑说:“做什么证?有安王殿下呢,你忘了?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跟你家里人会合吧。 咱们今儿就到这儿了,等改天再约吧。” 石绯想想也是,但到底央着程绣锦答应,改天一定要再约她出去玩,才放程绣锦离开。 程绣锦和着韩妈上到船上,别人还没见着,就先看着梯口上,程仪站在哪儿看她。 最近程仪过得挺舒心的,虽被侯夫人打了一巴掌,但老太太对她,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便就是零用钱都给她又涨了一两。 而且,大概是真怕侯夫人查出什么来,程绣锦听说,老太太已经放出风去,准备要先将程仪嫁出去。 爹是世子,又有实官,叔叔又是当今炙手可热的靖边侯,程仪还挺受欢迎的。 就这两天里,老太太便就已经接触三家了。 等程绣锦从程仪身边过时,见程绣锦也不理她,程仪先出言笑说: “今儿长姐可又威风了,妹妹有一事不明,长姐这么可着心性来,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将来嫁不出去吗?” 程绣锦停住脚,转回头瞅程仪,见程仪满面容光,笑说道: “二姑娘这是得有多自卑,才会这么整天的盯着我,可不觉得累吗?你自己嫁出去不就好了? 有操心我那工夫,不如好好想一想,你再这么作下去,自个儿是个什么下场吧。 别以为嫁了就完事了,你就真一点儿也不怕被查出什么来?我要是你的话,这时候,只怕饭都吃不下了呢。” 程仪脸色微变,面上虽仍在笑着,却已是挂上愤愤不平之色,讥讽说道: “自来是英雄不问出身,我还以为长姐对这话,最是有感触的,却是没想到,长姐也是俗人一个呢。 如何就断定,妹妹即使低嫁了,他日夫君就不能一飞冲天,为自己、为妻儿搏个封妻荫子?” 程绣锦也不生气,只对着程仪笑说: “那二姑娘可是要擦亮眼睛才好,只不知道老太太怎么选呢? 看人品还是聘礼?二姑娘可要选个英雄才是,可我却是没听说过,哪个英雄买妻的。” 程仪被噎到说不出话来,只扭曲着脸说了个:“你……” 程绣锦也不理程仪,已经转身往她父母的房间里去了。 72口供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房间里人不多,除了丫鬟外,再有就是宋妈、侯夫人,想来靖边侯陪着刑部的人,在其它房间说话。 侯夫人看着程绣锦进来,恨不得拍她两巴掌才解气,但到底忍住了。一面让程绣锦坐屏风后面,一面打发了丫鬟去请人。 程绣锦坐在屏风后面,并不知道,来问她话的,也非一般小吏,而是刑部主事。 后面还跟了个书记,一进来,便就寻了个末座坐下,问小丫鬟要水,亲自研了墨,准备做记录。 那主事道声得罪,就与靖边侯笑说:“实不敢叨扰侯爷,惊了女公子,可此案得陛下关注,小人不得不来。 侯爷、女公子也勿需紧张,小人就问些话,女公子只照实说就好。” 屏风后面,侯夫人陪程绣锦坐着,而屏风外面,则立着宋妈、韩妈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 靖边侯连忙笑说道:“有事但请大人问,小女定当如实相告。” 主事冲着靖边侯一拱手,说: “是这样的,据杨安业、还有他那吴姨娘交待,原是府上女公子让人给他递了信,约杨安业在望远楼相会。下官本也不信。 只无奈那吴姨娘说得言之凿凿,杨安业又拿出女公子的信来,三位主审大人这才派了下官过来,问一问女公子。” 说着话,主事从怀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到靖边侯的手里说:“侯爷看看?” 靖边侯接了信,只扫了两眼,却不让人给程绣锦送去,反又递回给主事,然后让韩妈进去与程绣锦说话。 没一会儿,韩妈打从屏风后面出来,笑跟那主事说: “回官爷话,刚我们姑娘说了,绝没有的事情。 主事想是也听说了,当初我们姑娘跟杨公子解婚约,可是闹得十分不愉快的,怎么还能给他传信? 我们姑娘听了也是一愣呢。不过听官爷话,我们姑娘倒是想起件事来,就那吴姨娘,本是我们姑娘放出去的婢女。 四月底的时候,倒是来找过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心软,吴姨娘当年是被我们姑娘,从边关花楼里救出来的。 后来我们姑娘看她年纪也大了,她父兄又跟来京上,便就没要卖身银子,将她放回家去了。 那天都下午时候了,她打门口喊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念着主仆一场,又见她似有抑郁之色,就让她进府说话。 吴姨娘哭着说她回家后,很不得志,嫂嫂处处欺压她,最让她受不了的却是,她被她嫂子做主,签给杨公子做妾了。 我们姑娘听了,虽同情她,可断没有离间人家骨肉亲情的,便就劝她一切往好了看,还给了她一包的银子。 吴姨娘当时十分感激,临走的时候,还跟我们姑娘保证,说要为她报仇什么的。 我们姑娘也就当笑话听,也没当回事。 哦,对了,我们姑娘说就今儿个,吴姨娘还在园子门口求见来着,跟我们姑娘哭诉说,上回给的银子,全被她嫂子给扣下了。 我们姑娘见她可怜,还又给了她一锭金子呢。” 主事听这话说得,竟是滴水不漏,也是暗暗地给程绣锦竖起大拇指。 那主事才要说些场面话,还没等问别的呢,便就见宋妈打屏风后面出来,给主事一行礼,笑说: “官爷万福,刚我们姑娘又想起件事来,让老奴出来说与官爷。 原我们姑娘也没多想,但官爷这一问上门来,倒是提醒了我们姑娘,便就是那刺客的事情。 我们姑娘说了,此时回想起来,那也未必是刺客,目标也不见得就是安王殿下。 还请官爷帮着分析分析,有没有可能,是冲着我们姑娘来的? 当时我们姑娘与两位殿下,还有石姑娘也才一坐下,可不巧的,正好挨着安王殿下坐,便就见有一黑影,直奔安王殿下。 亏了五殿下出手快,万幸没伤到安王殿下,但能用攥住的东西,想来不是飞刀之类的凶器了。 因东西被五殿下拿到,五殿下又是个不苟言笑的,我们姑娘也没敢问,此时想想,也是着实可疑了些。 官爷回去,可要好好审审那些下人,看有没有武功高强的。 想将我们姑娘引到三楼去,然后再制服住了,可真是千刀万剐的心思呢。 当时,我们姑娘和着五殿下上到三楼,竟就看着了兴平伯夫人,后来,还打那对面,看着好几个官家夫人。 官爷说说,这像不像一场安排好了的捉奸大戏?” 虽靖边侯已经猜着个大概了,此时也免不了要做出个发怒的样子来,拍着桌子扬言若是查实了,非宰了杨安业不可。 那主事了好言劝说了半天,才提出,想要程绣锦的字迹来对。 程绣锦的字不可能给,靖边侯自己拿了,阴森森笑说:“我随大人走一遭,正好傍听一下。” 那主事的一噎,却也不敢说不让。 此时,书记已经将口供记好,呈给主事的看,主事细看了,没有遗漏错误之处,便就呈给靖边侯过目。 靖边侯看了之后,就自己打上面签字画押,却不给程绣锦看,自也不让她按手印了。 那主事倒也没说什么,公事无了之后,便就和着靖边侯,还有一众人下船,直奔刑部去了。 然后在刑部大门口,便就看着不得其门而入的兴平伯。 主事的先出来的时候,便就见兴平伯在门口,此时再见着他,倒也不显意外,冲着兴平伯点了下头,一弯腰,先让靖边侯进。 靖边侯冷冷瞅兴平伯一眼,与那主事谦让了下,两人一起迈进刑部大门。 兴平伯见靖边侯面上也是讪讪的,也不好意思跟靖边侯说话了,便就想趁机跟进去,却被守门的给拦住了。 而刑部大堂,却是一片的肃静,杨安业等人,都被下边押着。 因堂上有五皇子镇着,十分的提神醒脑,没一个想说话的,就等着主事的问了话回来。 杨安业一众人,先也审过了,死咬住是被程绣锦所害。 说程绣锦心思歹毒,约了他在哪儿,又将信给交了出来,那吴姨娘也如此说。 73完美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三人全都是人精,早就猜出个大概来了,审杨安业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这要换了别人,也早就动刑了。 可问题就出在,兴平伯家和安王的关系上了,因此,时常让安王拿主意。 直到安王被他们问烦了,冷笑说: “你们可真会开玩笑,谁跟他们家是亲戚?这要都算的话,那这半个京城人家,只怕都要跟本王有亲戚了。” 三人一听这话,才打发了人去查那毒的来源,就可着兴平伯家查。 然后又指了个机灵的主事,去取程绣锦的口供。 结果口供是取来了,却又看着后边跟着来的靖边侯,一时大家都起来,相互见礼。 便就是安王,也过去跟靖边侯说了句话。 五皇子却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还是靖边侯过去,跟五皇子见礼,说了两句客气话,五皇子也仅点下头,连个笑脸都没有。 这是刑部尚书的地盘,他就急忙支使人,准备给靖边侯安座。 靖边侯连忙拦住,只拿了程绣锦的字出来,笑说道: “在下本不敢上堂来,扰了几位大人审案子。只小女字迹,实不能落于外人之手,在下也不敢询问案情如何,只三位大人着人先勘察下小女字迹。 他言小女约他,小女却是不认,只在下也觉得,小女虽非京中闺秀一样,长于深宅大院,但绝不敢与外男私相传递。 如今是口说无凭的,也只能从字迹上辨清白了。” 刑部尚书忙亲接了字条,交给下面的人对,与靖边侯寒暄客套: “前儿在下听说,侯爷和着伯世子一起整顿族务,对族人也都申斥敲打一番,还出了祭田让族中贫者耕种,陛下听说了,都直夸侯爷忠勇孝义。” 靖边侯忙谦逊说道: “劳陛下谬赞了,不过是臣子的本分,此时天下安定,风调雨顺,那氐真部这几年元气大伤,也不敢来犯边。 这边关无战事,在下也就只能将族人管束好,再无用武之地,算不得为主分忧,当不得夸。” 那刑部尚书话锋一转,却笑问: “在下恍惚得听说,侯爷本欲为族人购置些良田,还去了乡下看来着,却为何没买,空手而归呢?” 靖边侯哈哈一笑,说道:“是这么想来着,只后来跟着人去了乡下,但没个天灾人祸的,哪个又肯卖田? 我下去转了那么一圈儿回来,田虽没买,心理却很是为陛下高兴。 正所谓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乡无售田者,则正是民有恒产,天下富足,明君在世之兆。” 刑部尚书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亏了他是官场老油子,才不至挂相。 但牛光儒族人,强买田地之事,却是无法再说了。 刑部尚书暗骂靖边侯油滑,不亏了能做皇帝宠臣,简直是滴水不漏,却也只得跟着做出欢喜模样,又说了几句歌功颂德之语。 底下人上来,说那字迹是人仿的,又与三位大人细细说明,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靖边侯在一边上听着,却是一句话都不说,那三位大臣凑一起,又小声研究了一回,完就又让安王拿主意。 安王:我这TM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事? 对于自己非提议一起逛园子,最后好处没捞着,反倒是弄了一身腥,后悔得无以复加。 因此见那仨又问他,就又有些憋不住气,冷冷说道: “既是勘察明白,还问孤做什么?既非出自程姑娘手,那就让人去寻出处,杨公子身上有功名,他那妾呢?拿住的下人呢?” 真是的,问他干什么? 靖边侯却只拿回女儿的字,便就抱拳告辞:“既然这样,那在下也就不打扰三位大人审案,就此告辞了。 还请三位大人放心,若再有疑问的话,可去随时去侯府来问。 既是陛下都关注的案子,在下也定是要全力配合,绝不敢有一丝推诿。” 那三位主审听得此言,忙都起身拱手做感谢语。 靖边侯拱手离开,竟仍是一句案情不问。 主事等靖边侯走了,三位主审又坐回座位上,方才上前将程绣锦的供词呈上,并将如何问的,又是谁出来答的,都学了个明白。 难为那三老头,全都是官场老油条,看过供词之后,却也在心里,对程绣锦竖起大拇指。 这一套证据全都查证了,简直就是一出杨安业心怀叵测,强纳程绣锦的近身丫鬟。 那丫鬟不堪受侮,又因着心怀旧主恩情,堪破兴平伯夫人与杨安业母子密谋,将计就计的一出大戏了。 然而,看那吴姨娘的模样,虽是不像,但这银子之事,却是可查证的。 这三人先前,只受旨审杨安业一事,却着实没问过,五皇子攥在手里,意伤安王的是什么。 此时却是不得不问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然后一齐去瞅五皇子,没人敢问。 最后还是刑部尚书,拿了供词给五皇子看,才小心翼翼问: “敢问五殿下,是何凶器意图伤害安王殿下?” 五皇子将供词放到桌上,也不吱声,只将左手抬了起来,举到桌面上,拳头打开,掉下一颗酥好的花生米来。 ……便就是安王看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任谁也没想到,竟是一粒花生米! 五皇子看众人神色,却又拣起那花生米,往堂上柱子上丢。 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力气,那花生米竟就嵌进了柱身里。 别说三位主审,便就是安王,此时也一抹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抱着五皇子,嗷嗷感谢他五哥的救命之恩。 五皇子很嫌弃地甩开安王,说道:“将那几个下人过堂,严刑拷打。” 然而拷打了一圈,竟没一个肯招供的。 刑部大牢里的刑具,可是天下出了名的阴狠。 刑部尚书叹说:“江湖中人,自来颇能忍得了痛苦,只怕不好撬开他们的嘴。” 五皇子嗤笑说道:“原来刑部的人,也不过如此。若你们审不出来,不若让我来。” 想到这位,才嘲讽过庆祥帝和太子的,刑部尚书听了此话,竟也不觉得特别难受。 74结案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刑部尚书满脸堆了笑说:“若五殿下能拿得口供,微臣等实是感激不尽。” 就见五皇子瞅着地中几个已经过了刑的人,竟忽地一笑,堂上众人,均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五皇子坐在哪儿,轻声慢语说道: “何必打呢,要依着我说,你们看过脍是如何切的吗? 先从他们的下路下手,于大腿根部掐死血管,然后先可一条腿来,从脚尖开始,一刀一刀切,薄薄的。 若是有人能挺得过下路,我也敬他是个英雄了,然后再胳膊,依样画葫芦,上太医院请个医生来,保证他们不死。” 底下那五个人,听到这里,三个已经抖成个筛子。 便就是那三位主审,见惯了酷刑的,听了五皇子的话,都忍不住心里发冷。 有人怕就好说了,那三个不顾身上的伤,一齐就地磕头有声说: “小人原是兴平伯府家奴,大人派人去兴平伯府查了花名册就知。这两个是前两天公子带回府来的,却不知出身,还望大人明查。” 而那两个,却的确是江湖人,但也不是亡命之徒,却很是能扛事,都被点破身份也不吱声。 五皇子就冷冷说道: “既是这样,就派人去查花名册,另派人去太医院,也不用找太医,只一个医生来,会止血就行。 正好两,一个切成冬瓜,不还有另一个呢?” ……江湖人士,并不知道皇家辛秘,先听了五皇子的话,还当五皇子在吓他们。 可此时听他又说,抬头去看时,就见五皇子俊脸如结了冰般,薄唇微微地勾着,均是心里骇然。 然后等果然来了个似是医生的人,两人中,五皇子随便指了个人让先掐血管,那俩才知道,这是要来真的。 心想,皇子都蜜罐里长大的,怎么会如此狠毒? 他们这种混江胡的,见过得人多了,颇识些人,知道被宠着长大的,再加上教养好,都存着一份天真。 便就是那教养不好的,长大了却也多是没脑子的蠢货,哪儿能想出如些恶毒的办法来? 但见行刑之人,拿了小铡刀来,两人哭着喊着全都招了。 虽对谁拿花生米砸人之事,说得含糊不清,却也将杨安业如何吩咐他们,待程绣锦上到三楼,如何拿住的,送进房里的事交待了。 因怕被片,在问是谁在一楼引的人,如何引的时,那原在一楼观望的,本就知道有刺客一说,竟就撒起谎来。 顺着说当时原不知那是王爷,只想着引程绣锦上楼,随手拿东西那么一扔的,并没太记得是什么。 关键性证词拿到了,边雁那边又有一锭金子。 再让人去边雁家,拿了她哥嫂过来审,之前扣边雁那二十八两银子的事,也就证实了。 安王也不是真的就傻,此时看着这证据一样一样的上来,不由得跟他五哥小声说: “程姑娘不亏了是靖边侯之女,看这手段,将来谁娶了她家去,不得让她管得死死的,一个反抗,就兴折腾死人,让人骨头不疼肉疼。” “简直太可怕了。”安王啧啧两声,最终做总结说。 五皇子凉凉地瞅了安王一眼,与那三主审官说:“既是已经查清刺客一事,那我们也不打扰三位审案了。” 三位主审一听这话,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忙各自说了几句挽留的话,其实恨不得他立时就走。 安王却没呆够,吵着说:“既然三位大人倾情挽留,那咱们就再看会儿吧。” 虽然安王越听越觉得程绣锦可怕,但这并不妨碍他打从心底里,佩服程绣锦的手段。 简直比戏文、话本子里写得还要好看。 三位主审:……不,我们就客气客气,殿下看不出来吗? 五皇子也不跟安王废话,直接抬脚走人。安王左右瞅瞅,最终还是吵嚷着,追五皇子去了。 待送走了这两尊大神,三人才算长长舒一口气。 原以为,案子审到这个地步,应该很快就能结案,他们看皇帝的意思,也是恼了兴平伯府,也不管真假,想合着圣意将案宗交上去。 却不想三人没笑多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那药让太医院正看过了,当时就说,非一般人家能拿出来的,里面有一味药极稀少,都是贵人们助兴用的。 只用上一丁点,放到香里一起燃了即可。若是拿去害人,用得量够,便就是圣人也要犯错的。 他们一开始也没多想,只以为兴平伯夫人与许贵妃是族亲,有些稀罕东西,倒也不稀奇。 派了人去兴平伯府问许夫人,她倒是什么都认了,不过是为自己儿子开罪罢了。 只说到药的来处时,许夫人说,是京城外的思静庵里的思济老尼给的。 等人去了思静庵,那老尼竟就死了。 三人立马嗅出不对来,也不敢再往下查,就怕查出什么不好来,只在刑部大堂上开会,合计着如何不牵连地结案。 然后又想着,庆祥帝也是老皇帝了,自不好糊弄,竟迟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 这一拖就拖了三天,直到庆祥帝本以为当天就能完结,却等不来结果,问了起来,三人才说,卡老尼哪儿了。 庆祥帝听完后,果然沉了脸子,半晌却只冷冷说道: “既已查证是谁做的,那药是何出处,却又有什么关系?便就结案吧。” 最终,这事是以庆祥帝亲下旨意,夺了杨安业的秀才出身,并还说他德行有亏,终生不得科考做结。 靖边侯却愀然不乐,本来,兴平伯夫人和杨安业娘俩个算计程绣锦的事,靖边侯就觉得不合常理。 那娘俩个恨他女儿他可以理解,但如此行事,先别说事没成,便就是成事,他靖边侯也不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就不怕他报复? 在靖边侯眼里,别说兴平伯夫人和杨安业,只怕整个兴平伯府,他稍微有些力,都能捏碎的。 那时候,靖边侯就猜,那娘俩个大概是受人撺掇了。 然后三天才出结果,靖边侯虽没查,却也猜着,是涉到了不得的人物了。 而目的嘛…… 75及笄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结果处理完杨安业后两天,宫里就传出消息来,不知何故,庆祥帝申斥了陈皇后,让其闭宫思过。 凤印也夺了,暂由许贵妃处理后宫诸事。 靖边侯与侯夫人说,只怕女儿的婚事,成了陈皇后搬倒太子的刀子。 从这次,最后胜利者是许贵妃看,只怕许贵妃却也从中取利,也定是推波助澜了。 侯夫人有些不乐,却也还知道,官做到位及人臣,也不过是压头上的人少些,但那分量也越大,也是没办法的事。 便就是庆祥帝,也不见得事事随心,只怕现在对太子,也不如曾经那般喜欢,只暂时还看不出心思来。 夫妻两个商量了半天,等第二天一早,侯夫人领着孩子给王淑人请安,将程绣锦姐弟仨先打发走,侯夫人却自己跟王淑人说了许久的话。 到了下午,王淑人就生病了,侯夫人要侍疾,程绣锦从她娘手接过了管家大权。 这事程绣锦倒也熟,毕竟在边关上的时候,侯夫人要襄助靖边侯,自程绣锦识字懂事,便就开始管着家里,为父母分忧了。 其实,程绣锦多少也猜着,杨安业母子虽恨她,但有她爹在哪儿立着呢,敢设下如此毒计,定是受人挑唆。 但谁管呢?她也不去查那背后是谁,若果然查出来了,行动起来,反倒束手束脚的。 只谁来害她,她报复回去就行了,倒是快意恩仇。 对于让她管家,程绣锦后来也渐渐猜出来,她爹娘的意思,是想将她拘在家里,省得再被人给寻了隙。 程绣锦倒也不以为意,她心理清楚,经过初五的事,她也算是臭名远扬了。 别看靖边侯府的主子不多,可事情却是不少,程绣锦一看花名册,才知道府上竟也有百十来号人。 靖边侯自不会偷偷经商,但外院要管着永业田和田庄,春时看时耕,秋时收地租,还有买办、府内粗重活计、她两弟弟的跟班小厮,守院家丁等也不少。 而内院更是俗务繁杂,先不说一府的衣食住行,便就是京上来往走礼,照顾边关将家眷,就够程绣锦忙的了。 也不知就那么多事,不是今儿谁病了,就是谁一不小心受了伤,便就是她不去,也要派个婆子去探看。 侯夫人却就清闲了下来,陪着王淑人时常去延恩伯府见伯夫人。 每次回来,都满面春风的,看样子玩得不错。 程绣锦每天却是累死累活的,开始还觉得好玩,再加上才犯了错,可时日一多了,就有些怨言。 这日,侯夫人又跟着王淑人去伯府,程绣锦算计着时间,将手边的事情处理了,一听说她母亲回来了,便就急忙去华光院找她娘。 她要罢工,她不要一个人管侯府! 程绣锦为自己打气,进房间时,也是一副要跟她娘谈判的模样。 她娘不能如此地对她,像使唤免费劳力似的。石绯都给她送好几回信,想让她去石家玩儿呢。 就见程绣锦气势汹汹进来,却看着侯夫人连外出衣服都没换,一脸怒容地坐在窗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程绣锦的气势立时就下来了,不由得就开始检省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触怒她家女王了。 快速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程绣锦小心翼翼地问: “娘这是怎么了?” 想要丢出管家权的事,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 侯夫人抬头,见女儿进来,才免强露出个笑脸,让程绣锦坐到自己身边问: “这时候怎么过来了?有事?” 呃……程绣锦笑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娘。” 侯夫人叹气说:“老太太给程仪定人家了,是商家子,单等过了五月就正式定下来。” 这些不能让侯夫人生气,程绣锦问:“她总不会定六月初十成亲吧?”那也太急了些吧? 六月初十,要是没出事的话,本是程绣锦成亲的日子。 果然,程绣锦没猜准,却也相近,侯夫人咬牙说:“没有,是定了那天为她办及笄。” 这是高底要恶心她?程绣锦低头想了想,抬头笑问:“那事,娘还没查出来?” 侯夫人气道:“都怪你爹,当年打草惊蛇,老太太又抹了回痕迹。” 程绣锦想了想,说道:“娘何不让韩妈宋妈去查?” 反正她俩在府上也没事可做,能被庆祥帝派入侯府,也有些手段和人脉。 要地方上知道她俩身份,也定能给行方便。 更重要的是,还能在庆祥帝哪儿挂名,万一程仪蹦跶过了,扎了谁的眼也说不定的事。 而且,程绣锦觉得,程仪这亲订的,也有些太快了,想不让她多想都不能。 她想起初五那天,在船上看着程仪的时候,难为程仪那般得意,估计那会儿,可能就已经谈个差不多了。 侯夫人听了程绣锦的建议大喜,搂着程绣锦夸:“还是我女儿聪明。” 程绣锦笑笑说:“娘还是让人查下,程仪订的谁家吧,女儿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侯夫人不由收了笑脸,面色凝重说道: “还用你说?原我跟你爹就防着程仪定亲呢。 咱们这样的人家,别说她,如今就是族里人议亲,族长可都要亲自动问了,就怕有所粘连。 打早就开始查了,却是干净得很,说是外地的客商,现想在京城落脚,求娶京城闺秀,就为有个依傍。 老太太收了三千两银子,那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这个娘倒不愁,反正只要真是那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 她又是那个身份,要是看出不好,都不用咱们,族长就不能同意。 可有一事,我原没想跟你说,可程仪这事真成了,六月初十,你却是要出去见人的。” 程绣锦心想,合着还想继续拘着她呢?问:“什么事?” “唉!”侯夫人紧蹙着眉,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她刚虽气程仪跟老太太两个,拿及笄的日子故意恶心人,但那不过一桩小事,杀人不见刀的大事,却在朝堂上。 程绣锦见她娘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得也皱了眉问:“到底怎么了?” 76 棋子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侯夫人抿了抿唇说:“听说太子妃病得很重。” 一听这话,程绣锦就知道不好了,问:“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若太子妃真是有个好歹的,皇帝那句非正室不入皇家,可不就达成条件了? 但不到于的吧?太子不是庆祥帝的爱子嘛? 至于为娶她,将太子妃给害了?那可是首辅的女儿。便就是致仕了,门生旧吏却也不计其数,除非太子疯了。 侯夫人让人守住门口,方才说道: “本不想跟你说朝堂之事,实在是污糟得很。可你既已成了棋子,我也免不了要跟你说说。 况你自幼聪慧,也要小心提防警醒些。 娘跟你说,牛家出事了。事关首辅,这案子要结也得几个月,但你爹私下跟我说,牛家人流放是跑不了的了。” 程绣锦大惊,问:“不应该啊?陛下不是很宠……” 侯夫人摇头说:“天家的事,谁可说得准呢?要不怎么有话说,从来天心难问? 这事,明面上是有人弹劾牛家欺压百姓,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上回那个牛胖子,连你都敢劫,连五殿下都敢打呢。 可结果,陛下不还是高高拿起,却轻轻放下,只流了那小子一个人? 朝臣对此都三缄其口,你爹也不敢多打听,怕招了上面的眼。 但就听那么一鳞半爪的,好像是太子惹了陛下生气。 恍惚说因为什么灵露饮的,太子打死了一个宫人,直闹到陛下哪儿去了,陛下当时就怒了。” 程绣锦默然片刻说:“这一步一步的,应该都是算计好的。” 侯夫人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我和你爹也这个意思。听说,咱们没来京时,陛下与太子,就已经起了龃龉。 之后咱们回京,你的婚事便就出了波折,还有芙蓉园怎么就那么巧? 后来牛光儒让人当说客,与你爹解释的时候,就说他孙子也是让人算计了,底下有个家奴,应该是那位的人。 这事到最后,闹到陛下哪儿,估计谁都没想到的,我和爹看着,应该是想挑起你爹和牛光儒冲突。 但这事,你爹肯定会报给陛下知道,倒是殊途同归了。 太子本就已经自疑了,这一次一次的,再加上牛家出事,你说太子会如何做?” 程绣锦沉默不语,太子虽是庆祥帝带大的,除了跋扈之外,庆祥帝的心智城府,却是半分没学来。 这从当初太子在南宫门口,就敢直接对她爹说出那样一番话,可见一斑。 陈皇后虽不得帝宠,却也执掌内宫多年,对太子不可谓不了解。 就目前看,帝后间的这场博弈,陈皇后可谓是对谁都了若指掌了,他们所有人的反应,都在陈皇后的预料之中了。 陈皇后为了儿子,此时也不怕被庆祥帝看出来。 因为只要搬倒了太子,她有俩嫡子。 而这么些年,一直有忠直的大臣,不停的跟庆祥帝上书,让庆祥帝废庶长,立嫡长为太子。 祖宗礼法,就是有嫡有立,无嫡才立长。 就好像晋武帝,难道看不出他儿子傻来吗?他也想废那傻儿子来着。 最终还是传位给傻儿子,可不就占了个嫡字? 程绣锦想到上回见太子妃,是何等的风光,不由得问:“那现在太子妃如何了?” 侯夫人阴了阴脸,语气有些涩然说:“听说此时,已经用老参吊命了。” 太子妃一死,便就不是太子做的,只要太子表现出一点想要娶程绣锦的意思,到时就跳进黄河,却也洗脱不掉嫌疑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却是太子都已经中计了,还不能醒悟,那才真的要了命了。 程绣锦打从华光院出来,脸子也是阴沉沉的。 这皇家人,便就是庆祥帝也是一样的,全都拿人当棋子,没一个好东西。 可惜这棋子有思想,不是他们想将她放哪儿,她就要在哪儿的。 娘俩也没商量出个好办法来,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只要太子动那心思,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 再说了,只要有陈皇后在,也不可能让太子安生了。 回到无风居,程绣锦也如她娘一般,坐在窗下,思索着应对之策,留鸿在门口探头。 筝雁见了,忙出去问留鸿什么事。没一会儿就喜滋滋进来,与程绣锦笑说: “姑娘,石姑娘派了人来了。” 程绣锦想石绯让人捎了两回话,可惜她都没时间去,这肯定是急了。 左右也没什么新鲜的,程绣锦无精打采地说道: “那就让她进来吧。” 筝雁出去,没一会儿工夫,带了个四十左右岁,面皮白净微胖的妇人,手里拿了个红漆退光拜匣进来,行礼: “大姑娘万福,我们姑娘让老奴问程大姑娘,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也不见来。” 程绣锦一面让她坐,一面让看茶,笑回说: “你们姑娘这急性子,可几时能去了?哪儿能人人都跟她一样,一天什么事都没有? 我也想出去,奈何我娘让我管家了,我就有那心,也没那时间。” 然后程绣锦又问:“你们姑娘一切安好?在家里忙些什么?我不去,她就不兴来?还肯意说我。” 那妇人也不坐,笑说道: “大人说我们姑娘不晓事,也被夫人关家里学礼呢,急盼着程大姑娘能去了,救我们姑娘于水火,偏程大姑娘久不至。” 程绣锦笑说:“原来她不是想我啊。” 那妇人笑了笑,递上拜匣说:“这是我们姑娘送程大姑娘呢。” 筝雁去取,程绣锦笑说道:“你们姑娘跟我,怎么又客气起来了。” 那妇人笑说:“我们姑娘这些日子,一直想送程大姑娘个贴心的礼物,这是我们姑娘特意让人做的。” 程绣锦笑着打开拜匣,见里面放得竟是一方红锦。 红锦就是薄披风,骑马时披上,威风凛凛。出远门的时候,也可当外面的罩衣,隔风尘用的。 打开看时,就见上面绣了个栩栩如生的虎头。 筝雁几个已见了,也经忍不住惊叹道:“好大的虎头。” 77 硕鼠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眼睛一亮,起身就披身上,就有人推了镜子来,程绣锦左右照了,笑说道: “难为你们姑娘有心了,正好配我那骑马装,可惜在京上,倒没什么机会穿了。不过我很喜欢。” 然后与筝雁说:“去把前儿,宫里娘娘赏下的玫瑰胭脂拿一盒来。” 没一会儿,就见筝雁手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一个青瓷盒来,上面封着黄封。 程绣锦与那妈妈说: “回去跟你们姑娘说,这个可不是外面卖的,又香,颜色又艳,用牙签挑那么一点儿,匀开了用。用多了可就跟猴屁股似的了。” 程绣锦将那青瓷盒放拜匣里,让筝雁给那妇人送过去。 那妇人接到手里,方才又说道: “让程大姑娘知道,明儿我们夫人说了,给姑娘放了一天假,我们姑娘来找程大姑娘玩。” 程绣锦笑说道: “瞧瞧这性子,一看这方锦她今儿才得的,都等不到明儿顺便带来,可见是故意想要诓我的回礼呢吧。” 说着话,程绣锦随手抓了一把铜钱赏那妇人,并让筝雁送那妇人出门,又让常妈送至门外。 虽说有诸多烦恼,不过明儿石绯来,程绣锦还是挺高兴的。 准备先将烦心事放一放,好好与石绯玩上一日。也松散下郁闷之气。 因此,等到了第二天,程绣锦早早起来,将事情都处理了。 又让常妈几个四处支使着,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用回报她了。 就这么忙了一早上,这边程绣锦也才忙完,留鸿进来报说,石绯已经进门口了。 程绣锦一面起身往外走,准备迎石绯进来一面笑说: “我这连口水都没容喝呢就来了。” 主仆一行才到垂花门哪儿,石绯已经将人丢后面,她自己打门口转了出来,身上竟也披了一块儿红色方锦。 一见程绣锦,笑着小跑过去说:“程姐姐总不来找我玩,我只好来找姐姐了。” 程绣锦见石绯伸出手来,自然而然地牵上说: “我不是给你传话了,我娘让我管家,我倒是想出去呢,也挪不开身,一天天都要累死了。 听说你也被你娘拘家里这些日子?咱俩可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了,你看着吧,我为招待你,可也是下了苦心的。” 两人边往里走,石绯边笑说:“可是备了好吃的了?” 程绣锦忍不住说她:“馋嘴猫。” 跟石绯一起来的婆子丫鬟,都被安置在厢房里,也有相应的人陪着。 两人进到花厅上,程绣锦帮石绯解方锦时,方才看着那方锦的背后,也绣着一只大虎头,已解其意地笑说道: “原来是这样。” 筝雁忙接过方锦拿去放,程绣锦就拉着石绯坐下,桌上瓜果点心已经摆了一桌子。 石绯却就不乐意起来,说: “我不坐在外间,太板得慌。可怜我拿程姐姐当姐姐,姐姐却拿我当客人,这也忒伤妹妹心了不是?” 说着话,扯着程绣锦袖子撒娇: “好姐姐,我难得的出来一回,就让我进里间吧,咱们坐床上说话。我可是准备呆一天的。” 程绣锦被石绯磨不过,只得随她进里间去。 又吩咐连雁几个,将桌上的瓜果点心,都拿房间床几上。 石绯倒也是真的不许外,进到内室,便就踢鞋上床,连雁端了酪浆白饮子上来,她也不等人让,拿了就喝。 程绣锦笑摇了摇头,也就临着床几的另一面坐了,端起钦子啜了口。 石绯喝得唇上挂白也不觉,就捧着水晶杯看程绣锦说: “程仪真的许人家了?程姐姐都不知道,她竟然给我下了帖子,昨儿递到我手上时,着实吓了我一跳,下个月初十及笄?” 程绣锦不由笑说:“原来不是想我了,却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啊,我才真是伤心了呢。” 说着话,程绣锦一抚心口,做出个伤心的模样。 石绯不由得有些心虚,争辩说: “姐姐冤枉人?我才没有呢。我就是想告诉姐姐,那方锦是我让人做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咱俩一人一个。” 程绣锦笑点头说:“我知道了,可惜那个骑马用最好看,却让你当成罩衣用,白糟蹋了好东西。” 石绯……她不会骑马! 见石绯使气转过头不理她,程绣锦只得哄着石绯问: “程仪真给你下帖子了?那天你去吗?” 这就是说,果然订六月初十了? 石绯也顾不得生气,立时就炸了,将杯子放床几上,隔着几往程绣锦这边倾身,瞪着眼睛说: “侯爷夫人也让?这不明摆着要踩你的脸?” 程绣锦垂眸啜了口饮子才说:“是我们家老太太订的,有孝压着呢。” 石绯气得拍桌子说:“这也太过分了!可怜那天我娘不让我去,不行,我一定得去,非让她好看不可。” 程绣锦见石绯一副义愤填膺模样,不由得心里一暖,笑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生气,你可千万别再气了,不值当的。你看看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气。 你也别为了我去,反倒是给她长脸,说不定的,她就打得这主意,才故意订的初十。 你还不知道她?最是鬼计多端的了,再落入人家彀中。” 石绯听了,却仍是愤愤地: “侯爷和夫人就一点儿办法没有吗?她一个庶女,赶你前头出嫁,已是不该了,竟还订那日子。怎么想怎么来气。” 程绣锦掐了掐石绯的小脸蛋,转移话题说: “昨儿我送你的玫瑰胭脂,可是用了吧?我看你今儿这妆不错。” 一提起那胭脂,石绯立时丢下程仪及笄的事,喜滋滋地笑说: “可不呢,不亏了是内造的,就现放着十两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好的。 说起这个来,往日里,我看程仪用过。可惜她抠得很,一点儿也不给我用。我给她多少好东西呢。 可恨你们那时都不在京,可不是白白的,都便宜给那白眼狼了!想想也是可气得很。” 程绣锦一听这话,心下已然是一冷。 侯府上,只怕出了硕鼠了! 那东西在她们眼睛,虽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但也绝不会给程仪。 78 奴大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那些东西,都是宫里按着份额,按季赐下来的。除了胭脂,还有面药、红雪等物。 她与她娘一则不在京,再则也不大喜欢打扮,因此也就不过问。 偶尔的,靖边侯派人给王淑人送东西进京的时候,会带回一些来,也都让侯夫人随手送人了。 王淑人就送延恩伯那边,也仅限于伯夫人或世子夫人,也绝不可能给程仪。 这东西在她家,都不当回事,可一送出去,散落到各人家时,那绝对就真成个稀罕物了。 柳氏和伯夫人俩,一次也就得个一两盒,程绣锦都不用查就知道,程仪定是连摸都摸不着的。 因此,只用排除法,程绣锦便就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她家。 程绣锦面上却一点儿声色不动,她倒不是疑心石绯给程仪报信,却是不信石绯的嘴,能守得住秘密。 因此上,程绣锦又转移话题,笑问石绯说:“你能吃凉的吗?” 石绯点头说:“能啊。”酪浆饮子不就是凉的? 程绣锦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便就笑说道:“这个可比那个凉,是酥山。” 石绯一听这个,两眼立马闪亮亮的,几乎就要冲过床几,扑到程绣锦身上问: “你家竟做这个了?快拿来。” 说着话,石绯几乎都要流出涎来,整整一个馋猫模样。 酥山是提前做出来,放冰窖里,想吃时再拿出来,极难存放,就是石绯家也不常有,一年到头赴宴,也吃不着几回的。 见石绯果然又将玫瑰胭脂的事丢掉了,颇觉欣慰地笑了,就让筝雁去拿。 又让准备好香薷饮子,就怕石绯贪嘴吃多了,完再闹肚子。 之后,两人谈谈笑笑的,石绯果然呆足了一天,直到跟来的婆子进来催了好几次,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等将石绯送走,程绣锦才落下脸来。 程仪挑初十办及笄来恶心她,也就算了,她竟还不知道,程仪胆子大到了,竟敢上她家偷东西的地步? 也怪她管家这些日子,只对了交接账,却没翻看前些年的旧账。 只怕她娘碍着之前都是王淑人管,也没细看。 她倒是小看程仪,也是深谙这其中的关联,才敢将手往她家库房里伸。 不过倒也是个机会,程绣锦勾了勾唇,喊了人来,打听她母亲可在家,此时在哪儿里呢。 小丫头报说:“下午的时候,夫人陪淑人说话,下面婆子报事,今儿姑娘待客,夫人就没让打扰姑娘,将事情给揽了过去,这会儿刚回光华院。” 程绣锦依言去光华院,在门口上,果然碰见个婆子往外出。 那婆子一见程绣锦,自然赶着奉承程绣锦:“姑娘这会儿空闲了,想是石姑娘走了?” 程绣锦笑问:“里面没谁了吧?” 那婆子说:“姑娘快进去吧,夫人这会儿心情不好,得亏了老奴有事要报,啧啧,要老奴说,淑人跟前的骆妈也太不像样了。” 程绣锦心下不喜,但面上仍笑说道:“总归是淑人的老姐妹了,怎么,她又排揎夫人了?” 这骆妈,便就是当初与王淑人一起的陪嫁中,四个思的老大春思。 后来嫁了个管事的姓骆,所以人人都喊她一声骆妈。 当年王淑人离开伯府的时候,她便求了伯夫人,说是要帮王淑人,跟过侯府。 平时也没人使唤她,不过是当个老妈妈养着,她男人和子女,也还在伯府,提过几回,想都弄过来,只靖边侯不同意。 这骆妈以为是侯夫人从中作梗,总喜欢借着由头就说侯夫人两句。 听程绣锦这话,那婆子不由得又“啧啧”两声说:“不是老奴话多,今儿骆妈太过份了。 老奴也是等了好半天,才让人进去传的话,淑人跟前的小丫头,竟全拿骆妈的话,当成了圣旨一般。 在外面等着的时候,老奴偷偷在窗下听了会儿,姑娘猜猜,骆妈都说什么话了?” 她见程绣锦摇头,才撇嘴说:“她竟说什么,当年那是淑人不过侥幸而已,如若不然,今儿咱们侯府就她的了。 姑娘听听,这叫什么话?老奴虽不是伯府出来的,可也跟着去过伯府的,老人儿也认识几个。 便就是从前跟着淑人顺名的另两个,老奴也都认识的。 她俩就曾跟老奴说过,骆妈欺负咱们淑人老实,做阄的时候做了手脚。 根本就是故意算计咱们淑人,她那男人当初,跟着伯夫人求的可是咱们淑人,结果淑人给伯爷做妾,她才如意了。 现在看咱们侯爷本事了,就又后悔起来。老奴可都听人说了,她那儿子可是五毒具全呢。” 别了那婆子,程绣锦进华光院来,等小丫头通报了进去,侯夫人虽笑着,可到底脸上还是落出痕迹来。 程绣锦让人守住门口,与侯夫人说: “娘不用生气,刚石绯与我说了件事,正是好发落的时候。” 见侯夫人问她,程绣锦便就不紧不慢地,将家里疑似出了硕鼠,程仪偷家里东西的事,细细地与侯夫人说了: “……所以也不用理她,她要真是老实的,不过嘴欠些,咱们为了哄淑人高兴,忍着她些也就算了。 既然这么的,咱们何不来个一箭双雕?娘不也正怀疑程仪那婚事有问题? 这偷窃可是七出,试一试,看男方态度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娘也不用惊动别人,只领了人去找二伯母和伯夫人,直去程仪房里搜,将赃物摆到哪儿了,便就去请族长来。 到时为了咱们程氏族人的名声,只怕都不用咱们说话的,自就会请了男方过来,谈解婚约的事了。 正好,女儿留在府里,也要看看骆妈了。” 侯夫人听得此言,便就喜上眉梢说了声“善”,却就又叮嘱了程绣锦几句,让她别气着淑人。 要是骆妈狡辩的话,也别与她硬钢,等靖边侯回来再处置。 程绣锦一一的全都应下了,送侯夫人出去,便也就直奔淑人院去了。 彼时,那骆妈正与王淑人说: “淑人脾气就是太好了,这做婆婆的,就是要立起规矩来,方才不让人给低看了。” 79知道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王淑人瞅着骆妈笑说道: “咱俩是多年的老姐妹了,可今儿姐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可算哪门子的婆婆,今儿就算了,以后你休再似今天这般。 夫人那是性子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要不然,她要是将你给处置了,我也都不好给你求情的。” 骆妈一听这话,“哎哟”一声说: “淑人这话儿说的?怎么就不是婆婆了?淑人也是陛下亲封下来的,便就是进宫拜见娘娘,淑人也是去的。 年节的,宫里娘娘往下赐东西,哪一回少了淑人的份了? 往年不在跟前就算了,淑人可就听我一句劝吧,这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 可别看平常,夫人在淑人面前奉承,可这才一回来,不就从淑人手将掌家权给拿了?可是跟淑人都没客气一句呢。 这又交给个小丫头,却也不许淑人碰,还不是想要立起自己的威风来?” 王淑人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只面上不好表现,毕竟是从前一起做下人的,怕被别人说她得势便猖狂。 其实王淑人是个最安分守己的,心理也有成算,并不是那做势扬威的,从她将靖边侯教育出来,也知其人了。 因两个多月来,骆妈总在她耳边说这些话,王淑人宁可去伯府,也不大喊骆妈到跟前说话了。 骆妈见王淑人不出声,面色似有不愉,以为王淑人听进了自己的挑拨之言,越发得意起来,才要再接再厉时,就有小丫头在门口探头。 大丫头出去了下,回来报说:“回淑人的话,姑娘来了。” 骆妈也不等王淑人说话,先冷哼了声说:“这定是听说什么,来给夫人找面子来了。 淑人听我的,就让她在外面站会儿,也好知道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来。” 大丫鬟新雪站哪儿,也不敢动。 王淑人笑说道:“她才多大,生下来也没在我跟前呆几天,打到京上,日日过来陪我说话,何至于的呢? 你忍心,我却不忍心。要真说起立规矩来,不是我要说姐姐了,顺哥儿也得好好管管了。 那时我说让他跟勇哥儿去边关,你非舍不得,也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整天这么混日子,也不得长久。 依着我说,还是得去军营里练练才行。” 骆妈被说得脸上讪讪的,心理却也不自在起来,深觉得自靖边侯一家回来,王淑人也逐渐主意大了,不好糊弄起来。 王淑人就对新雪说:“快让她进来,想是客人走了。” 新雪答应着出去,一会儿,带着手提着食箩的程绣锦进来。 还没等程绣锦给王淑人行礼呢,骆妈却抢先说道:“哟,大姑娘这时候过来,想是听说什么了?” 程绣锦笑说:“听说什么了?我今儿待客,让厨房做了些吃食,特来给祖母送些。” 骆妈一噎,说不出话来。 王淑人笑说道:“难为你这孝心,可是什么?快拿来我尝尝。” 程绣锦边亲提过去,边笑说: “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就今儿做出来的特别细滑,就想着来孝敬祖母,就是糖蒸酥酪。” 食箩打开,果见里面用青花白瓷碗盛着,有多半小碗,面上还撒了些核桃仁、葡萄干等东西,一动还颤巍巍的。 新雪忙将东西拿出来,放到王淑人手边床几上,程绣锦就要给王淑人磕头。 王淑人扯着她说:“快坐吧,哪儿那么多礼?” 骆妈瞅着,便就也有些口内生津,自己凑了上去,笑说道: “没一会儿就要晚饭了,我先帮着收起来吧,留晚上给淑人当宵夜。” 呆会儿她就是给吃了,王淑人也不深究,若知道她爱吃,有时还会让厨上,再给她弄些来呢。 程绣锦拦住,笑盈盈说道: “正是没到晚饭的时候,才拿它垫垫肚子。再说了,这才多一点儿东西?就能挡了晚饭? 要我说,不会是妈妈想吃了吧?” 骆妈脸色一僵,转而又有些恼怒地说:“便就是我的确想吃,难道就吃不得了?” 程绣锦勾勾唇说:“这若是厨房送上来的,妈妈想吃就吃,可偏它是我端上来,孝敬祖母的,妈妈吃不得。 妈妈说呢?难道骆妈想当我祖母?便就是骆妈手眼通天,也不能够吧?” 王淑人见她俩在哪儿打机锋,就说骆妈: “锦娘说得正是这个理儿,你要真想吃,就自己去厨房说一声,这碗可是我孙女儿孝敬的,任是谁我也不给的。” 骆妈被驳了面子,就不大高兴,吱都没吱一声的,便就往外头走。 程绣锦瞧着了,扬声说:“骆妈还请留步,我这儿正有件事,想要跟骆妈商量呢。” 王淑人眼皮子不挑,认真吃起糖蒸酥酪,笑眯眯地说道: “不亏得你巴巴地送过来给我,的确比往常厨房送过来的滑嫩,果真不错。” 骆妈就像没听着一般,脚并不见停,径直出了内室门,但在堂门口,却被程绣锦带来,守在门口的常妈、周妈给拦住了。 常妈扯着嗓门,皮笑肉不笑地说: “看样子,骆妈到底还是老了,就连姑娘的话都听不着了?免不得由我提醒你一下,姑娘让你留步呢。” 骆妈妈这两个多月,并没与程绣锦起过冲突。 主要还是程绣锦自来住边关,王淑人对程绣锦还有那哥两个,眼珠子似的。 骆妈偶出言试探一二,王淑人便就会甩脸子,骆妈也是个有心眼的,便就单等时日久了,过了新鲜劲儿她再说话。 此时见常妈竟然敢拦她?她也正想趁机会,将自己的威风立起来。 因此,骆妈抬手就想给常妈个嘴巴子,厉声骂道: “好大的胆子,今儿正好教你们知道下,在这燕窠院里头,到底谁才是那说了算的。” 这可真是,刚强的遇到刚强的,立威的碰上立威的,一言不合,可不就动起手来。 只可惜骆妈是宅斗的高手,而常妈周妈两个,却是那武行里的女中豪杰。 常妈闪过骆妈的巴掌,回手就抓位骆妈的胳膊,就给了她一个反剪,然后又抓她另一只胳膊,同样反剪了。 80 应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周妈就到骆妈面前,抬手就给了骆妈两个嘴巴子,冷声说: “这下,你该知道谁说了算了吧?” 还敢说侯府应该是她的?也不看看自己个儿教出那儿子,跟程绣锦过来的人,听了那婆子的话后,几乎全都气笑了。 而房间里,程绣锦就跪到了地上,王淑人放下碗,忙拉她说: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有话说就是了,咱们家断不时兴外面那些,动不动就让人跪的习惯。” 程绣锦顺着力起来,又被王淑人拉着依偎王淑人坐下,沉吟了会儿方才说道: “孙女儿有件事想要跟祖母说,又怕祖母多心。” 王淑人自也听见外面动静,再说她自幼就是侍候人的,虽说现在被当祖宗似的供了起来,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深刻到骨子里。 再说老人精老人精,人到一定岁数,便就是不特别的聪明,经历的事多了,也会多几分见识。 其实,打从程绣锦和骆妈打机锋开始,王淑人虽不知什么事,但多少也是猜着,程绣锦此来,却绝不是光为她送吃的了。 因此上,王淑人听得程绣锦的话,不由得笑说道: “有话说就是了,挺爽快的人,怎么回京几个月,就变得迂回起来?难道我在你眼里,那么不明是非?” 程绣锦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才说道: “不是孙女儿迂回,主要是有人老在祖母跟前寻隙挑拨,以便从中取利。” 王淑人戳程绣锦额头道:“说。” 程绣锦抿了抿唇说道: “原这事应该母亲来说,可母亲毕竟与祖母是婆媳,怕说了祖母多想,因此孙女儿便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毕竟祖母对锦娘一惯疼宠的,定也舍不得生锦娘的气不是?” 王淑人笑骂了程绣锦一句,程绣锦又撒了回娇,说道: “侯府立府三年,一直由祖母打理,定是尽心的。但交接账目要对清楚,却也是应该的,祖母说呢?” 王淑人将那碗糖蒸酥酪吃完,放下碗,将程绣锦搂怀里笑说: “我还当什么大事,原也是应该的。 难为你们娘俩个想这么多,我就你爹一个儿子,又没个娘家可救济,便就查出事来,也与我无关,我可怕什么查? 我也知道,骆妈定是不能净了的。想她从前也是个谨慎的,应该不能有大错误。 锦娘若真查出什么不对来,若是小差错,就看祖母面子,饶她一回,别的我也就没什么说的。” 程绣锦就偎着王淑人的撒娇道: “还是祖母大义,不受宵小挑拨,孙女儿知道了,定不会让祖母为难。” 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头出去前,程绣锦还是与王淑人说道: “还是想与祖母说声,孙女儿原也没想为难谁,不过是伯府那边有了风声,孙女儿才知道,咱们侯府上,只怕有人吃里扒外。 孙女儿已经让落了内外门锁,但就怕她们有自己的途径,禁绝不尽,再走漏了风声。 因此,让人守了燕窠居的院门,就防着里外通消息。” 王淑人听这话就惊了,忍不住为骆妈分辨: “她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 程绣锦说:“孙女也希望她不是。” 王淑人就有些不大高兴,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程绣锦出去后,靠床上不出声。 做为王淑人跟前的大丫鬟,新雪最受骆妈的气,她又听说了程绣锦的厉害,因此趁机进言说: “奴婢侍候淑人三年,情分上比不上骆妈,所以,从前并不敢在淑人面前乱嚼舌根子。 但如今,既是姑娘都瞧出骆妈不对来,那奴婢也只得当一回小人,与淑人说说,骆妈这么些年的所作所为了。” 新雪见王淑人瞅她,虽没让她说,却也没不让她说,便就继续说道: “自奴婢刚被提到淑人跟前,奴婢还没见着淑人,骆妈就来给奴婢训话,那时奴婢也还小,可不就被骆妈给恐吓着了。 当时,还有许多的婆子丫鬟也在呢,骆妈就说,原当初是她要侍候那边伯爷,是淑人求了骆妈相让,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淑人可是欠了骆妈大情了,让奴婢们的眼睛都放得亮些,若不小心,惹得淑人不快没事。 可若是惹了骆妈,她便是处置了奴婢们,淑人也断不会阻止的。” 说着话,新雪问了声:“淑人还记得新晴吗?” 王淑人想了想,说:“原与你一起侍候的,后来因偷东西,骆妈要发卖她,我做主让送庄子去了。” 新雪说道:“今儿奴婢就说实话吧,淑人要是不信,呆会儿也可以去打听下。 新晴哪里是偷东西了?那时奴婢与她才刚进府,有那心也没那胆子。 根本是骆妈的儿子看上新晴了,骆妈就让人给安排机会,新晴死不肯从,伤了他儿子,又吵着要跟淑人告状。 骆妈这才污蔑新晴偷窃,又挑唆着淑人不见新晴。 奴婢后来听说,新晴到庄子上后,骆妈儿子还去找过几回呢。 只不过守庄子的,原是侯爷那边负伤下来的,骆妈儿子没拣到便宜,才逐渐作罢了。” 王淑人惊坐了起来说:“还有这种事?” 新雪说:“淑人要不信的话,明儿让人将新晴,还有守庄子的喊了来一问,便就知奴婢所虚实了。” 王淑人还是不信说:“三年前,晴雪才多大点儿?骆顺生就能生出那种心思?” 新雪忍不住说:“因着姑娘没在京,咱们府上小丫鬟少,他在外面狐假虎威,后来还闹到了,被外院总管打他一回。 奴婢也不知道什么事,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听到这儿,王淑人脸色有些变了,当年靖边侯将她接出伯府,没叮嘱过她别的,只一样,可是再三说的。 就是防着家奴假借侯府的势,在外面鱼肉百姓,这个要是弄不好,可会带累全家的。 因此上,侯府虽是王淑人管着,却在外院,留了自己的亲信做总管,总理着府上的一切事务。 王淑人此时,不由得念起了“阿弥陀佛”来。 心怀希望地想,有那总管在看着呢,骆顺生便就是闹,应该不至于伤天害理吧? 81 拿脏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却说程绣锦让人押着骆妈回了无风居,便就让人拿了三年来的账来对。 侯夫人去延恩伯府,后来,靖边侯也被请了过去,幸好从京城令哪儿开了夜符,靖边侯直到二更三刻方才回来。 然后,夫妻二人的脸色,就却都不怎么好了。 别看侯夫人在侯府时,与程绣锦说得好好的,可一到伯府,她根本就没惊动伯夫人,更不可能找世子夫人了。 侯夫人竟又找了程九公那两媳妇,带得人也有点儿多,竟就直接的,让人将南山居给围上了。 进到南山居,更是看见谁就控制住,然后亲自带人进程仪房里抄拣一番,还真抄着不少的好东西。 彼时,程仪正跟着老太太说话,直到侯夫人带人闯进去,她们才发现。 侯夫人让那两媳妇继续抄,她就直接进了房里,也不给老太太行礼,只站着问了声好。 老太太怒容满面地问:“进来怎么不通报?谁教给你的规矩?” 程仪倒是惊吓到了,直觉得侯夫人来者不善起来,虽自觉得有老太太护着,侯夫人不能拿她怎么样,还是规矩给侯夫人见了礼。 侯夫人笑说道:“这俗话说得好,拿贼拿脏。孙媳妇行伍里混出来的,实在守不了太多的规矩。 但只一样,俗语有言,志士宁死不食嗟来之食,老太太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听说前儿才抄拣过程仪房间。 难道就没发现贼脏?孙媳妇对老太太嘴里说得这规矩,也是迷惑得很呐。” ……老太太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程仪反应倒是快,立时就昂首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夫人带人进来,招呼不打一声,谁可知道侄女儿房里本没有的东西,是打哪儿出来的?” 侯夫人抬手就给了程仪个嘴巴子: “巧言令色的东西,好叫你心服口服,我也不禁着你,你就自己瞅瞅去,抄拣你房间的是哪一个,倒也算是死了个明白。” 程仪一听这话,便就知道是事发了,忙就冲到老太太地跟前说: “老太太救小仪,这事若是让计家知道了,订仪却是要还回去的,太祖母。”可三千两银子呗! 她倒是聪明,知道什么能动老太太的心。 果然还是财帛动人心,为了那三千两银子的订仪,老太太免不得讪讪说道: “她也不敢拿别的,不过是些胭脂水粉,你们又不在京,她不拿也让那老太婆白白送人,看我老太太面上,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吧。” 侯夫人也不与她们废话,直接将话挑明了说道: “你们将日子订到六月初十,就应该知道,想算了?可不是做梦吧。 再说了,我的东西便就是被淑人扔了,那也是我乐意,平白便宜她个小白眼狼?老太太当我忒好说话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以为有希望,忙说道: “那日子原不是我要订的,也是这丫头心眼小,既然你不高兴早说啊,改了不就是了。” 侯夫人笑说:“两位婶婶在哪儿抄拣呢,程族长定是要知道的。 老太太就不想一想?族长可能任着老太太,将个有偷窃的丫头嫁出去,等明儿事发了,人男方找上门来,好丢程氏一族的脸?” 这婚事都要保不住了,还改日子,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侯夫人如愿见到一老一小变脸,不由得弯了眉眼: “那孙媳妇先去南厅上,等着去了。孙媳妇已经着人去请侯爷,想来族长一会儿也要来了,世子爷、伯爷应该也都会到吧。” 老太太和程仪两,听得侯夫人说得话,惊得简直是有如雷劈,目瞪口呆。 等靖边侯、世子和延恩伯、族长等人都到了,也已经是晚饭时间,免不得只粗略说了下,便就先吃饭。 而男桌那边叔侄父子,差了辈份,免不了都各自告回罪。 反不如侯夫人与伯夫人、柳氏,还有程族长那两儿媳妇坐下,也没那么多虚礼,入了座之后,便就开始吃饭、说事。 因有事,这回自不能像上次一般喝酒,都是匆匆吃口,解了饿就行,便就开始说程仪的事。 像偷窃这事,但凡家风正的,这关乎一族的名声,肯定不能放任不管的。 而且也要告知男方,还得赔礼道歉,说自己没将姑娘给教育好。 一般男方只要一听这个,那是定要退婚没商量的了。 娶妇的重要性,自来就为男人所重视,这俗语有言,一妇不好毁三代!男人特别信这个,还有什么五不娶的。 因是女方这边出问题,总不好将人男方喊过来,大家既说定了,便就由程九公领着,一起去男方家里。 延恩伯去换衣服,老太太抓个空进房间里,还吓延恩伯一跳: “老太太进来也不吱一声。” 老太太骂他:“你还当自己还年轻哪?现如今的,谁没事能往你屋里进?” 被自己个儿娘戳刀子的延恩伯…… 由于上次这娘俩的一番操作,有儿子的被儿子给买走了,就仍住伯府,也是恨死延恩伯了。 而年轻的小妾,一见跟了延恩伯一辈子的老妾下场,那心也是凉凉的了,虽没摆明面上,也都偷偷自寻门路,谁还理他? 现在,延恩伯就是拿着钱,也没人肯奉承他了。 谁不知道,这会儿钱是到手了,转过头,指不定什么时候的,就又给搜回去了,不过是帮着看银子罢了。 这前车之鉴还远吗? 他现在垂眉落眼,要不是为了钱,花枝一般的小姑娘,谁耐烦答理他? 老太太说儿子也习惯了,全不在意说: “你们是去计家吗?那可是三千两呢,一会儿去了,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婚事给保下来。” 延恩伯心情十分不好,便就拿话怼他娘道: “依着我说,老太太就省省吧,趁着我们还没走,快去准备礼物。 事关仪丫头的事,别看现在这礼物谁出的,最后跑不了都得老太太出。老太太也别嘴硬,想想这几回,吃亏的都是谁? 还有这婚事了,不是我说老太太,及笄哪天不好办?非要让勇哥儿一家子心情不好?” 82 更亲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说到这儿,延恩伯竟还质问他老娘: “这回你们可高兴了?我当初就说不行,非不听,怎么样了?” 老太太进来,本是想让儿子能见机行事,将这婚事给保住了,却没想到,反遭了儿子一顿排揎,气呼呼地走了。 然后一路走一路想礼物的事,一会儿想不出,一会儿就又想到,她在那一家子哪儿吃过的亏。 思来想去,老太太到底怕这会儿不出,侯夫人又是站那高处惯了的人,再拿了大礼出去,她反倒赔了。 最终,老太太回南山居,一面让人去南厅上传话,男方的礼物她出,一面急又让人备礼物。 终于等人都走了,老太太就坐哪儿生闷气。 她这回,可不是又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将一边上楚楚可怜的程仪,给收拾了一顿。 程仪我见犹怜地低泣: “老太太明鉴,当初提议的时候,小仪虽也有私心,可到底也是为着想让老太太立威信。 三夫人与侯爷也太目无尊长了,老太太能忍,小仪忍不了。 老太太想想,自他们一家进了京后,可有哪一回,是将老太太放在眼里的?” 可不是的?老太太注意力又转到靖边侯一家子,让程仪起来说: “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这些年没白疼你,我知你看中计家小郎,你也别恢心,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定不能叫你受苦去的。” 程仪跪了半晌,起来时腿都是抖的,垂下眼皮子,收敛情绪,走过去依着老太太说: “小仪知老太太的爱顾,终生不敢相忘。” 这祖孙两,依偎在一起凄风苦雨,一起骂靖边侯一家子,倒是十分的有共同语言,气氛又融洽起来。 然而等延恩伯回来,说婚事保住了的时候,老太太先是愣住,转而就一阵狂喜。 三千两银子保住,不用她拿出来了!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程仪则抿唇垂下眼睛,依旧是收敛好她的所有情绪。 延恩伯也不全然是傻的,而且对于要钱,那也是精心研究过的,立时就跟老太太卖起好来: “能够让老太太高兴就好,也不枉我为了能保住这桩婚事,从中调停周旋的一番艰难,老二、老三,还有族长,可都对我有意见哪。” 老太太竟没一点儿怀疑,实在是老太太也觉得,男方只要是个正常的,就没不解除婚约的了。 而以程族长为首,去男方家的主要目的,也是为退婚。 现在婚姻竟然保住了,自然是她儿子的功劳。 想到那三千两银子,老太太头回大方,给了延恩伯五两银子的奖赏。 照着世子、靖边侯都十两起,延恩伯其实是嫌少的,但聊胜于无,对于意外之财,延恩伯一点儿心虚没有的就接了。 至此,这三口人,虽是各怀鬼胎,却也都心满意足的休息了。 可靖边侯回家,将他们在计家时的情形与结果,和侯夫人这么一学,两口子却都是半宿没睡着。 然后第二天,还没等夫妻两起来呢,却就又收着个让他们烦恼的消息,太子妃凌晨薨了。 太子妃是储君妃,两夫妻急忙忙起来,靖边侯去上朝,侯夫人则急去延恩伯府,与世子夫人商量奠仪之事。 侯夫人临出门之前,让人将这消息告给程绣锦知道。 程绣锦昨儿对账也对到半夜,两夫妻大概是想要先想个对策出来,结果对策没想出来,竟又出这事。 结果便就是程绣锦一大早上的,才起来,正想着怎么处置骆妈,收着两个坏消息。 大概是心理已经有了准备,程绣锦倒也没显得太过吃惊。 细想想,她虽非皇家人,但能不能嫁太子,却全是在庆祥帝的身上。 而且,陈皇后也定然是不乐意的,不过是借她生事,绝不可能坐看太子得手。 她又有什么可愁的? 只怕宫里那对帝后,在哪儿博弈的同时,比她还愁呢。 尤其是陈皇后,又想让太子生事闹腾,又不想让他得手了,直将她父亲给拉入东宫,伤透了脑筋呢。 程绣锦觉得,她现在要提防的人,应该就程仪了。 她就不信程仪一点儿都不知道。 计家那小郎君,程绣锦让人查了下,说是长得极英俊的。 家里是走海上贸易的,英俊多金且年岁相当,便就是为在京上站稳脚根,也不至于非程仪不可。 经此一事,几乎可以确定,这里面有猫腻的了。 程绣锦一声冷笑,据她所知,太子两位侧妃中的一位,便就是户部侍郎的小女儿。 可不正管着这些个商户?若说没有黏连,说出天去也没人信。 吃过了早饭,程绣锦便就让人传了外院管家过来,大至与他说了下昨儿她查出来的问题: “好在管库的尽职,骆妈所能动的,也不过是虚报往边送传送数目,有刘叔看着,倒也没让骆顺生坏了侯府的名声。 现已经闹得淑人都知道了,就麻烦刘叔送官吧,咱们家不兴私法,随官家处置。” 靖边侯的外院主管姓刘,今年四十多,本是靖边侯手下的士兵,土生土长的边关人。 因打仗伤了腿,而家里因外边劫掠频繁,也无族中兄弟相持,又有嗷嗷待养的妻儿,靖边侯就留他们一家在边关府上。 后来封侯建府的时候,就将他带回京,其实不是侯府的仆人。 此人的好处,就是颇读过些书。 他婆娘,便就是跟着程绣锦四个婆子中的于妈。 刘先生自然满口答应说: “还请姑娘放心,小人这就去处置。但既然说到这儿了,小人也免不了要为自己辩白辩白。 不是小人知情不报,毕竟看淑人的面子,再一个疏不间亲,小人虽没说,但也时刻看着他们家,不让生出事来。” 程绣锦忙抚慰刘先生说: “刘叔说得正是这个理,所以我也没怪罪刘叔的意思。刘叔只管去办就是了,淑人哪儿我来说。” 而王淑人哪儿,既已经听了新雪的话,现再听程绣锦跟她细报,虽也是叹息连连,但到底没为骆妈求情。 王淑人虽然念旧,但与儿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儿子更亲了。 83 可惜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然后,日子倏忽到了初十。 中间太子妃这头才薨,还没等下葬呢,太子竟就明目张胆的与庆祥帝说,要娶程绣锦为正妃的事。 竟是半点儿都不知要避讳一下。 似全没想过,他如此举动,会不会让人怀疑太子妃的死。 果然庆祥帝大怒,一面让礼部、宗正主持太子妃丧仪诸事,一面却派了怀时与内司的人,彻查太子妃的死因。 正常来说,庆祥帝既是发怒不见他了,太子便就是想争辩自己的清白,也要上折子陈情,细细剖析才对。 再有胆子小的,只怕已经闭门反省,上请罪书了。 可太子竟冲进宫中,与庆祥帝当面对质起来,直气得庆祥帝传了太医。 程绣锦听得此事,简直觉得太子的脑子,也就约等于无了。 好在初十时,太子妃因年纪轻轻去世,停灵不久,丧事已过,要不然,也是要改期的了。 然后,这个笄礼办得,就有些不伦不类的。 笄礼最起码的,也要父母主持。 可世子与柳氏夫妻,无一人到场,便就是三个儿子,也没一个出现在南厅的。 靖边侯借口有公事没去,程延书两兄弟也没去,借口自然是要上学。 程绣锦与侯夫人却是没有借口,又不似世子那边,曾经闹翻过,若是不出现,老太太肯定是不干得。 因有孝道压着,即使十分的不乐意,仍旧是到场了。 而按理说,正经的及笄礼,是要在祠堂举行,可因出了偷窃事件,程九公没让。 因此上,只能在延恩伯府南厅上举行。 族中也来了不少女眷,因吉时未到,大家伙就在南厅上聊天。 而该父母坐的位置,由庶出的大爷和大夫人坐着。 程绣锦跟着侯夫人见了一圈礼,便就被撵到净室里,陪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吉时的程仪了。 不管闹成什么样,外人眼里,她也还是长姐。 这净室是南厅耳房,程仪着采衣采脚,长长的头发散着,姿态端庄地跪坐在地中的一个锦垫子上。 因着之前,她房间里但凡侯府那边的东西,全部都被抄拣走了,因此,程仪今天衣服料子,十分普通。 房内燃着香,香气醇厚中带着丝糖味,明显是宫中香,程绣锦勾了勾唇。 程蕙也在房内,正在饮茶,见程绣锦进来了,笑说道: “长姐怎么这会儿工夫才过来?该不是惭愧吧?要依着我说,长姐也是得着急了。 现如今,眼看二姐已是赶前,长姐总不能让我也赶前吧?” 瞅了眼程仪,程蕙笑盈盈地说道: “人都说,姐姐被妹妹越了不好嫁,长姐才回来时,我还当长姐是带头巾的女子,却原来这样好性儿,原是看我走眼了。” 司玉倒了茶来,程绣锦伸手接了,却没喝,只放到了一边的小几上,笑说: “我性好不好再说,我原还当三妹的性儿不好,这什么都能让,我还头回听说,还有让父母的。 今儿个出面主持及笄,出嫁也不远了吧?族中的人都知道大伯的女儿是谁,外面来的客人,可就不见得都知道了。 明儿传来传去的,再传出大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却不知道会耽误谁?” 程蕙脸子果然落了下来,对于今天大爷和大夫人两个,为程仪主笄的事,颇为不满。 但他们本就指着伯府过活,哪儿敢跟老太太叫板? 老太太点了他俩个,再不乐意,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得做出个高兴样来。 程蕙猛地坐直了身子,侍候她的丫鬟及时说: “三姑娘,大夫人让奴婢喊姑娘出去,说是有话要交待。” 哪是有什么事?不过是大夫人知道自己女儿性子,怕她在里面,跟程绣锦吵起来罢了。一早就叮嘱好的。 程蕙显然也猜着了,气哼哼地瞪了程绣锦一眼,终在丫鬟的催促下走了。 程仪笑说:“长姐快别跟三妹一般见识,她一惯就这个脾气。要是跟她计较,哪儿能是个头呢?” 说着话,程仪端起那杯茶,递到程绣锦面前: “长姐喝杯茶消消火吧,今儿只怕是妹妹呆在伯府里,最后一个大日子了,往日妹妹不懂事,总惹长姐生气,还请长姐大人有大谅。” 程绣锦接了茶也不喝,仍旧放回一边小几上,唇角一勾说: “你这人一惯的有些小聪明,又喜欢拿人当傻子,今儿你燃的是建宁宫中香,配料名贵且工序繁琐。 以着二妹妹的财力,显然是买不起的了。” 程仪勉强笑了笑,说道: “长姐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妹妹是没有,可计郎家底雄厚,却是一惯出手大方的。” 程绣锦似笑非笑地瞅程仪说:“所以,这香是计家特意送过来的了?” 程仪面上一僵,又想过了会时间,却也笑了起来说: “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计郎对妹妹一见倾心,送个把香又算得了什么?计郎听说妹妹遭遇,与妹妹说,往后到了他家,任着什么好东西没有? 他说他家虽是商户,却是日进斗金,多少年进京赶考的举子的路资,都是打他们家借的款。” 程绣锦笑说:“那倒是可惜了。” 程仪不解地问:“长姐此话何意?可惜什么?” 程绣锦眉眼弯弯地瞅着程仪,笑说道:“可惜这么富的人家,妹妹却是嫁不进去了。” 程仪胸有成竹地笑了:“长姐便就是嫉妒妹妹,却也不能这么说话,难道上次的事,长姐还没死心? 就是长姐出身高贵,是侯府的嫡女,却也不能万事把控,计郎心悦妹妹,长姐又为之奈何?” 程绣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所以我说,妹妹总拿人当傻子,上次赏花宴上我说的话,想来妹妹也是半点儿都没往心里去。 若香里加些料,就能将我药倒,我也早回不到京了。” 程仪面上一惊说:“长姐别冤枉人。” 程绣锦挑眼,直视着程仪,嗤笑一声说: “你就喜欢自做聪明,你以为三处下药,要混在一起方才起药效很高明?” 程仪虽是强自镇定,但眼晴里却已露出慌乱来。 84 圣旨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往程仪身上闻了闻说: “你跟这房里的人,都带了同一香料,她们又站连雁她们身边,就以为能一网打尽了。 那你猜,我娘会如你所愿的上当吗?” 她娘要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话,还如何襄助夫君? 司玉一看情况似乎不好,便就想要拽身上的香囊,却已经被连雁给控制起来。 程绣锦笑说:“见证那位计郎真心的时候到了,毒害嫡姐,以下犯上,大夏律杖一百流边一年半……” 程仪听说到这里,便就知道事败了,司玉都不能做什么,她身上的东西,更是不能平白销毁。 却没想到,程仪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挪动两下,就跪到程绣锦地跟前,哭说: “妹妹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还请长姐原谅妹妹这一回,妹妹发誓,以后再不敢动歪念,将长姐做母亲般侍奉。 长姐,妹妹真知道错了,长姐若是不想见妹妹,妹妹出嫁以后,绝不到长姐的面前走动,给长姐添堵。” 程绣锦没动,对程仪笑了笑说:“可惜晚了,这时候已经有人报案去了。” 程仪见说不动程绣锦,想到自己了幸福就在眼前,却是终归不能够了,不由得恶从心头起,说道: “那长姐知不知道,是谁给的妹妹……” 然而,还没等程仪将话说完,朔雁上来,打从后面反剪了程仪一只胳膊,也捂住了程仪的嘴,让她再说不出话来。 程绣锦笑说道: “我知道那么多事干什么?难道妹妹没听说过一句,这人要是知道的越多,便就会死得越快的话吗? 我不想知道别的,只要知道妹妹要害我就行了。”而且还害不到。 突然门被打开,常妈却带了两官媒婆进来,两人均都三十多岁,想是难见贵人的。 她们进来,没先顾着控制程仪,反倒是先抢着给程绣锦行礼: “大姑娘吉祥!” 原来,这官媒婆不单管说媒,却也帮着县衙拘留女犯,若一时未定罪的,她们下处,便就是暂时的监号了。 程绣锦点了点头说:“先将她嘴绑上,免得胡说,再带累着二位。” 程仪一见这两,便就急挣扎起来。 可那两人也是久干这个的了,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程仪给绑了个结实,压着就要往外面走。 还没等出去,外面一阵的吵吵,老太太跟前的王妈跑了进来,面有喜色地跟程绣锦行礼,报说: “老奴不敢妨碍公事,但宫里来人,说让二姑娘去接旨呢,衙门里的人都回避了,人在前厅上,就等二姑娘过去呢。” 那两媒婆一听这话,连忙地放开程仪,一脸后怕地说: “这位姑娘明鉴,可不是奴婢有意的难为姑娘,实是奉命行事。” 司玉也被放开,急冲过去帮程仪整理头发,主仆两个,气势都为之一变。 程仪穿上一边备用的衣服,瞅着程绣锦说道: “只怕这次,又叫长姐失望了,计郎对妹妹还是有情的。” 程绣锦虽心下奇怪,据她爹所言,庆祥帝最近都不见太子,姓计的便就是想救程仪,却也应该没门路。 难道是求到户部侍郎哪儿了? 可这事,能闹到庆祥帝哪吗?可不是都失心疯了吧? 但面上却一点儿不显,程绣锦只淡淡说道: “我劝妹妹还是别高兴得太早,还是先听圣旨是什么吧。” 南厅上的众客人,此时已经全都避让出去,自老太太延恩伯之下,便就是世子与柳氏并他们的三个儿子,也全都过来了。 传旨太监也是熟人,正是大太监怀时。 程绣锦出来,便就凑她娘的身边,娘俩个虽没说话,却也目光交流了一下。 众人跪下,怀时也不啰嗦,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延恩伯之母王氏,毫无妇德,为母失慈,竟敢混淆程氏血脉,与之相比,实是七出不足恶,大逆或堪比。 朕念尔为老妪,不宜施刑流放,便就地重习妇容妇德,待它日勘验后,再容尔出外行走。 程仪既非程氏血脉,着令即刻送还其生父家里教养。 钦此!” 众人谢恩,老太太到底活得年岁大了,虽是变相给圈禁了,因不用离家,倒也将心态给调整了过来。 而程仪就不行了,这么一弄,她连伯府庶女都不是,谁可知道,她原来的家是哪一个? 程仪满脸泪地瘫坐到地上,茫然地去瞅众人,然后快速往老太太哪儿爬去: “老太太……老太太……” 早有小当过去,将程仪拽至一边。 怀时将圣旨收了起来,却又对程绣锦说:“程大姑娘也接旨吧。” ??? 程绣锦不由问道:“还有我的圣旨?不去我家里宣吗?我父亲没在!” 怀时笑说:“不碍事的,程大姑娘就接旨吧,陛下都已经预料到了,知大姑娘今儿会在伯府,让咱家就便宣读,不用再去侯府了。” 众人也才起来,就又都跪下,陪着程绣锦听圣旨。 怀时就又从小当手里,接过一玉轴圣旨来,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竟是一道赐婚圣旨。 五皇子已封了福王,封程绣锦为福王妃。 程绣锦…… 庆祥帝对她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她不喜欢五皇子那种,面冷嘴毒心狠的男人! 她喜欢文绉绉的小郎君! 侯夫人见程绣锦呆愣愣的,忙按着她谢了恩。 圣旨是世子接的,递给他的长子,让快送到祠堂供奉起来。 柳氏忙让人拿了一袋金豆子来,递到世子的手里,世子递给怀时。 因这是喜事,怀时倒也不用急着回宫中复命,又将近中午,世子请怀时去小厅那边吃饭,是要留饭的。 伯夫人也乐得拿出银子来,让她们住的西院小厨房那里,弄些上得了台面的吃食出来。 柳氏就给侯夫人道喜,又捏了捏程绣锦的腮帮子说: “倒是你的造化了,虽我听说五皇子性冷,但总比多情的好,将来你嫁过去了,用着温柔小意,慢慢地煨……” 说到这儿,柳氏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她实在是想像不出来,程绣锦温柔小意什么样。 85 想通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柳氏倒是想到了,京中人给五皇子和程绣锦起的名号,说他们俩是京城双煞! …… 可不知庆祥帝是怎么想的,给这两人赐婚? 柳氏几乎想像得出来,福王夫妻以后一起出行,京中人的反应。 只怕都不用喝道的,就能瞬间肃清道路,家家关门闭户吧! 然后,柳氏就想到成亲之后的回门,她实在是想像不出来,他们做为娘家人,该如何接待这位杀神! 老太太听得家里要出个王妃,却是得意起来,才刚要往前凑,便就上来个宫中嬷嬷拦住了。 那嬷嬷笑说: “老太太还是移步吧,若还不回去,只怕是抗旨了。老奴奉了皇后娘娘旨,过来教老太太重修妇德,还望老太太别为难老奴。” 以为仍在自己家中,那圣旨对她无碍的老太太…… 程仪却也跟着进了南山居,一则几个太监吃午饭,再则也是给她们告别的意思。 而京城令衙门那边的人,此时却是已经走了。 庆祥帝这圣旨下得既及时又蹊跷,也算是拦着,不想让闹开的意思。 看着那些本是为她及笄来的客人们,此时已经改弦易辙,为程绣锦庆贺起来,程仪几乎是要气死了。 但她却也知道,此时程绣锦已经是在云端,而她却是低到了泥里。 两人本就天差地别,此时却已是云泥,程仪也只能将心底的恨,深深藏好,想着若有机会再报今日的羞辱。 而她此时首要的,却是要笼络住老太太的心才行。 头离开前,程仪回头,正瞅着大夫人领着程蕙,围着程绣锦奉承,满脸谄媚的笑。 程蕙却是十分的不耐烦,抿着唇只不出声,一脸愤愤表情。 见程绣锦笑得勉强,程蕙就觉得程绣锦虚伪,当着众人面虽没出言讥讽,却也是撇嘴以示不满。 自己的女儿,哪儿还有不了解的? 侯夫人满面笑容地带着程绣锦,无论家里外面的,与众家夫人都寒暄了一遍。 方才借口要与王淑人报喜,千万告罪地离开了。 然后又让众人一定要吃了午饭再走,由伯夫人、柳氏代表她们做陪。 等娘俩个坐上马车,侯夫人免不得叮嘱程绣锦说: “你的性子野,我跟你爹原是想将你低嫁,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再不可能改的了。 不是爹娘不疼你,只咱们一家的性命呢,你可别给我想什么幺蛾子出来。” 程绣锦不由嗔怪说:“娘怎么看我呢?女儿是那等天真的人?” 侯夫人爱怜地摩挲程绣锦的额发说: “其实赐婚了也挺好的,嫁福王总比整天提心吊胆的,怕你一个不小心,真着了人的道,被谁算计了做妾的好。 皇家侧妃,说白了也还是妾,只你既嫁入皇家,就要想清楚了,别看福王现在是光棍一个,便他就是不好色,这定额也是两个侧妃的。 千万别将自己的心交出去,你也别拿他当成你的夫,而是当成君,君主的君看待,也千万不能捏酸吃醋。” 程绣锦抿了抿唇,说:“女儿知道了,就是当成上封对待。” 侯夫人脸色暗了暗,终还是说道:“女人一但动了心,便就不容易知足,开始求全责备。 福王虽不得宠,但到底却还是凤子龙孙,平常夫妻吵架了,男人气急了还可能动手,更何况那个身份,娘只怕你吃亏。 你既动了心,他便就是故意多去侧妃的房里两回,也够你气个半死的了。 与其以后可能会伤心,不若一开始便就不动心。 将来你生了儿子,只一心养育儿子。 娘说得这些虽非经验之谈,可看看伯夫人还有你祖母,儿子可比男人可靠多了。 探兰虽非什么好人,对伯爷也没那么上心,她是妾,倒也无可厚非。 可大爷自己立不起来,看她最后结果多可怜?” 多年存下的钱,全都被搜走了,虽是被儿子给买了过去,但仍住伯府上,不主不奴的。 大夫人看着面上和气,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开始,探兰也想学王淑人,将规矩立起来,做大房那边的老祖宗。 大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婆媳两斗了几回法,闹到大爷面前两次,探兰都没得着好,终于老实了。 要侯夫人说,探兰就看不清形势,大爷年近四十,却一事无成,指仰老太太、世子过活呢。 便就是满心孝顺,却也不敢闹到明面上,他要顾忌伯夫人。 而大夫人出身商户,却也不是累家过万的那种大户,当初将大夫人嫁入延恩伯府,便就想借伯府的势来着。 而老太太则是贪大夫人娘家的钱财,等他俩成亲了之后,两边却都觉得上当了。 图势的,延恩伯又哪儿有势让人依凭?图财的,京上正经的商家大户,哪个不都是有依凭起的家? 等结到延恩伯府上来的,便就是有些家财,却也有限。 但到底的,大爷比着大夫人不如,最起码大夫人回娘家了,还能从父兄哪儿,寻摸些钱出来,大爷却是完全指着两弟弟了。 正可谓那句,靠谁不如自己立得住! 程绣锦低头思索片刻,到底是个聪明人,虽一时没想开,却也是一点就透。 等再抬起头时,程绣锦已是一扫先前的阴霾,与侯夫人笑说道: “女儿已省得了,像爹娘这样,才是难得,女儿与福王殿下明儿成了亲,若是过得个相敬如宾,就已经是圆满了。” 哪个母亲不想女儿幸福?可偏偏就是嫁入了天家,那等人家,哪儿是个谈情的地方? 侯夫人免不得强颜欢笑地搂住程绣锦说: “我儿能想明白就好。” 娘俩个回到侯府,又见了回王淑人,王淑人已经听说此事,见着程绣锦,也是长吁短叹,一片哀愁。 然后左右支近的人家,听说程绣锦被赐婚,纷纷派人送来贺礼,侯夫人就又忙了起来,让程绣锦回无风居去,也不让她管家了。 等到下午靖边侯回家了,娘俩个才知道,庆祥帝怎么会无端下这么两道圣旨。 86 欢歌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事情正如程绣锦想的那样,陈皇后的根本目的,是让太子失爱于庆祥帝。 若太子真娶了程绣锦做正妃,她可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上,就不可能让太子碰到程绣锦。 至于闹到庆祥帝哪儿,自然也是要个技巧,绝不可能是陈皇后自己,热刺啦啦地去跟庆祥帝告状。 陈皇后思来想去的,便就将主意打到许贵妃头上了。 许贵妃虽没与陈皇后合谋,但她俩此时的目的却是相同的,只要太子不倒,她们谁的儿子,都无出头之日。 所以,许贵妃虽知陈皇后是在利用她,却也甘之如饴地去办了。 她身居内宫,娘家又无一有出息可用之人,许贵妃便也就只有使唤安王了。 如若不然,许贵妃又何苦安排杨安业娶程绣锦? 那日许贵妃跟兴平伯夫人讲明白,也是看杨家父子,果真是一无是处,不堪大用。 而安王自封王建府,当初选伴读时,安王妃就安了心思,因此,安王身边,也有几个玩伴清客,闲时哄着安王玩,有事给出个主意。 安王得了他母亲送来的消息,便就与那帮子人商量,就有人给他出主意: “这事关太子,陛下最近虽生太子的气,但对太子还是报有希望的,若王爷出面的话,只怕会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依小人看,这事不若让别人来,王爷坐收渔人之利,方是上策。” 想法不错,安王摇头说:“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事,才会落他头上来。 那人笑得胸有成竹说: “王爷听小人说,其他王爷是不会做,可五殿下呢……” 没等那人将话说完,安王已经将头摇成个拨浪鼓: “本王是真心想与五哥交好,不好利用,我五哥忠直,却不是傻子。” 那人顿了下,显然没料到安王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完就摇了摇头,觉得安王还是天真了些。 但他并没放弃,眼珠子转了几转,笑说道: “小人知王爷是真心想与五殿下交好,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 王爷想想,就目前看,五殿下与那位子绝对无缘。小人也听人说了,在船上时,五殿下说得那一番话。 小人说句僭越的话,五殿下身边没个像样的长辈指点,想法还是幼稚了些。 若真什么都不做,只等的话,远得不看,单看显王,先帝时就保持中立,抱得可不就是五殿下的那种想法? 接下来的话,小人就不该说了,袭嫔故事,王爷不知听说没有呢?” 袭嫔本是显王的爱妾,也不知道谁跟庆祥帝进言,说显王爱妾长得国色天香,十分美丽。 那时庆祥帝也是才登基,正是想要立威宗室,便就让人带进宫来,果然生得不错。 一道圣旨下去,先是让出家做女道士,一年之后,便就被封了个美人,之后生了七皇子,封了袭嫔,显王连吱都没敢吱声。 显亲王比庆祥帝小了八岁,即使如此知趣,却也未满六十,于两年前薨逝了。 说了半天,显然还是显王更加触动安王,连夜就去了皇子府。 庆祥帝儿子不多,大多又已封王建府,此时这里也只住了五皇子,还有个才十三岁,就袭嫔生的七皇子。 安王也在这儿住到封王,自是知道这里边的人,自来都是捧高踩低,极为势利的了。 那些人看安王进来,早有人去通知掌事太监,掌事太监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挂着谄媚地笑说: “前儿小人看喜鹊在枝头上叫,还寻思着这儿哪有好事? 却不想,原来是王爷贵脚踏贱地,却不知是什么风,将王爷给吹来了?” 安王迈着四方步,随手丢了一锭银子给他说: “本王有事要找五殿下,你们都给本王躲远点儿,少往跟前凑。” 那太监接了银子,侍候安王更加的殷勤,一路将安王送到五殿下住的院子,又叮嘱手下闪开,才喜滋滋地离开。 安王让手人守着门,在门口就喊:“五哥、五哥!” 五皇子没出来,倒是迎出一位十五六岁年纪,着绿衣的姑娘,一见安王,笑迎迎行礼说: “奴婢见过安王殿下,五殿下正吃饭呢,王爷别见怪。” 安王大奇:“你是谁啊?我五哥这儿,什么时候有女人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那姑娘就笑说道: “王爷自封王建府了之后,这还是头回来这儿吧?奴婢在这儿侍候也有一年多了,也没见过王爷呢。 奴婢名欢歌,再给王爷问声好了。” 这欢歌十分会说话,逗得安王看到坐桌前吃饭的五皇子,还笑说: “难为五哥不喜出去,原来房内藏了个解语花。” 五皇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说:“有话说。” 欢歌很有眼色的带着小当退了出去。 安王坐到桌前,到底还是心虚地咳了声,方才说道: “现今有件大事,想请五哥随我一起,我也不瞒着五哥,就直说了,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五哥也知道,太子最近动辄得咎,急慌了神,听说查太子妃去世,好像有些眉目了,他就病急乱投医起来。” 五皇子:“直接说事。” ……安王如坐针毡地动了动,咬牙直说道: “就我听着信,太子殿下要算计着娶靖边侯之女。他不是才被父皇训斥过?就想要用些非常手段。” 五皇子脸色未变地说:“既是如此,咱们连夜进宫,报与陛下知道。” 安王:“五哥怎么会如此天真? 咱们没凭没据的,就这么直接报到父皇哪儿,要查实了还好,若没查实,咱们免不了落个诬告太子的罪。 我知五哥忠直,可也不能冒撞了不是?咱们既为臣弟,更不能看着太子做错事!” 五皇子皱眉撂下筷子问:“那你说要怎么办?” 安王就往五皇子跟前凑了凑,笑着将自己的打算,如此这般地与皇子说了,道: “这样子,咱们一来可以阻止太子犯错,二来便就是闹到父皇哪儿,咱们也有理,父皇也不好发落咱们。” 五皇子想了想,却说: “依着我看,要不还是告诉靖边侯,让他防着些。” 87 感动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哪儿能这样?安王急说道: “五哥可也不想想,靖边侯再得父皇看重,对上太子,也只有俯首称臣的分。 再说了,明儿靖边侯要上朝,伯府那边宾客又多,程姑娘是个……” “弱女子”三字,安王颇觉有些亏心,实在是说不出口,咳了声,便就换了个说法道: “便就是程姑娘厉害,也搁不住下药啊。” 五皇子深瞅了安王一眼,问他:“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安王有些心虚,哼哼唧唧不肯说。 五皇子起身,阴沉着脸说:“回去就将他杀了吧。” ??? 安王几乎跳了起来说:“五哥若不想去就直说,何必迁怒他人?” 五皇子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安王说: “咱们先不说事不如意,该怎么办,就先说说,便就如你所想,太子失爱于陛下,你以为,陛下会立时废了太子? 这总是要个过程,就依着目前陛下对太子的容忍,只要他不逼宫,陛下很难下决心将他废了。 再一个,便就是太子成功被废了,依着你看陛下会立谁?朝臣会极力让陛下立嫡子。 便就是立所爱,你在太子被废上参了一脚,陛下对你的观感,只怕不会太好。更何况,你似乎忘了,太子还有个同母弟,晋王呢。 我看他万事不出头,却也有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 你既非嫡也非长,何苦与人做嫁衣裳?” 虽然五皇子点破安王心思,让安王一阵脸红,但他却也听明白五皇子话里意思。 五皇子挑帘子进到内室,安王跟了进去,就听五皇子又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向你提的建议,我猜那人不外乎是皇后的人,因为此时,迫切想要拉太子下马的,除了皇后再没别人。” 想起给他出主意的人,安王的脸也沉了沉,说: “他是我的伴读,当初选上的时候,贵妃已经很小心了,他家与谁家都没有粘连,怎么会……” 五皇子摇了摇头说: “那又有什么?没粘连可不代表他们的立场,便就在你这一边。你看朝堂上这么些年,多少个提议废太子的。 难道都与皇后恪王有关系?我读书少,却也知道,前朝多少皇帝立嗣,都卡在了嫡庶上? 便如有天可汗之称的唐太宗,为了立少子李治为太子,被群臣逼得,只能演一出自杀戏,让臣子不得不从,可见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并不看黏连的。 更何况,还有一帮人,整天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要我说,直接杀了省事!” 安王下不去手,便就转移话题:“程姑娘哪儿,咱们就不管了?” 五皇子看出安王心思来,却也不点破,说: “既然你们全都不好出面,当然由我来了,今天已经晚了,这会儿宫门已经落锁。 明天你使人盯住太子,我进宫与陛下说,若陛下问我,我就说听你说的,陛下问你,你就将给你出主意那人供出来。 就说你是听他说的,并将他是如何给你出主意的,详细与陛下学了。 然后,你就说你拿不定主意,这才找我来说,剩下的也就不用管了,陛下自会将他处置了,还半点儿连累不到你身上去。” 安王听了,大为感动说:“父皇万一移恨于你怎么办?” 五皇子嗤笑一声,并不以为意地说:“便就没这事,陛下也没看我顺眼过。” 安王离开皇子府时,在心底暗暗下决心,若他真能登上大宝,定要封他五哥个世袭罔替的亲王! 而第二天正是大朝日,因无大事,辰时中便就散朝了,庆祥帝和着一帮骨干之臣,便就去了勤政殿议事去了。 还没等说事呢,怀时进来报说,五皇子有事求见。 庆祥帝听了,第一反应是:“他来干嘛?” 因为每次见着五皇子,均都没好事,因此,在庆祥帝眼里,五皇子几乎跟那夜猫子没区别。 无事不来! 怀时……回说:“五殿下说有重要的事要报与陛下,求陛下务必见他。” 庆祥帝更不想见了,但一想到自己这五儿子那个狗脾气,还真不敢赌,要不见的话,他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宣!”庆祥帝没好气地说道。 怀时出去,没一会儿,便就领着五皇子进来。 五皇子进来行礼,完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还请陛下让众位朝臣回避,等陛下听儿臣说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让众人都知道。” ……庆祥帝没好气地说:“你能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人听的?” 五皇子挺直了腰身,朗声说道: “儿臣是没秘密,可儿臣就不兴听说别人的秘密?就比如说太子殿下的,要这么说,那儿臣就在这儿说了。” 庆祥帝觉得,他要多见五儿子两回,都能折寿。 靖边侯等人去了茶房,庆祥帝没好气地说:“看你要是拿……” 五皇子也不等庆祥帝将话说完,冷声说: “要陛下再墨迹一会儿的话,只怕靖边侯之女的清白,都要被太子殿下给毁了。” 庆祥帝立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问: “你说什么?” 五皇子十分冷淡说:“不是儿臣要说陛下,便就是太子殿下有个对不对的,直接说就是了。 哪儿能这么冷着太子殿下,陛下难道不知道唐时的李承乾,因何起兵造的反?因疑生变,前车之鉴还少吗? 还有东宫,陛下就不行好好梳理一番?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围在太子殿下跟前,嚣嚣嚷嚷地挑拨关系,均都想着从中取利。 还用得着儿臣再说什么?太子殿下如今受人挑唆,陛下难道就一点儿都没预料到? 陛下当年因爱立得太子殿下,便就是儿臣冷眼瞧着,也都要以为,陛下对太子殿下失望欲换,更何况太子殿下了。 儿臣只听说过亲王被夺了封爵,贬为庶人的,可从没听说过,当过太子的,是有谁得了善终的。 也难为太子殿下惊惧,便就是儿臣,此刻只怕也要吓死了。” 庆祥帝被五皇子的一席话,说得半晌不语,然后沉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 88 艰难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五皇子便就将太子与计家人的密谋,与庆祥帝说了: “……便就是六弟哪儿,依着儿臣说,陛下也要好好清一清了。 幸好六弟孝悌,或换了别人的话,只怕已经是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的了。” 庆祥帝到底没十分信五皇子,让禁军都尉领着禁军,去那偏僻宅地里拿人,结果将太子、计小郎一齐拿住,方才是信了。 当然了,在那宅子外面蹲着的安王,也被一齐带进宫里。 庆祥帝又问了回安王,安王倒也是听话,便就将五皇子教他的话,跟庆祥帝说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没差的了。 庆祥帝对着太子,真是骂也不是,不骂又十分窝火。 然后,这可苦了靖边侯等一众的大臣,他们因要上早朝不敢喝水吃饭,又跟到勤政殿,本以为说完事就走了。 结果庆祥帝就跟忘了他们似的,他们在偏茶房呆着,便就见得人来人往,可就不见皇帝宣他们。 等庆祥帝终于想起他们,让他们过去的时候,不单五皇子已经被封为福王了,便就是那两道圣旨,都已经发了出去。 众臣皆让散去,庆祥帝独将靖边侯留下,却是半晌不语,饿得几欲发晕的靖边侯…… 等庆祥帝终于说话了,靖边侯却觉得还不如不说,庆祥帝说: “刚刚你应该听说了吧?朕已经封老五为福王,他既是你看好的女婿,朕就送与你,这下满意了吧?” 靖边侯…… 陈皇后与许贵妃忙了半天,最终却是以五皇子封王建府,又得一有力岳家做为完结。 当然了,五皇子的那一席话,庆祥帝还是听进去了,过了几日派怀时过去,将东宫上下,好好地梳理了一遍。 靖边侯就觉得隐隐不对,他是军伍出身,绝不信凑巧。 可他暗自将事情细细地梳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五皇子出手的痕迹。 五皇子自幼失恃,又无强力外家扶持,虽说各宫均有各自眼线,但靖边侯敢保证,五皇子绝没有。 眼线这东西,都是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埋的,五皇子现在也才十八,哪个眼线,没个十年八年工夫,都埋不下的。 这种情况,在靖边侯看来,要么就真的是凑巧,要么就是五皇子预料到所有人的反应。 若是后者的话,靖边侯想到福王那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惊悚。 这样的人当女婿! 看好的女婿到手了,可靖边侯突然的却就觉得不香了。 便就是打了将近二十年仗的靖边侯,也不敢说自己料事如神。 若是碰上难以解决的事,也是要跟着军师与众将官,来回的开会探讨、商量,反反复复地推演几番。 即使如此,施行起来,却也是千万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更何况若五皇子果真有如此心智,那五皇子娶他女儿,却也是精心算计来的了! 那么,目的可就不难猜了! 就怕卷入争储之中的靖边侯,心情极为郁闷。 面对媳妇的询问,靖边侯思索片刻,将事情的大致说了之后,却又将他的猜想,也说了。 侯夫人听完后,当既便就怒了: “这就你相好的女婿?我当初就说不行,你非说女儿最终怕免不了要嫁入皇家的,与其嫁安王,不若五皇子。 要我说,都你在陛下面前乱说话,结果陛下就上心了。 若是咱们仔细谋划,也不见得就没别的选择,你说,这回怎么办? 若他真安了那个心思的话,你不帮他,将来他又会怎么对咱们女儿?若你帮他,他一个光棍王爷,可不是做梦呢吧? 更别说咱们全族几百口子的命,还有女儿的幸福又怎么办?” 赐婚圣旨已下,再说什么都晚了,侯夫人眼睛都红了。 靖边侯忙向夫人赔礼,略沉吟了会儿,说: “家里那么多人呢,我便心疼女儿,也绝没有不顾别人性命的。婚不结是不行了,但也不是不能谋划。” 见侯夫人眼神迟疑地看过来,靖边侯绷紧了脸说: “虽说皇家婚事鲜有和离,但也非绝对,唐肃宗就曾和离过。现如今也只有先让女儿嫁过去,再寻机会和离。 之后假死脱离,咱们家不是那等腐儒,没有什么性命是小,失节是大的说法。 到时咱们再细细安排,定使女儿嫁如意郎君。” 侯夫从听了这话,虽没立时展颜,可到底不似先前那般生气了。 靖边侯连忙再接再厉说: “福王还小,以为自己颇有些心计,几个皇子先斗着,他好从中取利,还真是太天真了。 远的不说,就眼前的两件事,一个是咱们的女儿,能不能顺利嫁入福王府,接下来的算计肯定少不了。 这个咱们倒不用他操心,婚期定在了十月,已经着钦天监看日子了,但这福王府能不能建起来,可就看福王的本事了。 虽有陛下下旨,户部拨款,工部施工,可户部侍郎可是太子侧妃的父亲。 他要是不想拨款,可不是有现成的理由?南边沿海地方,开春那会儿大雨,淹了不少的地方。 北边却又旱,现在已经六月了,却是一滴雨都没下过。 陛下现在也是十分的上火了,北边要是一直旱下去,只怕氐真部牛羊若是没草,就又该劫掠了,边防军备,这哪儿不要钱呢?” 若福王府一直建不起来? 侯夫人问:“会不会婚期往后推?” 靖边侯摇头笑说:“皇子府又不是不能住人。” 侯夫人一听就有些失望,一时的,竟是不知道希望福王府建起来,还是别建起来了。 若建不起来,说明福王的能力不行,可让他们女儿住皇子府,又颇觉得委屈。 侯夫人皱了皱眉,又问道: “太子妃的殷鉴不远,这位秦大人总该吸取教训,收敛小心些吧?” 靖边侯冷冷笑了声,说: “若是别人,或许不至于明目张胆行事,但福王虽是恶名满京,只要不跟他明面上发生冲突,福王能如何? 你虽不在朝上,但文官那一肚肠的阴险狡诈,弯弯绕绕,还能不知道的?” 89 误会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侯夫人点了点头: “可不是,大名鼎鼎的二桃杀三士,传颂千古呢。” 文官动动嘴,武官跑断腿!杀人不用刀,说得可不就是这帮子文臣? 靖边侯叹说: “此时,单就看福王如何对付了,也别说咱们薄凉,这也不是咱们能帮忙的事情。” 这帮人能将你支使圆了,气得半死,却还无处发泄。 福王就是再生气,还能将户部的人全都打杀了?端的看福王如何弄银子了。 然后靖边侯这边却也忙了起来,虽然之前备嫁过了,但那时是嫁入兴平伯府,这回嫁入皇家,许多东西都要重新准备。 还有程绣锦的及笄,却也得快些办了。 再有,程绣锦原来的嫁衣却也不能用了,尚功局派了人过来,给程绣锦量身制嫁衣。 这还不算完,便就是宫里的那两位贵人了。 许贵妃还差着,虽说安王从中没得什么好处,但他也没出多少力不说,事情完结果后,还得了庆祥帝夸他孝悌。 陈皇后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本来庆祥帝停了太子的职务,这回又带在身边,让继续参与朝政。 本来庆祥帝初登基时,为了皇权稳固,是要培养自己的人手。 可他自己也没有得力外家,心上人也一样,当时迫于无奈,才扶持起陈家。 这么些年,庆祥帝也不是没想过扶持别人家,牛家是就一家,可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牛家又新出事,外戚势力竟仍是陈国公一家独大的局面。 庆祥帝想废后,就有点儿难了,但庆祥帝却也是狠的,继给程绣锦赐婚外,竟一边又下了两道赐婚圣旨。 将陈国公府上的两个嫡女,分别一个给太子做继妃,另一个做安王妃。 庆祥帝如此做为,很明显就是为分化陈家了。 陈国公还能活几年?等明儿继任陈国公,与恪王、慎王可就是表兄弟了,照着女婿,可就差了一层。 陈皇后对于如此结果,简直被气个半死。 一来,陈皇后不可能停止算计太子,二来也是气自己忙半天,却让福王渔翁得利。 陈皇后气闷了半天,却也是计上心来,来了个双管齐下。 却说庆祥帝便就是梳理过东宫,却也是不能将暗线都给清理了的。 而且这一清,庆祥帝清理的,可不只是暗线了,有一个跟太子一起长大的小当,与太子有不正当关系,太子十分宠爱他。 这妥妥的龙阳之好了,庆祥帝没骂他儿子,却直接下命令,将人给处死了。 太子简直就是悲痛欲绝,因是他爹下的命令,太子心理虽愤恨,却也没想过要报仇,就连恨都不敢显现出来。 陈皇后便就让人告诉给太子知道,庆祥帝之所以会梳理东宫,全都是福王从中挑拨的结果。 而另一边,陈皇后借着程绣锦要嫁入皇家为媳的理由,从尚仪局派了两个嬷嬷过去,让她们见机行事。 那两嬷嬷一个姓任,一个姓迟,均三十五六的年纪。 不管侯夫人心理如何想的,却也只能笑着迎进府,然后再送到无风居去。 这两嬷嬷身负使命而来,自与韩妈宋妈不一样,那态度可是倨傲得很,侯夫人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程绣锦了。 一个小丫头骗子罢了!两人均如此想! 侯夫人再不放心,她也不能一直呆无风居,她自己还一堆的事呢。 然后等侯夫人一走,那两个的气焰,立就大涨了起来,站在哪儿,乜斜着眼睛看程绣锦。 横挑鼻子竖挑眼了一番,张口宫中规矩,闭口行为举止的,等都挑完了,那位任嬷嬷晃悠着脑袋说道: “我在宫里,可没少听人说程大姑娘的事迹。 可程大姑娘要知道一点,皇家可与兴平伯府不一样,这规矩上,断不能出一点错的。” 三个雁一脸愤愤不平神色,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程绣锦却只笑着应了声: “嬷嬷说得对,还请两位嬷嬷不吝赐教,也省得明儿进了宫里,行差言错,这给自己惹出大祸来不说,完再连累了娘家。 到时,后悔可晚了。好赖我还是分得清楚,知道嬷嬷这会儿对我严格,也是为着我好。” 那两嬷嬷被捧得更加的忘乎所以,见程绣锦这儿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又一心想要立起威信,正是瞪眼寻衅。 任嬷嬷得意,却是一眼扫着三个雁脸上表情,立过去骂道: “好大胆的丫头,宫里规矩,立侍一旁时,要垂手含胸低头,脸上不准有半点表情。 你们在不愤谁?哦,说你们还不听,我看你们不挨打,是不知道长记性了。” 说着话,任嬷嬷转过头来问程绣锦说: “听说侯府上有刑室,依着我说,姑娘也别舍不得,这三个也要送进去收拾下,才会老实。” 程绣锦笑吟吟地坐哪儿,倒也不动气,只慢声地问了句: “咱们先别说她们三个了,我现今有一事不明,还请两位嬷嬷赐教明白,她们仨是下人,那两位嬷嬷可是什么呢? 按道理说,我与福王殿下虽然还未成亲,怎么着,也应该算得上是准福王妃了吧? 两位嬷嬷打进来,便就在哪儿颐指气使的,难道这就所谓的宫里规矩? 我就是少进宫,两位嬷嬷也别骗我,我要真跟两嬷嬷学规矩了,是不是明儿见着皇后娘娘,也如两嬷嬷这般没上没下呢?” 最近,程绣锦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不美丽了。 她才十六岁,便就是有她娘事先教导,可到底是心怀旖旎的年纪。 福王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程绣锦多少的,对于婚后生活,还是报些希望的。 等侯夫人与她说,他两的赐婚,有很大的可能是福王算计来的时侯,程绣锦想到的,自然就小时他俩宫中相遇的事了。 然后很自然的,程绣锦便就脑补了一出,因她小时候无心善举,令五皇子对她念念不忘了。 一时的,程绣锦脸就红到耳根子了。 正严肃说事的侯夫人当时十分奇怪,琢磨着自己也没说什么,忍不住她: “好好的,你脸红什么?” 90 交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还是小姑娘呢,肯定不好意思说,忙假意用手当扇子呼扇着说: “天太热了,娘不热吗?” 侯夫人笑说道:“这都夏天了,能不热么?” 瞅了眼室内的冰盆子,再自己感觉感觉,侯夫人不由叹道: “还是小孩子的火力壮,我可老了,觉得还可以呢。等一会儿娘走了,再让她们给你送些冰来。” 程绣锦含糊答应着,却早已心不在焉起来,心想福王虽人冷了点儿,嘴毒了点儿,要她好好跟他过,就武力来说,他俩还挺般配的。 可不般配,京城双煞白叫的? 想到自己前一阵子的艰难,又想着福王一片痴心,程绣锦的心都飞了起来。 而侯夫人那时正是满肚愁肠,一面是一招不慎,程家几百口子的性命,一面是女儿的幸福。 便就是谋算让女儿合离,可到底还是不想让女儿经历坎坷。 因此,侯夫人也没注意到程绣锦的变化,就继续说道: “上回娘跟你说,让你将他当成上封对待,此时怕是不行了,他这般谋划,还不是看中你爹手中的兵权了。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你先暂时嫁过去,明儿娘就偷偷给你配药吃,留下孩子总是个牵扯……” 程绣锦那颗飘扬的少女儿,“吧嗒”一下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又如被人当头一盆凉水浇个透心凉。 原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福王根本不是心理有她,而是冲着她爹来的。 程绣锦在心底,生生怄出一口血来。 虽然一惯心底能放得下事情,半点儿没让她娘看出来,可程绣锦自己在哪儿觉得尴尬,或也是知道真像后,有一丝恼怒。 因此,程绣锦此时正是有火没处发的时候,没成想,这两嬷嬷却就撞了上来。 打从听说她俩个要来,程绣锦便就将手捏得“嘎巴”直响。 她可不就等着这两个呢! 偏这两还没眼色,来之前也不向前辈打听打听,或是初来乍到的,先委婉地探一探虚实。 竟就异想天开的以为,只要她们声势够了,就能威吓住她? 她的那些丰功伟绩,难道就一点儿都没传到宫里? 按理说不能啊! 那两嬷嬷被程绣锦的话,给问了个哑口无言,但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便就是没理,也还有气势呢。 迟嬷嬷冷冷一笑,说: “哎哟,原我在宫里的时候,听人说程大姑娘手脚上的工夫了得,却原来这口舌上的工夫,也十分了不得呢。 可程大姑娘似乎是忘了一件事,咱们过来,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教导程大姑娘规矩的。 别说程大姑娘此时,还不过是准王妃,便就是太子对太子太傅,那也是待之以师长之礼,却是半点儿不敢轻慢了的。 怎么,准王妃娘娘这还没嫁进福王府呢,便就开始连皇后娘娘的账都敢不买了? 还请准王妃娘娘明示,咱们是哪里惹得大姑娘不快了,也好给大姑娘赔礼。 明儿保不齐的,咱们就要依靠准王妃娘娘照拂了呢。” 说完这话,迟嬷嬷还给程绣锦行了个礼,那讽刺意味可就十足了。 呵,以为扯着陈皇后的大旗,她就怕了她们? 程绣锦瞅着迟嬷嬷一勾唇,问道: “照拂可不敢当,既嬷嬷动问,那我免不得问嬷嬷一声,这太子太傅见了太子竟不自称臣,而都你我相称?” 迟嬷嬷一噎,没想程绣锦小小年纪,竟就是如此的会抓重点,她们倒是小瞧她了。 原她们在宫里时,听说程绣锦的那些事迹,只当她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将门虎女。 就只会一个不高兴,喊打喊杀的,宫里这种直脑筋得多了,好对付得很。 却没想到,心眼子竟也不少! 两嬷嬷一同后悔起来,她们还没摸程绣锦的清底细,便就鲁莽行事,让程绣锦抓到把柄。 一面心底庆幸房内此时没别人,迟嬷嬷转了下眼珠子,飞快说道: “大姑娘这就不懂了吧,这外朝与内宫还是不同,咱们都是贵人跟前侍候的,哪能跟朝臣们都一样呢? 宫里贵人一惯宽和,见咱们侍候得尽心了,自是与那夯奴不一样对待,给做脸准许你我相称,显得关系近密。 这本也没什么的,等明儿大姑娘进了宫,就知道了。 大姑娘快别少见多怪的,若让人听着,反倒是惹人笑话无知。” 反正等明儿进了宫,程绣锦敢这么说,受罚与她们什么关系?若问起来,只不承认就好了。 迟嬷嬷在哪儿打得一手好算盘,就见程绣锦支着下巴问: “是吗?” 半天不敢吱声的任嬷嬷也忙附和说: “若是咱们规矩不好,怎么会被皇后娘娘选派过来,教导大姑娘的宫中礼仪?姑娘就放心吧,再没错的。” 迟嬷嬷就想岔开这一话题,眼珠子四处乱转说: “离着成亲也没多少日子了,不若现在就开始吧,咱们就打走路开始,大姑娘?” 程绣锦果然就站起身来,那两嬷嬷很快交换了个眼神,却就听程绣锦说道: “我看不急,这坐立行走虽然重要,刚迟嬷嬷不也说了,宫里贵人们都十分的宽和? 我想着,既是如此,行为上既便有些瑕疵,不离恭敬二字便可。 但这自古以来,却都有祸从口出之言,前隋名将贺若弼的爹贺若敦,头死用锥刺贺若弼的嘴,也是警告他这一道理。 可见这说话的重要性。我家里也算功勋之家,府上百十来口人,却没一个敢跟着主子你我相称的。 既两位嬷嬷说了,贵人如此,那咱们不若就再请个宫人问问。 两位嬷嬷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那就皇后娘娘宫中的福成公公,二位嬷嬷觉得如何?” 迟嬷嬷色厉内荏问:“这么说大姑娘不信我了?” 程绣锦笑问:“我就不信了,又能怎么样?” 迟嬷嬷立马就要往外走:“既如此,那咱们就回宫里去,还请皇后娘娘另派高明。” 三个雁听得此言,均都慌张地瞅程绣锦,程绣锦拦都不拦地说道: “那就慢走不送了!” 91 落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面上,半点儿不见惊慌。 这两嬷嬷在这儿跟她玩手段呢,以为就能吓唬住她?她倒是要看看,这两嬷嬷敢不敢就真回宫里去! 程绣锦这招,可不正是那上屋抽梯? 让那迟嬷嬷体会下,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了。 果如程绣锦所料,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两嬷嬷竟一齐僵住。 陈皇后要是能自己出面,哪儿还会派了她两个过来? 她俩过来,可是带着使命的,若就这么回去了,陈皇后可不管程绣锦如何,只当她二人没本事。 不管派下的事情是否完成,若是连留都留不下来的话,可不就是无能? 就再回宫里,她俩只怕也不再被重用了。 她俩在宫里有多风光,若成了弃子,那就有多悲惨。 而迟嬷嬷已经转身,若就这么转回去,那里子面子可都丢尽了。 好在宫里出来的,都有些急智。 这程绣锦不给台阶下,她俩不会自己给自己找? 任嬷嬷却就急跳了出来,她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地跟程绣锦唱起双簧来。 就见那任嬷嬷假意去挽留迟嬷嬷,笑说: “还请迟姐姐留步,但听我一言再做决定也不迟。皇后娘娘既派了咱们过来,也是看重咱们,姐姐怎好因木朽而请辞? 程大姑娘自幼生活在边关,这规矩上有所欠缺,倒也正常。迟姐姐何苦跟她一般的见识? 依着我说,咱们此时,正是应该对她严格要求起来,尽心尽力教导规矩才是。 明儿大姑娘与王爷成亲入宫,贵人看大姑娘进退有度,仪采非凡,才显出咱们的本事。 到那时,咱们见着人人夸赞大姑娘,也觉面上有光不是?” 迟嬷嬷就坡下驴,满脸笑地回转过来,却就对上程绣锦似笑非笑的脸。 听着任嬷嬷指桑骂槐之话,程绣锦却只勾唇笑问: “不走了?” 迟嬷嬷挑眉笑说道: “原是我想错了,一时情急,倒是忘了所来的目的了。不走了,咱们过来,可不正是教大姑娘规矩的。” 程绣锦点了点头说: “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可见规矩之重要了。” 迟嬷嬷和任嬷嬷两听程绣锦此言,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本就是她们想错了,她们还用立什么威?她们本就是皇后娘娘派下来的教养嬷嬷。 她们可是尚仪局出来的人,给人上仪态课也是老经验了,到那侯,才让这位大姑娘知道她们的手段! 那两嬷嬷就在哪儿摩拳擦掌,单等程绣锦说完话,她好教育下程绣锦。 程绣锦见了,不由得勾唇一笑,说道: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所以,就先从二位的身上,说规矩吧。” 本还笑着的两嬷嬷,一听程绣锦后面的话,却就立时笑不出来了。 任妈勉强笑说: “咱们的规矩自然都是好的了,要不然,又怎么能被皇后娘娘选中,派到侯府来呢? 若是大姑娘这般说话,可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大姑娘质疑皇后娘娘了。” 以为扯了陈皇后的虎皮,就能吓住她? 莫不是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吧? 程绣锦冷声说道:“那魏征老田翁,还敢质疑唐太宗呢。 皇后娘娘最是贤良淑德的,自是为天下妇人典范。 但搁不住有那小人胆大包天,前恭后倨,口蜜腹剑,隔塞言路。 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对嬷嬷们说的话,有些疑异而已,反正侯府离皇宫又不远,请了福成公公也不难。 我却不知道,两位嬷嬷因何这般大的反应,多方阻拦,倒是让我心生疑惑起来。” 迟嬷嬷争辩道: “我们本也是为了大姑娘着想,怕大姑娘因这点子小事,再惊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惹怒了皇后娘娘,可就不美了。” 程绣锦轻一颔首:“倒是多谢两位嬷嬷的好心了。 只我也正想一达圣听,若万幸让皇后娘娘知道了的话,能得皇后娘娘召见,也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两嬷嬷此时终于清醒过来,知道程绣锦不好糊弄,僵在哪儿,竟是一时无语。 程绣锦就又问:“还有,我再是要问问任嬷嬷,谁是嬷嬷口中的朽木?” 任嬷嬷…… 程绣锦重坐回椅子上,怀里抱着花子,在哪儿一下一下摩挲着,慢声言语问: “说话啊,两位嬷嬷站哪儿干嘛?” 那两人不甘心就此落败,言语上又辖制不住程绣锦,若是说回宫吧,程绣锦又不怕,要说打…… 程绣锦似是看穿两人的想法来,竟是一摸荷包,从里面捏出一个石子来,当着她俩的面,也不见用力的就给捏碎了。 打也是打不过的,就这单手捏石子,别说她俩个没带人过来,便就是带了人来,照此来看,却也是白挨打的。 两嬷嬷此时,已是计短智穷,全无办法了。 也有心想要和缓奉承,却又一时拉不下脸来,这也不怪她俩。 说句不好听的,在宫里时,她俩个仗着陈皇后的势,除了不敢招惹许贵妃外,很是横行的。 便就是那不得宠的宫妃生的公主,她俩都敢随便吓唬敲打,却不想在程绣锦这儿,竟就是踢到铁板了。 僵着也不是个事,总是得给自己找台阶下,任嬷嬷便就一拍手,笑说: “老奴一时竟忘了,原在宫里的时候,就听说姑娘的无风居里有刑室,却不知姑娘肯不肯让老奴瞧上一瞧?” 她们这一回,却是要先摸一摸程绣锦的底细了,再做打算。 程绣锦问:“不先说规矩了?” 有任嬷嬷打头,迟嬷嬷也不端着了,也忙跟前奉承说: “侯府里头有韩妈宋妈,姑娘的规矩自然是好的,娘娘派咱们过来,也不过是因着姑娘的婚事紧急,让咱们从旁襄助一二罢了。 哪就轮到老奴教姑娘规矩,原就是咱们会错皇后娘娘的意了。” 任嬷嬷在一边附和:“可不正是的。” 程绣锦抱着花子,也不吱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瞅了她俩一会儿。 92 敲打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两嬷嬷正被看得心理发毛,程绣锦忽地笑了。 面上煞气一去,便就如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室内气氛为之一松,两嬷嬷也是如释重负,跟着笑了起来。 程绣锦见她俩还算上道,既不再提规矩的事了,便也就见好就收。 毕竟皇后娘娘的面子,却还是得给的。 程绣锦慢声慢语说: “你们想看就看吧,想来我的刑室,应该比不了刑部的天牢,并不阴森森的。” 一转头,程绣锦喊筝雁: “去喊彩婆来,就劳她陪着两嬷嬷去吧。” 彩婆进来,一看程绣锦抱着花子就害怕,听了吩咐,便就颤巍巍地领着两嬷嬷出去了。 这两人刚在程绣锦哪儿吃了败仗,一从厅上出来,小心思就又活跃起来。 便就想来个深入敌人内部,先来个分化瓦解,然后再见机行事。 任嬷嬷先是与彩婆话了些家常,像什么年岁了,是家奴还是外买来的,家里都什么人之类的话。 彩婆也知这两是宫里的,便就一一回答了,完又说道: “……前一阵子,我家里人,全都被侯爷要了过来,老头子领着他们去了庄上,现在就只我一个人,在府上侍候着。” 那任妈就有些瞧不起彩婆,说道: “哟,咱们想是宫里呆得久了,竟是不知道,世家大族的,连这种背主的奴婢都还敢用。 这要是在宫里……” 彩婆也不傻,连忙喊了声:“还请嬷嬷慎言。” 她敢说,彩婆却不敢听,这一不小心的,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可不是连命都没了? 任嬷嬷惊觉自己失言,讪笑了下,说: “那妈妈侍候大姑娘可还甘心?受了不少苦吧?也对,你全家都捏人手里,便就是不甘心,也少不得忍耐了。 你别看我才来,却也看出来,你们大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宅斗高手碰上宫斗高手,用的计谋不外乎就是挑拨离间、因隙生事,单的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了。 彩婆现在呆在无风居,倒也不似一开始那般,完全被程绣锦给压制住了。 说来说去,不外乎这边给的钱多,而且并不糟践人。 更何况她一家子也都从伯府出来了,她两个孙子脱了奴籍,靖边侯出了过索让投军去了。 单等着明儿挣出一身的功名,便就是不能似靖边侯般封侯拜相,要真能不惧死,它日论功挣个小官,也是一份出路。 那两小子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若是不投军,经商又没本钱,再说也没那头脑。 投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两孙子有没有出息,总是个希望,彩婆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彩婆此时面上讪讪的,倒不是因为听了任妈的挑拨,而是想到无风居婆子不少,为什么单让她陪这两嬷嬷? 定是程绣锦有让她对这两宫里嬷嬷,说自己经历的意思啰。 还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呢! 彩婆一面笑说:“其实只要别惹到姑娘,倒也不是无故难为人的人。” 她先只是含糊地说了个过程,倒是没深说自己被上刑的事。 迟嬷嬷笑问:“听老姐姐说这话,想是打从你们姑娘手下,吃过大亏的吧?” 彩婆红了一张老脸,免得不忍着羞,领着那两嬷嬷一面逛刑室,一面就将自己的刑室经历说了。 然后又着重说了花子还有三种毒的事: “我们姑娘军伍出来的,又是天生的神力,依着我说,两位是内贵人,只要不太忤逆我们姑娘,应该是无碍的。” 所以,你们呆在靖边侯府的这些日子,还是都老实一点,大家都好。 却没想到,那任嬷嬷嗤笑声说: “原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手段的了,难为你有老太太做倚仗,却就这样让人给吓唬住了,我却不信你们大姑娘就真敢。” 彩婆一听这话,自然也是老大不高兴,便就冷笑声,说得话也就不好听起来: “嬷嬷说得可不是呢,咱们都是见少识浅的夯奴,哪比得上两位嬷嬷,却是见多识广,手段毒辣的。 那我在这儿,就先预祝两位嬷嬷马到成功,将我们姑娘给降服住了。” 到时候就该知道我们姑娘的手段,看还敢不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她败在谁的手上,自然也就希望别人也败了,这样方才不会显得自己无能,此时彩婆大概就是这种心理了。 任嬷嬷自听出彩婆的嘲讽,正在程绣锦哪儿窝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呢,就要反唇相讥: “别……” 大概是句骂人的话,迟嬷嬷却没让她将话说完,拦住说: “我在宫里恍惚听说,伯府那边的老太太,在你们姑娘手下,也很是吃了几回的亏,这是真的? 按理说不能啊,老太太可是你们这边的老祖宗了,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别说你们姑娘了,便就是侯爷也顶不住啊。” 这说别人的糗事,能跟自己的一样? 再说了,彩婆也想将程绣锦说得,跟戏里演的女将军似的,方不显她太过夯蠢。 于是,彩婆免不得说书的上身,将老太太是如何气势汹汹寻衅,程绣锦又是如何一次一次挫败老太太的事,给添油加醋地学了。 这还不算,彩婆到兴头上,却又提到边雁: “我们姑娘的手段,不是我在这儿自吹,那是万中无一的了。” 彩婆竖起大拇指笑说: “我说我们姑娘是这个,没夸张吧?别说老太太了,就跟我位姑娘一起长大的一个丫头,啧啧啧!” 迟嬷嬷忙问:“对了,我正是想打听一下呢,那个跟着外人要害你们姑娘的,结果怎么样了?” 彩婆呵呵一笑说:“还能怎么样?兴平伯家能容下她了? 我听人说,她也回家求过,她爹娘可都还在呢,当初她还在侯府时,那是嘘寒问暖,简直似将这一女儿当心尖。 结果呢,等到真出事了,求到他们头上,便就一推二六五的。 说什么他们小门小户,一家子人呢,不能为了个姑娘就全不顾了,让她去求我们姑娘来。 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她联合着那姓杨的害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可管她? 那可不就成了东郭先生了?” 93 不去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迟嬷嬷急问:“那结果怎么样了?” 彩婆笑说:“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提着脚被卖了,听说是给卖进京城的烟花之地了。 呵呵,我听我们姑娘跟前那几个雁说,当初我们姑娘就是从边城那种地方,将她给救出来的。 绕了这么一圈儿,倒是又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后悔没有。” 两人听着程绣锦的丰功伟绩,暗暗心惊,才起来的那点儿心思,就又熄了下去。 可有陈皇后的命令,她们却也不能不行动! 迟嬷嬷想了想,问道:“我知侯府上还两宫里出来的嬷嬷,妈妈知不知道她俩个,对你们姑娘如何啊? 她俩个可是陛下派下来的,可不能跟你们一样吧?” 彩婆一听,便就大笑着说道: “你问她们俩个啊,这我知道,我说话你们二位可别不爱听,说实在的,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们竟是打一个地方出来的。 她们俩个对我们姑娘,那才叫一个好呢。不知二位听说过没有,就上回子我们姑娘游芙蓉园。 夫人怕我们姑娘再惹祸,就是她俩个陪着的,那可真是舍身为主呢,听说碰上危险了,一起拦我们姑娘身前呢。 说起这个来,牛家小郎君,想来两嬷嬷应该听说过吧? 惹了我们姑娘,结果怎么样了?” 两嬷嬷越听越心惊,等重回房内,那叫一个乖觉,竟是争着过来奉承程绣锦。 程绣锦倒也不使唤她们两个,只没事让她们陪她说说话,每日去演武厅习武时,便就让她们跟着。 这日,兴平伯派了总管来府上,说是兴平伯欲带了杨安业过来陪礼,问靖边侯哪日有空。 先前虽有庆祥帝的口喻,兴平伯夫人和杨安业娘两个,到底是不死心。 这回作也作过了,脸也丢了个臭够,前途尽毁,又听说程绣锦眼看着就成福王妃了,这才不得不过来陪礼。 靖边侯也懒得理这爷两个,自也不会让他们来侯府,挑了休沐的日子,让直接去祠堂那边了。 不管心里都怎么想的,一面认错态度端正,一面心怀宽广。 然后程族长就又发表了一番,两家继续来往,不能记仇的感言,看着似是皆大欢喜。 其实杨家父子的额角上,还有靖边侯的额角之上,均都跳着青筋,相互都恨不得将对方按地上,暴打一顿解恨。 这陪礼完,回头兴平伯家就送来张请柬,杨安业与朱清盈定于八月初六成亲。 两嬷嬷虽然老实了这么些日子,可陈皇后的命令,却是从没忘过。 此时颇觉是个机会,就一力撺掇程绣锦去赴宴。 程绣锦此时才练完武,一身的臭汗,边解着衣衫准备着洗澡,边笑说: “不去,他家如今什么光景?我家什么光景?我要是去了,我娘就也得跟着去,反倒是给他们家添光了,可不是美得他们?” 两嬷嬷让三个雁都出去,她俩个亲自进来侍候,又是帮着解衣服,又是帮洗头发,手法竟比三个雁还好。 她们也都是打小宫女时过来的,准备着去侍候贵人,那训练自然非一般家奴可比的。 程绣锦心知这两人的打算,却也不点破,闭眼靠在沐桶上,让这两忙活着。 任嬷嬷手不见停,嘴也不见停地说: “哎,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俗话说得好,富贵不归,如锦衣夜行。奴婢便就是在宫里,也听说那姓杨的龌龊事。 真真便是奴婢听了,也十分气不过。好在是苍天有眼,他嫌弃姑娘,姑娘却成了王妃。 看他娶的谁?听说他十分钟意的表妹,不过是一破落户罢了。 说起来,跟那姓杨的倒也算般配。 姑娘正是要去了,将侯府嫡女、未来王妃的气势摆起来,到时老奴也跟去,给姑娘撑起场面来。 也好叫杨公子知道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程绣锦闭着眼睛,也不吱声,任着她俩个在她耳边,不停鼓动她去。 就觉得这两人挺有意思的,自被她敲打完后,不敢嚣张了,又改成温水煮青蛙了。 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事事也都为着她着想,然后得着机会了,便就劝她出去。 前些天石绯来,回就跟她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不过是一个出门子,大道理都能说出一车来。 也真难为她俩个能想得出来。 程绣锦却是任你有千番妙计,我却有一定之规。 她就铁了心的不出门! 倒不是程绣锦怕算计,又或是多看重这桩婚事,而是程绣锦想得明白。 这皇家婚事若是她失节,可就不是解除婚约这么简单了。 轻则她出家,重一点点就有可能一杯鸩酒。 这可不像没被赐婚,谁将主意打她头上,还有给人做妾的机会。 福王就再不得宠,庆祥帝也不能任着儿子头上有点绿。 再说了,皇帝都好想得多,她爹又是权臣,一个弄不好的,全家性命就堪忧了。 等这两人侍候着程绣锦穿上衣服,从沐室出来了,方才笑说: “两位嬷嬷就饶了兴平伯家吧,就是想薅羊毛,也不能可一头羊薅啊。前几回都是姓杨的来算计我。 这回人老实了,便就是心理恨我吧,估计只要我不出事,他也只能搁心里恨了,只要不做出行动来,就让他安生结婚吧。 杨安业连功名都没了,这我要是在他婚礼上再出事,你们该知道的,福王那可是杀神。 便就不喜欢我吧,但也没有乐意自个儿的头上,有点儿绿的吧?这要是福王一生气,你们想想,会如何啊?” 两嬷嬷一想到福王,果然就变了脸色,竟都没注意到,程绣锦点破二人鬼计。 程绣锦便就勾唇一笑问: “你们说,到时候要是福王知道,是两位嬷嬷忽悠我出去的,依着福王那脾气,会给皇后娘娘面子,放过两位吗?” 不会! 果然还是福王提神醒脑,两人这一下子,就又消沉了好几天。 既是程绣锦不肯出去,她俩个借口久居宫里,倒是开始频频外出,也不知道都跟什么人见面。 程绣锦自也不会管她俩个,就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 94 停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些天两人在她耳边叨叨的,可给程绣锦烦得,却又不能打她俩个。 结果也才消停两天,这天两人从外面回来,便就给程绣锦带来个消息,说福王府那边,因户部不拔银子停工了。 任嬷嬷在哪儿拍手说:“哟,老奴还当这一下,福王爷又要打杀人,却不想王爷脾气儿竟变好了。 打从半个月前,工部这边就开始催款,王爷就跑户部,那边人也知王爷性子,倒是客气得很,只说没钱。 一提钱,就跟王爷哭穷,什么又哪儿遭灾了,又哪儿出事了,太子又要续娶王妃,安王府也在修整。 依着老奴说,他们也是欺负人,偏福王爷这儿没钱,太子殿下咱就不说了,安王府可一直在施工,那又是哪儿来的钱? 可别说什么舅舅家里,就许家那一窝子人,哪个是拿得出银子来的?安王爷不贴些算好的了。” 这个倒是一开始就预料到的,程绣锦起了些兴趣,问: “福王爷怎么办了?” 靖边侯与侯夫人因怕程绣锦闹心,自与她剖析完厉害关系,反倒不与她说这些个。 大有出嫁之后,万般艰难,让她在娘家,再享受最后一回的意思。 迟嬷嬷就笑说道:“还能怎么办?反正就停工了,福王爷倒也没打杀人。” 任嬷嬷打哪儿长吁短叹说道: “照着这么样下去的话,成婚不会在皇子府吧?那可就有得受的了,皇子府里有太监总管说了算,万事掣肘,十分不便利。” 迟嬷嬷说:“姑娘要不要瞧瞧?或是让咱们侯爷给想个法子? 要依着老奴看,户部那哪儿是没钱?根本就是有意刁难,福王爷脾气太直了,是斗不过这帮子文臣的。” 程绣锦挑眉瞅了她两一眼,拿了个石子在手上玩,说: “结哪儿不是一样?这会儿是建府的银子,明儿福王爷的俸禄,也不见得就能按时拔下来。 我总不能事事都来找我爹吧,这么一想,皇子府其实也挺好,还能免费使唤一总管。 更何况,明儿我就一内院妇人了,他还能掣肘我哪儿去了?只要他老实的,就一切都好,若是想不开,找我的麻烦……” “砰”的一声,程绣锦就将那石子就给捏碎了,完才又笑说道: “我还有收拾不了他的?” 这是忽悠不动她出去,又想忽悠让他爹出面,可不想她家人全是傻子么? 别说她家对这婚事不满意,便就是满意,也不敢有所行动的。 庆祥帝这时,呆在皇宫里头,只怕瞪着眼睛就看着呢,她爹但凡有一点儿动作,庆祥帝会如何,就谁也不知道了。 两嬷嬷败退而去,免不了心里暗恨程绣锦奸猾,却也只能偃旗息鼓,暗自修整一番,再寻良计去了。 倒是个屡败屡战的! 却说皇子府内,安王听得福王府停工的消息,急忙忙地寻了来,却也只能在地中转圈,半点儿办法没有。 建他的安王府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 安王也亲自去户部问了,户部侍郎秦山态度倒是好,与福王说得一样,就是没钱。 秦山削瘦,五十多岁年纪,下巴上留了一把山羊胡子,说话时喜欢耷拉着眼皮子,也不瞅人。 太子自成亲以来,内院女人不少,但只太子妃和秦侧妃有子。 估计也有太子喜欢跟小当胡闹有关系,此时太子妃已死,太子妃生的儿子,也让秦侧妃养着,东宫内院诸事,也由秦侧妃掌着。 虽说眼看着太子就要娶续妃了,但秦妃现在就有二子傍身,嫡子虽非她亲生的,但外家已是没了。 那孩子大概是被人提点过了,现在俨然将秦家当成外家。 因此,若是太子能顺利登位的话,不管太子立哪个,总少不了秦妃份位。 更何况还有个秘密,她偷偷跟她爹说了。 就她这么些年冷眼看着,太子最近几年实是胡闹得厉害,应该是伤了身子,以后子嗣艰难了。 要不然,太子这几年,也不是没幸过别人,怎么就再无一人怀孕? 别看现在太子妃是陈家的,要真照着秦侧妃所言,那等明儿太子登基,皇后是谁,那可就说不定了,母凭子贵么。 皇子登基之后,也不是没有过现放着嫡妻不立,立所爱的。 而上次算计程绣锦的事,庆祥帝有意想替太子遮掩,并未深究,就那么葫芦提地下了道口喻,处置了计小郎和程仪完事。 计小郎不过打了一百板子,这事便就揭过了。 程仪应名送回自家,随后庆祥帝下了旨意,将她送浣衣局做女奴去了。 庆祥帝如此处置,给出的信息,朝堂上下就没有看不出来的。 种种原因,不管是看他女儿,还是庆帝的意思,秦山哪儿还不尽力迎合的? 安王在秦山哪儿也是生了一肚子的气,见他五哥不似很着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急跳起来说: “可恨我也没钱,前儿户部倒是给我拔了五万两出来,我也让那边停工,那钱就先给五哥用,怎么的,也要先将府建起来的。” 欢歌送上茶来,福王正语气淡淡地吐出两字来: “不用!” 安王问:“五哥有办法?” 福王瞅了眼欢歌,冷冷说道: “国家正当多事之时,咱们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才是,左右皇子府又不是不能住人。” 安王…… 他就知道他五哥忠直不会拐弯,哪里是没钱?明明就是…… 被许贵妃提点过了,知道事情真想的安王,生生被气成了个青蛙,却还不能说。 安王知道他母妃的意思,是想让他跟他五哥说的。 可他五哥才为他惹过太子,要再惹了,总没人护着,难不准太子干出什么来,太子可是有皇帝在后面撑腰的。 一想自己五哥的身世,安王眼泪差点儿落下来,再一想程绣锦,忍不住说: “嫂子那个脾气,你们要真在皇子府成亲,不会生气吧?会不会动手? 那你俩个会不会在新婚之夜打起来?” 安王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一直问他五哥可打得过程绣锦不,简直就是乌鸦嘴么? 95 来路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最终,安王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福王又满嘴为公,就好似户部真的没钱,不是故意难为他似的。 一肚子的话又不能说,安王走时可真是垂头丧气的。 欢歌自送茶进来,便就一直没走,觑着福王脸色,终忍不住小心翼翼说: “王爷,请恕奴婢多嘴。奴婢虽不懂大道理,但以微见著,就拿咱们皇子府来说,万事都是大总管把着。 就开春那会儿,七殿下想喝一碗什锦蜜汤,大总管又说什么配料贵,又说这个月的食奉已经用完了。 等到陛下去袭嫔哪儿一回,立时的,可别说什锦蜜汤,牛乳菱粉香糕都端了一份来。 可见这有没有的,单看是不是有用了,全在他们一句话上。 王爷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没有依凭之人了,靖边侯还能不帮女婿? 依着奴婢说,不过王爷一句话的事。” 福王一惯是不出声的,欢歌偷偷挑眼瞅福王,见他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瞅着她,不似发怒的样子,松了口气,对着福王灿然一笑。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算绝色,但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 然而三天之后,福王没再跑户部要银子,福王府那边,竟就又开工了。 据说,福王领着人,抬着几大箱子的金银,放工部衙门院中,足够将福王府建得精致豪华。 福王可是出了名的穷王,哪儿来那么多的钱? 一时间那是众口嚣嚣,然后大家有志一同的想到,这钱肯定是靖边侯给的,可见边关上贪了多少银子。 ……靖边侯觉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赶个大朝日,靖边侯为了自己的清白,当着满朝文武面前,出班跟庆祥帝喊冤。 太子站出来说:“要不是你给的钱,老五的钱哪儿来的?” 靖边侯忙行礼说道:“这微臣也不知道啊!” 福王打哪儿弄来的钱,跟他可有什么关系?只要证明那钱不是他的,他管福王那钱是偷还是抢的? 这话问得!这要不是太子,靖边侯都有心想翻脸了。 在太子眼里,靖边侯既已经成了福王的岳父,那就算他的敌人了。 庆祥帝一直不表态,太子联合秦山,死咬住福王不可能有钱,既靖边侯不认,那就让庆祥帝下旨彻查此事。 有力挺靖边侯的,也有太子党的,就在朝上吵了起来,都要求清查此事。 庆祥帝被他们吵得头疼,甩袖子就走了。 被扔下的众朝臣们都愣住了,不明白庆祥帝这是个什么态度。 没一会儿怀时跑过来,抱着个拂尘喊退朝,众朝臣也没办法,便就都退着出去,准备上衙门上工去了。 靖边侯与太子却被留住了,跟着怀时去了勤政殿。 太子一见着庆祥帝,便就吵嚷道: “刚在大殿上,父皇为何无故离去?儿臣可是听人说过,守边将帅,有贪下边备以百万计。 儿臣也不敢说靖边侯是否贪墨,只五弟这钱来得十分蹊跷,儿臣的意思,父皇不若下旨查一查。 就怕有的人大奸似忠,蒙蔽了父皇也说不定。” 靖边侯在边上也赶紧表明立场说:“微臣也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以还微臣的清白。” 庆祥帝很嫌弃地瞅太子一眼,没好气说:“老五那钱,不是靖边侯给的。” 靖边侯放下心来,只要皇帝信他就好。 太子却更加跳起脚来说: “那父皇说,老五那钱哪儿来的?难不成是父皇给的?” 庆祥帝:“你别管了,总之不是程爱卿给的。” 一心想将靖边侯拉下马的太子: “父皇这么说,越发让儿臣怀疑了。老五又没有外家,那建府又不是一笔小数目,还能打天上掉下钱来? 依儿臣说,父皇可别被有心人给蒙蔽了,便就是靖边侯是帅才,可首要的,也得忠心才行。 几十万两银子呢,那得抠多少边官兵士的寒衣、粮食才够?” 庆祥帝揉了揉额头说:“那钱是陈家出的,知道了吗?” 别说太子了,靖边侯听了这话,都颇觉惊悚。 陈家给福王出建府的钱?难道是想要拉拢福王?这也忒明目张胆些了吧? 靖边侯不大信,觉得这里面定有内幕。 太子想法很简单,立时转头去瞅靖边侯,指控道:“看父皇为儿臣找的岳家,跟儿子根本就不一心。 竟还给老五出钱建府,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靖边侯在哪儿缩个脑袋,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他虽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太子能想到的,用排除法,肯定不是就对了。 果然庆祥帝终于被儿子给蠢着了,冲着太子咆哮道: “你给朕住口,朕来问你,要是户部不给你拨款,你又急着用钱,会想出什么办法?” 太子闻言竟笑了,说: “父皇难道忘了秦大人跟儿臣的关系?再说了,户部也不敢啊。” 庆祥帝听太子如此说,愀然不乐,沉默半晌又问靖边侯: “要爱卿,会想出什么办法来?” 靖边侯……这关他什么事? 但被问到头上,也只得认真思索了会儿说: “当初建侯府的时候,后来户部也说没钱了,微臣用以后的薪资做的抵押,管京城富商借的钱。 后来因功陛下赐下颇丰,直到今年年初,微臣才算勉强都还上了。 现在户部还欠着微臣建府时的钱呢,大概秦大人也忘了,微臣也没好意思要。” ……问事问出账来的庆祥帝!!! 太子:“那大概是户部真没钱吧,这可不是孤让的。” !!!那就是说,福王那事是你让的了? 靖边侯…… 大家伙心知肚明,与拿到明面上说,那能是一回事吗? 庆祥帝瞅着两糟心的人,最终呵呵冷笑了声说: “说起来,还是老五敢想敢做,你们都很好奇,那钱是怎么打陈家出的吧?朕就告诉你们吧,老五抢来的。” 原来,因为庆祥帝的赐婚,让恪王慎王颇为不安,他们两王府,自来都是陈家供给的。 就那点儿亲王俸禄,也就将将够他们花用,再多就不能了。 可结交朝臣,养那一王府的清客、僚属,这哪样不是用钱堆出来的? 96 手段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而陈家也不可能就因为那一道圣旨,便就改弦易张,若太子会笼络人也行。 偏太子是个以旧爱宿恩之人,又喜欢记仇,心眼更是针尖一般。 福王这种,对于那位置,对他根本够不成威胁,反倒应该笼络的人,还要指使人难为呢,可见其的为人了。 庆祥帝下了赐婚圣旨之后,太子一扫之前的阴霾,自觉扬眉吐气,在陈家人面前,反倒更加得意起来。 就差直接跟陈国公说,等明儿你孙女儿嫁进东宫里来的,他会如何如何。 要正经说起来,太子还当喊陈国公一声舅舅。 而太子的种种表现,则就更加让陈国公在心里下定决心,跟着根正苗红的恪王、慎王了。 陈国公那边,几乎半年、有时两三个月,就要给两位王爷花用,都是陈国公这边安排,一次性偷偷送恪王府。 然后再由恪王看着分几成给慎王,并非五五对半。 毕竟就目前看来,恪王一占着嫡长,二则是恪王也的确的文采出从,又能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有现成的太子做对比,自然是很得清贵文臣们的喜欢,历年来被立太子呼声最高。 但恪王却不这么想,又有僚属帮忙从傍分析,太子眼下看着是蠢,可隔不住有庆祥帝扶持,万一被谁点儿醒了怎么办? 几年来,恪王虽被庆祥帝打压,但他在大臣中的声誉日隆。 陈国公此时对他,已经是没什么助益了,唯一所裨益,也就是钱财了。 对于庆祥帝一面用着陈家,一面又打从心底的厌恶陈家,恪王也早就看出来了。 恪王便就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疏远了陈家,以示好庆祥帝。 于是,他便打发了人,暗中给陈国公递了话,让陈国公这次多供上些钱,说了一堆的理由。 其实是抱了捞一票就走人的打算。 而陈国公此时也正想着,多多给钱以安恪王的心。 福王肯定也是深暗此道了,他一面天天跑户部,似是被气个半死,一面却让亲兵蹲着,然后直接将这些钱给劫了。 夜黑风高,那干得肯定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了。 可福王劫钱的时候,却是连脸都没遮掩,深更半夜的,拿着他的王驾劫的钱,抢到手便就扬长而去。 陈国公敢报官吗?肯定不敢啊,这要报了官,首要他要解释的,便就是钱的来路了。 庆祥帝看不上他也非一天两天的事,他还怕惊动了庆祥帝,被趁机拿下呢。 陈国公知道此事之后,不但不去报官,还得帮着福王遮掩行迹。 这受害者当得,也算是古今少有了! 福王占了好杀的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子的亲卫,自来有从功勋家挑选子弟的习惯,当然也有部分良家子。 对于这些人家子弟来说,读书不好,上近天人也是个近身之地,可跟着五皇子,自然就会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了。 那等出身高贵的嫡子,本就看不上福王,被分派到这儿,定会有那偷奸耍滑,口出怨言之人。 稍小时,有不听他使唤的,或是值班懈怠的,福王就会直接下杖刑。 后来福王发现,行刑之人会收受贿赂,然后放水。 福王直接拿小刀子,将那行刑之人割破了血管,再来之人,自然就实打实地下手了。 而福王自己,却也勤加练武,等大了之后,只要他的喝令不行,直接就一飞刀出去,绝不给第二次机会。 所以,包括太子的亲卫队都算上,论战斗力,福王的亲卫队要说第二的话,绝没哪一队敢说第一。 要说句不好听的,便就是福王下令去射杀庆祥帝,这帮人也能条件反射地动手。 由于福五并没下封口令,庆祥帝很容易的就查着了钱的来路,都不得不说五儿子一声: “好手段!” 可一手主导了此事,想要借太子之手,给福王点颜色看的陈皇后,在听了陈国公递进宫的消息,真真是差点儿没气死了。 她这可不算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皇后猛灌了两口凉茶,才压下心中那股火,冷笑声说: “本宫倒是小瞧了老五了,以为他那福王府建成了,就能顺利娶到靖边侯之女了? 先本宫还想着,程绣锦那丫头实在奸猾,便就让他们成亲算了,大不了的,让本宫的璋儿、璜儿招揽他。 既是如此,本宫倒是要先教一教他,什么是贵贱尊卑,谁是决定他生死的人。 呵,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有本宫出面保他,他裴澈能有今天?” 然后,在陈皇后发了大火后,程绣锦从那两嬷嬷的嘴里,知道皇子府福王院里,有个叫欢歌的姑娘。 任嬷嬷:“哎哟,老奴一听这个,真真为姑娘不值,福王爷这不是明着打姑娘的脸吗? 这京城上谁不知道,姑娘是因为什么跟杨公子解的婚约?” 迟嬷嬷在边个煽风点火:“任姐姐别这么说,这也不能怪福王爷,她到福王爷身边也一年多了。 也不能想到,咱们姑娘会被赐婚给王爷。” 任嬷嬷却十分轻蔑说: “那时候不知道,现在总知道了吧?怎么不打发了?竟还留在身边,可是为什么? 难道福王爷想要享那齐人之福?兴平伯家那会儿,闹得那么样的厉害。 若这一回姑娘忍了欢歌,可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迟嬷嬷愁容满面说:“这可怎么好?要一般丫头也就打发了,偏这位……” 说到这儿,迟嬷嬷连连摇头,与程绣锦说: “老奴为了姑娘,偷偷让人打听了下,说是当初福王爷生病。 唉!姑娘是不知道,皇子府里那帮子侍候的人,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福王爷一没外家,又不得帝宠。 想想那情景,便老奴是石头心肠,都忍不住觉得可怜。 老奴听人说了,欢歌竟衣不解带地侍候王爷,熬药喂药擦身子,这样的情分,打发了寒人心。” 任嬷嬷又搭言说: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可姑娘若不趁着这时候让打发了,只怕将来要影响夫妻感情的。 说句僭越的话吧,姐姐忘了太子爷生母辰妃娘娘了?” 97 买卖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迟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说: “可不是,一模一样,陛下那时的处境,跟福王爷差不了多少。 后来陛下登基,谁不说句辰妃娘娘慧眼识珠?更是陛下到现在都不忘,患难的情分可比不了。” 一拍手,迟嬷嬷一脸焦急地与程绣锦说: “这么说起来,无论如何的,姑娘也得让福王爷将那丫头给打发了,若福王爷身边放这么个丫头,对姑娘可是十分不利啊。 要往远了说,会不会影响到将来的孩子?若她先生出庶长子来,姑娘进门就先当娘,这可了不得啰。” 程绣锦也不说话,就在哪儿似笑非笑地瞅她俩唱双簧。 两嬷嬷也发现不对来,讪笑了下,迟嬷嬷问道: “怎的姑娘一直不说话?可是老奴哪句话说错了?咱们也是为姑娘着急,实在是当初杨家的事,闹得太大了。 不是老奴瞎说,姑娘可以出去打听下,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姑娘笑话呢。 兴平伯家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这时候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程绣锦抿了口茶,这才不紧不慢笑说道: “这话可就不对了,那兴平伯家的杨安业,能跟福王爷比吗?我爹娘选他,我那可是低嫁了。 虽是我嫁进他们家里去,可实际是他们依着我们家的势,跟赘婿似的。 你们有见过谁家的赘婿纳妾的么? 咱们再来说说福王爷,人家什么身份?那是凤子龙孙。 我可都听说了,福王爷可有钱了,几箱子的金银,就往那工部院中一放,让工部的人看着钱建福王府。 我爹说了,明儿福王府建成了,绝对比得上恪王府、慎王府。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我高攀人家了。两位嬷嬷没成过亲,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 两嬷嬷心口中箭,暗自吐血,面上还得微笑。 扫了眼两人的面部表情,程绣锦微勾唇角,继续往下说道: “我这虽也是第一回成亲,可也是订过亲的人,自己没事,也总结了些经验,这会儿既然两位说到这儿,就拿出来分享分享。 依着我的看法,这成亲跟做买卖,那可不是一样一样的?什么东西,都是等价交换。 嬷嬷有见过跟皇帝提一夫一妻的么?便就是宫里最不得宠的美人,一品夫人见了,都要客气行礼。 一样的,我得因嫁与福王爷成了福王妃,自此出去,谁见了我不都得客气的? 那么相应的,我就也不能要求福王爷一妾没有了。 我只要将我正妻的位置摆好,管她是欢歌还是悲歌呢,成了亲,指着娘家,我想福王爷总得给我些脸面,我还急什么?” 两嬷嬷被程绣锦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终又是铩羽而归,暗自磨牙。 转过脸去,程绣锦却已是暗暗捏碎一颗石子。 呵呵,好你个裴澈,这还没成亲呢,竟都有红颜知己了,得亏了她们家人都早有准备。 等明儿成亲了的,她要是让他碰着一下,都算她输! 先凑合着过吧,让她抓着裴澈够得上义绝的事情,立马让她爹给庆祥帝上书呈情,多一天她都不跟裴澈过! 那两嬷嬷自不知程绣锦的想法,见说不动她,自然是另想它法了。 没多久,便就是程绣锦的及笄礼,陈皇后竟赐下一枝金镶玉蝶花步摇,并熟衣。 宫制红湖绸斗牛女袍一件、锦缎紫百褶裙一条。 各色锦缎宫布、玉压襟、金银锭子,宫制香包绣囊等物。 又赐了一盒御炉香饼子。 因以沉香为主料,香气浓郁中却不失清雅,而且留香持久,时久又似有花香,宫里轻易不往外赐的。 及笄那日,就是跟程绣锦不对付的程蕙,看得也是又羡慕又嫉妒,泛着酸说: “难为杨公子哪儿不忍,却忍了福王,这果然的就不一样。” 这话很明显的,就是指欢歌了。可皇子府的事,程蕙是怎么知道的? 程绣锦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暗自更加小心起来。 她虽不知陈皇后在打什么主意,但却知道一点,无功不受禄,天下哪儿就掉下馅饼来? 这骄兵之策,她还是懂得的。 庆祥帝在勤政殿,跟着靖边侯与太子说得那些话,靖边侯自不会回家与妻女学,但却又将程绣锦喊去,着重叮嘱了一番。 因此上,程绣锦隐隐地觉得,只怕福王那几箱子金银,来路上有些问题。 陈皇后之前那般算计,对她却是不理不睬,这突然的爱顾起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程绣锦不由得叹息,这福王捅了马蜂窝,却让她来受罪。 要说陈皇后真想让福王难受的话,不是有个现成的欢歌么? 皇后想要处置一个宫女,还不是捏一捏手指的事? 在概是对于福王娶她,还是不甘心吧。 及笄礼完了之后,程绣锦也有字了,字贞玉。 于是,程绣锦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专心待嫁,而奇怪的是,那两嬷嬷之后,也没再忽悠她。 程绣锦心想,放手是不可能放手,定然是皇后在憋大招呢。 八月初六,杨安业成亲她没去,可八月十五的中秋节,程绣锦却是要去延恩伯府的。 时间就到了八月十四,侯夫人开始分派人,给邻里亲戚送时令瓜果月饼。 当然,也有来侯府送东西的,侯夫人足足忙了多半天。 程绣锦和石绯两个,也相互送了礼,石绯倒是强力约她一起出去玩。 可程绣锦不敢,而且她也怕带累石绯,只得写了封信给石绯送去,说她被母亲管得严,不准她出去之类的话。 程绣锦又怕石绯被算计了,免不了又给石夫人去了封信,让她劝石绯十五晚上,一定别出去。 程延书、程文和兄弟两,也已经开始放农假。 等十五一大早上,一家子坐上马车,王淑人也跟着过去延恩伯府。 十五没有宵禁,自来有走月的习俗。 程绣锦以为,那两嬷嬷定是要忽悠她去街上玩的,却不想,这两人仍是不提。 靖边侯先领着两儿子去祠堂那边,由族长领头,行朔望之礼。 王淑人去伯夫人那边,程绣锦和她娘则去老太太哪儿。 98 上火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老太太虽然被禁足,但气色却是很好。 毕竟庆祥帝也不能让人虐待她,不过是不能像平时那般蹦跶了。 延恩伯日日过来,老太太将管家的权力,虽交给大夫人,却也是日日让大夫人向她报告。 老太太自认为,她就如那稳坐中军帐里的将军,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却不想大夫人八百玲珑,表面上对老太太恭恭敬敬,却也是阴奉阳违。 又敲打了老太太跟前的婆子,况她是大嫂,却又使出手段来,压服住底下一众弟媳,竟没一个敢上老太太跟前嚼舌根的。 因此上,大夫人可谓是春风得意,十分威风了。 一家五口在南山居聚齐,便就给老太太、延恩伯磕头。 老太太垂着眼皮子,也懒得搭理他们一家子,起来都没容坐下说句话,就将他们给轰走了。 从南山居出来,在门口上,就跟往里进的大夫人碰了个正着。 大家相互见了礼,大夫人却就拉着程绣锦的手,亲切问: “眼看着就出嫁了,怎么都不出门子?也来伯府这边走走,等明儿嫁进福王府,再想过来可就难了。” 程绣锦少不得要说几句场面话: “有劳大伯母惦记了,锦娘实在是愧不敢当。 皇后娘娘从宫里派了嬷嬷过来,锦娘在家里学规矩,出不来,还望大伯母体谅。” 大夫人又笑问: “过节了,皇后娘娘又赏些什么了?” 见程绣锦谦逊,大夫人说道: “唉,与我说说又怕什么?难不成说不得?也不过是听个热闹,为锦娘高兴一下罢了。” 程绣锦只得笑说: “还那几样,也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些个金银锭子、贡上的锦缎绸布、还有些首饰水粉。” 大夫人不由得拍手笑说: “瞧瞧这话说得,原我还不知道,就前儿程仪那事,我才知道是我见识少了。 不过一盒子玫瑰胭脂,便就是外面卖的上好的,也要十两银子,更何况是宫制的。 往常时,你大伯的月银,也才十两,一家子一个月的嚼用,竟也不够买你用的那盒胭脂的,啧啧! 可怜我们,便就这十两银子,却也没了,一年还得往伯府交一百多两。” 听这话说得,可不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么? 侯夫人一听这话头,就不高兴了。 但因着她是长嫂,却也不好直接翻脸,便就借口去拜见伯夫人,一家子便就离开了。 大夫人站在后面,冷冷笑了声。 一家五口过西院这边,先给伯夫人磕了头,然后大家又见了一圈礼。 因一早就知道靖边侯一家过来,要呆上一天,柳氏早有安排。 月饼要等晚上才吃,此时桌上摆满了时鲜瓜果。 又有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柳叶糖、百合酥、吉祥如意卷、奶油松瓤卷酥等糕点。 又有各色蜜饯,饮子。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柳氏又请了一帮子小戏儿,在偏厅那边等着,大家就先坐厅上说会儿话。 两老太太凑一起,免不得又提起骆妈,却又回忆起旧时时光,一面感慨时间飞逝,一面又感叹人心易变。 程墨的三个儿子倒是十分端方正直,可程延书、程文各兄弟俩,便就有些呆不住了。 尤其是程文和,简直跟个猴似的,上跳下窜地鼓动那哥仨出去玩儿。 伯夫人听着,忍不住笑说: “瞧瞧,可怜见儿的,拘在这儿也难为你们了,出去早些回来,不准惹事。” 这等于是一道赦令,便就是大哥程慕信,都忍不住笑了,一面代弟弟们答应,一面稳着步子出去。 靖边侯与程墨两,陪伯夫人、王淑人说了会儿话,便也一起出去了。 柳氏与侯夫人俩个凑一起,说起伯府事情,众媳妇们如何三不五时的,就要寻借口想来西院,到伯夫人面前奉承。 程绣锦坐哪儿,便就有些无聊了。 看她们说得正热闹,程绣锦悄没声息地退出去,领着迟嬷嬷、任嬷嬷两,去到花园子里。 她也不赏花,随手折了一根柳条,寻个空场,便就甩了起来。 那两嬷嬷站在边上看着,就觉得程绣锦是在敲打她俩,看程绣锦将一根柳条,耍得眼花缭乱的,那叫一个心惊胆寒。 如两只鹌鹑似的,大气儿不敢出一个。 下午吃过午饭,程绣锦见她俩老实得有些过了头,忍不住逗她俩说: “今儿晚街上肯定热闹,两位嬷嬷进宫日久,想不想趁此机会,也去逛上一逛? 我也是许多年没打京上过中秋了,明年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倒是可以趁着还未成亲,在娘家好好玩上一回。” 柳氏听得此言笑说道: “让慕信他们跟着,往年我也去街上看过,倒是挺热闹。尤其是御街那边,十分热闹。 店辅通宵开着,新装门面,还在门口搭上台子表演,以吸引顾客。 唉,你那小姐妹没邀你?瞧我也真是的,就三臭小子,倒是忘了你还小姑娘呢,陪着我们多没意思? 正爱玩爱热闹的时候,出去玩玩吧。” 一面就要打发人,喊那哥几个回来。 侯夫人紧忙拦着说: “嫂子快别理她,还说风就是雨起来,也不想想她眼看就要成亲了,哪儿能出去玩? 谁家姑娘到这时候,不都是足不出户了? 那是一般人家?像嫂子说的,街上那么多的人。 上回子逛芙蓉园的事忘了?万一再碰上个不长眼睛的。 老实在家呆着吧,家里还不够她耍的?” 她不过是想试一试两嬷嬷! 程绣锦嘟着嘴不说话,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再说,程绣锦最近也确实憋得狠了,其实是有些意动,想出去走走。 在边关上,四处跑惯了的人,现在让她几个月的不出门,再加上入秋干燥上火,她都喝几天的金银花茶了。 伯夫人就为程绣锦求情: “让老三派些亲兵,再让那哥几个跟着,还能让人害了去? 在娘家最后一个中秋了,等明儿成了媳妇,又是嫁给福王,再想这样的日子也难。 要依着我说,就让她松快松快吧。” 在伯夫人的眼里,嫁福王等于入火坑,十分不看好。 99 相邀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王淑人也附和着说: “可不正这么说的,福王哪儿是好说话儿的?明儿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侯夫人摇头说:“长辈如此说,媳妇哪儿敢不应命? 可正如二老所言的那般,皇家是那么好嫁的吗?真是不敢出一点儿差错,就怕被人钻了空子。 虽锦娘会些拳脚功夫,可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得不防。 现如今最为稳妥的,便也就只能是不出门了。 知二老心疼锦娘,媳妇也心疼,可媳妇不敢心软,就怕一招不慎,落入别人彀中。” 程绣锦就问那两嬷嬷: “两位嬷嬷不想出去吗?你们自进了宫以后,出来过几回? 打外面过过中秋吗?就一点儿不想去外面看看?” 迟嬷嬷笑说道: “姑娘的好意,咱们心领了。可咱们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就不顾姑娘安危。 正因今儿个没有宵禁,不管什么人都往街上走跳,更不能出去。 老奴便就是在宫里,也常听人说京上中秋,晚上流氓地痞横行,竟有闹出事来的。 那戏文子里,王婉儿观灯起衅,可不正是因此出事? 姑娘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更应该自矜尊贵些,不是说君子不立于危墙嘛。” 程绣锦心下狐疑起来,难道这两嬷嬷改成反其道而行,想要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这两人的反应,真的十分奇怪。又或者是陈皇后有其它安排? 她要十五不上街,下两个月,就更不会出去了。 程绣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伯夫人、王淑人与柳氏三个,听得侯夫人的话,也是唏嘘皇家媳妇难为。 然后便就有志一同的,帮着侯夫人劝程绣锦留家里,柳氏更是让拿了戏折子来,让程绣锦点她喜欢的。 上岁数人喜欢热闹,又爱图吉祥,刚刚唱的全都是像《满床笏》之类的,热闹吉利戏。 程绣锦虽然是兴趣缺缺,但也不好就拒了,笑说: “也唱了半天了,让她们都下去吧,问问有没有会弹月琴的?让坐一边上轻轻地弹一会儿,倒还能净净耳朵。” 柳氏笑她:“倒是个会享受的。” 一面让自己的丫鬟出去问。 没一会儿工夫,就领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过来,底着头告罪,便就坐一边上弹了起来。 一时曲子就弹完了,柳氏见程绣锦兴趣缺缺的,便就让那小戏儿下去,又让人表演杂耍,哄着程绣锦开心。 等快到晚饭的点儿了,靖边侯程墨哥两,还有程慕信兄弟五个也都回来了。 众人都坐在外厅上说话,然后伯夫人的丫鬟冬诗一会儿一报。 什么探兰姨奶奶让人来问,可否晚上来陪伯夫人赏月? 延恩伯那几个妾,像商量好了似的,轮着让人问。 程绣锦…… 这帮人不去巴结延恩伯,这是看老太太不行了,又来奉承伯夫人了? 可倒是势利得明明白白的!程绣锦颇为无语。 伯夫人被问得烦了,没好气地说: “再有人问,不用来回话了,直接一律让她们该哪儿玩,哪玩去。大过节的,也不让人消停。” 众人又忙着哄伯夫人开心,紧跟着就摆桌吃饭了。 等吃个差不多,还没等撤桌子,冬诗一脸纠结地又过来报说: “大夫人和二姑娘来了。” 伯夫人不由得落下脸来,冷笑着说道: “探兰这儿媳妇,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才管家几天,竟就猖狂起来了,大节下的,想惹谁不痛快呢。” 王淑人劝道: “或许是一片孝心呢,也不好就将她撵走,略应酬下吧,全当她是个邻居。” 靖边侯与程墨兄弟宽慰伯夫人几句,就又带了小哥五个出去了。 爹娘分开过日子,他俩个能有什么办法? 也只能分着陪! 大夫人满脸笑地走进来,旁边跟着打扮得十分靓丽的程蕙。 非常难得的是,程蕙看程绣锦时,竟没乜斜着个眼睛,笑盈盈众人都打过招呼,然后还甜甜喊了程绣锦一声: “长姐!” 程绣锦虽也亲热地答应了,其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也不能怪程绣锦,每回程蕙见着她,不都是冷嘲热讽,用鼻孔看她? 伯夫人等人对大夫人的太度,可就淡淡的了。 大夫人也知没人待见她,说了几句吉利话儿,完就笑说道: “媳妇往年上不来,是不敢扰了伯夫人的清净。 今年锦娘也在,我想着家里女孩儿又少,怕没人陪她,就带了二丫头过来。 趁着锦娘没出嫁,也让她们姐妹好好亲近亲近,明儿都各自嫁人了,再找机会都难了。” 程仪的户籍已移走,程蕙自然行二,但上面有程绣锦压着,程蕙没觉开心多少。 大夫人却又拉着程绣锦的手,一副长者姿态笑说: “别看你打娘家万事都好,婆家可就不同了,这女人一嫁了人,还是得多跟姐妹走动走动才行。 兄弟也就有大事时,方才能指得上。要平时,还是得姐妹来往也方便。 你现在还小,不懂得这许多事情,等明儿嫁人了,才能明白。” 说完,大夫人却又转过头去,笑问侯夫人、柳氏说: “你们俩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侯夫人与柳氏碍于她是长嫂,也就不轻不重地附和两句,自然算不得热情了。 大夫人用手巴拉程蕙两下,显然是想让程蕙说话。 程蕙先是脸僵了下,但却还是将脸上堆出笑来,过去与程绣锦说: “今儿月亮正好,妹妹约了表姐一起上街上看热闹,长姐可否赏妹妹个脸,和着我们一起去?” 侯夫人不等程绣锦说话,直接拒绝说: “蕙娘的心意我们知道了,可惜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你们也别多心,只你们应该知道,她这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哪儿能出门? 别说咱们这等人家了,便就是小门小户,婚期将近时,都要闭门不出,何况是嫁进天家去? 蕙娘玩得开心些吧。” 程蕙一听这个,脸子立时就撂了下来,冲着程绣锦就是一声冷笑: “长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果然哪儿还肯陪我们? 原就是我们高攀王妃娘娘了。” 100 跪求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说完这话,程蕙也不与长辈告罪,转头就走了。 大夫人紧忙喊她,却也喊不住。 没办法,大夫人急忙与伯夫人告了声罪,急追了出去。 追到院门上,大夫人才追上程蕙,免不得数落她: “你这个孤拐脾气!明儿她就是正经王妃了,难免以后要指望着她,虚以逶迤下也不算丢脸。 都说这英雄不问出身,其实,咱们女人也是一样的。你看侯夫人,不过边关小户女。 人家就是命好,嫁的男人出息,如今成了侯夫人,就是皇宫都进得了。 再看看娘,虽商户出身,可到底在京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我还长嫂呢,可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你爹立不起来,却也怪不得别人。 你就听娘一回吧,说句不好听的,现如今看着,你便就是再嫁的男人出息,想比过她却也难了,除非……” 往下,大夫人却就不说了。 程蕙憋了一肚子火,她娘说话,本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就也没听出她娘这话里,还藏着话。 却说大厅上,这娘俩个匆匆地来了,却又匆匆地走了,诧异地问: “这丫头是什么脾气?” 侯夫人本就不在京上,见程蕙次数少,又是长辈,就程蕙有点儿小脾气,也不在她面前耍。 因此上,侯夫人这还是第一回见程蕙如此。 柳氏摇头叹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都说姑娘要娇养,我看大夫人这可真是娇过了。 这丫头脾气就跟个爆仗似的,说翻脸就翻脸,自来如此。 我有一回听底下丫头们说,她就连老太太的面子,都敢直接落。” 侯夫人不免奇怪问:“瞅大夫人也不似个没成算的。 怎么就能给惯成这样子?她也不怕明儿嫁到别人家里吃亏?” 柳氏摇了摇头,却就笑说道: “说你不懂,你还真就不懂了。三弟妹就没听说过,男不封侯女做妃的话吗? 大夫人就等着她这女儿嫁个金龟婿,也好能提携下她们一家子。 说到底,还是埋怨咱们两家,不肯帮大爷。” 侯夫人木着脸说: “怎么没提携?前一阵子我听侯爷说,要出钱给大爷做点儿买卖,也有个进项不是? 大爷当时答应得挺好,也不知怎么弄的,后来却就又说不要了。 那还要怎么提携?就大爷那样子,不是我说,要说文,别说治国做事了,让他写篇文章都写不出来。 再要说武,大爷那身子板,他能拉开几石的弓?” 柳氏听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说: “我看你们一家子住边关上久了,你不懂三叔竟也不懂? 商家子不准科考,大爷倒是有那心思,大概大爷自己也心明镜似的,走仕途是没希望了。 可大夫人却不能干,再看咱们两门子的日子,在心理指不定怎么憋着一股气呢。” 由于外院有假山的园子,延恩伯领着儿子们赏月。 柳氏就在小花园的卷棚里,让摆了大圆桌,上面也是放了一桌子的点心。 花园子里,四处挂着防风的羊角灯,地上辅了红毡子,当中大香案上摆着各种瓜果月饼、燃上两支红烛、和一个香炉。 月神方位上,摆着个大泥兔子。 伯夫人与王淑人先拜,然后是侯夫人与柳氏,最后程绣锦也拜了。 大家免不了的拿程绣锦逗趣,问她都祷的是什么?有没有许下什么愿?是不是盼着与夫君琴瑟和鸣? 程绣锦耍娇卖痴,当是彩衣娱亲了。 桌上有桂花酒,柳氏就又提议击鼓传花,花传到谁哪儿,谁说句与赞桂花的诗词。 若说不出来,就罚酒一杯,然后要不就表演个节目,要不就要讲个笑话,也是逗人一乐的意思。 花儿停到程绣锦的手里,她故意说不出来,然后骗喝了一杯酒,完就说给大家表演个舞剑。 侯夫人笑骂她:“一肚子的弯弯肠子,假公济私。” 程绣锦也不争辩,笑嘻嘻地拿剑去卷棚外面的空场上,便就耍了起来。 月光下,一柄银剑让她耍得熠熠生辉,众人看得连连喝彩。 正自是高兴的时候,园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从卷棚里看了过去,却就见大夫人披头散发的,被拦在了门口口。 由于没伯夫人的命令,门上婆子不放她进来。 大夫人便就在门口哪儿喊: “我们蕙娘可是活不了了,求求你们,救一救我们蕙娘吧。” 本满脸笑的伯夫人立时撂下脸来,没好气地说道: “一天天的,也不让人消停,让她进来,我倒是要看看,弄这一出想干什么?” 程绣锦收了剑,站到她母亲的身边,心理却是隐隐觉得跟她有关。 果然,大夫人一被放进来,竟就扑跪到程绣锦脚边上。 幸好程绣锦闪得快,脸子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大夫人若有事,吩咐锦娘一声就是了,何就至于如此? 锦娘是晚辈,大夫人如此做派,是想将锦娘置于不孝不义之地? 若不然,话也不说一声,伯夫人、淑人可都在这儿呢,便就是想让人做主,却也跪不到锦娘这儿。 更何况我上头有我娘,又有我爹此时也在府上,我劝大夫人还是想想吧。” 大夫人立时僵住,不由得想:好厉害的一张嘴! 她本就是欺程绣锦年纪小,故意解了头发,以为冲进来一跪,先将程绣锦给弄慌乱了,那接下来她要说的就容易了。 却没想到,程绣锦倒是精明得很,竟是一点儿也不上当! 侯夫人此时虽还不知什么事,但大夫人这一出,已然是惊觉不好,脑中已经影影抄抄的。 虽是不能确定,但总归是猜着点儿形。 侯夫人冷笑了声说: “有些人就喜欢将人想成傻子,以为镇住了我女儿,便就万事大吉了? 这可真是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既是喜欢跪就跪着吧,我女儿已是准福王妃,也受得大夫人一跪。 只是如今,我将话撂到这儿,她爹娘还没死呢。 我们侯爷却也正当势呢,要是想要算计什么的话,我劝你不防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这阵仗,伯夫人也是见得多了。 101 惊马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当年,可是动不动就有小妾,冲到她面前让她做主呢。 如今再见此景,伯夫人也是一声冷笑,说: “近几年来,我也懒得管主院那边的事,平日里也不与你们斤斤计较,就全当我好说话,都猖狂起来。 这就是你跟着老太太学来的规矩?进来座上婆婆也不理,有淑人也不拜。 大吵大闹,有如市井泼妇! 便就是我得了准许,见老太太,也还要客客气气的。我是哪点儿对不起你,让你如此目中无人? 给我扔出西院,以后无命不准放她进来。” 后头那一句,却是对她大丫鬟冬诗说的,冬诗忙出去喊婆子。 有些头脸的婆子,此时正陪着宫里那两嬷嬷,在敞轩那边吃酒耍乐子。 往常,大夫人见伯夫人总是笑吟吟的,对她们态度也温和,总觉得是老太太蠢才至落败。 她自认自己八面玲珑,聪明机敏,便就是个男人,也都比不过她。 虽出身商家,但看出身高贵的婆婆、妯娌,哪个对她不都是以礼待之? 大夫人十分自矜,并不认为几人是不与她一般见识,只觉得自己手段厉害,将别人都给糊弄住了。 表面上对伯夫人很恭敬,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镇一镇西院,却也让婆婆妯娌们,知道知道她的厉害之处。 第一回见伯夫人疾言厉色,大夫人竟愣了下。 但很快的,大夫从就反应过来,却又跪冲到伯夫人跟前,跪下连连磕头有声,哭说: “母亲,蕙娘就要没命了。” 果然,这话一出,冬待虽带了人进来,伯夫人却也不好就将她给扔出去了。 大夫人连忙继续哭说: “媳妇虽出身商家,但哪次见母亲,不都是恭恭敬敬的? 非是媳妇不懂礼,实是事出紧急,蕙娘的性命,此时全在大姑娘一句话上,还请母亲救一救蕙娘。” 柳氏一听这话越说越不对了,忙就出面唱起白脸来,给冬诗使眼色,一起去扶大夫人起来: “大嫂快起来,这可是怎么说的? 有什么话,咱们慢慢与母亲说就是了,咱们大家伙一起商量。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大夫人被连扶再架的,就给弄了起来。 冬诗忙去让打水,柳氏又管自己的丫鬟要了梳子,就要帮着大夫人将头发梳起来。 大夫人本就是故意散开头发,以惊众人,也是学了蔡文姬故事。 此时事情还没说呢,如何肯干? 大夫人不让人给她梳头,拉着柳氏的手哭说: “我如何不知母亲待咱们一惯宽和公平?实是我们家蕙娘这一回,可真是活不了了。 我也不怕说出来,让弟妹们笑话。我那儿子,资质平庸,不敢跟其他兄弟们比。 我们夫妻半生,也就全指着蕙娘了。谁知道出去一圈,竟就是祸从天降? 我可怜的女儿啊……” 说着话,大夫人就又哭了起来,这回又要往侯夫人哪儿冲。 柳氏拦着问:“嫂子莫哭,与我说说,出什么事了?” 程绣锦与侯夫人俩,便就侧目以视。 大夫人呜呜咽咽地说: “要是锦娘也跟着一起去了,或就没这回事了,偏偏锦娘没去,家里的马车,无故惊了马。” 这话说得,跟冬诗进来的任嬷嬷忍不住说: “大夫人还请慎言,我们姑娘不出去,自有我们姑娘的道理, 总不能说二姑娘的马惊了,是我们姑娘弄得吧? 对我们姑娘可有什么处?” 大夫人暗恨此时没人帮她说话,又任嬷嬷是宫里人,不好就得罪了,免不得忍了,悲戚戚地往下哭诉: “我非此意,实在是蕙娘突然出事,我心绪混乱,一时词不达意,还请别与我一般见识。 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蕙娘本是相邀锦娘,锦娘没去,这才跟她的表姐妹一起,坐了咱们家的马车出去玩。 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好好的马竟就突然惊了,街上又那么多的人。 车里又全都是小姑娘,真是万分惊险,万幸碰上福王爷,及时出手,才未让一人受伤。” 听到福王这儿,程绣锦与侯夫人默默对视一眼。 娘俩个虽没说话,却也是尽在不言中了。 柳氏笑说:“这不是好事吗?” 大夫人却是越发伤心起来,哭着说: “主要是蕙娘她……她竟就一下子冲出马车……” 柳氏“呀”了声问: “不说没人受伤?怎么就冲出马车去了?那蕙娘如何了?可有受伤?” 大夫人泪眼汪汪地看着程绣锦说: “她扑到……扑到福王爷身上,倒是没受伤,可她……她……呜……” 吞吞吐吐的,大夫人却不往下说了,拿帕子捂脸,竟就又哭了起来,嘴里一句一个“不活了”的。 柳氏也瞅了侯夫人一眼,便就劝说道: “哎,大嫂快别哭了,我还当什么大事呢,没受伤就好了。 至于蕙娘扑到福王爷身上,那也是意外,算不得失节,事急从权么,何至于的?” 程绣锦低垂眼睛,心却明镜似的,若事情如此简单,大夫人不会如此做派。 果然,大夫人一听柳氏的话,哭得越发伤心起来,哑着嗓子说道: “蕙娘从车上冲出来时,衣服也不知挂到什么,竟就脱落了去,她就穿着一身里衣扑到福王爷身上了……” 柳氏听了这话,竟都无话可接,就更别说侯夫人等人。 程绣锦听得大夫人说这话,心反倒落到实处。 她对福王不了解,但却知道一样,她不过捏个石子都能发觉的人,能如此容易扑到? 更何况,程绣锦透过建福王府停工,最终惹怒陈皇后来看,福王的脑袋瓜子,应该十分够用。 这样的人,既一开始没发觉,也会很快反应过来,就任着程蕙扑他? 程绣锦微勾唇角问: “二妹说得,她直接扑福王身上了?” 问大夫人的同时,程绣锦拍了拍侯夫人的手,让她娘安下心来。 侯夫人动了动眼珠,便也知其意,一直沉着的脸上,竟就露出些许笑容来。 放开女儿,侯夫人忙去安抚王淑人跟伯夫人。 102 齐人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二位都五十多岁人了,平时又疼程绣锦,怕她俩上火。 大夫人听程绣锦如此问她,便就又撒起泼来了,挣开柳氏的手,坐地嚎哭: “可了不得了,这是不想顾自己妹子的死活,一心就想嫉妒,这种事,难不成我还能说谎?” 程绣锦才要说话,一心想要挑拨的任嬷嬷却先说话了: “大夫人说不说谎,我们姑娘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敢问这位夫人,令媛是怎么回来的? 可是福王爷送回来的?是不是都在南厅?” 大夫人忍着气说: “虽不是福王爷给送回府的,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再做不得假的。 更何况,我手里还有证据,我女儿回来,披得是福王爷的袍子,这回可信了?” 说完,也不理别人,大夫人就又冲到程绣锦跟前,这回倒是没跪,只坐地上,扯着程绣锦的裙角哭: “求大姑娘就发发慈悲,给蕙娘一条活路吧。” 而有些话别人不好说,迟嬷嬷却跟程绣锦说:“姑娘,这时候,谁的话也轻信不得。 依着老奴看,姑娘不若找福王爷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不总有些个人,别人略一施恩,便就口口声声喊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戏文子里这种事多了去了,有些女人,看着有钱有势的,别说做妾了,便就是外室,都巴不得呢。 按理说,一个弱女子轻易就能扑到福王爷,福王爷却也忒容易对付了吧!” 任嬷嬷跟着说道: “可不正是这个理?要是让老奴说,那衣服怎么会到了二姑娘身上,也很难说。 福王爷是出了名的杀神,什么时候竟就怜香惜玉起来? 再说二姑娘若不懒到福王爷身上,以着她现在的身份,便就是嫁出去做正室,定也是比不上姑娘的了。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还是问问清楚的好了。” 听听,目的不就出来了? 大夫人见宫里出来的两嬷嬷,一直鼓动程绣锦去找福王对峙急了,口不择言地喊: “大姑娘一惯精明,可别上了小人的当。 她俩个如此鼓动着你,让出去找福王,谁可知道抱了什么目的? 咱们才是一家子的骨肉,她们宫里出来的,可就难说了?” 心里明镜似的程绣锦、侯夫人…… 听出点儿味儿来的伯夫人、王淑人和柳氏也…… 被点破了的两嬷嬷…… 只有以为无中生有,挑拨离间的大夫人,半点儿没觉得自己说了事实出来。 卷棚内,除了大夫人的哭声,众人均都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和尴尬气氛。 两嬷嬷都恨死大夫人了,本来外面都已经安排得好好的了。 只要爆出事来,大夫人定是要懒上福王的,程绣锦又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只要气氛烘托到哪儿,她们再从边上煽风点火,不愁程绣锦不会头脑一热的,便就去找福王理论。 程绣锦虽天生神力,能打得过卖武为生的人? 更何况那绊马索、罩网、药等东西,都已经一应准备好了,单就守株待程绣锦呢。 而安王此时,应该也已经就位了。 这两嬷嬷却完全没有想到,程绣锦从那扑福王身上,就已经看出破绽来,绝无可能去问福王。 她俩想得,也太理所当然了。 两嬷嬷来了许多日子,本以为是胜利在望,却不想又横生枝节。 迟嬷嬷冷笑声说: “我们能安什么心?大夫人这话说得,难不成怀疑皇后娘娘派我们来,是来害大姑娘的? 咱们还想问问,大夫人是安得什么心呢,你说惊马就惊马? 保不齐是自己个儿安排好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嫉妒我们姑娘呗,拼爹拼不过,嫁人还没选夫呢,眼睛看着的,却也是坐地便就是输定了的。 说不得的,就想为自己谋个媵妾。 明着想打我们姑娘的脸呢,在这儿又哭又闹的,又拦着不让我们姑娘去问。 简直司马昭之心,倒是将人都当成傻子了,就大夫人是聪明人呢。” 大夫人…… 正这个时候,靖边侯、程墨和程夺哥三个一起过了来。 其实,延恩伯也跟了过来,不过被拦在了门外头。 那守门婆子如黑面包公一般,放那哥仨过去后,但就将延恩伯给拦住了,说道: “伯爷应该知道,伯夫人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放伯爷进去,立时就打死。 老奴在这儿求伯爷,体恤下咱们下人吧。” 站在园子门口,延恩伯远远的,也能看着卷棚内的众人。 伯夫人与王淑人俩坐在一起,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她两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延恩伯心情极其郁闷,总觉得自己就那齐人,妻妾俩个凑在一起,便就会说他坏话。 靖边侯与程墨两在门口,看到大夫人坐在卷棚内,都担心自己个儿的母亲,也管不得爹了,急往园内走。 程夺见此,同样顾不得爹,紧随两弟弟进去了。 此时月上中天,正是又大又圆的时候。 延恩伯不好一直站园子门口,孤零零地、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靖边侯进来,便就与妻女交换了下眼神,然后一面给程墨暗示,一面就跟伯夫人、王淑人见礼,又与柳氏打招呼。 程墨也是跟柳氏对视下,大家都打都招呼之后,程墨去扶伯夫人说: “不过小事一桩,让他们自己解决,儿子陪母亲走一走,一年都有好身体。” 柳氏就扶住王淑人说: “正是的,淑人就放心吧,千军万马三弟都指挥得了,何况这点子小事?哪儿还劳淑人操心? 淑人若是不去,我母亲也不能安下心来,白白错过了好月色,还要长命百岁呢。” 按风俗,中秋夜在月色下走,有去病强身之功效。 大夫人想拦,却被侯夫人跟程绣锦拦住路,程夺本就怕这两弟弟,又出了这种事,就更加不敢出头了。 等那四口人出去,卷棚内的丫头婆子,也都被清了出去。 任嬷嬷和迟嬷嬷也被请了出去。 大夫人可是一惯精明,此时一看这架势,哪儿还有猜不着的? 103 答应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为了女儿,她此时什么也不顾了,仗着自己是长嫂,靖边侯再怎么样,也不能与她动手。 大夫人一面哭,一面往靖边侯身上冲: “我不活了……” 她之所以不往那娘俩个身上冲,就是知道那娘俩个有些身手,怕侯夫人打她。 靖边侯她就不怕了,只要敢碰她一个手指头,她就敢说靖边侯非礼她。 这也是完全的不准备要脸了。 可她就不想想,侯夫人跟靖边侯两,又不是被订到地上了,哪儿能就看着她胡闹? 都还没等靖边侯闪呢,侯夫人已经过去用手一推,都还没用力呢,大夫人便就撞到程夺身上。 夫妻两个,便就在地上滚成一团。 靖边侯却背手站在哪儿,只冷冷地与程夺说: “大嫂这样,大哥却也不管?我在边关二十年,直到今儿,大嫂可算是给我开了眼界了。” 程夺臊得脸通红,起来就扯大夫人说: “你这是想干什么?三弟也是蕙娘亲叔叔,好好说,总不会害她。” 大夫人可不干,这一闹,头发成了鸡窝一般,赤红着眼睛说: “你当人家是弟弟呢,也不问问人家可当你是什么。 我怎么就嫁你这个窝囊废?你女儿的清白都没了,你看看他们一家,似是要为蕙娘想办法的吗? 你那大侄女儿也不是个容人的,这时候,指不定怎么想毒计,要害了咱们的蕙娘呢。” 说到这儿,大夫人却也不起来了,转过头来,就坐在地上冲着靖边侯一家喊: “我告诉你们,今儿你们要不答应,我就死给你们看,看你们能安心不。 程绣锦,你用你大伯母的血染的嫁衣,我看你怎么穿得下去!” 靖边侯简直想喊手下来,将大夫人拉出去打一顿军棍再说。 侯夫人也是气得没法,将个手捏得乱响。 你跟她讲理,她跟你撒泼,真应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出! 程绣锦微微一笑,想着程蕙也算是受害者,再想程蕙虽有些小脾气,却也是心直口快之人,应该不至于与大夫人一样吧? 即使大夫人有心思,程蕙应该不会甘于与人为妾吧? 若是问清楚了,真是因为她的带累,说什么也给程蕙想想办法,别让程蕙坏名声。 程绣锦便就想过去,却被侯夫人给扯住胳膊,对她摇了摇了,虽没说,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大夫人就不是个讲理的,她这时候要靠过去了,只怕会被懒上。 程绣锦给她娘一个安心的眼神,走过去弯腰往起扶大夫人: “若证实了,二妹妹真就扑到福王爷身上,我倒也不会拦着福王纳了二妹妹。” 大夫人闹这一通,满脑代都是怎么逼程绣锦答应,突然听她答应了,大夫人一时的,竟还回不过神了。 程夺几乎是喜极而泣,说: “我就知道,锦娘不是那等只顾自己,不管家里人死活的人,大伯在这儿,代你妹妹谢你了。 原我也没想过让你妹妹给人做妾,可谁又能料想得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大伯也不求你别的,只求明儿你嫁过去,多照拂下你妹子。 她性子直,嘴上不饶人,其实没什么心眼,又容易得罪人而不自知。 我前儿才跟你大伯母说了,要将她养到二十再嫁。 那时她也大了,定不能还似现在这般,行事也没个深浅,一味地可着自己性子来。” 大夫人这时也算是反应过来,问: “真的?” 程绣锦点着头说: “我父母都在这儿呢,哪儿敢拿这个开玩笑?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大夫人问:“什么条件?” 程绣锦笑说道: “就是我得亲自问过二妹妹,她跟我亲口承认了,的确是扑在福王身上,我才相信。” 大夫人不太想,不由沉下脸来,冷声说: “难不成你怀疑我撒谎?” 程绣锦瞅着大夫人,眸光灼灼,直将大夫人看得心虚,才说: “别说大伯母了,前儿我接了管家权,我将我家三年前的账,可是都对过了的。 大伯母觉得,再亲还亲得过我祖母、我母亲?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是要分自己个儿夫君出去,问问清楚,大夫人觉得不应该吗?” 程夺忙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锦娘要问,就让她问去吧,你拦什么?” 大夫人一口气就堵心口上,一肚子推诿的话,不能说出口了。 现在气氛还算回转,侯夫人笑说: “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大夫人这样一副为难的样子,该不是有什么内情吧?” 这激将法,大夫人还是颇吃得,立时说: “果然问完就答应?” 程绣锦语气肯定说道: “只要二妹妹跟我明确说,她的的确确扑到福王的身上,我绝不反对福王纳她为妾。” 大夫人想了想,将心那么一横,却又玩起心眼来了: “我们蕙娘才受了惊吓,见不得人多,既锦娘要问,也不是不行。 但就锦娘一个人过去,三弟、三弟妹就先别跟过去了。就当可怜下蕙娘吧。 回来时吓得浑身哆嗦,一开始话都说不明白,只知道哭。 难为平日那么嚣张个丫头,我们也是当成了明珠一样娇养着,若非万不得已,哪儿能舍得给人做妾? 都是命吧!也是她爹没三弟本事,怪得了谁!” 这是欺负她女儿年轻,以为没她们在身边好糊弄! 侯夫人勾了勾唇,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有她跟靖边侯给兜底,好似一脸不高兴说: “可以,当谁爱去似的,那你们呆着,我去陪伯夫人、淑人赏月去了。” 说完,也不与众人打招呼,侯夫一甩脸子,径直就出去了。 丫头婆子们此时都躲得远远的,侯夫人出去,便就将她们都打发走,只留下迟嬷嬷与任嬷嬷两个。 靖边侯坐在哪儿闲闲地说道: “大夫人也要理解她,这女儿还未成亲,自家族妹却就要先过去做妾,都是当人父母的,想来应该能体会到吧?” 程夺在一边谄笑说: “三弟无需多言,以己度人,我跟你嫂子自都理解,你们能答应就已经很知足了。” 104 怨毒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大夫人就觉得,程夺不是她夫君,肯定是她上辈子的仇人,专给她拆台的。 此时气氛还算融洽,大夫人也不想再生事端,便就扬声喊丫头: “打水来,我要洗脸梳头。” 靖边侯一听说大夫人要洗脸,便就借口给伯夫人认错,程夺半点儿没觉得不对,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先前,靖边侯与程墨一过南厅,都还没等将事情听明白,大夫人便就胡搅蛮缠地闹了一通。 靖边侯使了计策,让延恩伯下令,将大夫人给弄回院子看了起来。 结果一个没看住,她竟就偷跑内院花园子来了。 那哥两个心疼母亲,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程夺是追过来的。 既是偷跑出来,自是没带丫鬟。 她的头发,也是在花园门口才解开的,就为了让自己看着凄惨一点儿。 大夫人喊了半天,自见没人理她,没好意思使唤程绣锦,站在卷棚哪儿四处看。 看来看去,却就只有宫里那两嬷嬷,远远站着,大概是听着了,往着这边瞅,竟是一动不动的。 似乎还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一噎,到底还是惧着宫里头的人,就与程绣锦讪笑说道: “大伯母过来得匆忙,没带丫头,劳锦娘使唤下外面那两嬷嬷,帮大伯母打下水吧。 两位是内贵人,大伯母也不敢使唤,再说也没那个脸面。” 程绣锦看着大夫人的模样,心里暗笑,面上却是半点儿不显,只淡淡说道: “大夫人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大夫人不敢使唤,难不成锦娘就敢使唤?她们可是侍候皇后娘娘的人。 锦娘可不敢,两位嬷嬷明儿回宫,稍微跟皇后娘娘支支嘴,也够锦娘生受的,大夫人可别害锦娘。 要想使唤,大夫人尽管自己使唤去。” 大夫人面上僵住,虽说是在伯府里头,可她这副模样,实难见人。 有心想使唤程绣锦,可还没等大夫人开口,一对上程绣锦的笑,大夫人就先自己怯场了。 虽然在心里头,大夫人有千万个理由使唤程绣锦,可到底没敢摆长辈架子,就怕激怒了程绣锦,所求之事,再生波折。 最终,大夫人免不了自己把心一横,舍出脸不要来,就这么披头散发的,领程绣锦去了程蕙的院子。 偏今天还是中秋,伯府里不单没侍候的丫头婆子,都在外面溜达走月。 便就是妯娌也碰上几个。 偏前一阵子,大夫人仗着自己是大嫂,又接了管家大权,不遗余力地耍威风。 众小婶子嘴上不说,心里的小账本肯定没少记。 此时见大夫人如此模样,哪儿还有不上来关心她的? 一个个的,小嘴就跟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笑盈盈、温柔柔地往大夫人心口戳刀子。 大夫人!!! 程绣锦跟着她走,简直要笑破肚皮。 这一路走来,她们也算是冲破重重障碍了。 大夫人也算是忍辱负重了,终于到程蕙的院子,一面让丫鬟冲茶来,又让程绣锦在外花厅等着: “蕙娘才受了惊吓,我进去慢慢与她说,先她就不肯见人,只知道哭。 这会儿,也不能就答应见你,等我劝了她的。” 丫头端了茶来,大夫人亲自接了,给程绣锦递过来,说: “刚你也是一猛子听说,可别上火,这是我特意让她们沏来的金银花茶,喝口吧。” 程绣锦忙接过来,却不喝,放桌上说: “还不渴,大夫人快进去与二妹说吧,时间也不早了,再蹉跎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家了。” 大夫人瞅了茶碗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挑帘子进里屋去了。 娘俩个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等大夫人出来时,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松快许多,笑跟程绣锦说道: “你是姐姐,就多担待些吧。” 程绣锦点头说“好”,随了大夫人进到里屋,就见程蕙一身家常衣服,惨白着一张小脸坐在床上。 虽没哭,但程蕙的两只眼睛,却是如充血一般。 程绣锦心底升起愧疚来,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程蕙,害得她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可还没等程绣锦说话,程蕙却是冷冰冰地挑起眼睛来,嗤了声说: “听我娘说,你不信是吗?那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一声,我就是扑到了福王爷身上了。 这回姐姐信了吗?却不知道姐姐准备如何安置我?” 程绣锦…… 好吧,是她想多了,总以为程蕙虽跋扈了些,却也不是心底弯弯绕绕之人,但看这样子,应该也是乐意的。 程绣锦还想给程蕙次机会,问: “二妹妹可想好了再说,福王爷那个脾气,你在京上长大,应该是没少听说吧?” 程蕙仰着头看程绣锦,又是一声冷笑: “怎么的,长姐这是后悔了?可惜要让长姐失望了,再没能认错的。” 大夫人也急了,以为程绣锦要食言,忍不住说: “你先是怎么说的?” 却就见程绣锦勾唇一笑: “便就是你不承认这事,我也不会阻止你给福王爷做妾啊。” 大夫人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进而大怒,觉得程绣锦在耍着她们娘俩个玩。 却就听程绣锦又说: “二妹妹不是也听人说了嘛,皇子府福王院里,现成的,就有一个欢歌在呢。 我又没与福王爷成亲,哪就管得着这么多事? 既二妹妹扑在福王爷身上,怎么就回来了?纳妾又不是娶妃,二妹妹又以失节近身。 该是不会以为会有三媒六聘才是,没就跟着福王爷直接回皇子府?” 程蕙怨毒地瞪着程绣锦,显然是认为福王不带她回皇子府,因皆她的缘故。 程绣锦就觉得好笑。 难为程蕙平时眼睛长到头顶上,一个亲王没名号的妾,却就能让她如此行事,也真是让人大为意外。 如今看来,只怕今日这惊马,也不见得就全是皇后设计的。 那两嬷嬷的话,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及笄皇后赏了不少,中秋又赏了不少,只怕也不只是骄兵之计了! 果然是没有帝宠,却也能坐稳皇后宝座的人。 而且,她们家的人,把拿人心的工夫,还是差了些。 105 自戕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可她们家都是自立自强的人,谁又能想到,便就是大夫人贪婪些,程蕙看着,却不是个能如此的人! 程绣锦嗤笑,嘲讽的意味甚浓。 也不再与这娘俩个多话,程绣锦转身挑了帘子出去了。 大夫人也紧跟着出去,追着程绣锦说: “锦娘有所不知,要说我们蕙娘实心眼子么,她这么的,也是顾虑到你的感受了。 一家子,哪儿还有不知你的脾气的? 所以福王爷相请,我们蕙娘辞说,要等着长姐应允了,由着长姐亲自将她送至皇子府,方不为失礼失悌。” 程绣锦简直被这娘俩的好打算气笑了: “那大夫人可是想多了,我不反对是因为我没立场反对,若说让我去送,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你也别变脸,我既这么说,自也是有道理的。 这其一,我还不过是准王妃,还未成亲,做不得福王爷的主。 再说让我以什么名义送? 说送妹子,二妹就是福王爷小姨子。 若是二妹主动的话,不就成了勾引姐夫了?要福王爷主动,二妹是从了呢?还是以死守节的抗争? 要说是送妾,大夫人怕是不知道吧?亲王的妾是要陛下下封号的。 可不是咱们这等人家,亲王妾将来生下孩子,是要上皇家宗牒玉牌,半点儿马虎不得。 这要是说送丫鬟,那二妹肯不肯签下卖身契? 而这其二呢,要定了亲就能成亲,那我现在,早就已经是兴平伯家的儿媳妇了,何能有陛下赐婚这一说? 因此,要依着我说,这世上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保不齐明儿个,我做错了事,惹怒了陛下,一道圣旨赐下来,就兴解除这婚事了呢。” 大夫人冷笑问: “说了这么半天,大姑娘就是不答应了?” 程绣锦已经准备走了,与大夫人说道: “我说过了不反对就不反对,至于其它的,全看大夫人的本事。 既已当面听了二妹的肯定之语,我也遵守先前的承诺之语,二妹想去侍候福王爷这事,我同意了。 请大夫人恕罪,锦娘就先行告退,伯夫人与淑人,还有我母亲,想来也急着等我回话去呢。” 大夫人立时变了脸,仗着这是她的地盘,竟喊了两个婆子守在门口。 程绣锦倒也没直接与那两婆子动手,而是转回头瞅大夫人。 大夫人冷冷说道: “还请大姑娘立时写帖子,咱们这有人帮着送,将蕙娘立时送入皇子府。 完事了,随大姑娘想去那里,我都不拦着。” 这是打定了主意,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便就是她父母不高兴,总不能去皇子府抢人。 程绣锦笑问: “大夫人,敢问你,若你一内宅妇人,都能算计得了我爹娘,那我爹还打什么仗?直接大夫人上不就行了? 我娘还怎么襄助夫君?我看着,大夫人也没将大爷给襄助出来啊!” 大夫人惊惧:“你什么意思?” 程绣锦反回厅上,自己随意寻个座位坐下,慢悠悠说: “瞧大夫人问得这是什么话?既然大夫人倾情相留,晚辈如何敢辞?不过是只能留下来罢了。” 大夫人瞅着程绣锦那处变不惊模样,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程绣锦拿起茶杯闻了闻,大夫人正一脸惊喜,却就见程绣锦将那茶杯又放下了。 软骨散么,可惜不是最好的那种,茶味都盖不住,可见这药有多次了。 眼看时间流逝,大夫人索性想要一不做二不休。 一面给两婆子使眼色,一面冷笑说: “也不知谁教你的规矩,长辈还站着,你竟就敢坐? 今儿既到了我这儿,我就好好教教你规矩,便就是你爹娘知道了,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程绣锦已经听得外面动静,对大夫人说: “赶巧我娘来了。” “什么?”大夫人对于外面还一无所知,听得程绣锦的话,不免惊叫出来。 侯夫人已经威风凛凛地杀了进来,一挑帘子问: “不过是问句话,还不快回去,让你俩位祖母等着你,还要我来找你?你可不是要住这儿吧?” 那两婆子立时闪到一边,大夫人忙转回身去,将脸上堆出笑来: “不是跟着伯夫人、淑人在看月么,怎么这一会儿就找来?”又半开玩笑说: “锦娘难得过我们大房来,不过是多留她一会儿,难不成还怕我扣下给自己当女儿,不还给你了?” 侯夫人笑说:“我女儿自是好的,别说大夫人,任是谁,我也不肯割爱。” ……大夫人免强笑笑,暗自翻了个白眼。 程绣锦过去笑问: “母亲可不只为找我吧?” 侯夫人一戳程绣锦的额头,笑说:“就你机灵。” 转回头,侯夫人就收了脸上的笑容说: “就请大夫人恕在下失礼了,蕙娘出了这等事情,她叔叔自然关心她,着人好好检查了车架马匹,还有赶车的车夫。 皇不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让人查出些来,一会儿侯爷要审一审,大夫人也跟过去看着吧。” 大夫人当既变了脸: “老三家的,你们别欺人太甚,我们自家的事,何时用你们伸手了?” 侯夫人一面指派带来的人,将房内的人都控制起来,一面笑说: “大夫人别生气嘛,侯爷也是心疼他侄女儿。再说了,大夫人有话与侯爷说去。 我是不管事的,自来侯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若大夫人有疑问,与其在这儿跟我吵,不若去问侯爷吧。 侯爷就在前厅等着呢,你是大嫂,想来说话比我有分量。 若要说我们将手伸你们大房来,不是我说,那大夫人可真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马车车夫,哪个是大房这边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大夫人也算是反应快的,眼见着此时形式,对她们十分不利,一面大哭: “苍天啊,这是想要逼死我们蕙娘啊……” 一面大夫人急就往内室钻,没一会儿,便就听得里面,传出大夫人一叠声地哭喊声: “了不得了,救命啊,蕙娘、蕙娘自戕了,是被……” 不能吧! 程绣锦听得大夫人呼喊,猛站了起来。 106 伤人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到底是人命关天,侯夫人也不敢大意了,早有婆子抢先进去。 娘俩个也紧跟着抢步进里间去。 便就见程蕙赤红着一双眼睛,以剪刀尖对着脖子,紧据着唇,怀里还抱着个玄色暗水纹袍子。 大夫人也不扯她女儿,却就坐地上哭天抢地的。 而先在房内陪程蕙的丫鬟,还有后进来的婆子,都站在了程蕙的面前,急切地劝着她。 见侯夫人和程绣锦进来,程蕙神色凄然说: “我已经坏了名节,若姐姐不送我去皇子府,那我也只能以死全节。” 大夫人扑到程绣锦的脚边上就磕头: “求求你了,要是不想你妹妹死的话,就答应吧,她扑到福王爷的身上,也不是她想的。” 可给程绣锦气得,简直就想打人,你说查惊马的事,她们就给你演寻死戏码。 大夫人嫁进伯府以后,没学会怎么当贵妇,这市井泼妇的手段,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程绣锦的脾气,自来吃软不吃硬,她是真想跟程蕙赌一把,她倒是要看看,程蕙敢不敢真下手自戕。 但她的手却也摸到荷包上,就想送程蕙一石子,直接打晕了省心。 侯夫人见大夫人这作派,自也不高兴,挑了挑眼睛,冷笑道: “何必呢,也怪我了,刚我忘说了,福王爷已派人来,现就在南厅上,已说得明明白白的了。 还要我往下说吗?你要是想动手就动吧,反正这回可不能说,是我们逼死你。 你便就是死了,却也只能说是羞愤而死了。” 这肯定就故意的了,大夫人恨不能咬下侯夫人一块肉下来,坐在地上,却又不死心地问: “你说什么?” 她的目标虽不是福王,但自程绣锦被赐婚以来,大夫人却是没少让人打听侯府的事。 虽然侯府的人都嘴巴紧,别得也打听不着,但大家伙儿都知道,她也能知道。 便就是说,福王与靖边侯翁婿间,似乎并不那么和谐。 直到了今天,她都没听说,福王派人给侯府那边送节礼去。 福王又一惯冷冰冰,万事不挂心的模样,她们也是算准了,才会如此行事。 怎么会派人来? 程蕙也是猛地瞪圆眼睛,十分诧异。 程绣锦趁此机会,却就过去,一把将剪子夺到手里。 程蕙也不去抢,反而将那袍子抱紧了。 她冲出马车,衣服被扯落的那一瞬,她以为自己这下是完了。 慌乱中,她也不知道撞到谁,马车里她的表姐也呼喊她,随后便就一件衣服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远远的,曾看过福王的,那人虽仍是冷着脸,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但她却是知道的,福王从不管闲事。 程蕙滑坐到了地上,抱着袍子,小声啜泣。 程绣锦也颇觉奇怪问: “怎么会派人来?到底怎么回事?” 福王既是抱着那种心思,自是要将冷酷装到底的。 不管是不是要做给庆祥帝看,自打他俩被赐婚以来,福王可是一次都没来过侯府。 便就是中秋,福王也没派人给侯府送节礼。 更何况,上次福王府停工,她爹也没帮一丝忙,当然了,福王也没找她爹。 想来庆祥帝是满意的,就从她爹的圣宠不断情形,可见一斑了。 福王这时候派人来,若真是来解释程蕙的事,那他多年树立的,对万事不挂心的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除非还有别的事了! 程蕙突然抬起头,抱着那件袍子,泪眼朦胧地说道: “我便是没扑到他身上,可他也看着我外衣落下来的模样,他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 从这句话,程绣锦差不多猜着当时的情况了,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了。 人家好心给你件袍子遮体,你却想懒上人家做妾? 还要闹到人家没过门的媳妇哪儿!!! 她可是一众皇子都想求娶的人,她又有个悍妒的名儿。 这若是她一个生气,真要闹到庆祥帝哪儿,万一求得皇帝解了婚约,程蕙可不就是恩将仇报么? 程绣锦也就想想,要赐婚那么容易收回,她爹也早就想办法了。 大夫人在一边上附和说: “说得没错,我女儿求得不过一妾而已,也影响不了锦娘,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福王爷一辈子不纳妾?” 杨家那事当初闹得那样大,现在自己的族妹过去做妾,她女儿可不真成满京城的笑话了? 侯夫人只一想,便就觉得恶心,便也想要恶心下大夫人,笑说道: “纳不纳妾的我倒是管不着,只您家那马如何惊的,只怕是要好好地查了。” 大夫人就又要说什么,将手伸大房来的话。 却就听侯夫人说: “大概你们还不知道吧?您女儿这惊马,已经惊动京卫衙门了。” 程绣锦问: “伯府的马车,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也只能是这个理由了,一般小门小户,这时候也只能是认倒霉了,大不了的,再要些银子,哪儿就能报官? 大夫人和程蕙就有些过分了。 既知伤了人,不急着想着看看伤者,商量如何救治,慰问家属,竟就想着给福王当妾? 这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侯夫人冷笑: “被程蕙撞倒的是个孕妇,听说已经四五个月了。 别说被人碰这么一下了,便就是稍稍地崴个脚,都有流胎的呢,更何况那孕妇都四十多岁了。” 四十多岁怀孕,倒是很普通,但竟还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有点儿不知小心了。 程绣锦:“怎么就闹到衙门了?” 程蕙也抬起头来,当时她是感觉自己撞到人,但她一则头脑有些发懵,二也是在看福王。 圆月当空,通街挂满了大红灯笼,将福王通身渡了层光晕。 福王的外袍脱给她,身上穿着一件玄色暗纹直缀,腰上只系了一根深色宫绦,尾端的流苏微摆,就像少女的心。 很快有个小内侍跑来,将她扶了起来。 福王站在哪儿,没再给她一个眼神,指派人疏散人流,又让人去看伤者。 之后,后面跟着的仆妇车也过来,她被簇拥着坐上仆妇的车回家。 她以为有福王在,也就没再管。 107 负责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侯夫人拉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倒霉不倒霉的咱不说,这里面还有个巧宗呢,蕙丫头碰着的,竟是恪王爷的乳母陈娘子。” 程绣锦也算得上是沉得住气的了,却也是一口水喷了出去: “这也太巧了吧?” 做为皇子乳母,几乎跟家里断了关系,但恪王既封王建府,让乳母再跟家里来往,倒也不是不可能怀孕。 可怎么就这么巧?说不是人算计的,都没人信。 不过一个乳母的孩子而已,恪王又一惯有个宽厚的名儿。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多多抚慰了。 然而从大夫人与程蕙脸色,看出这母女俩,也不知道碰得是什么人。 这才是解恨呢! 侯夫人冷冷说道:“听说陈娘子的女儿,现是恪王爷的孺人,很得恪王爷的喜欢。 而陈娘子又照顾恪王爷多年,跟恪王爷封王建府出来,情同母子。 据来人说,恪王爷听说此事后,非常生气。派了跟前的贴身内侍,拿着王爷的名帖,着令京卫衙门彻查此事。 还是恪王爷做事情圆滑,大概是考虑到咱们与福王的关系。 又让人去找了福王爷,福王爷这才也派了个内侍来。” 程绣锦瞅了那娘俩个一眼,问: “内侍来可曾带话?就没提二妹的事情?” 单等问这个呢,侯夫人赞赏地看了程绣锦一眼,斜眼瞅那娘两,笑说道: “怎么能没带呢?让问问程二姑娘,打算如何处置这事。虽王爷披衣很快,但总归是众目睽睽之下。 临近的人,定也是都看着了。王爷都让拘了起来,让问二姑娘可否是要让他们负责。 王爷已经一一问过了,也有成亲的,也有没成亲的,全看二姑娘是如何打算了。” 就是说,不能将这顶帽子扣福王头上的意思。 程绣锦莫名地想笑,突然觉得这位福王,也挺有意思的。 这人时常板正冷漠着一张脸,可坑起人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只要程蕙敢说要让人负责,他就能拉出一堆人来。 要说狠,还是这位福王爷更狠。 果然,程蕙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惨白一片,这跟她先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侯夫人倒也没继续讽刺,而是问:“大夫人不去看看?京卫衙门的人给侯爷面子,让侯爷自查。 我出来时,侯爷已经将车夫一家拘起来,开始逐一的问话了。” 大夫人没出声,只恨恨地盯着侯夫人。 程绣锦和她娘从程蕙院出来,手里捏着福王的袍子,那娘俩个,也没再提让人负责的事。 由于惊动了京卫,靖边侯与程墨哥两个已经在外院审上了。 内院则就由柳氏负责,大房这边所有丫鬟、婆子,都已经被柳氏拘起来审。 毕竟这延恩伯府将来是程墨的,别看现现柳氏好像不管事,但真碰见事了,便就是侯夫人,也不好伸手,有越俎代庖之嫌。 程绣锦与侯夫人两,又去与伯夫人说了会儿话,伯夫人与王淑人有些精神不济,娘五个先回侯府了。 一家六口高高兴兴地过来,虽不是不欢而散,却也是败兴而归了。 要非说收获,那就是程绣锦手里,得了福王一件袍子。 程延书与程文和哥两个倒是很开心,他俩跟那哥三个,一直玩到月上中天才回来,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等回到无风居,程绣锦瞅那袍子十分碍眼,随手递给筝雁说: “收到箱子底下。” 筝雁没说什么的接过去,然后等第二天吃过早饭,宫里来人,将那两嬷嬷又给喊了回去。 程绣锦虽觉得奇怪,还是和着她娘一起,备上大礼,将二人给恭送走了。 侯夫人笑盈盈地对那两嬷嬷说: “这些日子,有劳二位嬷嬷费心,我们锦娘规矩了许多,二位回宫里去,代我们向皇后娘娘问好。 借皇后娘娘光,明儿谁要说我们锦娘乡野长大,不知礼仪,那可不就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程绣锦也笑说道: “锦娘年纪幼小不知礼,嬷嬷初来时,行为举止上颇有瑕疵,还望二位嬷嬷担待些。 好在在二位嬷嬷的倾心教导下,已经大有改观,锦娘心理十分感激。 明儿若是有机会了,锦娘一定会报答二位嬷嬷的教导之恩。” 来时十分嚣张跋扈的两嬷嬷,此时颔首低眉,内心凛然地走了。 离去时,斜斜的影子,便就是二人萧索的写照。 娘俩个没工夫瞅那两嬷嬷,侯夫人便就与程绣锦说起,昨儿程蕙惊马的事情。 与程绣锦预想的差不多,认真说起来,程蕙也的确是受了她的连累。 大夫人受了她娘家嫂子挑唆,又眼红程绣锦成了王妃,程夺一事无成,儿子却是连秀才都过不了,一时利欲熏心,就动起歪心思来。 可原本大夫人看好的,并非福王。 毕竟,大夫人再利欲熏心,脑子还是有的,谁没事,会将主意打到那个杀神的身上? 大夫人想得很美好,程蕙马马虎虎的,也算是程绣锦妹妹。 十五街上繁华,她事先打听得安王会去哪里玩,到时车马失控,安王有亲卫,定是能出手帮忙。 她女儿以着准福王妃妹妹的身分,下马车相谢安王施救之恩,月下看美人,再来个一起游街看灯赏月。 多少戏文子,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可不都这么写的? 相邀程绣锦也不过是个幌子,幌子没去,也不妨碍既已经定了的事情。 问题是,那赶车的车夫并不认得安王,远远的看到有亲王的卫队,人群有人说前边是安王,那车夫就动手了。 拿针扎的马屁股,马一吃痛可不就发起疯来了。 然后福王那个杀神,也根本就没去安抚马,直接抽出刀,一刀下去,就将马头给砍断了。 马车没翻已经是万幸了,程蕙就打马车里骨碌出来,衣服还脱落了。 程绣锦一抿唇,想来大夫人的嫂子,肯定是吃了谁的好处,才会去说动大夫人。 只是现在却也没处查去了,商家的关系网十分错综复杂,无论亲朋旧友,大家本都是以利来去。 陈家却又枝蔓甚广,哪就能理得清楚? 108 谁的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侯夫人见程绣锦不出声,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劝道: “你也不用愧疚,要依着我说,这事情的起因或许是你,但若是她们没心生贪欲之心,任着谁也算不去她们。 这俗话说得好,无欲则刚。说来说去,还是她们先对你眼红,这怪得了谁?” 程绣锦也知道她娘说得在理,但心底仍有些不自在。 觉得程蕙众目睽睽之下脱落衣服,这事一经闹开的话,名节实难挽回。 侯夫人看出女儿心结,笑说道: “若说惊马的事,大夫人是受了别人的挑唆,程蕙脱落衣服的事,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程绣锦果然抬头看侯夫人问: “难道这里面,竟是还有别的缘故?” 侯夫人摇头叹气说: “我平日见程蕙时候少,你对她更了解了。就她那个脾气,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按说我和你爹俩个,对你就够娇的了,大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将个女儿给惯成那副样子。 她当着长辈的面,还一言不合的便就要耍气呢,更何况别人了。 大夫人娘家又是商户,你说,对待她的表姐妹们,她能有什么好态度?” 程绣锦: “所以,这次她的衣服会脱落,全是人为的?” 侯夫人撇嘴说: “她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你爹什么人?若没个心细如发,早不知中敌人多少回计了。 你爹单看车里三人,为何只程蕙从车厢里冲出来?检查那车的人说,车厢门框光滑得很,连个毛刺都没有。 并且那人来回试了几次,除非有人从后面使劲的拽,还得用些力气才行。 程蕙衣料又没旧到已经糟了,不说十分结实,却也轻易弄不破的。 那就很明显了,问题肯定出在张家那两姑娘的身上。 你二伯母亲自问了,那两姑娘都不承认。 最后还是你爹让韩妈、宋妈去了,没一会儿,就将口供给问出来,你猜怎么着了?” 程绣锦试着问: “由于程蕙平时太过跋扈,所以暗恨于心,寻机陷害?” 侯夫人嗤笑一声说: “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当时车里坐的她那两个表姐,一个叫张蕾妍,小一岁的叫张蕾欣。 程蕙平时对她们如何就不说了,却说她那二表姐张蕾欣,比程蕙大一岁。 原来她改过名,原名叫蕾卉,就因着卉与蕙同音,非在外祖家闹,立逼着她舅舅给改了名,才叫的蕾欣。 你说说,人家名儿也改了,就算了吧? 结果她还得了便宜卖乖,给人家起了个混名,没事就管人家叫累心。 要我平时教育你们,要多与人为善,也不指着人人都记好,也总不至于她这般。 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得着机会了,就推你一把。 要怎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怪程蕙心大,都对人家这样了,竟也还敢一起夜游?你没跟去就对了。” 程绣锦也是一阵的后怕,这要是她跟去了,第一时间是要去看马,哪儿会注意到车厢里的人? 到时候,简直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了! 回到无风居,就见筝雁正拿着福王的那袍子,非逼着让她洗: “姑爷的袍子被二姑娘给披过,哪儿能不洗就收起来?明儿让姑爷知道了,肯定说姑娘对姑爷不上心。” 程绣锦到现在,都还没有将要嫁人的自觉,冷不丁听筝雁说姑爷,有些愣愣的。 由于现在不出门,程绣锦除去练武,每天就看看书,完就瘫到大竹椅上,逗逗鸟,再撸撸花子。 实在无聊,就找王淑人去玩打马,或是跟丫头们玩叶子牌。 颇有一种提前进入老年人行列的架势。 程绣锦瞅了眼那袍子,嫌弃地说: “我对他上心什么?要洗你们洗去,我给他洗?我爹娘、我弟的衣服还没给洗过呢。” 筝雁自不知那么多的事,只是出于想让他们夫妻和顺考虑,见苦劝程绣锦不听,竟就将衣服直接扔到水里说: “姑娘看着办吧!” 说完,筝雁就出去了,却也不管盆子里的袍子。 程绣锦心想,这丫头的脾气真是越发大了,等明儿就给这丫头寻个厉害婆家。 瞅了眼盆里的袍子,程绣锦本不欲管,可很快的,水竟就红了一片。 ??? 程绣锦将袍子从水里提出来,却发现这袍子有夹层,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十分的掉色。 宫里出来的东西,质量都这么次么? 程绣锦想了想,便就拿了剪子,直接将衣服给剪开了。 却见里面竟是一张红纸,都烂了。 倒是聪明,知道什么办法能引起她的注意! 程绣锦将红纸抖开,露出一块软缎黄布,上面竟烫着几个字。 “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没头没尾的,这是写给她的? 是写给别人的?也不像是给程蕙的! 程绣锦拿在手里,来回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意思来。 而且,这要是写给她的,那透漏出来的信息,可就有点儿多了! 最起码,对于程蕙的马车会惊马的事,他提前知道,然后也算准了,她会将这袍子给要回来。 应该不是写给她的吧? 事情也对不上啊!她没事为啥要找福王? 瞧这语气,就好像应该会找他似的,应该还不是给她的! 程绣锦噘嘴,却又想,福王欲要人约黄昏后,却也是先寄出信,夹袍子里谁会看见? 也不好见着谁,就给人一袍子吧? 却说筝雁出去走了一圈回来,结果就见袍子离水,却是被扔在了地上,她们姑娘坐一边上,举着个布看。 筝雁也是没脾气了,忙就过去边拣边说: “姑娘也太也过分些,不洗就不洗呗,还给扔……” 当看到袍子上的口子时,筝雁的话戛然而止,瞪大了一双眼睛看了又看,更加愤怒指责: “这……这给扔地上就扔地上吧,干嘛还给剪了啊?这明儿姑爷要想问姑娘要袍子,可怎么办?” 说完,筝雁就又自怜自艾起来: “都怪奴婢,怎么就能让姑娘洗衣服呢,奴婢帮姑娘洗了,不就没这事了?” 唉,她是好心办了坏事! 109 恪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见程绣锦也不理她,筝雁也只得将衣服给洗了晾上。 虽见地上有烂掉的红纸,却也没往袍子上想,只以为程绣锦使坏,故意弄东西将袍子给染坏。 筝雁免不得都收拾了,待袍子干了,拿了让府上的针娘给缝上了。 自然是要找针工最好的人,不说给补得天衣无缝吧,也要冷眼看不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嬷嬷又走了,她弟弟又放假了,程绣锦的老年生活,就更多姿多彩起来。 她两弟弟的感觉正好跟她相反,就觉得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好不可怜。 程绣锦过了几天滋润的日子,却被京上爆出来的一则消息,给吓了一跳。 而给她带来最新消息的人,自然就是石绯了。 她听说了程蕙的事,便就急匆匆地跑来侯府,问程绣锦是不是真的,她两个也算宿仇了。 当听到肯定答案之后,石绯好好嘲笑了程蕙一回: “哈,整天喊我石傻子,她倒是不傻,这都知道抢姐夫了,我就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来见人。” 等笑够了,石绯突然一转话口问: “对了,最近出了件大事,你听说了没有?” 程绣锦笑说: “我被我娘关在家里,除了你来再没别人,我可能知道什么?” 石绯一想也是,神秘兮兮说: “我娘不让我乱传,我就跟你说,你可别往外说去,前儿我出去赴宴,偷听了这么一耳朵。” 说不得的秘密最吸引人,程绣锦立时来了精神,保证说: “你放心,我绝不往外说。” 其实,便就是程绣锦不保证,石绯也是忍不住的,头往程绣锦跟前凑了凑说: “我跟你说,恪王爷的乳母怀孕了。” 切,她还当是什么,却原来是这个,她还知道孩子都已经流掉了呢。 程绣锦兴趣缺缺地说: “就年纪大了些,但别说四十多岁了,我在边关上,还曾看到过五十多怀孕的呢。” 别说跟儿媳妇一起做月子,这要是结婚早,孩子也结婚早,都能跟孙媳妇一起坐月子了。 看样子,程蕙碰到陈娘子的事,并没传出去。 石绯笑说: “这有什么?京上这样的也不少,问题不是她年纪大了,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夫君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她夫君一直不知道她有,大概这孩子来路不正。 听说是她故意弄掉孩子,结果出事了,她夫君才知道。 她夫君可是陈国公一族的,这头顶上一片绿,肯定是不能忍的。 我听说,陈娘子回家,不但没养着,还被她夫君给打了一顿,逼着她说奸夫是谁。” ……程绣锦问: “那后来呢?陈娘子招了没有?” 石绯更加神秘说: “我跟你说,我听说这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皇后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皇后宫里的福成公公就去了,可是带着鸩毒去的。 也是该着出事,结果正好跟恪王爷的人碰上。 之后恪王竟就亲自去了,还让人将给福成公公给打了。” ???程绣锦不由得叹说: “都说恪王宽和仁爱,果然重感情,虽是有些对自己母亲不敬,但乳母的感情,自然不一般了。” 石绯听程绣锦此言,却已经笑歪到一边。 将程绣锦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就过去咯吱她说: “笑笑笑,我让你笑个够。我说得哪句错了?有什么可笑的?” 石绯被程绣锦抓,便就满床乱滚起来,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皱了,实在撑不住了,方才连连讨饶起来: “好姐姐就原谅妹妹吧……” 程绣锦自己也撑不住笑,坐到一边上说: “看你还笑我不了!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你笑什么?我哪句说错了?” 石绯坐起身,扒拉下头发,又拽了拽衣服,也不喊人进来给她梳,便就凑程绣锦耳边小声说: “我娘不让我说,我听人说,咳咳,那孩子竟然是恪王的。” ……程绣锦被这一消息冲击到,好半晌才找声音说: “不是的吧?再说了,这要真的,也能传出来?” 所有的知情人,都得被灭口。 石绯说: “也怪陈娘子是外抬来的,不姓陈。她夫君闹到族里,听说开了宗祠审的她,结果陈娘子自己吃不住打,就给招了出来。 她夫君一听说是恪王,也不敢再闹了。估计是宫门一开,陈国公就想法子给皇后递了信。 结果还碰上恪王亲自过来抢人,听说当时闹得,满街看热闹的。” 这个灭起口来,是颇有点儿困难。 程绣锦问: “陈娘子怎么样了?这一路折腾,又才……没事吧?” 石绯叹气道: “死了呗,听说是死在了恪王的怀里。不管怎么说吧,恪王倒是难得的深情了。” 都闹成这样,庆祥帝应该也知道了! 程绣锦默然地想,应该不是福王设计得吧? 估计这里也有许贵妃的手笔。 难怪把那两嬷嬷召回宫,大概也是示好她爹的意思,不想她爹在这个时候,对恪王落井下石。 这可不是小事,程绣锦免不得叮嘱石绯: “跟我说说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去,真要让有心人给你宣扬出去,说听你说的,那可就不只你一个人的事了。” 石绯说: “还用你说?不过也不用我传了,大概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 对了,后来恪王的一个侍卫跳出来,说那孩子是他的。 陛下还下旨斥责。不过我看着,可是没人信。 真正怎么回事,谁不知道?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要我说,我赴个宴都能听说的事,估计也是有人故意往外放风,嘿嘿,猜也能猜着是谁了。” 程绣锦忍不住戳石绯额头说: “就你聪明,既是知道,还不小心着些,那几个这时侯,都快成红眼耗子了。” 石绯水汪汪着一双大眼睛,捂着额头,控诉程绣锦说: “要小心还是你吧,姐姐这眼看着就要嫁过去了,福王爷又是那么个性子,还能指着他帮你了? 我看姐姐也要好好准备起来了,明儿一不小心,就许步入别人的陷阱里。” 110 破相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老怀宽慰地想,这丫头终于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 就听石绯眼里闪着光芒,一脸向往说: “我听说福王府虽还没完全建起来,可采买的全都是好东西,姐姐明儿嫁过去了,一定要当起家来,我也好去找姐姐玩。 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亲王府呢。” 她父亲虽官职不低,但哪敢跟亲王来往?更何况,亲王也没那个胆子。 三国时的曹丕,为了谋世子之位,支持他的肱骨朝臣,都有屈身于箱箧之中,可见有多被忌讳。 还有那市恩卖好,没事给哪个朝臣求个情,都会被猜忌。 所以说,不单皇帝儿子不好当,正赶上交接班的朝臣们,也不好当。 送走石绯后,程绣锦倒真认真打算起以后来。 无论她如何打算以后,但她嫁入福王府,就目前看,福王与安王交好,那便就与皇后、恪王、慎王是对立的了。 虽有太子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但保不齐皇后看福王不顺眼,便就拿她开刀做筏子。 虽知道她们肯定会跟她,但程绣锦还是问了下几个丫头的意思,并将过去的可能,详细说了。 她们虽卖身她家,但也没有让人卖命的。 若不是心甘情愿的,即使她强制带了过去,很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帮手。 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因此,程绣锦最先要定的,便就是她的陪嫁,这些人决定她在福王府里,生活是否便利的问题。 既便程绣锦力能扛鼎,可有许多事,不是光有力气,就能解决的。 就像福王建府时,福王不能将户部的人,都给杀了一样。 在确定了要带的人之后,便是嫁妆了。 时下女子,多拿嫁资用以攀比,而以十里红妆,满街喝彩,轰动一时以为美谈。 程绣锦却想得明白,嫁妆多腰板也不见得就硬多少,还有一种见财动心,拿着妇德压着,哄得你管家。 就像老太太,现在一心想让伯夫人管家一样。 这不当家不知财米贵,有出无进的家,一家子吃喝花用,没了怎么办? 只能拿嫁妆贴。 最终是婆家人花着你的钱,享受着你的操心,一样做不到了,就会跳出一堆人来指责你。 最可气的,却是男人花着你的钱养小妾,才真真是吐血。 更何况亲王妃可是有俸禄的! 再说田地也一样,程绣锦在边关长大,见到许多穷苦人家,因一个事故,便就不得不卖掉土地,而沦为佃农的。 京城这边土地兼并,已经很严重了。 上次靖边侯打算买地,看过之后,便就给庆祥帝上书,说了这事,并提了几点建议。 因此,程绣锦认认真真列了个嫁妆单子,让她娘按单子制办,并不准超出。 时间到了九月,太子先娶陈家女为继妃的日子,结果又出事了。 正当前头接亲的时候,满府忙乱,也不知道是谁,撞了陈十娘一下,脸磕到桌角,半边脸的口子。 前边正热闹着呢,人来客往,众人听得动静看过去,好似是避嫌一般的,竟没人想着先扶人,而是极快地闪到了一边。 任嬷嬷过来脸都是黑的,她跟迟嬷嬷两从靖边侯府出来,便就被指派到这儿来。 恪王的事情,虽最终遮掩过去,但到底惹怒了庆祥帝。 这时的陈皇后,便就是有千番妙计,却也不敢使出来,就怕激怒庆祥帝。 然后,陈皇后就觉得,似乎有一双算计的手,正一步一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伸向她。 陈皇后马上就想到陈家那两姑娘,若这时候出事,庆祥帝第一个要怀疑的,便就是陈家不想结亲,故意弄出来的。 正因如此,陈皇后又将那两嬷嬷送入陈家,就是要让防着出事。 可结果还是出事了,陈十娘陈娇婵是准安王妃。 陈娇婵是陈国公嫡三子,陈五爷的嫡女。 可这位陈五爷,却是个宠妾灭妻的,陈五夫人忙着跟小妾争宠,对女儿疏于教管,结果被她的庶姐,陈九娘陈娇环给哄了去。 任嬷嬷来了,却也不过是做无用之功,陈娇婵不单不听她的,还一心防着任嬷嬷。 由于家里客人多,报到陈五夫人哪儿了,陈五夫人不忙着说去请太医,竟忙着查是谁伤了陈娇婵。 就在任嬷嬷强压着让去找太医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陈娇环接近陈娇婵。 可隔不住陈娇婵不醒悟,还让陈娇环看了伤口,任嬷嬷到底宫里出来的,太医一来,便就让先看是否有毒。 即便是清洗得非常迅速了,可到底伤口大,渗入进药了。 太子迎亲,陈家上下乱成一团,太子不高兴,庆祥帝也不能高兴了。 虽有陈皇后派了福成,将陈五爷的爱妾、爱女全都拘起来,也没挡下庆祥帝下口喻斥责陈国公。 陈娇婵的脸,最终也没治好,留下好大一道疤。 而陈皇后虽雷厉风行地处置了那个妾,却将陈娇环给放回陈府。 站陈皇后角度,陈娇环与陈娇婵是一样的,全都是她的侄孙女儿,只是母亲不一样而已。 庆祥帝又让太医院院使去看了下,回来说肯定要留疤。 而陈五爷好像脑子被踢过,竟上书给庆祥帝,说愿意将自己庶出的陈九娘,嫁与安王为正妃。 许贵妃听说之后,就不干了,便就跟庆祥帝哭诉说: “一早的,臣妾就知道,老六这婚事定不能成的。陛下还不信,结果怎么样? 现在出了这事,就拿庶女出来,他陈家这是什么意思?笑话臣妾是庶出,所以生的儿子,也就配个庶女? 陛下念着辰妃姐姐,臣妾也知道,可老六就不是陛下儿子吗? 陈家这是明着在羞辱臣妾,臣妾也不敢说,可老六是臣妾臣唯一的儿子。 便就是陛下答应,臣妾也绝不能答应!” 在爱妃哪儿受了气的庆祥帝,第二天就将那折子,给砸到陈五爷脑袋上了。 然后下旨将其革职,让陈五爷回家呆着去了。 这还不算,庆祥帝又让怀时传了道口喻,将陈皇后给斥责了一顿。 陈皇后也是气了个半死,让福成将陈国公一顿斥责。 111 成亲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听了陈家的事,也是连连咋舌,难为她家里人口简单。 这么一出妻妾大戏唱得,可也真是够够的了。 侯夫人却将这事,当成了反面教材,说给靖边侯听,然后斜眼瞅着靖边侯说: “这就是男人喜欢的齐人之福。” 谁敢这么对她的女儿,她非送个全套凌迟都不解恨。 此时房内并没别人,丫鬟也都在外面侯着,靖边侯连忙给侯夫人一揖说: “我辈痴愚,合该听夫人指挥,唯夫人命是从,哪儿敢有此非分之想?还望夫人明鉴!” 侯夫人笑嗔说:“一把年纪了,没个正形!” 两人粘腻了会儿,侯夫人又提起程绣锦的嫁妆来: “我原说多给她陪嫁金银,可她不要,非说不一定能过长。 又说日子过得好不好,与陪嫁多少并没关系,又说万一将来合离,搬来搬去,不过是劳累车马而已。 要我说,要是稳妥的话,还是多陪送些。皇家的婚姻,哪儿那么容易就能合离? 福王又是那个脾气,打赐婚到现在,门都没登过,看样子也好不了。” 靖边侯沉声说: “锦娘说得没错,亲王妃是有俸禄的,钱要那么多干嘛?远的不看,就看陈五爷的夫人,当年也是十里红妆。 结果现在,不也就过成这样了?依着我说,钱不钱的是次要的,还得是得用的人,你多给她带些。 你训练的那些女亲卫,选出两队,让她们跟锦娘嫁过去。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了我女儿,也不用等锦娘回家哭诉,立时的,便就能灭了他。” 此时,福王府已经建成,夫妻二人都已是听说,那个欢歌已经跟着福王,搬到了福王府里了。 既是你不仁,就别恨他们不义了。 夫妻二人一想到福王,都不约而同捏捏响了手指。 大有嫁过去的不是女儿,而是派过去一队先锋的意思。 虽然是皇帝赐婚,但六礼却没有废,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一套做完,最后就是迎亲。 迎亲正日一大早上,天还没亮,程绣锦便就被喊起来,她的礼服已经送来,她穿一套燕居礼服,不用细妆,过祠堂那边受醮。 宗正、礼部还有内官指导,一套礼仪下来,程绣锦都觉得吃不消。 便就是被禁足的老太太,此时也被放了出来,高高在上地坐受程绣锦的拜礼。 老太太是个识时务的,很是深情地拉着程绣锦的手叮嘱一番: “没想到我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纪,竟还是看走眼了,只是你既嫁进天家,性子可得收敛些。 福王爷又是个出了名的杀神,若是真处不好了,怕是要给家里招祸,想想你爹娘养了你一场,底下还两弟弟。 你就为了他们,也要好好跟福王爷过。” 这倒令程绣锦惊讶,老太太一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二也没说让为她求情,倒是真真切切说了些长辈话。 程绣锦大感欣慰,这可不容易,老太太终于做了回人! 老太太:死丫头竟还真就顺利嫁了,我看想收拾她是难了,还是赶紧示好吧,为长远发殿铺路。 到底还是老太太高瞻远瞩! 重新回靖边侯府之后,程绣锦却要将这套衣服换下来,换上她的婚服,再按品大妆。 侯夫人也穿了一身吉服,看着女儿上妆,看着看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无论女儿养得如何的厉害,这时候却也终还是放心不下,各种的担心。 侯夫人都想领着人,拿起武器去街口,将迎亲的人给打出去。 然后,一点儿没新娘子自觉,只摩拳擦掌地想上福王府一展神威的程绣锦,一见她娘落泪,竟也是鼻子一酸,眼泪便就打眼圈里转了起来。 一下扑到侯夫人怀里,程绣锦喊声:“娘!” 侯夫人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娘又多给你点了二十员女亲卫,便就是福王是杀神,这么多人也够了,也总能打得过他。” 边上忙想要相劝的亲眷…… 她们还是别劝了吧! 还是赶紧想想,明儿要是接到消息,说福王妃将福王打伤了,该如何应对? 做为王妃的娘家人,他们不会受到牵连吧? 她们回家,要不要将包袱打好,随时准备着逃命? 就在等迎的时间,程绣锦四平八稳在床上坐福,程蕙却进了来。 而做为手帕交的石绯,自然也过了来,房内还有靖边侯手下之女、族姐妹、表姐妹等一众的小姑娘。 石绯一看程蕙,脸子就不好看起来,考虑大喜日子,抿唇将肚里的话强忍了下来。 程蕙却没忍,她既对福王动了心,本就心理泛酸,更何况在她看来,拦着她与喜欢的人相守的,还是程绣锦。 还是她瞧不起的人!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程蕙说: “长姐堂堂侯府嫡女,没想到嫁妆却如此寒酸。” 石绯一听,那火腾的就上来了: “就因为程姐姐是侯府嫡女,才要薄嫁仪,想来明儿程二姑娘出嫁,嫁资定十分丰厚了。” 族里姐妹都深知程蕙脾气孤拐,根本就不识好赖话,因此也没人劝。 而其她小姑娘,见程家姑娘都不出声,她们便也没好冒然说话。 程蕙听出石绯话里讽刺,气说道: “也别得意得太早,我倒是要看看,姐姐这福王妃当得,可是能有多舒心了。” 石绯在边上听得,脸被气得通红,才要反唇相讥,程绣锦按住石绯的手,仰起头笑看程蕙,慢声说道: “那妹妹想是也准备好了?我这福王妃万一一个高兴,从族中选个媵过去呢?最起码,咱们比别人还是亲些。 是吧,好二妹妹大概对于姐夫的味道,早就垂涎已久了吧?” 那个杀神!族中小姑娘还都怀梦的时候,几乎齐齐摇头,异口同声说: “不要,我们还想做正室呢!” 程蕙被人点破心思,一时又觉得十分委屈,眼圈泛红地瞅了程绣锦,偏石绯已经笑成一团。 “你!”程蕙梗住,终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石绯坐起身来,冲着程蕙背影吐舌头说: “还有脸哭?臭不要脸的。” 112 找茬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福王在外面,一套繁琐的接亲礼后,终于有内官女执事进来,引着程绣锦坐上抬到内院的轿子。 就这么慢悠悠地绕城走一圈,等程绣锦被抬入福王府时,已经是下午时候。 打进了福王府,又是一套极繁复的礼仪,程绣锦被送入洞房时,却就已经快掌灯了。 程绣锦真就想直接倒床上躺下,真是累死她了。 可不行,有喜婆在边上说吉利话,福王拿了秤杆子挑了她的盖头。 程绣锦也没羞涩,抬着头,等盖头一揭开,福王映入眼底,却就愣住。 虽程绣锦见福王不多,但每次见他,却都是一身黑。便就是从程蕙哪儿拿过来的袍子,也是玄色暗纹。 她是从内院便就上轿的,就进福王府,从红盖头边看福王袍子底边的江牙海水。 福王今天却是穿了件吉服,头上束发冠, 正中嵌着一块红宝石,类似紫金冠,却比紫金冠简洁,头发也被梳得一丝不苟。 身上穿得是江牙海水坐龙四瓜莽袍,腰扎一条深红革带,红宫绦上挂着一个红玉雕双欢坠。 福王身材削瘦高挑,模样俊美,只是他平时总散发着煞气,因此都忽略了他的长相。 程绣锦也是第一次细细打量福王,突然耳尖一红。 再对上福王眼睛,却是黑沉沉地盯盯着她看,竟也看不出个喜怒来。 程绣锦的性子,也是个遇强则强的。 见福王这么狠狠盯着她,眼睛都不带错的,便就想,难道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于是,程绣锦也恶狠狠地瞪回去,看谁怕谁? 还没喝合卺酒呢! 室内气氛突然变冷,喜婆颤巍巍的站在哪儿,连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个丫头模样的女人笑说道: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啊,竟是一点儿都不害羞,还敢直视王爷。” 说话的正是欢歌,福王瞅了她一眼,皱眉喝道: “出去!” 按着福王脾气,不应该一脚踢她出去? 程绣锦挑了挑眉说:“慢着!” 想走?没门! 欢歌听得此言,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来,忙过去行礼说: “娘娘喊奴婢来,可是有事吩咐?” 程绣锦挑了挑眼皮子问: “你谁啊?” 欢歌报出自己的名字来说: “奴婢欢歌。” 程绣锦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说道: “谁问你名字了?我是问你,你是王爷什么人?在王府里是什么职位?宫里的女官?” 欢歌一笑说: “都不是,奴婢是在皇子府伺候王爷的宫女。” 程绣锦了然地点点头,对筝雁说: “常妈她们已经过来了吧?也别多喊,就让常妈进来吧。” 福王的眉眼似有所舒展,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先喝合卺酒吧。” 喜婆如听了赦令,忙去扶程绣锦,程绣锦想想,她也的确是饿了,便也就跟着走过去,坐到了桌边上。 有女官拿过酒,喜婆在边上说祝辞,两人喝合卺酒,又象征的吃了几口东西。 常妈进来,还没等说话呢,福王却已经站了起来,说: “我去前院看看客人。” 程绣锦起身,随着福王一起,喜婆叮嘱几句,和着众女官一起,也都跟福王退了出去。 想来欢歌没少听程绣锦的战绩,一见福王出去,顿失安全感,便也想退出房去,却被常妈给拦住了。 程绣锦与常妈说: “今儿是我的大日子,不宜见血,这嘴板子先记下,先带她下去学规矩,明儿早上我检查。” 欢歌一听这话可就不干了,紧绷着嘴问: “娘娘如此对奴婢,就不怕福王爷不高兴吗? 娘娘才来,还没弄清奴婢与福王爷的关系,便就要莽撞动手,不合适吧? 奴婢劝娘娘三思。别到时因奴婢的关系,再惹怒了王爷。 引得夫妻不和,可就得不偿失了。” 常妈也不等程绣锦再吩咐,过去伸手就将欢歌按跪到地上,反剪了手,拿了绳子就给绑了。 程绣锦笑盈盈地坐床上,也不生气,只淡淡说: “一个丫头,看福王的面上,我原也不想理你,要真容不得你,我自会让王爷处置。 我的脾气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你既是自己跳上来,那免不了的,就要成全你了。 本来我跟你说话,都算是自降身分了。” 移开视线,程绣锦与常妈说: “拉她出去打三十嘴板子,然后教她规矩,要是不学就打到学为止。” 常妈就给欢歌勒了嘴,扯着便就往外走。 在廊下,便就迎面来了一堆妇人,看领头四个装束,应该都是皇家媳妇了。 常妈忙扯了欢歌,靠着墙垂手低头站在一边上。 这几个可不正是程绣锦的妯娌,本来掀盖头时,就要在边上看着的,可她们实在是懒得见福王,听丫头说他走了,这才施施然地来了。 而打头的,正是继太子妃陈七娘陈娇语,也才十七岁而已。 太子比她足大了八岁。 陈娇语生得花容月貌,此时她也还算得上是新婚,一双眼睛却满是戾气,脸上摆明了她是过来找茬的。 瞅了眼欢歌,陈娇语停住脚,问: “这是怎么回事?五弟媳也是年轻,大喜日子,便就是有个对不对的,也不能如此行事。 这才一嫁进来,凳还没坐稳呢,便就收拾起五弟的丫头来,与五弟面上也不好看啊。 你们这些陪嫁也是,都不知道劝一下你们姑娘的吗?” 就在陈娇语说话的工夫,便就见有二三十个女亲卫齐步跑进院,一个个飒爽英姿,腰间悬着宝剑,手里捏了杆红缨枪。 然后整齐划一的五步一人,将个新房的院子,瞬间弄成了行军大帐。 这些女亲卫身姿笔挺,头裹红巾,手握枪杆立与身齐。 肃杀之气满院,众人…… 常妈回说: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这丫头无命说话,毫无规矩可言,因此,福王妃娘娘让老奴带她下去,教她些规矩。” 陈娇语瞅了瞅那些女亲卫,咳了声说: “这样啊,有些丫头仗着先近了身,便就猖狂起来,也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后面跟着一起来的三位王妃…… 113 夸赞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先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说好的下马威呢? 这四个妯娌的关系,其实很是错综复杂。 陈娇语没嫁太子之前,恪、慎、晋三位王妃,是她的表婶。 因恪王、慎王均是皇后所出,两府又因全指着陈家花销,两王妃常去陈家走动,与陈娇语更熟识亲近。 而这两位是王妃,陈娇语之前,没少巴结这她们。 可现在她却是嫁了太子,若按夫家来说,她与晋王妃更亲,毕竟晋王与太子是一母所出。 然而,就在陈娇语未嫁给太子前,因着立场不同,再加上陈娇语的脾气,可没少给前太子妃、晋王妃找麻烦。 前太子妃没了,可晋王妃还活着呢,这回她可不就十分的尴尬了? 恪王妃二十多岁,长得也是非常漂亮,但因恪王才出的那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四人后面跟了一堆的宫女婆子,浩浩荡荡往喜房而来。 喜房门口,左右各站一个持红缨枪的女亲卫,二人将手中红缨枪一竖,枪尖朝下给四人行抱拳礼: “微末见过四位娘娘,福王妃娘娘请四位娘娘进。” 这两人行的却是军礼,陈娇语不懂,就有些不大高兴,虽没发作,但脸子却不好看起来。 早有丫头过来帮着打帘子,陈娇语冷冷地哼了一声,翻着眼睛进去了。 陈娇语暗自懊悔,她一时被那些女亲卫给镇住了,暗下决心,想要在程绣锦这儿把场子找回来。 便就是靖边侯之女再怎么厉害,她可不单单只是长嫂,还是储君妃,她是君,福王妃却是臣,要给她行礼! 从外间进到内室一路上,竟也站着与外面一样持兵器的女亲卫。 ……陈娇语越走却是越发胆颤起来! 等进到内室,便就见程绣锦正四平八稳地坐在床上,带着凤冠霞帔,礼服也未换下,红床红帐,床上摆得满满的喜果。 有大枣、花生、栗子、莲子、百合等物。 龙凤喜烛高高燃着,将房内照得灯火通明,两边立着两个宫女,并几个丫头。 一不见女亲卫了,陈娇语的胆子便就又回来了。 程绣锦却是仍坐着未动,只点头示意,满脸笑地说道: “还望太子妃娘娘恕愚妾之罪,刚喜婆出去时交待说不让动,三位嫂嫂好,我就不起身相迎,还请上座坐吧。” 又吩咐跟前丫头说: “看茶,再看看有没有茶果拿些来。” 那三个王妃倒很客气,都忙笑说: “一家子,不用那么客气。你今儿是新娘子,快别招待我们了。” 陈娇语打先坐下,一挑眼睛,似是揶揄地说道: “我在娘家时,五弟妹的大名便就如雷贯耳了,今儿见了,还果然是与众不同哪! 这才进门都还没一天呢,福王府女主人就当得如此顺手,果然是比不了。 想当初我才进东宫时,可是十分惶恐,头都不敢抬,话也不敢说,就怕被人笑话了去。 这将门虎女,果然非我们京中闺秀可比的。” 程绣锦暗翻个白眼,却将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说道: “愚妾哪儿敢跟太子妃娘娘比?谁不知太子妃娘娘出身于簪缨世家,名门望族之女,方才配得上东宫的太子殿下了。 储宫之贵,自无可比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娘娘,任谁见太子殿下,不都是俯首称臣? 福王爷就不同了,虽同是凤子龙孙,与太子殿下却也是云泥之别。 愚妾父虽不才,却也是忝列侯位,与福王爷之间的差距,便也就不如娘娘与太子殿下大了。 还望娘娘看开些吧,别说娘娘无法比,任是谁又敢跟殿下比?” 陈娇语!!! 另三个妃子强忍着笑,一个个就好似饿了般,都忙忙低头拣桌上的吃的。 不找些事做,她们感觉快忍不住了。 刚陈娇语一番话,暗讽程绣锦粗蠢,结果人程绣锦笑盈盈的,明面上将陈娇语一顿夸。 但那样的长篇大论下来,却是嘲讽陈娇语高攀太子。 可问题是陈娇语出身国舅府,国公府的嫡孙女儿,却是给人做继室,便就是太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更何况一进门就当娘,这不是明着打她脸? 而更为重要的却是,这位太子殿下能不能守到登基,却还两说着呢。 然后她娘家,能为了她一女儿,便就改弦易张地去扶持太子么? 她夹在了太子与娘家中间,能好受了才怪! 更何况太子还不是个有城府之人,就喜欢将事情挂到面上。 一个人过得幸与不幸,不用问,单看气色就知道了。 陈娇语气到脸歪,却还不能发脾气,人程绣锦刚可是笑盈盈的将她夸了一通! “呵呵!”陈娇语笑了声,转而就又说: “刚我们进来,碰见个婆子正扯了个姑娘出去,本宫依稀看着,似是五弟的心上人吧。 五弟妹这是准备将那女人怎么样?五弟又是那个脾气,一会儿回来了,该不会因此与五弟妹理论一番吧? 本宫劝五弟妹还是三思啊。今儿可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呢。 要本宫说,五弟妹也别太可着性儿来,这男人哪儿有没妾的?这么样可就太显五弟妹小家子气了。 明儿再传到陛下哪儿,咱们可就帮不了你了。” 程绣锦点头赞许说: “要说起气度心怀,愚妾最佩服太子妃娘娘,不亏了先太子妃娘娘去了之后,陛下千挑万选,便就选中了娘娘。 这气度,这胸怀,愚妾是万万比不了的。想来先太子妃娘娘也当放心。 娘娘既有如此的胸襟,定也是将东宫的两位大侄子,当成了亲生一般养,视若己出。 愚妾要有娘娘一半的心怀,便也早就嫁入兴平伯府了。 唉,一切都是命吧!我是不能当了王爷有妾的,可我军伍长大,只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 今儿愚妾既然做了这福王妃,那二门以外王爷说了算,这二门以内,可便就是愚妾做主了。 管她是谁,到了愚妾这里的话,却也得规矩起来。 要不然,愚妾能忍得,可愚妾这一身子的力气,带过来的女亲卫们却不能忍!” 陈娇语!!! 114 别怕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另三个王妃则紧低着头,急拣桌上果子吃。 不能停,一停就要笑! 虽然十分噎得慌,可茶水也不敢喝,就怕一个忍不住,喷出去。 她们听自家王爷说,福王嘴很毒,就她们看,这位福王妃的嘴,也不遑多让啊! 陈娇语几乎气成了一只河豚,可她还不能发火。 人程绣锦刚说的一番话,可是句句夸她! 要说起陈娇语找程绣锦的麻烦,主要还是两方面,一个是她听说,之前太子曾求娶过程绣锦。 她毕竟是小姑娘,又被家里娇养着,正做粉红色梦的时候。 给太子做继妃,她已是颇觉得自己委屈,却不想自己夫君,竟然还求娶过程绣锦。 虽知太子不见得是喜欢,但陈娇语却暗暗地还是喝了一大缸的醋。 而再一个呢,便就是福王与安王相好,那无论是站在太子这面,还是恪王、慎王这边,与福王都是对立的了。 那做为太子的媳妇,陈娇语觉得,她要好好给程绣锦下面子,让程绣锦知道,她与另三位王妃是一伙的。 而安王妃却还没着落,陈娇语想先给程绣锦个下马威,再借机挑拨下程绣锦与福王关系。 她现在既已经嫁给太子了,自然要为太子打算,只要福王与程绣锦不和,那他即便娶了程绣锦,靖边侯之力,却也借不得。 先她们在客殿时,便就已经说好了,结果来了之后,另三位王妃却不吱声了。 到底还是陈娇语年轻了,恪王妃与慎王妃虽年纪也不算大,但也都二十多岁,为人媳妇几年,颇养出些城府来。 而晋王妃与陈娇语一惯不对付,现在虽身份变了,可那积怨却没那么快忘,又非失忆,自不会帮她。 陈娇语虽是暗恨那三人奸滑,但到底不服输,忍不住说: “我原听说五弟妹会些拳脚功夫,却不想这嘴码子也十分了得,真是让人心生佩服。” 程绣锦抬眼,快速扫了下另三位王妃,方才一笑说: “让太子妃娘娘谬赞了,愚妾实不敢当。 愚妾虽进京日浅,但家中原也有两妹妹,迫不得已的,学了些京中闺秀技能。 后来愚妾又仔细研究了下,发现十分简单,与两军交战也差不了多少。 不外乎就是些个三十六计嘛,像什么挑拨离间、隔岸观火、李代桃僵、借刀杀人、笑里藏刀、浑水摸鱼、以逸待劳。 愚妾鄙薄,依着太子妃娘娘看,是否还有补充?” 陈娇语并没听出程绣锦话里暗指,只以为是在讽刺她。 她刚可不就笑里藏刀?不过是没藏过程绣锦。 然后她也刚刚挑拨离间了,只不过是程绣锦奸滑,没上她当而已。 就见陈娇语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另三位王妃却是听懂了。 “五弟妹可真幽默!”一直不出声,打边上看热闹的另三位王妃,终于出声,呵呵笑着说道。 程绣锦笑说: “让三位嫂嫂谬赞了,我这人就比较直。三位嫂嫂就没有补充?” 恪王妃忙笑说: “咱们不会打仗,可比不得五弟妹见多识广,不敢不敢。” 慎王妃、晋王妃俩便就附和点头。 陈娇语轻蔑地斜了另三位王妃一眼,却又说道: “新房里还真是冷清,别说朝臣之妻了,便就是族中嫂嫂、公主、郡主也不少,却没一个乐意来的。 也不知道是被弟妹给吓得,还是怕五弟了。” 按着风俗,新人进了洞房后,新郎掀了新娘的盖头,喝了合卺酒,夫妻两人坐一起吃些有寓意的东西,喜婆在边上说吉利话,讨赏钱。 然后新郎便就出去,要给客人轮番敬酒,新娘呆在新房,则由男方亲属陪说话。 新郎敬酒回来,便就开始闹洞房了。 程绣锦笑说:“有几位嫂嫂陪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娇语却就笑说: “也不知道有没有来闹洞房的,我可听说,进门三天不分大小呢。” 程绣锦坐床坐得混身僵直,偏这个也是习俗,说是要坐福,程绣锦动了动,顺着床上一摸,就摸出一颗松子来。 今儿她是新娘子,那装石子的荷包,肯定是要被她娘没收了的。 程绣锦打哪儿捏松子,边上筝雁就用碟子接着,连雁就剥松子,朔雁举碟子接松子仁。 没一会儿工夫,主仆四个就弄出一碟子。 陈娇语加上另三个王妃,直看得那是目瞪口呆。 程绣锦笑盈盈说道: “拿给几位嫂嫂尝一尝吧,冠太重了,身上衣服也厚,实在不好控制力度。” 说着话,程绣锦就捏碎了一颗。 程绣锦瞅着快成鹌鹑的四人笑说: “几位嫂嫂进门可是都比我早,别骗我。咱们皇家也讲这个? 进门三天真不分大小?那可是好,若不小心将谁弄伤了的话,陛下却也不能怪我。 我还正担心这个呢,谢几位嫂子的提点了。” 陈娇语森森想道,不是,这人不会连太子都敢打吧?别是故意吓她吧! 被拉入一伙的另三位王妃一听这个,可就急了。 恪王妃先说: “五弟妹听岔了,太子妃娘娘的话没那个意思,咱们什么样的人家,太子殿下与几位王爷身份尊贵,是怕弟妹一时失了分寸。” 慎王妃忙在边上附和说: “正是的。依着我说,太子妃娘娘也是白白操心了,五弟妹也是侯府嫡女出身,自然是知礼的。” 晋王妃却已是站起身来,笑说道: “呀,时间不早了,我看前边席也快散了,咱们也陪了这么半天,别再耽误了人家新婚夫妻,便就告辞了。” 陈娇语虽不甘心,但也颇觉暂时在程绣锦这儿,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也起身欲走。 恪王妃、慎王妃也是如此,均都起身,说了两句辞行的话。 可还没等程绣锦也说两句相送的话,便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响,闷沉沉的,似往地上放什么重东西。 陈娇语忍不住问道: “什么动静?” 程绣锦却就摇头笑说: “嫂嫂们莫惊,我让人将房门给堵上而已,没事。” …… 你没事,我们可有事! 陈娇语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壮着胆子问: “你……你……你想干什么?” 115 闯关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笑得云淡风清说: “也是赶巧了,原也没想到嫂嫂们能呆这么久,我能干什么? 也不过是想效法一下古人罢了。 往常愚妾看闲书,看那书香门弟的闺秀,洞房前让新郎对对子,都心生羡慕。 偏愚妾是个粗鄙不堪的,也不会写个什么诗啊词的,不过是粗通文墨。 女人一辈子就这一回,愚妾偏又不想错过了,也绞尽脑汁方才想出,愚妾既出身武将之家,那何不就改文为武? 嫂嫂们可别笑话我东施效颦,不过是玩个游戏罢了。 从院门至新房,愚妾现已准备了三道障碍,单就看福王爷能不能闯过关了。 这巨石堵门,便就是最后一道障碍。” 以陈娇语为首几人…… 往门口处瞅了瞅,程绣锦又笑说: “这时侯堵起门来,想是福王爷回来了吧!也不知太子殿下、其他几位王爷跟来没有。 也不知咱们家闹洞房,与别人家是不是差不多。” 果然敢嫁福王,还不见愁色,谈笑风声之人,定非一般。 一直少语的晋王妃都忍不住问: “可难否?都哪三道障碍?堵门巨石大概多重?若福王爷移不动怎么办?” 陈娇语也说: “就是,那我们怎么出去?” 这才是她关心的。 程绣锦笑说道: “我看着不难,不过一个游戏罢了。第一关是百步红心,第二关是比武,堵门石也没多重,比项羽扛过的鼎可轻多了。” 众人…… 程绣锦又说: “嫂嫂们就先坐吧,别担心,若福王爷真搬不开,我就破一下习俗,出去将那石头给移开。 小事情,别说这一块了,便就再加一块儿,我也能挪得开,轻飘飘了。” 陈娇语加那三位王妃…… 程绣锦坐床上捏松子,说: “嫂嫂们坐吧,我给你们捏松子吃。” 那四个人:我们看着你捏,也吃不下去啊! 总觉得你在捏我们的心! 这不停“啪啪”的,可不就是我们心爆的声音? 却说前院此时果然已经散席,男人凑一起就话多,再都喝了点儿酒,就都有些飘飘然了。 便就是福王,面颊都略有些红。 闹洞房以安王吵吵得最欢,太子、恪王、慎王和晋王,平时有些不和气,在酒的做用下,话也多了起来,纷纷附和起安王来。 他们后面,却还跟着几位宗室子弟,然后还有驸马、郡马,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这些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往新房这边来,倒也颇显得兄友弟恭,很是难得的皇家大和谐的场面。 深秋的夜空又高又敞,星星如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般挂在上面,上弦月一弯如人笑时翘起的嘴。 府中四处挂着大红色的灯笼,众人融洽,气氛和谐,一派喜气洋洋。 更有人借着酒劲唱起歌来,也不是什么好词。 大名鼎鼎的十八摸! 然后却在院门口,被女亲卫给拦住了。 就见院门两边,雁翅排开两队女亲卫,人手一根红缨枪,大有福王要是硬闯,她们便就以武力拦下的架势。 众人见了,酒都醒了几分。 十八摸却也戛然而止! 就见有女亲卫上得前来,给福王递出一张铜箍、玉角的强弓,三枝白羽箭,一指那靶说: “还望福王爷恕罪,王妃娘娘有言,古有苏小妹出题难秦才子,王妃娘娘出身将门,以武易文,还请王爷过第一关。 王爷中靶心三次,微末便就让王爷与众位贵人进院。” 众人听得此言,那是均都倒吸一口凉气。 福王那是个什么脾气,他们可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安王忍不住一把抱住福王手说: “五哥,一定要忍住啊,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要不然,我让人喊亲卫进来。” 说完,安王还摸了摸那弓弦,感觉在一百二十斤以上,他是使出吃奶的劲,也别想将这弓拉开一点点的了。 那女亲卫见了就解释说: “这是一百五十斤弓,若福王爷拉不动,微末可以给王爷换张软些的弓。” 男人不能说软! 福王抖开安王的手,还横了安王一眼,伸手接过弓和箭,便就站到了画好的圈里。 众人屏气凝神地看了过去,礼射与战射,根本就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这可是一百五十斤的弓,礼射之弓不过二三十斤而已。 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星月之下,箭簇发着凌厉的白光,福王紧绷着俊脸,双目锐利,将一张强弓拉得如满月一般。 眨眼间,三支离弦之箭已是破空飞出,声如雄鹰鸣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靶心,竟无一虚发。 众人酒都吓醒了,便就是那些个女亲卫们,都忍不住看得呆住。 气氛有一瞬的静默,太子都忍不住拍手夸赞说: “好身手!” 众人回神,也纷纷称赞,安王更是将腰板子挺得笔直,乜斜那女亲卫说: “怎么样?这回可放行了吧?” 军中能挽一百二十斤以上弓者,如凤毛麟角,直入虎贲营。 这强弓便就是虎贲之将,却也不是人人都拉得开的,没想到福王不言不语,竟似没废多少力气似的。 嗯,看样子她们姑娘是棋逢敌手了。 那女亲卫已是收敛了刚还轻蔑的眼神,心悦诚服地说: “王爷、太子殿下,还有众位贵人里面请。” 等进门的时候,安王却又深深为他五哥担心起来,瞅了瞅那些女亲卫,说: “五哥啊,你以后还是收敛些脾气吧,你便就是打得过五嫂,可也扛不她们的人多,靖边侯也真是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五哥虽厉害,可也不能天天带亲卫入内宅吧? 哎妈,太可怕了! 福王却也不理安王,任着安王跟个猴子似的,在自己身边上跳下窜的说废话。 然后在路中,他们却又被挡住。 挡路女人穿了一身短打,冲着众人一抱拳,却告诉福王,此路虽非她开,但想打此过,却是要先将她打败了的。 女人二十多岁,长得还挺漂亮,鹅蛋脸,面庞白皙,两道剑眉,一双眼睛如点漆。 额上系了一条红带子,宽肩细腰,腿缠縢布,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116 过关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安王问:“刚门口那张弓,你能拉开否?” 女亲卫摇头回说:“拉不开。” 安王放下心来,却就听那女人又说: “近身搏斗又不是以力气取胜。” 好有道理! 安王僵了下却又问:“与男人战过否?有何战绩,说来听听!” 女亲卫笑说: “说来惭愧,微末却是不能如书中所说,于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但微末于巷战中,曾与王妃娘娘联手,打死过一队敌兵。 想想能被派入城中之人,应该不是个软手吧? 咱也不知道,大概也是侥幸!” 我信了你个鬼! 安王转回头与福王说: “五哥,要不还是找亲卫进来吧。” 那女亲卫笑说:“可以代打。” 安王微笑,却就见那女亲卫也是一笑说: “那洞房也让人代吗?” 众人听得这话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肯定不能! 可福王打得过这位吗?别看这位笑盈盈的,众人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了。 虽然满京城,福王有个杀神的称号,但前提是,所有人都知福王的身份,几乎就如那靶子一样,站哪儿等福王打,闪都不敢闪一下的。 现在这女亲卫,却是摆足了架势,要跟福王一决高下的。 众人不由得为福王捏了把汗,急得也是团团转。 这些个皇家兄弟,此时倒也颇显出些兄弟情深来,便就纷纷给福王出主意。 太子十分志得意满地说: “孤打先走,五弟跟着,孤倒是要看看,有哪个敢出来拦住孤?” 那女亲卫一抱拳说: “微末自不敢拦太子殿下,可微末拦下了众位贵人,太子殿下自闯新房,新郎不至,总是不大好听吧?” 太子…… 慎王却说: “苏小妹新婚夜出对难秦才子,却也是苏小妹亲自出题,丫鬟不过是代为传递而已。 那今儿你们姑娘既然效其法,也应你们姑娘亲来才对! 我五弟凤子龙孙,怎可与女人动手,失了身份?” 那亲卫笑说: “微末败于福王妃娘娘之手多次,王爷打败了微末,虽不至说也打败了娘娘,却也才能有与娘娘交手的资格。 要不慎王爷帮忙也行。秦大才子能通关,不也是苏大才子帮的忙? 至亲帮忙,倒也是可以的。” 慎王…… 老子打得过你,还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福王倒是有些怔愣,这么些年,他一个人龃龉独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亲情。 虽非什么大事大非的事,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正因没感受过,些微一点儿,都能让福王感动。 福王难得笑了下,冲着他们抱拳说: “不才在这儿先谢众位哥哥们了,还请哥哥们稍安勿躁,某虽不才,自觉倒是还有一战之力,请众位哥哥们拭目以待。” 而众人见福王难得没说些个戳心窝子的话,一时却也是受宠若惊,忙说了些鼓励的话,让出圈来让福王施展。 便就见福王将袍角塞到腰上,站在圈中,那女亲卫倒是说了些场面话。 像什么要点到为止啦,若看不行,随时可以叫停啦。 那女亲卫以轻快灵巧见长,福王却是以要命见长。 然后在福王这儿,也没有怜香惜玉一说。 女亲卫身快出闪电,满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福王却只背着手,站在哪儿只是躲闪。 等福王一抬脚,却就已经分出胜负。 女亲卫被福王一脚踢出圈去,趴地上半天起不来,嘴角就流出血来。 说好的点到为止呢? 就这,其实福王已经收着力度了。 众人看向福王的眼神,却也都为之一变。 他们却也没想到,福王的身手竟是如此之好,果然深藏不露! 众女亲卫们让开道,放他们过去,也有去扶那人的。 安王便也就又有了底气,腰板子硬了起来,如小人得志般一路叫嚣着往里走: “哈哈,就这还想难倒我五哥?全都小孩子玩意罢了,拿个厉害的出来才行,你们姑娘也是不行。” 这弓也拉过了,武也比过了,还能有什么花样?总不能拉出匹马来,内院也跑不开啊! 就有人拉安王让他看门口。 便就见新房门口,立着个五尺高,二尺见方的大山石。 …… 安王便就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地跳过去,来回地看那山石,然后还用手试着推推,自然是纹丝不动了。 这得多少斤? 安王问门边上站着的女亲卫: “这不是让我五哥自己推吧?”完又颇不服气地问: “你们姑娘能推动?这不是难为我五哥?” 女亲卫笑了,说: “这已经是照顾福王爷了,要依着王妃娘娘推动的来,这样的,得两块儿吧。” 安王:当我没说吧! 众人瞅着那块巨石,匀都有种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我在干什么的自我怀疑之中。 两块儿啊,那可不是鹅卵石,是山石,还是块儿不小的山石。 太子终于庆幸起他没娶到程绣锦,若不然这一番折腾,他脸不都丢光了? 众人终不再给出主意了。 就在太子出神的工夫,福王却已经开始试推那块石头,一开始也没使出全力,不过是想先评估下要用多少力而已。 安王见那石头没动,不由得有些担心,问道: “要不要喊些兵卫过来?” 女亲卫在边上便就笑着提议: “何必舍近求远?若福王爷真推不动,求王妃娘娘就好了。” ……不,一点儿也不好,这是推不推得动的问题吗? 这是男人尊严问题! 求谁也不能求媳妇啊! 安王森森瞅了那女亲卫一眼,忽地想起刚在院中,她们说的话来。 洞房可否也让人代! 却就见福王一蹲身,双足着力,双手掐住那巨石两边,竟就生生将那石头提了起来,然后往边上移了数步,把门给让开。 众人森森地想: 果然敢娶女杀神的人,那肯定是男杀神! 安王大喜,跳着欢呼: “我就知道我五哥推得开,哈哈。” 刚也不知是谁说要喊侍卫来着,众人也不瞅他,福王先让太子打前,他紧跟在后,一起进了房间。 等进到里间,打前走的太子便就顿住了。 117 笔直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跟着进来的其他人,一见婚床上坐着的程绣锦在干嘛,却也都跟着顿住。 只晚了众人会儿,急忙忙往里进的安王在后面,略有些兴奋地喊: “哈哈,咱们可算是进来了,可也真是不容易啊。 这过五关,斩六将的,五嫂如此难为五哥,咱们兄弟也不能怂了,得帮着五哥找回场子不可。 嘿嘿,不是有句话说嘛,进门三天,他不分……你们不进去,都堵在门口干嘛? 五嫂子咱又见面了……” 众人也不理他,安王本也没等他们回答,笑嘻嘻地转过去,便就见程绣锦正坐婚床上,慢悠悠地捏松子。 安王…… 哦,他这一兴奋竟就忘了,他这五嫂子可是力大无穷! 听说程绣锦力可拔山是一回事,可眼见着她不费力气的,就能将松子捏开。 偏这位一身喜服,笑靥如花地坐在婚床上,看他一眼,就捏一颗松子。 那种反差带来的冲击画面,才真真让他们感觉惊悚! 众人回缓过来,便就是一阵相互见礼。 程绣锦也放下松子,先是笑着与太子告罪: “还请太子殿下恕愚妾之罪,实是喜娘不让愚妾动,愚妾在这儿给太子殿下见礼了,祝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笑说句无事,程绣锦坐在床上,又一一与众人见礼,最后冲着安王一笑,捏着松子问他: “六弟想要闹洞房?” 人家捏花微笑,她捏松子微笑。 安王往福王身后躲,探着头摇得如拨浪鼓般: “没有的事,嫂嫂听差了。” 既都已经进来了,便就是为了面子,众人又都坐下说了会儿话。 安王便就跟只鹌鹑似的,躲到福王的身子后边,别说闹腾了,话也不敢说一句。 然后呆了会儿,大家就都告辞出去了。 众人的酒,也都醒了! 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太子并不怎么待见自己的新婚妻子,自顾自地打前走,陈娇语急跟在后面,却也被落下好远。 恪王与恪王妃似也在闹别扭,两人一前一后,全程未做一点儿交流。 安王则一听说走,便就抢先一步,一阵风似的跑了。 竟是与来时一样积极! 丫头与那两宫女也都默然退了出去,只留下这对新婚妇。 红烛照影,为室内的人都渡上一层暖光,福王送众人出去后,便就没坐下,站地中却也不说话。 室内一下静得针落可闻。 先让他闯关,所以生气了? 程绣锦一抿唇说: “你不问问我,如何处置的欢歌?” 一个阴影罩下来,福王欺身近前,程绣锦望过去,正对上福王幽深的眼睛。 程绣锦暗自蓄起力道,却听得福王问她: “为什么没来找我?” ??? 这没头没脑问的什么意思? 程绣锦显然没听懂,试探着问: “袍子里夹的那块布上面的字,是给写我的?” 不是吧?! 福王点头,又问: “所以,你为什么没来?” 程绣锦却越发糊涂起来,皱眉说: “我什么时候跟你约好了?” 福王这话说的,就好像她约了他,却又爽约了似的。 等等,要那话是给她的,那不就是说,福王一早就知道,程惠会在哪儿惊马,并会被拽落衣服? 程绣锦愕然抬头,却与福王的目光再次对上。 福王紧绷着一张俊脸,眸光不似先前黑沉,却也愈发凌厉,明显地是很不高兴了: “你不是很讨厌吗?当初杨安业那事,你闹成那样,听说欢歌的事?你却不来找我!” 听着好似非常很委屈的样子,程绣锦小脸一红,低头问道: “那我来找你了,你能处置她吗?” 福王果断摇头: “不能!” !!! 程绣锦小脸瞬间更红了,这回是气得,不能竟还好意思埋怨她? 哦,合着他可以不拿她程绣锦放在心上,她程绣锦这都被赐婚了,却是要将他放到心尖上,时不时的再吃点儿小醋呗! 简直是气死人! 程绣锦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挤话问: “那我要处置她,你会拦吗?” 福王想了下说: “应该会。” 这要是有背影图的话,程绣锦的后背,已是一片火海。 所以,她为啥要去找他? 就瞎过吧,今儿晚上没床上,地都不让这小子睡,等她将这小子打出去。 程绣锦几乎是被气成一只河豚。 却听福王一板一眼说道: “她是皇后的人。” ??? 不是他喜欢的人么? 程绣锦诧异抬头,却捕捉到福王一闪而过的笑。 福王就觉得程绣锦表情丰富,十分可爱。 但他一惯是不笑的,却也很快收敛了表情,眼神却柔和许多,说: “他们全当我是傻子,不过是不想揭破,只要被我看过一眼的人,很少有忘了的时候。 那时他们在我吃的里下了东西,当晚我就病了,她便就过了来,还骗我说,原就是皇子府的。 我也只留下她,不过是有些用罢了。 别人只当在我落魄的时候,她照顾我,我定是待她不一般。 那不正好?也省得明儿有人对付不了我,想让我难受了,却来害你。 有她在,给你挡着些个风刀霜剑,我看挺好的。” 程绣锦瞬间红霞满面。 啊……好深情的告白,程绣锦立时忘了她爹娘的交待,周身飞满粉红泡泡。 程绣锦水汪汪着一双大眼睛,满怀希望地问: “所以,你为什么会娶我?” 肯定是早就喜欢我了! 福王却觉得程绣锦问了个傻问题,说: “你小时候不是帮过我,我可是一直都记着呢,若是没你点醒我,我只怕要好多年,才能想明白那些事。” 听着更像了,程绣锦都不好看思看福王,却是羞涩垂眸。 福王继续说道: “受人滴水之恩,自当以涌泉相报。我看你那么难嫁,我此时又颇能自保,不似以前了……” 那么难嫁! 难嫁! 程绣锦后背的火焰瞬间大旺,猛地抬起头,却也是眼睛喷火问: “你说我难嫁?” 福王完全没觉有什么不对,点头反问: “你难道不难嫁吗?我可是听说,岳父想为你在军中招婿,结果他们急往家写信,催着帮定婚的。 芙蓉园里,你还吓跑个小郎君。” 118 发怒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说起程绣锦的糗事,竟是倒背如流,如数家珍! 程绣锦气得:不,今儿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要打死他!打死! 这一定得打死! 福王见她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感觉十分的可受,竟就伸手掐了下程绣锦的脸蛋。 !!! 程绣锦正自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将福王的手给打飞,瞪着眼睛说: “你起开,我要拆头发!” 福王也不生气,还在哪儿问她: “你不觉得压头吗?这么半天也不弄下来。 竟还一直顶到了这时候,不过也对,你力气本就比别人大,这凤冠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重。” ……她力气大跟头上压东西,那能一样? 程绣锦给气得都没脾气了,恶狠狠瞪了福王一眼,起身到梳妆镜前说: “你顶顶试试?帮我喊个她们四个进来,我自己拆不下来。 王爷以为我想吗?还不是那喜婆,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许我动,说什么一辈子好不好,单看我坐不坐得住了。” 做为时人,程绣锦虽不至全信,却也是多多少少地会信一点点的。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程绣锦心想,竟是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就站在哪儿看着,凤冠为了让它呆住,可是前后左右都别着呢。 福王没给她喊人,却自己过来说: “我帮你弄吧。” 程绣锦有些不放心地问: “你会吗?” 福王胸有成竹地说: “我学东西很快的,看看就会了。” 然后,程绣锦的头发差点儿没被福王给薅下来。 这是会?这是想报先前的仇吧? 程绣锦气得,对着镜子就狠瞪福王。 福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程绣锦此时有些恼羞成怒,拆完头发,可不就要传水洗澡滚床单了。 程绣锦想,反正先前她已经不恭敬了,看福王也没发怒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镇住了,反正她是不能跟福王滚床单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不恭敬进行到底。 程绣锦计议已定,将手中牛角梳子“啪”地往桌上一拍,冲着福王冷冷一笑,说道: “王爷先前说的话,让我非常非常的不高兴,所以,王爷今儿晚上是没床可睡了,不对,便就是地板也没有。 今儿晚上就劳王爷外面反醒吧!” 本以为福王也许会发怒,却没想程绣锦看过去,福王竟又飞快地勾了下唇角。 !!! 不是说这人不爱笑么?今儿是不是笑得有点儿多? 还有,被她赶出去,就这么让这人高兴? 就她现在看,这人心眼子挺多,该不会早就找算好了,就等着呢吧? 程绣锦正自狐疑,却就听福王点头说道: “此时还不是你受孕时机,况若别人看咱们夫妻全美的话,反至别人红眼,正该避嫌才是。 而且也容易连累你家,正是我该出去,给人一种咱俩不谐的假相。” ??? 所以说,还真是他早就设定好了的? 先这小子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让她发怒,算准了她的脾气? 呵!程绣锦在心底冷冷一笑。 今儿就算了,她也累了,这小子还真当自己算无遗策? 等她休息一晚,明儿个的,她要让这小子知道知道,她程绣锦却也不是白给的! 这小子不是要演给外人看么?那就成全他好了。 等常妈教育完欢歌,领着欢歌回新房院子时,便就见福王从新房里走出来,紧跟着飞出一柄梳子来。 福王头都没回地接了,瞅也没瞅欢歌一眼,便就抬步出院,扬长而去。 然后第二天,满京城的人都听说,昨儿福王爷成亲当晚,被新娘子给打了出去,那床单想来定是没滚成的了。 皇宫中的庆祥帝听怀时报了后,先是目瞪口呆了半晌,然后就让将靖边侯给喊了去,痛批一通,飞了靖边侯一脸的唾沫星子。 靖边侯自是为自己女儿据礼力争说: “微臣还未知道,但臣女自是个讲礼的,能让臣女如此行事,想来福王爷是哪儿做不对了吧。 想来这个时候,臣女与福王爷也进宫了吧?要不陛下亲自问一问? 总要将事情弄清楚了的,再来骂微臣也不迟。” 凌晨拜太庙的时候,他虽见过程绣锦,但祭礼繁复,一大堆的人围着。 再说,他也还没听说。他是拜完太庙回宫了,那时天也亮了,外面流言四起,都传到宫里去了,怀时才报与他知道。 娶个儿媳妇,有礼部宗正内务府跟着忙,但该庆祥帝出面的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即使是在皇家,吃口儿媳茶也不轻松。 等行完祭礼之后,都又各回各家,将吉服换下去,换成礼服再进宫,才是最后的家礼。 在皇后住的坤宜宫里,给家翁、婆婆上茶,与婆家人正式相认。 新婚之礼才算是完成了! 庆祥帝一听说了,便就着人将靖边侯喊进宫来,自然是不知前因后果了。 靖边侯的话,说得庆祥帝一噎。但是皇帝能有错吗? 错永远是臣子的,何况这人一老了,却也会变得比年青时更倔。 而这个倔老头还是个皇帝! 庆祥帝无理也要辩三分,重重地哼了声,对着靖边侯又是一顿咆哮,又喷他一脸说: “朕有跟你说谁对谁错的事?朕是要提醒你一下,明儿不就是回门的日子了?好好叮嘱下你那女儿,收敛下性子。 别仗着自己天生力大,朕可是听说了,老五能拉一百五十斤的弓,力气也不小。 她是带过去不少女亲卫兵,可福王就没亲卫了? 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会担心吗?明儿咱们一个没看住,再递上来的消息,就是他俩各带着亲卫兵打架? 将夫妻拌嘴,生生弄成两军交战一般? 朕看你到时怎么办!” 虽然说几个儿子中,庆祥帝对福王不上心,可儿子跟儿媳妇放在一起,那当然还是儿子亲了。 可别说程绣在家本就受宠,同样的,女儿与婿放一起,靖边侯眼里,当然也是女儿更亲。 君臣两,将个亲疏远近分的明明白白的,那是一点儿毛病没有! 因嫁女儿,靖边侯此时还在假期。 他从宫里出来,便就顶着一脸的唾沫星子回家了。 119 愁人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靖边侯都还没容洗脸,也已经听说流言,伸脖子等他回来的侯夫人就急问他说: “陛下火急火燎地让人喊了你进宫,女儿那边出事了? 我刚听人说,昨儿晚上,女儿将福王从新房里给打出去了? 陛下喊你可是这事?有没有说因为什么? 咱女儿虽脾气急了些,却也不是个不讲理的,福王干了什么欠揍的事了? 啊,该不是那个该死的欢歌做妖吧? 咱女儿收拾她,福王向着了?” 一连串的话问得又快又急,靖边侯是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侯夫人却还嫌他不出声,说他: “你倒是吱声啊,真是急死个人了。 我正想派个人,去王府那边打听下,你就回来了。 咱们女儿自幼娇贵,嫁到那个破王府,也不知道被没被欺负。 福王也是,打他他就出去,要依着我看啊,福王根本就是故意的。 要不然,他不是杀神吗?怎么就那么不禁打?挺一挺,咱们女儿也不是那没深浅的,还真能将他打死了? 这俗语有言,可真是在家千般好,出嫁一时难。锦娘可真是太可怜了。” 靖边侯抹着脸想,他才是真的难呢,这一大早上的,他脸上就已经两波口水了。 看着自己媳妇咬牙切齿的模样,靖边侯自不能像对庆祥帝一样,免不得拿出耐心来劝: “既是被打出去了,说明女儿没吃亏,现在已经传得满城风雨的了,我看是有人故意往外放风。 你这时候让人去打听,还指不定传出什么来呢。 也不用着急,明儿就是三天回门的日子了,你去好好准备,到时我将福王留在前院,你再细细问女儿,不就知道了?” 侯夫人听此言,方才放下些心来,前头报说柳氏来了,侯夫人才忙忙去迎。 靖边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急忙地去洗脸。 却说庆祥帝对着靖边侯一顿输出后,别的做用没有,不那么堵心得慌了,便就问怀时坤宜宫的情况。 其实,这皇家媳妇,与外面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皇家的家大了些。 陈皇后虽不是福王生母,别说福王了,便就是太子殿下,却也只能认她一个母亲。 因此上,程绣锦与福王回王府,便就马不停蹄换衣服,重新进宫,便就直奔坤宜宫,然后便就被安排在茶室里。 说是陈皇后一早的累着了,重又躺下休息会儿。 别人都还没来,程绣锦和福王也没说什么,便就老实在茶房等。 庆祥帝算是个勤政的皇帝,所以后宫人数并不多,但也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新婚夫妇在茶室站着,慢慢的,这些宫妃们就也都过了来。 她们自不会来茶房,而程绣锦还未拜见过皇后,自也不会出来与她们行礼,福成迎了出来,也没让她们进,而是将她们给打发走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既然今儿皇后有事,不接受她们的朝拜,却不提前告诉她们,让她们白跑一趟。 宫妃们不管心理怎么样的,也都跟福成说了些恭喜的话,才恭敬退出去。 程绣锦不赞同地摇摇头,要么就使出本事来,让皇帝别纳妃,要不然就摆正自己的位置。 说来说去都男人的错,何苦在这些小事上为难女人? 这么想着,程绣锦就斜了眼福王。 好巧不巧的,安王却就进了来,正好看着。 要说安王也是为他五哥操碎了心,从昨天就让人在福王府外等消息。 对于福王被福王妃,于新婚夜给打出去的流言,自然也听说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打心理心疼他五哥,上福王府看看?没那事,想都没想过,他怕程绣锦一个不高兴,再将他给打一顿。 哦,凌晨祭拜祖宗时,他有偷偷在心理求他家祖宗保佑,让程绣锦突然变温柔了。 不管管不管用,反正他感觉自己是尽心了,也就心安理得了。 不过,重新进宫,他倒是比其他皇子来得更早。 安王这才一脚踏进茶房,就见程绣锦在哪儿横福王,安王立时顿住。 要不是见程绣锦已经看过来,安王都有心思退出去了。 安王给自己鼓气进来,便就飞快地站福王身后,探着头冲程绣锦拱了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程绣锦就对安王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吓得安王缩回头。 看样子,祖宗这是没显灵! 安王心有戚戚。 接着便就是恪王、恪王妃、慎王、慎王妃一起,领着各自的孩子也都过来。 又有未嫁的公主也都过了来,大家点头示意,太子与太子妃两,带着太子的两儿子,却是最晚到的。 太子太子妃见了却是要见行的,才起身,福成过来说庆祥帝也过来了,他们一众人就又呼呼啦啦过正殿去给帝后请安。 别人都退到一边,福王与程绣锦却要跪下给敬茶。 先前是国礼,这时候行的才是家礼。 陈皇后将贤后演得淋漓尽致,并不为难人,很快接了茶喝了口,除红包外,还另外给程绣锦一些赏赐。 庆祥帝就更有意思了,他一早上喷靖边侯一顿,等见到五儿媳妇,立时就变成了慈祥家翁,对程绣锦也是好言好语的一番抚慰。 倒是对着福王很是嫌弃说: “都说成家立业,你现在已经成家了,也收敛些脾气,别跟从前一样,驴一样的死倔。 朕将靖边侯之女赐婚给你,你对人家好一些,你知道靖边侯有多埋怨朕? 将日子过好了,别让朕在靖边侯跟前难做。” 福王却是一撇嘴说: “儿臣不都已经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庆祥帝一噎,有心夸福王做得很好,可又一想,儿子打不还手,好什么好?简直是夫纲不振! 可他总不能说让福王还手吧! 想到怀时跟他学,昨晚上那三道难题,他真不敢说让福王一振夫纲。 两玩意儿绝对能将日子,过得跟打仗似的,可不就热闹了? 本来,靖边侯之女许配给谁家,很让庆祥帝头疼,当初选上福王,也是庆祥帝深思熟虑,多方权衡的结果。 以为可算解决一个难题,才稍稍松口气。 两人真成了亲,过日子却也愁人! 120 谏诤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庆祥帝还不能说什么,当初他赐完婚,靖边侯后来又来宫里找过他。 跪求他收回成命,理由就是程绣锦的脾气,不适合做王妃。 力举程绣锦的种种缺点,像什么悍妒、脾气暴躁,是他拍着心口保证,不给福王赐侧妃,等福王若四十无子,再准纳妾的。 当时庆祥帝想的是,等福王三十,他可能就已经见祖宗去了,哪管得了这么多? 反正他活着时,有他压着,福王纳妾也不敢明目张胆。 至于将来,他可就管不着了。 这简直是典型的骗婚! 庆祥帝虽心里十分堵得慌,转头却是和颜悦色地说程绣锦: “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大喜的日子,什么时候收拾她不行?要实在厌烦,就直接发回内务府。” 程绣锦一笑: “媳妇谢陛下体谅,媳妇知道了。” ……陈皇后笑呵呵说道: “可不正是呢,原臣妾也想说的,但想到她是新妇,等明儿臣妾再慢慢教,既是陛下提起,那臣妾免不得也要说两句。” 见庆祥帝没说什么,陈皇后心下了然,便就将脸上的笑收了,说: “程氏,本宫不管靖边侯家怎么教女儿的,现如今既是己嫁入皇家,就要守咱们皇家的规矩。” 说到这儿,陈皇后却转过头,说一边上陪站的几位王妃: “你们也认真听一听,也给福王妃做做个榜样。” 众陪训王妃、太子妃都忙称“是”,其实心里却均都不以为然。 就不说别人了,眼前庆祥帝因何都六十六岁了,庶长子太子却才二十五岁? 庆祥帝得庶长子时,就已经年过四十了。 当时已然是做爷爷的年纪,可他却为何才当爹? 要说这陈皇后那可绝对功不可没! 先帝时,庆祥帝先被封为肃王,由于他母妃家族势大,肃王不但不受宠,还反倒是遭到先帝和先皇后的猜忌。 而先帝之所以会纳了他母妃,也不过是为平衡关系,打他母妃怀孕,先帝就一直想将孩子弄掉。 不过是一直没得手罢了。 然后等孩子一出生,一见是男孩儿,先帝就更厌恶了。 几次让人借着事故想要弄死肃王,不过也是命里安排好的。 竟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肃王一直苟到舅家出事,先帝这才放下弄死肃王的心思了。 一个没有外家势力的皇子而已,皇家也不差那点儿吃的,养着就是了。 要说庆祥帝能登基,简直能称得上奇迹了。 既然先帝那般猜忌肃王,肃王妃出身自不能是世家大族了。 而且这性子,却也是经过多方探听,方才订下的。 陈皇后当年为肃王妃的时候,可真是没让先帝失望,肃王后院果然是一个儿子,也未活到他登基。 当然,这中间也有辰妃的功劳。 陈皇后对付辰妃,辰妃却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也盯着陈皇后所出。 肃王那时正在韬光养晦,一副后院难为的模样,生生的将先帝给骗过去了。 就这样,陈皇后都进宫封后了,还想弄死太子来着呢,不过被陈国公给劝下了而已。 但陈皇后不认命,见无法阻止辰妃生儿子,便就想让庆祥帝满后院开花。 只可惜庆祥帝又不是木偶,睡宫妃的事,由不得陈皇后说了算。 陈皇后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自觉得了机会,就想要立一立她当婆婆的威风。 这也不能怪陈皇后,太子妃、晋王妃看庆祥帝面子,便就是咬碎了牙,也得宠着哄着,容忍着。 而她自己的两儿媳妇,为儿子的前程,却也得精心笼络着。 安王是没娶妃呢,便就是娶了,只要庆祥帝活着,陈皇后如何也不敢苛待的。 而七皇子还小,陈皇后自己都有点儿怀疑,她还能不能活到七皇子娶妻的那一天了。 陈皇后的目光森然凌厉,与程绣锦说道: “咱们身为女子,首要的便就是柔顺,却是万万不能嫉妒的。 皇家最为重要的便就是子嗣问题,无论有无品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咱们就得容忍宽待。 你在家时,难道没读过《妇训》? 既作人媳妇,重要妇德之一,就是要均养男人子女,你看那贤妇传,还有将己子摔死,来抚养夫君子侄的。 现不过是一婢妾而已,你竟就不容至此? 本宫念尔是新婚期,这次饶你一回,若有下次,被本宫听着了,决不轻饶,定当严惩。 程氏,你记住了!” 庆祥帝听到这儿,却就有些皱眉。 而陈皇后如此厉声,程绣锦便就立时跪到地上,可脸上却无惧容,直挺着上身说: “得娘娘垂训,是媳妇的福气,本该俯首称是便可。 但《孝经》有谏诤章,方知事亲至孝非唯顺,更何况新妇上有父母在堂,程氏一族姐妹名声,也系于新妇一身。 新妇免不得学一学乐羊子妻故事,试与娘娘剖白当时情况。 还望陛下、娘娘恩准。” 陈皇后刚要说不许,庆祥帝已经笑说: “准了,瞧这一套一套的,你这悍妒的名儿,也算是满京都知道了。 朕今儿就听听,你竟还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起来说话吧,明儿还得回门呢,程爱卿再说朕难为他女儿,本来对这婚事,他就对朕有意见呢。” 程绣锦谢恩起身,朗声说道: “说起那个欢歌来,新妇免不得要辩白几句。 当时宫里女官、喜婆皆在的,若陛下、娘娘不信,请她们来问一下,便知新妇所言虚实了。 她讥讽新妇,新妇也就不说了,就说她无询问吩咐,擅自出声,从哪儿学来的规矩? 她再尊贵,能尊贵过陛下、娘娘身边那些有品的女官、内侍? 新妇入宫这么半天,也没见谁无命就出声的? 哪一个不是屏气凝神,紧守着宫中规矩,小心翼翼侍候? 单就她这么大胆,新妇也实在奇怪,她这宫规宫仪是怎么学的?又是谁教的她? 新妇本不想说,有质疑娘娘之嫌。 然有些人仗着娘娘的信重,却就猖狂起来,欺上瞒下,着实可恶。 望娘娘明察秋毫,将这等奸人查出剔除身边。 以免得被他们带累,污了娘娘的圣德。” 121 新妇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陈皇后一口气堵住,半晌才说: “本宫听说,她于福王病中,顾过福王,你念着福王也要优容她一些才是。” 程绣锦心下冷笑,以为拿出恩情来,她便就没话可说了? 还真是太小看她了! 程绣锦一行礼,巧笑倩兮说: “回娘娘话,新妇也正要说这个呢。 娘娘说得还是委婉了些,她在新妇面前,可是当成了王爷救命恩人呢。 说起这个,新妇就更不明白了。 她本来就是宫女,侍候主子原就是她分内之事,尽心尽力不也是应该的吗? 王爷上有天下最尊贵的父母,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婢,王爷若真病得重了,自有太医院的太医来瞧,难道还缺侍候的? 要是让新妇说,还应该追究她的罪过,隐匿王爷的病情,故意施恩图报,她想干什么? 娘娘刚还教育新妇,对待夫家子侄,尚要有如亲子,更何况福王爷,难道娘娘知道了,会置之不理? 还是说,陛下是那等不顾儿子死活的恶父? 新妇知自己年幼无知,不敢专断对与不对,还请陛下娘娘定夺。” 要说程绣锦这一席话说得,那是铿锵有力,条理清晰,殿上众人纷纷侧目以视。 不过,程绣锦这话却触动庆祥帝的心病,那就是辰妃了。 陈皇后自然也想到了,她将欢歌送去,本就是学的辰妃故事,因此算是说到陈皇后的心坎上了。 可陈皇后却不想想,那能一样吗? 当年先帝,可是切实想要还是肃王的庆祥帝的命。 陈皇后听得心里一阵舒坦,刚想拍掌说程绣锦的话有理,却就顿住了。 似乎有哪儿不对! 欢歌是她派到福王身边,是去做卧底的! 而庆祥帝听了,想到自己当皇子那些年的艰辛,却就对福王起了恻隐之心。 自己对这个儿子,的确多有疏忽了。 一时的,帝后均不出声,一脸的变幻莫测。 都没想好要说什么。 程绣锦抿了抿唇就又说: “新妇见识浅薄,就觉得好比一个遭遇饥荒的人,怀里揣着金银珠宝逃荒,就快饿死的时候,路遇一卖饼的。 拿怀里的宝物换饼吃,终得以活命,本就是货银两讫的事情,难不成,还将那卖饼的,当成救命恩人? 新妇识陋,怎么想,也觉得没那个道理!” 陈皇后:好想夸她说得对! 辰妃可不正是仗着这个,不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害她累累失去孩子。 陈皇后这时候,却是选择性失忆,完全忘了,是她先出手,弄死辰妃的孩子的。 可一样的话,听庆祥帝耳里,想得却是,他一直不想成为先帝那样的人,所以即使看不上陈皇后,冷着恪王、慎王两儿子。 可他却从没想过,没事要将自己的孩子给弄死了。 何至就让人钻了空子! 庆祥帝从没有过的,以着慈爱的目光去看福王,心理就是一堵。 就见福王黑沉着一张脸,即使是新郎,全身上下,却是半点儿喜气也没有,冷不丁还以为他是来收债的。 庆祥帝的眼睛就往边上移,看程绣锦花枝一样的年纪,头发已经绾成妇人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本就生得出众的容貌,配上喜服,一张俏脸更是显得熠熠生辉,使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庆祥帝再瞅福王,已经是满脸嫌弃。 也不知这小子有什么不满意的,要不是他这老子,这小子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不知感恩! 庆祥帝一面让继续认亲礼,一面喊来怀时说: “去查查福王生病的事,若是太子府掌院太监慢待了,便就治他的罪,打赏福王身边,当时尽力侍候的人。 若是查到有人故意隐瞒不报,以图市恩求报,发浣衣局杖责,以儆效尤!” 怀时对程绣锦,也真是重亲认识,刮目相看起来。 他也不是第一回见程绣锦,之前只以为这是靖边侯之女,照着京中闺秀胆子大了些,性子野了些。 可今儿一看,怀时可是打心里佩服,这样一席话,便就是他这宫里老油子,却也说不出来。 更何况皇后突然发难,竟是没一点儿惊慌失措,应对自如从容。 怀时答应着退出去,这边认亲也都认完,比福王大的,均都给了程绣锦礼物,而比福王小的,程绣锦也给了礼物。 正当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时,庆祥帝瞥了眼陈娇语,问: “太子妃给的什么啊?” 陈娇语原以为,今天程绣锦定是会被训斥,昨天又从程绣锦哪儿吃了亏,就随便让封了封银锞子当见面礼。 她原以为,这事程绣锦总不能往外说,只能吃个哑巴亏,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了。 十两到五十两的银子叫元宝,十两以下的叫银锭子。 锞子则是指一两以下,做出花样来的银子。 比如笔锭如意的银锞子,还有状元及第银锞子,虽寓意好,但都是送小孩子玩,不足一两的小玩意。 陈娇语送出去的,便就是比锭如意银锞子,实在是鄙薄得很了。 庆祥帝这一问,陈娇语吓了一跳,忙就求救地瞅程绣锦,希望程绣锦帮她。 程绣锦只垂着眼皮子不出声。 陈娇语忙又从腕上退下个白玉镯子,给程绣锦戴上说: “媳妇还没给完呢。” 庆祥帝冷冷地哼了声,虽已是十分的不高兴,却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直往餐殿那边去了。 之后陈娇语虽深恨程绣锦,却也没敢出什么幺蛾子,程绣锦完成她做为新妇,一个重要的环节。 侍奉公婆,为执箸端汤,和一般世家也差不太多。 一套新妇程序走完,程绣锦颇觉心累。 好在从宫里出来,却是得了一堆赏赐,尤以庆祥帝给得最多。 大概是觉得将她强行许配给福王,十分的过意不去。 等一出了内宫,陈娇语却就又不老实起来,忍不住酸她: “咱们这么多人,也抵不了五弟妹一个,真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 瞧瞧,这可真是听都没听说过,新婚夜敢将新郎撵出去,父皇、母后不说责问,竟还得了一番扶慰赏赐。 咱们可真是不能比,比了就要伤心。” 122 迎战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怼她又没有钱拿,程绣锦也不吱声,垂眸不语。 陈娇语就更生气起来,说: “哟,怎么这会儿就不出声了?刚在父皇、母后面前不是挺能说的? 这会不出声没关系,等明儿有空了,五弟妹也教教嫂子们! 咱们也不求得那赏赐,能少惹父皇母后生气,一时哄得二老开怀,也算是尽孝心了。” 而看了半晌热闹的恪王妃,也颇觉得心理不平衡。 恪王闹出那么大一笑话出来,她得到什么? 得到的,便就是陈皇后将她召至宫里,严厉地审问她,身为妻子,就一点儿没发现恪王与陈娘子的关系? 发觉了为什么不上报。 她哭着跟陈皇后说,她是如何地跪劝恪王,恪王又是如何向她保证的,求她别报到皇后哪儿去。 再说了,恪王和陈娘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在宫里时就已经那样了。 陈皇后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出事了,还好意思埋怨她。 她要真去说了,只怕陈皇后不单不信,还得骂她污蔑恪王呢。 后来,她也曾想将陈娘子放回家,恪王却就拿她儿子的命,逼得她不得不为其遮掩。 那女人也知道自己年老色衰了,竟将自己的女儿也弄进恪王府作妾。 让恪王妃大跌眼镜的是,恪王竟也收了。 然而这一回,等她知道了,陈娘子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能怎么办? 陈皇后不骂她儿子色令智昏,竟是先来责骂她。 恪王妃娘家清贵,虽有极好的名声,却并没实权。 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势上,都帮不到恪王,也就是能帮着恪王,在文官中立个好名。 然而这个却是假的,是恪王装出来的。 恪王妃与恪王过了这么年看,算是十分了解恪王了。 他就是个自私又懦弱,外宽内忌的阴险小人。 恪王妃笑与陈娇语说道: “太子妃娘娘快别说了,咱们哪儿能跟五弟妹比?人家爹是靖边侯,深得陛下宠信,咱们爹是谁? 比不了的,要是也想在父皇、母后面前得脸,还得回家让父兄努力才行。 娘娘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几位皇子看福王的眼色,就都颇为复杂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钟琰与丈夫王浑说的那句名言: “若新妇得配参军,生子故不啻如此。” 如此样貌,又是如此的出身,嫁给福王简直可惜了! 其她几位王妃本也在心理泛着酸,再一见各自夫君的眼神和表情,一个个也均都不高兴起来,直将程绣锦当成了公敌。 程绣锦却全没当回事,对待公婆本就是各凭本事,她们要做那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她也不拦着。 可没理由让她也跟她们一样吧? 更何况,她借她爹的势有什么不对的吗? 打陈娇语为首全都算上,若没家里,她们能嫁入皇家? 福王没吱声,却是淡淡瞥陈娇语、恪王妃一眼,然后抬步就走。 程绣锦也懒得跟她们打嘴仗,告了声罪,借口追福王,却是都没答理两人地走了。 太子却是很嫌弃地看了陈娇语一眼,转头回东宫去了。 陈娇语气得直跺脚,等那三王妃向她行了恭送礼,方才趾高气昂地离开。 此次福王与程绣锦进宫,除去福王亲卫外,跟着侍候的人,全都是程绣锦从娘家带过来的。 外面等着的人,见夫妻两出来,就见几个小太监跟送了出来,各人都抱了些礼物,不由得全都一脸喜色的迎了过去。 至于黑着脸的福王,她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明儿要是福王突然不黑脸了,估计她们才会被惊吓着,以为出了什么事。 此时,有的忙从小太监手按过礼物,也有人过来,给程绣锦披衣服,往她手里塞暖手炉。 虽还没到大冷的时候,却也是深秋天气,接近于冬天了。 一行人喜气洋洋地回了福王府,然后一进房间,福王便就沉脸说: “都出去!” 众人本都很开心,各安其职地忙碌着。 福王这冷不丁出声,众人便就是心上一突,没动地儿的均都急忙看程绣锦。 而此时,程绣锦也正有些不知怎么跟福王相处。 因是新婚,他们凌晨便就起来,穿的不是新婚服,而是更为隆重的吉服,跟着帝后,太子太子妃等一干人等,一起去拜皇家太庙。 新妇只有拜过祖庙,让祖宗认可了,才算是正式成了人家媳妇。 等到再回府了,却又是一番换吉服为喜服的忙碌,然后进宫,他俩一直是一人坐车,一人骑马,没说话机会。 总算是将新婚程序都走完了,回来要换下礼服,穿燕居服或是便服。 程绣锦此时,也才将头饰卸下去。 听得福王如此冷语,立时变得跟只斗牛似的。 就见程绣锦坐在妆台前,顺着镜子眯眼去瞅福王,唇角微微那么一勾,摆手让众人都出去。 这是个她典型的迎战姿态。 来,看咱俩谁怕谁! 宫里帝后,她都能应对自如,就不信对付不了福王! 看她是打不过他,还是说不过他。 程绣锦却又突然想起了福王怼人的画面。便就不那么自信起来。 ……她应该怼得过他吧?! 程绣锦是没怎么信,昨儿晚上福王跟她说得那些话,万一是为欢歌麻痹大意她,也说不定的事。 她是坚信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计后果对你好的,除了父母,再别人的。 再想起昨儿晚上,福王说她难嫁,程绣锦就更生气了。 心里想,你看着你那帮子兄弟的眼神了吗? 安王不用看,他不正常! 婆子丫头虽是往外走,可其实是不放心,一个个都是忧心忡忡的。 就在筝雁几个走在最后头,快要出门,福王却又出声吩咐: “催厨房准备饭菜,再烧了热水来。” 三个雁齐齐愣住,绝没想到福王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好比一个神仙,突然对你说,他要去方便一下。 ……还是连雁反应的快,忙说: “厨房那边已经说让做去了,热水一早烧好了。 还请王爷明示,现在就送去沐浴室吗?” 福王冷酷说: “外面候着吧!” 123 幻灭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筝雁腹诽:你就不说,我们也在外面候着啊! 还怕你俩打起来呢,这不是废话嘛! 程绣锦转回身,也没起来,就坐在哪儿,瞅着福王问: “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就不见得会让你满意,还真是不好意思。 此时房内已经烧了地龙,礼服又厚重,程绣锦微有些觉得热,小脸也是通红。 福王去瞅程绣锦,一时愣了下,很明显的将话转了个弯说: “你要不先换身衣服?” ……不像是能说这话的人! 程绣锦一笑说: “还是王爷先说事吧,这点儿热不算什么的。” 我这福王妃第一天走马上任,你要跟我说什么?竟都对我使上怀柔政策了,呵呵,以为我能上当? 福王黑沉着一张脸,声音冷硬地说道: “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我娶你过门,是想给你好生活,不是让你跟我受气的。 在这儿生活,你什么心也不用操,内外院我都已经处置好了。 内院只留欢歌,其余的人,咱们进宫去,赵运达就已经全退回宫里了。 赵运达是跟了我几年的内监,现福王府就由他管着。 你放心用,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对我十分忠心,我吩咐过他,府内的事,以后全都听你的。” 难得说了这么一堆话,却是要架空她的意思! 程绣锦心底冷呵,却是满脸笑意说: “王爷安排总是妥当的,妾初来乍到,自当萧规曹随。 只妾也从家带了些人,这内院四处的门禁、夜晚巡视安全,妾准备让她们来。 至于近身侍候,妾带的人侍候妾就够了,就不劳王府的人了,让她们侍候王爷就好了。” 听程绣锦话,福王竟紧紧蹙着眉,似是在思索什么大事,好一会儿才眉头舒展,似是想通了般,说道: “你既不想见欢歌,我让她前院侍候,不让她进后院给你添堵。” ???她说的是这意思么? 程绣锦深瞅了福王一眼,笑说: “王爷喜欢就好。” 福王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眉心鼓出个小山。 房间又热,她也有些饿了,程绣锦见福王迟迟不语,忍不住出声问道: “王爷还有何吩咐?” 有就说,没有就滚,又不走又不说话,到底几个意思? 福王研究似的瞅了会儿程绣锦,才说道: “都说了不用对我那么客气。” ……程绣锦从善如流问: “那你还有话么?要没有,我就准备更衣吃饭了。” 福王似乎是满意了,还冲着程绣锦笑了笑,程绣锦就有点儿惊悚了。 倒不是说福王摆出笑脸,有多么的阴森恐怖,就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不觉得福王那是笑。 要说像什么,程绣锦就觉得吧,福王的笑就像她练武时,动作不规范,她的师傅给她做示范动作。 示范动作绝对的标准,但却欠缺杀气。 福王的笑,自然就欠缺欢喜了。 程绣锦哽着心想,还不如昨儿晚上那一闪而过的笑呢。 不过,程绣锦大概也揣摩出福王的意思,让自己以后,都要这么与他说话。 这还不简单,她也正不耐烦咬文嚼字地说话,像与贵人说话,自称就要在前面加上谦词。 就像妾不好单一个妾字,更不可能有妾身这个词,而是要自称贱妾。 家庭里自来都是男尊女卑,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全都要这么称呼,虽也有例外,但却是极少的。 要为什么卿卿我我,能为人所乐道,就因为少啊。 福王神情略有些放松,收起他标准微笑,却就又恢复成平时表情,黑沉沉着眼睛说: “今天皇后说你,还有太子妃、恪王妃两个,我当时虽不好帮你说话,但你放心,我都给你找回来。” ??? 程绣锦有些不知福王意思,无所谓地说: “我也不用你帮我说话,我自己就足以应付她们了。 你不也看着了,皇后娘娘应该更难受,后来都不说话了,看着是个被憋屈着了的样子。 至于说太子妃和恪王妃两个,不过是嘴上占些便宜,我没往心理去。” 福王想了下,竟也微勾了下唇,很是诚肯真心地夸程绣锦: “你今天应对得很好,我从前就觉得你很聪明,就没有应对不了的事情。 那样小的时候,却就能点出我的优势,可见比我强。” ……程绣锦被夸得脸热,说: “小时候不懂事,都是乱说的了。” 而且,你千万别往外说去,要不然,全京城的人,可能都要找我算账了吧! 我要知道你会变那样,打死我我也不教你啊! 当年我只稍微提点下你,谁知被你发扬光大成了那个样子? 都是年幼无知惹的祸! 巧言令色,鲜矣仁。 程绣锦淡淡地瞥了一眼福王,心说: 他不会是对我在用什么计谋吧?他不是要么不出声,出声就怼人么? 福王却像夸她上瘾似的,却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用跟我谦虚,你真的很好,就太子妃和恪王妃那个两蠢货,竟还异想天开地找你麻烦,也配!” 就好像在说那俩,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听着糙话长大的程绣锦,竟也听懂了福王的潜台词,颇为尴尬。 不是没人夸过她,问题是像福王这么一本正经的夸人,语气严肃的,她真第一回碰到。 程绣锦只能讪讪地问: “我知道了。” 福王又瞅了程绣锦一会儿,大概是确定程绣锦信他的话没有,才说道: “那你收拾吧,换了衣服先吃饭,等一会儿再管府内的事。我一会儿让赵运达来,有什么事你就吩咐他。 要是使唤不惯的话,就使唤你自己的人,别什么事都自己亲力亲为,那还要侍候的人干嘛?” ……程绣锦有些幻灭地点头,却腹诽: 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啰嗦? 不是个冷面王么? 程绣锦只得问: “王爷不再吃点儿?” 其实程绣锦就那么随口客气句,并没多少诚意。 但福王听了似乎很受用,虽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他面颊明显一松,背着手说: “你吃吧,我帮你报仇去。” 望着福王离去时轻盈的身形,程绣锦不由得陷入深思。 124 攻心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洗过澡,换了身家常燕居服,从内室出来,厅上已经摆好吃食。 由于已临近中午,东西并不丰盛,却很精致。 四个菜,一碟宫保野兔丁、一碟香酥鸭子、一碟龙井虾仁、一碟冬笋玉兰片,边上放了一盆猴头汤。 几个丫头脸上均是一脸喜气。 筝雁已经快嘴说: “厨房那边说,这些都是王爷吩咐给姑娘准备的,因姑娘不喜欢燕窝,整个王府都不许买。” 程绣锦可不是个好糊弄的,闻言也只淡淡一笑,并不多言语。 俗语有言,两军交战,讲究的正是功城为下,攻心为上。 保不齐福王此时,对她行的便就是攻心计。 单从福王刚那几句话,她便就已经听出来,这暗地里,福王应该是有一把子人。 那意图可不就更明显了? 程绣锦坐下,筝雁给她端来小半碗米饭,脆快说: “王爷出去时交待,说很快就中午了,不让娘娘吃多了,只让稍微垫垫,要不然中午饭该吃不下,饭乱了点儿,对身体不好。 娘娘是不知道,王爷突然出声,脸黑沉沉的,还以为奴婢犯了什么错,可给奴婢吓坏了。 谁知道,王爷竟是说这个。嘿嘿,要依着奴婢说,王爷对娘娘是真的好。” 可不更像了?对于筝雁的话,程绣锦不置可否,却也暗暗惊醒自己,千万别上了福王的当才是。 福王看着似冷硬钢直,没想到居然最会装的。 要不然的话,何至于差距这么大? 程绣锦在心底上,给福王盖了奸诈的戳。 吃过了饭,丫头们撤桌,都还没等程绣锦让人去找,赵运达就来了。 赵运达有二十多岁,面皮白净无须,瘦高个,本生得也算不错了,细眼长眉,只可惜脸上一道细疤,从左眼角到嘴角。 虽然并不狰狞,也十分明显。 赵运达倒是对程绣锦很客气,进来便就先行礼,也不等动问,就递上一堆的东西。 而摆在最上首的,便就是明儿回门要用的礼单了。 赵运达笑说: “这是礼部拟的单子,小人已经按着都制办齐了,就想让娘娘看看,是否需要再添减些东西?” 程绣锦心说,这人可真有意思,礼部都已经拟定的东西,让她看着添减,可不是疯了吧? 将手中东西放桌上,程绣锦笑说道: “一切都按礼制来就好,不过是个意思,我父母并不看重这些。” 赵运达听得此言,笑容更真切了些,语气也有些松快说: “咱们王府各院都还不曾起院名,小人催促王爷多次,每次却都有事。好在娘娘来了,小人在这儿僭越了。 若娘娘偶有些许闲暇时候,还请娘娘略微费些心思,最起码的,现住着的院子,都起了名儿才好。 底下人一直含糊叫着,也是累累出错闹笑话。” 程绣锦举着府图看了眼,心想,明知道她的出身,却还让她想院名,故意难为她? 放下府图,程绣锦抬眼瞅赵运达笑说: “王府里没有书记或是清客什么的吗?让他们拟些院名出来,等明儿我闲了,就勾选出来。” 小样,还治不了你们? 程绣锦笑吟吟看赵运达被哽了下。 赵运达很快反应过来,笑说: “娘娘英明,难怪王爷经常跟小的夸赞娘娘,果然一见更过闻名。” 只可惜,程绣锦听得此话,并不为所动,只是微笑而已。 心下却忍不住腹诽起来,老娘的威名是啥你不知道? 这话说得,好似在说,本以为她只是悍妒,一见面才发现,竟是个母老虎! 其实赵运达不过是想帮福王说句话,却不知道程绣锦已经疑邻盗斧,无论听什么,她都往有罪论那边想。 赵运达却不知,便就兴致勃勃地说起内库之事: “建府剩下的钱,工部那边又给退回来,再加上当初到手的不止金银,还有不少的饰品。 小人按王爷的吩咐,都放在了内库房。娘娘闲时可使看看。” 程绣锦一下来了精神,问: “对了,当初建府的钱,你们王爷是打哪儿弄来的?方便说么?” 赵运达笑说: “这有什么,便就是陛下只怕都已经知道了,大家不过都假装不知道而已。 王爷当初是抢了陈国公家的钱。” 程绣锦差点儿,没一口水地喷出来。 她总算是知道头成亲前,陈皇后为啥盯着算计她了。 这搁谁,实难咽下这口气! 程绣锦自己不缺钱,此时也还没安心跟福王过日子,她也不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说道: “首饰就放内库房吧,金银钱财还是入外库房,由着你管着好了。 要依着我说,不如支个账房出来,内院要用钱了,就打账房支取好了,都放内库,你们王爷到时用钱也不方便不是? 一会儿你出去跟常妈交接,四处内外院门,由常妈按排,厨房弄得东西不错,就还先用着,暂时不换了。” 赵运达一听这话,方才明显高兴起来,笑说道: “小人也正是这个意思,可王爷非要都交给娘娘管着。其实娘娘不知道,王爷也正是用钱的时候。 要一回一回找娘娘要,反倒扰了娘娘清静。 王爷先已经交待了,王府事务,务必听娘娘的,既娘娘这么说了,小人也不算是违命了。 让娘娘知道,欢歌已经被安排外院侍候了,再不能给娘娘添堵。 其实昨儿,王爷就曾交待过小人,实是小人一时疏忽,才让她寻了机会。 还请娘娘明了,别误会了王爷。” 程绣锦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竟是帮福王说好话,不由觉得好笑。 要不够坚定的,几乎就以为,福王对她多情深意重似的。 赵运达说了半天,程绣锦就听说王府竟有练武厅,高兴起来,还去看了一圈。 练武厅竟就在正房后面,若大的一个敞轩,兵器架上竟是十分齐全,程绣锦由于天生大力,一般轻兵器她用不好。 程绣锦随手拿了两,掂量了下分量,满意地笑了。 倒都是她能趁手用的,也算是用心了。 赵运达提议: “娘娘不试试?王爷已让人为娘娘备下练武穿的衣裳了……” 125 喝茶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没等赵运达说完,有人进来报说: “娘娘,宫里来人,说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福成公公。” 赵运达有些不明就里说: “皇后娘娘怎么这时候派人来?可是有事吩咐?好生奇怪。” 程绣锦却是猜,估计是福王生病的事查完了,那事既是皇后主导,定是戏做全了,让人查不出一丝错来。 不管庆祥帝对陈皇后如何,陈皇后此时统领后宫,打赏欢歌,经陈皇后手也无可厚非。 但非要挑今天来,又派了福成过来,只怕也是想要敲打她的意思了。 本来福成来,应该引到南大厅,但福王此时没在府中,程绣锦就让赵运达将人领至内花厅上。 又让人上茶果点心,让赵运达好生陪说话。 她自己则不急不忙地回正房,重新匀脸梳头发,又换了身衣服,方才不紧不慢过去。 程绣锦的心里明镜似的,皇后急匆匆地派福成过来,定也是都计议好了。 她偏就故意慢着他,将他的脾气给蹲透了,也让他警醒明白些。 她程绣锦可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 赵运达虽然是福王的亲信,却正与福王性子相反,是个极会说话,见眼行事的。 跟着福成来的人,也被安置在偏厅,也有人侍候着。 内院小厅,福成被让到客座首席,赵运达亲自端茶让点心: “想当年小人初入宫里,曾远远看过福爷风采,何曾想过,能有这等荣幸,竟能亲自接待侍奉福爷。 自敬喜公公出事后,小的听说,福爷越发地得皇后娘娘信重,现如今已是轻易地不出宫了。 小人僭越了,却不知何事,能劳福爷亲来?” 福成却只淡淡笑说道: “你小子倒是个会说话儿的,依着我看,倒比不得你,小小年纪,跟了福王爷出来,福王爷又是那么个性子。 王妃又新来的,还不得万事听你安排?想来现在这福王府,尽已在你的掌握了吧? 怎么样,打从宫里回来,可曾又与王爷闹意见?有没有又难为欢歌?” 赵运达笑说: “这咱就不知道了,王妃自带了许多人来,内院已经然把得死死的了,小人也只娘娘动问府中情况时,喊进去会儿。 至于说到欢歌嘛,却是被王爷带到前院侍候,听说无传不让进后院,估计是娘娘又与王爷说什么了吧。 福爷别看福王爷时常冷着脸,其实最是念旧的了,哪儿就能因娘娘不喜欢,就轻易弃了不管? 娘娘既然十分容不得她,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将二人分开。 王爷的性子,福爷该是知道的了,哪儿就是个跟女人吵架的?” 福成点了点头,抿口茶说: “当初皇后娘娘就说,福王爷性格太过刚直了,这福王妃正该寻个温柔小意的,偏陛下乾钢独断地定下现王妃。 果然才进门便就闹出事来,陛下现在也正懊恼非常,亲自动问了欢歌的事。 陛下道是欢歌受了委屈,王妃娘娘又是新妇,不好才进门就责怪,着了我来赏赐抚慰。” 赵运达忙说: “那小人这就去喊了欢歌姑娘来。” 福成摆手说道: “哎,还不急,我从宫里出来,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叮嘱,说道是让我顺便提点下王妃娘娘。 女人家自该宽怀大肚,咱们王爷又出身高贵,凤子龙孙,看看其他几位王爷,哪个不是一正二侧妃? 福王爷后院空虚,若是还不知足的话,只怕皇后娘娘就要做主了。” 两人在哪儿互探了些虚实,也心知肚明,都没说实话。 不知不觉的,福成已是三杯茶下肚,心下已然是不大高兴,冷笑了声说道: “福王妃娘娘还真是了不得,我福成今儿的待遇,还真是头回碰上,也算是长见识了。” 还没等赵运达说话,就听得外面有人进来报说: “王妃娘娘到了。” 赵运达笑说: “还真巧,这就来了。” 福成虽不大高兴,却也和着赵运达一起,往门口迎了过去。 有丫头打帘子,程绣锦容光焕发,满脸笑地走了进来,见两人行礼,先让免礼,又让福成坐,笑说: “实在是我来迟了,还请福公公见谅。我这才说要熟悉下王府,就报说皇后娘娘派公公来,一时竟失了应对。 我原说,公公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自当慎重,便就要沐浴更衣,却又怕让公公久等了不好。 最后也只能一切从简,却是慢待了公公了。 还望公公体谅下我为新妇,一切都还懵懂,呆会儿回到宫中,若是皇后娘娘动问的话,千万要为我遮掩一二才是。” 说完,也不等福成说话,拿起新上的茶,笑说: “若公公不嫌弃,我就以茶代酒,请公公饮了这杯,也好让我安心。” 已经喝了三杯茶的福成…… 他虽是陈皇后派来的,却也不好直接就给人没脸,福成没办法,忙端起茶来,笑说: “娘娘客气了,小人哪儿敢劳娘娘敬?” 笑瞅福成喝完了茶,程绣锦也不问福成来干嘛,一面让人换茶,一面殷勤关怀: “我听说公公在宫里头住的地方低湿,一到冬天特别难捱,公公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风湿,可不知是不是真的。” 福成忙笑说: “劳娘娘动问,这宫里侍候的,哪个还能没有一点儿?” 程绣锦拍手笑说: “那可对了,我头来前,让人给公公泡了青风藤茶,听说对风湿最是好的,公公快喝了,看味道还可以否? 若是公公喝得来,那就带一包回去,这东西没毒,应该是不管的吧? 我爹长年在边关上,这都是长备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现在天气已经是冷上来了,正好天天泡上一杯。” 福成不好推却,端起茶碗看,果然不是茶了,只得道谢喝了。 程绣锦笑吟吟地看着,没告诉福成,青风藤还有利尿的功效,等他喝完了,便就与跟前人说: “既公公能喝行,快去将我放桌上的那包东西拿来,别一会儿再忘了。” 筝雁出去拿东西了,程绣锦转回头说: “公公见笑了,我年纪虽不大,这忘性却十分的大。” 126 忍住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福成忙说: “谁还不是如此呢!娘娘……” “对了!”程绣锦却已是截住话头,笑问: “也不是私探贵人喜好,但公公既是皇后娘娘跟前第一得用的人。 百善孝为先嘛,我又是个新妇,才进门,什么都不懂,惶恐不安得很,就怕哪儿点儿做错了,却还不知道。 别的我也不敢乱打听,就想问问公公,早上时侯,皇后娘娘没生我的气吧? 我这人性直,被冤枉了也不懂忍,回来之后,很是忐忑不安。” 福成此时尿意上涌,但还可以忍耐,笑说: “皇后娘娘最是能容人的,还请王妃娘娘将心放宽。 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娘娘才进门不知道,还曾有更过分的,皇后娘娘却也都容忍下来。 皇后娘娘常说,谁还没打小时候过过呢?小孩子又哪儿有不犯错的? 更别说王妃娘娘还是新妇了。” 程绣锦抚着心口,一副放下心的模样说: “得公公这话,我的心也才安稳了。” 福成忙就想说正事,却就见筝雁拿了包东西进来,正是青风藤。 程绣锦先接到手里头,亲自打开包翻检验证了,这才又递回给筝雁,笑说: “快给福成公公递过去吧。” 筝雁将东西包好,举到福成面前,福成忙跟程绣锦道谢打躬,伸手去接。 程绣锦笑说: “公公先喝着,若是管用,明儿我再管家父要些过来。 虽说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家父手里头的,成色绝对要比药房的好些,都是当年采上来的。” 福成可不敢说再要的话,要不然就又是一番客气,他此时已经是忍耐了,也幸好他不是全切,若不然,此时怕就要泄漏了。 因此,福成将那包青风藤放到桌上,将说程绣锦的话给掐了,直说来意: “敢叫王妃娘娘知道,老奴今天过来,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奖赏于福王爷病中,尽职尽责照顾福王爷的欢歌的。 还劳王妃娘娘能使人将欢歌请来。 老奴也来了半天了,皇后娘娘还等着老奴回去交差。” 程绣锦一听这话,果然很急,忙就问赵运达: “欢歌呢?怎么不喊来?难道是不知道福成公公所来的目的?” 赵运达解释说: “小人知道了,便就说要去将欢歌喊来,是福成公公说,皇后与陛下有话让福成带来,要跟王娘娘说。 所以小人才没去喊,还请王妃娘娘明鉴。” 程绣锦却就落下脸来,冷笑说: “我看你就是故意惫懒,好叫皇后娘娘知道,我连个王府后院都管不好,坏我的名声。 不服我就直接说,你们王爷不管事,你便就想一直把着王府?打得一手好算盘!” 赵运达却也就不高兴起来,也是一声冷笑,说道: “王妃娘娘莫要随口冤枉人,刚好让福成公公来评评理。 是不是小人说去喊欢歌来,是福成公公说不着急的,还说陛下与皇后娘娘传话与王妃娘娘说?” 程绣锦却就笑说道: “这可不是信口胡说了?幸好福成公公没走呢,要陛下、皇后娘娘真有话,怎么福成公公却没提,偏要你提? 可见是欺我年纪小,正是福成公公还没走,咱们当面金对面银地问清楚了。” 迎着主仆二人的目光,福成却只觉得,自己怕是要爆体而亡了。 这时候,他哪儿还敢提皇后的话? 想想早上时,程绣锦说个不停的一张小嘴。 再说,福成却又想,若他否认了,不也正是挑拨了两人关系? 不亏了是宫里出来的人,都这样了,却也没忘了做坏事。 福成强忍尿意,垂手站着说: “或是赵总管听错了?王妃娘娘才离皇宫,该说得早上也都说完了,皇后娘娘可还能有什么话说? 老奴过来,就是奖赏欢歌护主有力的。” 程绣锦就是一声冷笑问: “这回你还有何话说?赵运达,我告诉你,你也别仗着福王爷信重你,便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若是真上来脾气,便就是你们王爷,也不见得就能将你给护住了。” 赵运达虽没再继续纠缠,却也是一脸愤愤不平。 程绣锦大怒: “这人好生无礼,我是主你是奴,便我说得对不对,你也只有听着的份了,难不成还要跟我辩个对错出来? 你这又是个什么态度?还不快快出去将欢歌寻来。耽误了福成公公正事,仔细你的皮肉!” 赵运达一拱手,面上恭敬,却已然不高兴了,阴阳怪气说: “禀王妃娘娘知道,欢歌被王爷带去前院,小人也还不知王爷将她道安置在哪里。 也兴许被王爷带出府了,也说不定。 昨儿王妃娘娘对欢歌做了什么,就不用小人再说了吧? 她脸受了伤,王妃娘娘贵人事多,没来得及动问也是应该的。 她不过一个奴婢,便就是王妃娘娘使那非常手段,将她处置了,也是应该的。 可她托了王妃娘娘福,侥幸还有口气,总是要找人瞧瞧,治一治的吧。 只现如今,小人也不知去哪里找她。王妃娘娘既手段非常,蕙质兰心,想来比小人有办法,兴许知道? 小人今儿就僭越了,不若王妃娘娘派人出去,兴许就给能找回来,可别再耽误了福成公公大事情。 到时,咱们谁可都担待不起!” 只他说到福成时,已然是咬牙切齿起来。 程绣锦气得脸颊绷紧,杏眼圆睁,口里也是喊打喊杀,偏赵运达如尾泥鳅般溜滑。 福成已然难忍尿意,眼睁睁看这主仆因他的挑拨,果然吵了起来,却是一点儿欢喜没有。 若是再吵会儿,他只怕都要就地一泄千里了。 福成此时已然是到了极点,将桌上放着的一个布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说: “王妃娘娘垂怜,眼看中午,老奴还要进宫侍候皇后娘娘午饭。 为免耽误了老奴的差事,既是暂时寻不到欢歌,老奴斗胆恳求王妃娘娘,代为抚慰褒奖欢歌,也是一样的。 宫中侍候不易,还请王妃娘娘体谅。” 程绣锦面露为难说: “不是我要推诿,不肯帮公公忙,就怕意思传达不到位,反而不美。” 127 大礼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福成忙说: “她一丫鬟,主子赏赐,她接着就是了,哪儿就能那么矫情,王妃娘娘若不想长她志气,随意就好。” 到此时,要福成还缓不过味来,那他也就不用在宫里混了。 他真的很急了,急欲寻地方泄洪,眼睛都红了。 程绣锦看他模样,也知道是差不多了,为免难看,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却又让人拿好那包青风藤,亲送福成至二门上,又吩咐赵运达说: “你务必要亲送出大门去。” 福成也没心情推拒,终于出了二门,便就强忍着尿意,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赵运达却就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福成公公想是心虚了?走那般快干嘛?我自认打公公来了,便就尽心尽力地侍候着,却不想公公却如此对我。 果然是打宫里混出名堂来的,比着我们这等被撵出宫的,强上百倍。” 要是平常,福成也定要说两句回还话,最起码的面上好看。 但此时,福成早已经忍得暴躁,冷冷说道: “你要听我一言,与其在这儿跟着我算账,不若尽早地回去,想一想自己的后路要好。 我现在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位王妃,年纪不大,可那心计智谋却是尽够的了,你我皆不是她的对手。 今儿这暗亏吃得我认了,就不知你这王府大总管,还能当几时!” 出到王府外,小内侍给他牵了马过来,福成扶鞍上马,手拿马鞭,高坐马上说: “若你们王妃动问,就说今儿我领教了,王妃娘娘的恩情,我福成已铭记于心了,但求来日有机会,福成定当还娘娘今日之恩。” 说完,福成用腿一夹马肚子,马鞭轻抽马屁股,威风凛凛地走了,却是半点儿不见急促了。 赵运达心下狐疑,难道憋憋的,却就将尿给憋没了? 却不知福成转过巷口,便就急忙忙勒缰下马,急匆匆进到一条暗巷放水。 跟着来的小内侍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福成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有过,他们却也不敢问。 憋尿憋时间长,放水时反倒比平时要慢。 等福成细水长流,终于从暗巷出来,却是先恐吓了小内侍一番,让他们回宫里别乱话。 小内侍们自然是唯唯称诺了。 等再上马,福成便就不再着急,边打马往皇宫方向走,边在心底计议,一会儿见了皇后,他该如何回话。 对于他自己不小心着了道,喝多茶水的事,自是提都不能提。 回到坤宜宫,给陈皇后回话,福成便就避重就轻,先夸大其词地说程绣锦以势压人,便就是陈皇后的面子也是半点儿不给。 所以才没见着欢歌,然后却又将他如何挑拨主仆关系的事,着重地说了一回。 本福成心里也是没底,说完话,便就忐忑地等陈皇后示下。 却不想陈皇后沉默半晌,冷笑声说: “本也是想到的,两个嬷嬷在她哪儿都没占着便宜,铩羽而归了,更何况手上什么都没有的你? 慢慢来,这才哪儿到哪儿?陛下能护着她多久?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东宫那边了,就因为福王一句话,咱们多少事却都是白忙了。 这次你也要再用些心,别让陛下一查,便就能给查出来。 还有,恪王那事查得如何了?陈娘子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街上? 这都多少日子了,竟就一点儿线索没有?” 福成回说: “禀皇后娘娘知道,不是老奴推诿东宫的事情,陛下自来重视东宫,只怕咱们还没动手,就要落了陛下的眼了。 据老奴观察,太子妃娘娘天真可爱,对太子也是一腔热情,依着太子的脾气,只怕离伤心失望,也不远了。 到时娘娘因隙施为一番,何愁东宫无人?娘娘何必舍近求远? 倒是恪王爷的事,娘娘还该上些心了。老奴听得人说,自出了事,恪王爷十分慢待恪王妃。 老奴担心,有人却是要因隙施为,对恪王妃,娘娘还当拿出耐心抚慰一番。” 陈皇后一听得这话,却已然是不高兴起来,冷声说: “自己的爷们都笼络不住!” 福成也知陈皇后心病,转了转眼珠,笑说道: “娘娘快别生气,提起恪王爷,老奴倒是突然想到个办法对付福王妃。 虽是不能拿福王妃如何,却是能给她一个好大的难堪,也叫娘娘心理舒坦一些。” “哦”陈皇后果然提起兴趣,问: “怎么说?” 福成笑说道: “娘娘忘了,明儿福王妃不是就要回门?正好送她份大礼。 陈娘子可不正是被延恩伯家马车撞的?当初因着要压下恪王爷的事,却也就没再往下追究。 而据老奴所知,程二姑娘对福王爷可是一见钟情呢。 明儿这位二姑娘见了福王爷,做出些逾越的事情,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吧。” 提起这个,陈皇后就又想起八月十五的事来。 本来是她一手策划的,想要算计程绣锦,破坏婚事,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将恪王的事给折腾出来。 却又因着怕被庆祥帝知道,不得不替其遮掩,生生弄成个意外事件出来。 陈皇后面罩寒霜说: “你去安排吧,这次可别再失手了。” 福成领命下去安排不说,却说程绣锦送走福成,几乎笑破肚皮。 因为憋尿,福成离去时那妖娆的走姿,六亲不认的步伐,程绣锦觉得,够她笑一年的了。 至于赏给欢歌的东西,自也是让赵运达办的。 虽赵运达没说什么,但搁不住欢歌自己脑补,自然就又得意了起来。 不过她因伤了脸,却也没往福王身边凑。 程绣锦却又想,福成跟陈皇后在自己这儿吃了暗亏,最近陈皇后又连连遭遇挫折,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自己。 但程绣锦细细地思量一回,只要她不被抓到错处,陈皇后一时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以着程绣锦对陈皇后的观察,陈皇后却也不是个能忍的。 因此上,陈皇后会如何对付她呢? 程绣锦低头想了一圈,却就想到个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事情来。 正是可以恶心下她! 128 心塞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但愿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程绣锦嗤笑了下,便就让人将常妈喊来,打发常妈打发人去盯延恩伯府,还有大夫人娘家那边。 既然八月十五晚的事情,是打大夫人嫂子那边来的,应该说,陈皇后那边有人,跟大夫人嫂子有关联。 却也不知道她嫂子是真心为大夫人,还是将大夫人给卖了。 程绣锦也不打算追究,但盯住了她们,准没错了。 结果还真没让程绣锦失望,大夫人的嫂子下午时候,果然去见了大夫人。 当然,人娘家去人也不稀奇。 但大夫人送走嫂子,就进了程蕙的院子,也是呆了好一会儿,走的时候面有喜色。 程绣锦有些头疼,若真是程蕙闹出来,还真有些难办。 虽十五的时候,在延恩伯府闹了那么一出,但关起门来起的龃龉,却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若她回门,不让大房一家登门,那肯定不行。 别说外面流言,会坏她爹的名声,什么不顾兄弟,得志就猖狂啦,便就是族长也不能干了,更何况延恩伯还活着呢。 以福王身手,应该不会让程蕙得逞了,可靖边侯之女回门,小姨勾引姐夫,却也够京上人当谈资了。 程绣锦手扶额头想了想,忽地心生一计,喊得常妈近前吩咐说: “你这就跑趟侯府,将事情说给我娘,让我娘立时放出风去,就说我与福王爷婚事不谐,打算在族里挑个媵过去。 让我娘先给我掌掌眼,然后等明儿我回侯府了,看过再决定要带哪个。” 常妈有些不解问:“这是为何?” 程绣锦笑说道: “很简单,望梅止渴听过没?还有画饼充饥呢? 这人走偏门,都是因为正门走不了。 要是我给她画个大饼,王爷又是那么个性子,只要是正常人,应该都会选跟我进府吧? 若她没那心思那还罢了,若果然找上门来,到时看我如何整治她。 定会让她终生难忘就是了。” 打发走了常妈,没多大会儿工夫,离府一天的福王,手里掐了个精致的匣子进来。 做为新媳妇,程绣锦却也没问福王,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内院也没别的侍候的人,筝雁几个忙围了过去,想帮福王解衣服,端茶倒水,都还没碰着他呢,就被他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因着洗衣服的事,筝雁也不敢让程绣锦去,就拿一双幽怨地眼睛看着程绣锦。 程绣锦…… 福王这时候倒是会见眼行事了,直接将脱下的外袍,往程绣锦面前举。 程绣锦也只得心塞地接过去,本想递给筝雁她们,一转身,竟就都不见了,给程绣锦气得直咬牙。 没办法,程绣锦也只得将福王外袍抖开,挂衣挂上。 福王却就在她后面夸她: “你真的很聪明!” …… 程绣锦严重怀疑,福王是不是受了谁的指点,说是要讨好她,就是要使命地夸她。 就让一根筋的福王给记住了! 程绣锦一下就会意,福王指的是什么,谦逊说: “王爷谬赞了。” 你就夸,我信了你一句都算我输! 程绣锦转回身,又说: “只王爷别嫌我惹怒皇后娘娘,可能给王爷招祸就行。” 福王眸光沉了沉,似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却也没说什么,拿起刚放桌上的匣子,就递到了程绣锦面前。 这是给她的? 程绣锦狐疑地接到手,却还挺压手,不由得打开来看时,竟是愣住了。 里面是装的,竟是各种铸了型的金银锞子,各色的金银小挂件、耳环、头饰等物。 福王见程绣锦对着匣子发愣,硬邦邦说: “明儿拿着随手赏人吧。” 程绣锦…… 她觉得,福王为了讨好她,也算是真的尽了心了,也不知都谁给他出的主意,也不讲究个委婉,润物细无声的策略。 这么个冷硬的人,热刺刺的关心体贴起人来,是个人都不会信啊! 程绣锦道了谢,将匣子放到一边。 福王出去洗了手脸,外间圆桌上已经摆好饭菜。 按着正常程序来的话,程绣锦要站在桌边等福王入座了,方才在福王下手的位置坐下来。 也不能先吃,要先帮福王布下菜,夫妻吃饭礼仪,想想举案齐眉就知道了。 除去昨晚上食牢,这算是他俩新婚以来,第一次同桌而食。 程绣锦却不想惯出福王毛病来,等福王洗完手脸回来,程绣锦已经坐圆桌的东面,对着福王微笑。 她没坐主位上,已经是给他留好大面子了。 对此,福王好像没发现似的,但也直接入座主位上坐了。 程绣锦默然,显得她好像特小人! 让筝雁几个外面吃饭,福王却没急着动筷子,问: “我听刘运达说,你让人将内库的金银都搬到外库了?为什么?” 程绣锦没想到福王会问,奇怪地瞅了福王一眼,也看不出福王在想什么,便就笑说: “怕王爷用钱,还是支个账房方便些。” 福王: “我用的钱不会送府上来,既入了内库的,就是给你的家用,你就用吧。” 就是说,你外头有小金库了! 啊,不对,他既是有那种心思,只怕是个大金库才是。 程绣锦笑说: “王府内外院人不少,若都交由我管,每天却也要忙死。不若支个外库房出来,有账房专管着钱,又有赵运达支持着。 我就是想躲懒,还望王爷体谅。我要是用钱了,就去账上支用就是了,谁还敢不给我?” 一点儿小钱就想收买我?我像是差那点儿钱的人? 明儿个迎来送往,年节的礼,要操心的事一大堆,雇她给钱嘛? 她做得好了没人夸,做错了还要被埋怨。 程绣锦心底的小算盘打得十分响,言笑晏晏的,却是一点儿也不打算吃亏。 也不知福王看出程绣锦打算了没有,端起碗筷准备吃饭,然后点了点头,音色无起伏,像陈述一个事实,说: “随你高兴,反正我将王府交给你了,爱怎么管随你就是了。” 程绣锦被噎住,什么叫将王府交给她了? 见福王没有再想说话的意思,却也不好在饭桌上辩驳,只得心塞地吃饭了。 129 受伤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吃过晚饭,福王倒也自觉,也不用程绣锦撵他,自动走了。 让程绣锦受不了的是,头走之前,福王又将她好好夸赞了一番。 那严肃的神情,那板正的语气,程绣锦差点就信了! 虽说明知道福王说的是假的,程绣锦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可被人当面这么夸,绣锦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因此,福王一走,程绣锦也是长松一口气。 晚上是筝雁和留鸿值夜,留鸿年纪还小,再加上听到的传言,看福王就觉得阴森森可怕。 福王离开,她倒是挺高兴。 筝雁毕竟大了,又是一心想让程绣锦过好的,见福王离开,就有些郁郁寡欢。 侍候程绣锦休息时心事重重,就见程绣锦和留鸿两个,在灯下谈着明天回侯府,想着都要带些什么东西回来,让留鸿帮她想着。 筝雁实在忍不住了,说: “娘娘就一点儿都不愁吗?王府什么没有?与其想这些,娘娘趁早想想,如何留住王爷才是正经。 白天时,奴婢寻空去了趟前院,娘娘都不知道,那个欢歌臭不要脸的。 四处跟人说娘娘坏话,奴婢都想揍她了。” 程绣锦自然不会跟筝雁说,她这都不想跟福王过长,留他干什么? 但也知筝雁为她着想,免不得寻借口安慰下筝雁: “也怪我了,没跟你说清楚,让你为我操心。你就把心放肚里去吧,我心里有数着呢。 皇家婚姻,跟着平常百姓家里,其实也没两样。 新婚夫妻一起过日子,总要有个融合期,哪儿有什么携手共进?有商有量?全是戏文子里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 你明儿也要嫁人,就记住了,家里总要有一个主一个从。 这谁主谁从?女人一成亲,本就是到人家生活,若是一味放低自己姿态,那就等被被别人欺负吧。 现在我跟福王这样,正是相互较量的时候,就看谁先低头了。若我先低了头,那往后你就看着吧,我这头,大概就抬不起来了。 所以,这时候正是关键,正是要让王爷知道下我的脾气,以后再有事触犯到我的利益,他就要再三地思量了。 我可是个绝不会退让的主,他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要牺牲也牺牲别人去,可别打我的主意。” 筝雁一听,颇觉在理,方才展颜欢笑。 然后第二天一早,程绣锦早早起来,便就开始准备着回门的事了。 又打发了连雁上前头去问问,福王过来吃早饭不,他们几点起行的事。 结果连雁出去一会儿,便就慌慌张张跑回来了: “姑、姑娘,不对,娘娘,娘娘不好了。” 朔雁说她: “这是怎么了,在家挺稳重的,跟来王府就这样了?怎么说话呢?娘娘怎么不好了?” 连雁也知自己失言,告了罪说: “王爷惊了马,前边正闹着呢,娘娘快过去瞧瞧吧!” ??? 程绣锦就觉得不对,这一大早上的,福王骑马干嘛?不想跟她回门就痛快说! 连雁这边才说完,也不用等程绣锦过去看了,福王便就被人给抬了回来,呼呼啦啦的一堆内侍。 程绣锦也没工夫问怎么回事,忙就让安顿在内室,又让去找太医来。 然后给福王洗脸换衣服,连雁几个准备东西,小内侍们侍候。 程绣锦这才问赵运达: “到底怎么回事?王爷好好的骑马去了?” 赵运达跌足说: “今儿王爷要陪娘娘回门,这一大早上的,怎么可能去骑马?依着小人说,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有人故意的。 王府的马房是在西角门那边,王爷早上还叮嘱小的,让好好喂马,还问了娘娘回门的车架,要用哪几匹马。 谁可知道,突然的,马房里的马竟全都发了疯? 有几匹健壮的,硬拽脱了缰绳,就在马房里乱跑乱跳,马房的人根本就控制不住。 王爷一听就急了,忙带了侍卫过去,可还没待到马房呢,就有马踢了人,从马房里跑了出来,满前院的乱跑起来。 这都不用找兽医给看了,明显是被喂了药,当时情况紧急,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偏偏那几匹跑出来的,全是王爷平日骑惯了的,极得王爷喜欢,一开始王爷还想要制住。 唉,可哪儿制得住?可怜那几匹好马没保住,王爷却也受伤了。” 程绣锦奇怪问: “你不是说前院全你们的人?” 赵运达…… 直击关键!赵运达噎了下,说道: “却也是小的疏忽了。” 那太医出来,做为妻子,程绣锦只得喊了那太医来,走形式地问了福王受的伤如何,可要紧不,都要注意些什么。 其实,程绣锦更想问赵运达,那她回娘家怎么办? 马要是都不能用了,那她可以派人去靖边侯府,借马或是干脆连车一起借来。 那太医是个老头,就回说福王伤了脚踝,已经用縢布固定住,可以出行,只是不能骑马了。 程绣锦让赵运达送太医走,她则进到内室,就见福王支着一只脚,板正着一张脸坐在床上,并无痛苦神色。 但右脚踝被紧紧地绑着,脚面此时却已经肿了起来,应该是伤着了。 程绣锦走到床边,终于良心发现地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不王爷留府上养伤吧,我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此怨怪王爷的。” 福王却说: “让准备饭吧,你不用操心,一会儿自有马车来,那些人的打算,只怕是要落空了。” 程绣锦见他说得胸有成竹,只心下狐疑,送车?不是送马么? 一会儿赵运达送走太医,亲端了药来给福王喝。 程绣锦免不得让人放了床桌来,将早饭全都摆到床上。 一时两人吃过饭,也不见有马车来。 赵运达却拿了福王外出衣服,靴子,却也没进房来,而是交给外面侯着的连雁。 瞅了眼床上的福王,连雁果断将东西给程绣锦,果断地躲了出去。 程绣锦…… 福王好像没觉得不对似的,也不使唤程绣锦,便就自己在床上脱衣服。 只是上衣好脱,裤子就有些难,他脚肿了。 130 真心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见福王解裤腰,忙喊: “慢着,我喊人进来。” 福王抬着瞅她说: “去喊谁?前院乱成那样,本来人就不多,赵运达要使人收拾,哪儿有人有空进内院来?你该不是想去喊你的丫鬟吧?” 程绣锦被问得噎住,她的陪嫁又不是妾,端茶倒水可以,哪儿能近身侍候这个? 福王很自然地说: “我里面又不是没衣服,你过来帮我一下就行了。” ……有衣服人家也会不好意思啊! 给程绣锦气得,站在瞪着眼睛,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福王在哪儿催她说: “快点儿吧,一会儿会太子会送车驾来,估计怀时也会过来,你总不希望让人看见我这模样吧?” 让人看着他衣衫不整,半脱着裤子在床上? 程绣锦:这硬邦邦的语气,这求人的态度,太让人讨厌了,真不想帮他! 不过她也怕误了回门的时辰,免不得忍羞过去帮忙,大概也是为了缓解尴尬,程绣锦问: “马的事你早知道了吧?” 福王快速穿上裤子: “有些人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总要生些事出来。” 很明显意有所指,程绣锦想起福王提太子,有些不解地问: “是太子?你既是知道,为什么不防着些?” 其实可以理解,昨天在宫里,太子看程绣锦的眼色就不大好,定是想破坏福王跟她回门,以达到离间的目的。 福王快速整理好衣服,声音冰冷说: “若不受点儿伤,如何闹到陛下哪儿去?又如何让那些人长些记性?” 说着话,赵运达果然跑进来报: “禀王爷,怀公公到了,太子殿下听说王爷受了伤,送了全副太子依仗銮驾来。” ……程绣锦沉默了。 便就见福王坐在床上,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冷冽异常,就好像一块刚刚冻上的冰块,淡淡说: “我脚都成这样了,也只屈尊请他进内室说话了。” 程绣锦想了想,迅速调整自己面上表情,垂头站在了床边上。 不一时的,怀时被赵运达领了进来,给他俩个行礼,然后关心福王地笑问: “王爷可还好?一早的,陛下听闻王爷受伤很是关心,特派了小的,带了些补骨生肌的东西来看望王爷。” 福王一指自己那脚说: “现在现吃,大概也不管用吧。” 怀时…… 皇上赏的东西,哪个不是感恩戴德地接着?这话说得,怀时被噎住。 程绣锦也不吱声,站在哪儿往外散发着怨气。 怀时瞥了一眼,忙又笑说: “还请王爷稍安勿躁,耽误不了王妃娘娘的吉时。 太子爷听闻王爷伤了脚,很为王爷着急,让老奴带了整套的銮驾过来,宽敞舒适。 正该王爷与娘娘同乘回侯府,靖边侯看了,想来与会心生欢喜。” 福王却不为所动,只淡淡地瞅着怀时说: “太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着实不敢僭越,还劳公公将皇兄銮驾带回去吧,代本王谢过太子殿下美意了。 不过是个回门,又非什么大事,想来本王脚受了伤,靖边侯也能理解。” 怀时又苦劝了好一会儿,可惜福王却是十分坚定,就是不肯用太子的銮驾。 见劝不通,怀时又忙忙地回皇宫了。 然后很快的,怀时就又回来了,这回还带了东宫的掌院太监。 可惜,福王就是不答应。 等到了第三回,东宫长史跟怀时过来,还带了许多的礼物,陈皇后、太子妃也都给程绣锦赏赐。 福王淡定地瞥了眼桌上,小山一样的珠宝,说: “本王也不是看重礼物的人,但见太子殿下如此诚意,再说君兄赐下,我为臣弟,推拒太过,恐人说我不恭。 还劳二位回去之后,代我向陛下、太子殿下说明白,实是我不敢违抗君命,却之不恭了。” 那太子长史自觉十分心塞,却也只能满脸笑地说: “太子殿下一番诚意,王爷应下是应该的。” 怀时却说: “由于王爷受伤,陛下怕王爷身边,没个仔细侍候的人,特命了小人随身侍候王爷。” 福王坐床上客气了一句,便就伸出他的脚,脚面已经肿亮了,说: “那就有劳公公了。”一面又使唤赵运达给他穿袜子。 怀时看了福王的䐚提议: “王爷的脚不宜穿鞋,不若穿双棉袜,再穿那厚结底的敞口鞋,也方便些。” 福王没听他的,只是让赵运达拿了只大一些的单布黑鞋,鞋面做工都是一样的,另一只则是薄棉靴。 一样的做工,一样的布料暗云纹,穿到脚上,竟也看不出来。 程绣锦看福王这一套下来,简直都看得呆住了。 不亏了她爹跟她说,福王有些智谋。 他这哪儿是有些智谋?说他是料事如神,只怕都不为过吧! 太子銮驾不光外面看着威武霸气,里面重裀叠褥,也极为舒适华丽,起行时,自也极平稳。 却说靖边侯府这边,因着回门,先一日将老太太接入府中,一早上又接了延恩伯过府。 然后就是世子程墨和着众兄弟们先至,再就是族中众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大夫人与众人拉开距离,忍不住再次叮嘱程蕙说: “你看看侯府,可就知道咱们先前过的,那是什么日子了吧? 你爹也就那样了,你兄长虽还年轻,便就是有出息,那得多少年的事? 眼下,你是指不上了的。再说了,靖边侯还你爹的兄弟呢,你看看,可指上什么了? 要我说,想出人头地,还得靠自己。 妾又怎么了?你娘我嫁了你爹,还是正室呢。我可得着什么好了?还是你们跟着我,享着多大的福了? 也别谈什么风骨,能当饭吃?今儿你一定要收敛了脾气,将那丫头哄高兴了。 知道了吗?只要她肯带你回王府,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程蕙嫌大夫人唠叨,没好气说: “你说得都是些什么?我是那等贪图那富贵之人?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自高自傲的样子,就好像谁都配不上她似的。 我会好好表现,等明儿我过了门,自是拿真心去煨王爷。 也好让王爷知道,我比程绣锦好多少倍呢。” 131 偷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娘俩个虽是各说各话,但目标一致,谈话结束,倒也是一片大和谐的景象。 她们算不得是客人,大夫人觑着侯夫人得空,笑上前打招呼: “这几天可把你给忙坏了吧。” 侯夫人先抬眼瞅了下程蕙,笑说: “大嫂来了,实在是怠慢了,还请见谅,” 大夫人笑说: “哎,咱们是一家人,何说这种话?三弟妹见外了不是?” 说着话,大夫人转回头喊程蕙: “快来见你三婶。” 程蕙上前给侯夫人行了个敛衽礼,说话轻柔地喊: “三婶万福!” 都不用说的,侯夫人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心下恨不得将这娘俩个打出去,面上却一派热情地拉了程蕙地手说: “瞧瞧这可是谁啊?大嫂要不是不说,我竟都没认出来。还想着跟嫂子来的是谁呢。 原来是二姑娘啊。今儿你姐姐回门,怎么不打扮得光鲜艳丽一些? 这会客人还没都上来呢,今儿定有不少的女客,万一被谁相中了呢?怎能如此的素雅呢?” 大夫人笑说: “三弟妹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今儿是她姐姐的大日子,她怎么好盖过她长姐呢。” 侯夫人心说,天生模样长成了,便就是盛妆打扮,也只配给我女儿提鞋。 但面上却不显,侯夫人笑说: “倒是个有心了。” 大夫人将侯夫人拉到一边,脸上诞着笑问: “我昨儿晚上听族里婶子们说,锦娘要从族里妹妹中,挑个媵?” 侯夫人叹气说: “你没听说?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我还说什么?府里已经有一个小妖精了,锦娘又不是个会和软的性子。 为今之计,也只能出些下策,也好将福王的心给笼络过来。 毕竟自家妹妹,可不比别人强?将来生个一儿半女的,再记到自己名下,也是个依靠了。” 大夫人忙说: “既有这心,又何毕舍近求远呢?这有现成的妹妹,不比着族妹更亲?” 侯夫人却似不大满意说: “不是我不选二姑娘,实是她之前那脾气? 我们锦娘选媵,首要的就是脾气和顺,万一将来得了王爷喜欢,再得志便猖狂,可不是打跑了狼,又引进只虎了?” 一时柳氏过来说: “你俩个说什么呢?自家人,什么时候说不行,也不能将客人全交给我接待。” 大夫人笑与柳氏说道: “你先受会儿累,就几句话,很快。” 柳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但终还是催了句,便就忙去了。 大夫人也急了,扯着侯夫人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蕙娘也已经大了,还能一直做小孩子样? 要不这样,你现在就带着她,一会儿锦娘来了,再让她跟锦娘看看。 这要自家妹妹都不放心,你还指望别人跟锦娘一心?” 侯夫人正踟蹰间,忽听得丫头来报: “夫人,侯爷说太子车驾来了,侯爷已经和着伯爷族长一起,往巷子口迎去了,让夫人领着众女眷快去大门口。” 大夫人却扯着侯夫人不松手,一个点儿的墨迹程蕙做妾的事。 侯夫人被烦不过,说: “那就跟着我,若真脾气改了的话,倒也比别人强。” 说完,侯夫人转头就走,要去找老太太等人,一起出大门迎太子车驾。 其实侯夫人也是奇怪,她女儿回门宴,无缘无故的,太子来干嘛? 程蕙忙就跟在侯夫人的身后边,亦步亦趋。 可还没等众女眷到门口呢,就又有丫头进来报说: “弄岔了,不是太子,是王爷与王妃娘娘乘的太子銮驾。 来了个公公,听说是陛下跟前侍候的,已经过来看王妃娘娘何处燕坐,何处见亲。 韩妈、宋妈两已经去迎了。” 一时间,侯夫人带着众女眷又都退了回去,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完又让她们回先前处燕坐去了。 大夫人趁机会与程蕙说: “看看这气派,你一会儿警醒着些。” 程蕙嫌她娘啰嗦,也贬低了自己的真心,不由得就酸了脸子。 侯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一回头,程蕙吓得汗都出来了,生生在脸上堆出笑来。 小心翼翼觑着侯夫人问: “三婶怎么了?可是有事吩咐侄女?” 还没等侯夫人说话,一时又有丫头来报说: “知道是王爷,侯爷已经回来了。和着伯爷几位爷都在南厅。 侯爷让夫人也去南厅上,没一会儿,王爷、王妃娘娘就要进府了。” 侯夫人与程蕙说: “那你先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得着空,我跟你姐姐说,要入了姐姐的眼缘,倒省得见别人了。” 程蕙答应得好,但当侯夫人一走,她的心思便就活了起来。 见院中人来人往,也没人注意到她,程蕙想了下,偷摸摸地往前院溜,从角门出去,街上也有不少看热闹的。 她便就躲在了后面,偷偷看。 没一会儿,就见一队着黄色服的卫兵先至,快速下马,分立道两边。 之后是太子整副仪仗,彩旗蔽日,雉羽宫扇,又有宫人提着香炉,一路焚着御香,一对对缓缓走来。 一驾八匹马拉的明黄华盖车,重沿坠珠,绣凤飞龙,这才缓缓转过街角而来。 后面还跟着三辆翠盖朱轮香车,最后是两队侍卫。 车驾停了,也不见人下来,反倒是从后面车上,呼啦啦下来一堆人,大家立时就忙碌起来。 有从车上拿礼物,一样样往府里送的,也有拿红毡包袱的。 虽各司其职,却无一大声喧哗之人。 三个雁和留鸿四个也打车上下来,韩妈、宋妈俩个也都过来围到车前,有小太监搬过下车凳梯,挑开车帘。 一时间,众人都望向车驾哪儿。 便就见福王先探出头来,人还没出来,街上却已经更加肃然起来。 福王面部线条刚毅,双目冷然,身着暗紫色云纹箭袖,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撩起袍角,稳步走下车驾。 程绣锦紧跟其后,想福王脚已经肿成那样了,但见他不见瘸,难得关心地小声问: “你脚怎么样?要不让人扶着你吧,别再拐伤了。” 福王的脚踩到地上,就想要转身去扶一下程绣锦,却不想她已经跟了下来。 132 自愿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王妃礼服虽华丽好看,但也不利于行走,她动作倒是利落。 福王严肃着一张脸夸她: “身手敏捷就是不一样,太子妃回门那天,从车上下来,还有一堆人扶着,还差点儿摔下去。” 对福王的夸赞,虽才成亲两天,但程绣锦已然能做到宠辱不惊了。 程绣锦木着一张脸,一副你夸任你夸,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侯府宾仪,还有韩妈、宋妈围了过来,大家一番见礼,早有人跑着往里面报信,护拥着二人从正门进去。 周围围观的方才敢小声议论,有意外福王会来的,也猜他俩个说的什么话,更有提起那满京流言的。 程蕙没敢多听,趁着没人注意,她又悄无声息地顺着侧小门,回侯府内院去了。 刚程绣锦与福王说话情景,落到程蕙眼里,就觉得是福王不待见程绣锦,程绣锦怕娘家不好看,想讨福王的欢心。 一时的,程蕙又觉得程绣锦有点贱,人福王都不理她,还在自己娘家门口,有失身份。 想到八月十五的事,程蕙又觉得解气。 然后却又斗志昂然起来,就觉得明儿等她进了福王府,使出手段来,定能将福王给笼络住了。 程蕙东想西想,都快站不住了的时候,方才有丫头过来,说是程绣锦要见她。 觑着那丫头,程蕙试着问: “我长姐与王爷是否在一起?” 那丫头笑说: “二姑娘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说起来还真让人意想不到,王爷跟着王妃娘娘,挨个给长辈们行礼。 竟行的都是家礼,一点儿也不端架子。 咱们家关系又复杂,从南厅过来后,这又是老太太,又是伯夫人,王淑人也要单独见。 王爷竟一句抱怨没有,就这么一路挨个去看。奴婢听人说,王爷脚踝还受伤了呢。 这会儿侯爷领着王爷又回前院去了,王妃娘娘才得了空,小辈还没开始见呢,就先说见二姑娘呢。 可见王妃娘娘看重二姑娘,与侯夫人也还没来得及几句说话呢。” 程蕙一听,又迁怒起程绣锦来,觉得她不懂体贴,既王爷伤了脚,何苦还让福王来? 程绣锦此时正在无风居,门口有两小个小太监守着,廊下有小丫头看着猫,院中很安静,虽有人走动,却也是一点儿声没有。 程蕙随着那丫头进去,四个陪嫁丫头却都在外面坐着。 见着程蕙,筝雁起身迎了过去小声说: “二姑娘先在这儿等会儿吧,娘娘忙了一早上有些累了,已经使人去打泡脚水去了,等一会儿歇过乏了再见吧。” 程蕙就觉得程绣锦娇气,却也没说什么,那几个丫头也不理她,凑一起说话,她就站在一旁。 筝雁小声与边雁说: “娘娘要挑着人,咱们可算是能轻松下了。你们不知道,我一见王爷就害怕。” 留鸿有些不解地问: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人该侍候不是一样侍候?” 筝雁小声说: “你小孩子,咱们家又没妾,你不懂也可能理解。你看咱们在房里侍候,也只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妾说白了,也就是个丫头,侍候些咱们不能侍候的事。 这媵更是要先侍候好咱们娘娘,才好让她去侍候王爷,要不然,明儿猖狂了怎么办? 总是要压一压势头,要是现在侍候不了娘娘,明儿得了王爷喜欢,还指不定如何狗仗人势,作践咱们娘娘呢。” 留鸿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忽有人挑帘子,就见进来两个丫头,一个端着个铜盆子,一个提个壶。 还没等筝雁起身去接,却被程蕙抢了先,笑说: “还是让我来吧。” 筝雁似是会意了,忍不住讥讽程蕙说: “奴婢一惯看二姑娘眼睛长头顶上,却没想到,人生目标竟就是给人做妾!” 程蕙脸一红,却就假意没听着筝雁说什么。 朔雁就小声说筝雁: “你老实些吧,二姑娘是咱们娘娘妹子,可不是比别人强。 二姑娘这样,也是为了想为姐分忧,可不是难得的孝心,你忘刚娘娘怎么说的了? 竟敢当着二姑娘面胡吣,小心娘娘知道了,责罚你。” 说完筝雁,朔雁一面让留鸿提着热水壶,一面对程蕙说: “二姑娘随奴婢来,娘娘在床头靠着,二姑娘一会儿进去了,一定要小心,给姑娘脱鞋袜一定要轻。 娘娘起床气很重,这两天过得又不怎么顺当,奴婢也是为二姑娘着想。” 朔雁见程蕙听得认真,便又说了些程绣锦的禁忌,方才轻手轻脚地挑了帘子,引程蕙进去。 程绣锦已经将外衣脱了,身上披着个薄毯,垂腿坐在床沿边上,斜靠着大引枕,眯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程蕙心下撇嘴,却也是轻手轻脚过去,小心翼翼帮程绣锦脱了鞋袜。 却不想程蕙不惯于侍候人,竟忘了试水的温度,大概是热着了,程绣锦抬起一脚骂: “想烫死我?” 那铜盆子被掀了起来,水全都洒到程蕙满头满脸。 程绣锦却也醒了,坐直身子一看,吃惊问: “怎么是你?” 朔雁在边上就埋怨程蕙: “二姑娘要是不想侍候就别做,咱们也没让你进来,何苦来陷害我们?” 完又与程绣锦解释: “回娘娘话,是二姑娘自己说要侍候娘娘的。” 程绣锦诧异说: “她是我妹妹,又不是奴婢。你这可说得是什么话?” 程蕙想着日后还用得着几个丫头,忙笑说: “姐姐快别说她是,原是我要求的。姐姐现已经是王妃娘娘了,妹妹侍候姐姐还是荣幸呢。” 听这话,程绣锦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哪儿还是那个眼高于顶,说话直接且刁蛮的的程蕙? 程绣锦心想,这可怪不得我绝情了。 她和福王将来如何还不一定,但这个女人公然惦记她夫君,就有点儿恶心了。 程绣锦有些阴森森说道: “我就怕委屈了你。” 程蕙忙说: “一切都是妹妹自愿的,一点儿都不委屈。” 程绣锦打量程蕙,有心想问问程蕙,可是想好了? 今时为姐妹,明儿可就是主仆了。 133 做媒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但想到八月十五的那一出,再看如今这做派,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 有前头边雁的例子在哪儿呢,这种人却是万万劝不得。 多早晚见着棺材了,也不见得就后悔。 还要恨人不成全她呢。 程绣锦点了点头,说道: “既是这样,那你先去换身衣服,回来让她们指点你一下。 要一直像刚才这样,我可不要。” 程蕙垂下眼睛,给程绣锦微一屈膝说: “还请姐姐使个人出去,管跟着我来的人要衣服,妹妹并未带人过这里,这样也没法出去。” 程绣锦一勾唇说: “你既是要侍候我,还穿什么从前的衣服?” 转头,程绣锦就对朔雁说: “去找件你从前的衣服来,领二姑娘出去换了吧。” 程蕙显然不乐意,抬眼去瞅程绣锦,却与程绣锦的视撞个正着。 程绣锦眉一挑:“嗯?” 程蕙立时就垂下眼睛,抿紧唇不敢说话。 朔雁比筝雁脾气好,笑着应了,一面让留鸿收拾一面对程蕙说: “二姑娘快随奴婢来,一会儿就要忙起来了,快换了衣服,也好过来侍候。 亲戚们都看着了,却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程蕙自觉她与朔雁她们不一样,可到底不敢违抗,心里却也猜,程绣锦这是故意难为她,就看她听不听话。 虽说延恩伯门上女孩儿少,可程氏一族的女孩儿却不少。 为了将来,她忍得一时又如何? 总有让她报今日之辱的时候! 一路跟着朔雁出去,却进到西间里,朔雁找衣服,程蕙就要脱了换。 朔雁忙拦了说: “二姑娘这是干什么呢?这里哪儿是换的地方?虽说能进到这儿的没外男,可自家兄弟还要回避呢。 何况五少爷、七少爷不过是二姑娘的堂弟,这要是撞见了,奴婢万死担待不起。 二姑娘别着急,无风居这么大,总不能差了换衣服的地方。” 程蕙也不敢吱声,忍气吞声地又将衣服系上。 朔雁引着程蕙来到刑室门口,门外立着常妈和于妈,两人见了朔雁也不吱声,只用眼神交流。 刑室原就是无风居西厢,只不过里面墙壁厚些,窗子上挂着厚厚的帘子。 也都做了隔音处理,可从外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常妈将门推开,朔雁便就打先进去了。 程蕙便也就跟了进去,里面又阴又冷,还黑漆漆的,程蕙有点儿害怕,不由得问: “这是什么地方?” 朔雁说: “二姑娘管什么地方干嘛?换个衣服而已。二姑娘可要记住了,自今以后做了奴婢,再没什么可讲究的了。 难道二姑娘还想跟娘娘一样?别做梦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程蕙气得不行,可想着十五夜,福王为她披衣服。 然后却又想着刚她又看到,福王的那张俊脸,程蕙到底忍下,并快速脱了衣服递给了朔雁。 朔雁先将里衣递过去,程蕙换上了。 接下来,朔雁却没继续递衣服,没等程蕙反应过来,跟进来的常妈一个反剪手,很是利落地将程蕙给绑了起来。 程蕙终于发觉自己上当了,忍不住大骂: “程绣……” 可惜,没容她骂完,逆雁却已经拿了布条来,将程蕙的嘴给绑住了。 程蕙一双眼睛瞪充了血般赤红,恶狠狠地瞪着朔雁,嘴里“呜呜”个不停。 常妈扯着程蕙到柱子前,几下就将她绑到上面。 朔雁冷笑一声,说: “娘娘让奴婢与二姑娘说,俗语有言,事不过三,这是娘娘给二姑娘最后一次机会。 依着奴婢说,二姑娘还当好好珍惜才是。娘娘还是太过仁慈了,不想将事情做绝了,才让二姑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二姑娘这么一次一次地挑衅娘娘,到底是谁给二姑娘的勇气? 十五那次,有人往下压,娘娘就没爱插手,不过就是看在大家同姓程,不忍心因二姑娘一人,带累程氏一族的姑娘的名声。 再说这一次吧,娘娘完全可以将二姑娘弄到临街房里,再喊个不着三的夯货。 若再安排一二族人来撞破了,可巧族长也在府上,奴婢敢问二姑娘一声,族长能怎么处置这事? 娘娘怜你是还小,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程蕙又眼几乎要喷火,恨恨地盯着朔雁不放。 有人点了烛火,朔雁也不理程蕙,便就开始翻拣起程蕙的东西。 却就从荷包里翻出个油纸包,程蕙一见了,却就挣扎着更加厉害起来。 朔雁打开看了看,瞥了眼程蕙冷笑: “但愿这不过是块儿香,若不然的话,二姑娘的机会没了。” 程蕙摇着头,使命地挣扎。 朔雁将东西收到手里,转头与常妈说道: “劳妈妈们看住了,我拿去给娘娘看看。用油纸包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可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呢,娘娘让我查时我还不信。” 程绣锦看了后,便就笑了声,说: “也不用查了,查着也不会有结果。这药与杨安业跟边雁在望远楼时用的一样。 这东西稀少贵重,一点点就够了,若下得重了,便就是神仙都要犯错,却不知她这是打算用到谁身上。” 虽程绣锦说得隐晦,但朔雁却是听懂了。 筝雁在边上气得小脸通红,提议: “要不,就给二姑娘用上吧,也让她感觉感觉。” 程绣锦想了想,说道: “大夫人娘家那边虽不是正经亲戚,七拐八拐也算姻亲,那边又是商户,这时候肯定是要来的。 这东西大夫人没有,也没那本事弄来,应该是她嫂子递进来的。 我依稀记得,大夫人的那个侄子少年英俊,小小年纪已经能支撑家业,一心想要给他定个官户出身的闺秀。 今儿是个好日子,适合做媒。至于是妻是妾,就看大夫人的本事了。” 筝雁说: “姑娘还是太仁慈了,要依着奴婢说,不若扔到后院去。” 程绣锦摇头说: “你想事情太过简单了,我如今是不怕了,她做错了事,不能带累一族的人。 程家别的姑娘明儿就不议亲了?再说中间还夹着伯爷、大爷,我爹从中间也不好做。 不若这样,一劳永逸的好。 134 直思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说到这里,程绣锦不由得冷笑声,似来了兴致,又说道: “更何况你们忘了?张家那两小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虽没打听,想来上次的事,那两小姑娘定是吃苦头了。 而且她若是成了正妻,那张家太太不得气死? 大夫人不是与她嫂子好,言听计从? 那就让她们一家亲,不正好?” 程绣锦让喊来陆妈周妈,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通,她俩才出去,侯夫人就来了。 小丫头进来报,程绣锦忙又起身,亲迎她母亲进来。 她虽入府这么半天,却也忙得脚不沾地,刚有一会儿空,又来处理程蕙的事,娘俩个竟也没说上几句话。 想像中的母女相亲是没有的,丫头们才一退了出去,侯夫人便就拍了程绣锦一巴掌说: “死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说让你想个法子,尽量别与福王圆房,谁让你将福王给打出去了? 我不是说了,万一不行也没事,你就忍忍,全当让狗给咬了。 药不也给你带过去了?你怎么这么夯直?” 程绣锦就觉得她比窦娥不冤,揉着肩膀分辨: “哪有的事?我又没疯了,怎么会打他出去?娘别听风就是雨的。” 侯夫人犹自不信:“你真没打?” 程绣锦语气肯定说: “真没有,娘也不想想,我是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胡作乱为的人?” 侯夫人一听这话,却又失望起来,问: “那你们圆房没有?又怎么会传出那样的流言来?” 程绣锦小脸爆红,喊: “娘!” 侯夫人这才想起来,她女儿也才十六,还是个小姑娘呢,改口问: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绣锦却也没将福王的话,全都学给她娘听,沉吟下说: “我猜他是想要买好爹娘吧,他自己主动出去的,说是怕连累爹,给外人一种我们不谐的错觉。 还有,他说那个欢歌是皇后的人。我也不知道真假。他那么说,我就那么一听。 无论真假,我又不会在意。外面的流言,是欢歌放出去的,倒也无所谓。 目的也很明显,让陛下对我有意见,中间少不了太子的功劳了。” 侯夫人听了,却也沉默了。 想了想今天的表现,侯夫人得出和程绣锦一样的结论,说: “了不得,不亏了你爹说他有些手段,我看着,就他对你用得可不就是攻心计?你可小心些,别再上了他的当。” 程绣锦点头说: “女儿不用母亲担心,只如今我嫁了福王,即使如此,也总不能让人放心了。 不是说我爹谋回边关吗?明儿得着机会,爹娘还是回边关吧。躲躲京上这些阴谋诡计。 其实要我说,还是有用才是自保良策。” 侯夫人不能长呆,还一院子的客人等她招待呢。 程绣锦见她娘忧心忡忡的,却也没话宽慰,忙又将程蕙的事说了。 侯夫人倒也没说什么,只冷笑声说: “可怜你大伯还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就跟你爹说,要趁着今天客人多,说让你多带带她,给她打个名声,也好寻个好婆家。 我也不知道你大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八月十五都闹成那样了,就一点儿没察觉? 行了,我知道了,接下来不用你操心,我来处理就好了。 一会儿就要开席了,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呆着,我将一闲居那边收拾出来了。 别人不见,边关上那些家眷却是要见见。” 程绣锦之后也忙了起来,在一闲居里接见了边关将帅家眷,又挑着族中长辈见了几个,还有族中的姐妹嫂子。 将福王送的那匣子小玩意都送出去,也就到中午了。 而之后的排桌却也十分讲究,王淑人虽有封号,此时与老太太同时出现却很不好。 好在老太太喜欢被人追捧,将她推出去坐了首席,再让能说会道的坐她边上,没一会儿工夫,就将她哄得晕陶陶的了。 伯夫人与王淑人则和着程绣锦,在一闲居吃的。 等到客人散去,大夫人终于发现不对,却被侯夫人使人盯着,连点儿水花没起的给看管住了。 因为没人敢灌福王酒,这趟回门行,福王面色如常地回去了。 别人都没什么,只怀时有点儿唉声叹气的,满脸失意,也不知何故。 等福王下了马车,怀时终忍不住问: “王爷脚不疼?” 闻言,程绣锦也看了过来。 福王想,不能让媳妇觉得他娇气!一脸他还能走上两万里的模样,冷冷说: “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再重的伤我都没喊过疼。” 可给怀时气得,恨不得踩福王病脚一下。 想着这位是杀神,怀时那是忍了又忍,试着提醒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王爷此时比不得从前了,有王妃娘娘了,正该好好养养才是。” 福王:“我娶她又不是让她当丫鬟!” 摔!这要不是皇帝给他下命令,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怀时只得又说: “老奴也没说将王妃娘娘当丫鬟。只是王爷伤了脚,陛下十分心疼,若一直养不好,老奴担心陛下迁怒王妃娘娘。 再治个王妃娘娘照顾不周之罪,知王爷心疼王妃娘娘,反害了王妃娘娘,可不就事与愿违了?” 只可惜怀时简直是对牛谈琴,福王根本就不能理解,反说庆祥帝: “我养不养得好脚,取决于我自己,跟王妃有什么关系?陛下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怀时脸都要气抽抽了,一时竟也是无语凝噎。 程绣锦听着两人神级对话,终忍不住看着怀时问: “要不,我将王爷扶进府去?” 再在这儿磨叨一会儿,都该引来围观的了。 这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去,也不知道想干嘛! 怀时高兴起来,说: “正该如此,陛下对王爷很是关心,娘娘当督促王爷别乱走,好好吃药,将伤养好,别留下什么病根。” 程绣锦问福王:“我扶你?” 福王似乎是回过神来,板着脸,很是矜持地说: “可以。” 看着程绣锦过去,伸手扶上福王胳膊,怀时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结果就听程绣锦问: “你房间是?” 135 完成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怀时…… 他还是太天真了,怀时跟在后面说: “自然是内院新房了,娘娘也好就近照顾。” 程绣锦转头看怀时,怀时对程绣锦一笑,虽一句话没说,但那意思却是看懂了。 怀时在说:“我是奉命而来!” 程绣锦将推脱的话咽了下去,不再瞅怀时,眸光灼灼地问福王: “你怎么看?” 怀时就怕福王说出去书房之类地地方,紧忙插嘴: “娘娘,陛下非常关心王爷,才会让小的看着,要是陛下知道娘娘不尽心,只怕陛下会很失望。” 福王瞅了眼怀时,眸光沉了沉说: “看样子,我不进新房,他是不会走的了。” 怀时立时接话: “王爷要体谅陛下的一片苦心。”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程绣锦瞅了瞅福王,又瞥眼怀时,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呵!”程绣锦一声笑,竟就拦腰打横的,将福王给抱了起来,说: “既王爷伤得这样重,为防了再次伤到脚踝,还是我将王爷抱进去吧。王爷可稳着些,别我再绊个脚什么的,一个不小心……” 福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却没慌乱。反倒是怀时被吓了一跳,几乎要喊了起来: “娘……娘娘,快放下王爷。” 他是知道程绣锦天生神力的,等真的见着了,却还是觉得心脏受不了。 这要是真把福王给摔着了,他俩个不会当着他的面,就打起来吧? 程绣锦却理也不理怀时,步下生风的抱着福王进了院子。 怀时提着他那拂尘先愣了下,最终急忙忙地追进去,边喊: “娘娘小心啊!” 福王总算是进新房了,怀时气喘吁吁地追到新房,可他的心脏是真受不了了,刚简直吓破了胆了。 程绣锦将福王放到新房的大婚床上,转头笑问怀时: “这回可满意了?” 怀时:满意!我满意个屁! 幸亏宫里出来的,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怀时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 “瞧娘娘说的,老奴满意什么?自然是要让陛下满意了才对。 这俗话说了,投桃报李,王爷今儿带伤跟着娘娘回门,也算是给娘娘挣足了面子。 明儿传出去了,谁不说王爷对娘娘怀深义重? 现在既然回了府,娘娘自然是关心王爷,要查看下王爷的伤重了没有,命人去传太医来。” ……说得好有道理,程绣锦对怀时笑: “一切就按公公说得办。” 你是不知道,他这脚伤,本就是算计来的,还情深义重,你莫不是逗我呢吧! 回过头,程绣锦又对着福王笑说: “王爷担待些,妾帮王爷脱鞋,看看脚踝如何了,若不小心碰疼了王爷,原非妾本意,还望王爷见谅了。” 程绣锦唇角勾着笑,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闪着狡黠。 福王双脚垂地坐在床沿边上,眼睛不由得沉了沉,整个人呈紧绷状态。 正让赵运达请太医的怀时,自也听出程绣锦语气里的威胁,转回头,正看程绣锦将要对福王下毒手。 “娘娘,不可以!” 怀时吓得魂飞魄散,也来不及多想,就急扑拦到了福王身前,意图很明显,将这二人给隔开。 他的背好像碰到了什么? 还没等怀时想明白呢,他就被福王一脚踢开,往前扑倒下去。 幸好赵运达还没走,急扶住怀时,才没让他来个狗啃泥。 好像有哪儿不对!怀时有些懵懵地想,福王只是伤了脚踝,又不是全身无力! 还没等怀时想明白呢,就听得程绣锦急喊: “王爷,这是……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怀时忙站稳身本,回过头,就见福王似是强忍痛苦,虽仍是面无表情,但额角青筋暴起,已经冒出汗来。 ……刚他碰到的是? 程绣锦忙就给福王脱受伤那脚的鞋,就见整只脚已经肿得又红又亮。 早晨时,怀时是看过福王脚的。 程绣锦瞅着怀时似指控说: “王爷的脚怎么变这样了?去我家是坐的马车,在我家里,我爹知王爷脚受伤,也没敢让走几步路,一直都坐着的。” 这话说得,就差直接说,福王的脚他碰的了。 怀时自觉自己是冤枉,他可是一直跟在福王身边,福王在靖边侯府可没少走! 赵运达也过去瞅了两眼,便就忙忙告罪去请太医去了。 怀时背锅侠很想解释两句,可惜没人理他。 程绣锦像是突然想起她是福王妃,很是尽责地、小心翼翼地将福王的腿扶到床上,说: “这样垂着控脚,不利于消肿。” 看着程绣锦这贤妻良母模样,怀时脸不由得抽了抽,扶着老腰,就想上前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两句。 福王冷冷瞅了怀时一眼,却对程绣锦说: “刚被怀时给撞的。” 怀时…… 为什么他有一种,福王在向家长告状的感觉? 程绣锦扯过一床薄毯给福王盖上,这才转回头来说怀时: “我知公公是陛下跟前红人,可也不能这样不是? 刚公公还说,陛下十分关心我们王爷,回头公公就将我们王爷的脚伤成那样。 明儿陛下动问起来,你说我们是说,还是不说?说吧,又怕陛下责罚公公。 可若不说,却又怕担个欺君之罪! 该不是公公怕我们王爷伤得轻,为完成圣命,所以才故意的吧?” 不!绝没有的事! 怀时张了张嘴,却发现他辩无可辩,刚程绣锦的话,简直就是一套完整的证据链。 动机、行动、结果齐全! 说完话,程绣锦也不理怀时,又帮着福王脱了外出的衣服,又催促丫鬟端热水,端热茶来。 完又帮着福王擦脸,洗手,一时太医来了,程绣锦躲出去换衣服、净手脸。 看着程绣锦一通忙活,怀时再没机会辩白自己。 太医看过之后,自然又是一痛抱怨。 说早上叮嘱得好好的,怎么这么不知道小心,这脚踝伤了,若养不好,可能会落下病根之类的话。 又是一通地开药、抓药、熬药。 换好衣服的程绣锦,在哪儿不慌不怕地指挥众人,一点儿不见慌乱。 任务完成,怀时心塞的回宫复命去了。 136 兄弟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庆祥帝听得五儿子终于进了新房,龙心大悦,直夸怀时有办法,还赏了怀时。 接着赏的怀时,内心十分复杂,很想跟庆祥帝说,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就一背锅侠。 结果,怀时一时没辩解,却是又误了机会。 龙心大悦的庆祥帝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现在就回福王府,晚上也不用回来了,务必看着他俩,晚上睡一张床上。” 怀时:不,您真高看我了! 对着庆祥帝那张笑脸,怀时什么都不能说,一肚子悲风凄雨地走了。 庆祥帝却在想,明儿他五儿子有了孩子,该起个什么名字。 福王府这边,才送走了怀时,安王却就来了。 安王一早听说福王府马出了事,便就急匆匆地送马来,不过他听说得晚了点儿,等他送马来时,太子车驾都已经到了。 也是留人在福王府门口,等着福王回府了,就报信给他。 但因程绣锦将福王打横给抱入王府,太过骇人了些,那人回报时,安王也吓了一跳。 因此,安王在家踌躇了会儿,终归还是壮胆子来了。 不过他可不单是来探福王伤的,见程绣锦躲了出去,说道: “是太子?” 福王脸阴沉沉的,却是没说。 安王冷笑一声,说: “五哥也不用对我隐瞒,若不是他的话,无缘无故的,父皇干嘛让他送车驾来?真当他那么好心? 肯定是让父皇抓着什么把柄,父皇就是偏心,又想给他个警告,才会如此处置。 保不齐的,这里边也有皇后的功劳。 五哥听我一句劝,既已和五嫂成了亲,还是好好跟五嫂过日子才是。 即使五嫂子脾气差些,可五哥难道看不出来? 五嫂子的模样,便就是前太子妃都算上,几个嫂子里,可称得上是最美的一个了吧? 五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福王冷冷问了句: “我看你挺觊觎靖边侯的,当初为何不求了陛下,给你赐婚?” ……安王:“我这不是有五哥指着嘛?” 福王冷冷一笑: “呵,这就是兄弟!” 安王难得脸一红,刚想描补下,忽听得外面丫头进来报说,怀时又回来了。 怀时进来,看着安王,忙打招呼: “老奴见过安王爷,怎么没见福王妃娘娘?” 福王不吱声,安王不知道,还是跟进来的赵运达回说: “娘娘在安置书房呢。” ……怀时心想,还真让陛下猜着了,得亏了他来了,要不然福王是住进新房了,王妃却又出去住,可不是白忙了? 安王十分奇怪地问: “怀公公这时侯来,可是孤的父皇有事,派了公公过来传达?” 怀时笑说: “福王爷如今受了伤,陛下还有什么可传达的?不过是爱子之心,王妃又年轻,怕一时照顾不周,才让小人过来看着些。” 安王…… 既是这样,那今儿晚上怀时是不走了! 而有怀时在,想要说什么却也是不能了,安王没法,只得郁闷告辞走了。 程绣锦的确是打算晚上睡别处,才忙忙让人收拾正房东边的跨院,正好她从娘家也带回不少的书。 但书柜、多宝柜却是要现打,因此才会喊了赵运达过去,让他看着是量尺,还是喊工匠过来亲看了再打。 又让人从别处搬张小床来,先暂时放里头。 结果床才安置好,却就听丫头报说,怀时去而复返。 ……程绣锦对怀时以死亡凝视! 怀时: “娘娘不用在意小人,小人只是奉旨过来,照看王爷的。” 程绣锦很想怼他,但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用,于事无补的事,程绣锦忍下了。 安王既来了,其他几位王爷自也听说了,再说庆祥帝又派了怀时来。 不管目的是什么吧,在外人看来,福王爷熬了这么多年,这下算是借了靖边侯的光,终于得了庆祥帝的看重了。 于是乎,恪王、慎王、晋王等几位王爷,也忙打发了自家王府总管带礼物过来,探看福王一番。 福王在内院养伤,只得由程绣锦接待他们。 他们虽是奴,却是各王府的总管,是带了几位王爷的使命来的,哪个都不能慢待了。 于是,程绣锦又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打赏,将他们送走了,却又得查看礼物,记上礼单,再放入内库。 一番忙活,就又到吃晚饭的时候。 福王脚上有伤,自然又是摆到了床桌上,丫头们才将菜摆好,便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之声。 因着越发要到夜晚,而怀时摆明是不走了,程绣锦此时正烦躁,就没好气问: “看看是谁,若没正经大事,直接掌嘴二十,拘起来,等明天发落。” 今儿忙了一天,程绣锦虽体力好,却也颇觉得疲乏了。 福王只抬眼瞅了程绣锦一眼,却也没说话,这事便就过去,外边闹腾的是谁,房内人也不知道,此时却也不重要了。 而怀时此时,自是由着赵运达陪着吃饭。 程绣锦再不待见怀时,那也是庆祥帝跟前第一得用内监,该给的脸面,却是不能落下。 等怀时与赵运达吃完饭,却就有人将欢歌闹腾,最终又落了一顿打的事,报给赵运达知道。 还没等赵运达说话,怀时却就说道: “陛下当初跟靖边侯保证过,不会让福王爷有妾。这个欢歌咱家不好直接处置了,和该你使个办法,让福王爷厌烦了她才是。 不是咱家吓唬你,若她真作得福王妃怒了,闹到陛下哪儿去,我看,就福王爷都讨不着好,最先处置的,可不就你了? 咱们这样的人,连外面大户人家的奴仆都不如。 那奴仆被主人打杀了,若被人告发,却还会吃上官非。而咱们被打杀了,也不过是随主子高兴而已。 因此,居安思危是最基本的。 你想想,若是陛下真关心起福王爷来,真能让人将福王爷打一顿? 依着我看,你的屁股才是最容易挨板子的。” 赵运达忙笑说: “谢怀爷提点小的,小的如何不知?只欢歌特殊,也得容小的慢慢想办法才是。 怀爷还是尽心看着上头那两位,他们若是好了的话,咱们谁都安全了。” 137 工具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怀时就是一噎,他要是能有办法,还会说这么多话? 而让怀时老怀宽慰的是,福王与王妃两祖宗没在晚上睡哪儿,再让他操心,直接就都睡到新床上了。 外间值夜的丫头被怀时给撵走,他要自己来。 但怀时到底是老了,白天又跑来跑去的,虽一开始听墙角很上瘾,但因为久无动静,长夜漫漫,怀时竟就睡着了。 里面就是有动静,怀时竟也没听着。 早上,跟着送洗漱用具的丫头进去时,发现福王黑了一只眼睛。 再看程绣锦,满脸写着不高兴。 怀时顿时就是一阵大喜,脸都没容上洗,就急匆匆地进宫,给庆祥帝报信去了。 昨儿晚上,发生什么怀时不知道,可福王脸上有伤,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最起码的,福王对王妃不单是动了心思,还动了手了! 先别管他成不成功,只要动心思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没听过有句俗语说得好: 烈女怕缠郎啊! 庆祥帝一早上起来,就听了怀时的报告,也是喜出望外,大大的褒奖怀时一番,再次厚赏了他。 孙子!他真要抱上孙子啦! 其实庆祥帝差孙子吗? 无论是太子,还是那三位王爷,个个儿女双全,只要他略表下态,哪个儿子不都兴高采烈地将儿子送宫里让他抱?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容易抱的不喜欢,大概是被福王给虐的,他很想抱一抱小一版的福王。 庆祥帝大概也是想将从福王哪儿受的气,从福王儿子哪儿给找回来的意思。 不管抱有什么目的吧,反正庆祥帝直接下命,让怀时以后晚上去福王府,第二天早上回报两人的最新动态。 而实际情况呢,却绝非怀时想得那样。 福王绝对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都说了程绣锦此时不是受孕时机,自不会碰她了。 而程绣锦呢,在边关养成的习惯,便就是睡觉警觉。 更何况这冷不丁的,身边还睡了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那绝对是更加警醒了。 两人躺床上时,绝对都是规规矩矩的,一副楚河汉界的模样。 但男人吧,嘴上心上想着不要,一睡着了,脑子可不就休息了?身体自己就做起主来,睡着睡着,福王竟就过界了。 而睡着的程绣锦,脑子自然也就下班了,第一时间发觉不对,眼睛没睁的,却也是先给一拳再说。 以着程绣锦的力气,也亏这是福王,要换了安王,只怕已经开始筹备丧礼了。 而程绣锦之所以生气,则完全是福王自觉自己冤枉,直线思维地想,既已经受罚,不占些便宜岂不是吃亏? 两个人在床上打了半天,最终还是福王功夫更厉害些。 福王将程绣锦死死地按在床上,亲了下脸蛋,然后就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怀时也真的累了,竟是一点儿动静没听着。 不过,若是让怀时知道,非被福王的一番操作给气得吐血不可。 从回门日开始,程绣锦与福王的同居便就开始了,然后每天早上,怀时看到福王脸上挂了伤,都会兴高采烈地回宫。 庆祥帝也会十分高兴,怀时还会得到厚厚的赏赐。 可若福王脸上没事,怀时就会十分失望,回宫的步伐,都会显得无比的沉重。 却说陈皇后,先是发现自己备给程绣锦的大礼,并没送出去,接着却也听说了,好似福王与程绣锦感情似变好了。 可陈皇后却并不自此死心,这可不单是福王与与程绣锦的关系,还有她背后的利益。 于是,陈皇后便就又心生一计,装病想让程绣锦进宫侍疾。 更好的是福王受了伤,福王不用来,嫡母生病,其他儿子却是都要来的。 只要人到了她的坤宜宫,总能想出办法来。 可若程绣锦进宫了,那怀时去福王府看什么?而庆祥帝的乐趣,岂不是也没了? 因此上,庆祥帝特特给陈皇后下了道口喻,意思很明显,儿媳妇那么多,少一个进宫侍疾也没什么,还是造孙子更重要。 而给程绣锦下的口喻,就是不用进宫,安心在家里照顾好福王。 然后陈皇后也没装几天病,却就出事了。 她将恪王妃给拘到宫里,恪王竟趁着这个机会,将恪王妃生的,恪王唯一的嫡子给弄死了。 当然,明面上的原因是落水。 现在已经是初冬季节,好好的,那孩子为何会落水? 很明显这里面就有问题。 由于恪王一直跟陈娘子牵扯不清,除正妃外,便就是两位侧妃,都少有机会侍寝。 然后恪王妃也算有些手段了,因此,恪王此时,除了有两庶出的女儿,再没其他子女了。 一听说自己的大孙子没了,陈皇后这回也不装病了,急忙忙让恪王妃回去,又让福成去查怎么回事。 陈皇后也没想到,恪王能这么狠,竟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 而这事之所以会败露,是因为恪王妃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她竟然把恪王给太监了。 要说,恪王妃其实也是个狠的。 她能让恪王府除她之外,再没别人留下儿子,除说明手段了得外,也说明什么?说明她对恪王府的把控能力。 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陈皇后自己作的。 陈皇后将恪王妃弄进宫侍疾,使得恪王妃暂时失去对恪王府的控制,这才给了恪王动手的机会。 而恪王之所以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原因很简单。 恪王查着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陈娘子为何会出现在街上了。 八月十五他们要进宫,恪王妃让人仿着恪王,给陈娘子写了封信,说是等宫宴散了,便就和着陈娘子一起走月。 而结果便就是陈娘子一尸两命,虽后来闹得满城风雨,但总体来说,恪王妃是满意的。 要说这位陈娘子,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恪王的宠,在恪王府绝对横着走。 恪王妃也是忍了她许久了。 而恪王之所以会弄死儿子,理由就很简单了。 他那时并不觉得那是他儿子,在恪王的眼睛,那就是他报复恪王妃的工具。 138 更狠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我还可以有儿子,可我却能让你永远也不能再有孩子了! 恪王弄死自己的嫡子时,大概就是这个想法了。 其实吧,在乎嫡庶的只有正妻,而在男人眼里,这些孩子除母亲不一样,全都是他的。 这就好比如再嫁女,若是偕子改嫁,难道与后夫生的孩子,就不喜欢? 所以,在对待孩子上,男人女人全一样,不过是女人没那个机会有三夫四夫,自然也就不会有前夫后夫的孩子罢了。 而反过来,要是真对带子改嫁女做一番调查的话,只怕多数都是对跟后夫的孩子更好,对前夫孩子不与理睬。 恪王妃与恪王过了这么长时间,自然十分了解了。 当她得知儿子出事的那一瞬,便就已经猜着到底怎么回事了。 因此上,她回恪王府之后,根本就没让人查,因为她知道,便就是查了,也查不着真相了。 不过是让恪王推出个替罪羊罢了。 恪王妃回府后,却就放出一个烟雾弹,指着陈孺人跟福成告状,一口咬定她儿子就是陈孺人给害死的。 想到陈娘子的事,福成也有些怀疑,便就将陈孺人暂时关押,准备继续查。 然而恪王妃却让人备了毒药,摆明了想直接弄死陈孺人。 恪王自然不干,终于求到恪王妃哪儿,并许诺再跟恪王妃生一个。 让恪王没想到的是,恪王妃就等着他呢。 结果就是恪王妃假意答应,骗得恪王为求心上人的女儿,牺牲色相,被恪王妃拿药药倒,绑死了给太监了。 为保证他不死,恪王妃还帮着恪王止住血,才自杀的。 恪王妃的目的也很明显,让恪王活着看着他不单以后不会有儿子,便就是皇位、尊重都没有了。 这可比杀了恪王狠多了。 陈皇后听说之后,当时便就吐血了。 这回她不用装,是真的病了。 这事自然是下了封口令,对外只说恪王妃因失子伤心过度,病逝了。 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此时福王脚已经好了,程绣锦和福王两,自然是要进宫侍疾。 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起福王说为她报仇的话,免不得有些担心地问福王: “会不会查到你身上?你事先就已经预料到了?” 应该不会吧?程绣锦拿不太准。 这一般人,都不能想到吧? 程绣锦觉得,她最不能想到的,便就是恪王竟会害死自己的儿子,以为心上人报仇。 虽然说恪王妃有错在先,但到底那也是他的亲儿子! 福王沉默了下,反而问程绣锦: “终于肯跟我说话,不生我的气了?” ……要不是怕你出事连累到我爹,我会理你?程绣锦横了福王一眼,没吱声。 自回门那晚,因无意伤了福王,因武力不如人家,被亲了脸后,程绣锦将之视为奇耻大辱,天天才在正房后面的练武场练武。 不过,练武却是个持之以恒,且见效缓慢的事,让程绣锦十分郁闷。 更为郁闷的是,福王就似窥探到了什么秘方似的,睡觉过界,程绣锦打他,他就亲程绣锦。 后来为了不吃亏,程绣锦想忍着吧,谁让打不过人家呢! 结果就是福王得寸进尺,竟就搂着她睡。 程绣锦要忍不住又打了福王,然后就会又被亲,如此循环往复。 因此,这些日子,程绣锦每晚上,都会睡得心力交瘁。 这让程绣锦非有理由怀疑,新婚夜,福王根本就是看出她的意思,强力为自己挽尊,才会说了那番话后,自己出去了。 福王大概是自知理亏,板正脸回程绣锦的问话: “你放心吧,这原就不是我做的,我不过是将消息递给了太子知道而已。 至于说事情的发展,我原猜恪王会难为恪王妃,哪儿知道他如此狠,杀子的事情,竟能做得出来? 但经过这件事,我倒是敬恪王妃真性情,虽人不怎么样,倒也算得上是敢想敢做。” ……程绣锦忍不住问: “你觉得恪王妃哪儿不好?” 难道是因为难为过她?程绣锦教训没吃够,思想又飘了。 福王说: “她最早就应该如此对恪王,既挡不住恪王纳妾,就应该接受。陈娘子再不好,却也是恪王给惯出来的。 若她一开始就摆正自己的位置,以着她的手段,还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所以,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恪王。 她对恪王没办法,却又摆不正心态,才是事情弄成这样的关键。” 对不起,打扰了! 虽程绣锦也觉得福王说得对,可她就是很气。 因为一会儿就要进宫,程绣锦抿唇问道: “恪王受伤,咱们送不送些探礼?” 这就是个很难办的事情,送吧,有嘲笑人家的意思,恪王是丢蛋了,可不送吧,这都受伤了,兄弟们都不望问一下? 做为小姑娘的程绣锦,问这问题都觉得十分羞耻。 便就是程绣锦再飒爽英姿,丢蛋的事,也真是超出她的忍受范围。 难得的,福王面上也僵了僵,以拳抵唇咳了声,说道: “这事我已交给赵运达办去了,让他去探那哥几个都怎么处理的,然后再依样画葫芦。” 程绣锦说:“王爷英明!” 这时候随大群是最好的办法了,程绣锦之所以会问福王,完全是跟她娘学的。 男方的亲戚,不管人家走得亲还是不亲,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做为媳妇,还是别妄自做主的好。 既已经敲定了恪王的事,程绣锦乘着马车,福王骑马,两人一齐入宫。 在宫门口,便就见各王爷家的人都在。 说明两人来得最晚。 等到了坤宜宫,这是自成亲后,程绣锦第二次来,倒没被让他们进茶房,而是直接被领进坤宜宫的外厅上。 除了慎王夫妻外,其余该来的人,全都立在外厅。 除去太子外,其余的人,全都默默低着头,便就是平时闹腾的安王,此时也是十分乖巧。 程绣锦与福王进来,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便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众人的后面。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从里面出来个嬷嬷,喊了众人进去。 139 留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外间上坐了几个太医,似是正在商量方子。 程绣锦自不敢稍有逗留,随着众人进到里间,看到陈皇后的状态后,暗自发愣。 估计其他人反应,大概也都差不多。 儿子出了这种事情,吐了血的陈皇后,竟没倒在床上,一副重病,或是大受打击的模样,不过是气色稍微暗了些而已。 就见陈皇后坐在床上,背上靠着大引枕,受了众人的拜后,语气平缓说: “本宫知你们都是有孝心的,有心了,都免礼吧。” 程绣锦却从里面,听出了肃杀之气。 陈皇后好似在说: “真让你们失望了,本宫一时半会儿的,却是还死不了。” 到底还有慎王在哪儿挺着,陈皇后还有希望,看了眼太子,待众人都平身后,说: “既然你们看也看过了,本宫托了祖宗的福,倒也没什么大事,福王与福王妃留下,你们就都回吧。” 太子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做的,却不乐意走,而是在哪儿表孝心说: “母后有吩咐,儿臣本不敢不听,但如今二弟出了那样的事,母后又才吐了血,此时却撵了儿臣等出去,了解母后之人,知是母后体谅儿子媳妇。 可不知道的,只当儿臣不孝,无论如何,母后此言,儿臣不敢听。” ……这是想气死陈皇后的意思! 简直是当着众人面,将陈皇后的伤口重给扒开。 陈皇后很想大声训斥太子,可她不能,她的恪王未来如何,此时全在庆祥帝的一念之间。 恪王虽为受害者,可恪王做出来的事情,却着实太过骇人。 庆祥帝知道后,气得差点儿就派人,给恪王送杯鸩酒了。 这事绝不能传出去,而为了掩盖丑闻,对于恪王妃的娘家人,不单不能抄家灭门,还得派人过去,好生的抚慰。 庆祥帝猛一听说了之后,也是差点儿吐血。 恪王府此时,两罪魁祸首,死的那个被盛妆入殓,装入棺椁之中,放在了恪王府的外厅。 有礼部、宗正、钦天监的人忙着,一切都按着亲王妃的礼仪来,请了一班高僧为其做法,等停灵完后,还要葬入皇族陵中, 而另一个恪王呢,则被移至正殿内室,有太医为其疗伤,也是一帮人侍候着。 可跟着恪王、恪王妃身边的人,却全被秘密处死了。 慎王、慎王妃和福成,没在坤宜宫,正是在处置这些人。 陈皇后面上端起笑,说: “太子的孝心,本宫心领了。若本宫真到了起不来床的时候,再来劳烦太子也不迟。 只此时,若太子真有孝心,就在你父皇跟前,多为恪王美言两句。 他落得如今下场,太子自来仁慈,就能忍心让他连个闲散王爷都做不成?” 太子怀着不气死皇后不罢休的目的,回: “劳母后谬赞,儿臣实不敢当。只恪王是儿臣二弟,便就是母后不提,儿臣也自当在父皇面前,极力保下二弟。 而且,母后也无需担心,二弟如今虽是不行了,儿臣不才,此时也已有二子,儿臣愿过继一个给二弟,定不能让二弟这一脉的香火断了。” 陈皇后终于破功,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砸了过去: “滚!” 还好福王出手,将那茶碗打飞,才没让太子脸上挂彩。 做为胜利者,太子却没生气,还拱手给陈皇后行礼,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愉悦说: “惹得母后不快,实是儿臣的罪过,既然母后如此不待见儿臣,那儿臣就先告退,去关心下二弟吧。” 说完话,太子却是连谢都没谢福王一句,便就扬长而去了。 太子妃有些复杂地瞅了眼陈皇后,最终一抿唇,随着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房内除了侍候的人,便就只剩下福王和程绣锦了。 一时室的,内雅雀无声。 福王不是个多话的,程绣锦也不想做那出头鸟,有样学样,只低着头站在哪儿等吩咐。 结果也不用他俩说话,陈皇后却又吐血了。 刚太子那一番话,等于就是往陈皇后心口戳刀子,她能忍到这时候,已经是超强的自制力了。 一时室内慌乱,有急扶陈皇后的,也有急去外面喊太医的。 程绣锦却也跟在后面,假意慌乱地喊了两声,太医进来,便就退至一边。 太医给陈皇后把完脉后,却是着实松了口气说: “娘娘心性刚强,先虽吐过血,但娘娘强力忍住,虽看着是好,但到底积下淤毒。 这会儿吐血,却是将淤毒给吐出来了,待微臣等商量个方子,给娘娘服下,将淤毒清除,再好生调养,就能痊愈了。” ……程绣锦心想,这要是让太子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带头的太医退下去之前,瞅了眼福王和程绣锦,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又劝了陈皇后一句: “娘娘,微臣说句不该说的,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当务之急,娘娘要先保养凤体为要。” 程绣锦听得在心底狂点头。 可惜,陈皇后满心的事,哪儿会听太医之言? 等他们退出去了,便就让侍候的人扶她起来,那锦衣嬷嬷有些心疼,忍不住哽咽劝说: “娘娘还当听太医话,多保重身体才是。” 陈皇后摆了摆手说: “扶我起来,你不也听太医说了,我自己的身体,知道着呢。” 做为儿媳,这点儿眼力还有,程绣锦忙上前,帮着将陈皇后给扶了起来。 程绣锦却不由得愣了下,陈皇后的确瘦,可程绣锦却也没想到,陈皇后轻到了,仿若一把骨头的地步。 但身在皇家,尤其是陈皇后这位子,却也是不进则退。 程绣锦不禁有些同情陈皇后,无论是恪王还是慎王,若有一个成材的,也不至让陈皇后如此殚精竭虑地算计到这个地步。 嬷嬷拿了引枕,给陈皇后靠上。 陈皇后拍了拍程绣锦的手,笑说道: “乖孩子,坐下说话吧。” 程绣锦道谢坐下,却也隐隐猜着,陈皇后之所以留她,很明显的是有拉扰之意了。 然而,当陈皇后瞅福王时,面上却是闪过一抹厉色。 140 许诺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低着头坐在床沿边上,手被陈皇后拉着,心下却是一阵吃惊。 陈皇后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福王却只是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倒是以不变应万变。 陈皇后冷冷说: “本宫听说,你与福王妃圆房了?” 程绣锦是没喝茶,要不然,非一口喷出去不可。 不是,你儿子都那样了,你还有空关心庶子与庶子媳妇,圆没圆房的事?还是在这儿,以着这种语气问? 福王就像回复功课一般回答: “谢母后关心,是。” 让人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很是平淡淡的感觉。 程绣锦假意害羞,低着头坐哪儿抠手帕。 听此言,陈皇后瞅了眼程绣锦,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么的,竟是轻轻叹了口气,却又沉下脸来说: “既是如此,以后便就好好过吧,对你王妃好点儿,你要知道,你父皇如今能看你一眼,都是看在靖边侯的面子。 更何况你们因何封王,不用本宫再跟你说了吧?你父皇已经答应靖边侯,做他女婿绝不能纳妾。 你院中的女人,该清就清了吧,若真惹得你岳父不快,有你好果子吃。” 若是一般骄纵女人,此时指不定要趾高气昂说句“就是”了。 又或是向着自己个儿的夫君,帮福王说话话。 说实话,陈皇后这话,除去挑拨离间外,真有点儿瞧不起福王的意思,要不然,怎么说也得委婉些才是。 程绣锦想了想,帮福王说话吧,他俩好像没那情份,若让她附和陈皇后的话,那不就等于跟着陈皇后一起,将福王的脸往地上踩? 于是,程绣锦选择了依旧低头抠手帕。 心理却想,也不知福王会不会看陈皇后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为防气死,就忍下了。 毕竟陈皇后这样,虽说有恪王自己的原因,但也是福王从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对于陈皇后的指桑骂槐,挑拨离间,福王竟似没听出来般,极正色说: “听娘娘之言,儿臣如醍醐灌顶。儿臣自然都听皇后娘娘的。 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儿臣回府,便就将欢歌送回皇子府,安心与王妃过日子,省得皇后娘娘病中,还为儿臣操心。” 程绣锦……陈皇后怕不是还要吐血吧? 也幸好陈皇后久居皇宫,表情管理十分到位,虽然很想掀翻桌子,摇着福王肩膀问他,是不是想当软饭王? 陈皇后面上,却是露出了松口气的微笑,说道: “本宫也是为你们好。” 福王说了声是,程绣锦感觉陈皇后要撵她,忙起身表了一番决心。 果然,陈皇后对着程绣锦说: “福王妃先自己回去吧,福王脾气孤拐,本宫还是要再叮嘱下他,若不然不放心。” 程绣锦自然做感激状,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方才离开。 有嬷嬷端了药进来,陈皇后一口气将药喝了,将药碗递还给那嬷嬷,漱了口。 众人都退出去,陈皇后才与福王说: “你母妃死得早,你父皇又不管你,本宫对你虽不及恪王、慎王,但你能在这吃人的后宫能活下来,不说全拜本宫所赐,却也仰仗我良多。 本宫如此说,是否有错?” 福王眼睛黑沉沉的,似是半天才消化陈皇后的话,十分惜字如金地回: “没错!” 陈皇后自觉了解福王,本也没指望福王能说些粉饰感激的话。 听到自己想听的,陈皇后反倒将脸一撂说: “可你最近与齐王走得很近,却是让本宫十分伤心。” 福王回: “都是齐王来找的儿臣,儿臣对几位兄弟的感情都是一样,并没有远近之分。” 对于福王的回答,陈皇后是满意的。 陈皇后没吱声,垂头扒拉了下腕上的佛珠,说: “还是要分个远近亲疏的好。” 大概也知道福王不会说出什么中听的话,陈皇后显然也放弃了,自顾自地又继续往下说: “你的一些言论,他们也都学与本宫听了,还是天真了些。 远的不说,就说将来太子顺利登位,你真以为你这亲王,能当得安稳? 还是说,你真就准备靠着靖边侯过活?便就是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你就一点儿都没想过,要将欢歌纳了?” 虽福王仍旧面无表情,而且也没回她的话。 可陈皇后觉得,以着福王的脾气,若真不想的话,早直接说了,既然没吱声,那就说明,还是想的。 男人哪还有不好色的? 更何况还是那种,于困境中,伸手帮他一把的女人? 铁汉柔情,她活到了这个岁数,却是从没听谁说过,两块儿铁能柔情得起来的。 自觉真相了的陈皇后就又说道: “本宫答应你,只要你能帮着慎王登上皇位,便就帮你解决掉靖边侯,到时别说一个欢歌,便就是王妃,本宫都能做主帮你换了。” 福王眸色深沉地瞅了陈皇后一眼,说: “那儿臣就等着听皇后娘娘的好消息了,今儿回府了,儿臣便就从内院搬出来,住到外院。” ……陈皇后一哽,心下咆哮: “我TM不是看中靖边侯手中的兵权,你以为你是老几?” 但想着福王也没读过几本书,身边又没人指点,有点儿不通庶务也可以理解。 陈皇后免不得拿出耐心来,细细与福王分析了一番,然后语重心长说: “所以此时,你无论如何都要忍,要哄得你那王妃高兴才行。 你要记住,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才是干大事之人。” 福王只说了句知道了,便就告辞离开了。 先侍候陈皇后的嬷嬷进来,显然是知道陈皇后说得什么,有些担心地问: “福王哪儿能靠得住吗?” 陈皇后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般,被那嬷嬷扶躺下,幽幽地说道: “若不是恪王出了这事,本宫能求他头上? 此时,别说他了,便就是陈家那边,只怕也说不好了。 太子没倒,还有个安王在哪儿虎视眈眈,内隙又起,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好在本宫之前,并没特别难为过福王。” 那嬷嬷也是真心疼陈皇后,没敢提太子一下,就侍候陈皇后休息了。 141 话痨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却说先回王府的程绣锦,问都没问恪王府的事怎么样了。 虽然说两人已经睡到一张床上,但程绣锦这个福王妃当得,仍旧有一种随时都能带着包袱回娘家的感觉。 赵运达也没提恪王府的事情,却告诉程绣锦说,书房安置好了。 这是程绣锦嫁进福王府后,所布置的第一处,程绣锦倒是很开心,回正房洗漱换了衣服,便就直去东跨院书房去了。 书房是个三间小正房,西间虽也摆了书架,但安置了张小床,供看书看累了,休息用。 东间除了书间外,在窗下设有桌案,什么香几半月桌等,一应俱全。 过堂摆着条凳,是供丫头候着时坐的。 程绣锦自然是先看东间了,窗明几净,桌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瞅着十分规整。 博山香炉里燃着清冷淡雅的梅花香,地下显然是安了地龙,房内既清香又温暖,程绣锦信步走到书架前,想随便拿本书看。 等她要拿书时,程绣锦才发现,满书架的书,根本就没几本是她从娘家带来的。 而程绣锦之所以没以为,是给她买的新书,原因就很明显了。 书架上大多数的书,都是旧的,书边都起毛刺了。 那些书又不是什么绝世孤本! 程绣锦问跟来的赵运达: “怎么回事?” 总不是拿福王的书,搬到这里来了吧? 赵运达笑着回说: “娘娘的书多数在西间,这边的书,则多都是王爷的。” ……竟还真让她给猜着了?程绣锦有些奇怪地问: “外院没书房吗?” 干嘛把书都放她书房? 福王府虽因钱的问题停工过,但就目前满京城亲王府,福王府的豪华程度要说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不说广厦千万间,也不至于差福王个书房! 程绣锦的心里,有些别扭。 最近被迫跟他睡同张床,她就已经够能容忍的了,竟还想跟她用同一个书房? 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 就听得赵运达一脸哀伤地说: “还望娘娘明鉴,王爷是个苦命人啊。” 程绣锦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头的黑线,心下忍不住想,这要是再配个二胡,就更像了。 奴家生来命苦,三岁上没了爹,五岁上死了娘! 边关上,在酒肆、饭店,总有个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小姑娘,由着个白胡子老头拉二胡要饭,一般都是这开头。 程绣锦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听赵运达说话。 赵运达在哪儿帮福王卖惨说: “皇后娘娘看着温柔贤淑,其实皇宫里,杀人又何用刀呢? 因着几位殿下母亲不同,皇后娘娘对待也分个三六九等,就像太子和晋王殿下,皇后都是捧杀。 可对待福王殿下,因着陛下不管,就打算直接养废了。 王爷小时候,多看会儿书,都会招至娘娘责罚。 身边侍候的人,只要谁跟王爷说句上进的话,第二天就会消失。 王爷那时虽然还小,但却不是笨的,几回下来,也就猜着个中原因,开始装愚。 娘娘不知,王爷那时有多苦。 自认字之后,便就会偷偷的背下整本书,而其中的意思,则就一点一点,像捡芝麻似的,都是偷听夫子教别人,暗中记下。 后来还是安王冒出头,皇后娘娘没空理王爷,以为王爷已经定型,王爷才有机会发展起来。 现如今外院有欢歌,这些书,却是万不敢放外院的。” 想想福王小时候的样子,程绣锦的恻隐之心大动。 唉,果然是可怜! 而说到这儿,赵运达突然问了句: “娘娘能猜着,王爷因何不爱说话么?” 不是因为从小没人理他,养成了沉默不言的习惯么? 程绣锦对赵运达摇了摇头。 赵运达笑说: “看书多,说话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引经据典,因此,王爷跟人说话都很简洁,能一个字解决的,绝不说两字。 其实就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就书架这些书,不说王爷都能背出来,也差不多。 嘿嘿,得亏了娘娘将内院把紧,以后王爷看书,倒也方便多了。” 程绣锦却显然不在状态,满头黑线地想,难道她嫁的,其实是个话痨? 福王回府后,也不用人侍候,自己动手洗漱解冠,换了燕居服,然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彼时,程绣锦正在东间窗下看书。 福王进来,头上虽没带冠,头发却被梳得十分整齐,他身上的衣服鲜少有颜色和花纹,即使是燕居服,也是玄色居多。 想着赵运达的话,程绣锦眯了眯眼睛,问: “皇后与王爷说了什么?” 这还是程绣锦第一回问外面的事,福王没去书架前拿书,而是坐到程绣锦对面,将她手中的书扯到手里,随意翻看了两眼,才说: “还没睡醒呢。”声音那是十分冷然。 程绣锦心放进肚里,安心地想,对,就是这个味! 却不想,紧接着福王就将手中书往桌上一扣,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嘲讽说: “她最大的毛病,就是觉得全天下就她最聪明,别人都是笨蛋。鼠目寸光、刚愎自用,任人为亲。 还想对我用挑拨离间,当着你的面贬低我,等你走了,便就向我许诺,让我帮着慎王上位,她帮着杀了你父亲……” 这些,在从坤宜宫出来的时候,程绣锦便就已经想到了。 因此上,听福王说,程绣锦也没多生气。 程绣锦此时,只是吃惊于福王一口气,竟说了如此之多的成语,和对陈皇后引经据典地讽刺。 而让程绣锦欣慰的是,幸好福王在说话时,面部表情没有变。 仍旧是面无表情。 ……她为何要欣慰这个! 没想到,福王接下来却说: “不过也不是全没好处,我不用再搬外院住了。” ??? 程绣锦立时回神,转而脸变得十分难看说: “你不是说此时不适合怀孕吗?” 她就说福王新婚夜是故意的,果然,这才几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福王很是纯洁地说: “咱们只不过是睡一张床上而已,这也能怀孕吗?” ……程绣锦的脸,一下红得跟滴了血似的,然后也不吱声的,捂着脸就跑了。 142 重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她真是太不纯洁了! 程绣锦跑回房间,一头趴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任着丫头怎么喊她,她也不肯出来。 然后没意外的,福王果然不肯搬出正房。 怀时也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都过了宵禁还没上门,就说明不会来了。 程绣锦瞅了眼已经洗漱完,换了睡觉衣服,披散头发的福王,果断支使留鸿,拿一套铺盖去书房。 留鸿有些迟疑,然后瞅了眼跟她一起值夜的边雁。 这些天,被筝雁洗脑,留鸿也是想让两夫妻好好过日子的。 福王只淡淡吩咐: “准备两套。” ……程绣锦气得额角跳了跳,说: “那床那么小!”你也不看看,够两人睡么? 福王一本正经说: “挤挤!” 其实,程绣锦也不是没办法,她大可以将欢歌调入内院侍候。 程绣锦攥了攥拳头,拉开架势,就想跟福王试试身手。 福王面无表情说: “恪王才出了那种事,你确定要跟我动手?你说陛下要知道了,会如何处理?” 程绣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妥协,任着福王继续留在正房,她也继续睡她那心力交瘁地觉了。 福王很满意,皇宫里的庆祥帝,却睡不安稳了。 恪王再不好,也是他儿子,只要恪王不造反,庆祥帝从没想过将恪王如何。 现在落得个这般下场,自然不能任着恪王妃真的葬入皇陵。 而恪王自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丢蛋之后,便就有些不正常,第一表现,便就是不能见太监。 恪王妃虽为恪王止了血,可她毕竟第一回干这个,动手也不那么干净利落,因此,恪王底下伤得挺重的。 太医们帮着恪王重修了伤口,为防伤口黏连上,以后妨碍行走,第二天开始,便就要求恪王下地走。 恪王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苦,当然不肯配合。 太医们便就让太监给恪王科普一下,若这时候不走的话,将来会如何。 结果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要不是动做大,扯到了失蛋部位,恪王当时就将那太监给杀了。 由于这边闹得太不像话,慎王又刚好离开了,虽有慎王妃在,也是在操持恪王妃的丧礼。 而大伯哥失蛋闹事,慎王妃也不合适管。 没办法,做为陈皇后的代表福成,此时只能进去劝了。 然后没有意外的,福成额头被砸了个大包,好在此时,福王去了。 看着满室狼藉,福王让众人都退了出去,恪王再没以前清贵模样,赤红着眼睛,在哪儿大喊他不活了什么的。 但因为疼,恪王也没再敢乱动。而手边上的东西,也被他全都给扔没了。 福王冷笑声,也没劝他,直接将佩剑扔给恪王。 等福王走的时候,恪王已经在他俩侧妃的搀扶下,缓慢走了。 然后,就在恪王妃将要埋入皇陵前,恪王却又出事了。 而罪名是造反,庆祥帝亲下旨意,历数了恪王十数条罪,像什么目无君父、市恩于人,以图不轨之类的。 听得好像很严重,抓又抓不着实际。 但其中有几条就很耐人寻味,说恪王指使岳家,散布不利太子谣言,狼子野心。 这事最后的结果是,恪王由亲王变成了云城郡王,连年都不等,便就让既刻去云城就番。 而恪王妃却被夺了封号,贬为庶人,将棺椁送到娘家,等恪王妃一入土,她娘家就以恪王同党罪,全家发配边关充军去了。 庆祥帝这一手,也算是震慑了下所有的亲家。 打算帮着女婿夺位前,好好想想。 皇子还是皇子,可亲家就不一定是亲家,看看恪王妃娘家就知道了。 然而,恪王妃娘家的下场,却让程绣锦沉默了。 可着心情来,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真的值得吗? 恪王妃若是在天有灵的话,难道就一丁点儿都不会后悔? 其实,程绣锦隐隐的,能猜着恪王妃的眼睛里,如此地不揉沙子,是因为什么。 程绣锦抿了抿唇,在她心理,家人最重要! 当天晚上,福王就发现,程绣锦不像往常,每天晚上,都会在床上画一条楚河汉界,虽然最后都没什么用,却也不放弃。 望着并排辅好被子,中间没有障碍物,并已经躺平了的程绣锦,福王沉默了。 福王上到床上,倒也没做什么,静静地将程绣锦搂进怀里,勾了勾唇角。 既然媳妇自己放弃了权力,那他要是不把握住,才是真的傻瓜! 虽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福王的脸也是一如既往地没表情,但程绣锦还是看出来,福王心情似乎很好。 程绣锦就有些别扭,好在吃过早饭,福王就出去了。 就在这时,程绣锦做得媒却有了结果。 按理说,程蕙婚前失贞,既使是商户,却也做不得正妻的。 但大夫人还是有些手段的,经过几个回合的拉扯,张家那边还是松了口,答应娶程蕙。 由于出了那种事,婚期定得比较近,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了,总之连开春都没等,婚期就定在了腊月初八。 程蕙成亲那天,程绣锦没去。 其实,程蕙应该感谢她,毕竟她给程蕙找的那位张家表哥,心里是喜欢程蕙的。 不过程绣锦却也知道,自那事出了之后,程蕙背着后的,没少骂她。 正因为知道程蕙的那个性子,大喜的日子,程绣锦倒也没给程蕙添不自在。 做为胜利者,程绣锦打发了于妈,给程蕙送了些添妆。 本来回门,程绣锦也不打算去。 以着程绣锦今时的身份,便就是不去,也没人敢对她说三道四。 但她接到一个消息,却是挑起了程绣锦的好胜心。 她听说,大夫人和程蕙娘两个,正和谋于回门那天,安排机会,当面向福王揭露她的真面目。 程绣锦想,看来,这娘俩的教训还是没吃够! 对于跟程绣锦回延恩伯府,福王倒没说什么,就是等出门的时候,福王没像以往出行时骑马,而是改成跟程绣锦乘车。 ……程绣锦算是充分的了解了,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你脚又没受伤。”程绣锦忍不抗议道: “让人看着了,传出去不好吧。” 143 气的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有人在下朝的时候,因为忍不住饥饿,买了个包子骑在马上啃,被监察御史看着了,因而遭至弹劾。 更何况这青天白日的,便就是夫妻,也不好同乘一辆车吧! 福王板正着脸,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 “我是奉了皇后的命令,一定要将你给哄住了。” 程绣锦看了福王一眼,说: “那你也要做些让我高兴的事,而不是可着你高兴!” 福王说: “我要可着我高兴,就不是这样了!” 程绣锦小脸爆红,她怎么感觉,她似乎听懂了福王的话外音呢?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尤其是无表情的脸,程绣锦终还是败下阵来。 亲王的车驾虽比不上太子的,但也很阔大,里面也很是舒适,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福王上得车来,正襟危坐在了右边,程绣锦瞅了福王一眼,默默坐他边上。 车驾后面跟了两辆车,一辆上坐着丫鬟婆子,再一辆装程绣锦的衣服、礼物、火炉等物,前后有侍卫,又有铜锣开道,真是好不热闹。 他俩出来得不算早,等到了延恩伯府,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回门的程蕙和她夫君,张家大少爷张君行。 还真是冤家路窄! 虽是新婚,程蕙已经做妇人打扮,却是看不到半点儿喜气。 程蕙神色寡淡,眼神凌厉,就好似她不是回娘家,倒像是个上门收债的。 不过,也可能是被气的。 在福王车驾没到之前,就有小太监先过来送信,让延恩伯府的人出来迎接,又有侍卫过来清街。 按理说,女婿可是贵客,但再贵,贵得过福王? 这对儿本欲进门的新婚夫妻,被拦在了门外不说,还被扒拉到一边,跟延恩伯府小辈一起,恭迎福王爷与王妃娘娘! 程蕙脸色扭曲,心下大恨,要不是她上了程绣锦的当,今天如此风光的将会是她。 福王的车驾缓慢而来,停在门口后,却并不往下走,而是等后面车上的人下来,有小太监搬了车梯来,车帘才被挑开。 便就见身着玄色暗纹的王服,外罩黑狐裘大氅的福王先下得车来。 福王却没走,而是阻止先下车的丫头婆子过来,他自己站在车旁,等身着雀金裘的程绣锦下车,伸手搀扶。 虽然福王仍旧面无表情,但仍是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惊悚。 众人看程绣锦,都满是敬佩。 俗话说得好,这两杀相遇,必有一伤! 面对着福王小心翼翼扶程绣锦下车的模样,众人竟又都偷偷去瞅靖边侯。 果然是将门虎女,这是将福王这个杀神给打服了! 其实哪有什么小心翼翼,扶人下车,不都是一个动作?总不能将人从车上扯下来吧。 都众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程绣锦抽了抽嘴角,小声与福王说: “你差不多就行了,看将人吓得。” 福王板着一张脸: “皇命在身,不敢不从。” 程绣锦下车来,很是高贵冷艳地乜斜福王一眼,不再瞅他,转而去与她爹娘行礼,又与延恩伯等一众人见礼。 有福王在后面镇着,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程蕙与张君行夫妻两个,是没那地位,劳这么多人迎接的。 因此,众人迎了福王与程绣锦后,便就大家一齐进延恩伯府,就如同没看到程蕙夫妻似的。 而事实也是没看到,程绣锦扶着延恩伯夫人,后面跟着靖边侯夫人和柳氏,直奔内院。 福王则被延恩伯、靖边侯、世子簇拥着,往南大厅去了。 不同于程蕙的满腔气愤,张君行的心却很热切。 张君行的确是颇心仪这个有些刁蛮的表妹,但程蕙能被他明媒正娶回去,却是他说服了他娘的结果。 张夫人只看到程夺的无能,而张君行却明确指出程蕙的长处,她是福王妃的妹妹。 而程夺便就是再没本事,却也是靖边侯的亲大哥。 一位侯爷、一位亲王,可是他们张家做梦,都想搭却都搭不上的人。 按理说,以着延恩伯老夫人的身份,却也要出去迎接福王的。 但谁让人家年纪大,七十岁见了皇帝,都不用跪的年纪,程绣锦由她娘陪着,去给老太太行礼。 应该先国礼,然后现家礼。 程绣锦就发现,自她嫁给福王后,老太太变得特别讲理。 她免了老太太的国礼,老太太便也很上道的,将程绣锦的家礼也给免了。 然后,程绣锦贡献了一颗上好人参,才在大家都很愉悦的气氛中,和着她娘一起离开。 “老太太越发讲理了。” 程绣锦感叹说。 侯夫人笑说: “那是,自你成了福王妃后,她可是借了好大的光。 大夫人的管家权也给夺了,她也不嫌累,就这穷家,她也爱当。 宫里那嬷嬷虽还在,现在却也不怎么管着她,还在边上协助她管家,几个孙媳妇、还有住府上的那几个姨娘,又开始奉承她。 而且这眼看就又一年,又到她收银子的时候了,她现在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能不对你好嘛? 你上回那一通操作,也算是打通她的任督二脉了。 啧啧,你是没看着老太太的嘴脸,真真是掉银眼儿里去了。 跟你说个笑话吧,就今儿大夫人在延恩伯府上办回门,老太太都管大夫人收钱。” 程绣锦简直是木瞪狗呆,问: “大夫人肯出?” 大夫人什么人?能肯出那才怪呢。 侯夫人笑说: “当然是不肯出了,老太太说得很直白,虽延恩伯还活着呢,可这府早晚是你二伯的。 大爷都已经是要当爷爷的年纪,早就该分家出去了。 大夫人就想找伯夫人,可八月十五闹那一出,她现在连西院门都进不去。 别说伯夫人,就是世子夫人,她都见不着。 她就撺掇大爷去求世子,世子就给推到伯爷跟老夫人头上。 你是没见看,大夫人也是个厉害的,竟就自己冲到小叔子的面前。 不用看,光想想,就知道那场面得有多难堪了。 伯夫人当时就不干了,直接找了老太太,让她管好大夫人。 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说的。 大夫人闹了这么一圈儿,灰鼻子土脸的。” 144 姊夫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唉!” 侯夫人叹气说: “何苦来哉!最后还不是给了老太太一笔钱,算做了场地费!” 程绣锦笑说: “老人言,恶人自有恶人磨。” 侯夫人瞅了眼程绣锦,赞同地点头: “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程绣锦一噎,感觉自己被自己的娘给内涵了。 娘俩个往西园走,侯夫人不由得又笑说: “老太太也是有意思得很,自己不拿钱,还想从中得好处,前儿还让人跟我捎信说,程蕙成亲,让你一定来延恩伯府。 她还没七十呢,不出门口迎接,却要你来拜她,又够她往外吹些日子了。” 只要老太太不闹她,对于难为大夫人,程绣锦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她也不介意给老太太撑脸面。 程绣锦又问: “淑人来了吗?” 提起这个,侯夫人落下脸子,冷笑了声说: “还说这个?竟是提都没提一句,好似就怕淑人来。淑人可乐意答理他们?还真当伯府他们大房的呢? 这回,连你爹都不高兴了,谁不知道你爹是个大孝子? 淑人一个点儿说没事,你是没看着你爹那脸子。 我看大爷以后就是又想经商了,你爹也不见得给他出本钱了。” 因为伯夫人一会儿要见程蕙夫妻,程绣锦跟她娘一进西院,就有丫头过来,引着她们娘俩至一处抱厦处,说道: “二夫人说了,就先委屈王妃娘娘与三夫人,等一会儿二姑娘和姑爷行完礼了,就请娘娘跟夫人过去。” 待侍候的丫头全是自己人,侯夫人才急问: “你们怎么回事?” 这两人回门时,还一副各过各的模样,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变得感情很好似的? “唉!” 这回换程绣锦叹气了,说: “原因就不用我说了吧?就你想得那样,陈皇后想拉拢福王,说白了,还是看上我爹手中的军权了。” 侯夫人是过来人,就看两人刚在门口时的情形,就觉得关系不简单。 庆祥帝扣着靖边侯不让回边关,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陈国公手里有兵权。 很多时候,皇帝传位谁并不重要,得要的是能不能坐得稳。 老皇帝驾崩的时候,京城皇城门一封,给安个造反的名,以军权接任皇位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拨乱反正之主,史书上记得还少吗? 侯夫人倒没问恪王怎么了,深知不该打听得少打听,管他怎么了,只看结果就行了。 一个被踢出京城,又降了等的皇子,摆明了是个弃子了。 瞅着自己女儿,侯夫人心情复杂。 想了想,程绣锦转换话题说: “娘知道吗?程蕙打算今天,要亲自跟福王揭穿我的真面目?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大夫人竟然还支持?” 她刚听说的时候,直觉得大夫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侯夫人冷笑: “说起这个来就好笑,还不是老太太作得,她觉得要是她女儿跟了福王,就不会受今天的气了。 娘俩个密谋了半天,却也不想想,他们吃伯府的,用伯府的,下人又不是木头。 大夫人跟着探兰姨娘斗法,就喜欢拿底下人出气。 程蕙出事了,也拿丫头出气。要不是老太太接了管家权,这娘俩个竟想将人卖到那种地方,说她们丧心病狂都是轻的了。 这事不用你管,我跟你二伯母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程绣锦瞅着她娘说: “不,是娘别管了,我现在是看透程蕙了,咱们阻止她作死,她不觉得咱们是在救她,还以为咱们是怕她呢。 我和福王都已经商量好了,这回算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娘就放心吧,只管让我爹该如何就如何,不用考虑为我,更不用考虑福王。 但他既然要讨好我,不利用下多可惜?” 侯夫人瞅着提起福王,眉眼神情均十分放松的女儿,可以说是痛心疾首,默默地在心底呐喊: 不,我的宝贝女儿就要被拐跑了,我能放心才怪! 程绣锦没看出她娘满腹惆怅,只以为不放心她的安排,便就小声跟她娘分享自己的安排。 总体来说,程蕙想要单独见到福王,的确有些难度,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新娘子回门,当娘的总要单独问问女儿,夫家生活如何。 而这,便就是机会了。 程蕙让人以程绣锦的名义,将福王从南厅骗进内院。 福王就比较暴力,直接让人将张君行给绑了,藏到程蕙想要引福王去的房间内。 因为要见福王,程蕙在她娘哪儿,重又将自己收拾打扮一番。 这院子是探兰以前住过的,后来探兰搬到大房那边,这里便就荒芜了。 这边福王才进院子,那边程绣锦就听着信了。 程绣锦跟她娘叹气说: “我回京后,奸都抓两回了。” 想起自己女儿的剽悍,侯夫人有点儿不放心,说: “还是我跟你于起去吧。” 程绣锦却没让,说: “不用,有福王在呢,程蕙和大夫人两加一起,也掀不起风浪来。” 望着程绣锦离开的背影,侯夫人有点儿欲哭无泪,惹得跟前侍候的丫头不解问: “夫人这是怎么了?看姑娘跟王爷俩,比上次回门时感情好了许多,夫人应该高兴才是啊。” 侯夫人摆手,有气无力地说: “你懂得什么!”我都已经打算得好好的了,还真应了那句: 计划赶不上变化。 “唉!” 侯夫人边往抱厦走,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当程绣锦过去的时候,外面亲自为女儿放风的大夫人,却已经被支走了。 底下放风的丫头,也被程延书、程文和兄弟俩放倒。 程绣锦畅通无阻地进去,就听得里面程蕙,正哽哽咽咽跟福王说: “……还望姊夫知道,妹妹对姊夫之心,苍天可鉴,程绣锦心怀狡诈,专志嫉妒,想此毒计,陷妹妹于如此境地。 姊夫……” 听这一声喊,程绣锦挑帘子进去,刚好看到程蕙往福王身上扑,福王抬起就是一脚,刚好落到程绣锦脚边。 福王: “你怎么来这么晚?” 程绣锦瞅都没瞅程蕙,连往里走边说: “和我娘说了一会儿话。” 145 心软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然后,没等程绣锦说话,程蕙倒地上吐了口血,咬牙切齿说: “程绣锦,你害我!” 这人的脑袋有坑吧?求仁得仁,你想见福王也见着了,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福王踢的你,你说我害你? 可给程绣锦气得,才要说话,却不想让福王抢了先。 福王嗤笑了声,说道: “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王的王妃害你? 本王不防明告诉你,你今儿能见到本王,又有机会跟本王说了一堆的废话,应该谢王妃才是。 你以为,本王杀神的名号是白来的? 竟还觍个脸喊本王姊夫?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近得了本王身边? 前几次是锦娘救了你,你若真敢往本王跟前凑,只怕早投胎去了,还能在这儿乱吠?” 程绣锦插言说: “我没想要救她,不过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再连累无辜罢了。” 而且你是外人,自己的娘家妹子,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真闹到你的跟前,也不过是平白我自己丢脸,当然要捂住了。 福王深瞅程绣锦一眼,起身帮程绣锦脱了雀金裘,又扶她坐到椅子上,并让人泡热茶上来,才说: “不用谦虚,我知道你最是心软的了。” 程绣锦……喂,你差不多就行了,再装可就不像了。 能将杨安业和朱清盈两,贴饼子上呈预览的人,你竟然说我心软? 你这样昧着良心夸,良心不痛? 想这么问的还有程蕙,大夫人为女儿安排,这房内生了火,四周放了炭盆,很是温暖,但趴地上却也还凉。 延恩伯府还没富到,为姨娘房间装地龙的地步。 程蕙因私会福王,并没敢带丫头进来。 而福王踢那一脚却也颇重,程蕙自己竟说什么也爬不起来,堪堪地能坐起来而已。 听了福王的话,程蕙半点儿不信,一双眼睛狠毒地瞪着程绣锦,哽咽说: “姊夫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她投生好,爹是靖边侯。 如若不然,她一乡野出来的丫头,粗鄙悍妒,可是有哪一点,值得姊夫爱重?又哪里配得上姊夫? 姊夫贵为皇子,却竟也要受制于人,不过是要借她爹的势罢了。 我都知道的,可是,姊夫明鉴,我原也没想奢求过多,只要能侍候在姊夫的身边,不计身分,即使是为奴为婢,我都乐意。” 程绣锦也不吱声,只低头喝茶。 福王阴沉着一张脸,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程蕙,转头指着脑袋问程绣锦: “她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要不然,她是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她要真心悦他,知道他要借靖边侯的势,不应该想办法成全? 这种人要弄进宫里,能活过三天? 竟还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程绣锦一口水喷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嗽。 福王忙过去,将程绣锦手里的茶碗夺过来放桌上,轻拍她的背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面又让丫头出去看看,有没有橘子之类的东西,拿来给程绣锦润嗓子。 程绣锦总算止住了咳嗽,清了清嗓子,摇头说: “我边关上长大,对她不了解。就发现她听不懂人说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福王接话: “夏虫不可与冰!愚不可及!” ……程绣锦笑说道: “差不多吧,总之她只听自己想听的。你即使说得再清楚,她也要固执的按她自己的想法来理解,扭曲你话里的意思。” 福王点头,丫头拿进橘子来,福王就给程绣锦剥了递她,说: “那就让人去请老太太吧!” 这事交给福王办,程绣锦过来,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程绣锦怪异地接过橘子,只摆了下手,跟来的丫头中,愤怒的筝雁就急跑了出去。 程蕙:“姊夫……” 福王一听程蕙这么喊就觉得恶心,说: “掌嘴!” 常妈过来,就给程蕙一顿嘴巴子。 程蕙被打得发懵,然后就如诉如泣地瞅着福王,就好像在控诉程绣锦的恶毒。 看出来的程绣锦就…… 福王皱了下眉,语气淡淡说: “本王备了份大礼送你。” 说完,福王轻拍了下手,屏风后面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工夫,就见张君行沉着脸走了出来。 怎么会? 程蕙瞅着张君行,又转过头去瞅福王。 就见福王面如锅底,眸光锐利,盯着她就如看见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程蕙终于脑子清醒过来,明白福王不单不喜欢她,还十分的厌恶她。 这一感知让她瞬间如坠冰窟,周身泛起寒冷。 张君行将她的话全都听着了? 那她怎么办? 程蕙心底泛起绝望,忍不住哆嗦了下,讷讷喊了声: “表……表哥!” 福王眸色淡淡地瞅了眼张君行,说: “本王王妃最是心软的,那日她虽对你用了药,可张君行是清醒的。 他当时大可以偷偷喊了你母亲来,但他没有……” 程绣锦怔愣下问道: “你都知道?” 福王哼道: “这女人见我,就发出狼一样的光,你当我瞎? 要不是看她是你妹子,一百个都已经死了,你以为我在说笑话?” 程绣锦森森地瞅着福王,很想问他,那事是怎么发现的。 福王瞥过眼睛,正好与程绣锦的视线对上,程绣锦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看得老脸一红,忙将眼睛移开,满房乱飘。 张君行并没急着行礼,而是先奔着程蕙去了。 他平静着脸,弯身扶起程蕙,拿出帕子,为程蕙轻轻拭去嘴边的血,说: “你是官宦家的小姐,而我不过是商人子,我自知配不上表妹,虽心悦表妹,却从不敢透漏半句。 对于那日王妃娘娘的安排,我心怀感激。你现在既已知道王爷意思,以后跟表哥归家,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程蕙感动得涕泗横流,哑声说: “好!” 程绣锦瞅着张君行,就觉得周身一阵阴冷。 再大的深情,绿帽都扣头顶上了,竟还能面不改色? 这男人不简单! 张君行小心翼翼扶着程蕙,双双跪下去叩头说: “小人拜见王爷、王妃娘娘,是小人无能,令贱内惊扰贵人。” 146 心迹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福王冷着脸,都没多瞅二人说: “记住了,这次看王妃的面上,本王实没什么耐心!” 张君行还想说什么,福王却已经变脸: “滚!” 两玩意真当自己个东西! 要不是为让程蕙吃些教训,便就是张君行,他都一起解决了,还说这么多废话! 福王只淡淡瞥了程蕙、张君行一眼,两人立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就好像被恶魔给盯上了一般。 两人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丫头进来报,说老太太求见。 福王不单自己不出去迎,还不让程绣锦去迎,在哪儿帮程绣锦剥橘子。 老太太为显气势,是让宫里那嬷嬷扶来的。 本来,对于福王跟程绣锦没去迎她,老太太心里十分不高兴,进来时也是气嘟嘟的,然后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福王将剥好的橘瓣放小碟子里,递到程绣锦面前,程绣锦淡定接到手里,还要嫌弃说: “橘络为什么不挑下去。” 老太太看得一阵窒息,那可是能止小儿啼的福王啊! 福王挑淡淡瞥老太太一眼,说: “败火!” 老太太被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忙就要拜: “老身参见……” 程绣锦像是才看见似的,忙起身,几步上前扶住老太太,免了她的拜礼,又让丫头给老太太拿座椅。 老太太那真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瞥了眼福王,立马转移视线,问程绣锦道: “好好的,王爷怎么到这院子来了?喊老身来,可是有何吩咐?” 程绣锦就将程蕙向福王表白的事说了。 程蕙闹的时候,正巧老太太被禁足了,后来大夫人春风得意,下了封口令,老太太完全不知道。 而老太太管事之后,倒是影影绰绰地听着一点儿,老太太也没往心理去,只以为是以讹传讹,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先不说福王那个杀神,就程绣锦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跟她抢男人?活够了吧? 此时听了程绣锦的话后,老太太几乎晕过去。 福王突然出声说: “本王不想再见着大夫人。” 老太太自然满口答应,程绣锦也怕给老太太吓着,正好也快中午了,便就将老太太扶走。 而一直躲着看热闹的程延书、程文和两兄弟便就蹦出出来,对着福王喊姐夫。 两人正是崇敬英雄的年纪,之前对福王无感,又因着家里叮嘱,看别的亲王媳妇一堆,而对福王产生一种恶感。 觉得他早晚会给自己姐姐戴绿帽子。 但今天看着他怎么处置程蕙的,又是如何对他姐的,就真心认这个姐夫了。 小舅子喊姐夫,那肯定不能白喊,幸好福王早有准备。 福王给得也实在,兄弟两一人十两银子。 两人穷啊,接到银子,更是姐夫不离口,简直是奉若天神。 对两人反应,福王也很满意,点了点头说: “以后没钱了,就来找姐夫要。” 有个有钱而且大方的姐夫,真的是太幸福了,哥俩恨不得抱着福王的大腿,以示感谢! 有丫头寻过来说,前边要开席了,哥俩跟着福王一起过到前院。 做为贵客,福王自然不会坐到大席上,而是单独一个小院,由着靖边侯、世子陪着,单独开席。 靖边侯显然是跟侯夫人通过气,看福王可就不那么顺眼了。 见两儿子一起过来,一人一巴掌的,就给骂跑了。 世子程墨…… 他这三弟似乎有点儿暴躁! 怕福王翻脸,程墨忙打圆场,迎着福王就往上座上上让,几乎将脸笑出一朵花儿来。 福王看了眼靖边侯说: “此时非朝堂,家礼即可。岳父、世子上座才对,小婿末坐就好。” 程墨:您黑沉着一张脸,却说着谦逊的话,就不觉得瘆得慌?我有点儿胆颤! 靖边侯:“那可就委屈王爷了。” 福王一本正经说: “不敢!” 靖边侯转过头,就让程墨上座坐上。 一番推让,被强按到上座上的程墨,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要受这种罪!你们翁婿在哪儿斗法,别带累我啊! 一时酒菜上齐,侍候的人也都让退到外面侯着。 福王先伸手摸上酒壶,起身执晚辈礼,恭恭敬敬地给程墨、靖边侯一人倒了一杯酒,说: “小婿先敬岳父、世子。” 程墨连说“不敢”,接过壶就想给福王倒酒,却被靖边侯拿了过去。 福王连忙拿酒杯凑过去,极谦卑恭敬的模样。 靖边侯给福王倒酒,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们夫妻二人,视锦娘为掌上明珠,无论她要什么,我们都力所能及的满足。” 酒杯已满,福王持杯坐下说: “小婿略有耳闻。” 靖边侯放下酒壶,高举起酒杯说: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儿我就将话撂这儿,我程勇宠女儿,嫁人,我尽可能保她在夫家不被欺负。 若是遭遇休弃,我靖边侯府,随时欢迎女儿回家。《左传》有言,人尽可夫,父一而已! 这话换换,我虽只一女,却可再选婿,女儿却只有一个。 我程勇受恩于陛下,家国大义,程家数百口人的性命,还望福王爷知道!” 福王也猜着,靖边侯应知他所求,但被当面这么说出来,还是心下微微吃惊。 同时,却也佩服靖边侯的磊落。 但这能承认么? 绝对不能! 福王忙起身举起酒杯说: “岳父误会小婿了,在娶锦娘的事上,小婿是使了些小手段,但绝不是岳父以为的那样。” 说到这儿,福王很难得的老脸一红,说: “京上关于小婿的传言,想是岳父也略有耳闻? 其实,只要岳父细想,应该就能猜到,点醒小婿的就是锦娘了。 小婿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因为思慕锦娘,望岳父明鉴。” 好像就怕靖边侯不信似的,福王从袖腕处取出一柄小刀,放到了桌上。 程墨还吓了一跳。 福王:“侯爷应该认得这个。” ……在兴平伯家,靖边侯就已经怀疑了。 当年他进宫,所有利器当然都要放到外面,可程绣锦才五岁,竟一时的给忘了。 那小刀是给程绣锦练手,根据她的年纪单独打的,轻巧且小薄锋利。 147 醉酒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和着伯夫人、世子夫人、还有她娘一起吃了午饭。 然后族中有脸面的长辈求见,程绣锦也不能全都推了,之后却又被引荐着,见了几个族中小辈,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大夫人的事,无论如何也要等今天这戏唱完,再做处理。 世家大族,再龌龊的事情,绝没闹到明面上的。便就是捂不住了,却还要拿言语粉饰一番。 今儿这样日子,侯夫人却是最忙的,她虽不用见外客,但族中什么婶子、嫂子大小姑子,也够她忙一通的了。 程绣锦是知道男人喝酒,啰嗦又磨叽,想到她自己回门时,福王那滴酒未沾的模样,十分纳闷,怎么福王还没打发人来问她。 没办法,程绣锦与筝雁说: “你去前边寻了王爷跟前的人问问,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呢,外头有小丫头进来说: “娘娘,侯爷使了人过来,请娘娘过去,说王爷喝醉了酒,不肯走。” ??? 程绣锦听得一阵发懵: “你说谁喝醉了?”莫不是她听差了吧? 谁这么大胆,敢灌福王喝酒?居然还给灌醉了? 丫头说: “王爷啊,呆在静轩那边说什么不肯走,非让人将大夫人喊去,王爷说要杀了大夫人。 侯爷和世子爷苦劝不听,娘娘快去看看吧,一院子的客人,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程绣锦脑补了一出福王耍酒疯的模样,就是一个哆嗦,直觉辣眼睛! 那人外人面前,一惯沉默寡言,虽在她面前话多些,可也是极板正的,可是连正经笑都没有过的。 程绣锦实在是想像不出,喝醉了的福王耍酒疯的模样。 出去后,看着那来人,程绣锦试探着问: “除了说要杀人,他没干别的吧?” 来人有些不解地问: “娘娘请明示?” 别的是什么? 程绣锦咳了声问: “就比如……唱歌跳舞……又或是……” 军营里那帮**子喝醉了,真可是什么都干,像什么反省自己做错事的,连小时候掀人小姑娘裙子的事,都能说出来。 还有抱着别人喊爹,那痛哭流涕的模样,说有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来人抽了抽嘴角,说: “娘娘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程绣锦让丫头准备车驾,打算见到福王,便就直接回去了。 见静轩外面很安静,程绣锦一阵欣慰,她就说,福王怎么看,也不是那等耍酒疯的人嘛。 由于是冬天,门窗自然紧关着,守门的是靖边侯的亲兵,跟着福王的小太监挑了帘子,却将丫头们全都拦在外面。 ……程绣锦进去,过堂里连个丫头都没有。 不过,里间倒是有声音传出,程绣锦忙挑帘子进去,便就见福王,正一定让靖边侯坐到上座上。 程墨在边上苦劝福王,转头见着程绣锦,像看到了救星般,招呼程绣锦: “锦娘快过来,你来跟王爷说,你们已经成亲了。” 靖边侯简直要被气死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如今话也说开了,做为男人,接下来,便就是开怀畅饮了。 呸! 开什么怀,谁能知道福王酒量那么差? 什么多?区区三两酒下肚,福王的脸子,就从先前的谦卑变得黑沉起来。 靖边侯以为福王生气了,便也就不高兴起来,也不劝酒了,就想着快吃完,然后将他送走。 爱哪儿哪儿去,别在他面前碍眼。 程墨倒是想活跃下气氛来着,可一对上福王那刀子一样的眼神,也是瞬间就萎了。 自来兄弟情深的靖边侯就不乐意了,那是他二哥,他还在跟前呢,福王就敢这样?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没有他这岳丈? 靖边侯将筷子“啪”一下,就拍桌上了,问: “王爷要不想吃,就请吧!” 就差直接说让他滚了。 程墨忙就要和稀泥,起身劝说: “三弟莫急……” 然后,程墨话还没说完呢,福王也将筷子拍到桌上,震得碗筷乱蹦。 程墨内心流泪,他干嘛要过来陪这爷俩吃饭? 在外面陪他爹和其他兄弟吃,不香嘛? 靖边侯大怒,猛地站起来,将桌子拍得比福王拍得还响,王爷也不喊了,就问: “你想干嘛?” 亲王他也不惯着,敢跟他在这儿耍威风,他也敢照打不误! 靖边侯愤愤地想道。 福王却就不拍桌子了,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便就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不光对靖边侯,世子也没放过说: “难为你们兄弟两,一个侯爷、世子爷也是四品京官了,竟让个女人蹦跶了这么久,还真好意思!” ……靖边侯与世子对视一眼,全都愣住了。 他们绝没想到,福王竟说这个。 程墨劝说: “王爷说得正是,明儿在下便就跟老太太说,将她处置了,让她再不能出来碍王爷眼。” 福王听了却不见松动,只冷冷说道: “等你们处置,能怎么处置?你们家能将她休了?” 靖边侯与程墨不出声了。 别说休长嫂,便就是休妻,那也是要家长同意,还得将女方家长请来,将女人都犯了什么,一一地列举出来。 别看张家是商户,程家以势压人,强行将人休回家,像张家这种有些闲钱的,为了自己名誉,很可能一纸诉状告到京城令哪儿。 打起官司来,那才叫一个自揭家丑,到时可就指不定什么样了。 其实,这时候福王已经醉了,只程墨和靖边侯还没想到。 福王也没等人回他话,便就自顾自地往下,将从靖边侯带着全家回京开始,大夫人的所做所为细数一通。 听着听着,靖边侯最先回过味来,脸色及其难看问: “所以,你是承认,在杨安业和朱清盈的事上,你从中做过手脚了?” 福王: “那你的意思,还想让锦娘嫁过去了?” 靖边侯气得: “你可以告诉我,我自有办法将婚事给搅黄了。” 福王: “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得好有道理! 靖边侯气急,立着眼睛就要发做。 福王却突然拍桌子说: “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得是延恩伯府大夫人的事,等你们处置,慢都慢死了。” 148 君行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阴险狡诈! 这是靖边侯为福王下的定言。 然后,福王倒也没糊涂,便就开启了,逼迫程墨支使人将大夫人喊来,让他杀了的无限循环中。 程墨没办法,就只好求救于靖边侯。 这绝对不能成的事! 靖边侯是真想一巴掌给他拍醒了,靖边侯安慰自己,这是皇子,拍不得! 好容易让福王忘了杀大夫人,也不知道哥俩说了什么,让福王瞬间就掉入了,他还没娶到程绣锦的幻觉中。 于是乎,福王一把将程墨从上座上扯下来,非让靖边侯坐上去,让靖边侯受了他的拜,然后好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他。 到此,哥俩个才看出来,这人看着神情严肃,根本就是喝醉了! 不能怪他们俩先前没看出来,实在是福王板正着一张脸,说话也十分的清楚明晰。 再说酒又不多,怎么也没想到,福王醉了。 靖边侯几次想将福王拍晕,可福王反应灵敏,出手也稳健,根本就拍不着。 几乎让人怀疑是装的! 然后程绣锦的思想就又飘了,很是自信地走过去喊了声: “王爷!” 程墨也在哪儿说: “锦娘来了。” 福王终于不缠着靖边侯,转回头瞅了程绣锦会儿,好半晌才面露纠结,很是嫌弃地说了句: “老!”话语中竟还带了些小委屈。 福王陷入小时见程绣锦的记忆中,粉团一样的小姑娘,奶凶奶凶的笑话他让个太监欺负。 递给他一把小刀,告诉他,他爹是皇帝,除去一些真系亲属,其余的人随便杀。 没有错,福王对程绣锦的美好印象,就是从嘲笑开始的。 别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程绣锦却是秒懂。 这是嫌她长得老! 叔可忍,婶不能忍! 程绣锦咬牙说: “你不想想,你比我大两岁,你都这么老了!”我才不老呢! 福王闻言,便认真地思索了会儿,赞同地说: “对!” 然后便弯腰将程绣锦抱了起来,让程绣锦坐他臂弯的那种抱,程绣锦挣扎,福王那胳膊就跟铁铸的般,稳稳抱着她就走。 程墨怕两人打起来,跟着劝: “王爷喝醉了,你就委屈些吧。” 福王停住脚,转头很不乐意地瞅程墨说: “本王没醉!” 程墨从善如流: “没醉!” 程绣锦看她爹,就见靖边侯扶额摆手,那意思也是让她忍忍,别跟个醉鬼一般见识。 于是,延恩伯府前院的客人,便就见高冷的福王,抱着捂面的程绣锦,步伐稳健地由着程墨送出大门。 靖边侯没送,发狠心地想,以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绝不能让福王喝一口酒。 就这酒品,就这酒量,就程绣锦都能将他给灌醉了。 好在程绣锦来之前,就让准备好车驾了,要不然站门口,还得让人围观。 福王抱着程绣锦,稳步进了车厢,没多一会儿,整个马车都跟着抖动起来,然后又发出乒乓声,还有程绣锦地轻斥声。 站车驾周围的人也不敢问,也不敢说,一个个就跟没听着似的。 程墨也很是淡定地将车驾恭送走。 他也什么都没听着! 就在王驾离开没多久,程蕙在丫头的遮掩下,先出伯府坐上来时的马车。 过了会儿,程夺和着儿子,才将张君行给送出来。 程夺还不知道呢,对张君行一通殷殷叮嘱。 不外乎就是说,程蕙从小脾气不好,让张君行看在都是亲戚的分上,多迁就程蕙些。 张君行一派的谦逊,好脾气地一一应了下来,最后又深打了个躬,方才骑上下人牵过的马,跟着马车一起回家。 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五进带花园的宅子,已经不错了。 张家门口,张君行先下马,却不急着进院,而是走到马车旁,亲自扶程蕙下车。 程蕙感动得差点儿落泪: “谢谢表哥。” 张君行没吱声,只扶着她往院里走。 待到了他们居住的小院,进到房里,张君行极温柔地让众人都出去,说: “我跟你们姑娘有话要说,两位姐姐先去正房,与太太说声,就便也帮你们姑娘遮掩下。”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张君行背手站在地中不吱声。 程蕙就有些忐忑,终忍不住怯生生喊了声: “表哥!” 就这一声,像是喊醒了张君行,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程蕙的脸上。 被打懵的程蕙扑倒到地上,就吐了口血,还没等爬起来,张君行的脚却就狠狠地踢了过来。 程蕙几乎被张君行打死,之后却又将昏迷的程蕙抱到床上,温柔地帮她擦血。 然后,张君行不紧不慢出去,打发丫头出去喊郎中,为程蕙医治。 程蕙的奶娘与两丫头齐齐进来,只以为程蕙在娘家就受了伤,一点儿都没发现,程蕙是被张君行打的。 等程蕙再次醒来,便就见张君行站在床前,程蕙瑟缩了下。 张君行温柔地问她: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边上有她奶娘,程蕙抿了抿唇,带着哭腔说: “是我在娘家时,不小心自己摔的。” 张君行一脸担忧地又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还是请岳父、岳母来看看吧,我看你身上的伤,倒似被人打的。” 程蕙一听大惊,要是她娘来了,那就要惊动张太太,那她向福王表白的事,就有可能瞒不住,她就有可能被休回家。 “不……” 程蕙猛地一起身,却是带动内伤,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然后便就是一阵咳嗽。 房内顿时大乱,奶娘吵着让再去请郎中,又让煎药。 丫头们有拿痰盂的,也有去拿洗漱的东西、被子枕套之类东西的。 张君行冷着脸退了出来,却就直接往上房见张太太去了。 倒不是要说程蕙的事,而是张君行知道,今儿的事,福王不会就这么算了,程家很可能会动休大夫人的念着,要提前应对。 这年头,有谁家的出嫁女被休回来,整个家族都会觉得丢脸。 张太太也觉出不对来,见儿子来,急问: “怎么回事?那贱货是不是又不安分了?你跟娘说实话,也不用为她遮掩。 她什么人,娘还有不知道的?” 149 母爱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福王因受了伤,一只眼睛被打肿,嘴角也有个小破口,呆在王府养伤,连哄生气的程绣锦。 三天之后,没等来大夫人被休的消息,大夫人自杀了。 就在延恩伯这边,给张家送信,请了张家家长过府,谈大夫人的事的前一天晚上,大夫人竟就喝药了。 要知道,老太太可就防着大夫人这一手,一直使婆子看着她呢。 这死得可就十分蹊跷了。 药是哪儿来的?谁送进去的?会不会是延恩伯府怕丢人,私下给毒死的? 张家人来了之后,一口咬定大夫人是被程家害死的,一面吵着就要报官,然后又攀咬靖边侯,让程家给个说法。 这还不算,张太太又领着族中妇孺,在延恩伯府的大门口摆花圈,又哭又闹的喊冤。 要说张家如此行事,目的就只有一个。 想要拿捏住延恩伯跟老太太,不就等于拿捏住世子、还有靖边侯,乃至福王爷也一同被拿捏住了。 以后但凡有事找到门上,他们说话可就硬气了。 民告官是要滚钉板的,而族长却又碍于这是家丑,不想往外宣扬。 至于其他人,则是看人家皇亲国戚,也都装不知道。 这时候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纠。 因此,虽说满京城风言风语,京城令哪儿倒是很平静,连个捕快都没来。 这事就让庆祥帝听着了,据说还跟福王有关系,庆祥帝让人将福王喊宫里,就想要问问情况。 结果可想而知了! 庆祥帝见福王那脸,惊问: “怎么弄的?” 福王抿唇不语,只抬眼看了庆祥帝一下。 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好似在说: “这还用我说?你给我赐的媳妇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 …… 这简直是夫纲不振啊! 庆祥帝痛心疾首,立时将福王踢到京营卫去操练,还大言不惭地说: “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可有脸了!” 所有皇子,除太子之外,福王是第一个有官职的了。 刚出了二儿子被二儿媳割蛋的事,再想想程绣锦的脾气,庆祥帝是越想越不放心,就怕五儿子再有什么不测。 将福王给撵走后,庆祥帝便就打发人,将靖边侯给喊进宫来。 靖边侯以为喊他来,是为大夫人死的事,行完礼,也不等庆祥帝问,主动说: “陛下……” 也只容靖边侯说两字,庆祥帝就对着他一顿喷: “你那姑娘到底怎么教育的?朕给她撑腰,压着不让福王欺负她,可她也不能打福王啊。” 靖边侯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诧异问: “陛下听谁说的?这是污蔑!” 初八那天,两人看着感情很好的样子,他媳妇还担心,将来真有什么事的话,女儿舍不得福王呢。 再说,福王的身手,靖边侯可是刚亲自试过的,他女儿肯定不是对手。 庆祥帝冷笑: “你自己出去看。” 靖边侯吭哧吭哧跑进宫,准备的话一句话都没容说,就又被无情地踢出宫去。 这要不是皇帝,靖边侯立时就得跟他翻脸。 没有这么逗人玩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当他闲的慌? 靖边侯出去,怀时好心地提点靖边侯,想看福王就去京营卫衙门,福王已经去报道去了。 怀时摇头叹气地又说道: “依着小人说,侯爷还是别去了,直接去福王府吧。 福王爷的伤,小人亲眼见的,再没有错的了,侯爷去了也白跑,不若去福王府,叮嘱下王妃娘娘。 下回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往脸上打! 侯爷是没看着,可陛下给气得,也就看侯爷面子,这要换其她王妃试试? 王爷也是的,不说遮掩下,顶着就来了,这让皇家颜面何在? 侯爷要清楚一件事,福王爷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儿子! 一是不能随便对待,再有就更不能打到脸上。” 靖边侯到底还是不信,跑了趟京营卫,终于见着了顶福王。 福王此时已经换了短打,顶着那一脸伤,端得是一身凛凛正气,十分威严的模样。 面对靖边侯的询问,福王倒是给留面子了,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骗鬼呢? 靖边侯气得,回家将事情跟侯夫人说了,让她去福王府说程绣锦,靖边侯则又去延恩伯府,查大夫人的死因。 侯夫人也是魂都快被吓丢了,急忙忙就杀向福王府。 福王府守门门丁也不敢拦,一面让人进去报信,一面客气地往里让侯夫人。 被移到前院的欢歌,因要等福王,没事就喜欢盯着门口,知道王妃的娘来了,立时兴奋起来。 她觉得,到她立功的时候了。 欢歌因长相问题,扬长避短,总是做柔弱打扮。 侯夫人一惯的急性子,风风火火地往内院走,欢歌突然冲过来,都没容说一个字,就被侯夫人当成闲杂人等给踢飞了。 而听着信,忙迎上来的赵运达见了,猛抽了下嘴角,聪明地没敢往前凑,而是跟在了后面,小心翼翼问: “不知夫人这时候过来,可有什么急事?” 侯夫人没答理他,只横眉冷目,将个手指捏得“噼啪”直响。 赵运达见了,都忍不住的一哆嗦。 程绣锦听人报说她娘来了,就知道事发了,一面出去迎,一面心底大骂福王狡诈。 等侯夫人走的时候,就见其身法轻盈,王妃也没出来相送。 程绣锦一只手扶着腰,从练武场几乎是爬回正房,一面让常妈给她按摩,一面大破口大骂福王。 常妈忍不住劝: “娘娘还是别骂了,老奴听说,王爷已经进了京营卫,娘娘忘了夫人走前,如何说的了? 这要王爷一个不小心,又受伤了,可怎么办啊?” 程绣锦…… 她娘说了,以后只要福王受伤,就算她头上,就会过来教育她。 “本王受伤,跟王妃有什么关系?” 然后随着声音,便就见福王挑帘子进来。 福王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 程绣锦…… 不行,她得稳住了! 程绣锦在常妈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然后让常妈退下去,淡定回头对福王一笑: “王爷回来了?” 福王将油纸包递给程绣锦,也不说话,转身洗漱去了。 150 真相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那油纸包很奇怪,竟散发出淡淡的烤肉香味。 ??? 程绣锦瞅便就打开来看,竟是烤獐肉,她在边关时,可没少吃。 望着那被切割均匀,面色金黄的烤獐肉,程绣锦实在是受不了诱惑,捏了一小块儿放嘴里。 果然是想像中的味道,程绣锦就很没骨气地沦陷了。 等福王洗漱回来,衣服也换过了。 而油纸包里的烤獐肉,也被程绣锦吃掉一半儿。 瞅着那油纸包里所剩无几的烤獐肉,程绣锦脸一下就红了,掩饰似地往远推了推,说道: “听说,王爷进京营卫了?” 福王不想多话,点了点头,反问程绣锦: “今儿岳母来过?” ……程绣锦不想提这个,想到她娘的话,程绣锦忍不住问: “王爷虽进了京营卫,不用跟其他人一样操练吧?受伤的机会多吗?王爷千万要小心啊。” 你受伤了,我就有可能挨收拾! 程绣锦说这话时,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福王深瞅了程绣锦一眼,似在研究她话里的可信度,然后矜持点头说: “谢你关心,我知道了。” 程绣锦…… 这就完了?光知道就行嘛?你要向我保证,一定不会受伤,受伤也不要挂脸上! 程绣锦忍着气,保持微笑说: “还望王爷在外多加小心才是,要不幸受伤了,妾会心疼的。” 福王狐疑地问道: “真的?” 那神情,摆明了不信程绣锦的话。 程绣锦端的是一派的贤良淑德,微笑说: “咱们是夫妻了,妾不关心王爷,还能关心谁?” 福王认同地点了点头,说: “倒也是!” 程绣锦就有些怒火中烧,虽说福王一惯话少,但最近对她明显话多,现在她想听他多说两句,怎么就又惜字如金起来? 这人莫不是故意的吧? 程绣锦才要说话,丫头进来报说,外间饭菜已经摆好了。 福王让丫头将剩下的烤獐肉装到盘子里,像是看出程绣锦行动不便,过去轻扶程绣锦起来。 程绣锦心想,算他有些眼色,哎哟,这次她老娘下手比往常狠! 福王: “因为你将我打伤,岳母打你了?” 程绣锦立马否认: “怎么可能?”她家不兴打孩子,顶多气急拍一巴掌,她这不是打的,是强行跟她娘切磋功夫切磋的。 否认完,程绣锦立马反应过来,丫这小子都知道了? 程绣锦扬起小脸横他,却就见福王抿下一抹笑。 她受伤令这小子如此开心? 小子欠打吧! 福王扶程绣锦坐下,他自己也在程绣锦身边坐下,一本正经说: “你以后再跟我动手别打脸,我也不找岳父、岳母告状,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丫头们都退了出去,程绣锦咬牙说: “你以后只要规矩点儿,就什么也没有了。” 福王面色淡淡的,眸光也是淡淡的,但轻轻那么一瞥,看程绣锦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程绣锦握着筷子的手,立时青筋绷起,她有打人的冲动! 一块喷香的烤獐肉肉,被放到她的碟子里。 程绣锦抿唇,便就又想到,他俩已经成亲了,她还矫情个什么劲? 见程绣锦动碟子里的内,福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而延恩伯府那边,可就平静不起来了。 根据初步调查,大夫人是吃了她儿子程慕言给送的吃的,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开始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程慕言是于半夜里,避开看守偷偷送的。 程慕言自然喊冤,但却有能说出来的动机。 母亲自杀,与因罪被休弃,为了自身的名声、利益,要碰上黑了心的儿子,可不就有可能选择弑母? 张家可不闹得就更欢了,张太太扑到大夫人的棺椁上,哭得如丧考妣,悲痛欲绝。 程夺几乎都要信了,跪地上哭求靖边侯和世子: “我半生无能,只此一子,你们但凡些微可怜我,还认我这兄长,就救救你们的侄子吧。” 大夫人的哥哥张大郎在哪儿叫嚣: “报官,你们程家就养出个畜生弗如的东西,今儿说出天花来,也要报官。” 靖边侯瞅着义正辞严的张大郎,嗤笑了声,竟赞同点头: “是得报官了。” 程夺吓得就要反对,却被程墨使人,强行给扯走了。 程墨劝程夺: “言哥儿如何,别人不知道,你这当爹的还不了解?他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面子,就能干出弑母事来的人? 大嫂平时虽多有失行,但她对两个孩子、对大哥也算一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几次三番折腾,三弟都忍下了。 有些事,小弟也不好就与大哥直说,大哥只要记住了,小弟与三弟查了几天,有一点十分肯定。 这事绝不是言哥儿做的!” 程夺心底升起希望: “那你嫂子真是自杀?” 程墨摇头,说: “我和三弟问过言哥,因他母亲被老太太关起来,他曾去张家找过张大郎想办法。 因咱们府上下了封口令,言哥儿打听不到,也是为母亲着急。后来张大郎就与言哥儿说,老太太虐待他母亲。 言哥儿就急了,求张大郎给想办法。张大郎给言哥泻药,给看守的婆子下了,他趁机会将吃食送了进去。 那吃食是张大郎亲送到言哥儿手上的,接下的,就不用小弟说了吧?” 外面,张大郎外强中干地喊了阵,却没想到,靖边侯竟真的让人拿了他的名帖,去京城令哪儿报了官。 张大郎有些害怕,强挺着说: “我知你们官官相护,我妹子算是白死了。” 做县令的,自有一套查案方法,没用多久,便就大白天下了。 张大郎嫌大夫人被休丢脸,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怕大夫人一急之下,将他们都做过什么,全都给交待出去。 而他们之所以闹,则是为显示清白,捞好处不过就便而已。 药是张太太买来下的,吃食是张大郎送过去,哄着程慕言给大夫人吃下去。 张家夫妻被判了个斩立决,家财也被抄没大半。 而新婚的程蕙,这么一番折腾,却又回到了延恩伯府。 151 受伤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张家夫人害死了大夫人,够得上她与张君行义绝的,却也算是救了程蕙一命。 程蕙被程夺、程慕言接回延恩伯府时,却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程绣锦听说结果之后,只对大夫人的死,感到唏嘘了下。 大夫人一直跟她大嫂好,即使上过张太太的当,大概是张太太能说会道,反正转过头,大夫人就能忘了伤疤,对张太太言听计从。 却没想到,张太太对大夫人,竟是敢下狠手。 程绣锦也只感慨了下,她便就忙了起来。 由于福王有了官职,这等于在几个皇子,乃至朝臣中,投下一枚威力不小的土雷。 别说众皇子,便就是朝中大臣,都有些摸不准庆祥帝此举的意思。 此时看来,太子之位稳固,皇后一系,因着云城郡王的就番,算是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从前不看好太子的朝臣,就有些蠢蠢欲动,频频向太子示好。 便就是陈家,也朝着庆祥帝的预期,对太子也好了起来。 太子也着实地得意了些日子。 却没想,庆祥帝就来了这么一手,这一下子,那帮子大臣就又迟疑起来。 众皇子都很矜持,安王与福王本就走得近,此时倒也不特别扎眼。 就程绣锦接到的帖子多了,赏梅烹雪的,名目繁多。 程绣锦深知宴无好宴的道理,有人想要拉拢,就有人想要破坏,再说陈皇后最近气不顺,她也不想招眼。 结果,就因为十五给陈皇后请安时,慎王妃说寻个日子,来福王府找她说话。 慎王妃还没到呢,太子妃陈娇语却就先来了。 对待这位刁蛮的大小姐,程绣锦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一面让报的人快去请进来,一面亲自出去迎接。 程绣锦一直迎到前院,便就见陈娇语一身大红色狐狸毛披风,毛护手套,慢悠悠地往里走。 再看陈娇语的脸色,并无一丝喜色。 程绣锦忙上前行礼: “太子妃娘娘贵脚踏贱地,妾迎得迟了,还请娘娘恕罪。” 按理说,陈娇语此时来,目的不是为太子拉拢福王,走夫人外交的? 这时候就应快步上前,一把将程绣锦扶起来才是。 可她就是没动,竟是受全了程绣锦的礼,才挑着眼睛说: “免礼吧。” 见过几面,对于陈娇语的脾气,程绣锦也算是摸透了,因此也不与她计较,只一味地捧着她说。 等进到内院小厅上,程绣锦又亲自侍候她,将外面穿的大毛衣服脱下,又亲自为她端茶倒水,又忙吩咐丫头拿点心水果来。 极是殷勤备至的模样,让陈娇语脸色逐渐回缓过来,慢悠悠说: “福王妃别忙了,先坐下,本宫有话跟你说。” 程绣锦闻言,便就坐到下手位置,说: “但请娘娘吩咐。” 陈娇语斜眼打量了程绣锦下,方才慢悠悠地说道: “本宫此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吧?” …… 程绣锦笑说: “还请太子妃娘娘恕妾愚笨。” 陈娇语立时撂下脸来,竟就拍起桌子来,冷笑一声说道: “程绣锦,本宫知你心眼子多。可本宫也明告诉你,本宫今儿来,是给你立功的机会。 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好好把握才是。你要知道,此时太子殿下地位稳固,我娘家那边,也是极看好太子的。 男人思绪简单,咱们女人还是多多规劝些才是。” 程绣锦连忙附和说: “娘娘教训得是,妾谨遵娘娘训诲,一定会劝王爷好好任职,不能辜负了陛下、太子殿下的期望。”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嘛? 陈娇语一噎,强忍着怒气说: “职事是要好好做,可十根手指还有长有短,与那个兄弟走得近些,福王妃也要好好规劝啊。” 程绣锦点头说: “是!” 跟她装痴卖愚!陈娇语干脆将话挑明了说: “程绣锦,本宫今儿就挑明了说,听说福王与安王十分要好,太子爷知道了,很不高兴。 别看陛下现在宠着许贵妃,可陛下过了年,可就已经六十七了,人生七十古来稀。 就许家那一窝子人,陛下看在许贵妃的面上封了侯。 可你看看,哪个能跟本宫娘家比? 程绣锦,为了你娘家的将来,还是好好劝说福王,谁该亲近,谁不该亲近,要将眼睛放亮了才是。” 这话说得,要是传了出去,有多少头都不够砍的。 程绣锦对陈娇语也是佩服得很,却不敢再附和,急忙起身说道: “娘娘这话,妾却不敢赞同,妾与福王爷自是希望陛下长命百岁,与兄弟们也是相亲相爱。 还望太子妃娘娘明鉴,福王爷无论对谁,都是一片赤诚之心,从没厚此薄彼过。” 见陈娇语变了脸色,程绣锦忙又补充说道: “但太子殿下不一样,殿下是君,福王爷是臣,自是跟其他兄弟不一样。 俗话说得好,忠君爱国嘛。” 闻言,陈娇语脸上才露出笑空容,与程绣锦说: “坐吧,站着干嘛?” 程绣锦道了谢,方才坐下,筝雁一脸焦急地进来说道: “贵客在堂,奴婢本不敢打扰,但实属紧急,还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陈娇语也不等程绣锦说话,越俎代庖地问: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这要在东宫里头,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像什么话!” 筝雁颤巍巍说: “回太子妃娘娘话,福王爷刚回府,却是受伤了,右手正血流不止呢,若不然,奴婢怎敢惊扰贵人?” 陈娇语有些不信,不阴不阳地说: “福王妃又不是太医,福王既是受伤了,不去找太医,急忙忙地找福王妃干什么?” ……大姐,要太子受伤了,下人难道不通知你的嘛? 程绣锦对陈娇语也着实是佩服,只得说道: “不若娘娘与妾同去看看?” 陈娇语这才满意,然后程绣锦又侍候着陈娇语穿外衣,又是拿暖手套的,一番忙活,等到了正房,太医都已经来了。 福王右手伤口不小,果然是鲜血淋漓的,陈娇语大概是信了,这才提出告辞。 程绣锦去送她,陈娇语也没说让程绣锦照顾伤者。 152 套路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等程绣锦送走陈娇语,福王的手已经包好了。 程绣锦心想,福王这么带伤从外面回来,她娘家不能怪她头上。 想到那么大的口子,福王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而且程绣锦也隐隐觉得,福王这么急着回来,大概也是想帮她解围。 毕竟陈娇语来时,一副刁难人的模样。 程绣锦忍不住关心地问: “在哪儿伤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福王同吱声,赵运达在边上忙帮着回说: “全是小人的错,小人见太子妃娘娘来了,看那脸色不是很好,小人怕她难为娘娘,就急忙去找王爷回来。 谁知刚好王爷在与人过招,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割伤了手。 王爷也是担心娘娘被欺负了,急忙地就往家来,都没容工夫等太医看。” 与程绣锦想得差不多,心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小感动。 忙让人去熬药,待底下人都退了出去,程绣锦又亲自侍候福王脱了外衣,给他递热水喝。 福王左手接过茶碗,抿了口,才冷冷说道: “下回她再来,你就直接称病打发她走,不用理她。” 程绣锦笑说: “没什么啊,她性子直,好对付得很。” 只要做出恭顺的模样就行了,说话警醒点儿,别乱附和就好了。 大皇都皇家儿媳妇,虽说陈娇语是太子妃,说是储君妃,但真正能使的权力却有限,根本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程绣锦就觉得,福王这伤受得,十分的不值行。 福王大概也听说程绣锦的言外之意,深看了程绣锦一眼,抿了抿唇,十分冷然的说道: “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不用为我委屈求全。” 也不全是为你啊! 程绣锦笑笑,没再说什么, 因为陈娇语来这么一回,这些日子来,程绣锦这是第一回对福王好脸色。 两人言笑晏晏的,美好的时光,一直到了晚上沐浴的时候。 程绣锦心塞的发现,内院还真没能贴身伺候福王的人。 以前,福王是个生活能力很强的人,宴居时,基本上不用人伺候,都自己动手。 可现在他伤的是右手! 没贴身侍候的丫头,就很明显的不方便起来。 谁侍候他脱衣入浴? 她几个陪嫁没有志做小妾的,就不好让她们侍候这些。 先前,程绣锦担负起照顾福王的责任,帮他洗脸换衣服之类的事情,倒也没有别扭,很顺手。 可洗澡也要她来,就有点过分了吧! 程绣锦提议: “喊个小內侍,或喊赵运达。” 福王直视着程绣锦说: “本王有王妃,为什么喊他们伺候?” 好有道理! 程绣锦分辩:“你不是也说过,你娶我不是当丫鬟的。” 福王点头:“我从不让丫鬟伺候我洗澡。” …… 对着一本正经的福王,成绣锦决定改变策略,她要智取,做出娇羞状说: “人家害羞嘛!” 福王表示理解,说:“习惯就好了。” ……我习惯个屁! 程绣锦忍着一肚子火,撒娇:“那也得慢慢来嘛!” 福王:“我已经很慢了。” 卡!为啥她有被内涵到的感觉! 也不知为什么,程绣锦就觉得此时的福王,浑身都散发着危险。 福王受伤了,程绣锦自觉能打过他。 但真的要打么? 先不说她老娘吧,其实程绣锦也知道,在他俩关系上,福王有帮着隐瞒庆祥帝。 就在程绣锦纠结的时候,福王突然一把将程绣锦拉至怀里,目光如炬地问: “你是不是打算与我和离?” 程绣锦吓得都忘了挣扎,连忙否认: “绝没有的事!” 福王看了程绣锦片刻,像是思索程绣锦话的可信度。 程绣锦尽力在脸上,堆出真诚的笑容: “人家没做过,所以害羞嘛!” 福王矜持点头说: “你给我搓背就行,不让你做别的。” 程绣锦放松警惕,想想也能接受,便就答应了。 摔! 等她一身湿的换衣服时,终于知道福王的奸诈了。 丫的对她,根本采取的就是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一步一步把她套路住! 换完衣服,程绣锦趴床上生闷气。 虽然福王并没实质性的进行,可也差不离了! 福王洗完澡,擦身体,穿衣服,却也没再喊程绣锦,全部都是无障碍完成的。 若有人看着的话,肯定吃惊于福王左手的行动,竟似比右手还利落。 等他从洗浴室出来时,嘴角难得挂着笑。 洗澡就像在他们还算和谐的生活中,撕开了一个口子,晚上睡觉,福王越发过分起来。 程绣锦气得锤床:“你当初怎么说的?” 福王:“这样不能让人怀孕!” 程绣锦一噎,人至贱则无敌,古人诚不欺我! 她是怼不过福王了! 转眼到了除夕夜,程绣锦和着福王去宫里吃家宴。 待众皇子去找庆祥帝,陈皇后却抢先发难,对陈娇语说道: “太子妃也成亲有些日子了吧,怎么还没消息?虽说太子已有二子,但到底还是多子是福,你要快些为太子开枝散叶才行。 本宫上了年岁,就盼着抱孙子了。” 陈娇语去福王府的事,弄不好都说了什么,陈皇后都知道了。 毕竟跟陈娇语过福王府伺候的,都是陪嫁丫头。 指不定这里面就有陈皇后的人。 程绣锦心想,陈娇语的脾气,不会烧到她头上吧? 陈娇语果然没让程绣锦失望,十分不高兴的说: “福王妃也没动静,母后干嘛只说臣妾?” 这不是授人以柄! 果然,陈皇后沉下脸,冷笑说: “本宫现在在说你,你牵扯福王妃干什么?觉得本宫说你,你委屈了? 还是觉得本宫不配说你?” 陈娇语忙起身行礼说: “儿媳不敢。” 陈皇后也不让陈娇语坐,眼睛跟刀子似的,刮过陈娇语说: “女人以柔顺为要,你为东宫主,别以为本宫不去东宫,就不知你在东宫的所做所为。 那俩侧妃,也是陛下亲封的,是太子正经的女人。 若自己怀不上,就要劝太子雨露均沾才是。 你前儿不还是跟福王妃说,太子是要当皇帝的人,你将来可就是皇后了。 这当皇后首要的,便就是不能嫉妒。” 153 提前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这是挑拨离间! 这些话,陈皇后从哪儿知道的?或是猜着的,但以着陈娇语的脑子,只会想到是她告状了。 程绣锦心里十分清楚,她哪儿惹得陈皇后不高兴了。 一个是她对慎王妃的拉拢,并没表现出特别亲近的意思。 再一个便就是程蕙出事之后,陈皇后竟然想让她出面做媒,让程蕙给云城郡王做正妻。 先不说可不可行,就云城郡王那样,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她是疯了么? 再说,程绣锦要真提了,只怕第一个不乐意的,便就是庆祥帝了。 却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很显然的,这顿饭在看似其乐融融,却是各怀心思中过去了。 而陈娇语则全程都在瞪视程绣锦,时不时的,还要说两句话,挤兑下程绣锦。 程绣锦则只是微笑,假装自己没听懂。 陈皇后很满意,饭后留着她们,却又见了几位宗室。 陈娇语就完全没想想,要是陈皇后能自己难为程绣锦,又何必借她之手? 厅上人一多,陈娇语竟就越发得意起来,大有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让程绣锦难堪的架势。 结果福成进来说: “娘娘,福王爷碰了伤手,陛下打发了人来,让请福王妃过去,跟着福王一起回王府,好好照顾着。” 这么巧?但想到在庆祥帝面前,应该是真的了。 因此,陈皇后虽不高兴,却也不能留,终于忍不住,亲自出言敲打程绣锦说: “福王妃给本宫记住了,别以为本宫不知你上回子,打伤福王的事。 事不过三,前两次,本宫体谅你初为人妇,若再有下次的话,本宫决可不轻饶了你。” 不过是说她几句,又不疼不痒的,程绣锦面色未变,极恭敬地微一屈膝说: “儿媳谨记皇后娘娘教诲,下回再不敢了。” 不管满意不满意,陈皇后也只能放行,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才一扬手,没等那句“下去吧”说出口,陈娇语却突然抢话说: “母后还是太过宽厚了,小事不纠,终要养成大祸。 就像二皇嫂改对二皇兄动手,依着媳妇说,都是母后平时太过仁慈给惯的。” 别说程绣锦了,其余两位王妃,还有几位太妃、郡王妃等人,也都惊了。 一个个的也全都低了头,一副假装什么都没听着的样子。 陈皇后才要发作,福成忙出言说: “娘娘,还是先让福王妃出去吧,陛下派的人,还在外面候着呢。” 至于陈娇语,怎么收拾不行? 从坤宜宫出来,程绣锦低着头,也不乱瞅,省得被人抓着把柄,心里却也是冷笑。 今儿这一出,陈皇后是掐准了陈娇语的性子。 虽说陈娇语戳了陈皇后的肺管子,但陈娇语是太子妃,以后要真正经记恨上她,还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更何况她这一离开,陈皇后指不定怎么拿她作伐子,让陈娇语更要记恨她呢。 福王包着的右手,明显是刚出过血,包布的外面那一片红是湿的。 一直到二人出了宫,坐上马车,程绣锦才一抿唇问: “不过是吃顿团员饭,手怎么弄的?” 福王淡淡说: “我说话不中听,惹怒陛下,他用酒杯砸我,我没反应过来,用右手挡了下。你别往心理去,不是为了你。” …… 唉,大哥,你这话说得什么意思?本来我还没往这上想! 程绣锦无语地扫了福王一眼。 沉默了会儿,程绣锦说道: “下回别这样了,我自幼练武,身体强壮。更何况她这时候还想拉拢我爹,并不敢做得太过分。 更何况言语上,其实她在我这儿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刚她说完我,还被太子妃给怼了。 我出来时,看她的脸都变了。你不知道,太子妃也是个人才。” 想到陈娇语的话,程绣锦忍不住笑出声来,才又说: “她为了让皇后难为我,竟就直接提了云城郡王的事情,你没看皇后那脸子!。 更有意思的是,其她人都屏气凝神的,她竟还没发觉得自己说错话。 我对她也真的是佩服。” 福王见程绣锦说话,不像平时那般拿腔拿调,心下颇欢喜,却也显在面上,怕程绣锦惊觉。 等程绣锦说完了,方才淡淡说道: “事情有变,她还得蹦跶些日子。让你为了我受委屈了。” 程绣锦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脸红,讷讷说: “哎呀,也没什么了。” 陈娇语果然记恨上程绣锦了,平时倒也不显,大家各过各的日子,轻易碰不到一起。 偶尔在陈皇后哪儿碰上,程绣锦谨记一点,装痴卖傻,要么应一声,要么就假装自己听不懂。 可过了年,安王就十八了,便就是许贵妃再挑不着如意的,要再不定下的话,就着实的有些迟了。 而且最少要先选两,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这事,便就落到了陈皇后这个嫡母身上,当然,以许贵妃的意见为主。 因此上,一等到春暖花开时,陈皇后就主持办了场赏花宴。 特准许京上勋贵人家,还有四品以上官员家眷,带适龄的姑娘进宫。 整个京城,就没有看不出来的。 京上最抢手的单身汉选妃,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辅子,还有打首饰的,一时顾客盈门。 陈娇语做为新上任的太子妃,自然是协助陈皇后完成。 看着陈娇语瞅她时,那挑衅的眼神,程绣锦也是仔细思索,若她是陈娇语的话,会如何对付她? 地点是宫里,条件受限,联系陈娇语的性子,程绣锦第一个想到的,便就是石绯。 程绣锦给石绯送帖子,请她来福王府做客。 石绯衣着鲜丽,高高兴兴地就来了。 知石绯性子跳脱,程绣锦也没在内厅,而是将会面地方,安排在了个暖坞。 虽已开春,但乍暖还寒,在南窗暖炕上,围着个薄被,暖洋洋的太阳照进来,炕桌上摆满了各种吃的,是个十分好的会客地点。 然后,石绯被引到这儿,见到程绣锦自然很开心,说得第一句话是: “你成亲也几个月了,肚子里有了么?我是不是要做姨了?” …… 154 留下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一噎,让她脱鞋坐到暖炕上,问: “过完年,你也十六岁了,对你自己的婚事,有什么打算?” ……石绯红脸说: “你嫁了人了,怎么就八婆起来?” 程绣锦一言难尽地看着石绯,决定还是直接挑明了说,这丫头是不懂什么叫委婉了,问: “这次宫里的赏花宴,你应该猜着是为什么了吧?” 石绯突然娇羞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绯红,也不说话。 程绣锦立时警铃大作问: “你……” 都不用程绣锦说出名字来,石绯点头承认说: “是的。” ……我说什么,你就说是的?程绣锦颇不死心地问: “我说得是安王!” 石绯捧着脸,在哪儿左右摇晃说: “讨厌!”干嘛非要说出来,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嫁了人就不讨人喜欢了。 程绣锦扶额问: “你俩个什么时候联系起来的?你爹、娘知道?他们怎么说?” 石绯喝了口饮子,又吃了块儿糕,才说道: “也没什么,就后来宴会时,又碰到几次,感觉他挺好的,又会照顾人,还会说话。 杨如意你还记得不?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代让驴踢过,找我几次麻烦,结果都是安王出手帮的忙。 你是没看杨如意的脸子,简直笑死我了。” 先还一副娇羞模样,这一说起安王来,竟就如数家珍,程绣锦看得一陈无语。 你先前的害羞是装的吧? “嘿嘿。” 热恋中的女人,自是很想与人分享。 石绯笑笑又说: “这事我爹娘怎么能知道?再说我是心里喜欢他,可能不能成还指不定呢,怎好闹得人尽皆知?当然是要隐瞒了。” ……心动的女孩子都变聪明了。 等送走石绯的时候,程绣锦的心情可就十分复杂了。 便就是一般人家,朋友变妯娌后,还竟有反目成仇的,更何况是皇家? 别看现在,安王对着福王一声一个五哥的。 而其实在安王的心理,是认定福王对于他登位,有一定的助力。 考虑到石绯那不可靠的性子,怕她落入别人的算计,程绣锦思来想去的,还是找上福王。 福王自有了职事后,便就早出晚归的,程绣锦也不问他每天都干什么,福王也不提,两人倒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床上也是一样,福王谨记着她不能怀孕,虽然说什么都做了,但却终没到最后一步。 程绣锦也从一开始的反对,变成了现在的坦然。 福王听了程绣锦的话,有些吃味地说: “你对她倒是关心。” ……程绣锦忍不住分辨说: “要不是因为我,好好的谁会算计她?她是被我连累的,我当然要关心了。” 抿了抿唇,程绣锦低低地声音,才又说道: “至于你的事,要是我能帮得上的,我自也会帮你。” 但我爹哪儿不行! 福王自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过已经知足了,便就与她细细剖析起现在的时事来,说: “你以为陛下为何会将我弄到京营卫? 其实是有敲打太子之意,偏云城郡王出事之后,陈家似是倒向太子,让他更加得意起来,可惜陛下也是白费力气。 过年那会儿,太子做了多少小动作,就连京营卫将军,他都敢叫人给骗去见他,作死都不足以形容。 这次的赏花宴,你也不用理她们,你以为许贵妃是吃素的? 石塘是吏部侍郎,军政上有陛下卡着,许贵妃闹也闹不成了,石绯本就是许贵妃最好的选择了,她们谁敢乱动,那才是作呢。” 程绣锦瞅了福王一眼,忍不住说: “当个闲王不好吗?” 干嘛非要那个位置?好似走钢索,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其实,他要是能甘心当个闲王,不去抢那就目前看,绝无可能的位置,她也乐意与他好好过日子。 福王认真地瞅了程绣锦片刻,却没吱声。 很快到了赏花宴的那天,程绣锦和着福王一起去宫里。 虽每月个初一、十五,程绣锦都要跟着福王进宫,但却是止步于坤宜宫,很少见到许贵妃。 也许是要选儿媳妇,许贵妃今天气色十分好,一身仅次于陈皇后的华贵衣服,坐在陈皇后的下手,两人就像好姐妹一般。 在许贵妃的下手,还坐着庆祥帝其她几位妃嫔。 太子妃这次到得倒是早,在陈皇后的下首位置坐着,见程绣锦进来,便就拿斜眼看她。 程绣锦和着福王一起,给陈皇后见礼。 等陈皇后说完平身,许贵妃就笑了声说道: “阿澈快出去吧,你六弟早到了,一天天跟个猴儿似的,就是陛下的话,他都敢拧着来,也就你的话还管用些。 今儿宫里头姑娘多,阿澈多费些心,看着他些,千万别让他闹出笑话来。” 听听这话说得,谈笑间就向陈皇后炫耀了把,他儿子与福王感情好。 陈皇后面也是一片笑意,说: “可不是,老五也不亏了当年,本宫费力的保住他。跟着几个兄弟比,竟是最能干的人一了。 敏于事而慎于言,前儿也不知打哪儿打到的野兔,还知道给他三哥送去只,礼轻情谊重,就这孝悌的心,就比别人强。” 一个回合交手,许贵妃与陈皇后就都笑了。 程绣锦才要跟着福王出去,却被陈皇后给留住了。 陈皇后一指陈娇语说: “今儿是太子妃第一回主持宴会,你俩个都是新妇,应该能有共同话说,就从边上帮扶她一下吧。” …… 程绣锦谦逊说: “媳妇粗鄙,怕再给太子妃娘娘添乱。” 陈娇语冷笑一声说: “你要不乐意就明说,又何必在这儿找借口?” 这个很陈娇语,程绣锦笑说: “让太子妃娘娘误会了,满京上的人都知道,我从小长在边关,别说皇家宴会,便就是自家宴会都不会主持。 若太子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妾倒是可以,只出了差错,太子妃娘娘别怪罪就好。” 陈娇语得意起来,满是嫌弃地说道: “还真以为要你做什么?母后之所以会如此安排,也不过是给你机会,让你长长见识罢了。” 155 妯娌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说一出口,陈娇语就已经后悔失言,因此,等领着程绣锦出去,陈娇语脸子非常难看。 而御花园里,位置最好,也最为敞阔的亭子,自然是留给帝后用的了。 陈娇语领着程绣锦往那亭子去,便就跟程绣锦摆威风: “你这辈子虽也就是个亲王妃了,可该学的也要学着点儿。” 后一句,可不就万一用上呢? 程绣锦错后陈娇语小半步,摆足了恭谦的样子,却在心底默默吐糟陈娇语,说话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谨慎。 她程绣锦要是用上了,那她陈娇语这太子妃,便就是太子,岂不是都要换人做了? 陈娇语自己也是噎了下,进到亭子,便就又说: “你要看好了,这位次一定不能乱了。首座自然是父皇,而与父皇齐肩的,就只能是母后的座了。 你看这个座了吗?这才是贵妃娘娘该坐的位置,你一定要记住了,规矩不可乱。 更切不可一味的谄媚,就随便乱……” 还没待陈娇语说完话呢,怀时小跑着过来,给两人行礼。 这可是庆祥帝跟前的大太监,陈娇语就跟没发现似的,端着姿态,就等着怀时将礼给行全了,才慢悠悠说了句: “免礼吧,公公这时候来,可是父皇有什么的吩咐?” 怀时显然也习惯了,笑说道: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陛下说,今儿宴会主要是为安王选妃,就上首设三座,也方便贵妃娘娘选看姑娘。” 这不是现世打脸? 为防被陈娇语牵连,程绣锦默默地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着。 虽说程绣锦也觉得皇后可怜,但就这个世道,再订得全面的规矩,也搁不住皇帝的喜好。 许贵妃攻克了庆祥帝,就可以傲视一切规矩了。 大概自己也是正妻的原因,有些同病相怜,又或不想在程绣锦面前失了面子,陈娇语大义凛然地说: “自来无规矩不成方圆,祖宗礼法哪儿能随便乱了?还请公公回复陛下,请恕本宫不能遵命。” 怀时很明显地愣了下,没说什么地走了。 陈娇语就越发得意起来,一会儿骂小太监行动慢,又骂宫女这边摆盘不对。 然后没一会儿,怀时又来了,却带了庆祥帝的口喻,寻借口将陈娇语给支使走了。 程绣锦看着,也是暗自摇了摇头。 好在陈家姑娘来了,程绣锦跟在陈娇语一起,总算是见着那位,传说中害了差点儿成安王妃的陈娇婵破相的陈娇环。 果然不出程绣锦所料,这位陈娇环与程仪简直如出一辙。 陈娇环与陈娇语甫一见面,便就拍了一通马屁,将陈娇语拍得通体舒畅,才打量了下程绣锦说: “福王妃娘娘可是京上的名人,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这是拿她做伐子,讨好陈娇语了,程绣锦一笑,说: “陈九姑娘说笑了,我那点儿微名,哪儿比得上陈九姑娘,想来是深得郑袖的真传了吧。 就不知陈九姑娘可婚配否? 太子妃娘娘最是讲规矩的了,依着我说,有些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今儿能害自家姐妹,明儿就兴害族中姐妹了吧。 眼界也浅,以为害了人,就真能代位而上了?” 陈娇环差点儿被气哭: “你……” 程绣锦一声冷笑,拿眼乜斜陈娇环,却是缓声与陈娇语说道: “太子妃娘娘才提规矩,这位陈九姑娘都敢跟我你啊我的了,就是规矩? 嫡庶要分明,庶出就要认清自己庶出的身份才行。” 这些日子,陈娇语在东宫,也是受够了秦侧妃的气,此时听程绣锦这话,倒是有点儿惺惺相惜,说陈娇环: “这是在宫里,你给我规矩些,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若不然,别怪我不念亲情。” 陈娇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本想呆在陈娇语身边,以图提高身价,现在也只得柔柔弱弱地走了。 一时间,花园子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也有宗室夫人带了自家小郎来的。 相亲宴嘛,自来皇帝挑完儿媳妇,也容给宗室子弟挑媳妇的。 然后慎王陪着慎王妃,晋王也陪着晋王妃也都过了来。 而令程绣锦没想到的是,杨如意竟也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也算个勋贵了。 慎王像对待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扶着慎王妃,虽还没听着风声,但这对夫妻的动作,慎王妃很显然是有了。 程绣锦忖度,因有三个月内不生张的习俗,估计是已经诊出脉相来,等到日子才往外说。 瞅眼身边的陈娇语,程绣锦往远躲了躲慎王妃。 所以说,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宴会。 大家面上一片欢声细语,其实都在寻机会给对方使绊子。就一个字:累! 慎王、慎王妃这副模样凑上来,说不是故意刺激某人,都没人信。 对于生孩子,程绣锦不急,可陈娇语急。 开始能说日子浅,现在也多半年了,还没动静,就是庆祥帝,都曾指派太医去给陈娇语看脉。 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晋王与晋王妃两夫妻,平时十分低调,请安时碰上,除了打招呼外,也是不多说一个字。 此时,晋王妃却似调侃地说: “哎哟,三皇兄对三皇嫂可真是好,瞧瞧这一出,要不是青天白日的,只怕三皇兄都要抱着三皇嫂,竟是连路都舍不得三皇嫂走了吧?” 慎王虽没吱声,却是与慎王妃无声一对视,便就同时都笑了。 慎王妃说晋王妃: “我劝你留些口德,现在说我痛快了,明儿你就没这一遭?我看你是忘了你那时候,可是比我还娇气呢。” 说完,慎王妃与晋王妃就一起笑了。 显然妯娌两,是想起以前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笑过了,慎王妃却又嘴角含笑地问陈娇语与程绣锦: “大嫂和五弟妹可有动静?前儿我听说有太医给大嫂看脉,该不是没到说的日子呢吧?” 程绣锦做娇羞状,低头不语。 陈娇语却是几乎拧断了帕子,冷冷说道: “劳三弟媳惦记了,不过是请个平安脉罢了,况太医也说了,本宫一切正常。” 156 分享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台子都搭好了,可不就等着唱戏! 就在大家寒暄完,慎王温柔小意地说,要扶着慎王妃在园子里走走。 陈娇语身边的大宫女被人撞了下,说陈娇语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她就直直地往程绣锦身上撞了过去。 只要扑着了,程绣锦没跑的,能将从她身边过的慎王妃扑倒了。 不过程绣锦是练过的,她不单快速闪过了陈娇语,还飞快地闪了过去,将扑倒陈娇语大宫女的宫女给制服住,并顺手将她下巴给卸了下来。 一套动作,真个是如行云流水,让边上看着的人暗想,不亏了是个杀神,果然名不虚传。 而那边,陈娇语因一心想要扑倒程绣锦,根本就没顾着自己,结果扑了个空,嘴着地,被扶起来时,嘴已经出血了。 这边一闹起来,慎王与慎王妃也不用走了,有急忙扶陈娇语的,也在让喊太医的。 乱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到程绣锦,不单卸了那人的下巴,已经掐着那宫女的脸,另一只手伸进宫女的嘴里,勾出个小包出来。 怀时领着小太监跑了过来,程绣锦已经解了宫女的腰绳,将她绑了个结实。 然后往小太监跟前那么一推,程绣锦说: “罪魁祸首就是她!” 怀时看得直抽嘴角,忙让人过来,接了程绣锦手里的东西说: “有劳福王妃娘娘了,接下来的事,就由小人来吧。” 程绣锦拍了拍手,点头笑说: “我不过是负责抓人罢了,至于幕后指使是谁,当然是劳公公了。” 而这边,吃了亏了陈娇语被扶起来后,自然大怒,先扬手就给了她身边那位,扑倒她的陪嫁宫女个嘴巴子: “瞎了你的狗眼,好好的不会站着,腿也不用要了。” 御花园里此时一堆的命妇、姑娘,还有勋贵宗室家的少年郎,陈娇语嘴上不光有血,还带着泥沙,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怀时又过去,好说歹说地将陈娇语忽悠回东宫,先让喊宫内医女,又让去请太医来给看治。 陈娇语这一走,慎王妃忍不住与程绣锦说: “原我还当那些传言都是以讹传讹。” 难道失忆了?她新婚的时候,不记得自己看着什么了? 程绣锦冲慎王妃一笑,说道: “让三嫂失望了,那些传言不单是真的,而且我不单身手好,便就是鼻子也灵敏。 像什么用麝香制的香丸子,我一下就能闻出来。实在不好意思,也是被环境给逼出来的。 三嫂知道的,我在边关上长大,要时时防着敌人的阴谋诡计,也是没办法的事。” 又大概是以为她天生力气大,就不如别人灵敏吧! 听了程绣锦的话,慎王却是惊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绣锦一脸无辜地说道: “三哥、三嫂不知道么?三嫂身上带着的香包里的香丸中有麝香啊。” 慎王到现在一儿一女,只女儿是慎王妃所出,而儿子却是庶出。 因着陈皇后的原因,再加上自觉出身的优越感,慎王也一直希望自己有嫡子,更何况他与慎王妃的感情很好。 他十七岁娶的慎王妃,到现在已经将近七年时间,慎王妃除生一女外,竟一直未普再怀上过。 原他就感觉不对,各王府都有用得惯的太医,慎王也曾让查过,可现在看来,那太医却是十分有问题。 继太子妃离开之后,慎王与慎王妃两,也急匆匆地走了。 慎王的手里,还捏着慎王妃的香包。 晋王妃却扯了程绣锦的袖子,坐到离帝亭不远的小亭子里,笑与程绣锦科普: “你看三哥三嫂感情好吧?其实三嫂心里也苦。三哥对他那两侧妃倒是一般,可他身边,有个从小侍候的小宫女。 后来三哥开府后,跟到了慎王府,之后就被封孺人。 这位金孺人可不简单,母后最讲规矩的了,她却能抢在三皇嫂入门前怀孕,可见其手段了。 她也是掐准了,皇后再膈应,生下来也是孙子。 可惜老天不开眼,竟还真就让她得逞了,真就生了个儿子出来。 母后天天把嫡庶挂嘴上,还不是将那孩子抱怀里,一口一个大孙子的。” 说到这儿,晋王妃就笑了声: “你说,这可不是生生的打嘴?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那金孺人吧,等明儿有机会你见着了,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啧啧,站在哪儿一副弱柳扶风似的,好似风一吹就倒了,也不知道当宫女的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偏三皇兄信服,说是生孩子伤了身体,但凡有什么强身固本的方子,上好的补药,都要先给她。 最可气的是,每次给她东西,都要推三推四的,说什么她不过蒲柳之姿,不堪用如此名贵的东西,一定让给慎王妃。 这不是明着打三嫂的脸?三嫂还得使自己的大丫头给她送去,然后好言抚慰。” 女人间分享八卦,就是最好的拉拢手段。 明面上,晋王妃什么没做,但这花园子里,能与她说得上话的,此时却就只有晋王妃了。 程绣锦心底也是啧了声,然后不咸不淡地附和两句。 一副不排斥,也不亲近的态度。 要依着程绣锦对陈皇后的了解,她的前半生,都用在争宠上,等将辰妃熬死之后,却发现又来了个许贵妃。 等她折腾大半辈子,终于对庆祥帝死了心的时候,被她疏忽的儿子,性格却也早已经养成了。 像云城郡王对陈娘子的奇恋,就不能不与陈皇后的失职有关系。 这位金孺人,应该也是在慎王小时候,做过什么特别感动慎王的事情了。 就不知道,是不是许贵妃安排在慎王身边的。 晋王妃亲热地碰了碰程绣锦的胳膊,却是笑吟吟地问她: “我听说你府上有个欢歌,五弟待她如何?你们没发生冲突吧?你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该不是也着了她的道了吧? 你虽也不是软柿子,可别忘了,大意失荆州,依着我说,还是找个太医看看的好。 你有相熟的吗?没有我可以给你介绍个。 不是嫂子想要吓唬你,男人就那么回事,万事还得自己多加小心。” 157 生气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不动声色地笑问: “听四嫂子话,应该是过来人啊。 我看着,四皇兄对四嫂也很好,怎么,四皇嫂家里,除去两位侧妃,还有其她的女人?很得四哥喜欢?” 晋王妃一噎,说别人的八卦,与说自己的,那绝对不一样。 但看程绣锦此时,明显比刚才更有兴趣,晋王妃抿了抿唇,免不得将自己的伤口扒出来说: “你是知道的,我们王爷出生没多久便就没了母妃。 即使有父皇的眷顾,可男人终归不似女人心细,也不过是叮嘱底下人好好照顾,比其他皇子,多能见父皇而已。 更何况后来又有了安王,父皇能落到我们王爷身上的目光,却也有限了。 别看这帮子宫女,一个个均都十分听话乖顺的样子,哪个心理没个三六九?为自己谋起出路来,个个堪比诸葛亮了。” 这个程绣锦倒是赞同,所以她在嫁给福王时,征求过连雁几个的意见。 为自己寻一条最好的出路,是人之长情嘛。 无缘无故的,你就要求别人为你效死命,其结果就肯定是翻车了。 大概是真的说到痛心处,晋王妃脸子有点儿冷,嗤笑说: “你是知道的,皇子成年之后,都会选个宫女教他们人事,那女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被选上了……” 还有这种事?这程绣锦真不知道。 她从小长在边关上,回京就碰上未婚夫背叛,紧接着又被赐婚,也没人跟她说这事。 也不知怎么的,程绣锦心里有些不舒服。 之后也没什么意外的,许贵妃亲点了石绯为安王妃,当着众人的面,不顾陈皇后的脸子,将一枝凤钗别到石绯的头上。 但没给安王连侧妃一齐选了,倒是让程绣锦有些意外。 石绯没在宴会上出事,程绣锦也总算是安心了。 等从宫里出来,福王就发现程绣锦恹恹的,问她: “宫里有什么不好的事嘛?” 程绣锦淡淡说道: “没有。” 福王既使手好了,却也开始跟程绣锦一同乘车,再不肯自己骑马了。 逐渐的,程绣锦竟也习惯了,不再提让福王骑马的事情。 所以,等两人坐马车上,福王又问: “你为什么不高兴?” 程绣锦又回两字: “没有!” 福王瞅着程绣锦,认真研究了下,又觉得程绣锦对他,一惯是有什么说什么,无缘无故的不能骗他。 既然她说没有,那必是自己想多了?福王又一想,宫宴多半天的时候,肯定是累了。 自觉真相了的福王,很是体贴地说道: “那你靠我身上休息下吧。” …… 程绣锦也不理他,就自己在哪儿生闷气,其实,她一开始没生气。 也不知怎么的,与福王说说话,竟就生起气来了。 还跟她说,与欢歌什么都没发生,果然男人都是骗子! 骗子! 程绣锦愤愤不平地想。 回府后,福王该干嘛干嘛,程绣锦自己在哪儿单方面生气,直到晚上洗漱完睡觉。 福王像往常一样,洗白白后,回到房间,一切都与平常一样,直到他伸手去搂程绣锦,却被她给躲开了。 程绣锦要认真的想躲,又不是打架,福王还要顾忌弄伤了程绣锦,一时的竟也没能一下得手。 外面值夜的连雁朔雁两,听得里间动静有些大,却也不敢冒然进去,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在福王挨了两下,比往常重的时候,终于发现程绣锦在生气了。 毕竟捶你两下小拳拳,跟胸口碎大石不一样。 福王皱着眉问: “晋王妃跟你说什么了?” 终于抓到点子上了,福王也是不容易: “她是别有用心,你别信她的,有什么语直接跟我说。” 程绣锦也觉得这么生闷气,不是她一惯的风格,但让她直接开口问,实在是不好意思。 怎么问?总不能说: “唉,我今儿听说,皇家有安排人事的宫女,那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福王见程绣锦在灯下,小脸如胭脂般的红,真的十分的心猿意马。 他现在属于半开荤的阶段,正是稀罕程绣锦的时候。 福王免不得拿出自己所有的心智,诱哄程绣锦: “你是怪我没有护着你?你不是担心石姑娘?虽说许贵妃有防着,但我怕她们着了陈皇后的道,就帮着破解了下。 没跟你说,是不想让你担心,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最终石姑娘如愿被许贵妃定下了。 而且就陈娇语那脑子,她也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来,不过是踢下裙角什么的,我知你最是厉害的了。 那事我也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福王就又陷入无脑夸程绣锦模式,程绣锦被夸得受不了了,终于问道: “我今儿听晋王妃说,皇子成年后,会有专门教人事的宫女? 你是不是欢歌?别骗我,你就实话实说。” 福王被问得错愕下,突然竟笑了。 这还是程绣锦头一回见福王,正八经的笑,不过惊形不对,程绣锦也没工夫看,慌乱描补: “哎呀,我就那么一问,也不是很在意……” 越说声音越小,程绣锦终不出声了。 福王语音中带着愉悦问: “吃醋了?” 话既然问出来了,程绣锦也就破罐子破摔起来,理直气壮地问: “你别打岔,直接回答我就行了,反正你骗我我也不知道。” 想想男人又没什么印记,程绣锦有些灰心,觉得她简直是多此一举,问什么呢? 也不知福王是不是故意的,他并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你觉得我是个经验丰富的?” 程绣锦肯定点头: “是!” 福王觉得,这是对他技术的肯定,很开心: “我仔细研究过了,那图,你家里没给你准备?” 程绣锦都想掀桌子了,红着脸说: “没看。” 那时也不准备跟他长过,也没准备跟他圆房,她娘给她之后,就让她随手放箱子底下了。 就在程绣锦又要生气的时候,福王才说: “你应该知道我的,皇后怎么可能为我安排这个?欢歌也是为了拿捏住我。 她大概觉得,得不到的最好吧。” 却不知道,他对欢歌,根本就没兴趣。 158 天真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一个男人要是对女人有兴趣的话,怎么可能忍得了? 连雁朔雁两在外间,听得里面没了动静,一阵的脸红发臊,也没法问,便也就捂着头躺榻上眯着。 然后第二天,宫里就传出陈皇后与庆祥帝吵起架,陈皇后又吐血了。 这都是程绣锦嫁进来后,陈皇后第三次吐血了。 不过陈皇后还是那样,曾经装病难为儿媳妇们,这回都吐血了,换理说真病了吧? 等众人进宫去瞧她,她却仍是那一副我很好的模样,严辞厉色地训他们几句话,就又让他们离开,并不留人侍疾。 大概,陈皇后也是不想给有些人,探知她身体状况的机会。 庆祥帝好似终于良心发现,又或知道陪着自己一辈子的老妻,身体不大好。 反正训斥了太子一顿,然后又将太子的职务都给停了。 然后也不知庆祥帝怎么想的,竟就又盯上程绣锦的肚子,见她久没动静,竟也派了个太医来。 程绣锦心想,她要是有了,那才真的鬼呢。 那庆祥帝是挑着福王休沐的日子,给派过来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太医都没等说明来意,就被福王一脚给踢出王府。 庆祥帝当然大怒,让人将福王喊进宫,着实的将他臭骂了一顿。 福王神色平静,等庆祥帝喷完,说: “儿臣的王妃能生生,不能生就不生了,儿子多也不见得就是福,陛下儿子多。” 庆祥帝气得,骂又骂不通,抚着心口在哪儿喘气。 儿子欲望太大,庆祥帝看着烦躁,可像福王,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庆祥帝也是不喜欢。 他对福王,一开始是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后来就又觉得这个儿子太过冷酷,然后自被福王怼过两回后,生气的同时,却又觉得这儿子颇耿直。 比起别的儿子,一肚子的阴谋诡计,福王其实也挺好的! 说白了,就福王让庆祥帝放心。 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是有些怠政,大部分的国事,都交由太子处理。 而太子自以为聪明,背着庆祥帝做得那些事,像什么卖官鬻爵、市恩卖好,庆祥帝都看得明白的。 所以,这次太子被夺职的事,与其说是太子作的,不若说是庆祥帝忍无可忍,又给太子的一次警告罢了。 而福王最让庆祥帝满意的一点,就是给他安排职事,只做自己分内的事,不私树恩情。 便就是靖边侯这个岳丈,也没一点儿亲近势头。 到了含饴弄孙年纪的庆祥帝,对慎王、晋王的儿子不敢亲近,就怕两儿子想多了。 他最近又懒得看太子的那两儿子,自然就将主意打到福王身上了。 结果,这个儿子却告诉他,很有可能不生? 可给庆祥帝气得,就又骂了福王一顿。 很显然福王不怕他骂,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可给庆祥帝给堵得,有心想撸了福王的职事,却又想到,除这个儿子,他好像也没谁可用了。 福王离开勤政殿后,庆祥帝生生灌了三杯凉茶,才压下心头那股子火。 等福王回家,就见程绣锦一脸纠结地坐书房发呆。 福王以为她在愁太子妃的事,脸罩寒霜,声音冷硬说: “太子都被禁足,她自然要跟着被禁足,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会碰见她了。” 也不知道,这中间福王干了什么。 程绣锦聪明的没问,只是举起一封信,颇有些忧心地说道: “石夫人给我写了封信,说她家也没个小妾,石绯养成一副天真的性子,让我教她些斗小妾的本事。” 开始接到石夫人送来的信时,程绣锦还十分惊奇,等她看完信,就整个人呈现无语状了。 石夫人可真是高看她了,她哪儿斗过小妾? 福王也没接信,反而给与肯定地说道: “算石夫人有眼光,就知道你办法多,既然如此,你就教一教她吧。” …… 程绣锦一噎,只能转而问安王府的一些事情。 然后,程绣锦就发现,这几个皇子,就安王最幸福,有个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的娘,才会养成那种跳脱的性子。 比起陈皇后来,许贵妃这娘当得最为合格,安王小时候,一直就住许贵妃的宫里。 虽有奶娘,但只要庆祥帝不宿到她哪儿,她都是搂着安王睡的。 等安王搬去皇子府,许贵妃不单将身边得力的嬷嬷派过去,多年来,一直坚持每天派太监过皇子府,动问安王起居情况。 等安王到了安排寝事,许贵妃哪儿容陈皇后插手? 不管那女人如何,反正皇子中就安王没冒出庶子,现在安王府,也十分老实。 但人心隔肚皮,程绣锦想,异位而处,便就是她也要为自己寻份出路。 因被石夫人给予厚望,程绣锦也只得写信,邀请石绯来福王府玩。 石绯待嫁,按理说是不宜外出的。 但程绣锦相邀,又有石夫人的准许,石绯高高兴兴的来了。 “得亏了你来信,这些日子,我被我娘拘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又天天在我耳根上念叨些有得没得,烦都烦死了。” 石绯一见到程绣锦,便就忍不住抱怨。 但见她面色十分红润,眉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应该是对赐婚很满意了。 程绣锦就猜,大概是石夫人说的话,石绯不肯认真听,又怕女儿真嫁过去了吃亏,才会给她写信。 看样子,该说的话,石夫人也都说得差不多了。 等石绯坐下之后,程绣锦有些不死心地问石绯,知不知道安王有妾的事,还有皇家有给皇子安排女人的习惯。 事实证明,果然还是乡野出来的程绣锦孤陋寡闻,人石绯知道: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我娘跟你说什么了吧?真是的,你别听我娘的,杞人忧天。 安王爷都跟我说了,那女人十分规矩老实,住的院子离主院较远,王府现在没女主人,那女人无召也不往安王眼前晃。 你别看我傻,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在这后院,女人如何都没用,还得看男人的意思。 只要安王爷心理向着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想她也作不出什么来。” 159 失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 听着石绯几近天真的言语,程绣锦一阵无语。 俗语有言,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再说了,便就是男人说的话是真心的,可万里长城,也抵不了有女人撬墙角,看看郑袖就知道了。 只说这安王,现已经认定了,那女人十分规矩,等明儿石绯嫁过去,再起龃龉,谁的错? 规矩人是不能生错的了! 程绣锦想,直接说,石绯是定不能听的,而且石夫人也没少说。 于是,程绣锦就想到了现实教学,将欢歌喊到跟前侍候。 而欢歌此时挺怕程绣锦的。 她想跟程绣锦玩宅斗,除去第一回说得话多些外,到现在,她跟本就没什么机会到程绣锦跟前,上回一句话没说就挨了一顿打。 后来又被侯夫人给踢伤一回,算是让欢歌彻底认识到,这位福王妃的暴力。 因此上,被喊来后,那是乖得不得了,十分小意殷勤地侍候着,指东不敢往西。 当初被有心人有意为之,欢歌也算是名扬京城。 石绯见了,还一阵啧啧称奇,直夸程绣锦管理有方。 将欢歌支使出去,程绣锦冷笑说: “你现在看她乖吧?那可说好了,今儿你一定要呆到福王下职回来,我才准许你回家。” 虽石绯不太懂为什么,但因她对程绣锦无限信任,便也就欣然答应了。 多半天的时间,就这么十分愉快地过去了。 福王快下职的时间,程绣锦和石绯两,先在练武场玩了一通,均都大汗淋漓的,一起坐在正房的外间窗下的榻上喘气。 石绯靠着大引枕说道: “等明儿我嫁去安王府,也弄这么一间练武室出来。” 出一身汗,真的是太痛快了。 欢歌端了茶果上来,出去没一会儿,又端了两杯饮子进来。 外面传来向王爷问好的声音,时间就是那么刚刚好,也不知因为何故,欢歌一个哆嗦,手里的饮子就洒身上了。 然后就在石绯还没反应过来时,欢歌“吧嗒”一下就跪到地上磕头: “王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刚好福王就进来了,看到的景像,可不正是正室刁难小妾的情景。 程绣锦依然端坐在哪儿,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石绯急了,就想解释,她哪儿快得过有准备的欢歌? 就见欢歌一下扑到福王脚边,泪眼朦胧说: “王爷误会了,不是的,全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王爷千万别怪王妃娘娘……” 这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很容易让人想歪,偏人家还一口一个为程绣锦说话。 便就是直性子的石绯听了,也觉得很有问题,可要是辩驳吧,却有一种无处下口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憋屈。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信。 福王皱了皱眉说: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错,那就去找赵运达领罚,吵什么吵?” 石绯看向福王,立时就一副星星眼。 她就说,女人如何全看男人的,福王就说明了一切。 程绣锦抚额,教学失败! 哦,天啊,她竟忘了让人通知福王一声了! 而欢歌也是得了陈皇后消息,于是脑补了一出,福王屈服于邪恶势力,才不得不为之。 因此,虽是惊了下,但很快调整心情,一脸我什么都懂,我高兴牺牲的模样,十分隐忍地退了出去。 程绣锦不死心,就给福王使眼色: “王爷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福王想了想,说: “本王最讲规矩了,从没听说过,主子要跟下人讲道理的。” ……算你狠! 经过失败教学,本就相信男人才是事情关键的石绯,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将石绯送走,程绣锦生气地掐福王: “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福王有些惊奇于程绣锦没对他用武力,心里笃定程绣锦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像掐贼一样的掐他。 这点儿疼算什么?再大的疼他都曾经忍过,因此也没挣扎,就站在哪儿任着程绣锦掐。 事实证明,福王猜得很准。 人家一不闪,二不还手,程绣锦的确不好意思下狠手。 福王说道: “你别费那个心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石绯这样子,除非狠狠吃过亏,提点是没用的。 要人都能提点醒,就没那么多上当受骗的了。就像袁绍,他身边就没谋臣? 他手上可是有将曹操奸计,全数看透的人,可结果怎么样了? 田丰之被杀,就知劝人无用了。” 说得好有道理!可石夫人来信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绣锦放开福王,问: “你干嘛不闪?” 福王耿直回答: “我闪了,你万一生气怎么办?而且,你也不能舍得下狠劲掐我不是?” …… 程绣锦狠劲拧了福王一下,气呼呼地转身挑帘子进里间,看也不看福王一眼了。 福王站在哪儿,还不知程绣锦因何生气,直觉得最近程绣锦的脾气,不知何故,越发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程绣锦到底觉得愧对石夫人所托,给石夫人写了封信,将自己这边的情况与石夫人说清楚。 总结一句话,她是个暴力女,她对付小妾的办法,可能不适合石绯。 然后,程绣锦就收着慎王妃使人送来的谢礼,还有一封请柬。 来人是个锦衣的婆子,十分会说话: “老奴出来时,我们娘娘极力叮嘱老奴,务必当面谢谢福王妃娘娘,若不是有福王妃娘娘提点,这胎只怕也已经坐不住了。 这点薄礼,先聊表谢意,实在是不成敬意得很。 我们娘娘想着,福王妃娘娘也不是个缺东西的人,好在现在春暖花开,慎王府也有个小园子。 虽没什么奇珍异草,但好赖也种了那么几朵花,此时开得正好,福王妃娘娘别嫌弃不好,就请过府赏看赏看。 到时,我们娘娘还会请些个小戏子、打十番的来府上,全当凑个热闹。” 洋洋洒洒这样许多话,终归结底就是不想让程绣锦拒绝。 程绣锦对慎王也是佩服,家里妾虽不多,但该有的也全都有,还有个第一次小妾。 都能笼络得慎王妃如此为他,也是人才了。 160 反说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以着感谢之名,非要请她过府,说白了也是一种拉拢的手段了。 福王听说后,对慎王冷冷点评: “聪明才智全用到骗女人上头了,早晚有翻船的时候。你要去也行,就全当看场戏了。” 说到这儿,福王嗤了声说: “所以,还请什么小戏,他府上那一出妻妾大戏,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 ……果然不改嘴毒的本色,程绣锦默了。 等到了宴请的日子,天气晴朗,因前一天下才下过小雨,空气还带有湿润润的,泥土和着青草的味道。 而王妃出门自有王妃的规格,程绣锦车驾后面,跟了两辆小车,坐着随行的丫鬟婆子、又带有换洗的衣服,常备的小礼物。 毡包的,林林总总的,竟也是一大堆的东西。 又有铜锣开道,还有吆喝喝道的,跟随的侍卫等人。 弄得程绣锦都不爱出门,太繁琐了。 福王府与慎王府离得不算近,当初建福王府时,赐下的就是一罪臣之家,然后按着亲王的标准,又扩建了的。 因此,众多皇子府都离皇宫近且都在城东,只福王府是在中城西面。 等到了慎王府,又是去福王府送礼的那婆子亲自迎接的,慎王妃则亲自迎到垂花门。 慎王妃看起来满面红光的,亲热地拉了程绣锦的手,笑说: “你可算是来了,昨儿下雨,还让我好担心呢,没成想今儿就晴了,可见你来我家做客,是老天爷认可的。” 程绣锦笑说: “那今儿就有劳三皇嫂了。” 两人就像一对儿多年未见的好姐妹似的,相偕着进到一处内厅,厅上没摆交椅,靠着北墙上,倒是放了一张罗汉床。 程绣锦忙让慎王妃别忙了,自己脱了外罩衣,交给朔雁,才与慎王妃一起,坐到了罗汉床上。 床几上放满了吃食,丫头又端来温热的饮子。 慎王妃便就说起今天的安排来,笑道: “今儿你既来了,就由不得你了。” 笑了下,才又说道: “咱们先在这儿说会儿话,完再去园子里转一转吧,花儿开得正好,勉强入得眼。” 程绣锦就十分奇怪,那麝香香囊的事,是如何解决的。 既然是聊天,与其实让人对她问三问四的,程绣锦决定主动出击,笑问: “弟媳唐突了,若三皇嫂不方便,全当我没问。那香囊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到三皇嫂的身上?” 当时,程绣锦非常小人的想,慎王妃是故意带着害她的,要是知道是害慎王妃的,说什么她也不说。 虽然说有点儿冷血,但她可不是个滥好人。 又没那个交情,谁可知道她一句话,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家事,一个不小心,就要累及全家。 其实事后,程绣锦肠子都悔青了,偏慎王与慎王妃也是聪明,知道打蛇上棍,果然就缠了上来。 程绣锦之所以要问这事,也是想看看,有没有衅让她寻,从中捞些好处。 到目前为止,怎么看她都吃亏。 她果然是唐突了,慎王妃的脸僵硬了下,笑说: “母后都气吐血了,你还有什么猜不着的?” 这东西得在慎王妃身边多少年?慎王又不是没儿子,太子给慎王妃下这东西,可有什么用? 倒是能挑拨这夫妻的感情。 便就真是太子动的手,太子也不可能直接将这西送到慎王妃的身边。 程绣锦又问: “那也得经你府上人的手,那东西怎么到你的香囊里的?” 别说慎王府,便就是程绣锦用的东西,那都得经多少道人看了又看,确定没问题,方才会递到她手上的。 而且每经一个人,都是要记下来,就防着要出了事方便追责。 无论是宫里还是王府,均都是如此,这都是历代延续下来的成熟体系了。 慎王妃就有些落寞,没正面回程绣锦的话,反而问: “你成亲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该不是也着了谁的道吧?倒没听说你府上的欢歌作妖。 但看着老实,指不定背着后的,如何蔫坏呢。要依着我说,你可得好好查查才是。” 果然都不是傻的,妯娌两看着其乐融融,其实却是各怀鬼胎,谁都不肯说实话。 程绣锦想了想,笑说道: “我府上的情况三皇嫂还不知道?整个后院都归我管,我又有娘家可以依傍,我们王爷现在,正眼都不带瞅她的。 那欢歌倒是蹦跶了几回,让我打老实了。” 慎王妃听得这话,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叹道: “弟妹是个有福的。” 程绣锦却是一叹气,摇着头说: “这是什么福?我倒是希望我们王爷遍地开花呢,可他不要,我也没办法。” 慎王妃不解其意地问: “弟妹这话什么意思?你竟还希望一后院的小妖精?做何道理?” 看,这不就上道了?程绣锦不动声色地与慎王妃解释说: “三皇嫂就不知道了吧?男人狡诈,我们王府就我跟她两个女人,其余的女人,我们王爷自己不要,不是我不让他要。 我也承认,这其中也有我父母的原因。但他不要别的女人,真就是因为我?可别说对我一网情深。 说句不好听的,我才回京几个月?一网情深是有,为得是谁,那咱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有那自知之明。” 挑眼,果见慎王妃低头沉思,程绣锦勾了勾唇角: “要我说,这后院之事不怕多,就怕寡,为了保证嫡子,男人一月之中,肯定在正房时间多。 其余的时间,若单宠一个,可不就成了跟正房均分天下了?既然管不了男人只一个正妻,那就让他遍地开花好了。 正房的时间不变,六皇嫂说,最终被瓜分掉的宠,会是谁的?” 慎王妃出身书香门弟,抿了抿唇说: “就怕打跑狼,反倒招来了虎。唐时的武则天,可不正是如此上位的? 最终王皇后却落得那般下场。” 还不若萧淑妃得宠呢。 程绣锦勾唇说: “反正没有那虎,到得跟前的肉也已经是臭的了。 更何况,成为武则天的前提条件,李治也得是皇帝才行。” 161 变了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只要慎王成不了李治,你就永远不是王皇后。 分走你半壁江山的女人,一个跟一堆,哪个更合适? 程绣锦见慎王妃也不出声,就又说: “说起唐来,我倒是记起一个王皇后来,就是唐玄宗李隆基的皇后,她倒是跟着熬过苦。 最后李隆基倒真成了皇帝了,可王皇后呢?据说当年李隆基过生日的时候,堂堂皇孙,竟是连碗长寿面都买不起。 还是王皇后的爹,卖了自己一件锦衣的袖子,他倒是长寿了,可王皇后呢? 令他日杀三子的武惠妃,谥号贞顺,追封皇后。 那位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杨贵妃,一个盛世都作没了,唐玄宗回长安的第一件事,竟是想让人为其改葬。 而那位诸多史书,均说上将起事,颇多与谋的王菱,陪着李隆基战战兢兢,出谋划策得天下的皇后呢? 倒也送了她一处绝好的地方,幽居冷宫,倒是落得个清清静静。 死后得了个一品夫人下葬,这还是额外施恩的结果。 细想想,还是显王太妃是个聪明的,袭嫔入了宫,显王屁股下的位置却是嫡子的。” 说到这儿,程绣锦不由得笑了: “我好像听说,只有亲王或世家大族需要嫡子,皇帝是不而要的。” 只要有儿子就行,像唐玄宗虽是子女众多,就没嫡子。 若是显王成了皇帝,显王妃生的儿子,活着没活着,却都保不准了吧! 更何谈什么争储! 说到这儿,程绣锦不由得,却也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下午,福王没等下职,绕道慎王府去接程绣锦。 慎王妃忍不住笑着揶揄: “哎哟,还真是新婚呢,瞧瞧,一会儿也就回了都等不了,竟就亲自来接来了,是怕我们留晚饭还是怎么的?” 程绣锦做羞涩状,福王神色淡淡的,与慎王说了两句话,便就告辞回府了。 然后福王就郁闷了,他发现自程绣锦从慎王府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 之前还跟他使个小性子,现在却变得十分柔顺,脸上就像挂上的面具似的,总是笑吟吟的,张嘴闭嘴说: “王爷说得是”“王爷说得对”“就按王爷说得办。” 福王…… 按理说,程绣锦也不是个随便别人说两句,就疑神疑鬼的人。 难不成在慎王府碰上什么事了? 福王忙让人去查,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查到了,因为本就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到底是怎么了? 腹黑如福王,也是郁闷到几欲吐血,有一种好不容易养熟了点儿,却没想到,一着不慎打回原形的感觉。 其实,一开始他对程绣锦只是颇为感激,刚听说程绣锦订婚的时候,他也只是想程绣锦幸福。 而那时,他也才开始偷偷组建自己的势力,训练出来第一批人,便就让人盯着住杨安业。 他第一眼看杨安业,就觉得杨安业是个伪君子。 结果还真没让人失望,杨安业在外面,将自己装点出个风格秀整,高自标持的模样,其实背地里,却是个通房无数的色胚。 兴平伯府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便就是母婢、妹婢,他都敢染指。 他一直忍着没弄死杨安业,也不过是不想让程绣锦这个未婚妻,担个克人的名罢了。 程绣锦让他第一次正眼相看,就是对付杨安业的事上。 没让他失望,很合他胃口。 至于之后,他将整个京城的公子哥都查了遍,觉得没一个能配得上程绣锦的。 那时候福王的想法,就是既然程绣锦难嫁,那就由他娶了吧。 反正别人也不配! 其实福王对于情爱的很模糊,就是觉得程绣锦嫁别人,只想想就心理难受,并暗下决心,娶了就会一定对程绣锦好。 程绣锦对他防范,也是事先想到的。 因此,也早就想到应对的办法,就是慢慢哄。 他知道程绣锦的心最软了,只要持之以恒的对程绣锦好,程绣锦总能发现他的真心的。 这话要让被程绣锦收拾过的人知道,非要被气到吐血不可。 大概是要掐着福王肩膀,摇晃他大吼说: 她那是心软?你怕不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心软的人吧? 本来他都已觉得胜利在望了,却没想到,不过是去了趟慎王府,人就变了! 晚上的外院书房,第二波派去查慎王府的人回来,再次向福王报说: “小人贿赂了当时在内厅侍候的丫头,王妃娘娘可真了不得。” 因为朔雁几个嘴紧,直到今天,福王才知道程绣锦当时,都跟慎王妃说了什么。 那人学完,也不由得举了下大拇指: “王妃娘娘真就是这个。那天过了不久,慎王妃借口怀孕无聊,从她娘家那边,选了两个表妹让进府陪伴。 虽不是那种绝色丽人,但也各有千秋。 一个天真活泼,笑起来特别甜。另一个妖妖娆娆的,又特别的勾人。 这些天,慎王府那真是鸡飞狗跳的,就慎王的那个庶子,开始一到晚上就生病,巴巴让去请慎王过去。 倒是搅了慎王爷几次好事,慎王爷就急眼了,骂了金孺人一顿,说他又不是太医,有病就去找太医,找他做什么? 结果这出戏也才唱完,慎王的那庶子就落水了。 慎王正难以决断的时候,晚晴,就那笑起来特别甜的姑娘,没成想是个刚烈的,当时就撞了桌角了。 自然是没撞死了,额头也不过是肿了些,却就把出喜脉来。 那时慎王的那个脸子,别提多好看了。慎王妃倒也大肚,当时就给了晚晴一个分位。 正妻和小妾都又有了身子,小人看,慎王也不再怎么宝贝那庶子了,又查出那孩子落水,全是他金孺人所为。 目的竟就是要陷害那位表妹,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慎王大骂金孺人狠毒,逼迫金濡染自杀了。 王爷说,慎王府这一个多月闹得……” 打发手下出去,福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他大概知道,程绣锦因为什么了。 福王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有些无奈,但也可以理解程绣锦的担心。 他能怎么办? 也只能寄希望于日久见人心了! 162 怪异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就在福王极度郁闷中,就到了陈国公夫人,就是陈皇后嫂子,太子与亲王名义上舅母的寿日。 被禁足了一个多月的太子,终于解禁,准许他去陈家赴宴,但职事却没恢复。 当然,几位亲王也都去了。 在陈国公家里,程绣锦这种亲王妃就不显特殊了。 她与福王一起到了陈国公府,便就跟着婆子先去给陈国公夫人拜寿。 太子妃来得倒早,此时已经陪在老太太跟前,人却越发的削瘦,显得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尖刻冷厉。 而气质上,倒是越来越像陈皇后了。 可能是最近过不太如意,又或是被陈家人叮嘱过,总之这次见着程绣锦,倒是没出言难为。 对程绣锦行礼,也是淡淡的。 陈国公夫人倒也乖觉,虽程绣锦是亲王妃,但人老太太过寿,又占了个长辈,却也没让程绣锦给她行礼,大家见了个平礼。 老太太倒有意拉拢,可惜人太多了,也没说两句话,程绣锦便就出来了。 自有引路的婆子,引程绣锦往贵宾厅去了。 像陈国公这样的人家办宴,客人自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竟有赴回宴,连老太太的面儿都没机会见的。 贵宾厅这边清幽,不似内大敞厅那边,乱哄哄的,什么人都有。 那婆子引程绣锦进去说: “福王妃娘娘先在这儿歇脚,一会儿戏园子那边唱起来再过去。这里由五夫人做陪,倒是自在些。” 等进去了,方才明白那婆子为何说自在。 房内虽也有椅子,但却放了两张大罗汉床,床上放着引枕靠背软垫子,能不自在吗? 慎王妃此时已经去了腰绳,正和一个四十岁左右岁的妇人说话,便就是婆子说得陈五夫人了。 阿五夫人见程绣锦进来,忙起身迎上去,程绣锦自然也是快走几步,免了她的礼。 坐在罗汉床上的慎王妃笑说道: “都是自家人,哪儿那么多的礼,就都快坐下吧,又没外人。 我这都来了半天了,你怎么到这会儿才来?这些日子,我就想寻机会,好好跟你说说话,却不想还得等你。” 程绣锦坐到慎王妃身边说: “还说我,四皇嫂不也没来呢?我来得已经不算晚了,是三皇嫂来太早了。” 说完,程绣锦又问: “看三皇嫂的气色好得很,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该不是想跟我炫耀过得幸福吧? 那我可就万幸了,要早知道的话,我应该更晚来才是。” 慎王妃起身做拍她状,笑说道: “你个促狭鬼。” 程绣锦扶住慎王妃,边上的陈五夫人忙说: “慎王妃娘娘还是小心些吧,还当平常呢?双身子的人了,弄不好,此时肚子里的,就是皇孙呢。 这要真有个闪失,看你怎么后悔吧。” 左右看了看,程绣锦又问: “怎没看着小侄女儿?外面玩儿去了?三皇嫂也放心。” 陈五夫人很识相地出去了,慎王妃才低声说道: “我带她来这儿干嘛?自来宴无好宴,你看着吧,今儿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想到慎王府的情况,程绣锦忍不住问道: “留家你放心?” 慎王妃瞅了程绣锦一眼,问: “我府上的事,你就一点儿没听说?” 见程绣锦摇了摇头,那模样不像是装的,慎王妃就将她最近的动作,与程绣锦学了一痛,然后笑说: “没想到,我成亲这么多年,间是最近这些日子,过得最为舒心。 我后来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些话,却还是欠了最重要的一句,女人成亲,就不应该有真心。 你真心爱他,他却只拿你当成傻瓜。我现在不爱他了,他反倒比以前更关心起我来了。 他却是不知道,这样反倒是让我加寒心了。 想想他以前怎么关心我的?问我一句话,我都感动半天。 再看现在,从吃的用的,家里的事情,知我身子重,怕我操心,他全都帮着处置了。 呵,男人!” 这哪儿是想明白了,简直就是大彻大悟! 程绣锦笑说道: “要照着三皇嫂这么说的话,倒真挺放心的。” 两人正说着话,陈五夫人陪着晋王妃也进来了,后面跟了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大家免不得又是一阵寒暄,陈五夫人指着那姑娘说: “这是小女儿十娘。” 陈十娘,不就是破了相的那位? 却就见陈十娘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脸上皮肤白皙细腻,白璧无瑕,竟是一点儿疤也没有。 晋王妃也不知是不是先知道了,慎王妃的反应与程绣锦一样,也是惊了下。 但好在她们都会装,跟着陈五夫人夸了陈十娘一翻,然后又一人送了份礼出去,又拉着陈五夫人,打听陈十娘祛疤情况。 陈五夫人才要说,陈十娘抢先笑说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侄女不死心,总想恢复容颜,也是侄女儿母亲疼侄女儿,听说哪儿有什么秘方,多钱都要买来。 侄女儿也是试了许多方子,方才见效的,一开始的时候,侄女也有些不敢相信呢。” 晋王妃不由得叹气道: “可真是可惜了,早些多好,六弟都订婚了。” 陈五夫人一听这话,可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便就跟着附和起来。 程绣锦就觉得有些怪,让她说也说不上来,就觉得这位陈十姑娘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让她不舒服。 没一会儿,厅上又来了些公主、命妇,就又是一番见礼。 大家说了会儿话,进来个锦衣婆子,说戏园子那边要开唱了,请她们过去。 众人就相偕着出去,往戏园子走,程绣锦虽没后视眼,但她却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然后,坐戏园子没一会,果然出事了。 福王一脚将陈娇环给踢吐血了。 ???这事报到程绣锦这的时候,程绣锦也是愣的。 男客女客是分开的,福王都不大可能碰上陈娇环,更遑论是踢伤她了? 程绣锦忙随喊她来的常妈过去,原来是一处内外院交接的过堂。 丫头婆子将过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倒是没看到陈娇环,地上一滩血水。 失了官的陈五爷满脸承着笑,正小心翼翼地与福王说话。 163 原因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进来,陈五爷忙上前行礼,还没容说话呢,福王越过陈五爷,牵上程绣锦的手,径直地出去了。 到了外面,看到跟随的人,福王冷冷说了句: “准备回府。” ??? 礼都送出去了,不吃顿饭回去,是不是有点儿亏? 再说,来人家赴宴,午饭不吃就走,这不摆明了打人家的脸呢。 程绣锦见福王虽依旧面无表情,但仍旧感觉这是生气了,便也没问,乖乖跟着他走。 这一下,陈五爷也急了,竟就想冲上前去拦,结果就可想而知了,被福王一脚给踢出多远。 四十多岁的陈五爷差点儿吐血。 大概陈五爷一着急,忘了这位是杀神的事。 总之在前院,众目睽睽之下,陈五爷被踢吐血,给众人都吓了一跳,被急匆匆喊来的陈大爷,才抬起的脚就默默收了回去。 陈大爷是个识时务的,深知脸面是自己给的,而不是祈求别人给自己留。 不似他那弟弟,脑袋瓜子极度不清醒。 程绣锦跟着福王,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陈府,然后坐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要不要问问? 程绣锦的心理也是抓心挠肝的,可又不知道从哪儿问。 福王瞅了眼程绣锦,以为她在为他担心,语气淡淡地安慰说: “你别担心,本来我也想寻了机会带你离开那事非之地,谁知陈家人倒是知趣,我倒不用寻借口了。” 这话里有话啊,程绣锦忙问: “你知道要有事发生?”什么事? 福王扫了程绣锦一眼,让她凑近了,好似要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副怕隔墙有耳的模样。 程绣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终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福王眸色暗了暗,小声说: “太子不能生,他那秦侧妃想借今儿的事,将太子嫡子弄死了,嫁祸陈家与太子妃,到时她的儿子,不就成太子的独子了。” 果然是大事,程绣锦都惊了,转头才想说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就在咫尺,嘴唇更是传来一阵温热。 这可不是人福王趁机偷袭,程绣锦忙就往后闪,是她自己送货上门! 福王就在哪儿等着呢,哪儿能就放过了? 程绣锦往后退,福王就随了上来,程绣锦伸手掰福王肩,却被福王按住了右手。 福王的右手则按在程绣锦的后脑勺上,防着磕到车厢壁上,随程绣锦左手用力掰他的肩,就是不松开,亲了个够本。 等到了福王府门口,程绣锦抢在福王之前,从马车上冲了下来,理都没理福王,便就直接进府了。 自有婆子丫头收拾东西,跟着出去的朔雁几个,急忙地追着程绣锦进府。 然后,喜欢守门口的欢歌,就又蹦跶上来了。 她上回挨了打,因觉得福王深爱她,她自然不恨福王,更是深恨起程绣锦来。 而此时蹦跶出来,就想膈应下程绣锦。 要平时,程绣锦也就不理她了,但今儿程绣锦才被占了便宜,可不正是心头火起的时候。 这一抬头,就见欢歌站在路边上,一副恭顺模样。 程绣锦摸出她荷包里的石子,往欢歌的膝盖上一打,欢歌就觉得膝盖一痛,便就“噗通”一下,结实地跪到了青石漫的路上。 等打完欢歌,程绣锦却就又嫌弃起石子来。 对上福王,她完全占不到便宜,就因为兵器不趁手,石子只能远攻。 等到回房间拆头发的时候,程绣锦看那钗子,似乎有点儿动心。 钗子都是双股,程绣锦翻起她那首饰匣子,从里面找出绾发的簪子,金银虽软,但只要动作够快,就是张纸都能伤人。 程绣锦与朔雁几个说: “让人打些铜包金的簪子来,簪头上也不要做什么花样,就镶些红兰宝石吧。 另一头让打磨得细些,要能当锥子使就更好了。” ……朔雁问: “娘娘想干嘛?” 扎福王!程绣锦一本正经说: “当然是防身啊!王爷四处树敌,万一有不开眼的,见不能对付福王就来对付我怎么办? 石子只能远攻,安全起见,还是准备些近身攻击的兵器。” 朔雁听得一阵无语,却也只得无奈答应。 程绣锦一扫刚才的恚闷,随便将头发绾起来,便就洗漱换上燕居服,完就准备在床上靠会儿,好吃午饭。 没想到,赵运达就来了。 虽赵运达是太监,但程绣锦还是不习惯在内室见他,在她眼里,那就是个男人! 出到外间,赵运达先行礼,完就说明来意说: “回娘娘话,陈国公府五夫人求见。” ??? 程绣锦想起来了,她还不知道在陈国公府,福王因为什么踢陈娇环呢。 而且,这来人也太快了点儿吧? 程绣锦问: “你知道王爷因何踢伤了陈九姑娘吗?” 赵运达的脸僵了僵,才说: “小人问过跟着的人了,好像是有人给王爷传话,说太子妃娘娘正在难为娘娘,王爷当时没说什么。 后来趁着没人人注意,就自己往内院走,谁知在那么偏僻的穿堂,陈九姑娘突然冲了过来。 跟着的人说,估计王爷根本就没看清是谁,就听得一姑娘也不知喊了句什么,都还没等到跟前呢,就被王爷一脚给踢飞了。 到了后院,王爷寻着常妈,知道娘娘根本没事,就知道上当了。 往后院回的时候,就被陈五爷给拦住了,他竟然……” 嗤笑声,赵运达才又说: “娘娘绝对想不到,他竟异想天开的想让王爷纳了陈九娘,不过倒也没全糊涂。 最起码的,没敢说王爷非礼陈九姑娘,反正说了些不着天的话,接下来的事,娘娘就都知道了。” 这可就容易让人想多了,是陈皇后的意思,还是陈五爷自己自作主张? 程绣锦一阵无语,陈五夫人来什么意思? 该不是见福王说不能,就想跳过了福王,直接说动她,做主将陈娇环给纳进王府来吧? 程绣锦又问了福王的去处,略思索了会儿,对赵运达说: “你跟陈王夫人说,我在洗澡,让她稍等片刻。 完就想法子将王爷进宫的事透给她。” 164 有变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等赵运达出去了,程绣锦先是一阵无语,觉得陈娇环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竟然将主意打到福王身上? 便就是程蕙,最初还是将目标放安王身上的。 这么一想,程绣锦心下一动,她想到让她觉得别扭的陈十姑娘来。 陈十姑娘脸虽被治好了,可她那脸,却是被陈九姑娘给弄的,正因如此,才毁了既定的婚姻。 若是陈十姑娘想报仇,使人给福王传假消息,然后又使计骗陈九姑娘过去的话,似乎也能说得通。 陈九姑娘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安王。 现在安王王妃虽是定了,可侧妃的位置却没定呢。 若这一切真是陈十姑娘设计的,那干嘛让人传语给福王,说太子妃难为她呢? 程绣锦脸红的想,难道在陈十姑娘的认知里,福王很在意她? 按理说,一般人只会以为福王是屈服于岳家的势力,对她不过是暂时的虚以逶迤罢了! 还有陈十姑娘看她的眼神,程绣锦越想,便就越觉得奇怪。 因为想不明白,程绣锦很快就丢开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程绣锦觉得,以后她们碰面的机会也不多,费那脑子没用。 管是不是陈十娘算计的,反正单从庆祥帝哪儿,也不能乐意让福王纳了陈九娘。 要不然,他们陈家女,岂不都进了皇家的后院了? 陈家都快成辽的萧家了? 吃了午饭,程绣锦便就去睡了个午觉。 结果等程绣锦醒过来后,就见筝雁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针线笸箩却没动,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 “怎么了?” 她都起来了,筝雁都没发现,肯定是出事了,程绣锦只得出声问。 筝雁回过神来,忙起身到床边说: “娘娘,王爷回来了。” 程绣锦无语,回来就回来吧,这人家家,还不让人回来了? 见筝雁气色不好,程绣锦只得又问: “所以呢?” 筝雁十分生气地说道: “欢歌那个小贱蹄子,竟跟王爷告状,说娘娘无故打她了,又故意露出膝盖来给王爷看。 前院儿已经请了个太医来,给那小贱蹄子看腿呢。” 听得此言,程绣锦一下子精神了。 要知道,要福王对她说得是真的,那福王现的表现,则就是预示着,欢歌要用上了。 程绣锦心里明白,此时皇后在全力对付太子,所以她的待遇不错,在皇后的眼里,是可以拉拢的人。 但要太子倒了,无论是论长,还是论嫡,都不用皇后组织,朝臣就会主动跟庆祥帝提议,让立又嫡又长的慎王。 那无论是此时受庆祥帝重用的福王,还是她这福王妃,可都是皇后打击的对象了。 福王是光棍一个,想要牵制他为己用,自然就是创造这么个人了。 程绣锦坐在外间上,等福王回来,可一见着福王的嘴角,程绣锦整个人又都不好了,那是被她给咬破的。 福王进来时,已经洗漱过,也换过衣服,递程绣锦个油纸包。 自上回送她烤獐肉后,福王隔三差王就从外面,给她带些个吃食回来。 大概知道她从边关回来,多数时候带的都是野味。 想到烤得金黄香软的肉,程绣锦很没志气地接到手里,没有烤肉的香味。 打开,竟是玫瑰酥饼! 程绣锦几乎瞪圆了眼睛。 她看起来,是象喜欢吃这种东西的人么! 福王难得面色有些别扭地说: “那天石绯来时,你让厨房准备了许多的糕点。” 程绣锦无语,招待客人,当然是要准备人家喜欢吃的,难道只准备自己喜欢的? 在福王的注视下,程绣锦还是很捧场的掐起一块儿酥饼入嘴里,香甜酥脆,程绣锦点头说: “挺好吃的。” 福王几不可闻地舒出口气,神色淡淡地在程绣锦身边坐下,说: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估计要废太子了。” 程绣锦立时来了精神问: “还是闹起来了?那孩子没事吧?” 她虽觉得那孩子无辜,但程绣锦也不会头脑发热,让福王保那孩子的命。 但此时已经尘埃落定了,程绣锦还是挺关心那孩子的生死的。 程绣锦也觉得自己有点儿伪善,但没办法,她得先顾自己。 原来在陈家时,太子的那两儿子一起落水了,按着秦侧妃安排好的,是有人及时救出她的儿子,然后太子的嫡子却没救回来。 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将自己给摘干净了。 要有人怀疑她,她就会理直气壮的说,她生的儿子也落水了,所以肯定是陈娇语干的。 可俗语有言,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出事的竟是秦侧妃生的儿子。 听到这儿,程绣锦忍不住瞅了福王一眼。 福王冷冷说道: “要怪,也只能怪他有个狠毒的母亲,怪不了别人。” 虽觉得那孩子无辜,但程绣锦却也觉得福王的话,有几分道理。 秦侧妃害人终害己,倒是报应不爽! …… 陈国公府这一下子,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在陈府做客的所有人,都被留在陈府,不准离开,等着讯问了。 程绣锦就觉得陈九姑娘太好了! 程绣锦虽很想给她娘家送个信,但一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怕被人抓着把柄,再捅到庆祥帝哪儿,指不定怎么解读呢。 因此也就放弃了。 程绣锦想她爹仕宦多年,应该有所警觉。 再说,她们家与陈国公家也没来往,就像今儿的寿宴,她父母、叔伯就没一个去的。 然后等到晚上,福王却被禁卫军的人给喊走了。 福王这一走,五月初一都没回来。 整个京城都在戒严中,但今儿是她进宫,给帝后请安的日子。 程绣锦想了想,还是让准备车驾,她先出去试试,要是不让出行,她再回来。 虽福王不在,但没帝后的口喻,她这拜礼却不能免了。 没想到车驾到了街上,虽有巡城的京卫,竟没拦截,一路到了宫门口,看到慎王的府的马车、晋王府的马车都在。 若说慎王与太子不一心,令程绣锦没想到的是,难道晋王就一点儿没察觉? 那可是他同母兄长。 程绣锦到了坤宜宫,果然陈皇后满面春光。 165 不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慎王、慎王妃,晋王没在,晋王妃却在,还有安王和七皇子,还有几位未出嫁的公主。 很明显,就程绣锦来得最晚。 程绣锦先给陈皇后见礼,然后又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大家伙都坐着呢,陈皇后倒也没对程绣锦特殊,也给她赐了座。 然后等程绣锦一坐下,陈皇后就问: “怎么福王没来?” 这不明知故问吗?程绣锦忙又起身恭敬说: “回娘娘话,这些日子王爷一直没回府,也没让人给臣媳送个信,臣媳也不知道王爷在忙什么。” 陈皇后大概是满意了,说: “坐下说话吧,那么客气干嘛。” 程绣锦又恭敬地道了谢,坐回座位上,心下却不以为然。 她就受不了陈皇后这一点,倒霉的时候,一会儿都不想看他们,太子还没被废呢,这就开始抖起来了。 就好像慎王就是下一任太子了似的。 接下来,陈皇后将众人都一一敲打回,便就放众人去见各自的母妃去了。 晋王妃也打发走,却将程绣锦给留下了。 都不用费心思想的,程绣锦就知道,陈皇后这是要单独敲打她了。 慎王也避了出去,厅上就陈皇后、慎王妃和程绣锦。 陈皇后见程绣锦也不抬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沉了沉脸,她是想让程绣锦先说的。 其实陈皇后并不像她表现的那般有把握,毕竟庆祥帝能力排众议一回,废了太子还有晋王呢,庆祥帝就能再来第二回。 陈皇后给慎王妃使眼色,不管慎王妃乐不乐意,却也只得笑说: “那天得亏了你跟五皇弟走了,倒像是事先知道似的,后来发生的事,五弟妹应该知道了吧?” 程绣锦一脸天真地问: “后来什么事?说起那天的事来,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陈九姑娘没事吧? 本来我都不想说的,既然三嫂提了,我免不得在这儿提一下。” 说到这儿,程绣锦转头对陈皇后说: “陈国公家是舅舅家,按理说我不好说三道四的,可陈九姑娘的做派也实在是让人无语,媳妇就怕明儿传出去了,再带累娘娘的名声。 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陈五爷,媳妇听福王爷说,陈五爷竟想让我们王爷纳了陈九姑娘。 娘娘听听,这是个什么话?” 提起这件事,陈皇后听说了之后,也是气了个半死。 程绣锦见陈皇后虽脸子不好看,却也没吱声,慎王妃面上也是讪讪地,就又说: “那天回去之后,没一会儿的工夫,陈五夫人就来了,我就怕她再跟我提什么纳陈九姑娘的话,就告诉她说,王爷进宫了。 之后王爷回来,我们府上的欢歌又跟王爷告状,说我打她了,三嫂不知,别提那天我过得有多糟心了。” 慎王妃心说,你就继续编,笑说道: “五弟就没跟你说?” 后院被程绣锦控制着,就这一点好处,别人想探听什么都没门。 程绣锦一脸忧心地说道: “跟我说什么?我们王爷因为那欢歌跟我闹,我们着点儿打起来,之后他走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这都几天了,去哪儿了?在外面干什么,竟是都没让人给我送个信。 三嫂说,他还能跟我说什么?” 说到这儿,程绣锦冷冷地笑了下,说道: “不是我说,只怕我们王爷都不记得自己成亲了吧。” 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慎王妃瞅了眼自己的婆婆,又问: “那五弟妹这两天都没出门?就没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程绣锦端庄地笑说: “实在不好意思,我平时都不怎么出门,今儿出来时,倒是发现京上的巡城多了些。 可能是哪儿有命案了吧,我在车上也没处问去。” 完美! 说到这儿,慎王妃觉得她该说得都已经说了,总不能真让她跟程绣锦说,那天陈国会府发生什么事了吧? 庆祥帝知道后,当既就下了封口令了。 慎王妃现在对于慎王做皇帝的事,那是一点儿也不积极,就像那天跟程绣锦说得,便就是慎王真登上大宝了,跟着享福的还指不定谁呢。 她可不当第二个王菱。 慎王妃现在已经显怀,整个人因想得开,胃口也变得好了,就这一个多月,就胖了不少。 最后,程绣锦是与慎王妃一起离开坤宜宫的。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走,陈皇后就砸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两人慢慢往宫门口走,慎王妃靠近程绣锦,小声说: “你老实跟我交等,真不知道?” 程绣锦没回答,看着慎王妃的肚子问: “三皇嫂最近是不是补太过了?我瞅着这肚子有点儿大啊。” 一抬头,程绣锦就看着慎王在不远处,显然是在等慎王妃,程绣锦忍不住点头揶揄: “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什么是心宽体胖了。” 两人走到近前,程绣锦给慎王问了声好,然后就先告辞离开了。 慎王伸手扶上慎王妃的腰,在慎王妃耳边小声问: “看样子,你跟五弟妹处得不错。” 慎王妃摸了摸肚子,微笑说: “为了夫君,总要投其实所好,不过她挺惊醒的,套不出什么话来。” 慎王一脸柔情说: “辛苦王妃了,你先慢慢交好了,一下有用那不可能。 更何况安王妃与她是闺中好友,总是个好的开端,比晋王妃强。” 程绣锦不知道那两夫妻对话,回到王府,就碰上了同样抖起来的欢歌,在大门口跟程绣锦示威。 就见欢歌右腿绑着白布,由一个小丫头扶着,似乎是在练走路,见程绣锦进来,便就站到了上回她站的地方。 程绣锦想了想,就又送了她一个小石子。 欢歌再次扑倒在地,程绣锦满意地笑了,瞅也不瞅她,径直就进内院去了。 赵运达抽着嘴角过去说她: “姑奶奶,好好的你跟王妃较什么劲?王爷已经几天回来了,你就是想告状,也找不着人。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不是我吓唬你,要王妃真狠了心的,趁机会把你给打死了,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上。 要你说,我是能拦住了,还是能出去找王爷去? 你没看外面什么情况?” 166 生病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欢歌感觉很悲愤,觉得她这白月光当得着实有些窝囊。 明明她打听得,别人家的都过得十分滋润,就她三天两天挨打! 欢歌握着拳头立誓,等明儿她翻身了的。 看了看欢歌的伤,赵运达就又打发人,让喊个郎中回来。现如今福王没在,也请不得太医来府上。 洗漱完,换了家常衣服,坐到窗下榻上,程绣锦就开始核算着,如何让她娘来一趟了。 太子的正妃娘家倒了,云城郡王的前岳父家也被流边,这回轮到秦家了。 唉!程绣锦叹气,所以她父母打从一开始,就不乐意这桩婚事了,实在是她爹已经位及人臣,这桩对他爹半分好处没有。 一个弄不好,还要被连累。 当天夜里,程绣锦就高热不退,等宵禁一过,赵运达就急着去请太医,又给靖边侯府送信。 为了真实起见,程绣锦是真将自己给折腾着凉了。 太医前脚走,后脚侯夫人带着补品就来了。 “果然是头凉了?” 侯夫人进到房里,就伸手摸程绣锦额头,又给程绣锦把脉。 就怕程绣锦年纪小不懂,再是别的事,毕竟程绣锦成亲也有多半年了。 虽知道这夫妻两一开始没圆房,但侯夫人却不相信,福王能一直忍到现在。 程绣锦拉着她娘的手让坐下,说: “娘快坐下吧,我自己怎么回事能不知道?真的着凉了。 我就是想让娘过来,好好跟娘说说话。” 侯夫人看程绣锦说得如此笃定,忍不住问她: “你俩个……还没圆房?” 见程绣锦红着脸摇头,侯夫人是真的惊了,一时也拿不准福王的意思。 按理说,福王要真对那位置有想法,应该是圆房了,最好让她女儿怀上了,才是最稳妥的手段。 程绣锦岔开话题,就问侯夫人,知不知陈国会夫人寿宴那天的事。 提起这个,侯夫人也是闹心地说: “虽然说封锁了消息,但你爹想知道,自有他的途径。我们不用你担心,你爹反倒担心你难做呢。” 程绣锦笑说: “我有什么难做的,我一介妇人,暗示,我就装听不懂,若真说到头上了,借口也是现成的,女人哪儿能管男人的事? 在家国大义面前,儿子说牺牲就牺牲了,更何况女儿? 今儿请娘来,就是怕爹娘再让人给糊弄了,娘是看着那几家了,更要千万小心才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娘可千万跟爹说清楚了。” 侯夫人忍不住又老生常谈说: “要依着我说,还是快想个法子和离了,离了这儿才好。” …… 程绣锦如今再听这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心理竟起了丝不自在。 想了想,程绣锦说: “皇家婚事哪儿那么容易和离的?” 知女莫若母,想到程惠回门那天,又见女儿这情形,侯夫人却是更忧心了。 俗话说攻心为上,要衣着侯夫人的意思,她倒是宁愿女儿与福王圆房,总好过动真心。 侯夫人沉默了,有心想劝劝女儿,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劝。 娘俩个正相对无言是,忽听得外面有行礼,喊王爷问好的声音。 福王回来了? 娘两个双双转回头往门口看,果然见福王挑帘进来,面上似带着丝不悦。 侯夫人看福王心下就有些不高兴,坐在哪儿没起身,神色淡淡地说: “王爷回来了。” 偷我女儿心的骗子! 福王点了点头,抬头瞅程绣锦。 侯夫人就更生气了,瞅了瞅自福王进门,便就重躺回床上的女儿,心上就是一哽。 程绣锦却重又往起起,一只胳膊支着,侧身说: “王爷怎么回来了?都忙完了?实在不好意思,妾身子有点儿不大好。” 福王也不出声,皱眉几步到床边,躬身拉起程绣锦的腕来,竟就给她把起脉来。 程绣锦也不怕他,心想,老娘这是真病了,可不是装的。 侯夫人冷声说: “可不是,锦娘真的病了。” 福王放下程绣锦的手腕,对侯夫人说: “有劳岳母了。” ……看福王就坐到床沿边上,大有留下的意思,这还如何说体己话。 侯夫人就是有千言万语想劝女儿,当着福王的面也不能说,只能堵着心走了。 福王竟也没送出去,离开福王府时,侯夫人的心更堵得慌了。 这也太没眼色了! 赵运达跟着怒气冲冲地侯夫人,想为福王美言两句,可惜侯夫人根本不领情,头上车前冷笑说: “跟你们王爷说,将那个欢歌打发了,若不然别想再登我们家门。” 这个还真办不了!赵运达摸了摸鼻子,转身回王府去了。 室内就两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太过沉默,程绣锦就没话找话问: “外面的事都忙完了?” 福王抿了抿唇,说: “下回别这样了,要真担心岳父的话,就直接去,不用想引起谁的猜忌,对我不利。” 程绣锦红着脸说: “臭美,谁是为你着想了。” 虽程绣锦否认,但挡不住福王心情变好,与她说这几天做什么去了: “事情还得几天呢,东宫的人都要审,这事不好交由刑部处理,内刑司的陛下不放心,让我参与审讯。” 其实是庆祥帝知道福王手段酷烈,内刑司一开始审了半天,什么都审不出来。 让福王去的目的很简单,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太子不能生,可不单是以后不能有儿子的事,这还关系到了,太子现有的两个儿子,是不是太子亲生的问题。 而且,东宫里的人,竟早都知道太子不生? 庆祥帝第一个怀疑的就陈皇后。 此时不光东宫,整个后宫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人人自危。 要不是有安王的大婚在后面顶着,只怕这场清洗的时候会更长。 福王自此,算是真正入了庆祥帝的眼。 其实福王很忙,收着信说程绣锦病了,才急匆匆回来,见程绣锦没大事,又叮嘱了赵运达一番,便就又急匆匆的走了。 欢歌倒是很开心,问赵运达: “是不是王爷知道王妃欺负我,才会回来?” 她有偷听到侯夫人临走时说的话。 167 靶子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赵运达心说:“你可真会想。” 缺满脸堆笑的说道: “可不是,因为你,侯夫人都生气了,王爷头走,还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呢。” 欢歌听了这话,一扫先前挨打的阴郁之气,就又抖了起来。 福王这一走,果然又是许久没回来,程绣锦自己呆在王府备了节礼,给侯府、延恩伯府还有舅家那边送去。 又因庆祥帝迟迟没下废太子诏书,因此,陈皇后虽难为程绣锦,却也没将话说得太透。 而直到了六月中旬,秦侧妃谋害皇孙的事才告一段落,庆祥帝的圣旨就跟不要钱似的,一道道往外出。 京中几个重要位置的官员,有被免职的,也有被贬谪出京的,几乎全都换了人。 而给众人印象最深的,便就是福王领着禁卫军,进这家入那家的。 然后,无论他光顾哪家,哪家准出事。 于是乎,福王这杀神的称号就更响亮了,而在京城士庶的眼里,杀神都不足以说明福王的可怕,喜提了活阎王称号。 庆祥帝对太子容忍多年,这回是下了狠心,什么都给查出来了。 但到底是他登位后的第一个儿子,又是心上人生的,看着福王上的折子,庆祥帝生生给气晕过去,却也没舍得给废为庶人。 只是在自都稳定之后,下了道废太子为康王的诏书。 正好先前的恪王府,着工部出图纸改改,就成了康王府。 只是将恪王府改成康王府真的好吗,庆祥帝是不是忘了,前恪王是如何失的亲王爵禄? 而自己娘家无事,程绣锦也着实松了口气。 随着康王一家搬出东宫,庆祥帝对福王的任命却也下了来,京营卫指挥使。 这等于将京城治安,全交由福王了。 本因废太子掀起的浪才平息,随着庆祥帝这一任命下,着实的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程绣锦也有些担心,总觉得庆祥帝这时候,下这么一道任命旨意,有将福王立成靶子的嫌疑。 做了下思想斗争,程绣锦还是出言提醒了福王一句。 下职回来,福王这回却没给程绣锦带吃食,而是递给程绣锦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程绣锦接到手,便就有些奇怪地打开看,里面竟是一枝金累丝红宝石草虫簪,还有一对金镶红宝石耳钉。 福王说了句“我知道了”,便就出去洗漱去了。 …… 程绣锦对于这些虽不怎么喜欢,但福王送她,她还是很开心的。 谁知福王洗漱回来,却带来个不太令她意外的消息,皇后对她爹拉拢失败,打算将她爹拉下马。 也不能说程绣锦料事如神,可毕竟自太子位空缺之后,皇后几乎争红了眼。 因庆祥帝快七十岁了,朝臣也是怕有个万一,也是纷纷上折子,要求庆祥帝立太子。 而几个皇子中,呼声最高的,自然就是中宫之子慎王了。 庆祥帝狠狠惩治了几个上折子的后,这股催立太子之风,方才被遏制住。 而等进宫给帝后请安时,再在宫里碰见陈娇语,整个人就如一朵被风干了水分的花,几乎是神采全无。 她现在无宠无子,而且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生活几乎没一点希望。 程绣锦还挺同情她的,见到她忙喊了声: “大皇嫂。” 慎王妃因月份大了,现在几乎不出来走动,而其她的公主、晋王妃见了陈娇语,却都躲得远远的。 这也得益于以前陈娇语的跋扈。 康王也是,整个人瘦了许多,倒是比之前看着顺眼些,但眼神十分的阴郁,尤其是瞅向福王时,眼睛里几乎带着毒。 他见带人查的是福王,就认为是福王将他拉下马来的。 这脑子也是没谁了,福王却是连看都没看康王一眼。 众人给陈皇后行完礼后,康王虽不是太子了,却也还是长兄,便就带着从人去勤政殿给庆祥帝请安去了。 陈皇后沉下脸说: “老五媳妇,你与福王也成亲快一年了吧?” 因程绣锦一直听不懂陈皇后的暗示,又或者说是跟她装傻充愣,陈皇后从拉拢转面挑刺。 听程绣锦回了声是,陈皇后说道: “皇家子嗣是何等的大事?若时日浅本宫就不说什么了,可也将近一年时间,你竟一直未曾有孕,这侍寝的也要安排上了。 你也不用舍近求远了,你府上不是有个欢歌?她既得老五的喜欢,就安排她吧。” 程绣锦说: “还望娘娘明鉴,不是媳妇不乐意,实在是欢歌身份太底了。 本来前阵子媳妇是想要挑个人,可不想却出了那事,所以就耽搁下来。 再说也不是媳妇不乐意,实是王爷自己不乐意要。 上回陛下将王爷喊去,也是说这件事,媳妇也不知王爷说了什么,反正后来媳妇听说,陛下都宣了太医了。” 皇帝说了都不管用,你跟我说干嘛? 有本事你跟福王说去。 陈娇语插言说: “哟,五弟妹这是在跟咱们炫耀夫妻情深呢?可五弟妹大概是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人就不值得同情!程绣锦转头对陈娇语微微一笑,说: “只要我们王爷能生,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情。大嫂怎么就能扯到无后上了呢? 再说了,无后为大是这么解释的么?大嫂知不知道这话的出处? 要不要弟媳给大嫂好好解释下这句话的意思? 我倒是为大嫂着急呢,现在康王爷就那么一个嫡子了,大嫂可得看护好才行,万不能出点儿闪失。” 陈娇语气红了脸,抬手就要打程绣锦。 程绣锦抓住陈娇语的手说: “还请大嫂冷静些,这是皇后娘娘的坤宜宫,大嫂这般举动,是眼里没皇后娘娘吗?” 陈娇语手腕吃痛,喊: “啊,痛……痛……你个野蛮人,快放手啊……” 陈皇后也被气了个够呛,拍桌子说: “反了反了!” 程绣锦放开陈娇语,理了理衣襟两鬓,方才附和陈皇后说: “的确太过分了,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呢就敢撒野,媳妇请皇后娘娘拿出雷霆手段,治一治目无尊长的人。” 陈皇后…… 到底谁目无尊长了! 168 问题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陈皇后冷笑: “福王妃,别以为本宫拿你没办法。” 程绣锦做恭敬状说: “媳妇不敢。” 其实陈皇后不真拿程绣锦没办法,除了言语上难为她下外,派嬷嬷是想都不用想。 庆祥帝既然重用福王,自也防着陈皇后的拉拢。 而陈皇后无论是派嬷嬷过去,还是派宫女过去,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此,庆祥帝一早就警告过陈皇后,让她手别到处乱伸。 但庆祥帝一日不立太子,陈皇后就一日放心不下,怕庆祥帝能立一回庶,就能再立第二回。 她绝不甘心,自己筹谋了十几年的事,终便宜了别人。 自福王成了京营卫指挥使,陈皇后才猛然发觉,除了晋王、安王外,福王也是个威胁。 而且就目前看,还是个大威胁! 所以,无论如何,陈皇后也要让欢歌上位。 因为只有欢歌上位了,才会跟福王吹枕头风,若是利用好了,也是慎王的助力。 程绣锦神清气爽的从坤宜宫出来,宫门口,陈娇说冷冷地说道: “你也别得意得太早了,咱们就瞧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宫门外,晋王在等着晋王妃,福王与安王也在,然而却没有康王的身影。 程绣锦笑说: “那大皇嫂可得睁大眼睛啊。” 她不好看了,难不成她陈娇语就能好了? “你!” 程绣锦不再理她,径直往自家马车哪儿走。 福王淡淡的瞅了眼陈娇语,陈娇语一惊,她想到还在东宫时,福王那些曾经很得太子宠的太监时,那酷烈的手段。 看过那一幕的陈娇语,真是几天没睡着觉,后来更是做了多半个月的恶梦。 陈娇语老实了,福王收回视线。 安王也不知和福王说了些什么,比比画画很激动的模样,见程绣锦过来不说了,笑对程绣锦喊了说: “五皇嫂好啊!” 程绣锦也笑着拿他打趣说: “哟,准新郎官,马上就要成亲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安王挠了挠头说: “也不用我准备什么,有礼部,宗正他们呢,内务司也派了俩嬷嬷过来。” 程绣锦就那么一问,完就要上车。 却不想安王提议: “今儿天气正好,要不五嫂嫂到我家里看看吧,嫂嫂既与绯妹相好,正好也替她掌掌眼,有哪几是她不喜欢的,正好改了。” 程绣锦颇感意外,不由说: “倒是有心了。” 安王“嘿嘿”一笑说: “还望五皇嫂赏脸,贵脚踏贱地,有劳了。” 程绣锦忍不住拍掌笑说: “瞧这会说话的,若我不去,反倒是不应该了。” 说完,程绣锦看福王。 她不好自己去为成亲的小叔子家,得福王陪她才行。 程绣锦问: “王爷有空么?” 倒也没将话说死,要是福王不想去,也有借口。 虽福王一直面无表情,但程绣锦还是看出福王不是很乐意。 程绣锦才要自己将话圆回去,福王却开了尊口说: “去吧!” 安王很开心,忙让人牵马过来,翻身上马等他五哥,结果回头一看,他五哥坐上马车了。 想与他五哥并驾齐驱的安王…… 安王很伤心,觉得自己被五哥给抛弃了! 对于福王与自己同乘马车,程绣锦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是有些奇怪地问: “刚你似乎不想去,为什么又答应了?” 福王一抿唇说: “你和他说了好多话,对慎王、晋王就不这样。” ??? 程绣锦无语说: “我和你也会说好多话!” 慎王、晋王是大伯哥,谁家弟媳和大伯哥话多的?这可真是的,这有什么可比的! 所以他刚才真不高兴了? 程绣锦都后知后觉的愣住了。 福王闷闷说: “我是你夫君!”和安王一样哪对啊! 听懂福王隐语的程绣锦…… 到了安王府,还没等下车,就听得有人千娇百媚喊了一声: “表哥!” 程绣锦挑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去,就见杨随心一身鹅黄襦裙,欢快的奔向安王。 得,这是又一上赶着给人做妾的! 安王一见杨随心就头疼,更何况还有程绣锦呢,一面伸手不让杨随心近前,一面皱眉问: “你来干嘛?” 杨随心故作天真的就想抱住安王胳膊,笑说: “听说安王府收拾好了,所以……” 还没等她说完话,程绣锦和福王下车并走了过来。 福王乜斜杨随心一眼,问安王: “还不走!” 杨随心一看福王就蔫了,也不敢缠着安王,极速退至一边上,却偷偷挑眼瞅程绣锦,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想想连她哥都嫌弃的女人,没成想转眼就成了王妃,而她哥却丢了功名。 老天可真不开眼,杨随心心里就有些愤愤的,却没想到,福王的视线却就跟了过来。 杨随心吓得忙垂下眼睛,低头贴墙站好,堪比受过训练的宫女。 福王哼了声,说安王: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喊你表哥,要再有下回,直接让亲卫抓了送刑部,治个冒认皇亲之罪!” 谁喊他了?杨随心气得抬头偷偷瞪福王,却不想又撞到福王的视线,杨随心吓得急忙又低下头,心“砰砰”直跳。 就前些日子,她是亲眼看着福王带人抄官员家的。 安王见杨随心老实了,倒是很高兴,一面笑答应着,一面请了福王程绣锦进府。 其实,若不是杨随心一见安王,就跟苍蝇见着臭肉似的,安王倒也不介意多个表妹。 可让安王真的沉下脸来,对杨随心恶语相向,他又做不出来。 安王府果然重新修缮过,一看门庭就熠熠发光,果然是宠妃的儿子,户部没敢克扣修缮王府的款项。 一进王府,迎面走来个面皮白净无须,痩削矮个,有四十几岁的太监。 看那穿着应该是安王府的总管太监了,上来挨个行礼,完就边走边跟安王报告情况。 哩哩罗罗说了一堆,从房内纱帐到房内烧的蜡烛: “……红玉与老奴说,让特质两个大的来,保证烧到天亮……” 红玉就是安王第一个女人,程绣锦听那老太监不住嘴夸红玉,不由得皱眉。 这老太监肯定收好处了! 169 七寸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坐到客厅上,安王还向程绣锦炫耀红玉: “怎么样,她可比欢歌识趣多了吧!” 福王:这弟弟要来干什么? 男人就是这么容易上当,程绣锦“呵呵”笑了声,问: “不来还不知道,原来安王府是由一个丫头做主啊,还真是长见识了。” 安王自然否认: “没有的事,五皇嫂为啥如此说?” 他请程绣锦和福王来,是为了拉近关系,可看样子关系没近,竟还怀疑起他宠妾灭妻起来。 安王才想自证清白,就见进来两个人,一个十五六岁,却已经做了妇人梳妆,却穿着朴素的女人,后面还跟了个丫头。 那丫头手里举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个莲花攒盘,上面各色的糕点。 安王皱了皱眉,问: “你来干嘛?” 那女人上前盈盈行礼,笑说: “奴婢红玉见过福王爷、福王妃娘娘,知道王妃娘娘来,奴婢特让厨房做了几样糕点,希望娘娘喜欢。” 说着话,红玉亲手将攒盘放到程绣锦而前,笑说: “王妃娘娘尝尝。” 程绣锦自然不会去难为一个侍妾,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安王: “你们安王府原来就这样?一个连名号都没有的东西,也敢说特意叮嘱厨子? 进来不说老实侍立一边,就这么凑到我面前?” 红玉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站在哪儿开始摸泪,柔弱得如一朵小白花。 安王被问得有些尴尬,说: “她也是一片好心,怕我有所疏忽,也有想要巴结五皇嫂的意思吧。” 程绣锦“呵”了声,毕竟是人家,她就和石绯好,也不好管到人家里的事。 却不想总管太监也在边上帮红玉说话道: “还望福王妃娘娘明鉴,红玉最是知礼懂分的了。她这样也不过是怕慢待了娘娘,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这每个王府规矩不同,福王妃娘娘也不能拿福王府的规矩,来要求安王府不是?” 这话说得,就差没直说这是安王府,你福王妃来做客,对人家指指点点的,可是过分了。 程绣锦立时就不干了。 她自不会和那太监分辨,转头问安王: “你们家总管挺厉害,还真是一家一个规矩,就你家这总管,陛下跟前的怀公公都比不了吧? 最起码的,怀公公不敢无问询,就敢直接发表意见,长见识、长见识!” 安王请程绣锦来,那明着就是为套近乎。 其实安王还是挺怕程绣锦的,见程绣锦明显不高兴,额头汗都下来了,忙说: “实在是失礼,五皇嫂息怒,等我处罚他,让他如此无状!” 一直不语的福王问: “他们都犯什么错,六皇弟又打算如何处罚他们,不妨说来听听!” …… 那总管太监就又想说话,福王一眼看过去: “这要在福王府,舌头早拔了。” 毕竟福王都由杀神变活阎王,那总管太监有几分眼色,立时不敢出声,缩脖子站一边,后悔帮红玉出声。 红玉却就不大清醒,她毕竟久居内院,竟就拿福王当安王对付。 拿帕子按着眼角低泣,才要说话,程绣锦淡淡问安王: “这六皇弟都不管?” 安王黑着脸呵斥红玉说: “还不下去!” 其实今天红玉这一出,也不过是想在程绣锦跟前露个脸,就便再买个好而已。 这一套,她在另几位王妃面前都做过,却不想就福王妃不买账,别人哪个不都要夸她几句? 红玉下去后,安王就想请程绣锦、福王,转一转他的王府。 却不想本不想多管闲事的程绣锦,因太监总管的话,要好好跟安王说道说道。 程绣锦抿口茶,笑说道: “逛王府不急,现在我就有几点疑问,想要好好问问六皇弟。 若话里有冒犯之处,还望六皇弟海涵!” 安王:为啥我感觉不太好? 望着程绣锦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安王的心肝颤了一下,愁了眼福王才安些心,笑说: “但有赐教之处,五皇嫂尽管直说就是。” 程绣锦瞅了眼变蔫的总管太监说: “咱们一样一样慢慢说。就先说婚礼准备,先前在宫门口六皇弟就说了,有礼部、宗正的人,还有内务司的俩嬷嬷,恐怕贵妃娘娘也时时派人动问吧? 那我就不明白了,何至于安王府上,就至于侍妾都能出意见? 这可有意思,一个敢说,也真就有人敢听、敢信、敢夸。难道那么多有经验的人,就赶不上她一个侍妾了?” 安王没什么底气的说道: “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 程绣锦问: “我就问六皇弟,她出钱吗?” 安王傻乎乎说: “她是下人,我成亲哪能用下人的钱?” 程绣锦闭了闭眼睛,说: “就是说,她无论出何建议,都是拿你的东西、钱财,给你自己和媳妇用,你确定这是好心? 那我也提个建议,新婚夜点什么蜡烛,弄俩夜明珠来,永远不熄灭,寓意更好。 反正不花我钱,耍嘴皮子谁不会?我还一堆好心呢,怎么样,六皇弟还要不要听? 像新婚那天撒钱祈福啦……” 安王越听脸越黑,程绣锦一勾唇说: “怎么,六皇弟别说你那侍妾都说过吧?” 见安王说不出话来,那总管太监频频抬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没说到他呢,竟就着急了。 程绣锦瞅着那总管太监就又说道: “我一直觉得六皇弟挺聪明的,六皇弟一时被蒙蔽,只怕也与有人吃了好处,给六皇弟吹风有很大关系吧!” 安王:没错,要不然我怎么就没发觉不对? 总管太监一听到这儿,心知再不说话,只怕安王就要被洗脑了,忙喊冤: “王爷冤枉啊,老奴伺候王爷多年,为王爷殚精竭虑,从未有一天懈怠。 苍天可见,老奴对王爷一片忠心,绝无……” 福王听他说话啰嗦,冷冷打断说: “住口!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总管太监被吓到,立时就禁声了。 福王冷冷说: “查下他下处,看看他有多少银钱,不就知道他有没有收礼了?” 总管太监…… 这是真的狠,一下掐住他的七寸! 170 吵架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从安王府出来,程绣锦很不开心,她有些为石绯担心。 那总管太监说得没错,这毕竟是安王府,她也不能越俎代庖地将二人都处置了。 再说了,她就是将红玉跟那总管太监给处置了,安王是个耳根子软的,也挡不住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红玉了。 安王的性子不改,那就只有石绯自己成长了。 想到上回她们见面,石绯还是一派的天真,程绣锦觉得,她就像个将要嫁女的老母亲,真是太虐心了。 等到回府,便就见在路上溜达的欢歌。 欢歌最近也不好过,做为被派到福王身边的卧底,她不敢跟陈皇后说自己从未承宠过。 而自打太子位空下来过,见程绣锦那边无望,对于慎王几次示好,福王均都没理会,有些急了的陈皇后,就会派人来催促欢歌。 以前还都是让欢歌吹吹枕头风什么的,可就在今天,陈皇后干脆让欢歌快点儿怀孕。 传话的人还表示,若欢歌这边再没什么动静的话,陈皇后可就对她失望了。 至于失望后会如何,都不用说,欢歌自己就脑补出一堆自己的下场来。 程绣锦知此时到了关键时刻,若福王真想稳住陈皇后的话,那么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是要给欢歌些甜头。 因此,程绣锦瞅欢歌一眼,就径直先走了。 她现在不为石绯担心,却为自己抑郁,正因为以下什么都清楚,所以她才不肯交付自己的心。 演着演着就成真了,眼睛盯着大位的人,怎么能被儿女私情绊住。 欢歌在后面委委屈屈地喊了声: “王爷!” 之前福王故意吊着欢歌,他可以推说靠着程家,程绣锦善妒,可现在这理由没了。 福王知他应该安抚住欢歌,可看着急步而去的程绣锦,福王仍是追了过去。 欢歌就是再会骗自己,此时却也有些醒悟,不由得苦涩一笑。 她自己如何怀? 然而在欢歌这儿迟迟得不到消息,虽欢歌绝口不提她未承宠的事,陈皇后却还是有所醒悟。 这日,慎王借口进宫给陈皇后请安,到了坤宜宫。 屏退众人,陈皇后问了慎王些事之后,便就冷冷一笑说: “只怕咱们都被老五给骗了。” 慎王还有些不解地问: “母后此话何意?” 陈皇后黑着脸说: “欢歌那个贱蹄子只怕就没说实话,福王怕是连碰都没碰过她,之前可以说是碍于靖边侯,可现在,靖边侯是摆明了与他划清界限。 他自己也有了不小的职事,俨然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若心里真有欢歌,何故提都不提立妾的事? 便就是陛下答应靖边侯什么了,可若福王成心想要立的话,谁又能拦得住? 靖边侯就再厉害,福王此时也用不上程家了,铁了心的要立欢歌为妾,靖边侯也没办法。” 经陈皇后这么一说,慎王也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说: “可他那王妃也没孕啊。” 陈皇后冷笑: “他王妃没孕本宫不知为何,但欢歌那贱蹄子敢骗本宫,本宫是绝不能容她的。” 慎王问: “那现在怎么办?眼看着他越发得圣心,又与安王自来交好,儿臣是怕他已经倒向安王了吧。” 而问出这话的同时,慎王几乎已经笃定了。 辰妃早就做了枯骨了,庆祥帝便就是有再多的爱,这些年被康王也给消耗不少,而许贵妃却承宠正浓。 慎王想,要他是福王的话,只怕也会选安王非而非他自己。 陈皇后咬牙说: “你先将欢歌那小贱蹄子处置了。” 而且,也正好能逼一下福王,万一他真对欢歌有那么一点儿情,想要救她,也能离间福王与程绣锦的关系。 陈皇后想了下,皱眉问: “你说,老五会不会对程家那丫头动了真心?” 慎王从坤宜宫出来时,心情十分沉重。 若陈皇后没提醒,他倒是真没往这上面想,可经陈皇后一提醒,他再想他看到的福王与福王妃的相处,可就有些问题了。 喜欢是藏不住的! 欢歌最近过得如一只惊弓之鸟,先是有人冒充她家人来见她,她早没什么家人了,之前都是以此为借口,传递陈皇后的指示。 幸好她足够警觉,在那人下手前逃了。 然后她去打水洗衣服,不知被什么打了下腿,差一点儿掉进井里。 然后,今天,她拿起饭,才吃了一口,便就发现不太对就吐了,可就这一口,却让她的嘴都黑了。 欢歌这回真的怕了,在内外院门处,哭着喊着要见程绣锦。 程绣锦没见,她虽把控后院,但前院的事,却有赵运达时时身她禀报。 因此上,欢歌最近的事,程绣锦是知道的。 欢歌若许可怜,身不由己,但那又与她何关? 宫女千千万,陈皇后如何会选上她? 还不是欢歌自己表现的?既然当初先了,对于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谁可知道,她要救了欢歌的话,会不会让陈皇后丧心病狂的去对付她娘家呢? 欢歌被赵运达弄了回去,没办法,她就只得又去等福王。 等福王下职回来,手里还拿了个油纸袋子,却就被突然冲过来的欢歌拦住,跪到他脚边喊: “求王爷救救奴婢,有人……有人……想要杀奴婢。” 一直盯着欢歌的筝雁,第一时间收着消息,跑去给程绣锦送信: “娘娘,欢歌太不要脸了,她求见娘娘不成,竟就又半路去劫王爷,肯定是要跟王爷说娘娘坏话。” 福王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了程绣锦。 等福王洗漱回来,程绣锦问: “你打算怎么处置?陈皇后只怕发现什么了吧?” 其实这几天,虽欢歌一直倒霉,但程绣锦的心底,却是有些高兴的。 若是陈皇后如此,不就说明福王并没骗她? 说白了,程绣锦对福王还是没有信任。 福王抿唇,半晌说: “你要信我!” ??? 程绣锦抬头,瞅着福王不语。 福王本来想说,给欢歌个妾位吧,以安陈皇后的心。可一对上程绣锦的眼睛,他就说不下去了。 当初程绣锦与杨安业的事,闹得那般厉害,欢歌的存在,就不知有多少人背后笑她。 现在若再立成妾,那可真是明着打程绣锦的脸了。 话到嘴边,福王改成了: “不用管她,既她选了投诚皇后,就要承受不能完成任务的后果。” 反倒是程绣锦沉默会儿,说: “要不就立她为妾?” 福王第一次与程绣锦生气,当听着程绣锦这话之后,二话没说,沉脸直接走了。 当天夜里,福王睡到了东跨院的书房。 福王就觉得,程绣锦这么轻易说出让立欢歌为妾,根本就没有信他,他这一年来的表现,也没打动她。 丫头们并不知道福王生气了,毕竟在外人面前,福王脸子就从来没好过。 可直到夜深了,还不见福王来,偏今天值夜的还是筝雁。 明明王爷在家啊! 筝雁问: “娘娘,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奴婢打听了,说王爷就在书房呢,娘娘就主动一回,去请王爷吧。” 其实筝雁此时,已经隐隐猜着,两人好像生气了。 又或者说,福王单方面生程绣锦的气了。 晚饭都没过来一起吃,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更别说都这么晚上,却还不过来就寝。 毕竟程绣锦看起来,与往常一样。 洗漱完的程绣锦往床上一躺,大被一盖,没好气地说: “要来他自己不会来?” 再说,她那么提议为了谁?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是在自打嘴巴? 还学会跟她怄气了!也不听她的解释,可惯的他。 睡到半夜,福王回来了,从后面搂住程绣锦,向她认错说: “对不起!” 程绣锦不想理他,可搁不住福王一直说,程绣锦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转过身来,于黑暗中瞪他: “我也没说让你收了她,就是想着,你都计划这么久了,不用了怪可惜的。 再说,陈皇后要真觉得她没用,还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毒计来,不过是想多稳住她一时是一时。 我还没觉得委屈呢,你竟然跟我生气?” 福王一把又将她搂到怀里,说: “对不起。” 道理他都懂,那时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可真到这个时候,他却半点儿不想让程绣锦委屈。 福王说: “总还会有别的办法。” 不久之后,欢歌便就从福王府消失,赵运达只是将福王外院,又细细的梳理一遍。 然后八月初五,大吉,宜嫁娶,安王于那日成亲。 等吃完喜酒都散了之后,慎王瞅着离开的福王府的马车,愣了半晌。 第二日,慎王进宫去看陈皇后说: “儿臣十分确定,老五只怕早就心悦靖边侯之女了,咱们都被他给耍了。” 陈皇后听了,都没一点儿震惊之色,不过是印证了她一直的猜测而已,只冷冷地笑了笑,说道: “若早知今日,当年本宫就不该让他降世。” 慎王皱眉: “此时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母后还是快想想办法吧,父皇如今,可是越发的倚重他了。” 朝堂上,靖边侯虽与福王划清界限,但也挡不了他们的翁婿事实。 陈皇后垂下眼皮子,一下一下扒拉腕上的那串佛珠,说: “现如今,也只有先削其羽翼了。” 娘俩个相视一笑,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们的眼中跳跃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一个月后,北边来了战报,氐真部来犯边,抢杀民众无数,一日边下三镇,边关重镇未远城也岌岌可危。 氐真部这边犯得,有点儿让人措手不及。 去年氐真部遇大旱,都不曾来犯边劫掠,朝庭这边也送了些粮草过去求灾,两国一片交好的模样。 而且,氐真部的真王,还打算着要娶公主,一切还在商谈中呢。 朝堂上,派谁去就成了问题。 庆祥帝也知道自己老了,而为了京城的安稳,再也是想要镇住他的儿子们,他不想派靖边侯去。 可他却也更不想派陈家人去,他才将陈家从军中一点点剥离,总不能再让混回去。 而朝中大臣,更是为此吵翻了天。 冷不丁听到此消息,程绣锦也急了,等福王回府都已经半夜了,急问: “边报是真的?” 福王看起来有些疲乏,揉了揉额头说: “是的。” 怎么会?程绣锦瞅着福王,有些迟疑在问: “你说会不会是……” 谁都知道这次犯边有些蹊跷,但没有证据,又不能乱说。 福王说: “陛下决定先过去和谈,若实在不行了,再开战。毕竟他们去年损失不少,还是靠着咱们接济才撑过来的。 反正早也决定和亲,要是能不打,就尽量别打。” 要是有内鬼,只怕他们早就有了什么约定,你想和人家达成协议,人家未毕理你。 果然,半个月后,和谈使没等回来,氐真再次来功,几乎将未远城给攻陷了。 未远城是一道天然屏障,若未远城被攻陷了,那北面大门,就被打开了。 氐真部可不是没打到过京师。 现实逼得没法,庆祥帝只得派靖边侯去了。 毕竟靖边侯与氐真部打仗有经验。 由于战事紧急,靖边侯得了命令,当天就带着五万大军出征了。 而侯夫人也准备着随后跟去,在家着令收拾行装。 因没机会见着自己的爹,程绣锦急忙忙地去了侯府,与她娘交底说: “娘,你到了边关,一定要提醒我爹小心,我觉得这回氐真部来犯,怕是内鬼给引来的。 在面对敌人时,一定要小心背后,可别忘了攻城之箭啊。” 侯夫人点头说知道了: “你爹头走之前,也跟我分析过了,你管好你自己,还有没事的时候,多回来陪陪淑人说话。” 程绣锦说: “要不,两弟弟留京城吧,我看着他们。” 侯夫人立时拒绝说: “那两小子太皮了,留京里谁管得了他们?还不得玩疯了?这可不行,赶路苦点儿,他们哪儿就那么娇气?” 就在程绣锦万般不放心中,她母亲带着两弟弟,在亲兵的护送下,也离京前往边关了。 171 出城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就在北边闹得最热闹的时候,慎王妃生了个儿子。 这下,慎王终于有嫡子了。 自来皇家添口都是喜事,再说又正是坏消息一堆的时候。 慎王拿这当成祥瑞,喜滋滋地进宫去报喜。 然而令慎王没想到的却是,在勤正殿里,当着议事朝臣的面,慎王不但没得着赏,还被庆祥帝痛骂一通。 关键不是骂,而是当着朝臣的面,这是摆明了不待见这位三皇子。 更令慎王害怕的,则是庆祥帝说的话。 庆祥帝当时不阴不阳地说道: “慎王爷倒是真真万事如意,可再高兴也看个时候吧? 边关上损兵折将,朝臣旰食宵衣,你却跑来跟朕说,你得了个儿子?朕是不是还要赏你?” 难道庆祥帝察觉到什么了? 慎王是真的吓着了,便就是洗三都没敢办,只小范围的请两家相好的吃了酒。 眼看满月在即,却已经是尘埃落定了,慎王缩脖子做了些日子人,那颗争位的心,可不就又活泛起来。 可庆祥帝就跟忘了这事似的,竟都没打发人问一句。 只陈皇后很高兴,派了福成送了些赏赐下来。 朝臣那可都是千年的狐狸,一看这架势,便就是不揣摩圣意,却也猜个差不多,谁还失了心疯,上赶着往这上面凑? 因此,便就是慎王有心借着儿子满月来拉拢朝臣,却也是不能成事了。 但兄弟们,还有几家姻亲还是请了。 福王和着程绣锦一起乘车而来,福王先下马车,然后转身,小心地去扶下车的程绣锦。 慎王府的总管太监见了,不由得抽了下嘴角,上前行礼: “小人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福王背着手,沉着一张脸,就跟没看见那人似的,径直往慎王府进,却不想又响起喝道之声,众人寻声望去,是安王府的仪仗。 安王竟也没骑马,和着安王妃一起乘车来的。 一下马车,安王看着福王很开心,冲着就过来喊: “哈,好巧,五皇兄今儿休沐?”完又喊程绣锦一声“五皇嫂”。 而被婆子扶下车的石绯看着程绣锦也很开心,倒是跟安王一样,扑着就过来喊: “五皇嫂。” 喊完了,才看着福王,石绯敛了敛笑,行礼: “福王爷万安!” 对着福王那张脸,石绯说什么也喊不出“五皇兄”来。 无论什么时候看着福王,石绯都怂怂的。 福王只点了点头,便就和安王一起,跟着那总管一起进了慎王府。 程绣锦见石绯气色红润,看样子婚后过得不错,正暗自点头想着,却不想石绯瞅着她肚子小声问: “程姐姐还没信吗?” ……这一声程姐姐喊得倒是亲近,就说的话不怎么中听,程绣锦揶揄说: “可真是成亲了,竟然都会催生了,想来婚后日子不错吧?” 石绯羞涩低头,挺爽快的人,却是声如蚊蚋,一副想与人分享,却又不好意的模样说: “是挺好的,王爷将府上账册都交由我了,还有那个红玉,也老实得很……” 果然是个幸福的新娘,她也不需要别人应承,就这么如竹筒倒豆子般,几乎都要将她跟安王怎么亲热都说了。 随婆子进到内院,慎王妃因才出了月子,并没在内厅,都是慎王府的侧妃在接待今日的客人。 程绣锦和着石绯被引到月子房,慎王妃明显圆润了不少。 房内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身边还带了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忙选迎上来给程绣锦、石绯行礼: “老身(小女子)见过福王妃娘娘、安王妃娘娘。” 这妇人自然是慎王妃的母亲了,程绣锦就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了。 程绣锦和石绯忙让免礼。 慎王妃也起身笑说: “怪道人都说你俩个从前就好,来我这儿看我竟都一起。” 石绯先喊了声三皇嫂,笑说: “没有的事,我们是在门口碰上的。” 程绣锦也跟着说: “三嫂可别乱说,人家正是新婚蜜意的时候,我就是去找了,人还嫌我没眼色呢,哪里有眼睛看我呢?” 三人一起进到房内,慎王妃的母亲很有眼色的带那姑娘退了出去。 程绣锦和石绯先看了会儿孩子。 才出满月的孩子生得白白胖胖的,睡在那里乖乖的,程绣锦动了动手指,终没忍心住,碰了碰那孩子肉嘟嘟的小脸蛋。 慎王妃笑说: “既然喜欢孩子,干嘛不自己生一个?” 这样的场合,正是催生的时候,都成亲一年,也不好一直装羞涩,程绣锦很高深地说了句: “孩子得看缘份。” 又说了会儿话,陈娇语与晋王妃就一起来了。 陈娇语一见程绣锦就激动,更何况见她还和石绯一起,忍不住嘲讽: “福王妃也成亲一年多了吧?要不要管慎王妃要身小孩子衣服?也好保佑福王妃快点儿怀上啊。 不是我说,照这么下去,就你爹不让福王纳妾,却也不能绝人子嗣不是?” 这人怎么就记吃不记打? 可没等程绣锦说话,石绯先不干了,乜斜着陈娇语说: “大嫂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程姐姐努努力能生出来,可大嫂努努力,能生吗?” 这简直就是戳了陈娇语的痛处,定然是立时大怒,扬起手来就要对石绯动手。 程绣锦自然不能让,如在坤宜宫时一般,伸手握上陈娇语的手腕: “大嫂请三思,这是慎王府,大嫂真想在这儿闹?” 对于程绣锦手上的握力,陈娇语可是品尝过的,此时被程绣锦用力攥住,自然是一阵钻心的疼了。 陈娇语再次喊疼,慎王妃与晋王妃一起劝,程绣锦方才放开。 程绣锦拽了拽衣服,瞅了眼晋王妃,说: “我也不知我哪点惹得康王妃不高兴,我就不明白了,我与康王妃也没什么冲突,各过各人家的日子,又何必盯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康王妃要真的有一肚子的委屈,谁让你不痛快的就找谁去,拿别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再说了,你将今儿的宴会给搅合了,可有什么好处?” 陈娇语是个说不听的,但几个妯娌里,程绣锦才是要被挽留的那一个。 慎王妃一面笑着说了两句回还话,一面喊了人来,将陈娇语与晋王妃给请了出去。 出到外面,晋王妃小声劝康王妃: “大嫂别生气了,现在福王荣宠正盛,靖边侯又领兵出征,跟红顶白也是人之常情了,咱们还是忍忍吧。” 陈娇语冷笑说: “就让她先得意去,她当她爹是长胜将军?等明儿……” 晋王妃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忙说道: “大嫂忘了这是在哪儿了?”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不过,晋王妃也这么想,运气用着用着就会用没的,她就不信靖边侯能一直打胜仗。 等陈娇语和晋王妃出去了,石绯气哼哼地说: “程姐姐赶快怀一个,气死她。” ……结果等吃席的时候,石绯吐了,一阵慌忙脚乱请太医了,石绯有了。 要知道,安王成亲也才一个多月,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一发就中! 既是在人家满月宴上查出来的,虽没声张,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安王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急吼吼进宫报信去了。 他要当爹了,可给安王高兴坏了,简直恨不得广而告知。 然而打脸的是,庆祥帝听说之后大喜,都等不得经陈皇后的手,直接派怀时,带着赏赐就去了安王府。 从慎王府回来的马车里,程绣锦与福王均都没有说话。 虽庆祥帝没说,但康王不成生,而云城郡王又成了太监,若这时候福王有个儿子是十分有利的。 可让她为了争位而生孩子,一切又都是未知数,程绣锦却是不乐意的。 若是如原了倒好,可若是一朝倾覆,生下孩子也是跟着他们遭罪,不如不生。 程绣锦没等纠结多久,福王进了后院,给她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侯夫人他们于半路遇劫了。 程绣锦急问: “结果,你说结果?” 这不用看,就是有内鬼,她爹在前线打仗,若是收着妻儿出事,主帅的心若是乱了,还拿什么打胜仗? “可是陛下不是派了亲卫护送?” 福王抿了抿唇,可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别急,估计这时候陛下也已知道了,我来就是先让你心里有个底,免得你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胡乱担心……” 没等福王将话说完,赵运达急跑了进来说: “王爷,陛下宣王爷进宫。” 程绣锦终于体会了把,什么叫见真章的时候了。 若说先前氐直来犯有问题,那么她娘与弟弟半路遇险,那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不行,她不能坐等,什么都不做,她这里还有一队女军,正好派上用场。 程绣锦喊来筝雁几个,将事情大至说了: “都快去准备,咱们明儿早出城。” 这事可不是与她们商量,而是让她们传令下去,大家一起准备。 程绣锦想,越到这时她越不能慌,慌则出错。 天晚有宵禁,她便就是王妃也出不得城,既然是明天要走,那她现在辗转反侧也于事无补。 于是,等福王披星戴月地回来,原以为会撑灯等他的人,却已经躺床上睡下了。 …… 一路上,想着要怎么安慰程绣锦的福王十分泄气,伸手推了推程绣锦: “醒醒!” 被推醒的程绣锦看了看时辰,竟还有些不高兴,说: “大半夜的,王爷喊我有何事?” 看不见她在养精蓄锐,打算明儿城门一开,她就要去找她娘吗? 便就沉着如福王,也终忍不住问她: “你就不想再问问我?” 程绣锦没好气地说: “既你先前跟我说不知结果,那定然是没找着人呗,你去趟宫里,就能有最新消息了? 正巧我有一队陪嫁女军,明儿我准备亲自去寻我娘他们。” 说到这儿,程绣锦忍不住嗤笑声,不无鄙视地说: “你们家都争红眼了,陛下这时候传你进宫,大概也不是想要找我娘他们,而是商量着后果,谁做的,防着生变吧?” 全对! 可能是过得久了,程绣锦觉得,她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的是大有长进。 程绣锦问: “所以,敢问王爷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商量出什么对策出来?” 若是平时,程绣锦倒不会这么跟福王说话,可现在她母弟生死未卜,她爹在前线保家卫国,可保得这些人呢? 着实让人心冷! 因着迁怒做用,程绣锦也不待见福王。 皇家就没一个好东西,有一个算一个,福王也一样! 福王难得露出尴尬模样,说: “我已经向陛下请旨,既刻出城去查岳母和两位弟弟的下落,你要一起去吗?” 程绣锦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起来,露出已经穿在身上的男装,问: “真的?能带我去?” ……他终于知道她为啥睡觉了! 夫妻两一起,各带了一队人马,福王拿着手令开了城门,夤夜就出了城。 等出了城,福王才发现他的王妃果然与众不同。 一般贵女即使会骑马,也都是稳稳坐在马背上,缓缓而行。 可程绣锦不一样,一开始福王是提议让程绣锦乘车,却被被程绣锦直接给拒绝了,她竟能跟着他并驾齐驱。 他们从天黑一直骑到天亮,由于赶路,也就在路边上停一下补给,程绣锦全程都没落后。 他们从路边停下,自有人张罗吃食。 福王见程绣锦下马时,走路好像有些不大自在,部: “你还行吗?” 却没想到,引来程绣锦的瞪视,由福王扶着坐到路边树下后,说: “都是这一年没怎么骑马。” 她都要发出刘备之叹了。 髀肉复生嘛! 福王也想到了,再次提议说: “等到了镇子上,还是买辆马车吧。” 程绣锦摇了摇头说: “不行,要是坐马车,我还不如不来,耽误行程。” 有斥候过来,将前面探得的情况做了报告: “往前走再有两日的路,便就是一道林子,王爷和王妃娘娘一定要小心。” 她娘和两个弟弟,却是在离边关不远的地方出的事,目的就很明显了。 吃过干粮,便就又整装出发。 172 到了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两日后的小树林里,他们果然还是遇伏了。 虽然有惊无险的过来了,但对方却暴露了目标,不是要阻拦他们寻人,而是刺杀福王。 从小树林里出来,清点受伤人数,进行休整的时候,程绣锦越想就越发觉不对。 当时她初听她母亲、弟弟路途出事着急,猛得听说福王跟她去找,她没细想。 可此时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对。 边关突起的战事本就疑点重重,福王偏在这时离开,若京城万一有个变动,便就是即刻回京都来不及。 而且刺杀福王,时机也不对,要知道庆祥帝虽是老了,或许昏聩,皇权可没放,这时杀福王,不等于授人以柄?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想混水摸鱼,从中得利。 不管怎么说,福王此时最应该做得,便就借着他京营卫指挥使的职位,坐镇京城才对。 程绣锦转头与福王说: “王爷出来,根本不是为找寻我母弟。” 她用的肯定语气。 程绣锦从来不是恋爱脑,便就是信福王喜欢她,也不认为此时离京帮她寻找亲人下落是对的。 毕竟就目前来看,别说她父兵败,便就是打了胜仗,若慎王登位,也容不得她爹了。 有时候,即使是保持中立,也是一种站队。 此时兵士都在收拾,不远处有哨立之人,俩人近边却也没人。 福王起身,背着手看着众人忙活,沉默了会儿说: “我不想等了。” 打从他知道侯夫人出事,进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打算好,既然那些人急了,那他就给他们乱起来的机会。 程绣锦瞅着福王,只问他: “我母亲弟弟如何了?” 理清了事实后,程绣锦觉得福王应该知道,又或许她也应该知道。 福王夸她: “果然很聪明。” ……程绣锦这是夸她还是骂她呢?她要真的聪明,应该福王带她出城时就猜到了。 但看福王这不急不慌的样子,程绣锦隐约猜着,她母亲弟弟应该是没事。 在急驰了两天后,程绣锦从福王的口中,终于知道真相。 就在北边战报报上来,知道氐真来犯得有有些问题,庆祥帝领着一帮肱骨大臣和福王一起,商题了个应对之策。 然后,口口声声与福王划清界线的靖边侯,却也还是食言了。 这一年来,陈皇后吐血数次,虽陈皇后一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宫中一切宴赏、内外命妇入觐,陈皇后均都死死把着。 庆祥帝却是能看着太医院的脉案、开方。 而外臣单就靠猜,却也能猜着个差不多,不过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陈皇后大概是狗急跳墙,想趁着自己还活着,帮儿子赌一把。 所以,侯夫人才会那么急着离京,还非要带走两儿子。 他们半路击杀侯夫人母子三人,一能扰乱靖边侯,二就是能引福王出京。 而母子三人出京,就也是为让福王能够出京。 倒也是殊途同归了。 而带程绣锦出京的目的就很简单,躲避京城之乱。 因为有准备,因此那娘仨个根本就没事,不过是配合着演一出戏而已,君臣父子,各有所取。 程绣锦问福王: “那王爷此行,就一点儿目的没有?” 渔人之利不是那么好收的。 福王只说了两个字: “救驾!” 之后,他们继续行程,又躲过几次刺杀,终于到了侯夫人遇刺的地方,云方镇的一片林子。 他们先在林子里查看了一番,然后直接去了县衙。 县太爷三十多岁,略微有些胖,白净个脸,迎接他们的时候,脸上堆满笑。 说来也巧,这位县太爷姓陈,与陈皇后是一家。 他身边还带了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个花枝招展的。 福王乜了那县太爷一眼,冷冷问: “都收拾出来了?” 县太爷涎着笑回: “是!” 福王不再吱声,引着程绣锦进了县衙,也不用人带路,就直奔内院去了。 待进到县衙内院正房,程绣锦终于体会了把亲王出行的气势,他直接让县太爷的家眷搬出去,由他们住。 床被,房内摆设都是新置备的,无一旧物。 程绣锦正问福王,怎么见她娘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福王与程绣锦既住进县衙的后院,跟过来的兵卫,外男内女,将内外院给隔开。 便就是陈县令,也不得随意进入。 有女兵卫进来报说: “县令说有要事,想请王爷去外间一叙。” 福王让人出去,与程绣锦说: “你先洗漱休息一下。” 程绣锦心里明白,他们目标太大,肯定有人监视,想见她娘和弟弟,是要好好谋划一下。 陈县令见福王从内院出来,忙迎上去涎着笑说: “下官怕惊扰了娘娘,没敢进去,侯夫人在下官境内出事,下官十分惶恐。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着人查着,些有些眉目,想先呈王爷过目。 打扰王爷的休息,下官实在惶恐。” 既使陈县令不在京,但他进京赶过考,对于福王的大名还是略有耳闻。 因此,即使此时天气已经很冷,可他还是忍不住汗流浃背,就怕这位杀神一个不高兴,将他给杀了。 他虽与陈皇后同姓同宗,却也是比较远的亲戚关系了。 福王瞅了陈县令一眼,说: “无妨!” 果然是惜字如金! 陈县令将福王让至外衙阅卷房,虽县丞、县尉已经等在那里,一番见礼后,所说的却都是一些废话,明显拖延时间。 等至晚饭时间,陈县令便笑说道: “不知不觉竟至这个时候,虽明日下官已经着人备下薄席,给王爷、王妃娘娘接风。 但今日王爷、娘娘刚至,娘娘身子娇贵,下官不敢着人打扰。 还请王爷莫嫌小县酒楼鄙陋,略赐薄面,边吃边说如何?” 福王眸光冷冷地瞅了陈县令一眼,瞅得陈县令腿都软了的时候,才淡淡点头: “可!” 陈县令抹着汗想,就这位这杀人般冷厉气势,也不知道等一会儿,那几位小娘子敢不敢上。 果然酒楼不大,等他们到了时,里面已经有人张罗好了,并那几位小娘子也都在。 事实证明,任何时候有聪明之人,就有胆大的。 那几位小娘子虽不是顶美,但燕瘦环肥,也算是各有千秋了。 但有聪明的,惯会察言观色,看出福王不好惹,没敢贸然往上上。 有两个自恃美貌,虽她们先前也看着王妃了,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觉得王妃就好比大鱼大肉,天天吃,也会腻,也有想吃开胃青菜的时候。 更何况她们也没去过京城,可不正是那无知无畏了。 两人一个名竹玉,一个名兰玉,名字虽有那么点儿雅气,可行动却似十足的烟花女子。 俩人一左一右,各端了杯酒过来。 竹玉先娇娇地喊了声: “王爷……” 兰玉跟着举着酒杯也喊了声: “王爷……” 然后还没等福王爷有动作,忽然门被推开了,就见程绣锦一身男装进来,一脚一个,将两女人给踢飞了。 对于程绣锦的凶名,陈县令等人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里离未远城不远。 说实在的,程绣锦不单京城闻名,以未远城为中心点,附近城镇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程绣锦大名的。 陈县令忙领着众人去给程绣锦行礼: “下官见过娘娘。” 程绣锦一脚将他也给踢飞说: “滚!” 福王从程绣锦来,到跟着程绣锦走,愣是一句话没说。 几个姑娘忙都去扶县令,陈县令没好气地说: “都给老子滚。” 没一点儿用! 几个姑娘期期艾艾地走了,县丞、县尉,忙凑到陈县令跟前。 县尉问: “老爷不说福王爷是杀神吗?怎么看着好像被王妃给拿捏住了似的?” 县丞冷笑说: “你也不看看福王妃是谁的女儿,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靖边侯与他夫人伉俪情深,更何况还两儿子呢。 自打出事,已经派了几波人来打听,氐真部来挑衅多少回,竟都不开城门迎战。 看着吧,有她哭的时候。” 程绣锦踢那两姑娘下脚轻,可踢县令下脚狠。 陈县令擦着嘴角的血沫,恨恨地问那县丞: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从京上得来的消息,本是打算背着福王妃,给福王塞两人,这边他们拖住福王,那边加紧寻找靖边侯的妻子。 现在看来不行,福王是个惧内的,他也看着程绣锦的那队女军士了,就怕再约福王出来有些难。 那县丞很是高深地一摸胡子说: “依着小人对靖边侯之女的了解,只怕之后都要跟在福王身边,毕竟那是她亲母弟嘛。 但她这样,咱们反倒放心了。是个男人被这么管着,也不能乐意了。 更何况那可是亲王,皇帝的儿子,估计也早就被管得烦了。 其她几个别要了,就竹玉和兰玉两个,应该能成。” 回想了下刚才的情景,县尉有些迟疑说: “依着我看,刚王爷对她俩个,好像也没多少兴趣吧?” 县丞“嘿嘿”一笑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想想咱们县爷刚来那会儿,不也这模样?这男人越是表面冷漠的,而私下里嘛……” 三人就在这酒楼雅间里,商量了半晌明天的计策,县里小吏却急吼吼地找了来说: “老爷、老爷,快回县衙吧,内院使了人让去找个郎中来,说是……说……” 陈县令大急问: “结巴什么?快说。” 小吏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府台大人了。 因此,小吏很委屈,结结巴巴说: “说王爷受了外伤!” ……三人也懵了,福王刚从这儿离开多一会儿,就受伤了? 那谁给打伤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们都听说靖边侯之女悍妒,可也不能将王爷给打伤了? 还是京城出了名的杀神! 郎中自然不能随便请,县令让人喊了与他相熟的人,三人亲自送至县衙垂花门处,然后就等那郎中出来。 就在三人等郎中时,内院又使人跟陈县令说: “我们王妃脾气不大好,一发起火来不光打人,还喜欢砸东西,很不巧的,我们王妃碰碎了一个御赐的玉镯子。 劳烦县太爷明儿贴张告示出来,看有没有碾玉手艺人能将镯子给接上的。 还有房内的家具,也要重新打一套。 也不知道侯夫人与两位少爷什么时候找着,也不知能住多久,自然不能委屈了不是?” 三人还没从震惊中醒来,郎中却也从内院出来,一脸愁容: “县太爷还是贴张告示出来吧,王爷的伤有点儿重,小人治不了。” ……这是下了多重的手? 三人不信,可有脸面求见王爷的,也只有陈县令。 可不信归不信,陈县令可是挨过程绣锦踢的,免不得胆战心惊地求了回探视权,这回方才信了。 他们是想让福王死,可也不能死在县衙里! 到时程绣锦再反咬一口,他们谁的九族,都不够皇帝诛的。 哪儿还等得到明天,今儿晚上,便就派出皂吏,四下去抓郎中。 可也不知是巧了还是怎么的,满镇子除了与他相熟的那位郎中外,竟就没一个在家的。 不是说回老家了,就是什么被外县给请走了,又或走亲访友,理由千奇百怪。 三人一晚上都没敢睡,就怕福王驾鹤西去,第二天一大早,便就急忙让书记写了两分告示,让皂吏们四处张贴。 当然了,打家具的都是熟人了,老头带着儿子并两学徒。 陈县令心内有鬼,拉着那老头说悄悄话去了。 县尉没事就跟木匠儿子说话: “你这是又亲收两徒弟?” 木匠儿子笑说: “早收了,不过之前入门晚,打不了下手,所以没带出来。原来的出徒回家去了,这才带来,也干不了什么正经的事情。” 县尉才要说话,小吏就又带来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进来,说是碾玉手艺人。 正巧县令令着老木匠也出来了,县尉匆匆问碾玉手艺人乡里名姓,乡长里长的姓名都对上了,便就由县令领着他们去了内院。 就见有美婢出来,引了他们进去,却对陈县令说: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173 搭伴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陈县令好容易进来,就还想进去看看,筝雁冷笑了声说: “怎么着,看王爷受了伤,就忘了自己个儿身份?” 筝雁做起狐假虎威的事,还是颇为得心应手的,毕竟她做王妃身边大婢女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陈县令还想再挣扎下,涎着笑说: “劳烦姐姐代在下通传一下,王爷在这里受了伤,在下十分惶恐,想进去探望下王爷。” 筝雁进去,一会儿出来说: “王妃娘娘准许了,进去之后小心些,别乱说话,也别四处乱看。” 陈县令一听,喜上心头,连连答应,垂首弯腰地跟筝雁进去。 这正房原是陈县令与他夫人住的,自然十分熟悉,程绣锦在外间,举着个断成两段的玉镯子,跟那碾玉手艺人说话。 陈县令自然是要行礼,程绣锦眼皮子没抬。 筝雁催促他一声,领着他进到里间。 外间一些原有的家具已经没了,因此,等进到里间,看到除了那张八步床,其余家具全没了时,陈县令竟没多少吃惊。 筝雁挑开床帐,就见福王像睡着了似的,与陈县令原想得不一样。 退出去后,陈县令问: “王爷?” 他想问,会不会死。 筝雁小声回说: “这是宫廷秘闻,原我也不想说的,又怕吓着你,说了倒也无防。你真以为,王爷是被娘娘打得? 王爷有个谁也不知道的毛病,怕生气,外面的郎中看不出来,王爷有秘方,等过几天就好了。 你就将心放肚子里吧,我们娘娘还急着找夫人公子呢,怎么能让王爷这时候出事? 就你们也注意些,知道我们娘娘什么脾气,别再给王爷引荐什么美人。 我现在就给你交个底吧,我们娘娘就防着这个,王爷出去,都会派人暗中跟随,京城都没人送得成,更何况是你们了,安生些吧。” 那陈县令原是怕福王死在这儿,此时再听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长长松了口气,然后竟然就信了。 看着那个老木匠与他儿子两丈量尺寸,一大一小学徒在边个拿着铅粉笔记。 陈县令不敢再说什么,急着出内院,跟他别两个分享消息,并打算下一步如何做去了。 等陈县令走后,众人便就都恢复了本来面目。 老木匠跟他儿子,竟都是靖边侯的亲卫兵,而那两学徒,自然就是程延书和程文和兄弟两个了。 至于那个碾玉手艺人,便就是侯夫人。 先前,侯夫人已经与程绣锦说了她们的遭遇,程绣锦免不得对皇家事有所抱怨。 好巧不巧的,福王从里间出来,侯夫人就怕福王多想,就拍程绣锦说: “胡说什么呢?” 程绣锦边躲边不服气地说: “我有说错嘛?不亏了说皇位是白骨堆,看看,为了那个位子,就不故边关百姓死活,简直就是通敌卖国!” 不说还好,这一说还加了个更字,侯人人得边拍边教训她。 福王没感受过家庭温暖,此时看侯夫人虽打程绣锦,但那关爱之情,却也同样的溢于言表,有些羡慕。 而同时,福王却也能理解,程绣锦万事以父母为先了。 见福王走过来,侯夫人起身笑说: “娘娘有些骄纵,说得有什么对不对的,希望王爷多担待些,别跟她一般见识。” 福王让侯夫人坐下,说: “还请岳母勿要多心,小婿也如些认为。” 得,看了眼女儿,侯夫人也看出来了,人家是一家人,她倒成了外人似的,也知这二人有话要说,便就寻借口进里间去了。 程绣锦问: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福王说: “一会儿。” 就在昨儿晚上,福王将他的打算,者跟程绣锦说。 他要单身偷回京城。 程绣锦有些不放心,想了下还是说: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京城此时肯定是乱的,程绣锦猜福王肯定都已经安排好了,可她就是担心。 程绣锦见福王眸光幽深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就以为福王不乐意,忍不住又说道: “我想即使这里有障眼法,沿途肯定也有拦截的,你一个人走,反倒容易暴露,不若我跟你一起。 在我娘没暴露出来前,他们绝想不到,我会跟你一起走。” 福王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但他还是说道: “你跟去太危险了,留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吧。” 若成了,我接你为后,若是不成,打仗期间不会有人动你,打完仗,你爹定能保你无事。 见福王不答应,程绣锦一下冷了脸说: “难道我在你眼里,只是个能富贵,不能患难的人?” 其实挺会说话的福王,突然变得嘴笨了,低低地语气解释说: “不是!你……” 程绣锦一又漂亮地眸子一横,一副你要是说错话,跟你没完的模样问: “那你说,咱们家谁说了算?” 这绝不能说错,福王忙说: “你!” 程绣锦转怒为喜说: “那不就结了!”这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听我的就完了。 最后,福王和程绣锦两,扮成那木匠父子,借口要回家拿两样工具,光明正大的从县衙里出来。 本来说的时候,福王还以为侯夫人会反对。 可侯夫人是个能跟着靖边侯一起劳军的女人,虽脸子不好看,但她那是为女儿担心,却并没反对程绣锦跟福王一起上京。 侯夫人只是对程绣锦说: “你想好了,我跟你爹都支持你。” 程延书、程文和两兄弟也想跟去,最后被侯夫人用巴掌给镇压了。 那木匠家虽跟陈县令认识,不过是给陈县令打过家具,并非亲戚旧部,这都是福王算计好的,木匠的孙子,被福王给控制了起来。 因此上,从县衙出来后,福王带着程绣锦,就真奔木匠家里,然后真的木匠父子去了县衙。 木匠的媳妇跟儿媳妇都是本分人,对福王和程绣锦也很恭敬。 其实福王带着程绣锦是对的,她深通易容之术。 他们打扮成一对小夫妻,去京上投奔亲友。 程绣锦照着木匠儿媳妇的样子装扮,头上还包了个头巾,脸跟身上全都灰扑扑的。 包袱里面装着过所,户籍证明,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一点子干粮、行路必备的药丸,还有祭路用的香。 程绣锦将福王自也是按着小木匠的样子装扮,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可就脸上表情不太对。 福王虽不得庆祥帝喜欢,但也是皇子,人上人,睥睨着看人习惯了。 程绣锦只得教他: “当家的,你这样子不行,你见人要习惯低下头……” 说着,程绣锦给福王做示范。 程绣锦也知耽误不得,福王学了个样子,两人便就急忙离开了。 不过他俩没直接从门出去,左右邻里都认得,再说一般人从家出来赶路,可都是早晨,这个时候突兀,引人注意。 再说了,也怕县令使人盯着这里。 他俩翻墙从后边偷摸地出去,然后急转出居住区。 等到了路上,就不明显了。 福王不想程绣锦受苦,提议说: “等出了镇子,咱们就雇辆车吧。” 这就显出福王的短板来,他没出过远门,程绣锦笑说: “你要是想引人注意就雇,咱们不要做出急赶路的模样,你看看左右的人,有几辆车? 你以为这里是京城?别说咱们了,便就是赶考的举子,都是靠着又脚走到京城的,还雇车呢,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福王抿唇不语。 等出了镇子,漫漫长路,路边连个茶寮都没有,天气又寒冷。 瞅着跟来时骑马一样,好像十分有力气的程绣锦,福王就又有些后悔了。 走着走着,程绣锦见福王瞅她又腿间。 ??? 程绣锦忍不住问: “怎么了?” 福王问: “你腿好了?” 程绣锦知道他问什么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 “几天就好了,你当我是那身娇体贵的娇娇女哪?快走吧,咱们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上。 要不然,可就要赶夜路了,危险。” 荒郊野外,可不是闹着玩的,真有劫匪绿林抢劫杀人。 中午,两人就在路边,胡乱吃了点儿干粮,终于赶天黑前进到镇子,入住客栈。 住客栈就要登记,看过所,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去干什么,若是要回来,连去几天都写得非常的详细。 掌柜的核查无误后,问: “要什么房?” 房间也分上等、中等和下等。 经过程绣锦一天的教育,福王也知道以着他们此时的身份,别说上等房,便就是中等都不行。 程绣锦怕福王露馅,抢着话问: “你们这儿最便宜的房间多少钱?” 像足了斤斤计较的家家妇,那掌柜的皱了皱收说: “小二,领他们去下等房。” 谁见了这样的客人,都高兴不起来,程绣锦也不高兴了,叨叨对着福王埋怨说: “都怪你,我说在家里,你非要投你那什么三叔,看这一路的花销? 到了也不知你三叔还认不认你,要是不认,咱们可不是赔了?” 不会表演的福王,看程绣锦十分新奇。 下等房不提供热水,房间也十分的简陋,只一张硬板床,外加一分炭火。 程绣锦拿了几个钢板出来,让小二帮着弄点热水洗脸,再帮着出去买两个素包子上来。 由于是冬天,被褥倒是很厚实,只床有点儿小。 两人简单的洗漱下,一人吃了几个包子,便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两人从客栈结账一出来,便就碰上跟他俩一样,也似一对小夫妻的男女,从客栈出来,还同方向。 那小媳妇二十来岁的样子,主动与程绣锦搭讪地问: “小娘子什么地方人,要去哪里啊?” 程绣锦本就是边关口音,当初她回京城,就因为口音,也是被人笑话好久。 瞅了那两人一眼,程绣锦笑说: “未远,那边不是在打仗嘛,正巧男人原本京城的,他三叔又来信,我们准备投奔他去。” 说完,程绣锦又问: “姐姐哪里人,与姐夫俩要到哪里去?” 女人笑说: “可巧了,我们也一样,不过我们投奔的是我的舅舅,我正怕路途遥远,就有变故,咱们正好搭伴走,不能相互照应下。” 程绣锦却像很警觉的样子问: “哦,是嘛?那敢问姐姐住未远哪儿啊?那地方小,我怎么瞅姐姐颇面生?我家住长兴街那边。” 关城十分小巧,不说整个城镇的人全认识,但也有一多半看着眼熟。 女人转了转眼珠,笑说: “那边离军营不远。” 瞅了眼福王,女人了然地笑了,便就自报家门: “我家本来是开布辅的,打仗了生意不好做,不像米粮的,大家都屯,公公婆婆就让我们趁有空去京上走动走动。 其实就是想让我们先探探路,要是舅家表态收留,家里大概是要将店面关了吧。 我也摸不清他们打算,媳妇都是外抬来的,不过是看我有用罢了。” 程绣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 “家家都一样。” 女人见福王那边,男人跟说三句,也不回一句,笑说: “妹夫看起来不爱说话。” 程绣锦说: “放不开,他家原来是官身,父兄打仗丢了命,却又是吃了败仗死的,连点朝廷抚慰都没有。 这还算不错的了,在家里十常嫌我出身低,又说我粗俗什么的。 要我说,既然嫌还娶干嘛?还不是官家小姐不要他?假清高,别理他就是了。” 因福王太过冷漠了,男人那边就热络不起来。 程绣锦与那女人却是越说越亲,一上午过去,简直就要义结金兰了。 女人说她名叫王容容,今年二十四岁,男人张安宝,比女人还小一岁,今年二十三。 中午,四个人自然是凑一起吃的。 因干粮都是从一家客栈包的,都差不多。 他们如此同行走了三天,等到第四天就出事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走半路上,王容容竟就闹开肚子了。 王容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 “我连累行程了,要是妹妹着急的话,就先走吧。” 张安玉搂着王容容,一脸焦急,就好像王容容就要死了似的。 174 及时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少言寡语的福王突然出声,冷冷说: “那你们就多保重了。” ……其实程绣锦是想跟他们去的,毕竟要看看这两人是想打劫,还是陈县令的人。 要劫财的话,他们从头到脚加一起,也不值二两银子,哪个劫匪穷疯了? 张安宝听了福王的话,立时像是碰上负心汉似的,跳脚指责: “难为咱们一路相伴几天,才遇这么点事,你们竟就想将我们夫妻丢开,你们有没有良心?” 福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本来就是半路搭伴走,咱们又没旧恩宿情,既然途中生了变故,自然就分开了。” 一般男人都面冷心硬,王容容制止住要说话的张安玉,抬起盈着泪的眼睛看向程绣锦,声音凄恻地说: “妹妹与妹夫走吧,姐姐在这儿祝二位一路顺风了。” 程绣锦知福王着急回京,原他们说好了,下个镇就雇马车。 又一想,这两人虽然是可疑了些,但要真是陈县令或京城的人,这两失败了的话,估计还会有别人,倒也不怕。 福王拉程绣锦的手,程绣锦从包伏里拿出一盒药递出去,愁容满面说: “这是上好的止泻药,我夫妻二人急于赶路,不能想留帮助,还请二位见谅。” 话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走? 王容容捂着肚子,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如何,大冷天的,竟也出了满头汗,虚弱地让张安宝拿药。 福王有些不乐意了,将程绣锦手中的药拿到手上,张安宝来接。 然而,没等张安宝碰到药,就听得王容容大叫一声,然后直直往后一倒,幸好张安宝及时接住,王宝宝竟晕过去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左右又看不见行人。 这下子,福王和程绣锦除非见死不救,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张安宝将王容容轻轻放到地上,噗通一下就跪到地上,给福王、程绣锦嗑头,流着泪说: “我在这儿求求二位了,我一个人弄不走她,若你们夫妻真丢下我们不管的话,贱内就真的没命了。 求二位发发慈悲,往前找找是否有人家,再求得哪位乡民拿个藤椅来,容留她找个郎中,给她瞧一瞧病。 我夫妻二人虽是出来投亲,盘缠倒还有些,绝不白使唤二位。” 这样安排,他俩无论谁去求救,都要被分开。 眼见福王当场就要黑化,欲对那二人下杀手,程绣锦忙提出不同意见说: “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若我男人去求救,留下我跟你不大好,或我去的话,一介女流,又怕碰上坏人就不好了。 我曾见过战场上伤兵众多,临时编的架子不错,路边又有现成的树,就让我男人编一个。” 程绣锦说“我男人”时,眼睛不由得往福王那边飘,刚好与福王看过来的视线撞上。 大概张安宝是怕他们俩跑了,虽也觉得是个办法,却没让程绣锦、福王两个去做架子,而是留程绣锦照看王容容,他和福王去做抬架。 路边虽有现成的树,可他俩没有工具。 正自发愁时,也巧了,就有樵夫从路边过,果然不负张安宝颇有盘缠之称。 张安宝从怀里摸出半两银子,从那樵夫的手里,将他的吃饭家伙买了过来,这樵夫来得简直就是及时雨了。 福王瞅了拿了银子,看起来好似十分开心离开的樵夫一眼。 有了工具,虽然福王故意隐藏实力,但抬架做得却也是非常迅速。 两人拿了做好的抬架过来,将王容容放到抬架上,自然是福王与张安宝抬着,程绣锦在一边跟着。 程绣锦瞅着不知真假的王容容也是佩服,这大冷的天,别说让她装晕,就这么一动不动,他们又没被子给她盖,也够冷的了。 要不然冬天过大河的冰面时,那些路货的有车不坐,都要赶着过去,就因为运动能够产生暖。 他们走了许久,却也没再看到一户人家,反倒是发现一个不大的,长满树的土山。 这就不用再想了,肯定是碰见劫匪了。 但让福王和程绣锦没想到的是,跟着他们的,竟是这帮劫匪的头目夫妻。 福王和程绣锦被请到了他们的老窝,一个不大的茅草屋,门额上持着块匾,上书着“聚义堂”三个字。 这帮劫匪也忒穷了些! 难怪连看起来并不富的他们都劫,大概也是穷疯了,等米下锅。 不过,跟着他们混的小匪,倒个个的年轻力壮。 聚义堂里,这么冷的天,也没说点个炭火啥的,竟是要靠着一身正气,顶住寒冷的意思。 程绣锦假意一般妇人,吓得几乎都要哭了,抱着个花包袱,瑟瑟发抖地躲在福王身后。 福王护着程绣锦问: “不知二位劫我们夫妻做什么?” 没等张安宝说话,王容容先想去拉程绣锦,不过被福王给护着,不让她接近。 王容容倒像是老朋友般,笑与程绣锦说: “妹妹别怕,我们不为劫财。” 废话!他们也没有钱! 程绣锦不为所动。 张安宝坐在正中的交椅上,豪爽一笑,说道: “二位就坐吧,在下是有事想要求二位,虽用了非常手段,却也是逼不得已,二位安心坐吧。” 福王瞅了会儿张安宝,似是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假,突然就笑了,转过身,先安抚地拍了拍程绣锦的肩,领着程绣锦一同坐到客座交椅上。 有人倒了两杯热水上来,程绣锦和福王均都没碰一下。 福王转头问张安宝: “那小人在这儿冒昧地问一声,不知大王抓了我夫人二人来,所为何事?还请明示。” 大概是看他们落到自己的地盘上,张安宝很痛快地就说了: “我想知道,你们去京城投奔的是个什么官?” 福王似是不想说,沉默了会儿反问: “不知大王问此何意?” 张安宝颇感意外,挑眉问: “怎么,不想说?” 福王说: “是不好意思说。” 张安宝就有些不解,又想到他自己是假的,该不会他抓来的两也是假的吧? 又想到王容容一路套话,无论如何却也没套着,这对夫妻上京到底投奔的是几品官,只含糊说是男人三叔。 张安福的语气可就不怎么好地问: “有什么不想说的?到了我这儿,我劝你趁早放聪明些,要不然的话,看外面的树了吗? 哪棵树下,可是都能埋人。” 这边,王容容凑到程绣锦跟前,小声劝她: “都到这时候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是真心喜欢妹妹,不想妹妹遭遇不测,妹妹就听姐姐的话,说了大家都清净。” 程绣锦似个没有主意的人,眼泪汪汪地瞅着福王: “我说当家的,要不就说了吧,当初送那地方时,你家就已经不要脸了,这时候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完,程绣锦还嗤笑声,带着轻蔑说: “还跟我自诩什么官宦之后,家道中落了,不想着让儿孙好好读书,倒是想了那般出路。” 福王这时候,也将这里打量得差不多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说道: “家叔是福王府的太监赵运达,他以前混得不好,与家里没有联系,前一阵子来信,说是跟着福王出来,成了王府总管了。 喊我们夫人上京,主要是想让我们在京城依附于他,将来也好过继个孩儿给他。” 程绣锦像是刚知道,立时不干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竟然骗我?从家里出来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竟想过继咱们的孩儿?咱们是良民,好好的过给个太监做儿子?我不同意,想都不要想。” 喊完,程绣锦起身就吵着要回家。 王容容忙拦着劝: “妹妹息怒,听听妹夫是怎么安排的。再说了,我可听说,京里的太监都是有钱人,一般能出宫的,都是大太监。 他们在京上治房子治地,可是比乡里富户还要有钱呢。” 程绣锦眼睛一亮,却又有些不信,迟疑地问: “真的?他们也不过是侍候人的罢了,哪儿就那么有钱?别的我也没见过,但乡间大户家的奴婢,我可没见几个有钱的。” 王容容似是见过世面的,说道: “你见得那乡间大户,也不过比一般人强些,家里有那么几亩田,一到开春雇几个帮工,钱都是省出来的,用着自然小气了。 远的不说,就说府台大家的管家吧,在外面都有私宅,一家老小竟也都使奴唤婢的。” 说着,王容容比划说: “我跟妹妹说吧,我听进京见识过的人说,那些太监的宅子有这么大呢。 一到年节的,往他们家送里的官员,都排成长队,还有太监娶妻的。 妹妹可别小瞧了他们,真真是了不得呢。” 程绣锦眼里露出贪婪来,王容容趁着程绣锦没注意,给上座上的张安宝使眼色。 张安宝本还有些怀疑,此时戒心倒也放下不少。 张安宝起身,走至福王跟前,笑说: “在下有要事想求兄台,还请兄台不嫌弃,移步内室一叙,在下让人略备薄酒,以谢今日之罪。” 想了想,福王问: “我们若不答应,大王也不会放我夫妻二人离开吧?” 听得此言,张安宝“哈哈”一笑,算是默认了。 在说正事前,却是先吃饭,程绣锦倒还差着,福王那边就不大好过了。 大概张安宝也安了酒后吐真言的心。 程绣锦有些担心,虽自程蕙回门,被她爹三杯灌醉之后,福王狠是下了一番工夫练酒。 但程绣锦看张安宝身上,有一股子**气,这种人一般都很能喝。 程绣锦还直怕福王酒后吐真言,他们还没摸清对方真实身份,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福王果然是个狠的,在练酒上也体现出来了。 这边,程绣锦将王容容给灌醉了,而福王则也将张安宝给灌醉了,酒后吐真言的,却变成了张安宝和王容容夫妻两。 张安宝果然是兵,还是边关上,管军粮调度的小官。 他虽也算得上是靖边侯手下的兵,可却是见不着靖边侯的。 而自靖边侯上京这一年,军营供上来的粮食,就时常夹着土,或是数目不对。 然后每一次,却都要由张安玉签收。 若是边关没战事,军士经常去氐真那边打草谷,倒也不显粮食不够。 可入秋的那场败仗,张安宝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而且他心下也十分清楚,那帮人是要拿他当替罪羊。 张安宝也想等着靖边侯来了,身他申冤。 可那些人不等,却是想在靖边侯来之前,将他的罪给定了,然后直接来个先斩后奏,死人是永远不会反驳自己的罪句的。 因此,张安宝带着媳妇、手下跑了。 可他本来是官身,又带着一帮子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落草为寇,肯定不甘心。 他们也想上京城喊冤,却也深知官场黑暗,不认识人乱闯的话,只怕不等他的案子递上去,就已经被抓起来归案了。 所以这夫妻两,思来想去的,便就想碰碰运气,若是看巡察御史什么的,就告个御状什么的。 若没有,有上京投亲的,是当官的,也是个机会。 就程绣锦跟福王说的这样,简直比那“及时雨”樵夫,还要合他们的心意。 太监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接近天颜,要路子走好了,还能跳过那帮官员,直达御前,惊动皇上了。 喝到高兴处,张安宝和王容容两夫妻个,那可真是是抱头痛哭。 张安宝: “媳妇,太好了,咱们的冤屈终于可以洗脱了。” 王容容: “夫君,简直是太好了。咱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孩子也能接到身边上。呜……” 两夫妻一起哭: “我想咱们的儿子了……” 程绣锦看着这两夫妻,狠狠地抽了下嘴角,心下忍不住吐槽: 这世上哪儿这么巧的事?你们都能安排及时雨,就没想到,别人也是的么? 当天晚上,福王和程绣锦两,就住在了山上,由于在人家的地盘上,两人也没敢夜里谈心,只用眼神交流了下。 由于昨天张安宝、王容容喝醉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宜,也就只能第二天再商量了。 175 生气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可山上太冷了,虽床底下铺了厚厚的软草,盖的是新买来的被子,却也抵挡不住彻骨的寒冷。 他们不能表现出不习惯的样子,穷人家里被褥之所以能传家,就因为穷,竟有特穷的人家,冬天就会以软草为褥子。 床又窄小,床上是两床被子。 福王让程绣锦睡里边,他睡外边,心里也觉得今夜不大可能睡好了。 虽自小不得庆祥帝的喜欢,但物质上,福王可从没吃过苦,毕竟皇子的待遇即使被克扣,也能比得上富户生活。 程绣锦是吃过苦的,打仗最激烈的时候,氐真部时常会派暗兵,绕过先锋城来攻。 而做为应对,她们有时,就会躲到老乡家里。 站在床边,程绣锦只略微估量了下,果断将两床被子落起来。 福王…… 以前在京城时,即使后来程绣锦不挣扎,在床上却也都是福王主动搂程绣锦,程绣锦就从没主动过一回。 不用程绣锦提醒,福王先上床上,然后程绣锦再上床,福王从后面紧紧搂住程绣锦,这样就保证两人均面向了门窗方向。 只是被小床窄屋又冷,两人虽没发生实质,但程绣锦已经有了老夫老妻心态,紧紧偎在福王怀里。 结果福王一晚上都没睡,眼下泛着青。 程绣锦睡得不错,一来笃定福王会失眼,二来,她是想养精蓄锐,两人不能都没睡好。 至于说福王对她动手动脚的,程绣锦早已经习惯了。 因此,完全没影响! 本来福王因老婆难得主动,激动非常,但长夜漫漫,对上程绣锦如此睡颜,波涛汹涌的心湖,竟一下子平静了。 张安宝和王容容睡得倒是很好,他们是边关小官,对于京上并不熟悉,只以为搭上皇家,就可洗涮冤屈,官复原职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安宝拿了账本给福王看,以证他所言非虚。 既然证实了他们的身份,福王说了他昨晚冒出的一个想法,他打算将张安宝,还有他手底下的人收在麾下。 京上虽他也有人手,但用人不嫌多,更何况张安宝包括他手底下的人,全都是生面孔。 更何况他们还指着福王帮忙翻案。 因此,将手中账本放下,福王不再收敛气势,一手搭在桌上,向张安宝坦诚了自己真实身份。 一开始,张安宝自然不信,让福王自证身份。 张安宝是这么想的:我随便一抓,就能抓个王爷王妃? 他王爷王妃是糖豆么? 程绣锦就想自露容貌,张安宝即使是边关小官,程绣锦不认识他们这些人,但他们准能认识程绣锦。 福王没让,自己媳妇貌美如花,干嘛让这帮俗人见了?他将自己的王印拿了出来。 即使张安宝不识货,可那上等的黄田石,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张安宝拉着王容容当时就跪下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娘娘恕罪!” 福王也不同这夫妻客气,直拉扯了程绣锦到主座上,并让王容容给程绣锦搬了个椅子,两人并肩坐到上道。 瞅着小媳妇似的,站到地中的两人,福王话气淡淡地说: “你们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是边关吃紧,靖边侯又才到边关,那些人忙于应对靖边侯,还没宝寻找你们。 一但他们腾出手来,就这小山头,想自保也是难。一会儿本王与王妃先走,这些账本本王就带走了。 这里马上撤离,将人手分开,四五个人一伙,走荒郊,想法混进最近的镇上,找福悦镖行。” 说着,福王摸出一个印信,一个半截铜钥匙递给张安宝,说: “你负责接应他们。只要进了镖行,过所什么的不用你们发愁,自都会给你们准备了。” 一切安排妥当,福王背着那几个账本,和着程绣锦便就下山离开了。 王容容有些担心地问张安宝: “夫君,你说这能是真的吗?该不是想骗咱们的吧?” 张安宝低头瞅了眼铜钥匙,想了下说: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福王妃可是靖边侯之女,自怕咱们这次是歪打正着了。” 王容容有些不解的说: “那你说他们好好的京城不呆,怎么会这般打扮的出现在这儿?” 张安宝不知靖边侯夫人失踪之事,只猜到可能与争位有关系,叮嘱王容容: “天家事谁知道呢?咱们现在这样,也算是上了福王的大船了,要我没猜错,咱们估计是要进京。 以后可能还有机会看着王妃,你记住了,别乱打听,装傻充愣活得久,知道多的死得快。” 王容容是小家女出身,张安宝倒也不是媳妇,是她惹出事。 若他们真进了京,跟了福王的话,福王真要成事,他们也算是从龙之功,身份自然也就不可与往目相比了。 而京城事非多,张安宝免不了要提前叮嘱下。 而从山上下来的程绣锦也在问福王: “他们靠得住嘛?账本你看出什么来没有?贪污军饷,那可是大事啊。” 福王只与程绣锦说了个“陈”字,程绣锦立时就明白过来,说: “你是说,陈国公?” 陈国公之前养两个王府,钱来路不正是肯定的,至于哪儿来的,估计庆祥帝也怀疑。 程绣锦倒也没表现出多少意外,只是问: “看样子也有许多年了吧,陛下就一点儿没查着?” 福王嗤笑说: “这东西很隐秘,我也早就怀疑了,也使人明着暗着查了好久,可陈家竟是一丝破绽没有。” 程绣锦瞅了眼福王又问: “福悦镖行能带他们,咱们干嘛不也去,混在镖行走,不比这么快?” 进京不急嘛?他们就这么走,可得走多久能到京城啊? 福王的脸一热,他就是想跟程绣锦一起走,镖行一堆镖师全是男的,而雇马车的话,以着他们当前的身份,也是要与人同租。 既颠簸不说,还得跟一堆人同乘,不方便说话。 程绣锦自然猜不出福王的想法,在哪儿跟福王分析说道: “雇车要与人同乘不安全,容晚暴露,咱们不若去福悦吧,混在镖行里,装成押镖的,进到京城也好直接能落脚,倒也不用再废心了。” 福王有心想拒绝,可又找不到借口,便就抿着嘴不说话,明显是不高兴的样子。 程绣锦就也有些不高兴起来,说: “那就走吧。” 大概是防着她的意思,也是她自己越界了! 两人默默往前走,一开始,福王还没看出程绣锦不高兴来,但很喜欢说话,一路总是向他介绍风土人情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时间长了,福王自然就感觉到了,福王再有心观察,便就发现不对来。 然后,福王竟完全不知道,他是哪儿惹了程绣锦,还问: “你怎么了?” 程绣锦不想让福王看出她使性子,说: “没事,就走得有些累了。” 这客气的语气,福王再熟悉不过了,皱着眉问: “回为什么?” ??? 程绣锦一脸不解问: “什么?”你在说啥?她怎么听不懂了? 福王以着肯定的语气说: “你生我气了。” 程绣锦冲着福王客气一笑,继续矢口否认说: “没有的事,我真是走累了。” 接下来,无论福王再说什么,程绣锦都假装没听着,不答他的话。 福王有些急,却又嘴笨不会哄,他跟人少打交道,之前也是看谁不顺眼,就将谁给打一顿,能杀的就杀了。 头成亲前,福王专门让赵运达调查一番,怎么跟王妃相处。 然后,调查了几天的赵运达告诉他说,女人都喜欢听好话,比如随时随地的夸奖。 赵运达还说,他以前在宫里,看那些宫妃宫女们,不管事实如何,只要是夸赞的话,明显的假话,也能让她们心花怒放。 见程绣锦越发不理他,福王是真的急了,可此时也真没什么让他夸的。 福王不错眼的瞅程绣锦,就想找出可夸之处,终于开口: “你现在可真漂亮。” !!! 她改换容貌,身上衣服灰扑扑的,这也能叫漂亮? 程绣锦的脸更加阴沉起来。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福王大急,忙又说: “你身上衣服也好看。” ……程绣锦终听不下去,说他: “别说了!” 会不会夸人? 福王放柔了声音问: “那你跟我说,你因为什么生气,我就不说了。” 程绣锦就觉得福王傻愣愣地,忍不住问: “那我要是不说呢?” 福王: “你头发可真黑!” ……她才十七,满头白发得七十一! 程绣锦不想让他说了,想到福王嘴挺毒的,压了压无故欲往上翘的嘴角问: “你现在说说我的缺点,说得我满意的,就告诉你我为何生气。” 福王:“你承认生气了?” 程绣锦:“说我缺点。” 福王有些委屈说: “可你没有缺点,让我说什么?” 程绣锦的笑意已经忍不住了,眼睛闪亮亮地问: “真的?” 福王这回可不是尬夸,发自内心的说: “你本就是最好的,这还有说?” 看着福王一副所有人都知道的模样,程绣锦的脸“腾”地一下爆红,体会了把什么叫小鹿乱撞的感觉。 福王还从没看到程绣锦这副样子,一进竟是看得呆住,好一会儿才问: “跟我说说,你为什么生气?” 程绣锦声如蚊蚋地问: “那你为何不带我去福悦镖行,是防着我?” 这回,换福王脸红了,半晌说道: “镖行全都是男人。” 这一下,程绣锦就又不乐意了,说: “你这是什么话?兵营里男人不更多?我嫁了你,就见不得别的男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那你说说,咱们成亲后,我不让你见别的女人了嘛?” 程绣锦倒没怀疑福王话里的真实性,其实就目前的情况,她既已经知道福悦镖行,带不事她去都一样。 更何况按现在的情形,他们其实跟镖行更快。 程绣锦真的生气了,可不只不答理福王那么简单,面若冰霜,一个眼神也不再给福王,赌着气自己“蹭蹭”往前走。 福王追在后面,小媳妇似的道了半天歉,也求不得佳人一个眼神。 然后,在万般无奈之下,福王也只得带程绣锦,去了最近的福悦镖行。 令程绣锦没想到的是,福悦镖行的规模居然还挺大。 福王解释说: “创建的宗旨,是为了争钱。” 当初他会选这个,就是因为镖行一来挣钱,二来也容易隐藏人手,要不然,别的行业青年男子多,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福王将信物交给张安宝了,也只有其他方法证明自己了。 先是对暗语,然后便就像一般客人那般,不动声色的将他们请至内厅,没一会儿,掌柜的就亲自来了。 福王只将手上那把小弯刀往桌上一放,多一句话都没说,那掌柜的就跪地上了。 掌柜地嗑头说: “小人见过福王爷。” 福王摆手让他起来,说: “准备一间房,今晚我们要住这儿,再准备货物,明天一早去京城。” 掌柜的想问边上的人是谁,福王将程绣锦往怀里一搂,说: “管好自己分内之事,多的少问。” 那掌柜的果然不敢再打听了,第二天程绣锦换上一早准备的男装,掌柜的已经准备好一切,押着一车的皮子,往京城方向出发了。 因为有马,果然比他们走要快得多,可因有货物,过山林就要特别小心,一跳都得喊道。 程绣锦还是第一回跟镖行行走,就听得他们一路有专人在哪儿喊“福悦借道,谢各位豪杰赏脸……”云云,觉得十分有趣。 结果才有趣几天,就碰上不赏脸的了。 这帮劫道的倒也有几分道义,于两山夹道,一队列开,马上一人长得十分粗犷,嗓门也特别大。 要不是那人说得话,是让他们留下货物,程绣锦还会觉得他好爽。 这事自用不上程绣锦、福王解决。 此次的领队是个三十五六的汉子,去与那人交涉,抱拳先报了一通家门,然后摸出一袋银子,在手中掂量说: “还请兄台能高抬贵手,放小弟等人过去,这点儿银两,不成敬意,请兄台吃酒了。” 176 心跳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从北边往京城运的,除了药材就是皮子,而药材则是以山参为主,随便劫一箱子,都比那袋银子值钱。 那人豪爽一笑,也不接那银子,只轻拔马头,领着手下闪开路。 程绣锦一见就觉得奇怪,还想着劫匪都这么好说话? 结果就看那路上被摞起来的山石堵住,那大汉豪爽一笑说: “想离开,可以,只要有人徒手将这些石头移走,我封七绝不拦你们。” 看着那堆石,镖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掂量下自己的本事,全默然无声了。 福王虽以搬得动,可他那是后天练出来的力气,也只能搬几块儿,要全搬走,都不用想,绝无可能。 镖行的人才要再交涉,程绣锦朗声问: “若是将那些石头移走,你们果真能放行?” 程绣锦只怕他们食言! 封七抬头看向程绣锦,见是一瘦小少年模样的人,极轻蔑地说: “我封七顶天立地的汉子,一言九鼎,只要你们有人能将这堆山石搬走,我封七二话不说,一定放行。” 就在程绣锦说话的时候,福王就已猜着程绣锦的打算,因此程绣锦翻身下马,福王就已经到了程绣锦的身边。 程绣锦拱手说: “在下希望封大侠别失言。” 封七明显愣住了,这才认真地打量程绣锦,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搬动山石的人,试探着问: “这位小兄弟要搬?” 福王在封七瞅程绣锦时,心下已然是很不乐意了,在盘算着,将这伙人来了的可能性。 程绣锦扒拉开挡在她前面的福王说: “对!” 封七虽不大相信,程绣锦能搬得动山石,但他毕竟也是老江湖了,深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瞅了瞅那堆山石,封七笑了: “那请吧!” 封七觉得,便就是奇人,这么一堆山石也够消耗他体力的了。 其实大家也猜着有诈,但搬开山石,也算清开路障了。 福王跟着程绣锦说: “咱们一起。” 封七坐在马上,懒懒说道: “只能一个人搬。” 程绣锦安慰福王: “你放心,一点儿破石头而已,轻飘飘。” 福王沉着脸瞅了封七一眼,有些担心小声叮嘱程绣锦: “要搬不动别硬搬,那封七看着豪爽,他常干这一行当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镖行也一样,经常走镖,也都有准备。” 耳边轻拂的热风,让程绣锦脸热,有心再说两句,却不想那封七看乐了,他倒是听说过,有男男这回事。 更何况镖行出一趟镖,要最少也要一个月时间,镖行不像别的,期间绝不可能离开出去找快活,就有管事找清俊镖师泻火的事。 封七见两人在哪儿黏黏糊糊的,坏坏地笑说: “断袖分桃啊。” 那帮绿林匪徒起哄似的大笑起来。 程绣锦忙甩开福王,几步走到山石堆前。 山石是被石匠修理过的,全都是半尺见方,三尺来长,也方便这些人搬运。 拿眼一估量,对于不能一手掐一个,程绣锦有些遗憾。 福王则是深瞅了封七一眼,然后与镖队领头,到一边小声说话去了。 封七却因此而小瞅了程绣锦,福王虽也易了容,但人不单只看长相,福王气质清贵,封七猜福王是镖行少东家。 而这位要搬石头的小郎,在封七的眼里,不过是向银钱低头之人。 封七虽走绿林,最瞧不起这种人。 因此,此时封七觉得,这小郎大概是向少东家吹嘘过什么,而此时出头,也不过是骑虎难下。 嘴上没说,但眼睛扫向程绣锦,却就不怎么友好。 封七心里则核算着,富贵人家喜欢找小郎,看此人身段也的确不错,先陪他们玩会儿,等劫完了,他将这小郎弄到手,也要尝一尝滋味不可。 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想法,当封七看到程绣锦轻松松的,搬走第一块山石时,真真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看程绣锦那轻松模样,拿得不似山石,倒好像是鹅卵石,还不是大块的。 本堆坐在马上的封七,立时直起腰身,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程绣锦将那堆山石全部搬完,转过头笑说: “承让了。” 虽程绣锦没说,但封七却也听出来了,那意思在问他:现在可以放他们走了吧? 这是两山的夹道,封七他们本就闪到道边,倒是很痛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绣锦斜了封七一眼,福王已经帮她将马牵了过来,程绣锦小声问: “怎么样,能过吗?” 福王竟也斜了封七一眼,说: “都准备好了,我不单要过去,还要把他们全杀了。” 就那封七看程绣锦的眼神,福王只要是个男人,肯定是非杀不可了。 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程绣锦也不问准备怎么做,急忙上马,看着两边的山,程绣锦还是有些担心。 但福王既然说已经准备好了,她相信福王。 程绣锦上马,跟着镖车进了山谷。 等看着镖队进到山谷一半,却没任何动静时,封七就知道,他埋伏的那些手下出事了。 山谷前边出口,他也埋伏人手,封七虽有些吃惊,但仍旧没半点儿放弃的意思。 镖行走镖,都有探子先探路,因地行就已经猜着有劫匪,福悦镖行可不单纯的镖师,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卒。 因此,镖队正常走的同时,探得危险的同时,队伍已经分出手去了。 福王跟那领队商量,不是如何平安离开,他是要杀封七。 那封七一见谷中没动静,自然一马当先跟了进去,明显是想来个两面夹击。 福王殿后,将自己的弓拿了出来,看着封七走到特定的点,然后,山顶两边就有石头滚了下来。 劫匪们自然吓着了,被砸得慌张奔逃时,福王一箭封喉,封七没一点儿挣扎的,便就落到马下,被大石砸了个正着。 福王不再理会,骑马赶上程绣锦,与她并驾齐驱。 程绣锦有些担心地问: “这样会不会被人察觉?” 福王冷哼一声说: “倒是便宜他了,你别担心,有人处理。” 程绣锦哦了声,便就不再说话。 然后,等车队出峡谷口时,走在前边的,竟被绊马索给绊下马来。 原来先前的人处理时,有人跑回老巢求救,本来劫匪人也不多,抢一回留得人数不多,因此,峡谷口的人不多。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封七已经出事了,只看镖行的人出来,知是抢劫失败而已。 那些镖师一看情形,立时就停住,有守镖的,也有亮出家伙,加入战斗的。 程绣锦也是军伍里出来的,摸出随身石子,一人一下,照着天灵盖打,可真是一下爆头。 没用一会儿工夫,战斗便就顺利结束。 镖师人并不都知道底细,可那领队的却是知道的,真是脸都木了。 他真的很想大喊一声,谁能告诉他,这真的是福王妃嘛? 虽说看到王妃跟着他们一齐骑马,让他多少意识到,这位王妃可能跟一般贵女不一样,可也不能是个杀神吧? 那领头的对着程绣锦发呆,直到感受到一道杀人般的视线,才惊觉,那是福王送给他的死忘视线,慌忙去忙镖行起行的事情去了。 福王心理有些挫败,媳妇太厉害,他边想表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重回京城的那一日,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而城兵则查得特别的严格。 由于天气原因,进出城门的人有限,倒是让守城兵详细盘查了一番,好在证件齐全,倒也是有惊无险。 等他们进了京城的福悦行,货物由京城人交接,福王领着程绣锦直接进到里院。 迎面跑上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 “少爷,暖室那边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也备了,少爷、少奶奶快过去吧。” 福王面无表情地说: “准备些吃的。” 婆子答应着下去,福王引着程绣锦到一房间里。 房间很暖和,一路风餐露宿的,一进去,程绣锦都没看房内摆设,就先幸福地叹了口气,再是能吃苦,还是不吃苦最好。 福王脸色暗了暗,哑声说: “让你跟我受累了。” 房间不大,还隔了个屏风,程绣锦猜,那后面肯定是浴桶。 想到一会儿就能洗个热水澡,程绣锦脸上挂了笑,一面往屏风后面走,一面笑说说道: “是我自己要跟你来的,你不用挂在心上。咱们是夫妻嘛,哪能苦都让你担了?” 程绣锦说这话的时候,一心想得是沐浴,可说声无心,听都有意。 福王听了这话,明显眼睛都红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便就是娶了程绣锦,也知道程绣锦对他没那意思,他也只是想对程绣锦好,为程绣锦遮风挡雨。 可现在,突然有人说,要跟他一起面对。 就在程绣锦转过了屏风,看到浴桶,转回头想让福王出去,她准备脱衣沐浴时,福王却一把将她抱住,嘴精准地覆到她的唇上。 这还是福王第一次在床下,竟如此的激动,程绣锦想要挣扎,但被福王死死地抱住。 但福王回到京里,却是有一堆事情要做,因此,就在程绣锦准备大力将他推开时,福王自己放开程绣锦。 程绣锦这时才发现,福王两眼赤红,不由得问: “你怎么了?” 福王摸了摸程绣锦的脸,说: “洗完澡,吃点儿东西再休息,我要先出去,乖乖待我回来。” 这还是福王第一次在床下,竟如此的激动,程绣锦想要挣扎,但被福王死死地抱住。 但福王回到京里,却是有一堆事情要做,因此,就在程绣锦准备大力将他推开时,福王自己放开程绣锦。 程绣锦这时才发现,福王两眼赤红,不由得问: “你怎么了?” 福王摸了摸程绣锦的脸,说: “洗完澡,吃点儿东西再休息,我要先出去,乖乖待我回来。”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小丫头帮她绞干头发,程绣锦舒服地靠坐在床头。 床上软被暖褥,背后是软软的大引枕。 没一会儿,就有小丫头端了饭菜来,一一摆在了房中的圆桌上。 几乎全是肉菜了,板栗烧野鸡、冬笋玉兰片、宫保野兔、红烧黄鱼,汤则是赤枣乌鸡汤。 还有盛好的一小碗米饭。 他们进城时就已经是下午,程绣锦知福王肯定很忙,便也就没问福王去向,吃完饭还小眯了会儿。 然后,福王晚饭都没回来时,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彼时程绣锦都已经睡下了。 福王回来,洗漱了下,怕吵醒程绣锦,几乎是轻手轻脚地进的房间,他也没敢点灯。 程绣锦却已经坐了起来,在床头将蜡烛点燃,说: “你回来了。” 福王问:“我把你吵醒了?” 程绣锦看福王气色不错,暗忖,看样子事情应该很顺利,说: “王爷快上床上来,外面挺冷的。” 福王在沐浴室那边已经换好衣服,见程绣锦要起来,忙将程绣锦按回床上,将大氅脱了说: “你别动。” 说着话,福王将大氅挑到床头的椅背上。 等福王进到被窝里,程绣锦吹了蜡烛,也躺回去。 可能是知自己身上凉,福王只老实地与程绣锦并排躺着,半晌,可能也感觉程绣锦没睡,福王说: “你不问问我京上情况?” 程绣锦沉默了会儿说: “我只希望你别暴露了,若看情形不好,咱们就隐匿出城,一切以安全为主。” 福王竟笑出声来,然后突然掀开程绣锦的被窝进去,程绣锦都已经习惯了,被搂在怀里时,倒也没挣扎。 她就觉得,福王今天好像同平时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 其实,便就是发生什么实质的,程绣锦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福王搂住她后,却只亲了亲她的唇,令程绣锦没想到的是,福王竟像躲瘟神似的,轱辘回自己的被窝里了。 ……程绣锦不知道福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静下来,就觉得气有些氛怪怪的。 福王的手竟伸了进来,倒也没做别的,只是抓住她的手,静静地握着。 夜深人静,程绣锦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177 再见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自打咱们离京后,皇上性情大变,许贵妃原宫封禁,褫夺贵妃封号,老六被夺爵,石家也被下了大狱……” 福王不紧不慢地身程绣锦说着自他们离京后,京城的变化。 庆祥帝似是疯了,陈家被重新重用起来,而做为陈家的代表,陈皇后以将近七十高龄,竟又得宠了,朝中大权,此时竟尽握在了慎王手里。 而慎王上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了恪王的封号,并重新将他招致京城。 一个已经废了的兄弟,自然比别人更让慎王放心。 福王当初离京时,就是想让他们乱,而此时果真乱了起来,却也不全数对福王有利。 也有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没等福王说完,程绣锦便就出声打断了。 她没问福王问题,而是轻声说了句: “快休息吧。” 人不是铁打的,要想思维清晰,就要有足够的睡眠,程绣锦又补了句: “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说。” 程绣锦本就不是个小意温柔的女人,只要不是故意骗人或怼人,说出来的都是质朴的实在话。 可福王也不是很懂人情事故的人,要有女人跟他玩柔弱,说话娇娇缠缠的,他可能都听不大懂,因此,程绣锦简单的话,倒是真的让他心安。 福王也是人,也会害怕失败,虽然事情完全按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可他一样会忐忑。 被安慰到的福王,立时困意上涌起来,头睡前暗暗在心理想,他以后一定要更加地对程绣锦好才行。 第二天,福王神清气爽的起来,就又叮嘱了婆子丫头一番。 就好像他一离开,她们就会欺负福王妃似的。 也不想想,别人不知道,她们常在京城,福王妃那杀神的名号,简直如雷贯耳。 她们这些人,打上了福王那条船,就等于跟福王共进退了,这要成事的话,那可就皇后娘娘了。 她们是疯了么? 此时正是亲近的时候,她们不借机在福王妃面前多表现,还消极怠工? 福王不知道,此时,他在那些面前的的形象已经全没了。 简直就是个啰嗦的老大娘。 程绣锦虽也是满心担忧,但福王没出声,她也没敢乱伸手,她怕搅乱福王的计划,因此,福王走了之后,便就老实地呆在福悦里。 侍候程绣锦的小丫头名灵儿,为给程绣锦解闷,没待问,就将福悦的建成史,她所能知道的全都说了。 然后,又介绍了她们是如何进的福悦。 程绣锦听了之后,只总结出一句,那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虽然物质生活不穷,但精神上却是匮乏的。 打进京后,程绣锦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呆了十多天,福王要么早出晚归,要么就整夜不回来。 虽福王一直面无表情,可程绣锦还是隐隐觉得,事情应该不似福王预计的那般顺利,不过程绣锦聪明的没问。 程绣锦就觉得,要事情真到了那种地步,福王会跟她说。 而且,她也怕她的情绪,会带得福悦的人也慌神,因此,面上半点儿看不出来。 昨儿晚上福王没回来,却在程绣锦吃完饭时,突然挑帘子进来了。 从福王的面上,很难让人看出什么来,程绣锦起身迎上福王,帮着福王解大氅,问: “吃饭了吗?” 侍候程绣锦的灵儿退了出去,福王让程绣锦坐下说: “我有件事要求你。” 程绣锦想都没想地答应说: “可以。” 福王说: “兴平伯投靠陈家,过几天是兴平伯老夫人寿日,我想让你混进兴平伯家,我总觉得,他这寿宴办得有些蹊跷。” 这些日子,程绣锦一直想帮忙,现在福王开口,自然是痛快答应了。 福王眼睛黑沉沉地,半晌开口说: “委屈你了,身份我已经帮你安排好,福悦这儿就不能住了,如意楼听说过吗? 一会儿灵儿跟着你从后小门出去,有人接应,你先去如意楼补一下舞蹈,到时她们会安排你过去。” 也不知道怎么的,程绣锦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让她说,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程绣锦对福王也是服气,她是万没想到,如意楼竟然也是福五的,也就是说,他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啊? 事不宜迟,福王立时喊了灵儿进来,侍候程绣锦换衣服,重新梳头打扮一番,福王亲自送她从后角门出去。 果然有辆并不明显的马车,就在哪儿等着她。 灵儿似乎事先知道,过去对了马车信息,确认无误后,便就急快地扶着程绣锦上到马车里。 马车里竟有一把月琴,灵儿将月琴递给程绣锦,并告诉她,现在是如意楼的俏眉姑娘。 灵儿笑问: “俏眉姑娘月琴弹得如何?” 程绣锦却笑不出来,挑开帘子看了看街景,问道: “干嘛给我准备这个?” 不是说让她去如意楼学舞蹈? 灵儿面色不变地说道: “前两天不是下雪了嘛,京上刘大人家里的少爷说是要办个什么诗会,请了楼里姑娘做陪,宋妈妈说先让俏姑娘见识一下。” 程绣锦轻拨了下月琴,低眉轻问: “所以,咱们这是要出城?” 灵儿笑说: “别庄可不都在城外。” 在城门口,马车被拦了下来,没想到,却是杨安业亲自在哪儿挨个的盘查。 看样子,竟是比他们进城时,还要严格几分。 等到了程绣锦这儿,守城兵卒先问: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车上都什么人?” 赶车人笑说: “兵爷,如意楼的马车不认得?太常侍刘大人的公子,今儿不是在别庄办诗分嘛?请了我们姑娘过去添个兴。” 马车里的灵儿,这时候拿出一个面纱来,给程绣锦戴上。 赶车人出示了手帖,上面有刘公子的大印,那兵卒说了两句不雅地笑话,便就要放行。 杨安业却拦住说: “慢着,他说车里是姑娘就是姑娘?又不是大家闺秀,自然是露面让我们验证一下,方才放行。” 话虽说得冠冕堂皇,可杨安业的那个语气,却是十足的阴阳怪气的。 一副十分瞧不起伎子的模样,摆明了想要羞辱人。 赶车人欲要拿钱摆平,可惜没等说话呢,便就被杨安业呵斥一顿,又威胁要车里人不自己下来,就让兵卒直接给扯出马车。 程绣锦易了容,倒也不怕见杨安业,见灵儿瞅她,便点了点头。 灵儿先下车,然后扶程绣锦下车。 兵卒自然去看车厢,而杨安业则看了看灵儿,问了几句姓字名谁的话,伸手就想将程绣锦的面纱给扯下来。 “是个什么东西,到了这儿,竟不脱面纱?” 就在程绣锦闪开的时候,灵儿也冲了上来,护住程绣锦说: “好叫官爷知道,若官爷去过如意楼,应该听说过,我们楼里的头牌俏眉姑娘,一直以面纱遮面的。 谁要想见我们姑娘的真容,却是要交银子,也还得看我们姑娘乐意不乐意。” 杨安业嗤笑: “说你们是个东西,就是个东西,在爷这儿让你脱就给爷脱,若不然的话,小心爷把你们带到公堂上,拶上一拶。 看你们老实不,一个玩意还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呢。” 说实在话,程绣锦再见自己的前未婚夫,还真有点恍惚,直觉得现在的杨安业,别说跟几年前,就是跟前年时,都不似一个人了。 那时他虽跟朱清盈行不轨,但最起码还能说句跟朱清盈有情,可现在,简直就是不要脸的流氓了。 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让人没眼看。 看样子,福王倒真没骗她,对着这样的杨安业,程绣锦竟莫名的松了口气。 程绣锦扶起被扒拉倒的灵儿,对着杨安业行了个屈膝礼,说: “是奴家错了,还请官爷原谅。” 对上程绣锦的眼睛,杨安业心却就热了起来,人眉眼好看,便就是鼻口不是特美,却也应该算小有姿色了。 更何况程绣锦的那一双眼睛,说是勾人都不为过。 杨安业一惯自诩风流,面上端起笑来说: “那就唐突姑娘了。” 程绣锦心底冷呵,将面纱摘了下来。 俏眉本人,能让一众人花钱请她脱面纱,那也算是绝色了,可不是杨安业这种家底的人,能花得起钱,一见芳容的。 因此,杨安业直接看呆了。 程绣锦重又将面纱戴好,燕语莺声地说道: “官爷有公务在身,奴家就先告退了。” 杨安业伸手想扯程绣锦的胳膊,再次被灵儿拦住,杨安业话却说了出来,他说: “等等。” 程绣锦有些不高兴,笑问: “有何吩咐,还请官爷明示。” 杨安业能有什么吩咐?他是被俏眉的美貌给迷得生了歪心,他现在投靠了慎王,有消息说福王与程绣锦进京了。 他这前未婚夫,被安排在这儿排查,他整天就想着,要真拦住程绣锦的话,他要如何报仇。 杨安业此时自觉得春风得意,家里的妻妾都已经腻了,正要纳新妾之时。 他虽没钱去如意楼消费,但诗会什么的,可没少碰上如意楼的姑娘,多数都是清官,谁要被赎身出去,也是如嫁女般摆酒。 杨安业心痒难耐,可让他拿钱,却又舍不得。 因此,杨安业计上心来,便就想污蔑马车有问题,先扣下了再说。 看出来的程绣锦心下冷笑,却先杨安业之前笑说道: “官爷是兴平伯府的公子吧?” 杨安业愣住,语气里却又带点儿沾沾自喜,问: “你怎么知道?” 程绣锦拿帕子捂嘴笑说: “我们楼里的姑娘,早就知道公子的才名了,又听说公子得了陛下的看重,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 楼里姑娘,每天都盼着公子能过去,可惜公子总不肯去,真真是让咱们好不失望呢。” 杨安业被忽悠得有些迷瞪,但很快清醒过来,他去不起如意楼。 程绣锦凑近杨安业,用帕子庶嘴小声说: “奴家觉得,杨公子定没听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吧。” 杨安业瞬间清醒过来,一双眼睛闪面对金山的幽光问: “姑娘的意思……” 程绣锦一笑说: “今儿奴家要去赴个会,明儿奴家就在如意楼等杨光子大驾光临了。” 说着话,程绣锦示意灵儿,偷偷塞给杨安业一张三百两的银票,程绣锦小声说: “这是明儿楼里点牌子的钱。” 程绣锦的马车都走了很远,杨安业捏着那银票,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而车箱里,灵儿忍不住骂杨安业说: “还是公子哥呢,人都说什么账都能欠,就嫖姿不能欠,就这人品,也就皮子是个人吧,可哪儿还是个人?” “哼!” 灵儿又说: “等明儿个让他好看。” 然而,等她们到了别庄,却已经是天黑时分,已经离京城很远了。 程绣锦早已经发现不对了,可马车不停,她也不能在道上,与他们发生争执。 更何况此时,程绣锦算是看出来了,这时候福王安排她离开,听怕他自己对京城的预估,不算乐观。 别庄不大,程绣锦一进去,就有婆子出来迎,就想马不停蹄地安排程绣锦连府继续赶路。 可到了这里,程绣锦就不听她们安排,房间只留灵儿问: “你跟我说实话,京城情况你知道多少?福王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灵儿才要说话,程绣锦却就笑了,说: “我劝你想清楚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要回京城的,要我知道的信息不准,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觉得王爷会如何?” 一对上程绣锦的眼睛,本想按福王吩咐的那些话说的灵儿顿住了。 程绣锦见威吓住了灵儿,便就再接再厉地说: “你不也说,王爷于你有救命之恩?此时正是王爷最为危难时候,你就这么带着我走了,知道的说是你听王爷话。 可不知道的呢?会如何说你?会不会说你假借保护我之名,实则贪生怕死?” 灵儿急忙争辩: “不是的,灵儿没有,是王爷说……” 程绣锦打断灵儿的话说: “你别光说王爷,你就说你自己,是想走呢,还是想帮王爷?” 178 先知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灵儿正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边关生活过的程绣锦一听动静,就知不对,立既将烛火灭了,然后拉灵儿弯下身子躲起来。 别庄除去不知内情的人,能用得上的,加上车夫也才五六个。 外面一片漆黑,听着打斗声,灵儿也回过神来,忙说了声“得罪”,拉了程绣锦就想往内室跑,寻个什么地方藏身。 可外面的人顶不住,来人肯定会搜房子,这么躲到里间,最终跑不掉,也不过是让人瓮中捉鳖罢了。 程绣锦拉着灵儿,开始解头发,小声说: “快,一切花饰都不要,挽个髻,包袱一定要拿着。” 别庄房子多,而程绣锦来烛火又快,因此,外面打声虽渐止,一时倒还没搜到这边来。 就听得外面人问: “没有?” 回声此起彼伏: “没有!” 问那人想来是领头的,指派说: “你们几个去后面,你们跟我去那边,你进这几间,姑娘说肯定在。” 姑娘?程绣锦虽听不明白,却也跟着灵儿,分站到了门的两边,门一被推开,两个黑衣服提刀进来,门就被飞快的关上了。 然后都没等那两黑衣服反应过来,程绣锦一人送他们一石子,将那两人弄晕。 她之所以不打死他们,是因为她想要这两黑衣服的衣服。 两人换过衣服,脸也蒙上,便就开始点火。 程绣锦又假意弄倒桌椅,等她和灵儿跳出房间,外面守着的也听着动静,往这边来了。 但见房内着起火来,倒也没敢直接就往里冲,而是举着刀问: “怎么回事?” 程绣锦捂着嘴咳两声说: “小的进去就遇袭了,想点了烛火看看,结果……” 说到这儿,程绣锦就开始咳嗽。 而这时,去另间的人也都聚了过来,领头的看了看那房子,沉声说: “那女人功夫高,你们打不过她是肯定的。” 程绣锦皱眉,从这一句话里,她能听出来,这些人明显是奔着她来的,而且看样子不是抓,而是想将她杀了! 恨她要死,又能调动这么些人的,陈九娘看上的是安王! 而慎王要是知道她在这儿,那肯定是要抓了她,去威胁福王,而非是杀了她。 京城的陈国公府,陈十娘一夜没睡。 她上一世有眼无珠,被庶姐给糊弄得破了相,最终嫁了个攀附权贵的小人,陈家倒台了之后,竟就将她给送回陈家。 本来外嫁女只要夫家收留,是不会跟着受连累的。 不过也幸好她被休弃,轮落风尘后,无意中救了一个将死的神医,从他哪儿学了医术。 只可惜,上一世她受伤日深,空有一身过人的医术,却也无力回天。 她遇见那人太晚,身子又已经破败不堪,可这一世不同,她治好了脸,自认容貌并不输程绣锦。 想到那个人对妻子的爱护,已经是那种身份,即使妻子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大臣都让他扩充后宫,以育皇子,可他就强顶着压力不同意。 陈十娘也是后来才知道,此时的福王与福王妃还没圆房。 嫁了那么好的男人,竟还不知足! 陈十娘为福王不值的同时,却又暗生欢喜。 没圆房好啊,她这一世虽还没经过男人,可上一世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 福王没睡过女人,只要与她来一次,她保证能让他一睡成瘾。 第二天,陈十娘早早的起来,侍候她洗漱的丫头没进来,她重生后提拔上来的大丫头先进来。 陈十娘到底没沉住气问: “事情如何了?” 那丫头走到床前,小声说: “没成,报说是跑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陈十娘一听,眼睛立了起来,骂道: “一帮子废物!追什么?既堵在别庄都杀不死,她可曾上阵杀敌过,从别庄跑了,如鱼入大海,再难寻着的了。” 丫头想了想说道: “奴婢觉得她便就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女流,这时候她能跑至哪儿去?不外乎要么回京,要么跑去边关,咱们从这两方面下手,就不信找不着她。” 陈十娘冷笑,慎王卡着城门,又几乎全城大搜捕,却都任着这夫妻两来去自如。 更何况她有上一世记忆,却仍旧没能将那女人给弄死,这一跑,再想要弄死那女人,几乎是不可能了。 陈十娘恨恨地又问: “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那丫头半点儿不敢隐瞒,将递上来的消息,详细地跟陈十娘说了一回。 不过,这倒是提醒陈十娘了,若有所思地问: “你是说房子着火,烧死两个咱们的人?” 见丫头点头,陈十娘又不气了,让丫头给她拿衣服,冷声说: “你立即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将那两具男尸首给移快,放进两具女尸进去,那尸首照着谁准备,就不用我说了吧?” 跑了又能怎么样?福王成事就在这两天了,即使程绣锦活着,只要福王相信程绣锦死了就行了。 等陈十娘穿好衣服,丫头们进来侍候她洗漱时,却已经重露笑容。 等她那大丫头回来后,陈十娘又吩咐她说: “让你娘在外面找人牙子,寻摸着买些丫头,要十六七岁,模样像那位的。” 大丫头不解问: “姑娘,这是为何?” 陈十娘总觉得上一世她是受人蛊惑,而实际上,陈十娘颇为刚愎自用,自认为对的,身边人无论怎么劝,她都是不听的。 俗语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这一世的陈十娘,依旧不听人劝,此时听她信任地大丫头问,觉得不能惯着她,再惯成上一世那些丫头的毛病,便就落下脸来呵斥: “让你办就痛快去办,我做什么事情,还得跟你商量?” 那丫头忙下去办事去了,陈十娘冷哼了声。 自然是明儿传出程绣锦死讯,明儿她能寻机会带着她让福王看见。 伊人已逝,总是要让他怀念一下,也好引起他的注意,福王可不是好接近的。 她仗着前世的经历,教了她娘些招数,陈九娘的姨娘也死了,最近,她娘也终于开窍,将她爹陈五爷给收拢过来了。 在她娘不遗余力地枕头风之下,陈五爷也曾给过福王方便。 陈十娘想,便就不能让她爹有从龙之功,将来清算的时候,总也不会再受陈家牵连了吧。 而至于靖边侯,她只能让他去死了! 可惜她算计的好,靖边侯却不是傻子,大营里为防敌方下毒,那也是做了成全准备,全军上下的火食都极小心的。 更遑论送到靖边侯哪的,而在军营里搞刺杀,不啻于痴人说梦。 至于说买通靖边侯身边人,却不想想,跟着靖边侯的全是奔前程去的,哪儿会看上那点儿小钱? 可惜陈十娘永远不会想到这点,她仗着先知对付陈九娘太容晚,使得她十分自信。 跑了一晚上的程绣锦想回京,却发现城门紧闭,城门楼上有官兵把守。 程绣锦终于知道,昨天福王为什么突然送她出城了。 想她俩成亲一年有余,想到福王一心为她,可她却处处防着他,而且至今天未圆房,想这个时候,福王竟想的是她的安全。 程绣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此时别说进城了,便就是想要打听一下,却都不能了。 灵儿忙小声劝说: “娘娘别着急,王爷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 程绣锦只不出声,天天上京城城门,假意有急事进城,和着一帮百姓挤在城门外。 城门关了十天,开了之后,程绣锦不顾灵儿的阻拦,急忙就往城里冲。 进出城门依旧十分严格,可看不到杨安业的身影,幸好灵儿哪儿带有凭证,两人排了好久的队,终于是进去了。 街上巡逻兵依旧很多,进到城里,程绣锦没敢直接去福王府,而是和着灵儿去了如意楼。 她想着如意楼既然是福王的,那她打听消息应该更方便。 可能城中百姓隐隐猜着些什么,如意楼并没多少客人。 然而没等程绣锦和灵儿进去,却又不知打哪儿跳出个蒙面人出来,手里的剑,奔着程绣锦的咽喉去了。 程绣锦此时还易着容呢,瞅着那剑上的绿光,不用猜也知道,那上面一定是抹了血封喉的毒药。 好在程绣锦反应快,拿石子照着那人太阳穴就是狠命的一下。 不论是如意楼,还是巡逻兵都跑了过来。 老鸨宋妈妈瞅了她们俩一眼,喊: “灵儿?” 灵儿见有巡逻官兵,却不知道宋妈怎么一点儿没遮掩,隐晦地瞅了眼程绣锦说: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结果宋妈妈确定了灵儿,竟就突然跪到地上说: “草民给福王妃娘娘请安。” 这一下,程绣锦也吓了一跳,结果那帮巡逻兵听了,竟也全都跪下说,高声向她请安。 程绣锦大概猜出来,这是福王胜了? 宋妈妈将程绣锦让进如意楼里,亲自侍候程绣锦洗了手脸,又换了身衣服。 这边才收拾完,就听得外面行礼声不断,就见福王挑帘子进来。 众人自然识趣地都退了出去。 程绣锦一见福王瘦了,不由得鼻子就是一酸,但想到他将自己送出去,就立马生起气来,跑过去伸手就掐了福王一把: “讨厌!” 福王也不躲,却就将程绣锦搂到怀里,向她认起错来: “都是我不好,本想让你安稳些,不受惊扰,反倒是让你受了惊吓。” 程绣锦一听这话,立时急了,挣开福王的怀抱,转身坐到床沿边上生起闷气来。 福王正还想说不知谁刺杀程绣锦时,就见程绣锦在哪儿竟无声掉起金豆来,打他认识程绣锦,也绝没有的事情。 “王……锦娘……” 面对着流泪的程绣锦,福王混身僵硬,根本不知该如何哄,只能颇为无措地站在哪儿,语不成意。 瞅着福王傻头傻脑的模样,本流着泪的程绣锦没忍住,“噗嗤”地竟笑出声来,但又想到福王的可恶,说: “你以为再不能这么对我了!” 自己断是不能舍得让她吃苦的。福王立时认错: “我知道错了,以后也再没有下回了。” 见程绣锦脸上终于露出笑模样来,福王忙凑到床沿边上,为程绣锦拭泪。 程绣锦按住福王的手,面对着福王,十分严肃地说道: “我与王爷是夫妻,有了事情,本就应该一起承担。难道我在王爷的眼里,是那种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吗?” 福王就觉得心里是滚烫的,比他娶程绣锦时,心还要热上几分。 他也不说话,将程绣锦紧紧搂进怀里,只感受着那份悸动,半晌,福王说道: “刺杀你的人,我一定会查出来。” 程绣锦没理会那个,却问: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自咱们离京后的两个月发生什么事了?” 提起这个,福王先是冷笑了声,也没隐瞒程绣锦说: “陈皇后大概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趁着我离京,她竟就给陛下下了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进而被控制的药。 若不是禅位大典繁琐,只怕咱们回京时,慎王就已经登上那位置了。 在京的亲王,竟全都被他给关了些来,还动了刑,也是报着万一的心思。 便就是登位不成功,若陛下的儿子死的死,残的残了,陛下再膈应他,他成了唯一的选择,想来陛下也就无可奈何了吧。” 程绣锦心理一冷,争皇位果然是残酷的。 福王又说: “我先跟怀时联系上,知道陛下的情况之后,又让人配了解药,亲自送到宫里,成功拿到陛下的手喻。 而光有京营卫不够,我又偷偷联系北卫衙门的人。 慎王倒也算不上太笨了,他虽没抓着我,却也一直怀疑我在京上。” 接下来的,福王即使不说,程绣锦也能猜着,不由得挣开福王查看问: “你受伤了吗?” 福王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其实陈皇后是急了些,她主要是控制了皇上,朝中大臣就是陈家都蛇鼠两端,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除非他能拿下你爹,边战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不战私和,带着外兵反往回打。” 179 男颜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程绣锦不干了,立着眼睛说: “我爹不是那种人。” 她爹一到边战时候,可就不单是皇帝的臣子,还要守护好百姓,即使明知胜战之后,会被槛车回京,也绝不会为自己活命,而不顾百姓死活。 那与卖国贼有何区别? 而身为他的女儿,程绣锦也不会因此而恨她爹,即使被她爹牵连了,她也只会引以为荣。 这个是要说清楚的,别看福王现在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谁知道他日身份变了,会不会就变得多疑起来。 温情气氛,就如泡沫一般,倏地一下就不见了。 见程绣锦一副要跟他解释一万字的模样,福王无奈地笑了: “我都知道,你不用急。” 面对福王难得的温柔语气,程绣锦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摩挲了下手臂说: “那你可记住了,我爹真是能舍家为国的大英雄,可不似你们家的人。” 哪一个眼里有国有民?全都盯着帝位不放。 福王也只好严肃着脸点头说: “我相信。” 程绣锦就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怪怪的,就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又问道: “你现在不忙吗?” 福王如实回答:“忙!” 程绣锦想说,忙还来这儿干嘛?让人通知她一声就行了。 瞅着福王,程绣锦也不知怎么的,竟有点儿说不出口,心脏“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好像要得心悸似的。 程绣锦脸一红,说: “那你就先忙去吧,我就先回家了。” 福王随即起身,帮着程绣锦往身上披红毡狐狸毛封斗篷,说: “没事,送你回家的工夫,我还是有的。” 说话语气,温柔得能挤得出水来。 程绣锦心里有些别扭,福王给她带上观音兜,她从福王手中,将系带抢了过来,急快地自己挤上,完就打头急往外走。 奇奇怪怪的! 出房间里出来,程绣锦才要往临街那边走,福王却引着他,往如意楼的院中走。 院中此时,有几驾一模一样的马车,程绣锦虽觉得奇怪,但也没问,随着福王坐到一辆马车里。 等坐上马车,这种气氛更加奇怪起来,福王嘴角噙笑,竟是不错眼地瞅着她。 程绣锦被盯得实在受不了,就没话找话地问: “安王如何了?安王妃呢?” 她记得安王妃怀孕了。 福王抿笑回: “他俩都没事。” 没事?最起码,安王也不会没事吧?程绣锦问: “怎么会都没事?你不是说慎王……” 福王更正说: “废庶人,他已经不是慎王了,还有我把安王救了出来,由于救援不及时,康王和晋王均被打折了腿。” !!! 程绣锦森森瞅了福王一样,送了他一声“呵呵”,她看不是救援不及时,是根本故意晚救吧。 不过,程绣锦觉得,康王和晋王两,救晚了,不单不感激福王,心里指不定怎么恨福王呢。 想到庆祥帝对康王晋王的爱护,程绣锦有些担心地问: “陛下现在如何了?” 陈皇后不用问,即使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可庆祥帝就不一样了,别看福王救驾有功,很有可能不单得不到赏,还很有可能寻他麻烦。 程绣锦觉得不是她恶毒,她从心里希望,皇帝还是仙去了的好。 不过程绣锦没说,不管人家父子好还是不好,她都是外人,俗语有言,疏不间亲。 福王就觉得程绣锦可爱极了,忍不住又一声闷笑。 程绣锦炸毛,捶福王说: “我说,你正常些好不好?” 他们也就才分离十多天,这人怎么跟被人换了芯子似的? 福王却突然又将程绣锦搂进怀里,声音里带了哽咽说: “你知道我听他们报上来,说你出事了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幸好你没事,对不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要不然……” 要不然,他当时就出城找她去了。 可惜,这话不但没感动程绣锦,还招致她的教育。 程绣锦再次挣开福王的怀抱,义正词严地说: “你这话就不对了,先别说等你听着信,我若是逃脱不了,你就是找了,也不过是具尸体……” 福王不让她说,程绣锦翻了个白眼,又问: “那个时候,那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大家伙的性命问题。 单就说跟着你的那些人,难道他们就没父母兄弟?别说你只是听说我出事了而已。 他们便就是把我抓住,绑了我去威胁你,你也不能心软。 我就讨厌说什么百万军中,为救亲人,如何如何了,那是救他的亲人?那是拿别人的命,换自己个儿的亲人。 王爷!” 程绣锦非常正色说: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以后若再有这种情况,你若先来救我,我不单不会感激你,肯定会轻看你,并且一定会讨厌你。” 身为将门之女,程绣锦那觉悟非常高。 ……福王错愕地瞅了会儿程绣锦,然后双手捂脸,大笑了起来。 程绣锦被福王笑得有些发懵,好半天,竟没有要停的意思,程绣锦终于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掐福王说: “叫你笑我,叫你笑我,有什么好笑的?笑笑笑……” 直到马车停下了,福王终停了笑,攥住程绣锦的手,收了脸上的笑意说: “你回来的事,我已下了封口令,这几天你就好好地在家休息。你家那边也不用惦记,就世子受了点儿牵连,现在也没事了。 其他人,知道你们关系不好,都没人理他们。” 男颜祸水!程绣锦斜斜地看了福王一眼,笑说: “不知王爷可有怀疑的人?要是没有的话,我倒是能给王爷指个人。” 福王还真没有,打从他入京开始,他就觉得有个特别熟悉他的人,事事赶到他前面,几次他都差点儿被抓。 一开始,福王还以为有内鬼呢。 可查了一圈,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福王隐下程绣锦回来,就是想要引出暗处的人来。 听程绣锦一说,福王问: “谁?” 程绣锦把她听着的刺客的话,给福王学了,冷笑一声说: “陈九就是个傻子,我觉得陈姑娘肯定是陈十娘,之前陈老夫人过寿时,我就已经觉得她很奇怪了。” 当听到陈姑娘时,福王的嘴角,便就勾出一抹冷意来,他就说…… 要说,对于夫君的异样,再笨的媳妇,警觉性也能堪比神探,即使如福王这样面无情情的人,程绣锦立时就问道: “怎么了?” 这一看就有她不知道的事了! 能说有一次,他差点儿被慎王的人抓到,虽他早先已经发现不对,找好退路了。 但陈十姑娘将人给支走了,他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位陈十姑娘是怎么知道,他的藏身地有人? 竟还知道别庄,可若说有内鬼吧,福祥和如意楼又都没事! 福王没回程绣锦的话,将她扶下车,却发现马车并没停福王府门口,而是一处民宅。 程绣锦心下一动,忙跟福王进到院里,虽现在民众都窝在家里,没大事不出门,但程绣锦还是怕暗处有人。 然后,当进到房间,福王找开一处暗门的时候,还是惊奇了一把,问: “你是怎么当着工部的人面,挖出暗道来的?” 即使没问,程绣锦已猜着,这里肯定联着福王府了。 她就真的很好奇,当初因婚期定得日子紧,福王府建成之后,礼部、宫里的人进进出出,绝不是挖地道的好时机。 而她嫁入福王府后,若是动工的话,后院她掌控着,而前院又有欢哥在,却也不好动工。 福王笑而不答,牵着程绣锦的手,一路将她送到出口处,推开门一看,竟是后院书房,正巧还是程绣锦安床的那一间。 靠墙的书架,就是暗道的门。 边雁她们随她去边关,好在还有个留鸿,还有常妈她们四个,也还在。 福王送程绣锦回来,便就又从暗道离开了。 程绣锦突然发现,福王好像没告诉她,庆祥帝此时如何了。 也不知怎么的,程绣锦的心底,瘾瘾觉得不大对。 洗过澡,程绣锦留常妈打听京里情况,常妈知道得也不多,毕竟慎王控制京城后,第一个要监视的,就是福王府了。 而陈十娘此时,也在听她那丫头,跟她报告最新情况: “姑娘就放心吧,城门处、福王府、靖边侯府,便就是延思伯府门口,都有人盯着呢。 要奴婢说,仅隔了一天,城门就被封了,她若是心里有福王的话,那肯定得急去边关了才对。 靖边侯手里有兵权,若是知道福王败了的话,肯定是要让她爹回救才是了。 只可惜,她就是再快,还能快过咱们的人?等她到了边关,咱们的人这时候,只怕已经游说完靖边侯,带着兵都往京城来了。” 陈十娘也点头说: “你说得没错,靖边侯也不是傻子,如若福王败了,他们一家老小,肯定活不了。 只要是人,这时候肯定选择带兵回京,别说他到京城,只要他带兵离开,哼,陛下绝不可能饶了他。”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福王没能及时救出康王和晋王,慎王造反的事处理完后,很是冷落福王很长一段时间。 若这个时候传出,靖边侯带回欲回京城。 “呵”,陈十娘冷笑,那靖边侯就等着接受庆祥帝的怒火吧。 因陈五爷一惯耳根子软,被他复宠陈五夫人后,陈五夫人的那些枕边风,他便也拿去跟他爹陈国公,好好地分析了一番。 因此,慎王虽败了,可陈国公竟没被牵连,陈十娘一阵庆幸,也更加信心十足了。 最起码上辈子,陈国公府这时候,已经被抓起来了。 而就在这两个月之内,她也从新妇变成了弃妇,又从弃妇变成风尘女。 上辈子,她出嫁的时候,正是陈家最最风光的时候,但因她破了相,婚订得极为匆忙,嫁得也很随便。 陈家就像扔一块抹布似的,将她扔出了陈府。 便就是联姻,都没考虑过她。 她那爹倒是给陈九娘定了一门好亲,只可惜,随着陈家倒台,却是连嫁都没嫁成,就跟她一样了。 可陈十娘不知道的是,靖边侯正忙着应敌,突然来了个人,浑身带血地就往军营里冲,差点儿没让军人给宰了。 好在那人及时喊出福王的名号来,守营的不敢自专,才往靖边儿哪儿报过去。 靖边侯想了想,就让阿来带到营牢看管起来,说: “怕是敌方奸细,你们认真的去审审,把结果报给我就行了。” 他女儿什么样的人,他能不知道? 能浑身是血报信来的,那肯定是他女儿的心腹,可他女儿的心腹肯定了解,大战在即,便就是他女儿亲自来,他都不会管。 更何况他女儿也不是那样的人。 可怜陈家人,为能引起靖边侯的焦急重视,故意弄出一身血,不单没见着靖边侯,还招来一套对奸细的全方位照顾。 那人实在扛不住,终于将什么都交待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可他知道,派他来的是陈十娘。 阿来报给靖边侯,颇为担心地问: “将军,要不要派个人,给大姑娘送个信?” 靖边侯摆手说: “别管了,你去喊他们来,继续商讨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那人就直接杀了吧。” 陈十娘等了半个多月,没等来靖边侯带兵回京的消息,却与上一世一样,等来了边关的第一个捷报! 而与此同时,被打入冷宫的陈皇后,在苟延残喘了这么些时候,终于死了。 庆祥帝很不高兴,竟连皇陵都没让入,直接交由礼部的人来处理,并让选贫瘠之地为葬址。 然后,庆祥帝对陈家的清算,却也跟着下来了。 虽这一世,陈家没十分参与慎王的造反,陈国公也主动上了请罪书,并主动交出封爵。 陈家没被满门抄斩,但全家男丁都被贬为庶人,全部财产充公,并让既刻、限时地搬离当初赐下的国公府。 陈十娘一翻折腾,就在过年前,满天下雪的日子里,被京营卫的人看着,搬入一处破旧的民宅之中。 而租下这处民宅的钱,却也还是坐陈五夫人的嫁妆里出的。 180 刑室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然后,经过如此大的波动,陈国公与国公夫人竟都挺过来了,不过是搬到这儿来时,国公夫人“哎哎”叹了两声气而已。 这样看来,陈家应该是自传的长寿人家,若陈皇后不作,应该也能活个百八十岁。 所以说,碰见渣男并不可怕,就怕被渣出赌徒心理。 由于不服气,就一直往里投入,结果无法抽身。 有父母在不分家的习俗,所以即使他们现在已经不如以前,陈家一大家子,也还是住在一起。 而陈国公也已经不能称之为国公爷,而是被家里人称为陈老爷,而国公夫人,自然也就是陈老太太了。 原国公府的奴仆,也算是财产,也在没收之列,主人家想留,拿钱赎。 由于钱财有限,陈十娘没赎帮她忙里忙外的丫头,却将长得像程绣锦的女人给赎了过来。 而经此一事,陈家上下,对陈十娘倒是却发地信服起来了。 因此,一家子才安定下来,陈老爷便就将陈十娘给喊了去,亲自与这个他从前看不太上的孙女儿,说了半宿的话。 没过几天,宫里的怀时亲自到陈家,将陈十娘接入宫中。 原因却很简单,陈皇后跟许贵妃斗了将近二十年,一朝得势,便就学了吕后。 庆祥帝其她妃子,陈皇后能容忍,可许贵妃却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她虽没将许贵妃做成人彘,却让人在许贵妃的脸上刺了贱人两个字。 然后又给她穿上破衣服,大冬天的,让她到宫中的夜巷去洗马桶。 现在慎王虽已经被废,可她因为脸的问题,却是死活不肯见庆祥帝的面,庆祥帝很焦急。 而陈老爷虽被贬谪,但毕竟在朝中多年,人脉还是有两个的,更何况这为帝分忧,陈十娘先前被破相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陈十娘进宫就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带个丫头。 宫里就是庆祥帝的家里,他倒也不怕陈十娘闹幺蛾子,因此痛快答应了。 其实此时,庆祥帝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宫里太医轮值在宫里,对于庆祥帝的健康情况,却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庆祥帝主要还是年纪大了,前阵子又狠是一番折腾,之后又经历了受子爱伤,爱妃被毁容的打击,铁人也受不了了。 等陈十娘进宫后,庆祥帝大概也是为了试一试陈十娘的医术,因此先让陈十娘给他看了一下脉。 陈十娘倒也有两下子,看完给庆祥帝开了方子,让太医院的人看了没问题后,庆祥帝吃了两剂下去,竟就立见起色。 此时朝政由福王和安王共同主持。 康王和晋王腿伤十分严重,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就下不了地。 令福王没想到的是,庆祥帝竟没将慎王给处理,只是废为庶人,原府圈禁了起来。 看来庆祥帝还是老了! 福王如此感叹。 而安王此时,就有些不大喜欢见福王,倒不是生出什么心思。 安王虽天真了些,但他不是傻反,见着康王跟晋王的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五哥可算是对得起他了。 因此,安王自被救了之后,便就下定决心,放弃那个位子,安心做个逍遥王爷。 可谁知他那爹一道圣旨下来,让他与福王一起掌朝政。 当时安王…… 安王心说,父皇啊,您老是故意坑儿子的吧? 因怕他五哥怀疑他有异心,安王虽被他爹批派,跟他王哥一起执掌朝政,他却将事情全给推了,一心往宫里跑,养其名曰担心他娘。 而陈十娘进宫的第一天,安王自也就看着她带进来的丫头了。 当着庆祥帝的面,安王忍着,等陈十娘去给许贵妃看伤,安王就问陈十娘: “这丫头卖吗?” 陈十娘假意什么都不知道,笑说: “王爷说笑了,安王府什么样的丫头没有,怎么会跟小女子买丫头?” 他俩个差点儿成为夫妻,陈十娘打量了下安王,暗自摇了摇头,对于安王的不思进取,自然十分嫌弃。 安王则悲悯地看了陈十娘一眼,外女只要住进宫里,那就是皇帝的女人了,即使皇帝不宠幸她,做为宫女,也要二十五岁方才能放出去的。 而若是有一技之长,被皇帝看上了,随便封个女官下来,一辈子虽没宠,却也只能留老宫中了。 晋时的左芬虽丑,但只因为文采出众,不就被当时的晋武帝给召入宫,封为左贵嫔,最终不就落得个老死宫中的下场。 难为陈十娘还是大家子出身,竟半点儿没想到这点? 安王看出陈十娘的意思来,因此也不再说那丫头的事,跟着她给许贵妃看过脸,说是能治,便就出宫去了。 许贵妃长长叹了口气,问陈十娘: “你跟本宫说实话,我这脸到底能不能治好?” 陈十娘笑说: “娘娘放心吧,小女子肯定能将娘娘治好,娘娘可能没看过小女子脸上的伤,可比娘娘脸上的重多了。” 说着话,陈十娘侧过脸,将她受伤的那半边给许贵妃看,笑问: “小女子受伤的事,想是娘娘早有耳闻,那娘娘现在看看,可留有半点儿疤出来?” 陈十娘差点儿成她儿媳妇,陈十娘受伤的事,可不单单是知道,庆祥帝派了人去查看,回来还跟许贵妃详细报告过。 此时看着陈十娘那光滑的脸蛋,自然十分相信,许诺说: “若是你真能治好本宫的脸,那将来本宫自不会慢待了你。” 留你在宫里,自然多多照拂一下了。 两天后,福王进宫来看望庆祥帝,并听庆祥帝对朝政的指示,自然也就来看望下许贵妃了。 毕竟宫里没了皇后,许贵妃虽受伤,由袭嫔代执后宫,就如前朝福王一样,宫内的事务,袭嫔却是要向许贵妃请示的。 所以,看庆祥帝的面子,福王只要进宫来,便就会到许贵妃处照个面。 许贵妃此时,对于安王登位的事,也已经基本放弃,因此上,为了自己个儿儿子,许贵妃对福王很是客气。 而在许贵妃处,就不可避免地碰上陈十娘了。 隔着纱帘,福王向许贵妃行礼问安,许贵妃又殷殷地关心了福王一番,然后问道: “福王妃现在还没寻着?” 福王回说: “劳娘娘关心,若是有王妃的消息了,臣定当先告诉娘娘知道。” 许贵妃叹气说: “希望福王妃吉人天相,但不是本宫要说不好听的,这些日子都没寻着,你也当做个心理准备。” 其实前阵子,福王将陈十娘的丫头、婆子等人,都弄进刑部大牢,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而她那贴身丫头竟就中毒死了。 结果让仵作一查,中得竟是慢性毒药。 就在这时,有宫女进来报说: “娘娘,陈姑娘来了。” 许贵妃也是人精子,见陈十娘带那丫头模样,又这时候过来,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让她进来吧。” 许贵妃心下轻笑,为自己脸伤不出意外,她不介意先给陈十娘做一回桥。 就让陈十娘做会儿梦吧,谁年轻时还没做一两个美梦? 陈十娘身后,果然跟着酷似程绣锦的丫头。 进到外间,陈十娘先向福王行礼: “小女子见过福王殿下!” 福王淡淡说了句免礼,然后也看着那丫头愣住了,然后问: “这位姑娘?” 陈十娘笑说: “回王爷话,她是小女子的丫头,名清儿,清儿过来,给福王爷行礼。” 清儿梳着程绣锦做姑娘时梳的头式,也穿着程绣锦从前喜欢穿的衣裙,跪地上说: “清儿见过福王爷。” 福王瞅了眼陈十娘,淡淡说道: “这丫头本王现在要了。” 陈十娘笑盈盈说: “王爷想要,小女子原不敢辞,只她是小女子……” 福王冷冷说道: “本王是通知你一声,而非在跟你商量。” 陈十娘本就想让福王将她带走,只不过假意不答应而已,见福王如此说,便也就不再反对,反而说: “既是如此,那小女子也只能从命了。可她虽是小女子后买的丫头,却也跟小女子一同吃过苦,情同姐妹。 小女子在这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带她回府后,能够善待她。” 福王带着清儿离开,陈十娘微微地笑了,这样她就借口关心清儿,而频频传话给福王了。 许贵妃在帘子后,看了一场好戏,冷冷地笑了。 还好她儿子跟陈十娘的婚没成,如若不然的话,她儿子的头顶,得有多绿。 看着挑帘进来的陈十娘,许贵妃露以怜悯。 打那杀神主意的人,真是十人九死! 而福王没直接弄死陈十娘,也不过是不想错杀而已,他又不是个暴君,但这些日子,证据也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只等着她给许贵妃治好脸上的伤,还有拿到最关键的证据。 他此时政务繁忙,也没太多的精力用在陈十娘的身上。 福王没将清儿带回福王府,直接让赵运达去处理,看着酷似程绣锦的清儿,赵运达有些发愁。 然后,赵运达让人给清儿一通洗刷刷,再换了发型衣服跟妆容,其实也就没那么像了。 赵运达很开心,便就直接将清儿送到皇庆上去了。 当陈十娘让人给福王传了三回话后,见福王对她并不热情,陈十娘忍不住了,将她帮过福王的事给说了: “小女子当时知道那里是王爷。” 福王说了句: “你给许贵妃治好伤,本王就带你回福王府,你可要迅速才行,头过年,靖边侯回来,事情只怕就不好办了。” 陈十娘听得一阵激动说: “真的?” 福王淡淡说道: “本王从不说假话,再说也没必要骗你。” 陈十娘想着,不管程绣锦是否活着,只要她趁程绣锦头回来前入住福王府,与福王生米煮成熟饭。 依着程绣锦那善妒的性子,定是不能忍下她的。 她就不信,福王再喜欢程绣锦,还能舍了跟福王有夫妻之实的自己? 男人都喜欢温婉的,像程绣锦那种性子的,福王也就念着他们幼时相识的恩情罢了。 于是,陈十娘忙将那方子交给太医院的太医,她等不到许贵妃脸完全好了。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制,许贵妃的脸也好了许多,太医院的人验过方子,惊叹这是失传古方的同时,也直说方子没问题。 他们按着方子给许贵妃调治,一定能治好许贵妃脸上的疤。 许贵妃很高兴,便就痛快的将人给了福王。 倒是庆祥帝哪儿,有些舍不得。 他吃陈十娘的药挺管用,便就想留陈十娘长久在宫里,给他调治身体。 陈十娘听庆祥帝的话,哪儿还猜不出来,直吓得汗都出来了,重又给庆祥帝把了回脉,直言: “陛下前阵子耗损实在太过,才导致身体虚弱,小女子也不过手里有几张古方,其实对陛下病体已无裨益。 若陛下真想延年,药石已是达不到了,依小女子说,方外之术,倒也可以寻访一二。” 庆祥帝听了,深以为然。 其实他现在吃陈十娘的药,已经不如最初时管用了。 福王淡淡地瞥了陈十娘一眼,得了庆祥帝了应允,便就带着陈十娘回福王府了。 他从不骗人的! 只是,她进到福王府后,先是受到了跟清儿一样的待遇,里里外外洗刷刷了一回,几个婆子过来,亲自侍候她穿好了衣服。 常妈几个免人自杀,那可是最为在行的了。 因此上,等陈十娘穿上衣服后,还没等说话呢,便就先被卸了下巴。 先还笑盈盈的陈十娘立马觉查出不对来,被常妈等人绑了,带到后院,先在花厅上看着了福王。 陈十娘扑着想往福王身上扑: “唔唔……” 福王身边坐着程绣锦,看也没看陈十娘说: “她就交给你审了,让赵运达在边上指点你吧,我知你心最软了,再一不小心弄死她,可就不美了。 赵运达有许多不死人的法子,我的手段,许多都是跟他学的。” 程绣锦…… 她没想到,福王在王府里,竟建了个跟她家里差不多的刑室,只是那些刑具…… 程绣锦也只叹一声,不亏了是皇家人! 181 活着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陈十娘瞅着福王,眼里含着泪,她不甘心,她为福王做了那么多事,最重要的,只要庆祥帝听她的,用不了几天,就死了。 福王说完,起身就走了。 他还有许多事要忙,对付陈十娘,不过是抽空的事。 果然,福王才走至门口,宫里小太监跑了来说: “起兵王爷,陛下让王爷快速回宫,说是有要事要吩咐王爷。” 福王冷嗤了声,对亲兵说: “去将康王妃的祖父带进宫去。” 吩咐完,福王便就跟着那小太监进宫去了。 庆祥帝动不动就让人去死,自己却是极端怕死的,现在虽身体见好了,却还是信了陈十娘的话。 他见福王进来,也不等福王给他行完礼,就让福王给他贴告示,求会炼丹的道士入宫。 福王对庆祥帝虽没多少如慕之情,现在朝中大局已经,他也并没想让庆祥帝快死。 因此,听了庆祥帝的话,不假思索地提议说: “让人将陈震北带进宫来,他与陛下年纪相当,道士入宫,炼出丹药之后,先让他吃,若连吃一个月没事的话,陛下再吃也不迟。” 怕死的庆祥帝可感受不到福王的好意,当时就怒了: “你这个不孝子,这么盼着朕死?” 福王淡淡着一张脸,将历朝历代吃丹吃死的皇帝,如数家珍地向庆祥帝报了一圈,冷冰冰说: “若儿臣盼着陛下死,就不会劝着陛下了。秦始皇求长生,结果他只活了四十九岁,李世民想延年,结果五十二岁就死了。 要不这样,既然陛下不信儿臣的,左右陈震北也不远,弄宫里来,陛下亲自审,看陈十娘献此计,是不是有二心。 反正审他也不耽误找道士。” 陈震北被带进宫的同时,他认为陈家希望的陈十娘,此时也正被程绣锦审着。 因为嘴里也检查过了,所以陈十娘的下巴,也被按了回去。 望着陈十娘那像看仇人的眼神,程绣锦是实在有些不解,反正人都抓住了,倒也没急着审她,而是问: “陈十娘,你能跟本宫说说,你那股子恨意,是从哪儿来的?我跟你好像并不熟吧?” 陈十娘到底还是重生过,见情形不好,倒也没跟程绣锦正面硬钢,垂下眼睛认错: “娘娘误会了,小女子只是羡慕娘娘命好罢了。 以前小子女与娘娘一样出身,可如今娘娘嫁得良人,父母宠爱,而小女子的父宠是算计来的,还要指点母亲。 姐妹兄弟缘也薄,本来也能跟娘娘一样,与安王的婚事却徒然生出波折。 娘娘的好命,还真是让人心生嫉妒。” 程绣锦能被她的话给糊弄了嘛?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程绣锦瞅了陈十娘一会儿,“扑哧”地笑出声来,然后说: “陈十娘,本宫明告诉你,你现在既进了这里,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你听本宫的劝,能趁说话的时候要快说,别等本宫拔了你的舌头,没得说了再后悔,那可就晚了。 本宫知刺杀本宫的人就是你,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本宫认定了,福王也认定了,你就没有活得可能性了。” 程绣锦让常妈取个沙漏来,不紧不慢地说: “沙漏漏完。” 陈十娘有上辈子的记忆,她自然是了解程绣锦的,知道眼前这位看着笑眯眯的,可是个狠角色,绝不心慈手软。 想到上一世的程绣锦,陈十娘冷冷地笑了,带着种有恃无恐地说道: “程绣锦,你不能杀了我。” 程绣锦像听笑话似的笑了声,问: “说来让本宫听听?” 陈十娘被绑着,虽站不起身来,但不妨碍她眼神轻蔑地看程绣锦,冷冷说: “或许我说的话你不信,但我可以说两件事让你证实,我是重生的,而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医术能救你的命。 你也知道,太医院那帮老头子们,根本就是一帮子的庸医。” 程绣锦也没说她信,或不信,只笑问: “是嘛?那你现在就说来听听,我怎么了?” 陈十娘满是恶意地说: “你虽当了皇后,可你却在几年内,只生了三个女儿,竟连一个儿子没生出来。” 然而紧跟着,陈十娘就恨恨地想,可都这样了,登上皇位的福王竟也不纳妃,却就勾得袭太嫔动了心思。 以为只要程绣锦不能再生,那么新帝肯定是要抱养儿子的,而她的儿子刚好生了个儿子。 袭太嫔以自身下药,虽很快被查了出来,可程绣锦也伤了身体,差点儿死掉。 看着程绣锦那平静的模样,陈十娘心底大恨,指责说: “你根本就只顾你自己,一点儿没考虑到陛下的处境,如果你肯让陛下广纳后宫的话,袭太嫔也生不出那种心思来。 你知道袭太嫔死得有多惨吗?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灾星!” 程绣锦此时肯定了,陈十娘脑子不好使。 不过,程绣锦也一阵感动,要陈十娘说得是真的,那福王对她,可谓是痴心一片了。 陈十娘不知程绣锦在想什么,刑室有点儿冷,她不像程绣锦,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脚下踩着铜暖脚踏,怀里还搂着个暖手炉。 坐地上这么半天,她打了个哆嗦,一个没忍住,鼻涕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毕竟陈十娘当了十几年的贵女,而上一世她后来进了宫,又对程绣锦有救命之恩,也根本没受过苦。 只除了因暗恋裴澈,而觉得心里苦。 就在这时,程绣锦看了眼沙漏,突然笑说了句: “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在生死面前,陈十娘立时忘了冷,大喊: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唯一能救你命,并能让你生儿子的人。 要我死了,你再生三女,即使你事先防了袭嫔,那许贵妃呢?你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将人都给杀了,安王也不能干。” 程绣锦微一勾唇,慢悠悠说: “让我猜猜啊,你所谓的上一世,跟这一世一样的,便就是因被毁容失了婚。 然后这一世,你重生在这之后,我说得对不对? 上一世呢,就在陈家最风光的那几个月里,以你为耻的陈家人,定是像丢抹布似的,将你随便嫁了。 然后陈家出事,结果你又被退回娘家,按照朝廷律法,参与造反移三族,而你做为孙女儿,就被没入三司教坊了。 你也是在那个时候,因缘巧合的情况下,学会医术的对不对?” 若陈家不倒,陈十娘便就是臭到家,她家里人为了脸面,也不可能随便就放她出去。 更何况女医抛投露面的。 陈十娘突然后背一寒,惊慌地看着程绣锦。 程绣锦笑说: “没了你,还有教会你医术的人,陈十娘,你将自己想得太过重要,又将别人都想得太蠢了。 而结果就是,你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陈十娘害怕了,她不想这一世,比上一世死得还早,哭着祈求: “求娘娘别杀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求娘娘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知道许多以后要发生的事,可以帮着娘娘避祸……” 房内的赵运达等人听得也是一阵无语,直觉得陈十娘是癔症了,这要是真的,老天好容易给了次机会,不想着好好过日子,竟就干这等事? 抢人家夫君?还是抢全京城出了名的杀人? 可不是有病吧! 既然弄清楚了,就是陈十娘派人暗杀的她,程绣锦也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自然就吩咐赵运达,拉出去处理掉。 就在陈十娘垂死挣扎,不想跟着走时,老天好像听着了她的呼喊,怀时跑福王府来了。 程绣锦自然要出去见他了,笑问: “不知公公所来何事?” 怀时对程绣锦那叫一个客气,笑说: “回福王妃娘娘话,陛下传下口喻,让老奴将陈娇婵带进宫里。” ……程绣锦虽不大想,但还是将陈娇婵给了怀时。 陈娇婵大喜,她觉得是因为她的那些药,打动了庆祥帝。 只要庆祥帝留她,她就有机会在庆祥帝跟前吹风,福王不是不喜欢她吗? 还有程绣锦,她要让他们跪到她的脚,就像她刚才那样,哭着祈求她,求她救他们的命。 可是,当怀时也没给陈娇婵换衣服,就那么往车随意地丢车上,绑都没给她解时,程绣锦就知道,陈娇婵这一入宫去,肯定没好事。 虽她不知道陈娇婵干了什么! 进到宫里,陈娇婵最先看到的是福王,陈娇婵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痴迷的眼神。 她一开始并不喜欢福王,是在宫里多年,看着福王是如何宠程绣锦,那样冷硬的一个人,是如何小意哄程绣锦的。 才由心生羡慕,进而对他动心的。 很可惜,福王看也没看她一眼,陈娇婵被推入殿内,就见殿中跪了几个血人。 而大殿上并没庆祥帝,陈娇婵看了那道纱屏不语。 因她知道,庆祥帝肯定就在那道纱屏后面。 福王并没进来,他是躲到外面避嫌去了,怀时代表庆祥帝问: “罪女陈十娘听着,你若不说实话,看你的父兄祖父了吗?还有你的娘在内,他们能不能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别人陈娇婵也许不在乎,可她娘她不能不在乎,陈娇婵努力往前爬了几下,哭说: “民女说,无论什么民女都说,求陛下别伤害我的家人。” 今天,她就是死,也要拉着程绣锦和福王一起! 陈娇婵此时,已经由爱生恨。 更何况就在陈娇婵看到她家人的时候,便就知道先前跟她祖父所谋,她祖父也早将她丢出去自求了。 陈娇婵更意地说: “还请陛下明鉴,给陛下进药言,再让陛下求之丹道,全是福王让民女做的。 因为民女给陛下的药里有味药,和丹砂配一起,就是剧毒,三丹就能要了陛下的命。 陛下,民女所做这些,都是福王逼迫的。” 纱屏后面寂静无声,怀时就知庆祥帝意思了,板着脸冷冷地问: “罪女陈十娘,你既然自称重生的,那知不知道……何时山陵崩殂?” 陈娇婵说: “过年之后,是被福王害死的,是福王妃亲自给陛下端的药,借口给陛下治病,他们弑君杀父,大逆不道。” 纱屏后的庆祥帝终于出声了,问: “你着你的医术,朕的病可治得?能保朕活到几时?” 陈娇婵大喜,说道: “能,民女竭尽全力求治陛下,多了不敢说,三年还是有的。” 庆祥帝嗯了声,对怀时说: “可以了。” 怀时恭敬地向纱屏行了个礼,完一拍手,就进来十几个小太监,第一个就将陈娇婵给扯了出去。 陈娇婵还奇怪呢,就这么对待能救他命的人? 然后,陈娇婵就发现,她被带到一个类似刑室的地方,而那里还有几个太医。 这几个太医,陈娇婵以前全都见过。 陈娇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还没等说话,便就被人从背后给打晕了。 等陈娇婵悠悠转醒,她就发现,她的手脚都不会动了,陈娇婵大惊,猛地想坐起来,可只有右手听话,她失衡地从床上掉了下来。 大概是听着里面的动静,进来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笑盈盈问: “哟,陈姑娘醒了啊?” 陈娇婵问: “这是哪里,我……我的手脚怎么了?” 那小太监笑说: “这当然是宫里了,陈姑娘以为这是哪里?总不会异想天开的以为,这里是福王府吧? 竟还问我你的手脚怎么了?当然是被挑了筋了,你没感觉到疼嘛? 不过陛下要用你的医术,还是将你的右手给留下了,也好以后给陛下看脉用。 还有啊,陈姑娘可别想着跑,虽说有我们看着你,就你现在这残疾的样子,也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 至于自戕也不行,你全家都捏在陛下的手上呢,就不为你自己想,你娘你总不能不管吧?还有你那可爱的小弟弟。 到于你的命,只要陛下活一天,陈姑娘就能活一天。 若陛下发生不测了,那可就对不起了,千刀万剐听过没有?” “不!” 陈娇婵大哭: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 182 禅位(完结) - 我的王妃是杀神 - 前朝树 等陈家人全弄走后,怕死的庆祥帝终于恢复了些理智,看福王就有些心情复杂了。 若按陈娇婵的话,福王不阻止的话,他三天就死了。 而此时朝政全掌握在福王手里,虽没被立为太子,但完全可以平静接位,七皇子还小,安王也羽翼未封。 “你为什么要拦着朕?” 庆祥帝问。 福王垂着眼睛说: “臣虽对陛下没多少父子情,可到底不想做个弑父的逆子。” 庆祥帝这才发现,福王从不喊他父皇,一直喊他的都是陛下,以前还能自称下儿臣,现在这个自称也简省,直接称臣了。 这儿子要来干什么?庆祥帝心里主是一堵。 可让他直接说,命令福王喊他父皇,庆祥帝又拉不下脸,左看右看福王,就想鸡蛋里挑骨头,问福王朝政上的事。 福王半点儿隐瞒没有,详细地说了朝政上的事,并将靖边侯大概何时回京说了。 靖边侯回京,就等于是将边关兵权交出来了,此事对于福王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了。 想寻错的庆祥帝又是一堵,最终就像赶苍蝇似的,将福王给赶走了。 从内宫一出来,福王就收着赵运达使人送来的密信。 里而写的正是陈娇婵的口供。 福王看了后,沉思了会儿,猜程绣锦可能会不开心,便就打发人将安王给喊进宫,坐镇勤政殿,以备有紧急事务找不着人。 其实安王不想来,石绯前阵子流产,是被红玉给害的,安王现在天天跪在石绯跟前请罪,可惜石绯不理他。 可安王也知道,他不能不来,将来这天下是福王的,那他这弟弟要想长久,自然就要听话了。 出了宫门,赵运达迎着福王报告说: “娘娘似乎有些郁闷。” 本想直接回家的福王脚步一顿,问赵运达: “你有什么办法,能哄得她开心?” 他倒是什么都能送得出去,可问题显不出他的用心来。 赵运达一噎,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但福王既然问他了,赵运达也只得硬着头皮想,然后还真让他想到了,说: “女人都喜欢记仇……” 没等赵运达说完,福王已经沉下脸来,语气十分不悦,冷冰冰说: “她不是!” ……赵运达忙轻拍了下自己嘴说: “小人说错话,该打。王爷可能不知道,前些时候,兴平伯给他那女儿订亲了,可能也是感觉到什么了,总之婚期订得极近。 回门肯定是要给娘娘送帖子的,王爷可带娘娘去散散心,王爷最近忙,杨安业可还没来得及处置呢。” 而他之所以那么笃定会送帖子来,就是猜着,兴平伯家人为了儿子,脸都不准备要了。 应该是会备下厚礼,然后跪求福王妃跟福王求情,放杨安业一马的意思了。 赵运达偷瞅了福王一眼,其实他怀疑,福王真是忘了处置杨安业了吗? 他感觉,福王这是故意在吊着杨家,让他们痛苦。 然后,福王回到王府看到的,却是程绣锦正在看石绯给她写的信。 信里石绯写得很明白,她想求程绣锦答应,等明儿程绣锦成了皇后,就下一道懿旨,解除她跟安王的婚事。 那个红玉在安王被抓之后,亲自领了慎王的人,取走安王的王印,等慎王倒台了,红玉竟反嘴咬了石绯一口,竟说是石绯干的。 理由就是,他从没告诉过红玉。 石绯大着肚子,安王被抓时她挺住了,她家里出事也挺住了,却没想到,一切都过去了,反倒是流掉了。 太医说她是因情绪太过激动所至,石绯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倒是少了牵挂了。 福王回头瞅赵运达: 这就是你说得,王妃娘娘在郁闷? 程绣锦见福王进来,十分气氛地喊福王过来说: “石绯说这事是真的?” 福王小心地觑了程绣锦一眼,似是半点儿没被陈娇婵的话影响,暗暗松了口气,说道: “嗯。” 程绣锦很生气,她觉得石绯的提议可行。 虽程绣锦好似不在意,福王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说: “陈娇语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即使你一直生女儿也无所谓,要是你怕疼不想生,女儿也不用生也可以。” 程绣锦翻了个白眼说: “你在胡说什么呢?成亲生子再正常不过了,哪儿能怕疼就不生了? 我娘难道就不是人了嘛?单就我怕疼?再说我也不是给你生,我是自己喜欢。 明儿你忙起来了,我自己呆在宫里怪没意思的,正好教育她们。” 一想到自己明儿做了母亲,胖胖的小娃娃让她玩,程绣锦觉得,做梦她都能笑醒了。 他们到现在还没圆房呢,听了程绣锦的话,福王眼里闪出幽光来,室内气温升高,丫头们也早就都退了出去。 福王搂住程绣锦说: “你真的想生?” 程绣锦感觉到福王要做什么了,却也没退缩,而是羞答答地点了点头说: “嗯!” 然后,就在夫妻两滚到床上,正关键时候,赵运达在外面喊: “王爷,陛下传口喻让王爷即刻进宫。” 福王气到脸扭曲想:他这爹肯定是他的仇人。 程绣锦捂着被子笑成一团。 福王咬了程绣锦一口说: “等以后再收拾你!” 程绣锦完全不怕,冲着福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趴床上郁闷,这回她是真的郁闷了。 问题这事,她也挺期待的,她还没经历过,肯定是好奇啊,结果就被这么毫无预兆地给打破了。 程绣锦捂着头在被窝里大喊: “啊啊啊!” 结果等福王再回来,却就听着了,庆祥帝竟然要禅位给福王的消息。 ……虽说福王登基是肯定的了,但程绣锦还以为,要走先封太子,然后等庆祥帝挂了,再登位的顺序。 等到了杨随心回门那天,福王一早起来,就吩咐赵运达,准备程绣锦出门的事。 程绣锦还觉得奇怪呢,问: “你最近不忙吗?要带我去哪儿?” “有礼部的人,为过一天的空,我还是抽得出来的。” 面对程绣锦的询问,福王如此解释,又说: “去兴平伯府上,今儿是杨随心回门,咱们也去凑个热闹,等禅位大典完了,你要是再想出门,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请束程绣锦看过了,可她懒得见杨安业他们,想到杨安业帮慎王做过事,还奇怪地问道: “你竟没清算他?” 虽说杨安业也做不出什么风浪来,可到底也是慎王的一条走狗,怎能一点儿处置没有? 福王冷哼: “等过了今天,他就蹦跶不起来了。” 吃过了早饭,福王到底还是带着程绣锦,去了兴平伯府。 想到上一次的时候,她来兴平伯府却是女扮男装,马车停到兴平伯府门口时,程绣锦忍不住郑重向福王道谢: “谢谢你。” 要不是你发现他不好,我还真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嫁了,这时候就是要打合离官司了。 兴平伯府门口,兴平伯领着老夫人、杨安业和杨随心等人,全等到门口,见福王下车,也是一愣,他们以为只有程绣锦呢。 未来皇帝!众人全都跪地上向福王问好请安。 福王眼皮子没抬,没让众人上前,亲自将挑帘出来的程绣锦给扶下马车。 缩在从人之中,杨安业偷偷抬头看了程绣锦一眼,就见她衣着奢华,外罩了件大红色锦缎面狐狸皮的斗篷,头上带着同样的观音兜。 双手上带罩着个白狐狸毛的暖手筒子。 就见程绣锦肤如凝脂,柳中弯眉下一双漂亮的杏核大眼,挺而小巧的鼻子下,红唇如画。 下到地上,福王自然勾住程绣锦的腰,程绣锦冲福王一笑。 福王也没理会众人,早有太监为他们进府打前站,因此上,福王和着程绣锦俩个,直接进到兴平伯府。 兴平伯忙从地上趴起来,也没空扶他娘,急忙追着福王进去,想将福王领到南客厅。 福王瞅也没瞅兴平伯,说: “怎么,你兴平伯府还要限制本王的自由了?” 一听这话,兴平伯吓得再不敢出声,连说: “微臣不敢。” 福王不再理兴平伯,和着程绣锦就去直奔兴平伯府内外花园的小花房去了。 兴平伯还有后面跟上来的杨安业,脸立时就绿了,那地方发生了什么,别人还差着,杨安业可是死都不能忘了的。 杨安业想着刚他偷窥到的,程绣锦的容貌,再看追着他过来的表妹朱清盈,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想到靖边侯眼看就要回京了,便就是没福王的关系,那些军功,靖边侯这次,也能升国公,成为最年轻的国公爷了。 更何况程绣锦容貌无双! 程绣锦看着那小屋,想到那天的情形,不由得笑问: “所以,那天你会跟安王过来,根本不是安王拉来的,而是你本就想来,想看我?” 福王点头: “那是你回京后,我第一回见你。” 从园子里出来,福王看了眼杨安业,冷冷说: “你的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就直接说,本王一定成全你。” 杨安业吓得立即跪到地上请罪: “臣……” 福王: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也配跟本王称臣?” 杨安王立时改口: “小人知罪,求王爷饶命。” 离开兴平伯府,坐到马车上,福王一本正经地跟程绣锦说: “你现在看着了吧,看起来文绉绉的人,都是阴险小人,一肚子的坏水,自己没本事又贪恋美色……” 程绣锦终于知道福王为什么带她来了,她以前喜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郎君! 这可真是的,她自己都忘了,福王竟记得这么清楚。 程绣锦笑倒在福王的怀里,说道: “我说车厢里怎么那么大的酸味呢,原来是王爷的醋坛子倒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难为王爷记得那么清楚。 我现在早就不喜欢他那样的了,我现在只喜欢王他这样的,可以了吧?” 禅位大典过后,庆祥帝带着他的那些嫔妃搬至南内,裴澈下的第一道圣旨,便就是封程绣锦为皇后。 将坤宜宫更名凤仪宫,程绣锦以着皇后的身份入住进去。 可顺心日子还没过几天,陈娇婵那个糟心的玩意就又开始作起来,趁着给太上皇看脉的机会,竟跟太上皇说,程绣锦只会生女儿。 这还不是主要的,福王竟还不肯纳妃。 太上皇立时让人将福王喊到南内,吹胡子瞪眼地让福王纳妃。 福王神色淡淡地说: “我生不生儿子无所谓,康王、晋王、安王还有七皇弟,只要他们肯生,太上皇还怕大位傍落?” 本来福王还以为,太上皇听了这话就会安心。 却没想到,竟得来一顿臭骂: “朕倒是不知道,靖边侯的女儿竟如此大的魅力,迷得你五迷三道的。 你脑子是让狗吃了嘛?你以为朕传位给你,是因为不得已吗?朕是认可了你的手腕!” 喊完,太上皇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面上有些讪讪地: “快滚吧,你爱怎么作怎么作,反正朕将大位传给你了,至于你将来会传给谁,反正朕也看不着了,朕也懒得操那心。” 福王离开南内不久,陈娇婵就被太监给带到一处密室,等她明白过来时,舌头已经被割了下来了。 等陈娇婵醒来后,太监笑着对她说: “王爷让我告诉你一声,要是右手也不想要了,就尽管继续。” 头过年,靖边侯回京,果然被封为虞国公。 过年之后,亲帝改元承德,一过十五,便就传出一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怀孕了。 程绣锦打从怀孕,除去最开始吐过半个月外,一直是好吃好喝没反应,算得上是最幸福孕妇了。 九个多月后,程绣锦这边一发动,南内的太上皇就知道了。 想到陈娇婵说的话,半点儿期盼没有,那边过来报信时,太上皇还呵斥说: “慌慌张张的跑什么?不就生了嘛,女儿,朕知道了。” 报信太监愣了下,说: “太上皇听谁说的?娘娘给太上皇添了个小皇孙。” 别说太上皇听说是皇子愣了,就是程绣锦也有些迷糊,不是说是女儿,怎么就是儿子? 转而又想,看来陈娇婵重生是骗人的,难为她竟就信了! 程绣锦很是唾弃自己一回。 承德帝抓住了问题关键,说道: “大概陈娇婵经历的那一世,咱们没那么早圆房吧。” 程绣锦一愣,然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毕竟谁听说了,自己连生三女,男人都不纳妾,都不会无动于衷。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