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会议开完了,胡玉依旧坐在那里傻傻的发呆。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活,风餐露宿,使胡玉本就不漂亮的睑上皱的像个老人, 皮肤粗糙的像从不洗睑, 四十多脸的颜色像猪肝似的,甚至出现了淡淡的老人斑。因为刚才开会憋了一肚子气,脸色成了暗紫色,老人斑更明显了。 事情要追述到刚刚结束的战役:这是志愿军入朝以来笫一次战役,司令部接党中央的指示,此次战役要重创敌军,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消灭南韩李承晚部两个整编师。以战爭胜利求和平,把美国军队为首所联合国军拉到谈判桌前,尽快结束战争。因为新中国刚建国,百废待兴,需要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把更多的精力和资源用在国内建设上。这场战役己经接近尾声,中朝军队己经胜利在望,联军己经被突破,中朝部队像潮水般涌入。联军被分片包围,剩下的首尾不顾的拼命撤退,一路扔下大批辎重,显的狼狈不堪!不过这毕竞是参加过二战,才从欧州撤回的老兵。打了败仗外乱内不乱,况且指挥系统没被消灭;没有出现部队横插,堵塞交通的现像。志愿军司令部为了完成中央的歼敌任务,更有效的扩大战果,决心堵住敌人后退的道路,重创美韩为首的联军,像中央交一个入朝以来满意的签卷!胡玉的部队是从战场上临时抽调下来的,任务要全军强行军一百公里,赶在敌军前到达前,敌人撤退必经之路,不惜一切代价封锁住联军的退路,等待大部队总攻开始。胡玉本来是参加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在红军在长征路上被任命团长接管这支部队;抗战八年升任师长后,部队扩编仍然指挥这支部队;一直到解放战爭当了军长仍然指挥这支部队。这支部队是他多年的心血,是他把一支默默无闻的部队,带成了攻能克守如坚的铁军。他相信他的战士,能在任何艰难环境中,完成任何艰巨的任务!不过接到任务后,胡玉身感任务的艰巨。三万多人在异国强行军,入朝来还是笫一次,一天一夜一百公里也是笫一次。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知道强行军就是三万人在狂跑,身体差的人有可能累死。他把师团一级指挥员召到一起开了个军事会议,作了军事布署;政委李博儒作了战前动员。按照分工军长胡玉在前面全面掌握部队,政委负责收容生病或走不动的战士。部队就出发了。 “向导找到了吗?” 胡玉问身边参谋长。 “找到了。当地朝鲜老乡,专门安排了四个战士保护。”参谋长回答。 胡玉满意的点点头说:“告诉战士,弄付担架,如果走不动抬也要把他指到目的地。不能耍求和我们战士一样。” “ 是!”参谋长转身走了。 天空黑云翻滚着,云层越来越低,压的人喘不上气来似的。坏天气影响着胡玉心情坏,更担心影响部队的速度。如果天气继续变坏 ,或者下起了大雨,部队不能接时到达指定位置,这个任务有可能完不成。那样就打乱了志司的歼乱任务,失掉一次战略胜利的时机,也使志司失掉扩大战果的机会。一道刺眼的闪电过后,一声炸雷在空中炸响,胡玉被惊了一下。“该死的天气!”胡玉骂道。 风越刮越大,狂风带着一阵比一阵凉意。热生风,冷生雨,风一凉雨很快就来了。当了快三十年兵,根据天气的变化用兵,也是指挥员制胜的法宝之一。这是初冬的季节,要在国内战场战士们己换上了冬装。因为志愿军没有制空权,美军飞机不但炸毁了鸭绿江大桥,而且对我后勤补给线,不论公路、铁路不分白昼不间段的狂轰滥炸,造成志愿军大量人员伤亡和军需物资被毁。看着穿着单衣,在寒风中奔跑的战士,他由然产生一种复杂的心里,这些为了新中国,响应党的号召,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作战的战士们,有的可能牺牲在这里永远回不了祖国,有的可能伤或残以后生活不能自理。看着这些稚嫩的小脸,从内心为中国人这样伟大的民族骄傲! 朝鲜是个多山的国家。从地图上看,白天走的这几十公里算平川。可是这个经济落后又连年战争的国家根本没有什么公路,只有马车轱辘碾压出的车道。 “ 军长好!” 战士们跑着从他身边过打着招呼。 “大家好!”胡玉脾气暴臊从不和战士发脾气。 “咱们是去打美国佬,还是伪军?” 战士们说的伪军是指南韩军队。 “管他美国佬,还是伪军,咱们都一锅绘。”随着战士们一阵哄笑,胡玉接着说,“小伙子们,这一仗一定要打出中国军人的威风!” “放心吧。胜利了给我们吃顿大肉就行。”从后面赶上来个调皮的战士加了一句。 自从美军飞机对志愿军后方补给线大规模轰炸两个多月以来,志愿军战士别说吃肉,经常连饭都吃不饱。胡玉感慨战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在异国他乡,这样恶劣的天气,在不是公路的路上仍然精神抖擞的急奔。在朝鲜和联军作战,敌人靠的是摩托化部队重装备,志愿军靠的是一双铁脚板和钢铁的意志;为了祖国人民勇于献身的精神。他们到达目的地后,不管身体多么疲惫,也会忘我的,不怕牺牲的投入到战斗中去。他们没有什么奢望,只想吃一点肉,作为这个部队的指挥员,他有什么理由不满足战士们呢?他感到特别自责。他想:“仗打完了,一定给战士们吃一顿全肉宴,那怕把牲口全杀了。” 雨来了,肆虐的狂风加上大雨,只一阵战士们身上就湿透了。胡玉坐在吉普车里,入朝参战,志愿军高级指挥员已配备了国内解放战争时,从国民党军队里缴获的美国造吉普车。他看到战士们一面跑者,有的在说笑,有的在推搡。这在平日行军,尤其是白天,这是严令禁止的,因为美军侦察机会随时出现在部队上空。他很庆幸,虽然是白天,这样恶劣天气,断定敌军飞机不会出现的。他随战士们打闹,这样能增加战士们之间的友谊,能消除疲劳,能使战前的紧张情绪,更主要的是能减少伤亡。 狂跑了一天,到天快黑时,到了一座山下,部队停了下来。前面向导传过话来,后面的路全是山路了。他注意看了一下战士们,由上午的互相打闹,到下午累了互相不说话,到现在的的脸色象墙皮一样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行军停下后,因为战士个门身上穿着单衣,加上中午没埋锅做饭,战士们吃的都是自己随身带的炒玉米和黄豆面,肚子饿,衣服下雨都湿透了,身上凉,有的战士已瑟瑟发抖起来。胡玉下了吉普车,拿望远镜往后望了望,后面部队稀稀啦啦的拉下有二十里。他知道:如果不把部队收拢起来,给战士们吃顿热饭饱饭,就是到了前沿阵地,也发起不了有效攻击。他决定部队依山休息,各炊事班立即做饭,等后面部队赶上来,正好开饭。他站在吉普车踏板上,环看一下四周 ,没看到通信员,他有些不高兴,大声叫道:“通信员。”通信员浑身上下全是泥吧跑了过来。 胡玉一睑的不高兴训道:“干什么去了?” 通信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前面车陷在泥里,帮着推车呢。”胡玉摆了下手,“命令部队,就地休息,马上做饭。”通信员转身要走,“等一下,叫参谋长马上过来。”参谋长赶了过来,胡玉到:“我己命令部队就地休息,马上做饭,叫战士们吃顿热乎饭。”参谋长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意思告诉胡玉掌握时间。 第二章 政委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道:“战士们都凉的发起抖了,再不搞顿热饭,到了战区就都病了,怎么发起功击?”参谋长笑着点了下头。胡玉接着说:“你用步话机和后面的政委联系一下,叫他尽可能快一点。”按照分工,政委在整军行动的最后面,做收容队。 天完全黑了下来,战士们都随便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因为下雨低凹的地方都汪着水,只有饮事班的战士在忙碌着。刚才一路狂路奔身上的热量很快消失了,有的战士抱着双腿,弓着身子保暖,有的已冷的发抖,有的展开湿被子披在身上。因为下雨饮事班找不到干柴,生不着火,搞的整座山下烟务重重,咳嗽声压住了雨的声音。一直等到补给车上来,胡玉命令从车上搬下几桶汽油才生着火。这时突然先头部队传来个坏消具:朝鲜向导跑掉了。胡玉火一下子上来了:“怎么搞到?把大胡子喊来!” 先头部队大胡子团长跑步过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低着头说:“本来安排四个战士看着他,天太凉,又下着雨,战士们都饿坏了,光帮饮事员找柴生火,趁天黑没注意叫他跑了。” “你是干什么的?”胡玉火更大了。大胡子团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也没办法。”胡玉气的围着吉普车直转圈,停在吉普车前啪啪的拍着吉普车的车头山响。道:“你这是犯罪,是拿三万多人的生命在犯罪。马上要上山,天这么黑,靠朝鲜这一点也不准确的破地图,怎么找路?” 这时参谋长通完话回来了, 问大胡子道:“派人找了吗?” 大胡子团长回答:“派了四组人,不同的方向找去了,还没回来报告。” 参谋长道:“马上回到你的部队,有了消息立即报告。” 大胡子团长敬了礼,转身跑了。 “和笑面虎,啊,不,和政委联系上了吗?”胡玉转身问参谋长。参谋长知道他急晕了头,笑了笑答道:“政委说,掉队的战士有的实在走不动了,可能还的一个多小时。” “妈的!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大雨、该死的向导,该死的笑面虎。”胡玉自知失言,向后看了看身后的参谋长。参谋长知趣地看着地,装着没听见。笑面虎是胡玉给政委起的外号。俩人初见面是红军二万五千里路上,那时胡玉刚被任命团长,正当他沾沾自喜时,上级任命的政委也到了。“团长同志,我是上级任命的政委,叫李博儒,今天报到.。” 政委李博儒笑嘻嘻的把介绍信递给胡玉, 伸出手来等着胡玉握手。胡玉没和政委握手,他瞪着眼晴从上到下反复打量着李博儒,象看怪物似的。李博儒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白哲的小脸上戴一付眼镜。他有意地站在李博儒身边,比了比,他比李博儒高出多半个头。他最看不起小白脸,尤其有一点文化的,说话比谁都能说,打起仗来,没真本事,如果白刃战,准吓的尿裤子的小白脸。他抓住李博儒的后领子,想一把把李博儒拎起来。谁知李博儒两只手反象两只钳子一样,抓住他的手,向后一个剑步,反把他的手拧在后面。“啊呀” 胡玉疼的大叫了一声。李博儒涨红了脸,使劲拧了他一下胳膊道“你这头犟驴,你以为谁愿意和你在一起工作?告诉你,早就听说过你,如果不是组织安排,谁和你这种狗日的在一起工作!” 胡玉痛的直裂嘴:“你先把老子放开。” 李傅儒大声道:“你别小看人,象你这猪一样笨的人,我能打你三个。不信,咱们练练?”这时围了很多战士观看,胡玉被拧着胳膊,脸气的红一阵,紫一阵。大声吼道:“放开,放开老子和你练练。”李博儒放开了胡玉,胡玉今天面子丢大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战士的面,他要找回这个面子。他想,一定要把李博玉摔倒,按在地上,骑在他背上,使劲捶他的背,一定要叫他说了软话,求了饶才能解气。这时围观的战士又起哄,一齐高喊:“练一练,练一练。” 胡玉发疯似的扑向李博儒,李博儒轻轻的一转身,抓住胡玉的胳膊,一弓腰,屁股一顶,胡玉整个身子从李博儒身上飞了过去。摔了个大马趴,痛的他呲着牙裂着嘴,半天趴不起来。有两个战士想扶他被他推开了。胡玉一使劲从地上趴了起来,又扑向李博玉,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被用同样的办法摔倒了。这下他怎么也趴不起来了,被战士扶了起来。他心里明白,打架是打不过他了。自那后几年来虽然在一起工作,他从不主动和李博玉说话。而李博玉好象没这回事似的,整天笑嘻嘻的,该工作工作该说笑说笑。这时胡玉开始被后叫李博玉笑面虎。一直到抗战开始,那时八路军战士弹药不足,经常拼刺刀。有一在山西武乡和日本鬼子作战,拼起了刺刀,胡玉红了眼拿着大刀冲了上去。鬼子发现是个当官的上来了,四个鬼子兵围住了他,他左冲右突出不出去。李博玉发现了后,拎着大刀片,连劈了两个鬼子把他救了下来。战斗结束后胡玉请李博玉喝酒想谢谢他,李博玉笑着摆了摆手:“我从不喝酒”。 “笑面虎。”胡玉笑着骂道。长征路上他背后骂李博玉笑面虎是恶意的话,现在是善意甚至有点讨好他。 李博儒笑道:“以后他在背后少骂我几句我就烧高香了。” 胡玉有点不好意思,仍旧无赖地说:“咱们是兄弟,我怎么会骂你呢?这是谁在背后嚼舌头呢?抓住非割了他舌头不可。” 李博儒道:“从长征路上,你就背后骂我,己经骂丫我十多年了。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我早揍偏你了。”说着伸出拳头在胡玉面前幌了幌。 胡玉伸了伸舌头,他知道他的历害:“过去的什么也不说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是好伙伴,你说什么我都听,这总行了吧?” 他们俩以后的确成了好兄弟,好伙伴,在工作上互相扶持,在生活上互相帮助。虽然也有不同意见,出现过争吵,都是为了工作。两人同心,部队作风也越来越硬,在抗日和解放战争中娄建奇功,成了名付奇实的铁军。俩人也从长征时的团长. 政委一路升到解放战争后期军长. 军政委,到现在朝鲜战场。 掉队的战士陆陆继继赶上来了,胡玉让参谋人员安排归队。胡玉最担心的是政委的身体,抗战后期就得了胃病,经常胃痛。那时全国没解放,常常没药,现在虽然条件好一些了,就他那小身板,这样大的风雨,这么冷的天,非把他病了不可。他安排他的吉普车回去接一下他。一阵工夫吉普车回来了,拉了一车六七个有病的战士。 胡玉有些着急,问开车的战士:“政委呢?” 战士答到:“政委让先把有病的拉回来。还说,再拉几趟呢。” 这么多年在一起工作,他知道他的脾气:“快去吧。” 吉普车连跑了几趟,最后一趟把李博玉拉了回来。只见他湿的落汤鸡似的,浑身泥巴,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只手抚着胃部,一只手推开车门要下车。胡玉紧走了几步扶住他说:“胃又疼了吧?你别下车,在里面暖和一会。”李博儒硬推开厂门,从车里下来:“我去看检查一下战士们的饭菜。”胡玉转身瞪着眼问李博儒的警卫员:“怎么把政委淋成这样,伞呢?”因为刚建国,志愿军国内没有能力配备雨衣,高级指挥员都有雨伞,由警卫员保管着。李傅儒接上话说:“别责备小李同志,是我让把伞给战士用的。”“你呀你,叫我怎么说你,自己那个身体。警卫员把我的伞给政委带上。” 警卫员有些为难:“把伞给了政委,你用什么?”胡玉有些不耐烦:“叫你带上就带上,叨叨什么。” 警卫员不情愿的把伞给了李博儒的警卫员。胡玉抬头看了看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开吉普车门,钻进了车里。雨还在下,风越刮越大,似乎没有停的迹象。他觉的身上有点冷,他把外面湿衣服脱下拧了拧,又穿在身上。这时,警卫员送来了饭菜。志愿军延续着解放战争时的规定,营一级军官,每星期可以吃两顿细粮,团以上指挥员可以吃小灶。他有些饿了,加上身上冷,看着热腾腾的米饭,马上来了食欲。他狠狠吃了一大口,才爵了几下一抬头几乎是把饭喷了出了:“警卫员,这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熟。”在一边冒着雨吃饭的警卫员放下碗快赶紧跑了过来。炊事员紧跟着跑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一点不熟,人能样吃么?喂猪都不吃。”炊事员道:“下这么大的雨,根本找不到干材。” “不是让用汽油吗。”炊事员答道:“汽油是虚火,不象材是实火,倒上一点就着,油一着完锅没烧热火就熄了。再倒一点锅刚开,又灭了。所以饭夹生的。” 胡玉免强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把碗给了警卫员,干脆不吃了。对通信员道:“通知团以上指挥员开会。”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阴天下雨,天黑的更早。政委李博儒在警卫员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从泥水里淌了过来。上了车,揣起夹生饭没说什么,吃了起来。他刚才去前面部队看到了,没干材,下着雨,火根本没法生着,部队战士们吃的都是夹生饭。再说他得胃病几年了,饿了胃疼,太饱了也胃疼,所以饭再不好吃,他也要吃个半饱。 第三章 雨夜急行军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从车窗看见有几个人提着马灯向这里走来,他知道这是来开会的人。 等人到齐了他打开车门,伸出半个身子,拿出地图放在在车里的腿上,怕下雨打湿了。 他特意看了一下大胡子团长,和他眼睛一对,他立刻低下了头。他知道向导没找到,如果找到了,以他的性格会立刻汇报的。 他没问,不想叫他难堪,大战在即,正是用人的时候。他觉的他也会尽力找的,只是我志愿军出国作战,人生地不熟的又下着大雨,就是去找向导的战士也不能叫走的太远,如果走太远,有可能转回找不到部队。 大家把他围了一圈,他都不知道这会怎么开,没有向导,没有星星月亮,下着大雨,在异国的荒山上,光靠这一张一点不准的地图,怎样把能把部队带到准确位置。 他在地图上标出方位,用指南针确定方向,仍安排大胡子团长为前导。 命令全部把辎重留在山下。并留下一个营帮着抬大炮上山,这十五门七十五毫米大炮,可是他的看家本钱。 虽然比美韩一百五十毫米大炮口经小一半,可是如果没有大炮,和美韩联军打仗,伤亡会敌人是几倍甚至几十倍。 因为美韩部队不光大炮口经比志愿军大,同样建制的部队大炮数量比志愿军多几倍。 而且他们运输力量比志愿军强的多。志愿军上前线的弹药,靠的是人搬马运,而美韩军队靠的是汽车直升飞机。 所以每次战役准备,志愿军只能准备一星期左右的弹药,战役超过一星期,部队将没弹药可用。 而美韩军队,他们打仗不惜炮弹。在战场上总是炮弹开路,造成每次战斗志愿军伤亡总是比国内战斗人员多。 尤其到了冬天,零下三十几度,为了不让机枪枪管冻收缩,志愿军战士机枪是用旧棉衣包着。 而美韩军队,条列规定,一个小时机枪要打一梭子子弹。陡峭的山坡根本没有路,只有战前当地老乡上山砍材踩出的小路。 自从美韩入侵朝鲜开始后,这里经过几次战斗,炮火把整座山炸的到处坑坑洼洼,石头象刀一样锋利,植物被火烧的寸草不长。 只有荆棘这种生命力特别强的植物长满了山坡,这种东西不怕旱不怕涝也不管人怎样破坏,那怕用火烧第二年春天照样从根部发出小芽来。 最讨厌是他长满刺的小枝,人在上山时,因为没有任何支承,只要脚下一滑不由自主的就要随手一抓,会被扎的满手小刺或被石头割破手,弄的战士们连连叫骂。 上山路崎岖部队排成一字形,艰难地向山上爬着。胡玉和李博儒也只好放弃吉普车在警卫和参谋人员的簇拥下向山上爬。 天完全黑了,警卫员担心首长的安全,点着了马灯,在前面照着亮。马灯照的是有限的一小片,尤其在雨天,更是昏昏暗暗,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看着似乎很平的路,坑洼的地方是雨水灌满了。胡玉一脚踩在一处洼处,警卫员反应快一把把他扶住才没摔倒,等把脚拽了出来,灌了一鞋泥水。 胡玉骂了一声。政委把一根手指放嘴上 “嘘”了一下指了指战士。他明白是不让他在战士中间骂人。其它地方实在没路可走,他们只好插在部队中间。 大雨中战士们也没注意到军长政委在他们中间。前面走的战士突然扭头道:“往后传,注意脚下。前面有人滚下山了。”胡玉跟着往下传了。 越往山上走,道路陡峭越弯曲。他觉的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山越高风也越大,刮的人摇摇晃晃。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两点多了。按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要在早上六点进了阵地。 因为根据志愿军司令部的情报,美韩军队会在七一八点经过这里。他想催部队加快速度,又担心战士们的安全。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听到了象是睡着了打呼噜的声音。他知道这在白昼行军中,走着路睡着那是常有的事。 他担心睡着滚下山去。他紧走了几步,拍了一下前面战士的肩膀:“往前传,山高路滑,别睡着了。”这个战士正是刚才睡着了打呼噜的战士,他正睡的迷迷糊糊被胡玉拍了一下,正不高兴呢,叫他话。 他眼睛一瞪道,也没看清谁:“我为什么听你的?”警卫员刚要接话茬被胡玉制止了。 接部队行军的惯例,一般都是前面指挥员发现要注意的地方,往下一个接一个传话,没有往上传的。 如果有,大多是战士们的恶作剧。他告诉身后走的通信员,叫参谋长用步话机通知一下前面大胡子团长。 天蒙蒙亮了,雨也下小了,成了毛毛细雨。因为是初冬,天亮的较晚。 他看了下手表,时间也七点多了,超过了志愿军司令部六点进入阵地的时间。 他心里特别着急,看了下地图,到指定攻击地定还有十五公里;也就是说整个部队一晚上先了二十五公里。 按这速度计算,部队到达目的地超过中午了。他和政委碰了一下,然后告诉参谋长,命令大胡子团长,一·四·七连组成突击营,由一营营长指挥,跑步前进,到达攻击地点后,不用请示,立即发起攻击。 一·四·七自解放军建军以来一直是由最强的战士组成的。比如一个军,是一·四·七团,一个师是,一·四·七营;一个团是一·四·七连。 他们都是各部队最棒的小伙子,身体棒,头脑灵活,武器精良,作战勇敢,能攻善守,是整个部队的精髓。 一营长接了命令,集合了队伍,出发了。他们一路狂奔,到中午十点时到达了指定攻击位。 这是两座大山夹着悬崖下一条公路。公路东西两边大山比公路高出几十米。 美韩军队十分清楚这是他们北侵的的咽侯,所以他们北侵时这里已留下了部队筑修了工事。 现在大军南撤更显出它的重要性。他们担心中朝部队抢战山头卡住南撤的美韩部队,在山上布署了重兵,并日夜加筑工事。 而在山下南北公路上,急于通过的美韩军队,汽车·坦克·炮车·步兵,正大摆大摇的通过。 因为东西是大山不通风,汽车坦克的马达车,部队的吵杂声直冲上来。 第四章 延误战机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一营长用望眼镜虽然看不到山下的公路,但是从声音判断这是大部队在通过。他处的位置是西面大山的后面,想切断南撤美韩军队的退路,一定的攻下山头,部队在山上阻击南撤的敌人。一营长迅速把部队布署成攻击队形,在没有任何重武器和炮火掩护下,发起了攻击。突然,美韩阵地工事上,地堡里伸出超过三十挺机枪和迫机炮向攻击的志愿军部队疯狂阻击,虽然志愿军战士不怕牺牲,前赴后续,很快部队被美韩强大的火力压在敌阵地前沿。双方僵持了将近一个小时,攻击部队没有前进半步,阵亡的战士越来越多。一营长知道:像这样僵持,没有重武器掩护,部队很快会被打光的,无奈下他命令部队撤出战斗,前沿阵地上留下了一片志愿军战士的遗体,清点人数阵亡十二人,伤三十四人。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侯,大胡子团长赶到了。他带来了一个机炮连,四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三门六零炮,三门掷弹筒。他问明了情况,正要组织新的攻击,胡玉步话机打来电话,大胡子象胡玉汇报了前沿情况和伤亡人数,胡玉告诉他暂停进攻他马上命令大炮攻击。根据测算大炮能够射到前沿阵地,胡玉命令就地架置,准备攻去。炮团团长接到命令后一边安排架炮一边派出了两组观察哨。因为是隔山打虎,没有观察哨无法击中目标。两组观察哨到达前沿阵地己是下午了,他们顾不上吃饭,选了两处制高点,马上开始架设机器。美韩军队似乎早己作了准备,在志愿军选中的制高点一侧,埋伏了阻击手,志愿军战士机器还没完全架起来,两处突然同时响起了枪声,志愿军战士应声倒了下来牺牲了。又派了两组,从新选了观测位置,仍没逃脱敌军阻击手。连着牺牲了四组战土,炮团战士的情绪一下落到了最低点。万般无奈下,试射了几炮,由前沿战士试着指示方位,可是,志愿军战士绝大多数是贫苦农民出身,根本没上过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就连一营营长,虽然从一名战士,成长成指挥员了,能指挥几百人的队伍,可是他连公尺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当试射的炮弹落下后,战士们只是大声喊,再前,再后,往左,往右,试射了一个小时没有一发炮弹落在敌人阵地上。正在发愁时参谋长拎着部话机来到了胡玉面前。 “军长,志司命令撤出战斗。”胡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部队冒雨行军了一天一夜,先头部队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大部队还没投入战斗就要撤出战斗,胡玉瞪着眼问参谋长:“你听清楚了?传错命令老子枪毙了你!”‘参谋长知道他的脾气,一边把话筒递给他, 一边笑了笑说:“听的非常清楚,是志司的命令.”胡玉一边接话筒,嘴里嘟嘟叨叨道:“那个狗日的误传军令?” “是我下的命令。”话筒里传出司令员不满意的声音。 “我、、、、、、”胡玉听出了司令员的声音,吐了下舌头,脸一下涨了个通红。 胡玉十四岁那年家乡连继续两年干旱,到第三年春天,整个村中家家户户实在没什么吃的了,野菜成了主食,吃的全村人浮肿。只有胡玉家的人不浮肿,村里人都以为他家有粮食吃,一到吃饭的时候,总有人三三两两到他家偷看。其实并不是他家有粮,是胡玉有个姐姐远嫁它乡,回娘家探亲时拿回来一布袋大枣,胡玉母亲煮野菜时,总抓一把大枣放锅里,当时谁也弄不清,全村人吃不到粮食都浮肿,只有他家人不浮肿。 当时只有十四岁的胡玉,对生活的还是似懂非懂,他最不想吃他母亲做的野菜饭,尤其放了大枣又放盐这种不甜不咸加上野菜有点苦的饭他实在吃不下;不吃饿的心慌,吃了拉稀,拉的屁股疼的不敢坐。这天他正和几个孩子在村头草堆上玩,看见村外大道上过军队,大人们吓的跑回了家,他们几个小孩跑过去看过大兵。这时快到中午了,其它孩子都回家吃饭了,只有胡玉在那看。这时大兵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开始埋锅做饭,看着白花花的大米到进锅里他口水直流。胡玉己有几个月没吃到白米饭了,到开饭时,看着战士们揣着米饭大口吃着,他突然觉的特别饿,饿的心里七绞八弄的难受。 “饿了吧!”一个看上去岁数和他父亲差不多大,大家叫老班长的,揣着一碗米饭给他。饿的眼睛发绿的他,想接碗又有点害怕。 “吃吧,没关系。” 一个看上去比胡玉大不了多少的战士起哄到。胡玉揣起碗三口五口的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老班长又给他揣了一碗, 他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老班长看出他的心思, 知道这半大小子, 能吃死老子的彦语. 道:“吃吧, 我也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还不知能吃上饭不能, 唉!” 老班长像对自己, 又像自言自语的说.。 “来我们部队当兵吧?”比胡玉大一点的小战士逗他。 “当兵每天干什么?” “我们是红军!” “红军是干什么的?” “打坏人.” 这个小战士才当兵没几天, 很多事情他也弄不清 “谁是坏人?” “反动派。” “谁是反动派.” 小战士涨红了脸:“ 我也不知道, 这的问指导员.” 很深的道理小战士弄不明白,胡玉更不懂,他就知道了一点,当兵能有白米饭吃。那以后,他家也没回,跟着部队;部队走他也走,部队休息他也休息,反正也不缺他一碗饭,战士们也乐的有个小孩逗他玩。到了第二天,老班长看他还跟着部队,担心他找不回家,劝他回家,说什么他也不走,老班长只好报告了连长。连长过来一看不点大的小孩,问他为什么跟着部队,他说要当兵,连长从一个战士手里拿过一支长枪告诉他说等他长的比枪高了再来当兵,他不说话,就是不走。连长也没办法,又担心小孩一个人走丢了,叫老班长照顾他,在厨房帮着打打杂。就这样他一直跟着部队,直到有一天,部队首长从这路过,看到一个孩子,穿着老白姓的衣服在厨房跑来跑去,觉的挺奇怪,停下来问怎么回事,连长汇报了事情的整个过程。首长把胡玉叫到面前,问了几句,然后把他带到指挥部,给他穿上了军装,那时他才成了真正的战士。到指挥部后刚开始打一点杂活,少大一点后给首长当警卫员;首长也象父亲那样照顾他的生活,空闲时教他学认识字。一直到他十八岁那年才叫他下的连队,而且直接当的连长。多年来胡玉也一直把首长当父亲一样敬重,今天无意间说出这样的话,他真想抽自己嘴吧。 “我什么?马上把部队撤下来!” 司令员狠狠的扔下了电话。 胡玉本想解释一下,山路多么难走,前头部队负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司令员扔下了电话,根本不听。正在他无奈时,参谋长问道:“怎么办?” “执行命令!”胡玉头也不回道。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刚下过雨,山路滑,尤其负重的牲口,大炮。虽然战士们小心翼翼仍有两匹驮重机枪的马从山上滚了下去。 这时,志司通知胡玉和李博儒立即动身去司令部开会。胡玉只好让参谋长组织部队下山,带着随行人员和李博儒一同先下山去司令部开会去了。 吉普车在泥泞的公路上一路颠簸,胡玉心里忐忑不安。他不清楚为什么部队急行军了一天一夜,刚和敌人接火,而且负出了那么大的牺牲,马上又撤退,是部队晚到了攻击地点延迟了时间,影响了整个战役,还是司令部战役改变了计划。如果是部队晚到影响了整个战役,他知道司令员的脾气。可是当时的天气,下的大雨,山路又滑;他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 可是心里感到还是感到不安。 “你觉的会是我们影响了整个战役吗?”胡玉问坐在身边的政委。 “应该是。”因为天冷,一天一夜了没吃什么饭,李博儒胃疼的汗洙直落,两个手顶着胃口,脸象黄纸似的。 “可是天下这么大的雨,山路又滑,司令员也该考滤的。” “别忘了,军人只有服从,没有条件的可讲的。亏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兵。”李博儒说。 “ 那,  没有向导我总不能变出一个来吧?” 胡玉强词夺理。 “这根本不是理由,谁叫咱们自己把向导弄丢了。”李博儒白了他一眼。 “该死的大胡子!”胡玉骂道。 “你是指挥员,是首长,怎么能埋怨同志呢?” 胡玉气的眼珠睛瞪的多大,怕什么来什么。如果司令部战役变了计划,要他撤下来,怎么都好办;要是因为他没按指定时间到达攻击地点,延误了战机,他这个主力军,脸可丢大了。可是政委说的又都在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军人,不管你有千条万条理由延误战机,就是最大的没理。 在秋末初冬的季节,昨天一天一夜的狂风大雨,己出现了霜冻,白芒芒的薄霜复盖了整个大地。早上正是炊烟升起的时侯,因为战争路两边的村庄,已被强行搬迁,空旷的田野根本没有人迹。远处一棵枯树上,一群麻雀叽叽吱吱的上下跳来跳去。 司令部是依山洞而建的,里面山洞分成里外间,最里面放文件,外面机要室,山洞外面建了一排房子,作会议室。房外修了大的空地停车或首长撒步。周围是松树林,在林子中间修了防空洞和首长住宿的房子。胡玉的吉普车赶到时,停车坪只有少数车在停车坪。首长和政委虽然脸上严肃,但还是象往常那样,和到了的指挥员一一握手,有说有笑。 从车窗里看到司令员脸上的笑容,胡玉心里提着的石头落了地。看来不象是他延误战机,是司令部作战计划的改变,要不然司令员怎么能笑出来。胡玉几乎笑出了声,这下他可有得牛吹了,等开会休息时,他会告诉他们,他的部队如何训练有素,如何在狂风暴雨中强行军,如何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摸黑走山路 ;叫他们知道知道老胡的主力军可不是白给的。 第五章 老领导的训斥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下了吉普车,一路小跑的跑到司令员面前,立正,敬礼,要在平时,司令员会主动伸手和他握手,并亲热的在他肩上轻轻捶几下,夸他几句爱听的好话。他觉的这次也应该一样,司令员和他握手后,会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些辛苦了,问一问部队情况,他的身体怎样。可是,当他敬了礼伸出手想司令员握手时,司令员笑着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不但没伸手和他握手,反尔瞪大了眼睛瞪着他。胡玉尴尬的伸出的手不知该拿回来不该,腿也不知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司令员根本没理他扭头又和别的指挥员说笑了。 这时李博儒脸色腊黄双手掐着胃部走了过来,刚要抬手敬礼,司令员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问道:“胃病又疼了?”李博儒疼的弯着腰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司令员知道他这胃病多年了,这次肯定是,这么冷的天风雨交加强行军一天一夜吃不好饭的原因。 司令员回身对身边的警卫人员道:“马上送李政委去志司医院看病。” 李博儒摆着手道:“我能坚持,开完会再去。” “身体比开会更重要,马上有更大的仗打,身体这样,怎么指挥部队?” “可是会议?”李博儒有些迟凝。 “有他在就行,”司令员用手指着胡玉,又说:“等战事松一些了,我安排你回国彻底治一下,这样老疼不是办法!” 胡玉在一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别不平衡。如果他这个军延误战机,他和李博儒是同一级指挥员,一个军长一个政委,责任是俩个人的,为什么对他连手都不握?还像看怪物似的,拿眼瞪他。而对李博儒像对亲兄弟那样,问这问那还要安排他回国治病。难道就因为他是军长吗?他觉的特别委屈,自从长征路上上任团长来,他这个团在他手上成了主力团,抗战后期他担任师长后,他的师在他指挥下成了主力师,解放战争他当军长一直到入朝参战他的军都是主力军,“是人前响当当,放屁砸坑的主”。 如今当着这么多同级指挥员的面,给他弄了这么大的难堪,他简直无地自容,比当面给人打耳光都难受。 “人到齐了吗?”司令员问身边的参谋。 “到齐了。” 参谋答道。 司令员神色严肃起来:“现在开会。” 会议室里面有十间房子大的面积,一面靠山,三面是圆木叠加的墙,圆木外面抹着泥。里面的桌子,子·都是圆木做的。房中央生的三个大铁火,火上坐的大铁壶呼呼冒着热气。外面虽然己有了霜冻,屋里热腾腾。当大家三三俩俩一进到屋里,就有人喊热。相互熟悉的,关系好的,相互打着着呼,想坐一起,乱了几分钟,才落了坐。胡玉平时开会前,总是坐在最前面,扎呼着大声和人打着招呼,起身挨个给大家握手。同一级的指挥员,也都知道他的个性,显摆一下自己,吹嘘他如何指挥有方。刚才首长对他的态度,看出来今天开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他站在门外迟疑着,一直等全体人员他进了会场。司令部参谋催他,他才最后一个进了会场。他没向往常那样径直在首长走到司令员旁边落坐,而是在门边搬了个凳子低着头坐下。 司令员看着他最后进会场,顾意问道:“胡玉呢?” 全体人员似乎才想起他似的, 司令员一问, 齐刷刷把头扭在司令员身旁看, 似乎那才是他的位置。看不到人, 又开始满屋乱找,“在门边上呢。”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脸全扭向了屋门。胡玉躁了个大红脸。 司令员用手指了指身边说:“怎么坐门口?这有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有的人专门起哄:“我说今天会场这么安静,是胡军长没说话呀!” 司令员说了话,胡玉回道:“我就坐这,里面热。” 司令员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叫大家安静下来:“现在开会。” 司令员首先讲了国内经济建没的情况,讲了党中央对朝鲜战场的评估和决策,讲了后期的总体设想。然后话一转脸色一变严肃了起来:“我们有的人,自认为是主力,部队训练有素,功能克,守能坚;其实什么都不是,部队拖拖拉拉,行军慢慢腾腾,下点雨成了他完不成任务的理由了……”这个行武出身,戎马一辈子的老军人,性格豪爽,为人耿直,眼里不容一点沙子,该表扬表扬,批评起人来不留半点情面,是所有指挥员敬重的老首长。 胡玉被老首长骂的脸红一阵紫一阵,黑红的脸上青筋直暴,老年斑越发明显,恨不能地下有个列缝钻到地下。他想解释解释没按指定时间到达攻击地点的困难,他猛的站了起来,看到司令员严厉的目光又慢慢的坐了下来。二十多年的军旅生崖,虽然首长和同志们对他有褒贬,但褒要比贬的多的多。首长没说过,可是大家公认的首长左右手,是整个部队的决对主力。从他当团长开始,他的部队就是能攻善守,打硬仗难仗恶仗出名的;每次做战前任务分派,最坚据的任务总是他的。可是今天司令员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批评,甚至不让他解释一下原因,叫他难堪到了极点。尤其叫他不能容忍的是一阵阵的哄笑,其中笑的最响的那个陈三娃,长征路上他被敌人包围了,眼看有被歼灭的危险,是他急时赶到解了围,当时感激的他几乎要下跪。现在看他被批评,不帮忙还高兴的什么似的。“小人!”胡玉低声骂到。 会议开了多长时间,后面什么内容,胡玉根本没听见。他只觉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战役总结,是开他一个人的批斗会,是叫他难堪下不了台的会。一直到会议开完了,人都散了,参谋人员开始打扫会场了,他都没觉的。 一个扫地的参谋扫到他跟前轻轻的说:“胡军长,会散了,人都走完了。” 胡玉抬起头,会场空荡荡的。只有李博儒不知什么时候看病回来在他身边坐着。 其实会议一开始李博儒就看了病回来了。看到会场*味正浓,司令员正在气头上,胡玉被批的低着头,脸色铁青,手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他觉的他有和胡玉一样的责任,他没说话,找了个登子挨胡玉坐下,任凭首长批评。 打扫卫生的参谋把会场扫了一遍,就只有胡玉和李博儒这块没扫,催促到:“首长说,今天没饭。人都走了。” 按长规,每次战役束后,开总结会,司令员都会安排吃个饭,叫大伙放松一下,也好迎接下一次战役。 “谁要吃饭?”已散会走出去的司令员不知有什么事又返了回来,正好听见参谋说的话。 司令员走进会议室,看见胡玉,脸一下垃了下来,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胡玉不知所挫,脸涨的通红:“我......” “仗打成这个熊样,还有脸等着吃饭,” “我没有......”胡玉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还主力军呢,下点雨就完不成任务,延误战机,我看以后做后勤军吧。”首长铁青着睑说。 “可是那天的山路。”胡玉想解释 “为什么不组织突击部队?”首长问道。 “我组织了一个营。”胡玉说。 “面对那么强大的美韩为首的联合国部队,要想到我们和他们装备上的差距。为什么只组织一个营?为什么不一个团,一个师?我看你也只是当个营长的材料,不配这个军长!”首长也是恨铁不成钢。 胡玉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有那么多理由,被司令员几句话说的他没了理由。 停了一下,司令员又说:“国内刚解放,百废待兴,物资特别匮乏,我们组织一场十几万人的战役,知道要耗废国内多少资源?就因为你使战役功亏一溃,既劳民又伤财。怎么对的起支持我们的全国人民?” “我的部队也不是白吃饭的。”胡玉知道自己不占理,说的声音很小,几乎小声唠叨。 司令员火大了,瞪起了眼,“不白吃饭仗打成这样?枪毙你的心我都有,你别以为我不会挥泪斩马谡?”说完把手里拿着文件摔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胡玉大张嘴,一脸的尴尬,当着打扫卫生的勤务人员和参谋们这样一点情面的不留,好像他一无事处,尤其说要枪毙他这样的话,他心里老大的委屈。他觉的司令员只知道下大雨,不知道狂风暴雨一昼夜一百多公里,其中有一半是陡峭的大山,山高风大,下大雨生不着火,战士们吃不上饭,黑夜里部队走山路,山滑天黑,人一不小心就掉下山去。还挖苦他的部队不配作主力,甚至说他不是当军长的材料,他心里老大的不服气。自长征路上当团长后,是他把团带成主力团;到抗战时的主力师,解放战争的主力军。虽然从首长到各级指挥员嘴上没说,但大家也一直都觉的他是首长的左右手。这十几年来,他指挥部队打了多少硬仗,难仗;啃了多少难啃的骨头。今天的会议,好像完全是给他一个人开的,把他和他的部队说的一无所处,只能作后勤,把他多半身的军旅生涯全都否定了。 这才出现了开头的话。胡玉越想越生气,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活,风餐露宿,使他本不漂亮的脸皱的像个老人,皮肤粗糙的象从不洗脸,四十多岁脸上颜色像猪肝似是紫暗色,甚至出现了淡淡的老人斑。因为刚才开会憋了一肚子气,老人斑更明显了。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空会像凝固了一样,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胡玉和政委李博儒呆呆的站在那里。刚才打扫卫生的勤务人员和参谋人员见司令员训斥胡玉都知趣的退出了房间。李博儒轻轻拽了下胡玉,俩人走出了房间。胡玉大脑一片混乱,门外警卫战士给他敬礼,怎么上汽车,他都没有一点感觉。吉普车一路颠簸,他大脑一片空白,像停转了一样。突然吉普车一个急刹车,胡玉没注意到,脑袋一下碰到前坐靠背上。他从车窗伸出头看了一下乱哄哄的。副架驶坐的警卫员跑下去看了说: “前面朝鲜老乡一辆牛车陷在泥里了.” 第六章 政委的电话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解放军的光荣传统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他和政委下了车,警卫员和司机也跟了下来,人多力量大,喊了个一·二·三大家一使劲把牛车推出了泥坑。朝鲜老乡千恩万谢的走了。 雨后的初冬,太阳落山后,气温落差特别大,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寒战,觉的有些冷了。他催促大家上车,汽车发动后,可能刚才被寒风一吹,他觉的脑子一下清醒了。想起了刚才开会,气不打一处来,对李博儒说:“这是什么的总结会,简直斗争大会。” 李博儒十分平静地说:“仗没打好,首长批评几句很正常。” 胡玉道:“咱们行军中的实际困难他一点都不知道,简直是胡乱批评。” 李博儒平静地说:“首长要的结果,过程是咱们掌握的。” “这是什么首长。”胡玉埋怨道。 “不能这么说首长!”李博儒提醒道。 之后俩人谁也不说话,只有汽车发动机隆隆的响声。 美式吉普车是帆布的车蓬,密封特别不好,车跑起来,四处往里灌冷风。因为是初冬季节,他们没换上棉衣,觉的刺骨的冷。他把衣服拽了拽往身上使劲紧了紧还是觉的冷。本来黑紫的脸越发的暗黑,平时还略显健康一点的嘴唇也冻的发了紫,身子轻轻的发起抖来。坐在前排副架驶的警卫员,平时爱说爱笑,嘻皮笑脸,看到胡玉的脸色,也管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的坐着,不说也不笑。他知道胡玉的脾气,多嘴只能挨骂。只有政委仍笑嘻嘻的看着窗外,不时的用手绢擦的他的眼镜,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吉普车在丘陵颠簸,司机为了躲避可恶的美军飞机的轰炸,开着大灯走一段,然后关灯走一段。朝鲜本来就比中国内地冷,现在到了晚上十点后,因为昨天才下过雨,地下潮气大,地上树上已起了白茫茫的霜,晚上车灯一照,特别晃眼。 胡玉的指挥部设在一片桦树林里,这是寒冷地带特有的树种,特别耐寒,虽然到了初冬季节,树叶还没掉。树林中间砍出一片空地,砍下的树扎地下,按房间的布局,这样树木扎两排,中间是土,既保暖又隔热。军指挥部大至都是按司令部的布局建的,前面是指挥室进门外间是参谋人员的工作窒,里间是指挥室,后面是首长休息地方,只是比司令部小的多。 吉普车进入树林后,走一段就有冻的哆哆嗦嗦的岗哨拦住车问口令,检查车内人员。要在平时胡玉特别能理解站岗的战士,总要道一声辛苦,问问寒冷,鼓励几句。今天因为开会憋了一肚子气,心里特别烦,看见岗哨问口令他心烦,尤其是哨兵拉开车门检查,一阵寒风吹进车里,他更烦。他正要发火,政委用膀子撞了下他的肩膀,嘴“嘘” 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发火。这么多年的搭挡李博儒摸透了他的脾气,总是在关键时候能及时阻止他。为他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胡玉静下来心里也很清楚,就是有时火上来压不住。 吉普车在指挥部门前停下,胡玉一铁青的脸上暴着青筋,和谁也没说话,拉开车门跳了下去。指挥部里忙碌了一天工作人员,早已超过了休息时间,因为首长开会没回来,不能休息,担心首长回来有任务,所以正围着火炉聊天。胡玉突然撞开门进了屋,铁青的睑上没一点笑容,径直进了里屋他的指挥室。聊天的战士正聊的火热被他突然撞门进来吓一跳,又看见他满脸的不高兴,眼睛里要喷出火似的,立即静了下来,都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等着任务传达。这时里屋传出“啪!啪!”摔东西的声音,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敢动,生怕弄出了响声。这时政委李博儒走了进来,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去休息,然后跟着进了里屋。李博儒进了屋里面被胡玉摔的一片狼藉,胡玉气没出够仍在摔着东西。李博儒跟在胡玉后面,他摔了盆把碗给他,他摔了碗把杯给他。他太了解他了,不叫他出了气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 这时电话铃响了。在外屋一直等着的通信员,跑进来接起了电话,听了对李博儒说:“是总部王政委的电话。” 李博儒接过电话,听筒传来了总部王政委声音:“老李,胡玉干什么呢? 李博儒急忙给胡玉打掩护,说:“我们刚到,胡军长在那坐着呢。” 电话那边说: “你别给他瞒着,我听见他摔东西。” “你听到的是一个喝水杯子掉地下了。” 王政委说:“你怎么也学的油嘴滑舌的了?叫胡玉听电话。” 李博儒和总部王政委通话他都听到了,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他也不敢和总部首长发火。他使劲压了压火,接过电话,声音降了八度,轻声说:“政委,我在呢。” 政委训斥到:“我看你身上坏毛病越来越多了。仗没打好,批评几句就摔东西,老虎屁股摸不得了。” 胡玉觉的委屈到家了:“可是,我······” “我什么?”政委打断他的话,“部队行动缓,延误战机。到了攻击地点,组织不力,没及时歼灭敌人,造成司令部几个月的准备泡汤。” 胡玉还狡辩道:“可是昨天的天气,狂风暴雨。” 政委道:“老天是公平的,不是光你的部队挨雨淋,所有参战部队都;也包括我们的敌人。” “可是,部队到达攻击地点后,敌人已占据了所有的攻击地点,我军上了四组观查哨,都被敌军阻击手打掉了,炮火根本没起一点作用。” “战士们文化低,大部分都不认识字,总部是了解的。已经考虑国内征一部分大学生参军,等学生们到位后会分你部队一些。” 略停了一下,政委语重心长地说:“仗没打好,要勇敢的担当,不要找那么多理由;也不要埋怨,好好总结,争取下次打好!” “可是司令员要把我降成后勤部队,”胡玉几乎哭出了声:“从长征到现在我一直是主力,哪一场硬仗不是我冲锋在前。” “你的战功永远在功劳簿上, 总部不会忘记, 党和人民也不会忘记。至于把你降作后勤部队,那是司令员的气话。你还是主力吗!” 胡玉放心了,觉的司令员对他前线部队的情况什么都清楚,批评他都是有根有据的。他有点想不明白,是谁给汇报的。一般总结大会,都是先听大家汇报,首长作总结。这次一开会就矛头指着他,他原以为首长不了解情况,胡乱批评,特别委屈。通过和政委的通话,他才明白,总部对他部队的情况什么都了解。是政委和参谋长汇报的吗?可是他俩一直在他身边没离开过,其它人就更不可能了。就没有这条件和机会,就是有首长也不会像一个下级军官或战士去了解情况的。胡玉想不通,眼睛一直盯着政委李博儒看,嘴上没说话,眼睛似乎要在他身上找答案。李博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他眼睛一直盯着看,浑身不自在。他起身到炉子旁,提茶壶倒了杯水,喝了几口。胡玉还盯着他看,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看还盯着他看,说:“盯着我看什么?我身上又没有答案。” “首长批评我们,看来并不是不知情况。” “首长看的战役整盘棋,大局,对咱们每个具体区域情况分柝不透怎么掌握全局。” “首长就是首长,比我看的远多了。”胡玉感慨道,“看来我永远当不了首长!” 说完他自己笑了,李博儒也笑,笑着俩人大笑起来,一直笑出眼泪。 在电话那面总部政委放下电话,笑着对看文件的司令员,俩人对视了一下,都笑了。司令员笑着问道:“胡玉怎么样,又摔东西了吧?” 政委道:“还能不摔。” 司令员道:“这傻小子,隔几天就的敲打敲打!” 政委感慨道:“这可是一员猛将呀!” 司令员抬起头起:“所以才敲打他,叫他的炫崩的紧紧的,不能叫他松下来。” 政委走到司令员面前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我怎么在胡玉身上总能看见你年轻时的影子。” 司令员哈哈大笑了起来。 政委道:“这一笑,更像了,活脱的就是你;那股永远不服输的狂笑!” 司令员笑道:“要不然我那么喜欢他呢!” 第七章 临别的晚上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解放初期,大学校院里还没有什么变化。大门门楼依旧像南方牌楼似的,只是上面多了雨挡,下面有了解放军战士的岗哨。进了校门是个小广场,中间建了水池,池中间有座假山;后面是二层的教学楼,楼梯和隔层都是木头的,人从上面走过会吱,吱的响。左面小会议室,右面一大片杨树林,树林里修了很多条羊肠小道,小的空地,空地有石条登子,石板小桌子。到了夏天是学生乘凉·学习·嘻闹·休闲的好地方。现在确空无一人,因为是解放初期,为了防止敌特分子破坏,学校老师和同学被告知,天黑后尽量呆在宿舍别出来,所以校院里天黑后基本没人走动。 立冬以后北方到了数九寒天,这也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侯,下午五点半一过天就黑了下来。医生班学习的女生,早早吃过晚饭,回到了宿舍叽叽嚓嚓聊了一会,就静了下来,每个人抱着一本书,学习起来。易小雨今天特别心烦,她知道今天晚上是她和他在国内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他报名参加了志愿军,要去朝鲜参战。她作为新中国的知识青年,特别支持他保家卫国的壮举。她也报了名,想好他并肩报效祖国,在战场上作一对新中国的知识夫妻。可是部队暂时不招女兵,部队首长鼓励她好好学习,完成学业,建设新中国会有更大作为的。今晚是学院为参加志愿军的学生组织的送行大会,学院领导都去了,就在小会议室里。要说报名时她很支持他,可是当知道要走的这几天她又特别纠结,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常作噩梦;梦见他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不说,摆了摆手,扭头就走。她哭着就追,怎么也追不上,醒来枕头被泪水打湿了,同样的梦作了好几次,她有的真害怕,担心这次分别成了她们的永远。她有时甚至有些后悔同意他参军,可是军队的纪律她知道,开了弓决没回头箭的。会议定在七点,她估计八点左右能开完。她要在八点以前赶到她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她知道他开完会会直奔那里和她碰面。她要叮嘱他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打完仗安全的返回国内。她抬手看了下手腕上手表,才七点,她拿起书看了几行,又放下,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到床边拿起书,看了几行,看不下去;拿起镜子看着拢了拢头发,又在脸上扑了点粉,她要把自己最了解漂亮的一面留给他。 七点半一过小雨小心翼翼的溜出了宿舍,楼道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点吓人,前后看了看没有人,生怕脚下的半高跟脚弄出响声,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向她和他经常约会的地方,杨树林跑去。 易小雨出生在上海,她身上有着南方温柔性格,瘦弱的身材,打扮得体的外表,落落大方的微笑。两年北方的大学生活,她身上又带有了北方人的干练和爽直。她白哲的皮肤,秀美的身才,漂亮的睑上·会说话的大眼睛,永远是那么青春,充满活力似的。她的父亲是上海一个商人,因为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她从小就想做医生。他的恋人叫梁国成是山西人,她和他的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那个时代非常讲究门当户对,两家家境一样,又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不同的是她学医生,他学数学;在俩家父母撮和下,俩人也都满意,促成了恋人。 到杨树林要穿过学院大门前的广场,绕过水池。小雨一路小跑,跑进了杨树林。数九寒天,杨树早己落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树干,一根根孤独独的,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寒风吹过沙,沙·作响。在冬天寒冷的阴天,没有月亮星星,杨树林里漆黑一团,小雨在寒风中来跺着脚回踱着步,搓着手,不时把手放在嘴上用嘴呼着,一会工夫她被冻的瑟瑟发抖起来。他听见树林外面有声音,她兴奋的跑出了树林,原来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他往会议室方向看了看,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没有散会的迹象,扫兴的坐在了石条凳上,又很快站了起来。她觉的冻冷的石头上的寒气,像一下进入了她的身体里,像进入心肺似的进了骨髓。她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南方也有冬天,那是潮湿的冷;北方的冬天是冻,冻的身上肉痛,尤其冷空气来了,东北风吹在睑上象小刀割一样的痛。 会议室是旧政府留下的产物,一色青砖砖瓦结构的平房,前后两扇两开的木制出进门,齐胸高旧式雕花窗户,靠窗外两米多宽从南到北的出沿,碗口粗的木头支撑着,挡风遮雨。前面有个小花池,种的白黄红的菊花,有专门的花匠,秋天花升了,互相争妍,引来无数蝴蝶纷纷来踩,显的那么有青春活力。这也是女同学最爱去嘻闹的地方。会议室屋里不大能同时容纳一百二十人开会,墙裸露着青砖,屋内一排排四人长凳,主席台放一排老师的办公桌 子,学院领导在桌后坐着。梁国成站在台前正代表参加志愿军的二十多名大学生发言。他身材高大,体魄魁梧,声音宏亮,有着钢铁般性格,二十岁的他以发育成北方汉子。他情绪激动,脸涨的通红,声音有些颤抖,他为自已能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参军的大学生感到自豪。他无数次想过自己穿着新军装,背着*雄赳赳、起昂昂跨过鸭绿江大桥的情景。在那个政治挂帅,讲成份、出身的年代,象他这样出身在商人家庭的人是不会批准参军的。就因为他在解放军进城前,积极参加了地下党领导的护校活动,被选为积极份子,入了党,现在才被批准的。他的发言完了,在一片掌声中,走下了台,回到自己的坐坐下。他向会议室大门看了看,他知道她在等他,这是他和她的一种默契,不用相约时间地点,约会总是那么准时。自从他和她确定恋人关系后,她就成了他的唯一,他终身相守的伴侣,他狂热的爱着她,每时每刻想看见他,甚至十分钟下课休息如果没看见她,他都觉的心烦意乱,下一节课都魂不守舍的。他在教室里能从女生中杂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她的脚步,能从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的身影,甚至能分辨出她呼吸的气息。 后面有几个人讲话,说了些什么,梁国成根本都没听见。当会议主席宣布会议结束时,他第一个冲出会场。一路小跑,向杨树林跑去。当跑进树林,远远看见小雨缩的脖子,不住的搓着手,来回跺着脚,朝他来的方向焦急的看着。他紧跑了几步,跑到她跟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感觉她在微微颤抖,像似抽泣,他放开她,双手抱住她的头,看见她眼睛里有眼泪。他觉的她冻坏了。他知道出生在上海的她,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尤其是数九后,空气干燥,冰天雪地。他有些不知所措,赶快道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雨抽泣着没有说话。梁国成脱下大衣披在小雨身上,扶着她俩人坐在石登上:“是冻坏了吧?”他从裤兜里掏出手娟给她擦着眼泪安慰她道:“以后,起吗我这一走两三年不在你身边,要多注意身体。” “什么时候走?”小雨停住了抽泣,突然问道。 “明天早上八点集合,然后去兵站换军装。”梁国成答到。 离别前的俩人,都知道留给他们的是最后一个晚上,都有一种时间上的紧迫感,都觉的有千言万语要对对方说,可是面对对方的时侯又不知从那说起,他们俩脑子一样的混乱,相互凝视着对方,大脑急速着理着思绪。树林里死一样的寂静,时间像静止了似的,只有北风吹的地上落下的枯叶沙、沙,的响声。还是小雨先打破了沉默,道:“我有些害怕,后悔不该让你参军。” “作为新中国的大学生,响应党的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是我们当代有识青年的光荣,和伟大使命!怎么能说后悔呢?”梁国成激动起来。 “我当然懂这些道理。” 梁国成慷慨激昂地:“为了新中国我情愿贡献出我的青春甚至生命!” “我也是这样想的,当祖国需要时我也会献出生命。”小雨也激动地说。 “那还有什么后悔的呢?”梁国成问。沉默了一下,小雨突然起来扑向梁国成,紧紧抱住他又哭泣起来。哽咽着说:“我怕失去你。”这个问题他从没考虑过。他还年青,才二十岁,年青人不怕死,因为死对他还太遥远。当老年人有人问他岁数,前面总要加一句,还小了,才说他岁数,因为有危机感。他也没有想过死,因为他没有一点危机感,在他身边从没有过危险。他从小生长在商人家庭,无忧无虑,不愁吃穿;不像穷人家孩子,看到父母整天的劳碌,吃了上顿没下顿,生了病没钱看病的生存危机。尤其到了冬天,穷人家的孩子穿不上棉衣,家里没钱买煤,冻的手脚开裂,流淌着血;那年没有穿不暖,吃不饱,冻饿而死扔到城墙边下的死孩子。所以穷人家的孩子对生死,在他年龄很小时心里就有阴影,而生在商人家的他根本没有一点感受。 小雨说到失去他,他的心的确颤了一下,毕竟那是战场,打仗怎么会不死人呢?他心里出现了些恐惧,但是很快就过去了。年青的他,对新中国的热情,胜过一切。 梁国成安慰小雨道:“在朝鲜,我估计敌我双方几十万人作战,哪能恰巧打住我呢?” 小雨怪道:“子弹又不长眼睛。” “代兵的首长说,咱们大学生去部队,是按解放军干部待遇,补充志愿军部队的文化不足,分配到各个部队当参谋的。”梁国成信心满满。 小雨停止丫哽咽,擦着眼泪说:“我连作了几次同样的梦,每次都梦见你浑身是血,站在我面前,不说话,摆了摆手,扭头就走。我在后面追呀,怎么也追不上。” 梁国成笑了,拉住小雨的双手说:“你真天真的可爱!做梦也信。” 小雨也笑了,天真地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消除了顾虑.,俩人手拉手,小雨头靠在梁国成肩上,依偎着他,幸福地在树林小道上散起了步。热恋中的人在一起,心中燃起两团火,能融化冰雪,抵遇寒冷,幸福似乎就在他们身边。他们谈着走着,似乎前面有一道光环,他们一直超那光环走,那就是他们幸福的终点。那里没有数九寒天,没有刺骨的北风,忘记了学校告知的晚上别出宿舍。一直到看校门的老职员发现了他们,冲他们喊到:“这是那个班的学生?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睡觉!” 俩人听到叫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知道太晚了。小雨抬手想看一下手腕上的上的手表几点了,在这后眩月的夜晚,只靠星星的那点微光,根本看不清,也只好作罢。小雨扑向他的怀抱,续尔又脱了出来,俩人面对面的站着,凝视对方,千般的不愿,万般的不舍,还是梁国成打破厂僵持:“太晚了?” 小雨脸上突然没有了表情:“是太晚了呀!” “门房大爷催了?” “我听见了。” “回宿舍吧?” “回宿舍。” 俩人恋恋不舍的四目相对着,一步一步往后退,谁也不愿先扭头。突然小雨跑了回来,抱住梁国成吻了一下他的脸,莞尔一笑,跑出了树林。五十年代的人,也只有受过高等育的恋人,才会手拉手,也只有在有在晚上。如果在白天逛街也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并肩走都很少。小雨今晚的举动,在当时看来近乎疯狂,连梁国成都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味,冲进他的肺腹,使他终身难忘。 第八章 新兵训练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志愿军入朝在当时中国还没有对外宣布,在国内己经不是秘密。大学生参加志愿军,今天离校,在学校也不是秘密,虽然学校没组织欢送,全校师生还是不约的早早来到校门前默默的送行。小雨早早起了床,刻意打扮了一盘,在学校里学生只能穿学生服,不允许穿便装,她今天顾不了那么多,她要自己与众不同,要让梁国成在众人群中,能一眼认出她来。她擦了粉,画了眉,抹了口红,戴上有蝴蝶节的发卡;穿上浅红色的套裙,米黄色的呢子大衣,半高跟的黑皮鞋。一直到同屋的同学催她,才急冲冲的跑下了楼,她们一路小跑到了学校会议室门前,看到这里己经聚集了这么多些师生。会议室大门紧闭,她知道参军的同学已经进了会议室了,她隐隐听见里面有人在讲话,讲注意事项。她后悔自己出来晚来,如果自己别光顾打扮,也许在他们进会议室集合前能见一面。她拼命往前挤,怕他出来来不急和她告别。 这时学校大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学校大门打开,一辆旧的美式卡车开了进来。小雨听到会议室里面一阵凳子响声,接着走出一个解放军军官来。他站在会议室门前空地上,大声喊集合,梁国成他们二十几个入伍的大学生杂乱的跑了出来。他们你推我嚷,嘻嘻哈哈,聊天的,打闹的、解放军军官皱起了眉头,大声喊道:“不许说话,集合啦!” 这些从小生长在富裕家庭的学生,根本不懂部队的制度,听到集合不知该怎样,都楞呆呆的站在那里。代兵的战士,又好气又好笑,道:“排成两路纵队。” 等他们站好了,代兵的干部道:“立正!稍息。你们现在是解放军战士了,不能由着你们自己的性子了。要一切行动听指挥!现在上车,向右转,齐步走。” 看着梁国成排着对向汽车走去,小雨急的疯了似的,拼命跳着高,晃动着手里的手绢,想引起他的注意。他看见了小雨,他在人群中看到小雨,可是不能走出队列与她告别,只是对她摇了摇手,走到车前被先上车的同学拉上了车。汽车很快启动了,车上的人不约的同时向后摇手,作着最后的告别。汽车缓缓出了校门,加速开走了。小雨一只手晃着手绢,拼命追着汽车,一直到看不见汽车了,才气喘着停下了脚步。蹲在地上哭丫,她哭的很伤心,身体一抽一泣的。她恨那个代兵的不近人情,没让他和她告别。她也恨梁国成,只对她摇了摇手就上了汽车。她也恨自己出来太晚,虽然昨天晚上她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了,告别总是应该的。 汽车上了公路,加起速来越跑越快。梁国成没坐过卡车,刚上了车,觉的视野宽了,看的更远,远处几里地都能收在眼底。他觉的好玩,站在车头马槽边,张开双手,好像要拥抱自然,一切都在他的胸怀里似的。数九寒天,坐在卡车里,起吗相对走路的人,有五级左右风。只一会他觉的手指和脸都疼,他睁开眼,手都冻僵了。他搓了搓手,回头看,大家都蜷曲的靠马槽坐着,他也学着别人,把双手捅在袖子里,坐下了。这辆经过战争年代的旧汽车,虽然整修过,但总是有毛病,开着走一段,就的停下来,开车的战士下来修一下,然后再开,开一段,又得修一阵。等他们到了兵站,已到中午了。 兵站是在诚边一座大的四合院里,像是过去的镇公所。门口两个大石狮,四上的台阶,黑色的大门,上面两排铁钉。里面一色的青砖辅地,正房三进五间大瓦房,两边厢房一进三间。代兵的把他们代进院里,里面已熙熙嚷嚷了很多人,大部份的穿便装的新兵,少数穿军装的,他知道穿军装的,都是代兵的首长。 代兵的把他们引进院子,就忙的和其它代兵的打起了招呼,这时他才知道他是个排长,姓王,排长是个多大的官,梁国成并不知道。他们二十几个人,站在院子中间,招来了整院人异常的眼光,弄的他们很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能是学生兵和农民兵的不同吧! 这时一声哨响, 这是开饭的哨声。 王排长转身回来,把他们二十几个人分成三拨,围成一圈,因为没有桌凳,让他们就地蹲下,每人发了双筷子准备开饭。兵站里没有服务人员,代兵的成了服务员,满院的新兵,就他们几个代兵的,穿梭在人群中,忙前忙后,乱了一阵,总算安置好了,又开始端菜端饭。饭菜并不复杂,每个圈,两个脸盆,一盆菜,一盆白面馒头。梁国成注意看了下菜盆,肉菜,多半盆全是肉,只有少数几片菜叶粉条,散发的阵阵香味。这时前面一阵乱,他站起来看了一下,其它圈有人抢肉吃。几个代兵的急忙过去,告诉他们,厨房准备了很多,尽管吃,吃完了再拿,管够。梁国成能理解,这些解放前在贫苦人家长大的孩子,活了二十岁,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肉。 吃过饭,王排长把他们代到一个农家院子,告诉他们,明天开始训练,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会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军人。 这是一个像是一般贫苦人家的小院,院里很乱,堆着一些柴草,低低矮矮正房一进三间,没有厢房。走进屋里,中间一间做饭,两边住人家,屋里墙是黄泥稻草抹的,大通土炕,方格的小窗户没有玻璃,糊的毛头纸,显的很昏暗。王排长安排好住,要他们把房间和院子打扫干净,下午可以自由活动,然后去拿军装了。 二十多个人同时换上军装,屋子里一色的绿色。大家都非常兴奋,仿佛一瞬间长大了,是成年人了。他们互相帮着整理衣服,谈论着每个人穿军装怎样更帅,有的兴奋的满屋子窜,想找镜子看看自己。梁国成心里激动,表面上没露,他整整帽了解子,拽拽衣服,站起来走呀走,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他想起了小雨,他想第一时间让小雨看到他穿军装的样子。他喜欢小雨埋怨他衣帽不整,然后为他整帽子,拽衣服的感觉;他更喜欢牵着小雨的手,小雨温柔的头靠在他肩上,俩人在学校杨树林散步的感觉。他想请假,出去照个像,第一时间邮寄绐小雨。王排长不准,因为这附近没有照像馆,照像的进城,没有车,去了当天返不回来。 新兵训练是枯燥的,每天早上天不明起床跑步,回来洗脸吃饭再训练,反复着一天三吃饭两训练,晚上还要学习。梁国成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积极参于。他觉的自己虽然晒黑了,可是身体更棒了,胳膊和腿都明显有了肌肉;不像刚开始训练,一天下来,腰酸背疼,像换了个人似的。唯一没变的是他每天给小雨写一封信。突然一天,他们接到命令,今天不训练,原地休息,打好背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不允许请假,不允许出住地院子,等待上级命令。所有的人都很紧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预感到要出发了。问王排长,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与大家一样等命令。这个下午王排长也没出院子,像是盯着大家似的,越这样大家越紧张。到了晚上去兵站吃了饭,把大家集合起来,从外面走进兵站几个人,有个年龄大点,像首长模样的人,站在台阶上,传达了入朝参战的命令。引起了一阵噪动,他们本来就紧张,突然的命令使他们更紧张,有的人害怕,更多的人是兴奋。梁国成感到兴奋,他不喜欢枯燥的训练,想早一点入朝,参加到保家卫国的行列里,早一点把喜报寄回国内,让亲人放心,尤其是小雨。他离校后,每天晚上给小雨写一封信,第二天寄出。今天下午不训练,本来要写,大家紧张的情绪感染了他,又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所以没写,想晚上再写,今晚没有机会了。他能感觉到小雨等不到他的信,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种沮丧失望的心情。 第九章 入朝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首长讲完了话,一个人发三个馒头,厨房烧了开水,排着对进厨房,把自己的水壶灌满,整队出发了。天黑的像扣上了一口锅,队伍在锅里走着似的。只有队伍最前头有几点亮,像是马灯,后面的人一个拉着前面人的背包带。因为没有星星月亮,没走太远,梁国成就辨不清方向了。他只知道离住地越来越远,离小雨越来越远。虽然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片漆黑,可是眼前时不时出现小雨的影子,对着他伸着一只手,“信呢?”他伸手拉她,又拉不着;他以为自己睡着了,捏了捏自己的脸还疼,他想,自己可能太想小雨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小车站。刚解放车站还是旧式的灯泡,电压又不足,昏昏暗暗,有个牌子,他想看是什么车站,怎么也看不清。站台四面站了岗哨,不让百姓上站台,站台上全是他们这样的新兵,有几百人,按顺序排着队,一点都不乱。王排长安排他们站在一个电线杆下面,去领任务去了。 一列火车开来,慢慢在站台停了下来。这是一辆蒸汽机车,拉着五节闷罐车,后面有尾车,上面有三个穿军装的军人。王排长回来带们来到第二节车厢,拉开车厢门,里面黑糊糊的,一股臭味直冲鼻子。王排长先上去点着了马灯,然后把大家一个个拽了上去,可能是这个车厢规定的人不够,同时上来其它部队的一些人。梁国成个子高,王排长往上拽人,他在下面帮着往上推,他最后一个上的车。车上辅满了稻草,他觉的是让他们在上面睡觉用的。王排长让他们靠车厢找自己找位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上级清点人数。一会工夫上来俩个拿花名单的军人,挨个点了名,作了记录,告诉王排长,没有特殊事情,就把马灯吹灭,要节约用煤油,路还长着呢。 车厢里一片漆黑,相互都看不清脸,由于紧张没有人说话。他们挨个靠着车厢坐着,梁国成从车厢板的缝间看外面,己经陆续都上车了。他站起来,走到王排长面前,想让王排长点着马灯,给小雨写封信。 王排长笑了:“现在写信往那邮?这里没有邮局。” 黑暗中有个战士过来,坐在王排长旁边。摸摸索索的摸王排长腰上挂着的手枪,王排长警惕地护住腰上的枪:“干什么?” 男孩子都爱枪爱刀,新战士训练了一个月,每天立正稍息踢正步。大伙都期盼发枪,都议论了几遍希望的什么枪。可是王排长每天带他们训练,就是不提发抢的事。一直到上了火车,马上要上前线了还不发枪。这个新战士忍不住,想摸摸王排长的枪。 战士说:“稀罕你的枪,想看一看。” “枪里有子弹,万一走了火,伤了人怎么办?”王排长不给他看。 “我们什么时侯发枪,总不会让我们用拳头杀敌吧?”黑暗中有人问。 新兵入役,在当地都是基本的队列训练。分配到部队才单兵战术训练,到基本撑握了单兵技术,才发武器训练应用。这次前线急需要有文化的兵,充实作战部队。他们是和开往前线的部队同一列车,有新兵有老兵也有学生兵。 火车往前开了一天,傍晚时停下。新兵们被命令下了车,换上了荷枪实弹的战士。梁国成他们文化兵,被安排一个小学校里。隔天每人发了一支老式步枪,开始卧倒趴不匍匐等单兵战术。最让他们兴奋的是一个星期打一次靶,两个星期后实然来了命令。原来武器全部上交,换起了苏式武器。并立即整队,从新来到车站。 “这次是不是入朝?”梁国成很兴奋。 “我也不知道。”王排长回答。 “这里离朝鲜多远?” “几天能到达? 大傢伙都很兴奋,七嘴八舌问王排长。王排长这时倒显的紧张。他是部队派回来接兵的,知道我国没有制空权。美国飞机在朝鲜上空肆无忌惮,由其火车汽车等交通工作,是重点轰炸的目标。前线战士缺粮换不上装,都是敌人轰炸造成的。外面传来哨声,有人喊活,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咣当,咣当” 的关车厢门的声音。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开动了。火车出了站,像脱僵的野马,一路急奔。梁国成坐在车厢里,觉的特别冷,四处往里灌风。他摸了摸车厢壁,摸到了几条缝隙,风是从这里灌进来的。他站了起来,想告诉王排长,想想办法,又觉的火车开着他也没什么办法。他又坐了下来,一静下来,他就特别想小雨,他能想像小雨收不到他的信那种焦虑不安。他不想小雨为他担心,更不想小雨着急,想给小雨摸着黑写封信,明天有机会寄出去。他从挎包里拿出信笔,想摸黑写封信。才写了几个字,火车拐弯车身一晃笔把纸扎扯了,又拿出纸同样又撕破了。信不能写,只好等明天,车停了再想办法。 “想睡觉可以打开背包盖上被子睡。”是王排长的声音。 “这么冷怎么睡。”黑暗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车外车轮碾过道轨接缝处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梁国成头靠在车厢板上,闭上双眼,迷迷糊煳睡着了。当他被外面哄吵吵声音吵醒火车己经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打开车门,对王排长说:“让战士们下车上上厕所,然后吃饭。告清楚大家别走乱,记住自己是笫几节车厢,别集合时找不见,乱撞。”梁国成站在车厢门口, 他看到这不是车站, 是铁道旁一片空地, 空地上支着好几口大锅, 里面冒着热汽, 一些和他们一样穿军装的军人忙碌着。因为不是车站, 没有站台, 车厢底离地面有一米多高; 他个子高, 第一个跳了下来, 把王排长接下来, 俩个人把车上人一个个接了下来。 王排长让他们原地别动, 他转身去请示去了。 梁国成赶紧给小雨写了信, 把昨天没写信的原因和对她的思念写了进去.,等王排长回来, 他的信写完了, 可是这里没有邮局, 无法投寄, 只好又装到挎包里.。 他把他们带到车尾处, 临时搭建的厕所;厕所是敞开似的臭气熏天。然后把他们带到吃饭处, 饭菜是丰盛的, 面条、米饭、馒头, 可以根据自己口味习惯吃.。 梁国成心思没在吃饭上, 他不能容忍小雨眼巴巴的盼着他的信,他要让小雨知道他己离开住地, 起码是安全的。他想到了做饭的军人, 和他们套近乎, 终于找到了一个山西老乡。老乡有点为难, 不知上级允不允许带信。梁国成和他套近乎,最后老乡狠了狠心, 同意了, 看了看没人注意,让他悄悄的把信装在了兜里。 吃完饭他们被通知就地休息,不允许离开,火车什么时候开,等候通知。新兵战士有的坐在轨道上,有的随意半躺着,三三俩俩,聊着天,说些闲话。梁国成没心思聊天,他上了车厢,坐在车厢门口,腿随意搭拉在外面,看着天上的白云,心里想着小雨。自从他和小雨恋爱以来,几乎是天天见面,见面后只恨时间过的快。这才分开一个月,感觉就像过了几年似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小雨。他现在滿脑子里全是小雨美丽的笑容,秀美的黑发,轻盈脚步,温柔的性格,在他脑海里一幕一幕闪过。 吃过午饭,全体上了火车,火车驶出了。白天行车,梁国成弄清了方向,朝东北方向走。火车越往前开,车厢里越冷。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唱歌,王排长制止了。谁冷的受不了,站起来走一走,跺跺脚。 火车走走停停,走了三天,中间还停下来挂了几次车厢。这一天早上到了中朝边境停了下来。 第十章 火车奔驰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是一个日伪时期废弃的小火车站,低矮的平房,破旧的设施,石头砌筑的站台凸凹不平,周边长满杂草,显的凄凄凉凉。现在是部队管制,周围不允许老百姓靠进,站台工作人员全是军人。梁国成他们下了车,在站台上站成一排,王排长让梁国成负责,可以上厕所,可以喝水,不能离开车站,然后走了。梁国成看了看别的车厢,也是像他们似的一排排站的,他觉的没必要都站着,让大家随便坐地上,不许离开,把水壶收集到一块,他拿上去后车室给大家找热水了。后车室里,改成了临时厨房,里面十几口大锅冒着蒸气,有军人厨师忙碌着。他进了里面,眼晴有点不适应,站丫一阵才看清楚。他走到一个厨师面前问他那里能打到开水,厨师指了指后面。他找到一口专门为到站新兵烧的开水的大锅,旁边放一个铜瓢,他把水壶一个个灌满,拎着回到车厢前,分给大家。王排长回来看见都喝上开水了,满意的对梁国成笑着点了点头。让大家围着他坐成一圈,告诉大家说:“前天美帝国主义的飞机轰炸了鸭绿江桥,工程兵部队正在抢修,上级领导估计超不过一个星期能修好。 “我们怎么办?”梁国成问道。 王排长答道:“在桥没有修好之前,上级安排修整。” 吃过饭后他们被带到一所旧试的营房,虽然解放时糟到很大的破坏,解放后作了最好的修复。宽敞的三层楼房,明亮的窗户,光滑的水泥地板,把新兵一路的紧张疲惫一扫尔光,梁国成有回到了校园的感觉。接下来几天,主要是学习,没有安排训练,休息时可以在楼内自由活动,但不允许出大楼。饭菜是丰盛的,对于这些大部分出生在农村贫苦家庭的新兵,活了二十岁左右,加在一起也没吃过这么多的肉和白面大米。梁国成虽然生在富裕的商人家庭,也没有天天有肉,顿顿白面大米。 五天后的晚饭以后,命令下来,所有人员打好背包,带齐自己的随身用品,不许离开所住房间,等待命令。因为马上要出国了,所有人都没有了离开集训地的兴奋,显的异常的紧张和不安。梁国成整理背包,自己的手有点微微发抖。虽然他受过高等教育,有非常好的心里素质,作好了入朝参战报效祖国的心里准备,但是毕竞要和敌人面对面的刺杀。他扭头悄悄的看了看同屋的人,也有些慌乱,有的打起了背包又拆开,有的翻自己的挎包、有的不知所错的来回走来走去。 8点整,楼道里响起刺耳的哨声,新兵们跑步到了操场,带兵的已经先到了。有个岁数大一点首长站在队伍前面,简单讲了几句,部队出发了。 不大的小车站,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显的有的拥挤。昏暗的灯光,不站在灯下,看不清人的脸。因为解放初期,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防空体系,常有美国侦察的飞机骚扰。王排长带他们找到车厢,安排他们上去,马上就有人过来点了名关了车门。很快车站安静了下来,梁国成觉的可能都上了车了。火车开动了。 鸭绿江桥是临时搭建的,火车从上面经过,开的很慢,还没有步行快。他们坐在车上,觉的摇摇晃晃,铁轨上发出吱、吱的响车。他们坐在车厢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身子紧紧靠着车厢帮子,手指抠着车厢木板逢,好像这样就掉不出去似的。梁国成心里也很紧张,身子也紧贴着车厢帮子。他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从车厢逢往外看,江面上一片添黑。由于战争期间灯火管制,鸭绿江沿岸没有一点灯火,只能看见远处江面一座倒塌大桥轮廓,他觉的那可能是美国飞机炸毁的旧桥。 火车摇摇晃晃过了桥,一声长笛,好像告诉车上的人安全了,己经踏上了朝鲜的国土似的。加快了速度向前飞驰。 火车踏上朝鲜国土后,为了躲开美国飞机轰炸,尽量是晚上行车,白天休息,除了前面是开阔地,没有可隐藏的地方。王排长对这条路线,很是熟习的,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了。因为他的工作,接收新兵,训练新兵,送到朝鲜前线,交给作战部队,然后返回国内;再接新兵,再训练、再送前线,这样往返着。他知道,天蒙蒙亮时,车会到出国后第一个兵站停下,火车要加水添煤,战士们能下车吃饭。兵站后面不远处,有个俩三千人的大村子。因为这里地处偏僻,三面是山,从没有遭到美国飞机轰炸。因为是夜行昼停,赶上农忙季节,他们曾经帮朝鲜老乡收庄稼。 他们坐在车厢内,头被火车摇晃的昏昏沉沉的,身上一阵比一阵凉,手脚都冻的没了知觉,仿佛觉的朝鲜比国内凉似的。又不能不睡觉,梁国成想到了办法,俩个人一组,把被子叠起来,俩个人钻一个被窝,互相把体温带给对方。这种俩人钻一个被窝,在部队上是严令禁止的,王排长想阻止,又觉的天气确实太凉,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下去,没说什么。事实是到十二月份,北方三九、四九是极冷的几天,俗称三九、四九,冰上走的原因。 火车奔驰了一夜,天明时拐上了两个小山丘包中间的一条叉路。这块地方地形很特殊,入口处两面是山,进去几公里后,右面还是山,左面山像被人削掉似的,赫然开阔起来,铁道傍是兵站,往里不远处是个俩、三千人的村子。因为过鸭绿江时耽误时间,本该天亮前到达兵站,今天到时天已亮了。车厢里的战士,睡的正香,被火车吱嚓、吱嚓的刹车声惊醒了。 第十一章 初见战争的残酷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车厢里所有的人都起来了,都有一种好奇心,想看朝鲜是个什么样子,朝鲜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都挤在车厢门口。可是当车厢门拉开后,所有人都惊了。影在他们眼前的是,兵站一排房子,全部是残墙断譬,门窗房梁燃着熊熊大火,地上横七八竖的尸体。王排长第一反应,这里刚刚被美国飞机轰炸过。他告诉大家在车上谁也别下来,他跳下车和几个带兵的商量了一下,然后跑回来,让大家下车,站好队,说:“这里被飞机轰炸了。我们三车厢的同志们,去兵站救火,抢救伤员;其它车厢去朝鲜老乡村里帮老乡,马上开始行动!”梁国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怦怦乱跳。他没见过战争,没见过任何杀戮,惨烈的鲜血和死人。这个生在富裕家庭的孩子,从小上学,家里过节杀鸡都扭头不看的他,虽然参军前作了心里准备,但是马上要面对死人,心里总是胆怯的。他小心翼翼跟在王排长后面,下意识的拉着王排长后衣襟。王排长带过几次兵,他知道新兵的临战前的恐惧,握了握梁国成的手,告诉他说:“别害怕,新兵都这样,经过几次就不怕了。” 兵站大火还在燃烧,散发着一阵阵呛人的味道。王排长安排一部分人去找水桶或盆去灭火,他带着梁国成几个战士寻找幸存者。 梁国成不懂*在那里爆炸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他只看到这么大一排房子,后墙倒塌不多,还有一人高;两面的隔墙已塌到人的腰这么高,前墙已彻底倒塌,门窗已被大火烧散了架。他们向前搜索着,不时大声喊:“有人吗?” 突然,王排长停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大伙静下来,侧着耳朵听,大伙都侧耳听,听到倒塌的隔墙下有轻微的呼救声。王排长带头冲到了跟前,声音是从倒塌的墙下传来的。可是上面横着燃着大火的房梁,正当所有人都无从下手时。梁国成分开众人,用两只胳膊交叉在一起,有衣股袖子垫着,烧不到胳膊,发挥了他身高的优势。两臂同时发力,一下把着火的房梁推的立起来,向后倒了去。众人一片惊呼。王排长嘴上没说,心里想:“这个兵,将来一定会是部队的栋梁。”他们七手八脚,扒开破瓦烂砖,找到一个身上军装被炸的破破烂烂,脸被火熏像打铁的似的战士。他们把他抬到一块空地上,给他喂了些水,听到他轻轻的咳嗽声,王排长轻轻问道:“同志,你那受伤了?” 受伤的战士,摇了摇手说:“我没事,快救其它人!” 这个浑身上下被火熏的黑漆漆战士,看不出那里有伤。王排长动了动他的胳膊,抬了抬他的脚,被他制止了。说:“我没受伤,刚才被*冲击波冲飞到墙角,被墙砖下来砸晕的。” 王排长留下俩个战士照顾他,带着其它人向前寻找幸存着。 在一处倒塌的隔墙下,众人停止了脚步,有的人往后退。王排长紧走了几步,眼前出现被火烧死,一个志愿军战士尸体。烧死的战土,浑身上下衣服毛发全烧没了,肉像黑的煤炭似的,身体上弓着,双腿叉着,脸的表情特别痛苦、决望,手又像在抓什么,抓不到。王排长分开众人,走到前面,他虽然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兵,也被眼前牺牲的战士惨姿惊呆了! “该死的美国鬼子!”王排长骂了一句。 新兵们没见过这样惨死的人,见王排长来到前面,都往他身后躲。恐惧笼罩着他们,每个人都像吞了块石头,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烧焦的尸体,散发着一种,烧糊了东西的一种焦臭,尸臭浑和在一起的难闻气味。新兵们都有一种,想上前,又害怕;想看又不敢看的心里。 王排长虽然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兵,他也没见过这样惨死的。他心里也有些胆却,被难闻的味道呛的喘不上气,胃里的东西往嗓子眼冲,感到恶心想吐。他扭头看了看,所有战士都被恐惧宠罩着。他作为一个老兵,一个现场最高指挥员,有责任,有担当。为了振奋精神,改变压抑的气氛,大声喊到:“全体立正,向牺牲的战友敬礼!” 他看到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恐惧有所缓解,继续说:“同志们,大家要记住美蒂国主义犯下的罪行。不要忘记牺牲的同志,现在主要任务是抢救伤员。大家分头寻找,要仔细寻找,别漏掉一个地方,漏掉一个地方就有可能有一个战友牺牲。现在开始行动!” 新兵们在王排长安下,所有人自愿的分成了几个自然组,开始寻找。这期间最忙的是王排长,每个自然组发现了人迹,都是他过去指挥救人。很快他们救出了七个战友,伤有重有轻,有的*,有的疼的大声叫喊。他们把伤兵抬到一块空地上,作了一些简单的包扎。这时救援的部队赶到了。一个志愿军首长,走到他们中间,问道:“谁是这里指挥员?” 王排长向前走了几步答道:“报告首长,是我!” 志愿军首长拍了拍王排长的肩膀,“不错,临危不乱,指挥镇定,应该记一大功!” 王排长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大家都该记功。” “对!”首长指着新兵们,“你们全是好样的,全部该记功。” 救愿部队到达,他们插不上手,被安排在一个角落休息。他们看到救愿部队,人多,现场一点不乱,挖掘的、抬伤员的,医生护士处理伤情,然后抬上担架,连同牺牲的战士,很快抬走了。连想到他们忙乱的救人,都觉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现场人多了,恐惧压抑没有了,心情也放松了。梁国成看了看自己的新军装,被火烟熏的黑一片,黄一片,两只手黑的像黑锅底似的。他首先想到了小雨爱干净,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救人弄脏的,一定会责怪他不注意卫生的。他看了看其它人,除了身上和手上黑,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黑,有的都看不清是谁,只有牙齿是白的。其它的新兵也注意到了身上的黑脏,相互指着对方笑,有的笑出了声。 王排长把一根手指放嘴上,“嘘” 一声,手指了指前面,告诉他们别影响救援工作。 去朝鲜老乡村里救人的新兵回来了,不大的兵站,一下聚了这么多人,显的有点拥挤,说话的人一多,有些吵闹。带兵的把大家集中到一起,简单讲了一下,他们救人的情况,村里房屋基本都炸塌了。因为是早晨,朝鲜老乡还在家里睡觉,三千多人的村子,死亡一千多人,最多的是老人和孩子。整个村子,血肉横飞,尸骨遍地,惨不忍睹。 天黑后他们上了车,火车又向前开动了。车里静了下来,没有经过战争和战场的新兵,眼前又浮现出白天的惨状。尤其是车里一片漆黑,只要一闭上眼,出现在眼前的全是浑身鲜血的伤员,牺牲的战友。恐惧的心里,使他们都往一块挤,车箱里挤成了几个人团,尽量人挨着人,像这样才有安全感似的。梁国成被别人挤在中间,他也很恐惧,也不敢闭眼,闭上眼后出现的也是鲜血和死尸,好在现在被人挤在中间,心不像那么悬着。他想到了小雨,参军前说好一天写一封信,这几天了只写了一封信,还不知道邮到了没有。他不想小雨收不到他的信担心,又不想小雨知道战争的惨烈,牺牲的人面部狰狞可怕。他只想写一封平安信,告诉小雨他是安全的。 第十二章 牺牲的战友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火车一直向东开去。天大亮了,没有到兵站,他们明显觉的火车加快了速度。王排长送过几次兵,他清楚这段路,长一些,再过一个小时,火车进了前面涵洞就安全了。因为是白天,随时可能有敌机轰炸,火车视线好,跑的比晚上快。果不其然,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压过了火车奔跑的声音。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部分人都没见过飞机。都挤的扒着缝往外看,两架敌机,超低空擦着树捎飞了过来。王排长有经验,看着飞机向右转车尾划了去,知道要扫射了,急忙大声喊到:“立即靠车厢趴下!”话音刚落,没经过战争的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梭子飞机机枪子弹,向暴雨似的泼了下来。车箱顶蓬被击穿了无数个洞,紧接着传来痛苦的“哦哟!”喊叫声。王排长和梁国成同时跑到受伤的战士面前。只见他面部疼的扭屈着,身上抽搐,胸口被子弹穿了酒杯口那么大的个洞,鲜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梁国成吓傻了,从没见过受这么重伤的人,想不到飞机子弹能把人打这么大的洞,更没见过鲜血从人身上往外流,。他有点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不知从那下手。还是老兵王排长有经验,他大声让梁国成按住伤员的伤口,讯速拿出急救包压在伤员伤口上。受伤的战士,刚受伤时叫了几声,就再没出声,最后咳嗽了几声,从嘴里吐出几口血,头一歪停止了呼吸。梁国成一下子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牺牲人的脸,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像是这个战士被他自已杀死的感觉。心跳加速,头皮发紧,一阵阵发晕,胃里的东西从嗓子往上涌。事实上在兵站看到烧死的战士更可怕,只是他没动手,这个战士是死在他按伤口的时候,产生的感觉。 敌机又怪叫着府冲下来,打了两排子弹,然后怪叫着飞走了。这是敌人侦察机,火车暂时安全了。王排长喊梁国成,俩人抬着牺牲的战士,放到了一个拐角处。王排长担心新兵们害怕,车箱地上抱了些稻草盖在牺牲战士身上。 车箱里所有人都挤在后半个车箱,全拿眼睛盯着前半个车箱拐角处牺牲的战士。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咳嗽声都没有,每个人都尽量忍着自已,像是怕惊醒熟睡的战友似的。 王排长坐在新兵最前面,他知道新兵都害怕死人,他挡在最前面,这样能消除大家的一些恐惧心里。梁国成坐在王排长身边,眼睛盯着稻草盖的牺牲战友,虽然一夜没怎么睡觉,现在都不敢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眼前立即就出现了受伤战友痛苦的表情,胸脯被飞机子弹击中的窟窿,血像水龙头似的往外冒。他长这么大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战场的杀戮,甚至有点不相信,刚才还鲜活的生命,这么瞬间就死了。如果不是有有些害怕,他想过去再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突然,他看见盖牺牲战士的稻草动了一下,他的心紧缩了一下,问身边的王排长道:“我看见动了,是不是没死?” 王排长苦笑了一下,道:“怎么可能。” 梁国成说:“刚才确实动了一下。” “那是风吹的。” “万一醒过来呢?” 王排长觉的学生兵有些天真的可爱,耐心地说:“受那么重的伤,不可能活的!” 从没见过死人的他,怎么也不相信战友就这么死了。他想过去看一看,又有点胆怯,拽了王排长,想俩人相跟着壮胆。王排长刚开始觉的他们学生兵天真,现在觉的他们在这事上傻乎乎的,不开窍。他站起来跟梁国成走到牺牲战士跟前,弯腰扒开牺牲战士身上盖的稻草,指着道:“看吧!” 王排长撩开牺牲战士身上稻草的一瞬间,梁国成向后退了一步。只见牺牲战士身上的血已经凝固,脸色惨白,眼睛瞪着,露着牙齿,使劲咬着牙关。王排长清楚,这是牺牲的战士,牺牲前疼痛造成的。 虽然刚撩开稻草梁国成看到牺牲战士惨白的脸退了一步,毕竟有王排长在身也壮胆。他眼睛有些湿润,轻轻的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把牺牲战友的眼睛按合上,这么冷的天,挺了尸就不好弄了。”王排长想锻练他的胆量。 梁国成蹲下身子,手刚触到牺牲战友的脸,感到他的体温己经冰冷,不由的手缩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下王排长,王排长给了他个肯定的眼光。他把手张开,用大拇指和中指轻轻地把牺牲战士的眼按合上,手刚离开,突然,合上的眼又一下睁开了。他受这一惊,一下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嘴张的大大的,指着尸体,道:“这,这......” 王排长清楚新兵的心里,本来用手触尸体就害怕,又看到尸体桉合上的眼突然睁开,当然被吓着了。这样给新兵心里会留下阴影,如果不解开,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几年都会怕死人的。他拍了拍梁国成的肩,拉着他蹲下,告诉他说:“死去的人都是这样的。你刚才方法不对,方法对了就能闭上眼。” 其实年轻的王排长也弄不清, 死去的人眼睛睁着, 一下按闭不上是怎么回事。只是参军早一些,经过战争,见过老兵怎么弄。他拉着梁国成蹲在尸体头前,双手掌按在尸体太阳穴前,轻轻的揉搓,食指和中指在上下眼匡上慢慢的按摸,然后用手掌压下眼皮,尸体的眼睛闭上了。又用同样方法把嘴合上。梁国成整了整尸体的衣领,把衣服拽展了,用稻草重新盖上,这在战场上,己经是对逝者最好的尊重了。飞机刺耳的轰鸣声又响起,由远到近,该死的飞机又回来了。所有人都顺着车箱边趴下。哒、哒、哒,一阵枪响,飞机像在车箱顶上似的,带着巨大的机器轰鸣声,飞过车顶。 王排长急促地问道:“有人受伤吗?” 第十三章 混乱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互相看着,车箱里静的连咳嗽声都没有。王排长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发现刚才的飞机扫射,没打在他们这个车箱。不知道打在了那个车箱,有没有人受伤,伤了几个。他扒着车箱逢往外看,根据地形,他判断再过几分钟火车就进了函洞,就安全了。突然他看见又有两架飞机向他们坐的火车飞来,飞机越飞越近。他看清了,这是两架美国野马轰炸机。火车司机似乎也看到了飞机,车头一面哧、哧,的放着蒸气,想阻挡飞机的视线,开足马力机车像发了疯似的向函洞狂奔。所有人在心里都祈祷着火车,快点、再快点,眼看着车头己经进了函洞,整个车身瞬间就进去了。但是飞机比火车快的多,因为飞的低,都能看见飞机上的架驶员,高鼻梁,蓝眼睛。几枚*顷刻间投了下来。火车大部分己经进了函洞,只炸了最后两节车厢,燃起了熊熊大火。车头拖着整列车,包着火的车箱进入了函洞。美军两架轰炸机,看见火车进了函洞,无计可使,向外划了一圈,转回来把所有的*都倾泄到函洞洞口,造成函洞洞口坍方,巨大的山石和碎石杂土把函洞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的。 火车像拖着条火龙进了函洞,带起的狂风,把散落在铁道两旁的尘土树叶掀飞起来。后面着火的车箱,火借风势,风借火势,越着越旺,经过之处,把山洞照的通明。虽然司机采取了紧急刹车,巨大的惯性仍把车向前推了几十米才停下。所有人都从车箱里慌乱的跳了下来,向车头方向跑,有的昏了头向后跑,跑几步看见大火,又扭头往回跑,整个函洞里一片混乱。梁国成跳下车后,一直跟着王排长,跟着人群向前跑。跑了几步,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看见着火的车箱里,跳下几个浑身着火的人。身上着火面积小的人,自己拍打自救灭火,身上着火面积大的人,不知原因的狂奔,然后又躺在地上打滚。他拽了一下王排长,指了指后面,俩人不约的同时向后面着火的人跑去。因为没有救火的工具,一面跑,一面脱下自己的棉军装。梁国成一个跑到浑身着火,在地上打着滚,双手狂舞,哭喊着的战士跟前,把棉军装扑到着火战士身上,使劲拍打,战士身上的火很快熄灭了。他又转向另一个身上着火的战士。王排长也用同样的方法,扑灭了三个战士身上的火。这时从前面车上又赶过来一些人,大家一起动手,很快把几个身上着火的战士火熄灭了。 火车前面传来一阵浑乱,因为车后大火,所有人向前跑,列车总指挥焦团长,带几个带兵的,百般劝阻,慌乱的人群,根本劝不住。无奈他们排成人墙,挡在前面,前面人被挡着,后面人不知前面原因,过不去,拼命往前挤,造成更大的浑乱。焦团长是十几年老兵,有丰富的战场经验,知道美军飞机发现了志愿军运兵车,不会轻意放弃,会有更多的飞机轰炸的。如果这时任由没经验的新兵,冲出函洞,会造成更多没必要的伤亡。后面的人越涌越挤,他们被挤的往后退,再这样下去,如果前面有人不小心跌倒,后面不知前面情况的人,会推着前面的人从跌倒的人身上踩过去,跌倒的人有可能会被踩死,后果将不堪想像。为了不发生更严重的踩踏,焦团长从腰间枪套里拨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枪声在只剩下一个出口的函洞回荡,震耳欲聋,人群骚动了一下子,很快安静了下来。焦团长抓住这短暂的安静,正要安慰更多的是鼓励一下人群,函洞外顶上,响起更多的*爆炸声。焦团长知道这是美军飞机又一轮的轰炸。然后函洞顶上稀稀落落往下掉碎土和小石块,越落越多,最后发出石头断裂闷轰隆隆声。眼看函洞要塌下来,情况十分危机。 焦团长急出一身汗,双手狂舞,大声喊道:“往后退,快往后退,这里要塌了!” 前面的人感觉到了碎石掉下的危险,开始往后退,后面的人在这黑洞洞函洞里感觉不到也看不到前面的危险,后退很缓慢。焦团长眼看着碎石越落越多,越落越快,后退的人群任凭怎么喊也加快不了速度,又朝天开了两枪。杂乱的人群似乎感到了危险,跑了起来。同时洞顶上的碎石加杂着一抱大的石头,也越落越快。终于随着一声闷声的巨响,函洞顶在隆隆的回音中塌了下来。 洞顶的坍塌把前面洞出处堵了严严实实,洞里光线一下暗了下来,整个函洞像被密封了似的,只有后面着火的车厢的亮光。坍方造成的灰尘像*产生的冲击波,推着人群向前跑瞬间笼罩整个函洞,人在对面看不清人的脸,就连后面着火的车厢,也只是一片红晕。 人群陷入极度恐慌下往后跑,跑到着火的车厢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拦住了去路,停了下来。恐慌危险弥漫着整个函洞,新兵兵像没头的苍蝇乱作一团。前面塌方后面大火,有往前跑不通折回来,有往后跑被大火挡回来,扭头又向车头方向跑来。当人群向车后跑时,有着火的车厢,照着亮,有方向感,虽然脚下有铁轨、枕木,不至于把人跌倒;当人群向车头方向跑时,坍塌的地方挡住了光线,自己的倒影挡住了后面火光的火亮,看不到脚下,只是跟着前面人狂跑。梁国成和王排长被人群冲散了,也跟着人群跑。他看到前面有人绊倒了,后面的人又被前面跌倒的人绊倒。他跑到跟前,伸手把后面刚跌倒的拉起来,正要伸手拉其它人时,跟上的人群,在跌倒的人身上踏了过去。梁国成有生以来,从没看见过人在恐惧、惊慌下,发了疯,失去理智的慌乱。人群继续向前跑,跑到坍塌的地方,前面的人顺着塌下的石土斜坡往上趴,趴到顶部,看到塌下的石土把洞顶封死了绝望的嚎叫了起来。人在绝望时的嚎叫,不像平时遇见什么事情的那种叫声,由高到低,带一些颤音;是直的嗓子,从发声到停止,声音全是一个宽度,听起来是那么渗人,像传说的鬼叫似的。后面挤过来的人,看不清上面情况继续往上趴,摸到前面人的脚停下来。人越涌越多,看到前面人不动,响起一片叫骂声,有的人干脆踩着人往上趴,后面跟着踩的人往上趴,像叠罗汉似的,一层压一层。底下的人压的喘不上气,受不住了,拼命想站起来,根本动不了。人群越上越多,终于底下的支承不住,从上面滚了下来,有的碰破了头,有的摔伤了身体。滚下来的人,不顾查看身上的伤口,又踩的人往上爬,一直到焦团长带着代兵的点着火把过来,才制止了这场混乱。 代兵的在塌土处站成两排,把斜坡上的新兵一个个接了下来,靠洞边坐下。接着抬下压在下面踩伤的战士,最后抬下俩具尸体。虽然他们立刻作了抢救,心脏复苏、人工呼吸,也没挽救回这年青的生命。焦团长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们抢救,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些抱着“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信念,踏上朝鲜,异国它乡的土地,还没上战场,没和敌人作战,且死在自已人的拥挤和踏踩下。他代兵这么多年,尤其是来到朝鲜,敌机轰炸几呼是家常便饭,今天的突发事件;虽然是突发,从美军飞机炸着火后两节车厢,这种踩踏他就应该预见,如果他提前预见了是不应该发生的。 整个函洞里,除了火车尾部着火的车厢,就是代兵的拿的火把发出的亮光。着火的车厢离的远,所有的人眼晴都盯着代兵的火把。从他们抬伤员,抬死去的人,怎样处理伤员,怎样抢救死着,都看在眼里。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咳嗽声都没有,几百人在的函洞里静的能听到旁边的人的呼吸声,只有代兵的人救人的脚步声在函洞里发出的声音和回声。 突然,从人群后面,谁也没注意到的背影处,传出凄惨的哭声。所有人都扭头看去,黑黯中根本看不清他是谁。直到代兵的拿着火把过来,满是灰尘的脸上,泪水把小睑弄的像唱戏里花脸似的。看来已悄悄的哭了一阵了,眼睛有一些红肿。代兵以为他受伤了,急忙蹲下扶着他的肩膀亲切的问道:“是不是伤着了,那里疼?” 看见代兵的过来,哭声更大了,用颤抖的声音哭道:“我要回家!” 在慌乱和恐惧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新兵,被突来的哭声感染,一下释放出来。很多人哭了起来,整个函洞一片哭声,撕心裂肺。 焦团长没有制止,新兵上战场前的紧张,心里纠结,听到枪声后的惊恐,预到突发事件,那种决望的眼神他见的多了。他让代兵的站一排,火把照着亮,让大家随便放松的哭,把心情全部释放出了。过了一阵,哭声慢慢停丫,成了抽泣声。 第十四章 临危任命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现在焦团长最着急的是函洞两边坍塌堵住了洞口怎么出去。新兵刚才的混乱,是一种威胁到生命,绝望中产生的反应。虽然已经释放出来,如果如果不尽快拿出个一方法,让他们感到希望,能出了函洞,这种释放永远是暂时的,一遇到那怕一点点的波动,又会乱了起来。代兵的也是二十多一点的年青人,他们也有生命担忧,危险同样笼罩他们,只是一种代兵的责任,没出现混乱。他心里也很乱,危险也一步步逼近,也为生命担忧。可是他明白,现在几百人眼睛盯着几个代兵的,代兵的又盯着他。他是首长,是整个列车的最高指挥员,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函洞里所有的人。如果他稍露出不安和惊慌,就立即会影响到代兵的情绪,立刻又会影响到新兵,那将会出现整个函洞所有人的混乱,靠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制止,会死伤更多的人。他来回踱着步,大脑急速飞转着,理着思绪。不能等外面来救,要尽快理出自救的一个方案,给大家一种信心;晚一分钟拿出,就会增加一份混乱的危险。他拿了一把火把走到前面,看了看堆集如山的石块和杂土,大的石头有半间房子大,靠人的力量根本抬不动,光碎石和杂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清理掉的。他心里有点发凉,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尤其是没有任何挖掘工具的情况下。他来回走了几趟,看到靠墙处有个地方,大石头架着,从下面挖可能省点时间。他要尽快把大家组织起来,让代兵的有责任感,新兵开始挖掘,大家才能觉的有生的希望,有希望才不会混乱。 焦团长挥了挥手:“代兵的同志们过来一下,我们开个会。” 代兵的陆续围了过来, 王排长拉了下梁国成, 一块走了过来。焦团长看了一下梁国成,王排长急忙解释道:“他是大学生,很有头脑,能帮我们出出主意。” 焦团长点了点头,转身跟大家说:“现在我们遇到特殊的情况,这么多人被困在了这个函洞里。咱们这些人比新战士岁数大一点,经过解放战争,经验也多一些,是新战士的主心骨。我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函动几百个人。我们一定要有信心,相信自己,相信我们的战土,凭着我们上下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一定能掘出一条通道,带领大家活着走出函洞。 焦团长故意说话大声,让新兵能听见。 “我觉的应该先灭火。”冷不丁梁国成加了一句。 焦团长不满意的白了梁国成一眼,没接他的话茬。继续说:“现在是要怎么挖, 从前挖还是从后挖, 人员怎样组织。” “现在不是讨论怎样挖的问题,应该先组织人员灭火。”梁国成说话像吵架似的。 焦团长脸拉了下来,眉头紧锁在一起。部队里从来没有上级领导讲话,下级随便插话,而且合上级领导的思路格格不如。他摆起了首长架子,拉长了声音故意问道:“谁乱插嘴?” “我。”梁国成往前走了几步,大声答道。 王排长把梁国成带过来的,急的手脚乱舞,忙往前窜了一步,拽住梁国成往后拽,说:“首长讲话不能插嘴。” 梁国成被王排长拽着侧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喊道:“如果再不赶紧救火,大家可能憋死在这洞里!” 靠墙坐着的新兵,有些骚动,有的人站了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焦团长现在最怕再乱起来,梁国成就是不停的说。他气的脸像紫茄子似的,一手指着粱国成,一手叉在腰上,摸着手枪皮套,大声训斥道:“你再危言耸听、故意制造混乱,枪毙了你!” 梁国成也涨红了脸,王排长拽的他一只手,另一只手指着焦团长:“枪毙也要说,我是为了几百人的安全!” 新兵看到吵架,又吵的是生命安全,都红了眼站了起来,向焦团长和带兵的围了过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他清楚梁国成刚才一句话,又触到了新兵的敏感神精;只要出不了函洞,恐惧和危险一直笼罩着大家。如果他处理不当,这种恐惧会转化成愤怒,因为毕竟是他和带兵的把大家代到这危险的地方。虽然这是特殊情况,可是这些没经过世事的年青人,在这威胁着生命;神精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谁敢保证不会迁怒于他和带兵的身上。到那时会发生更大的混乱,死更多的人,他们几个人也将性命难保。他压住自己的火,不再和梁国成争论,以免说出更偏急的话,激努了这些新兵。 焦团长强露出笑容,“你说说为什么要先灭火呢?”还没等梁国成接上话茬,他接着大声像对梁国成,更像对所有人说:“后面车厢着着火,我们都在车头前面,根本威胁不到大家的安全;况且,如果我们决定了从前面挖,还能多少照着亮,为什么要先灭火呢?” 梁国成怒气还没消,瞪着眼像吵架:“现在函洞两头都坍塌堵上了,新鲜的空气进不来,后面车厢的火是靠空气助燃,等把空气燃尽了,这么多人不就憋死了。 梁国成这些话,大部分人一脸茫然,没有几个人能听懂。 从没上过学堂的焦团长,只是当兵后扫盲才认识几个字的他,怎么也不相信火是靠空气助燃,更不信空气能燃尽。他特别生气,一个刚入伍的新兵敢这样和他顶嘴,还说些谁也听不懂的道理;更生王排长的气,把他认为不着了四六,的弄来开会,尽说些丧气话,简直就是扰乱军心,如果在战场上他会亲自枪毙他的。 “哈哈!”焦团长一阵冷笑,“笑死人了,火是靠空气着的,气能烧完把人憋死,谁信!”最后那句,他是发着狠说的。 王排长看谁也说服不了谁,往前跨了几步,走到焦团长面前,“让他说说他的道理,也可能有他的些理由,毕竟他是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这一路走来,他喜欢梁国成的性格,也相信他说的理由,虽然他也弄不明白火为什么靠空气燃烧的。 焦团长扭头看了看大伙,因为听不懂都一脸茫然,眼睛里充满着焦滤,都为自已的生命担忧。他不想再无聊的争吵,尽快商量出一套可行的办法,开始挖掘,只有开始挖掘大家才能觉的有生的希望,才会有动力;当大家把主意全集中到挖掘,才不会出现骚乱。 焦团长不耐烦地说:“让他说。” 梁国成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人群中间,面对着焦团长说:“比如,咱们家带灯罩的煤油灯,玻璃罩是挡风作用,上面的孔是通气用的,如果把上面孔堵上,很快灯就自己灭了,所以说火在燃烧空气。现在函洞两面都被塌下的石头杂土堵上了,空气进不来,后面大火在燃烧空气,我们几百人呼吸,很快空气会用完,到那时大家不都憋死了。” 焦团长虽然听的似懂非懂,可是觉的有点道理,说:“那,你说怎么办?” 梁国成听见焦团长的口气信他了,显的很高兴:“把人分成两组,一组去救火,一组挖掘,挖掘的这组,再分成三到四个组,轮班挖,休息的人尽量坐着别动,能减少空气的用量。” “从前挖,还是从后挖,怎么挖,我们没有工具怎么办?” 梁国成接着说:“我觉的应该从前挖,因为后面是美军飞机炸塌的,落下的土石一定多;前面是轰炸震塌的,石土应该比后面少。再说,我们是要去前线的,如果从后挖,就算挖通这么人要翻山,也不知道这山有路没有。至于怎样挖,我觉的应该从塌下的石土上方挖,底下的面积大,上面的面积小,尽快的挖开个口子,让新鲜空气进来。” “我觉的这样行。”梁国成话刚停下,王排长加了一句。众人的目光转向焦团长,等他决断,他必尽是整个火车最高首长。 “哼,”焦团长看大家都倾向梁国成说法,虽然他有一万个不愿意把指挥权给一个二十出头的新兵、毛头小伙子,只好随大家,说:“让他安排,你跟着他,别弄出麻烦事来。” 王排长走到梁国成跟前,对他说:“首长把指挥权给了你,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全听你指挥。” 当把几百人的指挥权,交给一个从没指挥过部队的青年学生,他突然忐忑不安,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刚才和焦团长争论时,讲了那么多理由,心里也策划了几套方案,可是真正让他全面指挥,又不知从那里开始。他头上立即渗出了汗洙,手心也出了冷汗,双手不停的搓着。他从小上学,一直到当兵,从没指挥过什么人,现在看靠洞壁坐着黑压压的几百人,和带兵的都拿眼晴直耵盯看着他,他大脑像断电似的突然出现了空白,续而又出几个方案。他急速的理着思绪,他担心自己是新兵,没有权威性,大家不听他指挥;又担心自己的方案大家不认同。他眼睛看看焦团长,又凄怜的看看王排长,王排长明白这是想得到他的帮助。王排长笑了,他看出了梁国成的纠结,简直就是他第一天上级首长宣布他当排长,站在全排战士面前想讲话,又不知从那说起,脸憋的通红的复制。王排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说:“别急,捋了一捋,按你的思路安排。” 第十五章 终于通了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想了一下,说:“先挑三十个志愿者去后面灭火。” 王排长知道自己说话比梁国成有份量,接过话茬问道:“有志愿去灭火的吗?要三十个人。” 所有人都有一种紧迫感,现在终于有人下了命令,这是生的命令,也是生的希望。没等王排长说笫二句,呼呼啦啦站起了好些新战士。” 焦团长没有忘记自已的职责,他说话就是命令,担心救火没人指挥,说:“一、二车厢带兵的同志,带志愿救火的过去指挥救火。” “两个车厢的同志编成一组,站成两排,从塌石上方顺着斜坡往下传递,主要是石头,土先别管它。上面土石挖开一个和外面的通口容易一些,先让新鲜空气进来。”梁国成安排到。 “一、二车厢的同志按梁国成说的,马上动起来,开始干活!”焦团长说话有权威信。 梁国成接着说:“最好一个小时倒一次班,要不然没劲了窝工。” 焦团长看着梁国成点了点头, 似乎对他的安排挺满意。他从手腕上脱下手表,递给梁国成:“你掌握时间。”他知道新兵不会有表,带兵的都是排一级干部,上级不会配发手表,整列火车可能就他一只表。梁国成看着手表,不知该不该接。在五十年代,这是奢侈东西,除了官员,就是解放前的大富商,大部分贫苦家庭都没见过。民间有些办法的人家,好一些的也是怀表,根本没有手表。他知道焦团长把手表给他,是认可了他的想法,对他现在的安排的肯定。可是面对这样贵重的东西他又有些犹豫。王排长看出了他的心思,接过表拉着他的胳膊给他带手腕上。梁国成对自己的指挥几百人信心并不是太足,怕有什么闪失,拉着王排长顺着塌下堵住的石土斜坡爬了上去。他拿火四下照了照,上面塌下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像座山尖,杂土大部分都从石缝中漏了下去,只有石块裸露在外面。他安排按车厢的人顺着斜坡站成两排,先别管杂土,土会顺着石缝露下去,把能搬动的石头一块一块往下传递,尽量传的远一点,工作量大,以防堆不下,二次搬运。一、二车厢的战士很快排成两排开始往下搬递石头了。梁国成担心大家不会听他这个新兵的,一直拉着王排长壮胆,自已也没想到安排这样顺利。其实所有困在洞中的人,尤其没有经过战场生死考验的新兵,最关心的是怎么安全的、尽快出去,没人关心谁指挥。 梁国成松了口气,借着火光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己经下午一点了,他们在洞里己闷了四个多小时了。他有点不放心火车后面,不知灭火的情况怎样,拉了下王排长,俩人从斜坡上下来,向后快步走去。其实年青人就是这样,你只要放心的给他工作,让他负责,他就会担当,尽最大的力量力求把事情做的最好。 当他俩来到车后,烟务笼罩着整个半节函洞,熊熊大火依然燃烧着,过来的几十个战士都在那站着,很无奈的看着大火,有点束手无策。梁国成有些不高兴:“怎么还没动起来?” 带兵的急忙解释:“这么大的火,人靠不过去,没法下手。” 梁国成不满意的摇了摇头没说话,径直向前走去。他围着车厢转了一圈,木制的车厢顶已烧塌,木板的车厢烧的七零八落,有的已经烧成灰。他从另一节车厢趴上了车顶,从火小一些的地方跳了下去,大火烤的他浑身像着了似的难忍,烟呛的睁不开眼。他揉着眼从指缝处看到一处火也烧过的地方,木板已成炭,他用棉袄袖子垫在胳膊上,双譬同时使劲,一下把车厢的半边木围推开,烧成炭灰的车厢木板落了一地,火星四溅。他也从车厢跳了下来,一边用脚踩着火星,一边对惊讶的看着他的战士们说:“现在人能上去了,只要能灭火,该拆的拆,反正也不能用了。” 俩带兵的首先带头上了车,新兵陆陆续续跟了上来。 梁国成最担心的还是前面的挖掘,如果不尽快和外面挖通,让新鲜空气进来,空气会越来越稀薄,人会呼吸急促,全身无力,甚至会晕倒。他和王排长急匆匆顺着铁轨向车头走来,到了跟前,看见先前安排的一、二车厢的人还在干活,传递石块,可是明显的速度比刚开始慢了下来。他有些不高兴,抬手腕看了下手表,才过了四十分钟,还没到原先设想的换班时间,问最下面的战士:“怎么这么慢?”那个战士没说话,用手指了指上面,意思是上面传的慢。粱国成没再问,顺着斜坡爬到了顶端,立刻感到了潮湿闷热,浑身不舒服,呼吸也急促起来,额头很快渗出微微的汗洙。最上面挖掘的战士已经喘着粗气,大汗淋淋这是空气不流通的缘故。他觉的自己刚上来,就有这样的感觉,在上面挖掘的战士,己经四十多分钟了,一定更难受尽了最大的力了。他从斜坡上下来,对王排长又向对大家说:“马上换班,一、二车厢的同志们下来休息,三、四车厢同志们接班。” 一直观察梁国成的焦团长过来问:“到一个小时了?” 梁国成答到:“上面太潮湿闷热,出不上气来,影响挖掘速度。” 换了班速度明显加快了,梁国成和王排长也加入了石头传递队伍中。紧张的挖掘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传下来的石头堆也越来越大,大家分享着劳动成果,似乎传下来的石头堆越大,越有安全感,活着走出函洞的希望越大,紧张恐惧的情绪也慢幔缓解。梁国成掌握着时间,半个多小时速度一慢下来,立刻换班。所有人对他的指挥没有一点怨言,都觉的听他的指挥才能有希望走出函洞,人在极度决望恐惧中,只要看到自己认定的希望,是不会有一点杂念,绝对一根经走到底的。突然,传递石块停了下来,还没等他问前面什么情况,上面传下话来:“大石头,根本搬不动!”下面休息的战士刚松下来紧张情绪一下又紧了起来,又有一些骚动,有的人站了起来。梁国成急忙上到顶部,一块比吃饭方桌大的石头挡在了前面。他围着石头转着看了又看,蹲下身子两手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估计这块石头有上千斤,没有工具根本弄不动它。他摆了摆手,无意中往下看了一眼,几百双眼睛焦急的看着他,他额头一下渗出了汗洙。他不能把大家刚看到的希望再扑灭了。他捋了捋自己着急的情绪,仔细观察着这块大石头,石头虽然塌下时山石有不规侧的棱角,毕竟它顶小体大,从它顶部到函洞墙处,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绕开石头,从石头和洞墙中间挖,虽然有些窝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往下走了几步直起腰来,“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扭头对挖掘的战士说:“别管石头,绕过它继续挖。” 挖掘重新开始,传递下来石头落地的啪啦,啪啦声又响了起来,休息的战士渐渐的平静,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了下来。整个洞里黑漆漆的,只有工作面上有几个火把照着亮。分不清白天晚上,为了生存,每个人都无怨无悔挖掘,换班、再挖掘。只有梁国成戴着焦团长的手表,知道时间。到早晨4点的时侯,他觉的有点胸口有点憋气,他也不能恳定是别人换班休息他一直没休息的缘故,还是空气稀薄造成的。他想趁下一个换班时下来喘口气,才往下走了几步,眼前一黑,一头裁了下来,失去了知觉。下面的战士,七手八脚把他扶了起来,呼喊他的名字,有的拿水壶给他灌水,有的掐他的人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所有的人松了口气。 梁国成在王排长怀里躺着,疲倦地睁开双眼,看见好多人围着他。他用双手使劲揉了揉脸,觉的大脑清醒了。责任促使他的第一反应,问王排长道:“没停工吧?” 王排长看着他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安慰他道:“没有停工。” 这时有人开始呕吐,他知道这是空气稀薄的反应,很快就会有人晕倒的。他推开王排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想上挖掘现场看看,趔趄着走了几步,王排长扶住了他,扶着他走了上去。火把也开始昏昏暗了,挖掘的人满头大汗,一个个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干活。从石头到洞墙已进去有差不多一个人身子深了。他觉的挖了一天多了,进去了这么深还没有挖通,是否选错了地方,选了最厚的地方呢?为了证实自已的想法对的,想找个硬些的长东西试着捅一捅,看能否和外面捅通,那怕能通一个小眼,先让新鲜空气进来,不至于造成严重的后果。他想到了火车头锅炉用的火杵,司机帮他找到了火杵。是个一寸粗,把手围成个圈,两米多长,前面代着钩的东西,想用它捅,就的先把钩撬直了。他看到道轨枕木之间的缝,伸进去,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压不动,又过来几个战士,撬动了,虽然不太直,也算能捅了。他上去伸进挖开的地方,使劲捅了几下,觉的捅到的前面全是石头捅不动。他又下去找到了铲煤的铁锹,用铁锹把窜进火杵后面圈把手,一面俩个人,他在中间,喊着口号,五个人通时出力。捅了几下,觉的捅到软的地方,大家一阵兴奋,更加出力。又捅了几下,所有人同时闪了一下,立刻觉的有一股凉气透了进来。梁国成兴奋的爬进去,双手拨开虚土,一缕亮光射了进来。他激动了丫回来,双手挥舞着大声喊道:“通了,我们能出去了!” 洞里几百人立刻发出了欢呼声, 有的大声喊叫相互拥抱, 有的新兵激动的失声痛哭了起来。焦团长从下面第一个跑上来,弯腰看了看,证实确实通了,满意的拍了拍粱国成笑着夸奖说:“干的好!” 第十六章 刚出洞又遇雪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得到了最高首长的夸奖,他有些激动,心里也美滋滋的,又不想当面表现出来,北方人的矜持这时侯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的脸上表情,他随便双手抹了把脸,抹到嘴边时一阵刺痛痛的他跳了起来,原来一晚上着急上火,没有休息、没喝水,嘴角起了几个大水泡钻心的痛。 王排长从下面上来,看他疼的列着嘴,从身上解下水壶递给他,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梁国成接过水壶,扯起衣角湿了湿捂在嘴上,减轻点疼痛,回答道:“再往大捅一捅,能过去人就可以了。” 王排长道:“一个个往外爬,几百人得爬到什么时候?” “如果往大掘口子, 再掘的塌下来,咱们就真的要憋死在这里面了。” 半天没说话的焦团长加了一句:“听他的安排!”部队里首长的话就是命令。 梁国成用火杵又捅了几下,钻了进去,把捅下来的土石向前推到外面,觉的能过人了,钻了回来对焦团长说:“行了,能过去人了。” 焦团长道:“你和王排长先过去,然后把伤员接过去,其它的同志们,按车厢一个个过,新兵在前,带兵的同志在后,我最后一个。” “牺牲的战友呢?”梁国成问。 焦团长声音低沉着说:“只好等修洞工程兵过来安葬了。” 梁国成问道:“为什么不能带走呢? 这是新兵才能问出的问题,焦团长没说话。王排长拉着梁国成,俩人一前一后顺着捅开的洞钻了过去。王排长解释道:“部队一般都尽可能带着伤员,因为只要当兵上战场,谁都可能受伤,看到伤员,就看到自己受伤,不带伤员会影响士气。牺牲的战友,都是后继部队就地安葬。” 梁国成心情沉重的向前爬,他不知道别的部队入朝什么情况,总觉的他们特别不顺,或着说倒霉。过桥桥被炸塌、过兵站兵站被炸、过函洞又被炸闷在里面,特别不能接受的是牺牲的战友不能带走留在洞里。他不懂部队的规定,心里憋的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他从八岁上学,这么多年在学校,没有见过流血,更没见过死亡。他恨美国飞机,更恨战争。入伍前他想像过战争的惨烈,可是没有想到生命脆弱,还没有上战场和敌人面对面的作战,就付出了伤亡。 俩人一前一后爬了出去,寒冷新鲜空气直冲心肺,俩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像每吸一口新鲜空气从头贯窜到了脚,精神都为之一振。洞里不流通的潮湿,烟务、灰尘,混浊憋闷快使人昏沉沉快窒息的空气,呼吸到洞外的空气把一天在洞内疲痨困倦一下扫光了。他俩顺着函洞往前一边走一边检查,走了一百米左右,洞的墙臂、洞顶没有凸出的地方,起吗暂时不会坍塌。他俩原路返回,把斜坡简单修了一下,便于伤员过来不至于摔倒。 第一个过来的是个背部和一条胳膊烧伤的战士,衣服袖子背上的棉衣烧掉了,裸着烧焦烟黑的胳膊和背部。当他一个没受伤的胳膊拖着整个身体艰难的爬过来,能感到巨烈的疼痛五官都扭曲了。他俩小心翼翼把伤员接下来,扶着他坐下。这时,他俩同时感到了严重的事情,伤员的棉衣己不能御寒,烧伤的部位没有医生治疗很快会感染,如果救援部队不能及时到来,伤员跟着部队行军,很难活下来的。他俩互相使了个眼色上去接人,过来一个双手烧伤,不能手挨地,用胳膊肘趴着过来的战士。梁国成看到他黑焦的双手裂着许多小细缝,鲜血从*中往出渗。他掺着他的胳膊,明显感觉到受伤的战士胳膊颤抖。又连着过来几个伤员,都是烧伤的,只有最后一个是飞机扫射中枪的,好像没伤着骨头不太重,掺着能一瘸一拐走下来。伤员越多梁国成心情越沉重,他相信了王排长战场不能带牺牲的战友,尽可能带着伤员的话。起码战场上伤员有医生,现在没医生如果感染冻伤,北方长大的他知道冻伤的严重性,这些受伤的战友,很难活下去。他感到问题有些棘手,心情也沉重甚至有些沮丧,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伤既能保暖又不感染。他拉了下王排长俩人下了斜坡,往前走了一段,伤员听不到他们谈话了。 梁国成焦急地问道:“医生什么时候能到?” 王排长答道:“待一会焦团长过来,问他,只有他能与上级联系上。” 由于焦团长在洞内指挥,按车厢顺序过,一切都很顺利。新战士们过洞似乎里面有恶魔似的,谁也不想在里面多待一分钟,比以往速度快的的多。只要头一从这边露出来,都有一种摆脱危机后胜利的微笑。很快几百人过来,都有些大难不死,人与人更亲热的感觉。 焦团长最后一个喘着粗气从洞里钻了过来,梁国成和王排长掺着他下了斜坡。看见部队没有按车厢有顺的站列,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梁国成抢先问道:“和上级联系上了吗?救援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焦团长道:“联系上了,我们前后的铁路都被敌机炸坏好几处,公路也因大雪封山暂时通不了车。” 梁国成焦急地问:“我们怎么办?” 焦团长道:“上级首长指示,步行!” 梁国成又问:“健康的人步行,伤员怎么办?” 焦团长停了一下,用眼扫了下伤员,说:“你俩带几个人,马上去洞外山上,砍几根粗些的树枝,作几付担架抬伤员。” 梁国成和小雨谈恋爱,有意无意的学到了不少知识:“伤员伤处没医生处置要感染的。” “战争时期,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了。不过冬天细菌繁殖的慢,伤处感染的也慢。” 战争年代废旧的东西到处乱扔,不用出洞找到了做担架的东西。很快做好了担架,把伤员安置好了,各车厢带兵的把部队也列好队。梁国成个子高选做抬架之一。焦团长简单讲了几句鼓励士气和注意事项,伤员在前面,部队跟在后面出发了。 火车车轨是在群山中环山修建的,一边靠山一边是悬崖绕山而上,悬崖下跟铁道基本同行的一条能走一辆车的山间凸凹不平的碎石山路,在当时已经是唯一的马路了。整个山上光秃秃的,偶而有棵老树,在冬季里也是树杆裂着缝,干枯的树枝在凛冽的寒凤下互相抽打着,像在诉说着沧桑岁月。有几棵干枯的小草,挺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待来年春季逢甘露发芽,像征着生命的延续。 梁国成在前王排长在后抬着一个烧伤的伤员走在队伍最前面,为了不影响后面队伍,他俩尽可能走的快一点。出了洞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雪。熟不知,火车被堵在函洞里一天正好冷空气来袭,冷暖空气交绘,气温骤降下起了大雪。梁国成第一个走出函洞,眼前已经白茫茫的,鹅毛大雪打的人睁不开眼。他犹豫了一下,后面的人顶了上来,不容许任何考虑,一咬牙冒雪上了路。铁路上行军,并不像陆地上;陆地上行军,队伍是整齐的。铁路上行军,队伍是一扭一歪的,因为枕木不是按人的跨步设计的,人走上去,一步跨一个枕木是小碎步,跨两个枕木就的轻跳一下,所以有跳跨的,有走碎步的,加上下雪路滑,队伍总显的杂乱不齐,行军速度也比平时慢一个节柏。 队伍向前走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头顶上背包上都顶了两个大雪陀,眉毛、胡子、嘴巴上都结了一层冰。抬担架的几次停了下来抖落伤员身上的雪。走在他们身边的焦团长发现一处断崖,就是悬崖到这里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断了,留下一处很大的陡坡,可以下到下面的凸凹不平的公路上。焦团长命令全体下到公路上。战士们为防摔倒一个拉一个串成一串,慢慢往下顺。有的着急干脆坐在厚厚的雪地上顺着坡滑下去。最难的是抬伤员的,因为坡太大怕伤员顺担架滑栽过去,担架前面仨个战士把担架举过头顶,伤员才能横平躺着,一步一滑,滑倒了互相拉起来,不能让伤员滑下担架。顺利的到了公路上,焦团长按部队的习惯命令整列队伍,清点人数、查看伤员,有几个战士有轻微划伤并无大碍。部队排成四路纵队继续前进。天渐渐暗了下来,寒冷的冬季,太阳一落山,气温骤降,寒风从山道刮起大片的积雪迎面扑来,顶的人喘不上气来,雪片从大家脖子里贯了进去。所有人都缩起了脖子,双手拉着自己的衣领,最难的是抬担架的人,双手抬着担架,只能任由风雪从脖子往里灌。天完全黑下来后似乎温度更低了,首先反应在脚上,因为志援军战士发的棉鞋薄保温差,鞋里脚的温度往外散的快,外面气温太低,很快鞋底下结了冰,再踩在刚下的雪上,一层一层冻在脚底一个大冰陀子,所有人也长高了半尺,可是摔跤特别多,几乎走几步就摔一跤,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 第十七章 领导的认可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新兵,虽然入伍后经过短暂的训练,没有到作战部队经过战受锻炼,还不能算一个合格的军人。 梁国成问道:“我们要走多长的路,走几天,什么时候才能有接应?” 经过在函洞里的表现, 焦团长己经把他看作是带兵的一样, 答道:“这样恶劣的天气,恐怕暂时很难有接应,我们的自己找部队.” 王排长道:“这大雪天让部队在雪地里睡觉要冻死的!” 焦团长白了他一眼,部队首长在特殊情况下,最不愿意听到泄气话:“夜深了,风也更大了,气温己经降到零下三十度,战士们一个个都成了雪人,全身上下看不见衣服的本色,眉毛胡子上的雪都成了冰冻在一起,每个战士都像一陀雪在移动。很多战士的手脚冻的失去知觉,只能一个拉一个跌跌撞撞往前走。部队己经走了一个下午,半个晚上,明显能看到战士们脸上出现了疲倦,是该让大家休息吃饭了。可是这么低的温度,找什么地方休息,觉怎么睡、吃什么,摆在焦团长和带兵的面前的难题。焦团长把带兵的招在一起,本来没梁国成什么事,可是俩人抬一付担架一块过来的。 焦团长用眼扫了大家一眼,看见人到齐了。说:“天晚了,总不能叫战士们一整夜行军,要休息睡觉,和大家商量一下。” 要在平时首长下命令,部队执行,不需要和商量。现在是特殊情况,又都是新兵要不然商量什么?” “起码要找一处能避风的地方。”梁国成道。 焦团长想了一下,“对!找一个避风处让战士们休息,然后吃点东西,如果不吃东西,这么冷真要冻死人的。”停了一下又说:“再一个是保暖问题。衣服现在没办法,关键是脚,一直在雪里踩着,每个战士脚上都冻个大冰陀子,如果不想出个办法,到了目的地,恐怕脚都保不住。” 所有开会的人不由自主的都往自己脚上看,每个人脚上都像罩着大冰陀子,脚底垫高了了几寸。可是部队在半山腰上,这么冷的夜里面对狂风暴雪,要想出御寒的办法,简直就是臆想。 参加会议的人一阵沉默,有的拍打身上的雪,有的看远处,都不敢和焦团长目光对看,怕他问自己有什么御寒办法。王排长和梁国成以为开会只是说几句话,一直抬着担架,现在看不是一下能结束,俩人放下担架。梁国成向前跨了一步,张嘴刚要说话,王排长一把拽住他,摆手制止了。以他的经验,首长在这种特殊无奈的情况下,又想不出好的主意,最容易发火。别像被堵在函洞里似的,上次是说服了首长;如果瞎出主意,又说服不了首长,又要枪毙他。其实焦团长自从在洞里和他争论到后来说服了他,对梁国成就有了好感,对有文化的大学生有了一种信任,以致放心的让他在洞里指挥挖掘。焦团长站在大家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谁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吗,话都没人吭一声,其实是大伙谁也想不出办法不敢吭声。正要发火,看见梁国成要说话被王排长制止,有点不高兴,“怎么不让别人说话?”扭头对梁国成笑了一下说:“有什么办法吗?” 梁国成见焦团长信任他,笑着说:“在我们老家,冬天穷苦人家没棉鞋,有在鞋里垫玉米皮的。那东西到底能不能保暖我也不知道,可以试试。” 梁国成话刚说完引起大家一阵哄笑,谁也不相信玉米皮能保暖。 梁国成被大家笑了个大红脸,向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主要是他对玉米皮保暖自己心里没底,自己没试过,见过也是小时侯,长大后上学,尤其上了大学很少回家,根本没见过。 焦团长制止了大家:“有什么可笑的!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谁要觉的这办法不行,你给出个好主意,能就地取材,解决这么多人脚冻不坏的办法。” 玉米皮在中国北方和朝鲜这种和中国北方气候一样的国家,找玉米皮是非常方便的。尤其战争年代,朝鲜老乡,为了躲避战火对庄稼的侵害,常在山里沟沟坎坎里种玉米这种耐旱的庄稼,不至于战争损坏了庄稼一家人挨饿。因为在山里,只有羊肠小道不方便运输,所以收获后,只把玉米棒子搬回家,桔杆玉米包皮随便扔在地里,待来年春耕时遇到春寒烤火用。 部队走到快半夜了,气温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焦团长一路观察,总没找到能避风的地方。他清楚北方刮大风,老年间留下的话叫:“风三” 就是大风一刮起来,一定要刮够三天才能止住;如果在这三天中,白天风再大,太阳落山时风能止住,一晚上就没风,第二天太阳升起时,风又随太阳升起又刮了起来,如果太阳落下时,风止不住,今晚风会刮一夜,而且,后半夜风会更冷更大。战士们低着头,缩着脖子,踏着厚到脚脖子的积雪默默前进。焦团长心里特别着急,他知道战士们己经疲倦到了极点,再走下去身体差一   点的有可能累的晕倒,如果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晕倒,可能会很快冻死。 部队在一处环山拐弯处,看到了一片玉米地。一般朝鲜老乡在山沟里种庄稼,都会选择平坦一点,背风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玉米成熟后一人多高,山沟顺沟风大,被风刮到了来不及收,就烂在地里了。焦团长决定部队在这里休息,累坏了的战士们见允许休息,发了疯似的冲到玉米地里,顾不得打开背包,横七竖八的倒头躺在雪地里就睡。焦团长一下又急了起来,多年部队的经验,如果不吃东西,肚里没食物,这么冷的天,躺在雪地里睡觉,很快会冻死的。现在虽然没条件做饭,但出国前每人发了一袋炒面,那是三天的口粮,让大家吃饱了肚子,把被子打开垫在身下,别让身子挨着雪睡才不至于把人冻死。他要求每个车厢带兵的把自己车厢的人拢在一起,监督着,保证每一个人都吃饱。王排长和梁国成放下伤员,往一起拢他们车厢的战士,有的人己经睡深了,被他们叫醒,一睑的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在骂人。有的战士睡的迷迷糊糊被叫了起来,解开粮袋抓一把炒面放嘴里,一下呛了出来,随之呛的一阵剧烈的咳嗽。梁国成蹲在伤员旁边,想给伤员吃东西,又担心呛着伤员,一手拿着冻着冰的水壶,一手拿着粮袋,有点不知所措。他一扭头看见有个战士,一手抓雪,一手抓炒面,先往嘴里放一把雪,待雪在嘴里化了后,再往嘴里放一把炒面。他受到了启发,轻轻拨开雪地上面一层落着灰尘的雪,从中间抓一把干净的雪,把炒面放中间,然后团成团,放进伤员嘴里,没呛!他高兴的站起来,一边给大家讲他的办法,一也示范,看着大家都顺利的吃起来,他又蹲下喂伤员,待伤员吃饱了,觉的自己也饿坏了。他挨着担架,自己吃了几口,迷迷糊糊睡着了。 焦团长靠在一块石头上,和着雪吃了几口炒面,觉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他努力睁开眼,四下看了看熟睡的战士,想强迫自己不睡着,眼皮又不由自主的合上,轻轻发出了鼾声。一天一夜没睡觉,他确实觉的累了。按说才四十出头,正是壮年的他,身体应该是人生黄金年龄。作为一个带兵这么多年的老军人,战争年代一两天不睡觉不吃饭,是常有的事,不会觉的像今天这么累。可是今天他觉的特别累,不光身体累,心更累!尤其是这些新兵。他过去一直带的战斗部队,都经过战争的洗礼,组织性纪律性特别强,偶尔部队缺员,补允进来新兵,有老兵代着,经过一两次战斗,很快锻练成合格的军人。现在带这么多新兵,从一开始接到任务,总觉的乱哄哄的,纪律太差;尤其遇到美军飞机轰炸列车后被堵函洞这样的突发事件,更觉的没有老兵那样冷静,服从命令。在这个事情上他挺感谢梁国成的,如果不是他想出主意,甚至和他了他争吵,说服了他让他下定了决心让他指挥,现在还不知出了洞没有。所以他现在挺相信梁国成的,每次和带兵的讨论事情,总想听听他的意见。像今天大家都对暴风雪无奈时,梁国成想出了用玉米皮垫鞋里,这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唯一的办法。 第十八章 雪地危机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一股大风吹过,扬起雪花扑在焦团长脸上,他一下醒了。人在心里有大事或者有大的压力的时侯,看似睡觉,打着鼾声和睡着了一样,脑子里怯像过电影一样,过着白天遇到的事情,所以一遇到那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立醒来。他划拉掉身上的雪,顺手抓了把雪在睑上使劲搓了搓,觉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他想站起来,冻僵了的腿怎么也不听指挥,努力站了几下,又坐在了雪地上。只好揉双腿,先揉两个关节再揉小腿揉了一阵,觉的发了点热,才慢慢站了起来。看了看横七八竖睡着的战士,全部被积雪盖者,看不见人,只能看见一个个人模样的小雪堆。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大家睡了两个小时了。他觉的不能让这样睡下去了,他自己睡了两个小时腿冻的没知觉,到后半夜温度更低,如果让几百人就这样睡到到天明,会有人冻死的!况且每人脚上两个冰陀子都没去掉,就是不冻死明天也不一定能走路了。他开始找带兵,因为大家都是蒙着头睡觉,他一个个揭开被子找人。找到第一个,他帮他揉揉腿,然后拉他起来,走一走,俩人一块再找。等把带兵的找齐了,他看到大家都一脸的不高兴,弄不清半夜把他们叫起来干什么,一个个冻的缩着脖子,搓着双手等说话。 焦团长站在大伙中间解释道:“大家看到了吧,我们自己才睡了两个多小时,腿冻僵了,脚也没了知觉,让战士们再这样睡下去,到天明,会有人冻死的!” 王排长问道:“现在怎么办?” 焦团长道:“把大家全部叫醒,活动活动,走一走。” “然后呢?”王排长问:“总不能坐一夜吧?” 焦团长答道:“让战士们分头找些树枝木头,把火生起来,先把脚上的冰陀化掉,要不然脚冻坏了,走不了路了。然后围着火堆睡觉,不至于冻死人。” 王排长还要说什,焦团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这是命令,马上执行!” 战士们睡的正香,迷迷糊糊被叫醒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满脸不高兴,嘟嘟囔囔,有的还骂骂咧咧。有的战士干脆不理这茬,躺下又睡了。没有一点办法,又不能发火。王排长把梁国成叫醒,告诉他实际情况,他没吭气,抓把雪搓了下脸,活动了下身子,起身去找柴火去了。王排长左右看了下其它车厢带兵的,也是很无奈的没叫起来几个人。等了一会,梁国成抱着一抱枯树枝树秆、玉米秸秆喘着气回来了。王排长高兴的接过柴火和梁国成一起堆成堆,点着了火。火光瞬间照亮了山凹,各个车厢被叫醒的战士看到火光,都围了过来。先到的蹲着围着火围成一圈,全身都能烤到;后到的只能站在别人身后,伸出双手烤着。 很快王排长和梁国成被越来越多的战士挤出了圈,梁国成转身又要去找柴火,王排长也跟了去,其它带兵的见状也分头去找柴火了。时间不太长,整个山凹里着起了几十堆火,远远望去像火龙似的。 火堆多了,人也分散开了,后面叫醒的战士,也围了过来。在狂风暴雪零下三十多度的夜里烤火也是难事,虽然年青人身体壮回复的快,只一阵脸上就有了红晕,后背又觉的特别冷;反过来烤了后背前胸又冷,尤其是两个冻成大冰陀子的脚,放在火边雪很快化了,因为冻的时间长了,怎么也暖不过来。有的战士脚离火堆放的太近,鞋底烤糊了,脚还是没有什么知觉。渐渐的战士们烤着火,又都睡着了。 清晨五点多,焦团长被冻醒了。火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都灭了。昨晚战士们围着火堆睡,火烤化了雪成了雪水,不知不觉的流到位置低些的战士身下结成冰,把战士和棉被冻在一起,上面又盖上了一层雪。他命令集合时,冻住的战士站不起来。带兵的帮着砸开冻,身上挂着冰浚片哆哆嗦嗦的排在队伍中。点名时发现,有俩个伤势重的战士,不知半夜什么时候己经牺牲了,身体也己僵硬了。部队出函洞的一点安全的喜悦,像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泼下似的,一下降到零点,每个人脸上明显表现出沮丧不安。焦团长看着冻僵的战士尸体,一脸的不高兴,心里埋怨带兵的没尽到责任;继尔一想,昨晚挖了一夜山洞,今天在暴风雪中行军走了一天,没怎么休息,自己都睡着了,何况带兵的这些年青的战士呢? 部队顶着风雪出发了,焦团长担心有战士滑倒滚下悬崖,命令部队排成两路纵队,靠山内侧行军。凹凸不平的山路,被齐脚脖子深的大雪埋的,看不见那里凹那里凸,走几步就有人跌倒,好在虽然路滑,雪是虚的,不至于把人摔坏。好容易上到山顶,风更大了,卷起一阵一阵的雪片,像有人拿雪团,故意往人睑上摔似的。战士们眼晴睁不开,脸生生的疼。转过山头,下山的时候风好像小了一点,可是下山的路前倾人要保持平衡身体必然后仰,所以摔倒的人更多。遇到陡坡大一点,人根本站不住,坐在地上往下滑,一不小心就滚了下去。等下了山,都滚成了雪人,连军装都看不见一点绿颜色。山下的风比山上小了很多,雪也下的小了,不是大雪花,像是小冰颗粒了。焦团长抬手看了下手表,一点多了,安排大家就地休息吃东西,担心睡着了,过了半小时,又催促上路。他抬头看了看天,担心雪停了天睛了。按说带兵的都愿意带兵有个好的天气,路好走,行军速度快。可是在朝鲜战场,志愿军没有制空权,天气睛朗的话,随时可能有美军飞机轰炸。尤其是美军绞杀行动开始后,志愿军己经没有了前方后方,任何地方可有可能是轰炸的目标。像他带着几百人,如果下了山,走到开阔平坦的地方,队伍走在雪地里,从空中看,就是一条黑线,很容易被美军飞机发现的;如果找不到隐蔽的地方,战士们就成了飞机的活靶子。焦团长拿望远镜向远处望,部队下了山要走几公里的半丘陵地带,实际上现在已经失去了大山的隐蔽,只能加快行军速度。他一次又一次催促部队,等过了丘陵地带地势平坦了,觉的速度会更快了,反而速度慢了,最后停了下来。他着急的往部队前头赶,想看个情况,一路把带兵的都叫上,这些人是他依靠的对像。到了前面看到战士们都在雪地里坐着,后面跟上来的也随地坐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问带兵的一脸无奈,说:“战士们实在走不动了。” 焦团长发火了,不执行命令,是军中大怠,要说新兵能容忍的话,怎么也不能原谅带兵的。说:“那个命令休息了,为什么不制止,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不能休息?” 带兵的也有些发火,都两天两夜了,战士们就没休息几个小时,又没吃一顿像样的饭,在暴风雪中行军也两天了,铁打的也受不了。有点赌气地说:“战士们是累趴下了,又不是我让休息的。” 焦团长更生气了,做错了事还顶嘴,指着空旷的野地说:“这样平坦空旷的地方,没有一点可隐蔽的地方,万一美军飞机轰炸,我们都是活靶子!” 带兵的这时才感到事情的严重,低下头不说话了。焦团长看了看后面的战士都慢慢过来了,站在大家中间深情地说:“同志们!自从我们被堵在函洞里,到现在快两天两夜了,大家没怎么休息,也没吃上一顿热饭。我也知道大家很累,我也很累。我很想让大家休息,可是我们现在在这开阔地带不能休息,因为联军自从换上该死的史迪威担任司令以来,对我军执行一种绞杀行动,不分昼夜的对我军轰炸,现在我军不分前方后方,虽时都有可能遭到敌机的轰炸。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平川开阔地带,没有隐蔽的地方,如果敌机轰炸,我们都是敌机的活靶子。所以我要求大家,发扬我军特别能吃苦的精神,继续前进!” 战士们拖着疲倦的身子拖拖拉拉站了起来,慢慢腾腾向前走去。雪停了,风一点没有减小,在平川没有遮挡,狂风扬起地上的雪花,劈头盖脸战士们身上脸上。部队行军速度越慢,焦团长心里越焦急,冬天的雪,夏天的雨停后,是美军飞机最可能出现的时间段。他拿着望远镜时不时搜索着前方和空中。 第十九章 走出困境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快到傍晚,天刚刚暗下来时,从望远镜中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片小树林。这是整个部队的希望,除了能躲避敌机的轰炸,这还是部队的宿营地。他催促战士们快走,疲倦的战士怎么也加快不了速度。等部队慢腾腾的走到离树林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天空中传来轰隆隆声音。凭经验他听出这是轰炸机的声音,急忙催促部队,马上跑步进树林。疲惫不堪似乎加快了速度向树林跑去。飞机声音越来越大,很快贴着树梢飞了过来,情况来的太突然了,焦团长大声喊:“卧倒,全部卧倒!”飞机的轰鸣声压了他的声音,投下一颗颗*。*的暴炸声响彻天空,有的战士瞬间被炸起几米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下。大风吹散硝烟,炸的七零八落的尸体鲜血映红了片片血地,受伤的战士疼的在哭嚎。现场一片混乱,新兵们被巨大的暴炸声吓的不知所措,有径直往树林跑的,有跑了一半又往回跑的,有的被暴炸吓呆了站在那看着负伤的战士傻呆着的。 焦团长急出一身冷汗,大声喊道:“先别管牺牲的,带上伤员,马上进树林!” 所有人才进了树林,飞机划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大概看不见人零零星星扔了几颗*飞走了。凭经验焦团长认为飞机暂时不会回来了,他把带兵的分成两拨,一拨照顾伤员,一拨出树林收拾牺牲的遗体。由于梁国成在函洞中的指挥,焦团长对他特别信任,把他看作带兵的一样,分配在收拾遗体中。这是梁国成最担心的事,他从小就怕死人,现在让他弄死去的人,且又是*炸死,血肉横飞,残肢不全的人。他尽量的跟在别人后面,想抬逝着尸体时能抬下半身,扭着头不看脸;他觉的炸死的人一定瞪着恐怖的双眼,满脸血渍,伤痕累累。王排长从后面赶上来,看出了他的心思,快步赶在他前面。梁国成从心里由衷感激。他俩走到一个从腰部炸开,肠子流了出来,一条右胳膊被炸掉,横死的战士身边。王排长站在牺牲战士身边犹豫了一下,担心梁国成害怕,告诉他顺着*爆炸冲击的方向找一找战士被炸掉的手。梁国成走后,王排长蹲下身子,想把牺牲战士的肠子摁回肚里。用手一抓才发现,战士的肠子和血己经和地上的积雪冻在了一起,分不开。他只好连雪挖了一块,连人肠子带地上的雪摁在牺牲战士伤口处。又从地上抓了把雪,把战士脸上的血迹擦了擦,战场上这也算对牺牲的战友最好的慰藉了。这时粱国成两个手指夹着个残缺的被炸的只有两根手指的手掌回来了。王排长没说话接过手掌,放在战士的胸前,俩人心情都很沉重,一前一后抬着牺牲的战友回到树林。焦团长命令清点伤亡人数,牺牲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十一人。没有经过战争惨烈的新兵,好奇的围过来,看见牺牲的战友身体被炸的残缺不全,浑身血迹,心情一下降到了冰点,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焦团长担心新兵没见过战场杀戮,影响大家的情绪,说:“都围着干什么,散开!” 天也傍黑了,寒冷的冬天天黑的早,时间六点半才过,如果不是地上的雪反光,天就大黑了。焦团长站在那里,看着在雪地上坐着的战士,心里一阵阵着急。北方的冬天,太阳一落山气温就开始下降,天黑后会骤降,战士们已经三天两夜没怎么吃饭睡觉,再往前走,走不动了,就地休息,担心会冻死或冻残。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通信员抱着步话机跑了过来,将话筒拿他面前,小声说:“团长,志司电话。” 焦团长拿起电话,急不可待地汇报了一路遇到的所有情况,现在面临着今夜战士们肚里没食物,气温太低,有可能要冻死人的特殊情况。志司首长表示了理解,问了他现在的位置,告诉他己经派出了汽车车队,根据地图上显示,要四一五个小时能赶到。 “战士们己经几天几夜没怎么吃饭睡觉,如果在这冰天雪地的树林等几个小时,睡着会冻死的。”焦团长心里着急,又不能发火。 志司首长说:“我们前线部队的战士也有冻伤冻死的呀!” “为了不冻死人,我只能催部队继续往前走了。” “可以。”首长说:“我催车队加快速度,你也调整一下频率和车队保持联系。” 焦团长放下电话,看着这些坐在雪地上靠在树上睡着了的战士,感到一种紧迫。带兵这么多年,他知道如果在这样特殊寒冷的气温下,吃饱饭能坚持四个小时,空着肚子很难坚持一个小时。他把带兵的召在一起,讲了过四到五个小时汽车能来接,讲了有冻死人的可能。然后命令带兵的,各组织各个车厢立刻集合。集合对于老兵来说,只是一声命令。可是新兵,尤其是疲倦到极限的新兵,带兵的挨个叫,叫醒这个,叫第二个,那个又睡着了;最后没办法,只能一个一个往起拽,拽起来有的靠着树站着打起了呼噜。好容易队伍集合好了,焦团长命令马上出发。他没有讲话,讲话也没人能听见。部队在空旷的田野里排成两路纵队,深一脚浅一脚速度极慢的前行。带兵的紧跟着前面的战士,看见滑倒了马上跑过来扶起来,如果扶的慢一点,后面就停了下来,再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为什么停,马上坐了下来,再后面的看见前面的坐下,紧跟着也坐下来,整个队伍就全坐了下来。要折腾好半天才能继续赶路。到了晚上一点了,焦团长觉的车队该到了。用步话机联系,车队陷在雪坑里,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到。晚上一两点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侯,连想这几天的冷空气,估计有零下四十度。他觉的在这样低的温度下,人如果坐着不动,用不了半小时就冻死了。部队已经行军几个小时了,按常规行军也应该休息两次了,可是休息了怎样能保证战士不睡着呢?解放军在国内战场一直有依靠骨干的传统,带兵的就是他的骨干。他命令战士们原地休息十五分钟,带兵的不能休息,负责监视,不能让一个战士睡着了。休息过后集合队伍,成了焦团长作指挥员以来时间最长、最困难的一次。战士们没睡着也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告诉部队集合,嘴上答应,大脑还在迷糊着。把他拉站了起来,又坐下,再拉起来靠在树上闭上眼迷糊着。焦团长借着雪地的反光,看了下表,半个小时了,部队还是稀稀拉拉的。他能理解累到极限的战士,他也是十七岁参军,在战争中逐渐成长成指挥员的。他觉的部队再往前走,己经很困难了。他拿起望远镜希望能看到接他们的车队,果然看到远处有点点串串灯亮。他有点不相信自已的眼睛,把望远镜递给在身边带兵的,确认了是汽车后,一路上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当汽车越走越近,战士们也没有了睡意,一片欢腾声响彻大地。 第二十章 下部队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帆布棚子遮着的卡车,没有了狂风和雪地深夜散发出的寒气,似乎暖和多了。战士们坐在车厢里互相依靠着,很快睡着了。车队行驶到一半路的时候,遇到美军夜航飞机。志愿军汽车司机入朝后,练就了一身对付飞机的本领。根据飞机的轰鸣声,能大至判断飞机的方向和距离,如果飞机是朝车队方向来,他们全部打开大灯,加足马力向前狂开,等飞机快到投弹距离时,突然急刹车,全部关闭车灯。飞机在空中,本来对着车队俯冲准备投弹,突然失去了目标,慌乱中从车队顶上飞了过去。飞机过去后,车队打开大灯,加速向前急驶。等飞机划了一圈,飞回来车队又突然刹车灭灯。反复几次后,飞机一直锁定不了目标,胡乱投了几个*飞走了。 焦团长安排王排长带梁国成他们学生坐一辆车。上车后大家很快就睡着了,中途被飞机的轰鸣声惊醒几次,躲避飞机是汽车司机在操作,帮不上忙,他们也太疲倦了,很快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的这辆汽车进了一片针松林,老汽车顺着马路一直走。一直到天亮时在一片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坦地方,四面都有岗哨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个年青的参谋样的战士,早己经等在那里,有点不耐烦地催车上的人,下车列队,然后搓着手,缩着脖子往屋子跑了。梁国成注意到,前面依山而建的一排屋子,都是一排碗口粗的针松,虽然显的粗糙,但特别整齐。连窗口的烟筒虽然冒着黑烟,但是长短粗细都一样,显的有章有序。门口总有人进出忙碌着,门帘从里面扑出一股带烟草味的热气,梁国成觉的这应该是志愿军司令部,既然是司令部,彭德怀司令就应该在里面。彭总是他心中十分仰慕的英雄,在解放护期护校时,就听说了彭总很多经典的指挥事迹。当每次有人进出掀起,他伸着脖子往里看,希望能看到彭总,其实看到他也不认识彭总是那个。这时俩个战士同时掀起门帘,从屋里走出十几个首长模样的人。胡玉第一个走了出来,还是那么爱张扬,大声说着话,哈哈大笑。因为这次战役中,他的部队啃掉了志愿军入朝以来最硬的骨头,歼敌最多,得到了司令员的嘉奖。 他径直走到新兵队伍前面,大声喊道:“谁叫梁国成?出列!” 梁国成不知道胡玉是什么首长,从小上学也没见过大首长,答道:“我是梁国成。” 胡玉看着站在他面前一米八四,结实的像铁塔似的梁国成心里暗暗惊讶!因为解放前,大部分人营养不良,长到一米八以上的人很少。尤其胡玉出生在南方,南方人普便个子又比北方人低,像长到梁国成这么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里人呀?”胡玉拉长声音问道。 梁国成到现在也没清楚是谁跟他说话,问道:“你是、、、、、、” “这是咱们军胡军长!”跟在胡玉身后的警卫员说:“和首长说话前要先警礼。” 梁国成忙敬了礼,高声答道:“我是山西人,在校大学生,响应党的号召,应征入伍的!” 胡玉笑了,对从后面过来的政委李博儒道:“咱们军几万人,第一个大学生。” 李博儒笑着点点头,俩人扭头往吉普车走去。 警卫员对梁国成说:“你上我们的车。”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出了针松林。梁国成坐在后面敞篷的中吉普上,觉的是前线部队,心里一阵激动。但是前线有多远,作战部队在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他只觉的耳边风呼呼的响,身上一阵阵发冷,因为他的棉衣在前面救人挖洞时,烧扯成了一条条棉花外露的。汽车跑了两个多小时,在军司令部停了下来。胡玉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叮嘱警卫员带梁国成去军需处换新衣服,然后送他去炮兵团,交给刘团长。警卫员带他换了衣服,上了车,汽车又向前开了一个多小时,能听到前面传来隆隆的炮弹爆炸声了,他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他俩人下了车,来到一处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因为炮兵流动性大,指挥所是临时塔建的。警卫员把梁国成带到刘团长面前,介绍情况。刘团长正和几个团部干部围着一个木条钉的桌子看地图,头也没抬,对参谋长说:“把他留团部作参谋。找个人带他到处走走,熟习下这里情况。”下午安排了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爱说爱笑自称是老兵的侦察班班长带他。他给他讲了自己十七岁参军,国内解放战争打了两年,现在到了朝鲜一年多了,立过一次功;过去家里没一个有文化的,名字叫刘一田,希望家里有田有地。解放了,要入朝参战,是政委给他改了名叫刘援朝。家里给他找了媳妇,父母也岁数大了,现在最想的是早些打完仗,回家娶媳妇孝敬父母。刘援朝一边走着,一边滔滔不绝给他讲着。梁国成饶有兴趣听着,他现在最大的心愿是看到大炮。他没见过大炮,在他心里大炮应该是特别高大,炮筒长到他想像不到的长度。一直走到大炮跟前,刘援朝拿开遮盖的树枝,看到大炮,他有些失望,大炮没他想像那么高大雄伟,而且锈迹斑斑。 梁国成用手搓着炮身上的铁锈,失望的看着大炮,问道:“这是咱们军的大炮?” 李援朝拍了拍炮身:“咱们军的宝贝,全在这了!” “都锈了,像一堆破铜烂铁。” 李援朝不高兴了,直着喊着喊:“这炮是我们军在国内解放战爭中从国民党部队缴获的。解放战争三年,来朝鲜一年多了,立下了赫赫战功!你说它的破铜烂铁?” 梁国成也觉的失了言,解释道:“看见它锈了,随便说一句。” 。晚饭后,梁国成入朝几天来,终于有时间坐下来给小雨写信。他了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对她的思念;当然是报喜不报忧的流水帐似的写了几张纸。 第二十一章 第一次执行任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接下来的几天,是梁国成入朝以来最惬意的几天,没有具体工作,没有压力。他的工作定位是参谋,具体是侦察参谋;因为大学生当兵享受干部待遇,实际上就是炮团的侦察兵。所以每天上午他在团部熟习,下午李援朝带他去熟习部队的情况,给他讲侦察敌情要掌握的基本知识。这一天,早晨起来照样来到团部,突然觉的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电话一个接一个响个不停。他问参谋处肖科长,肖科长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觉的是这里的一份子,应该做点工作。可是没人给他分配工作,他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站在屋子里显的特别碍事,像是个多余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寒冬的冷空气,想让自己大脑清醒一些,为什么大家都在忙,而他是个闲人,没有工作,是做错了什么,还是另有安排?正在烦脑的时侯,看见李援朝跑步进了团指挥部,过了一会又出来,对他招了招手说:“别说话,检查一下武器,跟我走!”他俩先去厨房带上己经准备好的干粮袋,出了树林,向不远处的公路走去。 公路上汽车一辆接一辆,远远的就能听见马达轰鸣声。李援朝站在马路边上,伸手拦住一辆汽车,和司机说了几句话,招手叫梁国成俩人上了汽车后马槽。因为是白天,汽车为了躲避美军飞机轰炸,开的飞快,加上战争时期都是临时公路,凸凹不平,一路颠簸的人头昏脑涨。李援朝好像没受到影响,汽车开了一阵,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看。梁国成想问他,觉的起码应该告诉他去那里,做什么。可是一问他,他就用手指一指车上其它的战士,把一根手指头竖在嘴上“嘘” 一声。 汽车一路狂奔,到了天刚黑时,李援朝站起身拍了拍车头顶,汽车停了下来,他俩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下了公路,因为现在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空旷的田野里,长年积雪,脚一睬下去,没过膝盖,拨出这只脚,那只又陷了下去。白雪皑皑根本看不见雪下面地平不平,如果有个坑,踩上去一条腿陷了进去;如果大些的坑,整个人陷了进去。月亮升起来,俩个人累的气喘嘘嘘的并没有走出多少里路。朝鲜战争时期一般战士没有表,李援朝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下自己的影子,估计有十一点了。再这样走下去,到天明时到不了预定地点。他四下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灌木丛,招呼梁国成向灌木走去。一人高的灌木丛,下面杂草纵生,风刮过来的积雪在这里挡住了去路,这里的积雪比别的地方更厚,人踩上去一下陷到了大脚根。李援朝让他休息一会,他从腰里拿出一把缴获的美军军刺,进了里面。过了一会,抱着一捆藤条出来。似乎早有准备,从衣兜里拿出几根细麻绳,把藤条砍成一段段,然后扎了起来。梁国成根本看不出他扎什么,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见他熟练地把差不多一尺长的六根藤条作地面,上面四根作横木,扎成了小篱笆似的东西,连扎了四只,然后又扎了两把大扫帚。 李援朝递给他两只,说:“带到脚上。” 梁国成拿着问:“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李援朝道:“部队在东北时,一个猎人教我的。雪地里带上这脚陷不下去。” 梁国成道:“我出生在山西,虽然是北方,没有这么大的雪,也没这么冷,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他有名吗?” 李援朝笑着答道:“老猎人没说,我给他起了个名,脚拷!” 梁国成也笑了:“你可真会起名。” “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冬天雪地里陷不进去脚,夏天走烂泥地也陷不住脚!” 穿上被李援朝叫作脚拷的东西,脚确实陷不到雪里,可是脚不能打弯,走路要外八字,俩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摇摆,像两只公鸭似的好笑。 一轮明月升起,月光照在雪白的地上,反起的月光如同白昼。到天快亮时,地型开始起伏,进入半丘陵地带。李援朝看了下地图,按地图标示,他们找到一条小沟,这应该是条小溪,现在结了冰,上面盖了厚厚的雪,也看不出下面有没有水。出了小溪进入一片小树林,一进树林,李援朝开始用扫帚扫他们后面的脚印。因为树林里树挡着,视野窄,万一和敌人巡逻队遭遇,在雪地上留下脚印,无法躲避。离敌人阵地己经不太远了,能隐隐约约听到敌人阵地传来的枪声了。有作战经验的李援朝清楚,在寒冷的冬天,钢铁也会冷缩,美军为了不影响机枪使用,他们所有的机枪,每两小时打一梭子弹,所以敌人阵地上,经常枪声大作。越往前走,李援朝显的格外小心,走一小段,就停下来,侧耳听一听然后再走。弄的梁国成心里也特别紧张。突然,李援朝停了下来,随后扒开地上的雪,侧着头把可朵在地上听了听,急忙站起身,招呼梁国成快步走到一片有杂草积雪也相对深的地方。“遇上了敌人巡逻队,我们要隐蔽起来。” 梁国成有些茫然,他听不到也没看见敌人,觉的李援朝有点草木皆兵了。“敌人在那,看不到呀?”他握紧了*道:“小股敌人,消灭他们就是了。” 李援朝小声说:“我们任务是侦察,是为了消灭更多的敌人。” 李援朝用手迅速把雪扒开,扒到一个人能躺下的长度说:“躺进去,双手捂住嘴鼻。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也别暴露自己!” 李援朝用雪轻轻把梁国成埋住,用扫帚扫平了。从新找了个地方,用同样的办法把自己埋进雪里。有经验的侦察员,遇到紧急情况,或着突然遭遇敌人回蔽不急的情况,都是分头隐蔽,即使被敌人发现也会损失太大,留下的人能继续完成任务。 第二十二章 险遇敌人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躺在雪坑里,李援朝用雪埋他前就把*子弹上了膛,放在胸口上,以防突发情况。他感到心里一阵阵的紧张激动,紧张的是从小杀鸡都不敢看的他,现在要面对敌人杀戮。他能想像到枪响后血肉横飞,觉的如果拿刀去杀一个面对面的人,那怕是敌人,下不了手;可是用*扫射他能作到。他激动的是完成他马上要实现自己杀敌报国的誓言。在零下三十多度的雪下,紧张的身上徵微发颤抖,捂着嘴鼻的双手渗出了汗。人躺在雪坑里,头挨着地,这时才感觉到李援朝,走一段趴地上用耳朵听道理。现在能清晰的听到远处杂乱的脚步向他走来,这时他才感到李援朝老侦察员丰富经验,处理事情的果断。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临近,己经能听到敌人说话的声音了。梁国成的心怦怦跳的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更紧张了。他想知道李援朝在那,只要能看见他,就不会这么紧张,起码觉的有安全感。他轻轻抬了下头,头两边的雪瞬间落了下来,如果再往起抬,雪落的多了,头就露在外面了。声音更近了好像是在头前面。突然,脚步声和说话声全部停了下来。 “出来!看见你了,出来!”两种语言,英语和笨拙的汉语::“出来,看见你了,出来!” 英语声音:“再不出来开枪了!” 两种语言喊语总有前后,头一声喊是英语,第二声是朝鲜语。美国兵学说汉语,就像舌头埒不直。他虽然大学不是学外语,简单的英语能听的懂。他清楚这是遇上了美朝两国巡逻队了。 梁国成紧张到了极点,连头皮都觉的一阵阵发紧,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难道被敌人发现了吗?”他一只手捂在嘴上,另一只手慢慢往胸上挪,抓住了*,几次想冲出去端枪扫射, 又忍住了。想起李援朝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别动的话。 忽然机枪步枪一阵横扫,这是敌人惯用的伎俩。然后,巡逻的敌人好像觉的安全了,聊起了天,有的人抽起了香烟。梁国成听到有一个敌人向他躺的地方走来,紧张的心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那个美国大兵,走到他头前一棵大树后,撒起尿来。一股尿骚味直冲鼻子,美国兵每天吃什么呢?尿骚都比中国人的臭,他想。 敌人走了。俩个人埋在雪下面隐藏了快一个小时了,冻的瑟瑟发抖。 李援朝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样的,是侦察兵的料!” 梁国成道:“敌人喊话时,我以为被发现了,几次想站起来,用*扫敌人。” 李援朝道:“这是敌人常用的伎俩,吓唬人的。” 梁国成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李援朝道:“跟着敌人脚印走,能顺利到敌人防预阵地,也是最安全的!因为另一队巡逻队,不会走前一队刚巡逻过的路线。” 敌人巡逻队走后,树林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杂乱的脚印。李援朝确定敌人己经走远了后,带着梁国成跟着脚印,小心翼翼往前走。这样跟着敌人走,短时间内,不会再遇见敌人巡逻队伍,因为任何部队都有他的规定,几个小时逻一次,不会同一个时间派出两支巡逻队,走同一条线路;另外靠近敌阵地前,会有大片的*区,在这茫茫雪地里,根本无法发现雷区,跟着脚印是蔽开敌雷区的最好办法。 天大亮了,能看请周围的环境,跟在敌人巡逻队踩出杂乱的脚印走,雪地都踩实丫,脚上可以拿掉“脚拷” 速度加快了。 树林不是很大,大部份寒冷地带自然生长的树林,针松树白桦树为主,里面参杂少数的其它树种,这样能互相抵预病虫害,树木也为了争太阳阳光,长成参天大树,成为有用的木材。他们放心地走到快出树林时,李援朝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听了听,招手俩人隐在一棵大树后面。李援朝从挎包里拿出望远镜望了望,回身把望远镜递给梁国成。他拿望远镜望去,树林边上,美韩巡逻队正在休息。他们坐在雪地上,有的吸烟,有的吃东西;有的脱下鞋刮鞋底的雪。其实美国大兵在寒冷地带行军作战,为了防止士兵脚冻坏,条列规定,每两个小时必须换一次袜子,为了防备有人偷懒,由带队的班排长监督,保证条列能执行到每一个人。可是志愿军战士,由于中国刚建国,国家财力达不到,防寒衣物匮乏,在朝鲜冬天严寒的情况下,三年抗美援朝中,冻死冻伤的成千上万。 出了树林,是一条公路。美韩巡逻队,休息了一阵,出了树林,坐车走了。李援朝带梁国成跟在后面,刚要出树林,一队美军军车开了过来。他们又退回到树林,隐蔽在雪地里,美军车队很长,有几十辆,好容易过完了车队;又跟过来步兵。俩人在雪地里趴着纹丝不动,很快全身就冻僵了,尤其是手脚指头,开始是钻心的痛,疼过后慢慢的麻,到最后没了知觉,好像掉了似的。 白天过公路似乎不太可能了,况且过了公路有很长的开阔地,根本无法隐蔽,如果俩人走在开阔的雪地里,一眼就能看见,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了。李援朝带着梁国成向树林里退了一段,找了棵粗的大树,先把梁国成扶着上去,自已把脚印处理了也上了树。拿出望远镜,前方一片白茫茫,大约五公里能隐隐约约望见敌人阵地上的铁丝网,大雪覆盖下敌人阵地上根本看不清火力点。 李援朝把望远镜递给梁国成道:“咱们只能在树上等到天黑了再行动了。” 梁国成道:“我们可以从敌人间隙窜过去。” “那样我们就暴露在敌人眼皮下了。”李援朝说:“不会更好的保护自己,就不是好的侦察兵。自己生命都没了,怎么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呢?” 任凭寒风吹着,他们在树上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天,一直到夜深了,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因为手脚都冻的没了知觉,腿在树上弓着,冻的伸不直;下树时,双手没知觉抓不住树,腿弓着无法盘住树,好在地上雪厚,人不至于摔伤。下了树后,双腿弓着,根本站不起来。李援朝坐在雪地上,告诉梁国成,先用雪搓手睑,搓着发了热,再脱了鞋,挽起裤腿,搓腿和脚,把两只脚腿都搓热了,肥腿慢慢能伸直了。梁国成这时,特别佩服李援朝,觉的他什么都懂,跟着他学到的东西,是他在书本上是永远学不到的。他虽然出生在北方,也下雪,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冬天也冷,怎么也没想到会零下三十多度这么冷。如果不是跟着李援朝,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第二十三章 抓舌头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穿过公路,是开阔地,没有可隐蔽的地方。俩人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老远就能看见两个黑点在移动,何况还有敌人时不时打出的照明弹。梁国成最讨厌白炽灯似的照明弹,那东西在空中炸开,不旦滞留时间长,而且特别刺眼,尤其和雪地反光更刺眼,闭上眼都能看见自己眼皮的红晕,睁开眼刺的眼求疼。又一颗照明弹拖着长长的尾烟飞向空中,在炸开前俩人急忙卧倒。借着照明弹熄灭余光,前面己经隐隐约约能看见敌人阵地前的铁丝网了。前面带路的李援朝速度更慢了,他让梁国成原地别动,他在前面轻手轻脚小心翼翼,走几步扒开地上的雪看一看,确定没有*,然后招手让梁国成跟过来。很快,安全的到了铁丝网前,能看见人工磊起的碉堡了。从碉堡里射击孔昏暗的灯光,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影晃动。明确的火力点,突出了地面,容易看出来,梁国成在地图上作了标记。但是在这半丘陵地带,大雪覆盖着大地,暗的火力点根本无法识别。要想把敌人所有火力点侦察清楚,以备我军炮火打击,只能进入敌人阵地。他们慢慢爬到铁丝网前,李援朝从垮包里拿出手钳,剪开几条,人能半蹲着进去,这是为了万一被敌人发现,撤退时方便出去。敌人阵地里,碉堡成群,交通沟纵横八错,岗哨也特别多,尤其暗哨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敌人发现。如果在敌人阵地里被发现,不但完不成任务,侦察员也很难活着回去。何况,大雪覆盖的敌人阵地上,暗火力点都做过伪装,不到眼前很难发现。李援朝决定抓个舌头,最好是南韩人,还要是军官,因为团部没有英语翻译,南韩俘虏审问时,朝鲜友军随便什么人都能翻译。 他们绕过敌人两个碉堡,正在寻找目标,后面传来杂乱脚步声。敌人巡逻队向这里走来。李援朝向梁国成作了个手势,俩人没往起站,顺势向一边滚去。滚到一条小水沟,里面雪深,一下把身子陷进去大部分。看着敌人巡逻队走了过去。 越往敌人纵深越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可是不往纵深又抓不到舌头。他们顺着交通沟往前走,看见前面一缕灯光射出来,在交通沟两个交接处,顺着灯光发现了一个暗堡。李援朝慢慢靠了过去,小心的扒开挡在射击口的杂草,里面有仨个值班的韩军。俩个士兵抱着枪在睡觉,一个军官模样的,坐在弹药箱上好像无聊的吸烟。李援朝觉的这是机会,只要把那个军官引出来,别惊动了俩个睡觉的士兵,俩个人控制一个人,还是可行的。 李援朝原路退了回来,把他看到里面情况和想法告诉梁国成,说:“咱们俩人得配合好,我藏在地堡门外,敌人军官一出来就控制住他,不让他出声,以免惊动里面的敌人。你的任务是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新兵的没有经验,又想完成任务的着急显现了出来。 李援朝道:“你隐蔽在他出口处,别说话,咳嗽几声,里面听见了,一定会问什么人;你还别说话,再咳嗽几声,他如果出来,我就控制住他!” 他们俩人分头行动,待都隐蔽好了,李援朝作了个手势,梁国成使劲咳了几声。里面的军官显然听到了声音,扭头韩语问道:“谁?” 李援朝又招了一下手,梁国成使劲又咳了两声。里面的军官,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掀起旧棉被做的门帘走了出来。李援朝立即用右胳膊肘卡住他脖子,左手捂住他嘴。梁国成也急忙跑了过来,用英语低声喊道:“别动,动打死你!”敌军军官被突然出现的志愿军咋呆了,身体哆嗦成一团。李援朝回头看了下地堡里面,地堡里敌人还睡着,没有惊醒他们。他拿出一段绳子,把俘虏手反捆住,俩人一人架住俘虏一条胳膊,快速向剪开的铁丝网走去。 一颗照明弹升起,照的敌阵地像白昼似的。俩人架着俘虏同时卧倒,梁国成担心俘虏暴露,一只手使劲压着他的头。俘虏头被压在雪里,喘不上气来,双手被捆着动不了,憋的脚乱蹬,他俩一人一条腿压着他的腿,使他一动不能动。照明弹息了,俘虏憋的奄奄一息,动也不会动了。 李援朝不满意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俘虏憋死了,回去再抓会有更大的危险。因为敌人地堡里少了军官,俩个睡觉的士兵万一醒了,一定会找;说不定现在己经开始找了,稍长一点时间找不到,就会报告上一级长官,长官的第一反应,是敌方有人潜入阵地。整个阵地就会提高戒备等级,照明弹会把阵地照的像白昼,巡逻队不留任何死角的不间断巡逻,别说回去抓俘虏了,侦察员都很难在敌人阵地不暴露。他把俘虏翻过来,平躺在地上,把嘴里堵的东西拿了出来,耳朵贴在俘虏胸口上,听了听还有心跳,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把俘虏横过身子,在他背上使劲拍了几下,听到他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确定还活着。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多耽搁一分钟就增加一份被发现的危险。俘虏现在昏迷着,不能走路。他蹲下身子,想把俘虏背上走。梁国成感觉到自己差点惹祸,一脸尴尬,看见李援朝要背俘虏,抢着把俘虏背在自己背上。 弯着腰背着个成年人,还要小心翼翼,不弄出一点响声,是个苦差事。没一会工夫,就觉的腰酸背疼。何况一旦照明弹打出,不管地上是石头还是雪地,都要迅速趴下,被背上的俘虏砸一下,弄的前胸隔的生疼,后背酸的难受。 绕过几个碉堡,没有发生意外,顺利的到了铁丝网前。李援朝先钻出去,梁国成背着俘虏往外钻,背着个人高度高了一倍,过铁丝网俘虏的衣服被铁丝网倒刺一下挂住,因为韩军穿的美军服装,冬夭寒冷外面穿的帆布雨披,比棉布厚实,不容易扯破。他使劲撑了几下,没撑出去。这时一颗照明弹在空中炸亮,梁国成背着俘虏卧不下出不去,完全暴露在敌人阵地前沿。 “铁丝网处有人!”英语喊道。 情况万分危急,隐蔽己经没有意义,急速撤退才是最有效的办法。李援朝站起身拉住俘虏的衣服,俩人同时使劲,把俘虏衣服扯了一块才出来。梁国成背着俘虏在前,李援朝在后,顺着来时原路飞快着向树林奔跑。敌人阵地上,升起了无数颗照明弹,照的雪地里白昼一样,他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照明弹下,敌人机枪了疯似的向他们扫射,能听到子弹在身后落下和耳边飞过发出的声音。梁国成背着俘虏在前面不顾一切的前跑,突然听到跑在后面的李援朝叫了一声,抱着腿摔倒在后边。梁国成顾不的敌人阵地射出的纷乱的子弹有可能受伤,扔下俘虏,反回去看他伤到了左腿,鲜血顺着伤口“咕嘟、咕嘟,”往外流,雪地染红了一片。他一只手按住李援朝的伤口,一只手掏出急救包,用新兵训练时学到的急救知识把伤口捆扎住。看着李援朝痛苦的样子道:“把俘虏扔了,我背你走吧?” 李援朝道:“我们是侦察员,潜入敌人阵地侦察坏舌头是为了任务;只有我们完成任务,才的减少战友的牺牲。” 梁国成焦急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援朝推了他一下,说:“马上带舌头走,我掩护!” 这时敌人阵地,机枪声突然没有刚才密急了。从敌人阵地出来三小股敌人,看来敌人是想抓活的。趁着敌枪声少了的空挡,他背起俘虏疯了一样的跑进树林。觉的相对安全了,他回头看见,李援朝一边朝敌人射击,吸引敌人注意,一边拖着伤腿,向另一个方向撤退,身后雪地留下片片血迹。 这时,在他背上的俘虏突然跳了下来,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拼命向树林外跑。因为他手反捆着跑不快,梁国成紧跑了步,把他按住了。这时他才发现,其实在他们出了铁丝网时,他就己经醒过来了。狡猾的家伙,担心被他们自己的机枪打死,一直装死,直到梁国成把他背进树林,他觉的安全了,看到他们的人在追李援朝,才拼死逃跑。如果早一点发现他醒了,他觉的背上李援朝,押着他能逃出敌人的追逋。他气的狠狠用脚踢他,直踢的他喊爹喊娘的求饶才停。 第二十四章 小雨参军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第二天中午,梁国成押着俘虏回到团部。大胡子团长看到只有他一个人,问明了情况,只“唉” 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阴沉着脸回到指挥部。通过审问俘虏,获的了敌人阵防资料。志愿军的炮弹像长了眼睛,步兵发起攻击前,炮击了联军大部份火力点。 战斗结束后,他在一个小土坡处,找到了他。李援朝仍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腿上流出的血和白雪冻在了一起,早已经牺牲了。梁国成像有块东西,一下堵住了嗓子,想咽咽下去,吐吐不出来。憋了几天,一直到庆功会上,整个会场都喜气洋洋时,大胡子团长亲自把奖章带在他胸前,他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雨算的日子,己经二十多天没收到梁国成的信了,这是他入朝参战二年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她一路小跑,跑到校门口门房查看今天的信件,看完后又失望的走开了。自从梁国成参军入朝后,小雨就开始了无止休的担心,担心在战场他吃不饱,在冰天雪地的朝鲜,能不能穿暖,晚上能不能睡上有火的房子,尤其是会不会负伤?而他来信总是把战争说的很轻松,尤其是说到吃住,更是吃的好吃的饱,晚上住的朝鲜老乡火墙的房子,睡的暖和的火炕上,好像不是在战场,是去朝鲜旅游似的。过去也有延后几天收到信,信中他总要找个理由解释一下。他也总是报已理解,战场上的不得已,让他安心。这次二十多天没信,她第一反应是可能负伤了。她去兵站打听,不是正常征兵的季节,那里没有任何首长,只有几个什么也不懂的看门扫院的一般工作人员。解放前出生的人,受儒家文化的影响,虽然受高等教育,或多或少有些迷信。梁国成参军前她作的梦,满身鲜血站在她面前,经常挥去又来了。 自从梁国成入朝两年来,每年到冬季征兵,小雨都积极报名参军,她想用自已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到前线为新生的国家效力,为浴血奋战志愿军战士服务;更想和梁国成在一起,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时刻提醒他注意安全。每次都被负责的首长劝阻了,善意地劝她完成学业,能更好的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报效祖国。她不知道的是,部队是纪律单位,既是她参了军,也不可能分配在一起,何况每人的工作不同。 朝鲜战争到了第三年,己经到了谈谈打打的阶段。而谈判靠的是实力,靠的是战果。所以战争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动用的战争物资也越多,前线的战士也比开战初期多了几倍。国内掀起了支援前线“保家卫国” 把国内物资优先献给最可爱的人的*。著名演员“常香玉” 等一批知名艺术家,全国义演,为朝鲜前线捐献飞机、大炮,冒着战火去前线演出,极大的鼓励全国人民和前线将士,前线胜利的捷报频传,祖国后方掀起大生产的*。但是,随着战争规模扩大,前线的伤员数量也在增加,需要更多的医生护士。志愿军最先考虑从民间征调,可是当时刚解放,中国民间医生主要是中医为主,前线战场战士负伤,都是创伤性的,中医在战场上起的作用不大。志愿军司令部通过反复考量,决定从医学院;最好是应届毕业生中征兵。 刚在院校贴征兵通知时,部队都在担心,国家刚解放,对学生的爱国教育还没有做的扎实,担心报名数额不会太多,只能动员骨干力量入伍。恰恰相反的是,征兵通知贴出去后,一时间,在校学生立即把兵站拥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征兵令上写明了,只征应届毕业的医护班学生,可是来报名的从一年级刚上学,带着一脸稚气的一看就是个孩子到应届毕业的, 还有很多别的学科的学生。可是征兵处接到命令,只征应届医护班的学生,其它学科和不是应届毕业的不给登记,弄的学生们怨声怨气。负责征兵的领导,急的满头大汗,耐心的作解释,既不能打击学生们的爱国热情,又要按部队要求保质保量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小雨是在下课时听到的消息,急忙跑到校门口问传达室看门的老头。老头像是识字不多,正带着老花镜,一只手捋着几根山羊胡子歪的脑袋一字一句读报纸。小雨两年来总来这里看有没有她的信,知道他耳朵有点背,大声问:“大爷!” 老头正全神贯注看报,被小雨尖嗓子吓了一跳,捋胡子的手下意识的拽丫下胡子,可能拽疼了,“哎呀!”叫了一声,手使劲揉着下巴:“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小雨噗嗤差点笑出了声,急忙用乎捂住了嘴。 “今天没你的信。”老人一脸的不高兴,头摇的像拨浪鼓。 “今天我不问信的事,听同学们说,有部队征兵通知贴着?” 老人老花镜掉封鼻尖上,揉着下巴,翻翻白眼道:“会议室外墙上看!” 小雨谢了老人急匆匆跑到会议室,果然门口墙上红纸贴着征兵通知。她看了征兵条件,只征医护班应届毕业的学生,心里暗暗高兴,她自己了解他恰好符这个条件。她跑回到宿舍拿上学生证和必要的文件,出了校门,坐上一辆人力车,到了征兵站。 这里过去是新兵集中的地,小雨过去两年为了参军入伍没少往这跑, 所以熟门熟道。她下了人力车,整个院子了解他已经煦煦嚷嚷挤满了人。小雨看到,决大部分是学生,有别的学科或不是应届的报不上名,显的有些激动。有个年长一点像是领导的军人,陪着笑脸给同学们解释着。她努力想分开人群,想从人群缝里钻过去,挤到前面报名登记处。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子,正一心从人群里窜的她,突然被人抓住,吓了一跳,抬头看是赵营长,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也是兵站最大的官。她连续两年到冬季征兵的时侯,来这里报名参军,都是赵营长接待的她,虽然不征女兵,赵营长总是耐心地给她解释, 也是她觉的能信任的人。赵营长能在人群中认出她,也是因为负责征兵站工作后,连续两年征兵,这里全是一色的男青年,只有小雨一个瘦弱的女青年报名参军。当了解到她还是个大学生后,他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每次都单独和她谈一次话,劝解道:“年青人保卫国家的热情是难能可贵的!报效国家,也不一定非要参军,国家刚解放正在恢复战争造成的创伤,各方面都需要人材,方法和机会很多。你是大学生,完成了学业,把报国的知识学到手,在祖国建设事业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赵营长说话的语气,小雨觉的像父亲那样亲切中肯,她一方面为自己生长在这个年代庆幸,又为不能参军沮丧。 小雨顺从的跟着赵营长进了屋,赵营长问道:“决定报名参军吗?” 小雨点点头道:“嗯!” “上级命令,只征应届毕业医护学生。” 小雨从包里掏出学生证和证明自己的材料,道:“我是应届毕业医生班的。” 赵营长看了后说:“前线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材,你一定会被批准的!” 填完表格后,回自己所在学校等通知。小雨身上像卸下千斤重担似的,特别轻松。蹦蹦跳跳嘴里唱着刚学会的革命歌曲,仿佛觉的天特别的蓝,天上的云也特别的美。两年没和梁国成见面,她无时无刻的在想念他,想到很快要要见面,脸上又出现了一些羞涩。 第二十五章 巧遇首长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因为不是每年冬季全国征兵, 是特招前线急需的技术人材,一星期后集中报道的通知由学校转到了小雨手上。她简单收拾了行装,去报了名。她们是枝术人才,不需要军事训练,只学习了三天一般的军人知识,就通知出发。小雨没有军人生活的经历,开始很不习惯这种生活,像是后脚跟不上前脚似的,弄出了不少笑话。不过她毕竟受过高等教育,经过反思两天就适应部队快节奏,可惜第三天出发了。 车站站台全是军人,小雨她们列队站着候车。七、八月份正是骄阳似火似季节,北方气侯温差大,出发时太阳刚露头,觉的凉丝丝的。现在太阳全出来,温度急聚上升,从没参加过户外活动的小雨,这时感到火烧火撩的感觉。她头上渗出一排排汗洙,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更显的娇嫩漂亮,引的那么多兵路过她们队前,都扭头想多看一眼小雨。小雨被看的有些难为情,她拿出手帕,一边擦着汗,一边左顾又盼,希望火车能快点到了。一声长长的哨声,一个车站工作人员,手里拿着铁皮卷成的,当喇叭嘴对着一头喊道:“火车进站,所有人往后靠!”小雨心里一阵轻松,终于盼到火车来了。随着一声汽笛声,一列火车缓缓驶进了站台。小雨看到,这列火车有点奇怪,车头处头一节车厢,是一节绿皮客车车厢,后面全是闷罐车,最后一节车厢是平坂车,上面拉两个她不懂的大炮,最后才是尾车。她有点异想天开,觉的她们是医生,也可能让她们坐绿皮车厢。这时前面一阵骚动,两个腰上挂短枪的战士,一脸严肃分开众人一路喊着:“让开,让开!”小雨踮着脚尖,后面俩个战士掺扶着一个个子不高衣服邋里邋遢,黑黑的脸上一脸病态的大叔模样的人。他们到了绿皮车厢前,径直上了车厢。这时小雨才明白,那个其貌不扬老头可能是个大首长,绿皮车厢是给他准备的。 穿上军装,就是军人,军人只有无条件的服从,没有任何条件可讲的。小雨觉的她们像一群羊似的,被赶上了靠绿皮车厢的闷罐车。这种车厢没有阶梯,要其它人帮忙才爬上去。里面很昏,只有两个小窗只,她站着车厢门口好一会,眼睛才适应了。后面的人催前面往里走,她往前走了几步,一股怪味直冲进她的肺部,也没分辨出牲口还是猪鸡粪便味道吗,她一阵头晕恶心,急忙用一只手捂住口鼻才没吐出了。她踉跄着走了几步,走到车厢窗口,手扶着车厢壁,想呼吸新鲜空气。感觉到手摸到软软的、粘粘的东西。她现在最怕什么动物或家禽的粪便,嘴里祈祷着:“我不会那么倒霉吧?”人有时侯怕什么来什么。她把手拿到窗口亮处,就是弄了一手散发着阵阵臭味的粪便。恶心的她发出一声尖叫,一声接一声的干呕,担心自己吐到车厢里,快步跑到车厢门口,大口吐了出来。一声接一声的恶吐,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一直到吐出了酸水,才慢慢止住了吐。她觉的有些头昏目眩,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用干净的一只手,拿出手怕擦了擦呕吐的嘴角,随便坐在地上。 这时哨子响了。年岁稍大一点的车站工作人员来到上了前对她说:“姑娘往里坐,要关门了!” 随着“咣当!”一声,车门关上了。小雨感到一股闷臭堵在嗓子口,出不上来气,像要窒息了似的。突然门叉打开了,从下面跑上一个挂短枪的年青战士。 他站在车厢门口,看了一会,好像眼睛适应了,说:“前面车厢首长有些感冒,谁志愿帮首长输下液?” 小雨坐在车厢门口,车厢门连续开关了两次,有些不舒服,支扎着有粪便的一支手,想换个恣势,无意中手举过了头顶。 战士以为她举手示意,走到她跟前问道:“你愿意吗?” 小雨一脸茫然,瞪着秀气的大眼睛。 战士又问:“是医生吗?” 小雨点了点头。 “我是小李,首长警卫员。”小李说,“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小雨刚才吐的昏天黑地,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顺从的跟着小李下了火车。站在站台上被太阳一晒,呼吸上新鲜空气,脑子清醒了。她心里有点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思考就跟着小李下了车,离开了那辆到处是粪便屎臭味的车厢。她跟着小李上了绿皮车厢。她一路想像中大首长坐的专车,里面应该灯火通亮,宽大的沙发,卓上摆满了水果,系白围裙的服务员忙前忙后。进了车厢,她看到的一切,让她的心失望到了顶点。这是因为首长有病零时挂上的旧车厢,车厢没有作任何改造,还是过去左二右三老试的木桌椅子,车厢有一半还被什么东西占着。首长有气无力半躺半靠在椅子,像是有点发烧,黑黑的睑上满是深一条浅一条的皱纹。小雨有些不喜欢他,觉的他怎么也不像首长,到像路边讨饭的干巴乞丐老头。在她这样的女孩心里,首长应该是高大威猛、说话声音粗里闷气、大手一挥千军万马为之而动的英雄。 小雨拉了下小李衣襟,轻声问道:“他就是那个大首长?” 小李已经跟了首长几年, 有一种超越战友上下级的情感。听到对首长的怀疑,一睑的不高兴,大声道:“说什么话?这是我们胡军长!” 小雨伸了伸舌头,没敢再问。她听说过军长是大首长,至于有多大,掌管多少部队,她确实不知道。 “马上给首长看病!”小李眼晴瞪的像牛眼似的。 胡玉正半闭着眼休息,他是三个月前回国的。三个月前的一天,他去部队视察,回指挥部的路上,怜巧碰上两架美军飞机。朝鲜这样的国家,除了军车,民间几乎没有汽车,尤其是吉普车,更是少之又少。可能美军飞行员也觉的车上坐着志愿军大官,两架飞机自发现吉普车后,前堵后追,一直不肯离去。虽然驾驶员跟了他几年了,是很有经验的司机,机智的左躲右闪,躲过几次危险的飞机扫射和轰炸,最后还是被一颗*投在汽车旁,把汽车掀起了几米高,又重重的摔了下来。司机和一个警卫员当场牺牲,胡玉一条胳膊骨折断了,还断了两根肋骨,只有小李最幸运,只受了点皮外伤。胡玉被送到医院后, 志司抽调了最好的医生,胳膊作了手术,在当时的条件肋骨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慢慢养着。过了几天,他开始发烧,而且高烧不退, 桉当时志愿军参战医院的设备和条件, 医生也束手无策。志司首长知道后,立刻安排他回国治疔。回国后才查明原因,原来是断了的肋骨,有一节插破肺,造成肺部感染引起的高烧。手术后在国内休息了三个月,病情基本好了。他要求返朝,志司首长考虑到前线环境,要他彻底养好了再返朝。这时朝鲜战争,己经到了第三年,己经到了打打谈谈的了。高级指挥员都清楚,战争快结束了。胡玉坚决要求返朝,好容易志司首长同意他返朝,又感冒了。胡玉听到小李训斥医生,无意识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小雨,眼睛为之一亮,仿佛像看见仙女似的,浑身都震了一下。他使劲揉了揉不大的小眼晴,忘记了自己在发热,想站起来看的更清楚。身边另一个警卫员扶了下他的胳膊,立刻又意识到不妥,又半躺在坐椅子上。 第二十六章 胡玉的心思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觉的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小雨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从十四岁参军,戎马生涯这么多年,大部份时间在山里,见过的女人,也都是村里辛苦劳作,不加任何修饰,蓬头垢面穿着大衣襟挽裆裤,觉的邋里邋遢没有女人味的女人。部队医院和后勤门部门,也有很多年轻姑娘,她们和战士穿的一样的军装,除了工作不同,行军打仗,风里行雨里来,风餐露宿是没有性别区分的。胡玉现在看小雨,虽然也穿着军装,掩饰不往天生带着一种秀气,小雨因为刚才呕吐,白净的脸上显的有点惨白,更显的两只大眼睛像聚着两汪泉水似的清彻;细腻的皮肤像能像能挤出水似的。胡玉本来不大的小眼睛眯着一条缝, 偷偷看着小雨。心里也在为自己鸣不平,参军这么多年,快五十岁了,如果在村里,都应该是有孙子的人了,还玩着单奔。他突然脑海里崩出个想法,自己如果能娶上这样的姑娘作老婆,也不白活这一辈子;可是转尔一想,又觉的想法可笑不太可能,人家姑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又是大学毕业的医生,怎么会看上他一个不识多少字,土了吧机的当兵的呢?转而又觉的:自己现在是军长,手握几万人武装力量,如果将来授军衔,怎么也应该是将军,为什么不可能呢?他脑海里反复逐磨,越想越觉的自己的优势能娶小雨,越想越觉的小雨会答应嫁给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小雨别有对像! 小雨熟练的为胡玉诊治,女人的细心使她能感觉到胡玉在偷看她。她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更增加了几分厌恶。她为他听诊、量体温,确定他只是感冒引起的高烧后,给他打了退烧针,输上了液体。胡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小雨,当小雨解开他前胸的扣子,用听诊器检查他心肺的时候,他注意看了小雨细腻皮肤的小手,闻到她手上发出的淡淡香味。他觉的是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闻到的女人味。他觉的自己大脑一阵发晕,几乎都要伸手抓小雨的手了。机灵的小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闪了下身,说:“很快就退烧了。”小雨一说话,露出一嘴珍珠似的雪白牙齿。胡玉下意识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在他的记忆里,当兵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在山里,也是没条件,从没刷过牙。只是这次回国作手术,才在医生的劝说下开始刷牙;也是在这时侯才注意到,他的牙又黄又黑。 “坐吧,小鬼。”这是部队首长对年青战士的习惯称呼。 小雨要看着输液器,只能坐在他对面:“谢谢首长。” 胡玉现在特别想知道小雨的情况,又不想失去首长外架势,拉着声调问:“多大了?” “二十二了。”小雨低着头,玩弄着自己辨稍。 “该成家了?” 胡玉问着话, 眼睛盯着小雨, 想从小雨睑上看到反应。又问:“有对像了吗?”这是胡玉最想知道,也是最怕知道的。 这是五十年代年青姑娘最忌讳的话题,小雨羞涩的低着头,红着脸:“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胡玉追着问。 “......有,叫梁国成!也在朝鲜服役,x'x军的。”小雨低着头,羞涩地说。 胡玉的心一下降到了冰点,嘴里像含着块猪油,吞下去是腥的,含着往嗓着里滑。突然又想起来,觉的好像听说过这么个人。问小李:“我们军里是不是有梁国成这么个人?” 小李笑了:“一年前分来的大学生,还是您从志司把他带回部队的。现在在炮团。” 胡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起了高高个子,帅气的梁国成。他完全没有了自信,甚至有些沮丧。他清楚他和梁国成比较,一没有高大帅气的身材,二没有他漂亮的脸蛋,三没有他那么年青。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脸,心里又觉的,如果他没有这么多年在部队,趴冰卧雪,风餐露宿,在城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也可比他更帅一点的帅小伙。现在只是岁数大了一点,可是比年青人成熟了许多;他只是个战士,自己是军长。想到这心里多了几分自信,觉的小雨现在喜欢梁国成,只是他们在一起上学,接触多一点;自已如果和她多接触,多亲近,对她了一多关心,她一定能喜欢自己,甚至爱上自己的。现在主要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工作! 胡玉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愿意坐这车厢,一起到前线吗?” “首长生病需要医生照顾。”小李插嘴道。 小雨想到那辆闷灌车,污浊的空气,恶心的动物粪便,点了点头。 “到前线可以把你安排到咱们军医院工作。还可以安排让你尽快见的梁......什么?”胡玉想显的大气点,博的她的好感。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一说出安排小雨见梁国成,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的痛。 只要的尽快见到梁国成, 小雨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何况这里除了要照顾个病人,其它条件都比闷罐车条件好的多。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胡玉,觉的他不是心目中首长的样子,如果不穿这身军装,就像一个干巴的乞丐。出于受过高等教肓的医生的职责和帮助她找梁国成的感谢,她尽心尽责,把在学院学到的枝术,女人特有的温柔发挥淋漓尽致。而胡玉把这一切都觉的是小雨示好,在尽一个妻子起码是未婚妻的责任。那时条件艰苦,绿皮车厢里没有床一般战士也没有表,晚上小雨团圈着身子在椅子上小睡一会,估计有三、四个小时,起身看一下胡玉病情,测一测体温,用听诊器检查一下,给他拉盖一下被子。胡玉十几岁当兵,军人是在男人堆里,除了小时侯他母亲这样照顾过他,这么多年从没有女人这么体贴照顾。看着小雨转身的身影,他从心里认定,她就是他今生要找的妻子。 火车出了国,踏上朝鲜的国土。胡玉输了液,感觉精神好多了。他想和小雨多说说话,多套套近乎,又找不到很好的话题,急的在车厢里来回踱着步。小雨坐在车窗前,嘴里吃着苹果。苹果在当时算是奢侈品,欣赏着异国的山川河流。因为志愿军的节节胜利,战火已经远离了中朝边境。夏天的朝鲜山川,满山丛丛绿色,野花灿烂,几乎掩盖了战火留下的痕迹。小雨陶醉在异国的诗情画意中,幻想着和梁国成漫步在这浪漫的山花丛中,她依偎在他身边那种幸福。小雨脸上浮现出略带羞涩幸福的红晕, 像待开的花蕾那样妩媚。胡玉隔着坐几个坐位,看着小雨吃东西,看着小雨微笑,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乎都是那么完美,那么让他忍不住。在国内战争时期,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医院的女护士,他从没这么上过心。战事一紧张,就把这事放一边忘了,等他想起来,己经是几个月后了,人家早嫁人了。李博儒骂他是不懂女人的笨蛋!朝鲜战争到了中后期,由于原苏联的喷气作战飞机的参战,志愿军建起了强大的防空体系。已经不是战争初期,美军飞机对志愿军后防狂轰滥炸束手无策了。火车一路飞奔,小雨陶醉异国的山川美景中。胡玉站在她身边,指指点点,给她讲着他经过的战事。 突然,车外防空警报响声,警报声一声接一声。小雨没经过这种事,警报也是第一次听见。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窗外,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胡玉的胳膊。胡玉心里一阵激动,全身的血液往上拥。当兵这么多年,从没有和任何女人这样接触过。他轻轻拍了拍小雨的手,让她别怕。他清楚只要敌机出现,志愿军飞机很快升空拦截的。他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递给小雨,指着窗外说:“远处那两个小黑点是敌机。别怕,我们的飞机很快会升空的!” 火车司机好像没有躲闪意思, 还垃响了汽笛像是像飞机示威。敌机越飞越近,小雨紧张的浑身颤抖,额头汗洙顺着脸颊往要流。突然小雨又兴奋地抓住胡玉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 第二十七章 接到任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五星红旗,我们的飞机,四架!”她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胡玉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他也知道志愿军飞机会拦截,一点也不觉的惊讶,反而非常淡定。小雨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打仗;还是空战,她既兴奋,又害怕,像个调皮大孩子似的,躲在胡玉身后,又想看到志愿军击落胜利喜悦,又怕看血腥杀戮。就在她心里犹犹豫豫的一瞬间一架美军飞机被击中,拖着长长的浓烟,发着凄惨的怪叫声,撞上了一座山上爆炸了。小雨注意到,在飞机撞山前,有一个白点弹射出。她仔佃看,一张降落伞张开,上面有个活着敌人。她从没见过降落伞,惊讶的大叫了起来:“敌人,敌人,快抓!” “这是我军的防区, 部队很快会把他抓住的, 他跑不了!” 小雨激动的脸颊泛起红云,胸部急剧起伏,双手使劲拽着胡玉的胳膊,大声又喊又叫。胡玉觉的更加美丽动人, 更增加了对小雨的爱慕,小雨的下意识,也使他更有了追小雨的决心。 没有了美军飞机的干扰,火车以最快的速度在朝鲜前线狂奔。天黑前他们下了火车,早有一辆敞篷吉普车等在那里。天渐渐黑了下来,吉普车一路颠簸,小雨被颠的昏头昏脑,连东南西北也弄不清,有几次整个身子被颠的离了坐,差点摔出车外,吓的她死死拽的胡玉的胳膊。汽车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远处隐约能听见枪炮声,小雨心里像猫抓一样更紧张了。终于, 汽车在一块兰球场那么大的平地停了下来, 场中间站着个年纪大的军人, 他身边站着拿着马灯的战士。汽车还没停稳,胡玉已经跳下了车,往年纪大的军人跟前跑去。接着传来哈哈大笑声。小雨觉的他们关系非同一般,那个年纪大的人,好像是在此故意等胡玉似的,然后胡玉被拉着俩人很亲密的转身向后面一排房间走去。小雨跳下车,想活动活动手脚。警卫员小李以为她要跟胡玉进屋,伸手拦住道:“首长们谈话,我们最好在外面等着。” 胡玉十四岁就跟着志司首长,首长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的感情。今天得到他伤好归队消息,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早早站在外面等他。胡玉快步跑到首长面前,首长虽然哈哈大笑着,情绪有些激动,眼睛有些湿润,必尽半年多没见面了。首长拉着胡玉;像拉着自己孩子似的,返身进了指挥部。在灯光下,围着他转了一圈,又在他肩膀上捶了几下,像问他;又像自言自语:“是好了!傻小子,比过去白了,也胖了,也更结实了。” 傻小子是首长对胡玉的爱称,过去也很受用。自从和小雨接触后,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怎么愿意听首长称呼傻小子,愿意听别人称呼他首长或军长,虽然志司首长不可能这样称呼他。 “首长,我都快五十岁了。”胡玉的心情很复杂。 首长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看我这脑袋,打仗打糊涂了,应该叫你老胡了!” 桌上电话铃响起,首长接了电话,放下后睑色严肃了起来:“你才回来,应该让你休息几天。看来不行了,一会参谋长给你交代任务,然后连夜返回你的部队,马上又有大仗打了,这也可能是最后一仗了!” 参谋长像胡玉交待了任务,胡玉的脸色严肃起来。从志司指挥部出来,跳上吉普车:“回军部!” 一路上,警卫员和司机了解他的脾气,都不敢说话,甚至弄出一点声响。胡玉每次接到任务,就有立刻进入工作装态的习惯。等车一路回到军指挥部,作战计划己经在大脑里形成了。夜深了,山路上除了偶尔一两声炝弹爆炸声,就是吉普车车轮压着石块发出“啪啪” 的响声和在黝黑的夜晚,车灯射出两道惨白的灯光。汽车到了军指挥部门口, 政委李傅儒已在门口等侯多时了。胡玉是个工作狂人似的人,工作起来能忘记一切,何况志司首长己经交代了任务。他只深情的看了小雨一眼,对警卫员小李说:“把医生送到军医院!”然后和政委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俩个从红军长征在一起,经过八年抗战,解放战争,大大小小几十场战斗建立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他们四目相对,许久李博儒问:“好了?” 胡玉道:“好了!” 又问:“全好了?” 答到:“全好了!” 进了指挥部,受到参谋和工作人员的欢。胡玉有些激动,说了几句客气话,把从首都带回的糠果分给他们,拉着政委进了里房。 炮团指挥部设在一个山洞里,外面隆隆的炮声震山洞碎石哗啦啦往下掉。梁国成已经三天没睡觉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汇报侦察的敌情情况,看见团长正讲电话。团长看见他进来,手示意他等一下。他把身子靠在洞壁上,想缓解一下身体的劳累,刚靠上眼皮慢慢垂了下来;他努力睁了几睁,不想自己睡着,还是轻轻地发出鼾声。刘团长放下电话,看着靠墙站着睡着正香的梁国成,通信员想要叫醒,他制止了。虽然他急于安排他新的任务,可是他知道他太累了。他看着他英俊的脸,想起他刚参军瞪着带有恐惧;更多的是幼稚的大眼睛问这问那;现在同样是这张脸,更多的是成熟和稳重。部队、战争真是锻练人的地方呀!他感慨道。他把一根手指放嘴上“ 嘘” 了一声, 抬手看了下手表, 压着声音对通信员说:“ 让他睡十分钟。”突然洞外传来一声巨烈的爆炸声,梁国成惊了一下醒了。他双手撸了一下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该死,不小心睡着了!” 刘团长道:“本来想让你再睡几分种,看了不行了。” 梁国成汇报了几天来侦察敌情的情况, 刘团长仔细听着,不住的点头,一边在地图上用红笔标标点点。他滔滔不绝讲着,刘团长一直听着,直到他一口气讲完。刘团长拍了下大腿,高兴的说:“太棒了!任务完成的非常棒,正是我们要炮击的位置。。”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的有点夸张了。梁国成和一也站着的通信员,更是惊愕地看着他,好像笫一次见他似的。实际情况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炮团又接到新的任务,梁国成冒着生命危险在敌人阵地穿插,侦察到的敌情己经没有了价值。他如果把实际情况告诉梁国成,考虑会挫伤战士的积极性。他只能耐着性子听完梁国成汇报,为了体现对这次侦察任务的重视,还非常正式的在地图上作了标记。梁国成的通信员不清楚刘团长的心里, 只是对他过分夸张有些不知所措,瞪着四只眼睛看着他。刘团长有些尴尬,又不知该怎样解释,憋了几分钟,突然转入正题:“国成同志,刚完成任务回来,本来应该让你好好休息。可是又有个新的任务交给你。” 梁国成道:“不管多么艰巨的任务,我保证完成任务!” 刘团长拿出另外一份地图,摊开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是个进山的必要通道,我军在山里包围美韩军队两个师。美韩想解围,增援部队一定要过这个通道。由于山上地形所限,我军山上只能住守一个连部队阻击敌人。迫于敌人炮火太猛烈,我军付出特别大的牺牲。几乎一个每天一连人差不多牺牲过半,剩下的人也大多带伤,所以我军每天晚上换一个连上去,有时晚上敌人炮火封锁太密,换防部队上不去。你的任务是跟上今晚换防部队上去,上去后用部话机指挥我团炮火,消灭攻击守防通道的敌人。” 梁国成听完, 站起身对刘团长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刘团长拍了拍梁国成的肩膀道:“我就喜欢年轻同志的干劲。通信员负责把你送到今晚换防部队住地。” 梁国成跟着通信员出了团部,坐上专为他准备的拉炮的卡车,吱吱呀呀颠簸了半下午,天快黑到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他们下了汽车,进了村,天己经擦黑,农户的院墙,已经有了月亮阴影。似乎没有老乡,到处能看见志愿军战士忙碌的身影。通信员带着他穿过几个胡同,进了一个农家院子。院子不算太大,有几间低低夯土墙草盖顶的穷苦人家的房子。院里满满是志愿军战士,正一个班一个班围着圈分发弹药。通信员在人群中找到连长,俩人嘀咕了几句,把他交待给连长,然后走了。连长对他有些带搭不理,一说话满口东北话:“你可以叫我老李,现在自己随便找疙瘩地方待一会。半小时后部队出发,你跟着我,别乱跑!” 第二十八章 暂时停战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苦笑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连长不喜欢他。他也知道一般战斗部队不愿意带文化人,他们认为打仗拼命的活,只要对党和国家忠诚、不怕死、敢和敌人玩命,才是好样的。文化人到了战场上,枪炮没响时比谁都会说,枪炮一响,吓的拉裤子都有可能。 天大黑后,连长命令集合,指导员作了简单动员,部队出发了。梁国成跟在李连长身后, 越往前跑觉离战场越近,枪炮声也越来越近,前面隐药看到的山上,火光冲天,战斗正激烈。    李连长似乎算好的时间,带着战士们,狂跑了四个小时,到了后半夜来到一个山角下,李连长要大家原地休息。这是部队换防必经之路,也是美韩为了阻止志愿军增援,火炮主要封锁的地方。战场上不论什么样的部队,都有他的优点或缺点。因为每个部队指战员,他个人的牲格优点或缺点,会集中反映在部队训练上;部队训练又反映在战场上。李连长就是从前几个换防连长那了解到,美军炮兵,前半夜不间断炮击,都是根据飞机照像测算出来的,第一轮炮击完后,测算的增援部队上山走到一半时侯,另一轮炮击又开始了,所以部队上山损失太大。后半夜后,炮击改做有规律间格的射击,会出现好多空格,如果抓好空挡,不会有太大的损失的。部队隐蔽休息到后半夜,果然炮击开始了有规律射击,一次炮击后出现了更长一些时间时空档。李连长是解放战争参军的战士成长起来的指挥员,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虽然前面部队指挥员己经给他讲了敌军的规律,他担心半山腰有敌人观测哨,所以并没有指挥部队上山,而是派了俩组战士摸到了山顶,一直到派出去的战士发回没发现敌人观测哨的信号, 他才松了口气,发出准备登山的命令。过了一阵,炮击又开始了。成排成排的炮弹,划成一条条弧线带着哨声,落在这条极陡山坡,给人山崩地裂的感觉。炮击停止后,李连长一声令下,战士们排成扇面,争先恐后的向山上奔跑。漆黑的夜晚,根本看不清脚下,不知手中抓到了什么,前面的摔倒,后来赶上来的人扶一把,没有任何客气话;有的划破了手,几乎没有不褂破衣服的战士。当所有战士登上山顶,进入坑道,后面炮击开始。清点人数,没有损失战士,李连长裂着干裂的嘴唇笑了。 山顶上纵七八横的交通豪接通战豪, 虽然白天被敌军大炮催的七零八落,有几段己经彻底坍塌的连小腿都掩不住,李连长不明白山上的连长为什么没有组织抢修。山上连长来接他们,把他们领着到了一个自然山洞。李连长现在才明白,山上部队为什么没抢修交通豪;也明白了白天战斗多么惨烈!山上部队经过一整天激烈战斗,一个整建制连,一百多人己经牺牲一半以上,剩下的三十多人也大部份带份,除了重伤员现在能走动的也就一个班的人。可想白天战斗的惨壮!山上连长像李连介绍防务,山的左手是悬崖,下面是一条山间通道,也是敌军增援被志愿军包围的部队唯一的通道。因为山路窄,敌军如果盲目大部队增援,志愿军居高临下,只要炸坏一辆车或一辆坦克,堵在路上部队就动不了。只有挨打的份,所以他们几天来,拼了命想占领这块高地。负出了沉重的代价,阵地前留下无数尸体,。相反志愿军战士也用他们年青的生命,谱写着祖国的尊严!山的右面怪石累累,不适合作战部队战车作战,所以只有正前方是敌军进攻主方位。李连长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他看到这条路不但适合步兵也适合坦克进攻;虽然他的部队带一门反坦克炮,炮弹才扛上来几发。 山上连长似乎看出他的担心:“咱们还有俩门八二迫机炮,还有一些炮弹。” 李连长反转身对通信员说:“命令各排,*修交通壕、掩体,天亮前一定修完!” 李连长听完情况介绍,天己蒙蒙亮了。他揉了揉有点发红的眼睛,找了块石头,想坐下休息一会。突然听见炮弹的呼哨声向头顶飞来,这是早上第一轮进攻的前奏。他急忙命令部队收缩,全部撒进山洞。他自己在洞口,用望镜观测敌情。因为天还没亮,望远镜里一片黑糊糊的,只有敌人炮弹爆炸的瞬间突然亮一下,然后是石块横飞,有的落在身边,有的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朦胧中仿佛有机器的轰鸣声,有着战斗经验的他,马上意识到是敌人坦克进攻了,坦克后面必然有步兵跟进。等敌人炮兵延伸,立即命令部队进入阵。东方己经吐出鱼肚白,己经的看见坦克的轮廓,坦克后来跟着敌人也隐药可见。战士们趴在战壕里数坦克,一辆、两辆,越来越看清,五辆美制坦克成扇形向前冲来。反坦克炮架在战壕里,这种苏式反坦克炮两米多长,得两个人操作,特别麻烦。李连长趴在了反坦克炮手身边,他想指挥炮手等坦克靠近些再打,毕竟副射手一个人才能拎几发炮弹。天大亮了,已经能看清美国大鼻子了。李连长命令开火,机枪、步枪、*喷出了愤怒的火舌,迫机炮像崩豆似的响成一片。他指挥反坦克炮手瞄准第一辆开了炮,可能是角度不对,肉眼都看到打中坦克,可是炮弹没爆炸,在坦克炮塔上划了一下飞离了方向。炮手和副炮手都倍感遗憾,扭头看他。其实战场一发不中目标是常有的。“没关系,瞄准它链条再打!”他鼓励他们道。 轰!这一炮打中了链条,链条哗啦啦掉下来,坦克原地转了半停了下来。坦克里的驾驶员、炮手、机枪手,从出入口跳出来,拼命回跑,被志愿军消灭了。敌人失掉一辆坦克的遮挡,后来步兵暴露出来空档,志愿军各种武器对敌杀伤了更大了。突然,敌人不知什么原因后撤退了。先是坦克枪炮齐射,掩护步兵撤退,后是敌阵地大炮掩护坦克撒退。李连长立即命令部队进入山洞,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打过仗的老兵都知道,战场上太静了,有时比有枪炮声更让人害怕,因为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李连长除了派了观测哨外,他趴在洞口,拿着望远镜一直在观测,不知道敌人搞什么花样,生怕发生什么变故,早发现、好应对。 奇怪的是敌人阵地突然冒出一面白旗,接着站起一个像个小军官模样的人。他拿着小白旗,对着志愿军阵地拼命摇着,慢慢站起身来,嘴里喊着什么,因为太远听不清。难道敌人要投降,又觉的不可能。有战士举枪瞄准,李连长制止了。渐渐走近了,终于看清像个亚洲人,说着蹩脚的汉语,要和指挥官讲话。 李连长刚要往起站,梁国成伸手按住他道:“你现在是最高首长,不能冒险!” 梁国成站起身,走出了阵地,李连长命令机枪作好掩护准备。 敌人军官看了看, 肩上没有军衔:“请换你们长官说话。” 梁国成挺了挺胸,道:“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代表我们首长。” 敌人军官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阵地前有这么多尸体,腐烂产生病菌影响双方士兵的健康。我们长官建议停战一上午,名自把自己士兵尸休处理。” 地前沿,因为敌军是进攻方,所以大部份是敌军尸体和器件。如果同意,就意味着充许敌军士兵随意在阵地前活动。如果防御少有不当,有被敌军趁机夺取阵地就可能。 他想了一下,对敌军军官说:“这个事情太大,我要汇报一下。” 敌军军官摊了下手,扭身找了地石头坐下,掏出香烟抽了起来。 “不知死活的家伙!”梁国成一边往回走心里骂道。 梁国成把敌军官的要求报告了李连长,他也没了主意,在过去是根本没遇见过这种事。他把敌军官要求用步话机报了上级首长,很快上级首长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自己换防部队伤员、牺牲战士也要抬要抬下山,同意了敌人停战一上午,严厉指出,加强警戒以防敌军突袭阵地。 梁国成再次去了阵地前沿,把上级首长同意停战传达给敌军官,并且约定上午八点一下午一点双方停战。停战生效后,李连长安排梁国成带几个战士,帮肋山上部队把重伤员抬送到下山路口。这时他才看到,后山昨晚上山的路上,血内横飞,散落在四处的残臂断腿;他心里清楚: 这是换防部队留下的, 白天敌人炮击太过频繁,无法收拾安葬牺牲战友。他返回阵地,前沿几十个穿军服,戴白袖标上面印有红十字忙碌的搬运尸体。他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平衡,觉的中国人太善良了,如果同样我们提出停战,他们不一定同意! 敌军官又出现在阵地前沿,这次好像胆子比刚才大了,可能觉的中国人更有信誉,直接走到了志愿军阵地能听见他说话的距离,说:“我们长官想把打坏的坦克拉走,这东西几十吨重,一般机具拉不动它,要用坦克拉,希望贵军别误会。” 阵地前除了今天打趴窝的一辆外,还有昨天战斗打毁后两辆。李连长觉的这是废铁一堆,还挡着观察敌人的视线;点头同意,回头命令反坦克炮手作好战斗准备,以防敌坦克后面藏着步兵突袭。战争其间总是这样,谈判双方不管有多少承诺,完了双方都小心翼翼,担心对方变卦自己方遭受损失。现在志愿军方作好了战斗准备,敌军方也同样作好了战斗准备,无数机枪火炮也对着志愿军阵地。轰隆隆、坦克机器轰鸣着开了上来,可能是担心志愿军误会,坦克屁股朝前,炮口背对志愿军阵地开上来的。 第二十九章 出谋划策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下午一点过后, 敌军开始炮击,像是增加了多少门大炮似的,炸的地动山摇,乱石横飞。志愿军战士躲藏在山洞里,都觉的震耳欲聋,胸部憋的难受。敌军进攻也更加猛烈,坦克埯护步兵发起拼死进攻。当敌坦克进到炮火打击距离,梁国成指挥炮兵对敌进攻进行了打击。李连长带着部队趴在战壕里,眼睛看着自己人炮弹,成排成排飞入敌进攻部队,瞬间敌三辆坦克着起了大火,步兵抱着脑袋哭爹减娘,阵地前沿乱窜,反而成了志愿军的活靶子。敌军毕竟是经过二次世界大战,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没有退回原阵地,就在原地经过短暂调整发起了新一轮进攻。志愿军战士忘我的奋力阻击,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敌人进攻打退。敌军阵地前沿扔下一片尸体,志愿军也伤亡二十多人。又过了一个小时,敌军又发起了攻击。远处,梁国成指挥炮兵打击,近了机抢、步机、迫机炮、反坦克炮,对敌打击。到下午六点多一些,连续打退敌军三次进攻。阵地前沿一片狼藉,击毁敌五辆坦克,坦克燃着大火,横七八竖有超过一百多具尸体。检查自己伤亡,也有五十几人,超过三分之一多一点。检查弹药已经不足,尤其是枪机已经弹药不足,八二炮、反坦点炮也只有几发炮弹了。李连长看着战士们清点弹药,再抬头看看天色,觉的不到两小时天就黑了;一般黑夜敌人不发动进攻,再说天黑后就等换防部队了。趁着战斗间隙,坐在地上,一股困意袭来。昨晚到现在一天一夜没睡觉,虽说战场上是常有的事,但是要说不瞌睡那是骗人的!他双手使劲揉了揉睑,掏出小烟锅,装了一袋烟,狠狠吸了一口,还没吐出来,通信员抱着步话机跑了过来。 “连长,电话。” 李连长拿起电话听着, 眉头紧皱了起来。原来整个战役即将结束,李连长的部队只是参加战斗的一部份;整个战役方圆几十公里,部队都要调去参加最后的围歼去。李连长反复讲述了自己的困难,伤亡将近过半,弹药不足;首长根本不听他讲完,要他克服困难,放下了电话。他清楚虽然他讲的是实情,事实上也是和上级讲条件;战场上是没有条件可讲的。放下电话,他即刻着排以上干部开会,商讨阵地防守,最主要是弹药问题。梁国成是上面派来的军官,当然也在开会人中。 “刚才上级首长来电话,要我们明天再坚守一天。”李连长道。 众人一片唏嘘声,这些人都是最基层指挥员,最了解自己排里伤亡、弹药、武器损坏,物资现有情况。 一排长道:“弹药怎么补充?” 三排长道:“战士能补充? 李连长打断提问道:“什么也没有!由于敌炮兵封锁,什么也的靠自己。” 梁国成插嘴道:“我估计敌人天黑前还有一次进攻,打退敌进攻后,我们趁天黑,发起一个发击,从敌死人处抢一些弹药,但不耍太深入。” 话一讲完,开会的几个人,马上分成了两种意见,不同意的认为,面对如些装备精良的敌军,如果就发现是有去无回;同意的觉的,趁敌撤退,跟着敌人屁般后面,抢了东西就走,等他们发现了,我们有可能安全回来了,更们况还有阵地上战士掩护。 其实梁国成的主意一说出来,李连长就认可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他觉的这也是唯一可能获取弹药的办法。现在主要是考虑不到七十名没员伤战士,派多少人去,什么时机最合适,阵地的战土怎样掩护,才能减少伤亡。 李连长摆了摆手大家停止争论,问梁国成道:“你觉的派多少人下去合适?” 梁国成知道自已的主意被采纳了,非常高兴,道:“可把没负伤的分一半,人多些,成功的机会多,万一成功也能多带弹药回来。” 李连长作为山上的最高首长,考虑全盘更多一点。如果把一半没负伤的派出去,留守阵地又显人少,万一敌军反扑,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再说,人多目标也多,被发现的机会也多,如果被发现了损失也太大,可是人少了也确实如果成功扛不回多少东西。正在他犹豫的时侯,敌军炮击开始,成排的炮弹带着哨声砸像志愿军阵地,整个阵地硝烟弥漫,炸起的石头横飞,预示着进攻马上开始了。他命令战士们进入山洞,他自己趴在洞口观敌情。他心里非常着急,这是最后机会, 如果现在还犹豫不决失掉机会,明天将无弹药固守阵地。人总是这样:当遇到紧急、特殊大事情难下决心的时侯,是大脑最混乱的时侯,何况现在大炮轰、轰,敌人马上要发起进攻。如果有个安静地方,让大脑静下来,再有人出出主意,也可能能尽快下定决心。他不觉的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了全身,时间越来越紧迫,越作不出决定大脑就越乱。就是现在下定了决心,也应该组织人员,武器配置,冲锋时间等作出动员安排。梁国成打了个滚,滚到他身边趴在他身边。 对着他耳杂大声说:“再不下决心就晚了?” 李连长道:“按你说的分一半人风险太大,守阵地战士太少了,万一敌人反扑弄不好把阵地再丢了得不偿失了。再说万一失败损失太多的人,明天仗没法打了。” 梁国成道:“我说的分一半人员反击,是觉的轻伤的战士可以守阵地。敌人现在发起攻击,等把我们把他们打退了,天也黑下来了。守阵地的所有武器延伸射击别停枪声,反击部队别开枪跟在敌人后面,不被发现别开枪,如果运气好不被发现,侍到了敌人阵地,突然发起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敌人一定有一阵混乱,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战士已经抢了弹药反回了。” 李连长抬头看着梁国成,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正眼看他,因为送他过来的团长警卫员介绍他是学生。他不喜欢学生,晚上他连他的脸也没看清,他也不屑看他,觉的在战斗部队,百无一用是学生;其实也反映出当时部队整体文化素质不高,使用的步兵武器低科枝,没有什么枝术含量。他现在对他刮目相看,觉的这年的学生兵,其实他们岁数差不多,把敌我双方分析透彻,按他的思路进攻的可行性很大的!他让通信员把二排长叫过来,命令他组织反击人员,把梁国成的思路讲了,让他指挥反击。梁国成本来想指挥反击,看见已经安排了二排长,面有点难色,没说什么。李连长也看出来他的意思,也觉的他可能更合适,可是他是上面派下来的人,万一有闪失不好像上面交待。敌人进攻开始了, 还是老战术,前面五辆坦克成扇形,步兵躲在坦克后面。李连长一眼就认出,头一辆是早晨他指挥打坏链条,上午双方停战被敌人拖走的那辆,因为炮塔处有第一发炮弹划的白痕被他认了出来。他觉的是向他们示威,他现在有些后悔,上午不该让他们把坦克拉走,修好了又对我们攻击,我们中国人就是太善良了!想着激起他愤慨,他觉的一定要先干掉它,他弓着腰,几步跨到反坦克炮身边,手指那辆坦克作了个杀的动作。反坦克炮手似乎也看出了他打坏的敌坦克修好又来了,也恨的咬牙切齿,明白了李连长的意思,点头示意明白了。敌人己经到了阻击的距离,李连长命令开火,机枪、步枪、*,迫机炮同时升火,就是反坦克炮没开炮。第一辆坦克己经很近了,感觉到它上面机枪猛烈的扫射和炮弹在阵地前后爆炸。炮手仍然在瞄着,李连长明白,炮手想放近点,一炮打毁它。如果太近了,坦克上两挺机枪和坦克炮的杀伤力,也是不容忽视。李连长拍了下炮手示意开炮,阵地上枪炮声太大,说话听不清。“轰!”炮手开了炮,打中坦克炮塔,炮塔打飞了一半,隔了一阵,燃起了大火。也没看见坦克兵跳出来逃命,可能是在里面震晕或死了,他这么想。战斗持续到天黑了下来,敌人才开始撤退,二排带着选定的战士跳出战壕,追在敌人屁股后面。敌人忙于各自逃命,天黑下来视线不好,所以志愿军跟在后面,没人太再意。待他们跑回自己阵地,心里感觉安全了,枪扔在一边,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气还没喘几口,志愿军到了。一时间枪声大作,敌军士兵没有弄清来了些什么人,从那来的,为什么像他们开枪;只感觉自己生命受到威胁,那还管什么枪炮弹药,只恨自己腿慢,撒丫子拼命逃走了。志愿军战士并不追赶,他们的目标是武器弹药,战士们把能背的能扛动的尽量多拿,然后迅速的撤出了放人阵地。敌人反应过来,组织起部队追击,已经有点晚了。二排长把人员成两拨,交换掩护,很快退回到自己阵地,留守阵地的战士见大家安全返回了, 阵地上一片欢腾。李连长清点人数,轻伤四个,牺牲一个。问二排长,他们已经安全撤退,而且还是交换掩护,牺牲的战士是被流弹打死的。战士们开始清理抢回来的枪支弹药。梁国成发现了迫机炮炮弹,因为他是炮兵,对炮与炮弹有特殊敏感,明天反坦克炮没炮弹,迫机炮又要打步兵还要打坦克的。他拿起个炮弹看了看,有些失望的放下了。因为他们配置的是八二迫机炮,从敌人阵地夺回来的是八一迫机炮炮弹。 第三十章 出奇招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经过今天两件事情,李连长对梁国成产生了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弄不清的好感。看见他拿起炮弹锁了下眉头,表情失望的放下,走到他身边问:“怎么,有什么问题?” 梁国成指着地上炮弹道:“我们是八二炮,这是八一炮弹。” 步兵出生的李连长拿起炮弹,翻过来复过去,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实际上八二弹、八一弹只差一个亳米,肉眼基本上看不出来,说:“看不出什么不同,不能用吗?” 梁国成道:“能射出去,也能爆炸,就是打不远,也打不准,没有太大用处。” 李连长不懂炮,更不懂炮弹,脸上明显显现出不相信。梁国成看出他的不相信,安排迫机炮手瞄准地前石头试射了两发,果然只离石头一半距离就落地爆炸了。李连长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敌人穿过坦克穿过炮火打击,没有迫机炮对的坦克打击,单靠人背炸荮炸坦克损失太大,有时损失几组人也炸不了一辆坦克。梁国成站在李连长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炮弹反复看着,大脑突然产生出一种想法,如果把他埋在地下,当*使也许比从炮筒里射出更有效。他把想法告诉李连长,李连长现在对他非常信任,觉的他嘴里说出的话都那么合情合理,同意了他的方法。可能出于枝术上的考虑,安排二排长担任警戒,让他指挥埋炮弹。午夜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二排长先带警戒战士出发布警戒,警戒战士发出信号后,他带着战士摸出了阵地。他们分成几个组,挖炮弹这么深的坑把炮弹埋进去,他亲自把最后一道关,上引信埋最后一锹土。可能连续的战斗,敌人也太劳累了,其间虽然打了几颗照明弹,像是例行公事,根本没发现也没人想发现人;倒是有值班机枪打了几梭子弹,幸运的是没人受伤。第二天天没亮敌军开始炮击, 这也违反他们自己的规律,一般是天蒙蒙亮开始炮击,坦克步兵攻击时天已经大亮。李连长一个老战士,他清楚主一般是战役快结束了,指挥官最后一拼,为自己造成人员机械损失找个借口。果然,敌人发动进攻后,梁国成指挥炮兵对敌人打击,敌人像拼了命,消灭了一拨又一拨,牺牲了大批人员和坦克后,过了炮火打击区。李连长命令进入战壕,梁国成趴在他身边,李连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有信心。敌人今天天不亮进攻,很好的利用夜色,用坦克的照明大灯,修改了角度后直射前方,这样几辆坦克同时开灯,前方一片雪白。志愿军战士在战壕里,眼前一片雪白,只能看见白灯后有隐隐约约的黑影在动,敌人步兵一个也看不见。轰!前面的坦克压在埋的迫机炮弹上,链条炸断哗啦啦脱了下来。扇形坦克进攻队形出观了空挡,瞬间就有几个敌人被射杀。敌人有些乱阵角,士兵为了躲避志愿军射出的子弹,在坦克后面乱窜,睬响了更多埋在地下的迫机炮弹,阵地前沿一连串的爆炸声,受伤的哭爹喊娘,有脚踏上炮弹的直接炸的撕成几段,胳膊腿被炸上了天。天大亮时,敌人退了回去。阵地前沿留下两辆炸毁的坦克和几十具尸体。 整个上午敌人又发动了两次更猛烈的轮盘进攻,炮火像雨点似的的在志愿军阵地,坦克和士兵打退一拨又一拨,虽然进攻被志愿军挡在阵地前沿,但是也负出了极大的伤亡。一百多人的连队,阵亡超过一半,几乎没有战士不带伤,战壕里作战的;都是轻伤员,再打下去,如果得不到兵员补允,将没有可守阵地的战士。李连长和梁国成都负了伤,李连长腿被炮弹炸伤,拖着一条伤腿,手枪插在腰里,手里提着一挺轻机枪,既是士兵又是指挥员。梁国成头上缠绕着绷带,用一挺重机枪扫射。打退了敌人这轮进攻,天已经到中午了。李连长反身坐在战壕地上,从衣服口袋掏出小烟锅,装了一袋狠狠吸了一口,一股浓烟从嘴里鼻孔里喷了出来。像是要把他心里的担心,全化作这一袋烟似的。梁国成明白他的心思,也为他接下来的战斗发愁,战士得不到增援,弹药得不到补充,应了那句巧妇难作无米之炊!中午时分刚过, 炮击开始,不过比以往的炮击减弱了很多。炮击过后也没有坦克步兵进攻。所有人都觉的奇怪,战士们把头伸出战壕左看右看,山下敌人阵地隐隐约约听到机器隆鸣声,乱哄哄人员吵吵闹闹的声音。只有李连长这个年青的老兵明白,山里战斗要结束了,再进攻也没有多大意思,只会牺牲更多的人,损毁更多的机械。 小雨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双手拢了拢几天没顾上洗,像毡片似的头发。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手术室,出了院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她觉的头痛的厉害,睑色有些苍白,她用大拇指按住太阳穴揉了揉。他知道自己头痛是睡眠不足,还有可能有些脱水。尤其是最后这两天,走路都摇摇晃晃,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自从胡玉把她安排到军部医院, 战役已径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伤员送来,没有任何适应过程,立刻投入到抢救伤员的工作中。志愿军医院也延续着国内解放战争的制度,连队是卫生员,营部是护土长,团以上才有医院。伤员根据伤的严重度一级一级往上送,到了军部医院,都是伤情非常严重生命垂危的战士。医生如果在和平年代在医院工作,病人有轻有重,工作有个轻重缓急, 在没有重病号时,能放松心里。在战地医院工作,永远不会有轻;只有重,不会有缓;只有急。因为这里,尤其是军部医院,送来的都是重伤员,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所以在部队这医院工作的医院护士,只要有战事,永远没有轻缓,为了挽救生命,他们永远是和生命赛跑的人! 小雨那天晚上被送到军部医院,院长只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不大的房间,黑灯瞎火,只有一盏马灯照着一点亮。医院里配备有苏联造的发电机,为了节药油料,只有作手术时才开,平时只有首长晚上研究工作有灯,其它都是马灯。小雨刚想问一下情况,院长手放在嘴上‘嘘’ 了一下,手指指已经睡觉的人,然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小雨没脱衣服,直接躺在这种大通辅上,拉开被子盖身上。火车汽车辗转几天来,她的身体己经透支,身体无力,头昏昏沉沉,像病了似的。她知道自己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她闭上了双眼,想好好睡一觉。人有时候累了犯困,犯困是犯困反而睡不着。她双眼紧闭,这几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像过电影似的在眼前一幕一幕过,最后定格在梁国成身上。她脸上出现了幸福的微笑, 两年没见了。她似乎每过一天,都增加几分对梁国成的思念。尤其是参军入朝以来,感觉不论在火车上还是汽车上,每往前一步,都是离他更近一步;尤其胡军长帮她找人,她觉的明天,最多后天一定能见到他!突然,屋外响起急促的哨声,战斗打响了。朦胧中全体医务人员起床吃饭,准备接侍伤员,天刚大亮,第一批伤员送到了。他们立刻投入到抢救伤员的紧*作中了。 依山而建的医院, 部队找到了个大的山洞,平时医务人员在里也体息,战时它是手术室。因受地理的影响,外面院子并不大,在战役最激烈的时侯,前线送来的伤员集中的多,手术台不够用,在院里临时搭建了手术台。战斗刚开始,伤员不太多,小雨被安排作老大夫的助手,战斗激烈时,伤员送来多,她被安排上了手术台。小雨第一次作重伤员手术,责任促使她神精高度紧张,生怕自己稍有不慎,造成战友残疾或死亡。由于神精紧张,白天作大量的手术,晚上躺下只是觉的头像裂开了似的疼,睡不着觉。索性不睡,起来帮着照顾伤员。所以战役几天加上入朝几天路上,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她本来美丽的面容显的病态似的苍白。 太阳已经翻过大山,鲜红的余光像张的血盆大口。小雨换了个手托着下巴,整个战役抢救伤员过程中,她看了每一个伤员的睑,她想立刻见到梁国成,又怕在这里见到他。在这里找不到他,起码没负伤;就是负伤也是轻伤,不会有生命危险。人有时侯就挺复杂,她从医院小院出来,坐在石头上,眼睛不离送伤员的路,其实是下意识等梁国成。可是她心里这时侯又最不愿意见到他,因为她觉的是她一生中外表最差的时侯。她能感到自已脸颊明显的消瘦,眼睛深陷,尤其是头发几天没洗,脑后都跟毡片像棉羊尾巴似的,前头乱的像枯草。这也是任何一个女人不能客忍的!尤其在恋人面前。远处驶来一辆汽车,职业的敏感促使她站了起来,觉的是送重伤员的车。汽车越开越近,她看清了是辆吉普车,她往路边上让了让,想让汽车过去。汽车开到她面前,突然一个急刹车,把她吓了一跳。 第三十一章 等待见面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笑着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怎么,吓着了?” 小雨有些尴尬,涨红了脸。 胡玉走到小雨跟前,像对老朋友似的,想拍一下小雨,小雨扭身躲开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手停在了空中,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毕竟带了多年兵,为了掩饰自己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对小雨说:“准备一下,带你去见那个梁什么......梁国成。” 胡玉是个工作狂人,不管是大的战役还是小的战斗,只要有他的部队参战,他都会全身心的投入,任何事情都会抛入脑后。在国内战争中,组织上也安排他见过几个姑娘,就连政委李博儒也给他介绍过。那时侯国内解放战争正如火如荼,战斗几乎不断,他早把人家姑娘忘一边了,等他想起来,已经过了一两个月了,有的女孩已经嫁人了。气的李博儒骂他是不懂女人的笨蛋! 胡玉等李博儒从车上下来,俩人走近医务人员休息山洞,看望鼓励这些没上战场的英雄。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次战役结束,都要第一时间去前线慰问战士。今天因为战役一结束,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小雨,那张可爱的笑脸仿佛一直对他笑,仿佛在问他:你答应找梁国成,人呢?他使劲摇了摇头,走到脸盆跟前,洗了把脸。他觉的自己可能太想小雨了,又觉的有奇怪,感到一生中从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更没有对一个陌生女子一见如故,就像一家人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傻了吧唧李博儒说的缘分吧?胡玉和李博儒可能也快五十岁,年纪大了的原故,没有战斗闲暇常常谈起家庭。因为胡玉没成家,对家庭没什么认知;俩人抬扛,李博儒骂他傻了吧唧,俩人虽然没有翻睑,但是心里总不舒服;“我傻,我哪傻?傻了吧唧能当军长?他才是傻了吧唧了。” 俩人看望了所有医务人员和伤员,回到吉普车旁小雨还没到,几个人等一个小女战士,他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着道:“女人就是麻烦,再等会。” 李博儒从没见过他这么有耐心,上下打量着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道:“动真的了?” 胡玉反而有点难为情,黑睑上泛着些红,道:“人家有对像,带她去见她对像。” 李博儒瞪大了眼睛:“别人是人老成精。你越老越傻,傻了吧唧!还帮人家见对像,见了对像还有你什么事?简直傻到家了。” 李博儒这几句话,把胡玉顶的一口气倒憋了回去。大多数人认为,恋爱可以不正常出牌,尤其是遇到自己可心的姑娘,怎么追、用什么方法、没人去看、看的只是什么时侯能娶到家。胡玉在这方面是非常传统的人,觉的一个军人要一言九鼎,承诺的事一定耍作到。虽然他打心里喜欢小雨,也觉的她像一家人那么亲切;他也想像过梁国成负伤或着牺牲,甚至失踪,马上,他又狠狠打了自已一巴掌,骂自己小心眼,不是东西,诅咒自己的战士。有时侯人的两面性, 是无处不在的,不管他是平庸还是伟大的人。如果一个人受到良好的,不论家庭还是学校的教育,绝大数人理智能战胜自已的。 小雨洗了头脸,换了一身新军装,跟换了个人似,小跑步来到汽车前。李博儒过来人,为给他俩创造聊天的空间,下车去,后面警卫人员车上去了。胡玉把小雨让上车,他和小雨并排坐在一起,来时觉的有很多话说,现在又找不到话。他嘿嘿笑着,使劲搓着双手。 还是警卫员小李,打破了沉默:“首长,我们第一站去哪?” 胡玉道:“当然是炮团,给女大夫同志找梁国成。” 自己带着所爱的人,去找她的爱人,而且马上她们马上要相见,他的心使劲疼了一下。他脸上谁也没见过的扭曲地笑了一下,心里总觉的有些别扭,看来我是有些傻。他心里这样想:“看来我真的傻了吧唧的。” 天大黑了下来,车上的胡玉和小雨,各想各的心思,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谁也不说话。几只眼睛都盯着窗外汽车两盏雪白的车灯。汽车颠簸了两个小时,汽车停在炮团门口。因为预先接到了通知,团长、副团长,政委、副政委,参谋长待一群人也等候多时了。胡玉和李博儒一前一后下了车,炮团李团长带着人迎了过来。 “知道首长要来视察,饭菜都热了两次了。” 胡玉和李傅儒和每一个人握了手。 李团长看好时机:“已经快十点了,吃了饭再视察吧?” 胡玉摇摇头道:“先去看望战士们。” 李团长只好带路,向战士们的临时营地走。胡玉跟着了了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小雨。停住了脚步,问李团长:“你团有个叫梁国成的?” 李团长略有所思,道:“有叫梁国成的。” 胡玉道:“打发人把他找来?” 任务一般都是参谋长安排,李团长和参谋长碰了下头,回答道:“执行任务去了,可能两三天后才能回来。” 借着汽车灯光,胡玉看到小雨两眉之间拧成疙瘩,刚恢复的脸色又变的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马上要哭出了的样子。看着小雨的哭样,胡玉心里像猫抓似的,想安慰她,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这是他活了多半辈子第一次为一个女人难过,自己也难过,不过几十年都在部队,也没见过几个女人难过。 “你可以留下来等?”胡玉道。 小雨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胡玉觉的对小雨的照顾己经恰到好处,再过分关心就有点讨好的嫌疑。他不想引起小雨的反感,也不想这么多人,尤其是下级对他的猜疑和议论。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要表现出首长在下级面前的大气和霸气。他告诉李团长安排好小雨的食宿,像战士们宿营地走去。 梁国成执行任务离开部队己经两天了。侦察兵实际上就是部队决策者的眼睛,战前决策者靠侦察兵提供的情报,准确判断敌军的作战意图,兵员调动,武器配置;战役中要提供敌军兵力调整情况,战后要更准确的提供敌军下一步动态。梁国成带着俩个新战士,已经离开部队两天了。两天来他们昼伏夜行已经离开部队一百多公里。他们里炮兵的侦察兵,是对口侦察,至于情报和其它部队共享是首长们的事。一定要找到敌军火炮的位置,确定敌人大炮数量和口径里是主要任务。这天入夜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初秋的季节,白天中午时分,太阳晒的人头上出油,晚上就有了秋凉的感觉,尤其是后半夜,穿着单衣的志愿军战士,就感觉阵阵凉意了。他们冒雨前进,前面里一片夜色反光的东西,他判断是沼泽。根据经验过沼泽要睬着草根走,可能久经战火;这片沼泽草根稀稀拉拉,人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弄不好就把一只脚陷住,不像长的实城的杂草沼泽地,陷不住人。他让俩新战士等着,他下去往前走了几步,觉的脚陷的不太深;又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踏空,一只脚陷到大腿根。后面新战士找了根干枯树枝,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上来。星星已经倾斜,时间也到午夜了。黑夜里也看不清沼泽有多大,如果不能趁着夜色走出沼泽,天明碰上敌人巡逻队,就成了活靶子! 第三十二章 遇雷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他想到了李援朝教他的脚铐,反身回走了一段,找到了一片灌木,砍了一些回来,做了三付每人一付,戴在脚上,走在沼泽里陷不深,果然速度加快了。过了沼泽,天己经蒙蒙亮。用望远镜望去,远处看不大清,凭经验隐隐约约觉的前面是敌人阵地。离敌军阵地前一、两公里的开阔地,敌军部队选择住地或着阵地,前面开阔地是一般的军事常识。现在是要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这个地方白天一定会有敌军巡逻队。他们左右环顾,找不到藏身之处。天己开始亮了起来,再不隐藏就有被发现的可能。他只好带着新战士,顺原路从沼泽地又返了回去;反正沼泽也不太宽。人虽然出了沼洚,可是沼洚被三个人来回淌水,搅起的黑泥水一时半会落不了,对他们是真正的威胁!他们一阵猛跑,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乱坟岗,可能因为战争,像是许久没人上坟了。他们找到一个大的坟墓,上面不知怎么有个洞,顺着洞跳到里面。梁国成从挎包里掏出半节蜡烛点燃。怪不得这个墓大,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墓,墓里面四面墙都是砖砌的,中间用石头砌的像中国的炕,棺材在上面放着。这个墓显然被盗过,棺材盖被扔在地上,棺材木头己经成朽木, 前后堵头木材薄, 已经烂了,能看见里面的白骨。可怜的朝鲜人,因为连年的战争,人民群众太贫苦,盗墓贼也是偷盗几件死人的衣服。 外面传来人的吵杂声。“出来,看见你了,再不出来开枪了!”又是两种语言,他习惯了敌军的吓唬。听出了敌军还没到大墓眼前,俩新战士瞪着大眼盯着洞口,手握着枪紧张的作着射击的样子。接着枪声大作,机枪、步枪加杂着*的爆炸声。梁国成觉的,枪声是敌军士兵看到大片的坟墓凸凹不平,长满杂草,担心里面藏着中朝战士,不敢贸然进去搜查,开枪为自己壮胆。过了一阵,看见里面没动静,这才战战兢兢进了墓地。十个人拉网似的拉了几淌,终于发现了墓洞。敌人围着墓洞,没一个人敢探头。梁国成心里很紧张,他招呼俩个紧张的浑身颤抖的战士,躲在棺材后面。放棺材是中国土坑似的东西有半人高,加上不到点一米的棺材,把他们挡的严严实实。美军在不是大部队行动,必须需要少数人完成极危险任务,大多数时侯要士兵志愿报名;这次下墓洞,显然没有谁愿意冒生命危险,在墓洞里面能听到上面人在猜拳。过了一会,一个美国大兵带一个韩国兵小心翼翼下了墓洞,里面黑洞洞阴森森的。他们没有往深处走,只是站在洞口喊了几句,朝里打了一梭子子弹,然后三步并两步上了洞。敌军士兵走远了,梁国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俩个新战士瘫坐在地上不能动。幸亏敌军士兵没往里走,如果被发现,敌军十几他们三个,将是一场恶仗;因为他们在墓洞里,不占地形的便宜,很难活着走出墓洞。 敌军士兵觉的安全了,聊着天顺原路返回了。梁国成他们一直没出来,等到天黑了,夜静了北斗星偏西才从墓洞里出来。梁国成第一个出来,用他侦察兵的敏锐,四下环顾,确定没有埋伏的敌人,才叫俩个新战士出来。雨停了,出了墓地,穿过沼泽,前面开阔地一、两公里,探照灯来回横扫,三个人如果穿过,很难不被发现。他们沿着沼泽一边走,一边希望能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前面发现一片凸凹的东西,走近了是一片砍伐小片树林,留下树根凸出地面,看样子敌军要在这扎营时间很长,要不然不会投些工夫把树伐掉。他们匍匐着进了只有树根的树林,在里面爬着外面根本看不见,可是速度太慢;弯着腰走速度快多了,可是背又露出来,好在有半节子树根好隐蔽,能及时躲避探照灯!出了这片树根林,前面半是丘陵,再往上是丘陵。借着探照灯和照明弹白昼似的光,明碉暗堡成群纵横交错,和敌军贯用的散兵坑,形成强大的交叉火力。如果没有炮火打击,想要攻克问直是不可能的。梁国成虽然站在敌对立场,对敌军指挥员对地形的选择和防守部署也是佩服的。他拿出油布包的装竹筒的地图,作好了标记。前面己经能看见铁丝网,离敌军阵地很近了,也更开阔了,被发现的几率更高了。他们只好沿着砍伐的树林横着走,希望能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进敌军阵地。前面出现了一条水沟,他分折这是敌军阵地的防水沟。顺着水沟很顺利的到了铁丝网跟前。他从挎包里掏出钳子,正要剪铁丝网,一道探照灯光束扫过来,他们迅速低下头,幸亏没被发现。光束过后,迅速剪断铁丝网,先让新战士进去,然后他进去,返身又把铁丝网折好,起码不走近是看不出来。他带着新战士往纵深,离碉堡更近了,能看见里面人影晃来晃去。探照灯光束频繁,照的敌军阵地像白昼似的。两年的侦察经验,他清楚再严密防御设计,它也有死角和漏洞。他眼睛盯着探照灯,发现两个探照灯光束交错后向里延伸,探照灯兵两眼只盯着光束照到的地方,强的光束过后后面漆黑一片,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光束后面。他们跟着光束穿过几个调堡,到了一片暗堡地方。时间已经后半夜,大部分已经睡觉,里面黑乎乎的。路过一个从进出口闪出亮的暗堡,从射击口往里看,里面四个美国大兵睡的正香。他们小心翼翼穿过暗堡,躲过暗哨,一直往敌军阵地纵深前去。翻过一个小山丘,前面出现一道亮光,他们快速向亮光走去。突然走在前面的站住了,向后摆了下手,俩战士马上蹲地上,作出了准备射击的警戒姿势。 梁国成小声说:“我踩*了。”俩个没经验的战士,跳起来想过来帮忙,被他制止了。老兵都知道,踩了*别人帮不上忙,人多了增加无畏的伤亡,实际上只能自救。朝鲜战场防步兵*一般分两种,一种触发*,另一种是延发*,因为当时没有爆炸,他觉的踩上的是延发*。事实上不管那一种*,只要踩上,要想不负伤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也就是炸掉腿都算轻的,踩上*很少了有人能活着排掉*。梁国成作为一个入朝两年的老兵;老侦察员,深知这种可能性。 他像安排后事似的说:“我现在排雷,如果*爆炸,趁敌人没弄清清况,立即原路返回,这是命令!” 俩个新战士 刚参军, 第一次执行任务, 就赶上这么严重的事, 本来有点不知所措。梁国成的话,又像是临终决别似的。他们感觉一下失去主心骨,心一下凉到了极点。 “就是负伤我们背也要把你背回去!”俩战士抢着说。 “胡说!”梁国成火了:“*一爆炸,说明我们暴露了。不存在完成任务了,对你们俩个主要是逃命,逃出一个赚一条命。”梁国成从腰皮带上拨出匕首准备挖*。他有些伤感,想到自己二十多岁的生命,要终结在这里,还是异国它乡。想到了远在家乡的父母。想到了小雨,仿佛小雨就蹲在他面前,用两只细嫩小手,拼命帮他挖*。他突然打了个冷战,后半夜有点凉。大脑也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刚才是太累了,加上踩上*有些紧张,眼前出现了幻觉。他开始拿匕首一边挖松土另一只手往外拨土,敌军埋*时挖过一次,虽然夯实但是比老土好挖。挖着挖着他手摸到了,是铁作的,有人一个半脚大。摸着这么大铁家伙,他更紧张了,汗水湿透了全身。他继续往要挖,手无意中摸地一行字;是英语字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摸了两遍,拼出了英语单词,【反坦克*】大松了口气,几乎是瘫坐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被发现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他再也不用怕爆炸了,缓了一下他三下五除二挖出*,这种*是按坦克的重量设计的,一个人的重量是压不爆的!梁国成双手拿着*反复看着,突然想到敌军在阵地中埋*,可见的前面一定有特别重要的地方。要想弄清楚,只能冒险实地看,这也是侦察员的责任。他们想绕过*阵,后面传来笨重的脚步声。他们名自找了不同的地方隐蔽,这样即使被发现,其它人还能继续完成任务。是巡逻兵,像是有一个班的人。前头领头的走到雷区前, 用手电照了照好像有标示,然后拐弯后面人跟着往另一个方向走。梁国成觉的老天给他们送向导了,只要跟着敌军巡逻队,起码避开敌军*。又往前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个叉口,敌巡逻队从另一条路返回了。再往前走,觉的前面岗哨明显多了,不远处看见一片灯光。他们小心翼翼避开岗哨,来到一个凹下来的地方,下面像是山劈下去似的,实际是借着天然的地形,修的简易公路。公路上岗哨全是戴白钢盔宪兵,可见的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梁国成觉的这里一定是重要人员指挥部,或者是重要武器的放置地,要不然不会阵地里布雷宪兵站岗。一个宪兵拿着香烟走向另一个宪兵借火,俩人头对头点烟,像似在抱怨天气。梁国成趁机带着战士穿了过去。现在能看清里面了,像脸盆一样的地形,只有一个出入口。里面房子是钢结构的简易房,明亮的电灯,从窗户能看到里面很多人晃动,像是在开军事会议。 新战士小张有些激动:“是李奇微的指挥部吗?” 李奇微是敌军当时最高指挥官,那一级指挥员离前线多少公里;都有严格的规定,一百公里内是绝对没有李奇微的指挥部的。梁国成在地图上作了标记,但是它能不能成为重点打击目标,还要看他的实际价值,也就是指挥官的官阶和他的部队。想要弄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必须深入的里面。前面岗哨更多几步一岗,探照灯来回交叉照射频率更高,简直没有什么机会靠近敌指挥部房间。梁国成觉的即便潜到敌指挥部跟前,也很难弄清里面军官的官阶,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敌军军官。就是能到窗偷听到一知半解几句,他上大学学的不是英语专业,也不一定全能听懂。他扭头看了看俩个农民出身新战士,估计二十六个字母他们也不知道。他把想法告诉俩新战士,要他们看他手示行动。可能是岗位重要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双岗。他觉的他能用突袭制服一个,可是担心俩新战土制服不了另一个,既便能制服,在敌人阵地里,三个人押俩个俘虏很难不暴露走出敌军阵地!机会来了。一个年青的敌军军官从屋里出来,像是尿急的样子,一路小跑跑到不远处汽车后面小便。梁国成抓住机会,带着俩新战士跟了过去。敌军军官长着一张西方人的孩子脸,可能尿急憋时间长了,一下释放出来,吹着口哨显的特别放松。梁国成作了个手势,小张猛的用枪顶住他后背,他一只手掐住敌军后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用生硬的英语说:“动,动就打死你!” 年青的敌人军官吓坏了。他只是个文职军官,本来觉的是在他们阵地里,又是在指挥部长官身边,层层岗哨警卫是最安全的。怎么也想不到从天而降敌军,吓的不知所措,裤子掉了下来全然不知,哆哆嗦嗦举着双手,哭着道:“别伤害我,求你!我妈妈就我一个孩子,我女儿才四个月大。” 梁国成道:“只要你老实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敌军俘虏哭着头像捣蒜似的答应。 梁国成从挎包里拿出个毛巾堵俘虏嘴里,俩个新战士一人架一条胳膊,俘虏也很顺从的跟着。天快亮了,敌军这个阵地主要是人工修筑,和天然地形加筑有所不同,基本上没有可藏人的地方,就是天亮了出不去,他们将完全暴露在敌军眼皮底下。梁国成觉的更严重的是;敌人指挥部很快发现丢了人,如果整个阵地都动员找人,夜色也帮不了忙很快会被发现! 两束探照灯灯光闪过,俩战士押着俘虏四个人几乎同时扑到。俘虏虽然表示配合,也算听话,可是当看到有他们巡逻队时眼睛冒出异样的目光。梁国成清楚俘虏的心里,刚才是被突如奇来的事故吓坏了,又怕伤了性命,才会顺从配合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作俘虏,他发现他们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是要押他去他们营地,他担心被押到敌对营地生命之忧。他现在最希望他们巡逻队或哨兵能发现他,能把他救了,起码别被押到敌军营地。梁国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和小张商量把俘虏手反捆起来,可是没有合适的绳子。小张看到敌军穿的半高腰皮鞋,想用他自己鞋带把他绑起来。梁国成不同意,解了他鞋带,他穿皮鞋根本不能走路,如果把皮鞋弄丢了扎了脚,影响速度。正在无奈时,看见他脖子上的领带,把领带扯成几条,感觉挺结实,把俘虏手反绑了起来!俘虏一脸委屈可怜相,他觉的他己经尽量配合了还要捆他。其实在敌军阵地里押俘虏,看似押解着用枪押着俘虏,俘虏的生命在押解者手里掌握着。反过来看,押解者虽然手里握着枪,但是他们的生命又在俘虏手里握着;如果遇上敌军巡逻队或着碉堡,他不经意间弄出一点响声,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有可能把他们暴露给敌军,遭受至命的打击! 顺原路返回相对风险要小的多。到了铁丝网处,梁国成找到了进来时剪开的缺口,小张先钻过去,然后把俘虏顺过去,他最后一个过去,为防被发现刚把铁丝网弄好。突然觉的敌军阵地里突然乱了起来,似乎所有探照灯一下都亮了起来,照明弹一颗接一颗,有很多士兵出了碉堡。梁国成觉的是敌军发现少了人,下命令整个阵地都封锁找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快走!现在敌军光发现少了人,还不确定是被俘虏了。最好是在敌军发现被志愿军俘虏并带走前,离开敌军火力范围。可是空阔的田野上,几乎没有可藏身的地方。一颗探照灯光束游走时锁定了他们,紧跟着无数光束照过来,照明弹在头顶一颗一颗炸开照的像白天似的。哒哒哒,所有碉堡射击口封锁射击,交通壕散兵坑也加强了警戒。子弹一排一排射在身边头边,耳朵能听见子弹飞过嗖嗖声!情况非常危急,如果不采取措施把敌军探照灯引开很难押俘虏脱身。他决定自己把敌军探照灯光束引开,引开光束等于把敌车视线引开,因为所有射击都是跟着探照灯光束,离开了探照灯阵地前一片黑暗,盲目射击也是白浪费弹药。 梁国成对新战士说:“你们原地别动,等我把敌人注意力引开后,立刻押着俘虏撤退。” 俩新战士听懂了他的意思,争着要留下掩护。 小张道:“我留下把敌人引开,我跑的快,你们安全了,我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小刘道:“我留下,我枪法好,作用更大。” 情况越发危急,敌军士兵已经向铁丝网朴来了。再耽搁时间他们有可能反被敌军消灭或被俘。时间己经不容许任何犹豫,每耽搁一分钟,就增加一分危险! 梁国成果断的挥了下手,严肃地说:“我刚才的话是命令,不容商量。我引开敌人,你们马上押着俘虏撤退!” 第三十四章 受伤被俘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为了躲避子弹,他向前紧跑了几步,迅速地扑倒,打了几个滚。他速度太快,敌军探照灯是人工扭动的,没有跟过来。为了掩护战友吸引敌人,哒、哒、哒,他向正要跃过铁丝网的一队敌军开了火。随着枪声一个敌军士兵应声栽倒,另一个好像负了伤,疼的鬼哭狼嚎,在这寂静的夜晚听的瘆得慌,其他人都爬在地上。可能是射击枪口喷火的原因,探照灯很快锁定了他,机枪子弹像瀑布一样射在前后左右。根本无法躲蔽,两耳朵听到的全是嗖、嗖,子弹飞过的声音和落在地上噗噗声。他现在万分的危险,随时可能负伤或牺牲。他顾不了自己安危,想着战友的安全撤离,俘虏的安全;因为俘虏嘴里的情报是这次任务的关键!他用*又打一梭子扫射,趁敌军卧倒,转身向后猛跑。敌军探照灯追着他,子弹也像长了眼睛一样追在他身边。他感觉脖子上火辣辣的,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有些粘糊糊的,随手一摸摸了一手血。他心沉了一下,在敌军阵地前,这样猛烈火力下,负伤没有战友支援,很难全身而退。他前面有个小土丘,他一下扑到在小土丘上,打了个滚滚到土丘后面,拿出绷带包扎了下伤口。看着小张小李押着俘虏走远了。他也要尽快摆脱和敌军纠缠,撤离到安全地方去。天已经蒙蒙亮了,几个探照灯照的他周围跟看天似的。他的任何伪装掩饰都不起作用。现在负伤的可能太大了,负伤就有可能被俘。想起了入党的誓言,拼死也不能被俘背叛祖国!他用*连打了几个连射,起身向后猛跑。敌军无数机枪对着一个人,火力太猛了。跑了一段前面又一个小土丘,他跑了上去,正要跳到土丘后面,后背被一个灼热的像是锤子似的东西重重砸了一下,把他一下砸的栽倒土丘后面。他知道自己负伤了,后背像是被灼伤热麻麻的可是不疼。他能感觉到伤口像小虫爬似的淌血,头有些晕眼皮也重特别想睡觉。这是负伤流血表现。他现在决不能睡着,睡着就有可能被俘。他想用枪扫射,可是受伤的左背左胳膊抬不起来。他把*架在土丘上,一只手握着枪猛烈射击。觉的压住一些对方的火力,起身一边射击一边后撤。天大亮了。本来探照灯照的像白天似的,夜色起不到多大掩护作用,现在彻底失去夜色更困难了。突然他觉的腿像断了似的剧烈疼了一下,然后一条腿没有了感觉。他现在两处负伤,失血使他睑色惨白,身上一阵一阵发冷,混身像被抽了筋似的无力。他手撑着地,努力想站起来,怎么也站不起来。凭着信念和毅力,双手抓地,一条没伤腿蹬着艰难地向后爬;多走一步就离敌军远一步,离自己部队近一步。在他身后留下一滩滩鲜红的血迹。他越爬越慢,身体也越来越僵硬,手也没力气抓住地,他似乎觉的一生中从没有这么累过。他流血过多了,头晕厉害;眼眼也模糊不清,眼皮下垂快要睡着了的感觉。他打了个激凌,使劲睁开眼睛,如果现在睡着了,就永远腥不过来了!他想站起来,用枪支着身子,一条腿刚往起站,腰像被车撞了似的,一下把他撞倒地下。一缕微风吹乱了他的黑发。他仿佛觉的身子被风吹起,在空中轻轻地飘呀飘,越飘越远......越远..... 铁丝网圈的战俘营里,四角木头搭建的娄似简易的炮楼,有两层楼高,上面保持俩个人,一个机枪射手,一个探照灯兵。大门由荷枪实弹的宪兵把守。大门进来左手是一排像大库房似的监岗舍。右边是一排简易的木板房里,木扳房断开成十几个平方的小房间,成了宿舍、办公室、医务室。梁国成负伤昏死过去被俘后,敌军随军医生觉的他伤太重,如果不及时手术活不过二十四小时。当天被转到俘虏营的。战俘营医务室,靠墙角放了一张白油漆的白桌子,上面放一些药瓶药罐,房间中问有张没有扶手比床窄一些,高一点的小床。要说这是手术室,也就是一进门的药味和门口一张有红十字的门帘,其它就是个一般房间。梁国成被放在手术床了,因为子弹全是从后面射入身体的。他面向下背向上,俩个黄头发蓝眼晴医生正在检查伤情。 一个道:“我们手术只能给他作腿,其它手术......”另一个像是助手,也是教徒,胸口挂的十字架,说道:“上帝呀!他伤的太重了。” 医生道:“战俘营的条件和我的这个技术, 也只能作作腿部手术; 这我都不敢保证他将来走路不瘸.” 助手道:“ 其它手术不作, 他会不会死?” 医生用手指了指头顶:“ 他们才不管个把俘虏死活呢! 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梁国成最需要手术的是上身,腰和后背,因为腰椎处中一颗子弹,子弹在腰椎再深一点,就会全身瘫痪,手术不及时拿出来,他将终身直不起腰。后背上伤是子弹擦伤了肺,如果不能及时手术,会造成肺部感染,病人会出现持续高烧甚到死亡。梁国成刚送来时,大鼻子医生给他拍了x光,清楚伤势的严重可能危及生命。医生理论的东西在学校都学过。可是对于医学院刚筚业,就应征入伍,被送到前线,而且是医疗设备差的战俘营。像梁国成这样后背重伤,没有必要的医疗设备,没有有经验的医生;如果手术让没有经验的医生作,有可能作完就瘫痪或死亡!如果不作手术也可能凭着年青人极强的生命力能闯过来;当然残疾是一定终身有的。 梁国成昏睡着,以为自己死了,剧烈的疼痛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该死的医生看他昏死着作手术没用麻药。他慢慢的睁开眼,看到自己爬在手术床上,身下铺着白色的床单,鼻子吸入一股浓浓的荮味。他大脑慢慢的清醒过来,想起了侦察任务和掩护战友负伤。他觉的可能是自己获救了,是自已部队的医生给他治伤。他想起小雨,小雨是医生,战役前收到小雨的信,知道她入伍要入朝。按日子算,小雨也应该到朝鲜了。如果是小雨作手术,该有多好呀!他想起身看一下,被医生助手按住了。又是是撕心裂肺的痛疼,感觉刀在腿上一刀一刀割,然后腿上的肉裂开了,有东西在骨头上搅动。他痛的大汗淋淋,牙齿咬出了血,双手拽的床单的手勒出了血!医生从他腿骨缝里用镊子拿出了子弹,扔进了医用盘里。医生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会意的和助手笑了笑。然后缝针包扎,把他后背两处伤口上了药。助手拉开门喊了一声,进来两个韩国军人,不由分说一人架起他一只胳膊,向门外就走。 梁国成本来一直以为战友救了他,在自己部队医生给他作手术。突然看见俩从屋外进来俩个穿韩国军装的小个子,不管不顾他刚作完手术,两处重伤只作了简单包扎,架起他就向外走。这时候他才明白,现在身处在敌军的地方,是敌军医生给他作手术。他陷入无比的羞愧,在他的潜意识里,作俘虏是军人最大的羞辱,恨自己昏过去前为什么没自杀!他完全没有心里准备,他们架他动作太猛,三处伤口包着的绷带立刻渗出了血。疼的他瓷牙咧嘴差点喊出声来。他负伤流血太多,加上才作完手术,身体太虚弱,如果不是南韩士兵架着他,根本站不起来。他拖拉着双腿,任凭韩国士兵拖着他走,身后留下了滴滴血迹。 第三十五章 重伤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外面才下过雨空气中有股潮气,地面没有硬化,但是人工修整过,坑洼的地方聚着雨水。因为昨天晚上开始下雨,到现在雨才停,所以没有安排俘虏劳动,安排了俘虏放风。荷枪实弹的卫兵有目的的四处游走,监视着被俘人员一举一动,四拐角处黑洞洞的机抢随时准备射击。中朝两国的俘虏,仨仨俩俩懒散地在一起聊天散步。韩国士兵拖着走到营地中央,向正在散步的志愿军俘虏招了招手,比划着他安排在他们监舍,扔下他扭头走了。他被摔了一下又昏了过去。志愿军战俘一下围过来十几个人,大伙七手八脚抬起他进了监舍。 被俘人员监舍是能放两辆卡车的临时大房子,有点像库房,里面潮湿昏暗,进门能闻到一股霉味发臭,若大的房间只有两个小窗户。他们把梁国成放在通风的地方。从外面进来一个韩国兵,扔下一条破旧军毯。这个监舍里没有床,每个人都是一条敌军发了新军毯,顶下来上年的破旧军毯。辅一半盖一半,幸亏不是冬天,如果在朝鲜的冬天,只给一条旧军毯,若大的房间没有取暖的没备,不冻死也的冻残!梁国成一直昏迷不醒,用手放在鼻子上能感到呼吸。抬他进来的高个子志愿军战士,一口山东话的汉子,站起身向外走去。 “张连长你干什么去?”战士问“去找医生!”张连长找到医务室质问医生:“我们战俘要求起码的人道主义待遇!” 俩个医生只能从表情上看到张连长愤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赶紧找来翻译才弄明白他的意思。作手术没打麻药,自知理亏,但是胜利者永远是没理也多三分理。 医生瞪眼道:“叫什么?叫什么?这是医院,要肃静!中国人没文化,没教养。刚作完手术,那能那么快醒来?” 翻译只翻了才作了手术,要等一会才能醒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没有翻他骂中国人的话。梁国成苏醒过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了。监舍内漆黑一片特别寂静,战俘都进入梦乡。他动了下身子,立刻感到痛彻心扉那种痛,不由的轻轻“哼” 了一声。 “疼的厉害吗?”黑暗中有人问了一句。 梁国成昏迷着被抬进来到现在,自己身处那里,和什么人在一起,什么也不知道,又是在晚上什么也看不见。突然有人和他说话,吓了一跳反尔清醒了许多。想起了自己是战俘,不能随便泄露部队信息和自己的任务! 张连长大号叫张七十,意思他爷爷七十岁时他妈生的他。他山东聊城人,大个方脸,性格耿直,待人热情,即便是在战俘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带头组织起大伙,用群众的力量和敌军看守斗争,为战友争取战俘应有的权力。在这三十个战俘监舍里,他职务最高,也是所有战士的主心骨。韩国士兵把梁国成交给他们,他伤太重一直昏迷。张连长自然而然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他问了医生梁国成昏迷的原因,医生告诉他刚作完手术,可是隐瞒了两处重伤没作;手术没用麻药。善良的他信了,一直守在他身边, 当别人都睡了,依旧半依半靠着墙坐着,闭眼似睡非睡等他醒来。听到他呻呤急忙起身。 “饿了吗?” 梁国成没有回答。张连长明白新被俘的战士都谨慎,况且他被他们抬进来时昏过去的,现在醒过来是这样漆黑的夜晚,连人的面孔也看不清。 张连长伸出一只手道:“认识一下,我叫张七十,是xx师xx团xx营一连连长。说起来惭愧,在战役中被炮弹震昏过去被敌人俘虏的。” 梁国成只是礼貌的伸手和他握了握,从心里仍旧不相信他。 张连长看他握手有点勉强,清楚他心里没有完全相信他。笑着说:“饿了吗?今天晚饭是棒子面糊糊,我给你打了,要不要吃一点。这个破国家的人好像只会种棒子,部队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只要地里有庄稼全是棒子,好像不会种其它的!” 梁国成这时侯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也确实有点饿了。他点点头,张连长扶起他。喝了几口,觉的拉嗓子,吐出几口小沙粒。他从小家庭环境富裕,虽然这两入伍来到朝鲜风餐露宿,条件难苦,但是祖国供应志愿军的绝对是最好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粮食里有沙子。呸,呸! 他有气无力的吐了几口。 张连长骂道:“该死的韩国鬼子,往粮食里掺沙子!” 梁国成摇摇头不吃了,张连长扶他躺下。他负伤出血多身体太虚弱了,刚才坐起来吃了几口饭,觉的头昏昏沉沉,身体乏力,翻着肠子干恶心了几下,眼皮发紧,又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一辆美式吉普车开进了战俘营。汽车在医生办公室前停下,车上下来眼睛带着墨境,肩上佩戴着少校军衔耀武扬威的大鼻子;后面跟着个像文书样子的士兵。他用马鞭轻轻敲敲门,医生助手开了门,一股刺鼻杀菌水味混合着药味扑了出来。他掏出手绢捂在鼻子,医生扭头看见不满的瞪他一眼,他意识到不礼貌,用马鞭敬了个礼道歉道:“对不起!” 医生铁青的脸有点缓和:“什么事?” 少校指着外面说:“昨天送来的中国人没死吧?” 梁国成昨天昏过去被俘后,敌军军官不想他死亡。想知道他掌握了他们多少情报,根据两个逃走的志愿军带走的情报,阵地需要多少变更,火力的从新配置。可是他昏迷着又不能审问,时间长了怕他死掉。本来想战地医生给他治伤,考虑到阵地没地方关押成俘,所以直接把他送到战俘营的。 “自己去看!”医生虽然讲话缓和了,可是对这不可一世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少校知道再问医生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话,尴尬地笑了笑出了医生办公室来到审问室。 清晨,梁国成醒来后觉的比昨天好一些,起码大脑清醒了很多,肚子也饿了。他想坐起来,一动三处伤口好像同时发力似的,同时的疼,疼的他一时有点忍不住喊出了声!张连长扶他慢慢坐了起来。战俘们都起了床; 实际上监舍根本没床, 每人一条破旧军毯辅一半盖一半,头枕着监舍里面盖房时露出的一点根基。他们像是严重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又像是作了俘虏对生命失去了信心,没有一点二十岁左右年青人的朝气,一个个灰头灰面,眼睛发呆,在监舍里无目的地踱步,像一群老人似的,慢了几个节拍。看见新来的梁国成,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们满怀一腔热血,响应祖国:抗美援朝,保家为国的号召,远离祖国入朝参战。现在被俘,像被抛弃孩子似的。祖国在哪里,自己人的部队在哪里,首长战友在哪里?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朝鲜?这是围绕每个战士心里每天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作了战俘是没有尊严的!早饭棒子面糊糊,早午才能吃到干的抗饿的。还没吃完,就催着外面集合,发工具参加体力劳动。张连长他们像畜生一样被赶着去劳动了,梁国成一个人躺在空荡荡躺监舍里,想着自己成了战俘,人生轨迹己经偏离了方向,没有了前途,又负这么重的伤,能不能回家,何时能回家,回家的路在那里?一切都是未知也很渺茫!他想到了年迈的父母,更牵挂恋人小雨,战役前收到小雨的信已经参军很快入朝,按日期算,战役开始前应该到了。想到有可能牺牲在异国他乡,永远见不到心爱的小雨,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不是在异国,被敌军士兵看到影响中国军人的形象,他会像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第三十六章 提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突然门开了,两个又瘦又小的韩国士兵进来,后面跟着带着眼镜睑白白净净的翻译,冲着他道:“提审。” 韩国士兵不由分说架起他就走,他从心里鄙视这两个瘦小的韩国士兵。如果现在他不是战俘也没负伤,在战场上肉搏遇到这样的敌人,他觉的不废什么力气就能扭断他们脖子。 梁国成被韩国士兵架着,一只受伤的腿不能沾地,他又不想被拖着走,只能单腿一跳一跳跟着走;可是一使劲伤口又裂开,绷带上又渗出鲜红的血迹。 审讯室和医生办公室是一排房子,十几个平米的房间有长没宽。梁国成被架进房间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后窗处下面放了一张卓子,狂妄少校坐在桌子后面,两只脚放在桌子上,欣赏他刚上了油打的锃光瓦亮的靴子。一边收拾横放一张桌子,翻译和书记员俩人用一张桌子。战俘区别于刑事犯罪,关押战俘的营地也区别于监狱!审讯室并没有刑具,只是审讯者和被审讯者。梁国成坐在椅子上,房间里的人都盯着他看,像看一个怪物似的,觉的特别不舒服。尤其是把脚放在桌子上的少校,可能是东西方文化的不同,如果在中国可能被指责没教养! 少校开口嘟嘟囔囔讲了一通,梁国成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翻译说:“少校先生想和你交个明友,畅所欲言的朋友。他问你问题你要回答,反过来你也可以问他问题;他也同样回答。” 他听明白了,这是要套他的话。他如果回答了敌军少校的话,那是把志愿军军事秘密泄露绐了敌军。他如果问敌军官问题,自己是战俘是被动一方,并不占主动,就是他不经易或着故意泄露给他的什么,他人在战俘营出不去,任何情报对他都没有意义。 少校离开桌子,走到梁国成身边。说道:“我是很有诚意的,也是讲信用的。只要你能回答我几个小问题,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梁国成看透了他的嘴脸,说:“只要你们一天不停止侵略朝鲜,我的生命永远不会安全 的。” 少校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不,是你们在侵略,我们美国人是传播文明的使者!” 梁国成觉的好笑,简直就是强盗逻辑,话不投机半句多:“那有带着枪炮传播文明的,你们真是不要睑!” 少校自知理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翻脸瞪起了眼;随即又想起了他的目的,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精制的铁烟盒请梁国成吸烟,他从不吸烟摆手拒绝了。少校被彻底激怒了,因为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西方人吸烟是不主动给对方的。他气的手微徵颤抖着,把烟放在嘴上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突然俯下身对着他脸上喷了口烟。梁国成没有提放,被烟呛的咳了一下。愤怒他不管不顾自己的伤痛,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少校的上衣领口抡起了拳头!有重伤在身的人毕竟速度比正常人慢一拍。他的拳头还没落下,脸上己重重挨了一拳。他被打的往后一仰,身子砸在椅子上又从椅子上翻了过去连椅子摔倒地上。少校扑过来一只腿压在他胸脯上,一只手抓住他头发,另一只手抡起拳在他脸上猛击。梁国成被压在地下猛打,嘴鼻立即出了血,脸上也击打出一道口子牙也掉了一颗。梁国成身上三处伤,没有一点力气反抗,只能任凭他击打。少校打的他满脸开花,鲜红的血溅在他军装上。他打累了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站起来,擦着拳头上的血迹,示意韩国士兵把他拽起来。梁国成被韩国士兵架起来按的坐在椅子上。他满脸是血五官移了位似的,顺着嘴角鼻子血像线一样往下流。他往地下吐了口血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他现在觉的心脏难受一阵阵心悸,心脏像打鼓似的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他弯下腰用一个拳头顶在心口,觉的头发晕心发慌,眼皮也像几天没睡觉似的发沉。他使劲睁开眼,觉的天转地转少校韩国士兵都在转,越转离他越远,慢慢的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梁国成醒来时晚饭已经过了, 他的头肿的像农村井里拨的柳灌似的。五官肿的像移了位,嘴角还在流血,鼻子已经不流血干出了血结。 被安排在工地作工的战俘也收了工。繁重的体力劳动劳作了一天,吃不到营养的饭菜,都累的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都懒散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的躺在自己的位子发呆!他们收工前梁国成已经被送回了监舍,大伙看到满脸是血的他,都立刻明白了他是条硬汉没有泄露部队的机密,对他肃然起敬!中国人有崇拜英雄的传统,见他醒了都过来和他打招呼。张连长扶他起来喝些糊糊,手和他皮肤接触感觉到他有些发烧。部队上老兵都有经验,伤员伤口稍有感染人就发烧,何况他伤三处又被敌军拷打过的重伤员。他拿起半节给汽车加水的破带嘴的桶,去监舍外面打了半捅凉水。把自已的破毯子扯下一块,用凉水沾湿了抚在他额头上。他睑肿的对张连长报以特别难看的感激的微笑, 对他也增加了一层信任。到了半夜张七十听到他嘟嘟囔囔说话,他起身把耳朵贴进他的嘴仔佃听仍然听不清。无意中耳朵触到他的嘴;觉的这么烫,用手模他额头发起了高烧。成年人持续高烧会引发身体多个器官衰竭,危机生命,严重的病人会很快死亡的!监舍的门虽然晚上不上锁,规定九点后不充许出去,战俘营区战俘夜间走动会被哨兵射杀的。他想到了群众的力量。把睡着的三十多人全部叫醒,给大伙说明情况。都是身处苦难中的人同病相连,为了战友的生命,没有有异意的。他把大伙组织起来后,全体站到窗门;听他一声号令,三十多人同时大声喊叫!半夜寂静的战俘营,突然响起几十个人的喊声,划破夜空使守卫一时间惊慌失措!值班的守卫从值班室跳了出来,像没头的苍蝇乱窜,找不到声音从那传出的。几个警报器同时响起,刺耳的叫声使营区气氛更紧张。临时高哨探照灯交叉着一道跟着一道,黑洞洞的机枪口跟着的探照灯光作着射击准备,整个菅区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一个挂手枪的营区长官,站在一块空地上听了一阵,弄清了声音传出的方向,带着卫兵来到他们监舍窗前。 问清楚了怎么回事,气的倒咽气。在他眼中死个把战俘不算什么,关键别出什么娄子,尤其别发生集体事件,类似集体逃跑;一次死亡五人以上,那他这个战俘营最高长官就别做了。战争年代,部队不会允许成建制的作战部队无所事事在后方。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带着他的部队去前线,他现在可不愿意惹出麻烦。 他让通信兵叫医生,医生很快来了。看见战俘情绪稳定了他叮嘱了几句,觉的问题解决了,一边回走一也跟身边的说:“那个领头的共军,早晚一天不毙了他也叫他生不如死!” 医生拆开他的绷带,血把绷带和肉粘在一起;明显己经发炎了。医生一点点把绷带从肉上扒开,用酒精棉把发炎的地方擦净,重新包扎好了。 三个伤口都处理完了,天也蒙蒙亮了。医生挽起他袖子给他胳膊上打了针吃了药,收拾东西背上药箱走了。过了一小时,张连长明显觉的他刚才发烧烧的通红的睑,颜色逐渐退去,成了正常颜色。再摸他额头,温度正常了。 还和往常一样,早饭没吃完外面就吹起哨催着劳动。战俘吃的都是份饭,大部份人都不是太饱,还是有时是发霉的粮食,有时是硌牙的窝窝头,再干上体力活,所以战俘们都看上去像病人似的;骨瘦如材、面黄肌瘦走路摇摇晃晃。外面催的紧,再不出去就有韩国土兵进来推搡着往外走。战俘也有战俘的尊严,本来发的饭不够吃,不吃完半上午都顶不下来就饿了;战俘们吃是狼吞虎咽,三扒两口吃完外面一吹哨就往外走。 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越走越远,屋里时间像静止了一样安静。被俘送来战俘营两天了,张七十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从昨晚为了他发烧组织大伙和敌军看守作斗争,是有组织能力的人。也是为了战友生命,冒着领头被敌军看守迫害,争取战俘应有权力的人。昨晚他看到了人多有组织的力量,如果没有人组织,再多的人也是无头苍蝇,发挥不了凝聚力!他觉的应该相信张连长,共同组织大伙,和敌军看守作斗争,争取早一天带领大家,冲出战俘营,早一天回到自己的部队! 第三十七章 发烧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时院子里一阵杂乱, 工具的碰撞声, 好像被赶着劳动的人又回来了。梁国成被两韩国兵架着连拖带拽拉出了监舍。张连长知道另一个志愿军战俘接住了他。院里已经黑压压站了好多人,这时侯他才注意到战俘营里还有不老少朝鲜人民军战俘。队伍前面站着个韩国军官,一边韩国兵押着俩个战战兢兢满脸是血的朝鲜战俘。今天好像是韩国军人主持,联军都在外圈,而且没有一个军官在场。这是因为韩国和朝鲜本是一个国家,朝鲜战俘逃跑被抓了回来,为了以儆效尤当着全体战俘的面处决逃跑者。而处决战俘是违反国际公约,受国际社会谴责的!他们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又要杀人震慑所有战俘,以防类似逃跑的事件发生,才由韩国人作主角杀他们自己的同胞的! 韩国军官站在前面,一脸的杀气:“今天我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因为有人违反战俘菅管理规定,擅自脱离劳动的路上,想逃跑被抓了回来!” 军官招了招手,士兵提着朝鲜军人的领子提到众人前面。两个朝鲜军人看上去十六、七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结果,一个还能站住,另一个吓的浑身筛糠似的颤抖,任凭有人提着领子腿仍旧站不住。提着他领子的士兵低声道:“这么没骨气,是不是大韩民族的子民?”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了。跟他说话他根本听不见。 一个联军士兵分开众人,来到韩国军官面前说了几句,他连连点头。 “我们还有更多的工程希望大家努力完成,不耽误时间了。现在我宣判,韩鲜人民军战俘,违反战俘管理条列,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枪决!” 两个朝鲜人民军小战士,被拉到铁丝网前。行刑队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列队站在被执行人后来。执行官口令:“全体注意,枪上瞠,瞄准,射击!”看似几句简单的口令,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催命符。一排枪响后,两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掉了,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本来大家心情就压抑,血腥味搞的像快窒息似的难受。朝鲜战俘有些骚动,守卫马上如临大敌似的枪全上膛。然后押着他们出发去劳动去了。守卫担心朝鲜士兵闹事,会影响到志愿军,今天故意把两泼人时间分开劳动场地分开,万一闹事也好控制。 张连长把梁国成送回监舍才离去。空荡荡的监舍又留下他一个人了。两个朝鲜人民军战士被枪决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似的在他眼前过。今天他们以战俘逃跑为理由枪杀朝鲜战士,明天可能找别的什么理由杀害志愿军战士。现在明显是一盘散沙,虽然张连长经常为大伙出头争取权力,但一个人的力量必尽有限。中国有‘枪打出头鸟’ 的俗语,单人出头太多很有可能糟到迫害! 应该把大家组织起来, 用组织的力量争取权力。既然是组织就应该有核心,这个核心人员必然是在党的人。想到这有点发愁,因为那时基层党的组织是保密的;同一个部队里生死与共的战友,那个在组织谁也不知道谁。如果直接问,在战俘营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没一个人会承认在组织,以防泄露党的组织和部队的机密,给党的组织和部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样就违背入觉的誓言。他想到张连长,战斗部队的连长,应该是在党有组织能力的人。他决定今晚他们收工后和张连长摊开谈透这件事。 门开了,昨天审讯他的少校带着医生进了监舍。医生不由分说蹲在他身边为他检查伤情,检查完后说:“俘虏伤口已经全部感染,不适合审讯,更不能动刑!” 少校指着梁国成道:“我看他睑色红红的,比我们都健康?” 医生道:“昨天晚上给他吃的退烧药,药效已过去。睑红是他又发烧。” 少校目的还没达到,有些着急。问道:“不会死了吧?” 医生道:“如果持续发烧,你再用刑,随时会死掉的!” 少校急于知道梁国成知道他们阵地多少情报,送出去多少。现在医生告诉不能审讯,可见他的着急。他才不在乎死一两个战俘呢,只是现在不能让他死,如果他死了,他们将永远无法知晓志愿军掌握他们多少情况,也就无法有针对性对阵地防御改进,使自己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医生按药效每过几个小时过来打一次消炎针,可是他后背两处伤子弹没取出,从里发炎往外烂。时不时引起高烧,退烧药不能定顿吃只能发烧时吃。所以他经常烧的昏昏迷迷。今天又开始啃啃咳咳不停的咳嗽。下工的人回来陆陆续续进了监舍。因为早上大伙目睹了枪杀战俘,都开始抬心自己的命运,唉声叹气声把监舍搞的十分压抑。晚饭来了都没心情打,给打饭的韩国兵一连催了几次,才有人陆陆续续打饭。 自从梁国成负伤被俘住进监舍后,因为他是这个监舍伤最重的人,张连长就搬来他身边照顾。他今晚来到他身边,主动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张连长反到觉的有点突然,继而一想觉的他已经打消顾虑开始相信他了。 “我叫梁国成xx军炮团参谋,中*员!”为了防止所有人听见,他压着声音说。 张连长看到他相信自己了,激动的握着他手说:“谢谢,你信任。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商量大事了。” 梁国成道:“今天他们枪毙朝鲜战俘,敌人可能看逶我们一盘散沙,明天可能枪毙我们志愿军战俘。我们应该必须组织起来,发挥党员的带头作用和凝聚力和敌人作斗争,争取战俘的权力,起码不能乱杀战俘,为党和新生的共和国多留一些建设者!” 张连长道:“我们监舍里有四个党员,商量过成了支部,只是没有合适的书记。原来大家都选我作书记,可是我不认字,指挥百十个弟兄打仗还行,和敌人斗心眼可不行。你来了又是上级单位参谋,见的场面大,又有文化,你当书记带着大伙和敌人斗!” 梁国成道:“我这身体怎么行?” 张连长看梁国成说话的口气同意了。挥挥手说:“你什么也不用干,出出主意指挥就行.” 张连长站起身在监舍里走了一圈,给另外三个党员使了眼色,张连长搀扶着梁国成不约而同出了监舍。战俘营监舍夜晚不锁门,消禁前可以走动,只是不允许多人聚集。他们在监舍门前的空地上,几个人席地而坐开了战俘营笫一次支部会议。选举梁国成为书记,制定目标任务: 1   严守党的纪律,不泄露部队秘密,不管情况多恶劣决不 背叛祖国! 2   以党的支部为骨干,团结同监舍和其它监舍【也包括 友军】同志,同敌人守卫展开斗争,争取战俘的权力。 3   如发生枪杀、打骂、侮辱战浮,带领大家坚决作斗争。 4   战俘伤病要有医生治疗。 5   饭菜要洗净,不能有砂子。 6   适当时侯带领大伙,冲出战俘营回到祖国。 会议开完了,几个人都很兴奋。没有营养苍白的睑上,因为激动有了幸福的活力。有了组织的力量,就能团结所有被俘人员一起行动,才有可能活着回到祖国。晚间管理时间到了,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监舍。梁国成觉的浑身发泠而且不停的咳嗽。吭吭咳咳的咳嗽,影响到了其他人休息。都用异样眼光盯着他看,都不明白出去了一下,回来就咳个不停是怎么回事。张连长在他身边,看着他圈曲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他摸了下他的额头,烫的跟火盆似的。发烧的人摸着烫身上冷。张连长把自己的毯子盖在他身上。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不知道梁国成背部的伤至今没作手术子弹仍然在身体里。他只觉的发烧是伤口发炎,当务之急吃退烧药伤口消炎。他想到了昨天晚上齐声喊叫,又觉的才用过的办法今天再用,敌人可能作了淮备,用什么你想不到的办法对付你。看着梁国成越发严重,烧的满脸通红,有点昏昏迷迷的样子。他觉的可以用他发烧作突破口,团结所有被俘战友,和敌人看守作斗争,争取战俘的权力!明天趁上工地劳动,先联系本国战友,朝鲜同志因为语言不同稍后再说。最好的办是绝食,这样每一个人都能加入,加入的人越多,越有震撼力,我们的条件才有可能被接受! 第三十八章 再受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一晚上烧的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到天亮后觉的体温好了一些。同监舍的战友上工他都感觉到了。人走后监舍里就留下他一个人,屋子显的特别大特空有些瘆得慌!他想舒展一下身子,强忍着痛疼扶着墙坐了起来。早上张连长把用他的伤作切入点,准备同敌人看守作斗争的想法告了他。作为新当选的书记,他同意和敌人看守作斗争,但是不同意用他的伤作为斗争的开始,他担心斗争万一负出代价,他这个书记就有自私的嫌疑了!张连长有不同看法,既然成立了支部就应该尽快带领同敌人作斗争。他负伤作为斗争的开始只是恰巧,不能再等有人付出代价再开始斗争。如果需要人付出代价;哪怕是血的代价,他愿意承担所有后果。话说到这个份上,梁国成只好同意了。他从心里作好了视死如归作备,不管斗争出现多么严重后果,哪怕要用鲆血和生命,都要他来承担! 门嘭!一声开了,是被脚踢开的。少校带着几个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他来战俘营三天了,本来想像中一天就能干完的活,砸上梁国成这个硬对手,当然也有他负伤的原因,三天都没有搞定。他的长官连打了几次电话斥责,骂他没用的‘蠢货’。 刚才他又被长官电话里痛骂一顿,一肚子火没处撒。他让手下架起梁国成往外走,虽然医生告诫他梁国成伤重暂时不能审,他可不再会为一个战俘死活让长官训斥。梁国成有枪伤,被人架着靠一条腿蹦,一个蹦不急,架他的俩人才不管他蹦急蹦不急,拖着他穿过监舍前空地进了审迅室。他身上的伤口又被震开,绷带上渗出了鲜红的血。他疼的大汗淋淋,只这一段路前胸后背已被汗水浸透。他尽量忍着不让表情上带出来,不让敌人看出他的痛苦。少校因为上面催的急,撕下了伪装的笑睑,和翻译嘟嘟囔囔说着,一面拿马鞭指指点点梁国成。 翻译走到他跟前道:“因为你有伤,我们长官出于人道主义考虚,两天了没有对你审讯,你应该感谢上帝的仁慈,长官的善意。” 梁国成用手指着自己肿涨的脸说:“这就是你们的仁慈、善意?” 翻译道:“前两天是你自己不对,当然我们也不够冷静。今天双方都冷静地谈,只要回答我们几个小问题,我们保证以后再不烦你。” 梁国成冷笑了一声:“你们自称文明。请问,文明社会是打人有理,挨打者反尔没理;你们到底是文明还是强盗?” 翻译将话翻给少校,少校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用马鞭狠狠抽了几下桌子泄火。 翻译也觉的理不能讲下去,再讲下去顶撞起来越不能谈了。废话少说,直入主题。说“我们只要你回答两个问题,一、你所在部队番号,武器配置。二、你在我们阵地看到什么,和你一起且逃走的两个人知道多少?” 梁国成彻底明白了敌人的意图,泄露部队的武器配置,等于两军作战给敌人安了眼睛,把战友的生命交给敌人掌握,这是可耻的叛徒行为。至于第二条,他觉的有些可笑,敌人虽然清楚了他们进入阵地三个人,也知道逃走俩人,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掌握了什么情报。 面对敌人,他摇了摇头采取了沉默。一个士兵敲门进来,作了个按电话的动作。少校匆匆地出了审讯室。不一会工夫又返了回来,脸拉的更长像驴脸似的。他用眼神问翻译讲了没有,翻译摊了摊手摇了下头。电话里他的长官要他马上回部队。来到战俘营三天了,他的长官要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审出来。他有可能丢掉前程,再也没有升迁的机会了。因为西方军官对派去的任务都有记录在案,军官的升迁要由主管推荐专家评估,这三天显然留下了不好记录,军官没有了升迁的机会就预示着军旅结束。翻译刚才摇头的表情,告诉他梁国成什么也没说,一股无名的火涌上了头。他现在失去了理智。把被长官骂,可能没有了前途这;一切都怨在梁国成身上。他举起马鞍狠狠抽在梁国成脸上。他睑上立刻出现一道口子,鲜血从口子四周渗出,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流在前胸上。他只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正要作出反应,俩韩国士兵一人抓一条胳膊把他按住。少校用马鞭一边骂着一恶狠狠抽,梁国成坐着低,少校站着高,大部鞭子落在他脸上。他的睑立刻出现无数血口子,鲜血把睑涂的像一个大彩球,脸肿大了一圈,五官都像移了位。少校打累了,把带血的马鞭扔在地上,点着香烟坐在椅子上气喘呼呼大口吸烟。他们又把他架起来靠墙站住,俩个人拉拽他的胳膊按在墙上,一个韩国下级军官,挥着双拳在他小肚子上狠打。他立刻觉的腹部像突然有了俩股肌肉,每一拳都是打在肌肉上然后满肚子从外往里痛、更多的是难忍的困。更难过的是胃被这种难忍的痛、困搞的像痉挛似的,一阵一阵往上翻。一个没忍住,一口饭喷了出去,站在前面打他的下级军官一个不留神,被他吐了一脸一身。韩国军官恶心的连呕了几下没吐出来。他抹了下脸上的吐物,一边骂着脏话出了房门。只一会工夫,手里拿了个茶杯粗的树干回来。这次他有了经验, 站在侧面用树棒打他的肚子。梁国成大口吐完了胃里的东西,觉的心跳特别快,头涨的痛。慢慢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梁国成什么时候被送回监舍,怎样回来他根本不知道,一直昏睡着。监狱和战俘有根本的区别,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牢房自己滋生出来没人任命的头。这些人都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和号召力,能把监舍形形*的人管理的井井有条,也是为了大伙的利益和权力最能给战俘营守卫找麻烦的人。所以监狱的头受刑的可能最大;而战俘营里的头,可能负出生命代价!张连长就是凭热心的性格,自然滋生出来的头。而他自已也觉的在这个监舍,他的岁数最大、职务最高,他应该带领大伙捍卫应有的权力;再加上他爱帮助人的性格,造就了当然是这个监舍大伙的主心骨。 张连长在劳动休息的空档,联系了他们左右监舍他认为是带头的人。战俘在战俘营不同于普通,不同程度的受到侮辱和不公平的待遇。每个人心里都窝着火,只是没有凝聚力似的组织,暂时没有爆发而已。战场情况千变万化,每个人在战场遇到敌情不同,被俘时有种无法逾越的痛!他们入伍前大部份是农民,是战场上的血与火把他们锻炼成了血性汉。他们都暗暗憋着一股劲,等着一血耻辱!今天张连长找他们协商同看守作斗争,并告诉他俩秘密成立了党的支部。俩个战场上见血都不会流泪的汉子,紧紧握着张连长的手,激动的流出了一行眼泪;因为他们觉的只有依靠组织的力量,才有可能脱离战俘营,回到祖国。他们都愿意参加组织,捍卫组织的原则性,团结战友,积极支持组织带领战友同看守作斗争,以入党时的誓言要求自己。 战俘劳动回来,要有晚点名才能解散。战俘们可以洗洗涮涮然后等开饭。收工的路上张连长非常高兴,第一天做工作左右监舍愿意加入组织,而且愿意说服他们同监舍的战友,支持党组织的对敌一切行动。他想把好消息尽快告诉梁国成,也惦记他的伤,担心再发烧殃及他的生命。点名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的小跑进了监舍。梁国成已经醒了过来,身上的三处枪伤、前天审讯被少校打的已是旧伤,今天的新伤,加上胃里吐的没有食物,腹部涨痛。他有点受不了了,轻轻发出痛苦的*声!张连长进了监舍恰巧听到他*,快步走到他面前,头比昨天肿的大了一圈,满睑一道一道血干结变成紫色的口子。再一摸头滚烫滚烫。他明白这是敌人又审讯了,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给他上刑了。监舍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看到梁国成被打的变了人样,有的骂骂咧咧骂敌人没有人性,有的无奈的唉声叹气。张连长气愤地想,是时侯发挥党支部中流砥柱作用的时侯了,敌军看守昨天肆无忌惮地枪杀友军战士,今天无故把负重伤的战友打成这样,这简直是令人发指虐待战俘行为。如果不同敌人展开斗争,他们还会伤害更多的战友。他和几个党员使了眼色,几个人心神领会,同时出了监舍。快开饭了,大部份战俘都回了监舍。他们找了一块空地,几乎是头碰头开了支部会。支部会因为书记梁国成重伤不能参加,由张连长暂时代理书记。 第三十九章 斗争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张连长扶梁国成坐下。可能是今天被打太厉害了,刚才一个人走出来又出了力气,他吭吭咳咳咳嗽开来,越咳越历害,且一声接一声不间断的咳。大伙都担心他的伤情,支部会没法开了,只好把他先送回了监舍。张连长看着梁国成被审讯着暴打两次的情况,觉他的伤更严重了,再不能等了,必须要开始斗争了!他虽然不是医生,也能看出伤病轻缓,再要得不到好的治疗,他的生命很难......他不敢再往下想,也顾不得在战浮营成立组织;如果暴露可能带来的风险。他要扩大组织成员,尽可能的团结更多的战友,组织起叫守卫不敢小势的力量!他去了左右监舍,找来;了上午联系的监舍的头。带他们看了梁国成的伤情,介绍其它支部成员认识。他以代理书记要求三个监舍今晚同时开始绝食!得到了到会人员一至同意。 斗争必然要和看守面对面交锋,交锋一定要有目地,目地就要预先作出条件。张连长根据他和梁国成制定的目标和任务为基础定了几条斗争目标。 1 、不许杀害战俘。 2、不许打骂侮辱战俘。 3、对负伤生病的人,要有医生治疗。 4、战俘每天劳动8小时,不能无故延长。 5、改善火食,不能再吃有沙子粮食;要能吃饱! 张连长是个胆大热心的人,最大的缺憾是没文化。这几条是现实中每天要面对的几条,也是生存起码的的条件。和大伙商量,几个人都没文化,想不出还有什么条件。支部会暂时结束,各自回监舍作动员,今天晚饭开始,三个监舍同时绝食! 开饭时间到了,俩个韩国士兵系着大围裙一个提着玉米糊糊桶;一个搬着窝头箩筐来到监舍门前。提桶的士兵拿饭勺敲着桶,要在平时大伙会陆续出去打饭。因为每天的份饭本来就吃不饱,又辛苦劳作了一天,大伙都饿坏了。都盼着早点开饭,所以饭一来,不用招呼,饿急了的人们都会着着急急的去打饭。今晚一反常态,敲了几次桶也没人打饭。俩韩国士兵面面相视,弄不清怎么回事?搬窝头箩筐的士兵放下箩筐,站在监舍门口喊了几嗓子,仍旧没人起身打饭。他看了下房间四面,几十双眼睛都耵着他,屋里除了梁国成吭吭的咳嗽声,比起平时来有点太静,静的吓人了。他感觉到了气氛紧张,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可是他又看不出来那里不对劲,能发生什么事?他只是走亲戚强行征的兵,虽然不是捆着抓来的,但也不是志愿的。他可不愿意因为弄不清的事,把自己牵扯进来,把自己弄伤或丢掉性命。他从监舍退了出来,招呼同伴赶紧离开这! 第二天早上送饭仍旧没人吃饭,送饭的士兵感到问题严重性。他们报告了他们的长官。在这战俘营是临时机构,只有交战双方有较大规模的战场,才可能产生战俘。战俘的管理也是临时组建的机构。年青的军官被临时抽调来管理战俘,并没有多少经验。下面报上来战俘不吃饭,他只觉的是少数懒鬼生事,不想参加劳动。他通知战俘伙食房,从今天起所有战俘伙食减半,加强劳动强度,天不黑不允许收工。他觉的因为少数人引起的事,最终影响到每个人食物减少,加大了劳动时间,会引发大多数人对少数人的不满,从而引发战俘内部的分裂,战俘自己把绝食着事态平息!他没有想到东西方文化的不同,造就了思维和生活方式的不同。同样在异国他乡,中国人更恋家。中国人有‘宁作家乡鬼, 不为别家魂’的俗语。况且现在都是战俘,生死掌握在手握武器的敌人手里。大伙为了更多的争取生存机会,越是处境艰难;更容易团结起来,这是西方文化怎么也想不到的。 任凭看守在外面吹哨子,三个监舍不吃饭更不出来上工。看守气汹汹进监舍往外拽,拖出去的人又坐地上不动。其它监舍的战俘不了解为什么,都瞪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发生的一切。负责押送战俘劳动的头是个下级军官。他担心这三个监舍的战俘影响到整个战俘营,命令看守押着其它战俘上工地开拨。他把情况向战俘营长官作了汇报。长官从昨天下令饭减半后,只觉的饿两天劳动累点让他们吃点苦,并没有太在意。今天向他汇报了三个监舍同时拒绝劳动,他才感到有些问题,但是问题出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想了解一下情况,又担心他这个战俘营最高长官直接和战俘对话,万一他们提出无法解决的问题中间没有缓中弄僵不好收拾,出了什么事端不好像上面交待。他让助手简单问问谈谈,处理一下,想不到战俘并不是软骨头。硬碰硬的来,最高长官不来不和他谈。事情一直僵持着。天快黑了,上工劳动的战俘也快回来了。战俘营长官担心战俘相互支援,更多的人参加到绝食中。命令守卫将监舍外绝食的劝回监舍,张连长带领大伙绝食拒劳动就是想扩大影响,最好是全战俘营‘也包括友军’ 人多力量大,迫使敌人答应条件。 斗争刚刚开始,张连长担心硬扛负出代价,影响大伙斗争的积极性。他使眼色要大伙服从看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监舍。天黑下来战俘们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到战俘营。今天早上开始的粮食减半;加大劳动强度,使的本来就吃不饭的肚子现在更瘪了。肚子几乎一整天饿的咕咕叫,身上本来没有力气,还要加强劳动强度。人人都憋的一肚子火,不管谁永远别惹饿着肚子干活的人;他们太饿会心慌意乱,随时可能作出不理智甚至玩命等任何事。看见大伙都回来了,张连长等三个监舍的人作起了宣传。既然决定以梁国成作契机,尽可能多的让其它监舍的人看他的伤和被敌军打的五官变形的脸,以得到大伙的共鸣。梁国成的伤,尤其是伤痕累累变形的脸,果然激怒他们认为无缘无故减少食物加大劳动量的人。战俘在国外和国内有着不同的感受,在国内被俘感觉能被解救可能性大,就是有机会逃出去,也有可能找到部队或回家的路。而在国外作战尤其作了俘虏,从心里觉的被判了死刑,因为自己部队解救的可能性不大,没有人想过逃出去,就是冒险逃出去,语言不通、没有交通工具、找不到食物,更是死路一条。所以所有战俘心里思维,基本上都一样。现在他们枪杀殴打战俘,明天有可能找个什么理由枪杀殴打自己。在群体危难时,为了生存可能更能体现‘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 这句话。很快一个由张连长指挥的绝食斗争开始了! 第四十章 胜利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绝食得到了全体志愿军战俘的响应,同时朝鲜人民军战俘也积极支持!第二天早上,整个若大的战俘营寂静有些吓人。到了开饭时间,打饭的韩国士兵;任凭怎样催,就是没人打饭。他们赶紧跑去像长官汇报,这边刚讲完;押解战俘劳动的小头目慌慌张张跑来报告:战俘拒绝劳动。战俘营最高长官,站在窗户前看了看,抬手看了看手表;本来现在应该列队出发了,只有几个看守冷冷清清地东张西望。昨天是三个监舍人少不觉的严重,今天发展成全战俘营上千人。他也觉的事态有点严重,问下属那里出了问题,下属绝没想到是问题在梁国成身上,在战俘营殴打战俘;过去并不是没有过。这时又有人报告,战俘要和长官谈判。他彻底火了,鼻子都气歪了。他觉的前线部队抓战俘;根本是多余的,应该在战场直接把他们杀死。现在把他们抓来,要养活他们;管他们吃喝,让他们干些活,这些懒鬼就绝食拒决劳动。还要尊守国际法和狗屁的日内瓦公约。如果没有任何约束,把领头的枪毙几个,他觉的一切麻烦都就立刻消失了!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干着急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他突然想到自己人,立即下了道命令:从现在起,所有士兵不许请假,不许外出。这么多人不服从管理,这种行为仅次于暴动,如果不管理好士兵,任他们随便出入,不经意间把战俘绝食拒决劳动的事传到上级知道,他简直不敢想是什么后果。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不尽快解决问题,让战俘回到正常生活劳动中,上面知道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他注意到了张连长,上窜下跳特别活跃。他觉的张连长不是孤立的,他后面还有人出主意。因为他从窗户看到张连长,避开众人鬼鬼祟祟带着几个人溜进监舍,出来后游说战俘;战俘人群能出现轻微的骚动。他让勤务兵找来押战俘和警卫队长,在窗户前用手指着游说的张连长几个人;和他认为监舍里幕后指挥人抓起来。俩个队长讯速集合了部队,跑步到监舍前布岗抓人。战俘毕竟是失去自由的弱势人群,看到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军人冲来,都有些胆怯、有的眼睛露出恐惧!但大多数人都觉的自己在国外作战俘,都是怀抱一点活着回家的希望活着,心里都觉的不可能活的离开朝鲜。实际上这些人己经看开了生死。当看守抓人时,开始是被抓人和看守扭拽,后来众多战俘为了保护被抓人和看守扭打在一起。战俘人多,看守人少,现场有点失控。一小群人撕拽的一个看守。挣脱众人的看守拼命往外跑,鞋被踩掉了、军装装备撕的七零八落、枪也扔了。现场一度混乱的像在中国集市打架,再不有效控制,有可能出现暴乱。战俘营指挥官再也待不住了,集合了所有看守包围了战俘,所有的枪口对准战俘。指挥官从一个士兵手里拿在一支*;朝天打了一梭子子弹。上千战俘正在和看守吵闹,突然哒哒哒! 响起清脆的枪声,大伙猝不及防停了一下,看守趁机狼狈地逃出了人群。梁国成不知什么时侯忍着份痛出了监舍,现在和张连长在一起,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如果有什么后果,他觉的应该由他个人承担!战俘们自觉的围成圈把他俩围在中间。指挥官看到从人群跑出来的看守;光着脚、提着裤子、军装扯的一条一条,最严重的少了三条枪。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脸色一下变了,命令所有看守枪上膛,自己也讯速拨枪握在手里。紧张的嗓子都有些嘶哑,连喊几声,要战俘把武器交出来。外围的看守虽然手里握着枪,可是上千人里混杂着几条抢,万一从人缝里开了枪打住自己,这么多人找到都难, 他们非常清楚长官不会为死一个看守,屠杀掉上千战俘。 多拖一分钟,对看守增加十分危险,对长官更是潜在的危险增加百分。因为职务的不同,承担的责任也不同,士兵只对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工作负责;长官要对一百多守卫;上千战俘负责。天越来越黑,只靠几盏探照灯照的亮。这种灯从上往下照,人的肩以上看的真真切切的。肩以下黑影影的黑漆漆的;那可是上千人的黑影子,就是士兵一个个搜,他们随便放那个黑影里,根本找不到。这种事情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今夜想一切办法解决,免的夜长梦多。想到这,他换了一幅笑脸:“只要大家交出武器,我以军人的荣誉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追究的责任!”人群没人说话,看守们觉的寂寞就是危险。 长官接着说:“大家不论有什么问题、条件,只要交出武器,一切都好商量!” 在这种关键时侯,每个支部委员自然担起责任。他们不约的慢慢穿过人员围在梁国成身边。他们简单开了碰头会,得出结论今天事发太突然,不适合暴动;因为支部还没有完全伸入到整个战俘营,战俘没有作好准备,如果成功突出战俘营,往那个方向、那条路走,上千人吃饭问题怎么解决。现在只有三条枪,而且没有夺的弹药,对付一百多看守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最后一至决定把武器交出去,把想好的五条条件一并提出来。梁国成想去交枪谈条件,张连长不同意,最后俩人一起分开众人站了出去。武器送了出来,就意味着不会出现大的骚乱。敌长官非常高兴,假惺惺的和每个人握了握手。他对梁国成一个伤兵已经没太多印象,对张连长记忆太深刻了。他认定战俘营几次闹事都是他带的头,他都恨不得拨枪毙了他。只是今天事态刚刚平息,如果杀人可以引起更大的麻烦。他压了压心中的火,把放在枪套上的手放了下来,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毙了你!他接过梁国成写的条件,歪着头借着探照灯光仔细看了一遍。觉的战俘提的条件,都是人生存的基本条件,也没什么特殊是可以答应的。至于前几天枪杀战俘,那是韩国人枪杀朝鲜人。他们本是一个国家;是同宗同族相互屠杀,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他让人搬来卓椅,双方当着战俘和看守谈判。敌长官表示接受战俘的条件,但为了防备此类事情再发生,战俘享有权力,也要遵守制度,除了原有的制度,提出条件: 1  战俘不能以任何理由绝食、拒绝劳动。 2   不得以任何理由抢夺看守武器。 3  战俘受到不公平待遇,可以找管营长官,不得聚会、滋事。 这天的事件对双方都是突发事件。双方都没有充分准备好,谈判的条件也是随机想到那算那。提的条件也是眼前发生的问题,很容易被对方接受。双方很快达成一至。敌长官站在椅子上大声宣读了双方条件。其实他更主要是让后面战俘听见他的条件。战俘们一片欢腾,尽管条件不完全尽人意,这是一个胜利;这是进战俘营后第一次在组织领导下的胜利! 当晚有医生挨监舍检查了病人,梁国成等几个重伤病号都得到治疗。第二天重伤重病号留下来不参加劳动。伙食也略有改善,战俘们都能基本吃饭了。战俘虽然不知道组织领导集体的作用,更加相信几个组织者了,支部也在发挥着更大的作用! 第四十一章 重伤难愈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上工的战俘出发了,三十多人的监舍突然安静下来,让人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现在吃饭虽然还是玉米面糊糊窝窝团,每人一个变成两个,不太饱也算加了一倍的量了。 伤病员也有医生给换药,病着也能吃到药,看似一切都很正常。梁国成觉的他的咳嗽一点也没有减轻,一咳起来总是剧烈的一声接一声震的他头疼;尤其晚上咳的更历害,怕影响休息,他总是拿毯子蒙住头咳嗽。 伤也不见一点起色,每次换药换下来的纱布,总是带着浓血;发烧也一直不好,总是吃一个退烧药片暂时不烧,几个小时后又开始发烧。 他慢慢坐了起来,吃了放在身边的药片。他知道老躺着肌肉会萎缩,他可不想成为废人。 他伸手抓住张连长用树叉作的拐仗,一个手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要说背上腿上伤还能忍受,腰上的伤疼的他无法忍受。 腰伤疼的他实在无法直起腰来,幸亏张连长给他找的拐仗一根树杆上面两根叉,能架住一条胳膊,虽然弯着腰但是能站起来,要不然他只能躺着。 他一只手撑的拐仗一手扶着墙,艰难地一瘸一拐,到了监舍门口已经大汗淋漓了。 外面阳光阳光明媚,空气新鲜和监舍里潮湿加发霉的味道,站在监舍门口;让人有阴阳两届的感觉。 他慢慢跨出监舍门,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觉的每吸一口都能从头灌到脚,精神都为之一震。 战俘营中间有条山上流下来的小溪,也是这里唯一的水源。小溪上游供作饭饮用,下游供人洗漱。 战俘营建在这里,可能也是更多的考虑这里有水的原故。梁国成一步一步艰难的像小溪边挪,每一步伤口都像有人在身上挖肉似的疼。 到了小溪边,用溪水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他看到一个满睑伤痕,五官变形、头肿的像柳灌似的脸。 他心一难过,鼻子发酸,眼泪一串一串落到了溪水里。随说被俘后抱着视死如归决心,但是人的求生本能在他脑海里出现若干次逃出去的幻想。 现在不说逃出去遥遥无期,就是现在自己这付变形的嘴睑,就算将来能逃出去,怎样见父母、怎样见小雨。 想到小雨他的心像针扎似的疼,小雨放弃国内大城市工作的机会,不顾瘦弱的体质,毅然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战火纷飞的朝鲜。 他因为任务在身,非常遗憾的没有见上面。也可是这次机会没抓住,就可能是他们的永别。 想到可能自已可能死在战俘营,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委屈。这是有骨气的军人永远的耻辱! 军人宁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战死,也不愿意在战俘营窝囊而活!梁国成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眼睛红肿,双手用溪水洗一把脸,脸上的仿被冰凉的山水一激,那是一种刺痛,疼的他打了个冷战! 他用手撑着溪边,想弯下腰喝溪水,一弯腰疼的额头上立刻渗出汗珠子。 这几天虽然敌人医生给伤口换药,也四、五个小时送药片吃。他觉的伤痛没有减轻,咳漱也没有好转;发烧也是吃了药能退烧,药效过了又烧开了。 他并不怀疑医生不用心给他治疗,医生换药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医生尽心尽力。 可他并不知道两处重伤没有作手术,里面发炎溃烂外面怎么换药也长不住。 一个长黄头发的士兵从此路过,看见他够不到喝水,起了恻隐之心;从腰带上拿下军用水壶给他喝水。 梁国成觉的挺突然,士兵看见他迟疑,笑了笑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请他喝,他感激的用英语道了谢。 可能是在外面时间长了。他觉的自己又开始发烧,身体微微发抖,全身疼痛难忍! 他迈腿都觉的困难,每往前走一小步,要喘几口气。进了监舍他己经大汗淋淋,前胸后被被汗水湿透了。 他在自己的位置躺了下来,觉的全身一阵紧一阵的发冷,胸口憋闷;气喘不上来,头也有些迷糊,这是高烧引起的。 他担心自己睡着了,他知道像他这样重伤号,如果发高烧睡着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活着才有希望回到祖国!还有父母需要他赡养,小雨还等他回家,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对她的承诺, “活着回来!”他努力想站起来去外面找大夫要药,扶着墙忍着疼,还没站直腿一软又摔倒。 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向门外爬,因为一条腿有伤,只能前面两条胳膊支撑后面一条腿蹬了。 好容易爬到门口,他觉的像走了几百里路似的累。他再也没有力气向前爬一步,头枕着门槛一只手在门槛外面,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这时从战俘营外被押进来了新的战俘。他们全身脏了吧唧,衣服有些过分破破烂烂,倒有点不像战场才被俘人员;像是多人才打完群架,比战场下来的更狠狈多了。 有的衣服像是故意扯破的,己经看不出那国军装。他们显的很疲惫,走路拖拖拉拉,有气无力、前面的己经坐下了,后面的还没进了营地。 看守拿战地胶皮桶打了溪水放在人群中间。他们像是渴坏了,争先恐后抢这捅水,桶周围几个人都想拉桶歪向自己一点;自己能喝,结果拽的桶前后左右晃,洒在地上的比人喝了的都多。 为了枪夺水捅现场出现了混乱,看守大声喝叫没人听的见。几个拿枪的看守走到混乱的人群里,拿*连砸到几个人才制止了混乱。 可能是长官有意拖延时间,一直到劳动的战俘回来才给他们分了监舍。 张连长监舍分到十五人,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接受了现实,只是监舍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人,晚上睡觉要人挤人了。 这些人跟着张连长一行人往监舍走,他们像是那种见面熟的那种人,嘻嘻哈哈和谁也像老朋友,三句话后就打听那的人、家里有什么人,家庭成份什么的。 实际上战俘营里战俘都互相不相信,就连张连长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战俘们在信任之间也留有余地。 何况他们才分到一个监舍还没有进屋就打听,更增加了对他们的不信任。 只是觉的他们讲中国话的国人,都是同病相怜的战俘,没有表现出特别讨厌,只是打着哈哈应付。 到监舍门前,看见梁国成在门槛上爬着还没醒。他们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抬到睡处。 给他揉头揉腿有的掐人中,梁国成慢慢的舒了口气,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有些茫然;虽然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救醒他的,但是出于在国外战俘的敏感,他环顾四周想找到张连长问个明白。 新战俘中似乎也有个头,他们叫他老李,十足的南方人长相。个子不高黑瘦黑瘦,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对他们新来的战俘指手划脚,他们也非常顺从着任凭他呼来喝去。 几天来照顾梁国成一直是张连长他们,现在新的战俘占据了主要照顾的位置。 梁国成在中间他们围了一圈,把张连长他们都挤出圈外,干瞪眼插不上手说不上话。 第四十二章 阴谋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看见梁国成醒了过来。李阿山笑着伸出干巴巴的手,道:“认识一下,我叫李阿山。” 梁国成刚醒过来,他急于想见张连长,想弄清眼前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他们监舍?为什么要照顾他?只有张连长的话他才相信。虽然对于李阿山救醒他心存感激,可是对他们他从心里不想信。他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淡淡地说:“梁国成。” 李阿山和梁国成握手明显感觉到他发高烧。问道:“你在发烧你知道吗?” 梁国成点点头说:“知道,这几天一直发烧。” 李阿山对梁国成;更像是对全监舍的人高声说:“同志们,同志们!我们战友梁国成同志,现在伤口发炎在发高烧。我们虽然是战俘,但是我们己经放下了武器,应该享有人的基本权力。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人愿意带领大家争取权力吗?” 他好像背好的台词,说话滴水不漏。这些话都是战俘最爱听话,战俘在战俘营不敢奢望自由,都希望得到起码的尊重和作人的尊严。除了生活问题外,别每天劳动像赶兔子似的。 张连长道:“我们昨天绝食胜利,他们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李阿山摊着双手道:“你说胜利了,战友发高烧,医生呢?” 他显的满睑不悦, 歪着脑袋走出监舍,工夫不大他把医生带进了监舍。医生给梁国成治疗,他环顾监舍,看见大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李阿山心里喑暗高兴,这种眼光是大伙认可他的第一步。医生走后他要和张连长换睡觉的位置,承诺以后梁国成由他来照顾。梁国成两次被看守审讯毒打,既然被毒打一定是没有泄漏部队机密,大伙由衷产生敬意。现在李阿山凭着今晚表观本来大伙对他就好感,他又主动要照顾梁国成,想换取大伙对他更多的是信任。因为监舍里四周靠墙都睡着人,新战俘只能在屋中央排两排睡觉。李阿山没争征的张连长同意,就把张连长的东西挪走,把自已的东西挪过来和梁国成挨着。张连长一脸的不高兴,本来想阻止李阿山。看见有几个老战俘主动帮忙李阿山搬东西,这是大伙认可了李阿山,可能大伙觉的李阿山更能很好的照顾梁国成,他这样想的也就没阻止。李阿山得确把梁国成照顾的无微不至,吃药、吃饭,睡觉前洗睑洗脚,战俘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存更多的感激,也拉近了新老战俘的距离。张连长不同于普通战士,他有一种干部的职业敏感,总觉的他们有点过度热情像在点作假,又从表面看不出什么。他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觉的自己可能神精过敏;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从现在的情况看,李阿山得确比他照顾的更细心。 梁国成吃了药,很快退了烧。这一晚李阿山把他照顾到了极至。他像整晚不睡觉似的,一晚上起来无数回,问寒问暖喂药喂水。他虽然有伤,但是一个大男人这么叫人侍侯,都觉的挺不好意思的! 笫二天在工地劳动,他们更是主动热情,从来不分那个监舍的人,不论谁有了困难或有抬不动,都主动帮忙,甚至把自己的午饭给那些自己的份饭吃不饱的大肚汉。只几天工夫,在战俘营他们像明星出名,尤其李阿山有了很多追随着。李阿山在战俘营包罗万象,有了病痛他给找医生;饭菜有问题他给找厨师;受到不公平待遇,给找看守评理,似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梁国成张连长带领全体战俘绝食争取的东西没用了,现在什么东西都要他和看守交涉。李阿山不论走到那里,身边总有人跟在身边,觋在他好像成了大伙的主心骨。梁国成张连长他俩通过斗争树起的威信,像是突然间荡然无存了!李阿山人脉多了, 并没有放弃对梁国成的照顾, 而是日复一日的照顾的更贴心。事实上李阿山等十几新战俘到来,大伙都以他为中心,减小了战俘之间相互猜疑,表面看比过去团结多了。他每天收工后,招呼梁国成吃了饭,息灯前总是席地而坐大伙也都高兴和他聊天。语言是人于人沟通的窗口,聊天聊的越多,大伙对他越信任,自然也没有什么秘密而言;甚至连自己家庭出生都告诉了他。实际上士兵本身对部队情况知道甚少,从他们嘴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就连张连长这样下级军官,他的情报对敌对方价值也不高。有经验的战场指挥员,听枪响能判断出一个连级单位的武器配给的,所以张连长并没被逼供。像梁国成这样团部参谋,他嘴里的东西相对有点价值;因为他能掌撑一个团的人员武器配置,尤其向他这样在当时志愿军大炮是重杀伤武器。梁国成和张连长对李阿山也是一脑门的感激,张连长是站在这个监舍最高长官的角度,对他全身心的照顾伤病员,关心战友更是心存感激;这些事情他觉的在这个监舍都是他这个连长应该作的。梁国成对他的感激出于李阿山对他的照顾,除了生活上的照顾;让他出国入朝以来从没有感到的母亲般的细腻、父亲般的爱护,让他彷佛间有回到父母身边的感觉。他俩也在聊天中把自己的信息告诉了他。梁国成有几次想把支部的事告诉孛阿山,想推荐他担任支部书记,只是组织纪律约束在没有召开下一次支部会前,不能私自决定党的事!实际上自从来了李阿山后,支部基本上形同虚设,支部会委员们更愿意和他聊天。 又过了几天,虽然医生也认真治疗,也按时吃药了。梁国成觉的有一点减轻,腿上的伤口换药能看见结痂了,后背的伤口换药看不见,从换下的绷带上能看见还带浓血,似乎一点也不见好,而且还是常发高烧,尤其最近觉的发烧时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每次发烧都昏过去似的。咳嗽也不见好,这么多人的监舍,白天下工回来人杂乱咳嗽不明显,晚上夜静了特别明显;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咳嗽总是用毯子蒙着头,事实上他基本上整晚都蒙着头。他自已觉的自己年青身体非常棒,根本没病、连感冒都很少,在他的记忆里没吃过药。负伤也这么多天了,医生他觉的也精心治疗了,怎么就不见好呢?现在不光是伤不见好,身体也特别虚弱,自己站起来走都很困难。李阿山每天晚上都要挽他走一走,只一会工夫他就觉的特别累,身上像散了架似的难受,走路一使劲咳嗽的也更历害。他感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就是别人有可能被解救回国那一天,自己的这身体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夜深人尽,望着窗外星星点点,像少女一眨一眨的明亮的眼睛,感慨、我这么年青活着多好啊!人在绝望的时候没有任何奢望,只是希望能活着;在陷入困境的时候,脑海里笫一个出现的人总是恋人。他是绝望和困境双重困难的人,这几天一闭上眼小雨的影子就在眼前晃,这是过渡思念产生的心里幻觉。小雨从小家庭富有,从小学到高中没离开过家,来北京上学都是父母送到学校,母亲去寝室帮她整理好被褥才离开。解放前富裕人家长大的娇小姐,解放后响应国家号招毅然参军入朝,‘当然也是为了见梁国成’ 这是需要像小雨这样的大小姐,付出比一般家庭出生的女孩更大的决心,无法想像的努力!他现在最发愁小雨能不是适应朝鲜寒冷的气侯,虽然她从上海到北京也是北方,但是和朝鲜比起来,北京就是温床。因为朝鲜冬天比北京寒冷,战地医院救护伤员那样繁重的工作不分昼夜,他担心小雨瘦弱体质能不能吃的消;战争年代国家刚解放物质匮乏,部队上的饭菜少油没盐小雨能不能下咽? 梁国成发高烧时都在迷迷糊糊睡觉,退了烧好像觉都在发烧时睡过了,大恼特别清醒,尤其是晚上睡不着瞪着眼睛数窗外星星!这一天后半夜夜静时,听到监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很小侧耳朵听,又听不到了。过了一会又听到轻轻说话声,像是李阿山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他扭头看李阿山的床位没人,更确定是李阿山。战俘们在异国他乡敌人枪口下生存,有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敏感,首先想到是生命安全问题。本来这几天他己经很相信李阿山他们新战俘,今天晚上的一幕让他对他们产生了新的疑虑。李阿山和张连长换了位置后,张连长就和新战俘在监舍中间横睡,就在梁国成脚下不远。现在对梁国成对李阿山产生怀疑,必然想到张连长;因为他们一起和看守作过斗争,虽然这几天李阿山对他帮肋多一点,斗争中产生的相互依依赖和信任更可靠!他拿起梁国成给他作的拐仗,探出身子捅了下张连长。张连长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捅了一下,警觉的睁开眼看了一下,没看见什么情况翻身又睡了。李阿山这些人受到惊扰,悄悄他四下散开,回到自已位置上睡了。笫二天,他本人想告诉张连长召开个支部会通报一下大家,又觉的没根没据,万一是他们无心的事件,只是担心影响大伙休息低声闲聊呢? 第四十三章 动乱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心里装着事,在他不发烧大脑清醒的时侯,特殊留心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李阿山这几天仍旧睡前坐在监舍中间和大伙聊天,不过不像前几天聊天有意无意问及别人的家庭情况。现在大谈特谈他是某某猛虎团,如何机智地指挥一营战士和敌人作战;在那个战役如果攻克敌人硬骨头阵地歼灭敌人;如何在阻击战中击毁敌多少战车坦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国成觉的他刚来战俘营时说过他是排长,才几天时间自己把自己说成营长了?要说前几天听到的不能确定什么,职务的变换加大了他对李阿山的猜疑。 这天晚饭后他给张连长使了眼色,张连长会意抢在张阿山前面搀扶他锻练。梁国成右胳膊架看拐仗,张连长用手托着他的左胳膊,为了能使早日能自己走路,忍着极大的疼痛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呲牙咧嘴一下。俩人走到一个僻静处,把这几天看到的、听到的和他的猜疑,一股脑儿告诉张连长。最后说:“发现这么多事后,觉的他们怎么不像战俘。可是如果不是战俘又是什么呢?” 张连长停下脚步道:“这些事情我也注意到了。我和他们一块劳动,在一起时间长更看的清。这几天说的天花乱坠,把他自己吹的有点出格了,我也觉的他们不像战俘!” 梁国成道:“要不然开个支部会提醒大伙注意,别上当受别人的骗?” 张连长道:“现在大伙都把他们当精神支柱,都把活着回家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所以宁愿意听他们胡吹,也不情愿开支部会。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多观察观察再说。” 俩人商量办法其实是没办法,因为在战俘营的人生存是第一希望,没有生命什么理想都是空谈,没有什么比能活着更能吸引人。他们既然认定李阿山能有办法返回祖国,便会把他当作救世主一样的人物。他身边人气也越来越旺,身份也悄然转变,吆五喝六的使唤人。战俘们似乎都很乐意被他使唤,好像越被他使唤关系更显的近,回家的距离越近似的! 这样又过了几天,李阿山在大伙不查觉的约人出去谈话。有时一个,有时约俩个或三个不等。谈话回来的战俘一个个面无表情,心事重重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基本上个个晚上睡不着觉,特别痈苦地翻来复去唉声叹气。张连长试着像其中一,俩个人打听,他们光摇头不说话,有个别也是监舍里最年青像孩子样的战士还哭出了声,都像是受到了恐吓,问题好像显的非常严重了。李阿山身边围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有的人明显对他鄙视的表情,不过也出现了几个另类,这毕竟少之甚少几个人。事情好像对李阿山越发不妙。 这天天才蒙黑,李阿山又找了俩个战士出去谈语,时侯不大俩战士满脸努气嘴里骂骂咧咧的回来了!其他被李阿山谈过话的也围过来,他们围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骂骂咧咧。李阿山回来了,一只手捂着乌眼青的脸,嘴角淌着血,破烂的军装撒扯的更烂了。他们新来的战俘和几个铁了心的老战俘,围着他嘀嘀咕咕了一气。两帮人好像一下子结了仇,开始相互瞪了眼,慢慢站了起来,发展到互相你推他他推你。 新战俘首先挑衅:“你推我干什么,相找挨揍?” 老战俘:“再用小巴拉眼瞪我,小心把你眼珠子扣出了!” 两边的人横眉竖眼,越骂越难听,祖宗爹妈都了出了。战俘己经严格分成两个阵营,老战俘一派,新战俘一派,虽然有几个老战俘加入新战俘里们,总的人数还是老战俘人多。已经到了剑拔弩张马上要打起来,前面的吵后面的在找家伙,一个老战俘过来拿梁国成的拐仗。他没制止,现在什么情况不了解,盲目制止正在火头上的任何语言和行动,都可能把矛盾激化到自己身上。李阿山看到再不阻止要打起来,也看到他们人少,打起来占不到便宜,虽然挨了打,仍旧陪着笑劝了这个劝那个。梁国成和张连长是时侯了,除了劝架别自己人打自已人,他们更想知道今天的事是什么点燃的?张连长扶着他来到人群中间,李阿山也在人群中间,各劝各的人不容意激化矛盾,中国人含蓄有‘听人劝,吃饱饭的传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辅位呼呼喘气! 第二天,好像是从昨天划一道分岭线,从起床收拾床辅,冼漱、吃饭,到上工相互都不说话。就是脸对脸碰到也努目相对,气氛显的特别紧张,战俘们找不到防身武器,起吗布兜里装块带尖的石头或削尖的向匕首似的木头。像战争一触即发的样子,连上厕所也要一群一伙,谁都不单独出监舍的门。李阿山他们在这个监舍人少,显的势单力薄更紧张的样子。可能是琴弦绷的太紧了,终于有一天,新战俘无意间踢了老战俘放在地上的饭碗,老战俘感觉他是故意的,伸手一拳把新战俘打趴在他上。老战俘看似一拳打在新战俘睑上,其实更多的是把自从作了战俘,把军人耻辱、没有尊严像狗一样的日子,放在这一拳上。倒在地上的新战俘,侧弓着身子、捂着满脸血的脸,杀猪似的嚎叫!和倒地关系好的一个新战俘,不由分说给了老战俘一拳。老战俘也有朋友上去把一拳打了回去。刚开始是朋友加朋友的朋友。最后发展成老战俘一伙,新战俘一帮两方面几十个人群殴! 这几天战俘们悄悄准备的武器‘石头、木捧’ 派上用场。李阿山的新战俘必尽人少,瞬间有几个头上挨了几石头,满头满脸是血;手捂着头躺在地上大声哭喊。现场太混乱了一片狼藉!梁国成和张连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但是也看出了新老战俘矛盾激化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了! 就是有再大的矛盾, 他总觉的志愿军不应该打志愿军。梁国成忍着身体的疼痛,执意过来劝架。张连长担心他身体扛不住,他觉的这是他这个书记的责任坚决不肯, 张连长拗不过他只好搀他过去。双方打红了眼,石头木棒乱扔,也分不清老战俘新战俘,有人骑在另一人身上,有撕打在一起相互掐着脖子;现在己经不是打群架,更像你死我活的敌对势力!张连长搀着梁国成穿进俩帮人中间;想把打倒的人扶起来。突然梁国成后脑被一个新战俘用石头狠狠连砸了两下,他一声哼都哼没出声,一头栽到在地上,后脑瞬间被喷出的鲜皿染红了。张连长和梁国成虽然是在战俘营才认识的,在这种没有自由;人人自危、相互不信任的猜疑,到同过绝食发展起来的战友情,没作过战俘的人根本理解的!张连长像疯了似的抡起拳头砸向新战俘,新战俘被打的抱头穿进人进,张进长跟着追了过去。监舍里群殴见血的人越多,参加的人越眼红,现在的场面更像仇杀! 毕竟李阿山这边人少,情景己经开始一边倒。新战俘开始躲逃,老战俘追着打。梁国成躺的地方恰好是通道,被逃着和追着无数脚踩在身上、头上、身口上,谁也没注意,他一动没动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知什么时侯惊动看守,外面传来看守集合哨声,里面混打的全然不知。看守经过上次经验学乖了,拿枪的在监舍外警戒,两个带防毒面具的防化兵一脚站在门口,把有点像*,比*大一围没有梅花辨冒烟的东西扔了进来。打架就俩拨战俘在国内解放军部队没见过这东西,都以为是*。敌人想炸死他们,顾不的打架迅速出创趴在地上堵住耳朵。过了一会见这东西光冒烟;没有要暴炸的样子。只是这种烟比夏天厕所大坑大便发校了臭一百倍。他们嗓子发干,喉咙疼瘅、眼泪瞬间止不住的流出来。战俘们马上反应可能是毒气,不约同声趴起来,四下飞快找毯子堵口鼻。刚才的混乱打斗把每人的地方东西都改变了位置,有的找不到东西,有的俩仨个人找到一条毯子撒扯。其实敌人担心引发*烦,扔进监舍的是催泪瓦斯,五十年代的战士,都是不识字老实憨厚的农民,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只是催泪,误认为冒的是毒气;抢夺毯子是在抢夺生命!人在生死关头,当认为毯子能救命而救命的毯子有人夺,会红了眼拼命的!眼看更大的混乱要发生,战俘营看守他们每人一条大皮带闯了进来。 看守抡起大皮带不管头脸逢人便抽,里面俩拨人各自为战打乱了套,被突如其来的皮带打蒙了头。如果稍一迟疑只会多挨几皮带。在战俘最好的示弱就西方人的办法,蹲下身、双手抱头保全自己少挨打。看守看见战俘都蹲下了, 觉的安全了, 又冲进几个持枪的保这些人的架,然后开始挨个搜身。搜完一个持枪士兵押送到门外,由外面持枪押管。战俘营像这样搜身、搜查监舍、甚至每个人的床铺是经常,大伙从开始的无奈到现在已经习愦了。因为战俘营对看守最大的威胁莫过于战俘有武器,虽然不会有大的杀伤性武器,但是对于弱势的战俘来说,哪怕一根小铁棒也可能是至人死亡的利器。 第四十四章 死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押出去的新老战俘,围成两拨抱着头在地上蹲着。医生护士进监舍检查伤员,李阿山这边死一个,重伤四个,剩下几乎都有轻伤;老的战俘,除了梁国成重伤,也有三分之一轻伤。医生把结果汇报给长官,长官鼻子都气歪了。战俘营战俘打群架,打出人命,伤几十个人,起码说指挥部管理有问题,如果上级追查下来要受处分的。他想现在把领头的抓起来,从煽动集体暴动罪枪毙几个,给战俘按上这样罪;上面能接受,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转尔一想,又觉的今天才打了架,还出了人命;伤了这么多人,都在火头上情绪极不稳定,现在抓人万一再出什么乱子,更不好收场了!他黑着铁青的脸,气的肚子像青蛙似的一煽一煽,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转。突然他像想起什么转身回了办公室,拿起笔在桌上写了点东西。反身出来交给翻译,翻译借路边昏暗的路灯,纸都快挨住脸了才看清。 往前站了站说:“安静,大家安静啦!今天,就刚才发生了件十分不愉快的事,也是战俘营管理条列不允许的事件。战俘营最高长官马克中校,为了平息事态,伤者能得到治疗,逝着得到尊重。邀请以下人员到办公室商量事情,张七十、刘三娃、李栓拴、李狗儿。请点到名的立刻到办公室开会。” 现在每个蹲着的战俘前都站一个持枪或拿皮带的看守,点了名的说是邀请实际是押走的。这时侯他们才注意到点名押走的都是老战俘。随后他们像赶羊似的赶进监舍,门外也破天荒的加了锁,站了持枪的双岗。 梁国成本来是重伤员,刚才打群架时被飞过来的石头头上砸了个窟窿。被石头砸后血流不止,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所有战俘被搜身押出监舍后,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注射了枪救药都没苏醒。一直到他们被赶回监舍,才逐渐有了意识,慢慢的回忆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一切都成了公开的了,战俘们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的讲起了事情原委。开始他们讲的他脑子乱,慢慢的才理清思绪。原来李阿山一伙假战俘,台湾派来诱骗志愿军战俘不回大陆,去台湾的国民党特务。对大伙关心帮助都是有目的,取的大伙信任后,再通过聊天在你无意中问家庭出生,何时参军、部队职务或负责事项。他把每个人情况弄清楚后, 骗你去外面单独聊天,更增加了一层神秘感。其实主要就是作了战俘,将来回国可能要被按叛国枪毙。家里有田有骡马成份高的人家财产己被没收,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回去也没家可回。如果选择不回国,他可以通过看守的关系,留在韩国或送去台湾。 志愿军战士都是热血青年,他们响应国家号召自愿参军入朝参战的!他们听了李阿山的话,虽说出了国对国内情况不是全了解,但是对他的话也打了最大的折扣。他们首先怀疑他不是志愿军战俘,是台湾国民政府派来的,装成战俘得到大伙的同情再说服大伙投敌。战俘对李阿山先是怀疑了;对一个人不相信慢慢成了隔阂;有了隔阂慢慢发展看不顺;看不顺发展成仇恨。今天晚上的群殴能打出人命,予盾也是一步步升级,最后激化到因为一点小事把事态扩大到整个监舍几十人打架。 第二天早上战俘才起床,外面传来皮鞋杂乱的脚步声。经过昨天的打斗事件,心态已经平静下来的战俘,不知道看守会怎样处罚他们,心都在嗓子里玄空着。他们紧张地扒着门边窗户往外看,岗哨明显成倍地增了。这更增加了大伙的心里恐惧,每个人心里都像揣着个小兔怦怦的跳!战俘营中间有一块空地,这是看守长官给大伙训话,也是处罚战俘;以如韩国人枪杀朝鲜人的他方。今天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荷枪实弹的守卫。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处罚,这是每次要杀人的架势,难不成他们要为昨天发生的事报复杀人?大伙把眼光齐刷刷扭向了梁国成。 梁国成昨晚听大伙说诉原因,没有听完就昏了过去。战俘们都是战场上血腥拼杀过来的,能理解重伤员的痛苦昏死,也就慢慢散去睡觉了。今晨大伙看到监舍外的异常,有大祸临头感觉,没有了主意,把希望的眼光扭向了他。他昨晚持续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虽然半夜也短暂醒来过几次,但昏睡比醒来时侯长。可能是昏睡了一晚上的原因,当大伙正对外面看守的变化表现出无助时,他睁开了两眼。大伙立即围在他身边,张连长被邀请一个晚上没回来吉凶未知,他现在是大伙主心骨。梁国成揉了揉眼睛,感觉大脑清醒了很多。他整理了自已的思绪,记起了昨晚大伙讲的打架的原因,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环顾四周,想找到张连长尽快召开个支部会,商量出对测,极大可能用集体的力量保护大伙生命安全! 围在他身边的李富生,看出了他的心思:“张连长他们昨天晚上被带走,一晚上没回来,可能被杀害了。说不定下一步轮到我们了。”话说完他叹了口气。叹气是有影响的,本来大伙心里慌慌憋着气,听到别人叹息,都跟着叹气,一片凄凉的叹息声! 梁国成讲话喘气:“今天大伙一定要团结一心,决不能让杀害战俘!只要能救下张七十,他是连长,其它战士就没问题了。” 梁国成的话得到了大家的共同认可。中国人‘枪打出头鸟’ 的俗话在大家脑袋里根深蒂固。张连长不光是出头鸟,也是为大伙担的一份责任。如果张连长遭遇不测,梁国成重伤垂危,再也没人顶着风险为大家出头。可是往往事态发展并不像大家预测的那样,当战俘们被赶出监舍,走进监舍外布满岗哨的圈内,感觉气氛并没有要杀人的迹象。而是中间放了卓子,上面放了麦克风,像是要开大会的样子。 翻译有的急不可耐敲了敲麦克风道:“昨天发生的事,根据战俘管理条列,本来有的人要受处分,很大的不能原谅的处分的!仁慈的自由世界长官本着仁爱的心,对于愿意回到自由世界的不作外罚。昨天指挥官邀请的,张七十、李拴拴、李狗儿、刘三娃等已经自愿留在自由世界。他们为了表示跟共产主义绝裂的决心,自愿在自己胳膊刺了‘*、剿共’ 的刺青。” 指挥官一摆手,张连长几个人每个人被俩个士兵架在在人群前站了一下。前面的人能看到刺青刚刺的,胳膊明显有的肿。中国人五十年代大部份人没见过,只觉的像蚂蚁屎似的一胳膊黑东西恶心! “我不是志愿的!”突然张连长大喊了一声。 战俘长期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功,吃的饭菜没有任何营养,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看守。俩个士兵架一个战俘,不由分说把他们架走了。 翻译脸表情看似笑更像是哭:“现在自愿去自由社会,胳膊上刺青的上来。” 李阿山等十几个人,像安排好似的走到桌前。接受医生护士给他们刺青。这时西方国家己发展成机器刺青。医生一边用棉球擦着渗出的血,一边擦着机器里漏出的黑色液体。李阿山等刺青的人,一个个疼的瓷牙咧嘴的!刺青完后已到中午,战俘们被要求回监舍。刺过青的战俘,将不用再回监舍,由军方派飞机送往自由。梁国成因为头上有新伤,医生搀他去医务室,彻底清冼消毒伤口注射药品,防止感染或破伤风。听起来合情合理头头是道,也是前几天医生到监舍看病的经验,由战俘营医生给战俘看病也是没办法;更多的是无奈。 梁国成进了医务室, 里面早已经安排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摁住他给他作了刺青。他本能的作了反抗,由于对方人多,他重伤虚弱身体昨天又被打伤头,很快被制服,几个人摁的胳膊刺了青。医生给他刺青接触到他皮肤,感觉他在发烧。刺完青出于医生良知,给他检查伤口。发现由于他刚才不让刺青使劲挣扎,把刚结血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如果正常伤口裂开流出的是鲜红血,他的伤口流出的是浓血,医生心里明白这是伤口深处感然从里往外烂的结果。这如果不及时手术会大面积溃烂很快得败血症死亡的。可是在战争年代,现在又在敌对方战俘营,死一个战俘就像死一条野狗那么简单,又谁会为一个战俘负一点责承担一点义务呢? 梁国成被刺青后,战俘管理者觉的这个监舍,所有爱闹事或能领头闹事的全刺了青;这也恰恰是几个支部委员。 其它刺青的人再也没回监舍。梁国成因为伤太重随时有死亡的危险,被送回了监舍。他在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三个看守一个抬头俩个抬腿抬回监舍。他现在陷入持续的昏迷,高烧烧的嘴上一嘴泡,唠唠叨叨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他已经两天没意识了,喂嘴里的饭也不知道咀嚼。战俘们联合找医生,医生也是摇着头给他注射了药尽责吧了!又过了一天他似乎更严重了,呼吸特别微弱,似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任凭监舍的战友呼唤,始终没有睁开眼。医生来了后扒开他眼看了看,摇着头宣布梁国成死亡。在众人悲凄中,俩个士兵把他放上个破旧担架。大伙谁也明白,谁也不愿说破,他会被像野狗一样扔在山沟里,任凭饥饿的野兽啃食。 第四十五章 绝处逢生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自然的形成的四个小山包,像人工有意彻的似的有规有矩。中间是锅底形,因为没有水道,下雨雨水常年往里流淌,形成一个不大的自然湖。湖水非常清澈,能看到鱼在湖里跳跃。湖四周从往树木的痕迹,因为战争已成了干枯的树干了。如果没有战争,这是绝对是休闲垂钓的绝佳去处。现在因为离战俘营近,不论被处死、病死,还是其它死亡,都是顺山被滚了下去。有的被滚到湖边,半浸泡在水里;有的被岩石树枝挡住,挂在半山腰。秋天雨季到来,尸体被雨水冲涮,腐烂的更快,更恶臭!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又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季节。梁国成被从山上扔下来,一路翻滚,被一块大的岩石挡住,岩石很大下面汪着水,他全身几乎全泡在水里整整一夜了。北方的黎明时分,是一夜最寒冷的时侯。经过一整夜寒冷的秋雨,他又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他觉的有东西在睑上动了两下,有一般猪圈才有的味道喷着热气,伸手赶了一下,有个毛茸茸东西像狗叫了一声跑来了。这是野狗在啃吃人肉,舔到他的睑,恰巧他醒过来无意间赶跑了野狗。他觉的身上特别冷,打了个寒战,摸了摸身下摸到都是冰冷的雨水。 他想让自己身子离开水,向一边挪一挪能暖和一些。自从负伤后他的身体几乎不能自主,他摸索着想抓住个东西,触摸到个东西觉的像人的手。他努力想睁开眼想看个究竟,觉的两个眼皮像长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他用手使劲抹了下睑上的雨水,碰到他被扔下来滚落时,一根指头粗的树枝恰巧插在眼框里。疼的他大喊了一声,身体像羊角风似的连续抖动了几下。他是军人,知道身体里如果有异物是更容易发炎的。他左手食指拇指叉开按住上下眼皮,右手使劲连血带肉拨了出来。他疼的又昏了过去。 雨似乎越下越大,雨点砸在岩石上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梁国成躺在水洼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滴在睑上,顺着脸颊像小溪一样流进嘴里,流进了喉咙。他贪婪用嘴使劲吸,觉的一生从没有喝过这么美妙的东西。像小时侯嘬着妈妈的*,流在嘴里是妈妈的乳汁,甘甜、清凉、滋润他心肺。他感觉迅速传遍了他的大脑全身,他想留住这种幸福,把时间停在这里。他动了下身子,感到一阵剧烈疼痈。美好的东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泡在冰凉雨水中瑟瑟发抖。他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什么险境。他想睁开眼怎么也睁不开,他抬起手绕过受伤的眼,揉搓这只眼,觉的揉的慢慢睁开了。他看到自己躺在半山要岩石后面水洼里,下面是湖水,身边有两具尸体,一具己经是白骨;另一具才开始腐烂。远外两只野狗为争夺尸体嗷嗷叫着咬的你死我活。 他开始整理大脑思绪,虽然昨天昏过去时间长,但是也依稀记的一些。从张连长等人被骗走刺青,到他自己被刺青。感觉一定是他昏过去,看守以为他死了扔在这里的!这反尔使他脱离了战俘营, 增大了回到祖国的希望。他扭头看了看那具刚腐烂的尸体,觉的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似的。突然想起了被枪杀的朝鲜人民战士,那俩个孩子似的面孔,被五花大绑押在众人面前时,像死人惨白的脸上瞪着两只无助的眼睛。一只野狗悄无声息走了过来,他捡了块石头砸过去,不想野狗啃吃这孩子的肉。 回家的再漫长,只要有决心有信念,每往前走一步离家近一尺。他扶着石头站了起来,以便看清周围的环境,找一条出去的路。他发现自己负伤的腿根本不能站立,在战俘营勉强能走是多亏了张连长给他作的拐仗、战友们的挽扶。他想起了张连长他们几个人,当时能看出不是自愿的,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还是真的被送到台湾呢?想到张连长突然想到他自己胳膊上的刺青。他背靠在石头上,搀起袖子看自己胳膊。战俘营才总共才十天,己经不是晒的那种健康的黑亮暴肌肉的感觉。明显瘦了一圈,肌肉也松弛了很多,出现了年青人少有的病态白。尤其是一片刺青叫他恶心,现在感到又疼义痒;周围红肿。他试着用雨水使劲搓,想把刺青搓掉,反而字迹清晰起来了。他歪着脑袋仔细看,左胳膊‘杀猪拨毛’,右胳膊‘灭共剿共’ 他的脑袋嗡的一下涨了起来。这是国共内战时,国民党政权辱骂领袖的口号。如果他现在就是回到祖国,自己不是情愿刺青,组织能信吗?这些不了解也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出国参战人员对家乡的思念,何况他还有那么多战友证明! 雨又大了起来,山水流淌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湖水上涨的速度也在加快,眼看着要到岩石边了。如果不尽快上山,湖水会很快漫上来!他一条腿有伤只能往上爬,还不能正常两腿抡换使劲,只能侧着身子慢慢向上爬。可能是因为战争,上山根本没有路。稍为好上一点的都是山水冲涮的水道,可是今天雨大雨水冲下来,如果从水道往上爬有被冲入湖里的可能。他只好选择山体突出的地方攀爬,起码不像水道那样雨水从头到脚的往下灌。他艰难的向上爬,几乎是进三步退两步。前面一大片凸出的岩石挡住去路。从这凸出的地方往上爬,在最凸出的地身体要悬空,他现在太虚弱根本不适合这样攀爬。他左右观察,大片凸出的岩石挡住往下雨水,在岩石两边形成两个水道。因为大面积雨水挡住,聚集成两条水道,水流湍急加带着从山上冲下来的石块。想要敝开水道,只能往下去回到原点,从新找路。 他现在太虛弱了,饿的心里发慌,冰冷的雨水使他觉的冷到骨头里。如果再不尽快上去,找点吃的东西,生堆火烤干衣服,很快会冻饿而死的!他观察觉的右边略水小一点,向右也爬了过去。真正到了水里,他倒吸了几口凉气。水太大太急,像小河一样打飞流,人从里面爬着过,都不知道能不能呼吸。他回头看了下路,无可奈何地一翻身滚了进去。山水漫过他的整个身体,而且不稳定,一般大一般小。他侧身在水中爬行,要抬高头才能呼吸,如果抬头呼吸稍有不慎,正好过来一般大水灌进嘴里,倒不过气能连喝几口山水。他艰难地两手一条腿并用,每爬一步就要比常人多负出更大的努力。一个没有抓稳,被山水冲的顺水道下了几米,他不顾一切的两手乱抓,无意中抓到一根老树根才停了下来。想到自己拼了性命往上爬,只一瞬间被冲了下来。如果自己没负伤、没作战俘,凭过去自己的身体,手脚并用也只是微微喘几口气就上去了。现在的身体,那有像个二十几岁的汉子,倒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发烧、咳嗽、离了拐仗不能站立,四肢没有一点力气的病秧子。他感觉心里憋屈,又找不到可埋怨的人和事;因为参军是自己自愿的,战场负伤也不能怪某一个敌人。他放声大哭了起来,哭的双肩一上一下抽搐,‘有时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说的多么确切呀!哭声让他把憋在心中的怨乞释放出来,慢慢哭声成了抽泣,最后停止了抽泣。他抬起头擦了把泪,觉的哭了哭心情好多了。可是面前的困难并没有一点减少,也许前面还有意想不到困难等他去克服。他从新观察了上山路线,找了根小木棍横在嘴里,这样不至于嘴换气时鼻子呛水!努力又踏上了上山路。 第四十六章 重燃希望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中午时分,梁国成爬上了山顶。眼前全是雨点激起层层白雾,如果不是在地下爬着都快分不清天地了。他现在冷的上牙碰下牙,浑身打着寒战;肚子饿的前心贴后心,再也没力气向前爬了。他现在急于找一个蔽雨的地方,生堆火把衣服烤干;再找点东西填饱肚子,要不然他会感冒得肺炎的。如果病了,在这没有人烟荒山野岭没医没药,会很快死掉被野狗啃吃掉的。他环顾四周,现在首先确定方向。有了方向才能确定回家的方向,才能每走一步离家更近一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从东北出发,坐火车跨过鸭绿江一路向北,来到朝鲜。他现在要弄清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觉的然后一直往南一定能回到祖国。现在关键是没有任何参照物,无法辨别方向。他只好向湖的反方向爬去,在这风雨交加的时侯不动只有死路一条,动才能有生的希望。 他往前吃力的爬行,觉的有点发烧,并没有像在战俘营监舍烧的厉害,这也可能是冰冷的雨水起到降温的原故。前面出现一条小路,他放慢了爬行的步子,要先弄清楚是民间踩踏的小路,还是敌人辗压的路。如果盲目走上去,万一敌人人马通过,有可能二次被俘。 他翻滚了几个滚,离开路中间,从路边慢慢往前蹭。前面像是躺着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盖着。他盯着看了一阵,这么大雨天半天不动,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他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一场虚惊原来是一件美式的雨披,说明敌人最近从这过来。他试着穿在身上,美国的东西还算不错,任凭狂风大雨密不透风身上暖和多了。他离开小路再往前,零零碎碎扔的东西越来越多,尤其让他欣喜的一堆罐头盒。饿的眼睛发蓝的他发疯了一样,冲到罐头盒堆翻腾起来。竟然找到半盒吃剩下的,虽然被雨水浸的发了白,吃到嘴里还是能感到牛肉的香味。他继续翻遍了每个空灌头盒,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吃。他失望地把最后一个空盒扔出去,向前面敌人扔下的东西爬去。显然是大部队在这里吃饭宿菅过,扔的东西和垃圾能堆成小山。大部份是生活垃圾,一些破旧衣服睡觉用的毛毯。 他觉的靠爬回国,这不定是猴年马月,以后还不知有多少末知的困难;何况冬天快来了,正好有机会能捡一些东西作准备。他捡到一条睡袋,这东西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又捡了破军毯放睡袋里,几件美国兵旧军装一并装进了睡袋。这实际上是战争结束的迹象,联军士兵接到停战命令,连续几天的狂欢,扔掉不必要的东西,随时回家和家人团聚。梁国成当然不知道这些信息,以为两军还在战争装态。他不想把战场的霉气带回家,除了身上的衣服,其它东西一路走一路扔。梁国成在战俘营永远也得不到官方的消息。虽然满满一睡袋,除了毛毯有点分量,其它的旧衣服并不重。现在肚里有了食物,虽说侧爬挨地的半身着着水,但是另外半身上面盖着雨衣雨水淋不到。身上比刚才淋着雨暖和多了,逃命的战俘能吃上别人剩下的肉罐头,晚上有睡袋睡,还有毛毯盖,这恐怕世界上所有战俘也没几个人能享受这待遇! 他自嘲自己,鼻子又酸了一下,要不是尽力忍住,又流出了难过的眼泪。又向前爬行了一段,觉的有些精疲力尽,全身没有一点力全,特别的疲惫。他清楚自己拖着重伤的身体爬行,和正常人走路不一样,同样的路程,爬行要比走路多负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力气。他要休息一下,最好是找个能蔽雨的地方,生一堆火把衣服烧干,再往前会生病的。雨似乎小了很多,石头山上不聚水,雨水大水走不急,看似到处汪着水,雨小后雨水很快顺着山间缝隙流下了山。雨小了后水雾也没了;视线也好多了。前面一个小山头有几棵松树。树能帮他辨别方向,也能提供遮风避雨的地方,夜晚不至于淋着雨睡。稍加休息了一会,觉的精神好一点,向有树的方向爬去。山上的路看似一里,走到是十里。爬了一段路才发现有一条沟,横在两座小山中间。这条山沟有二十几米宽十多米深,坡陡山峭石头滑,下面沟底还有小溪水流湍急,谁知道永有多深?他有点后悔爬在沟边犹豫起来,反过来又觉的如果没有蔽雨处在山上过夜万一病了,他不敢再往下想。 刚从湖边上来,他信心满满的,总觉的离开战俘营成了自由人。虽然身体有重伤一条腿不能走路,有决心战胜一切困难,爬着也能很快回到祖国。快一天过去了,他感动回家的路太遥远,意想不到的困难太多了,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战胜困难回到家。尤其没吃没喝路路途遥远,眼看马上天冷了。如果到了冬天还回不了祖国,凭他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他现在虽然信心打了折扣,可是回家还是的一步步走,走一步离希望进一步,停下就没有任何希望。他找了个坡不太陡的地方,脚先下头在上觉的不至于倒栽葱。慢慢滑着滑着眼看快到底了,一个脚下没踩着,身体失去控制,连连翻滚了几圈,整个身体悬空起来;又重重摔在沟底昏了过去。 北方白天夜晚温差十几度,天黑后气温骤降;小雨在气温的作用下变成沙沙响的小冰粒。梁国成身上落满了白白的冰粒。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觉身子累躺着没动。下午摔下来实际上是翻滚下来的,擦伤了几片,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他摸索着找到了睡袋,这个东西挺结实没摔破。身上的湿衣服有点发硬,气温已经降到结冰点。他觉的很泠,想打开睡袋找几件白天捡的旧衣服穿上。他用冻的微微颤抖的双手,拽出两件也不管衬衣是外衣套在身上,立刻觉的身上暖和了许多!他随手摸了下衣兜摸到半盒香烟,一个防风打火机。夜深了,远处传来狼嚎声。半夜山里更不适合从山沟穿过,尤其是雨天万一山洪下来,不熟习地形又没救援很难脱身的。他决定在此停一晚上,想找个略高一点的地方防洪,找一件武器最好长一点的棒子防野狼。手里有打火机,最好能找些材草树枝,生一堆火既能防野兽又能取暖烤衣服。人往往想的好,做起来就难了。这样的雨天夜晚,一个不能站着行走的人,在一个一点也不熟习的山沟里找材草,那是何等的难呀? 阴雨天本来天空就暗, 山沟里山峰遮光显的更黑。他在身子周围摸索了一阵,根本没有什么能生火的东西。野狼好像不是一只,一只一嚎叫另外两只在不同方向回应似的也叫,跟着是几只野狗像撤打似的狂叫。山沟里本身就回音大,野兽起来四处有回音,像被包围了似的瘆得慌。找不到防身的东西,没有东西生火,如果今天晚上被野兽吃了,这一辈子活的可有些太冤枉了。他从睡袋里翻出捡到的军装,摸索着找了一件觉的最破的一件,团成一团掏出打水机点燃。火苗从小到大着成一团像火把似的,他拿着举过头顶转了几圈,想把野兽赶远一点。可是心里作用的缘故,听到野狼叫声远了。他打开睡袋拿出里面的东西,把毯子铺开把睡袋放在地上。他人钻进睡袋里把毛毯另一半盖上,感觉美国人的东西比棉被暖和多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己经停了,因为气温低毛毛雨变成的小冰粒还没融化,整条山沟辅上一层亮晶晶冰粒,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水晶大路。雨停后沟底水也成了石头缝里像蚯蚓似的细流,如果正常人躲着水踩石头过连鞋也湿不了。梁国成醒了,这是他做了战俘后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他伸了伸胳膊,轻轻伸了下懒腰;如果伸的急会扯疼伤口。睡袋这东西就是好,里面的鸭绒卷起来一地,铺开用手拍一拍自然就充了气。人睡进去拉上拉链,既进不了水还暖和,有一种睡在家乡土坑的感觉。肚子咕噜、咕噜提抗议了。昨天中午吃了半盒雨水泡过的肉罐头,到现在还没水米沾牙呢!虽然肉的热量高于谷物,但是昨天中午到现在时间也太长了呀。要想找到吃的东西,必许下到沟地再上到山上。山上的树能帮他辨别回家的方向,方向对了就可能遇见朝鲜老乡,因为打仗好多朝鲜老乡逃难了中朝边界。就是暂时找不到人,能找到种过敌庄稼地也好,总能找到一些老乡遗留的玉米土豆。有庄稼地一定有材草,手里的打火机可以点火烧了吃。 他感觉到了捡来的东西重要,把毛毯小心地塞进睡袋里,为了保暖捡了几件军装穿在身上, 如果不说话严然就是穿着美国军装的韩国士兵。两山间的沟底,大部分山洪的过道。一般下大雨山洪暴发,雨停了山上没洪水下来很快也没水了。因为昨晚雨停了,山洪也早泄完了。他爬着下到沟底,沟底山洪冲下来大大小小鹅卵石塞满沟底。石头缝间细流汇集成了一尺多宽的小溪。他不想再弄湿衣服,把睡袋像小桥似的架在上面;反正睡袋也进不了水,顺着上面爬了过去。抬头能看见对面山上的几棵树,旁边不远处好像是没有割倒的玉米杆。前面的树本来就是希望,从昨天到今天的努力都是奔这几棵树去的,当希望已快能够到,会觉的有无形的推手在帮你!他加快了向前爬的速度,因为昨天虽说向前了一天,都不知道向那个方向。找到树就能辨别方向,有了方向每向前一步就离家近一步。如果一边真是玉米地就更好了,没有绝对掰干净的玉米地,如果能找到几穗子玉棒子,用玉米杆烧子吃。想着不由的哈喇子顺嘴角流了出来。他找了一片坡不太陡的地方往上爬,这时侯才真正体会到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双手在前面爬, 可惜只能一条腿在后面蹬,虽然爬几步停下来喘喘气,但是觉的没下费劲且相对安全多了。 第四十七章 失望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当他头从山沟露出后,己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全身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向前爬了。老树就在前面十多米处,山上向丘陵似的起伏,当地老乡按自然起伏的地一小块一小快种的玉米。显然已经收割过了,大部份桔杆倒踩到了,少数没踩倒的也掰掉了棒子。有这么大片的庄稼地,附近一定有村庄,有村庄自然有朝鲜老乡。 他休息了一会,快步爬到了树下。北方的大树树杆都有阴阳面,东面太阳照射时间长为阳,西方太阳照射时间短为阴,因为昨天下一天大雨树杆湿透了不好分辨。除此外要整体看大树,现在几棵树在一起生长,为了争太阳,树杆会向东方歪,而且东边的树枝比西边的茂盛,四个方向只要找见东面等于都找到了。 只是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下田里找玉米,昨天的雨把田里都浸透了,田里都是稀糊糊烂泥,正常人也下不去况且他只能爬着。爬着走总不是办法,何况还有漫漫长路,站在走三步爬不了一步,何时才能爬回家呢!他想找个拐仗, 在潜意识里;人应该站着走路。 他找到一根带叉头的木棒,只是曲里拐弯太粗也太长不能拄着走。最合适的是张连长给他弄的,前头有叉正好架在胳膊窝,走路能把全身重量压在拐仗上,那样每走两步等于出了一步的力气!可是这根木头粗他走路能用胳膊夹紧也能克服,太长根本没办法。现场又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东西,爬着走又不是办法。他想到用火烧,可是刚下过雨材草都是湿的,必需要有东西先点着着把材草熏干。 他想到了睡袋里的旧军装,自从早上穿在身上觉的暖和都有点不舍得的了。他权衡利弊还是把旧衣服全掏出来,一件件捡一件件挑,最后挑了他认为破的一件。先找了玉米杆做好火架,又找了树枝架了一层,最后拿打火机点着衣服塞进里面。火还没着起来,黑烟突突先冒出来,把他重了个大花脸。雨才停了的阴天气压低,黑烟就在头顶半天散不掉,呛的他一声紧一声的咳嗽气也喘不出来。 他头尽可能靠近材堆,使劲吹气,火终于慢慢着了起来。他把准备作拐仗的木棒放进火里烧,人也尽量离火近一点驱赶身上的寒气,冒出的烟把他的脸熏的更黑了。他一刻不停的盯着拐仗,这是他的另一条腿,可不能让烧短了前功尽弃了。 每烧一烧试试长短,前面长的烧成灰后面还不能着火,木材着过火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拐仗长短烧好了,夹在腋窝下走了走挺合适。现在有了拐仗,弄清了方向,唯一缺憾是没有找到吃的东西。他把睡袋用旧军装捆在身后,弄灭了火堆,真正向家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事情往往想着容易,做起来难。爬着走主要是两条胳膊使劲,腿瞪是辅助使劲,身上的伤口感觉不到太疼。现在拄拐仗,一条腿根本不能站立,每走一步全身的重量压上去,等于全身在使劲,背上、腰上、腿上、头上,所有伤口都像撕裂了的疼。往前走了没几步已经大汗浸透了衣服。他站住喘了口气,抬头看天空云彩裂开了缝,天似乎要放睛了。他决不能停下,停下是死路一条。必须往前走,多走一步离家近一分,才有可能找到朝鲜村子,才能有吃的。他不知道找到朝鲜老乡后有更大的困难等着他。 小雨在炮团部住了三天。 每天从日出到日落都站在他回来的路上站着。这是他所在的部队,她潜意识是觉梁国成知道她来到部队,他正日夜兼程往回赶,她心里有一种他马上就要到他身边的感觉。每次看到和梁国成身材差不多的,她总觉的是梁国成,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转而又失望的走了回来。 弄的周围站岗的战士都投来异常目光,他自已也不好意思尴尬和他们笑笑,可是转过睑又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刚来到炮团,李团长亲口说两三天,现在己经第三天了还不见踪影。炮团今天接到命令要开拨,可能又要打仗,部队也不可能把她一个女兵留在此地。打仗就需要医生,她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岗位。 胡玉的警卫员小李来接她,小李跟了胡玉多年,从他的言谈举止能领会他的意思。 听到熟悉的吉普车发动机声音,李团长以为是军长来了赶忙出来迎接。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笑嘻嘻的小李。 小李给李团长敬了礼,用手指了指小雨道:“军长让我来接她。” 李团长会意的笑了笑,长长舒了口气,有流露出如释负重的感觉。自从胡军长亲自把她送到这里,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也就是把安全问题交给他老李了。战斗部队在前线既是暂时休整也没有绝对的安全。除了冷枪冷炮就是对方或自己人埋的*造成伤亡,他可不愿意因为一个小女医生意外伤亡被胡玉骂。所以他专门安排了哇俩个战士跟着小雨,严格规定了她的路线。一开始小雨特反感有人跟着他,找李团长理论。李团长本来不想得罪小雨,更不想得罪胡玉。权衡利弊他觉的只要小雨活着,既便话的重点谁也得罪不了。 李团长一脸的不耐烦,对小雨说:“这是规定,人人都要服从规定。” 小雨也不示弱,说:“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派人跟着我?” 一个小女医生敢这么跟他说话,李团长气的吹胡子瞪眼,说:“再在这吵,信不信马上派人送回军部!” 小雨把到嘴里的话憋了回去,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才没让流出来。粗鲁、没文化、军阀作风,这是她对李团长的看法。事实上自参军以来,她没有接触过战斗部队指挥员,尤其是中下级军官,每个部队如果细心观察,部队作风都有差异,这多半取决指挥员的性格。 李团长是个细心人,刚开始觉的军长亲自带过来的人,应该他看上的预备老婆。虽然看上去年龄太小点,现在是战争时期,意想不到的事情时有发生。如果是那样,小雨甭管岁数再小,也是他的嫂夫人!他可不想得罪顶头上司的夫人,将来和平了在一起工作接触更多,得罪了她,女人报复心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弄的你难堪。 他在生活上对她特殊照顾,都带有讨好的意思。自从知道了梁国成是她的恋人后,他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才出现有战士跟着她,她找李团长理论的不愉快! 李走到小雨面前,敬了军礼嬉皮笑脸着说:“首长医生,军长让我接你归队!” 小雨参军以来第一次有人称呼首长,心里特别高兴, 又觉的不好意思,说:“别叫我首长,叫我大夫。” 因为和李团长吵过架,只和他点了下头不想和他说话,向梁国成回来可能走的路上看了看,非常失望的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一路奔驰,天快黑时到了医院门口。小李先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安抚她道:“别着急!首长说了,他会继续帮你找的。” 小雨下了车,用那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了谢。再也忍不住眼泪,几步跑到他住的宿舍,几乎是撞开的门,趴在床辅上大声哭了起来。医院院长是个技术精湛是个老红军,吃完晚饭正和几个医生护士闲聊。被她突然撞开门趴在床上大哭吓了一跳,众人面面相视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还是老院长大姐,拨亮了马灯、推了推像酱油瓶子似的眼睛,揣着马灯到眼前看清了是小雨。小雨和老院长大姐相处时间不长,觉的老院长是个能信赖长者。把她的心思竹筒倒豆子一通讲给了大姐,可能是缘份的原故,大组也特别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 自己虽然终身未婚,且鼓励小雨抛弃世俗大胆追求真爱!从她的言谈中小雨能听出,因为战争她错了一段感情。大姐甚至开玩笑,将来小雨有了孩子她愿意把她带孩子。院长大姐像母亲般的安慰小雨, 她把这几天找梁国成的情况抽泣着断断续续讲给了大姐。大姐是经过无数次战斗过来人,知道战场上一条生命的脆弱。一边陪她流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小雨。她慢慢停止了抽泣,昏睡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战争结束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早晨她被剧烈的枪炮声惊醒,她来到朝鲜经历了一场战役,觉的今天仗打的比上一次激烈。屋里人都早早去作准备了,院长大姐叮嘱大伙别吵醒她,医生护士都蹑手蹑脚的出去作手术准备了。作为医手术台就是战场,枪声就是上战场的命令。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一边穿上白大褂一边往外跑。外面手术前的准备也准备完备,院长大姐正在作最后的检查。看见小雨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向她投来赞许鼓励的目光。 男医生护士已经站在院门口,用最快的速度把伤员接了进来。大姐检查完工作,站在了手术台前,作好了亲自手术的准备。这个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场战争第一个手术,都是院长来做。小雨站在了大姐身边,准备着手术器具。 “身体行吗?” 大姐问. 小雨眼晴有些湿润, 点点头道:“我行!” 护士小刘跑过来:“院长,电话。” 院长本想安慰小雨几句,要接电话,临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院长接完电话,显的有些沉重地说:“大家安静!因为前方的战事比任何时侯都惨烈,很多重伤员来不及送到军医院就牺牲了。上级要求我们支援师、团医院,大家可以自愿报名。” 院长话音刚落, 小雨第一个报名,而且愿意到基层的团医院。她甚至幼稚的觉的,离前线越近越宥机会找到梁国成。院长已经判断梁国成遇到凶险,也能理解小雨的心情,如果不把能给她的机会都给她,她永远也不会放下的! 报名非常踊跃,院长根据每个人的技术调整了枝术力量。分别乘坐师部派来的两辆卡车出发了。 汽车开进一个朝鲜自然村里, 在这村一个大户人家院前停了下来。这种朝鲜风格的院子,有点像中国的四合院。也是正房、东房、西房,因为是富户大门修的能进出马车。西房小一点作的手术室,正房最大、东房略小,里面处理过伤口的伤员正在休息。 得知军医院医生要来,担心手术台不够用,在院里搭了帐篷手术台。这样占了院子很大的地方,院子也显的小了。院子地上放着等待做手术的伤员,而且陆陆续续还有伤员抬进来,现场给人的感觉是混乱,在院里无法下脚。小雨她们都是经过战争的熟练医生,很快熟习了情况进入工作状况。 原来, 今天是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是停战签字最后一天。联军为了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动用了所有的预备力量,发动了一场空前规模的战役。志愿军无奈奋起反击!胡玉的部队,因为前几仗打的艰苦,损失人员多,被安排休整阶段。现在战争规模超了预期,联军突然扩大了战争规摸。志愿军就近就快调整了人员部署,胡玉的部队接到命令随即返回前线。 战斗越激烈,伤员也更多。医生们忙到晚,热腾腾的饭菜由护士送到手边,没一个人去接。谁能忍心伤员伤口在流血,疼痛难忍,心安理得端碗吃饭。对重伤员,晚一顿饭时间手术,可能就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 天己经渐渐暗了下来。小雨在手术台上工作了一天,过度劳累使她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她觉的头有点疼,用两大拇指摁住太阳穴揉了揉。腿也又涨又憋,她知道是站的时间太长,腿回血不好有些肿的原故。助手劝她休息一下,她摇了摇头示意将另一个伤员抬上手术台。今天的手术她的情绪高度紧张, 除了对战友的生命负责;更注意每一个伤员的脸。在她心里,宁可看到负伤的梁国成,也不愿听到他被俘或阵亡的诮息。 所以,别的医生是身体累,小雨多了心累。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轰隆隆的炮声骤然停了下来,前沿阵地只有稀稀拉拉的枪声,然后枪声停止,双方阵地一片寂静。 这是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八日,历时两年之久的朝鲜停战谈判完全达成协议。二十七日,朝中方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美方代表哈利逊中将参加方代表“联合国军” 方面淡判代表团首席代表在板门店正式签署停战协定。同日,金日成元帅在平壤停战协定上签字。次日,彭德怀司令在开城停战协定上签字。同时,金日成元帅、彭德怀司令员朝中部队发命令:“自一九五三年七二十二日起即停战协定签字后十二小时起,全线完全停火。” 双方交战的将士,在战场上拼死交战两年多了,见多了腥风血雨。听惯了隆隆的炮声和机枪的扫射声。接到命令后,战场突然没有了枪炮声,没有了硝烟。大伙好像一下子没了反应,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茫然地瞪着双眼,看看对方阵地,敌军士兵也一样不知所措。 “能回家了!” 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没有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理解在战场上生死拼杀,尤其在国外作战人对“回家” 这两个字的理解!它仿佛是母亲在召唤远乡外的儿子回家;又仿佛是家乡年青妻子在等待异乡的丈夫回家;幼小的孩子伸着小手祈盼父亲回归。 阵地上立刻沸腾起来,成了一片欢乐的人群。战士们相互拥抱、握手、追逐、嬉闹,几个战士把他们排长扔向空中再接住,也有的战士喜极而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现在的阵地,不像战场,更像中国内地的春节。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治疗完最后一个伤员,天己经大亮了。小雨瘦弱的身体己经疲倦到了极点,尤其半夜三四点钟,可能太饿的原因,出现了胃痉挛。她跑到手术室外吐了几次吐不出来,疼的全身冒虚汗。同行医生看到她脸色不好,都以为她病了,劝她休息,被她摇头拒绝了。 她觉的战争结束是铁的事实,她不想失去在朝鲜最后为志愿军战士服务的机会,更不愿失去找到梁国成的机会。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做完最后一个伤员,天已经大亮了。她握紧拳头,伸到背后使劲砸了几了酸痛的背,想坐在手术台上休息一下。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院长大姐把一碗大米粥揣到她面前。 小雨惊讶地看着大姐道:“大姐,你什么时侯来的?” 大姐慈祥地笑着说:“我也才到一会,看你们都忙着,没打扰大家,做了些粥。” 小雨看到大姐, 除了惊讶,有一种像见到亲人似的感觉。这几天的辛苦工作,找不到梁国成的困惑。战争结束了,部队一定要回国。现在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好几十万人回国,茫茫人海找一个人,相当于大海捞针。 她一时情绪失控,抱住大姐嚎啕大哭起来。医生们结束了工作,正在放松的闲聊,突然小雨大哭了起来,都吓了一跳!大姐过来人,理解小雨找不到人心里的苦。她摆摆手示意大伙出去,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小雨,流着泪安慰道:“可怜的孩子,苦命的孩子!” 其实大姐红军长征时参加革命,大小战争经历无数,自己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找不到亲人的烦脑。她也清楚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梁国成,意味着不是己经牺牲就是被俘。何况梁国成不是跟随大部队行动,侦察任务大部份是小股或几个人,小股侦察部队执行任务,被敌人发现一个人也回不来也是长有的事。 有时侯希望是人的精神支柱,大姐的恋人就是十几年前牺牲的,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尸体,在她心里一直存有一种希望。虽然她心里也觉的可能真的牺牲了,关心她的老姐妹也劝她别等了,可是在她心里瞑瞑之中总有个声音在唤她,这个呼唤随着解放战争的结束,现在朝鲜战争的结束。 很快部队要回国;国家要进入和平建设时期越有紧迫感!只是她已经不是小女孩,己经过了感情激昂的年龄段,这个可怜的含蓄朴实保守传统的伟大中国女性! 她没有把真实的希望告诉小雨, 虽然她会因为找不到梁国成难过,总比让她失掉希望没有精神支柱激励更好!看着小雨情绪逐渐平静了,大姐把粥端了过来。 小雨有些心悸,摇着头不想吃。大姐替她把了一把脉,心动有点快,这是情绪不稳定造成的暂时心悸。她劝她喝了粥,一起去外面走走,也许梁国成正在回来的路上,她善意的劝她。小雨现在一门心思,只要能找到梁国成的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第四十九章 伤心的小雨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手术室门,胡玉嘻皮笑睑站在门口。小雨身体疲惫,被外面太阳强光一照,眼有点晕,不由的手扶了下门槛。胡玉紧跑了两跑扶住小雨,像是对大姐,又像是对小雨说:“你看看,你看看,我一再说,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工作。年青同志都这样,工作起来就吃不喝,身体吃不消了吧?才几天没见,瘦了,身体更单薄了。年青人没有老点的同志照顾怎么行?” 胡玉讲话一话双关,大姐似乎听出点什么意思,小雨现在大脑里全是找人,根本没想他的意思。 原来,朝鲜停火协议签字生效后,双方为了表示诚意,减少不必要的摩擦,双方部队都有秩序的后撤。中方由彭德怀司令员下令,部队立即后撤! 战争结束的撤退,对于每个指挥员都是最轻松的工作。他不像战前准备,要考虑兵员运输,弹药储备、粮菜准备等等大量的准备。 胡玉现在最大的纠结在小雨身上。自从爱上小雨后,他从心里想把她娶回家,他也认定小雨就是他这辈子的媳妇。可是他又讨好她为她找梁国成提供便利。虽然在朝鲜这是讨好小雨唯一的方法,但事后他也在背地里骂自己傻了吧唧,天下第一大傻瓜!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找到梁国成,凭着他高大魁梧的身材,白净帅气的脸庞,自己是无法相比的。虽然他也给自己找过很多理由,与梁国成公平竞争,但是细细的对着镜子看自己发现:漆黑睑上明显显现出了苍老,不高的身材有些陀背,虽然他从不认为这是陀背,但这也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以前他从没对那个女人上过心,自己也从没照过镜子,也没有自己评价过自己,现在除了是军长其它没法比。他现在最大的纠结是回到国内,那么多年青帅气的小伙子围着她,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的。所以, 他担心错过机会,大清早就要下部队看小雨,怕太唐突引起小雨的反感,第一站先去医院接上院长大姐。大姐也恰恰也想知道小雨情况,坐吉普车来到了医院。 胡玉一路上想好了一肚子话,见到小雨面又把话咽了回去。几乎两天没有睡觉,小雨惨白的脸上泛着淡黄,刚哭过的眼睛有些浮肿,薄薄嘴唇没有半点血丝,人更像大病初愈似的。胡玉怜香惜玉,虽然他不知道求爱的结果,起码现在不应该给他爱的人心里添堵。 他扶着小雨摇摇晃晃出了院子。外面公路上早已经车水马龙,不宽的马路,中间汽车拉着大炮,两路边步兵排着长蛇似的队伍,熙熙嚷嚷加杂着战士们轻松的说笑声。他们三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感染了,贪婪地看着慢慢小雨脸上露出了微笑。 “和平真好啊!”这几个字是经过战争失去亲人才能真正感悟到的。 “回家的感觉更好!”大姐也感慨道。 突然,队伍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下来,战士们停止了打闹严肃了起来。责任促使胡玉快步向公路走去,小雨和大姐从后面跟了过去。有个营长认识胡玉,胡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营长道:“打扫战场的战士,发现了最后一批牺牲的战士,要先过去。” 刚才还喧闹的马路即刻安静下来,担牺牲战士的担架队从马路中间过,战士们不约同时敬礼注目。胡玉脸色沉重地站在马路中间,担架队长走在前面,给胡玉敬了礼摆手示意担架停下。他走到担架旁,揭开盖在战士身上棉被。这个战士是胸部多处中弹,胸脯被子弹打了好几个洞,血已经和衣服凝固在一起。 他像怕惊动了逝者似的,轾轻的给战士盖好被,又压好了被边,仰望天空愤愤地说:“如果停战协议早签几个小时,他们就不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小雨早已经忍不住,又要揭盖子看牺牲战土的脸,胡玉明白她的心情拽住了她。 问担架队长:“牺牲的同志,身份都确认了吗?” 队长点头回答:“已经全部确认!” 胡玉又问:“有没有一个叫梁国成的?” 军长问话, 担架队长当然重视。他从挎包里拿出花名册,挨着看了一遍,答道:“没有!” 胡玉和担架队长问话,手一直抓着小雨的胳膊。小雨被他捏的生疼,使劲挣了几挣也没挣脱。而胡玉抓着她的手,确实是出于对她的爱护,也是让她听他和担架队长的问话。 胡玉放开小雨的手,得意的眼光看着小雨,意思说:“不用你一个个看尸体,我老胡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小雨揉着被胡玉拽疼了的手腕,听着胡玉和担架队长谈话,像猫抓着似的心里慢慢松开了。因为看到部队撤退,她们医院撤退只是个时间问题。如果现在再找不到他,或者负伤一个人单落在什么地方,没有医生治疗,他可能永远归不队,她也可以永远的失去。 小雨现在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来回了国,对自己和梁国成父母总要有个交待。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当担牺牲战士的担架到了跟前,想上前辨认尸体的时侯。她立刻觉的脚步一下沉重起来,心微徵颤抖好像被人扎了一刀似的在淌血。 刚才胡玉拽着她,她也听到了结果,最后的牺牲战士的没有他,说明他还活着,活着不归队去哪了?她心里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眼泪也只能往肚里咽。 担架队过后,马路上恢复正常秩序。载重汽车通过,汽车轮胎卷起尖土遮天蔽日。胡玉带着大姐小雨站到马路下面。汽车停了一下, 炮团李团长看见胡玉从车上跳下来。他本来满心欢喜的过来打个招呼,看见小雨站在胡玉身边犹豫了一下。 小雨在他炮团等梁国成住了三天,人才被小李接走。侦察员小李小张回来了,汇报中他得知梁国成为了掩护他们身负重伤,有可能被敌人俘虏。他虽然觉的惋惜,可是战争年代这种事太平常了。尤其是侦察员,过了几天因为工作忙,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现在又看见小雨,而且又是和军长在一起,使他想起了和小雨的不愉快,可能是不服从命令的原故,他不怎么喜欢小雨。他犹豫的是军长和她在一起,一定又是在找梁国成,他现在知道他的消息,该不该告诉,如果告诉怎么告? 胡玉看见老部下当然高兴,列着大嘴笑着迎了上去。看见他犹豫的样子,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停战了,大家都为回家高兴。你有什么想不开,不想回家吗?” 李团长拽的胡玉避开小雨,低声告诉他梁国成负了重伤,现在生死不明。最后打扫战场没有尸体,估计被俘的可能性大。胡玉听到这突来的消息,心里反到觉的有点难过。虽然他也想过梁国成负伤或战死,那也是脑子里一闪而已,很快理智占据了上锋。作为一个部队的最高首长,必定有他一定的人格魅力! 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任何个人行为,影响部队;那怕是诅咒自己部队的战士。现在问题是要不要告诉小雨,虽然他看起来是帮助小雨找人,实际上他从感情上已经认定小雨是他的人,找人其实是在讨好小雨。现在梁国成负伤失踪,他更觉的感情上和她更近了一步,心里也更疼小雨,担心她知道了真相心里承受不住! 一个女护士蹦蹦跳跳跑过来喘着气道:“要回家了,师部通知我们归队!” 部队下命令有严格的程序。她们现在是在团部医院,命令当然是师部下达的。 胡玉过来对护士说:“告诉你们院长,我也要归队了,我把小雨医生带回去。” 小护士这才注意到军长,吐了吐舌头,扭头跑了回去。 胡玉解释道:“部队撤离后,前面成了军事禁区。我们是军人不宜过去。” 小雨理解的点点头, 不由的眼泪又涌出了眼框。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不会有中朝军人在里面,梁国成如果负伤在里面,再也得不到救助,生的希望太渺茫了。 小雨拒绝了坐胡玉的车回军部医院,发了疯似的跑回团部医院。背起朝鲜老乡种地用的背篓,装了满满一篓医院准备杀菌用的白灰,冲上公路旁一大块空。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在整理东西,看着平时文静的小雨做出大家不理解的事情,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瞪眼看着她。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用白灰洒出比人大的字,“梁国成,快回来!”当最后一个字出来,大姐己经泪流满面。她被小雨倔强的性格感动,也为自己失败的情感流泪。 大姐看着小雨有些近似疯狂的举动,没有什么危险。觉的也可能让她发泄发泄是最好的心里治疗。转身上了胡玉的吉普车,颠颠簸簸向军医院开去。路上胡玉把梁国成负重伤,只是不能确定牺牲还是被俘的消息告诉了大姐。 大姐最不愿意听的就是不确定,当年她的恋人就是因为不确定生死, 他抱着希望等了将近二十年。把她从一个不涉时事的小姑娘,变成现在头发花白的半老徐娘。现在年纪大了,她才真正感觉到希望实际是虚眇的东西,把现实的活人变成梦镜让人永远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她不想让小雨重蹈她的覆辙,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小雨,不能让她像她这样在虚眇的希望中终老一生。当然,她也是以过来人的思维劝小雨,真正的主意还的自己拿。她清楚女人在情感问题上更执着。毕竟有两个人亲眼看到梁国成负伤,并没有看见他牺牲。 胡玉和大姐商量好,在适当的时侯由大姐将实情告诉小雨。 停战协议的签定,部队撤出作战区域,对出国参战的每一个官兵,都是天大的好事。对深爱小雨的胡玉越临近撤退越有压力。他本来想今天向小雨表白,并且来的路上想好了说词。真正见了小雨,又遇到这么多事,使他无法也没机会启齿。 虽然现在知道了梁国成的情况,大姐又认为告诉小雨更好,给了他新的机会,但含蓄的中国人本性又在身上点据主导,不想趁人之危。他想等大姐把坏消息告诉小雨,等她心里慢慢平静,放弃了梁国成再努力! 第五十章 吃老鼠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被俘在战俘营里第七天两方在停战协议签字。联军方面为了不引起骚动,消息并没有立即传达到战俘营。战俘们还是被看守强迫的白天辛苦劳作,晚上吃的掺了粗糠沙子的饭菜。虽然他们组织了斗争,也是争取一点做人的基本权力。因为他不知道已经停战,认为自己是侥幸逃出了战俘营,最担心的是遇敌人,二次做战俘。 已经两天了,除了昨天吃了一点雨浸过的肉罐头,没吃过任何东西。他饿极了,肾上腺在下降。持续的发烧,身上一阵阵发泠。本来天气不冷,中午太阳出来还有点热,他不得不穿了几件美军军装穿身上,弄的看上去像个韩国伤兵。 他现在不用爬着走,山上破树烂枝容易找。他有一根能架在胳膊窝下y形粗的树枝,又找到一根短手仗,等于多了两条腿,虽然每走一步都浑身伤口疼的出身汗,但是比起爬着走要强的多。 前面发现像是敌人的军营,侦察人员的敏感使他警觉起来,迅速找了块有利地形隐蔽好自己。依山而扎的营地估计是团一级单位营地,外围两层铁丝网,里而一层防御阵地。再往里是联军常见的简易房和班级帆布帐篷。 正南面是大门,两面各立一个木制的岗楼。令他奇怪的是岗楼没有哨兵,防预阵地也好像没有人。他选了个制高点,非常艰难地趴上去,还是感觉没有人。现在没有望远镜,所在的位置又远,不能完全确定。如果确定没人说明什么,难道是敌人给志愿军设的陷阱? 责任使他的神精高度紧张起来, 一定要弄清楚里面的情况, 为了成千志愿军战士生命,必要时他甘愿再次作战俘。 可是要想彻底弄清情况,最好的办法是潜到眼前,能进到里面更好。他拖着一条伤腿,背上两处伤,刚从战俘营逃了出来。敌情对他应该没有任何责任,他完全可能从另一条路避开敌营地。一个老侦察员的责任,促使他挺而走险! 每一个战士到了临战状态,神经都会高度紧张,会心跳加数;肌肉紧绷,暂时忘记了疼痈饥饿,他的大脑思维立即进入侦察员状态,而不是一个才从战俘莒逃出来的伤员。他左躲又闪,时而站立时而卧倒。按战时侦察员必要的素质,到了铁丝网前汗水己经浸透了他全身,虽然身上枪伤使他速度比平时缓慢,但也做到一个侦察员必要的自卫动作。 他仔细敌人营地,没有一点人住的迹象。没有剪铁丝网的钳子,进不了里面。他顺着铁丝网往前走,找到了从敌人营地通出来的人工排水沟,这样的工程他见过,这是敌人根据地形防山洪作的工程。因为是人工工程,这里土质相对松软。 他用手挖了一道豪沟,小心翼翼的慢慢爬了过去。如果正常情况下, 一进到铁丝网里,就应该有敌人岗哨了。两年多的侦察兵,经常深入敌人阵地,使他对敌人阵地哨兵布置有所了解。他选择有利地形,躲闪着敌人岗哨的位置,向敌人阵地纵深摸索。 越往里走越觉的寂静,死一般的没有活气,像在坟墓里一样的感觉瘆得慌。他慢慢靠近一排简易房,耳杂贴住简易房墙壁,里面没有一点人的动静。他绕到房子前面,这是敌人军营最宽的一条路,也没有一个人影。 他胆子略大了点,拄的拐仗站起身,从窗户缝往里看,里面黑糊糊、死沉沉,一殷霉味扑鼻而来。他走到门口,站在门口侧耳听了听,确定了里面没人,拉开门垮了进去。简易房作的士兵宿舍,窗户留的又高又小,里面就光线差显的昏暗。 在太阳光下突然进了昏暗的房间,突然一下不适应,眼前一片昏黑。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眼睛逐渐逐渐适应了。房问里一片狼藉,到处扔的生活垃圾,还有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粪便散发的臭味。他第一时间趴在小窗口上观察外面,近距离的观察越能观察有没有人。 看到所有门窗都是随风波动,地上偶尔有野兔老鼠小动物穿过。他现在能确定这是个敌人废弃的营房,只是弄不清是什么原因。心里的敌情解除了,放松了神经立刻感觉到饥饿难忍,身上的伤口也疼痛难耐。 他想找到厨房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如果营地放弃时间长了,即便找到吃的也可能馊了。可是现在找厨房找吃的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如果再不吃东西他就忍不住伤口的疼痛,有可能活不到明天晚上。 前面一处简易房图着大红十字标示,里面也可能能找到剩下的什么药,不过现在顾不得找药,先保证吃东西能活着再考虑找药。既然找到了医院,伤员和医生护生要吃饭,为了方便厨房一定离的不远。 当一个绝望的人看到希望后,能瞬间增加几十上百倍的力量。他抖起精神,快步向医院方向走去。终于在医院后面不远外找到一个油腻油腻的帆布帐篷。 他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首先进入眼前的是老鼠,成群的在嘻戏打闹,这东西不怕人,进去个大活人只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打闹。他拿拐仗赶走了老鼠,原来地下一堆空罐头盒,老鼠在争夺罐头盒里餐渣剩饭打架。 他赶走了老鼠想万一有掉下没开封的,他忍着痛一个个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个没开封的。他翻弄了整个厨方,只在灶台上有一些食物,不过已经长了绿霉连老鼠都不吃。他失望的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了精神的支柱,他觉的他再也没有力气站了起来。 他绝望的看着空荡荡的营房,如果找不到吃的东西,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处。吱、吱、厨房里没有了人,又成了老鼠的天堂。他注意到这些老鼠不是家鼠,家鼠是灰色的,这种鼠比家鼠大,毛是灰泛着黄土色,这是农田里常见的田鼠。小的时侯见过秋收后入冬时节,贫苦人家粮食不够吃,在田里挖田鼠洞掏里面的粮食食用。他突然觉的这吃粮食东西应该能吃,它身上也许有很多细菌,如果把它用火烧熟可以杀菌。 想到要吃老鼠肉,胃里一阵翻腾,幸亏胃里没东西没吐了出来,为了能活命这里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现在的问题怎么抓住它,他把拐仗砸了过去。狡猾的老鼠躲开跑散了。他要想个一击就中的办法,扔拐仗砸不中等于驱散,如果连续几次老鼠不敢来了,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从背上解下背上的睡袋, 从里面翻出一条捡的裤子把两条裤腿扎住,把裤口扎上绳子一头串在上面电线上,裤子腰口用材棍支开,找几个有点肉渣的罐头盒放进去,他趴上灶台拽着绳子另一头等老鼠钻进去。过了一会老鼠又来了,刚开始是一个,探头探脑好像探消息,完了发出吱、吱的叫声,其它老鼠才三三两两过来。 狡猾的老鼠就在一堆空罐头盒上,蹦蹦跳跳追逐打闹,就是不往裤孑里钻。他站在灶台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惊跑了它们。看着这毛茸茸尖嘴细爪的东西要做午餐,要手拿着它啃吃它的肉,恶心的他连续干恶了几下。 终于有一只老鼠跑到了裤腰边,像贼一样往里看了看,可惜又跑走了。过了一阵又跑了回来,站在裤腰处站了一会,好像是觉的安全了,钻了进去。还没有待反应过来,又跑了出来,站在裤口处像是招呼同伴,然后又钻了进去。 梁国成总算松了口气,午饭总算有着落了。他知道老鼠是群居的东西,有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突然跑进去的又跑了出来,他失望透了,放弃的心情都有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抓一个是一个,可是明显的一个成年人吃一个小老鼠,去掉头尾内脏,还不够塞牙缝呢?突然老鼠不知什么原因打起了架,有几个打的滚成一团。有的前面跑,有的后面追。有两个慌不择路跑进了裤子里,后面一个追赶的也一头钻了进去。 他数着进去了三只,不想再等运气了,迅速拉起来绳子。里面的老鼠可能发现了上当,吱吱叫着拼命在里面翻滚想出来。他抓住裤腰摁在地下,拿拐仗一顿猛敲打直到没了动静。他把三个血糊糊的三只死老鼠倒出来,想到自己的午餐是三个血糊糊的这东西,他捂住嘴又是一阵干恶心! 厨房永远不缺材火,抱了一捆在外面,里面烟大出不去,呛的人没法在。他把大的材火支成了人字架,下面生火,老鼠放在人字架上烧不糊。他想没有刀,无法去皮去内脏,只能烧熟了再想办法。他用打火机燃着人字架下面的材火,火越烧越旺火苗越串越高。 老鼠周身全身是火,先是闻到一股烧毛的味道,随后是像烧肉一滴一滴滴油的感觉。看着老鼠先是浑身灰黄的毛,瞬间被火疗成赤身裸体,没毛的皮肤由毛变黄变成烟黑色。看着老鼠他闻到一股肉香味,应该是老鼠肉熟了发出的味道。他用棍把老鼠扒拉出来,老鼠成了硬的像地石头似的掉在地上。 烧熟了的老鼠四个爪子撑着、张者嘴呲着牙,一付不服气的样子。他不想看老鼠的脸,用脚踩住头使劲扯了下来, 把恶心的内脏连头头扯出来。他手拿着老鼠的尸体,流出了眼泪,最后忍不住哭出了声。想到自己从小无忧无虑不愁吃穿,响应祖国号召抛弃学业参军参战,后来被俘像被祖国抛弃了似的。 在战俘营失去自由,忍着枪伤吃的猪狗的食物,伤情严重了被人像扔死狗一样扔出来。人现在没有死,可是为了活命,像野兽一样扑捉动物尸体吃。他流着泪发着狠咬了一口老鼠,恶心的连续的干恶,如果不是胃里没东西,能把胃吐出来。他用手捂着嘴,把吐手上的老鼠肉又塞回嘴里,强迫自己咀嚼。老鼠必尽也是肉,除了有一点点酸的感觉,嚼着嚼出了肉香。他确实饿坏了,闭着眼睛吃下了三只老鼠。 第五十一章 英姬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肚里有了食物,感觉到有了精神。找部队在他大脑里占据了一切。他想趁着有精神多走一会,只要方向正确,多走一步离部队更近一步,离小雨也更一步,不知为什么这一两天小雨的影子老在脑子里闪,可能是人处在绝处更加思念亲人的原故吧! 一个人在山里走,食物和药同样是维持生命保障。他到标有红十字的简易房,这里是医院,希望能找到一些药物,现在他需要消炎止咳的药。他已经确定没有人,直接推门抬腿走了进去。里面像是苍蝇窝,一有动静嗡一声飞起来几千几万。那些带血的垃圾,成了滋生苍蝇的温床。 他一面煽着讨厌的苍蝇,一边找敌人撤走可能剩下的药。他觉的他伤口疼痛不减还增,持续的发烧使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咳嗽使吐出的痰也带了血丝。他知道伤口还在发炎,急需要消炎药和止咳药,如果再得不到药物,有可能的败血症。 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到半瓶酒精,其它任何药没找到。本来满怀希望,现在失望地走出房间。没有药物他的生命支持不了多久,要尽最快的速度找到部队,哪怕是找到朝鲜老乡也能有救。他要离开这里,只要方向正确,多走一步就离部队近一部。他整理好衣物,把睡袋扎了扎,拄着两根拐仗从正门一瘸一拐走出去。 活下来的紧迫感,使他忍着伤痛,一鼓作气翻过两座山。天快黑的时侯,在一个山凹处看到一个小村子。他快步向村里走去,想像的趁朝鲜老乡睡觉前进了村子。有了目标才感觉到,弯弯的山路看着一里,走起来十里!到了已经是后半夜,星星也东移了才到了村边。 这个村子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是个依山坡而建的自然村。走到村边就觉的这山村特别贫困,房子墙全是夯土打的,房顶全是人字尖尖谷草顶,借着月光看不到一间像样的房子。进村的路是自然斜的,掺石头子拌土打的,小路一直贯穿整个村子。小路两旁是住家房子,朝鲜的民房大多数没有院墙。村子中间有个石头彻的平台,中间有口水井,这是全村人吃水的水井。 石头平台边上有棵老槐树,可能当时村里人就是根据这棵村找到的水源,挖成的水井,所以这棵村现在特别茂盛。可能是因为连年战争的原故,整个村子没有一丝灯光,连狗叫声都没有。他理解战争时期的老乡,天一黑关门闭窗熄灯。狗是部队担心叫声露目标,全部集中屠杀掉的。 从中午吃了点老鼠肉,到现在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他又饿又渴,想敲开一个老乡的门,找些食物和水。他走到老乡窗下听了听没动静,又走了一家还是没动静,前面有户人家从窗户传出微弱的灯光。他快步走过去,灯光忽然又熄灭了。 他耳朵贴着窗户框,听到里面有人小声说话。他一阵惊喜,觉的能找到老乡,就能吃到热饭了。他轻轻敲了敲窗户,里面不但没答应嘎然停止了说话,随而响起了打呼噜的声音。当地老乡遇到晚上有人敲门,分不清敌友,不敢开门假装睡着了。 他不想再打扰老乡,借着月光上了井尘,想打些井水喝。山上的水井都比平川深,一上一下两个辘辘吊在绞轴上。他没有打过井水,也不会用这东酉,好在又不是要打满水。只要辘辘到了井底,随便绞上来就够喝的。冰泠的井水喝的透心凉,他打了个激灵,觉的一下子赶走了疲倦似的。 凉水的刺激怎么也是暂时的,饥饿很快又袭来了。他现在要尽量减少活动,降低热量的消耗。他把睡袋里的东西掏空,钻进睡袋慢慢进入梦乡。 他睡的正香,被嘈杂的人说话声吵醒了。太阳已经暖哄哄的照在身上,刺眼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他用手遮住阳光,看清围着他站着男男女女十几个朝鲜老乡。这些穿粗布衣服的当地老乡,像看怪物似的围着他交谈。他虽然来朝鲜两年了,也学了些当地语言,可是他们说的是带方言的语言,大部份听不懂。 一个年长一点的说:“看着还是个孩子,不像是坏人。” 另一个说:“坏人脸上也没刻着字。没看见他穿的敌人军装,我看像韩奸!” 一个妇女说:“我觉的应该报告村长,由他去报告人民军首长。” 梁国成听不懂每一句话,但是听出个大概意思。穿着美式军装,像是敌人。他可不能被他们当敌人。他负出这么多痈苦,本来以为找到朝鲜老乡,他们能帮助他尽快归队,现在他们因为衣服把他当作敌人。他把敌军装脱掉,拽着里面志愿军服装,一字一板地大声说:“我是  中  国  人  民  志  愿  军!”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这是一种不相信的嘲笑。梁国成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老乡们不相信他是志愿军,就有可能被朝鲜军队或警察逮捕,战争时期可能不作任何审判就被枪毙。他希望人群中有个懂汉话的,如果没有就像他这样,对方说五句也听不懂一句囫囵话。“有懂汉话的吗?”停了一下没人回答,又问:“有听懂中国话的吗?” 现在他命悬一刻,脸上现出了绝望的杀机。朝鲜老乡都是经过战争的人,知趣地后退了几步。他原以为见到老乡,会被他们送回部队,想不到反而危机重重。 这时从人后挤到前面一个朝鲜妇女。她一条腿伸不直走路一瘸一拐,脸也比别的女人大,睑中间凹回去,上嘴唇有些短,一说话露出一嘴白白的牙齿。她就是被村里当怪物一样看待的丑女英姬。英姬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长大。 两年前朝鲜战争暴发,爷爷被美国飞机炸死了。因为长的奇特的怪丑,村里的同龄的孩子都不和她玩,大人也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所以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也落的清静。 今天她本来是来打水,井边人多她不愿意被人异样的眼光看她,一直在人后站在。看到梁国成脱下外衣露出志愿军服装,讲的中国话她信了;她相信他是志愿军!因为当年她爷爷尸体拉回村,村里没有人愿意帮她安葬爷爷。恰巧志愿军有支部队路过,部队首长看她一个小姑娘哭的伤心,帮她安葬了她的爷爷。所以她对志愿军有特殊的感情,尤其是他们之间交流讲的汉话,听着就有股亲切感! 英姬把他昨晚睡觉从睡袋掏出来的东西整理好,把他扶起来拄好拐仗,比划着用朝鲜话说:“我相信你是中国人,去我家好吗?”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中朝之间有边境接壤,住在边境会说双语的很多。他虽然讲中国话,但是穿美军军装,人们没有人相信他是中国人,都把他看作是韩奸。而丑女往家接他,也有可能被按韩奸处置的。 终于有人相信他, 而且接纳他让他去她家,心里非常激动,感激的点点头。英姬从井里打了水,一瘸一拐担着在前面带路,他拄着拐仗一拐一拐跟在后面跟着。引起村民后面哄笑,有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怪话,英姬睑上泛起了红晕。 他们一前一后拐了弯,英姬的家在快出了村,和邻家四不靠一处孤零零的房子。朝鲜人的民房和日本房子有些相似。英姬让他坐下帮他脱了鞋子,拉开推拉门把他让进房子。他感觉到了朝鲜穷人生活多么艰难,屋里黑糊糊的,上午的天有点像黑夜,屋里没有任何家具,扔在墙角一床破被子几乎是黑棉絮。房间已经几年没修,夯土都成了粉状,稍微一挨一片片往下掉。谷草搭的房顶泥早被雨水冲涮掉,露着几个能看见天的窟窿。 英姬是个能干勤快的女人,只一会工夫,再拉开门,一碗热腾腾的玉米面糊糊,几个烧的金黄的玉米面窝窝头揣了进来。 英姬有点面带难色:“我家没有白面。客人第一次上门,实在不好意思!” 他知道朝鲜人客气,没想到在她家里也这么客气。他已经两天多没吃什么东西了,饿的头昏眼花,顾不的那么多客气,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所有的东西。这是他被俘后第一次,没有任何压力下,吃的这么舒心的一顿饭。当他打着饱嗝,千恩万谢的放下碗。英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饿的人,收拾好碗筷捂着嘴笑着跑了出去。 英姬收拾了碗快,烧了盆开水揣着进了屋,比划着要给他清洗伤口。这时侯他才想起伤口三天没换药,而且绷带湿了干干了湿,绷带都变了色都成了硬的,伤口里面也像是有东西窜似的难受。他比划着怎么也说不清楚,干脆挽裤腿脱了上衣,指着腿和腰背上三处伤告诉她。英姬给他检查伤口,伤口周围都己经红肿,血水渗出了绷带明显是发炎。发炎的伤口流出的血水和伤口溃烂的部份粘在一起。 英姬小心翼翼沾着开水,一点一点往开扯。到最后一层一下扯开,她手一哆嗦大叫了一声,急忙跑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站到院子中间恶吐了起来。梁国成看不见背后,觉的有个东西顺着背滚落下来,顺手一摸摸到个蛆。“我身上生蛆了吗?”他看不到伤口已经溃烂出了洞,更不相信活人身上能生蛆。 只是觉的女人生来感性,看见血害怕,才会恶吐的。英姬拿了外面扫土的簸箕从外面进来,拿了扫床的小扫帚,扯掉他伤口上的绷带。腰上背上两伤口溃烂出了碗底大的洞,里面全是白黄色的浓,里面生了无数小蛆在浓里涌动。英姬忍着恶心,用小扫帚把小蛆扫进簸箕,用开水洗净了伤口。梁国成也感到伤口严重,从睡袋里拿出在敌人营地医院捡到的酒精,要英姬给他消毒。洗净了的伤口。里面裸露着鲜血的嫩肉,倒在上面酒精,那种疼简直痛彻心扉!英姬收拾了诜伤口的东西,拿枕头让他睡下,绐他盖上她的破棉絮。比划的告诉他,安心休息,不会有人来打忧。然后出了屋,拿上工具下地劳动了。 第五十二章 靠山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睡在朝鲜老乡家里,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盖着可怜女人的破棉絮。虽然谈不上多温暖,但是感觉安全了。很快老乡能帮他找到部队,只要找到部队必然要去医院治伤,就有很多机会找到小雨。想到小雨他从心底发出微笑,两年没见小雨,不知道她参军入朝,能不能适应朝鲜寒冷的气侯,部队上繁重的工作,她单薄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会不会生病。 知道他被俘后,怎么能承受得住打击。烦心事越想越心烦,索性坐了起来,慢慢的心情反到平静下来。英姬的破棉絮,破旧漏着天的房子,又使他心里不安。怎么也不能让救他命的人住这样的房子,如果找到部队带几个战友一定从新盖一处新房子。 连年的战争让朝鲜穷苦百姓日子异常艰苦,因为打仗经常错过农时,使粮食大面积减产,还要上缴比平时成倍增加的公粮。 英姬靠着祖辈留下的几亩地,上交完公粮,不够一年的吃喝,早己经由三顿饭,改成两顿饭了。而且还是农忙活重吃干的,地里活不太重时一天二顿稀饭。 一般她下地干活,为了少吃一顿饭中午不回家。现在家无故多了个男人,觉的他在部队上是三顿饭,中午专门回家给他做饭。看着他吃完,收拾了再下地。不过从今天开始,每天收工路上,总要挖一些野菜,这就是她的晚饭。 因为战争村里老乡怕有麻烦,天一黑几乎没人家点灯。事实上根本没有煤油,老乡们点灯都是食用油,吃都不够,谁能舍的点灯用。英姬的家里只有一间住人的家,朝鲜人的家里不分地灶。她面带羞涩指了指里面靠墙的位置,把破棉絮递给他比划着让他睡里边。 他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他盖棉絮睡里面,英姬只能睡在门口,而且是没有任何盖的东西。中国男人的自尊使他火撞脑门,怎样会容忍同在一个屋檐下女人睡在门口。什么也不盖,挡风,男人睡在里面,盖着棉絮睡觉。他像受到了侮辱似的,涨红着脸一副坚决的样子,一定要英姬盖棉絮睡里面。 英姬是受朝鲜传统教肓脾气倔强的女子,俩人为了推让睡觉的地方和棉絮撕扯在一起,最后把棉絮不小心扯成两段才住手。虽然是烂棉絮,但它是英姬唯一避寒被子。他急忙道歉眼角偷看英姬,担心她翻脸把他赶出去。 这个村子不大,也将近百十号人,救助志愿军战士并是某一个人的责任,何况大家并不相信他是志愿军。英姬除了信任志愿军,她的家里需要一个男人支承。因为她从生下来奇丑还有残疾,村里人把她当怪物排斥,过去爷爷活着还有人保护她,现在村里发生任何意外事情,都埋怨到她身上。 甚至有人想把她赶出村,她知道离开家,离开祖上的土地,她将冻饿死在异乡。在她心里志愿军从不嫌她丑嫌弃她,那怕负伤的战士也能帮她承起一片天。 随后俩人又笑了起来。英姬指了指睡袋作了缝针线的动作,他索性把睡袋递给她。英姬点着了久违了的油灯,把睡袋里的旧衣服拿出来,比比划划栽栽剪剪。梁国成几天都没睡好觉,熬不得夜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英姬一晚上没睡,到天明用旧衣服旧棉絮改成两条被子,虽然比常人家的被子小点;也薄一点,但是对战争年代穷苦人家也算奢侈品了。 穷苦人家没有表,太阳就是作息的钟表。天己经微微发亮了,英姬揉了揉困的有些发肿的眼睛,把一条被子轻轻的盖在梁国成身上。轻轻的拉开门,走到院中间伸了伸懒腰,用冷水冼了把脸。然后拖着残腿,麻利的做好饭放在他身边。背起朝鲜人的背篓,拿着那种短把窄锄头,出了门直接上山走了。 梁国成睡醒太阳己经照进屋了。摸着旧军装改的棉被,看着身边放的饭菜,心里有些激动。这样细心的照顾,只有在家时老娘这样细心。后来上学离开家,就再也没有感觉这么细心的照顾。虽然和小雨是恋人,必尽是在学校,没有生活在一起,有种种的不便。 他吃了饭一手拄着拐仗出了房间, 想动手洗了碗筷, 必尽他们才认识一天, 英姬一个普通的朝鲜老乡,并没有多少责任应该照顾他。 突然英姬瘸着腿拼命跑,一群小孩在后面追着用石块土块砸她。她跑进小院不顾扔过来石头土块反身关上了门,外面的孩子一边起哄一边像唱儿歌似的“丑女是妖精,妖精是英姬!” 英姬扭头看见他在院里站着,脸上泛起了红晕,一个成年人被一群小孩子欺负的如此狼狈,是很没面子的事。梁国成示意她离开,猛的拉开院门大喊了一声:“干什么?”这群孩子平时欺负她多了,她也从来是躲避没有过任何反抗。 今天院门突然拉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个大汉,没提防大喊一声,胆大的吓的扭头跑了,胆小的吓的哇哇大哭。英姬自从爷爷去世后,再没有人能保护她,像这样的追打辱骂是常事,最可恶的是大人不但不管还看笑话。今天终于有人结她作主,而且是中国来的志愿军战士。她委屈的爬在他肩膀上哭起来,哭出了爷爷死后这两个的委屈,哭出来对志愿军的感激! 英姬把委屈和怨气释放完后,感到自已爬在不熟的男子肩上,觉的自己太失态了,向梁国成道了嫌。她告诉他,自己早上下地后,中午从不回家,都是天黑后才回家。今天是为了给他治伤上山采药,为了给他尽快用上药回来早了,才遇上这群孩子的。 梁国成听了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他扭过脸才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这种感觉只有孩子躺在妈妈怀里才能感到,现在他似乎感觉到了! 英姬从屋里拿出两个笸箩,把草药放在笸箩上。这草药要晒一下去掉露水,如若不然人吃了可能拉肚子。然后把要煮的分开,放到做饭的沙锅里,因为她根本没有第二口祸。又从屋里找出个像是中国捣蒜的东西,捡出另外几种草药放里面捣出了汁。 烧了开水让他脱了衣服,从新给他清洗了伤口,把捣出的药汁连同草药包进了伤口里。又把沙锅里的草药煎成汤药,照顾他喝下去。扶着他回了屋,让他睡下帮他盖好盖子。比划着告诉他,多休息伤口长的快。然后自己扛着工具下田劳动去了。 梁国成睡了一会,醒来已经中午时分。感觉上了药的伤口凉凉的,疼痛有点减轻。他以为是心里作用,坐起来扭了扭身子,确实轻了许多。如果在这能往一段时间,说不定这草药还直把伤治好呢? 他这样想。实际解放前长大的人,大部份人接受的是传统中医文化,除了大城市的人,绝大多数的人根本没见过西医。像梁国成这样受到高等教育的,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虽然大脑里有中医的位置,但是他更愿意想信西医。他骨子里还是想尽快找到部队,让部队上医生给他治伤,尤其是想让小雨给他治疗。 英姬从外面哼着小曲回来,在一个屋檐下一天一夜了。他好像第一次看见她无所顾忌的笑脸,精神完全放松的样子。拽住他袖子,高兴的用他半懂不懂的朝鲜话说:“回来的路上那几个孩子又拦住我拿石头扔我。我说要回家告诉那个大个子志愿军同志,那群孩子吓的扭头就跑。我想以后再没人敢欺负我了!”她捂着嘴笑呀笑,憋不住大声笑的弯了腰,一直笑的喘不上气来。 梁国成瞪着奇怪的眼睛看着英姬,不理解吓跑几个小孩至于那么高兴。英姬也觉有些失态,赶紧向他道嫌。梁国成无法理解失去亲人保护, 全村人把她当瘟神,连小孩子都敢欺负她的那种心里压抑。在村里有人家出了意外事故或生病,村里人都认为是她带来的。 甚至有一阵村里人和计把她赶出村去。她也知道被赶出村,凭她的长相没一个村能接收她,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倔强的她为了活命决定拼死一搏。那天村长和几个头头开会,英姬拿了菜刀进去,“扑通” 跪地上拿菜刀劈了自己胳膊一刀,然后把刀架在脖子上。那时山村里没有电,点个油灯光线本来就暗。英姬撞开门本来就吓一跳,等他们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已经满身是血,刀架在脖子上了。 朝鲜是小国,年轻人都应征入伍,村里的头头都是村里长者。虽然他们把她当瘟神,但是逼出人命的事他们可不敢干。自那后虽然没人赶她出村,可是她又多了个疯子的绰号。过去叫她“丑女英姬,后来叫她丑女疯子!” 英姬是非常贤惠的女人,除了生活上对他的照顾,每天上山踩荮帮他洗换药煎药。这其间他每天都比划着,让她出门帮着打听部队位置,可是每次回来都摆摆,告诉他部队走远了。其实战争结束的消息早传开了,政府在村里也贴了布告。 英姬想留住他,故意不告诉他。她把他当成靠山,生命中的男人,只是自己长相太丑,无法说出口。现在他每次要她找部队她就紧张,趁着晚上出去把战争结束的布告扯了。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那也没办法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梁国成吃了十几天英姬配的汤药,觉的有了明显的好转,伤口不怎么疼了,也不发烧了,咳嗽也基本好可只是偶尔咳几声。只是腰还是直不起来,一条腿像短了离不了拐仗,一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这都是英姬全部的母爱,像妈妈一样照顾的结果。虽然她也知道好的越快,离开她的时间也越早,这也许是母性生来的具有的善良吧! 第五十三章 小雨回国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一天早上英姬要下田劳作,正在院里收拾工具。小院门被人用脚踹开,闯进来十几个揣枪的军人。他们非常训练有素,十几个士兵立刻对房间形成包围之势。自从爷爷死后,英姬家从没有进来过外人,一下冲进来这么多兵把她吓了一跳。 多年来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她养成了低头说话习惯。问:“首长,有什么事吗?” 这个人民军小队长一脸傲气,耵着英姬的丑脸看了一会,好像在他印象中从没见在这么丑的女人。往外退了一步说:“我们接到报告,这里有个韩奸,是来逮捕他的。” 英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韩奸是梁国成,她一直觉的他是志愿军战士。她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说:“我家没有韩奸,你们去其它地方找吧!” 小队长冷笑了一下,道:“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我们搜过就知道有没有了。” 小队长挥了下手,战士们一窝蜂似的闯进屋里。梁国成并不知道是来抓逋他的,在他心里一直觉的,志愿军是来帮助朝鲜抗击美帝国主义的,朝鲜人民和军队是友好的,暂时住在英姬家是安全的。他们进来并没在意,没想到他们直接扑到他身上按住把他捆了起来。英姬在外面听到屋里像是在打斗,想挣脱小队长进屋看个究竟,反而被他使劲摁在地上弹不的。 过了几天上级来了命令,由于车皮紧张,安排伤病里尤其是重伤员优先回国,每节回国的车厢安排一俩个医生照顾伤员。车厢里做了三层的临时卧辅,卧辅头对头的对着小窗口,中间留有一个小窄通道,便于医生护士照顾伤员。车厢里为了多安排伤员,医生护士没有卧辅,睡觉只能打地辅。 要回家的伤员们都露出了笑睑,有的忍着疼痛相互聊天。小雨和一个护士被安排在重伤员车厢,上了车厢先查看了每个人的伤情做到心里有底。伤员们都热情的和她握手,她认出有俩人是她做的手术,握着这俩个伤员的手,她特别有成就感! 火车开了,伤员们踏上了归国的路。火车越往前开离战场越远、离家越近,小雨心里烦躁起来。她入朝本来就是奔梁国成来的,现在不光是没见到人,连他的死活消息都没有。现在战争结束了,几十万入朝战士要陆续回国,要在几十万人中找一个人简直太难了。 沒有了飞机的轰炸,火车日夜兼程四天三夜到了边境。押连的干部办了下交换手续,火车司机拉着长笛进了国镜。火车一过鸭绿江桥,映入大家眼里的横幅标语【祖国人民,欢迎最可爱的人回国】火车每到一处,到处都是敲锣打鼓欢迎的人群。 伤员们只要伸出一只手,就会有无数崇拜者的手握住。有的青年男女要绐英雄献花,硬往车厢里闯。小雨担心人多伤员伤口感染,和护士挡在车厢口,好说歹说磨破了嘴,青年们才不满意的离开。这波刚走又来一波,弄的一天下来口干舌燥。 火车到了一个大站,蒸汽机车要加煤加水,人员要从新安置工作。等了一天,傍晚时来了通知。此车上的伤员,要去一个荣军疗养院,安排小雨到疗养院做医生,随伤员一同前往。小雨心里真正着了急,她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可里她清楚将和部队脱离了。 如果她脱离了部队,即使梁国成回了国,他是军人一定是回部队。可是她现在离开部队,俩人见面的机会更渺茫了。火车要开了,在朝鲜从开火车到车站工作人员全是军人。回到国内火车工作人员换成了工人,看见小雨头伸在门外张望,匆匆跑过来道:“你这孩子,要开车了!” 然后“咣当”一声把门关上,转身高要离开,后面传来叫喊声:“等等!等等我们!”一男一女俩个军人拉着手提着背包跑过来,看见工作人员要走,女青年甩开男青年先跑过来。 女的喘着气问:“大爷,这是九号车厢吗?” 那时刚解放了几年,经常有敌特搞破坏。铁路工人警惕地上下看着他俩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打听这个干什么?” 男青年从后来赶了上来,从衣兜里掏出介绍信递过去。工作人员反复看了一遍,确信没什么问题,指着小雨的车厢道:“这就是九号车厢。” 小雨本来坐在车厢内等开车,叫到车厢外吵吵,觉的声音很熟,听着像彩云的声音。站起来扒门缝往外看,门突然被打开了。果然是彩云,俩人入朝后再没见过面,突然见面一下都楞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能遇见对方。 这也是没有经过战争的人,无法理解经过战争的生与死后,才更能理解生命的意义,也更珍惜友谊。还是小雨打破了俩人的沉默,从车上跳了下来,俩个女人激动的抱在一起连蹦带跳,一会哭一会笑。铁路工人看到他们认识,打消了怀疑转身走了。 火车拉了一声长笛,俩人才惊醒过来。彩云擦了眼泪,非常正规的行了个军礼道:“报告小雨同志,军医彩云、管理员李顺财向你报道。” 说完把介绍信递给小雨,她看了看站在彩云身后的年轻军人问:“你叫李顺财?分配你去荣军疗院做管理员?” 李顺财有些腼腆,还没等张口回答,快嘴的彩云抢先答道:“是的!组织为了照顾我们,一起分配到荣军疗养院的工作。他也是我的爱人,我们也是接到回国的命令才确定关系的。” 看到彩云讲到李顺财,虽然有点羞涩,睑上且幸福像开又花。小雨现在对恋人这两个特别敏感,立刻连想起了梁国成,感觉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如果在朝鲜找到梁国成,现在她也是这么幸福。 小雨和梁国成的恋人关系在学校并不是秘密,彩云也知道小雨参军更多的是找梁国成。她感觉来朝鲜一年多了,一定早见面了。她伸着头往车厢里看,看不到梁国成的人,转过头来问:“梁国成人了?没一起回国吗?” 小雨听到彩云问,委屈的眼晴里存满了眼泪。彩云慌忙用手捂住了嘴,经历过战争的人心里都明白,生命在炮火连天的战场的脆弱,战场上的生死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一个生命的消逝都是瞬间的事。她的第一反应是梁国成可能牺牲,不想在勾起好朋友的伤心事,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她。 这时铁路工人快步走过来道:“车要开了,你们上不上?” 闷罐车没有车梯,李顺财扶着小雨,彩云上了车,自己也上了车。铁路工人拉住车门,用手里的信号灯向车头方向发了信号,火车长鸣一声徐徐开动。刚解放时火车跑的慢,一小时四五十公里。火车一路向南走走停停,一个星期后到了一个南方小镇。 荣军疗养院己经选好了地址,配置院里领导和服务人员。那时侯没有汽车,伤残人员什么时候到,疗养院己经接到通知。他们一下顾租了十辆马车,因为火车晚到了一天,领导和车把式己经在车站外等了两天了。 火车到站,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人们十里八里都争着想看英雄们。当时全国都是军事化管理,荣军疗养院也配置的院长政委自然也是军人。他们俩人搭手拉开车门,小雨正站在车厢口笑着像他们招手。俩人眼前突然都亮了一下,小雨不太和身的军装,掩饰不住小雨漂亮的面孔,天生丽质的气质。他们同时揉了揉眼睛,如果不是小雨穿的军装,都以为见到仙女了。 闷罐车没有梯阶,小雨坐在车厢底面想往下跳。院长书记同时跑过来,一人架住她一条胳膊把她扶着下来。院长拉着小雨的手说:“医生同志,我叫陈谷子,今年二十七岁,是上级任命荣军疗养院的院长。” 第五 十四章 到达疗养庄园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陈谷子嘴里说着话,眼睛盯着小雨的脸。小雨被他盯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又被他的名字逗乐了,问道:“怎么叫这么个名?” 陈谷子尴尬地说:“小时侯家里穷,老人们怕长大了饿肚子,给起的这个名。” 陈谷子本来想和小雨多聊几句,随他一起来接站的荣军疗养院政委,像是从他手里抢似的,把小雨的手从他手里拽出来,握住她的手道:“小雨医生,我叫刘根生,是疗养院政委,比陈院长岁数稍大一点点。” 解放战争时,规定部队干部要服役够十五年,正营级以上,本人岁数够四十岁,可以结婚带家,部队给派一个挑夫。刘根生十七岁参军,当年三十三岁,军龄够十五年,可是干部级别是副营级。 院长陈谷子今天才二十七岁,虽然战争年代因为作战勇敢二十岁提干,但是到解放战争结束时,也就是个连长职务。战斗部队女兵本来就少,又有严肃的纪律约束,使的大量的干部解放后没有成家。解放后干部们形成一个成家热,高级干部想找到的是有文化有素质的大学生。 中下级干部大部份没什么文化,也都想摘掉头上高粮花子的帽子,想找有些文化城里长大的姑娘作老婆。小雨漂亮的脸旦,南方人白皙的皮肤,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医生。完全符合陈谷子刘根生这种中下级军官追求的择偶标准。 陈谷子当了十年兵,野战部队基本都在山里或农村,几乎没见过小雨这样城市女人。小雨的美貌,特有的气盾,一下征服了他的心。他觉的这就是他心目中要找的妻子,也觉的小雨分配到疗养院工作,是上天冥冥之中把他们安排在一起,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所以他拉着小雨的手,眼睛盯着小雨的脸,说着话套近乎。没成想刘根生从他手里把小雨的手拽他手里,直接介绍起了他自己。陈谷子不高兴的白了刘根生一眼,刘根生倒没在意陈谷子白了他一眼,急的把自己介绍给小雨。 刘根生头一眼看到小雨,简直不相信世间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大张着嘴半天合拢。自从全国解放后,和平了、不打仗了,慢慢生活也安定了。觉的岁数也大了,一直努力找对像,想早日成个家。无怪乎别人给介绍的都是农村姑娘,从心里也不完全是看不起农村姑娘。总觉的现在进了城当了干部,应该能找个和他身份匹配的人,至于如何匹配他心里并没有底。 今天第一眼见到小雨,他认为找到了人,也找到了择偶的标准。说到底是见到了小雨,在他心里小雨就是他的标准。他只所以沒有抢在陈谷子前和小雨握手,刚才车门一开,惊憾小雨的美貌,没有过自己三十七岁年龄这一关。 觉的自己年龄大了,小雨这样年轻漂亮,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医生,怎么会找一个半老头子呢?继而反过来一想,自从全国解放后,在这军人找对像成家潮流中,那军师一级的干部都在找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甚至有人不惜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年轻漂亮的学生。我现在没有家庭,是正常的找对像,只是岁数大了那么一点点,比那些抛妻弃子再娶的人,更加合情合理也合法。 何况在荣军疗养院我是政委,是搞政治工作的,肯定工作上商量的事多一些,彼此了解更快;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 他和陈谷子是成立疗养院才搭的班子,俩人对对方相互了解不是太多,但起码知道对方没结婚。刘根生看出来陈谷子握着小雨的手,陪着笑脸东拉西扯的套近乎,一般常理是同级干部介绍完自己,紧接着介绍同来接站的干部。 他心里老大不高兴,好像小雨己经成了他的什么人似的,完全忽视他的存在。所以他挤上前来,把小雨的手头陈谷子手里拽出来,紧紧握着小雨的手,介绍起了自己。说到他的年龄,没有直接说他三十七岁,担心给小雨留下个老头子印象,因为第一印象很难在记忆中抹去。 只说他比陈谷子大一点点,他想反正以后在一个单位工作,在工作中多照顾她,在生活中多体贴她,建立起互相的信认后,慢慢让她对他有了认知,他觉的年龄并不会成为和小雨之间问题。 陈谷子正美滋滋和小雨说话,刘根生把忽然把小雨的手从他手中拽走,不滿意的恨恨白了他一眼。他知道他正着急的找对像,也确实知道他的实际岁数。平时俩人也没少拿他的岁数开完笑,他也真心希望他早日找到心意的爱人。 可是今天不同,他觉的小雨和他才是最匹配的人。首先是年龄相当,虽然他还没来的及问她岁数,不过他认为岁数在人睑上刻着。再说小雨的美貌和气质,都是他最喜欢的那种。俩人又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一个院长一个医生,成了家出双入队,多么令人羡慕的呀! 看着刘根生双手握着小雨的手,讨好地堆着笑脸,觉的这个人这么恶心。心里骂道:“老傢伙!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睑的!你讨好人家就能看上你了?也不看看自已的岁数,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张老脸,满脸褶子,一脸老头像,什么东西!” 其实俩个在荣军疗养院关系非常融洽,刘根生年纪大在部队是副营级,陈谷子尊重他级别比他高,刘根生也把他当小弟弟。他觉的今天才看清了他的嘴脸,心里再也容不的他这样对小雨,又不能当面撕破脸。 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大声喊:“同志们!车把式,伤员同志们舟车劳顿累了,大家帮忙把他们抬上车,送到疗养院休息。记住,要轻搬轻放!” 刘根生皱了皱眉,能感到陈谷子是针对他,但是他选的时机正合适,伤员不能因为他是政委就晚下车。况且伤员要下车都有工作,他和陈谷子职能上的工作,小雨是在业务上指挥,保证伤员不二次受伤。他对小雨笑笑反身指挥担架抬伤,小雨转身又上了车厢。 这时车站站台上人更多了,好像全镇人都来到车站,整个站台人山人海。影响了车站的正常秩序,站长担心出事故,找到陈谷子商量。群众是来看英雄的,也不能强行驱赶,打击群众的积极性,只能催促工作人员抬着伤员赶紧出站。 外面十辆马车是接到通知计算好的,行动不便的重伤员一人一辆,轻伤员根椐伤情,有三、四个人一辆,有的满滿挤一车。陈谷子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指挥着把伤员安置好,一边好言劝群众回家,一也找小雨,担心她和刘根生在一起。 陈谷子找到小雨,小雨正扶着一个伤员上车。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说:“医生同志,前面车上都是重伤员,你的工作重心应该在重伤员那。” 陈谷子说的在理,小雨安顿好这边的伤员,跟着他往前面走。刘根生也在找小雨,看到小雨跟在陈谷子后面往前走,心里老大不痛快。快步追上来,截住小雨道:“医生要想掌握全部伤员的情况,就不应该在前面,在后面车上能看到每辆车的情况。” 俩个人都是领导,说的也都在理,小雨有点不知所措。还是陈谷子年轻反应快,看见小雨犹豫,伸手抓住小雨的手,拉着就往前走。她一边走回过头来对刘根生笑笑,算是一点歉意。刘根生火大了,他觉的这种人不可理喻。 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机会相对少了很多,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他应该让一让,因为你还年轻,遇到好姑娘的机会多的是,现在别说让,明摆了要争他所爱。如果不是当时这么多人,担心小雨对他影响不好,真想和他翻了脸大吵一通! 陈谷子拉着小雨往前走,一面给她讲当地的风土人情。到了头一辆马车前,他和车把式说了几句话,带着小雨绕到车辕右边。一般马车赶车的车把式都坐车辕在边,他扶着小雨坐在车辕右边。陈谷子站在车上,向后面大声喊道:“群众们让一让。我宣布,车队出发!” 随着车把式一声响鞭,十辆马车一字排开,有点浩浩荡荡之式,引的土马路两边更多围观者。车队穿过小镇,向北走了十几里地,前面出现在并不比镇小的村庄。村口一座像假山似的大石头,上面刻着及地村。一走进村,感觉到村里的马路比小镇的都宽,一米多长二十公分的石条路,贯穿南北整村。 车队到了村中间一个能停三辆马车的门院前小广场停下来,石阶路一直辅到大门口。大门是用石头作的门座门搂,像衙门似的正门两开。 靠路边有块大石板,刻有对庄园的介绍。小雨被这样的气势震憾了,她从没去过乡下,也觉想不到乡下有这样的院子。她迫不急待的想知道这是什么人的房子,有什么样的背景历史。马车才停稳,她就跳下车。看着介绍她明白了,这是清未的一座建筑,院子的主人,曾经有两个儿子考中进士,做了官后修建的院子。所以这个村改名叫及弟村,他家的院子也叫及弟庄园。 进了院子,是高台阶方砖辅地。正房一排九间,前脸带走廊十八根红添柱子。东西偏房各五间,大门两侧带有两间耳房。因为这家只有俩个儿子,院子左也套的另一个院子,规格房间和前院一样,只是正房房间少两间,因为正院大儿子和父母住一起。 第五十五章 梁国成被抓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把伤残战士安置好,阵谷子带小雨看她的卫生室。荣军疗养院为了节药资源,给伤残战士留有更大的空间,在大门处两个耳房后面加盖了一间房。左面旧耳房作门房,陈谷子和刘根生的办公室在门房后面。右边耳房和后面加盖的房打通的,前面旧房作医务室,后面加盖的房子是她的卧室。 旧的右耳房并不大,过去都是大户人家放杂务的地方。不过在荣军疗养院确定这个地方后,阵谷子和刘根生就定下这里是卫生室。组织从新抹了墻辅了地,医生的工作台,桌子櫈子按要求都漆成了白色。 陈谷子带她走进医务室,全新的医务室给人一种惬意舒心的感觉。在当时的条件,能有独立的医务室,重新装修的房间,全新的办公条件,是非常难得的!小雨满意的看了一遍,高兴的在地中间转了一圈。阵谷子看见小雨满意,欣赏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觉的那么的漂亮。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他不满意的应了一声。出去看见刘根生叫他,一脸不高兴的问:“什么事?” 刘根生道:“厨房大师付找你,问今天新来了这么多伤残战士,要不要加菜?” 陈谷子觉的他是专门的,志愿军战士今天刚到,当然要把伙食搞好一些。再说,平时火食都是他分工管理,从来没问过他的。答道:“这还用问?。” 刘根生对陈谷子道:“你去安排一下,厨房都等着呢。” 这根本不是让他安排伙食,分明是想把他支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真是不要脸到家了。陈谷子正想发火,回头看了看医务室。他不想给小雨留下火爆脾气印象,哪个女孩也不愿意老公性格不好。 刘根生得确是故意支走他的。他指挥着把伤残战士安排好房间后,想着他作为院领导,带着医生挨个房间慰问一下,以示对伤残战士的关心。找遍了两个大院也没找到小雨,最后只好和彩云转了每个房间。 领导和医生对伤残人员刚来新地方的表示安慰,疗养院虽然开了时间不是太长,这也是他俩从部队带回来的惯例。这本来是他和陈谷子的工作,今天一安排好伤残战士房间,他就找小雨,其实也是找陈谷子。除了要例行公事外,他觉的找不到他俩,一定是陈谷子缠着小雨。 他知道自己和陈谷子比起来,他比他有年龄的优势,可是继而仔细想起来,除了龄大一点外,他比陈谷子多了几分成熟稳健,比陈谷子这样年纪的人,更能体贴关心人。他觉的只要多关心小雨,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小雨初到一个新单位工作,因为初来乍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想有个出主意或商量的人,本来彩云是最好的搭档,可是彩云更愿意和对像李顺才黏糊在一起。当下接触最多的是陈谷子和刘根生,虽然只有半天时间,在她心里更愿意和陈谷子在一起。 一个是他和她年龄相仿,二一个觉的他说话风趣。她虽然在大门外看了介绍,但是陈谷子一边带她熟习院里惰况,一边又连当地风俗,院里情况重新介绍了一遍。和陈谷子相比,她不怎么喜欢刘根生,主要是觉的他说话絮叨。 她心里觉的他是老年人,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院里的领导,都可以直接称他叔叔了。 刘根生进了屋,嘴动了几下,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又不想离开。摆出一副领导关心下属的样子,按住椅子背晃了晃,又晃了晃桌子,觉的还算结实。又往里间小雨的卧室,走到门口又觉的不合适,一个男人进一个单身女人的卧室,哪怕你有再多的理由,也会引起女人反感的。 “怎么样,对院里给你安排的工作和休息的地方满意吗?”刘根生问。 小雨点点头说:“这里比在朝鲜条件强百倍;起码没有战火的硝烟,能有一间自己的卧室。已经非常好了。” 刘根生想和小雨多聊聊,左思右想也找不到话题,又不想失掉俩人在一起的机会,担心陈谷子抢了先。干脆坐在医生看病的桌前,慢条斯理给她上起了政治课:“年轻人要积极向组织靠扰,疗养院总支成立时间不长,要重点培养一批党员。这里就你是受过高高等教育医生,又入朝经过战火洗礼,我会帮助你成为第一批发展对象的。” 小雨坐了几天火车,还要照顾这些伤残人员,已经累的七荤八素。刚才和年龄相仿的陈谷子聊天,还有点兴趣,她也能插上话。现在来个她心中的大叔,给她上政治课,她对政治不懂,也没有任何兴趣。说到入朝参战,保家卫国的政府宣传,在当时深入到每个适龄青年的骨髓。她也和其它适龄青年一样,也是怀抱满腔爱国热情;不过也确实有很多找梁国成的私心存在。 她并没有觉的有辱当代革命青年的称号,在朝鲜她一直把挽救伤员的生命,当做第一工作重点。她也觉的她尽到了一个医生的责任,找梁国成都是在工作之余做的。 她想趁现在没有病人睡一会,直接用语言让他走又觉的失礼,毕竟他是院里的领导。刘根生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小雨无奈,用手捏着了捏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现在虽然季节到春天了,但是春打六九头,还没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一般寒气吹进来,她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刘根生注意到了小雨有些烦,过来关住窗户。 关心地说:“现在这个季节窗外寒气还很重,别感冒了!好好休息,多喝开水。” 刘根生本来讲话讲到兴头上,看出了小雨不耐烦,有些驱客的意思,不免心里有点扫兴。不过他并不觉的小雨是讨厌他,是舟车劳顿累了。只要在政治上,生活上对他多照顾,他自信一定能赢的她的芳心的。他又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不情愿的走出了房间。 梁国成被捆起来,俩个人民军战士架着扔了出来。他本来腿带着旧伤,踉跄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下。英姬想过来扶他,被小队长拉住。英姬急的又哭又喊,跟小队长解释,梁国成是志愿军,负伤后被俘,从敌人战俘营逃了出来。 小队长听到英姬说他是志愿队,正在用火柴点烟的手停在了空中,犹豫地看着地上的梁国成,一直到火柴烫了手。他使劲甩着被烫疼了的手,觉的火烧火疗的疼,又用嘴吹了几下。正脑火的气没处撒,英姬又扯住他的衣服说梁国成,他一股火发到了英姬身上,伸手一个嘴巴把英姬打在地上。 “他是志愿军怎么穿的美军军装?”他现在嘴上硬,可是英姬说的他是志愿军已印入他的大脑。朝鲜刚光复,没有什么法律。现在是在全国范围清理镇压韩奸,如果搞错了把志愿军当成韩奸,或着把韩奸当成志愿军,都是视为对劳动党的犯罪,有可能被处以极刑。 他可不愿意因为一个穿着美军军装的人,自己同胞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他说成志愿军的人給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可是不把他抓走,如果他真的是韩奸,自己有可能有通敌的嫌疑。他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恶狠狠踩烂。恨不答解下皮带,狠狠的打她一顿解解气。 都是这个该死的丑八怪惹的祸,她如果不说他是志愿军,他今天天黑前把他带回县里,县里一般都是根据他们报材料认定是不是韩奸,不做任何审判程序,很快就被枪毙了。现在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把他押到县里,具体怎么弄清他的真实身份,只好由县监狱的领导来看了。 队长命令战士带梁国成走,梁国成离了拐仗手被反捆着,自已都无法站起来,俩个战士过来架住他往外走。英姬过来抱住梁国成,想阻止他们带走他,另一个战士拉住她衣领,把她重重摔倒在地上。英姬不甘心,跑过去跪在小队长前面,抱住他的腿。小队长厌恶地甩开她,带着人大步出了小院。 英姬像拼命似的,一瘸一拐追了出去。她不知道梁国成被带走是什么结果,但是知道她又回到孤零零的一个人。地里辛苦劳作上一天,晚上回到黑洞洞、没有人气、寒窑似的屋里。实际上她和梁国成在一个屋檐下也没多少话,主要妨碍是语言不通。 有时侯俩个连比划带说,觉的都明白了,动起手来才知道理解的两个意思,弄了不少笑话。可是英姬愿意家里有个男人,起码每天回了家家里有个人,在村里孩子们不敢追着她骂扔石头。她曾经注意看过梁国成,虽然负伤拄着拐杖腰也直不起来,从他魁梧身材上看,不负伤前一定在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 脸上虽然也留下个大疤,但他宽宽的脑门,四方大脸上的伤疤,掩盖不住他的帅气英俊。她曾经幻想着把他留下来,自己虽然丑些,可是他现在是残疾人呀?也应该算是公平,可是继而反过来再想,觉的人家父母都在中国;还不知结婚没有,如果结了婚再有孩子,又觉的不可能抛弃妻儿留在异国他乡,那样对他的父母妻子不公平。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梁国成被两个战士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井台边,这是整个村里的中心,平时村里任何的事都有很多等着看热闹的村民,架梁国成的战士把他摁坐在石阶上。不一会工夫,又有几个军人押着两个人从胡同里出来。小队长查看了人数,按预先得到的消息,来这个村计划抓的三个韩奸都抓到了。他命令立即出发,来村里抓人什么时侯离开村才算安全,因为村里人尤其犯人父母或亲戚,闹腾的阻碍把人带走是常有的事。 第五十六章 又遇危机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英姬大声哭着追了出来,她刚才求小队长不顶事,拦在他们队伍前面,死死拽住梁国成不让他们带走。因为英姬在村里一直是全村人当成恶魔似的人,甚至把看见她都认为要倒霉的,不但没引起同情,反而引来一阵哄笑。架梁国成的战士急火了,用抢托狠狠砸英姬,怜巧砸在她头上,英姬没来的急哼一声,头一歪倒在地上。 梁国成被两战士架着胳膊,一瘸一拐的出了村。他没有作任何过多的解释,很顺从的跟着他们走。他觉的和这些一般战士和小干部什么也说不通,再说他们也听不懂汉语。他希望他们把他送到上一级机关,那里也许有懂汉语的翻译。就能讲清楚住在英姬家的原因,希望他们能调查清楚,起码还他志愿军战士的清白,把他交给志愿军部队。 出了村,俩战士让被捆的俩韩奸过来,把梁国成的胳膊搭在他俩脖子上;他们俩人被捆着双手,本来走路就不方便,在脖子上架着他更难走了。小队长看到战士的杰作,夸战士这个办法好,不管俩人谁逃跑,梁国成必然摔倒,造成很大的动静,他们就是闭着眼也跑不了犯人。战士得到小队长夸奘,更是洋洋得意。歪着脑袋说:“这是废品利用。” 走到中午时分,路也平坦了很多。前面要路过一个小村填,路从村填十字路口穿过。正赶上村里赶庙会。因为战争刚结束,人民群众极度贫困,迫切需要休养生息发展生产,虽然是集市,卖的大部份是老旧农具,破烂不堪的旧衣服。战士们押着梁国成等人从集市上穿过,似乎这里经常有战士押着人经过,朝鲜群众习惯了,只是自觉的让开条路。 他们走到村头,出村口路左边长了一棵大槐树,另一边两间独立的房间,门口挂着旧式中国饭店的晃子。刚刚战后的朝鲜粮食奇短,粮食主要靠苏联中国进口;政府严禁私营饭店经营,少数开的饭店都是政府经营,专供公职人员出差拿特供饭票吃饭。他们来到大树下,小队长让所有在树下休息,,战士们围一圈把犯人围中间。小队长站在个土坎上,焦急地往村里小巷看,似乎在等什么人。这时,赶集的人再次自觉的闪出一条路。 有十来个军人,押着四个人走了过来,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吓的浑身筛糠似的哆嗦。一个战士推了他一把,那个小孩没站稳摔倒在梁国成身边,那孩子趴起身跪着走了几步,来到小队长脚边,磕头像捣蒜似的,嘴里嘟嘟哝哝说他不是韩奸。小队长头也没扭,大概是商量在此碰头,两人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名点了一半的战士,留下一半看管所谓的犯人,说着话进了小饭店。 过了半个小时,俩人嘴里喷着酒气,用牙签挑着牙缝出来,后来跟着吃饱喝足的战士。另一波战士进去吃饭,这波人坐在土坎上随便聊天。那个刚才小孩子似的人,被捆的双手,挣扎的战了起来,哆哆嗦嗦来到小队长面前跪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只一顿饭的工夫,这孩子连吓带急起了满嘴泡,嘴肿的只有一个縫。他求小队长给他一碗水,小队长和另一个小头目聊天正在兴头上,头也沒回伸手一个嘴巴把他打倒在地。“该死的韩奸,去了阴间再喝吧!”回来头来指着一个战士说:“你去催催他们快点吃,我们该上路了?” 过了一会,吃饭的战士三三两两出来了。小队长整理了队伍,押着犯人出发了。队伍拖拖拉拉走到天快黑时,又预见一队抓韩奸的队伍,也押着四个韩奸。梁国成注意到,穿制服的军人都是以班为单位执行任务。他们相互认识,好像是从一个单位派出来的,抓的人都是有线报的。 他就是因为穿的美军军装,又住在全村都不喜欢的人家里,才被举报成韩奸被抓的。在朝鲜光复之初,只要参加过任何韩国政府组织,都被视为韩奸;包括一股士兵,政府里公务人员,所以像那个当过警察的孩子,会被视为韩奸抢毙的。 三波军人加超来三十多人,分四个方向把犯人夹在中间,三个小队长跟在后面。一直正到天黑再也沒有到村庄,从战士到犯人全部又饥又渴。勉强走到路边一边是斜坡,一边是上坎的地方。小队长让战士犯人坐斜坡上休息,他觉的犯人如果逃跑就的上土坎,捆着双手是绝对上不去,大家可以放心的休息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梁国成朦朦胧胧的觉的一个犯人不知怎么挣脱了绳子,正不动声色的帮另一个人解绳子。看见梁国成看他,把一根手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他的手,又指了指梁国成,意思给这个犯人解开就给他解绳子。 他绐那个犯人解开绳子,要绐梁国成解时,他摇头拒绝了。他现在绝不会逃跑的,如果现在逃跑,就真的坐实了是朝鲜人韩奸。他把澄清他身份的希望都寄托到把他押县里,那里有翻译就能把情况讲清楚,希望当地政府能把他送回部队。那时他就有可能治好腰腿,就可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小雨了。 小队长原来想的前面土坎能防犯人逃跑,没有到犯人能挣脱绳子,从斜坡后面逃跑。俩个犯人匆匆忙忙从斜坡后面跑,一个犯人一不小心脚踩空,从斜坡上翻滚了下去。惊动了战士,大声喊叫了起来。俩犯人知道逃跑抓住必定枪毙,任凭后面开枪射击,趁着夜色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瞬间空气紧张了起来,每个犯人都被几支上了镗的枪顶着脑袋。三个小队长都大骂自己的战士,骂归骂,抓捕犯人更迫切一些;晚一分钟,犯人可能逃的更远,给抓捕增更一分难度。三个人紧急商量了一下,由一个人带六个战士追捕,其它战士押着犯人继续走。犯人们像被赶性口一样,稍微慢一点,就会有皮带或*打在身上。 战争把这个国家的公共设施破坏待尽,沒有照明的县城就是一个黑影子。他们摸着黑走进县进,没有一点城市的感觉,只是觉的破烂不堪的房子堆在一起。进了县城,只感到巷窄门急。房子遮挡着月光,街道比城外更黑了一些。又往前走了一段到县城正街,觉的马路宽了一些,月亮光也能照到路上。 他们走到马路中段,一个大黑漆门前停下,一个战士上前敲门。这是一座旧政府的衙门,也是县城唯一的高大建筑,现在临时改作监狱。可能因为晚上的原因,门岗撤回到大门里面。听到外面敲门,里面岗哨拉开小门上面的四方小孔,大家都是一个部队的熟人,外面人打了个招呼,里面人关了小子打开了大门。 里面像是新改造过,倒更像中国的四合院。正厅作了领导办公室,右边一排好点房子是军人宿舍,左边差的房子是临时监舍。他们被押进了院子中间小广场,小队长跑去报告监狱长。显然监狱长己经睡下,只开了一下灯,不耐烦的说了句什么,随后又灭了灯,小队长有些灰溜溜反回来。战士们辛苦奔跑了一天,想等他的好消息,看见他沒讨着好脸,都乖乖的不敢说话。小队长把监狱看守找来,把犯人安排到监舍,命令战士们解散,负气回到宿舍,叹着气倒头睡在床上。 犯人们被捆着走了一天路,手臂都麻的没了知觉。现在又累又饿,尤其是渴的嗓子冒烟;本来都想着能到了监狱,怎么也能吃上饭了。看到战士们都没饭,他们更没希望了。被看守们推推打打进了监舍,把他们的绳子解开扬长而去。 梁国成本来觉的进了这里面,就会有朝鲜大首长出面。他就主动出击和他谈话,他们的翻译把他的身份翻清楚;尽管他当时不太相信,基于中国人民志愿军对他们负出的巨大牺牲,在他们调查的期间,也不会把他当犯人等待,起码有顿饱饭,有干净的房间床辅休息。万万没想到朝鲜官员这么官僚主义,战士们辛苦一天回来汇报工作,连床都不起还挨骂。 临时监房里没有任何照明,里面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梁国成腿脚不方便,捆了一天的手臂刚解开麻木的没感觉,想靠着墙让眼睛适应一会。被后面进来的人挤了一下,脚下不由的迈一步踏住个人,脚一闪摔倒砸在地下躺着的人身上,立即召来一群人的暴打。 他翻滚着躲着黑暗处飞来的拳头,一直滚到头碰到墙角才停下。虽然累了一天了,这一晚基本没睡,监室里像是精神病院,有哭的、有闹的、有长呼短叹的。 天明的时侯,梁国成看到监舍有二十多平方,因为是新盖的泛着一股潮湿味。新砌的墙连灰都没抹,在中国一般都是牲口棚、猪圈、鸡窝才不抹灰。地是高低不平的土地,地上连稻草都沒有,犯人们都是席地坐卧。 又过了一会,监舍门哗啦啦响。梁国成住过战俘营,觉的是送饭的来了,他的肚子也得确咕咕叫了一夜。门打开,进来十几个荷枪实弹战士,挨门站成两排,进去几个往外赶人。 早进来的犯人神精立刻紧绷起来,这是要处决犯人的信号,预先谁也不知道处决谁。 第五十七章 阴谋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是一种统一行动,几乎所有监舍犯人同时赶出来。他们像一群鸭子一样被赶到小广场,四处布满了人民军战士,房顶制高点架着机枪。犯人们有一种无奈的麻木,脸上都木讷的没有任何表情,任由人呵斥推打没有反应。犯人站好队后,早已等在一边的行刑队开始点名。点到名的,由当班看守带着提人。 犯人被带出人群,立即五花大绑带上脚链。连的揪出十一个,犯人脸色就这几分钟变成土黄色,有一多半人被捆绑后吓的站不起来,还有的尿库子。 来的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虽然没有人告诉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是看这紧张的气氛,能感觉到这是要处决犯人。他内心突然产生出紧迫感,响应祖国的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来到朝鲜;如果说住敌人的战俘营,那是负伤被俘,现在又被中国人民为之负出鲜血生命的国家逮捕,再被他们当奸枪毙了就冤枉透了。 恰巧小队长从这里路过,他觉的是他把他抓到这,只有通过他才能见到上级首长。他冲他大声喊,小队长扭头看到他喊叫,皱了下眉,头也没回的走过去。两个战士穿过人群,架起他连拖带拽把他扔进了监舍。 昨天小队长按命令抓三个韩奸,抓头两个一切都很顺利。 抓梁国成本来也顺利,就是英姬说梁国成是志愿军,把他纠结了一路。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他知道接了个烫手山芋,也知道给他的领导,对他知遇之恩的监狱长带来麻烦。昨天夜里带队回来,他本来想跟监狱长汇报这事,商量的想个万全之策。没成想领导己已经休息,召来一顿埋怨。 按照惯例回来晚了,把犯人投到监舍,战士们吃饭休息。所以他一夜没睡好,早上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觉睡来天已经大亮,外面乱哄哄的。他知道今天是处决人的日子,因为心里装的梁国成的事,没顾的洗漱,直接去领导卧室找他。 监狱长今天起的早,每次处决犯人都有文件要签。这种事每个星期有一、两次,他早已习惯了。办完了公事,他来到食堂,因为今天早上有任务,战士们早已经吃过饭,饭堂里显的空荡荡的,食堂工作人员在打扫餐厅。 监狱长进去,食堂管理人员陪着笑脸把他引到一张干净的桌前,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看着特意为他准备的早餐,滿意的点点头,刚要动手吃,小队长慌慌忙忙进来,坐在他对面,把梁国成不能确定的身份告诉他。监狱长听着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这是牵扯两国甚至是不是韩奸的大事。现在在平壤虽然有志愿军归国指挥部,如果把不是志愿军当志愿军送去,他就有欺骗劳动党的嫌疑,如果把韩奸当志愿军送去,他就有通敌的可能。 在朝鲜人民军或政府部门,如果被认定是通敌,很快不经过任何审判枪毙的。他从四零年就在中国东北,就跟着金日成打鬼子,枪林弹雨中这么多年,好容易盼着国家光复了,也当了干部。他不愿意出任何差错,更不想为一个梁国成冒任何风险。他再也没心思吃饭,伸手给小队长一个耳光。小队长知道自己犯的什么错,捂着睑陪着笑。食堂工作人员见两个领导打起来,都躲进了厨房。 监狱长用手指头点点他,起身向办公室走,小队长跟在后头。他本来觉的小队长,机智、脑子灵活,能领会他的意思,有些难办事,他不好亲自出面,可以让他去办,一直是他培养的干部,谁成想就是认为心腹的人,反而是不自觉的害他的人。 现在他们俩人真正拴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监狱长要想保住自己,就的先保住小队长,因为从逮捕梁国成开始都是他一手办的,相比他对整个事情了解的比他多。他现在恨他在这件事上办事不利,像梁国成这样的*烦,就不应该把他带回来。 在路上就应该神不知鬼不绝的把他解决掉,尤其是昨天发生犯人逃跑事件,没有把他处理间直是蠢透了。他突然连想到,用个什么办法,把他人为的放掉,造成他从这里逃出去假象,然后有小队长带人跟踪,等他跑出了县城,小队长带人把他射杀到荒郊野外。 报到上面有犯人逃跑,被当场击毙了。他推开门进了办公室,这种想法也成熟了。把小队长叫到跟前,对着他耳朵压低声音嘟嘟哝哝说了一下。小队长听着,脸色急剧变化,等他说完了,变成惨白色。在朝鲜当时的环境下,如果枪杀一个逃跑的韩奸,是一个战士向党表忠臣,即便对被杀着身份有些质疑,也没人会去追究。 可是梁国成就大不同了,他有着可能是志愿军的嫌疑,志愿军为朝鲜光复付出了巨大牺牲,两国关系也在最好的时期。如果他错把志愿军当韩奸射杀,还要按监狱长的吩咐,给他扣上逃跑的帽子,等于梁国成一死,他的一条一腿就进了棺材。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办,梁国成不管是韩奸或志愿军,这件事不管哪面的错误,监狱长都可能丢卒保车,一推六二五,到那时人是他杀的,责任当然的他负,自然被枪毙的是他。 现在等于是他捡了个烫手山芋,扔绐监狱长,监狱长又扔了回来。他抬头看了看监狱长,监狱长瞪大眼珠了盯着他,一付不容商量的态度。 梁国成本来觉的到了县里,见到他们上一级领导,通过翻译把他的身份说清了,他的苦难也就过去了。下面就等着他们和他所在部队联系,他现在并不知道战争结束,总想着部队会派车把他接回部队,給他最好的治疗,因为英姬虽然绐他伤口消了炎,不像在战俘营伤口溃烂,可夜里还是疼痛难忍。 他心里清楚这是子弹没取出来,留下的后遗症。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没有见到他们领导,赶上他们处决犯人。他见过战场拼杀牺牲的战友,可没见过处决犯人,给了他非常大的惊吓。他并不怕死,报名入朝就下了决心,甘愿为新中国献出青春生命。并不等于为他们付出了鲜命,没死在敌人枪口下,死在了自己人枪下。 他们被押回了监舍,梁国成注意到犯人神色异常,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以为是刚才处决人犯受到惊吓,并没有太在意。天快黑时,有两个人主动和他说话。他摊了摊手故意说了句中国话,指了指自己耳朵和嘴,表示听不懂也不会说当地话。两人回到他们人中间,他们围在一起滴滴嘟嘟像是商量什么,时不时的回头看他,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天黑后,因为沒有电灯,犯人们开始睡觉。有两个年青的犯人来到他跟前,一左一右把他夹右在中问。他总感到这俩人似乎在监视他,他们睡在他身边是假装睡觉,他稍微有一点动静俩人立即睁开眼。 后干墙传来挖墙的声音,他想起身看个究竟。睡在他两边的俩人同时起身摁住他道:“睡你的觉,别管闲事,别出声!不然弄死他!” 他被俩人摁着不能动,能听到后墙挖挖停停的声音。中间有看守过来拿手电往里照照,犯人们有人放哨,听到有人来,有的躺下、有的坐着用身子堵在挖的墙处歪着头装睡。约摸着天快亮时,感觉到一股凉气吹进来,犯人们低声一阵欢呼。 犯人们聚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争先恐后的爬出了墙洞。看管梁国成的两人,把他拖到洞口,让他往外爬。梁国成觉的他们是真正韩奸,早晚一天会被枪毙。拼死逃跑,也许能逃一条活命。他是志愿军战士,今天没能见到他们领导,是今天监狱处决犯人。 也许明天领导有时间,视察监狱就能见到,只要澄清他的身份,很快就能回到部队。如果现在跟他们钻出去,就会被视为韩奸了,就的亡命天涯了,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回,到那时才真正说不清,他可不愿意糊里糊涂被枪毙。 他用两手撑着洞两边,任他们怎么推就是不出去。后们的人着急的逃命,梁国成堵在门口,急的用他听不懂的韩国话骂。推他的人急了,顺手捡起一块砖头拍到他后脑,梁国成眼前一黑歪倒了。犯人们把他推开,一个个钻出墙洞,四下散开跑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八章 视查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荣军疗养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批伤残战士,房间己经不够用,院里请了工匠在后花园盖房子。最后一批送来的有个特殊伤员,四肢全被该死的*烧残,只能截肢保住了性命。是个战争英雄,也是小雨最敬尊的人。 她每天下了班,都要特别去他的房问,帮着服务人员照顾他的日常生活,那个战士是个乐天派,给她讲战斗,讲他在家乡的趣事。他也由此想到了梁国成,也许他也负了伤,在那个疗养院休养呢? 小雨和彩云每天早上上班,要先挨个房日查一次房,然后再回医务室准备一天的工作。彩云已经有了六个月大的小毛头,小雨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在彩云家渡过的。一来是逗逗小毛头,二来一个人在屋里也无聊。彩云知道她找不到梁国成心里苦,也曾经陪她流过几次眼沮。所以只要她一来她家,夫妻俩都推说累把孩子给她抱。 因为有心病在心里,小雨抱着小毛头联想到梁国成,如果不是战争,她的孩子也许比小毛头大,经常眼泪涟涟,弄的彩云俩口子不知所措。不让她来家,觉的她一人可怜巴巴的,尤其是晚上无所事是,回忆那此不愉快的事,现在是让她来家,夫妇俩尽量说讨她欢心的话,还是常回忆过去不愉快快的事,弄的夫妻俩成天小心翼翼,像自己作错了事似的。 尽管这样,逢年过节彩云都邀请小雨来他家,虽然顺财有时不高兴,一个外人大过年在家里哭哭啼啼。可他怎么也拗不过彩云,所以俩口子尽量找一些快乐的话题,免的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 时间过的真快,疗养院已经不属部队,归当地民政局了。小雨已经脱下军装,穿上自己喜欢的便装,更突显美好的身材,漂亮的脸颊和高贵的气质。 这天是星期天,她和彩云星期天轮流值班。本来轮彩云值班,小毛头感冒发烧,彩云要照顾儿子,小雨替彩云值班。她正在后院查房,服务员小青跑来找她,民政局领导来院视察,要接见所有工作人员,书纪院长请她马上过去。 前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院长书记陪着局长挨个房间慰问伤残战士。局长今年三十二岁,十四发参加革命的老同志。穿一身灰中山服,一副大领导的派头。小雨一路小跑,慌慌张张路到前院,恰巧局长才慰问完一个伤残战士从屋里出来。小雨脱下军装后,这是第一次见地方干部,不知该如果是好,一着急敬了个军礼。引起跟着局长的人哄笑,小雨一下羞红了脸。 陈谷子不想小雨难堪,解围地介绍说:“这是民政局刘局长!” 小雨还没有答话,刘局长抢先一步握住小雨的手说:“知道!知道!是医生同志。” 刘局长握着小雨的手,眼睛盯着她的睑,心里暗暗称奇:“天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这些从小就跟着野战部队,一直在山里作战的战士,长大成人后几乎没见过城里人。现在进了城,忙着收拾国民党旧政府留下的烂摊子。现在理出头绪了,也有时间视察管理下属单位了。也觉的自己年龄大了,应该成家了。 按当时民间习俗,已过了结婚年龄。虽然家里父母也给张罗的介绍过,可是总觉的不合适。今天看到小雨,立刻被她的美貌身材,尤其是一种当地女人身上没有的气质打动。他觉的小雨才是他心中的媳妇,只有她才能配他的身份地位。虽然他不知道她结婚没有,他有权查看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挡案。他握着小雨的手,眼睛盯着她的脸,心里想着心事。 小雨手被他握的疼了,又被他眼睛盯的不好意思,想甩了甩不开。还是陈谷子上前来,他觉的小雨是他的媳妇,虽然他们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在他心中小雨就是他的媳妇:“刘局长什么领导,握着别人媳妇的手,盯着脸看,真是不要脸!” 刘根生站在一边心里更着急,他看出来刘局长对小雨有好感,意味着又多了一位竞争者。本来他对他和小雨的婚姻充满信心,觉的生活上多照顾她,政治上多帮助他,他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他比陈谷子成熟稳重,更懂的心疼人。 不像陈谷子毛毛糙糙,除了工作就知道玩,有时上班都带着玩心。这一年多他没有向她挑明,是想和她通过接触,在她脑海里沉垫他工作有能力,政治上积积向上,热爱生活有爱心的人。事实上并非如此,实际上是他根本看不懂小雨对谁更看重一点。 上班时间有什么事,或着某个伤残战士出现状况。她一般都请示他,也愿意和他一起处理事情。但是下班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更多的时间是和陈谷子在一起。有时侯看见他们在一起聊天,无拘无束嘻嘻哈哈,他有几次想放弃。第二天上班,把他当作靠山一样,有问题就匆匆忙忙来找他,觉的小雨信任他比陈谷子多一点。 一般领导视察工作,都是由下级负责人陪同。刘局长要了解战士伤残康复情况,本来陈谷子和刘根生都能讲解。刘局长要医生陪同讲解,他觉的能从专业角度讲,能了解的更全面详细。刘局长用一上午时间,视察了全院每一个战士,都是小雨在旁边陪着,陈谷子刘根生只能跟在后面。 刘局长也顺便了解了小雨的家庭背景,当知道小雨没有结婚,爱人在朝鲜战场失踪,嘴里在安慰她,心里按奈不住的窃喜!他并不是为失去志愿军战士偷乐,是为小雨没有爱人高兴,这样他觉的他的机会加码了。 从比以后,两人都努力加倍对小雨,希望她能选他。小雨的生活也被打乱了,几乎没有私人空间。疗养院并不大,她的正常工作,常去帮忙没有四肢的伤残战士,彩云家逗小毛头玩。好像都在他们的监控下。不论她去那做什么,都有他们找理由在她身边。 开始小雨并没在意,身边老是有人陪着,反而觉的挺好玩。时间长了就觉的烦,尤其女孩家没有了私人空间有挺多不便。她最烦的是男性进她卧室,刚开始他们尽量不进她卧室,现在进他卧就像逛商场。她把这些烦心事告诉彩云,其实彩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觉的小雨为梁国成已经受了伤害,不想告诉她再刺激她。可是不把话说透,她的烦恼更多。 她把她看到的吞吞吐吐告诉了她,是都想成为她的恋人。停了一下,看到小雨反应不大。以好朋友的思路劝她,梁国成在朝鲜失掉联系,到现在不知死活,要在上百万军队中找一个人,几乎不大可能了。她劝她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成个家相互有个照应。人天生就有叛逆,,彩云越说找不到梁国成,越激起她对他的思念。她坚定地认为他还活着,她相信他终将回国,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团聚的。 从那后小雨就尽量避免和他俩在一起,反而激起俩人的互相猜测,都认是对方在小雨面前说了他坏话,搞得她见了他躲着走。两人避的小雨,已经吵了几次架,弄的关系特别紧张。疗养院的伤残军人,服务人员都明白是为了她,就是她不知道,谁也不愿意掺和别人私人愿情的事,况且这是院里两个领导之间的事。 这天是星期天,小雨约上彩云去镇上逛街。走到院大门口路过门房,被陈谷子从里面探出头喊住了。彩云猜到他在这等小雨,小雨现在不愿意和他面对,往彩云身后躲了躲。 陈谷子满脸堆笑,从传达室出来,明知故问:“美女们这是要去哪?” 领导问话,彩云只好客气几句:“我们去镇上逛逛,陈院长有兴趣去玩吗?” 彩云话刚出口,小雨在身后拽了她衣服一下。她本意是随嘴客气一下,小雨拽她马上意识到不妥。万一他要一起去,弄的小雨挺尴尬,两人也不能说女孩的贴心话。陈谷子昨天下班时,就看到俩女人嘀嘀咕咕,估计她们今天要逛街,已经在门房等了一早上,彩云邀请他,有点喜出望外。答应道:“好!好!” 彩云无奈地看看小雨,小雨有些不高兴。如果现在再拒绝陈谷子,会弄的大家难堪的。只好左手拉着小雨,让陈谷子走在她右边,三人刚要出门,后面传来了斥问声:“你们干什么去?” 三个人同声扭回头,刘根生像是刚从后院回来。紧走几步上了台阶,一脸怒气。他看见陈谷子和小雨,彩云往外走,已经猜到他们要逛街。他对小雨不满意,觉的他这一年多,生活上体帖她,工作上照顾她,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只要有困难,都是他第一个到现场。 他觉把心肝都掏了出来,是块铁也应该捂化了。到现在她仍然对他不冷不然,无视他对她做的一切。尤其让他不能容忍的是,逛街不约他也就罢了,两个女人逛街他去不方便,明明知道陈谷子不存好心,还约上他一起上街。今天是星期天,制止别人上街没道理,可是他绝不能让陈谷子陪小雨逛街。 第五十九章 小雨的烦恼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他看着小雨和彩云,想到了制止她们的主意:“院里就你们俩个医生,都去逛街走了,休养的同志们出了状况怎么办?” 小雨和彩云面面相视无言回答,刘根生说的并不是没道理。虽然过去她俩经常一块逛街,但是刘根生批评的话,什么时侯要求都在理。尤其是他们工作性质是面对伤残同志,身体本来有残缺,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有她俩不可推卸不掉的责任。 刘根生又指着陈谷子说:“我们说好是星期天每人半天值班,你怎么能不打招乎就走呢?作为领导干部,你怎么能和普通群众一样,随便这样擅离职守?” 陈谷子被他问的脸红一阵紫一阵,这一年多在小雨负出的努力,在她心中的村立的形象,让他几句话全毁了。他现在成了只顾自己,没有集体观念,自私自利、贪图个人享受的人。他怒火上来想跟他吵一架,越显的他自私小气了。他不的不佩服刘根生老谋深算,在小雨面前毁了他的形象,还得觉的他批评的对,摆出一付大公无私为了工作的样子。 小雨和彩云无奈的返了回来,彩云回了后院自己的家,小雨回到医务室里间她的卧室,坐在床边生闷气。陈谷子看到他们没去逛街,达到了他的目地。看见三个人都不高兴,觉的刚才态度有点严厉,没必要弄的大家都不高兴。 尤其是不想在小雨脑海里,把他定格成脾气粗爆的人。他倒不担心陈谷子,因为上级派他来养老院工作,就是考虑他比他岁数大,工作沉作稳重,遇到大事大非问题把住关。 今天虽然不是大事非,甚至夹代的私心,可是他们一下子都走了,万一那个伤残同志不舒服,没有医生也确实是问题。今天是星期天,出于对工作负责,两人约好一人值半天班,今天上午也的确是陈谷子值班。他跟着小雨进了医务室,想解释一下。小雨还在生气扭过了身子, 她觉的这种人不可理喻。今天是星期天,她和彩云己经查过房,确定没有问题,才约好一块上街的。 现在她们已经不是军人,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的,凭什么上街还得请假。再说陈谷子是他要跟着她们,并不是她们约他的。 刘根生见小雨生气,反而觉的是女人的矫情,生气是没把他当外人 。 他笑着对小雨说:“他们两人都回到岗位了,现在只有我有空闲,我陪你逛街去吧?” 小雨觉的这种人真脸皮厚,把大家都弄的不高兴,他来装好人,要陪她逛街。如果和他去逛街,院里大伙知道传出什么闲话,叫她脸不知道往那放。 小雨没有回答他,头也没回出了医务室,去了没有四肢的战士房间,帮忙照顾去了。刘根生跟了出来,也想跟着进去,犹豫了一下沒进去。这个战士虽然身残,但是思想特别活跃,爱说爱笑,时间不大,屋里传出了笑声。刘根生听到了小雨银铃般笑,心里多了几分惆怅,觉的小雨离他越来越远了! 下午民政局刘局长骑着自行车来了,小镇大部份人没见过自行车,尤其是孩子们,一路追着自行车到了疗养院门口,才被看门的老头赶跑了。 自从上次从疗养院回去后,小雨的美貌,窈窕身材,灿烂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他大脑。他觉的他这么年青,已经是民政局的局长,将来前途无量。小雨是医生,受过高等教育,又参加过朝鲜战争,是政治上可靠的人。他如果能和她结合,将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 可是又找不到和小雨接触的机会,平凡的亲自往基层单位跑,显的对基层领导不放心的样子。他也想过找人牵线,想来想去也只有陈谷子刘根生。陈谷子和他年龄相彷,他自己的婚姻还没着落,别让他牵五牵出六来。刘根生本来挺合适,可是看他看小雨色眯眯的样子,担心他越过他给他自己牵了线。 现在终于有了理由。接地区民政部门要求,各县一级民政部牵头,给伤残人员找对像成家。要求不分城乡,本着本人自愿原则;优惠条件是能成为疗养院职工,每月都有工资。吸引了不少姑娘,年青小寡妇。 刘局长是宣布上级指示,本来按组织程序。他传达给院里领导,由院里领导传达全院职工。 刘局长要招开院大会,由他亲自宣布,体现党和政府对军人的关心。会议结束后,要视察全院。告诉陈谷子刘根生,这次主要查看他们来院后身体情况,小雨一个人陪着就行。其实他是想和小雨多接触,想让小雨了解他,尽快确立恋爱关系。小雨觉的前几天刚视察了,每个人情况都了解,这才过了没几天,口头汇报一下就可以了。刘局长坚决不同意,小雨不情愿挨门挨户视察去了。 刘根生看着他俩背影,心里紧迫感更强烈了。再不努力,小雨可能成了别人的新娘了。他觉的自己直接求婚,万一被拒绝了,同在一个单位,每天工作中要接触,就太有点尴尬了。况且求婚要介绍自己优点,如果自己把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作为领导干部,又显的自己不谦虚。他想到了小雨的好朋友彩云,她既是小雨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同事和下级,从情理来说,彩云会尽量帮忙促成他的好事,况且小雨也不小了。按当时的婚姻习俗,二十五岁末婚的女人,已经是让人笑化的年龄了。 陈谷子虽然年青,涉事也不深,也感到刘局长来者不善,是奔小雨来的。不过他觉的刘局长除了官比他大一点,个子没有他高,自我感觉比他英俊。他并没有感到对他构成危险,只是又多了一个竞争者。在他眼里根本没把刘根生刘局长放眼里,觉的自己英俊潇洒信心满滿的,好像小雨已经答应了他似的。他两一个老一个丑,想和他拿媳妇,也不拿镜子照照配不配!不过他也得确觉的来疗养院一年多了,小雨对他的工作能力,人品也应该有所了解了,应该尽快确定恋爱关系了。 这以后,民政局动员了所有社会资源,给伤残战士介绍对象,只要双方愿意,有民政局组织,疗养院具体实施。那时结婚简单,一壶茶水,两斤水果糖,向毛主席像鞠三个躬;然后退了食堂,自己做饭过日子。有一段时间,疗养院像过年似的热闹,三两天就有个办喜事的。 刘局长逄喜事必到,代表民政局恭贺新婚,也是为了见小雨。他注意观察了小雨,似乎对他不冷不热的,只有下级对上级那种敬而远之感觉。他想要的是抛开他局长的身份,小雨能把他当作好朋友,然后逐渐发展成恋人。现实上是不但拉不近关系,这种热闹场面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好像还增加了几分忧愁。 每次婚礼到*时,也就是按当地乡俗逗新娘;在场人都笑的前仰后翻时,小雨返而皱紧了眉头;有几次他基至看到她悄悄抹眼沮。他也曾经见过参加过战争的老战士,越是高兴的场面,越能回忆起战争惨烈的杀戮,为牺牲的战友落泪。他觉的小雨是医生,看到伤残战友结婚成家,想起那些在朝鲜负了重负,尽力全力而没有救活的战友落泪。 小雨的眼泪落在衣襟上,疼在刘局长心里。他觉的小雨能为素不相识的战友落泪,心地太善良太感性了。将来娶了她,一定是个贤妻良母。他想尽快和她建立恋爱关系,用他的爱抚平她受伤的心,再也不让她伤心落泪。中国人都比较含蓄,五十年代基本沒有自己像姑娘表白的。通过这段时间了解,他了解到小雨好彩云是好朋友,婚礼结束后他直接找了彩云。 小雨本来不愿意跟着刘局长,担心引起别人闲话。现在一起参加了几个婚礼,觉的刘局长是个不错的人;跟他在一起,也少了陈谷子刘根生纠缠。这一天晚上吃过饭,她照列去彩云家逗会小毛头。彩云两口子,为了激他不放弃生活,让小毛头认了她干妈。她每天去看干儿子,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今天小雨进门坐下,彩云不像往常那样把孩子给她抱。而是把小毛头递给顺财,让他抱着出去玩会,她要和小雨说会女人的话。弄的小雨和顺财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作什么。好歹顺财是个听老婆话的人,做了个鬼脸抱着小毛头出去了。屋里就两人了,彩云过去关上屋门,更增加了一层神秘感。小雨心里紧张的怦怦跳,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惹上了什么麻烦。 第六十章 小队长的阴谋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彩云拉着小雨的手,坐在土坑沿上,告诉她:“今天一天,陈谷子、刘根生、刘局生,三个人前后都找她,都希望让她传递,都想和她成为男女朋友!” 小雨真正感到痛苦不堪,她从刚开始不大情愿跟着刘局长,到最后发现跟着他,陈谷子刘根生不能骚扰她。她最近到盼着疗养院更多的喜事,刘局长能天天来,给她作挡箭牌,哪里想到她也是别有用心的。她现在越发的心里痛苦,不知道和陈谷子刘根生关系怎么相处;他们毕竟是院里领导,工作上的接触是必然的。现在不但失去了挡箭牌,又多出一个更大的麻烦。 今天他们一天内都找彩云,以后在这个大院里将无处遁形。反而更激起她对梁国成的思念。本来上次彩云帮她分析了粱国成的情况后,嘴上虽然抗拒,自我安慰他只是负伤,很快就会伤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个天大的惊喜。可是现实中她通过这么长时间,也在慢慢接受这个现实。这个接受失去亲人过程,有的人时间短有的人时间长,有的人一辈子带遗憾。小雨属于那种慢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她绝不会允许有人走进她的心里! 因为黑洞洞没有电,天明了岗哨才发现犯人逃跑了。岗哨慌忙吹起了警哨,哨声搅乱了小院的宁靜。这个国家战争的硝烟刚散去,大部份还惊魂未定,听到急促的哨声,提着裤子拖着鞋,从屋里跑出来,第一反应是以为飞机轰炸来了。 弄清了跑了几个犯人,才放下心来,骂骂咧咧回屋睡回笼觉去了。朝鲜才光复,监狱都是占过去旧大院,要关押大量的韩奸和反革命,由于这些大院经过战争年久失修,偶了跑几个人大家也习惯了。只有当班的狱警紧张,他们要承担处分的。当班的小队长,把还是半昏迷的梁国成拖到别的监舍,带着人去追逃犯去了。 小队长听说梁国成在的监舍跑了犯人,一骨碌从床爬起来。他倒不是关心跑不跑犯人,更关心的是梁国成是否也跑了。如果他昨天晚上随大流跑了,就是由看管狱警去追,追上追不上和他没关。他坐在床上,双手和十嘴里念念叨叨,请求菩萨保佑梁国成不要束手就擒,最好能激烈抵抗,狱警小队人能当场把他击毙。这样不管他是韩奸还是志愿军,都不用他负责任。急切地问来人道:“那个叫梁国成的跑了吗?” 来报告的战士以为领导特别问起,这个人一定身份特殊,担心他跑了。回答道:“首长放心,就他没跑掉,己经投到了其它监舍!” 小队长失望的瘫坐在床上,预示着射杀梁国成的任务还在,他死后所有潜在的风险立刻转嫁到他身上。他无奈地说:“他怎么就没跑呢?” 报告的战士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梁国成是重要犯人,幸亏他没跑掉。讨好地说:“首长放心,己经把他投到别的监舍了。” 小队长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侯能学点机灵。” 战士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永远也不会想到,监狱领导希望犯人逃跑。小队长想了一会,穿上衣服,出了门向食堂走去。他想到了趁刚跑了犯人的时机,仍旧利用那个监舍,只象征性的用砖把窟窿活堵上。今晚把梁国成放里边,他觉的没有犯人有机会逃跑而不跑的。 这样他带人射击他,将来万一梁国成是志愿军,追究起责任来,可以安到狱警小队长头上。他一路进了食堂,正是吃饭的挡口,里面人很多有点吵闹。监狱长在每天雷打不动位置上吃饭,显然昨晚犯人逃跑,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 小队长来到他桌前,监狱长嘴里正含着食物咀嚼。知道他这时侯找他,一定有重要的事。用手指了指对面凳子,让他坐要说话。小队长是他陪养的干部,虽然咋天抓回来梁国成,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他还是很喜欢他的! 因为这个小伙子踏实恳干、头脑灵活,能理解他的目地。小队长坐在他对面,把他想好的计划,和盘托给监狱长。监狱长低头考虑了一会,觉的办法不錯,这样等于他没参于保护了他;如果计划顺利,又能保护小队长,他点头同意了他的计划。 梁国成昨晚被人打昏过去,虽然没有出血,头上起了个大疙瘩。被人拖到另一个监舍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依就昏昏沉沉头疼恶心。犯人们因为随时可能被处决,都生活在恐惧中,这里没有人关心人,病了沒人问,死了有人抬出去。天黑下来后,小队长带着俩人进了监舍,恐惧立即笼罩在整个监狱,犯人颤颤抖抖的缩成一团,不知道那个倒霉蛋今晚被处决。他们直接分开人群,架起梁国起出了监舍。犯人们才松了口气,一般一天中不会处决第二次人。 梁国成以为要提审他,觉的澄清他身份的机会来了。只要今晚能说清楚,那怕他们不相信,只要能把他送回部队,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他们架着他出了监舍,没有往他希望的问询室走。打开他昨天在的监舍拖着他进去,把他扔在昨晚犯人逃跑时挖的墙洞处,小队长指了指砖活垒的墙洞,坏笑着作了个钻出去的动作,然后三个人退了出去。梁国成有些明白了,他们这是要放他走,那昨天为什么要抓他呢?为什么不白天从正门放他呢?他本来希望到了县城,这里有朝鲜政府机关,有中韩翻译容易沟通,尽快澄清他志愿军身份回到部队。他再也不愿意在民间漂流了。 不但伤得不到很好的治疗,身份还招人怀疑。昨天就无缘无故的被当韩奸逮逋,如果不是抓他时英姬说出他的身份,他们对他是否志愿军半信半疑,说不定已经成了枪下之鬼了。现在他们也是质疑他的身份,担心杀错了人,从正门放人又怕放错了,才让他从这钻出去。他现在还没想透,他们会在半路上截杀他。 只是觉的从这钻出去,相当于从监狱逃跑,虽然是他们有意放他,可能会面临其它军人再逮逋。即便不被逮逋,流落到当地民间,他拐着腿语言不同,很难找到部队。也很难再遇到像英姬这样,对志愿军感恩图报的人。 过了一会,小队长在外面听不到动静,感觉他已经走了,打开门看见他还在那坐着,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样子。小队长又气又急,他沒有从一个志愿军战士的角度理解梁国成。反而觉的给他逃生的机会都不会把握,这个人不是呆就是有点傻。别的犯人被关在这里,都有一种危机感,明明知道逃跑抓住会应即抢毙,仍然会想一切办法逃跑。也更不相信他是志愿军战士,如果这不是他们设的圈套,只有逃跑才有生的希望,没有哪个人愿意死在异国他乡的,就算你是真的志愿军,父母连个烈属荣誉都得不到,最多也就算上一个战场失踪人员。 小队长没有表,站在门口看了看月亮,估计有十一、到十二点了。他要在夜深时完成任务,最好是附近没有村庄的地方把他射杀,趁着夜色挖坑把他埋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天明前回来躺到床上。 他生气的把活垒的砖一脚踹开,用朝鲜话比划着让他往外钻。他这样激烈的动作,反而让梁国成不安,觉的他有点不安好心。监狱只有抓犯人,沒有无缘无故悄悄放人的。就算他们弄清他自愿军身份,有意放他走,也应该从大门光明正大的放他走。他突然脊背一凉打了个寒战,如果有可能想害他,才故意让他从墙洞逃走,他们就能按犯人逃跑处理他。只要在墙外就可以认定是逃跑,小队长在任何时间地点都可以把他击毙。要不然没有理由要放他走,也想不透为什么要害他。 梁国成摆手摇头,表示他不会从这里钻出去。小队长大怒,指挥战士抓住他胳膊往外塞。梁国成双手卡住墙洞两个边,两朝鲜战士怎么也推不动。小队长拿出手枪,顶在他头上。他觉的他是吓唬他,如果想打死他,何必要往外弄他?小队长见他不受威胁,无奈地收回枪,他绝不可能在这击毙他。 然后三个人一起往外推他,眼看就坚持不住了。突然洞外出现了一个面孔,把他吓了一跳,仔佃一看是英姬。英姬把手指横放到嘴上“嘘”了一下,示意他别吭声,招手让他钻出来。英姬是梁国成这两天看到第一个熟习的人,有点像看到了亲人似的感觉,他鼻子酸酸的差点流出泪来。英姬伸出一只手,他抓住英姬的手,整个身子钻了出来。没想到英姬把抓他时没带的拐仗带来了,英姬带着他拄着拐仗,一路出了小县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六十一章 再救梁国成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自从梁国成被抓走后,英姬现在根本不能出门。只要出了她的小院门,几乎是全村的半大孩子,追着用石头砸她,砸的她身上几处伤,头上也几个疙瘩往外渗血。甚至有几个成年人来到她家,侮辱她、要她搬出村子,恐吓她要烧掉她房子。英姬吓坏了,如果失掉房子,没有了几辈人传下来的几亩地,她将居无定所,沦为沿街乞讨的乞丐。 在朝鲜这样多山,高海拨的国家,冬天最冷零下超过四十度;如果居无定所肚里讨不到食物,很难撑过冬天的。回想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几乎生活在恐惧中。全村人把她视为不祥物,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孩子们更是把她视为怪物,只要一出门就有一群孩子,追着喊着拿石头砸她,经常躲不急被石头砸伤。很常时间她都不敢白天出门,下地劳动去井台担水都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去。 她经常自叹自己命苦,自己躲在屋内落泪。也曾恨父母,为什么把她生的这么丑?自从梁国成来了她家,她才挺起了腰杆作人。孩子们再也不敢跟在她后面起哄、用石头砸她,村民们也开始接受她,起码不像过去那样横眉冷眼。现在梁国成被抓走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甚至还变本加利。村民们都相信政府,既然政府派军队抓他,他一定是韩奸了。都觉的是英姬暗通韩奸,有可能是李承晚政府的特务,这样会给全村带来麻烦的。把她认作是蛇蝎心肠的女人,会给全村带来灾难的,所以要把她撵走。 虽然梁国成被当韩奸抓走了,但她坚信他是志愿军。因为志愿军在村里住过,她能感到中国男人和朝鲜男人性格上的不同。她觉的他们抓他一定弄错了,梁国成语言不通很难解释清楚,只有她才能帮他。她顾不得收拾,说走就走,只带了梁国成的拐棍就出发了。到了县城天已经黑了,因为县城电力系统没有恢复,马路上黑糊糊很少有人走动。反正小县城就一条主要马路,找到了两处像是衙门的地方。一般普通人都怕官,她不敢贸然去敲门。她站在路边等了一会,终于有个老人匆匆忙忙路过。她截住他打听,老人很奇怪有人打听监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用手神秘指了指马路对面。 这是个石台垒起的大门楼子,门洞深有一米,两扇黑添的大门,有点阴森森感觉。白天的双岗,天黑后撤回了大门里面。英姬进了大门洞里,找到人进的小门,手抓住门环手轻轻的发抖。她活了二十三岁,只是十二岁时跟爷爷来过一次县城。她鼓足勇气拍了拍门环,里面没有动静,以为里面没听见,使了点劲又拍了几下。 又等了一会,大门里传出不耐烦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英姬怯生生的低生说:“英姬,找一下首长。” 去从来没有普通百姓,敢黑夜敲监狱的大门。听到外面报名,又说找首长。岗哨觉的可能是首长的亲戚,慢腾腾的把门打开。因为夜黑后,寒气上来天开始寒泠。朝鲜女人肩上都披披巾,英姬把披巾蒙头上。哨兵打开门,用昏暗的手电照了下英姬,看到一张从没见过的丑睑,在手电光圈下显的狰狞。哨兵大叫了一声:“有鬼!”扔下手电转身跑了进去,咣当一声关了小门上了门闩。 英姬反应过来后,简直是又气又急,也为自已的长相困惑。她知道自己长的丑,总不至于真的像鬼吓人吧?何况还是个军人小伙子!任凭她怎么再敲门,里面再没人回音。英姬没有奈何,反正天冷也没地方睡觉,顺着监狱围墻亳无目的地转。正走到关押梁国成监舍后墻处,不知为什么墙塌了个洞。她正纳闷,走到洞口想看个究竟,看见里面正往外推梁国成。 梁国成被今天的事弄蒙了。他没弄清为什么昨天抓了他,今天又要放他走,而且还不是从大门走,还要拿枪威胁他走。如果他们弄清了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让他从正门走,哪怕是将信将疑,押着把他送回部队呢?正当他疑惑不解时,看到了英姬。他抓住英姬的手,顺势钻了出来。英姬递给他拐仗,两人快步向县城外走去。 出了县城有两条路,一条回英姬村,一条上山的路。英姬经常上山采药,走遍了附近的大山。这时已经夜静了,相互能听到对方的吸呼声。英姬一个人走山路过惯了,练就了敏锐的目光超过常人的听力。突然她拉梁国成站住,仔细听了一会,然后用手比划着后边来人了。英姬拉着他离开公路,趴到一个土坎后面。功夫不大,看到三个扛枪的军人,借着月色梁国成认出是小队长。 这时侯完会解释通他们放他不走,用枪逼威胁他了,是想逼他钻出墙洞,以他逃跑加害他!所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害他? 小队长他们站在上山的路口犹豫了一下,然后顺着公路向英姬村方向追去。等他们走远了,英姬带着他一路上了山。上山的路并不平坦,尤其梁国成拄着双拐,在不熟习的山路上走,经常拐仗踏空摔倒。到天明时,他们来到一个山涯下。英姬扒开一堆杂草,里面露出一个山洞。山洞不是太大,里面有十几个平米,是千百年前地壳运动自然形成的。 英姬经常上山采药,偶然发现的。英姬为了躲风雨,经常在这里休息。里面有石头垒的小床,还有个小石桌。英姬并不知道梁国成为什么从墙洞钻出来,以为是他自己挖开洞逃了出来,带他来这里是担心再被抓。梁国成看到小队长追他后,心里彻底冷到了底。他开始不相信朝鲜人,也在为自己的安全发愁。没有想到这山上有家一样的山洞,非常感谢地深情地看了英姬一眼。 英姬错误地理解成动情地看她,久封的春心动了一下,脸红到脖根低下了头。英姬今年二十三岁,正是年轻姑娘春动的时侯。虽然说过了朝鲜姑娘最佳出嫁年龄,但是还在女人青春涌动的岁数。她也是女人,也有过美好的年华,也希望爱人,被人所爱;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也期盼有自己的家庭,也自己的孩子,过男耕女织的安稳日子。 自从爷爷去世后,命运似乎来了个大翻转。她从爷爷的宝贝,成了全村人的的恶魔。从那后她的活动都在晚上,农忙时下地劳作或收获;就是上山采药,也是天明离家,天黑透在回家,夏天有时在山洞里过夜。她不见人也没人和她说话,就是一两个月收药材的人来收药材,也只是谈谈价格。 自从梁国成来到她家,她才重新回归正常。孩子们不敢往她身上扔石头了,大人们看她眼光也正常了,也敢白天出门了。她也想过留下梁国成和她结婚生子,这种念头在她脑海里瞬间闪了一下,自己也觉的不太可能。梁国成在她家了一些时侯,因为两国语言不通,只能作简单的沟通,无法涉及梁国成的家事。无法知晓他是否结婚,家里有没有妻子儿女。还有自己长成这样丑,简直就是另类,梁国成也不一定能接受她。她现在对结婚成家并不抱希望,觉的此生不会收获爱情。 刚才梁国成感谢地看她一眼,可能是她潜意识里太渴望得到爱了,以为梁国成对她示爱。她现在顾不的判断真爱还是别的,只要是爱河就会一头扎进去。她的心脏加快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快步走进山洞。梁国成跟在后面,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英姬站住了,梁国成沒看见撞在她身上,下意识伸手,正好抱住英姬,英姬顺势倒在他怀里。梁国成搂着英姬,感到女人身体的柔软,闻到英姬头发上发出淡淡香味。她也是年轻小伙子,也有爱的追求。如果不是战拿,他也许和小雨成家了。 他感觉身体在膨胀,身体里血液要溢出来,心也要快从嘴里蹦出来了。他低下头,英姬早已迫不急待把嘴印上来。他感到热血沸腾,紧紧把英姬抱在怀里。突然眼前出现了小雨,用颤抖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梁国成松开英姬想抓住小雨,突然小雨又不见了。他追出了山洞,只有山风吼叫,哪里有小雨的影子。他沮丧地返回洞里,知道自己这几天太累几乎没睡觉,也是太想念小雨出现幻觉。 刚才英姬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吻,感觉呼吸急促,整个人要和梁国成融化在一起了,像是世界就他们俩人似的。她慢慢睁上眼睛,迎合着粱国成,觉的这是她最幸福的一刻。突然梁国成一松手,把她摔在地上。把她摔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他喊着小雨的名字出去又回来,她想他可能想他的亲人了,也可能是家里有妻子孩子。想到自己一个姑娘家,与一个可能有家庭的人亲密,她无法掩饰内心的羞愧! 第六十二章 英姬被抓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英姬起身拍了拍身上土,虽然山洞里黑的看不清人的脸,忍掩饰不住窘迫。她象梁国成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梁国成这时清醒了,觉的事情因他而起。想到他在最困难时,英姬收留了他。今天又救了他,他觉的他太不应该侵犯她了。他正要给她道歉,想不到她给他先道歉,弄的更不知道怎么好了。他一时也找不到话说,也顺着英姬的话说:“对不起。” 夜深了,外面传来声声狼吼,叫的人直起鸡皮疙瘩。山里最可怕的是狼,因为狼出来找食物,都是成群成伙的,碰到落单的人和动物,瞬间会被它们撕成碎片。英姬常年在山上采药,知道山里野兽都怕火。如果一个人走出路,只要点上火把,即便是遇上狼群,它们也不敢攻击人。 英姬低着头说:“夜深了,这山里狼很多。我出去弄些柴火生个火堆,狼群怕火,山里寒气重,也能驱赶寒气。” 英姬出去了。山洞里只留下梁国成一个人,他突然感到孤独绝望。山下有小队长追捕,山洞里黑糊糊让人压抑,山洞外野狼叫的瘆得慌。现在他不能和当侦察员时比,那时身体好还带着武器,最主要的有强大的部队作后盾。现在不同了,受伤身体有了残疾;虽然他坚定信心,一定要找到部队,可是自从被捕,直到被敌人当死人扔出来,组织在那?部队在那?现在在朝鲜这样异国他乡,唯一依靠的就是英姬,她就是他的保护神! 英姬出去找材火让他担心,如果她遭遇不测他将无路可走。下山被小队长抓获,可能要加害他,在山上没吃没喝会冻饿而死。他跟出山洞保护英姬,虽然他现在有残疾,毕竟他是男人,手里的拐仗可以当武器。 月亮已经西斜,后半夜气温骤降。远处有发着兰光的眼睛在闪动,他更担心英姬的安全了。他环顾了下四周看不到英姬,心里着急,左右通道不知该去那面找,急的大声叫了起来。山洞左右通道下面是个斜坡,下面传来英姬答应声,英姬抱着一抱干材上来。看到梁国成着急的样子很是感动。自从没有了亲人,几年来独来独往,从没有人对她的安全着急过。 梁国成道:“这山上有狼,多危险?” 英姬虽然没听懂,知道是为她的安全责怪她,心里感到温暖。比划着告诉他:“后半夜到天明山上特别冷,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身体弱没火怎能抗往寒!” 英姬完全是为他的身体考虑,粱国成也很感动。动情地说:“再出去我们一起去,也能有个互相照应。” 英姬一个人在山上习惯了,麻利的用打火石打着火。英姬说:“野兽都怕火,只要有了火,再多的狼,也不敢靠近。” 火堆燃起来,印红俩人的脸。梁国成才看清,山洞里有个小石头床,上面铺的干草。地中央有个石头小桌,小桌边上有块石头凳子,像家庭过日子似的。英姬站起来,把小床干草重铺了一下,做了个睡觉的动作,让他躺下睡一会。英姬从洞墙壁突出的地方,拿出两个老玉米,架到火堆上烤着。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饭,因为山上天气经常突变,其它食物又容易变质,只有风干的老玉米能保持,虽然不怎么好吃,烤熟了还咬不动,总比饿肚子强。 英姬说:“你上床睡一会。我回村里去一下。” 梁国成立刻警觉起来,倒不是怀疑英姬会出卖他,担心她回村暴露他的行踪。他回英姬:“回村作什么?” 英姬说:“你暂时回不了村,咱们在山上要吃喝。我回家去拿做饭的东西,睡觉的被褥。” 任凭英姬怎么比划,梁国成都似懂非懂。英姬看看天色不早了,再拖下去天亮了容易被村里人发现。她觉的上次梁国成被抓,就是有人告密的,如果再被抓走,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反正也不容易勾通,英姬对他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做了个火把点着,这是在山里走夜路的必须品,出了山洞顺着小路往家赶去。 英姬家到县城,其实是一座大山,只是中间隔着一座山头。从出县城分开两条路,一条是直接上了山,一条相对平坦缓缓上升。英姬从县城救上梁国成,就是走山路直接上的山。因为英姬常上山采药,对山上山路熟习,走小路翻一座山头走捷近也能到家。鸡打头鸣时能看见村子的轮廓了,生活在农村的她知道,鸡叫三遍天才亮。担心小队长抓不着人,一路追到她们村,她趴在一个土坎上迷着眼看了一会。觉的不像有部队,如果有部队都有岗哨。她小心翼翼的进了村,慢慢靠近了她家栅栏围墻。院子没有人,屋里黑洞洞。她推开栅栏门发出响生,家里仍就没有动靜。她放心的快步进了屋,突然被门两边窜出的俩人抓住两条胳膊。突然的惊吓,吓的浑身猛然哆嗦,大声叫了起来。 又过来一个人压低声音说:“别叫!我们是人民军战士。” 灯点着了。英姬看清屋里四个人,昨天抓梁国成的小队长,抓她胳膊的俩个战士,村长也在墙角坐着。原来小队长算的时间,出了县城就能抓住梁国成。不知什么原因,追了一路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就奇了怪了,难道他一个伤残人,能比我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走的快?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把他解决掉,如果让他跑了,监狱长会怪罪他有放走韩奸的嫌疑。 他觉的梁国成是放走的,他自己应该不感觉生命受到威胁,不像被追逋的人忙干奔命,毫无目的地的逃命。路上追不到梁国成,他或许现在逃回了村里。小队长带着战士一路追到英姬他们村,他们晚上找不到英姬家,敲开村长家门让他带路。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半夜把他弄醒本来就不高兴,又要让他带路抓人更不高兴。在这个先军的国家,虽然不能违抗军人命令,一路嘟嘟哝哝带着他们来到英姬家。英姬家空无一人,村长告诉小队长英姬因为村里人排斥,都是晚上下地劳作。小队长并不关心英姬,他觉的梁国成和他们不知为什么错过了,他们在她家等一定能抓到。 他安排好人灭了油等着抓人,恰巧看到英姬鬼鬼祟祟,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觉的梁国成已经回来。 小队长挥了挥手,战士把她押屋中间坐下,两战士一左一右坐她身边。 小队长得意地奸笑着,觉的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说,把韩奸藏什么地方了?” 英姬被抓住,反而什么也不怕了。说:“什么韩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队长本来以为一个小姑娘,一吓唬什么都说了。那里想遇到个扛头,反而责问起他来。不由的怒火中烧:“你如果不把韩奸交出来,将和韩奸同罪,会被枪毙的!” 英姬道:“我家根本没有韩奸,在我家住的是志愿军战士。昨天你们把他抓走了,今天来问我要人。” 小队长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志愿军都回国了。他冒充志愿军,不是韩奸是什么?” 其实中韩与美韩签了停战协仪,双方约定名自部队退后六十里。小队长如果按中国军队职位,就是个小班长。他只知道战争结束了,因为他在的县城离前线近,以为志愿军已经回国了。其实志愿军回国,是五八年由周恩来总理访问朝鲜,和朝鲜领导人金日成协商后,志愿军才陆续回国的。 英姬知道战争结束了,看见过村里贴的告示。听了小队长的话,相信志愿军回国了。她心里喑暗高兴,觉的这样有可能留住梁国成,不由的脸上带出了笑容。 小队长看见她笑,越觉的她藏着梁国成。心里想着如果她拒不交出人来,把她带回去也有个交代,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屋里不弄出一点声音,梁国成如果在外面等不到英姬,说不定回村来找,抓他个现行更好。他让战士们别出声,灭了灯在屋里等。 第六十三章 离开疗养院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小雨既和陈谷子刘根生有工作接触,又要绞尽脑汁躲开他们的纠缠,觉的身体累心更累。现在又来了个刘局长,本来她想借他的高职务档住他俩,谁知来了个更大的麻烦。现在他几乎每天都借故来疗养院,每次都指定她陪着。虽然她己经明确告诉他,她在大学时就有恋人,谎称现在在朝鲜执行任务,很快就要回国了他们要结婚。刘局长似乎根本不信她的话,因为他第一次来,小雨就无意间告诉他爱人在朝鲜失踪。所以依旧找名种理由来疗养院,每次都是指定小雨陪他。 每天刘局长走了后,陈谷子,刘根生又缠着她。她现在几乎没有私人空间,一举一动都在他们三个人监控下。这天小雨病了,躺在床上发烧呕吐。彩云在病床前守着,他们三个来探病,彩云都以不方便挡了出去。疗养院现在虽然归了地方,但还保持着解放军的优良传统,病号自然安排食堂做病号饭。 还是刘根生年龄大想的周到,担心陈谷子抢了先。沒到开饭时间,就提前到食堂,让厨师做好病号饭。解放初期的中国还在解决温饱问题,病号饭也是面条里包了个荷包蛋。刘根生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为了怕引起小雨的不方便,一路大声吆喝:“让开,让开,小心烫!面条菏包蛋来了!”他进了医务室外屋,把面放到医生办公桌上。彩云从里屋出来,作了个睡觉的动作,刘根生地点了点头。他蹑手蹑脚的想去里屋看看小雨,被彩云拦住了。他知趣的往处走,正好和进门的陈谷子撞个满怀。 原来陈谷子到了开饭时间,去食堂端病号饭想给小雨送。厨师告诉他刘根生已经端走了,火气一下贯穿了头顶。他觉的这个人越来越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长的像个老茄子似的,还想老牛吃嫩草。虽然觉的他条件比他优越,也不想让他占了先机。他让厨师重新做了一碗面,让小雨吃面也要吃他送的。 他揣着才出祸的面,和正要出门的刘根生撞在一起。面扣了刘根生前胸,烫了陈谷子的手。他本来就生刘根生的气,现在火更大了。还是刘根生老城稳重,笑嘻嘻掏出手绢帮他擦手,拉着他出了医了室的门一路向他道歉。在刘根生看来,能娶到小雨才是目的,才不和嘴上没毛的年青人争什么。现在看起来他向他道歉,小雨在里面听着,彩云看着,更显出他的人格魅力。 小雨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听到他俩人的声音,皱起眉头往上拉被子蒙住了头。彩云知道她厌恶他俩,以医生的生份告戒他们,病人需要休息请他们安靜。俩人相互看了一下,他们现在最不愿意惹的人是彩云,因为彩云是小雨唯一的朋友,都想着彩云能成为他的媒人。 小雨一天一夜不吃饭,桌上摆满了病号饭,彩云守在她身边不知所措。她是医生,清楚人几天不吃饭能行,如果几天不喝水,会很快脱水而亡的。她端着碗水想喂她喝,小雨摇头拒绝了。她知道她只是感冒发烤,病不会危机生命;主要的病是心病,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梁国成那种执着,己经开始淡化,心里慢慢接受梁国成已经失踪。经过战争的人都清楚,战场失踪只不过是找不到尸体的牺牲。女人是感性动物,感情需要时间慢慢修复,外力只能适得其反。陈谷子刘根生刘局长的纠缠,反而使她更加思念梁国成。 正当彩云一筹莫展,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接过彩云端的碗说:“我来喂她!” 小雨迷迷糊糊听到声音,有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她微微睁开眼,一个慈祥的面孔出现在面前。小雨看见了亲人,这么长时间的委屈,眼泪涌了出来。起身抱住大姐哭了出来。大姐也搂住小雨难过了好一阵子。 哭了一阵,变成抽泣:“大姐,你上哪了?怎么知道我在这?” 大姐抚摸着她的头,小雨感到母亲般的温暖。大姐说:“回国后组织上安排我在省城医院工作。一直在找你,就是没有你的消息。最近民政部安排分批培训疗养院医生,才在名单中看到你的名字,这不是马上赶来了。” 大姐是团职干部,回国后按干部制度分配到省城医院当院长。虽然当时国家还很贫穷,但是国家干部有职务补贴。有受人尊敬的职务,一个人生活,享受着县团一级的待遇,也算是顺风顺水。可是也有一件事困扰着她,那就是老姑娘的身份。这个身份,简直成了医院医生护士,甚至病人议论的话题。不论上班下班,都有无数眼晴盯着她,都快成了过街的老鼠了,绐她心里造成很大的压力。 最近国家开发大西北,正在组建各个机构,医院是必不可少。大姐有心避开这喧闹的城市,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报了名很快得到批准,并指示她组建医院。这时侯国家为了人民身体健康,由省地一级医院分级培训县区小医院、医务室医生。 大姐现在还没有离开院长岗位,审查各县上报的名单时,无意中发现了小雨的名字。她按名字下方的地址找到疗养院,看到了刘根生陈谷子因为送饭争执,明白了大至意思。看着这个像女儿似的小妹妹,那样憔悴一脸病容。她想起了在朝鲜那个美丽阳光的、让女人都嫉妒的女孩。 她喂小雨吃了饭,帮她检查了身体,无非感冒引起发烧,再加上有些抑郁所至。她安排小雨吃了药,她感觉精神好多了。晚上大姐就住在小雨一卧室,两个女人聊起了离别情。尤其是小雨讲了至今找不到梁国成哭了起来,又讲到陈谷子刘根生刘局长无奈的叹气。一夜上,小雨好像说了几年的话,哭一阵,笑一阵,一直到天明才在大姐怀里睡着。 第二天早上,小雨病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青春活力。大姐还在院长的岗位,要回省城医院上班。小雨依依不舍一直送到小镇,那里才有进城的班车。大姐来看小雨本来就想邀她去新疆工作,看到小雨瘦弱的身体,想到新疆恶劣的环境,又有点于心不忍。昨天晚上张了几次口,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马上要上车了,心里像开锅一样翻腾。 她这一去到了新疆,身边没有朋友,沒有可信赖的人,自己年龄来越大,老了病了连个端水送饭的人也没有。从在朝鲜开始,她就把小雨当作妹妹和女儿看待。想把她当作自己老了的依靠,是去新疆的最佳人选。昨晚听小雨的叙述,似乎烦心事并不比她少。 公共汽车来了,大姐上了车,犹豫了一下,又从车上下来。问她:“最近有支援西线新疆的任务,我报了名,组织上让我挑选人员。你愿意去吗?” 小雨早就想离开这里,起码能摆脱他们三个人纠缠。并没有考虑去那里,生存条件怎样?觉的大姐能像母亲似的保护她,马上愉快的答应了:“我去!以后你去哪,我就跟你去那里!” 大姐说:“那里条件很艰苦,风沙大还有沙尘暴,冬天冰天雪地环境恶劣!” 小雨说:“只要离开这里,再艰苦我也不怕。” 大姐走了后,小雨推说有病基本不出医务室。反正医务室白天俩人上班,只要陈谷子刘根生来医务室,小雨就起身去卧室躺下。他们想进去探望,都由彩云以不方便为理由挡住。小雨左盼右盼盼,期望着早点离开。过了一个月,调令到了。 省一级单位从县里调人,又是支援新疆,地方政府没有理由阻挠。陈谷子和刘根看到调令都非常惊讶,轮盘劝说小雨留下。小雨去意已绝,任凭他们怎么说,自顾自的收拾行理。第二天天刚亮她就出了门,她知道这时没有公交车。她宁可去镇上等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再见陈谷子刘根生。 她走着去了小镇上,坐公交去省城和大姐会合,上级已经安排好了列车,有医务人员一节车厢。小雨到了省城,已经过了中午。两人都很激动,小雨为离开陈谷子刘根生,也是为了在妈妈似的大姐身边,有安全感激动;大姐眼圈红红的,在朝鲜她心里就认定小雨是她女儿。现在又来到她身边,将来老了退休了不至于孤苦伶仃! 第六十四章 抵达新疆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火车一路前行,中间经过两次编组。除了她们这节绿皮客车,又全部挂上了闷罐车。列车休息时,小雨注意到,整列车厢全是穿绿军装的军人。大姐告诉她:“和平了。现在国家大拆军。这些都是退役的军人,也是集体转业到新疆的。” 火车越往前走,出了山海关,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寸草不生的沙漠,看不到人活动的迹象,只有起伏的沙丘,让人感到特别凄凉。火车再往前开,小雨感到空气开始干燥,嘴唇干裂开始出血。再喝的水多,喉咙还是痛,好像发炎扁桃体充血了。气侯也好像和她们作对,白天车厢里热的难挨,晚上像一下子到了冬天。她注意观察同车的医生护士,好像大家都一样,面部都露出痛苦的表惰。只有大姐惰况好些。在车厢里来回走动,观察每个人的病情。安慰大家,端水端饭。 一个星期后,火车到了一个前没有村后没有店,根本不是车站的车站。前面火车道轨到了尽头,前轨末端堆了个大土包。全体人员下车整队,带队的领导简单讲了注意事项,队伍排成三路纵队,向沙漠深处进发了。 万里无云,骄阳似火,沙漠里行军无遮无挡,这里的太阳也比内地毒。小雨感背包有千斤万斤,汗水湿透了衣服。最难受的是行军鞋里灌着一鞋沙子,站住脱下倒一下,走不了几步又灌满了。大家出现了脱水现像,大家找到带队的领导希望安排休息一下,想办法弄些水给大家喝。 带队的领导指着前面沙丘说:“现在是沙尘暴季节,在这休息非常危险。翻过前面几个沙丘,就有我们修的简易路,有汽车等着接我们。” 大姐没见过沙尘暴,听说过沙尘暴遮天蔽日,能瞬间吞食生命,也就不再争辩了。只是看到小雨脸热的通红,凌乱的头发被汗水贴在脸上,疲惫不堪的样子。她接过小雨的背包,放在自己背包上面,把水壶递给小雨。小雨早就喝光了自己的水,接过大姐的水壶喝了一口,觉的是满滿一壶水,知道大姐自已没舍的喝。 微风吹来,大家觉的凉爽了很多。沙漠里的气侯瞬间万变,只一会工夫微风变成狂风,卷起沙粒打在人脸上,像被人抽嘴巴似的生疼。突然一个女护士发出尖叫,脸色大变哆哆嗦嗦指着远方。远处沙尘暴已经形成,巨大的沙风掀着沙浪翻滚着向这里扑来。这些人都是内地来的,从来没见过沙尘暴。看着像一道墙似的沙浪,一个个只有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医生护士的尘叫声,更是搅的人心慌意乱。沙浪的头已经到了,沙浪挡住了太阳,天空开始暗了下来。这时传来话:“往下传,背风坐下,双手抱头,双肘护脸!”这是带队首长传的话,军人都知道部队的传统。 大姐拉着小雨坐下,脱下外罩蒙住俩人的头。沙浪遮天蔽日,天黑了下来。沙暴中心飞沙走石,像有人铲起沙子往人头上扔。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在空中飞,不时砸在人头上,砸的头破血流。空气中迷漫着呛人的沙土味,几乎让人窒息!小雨吓坏了,趴在大姐腿上,由大姐用身体护着她。 过去从来沒听说过沙尘暴,只是来新疆前,听大姐说过新疆风沙大,没有想过还有沙尘暴。只觉的罩衣外面狂风大作,大姐替她阻挡着飞沙走石,一定受了不轻的伤。她的头在罩衣里面,感觉沙土并不比外面少。她嘴里鼻子里全是沙子,上下牙齿一碰沙粒在嘴里都硌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风沙渐渐小了,太阳也从重新露出了笑脸。大姐把落了厚厚一层沙土的罩衣掀下来,小雨抬起头来吓了一跳,几百人都不见了。过了一会,慢慢的一个个从沙土里露出了头,仿佛突然从地底下钻出千军万马的感觉。一个个从头到脚都是土人,只有两个眼睛在转。 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狼狈样,且看到别人看不出人形。相互指着别人笑,沙尘暴过后沒有人抱怨,反而是嘻嘻哈哈一片笑声。小雨被笑声感染了,一边和大姐相互拍打着沙土,一边也笑出了声。 带队领导通知名单位清点人数,除了几个被飞石砸伤,没有人员重伤死亡。大姐安排医生护士齐动手,很快为伤员清理包扎了伤口。然后整队出发,队伍翻过两座沙山,看到山下简易的公路上停着十几辆卡车,大家像在沙漠里看见绿州似的,欢呼着飞奔下了山。 汽车拉着大伙,奔驰的太阳偏西,到了自的地。一下汽车,小雨的心就凉了半截。这哪里是工作单位,简直就是沙漠中间一片荒蛮土地,最中间有一片水滩,里面稀稀拉拉长的些水草。在当时先工作后生活的口号影响下,修了一些当时叫干打垒的房子。这种房子是在土坎上,挖下去三分之二,上面用土打一米多点夯土墙,搭上房顶,盖上两至三尺的土。 这样是为了减少风沙的侵蚀,也是为了保暖。只是里面潮湿难奈,住的时间长了容易得风湿病。就是这样的房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住上。今天来的一列车战士,晚上就要露天宿营,明天要自己动手,建适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医生护士是特殊群体,尤其是女医生护士,当天就分到了房子。大姐和小雨分到一排六号,这是给干部盖的一排房子,因为大姐是县团一级干部。 分房的干部把她俩带到房前,指了指房子走了。这里因为缺木材,所有的干打垒房子沒有门,只有厚厚的草帘子挡风挡沙。她俩下了十几个台阶,草帘子有两寸厚,小雨一只手都抬不动。因为风沙太大,干打垒房间统一没有窗户。进了屋子里面黑糊糊的,虽然安装有电灯,电是定时定点供给,现在天还没黑透,还不到供电的时间。俩人又不熟悉里面的情况,相互依偎着等着眼晴适应。 干部房间比工人的房间大几平米,两张地铺似的床。地中间靠墙处放一个,一根木头锯两半拼起来的桌子。房间才盖好不久,里边乱糟糟的,墙边是打夯土落下的一个个小土堆;中间是抹房顶落下的泥。大姐催促赶紧收拾,不然天黑了收拾不出来。没有任何工具,俩人只好用手往外捧。 外面一辆汽车由远到近。有人喊道:“各屋的出来拿牛粪啦!” 一辆翻斗汽车卸下了一车一陀一陀干牛粪。各屋都有人出来往屋里搬牛粪。大姐和小雨也出来,小雨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看见这黑黑的东西,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开车的小青年笑了:“我跑了五十多公里,专门去牧区问牧民买的。你觉的没用。” 大姐虽然没在新疆生活过,可是听说过牧民用它做饭取暧。告诉她说:“新疆早晚温差大,在家里生上牛粪火,可以去屋里潮气,晚上也不会太冷。” 俩个年青人挨家挨户安装火炉,这是当地人用的专烧牛粪的炉子。她们不会用,也从来没见过。大姐去先来的房间问过,才勉勉强强把牛粪火生着。牛粪有的没有干透,光冒烟不着火。这烟顺着火圈往外冒,一般带草味又带着动物粪便酸臭的味。 小雨没闻过这种味道,用手指捏往鼻子,跑到屋外呼吸新鲜空气了。这时天己经大黑了,远外响起机器的突突声,这是发电机的响声。在这里先生产,后生活大方针下,民房有电是一种奢侈。瞬间所有屋子亮了电灯,所有的房间似乎从原始社会一下回到文明社会,所有房间几乎同时传出一片欢呼声。 新疆地理位置特殊,太阳下山后气温骤降。远处传来几声狼叫,动物借着夜色也出来捕抓猎物。小雨吓的哆嗦了一下,尖叫了一声,赶紧跑回了屋里。 屋里牛粪味还很浓,但是暖和了很多。牛粪并不像内地的炭火,烧旺了能把火炉烧的通红。煤烟冒完后,红炭不怎么冒烟。牛粪是牛吃了草,经过胃把营养吸收后的排泄物。因为不容易彻底干透,放火炉里冒着烟,同时产生蓝色,没多少大卡的火苗。烟冒完了,能燃烧的部份也燃尽力,火苗自然也沒了,沒有热量成了烣尽了。 第六十五章 小队长的阴谋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当!当!当!外面有人拿半节道轨敲着,这是要开饭的信号。大姐往火里多放几块牛粪,以防出去吃饭时间长了火灭了。从入朝时发的挎包里拿出饭盒,这是来新疆前通知自己准备的。小雨爱干净,在朝鲜战火纷飞的地方,吃饭小瓷碗都要用热水烫了又烫。在这里别说热水,连凉水都喝不上自来水。 这里没有建起食堂,吃饭还是按部队配置,连为单位就地挖了野战灶。年青小伙子饿了一天,现在退役了没有部队纪律的约束,分发饭菜出现了哄抢。最后把窝挤翻在地,饭菜洒在地上,后来的人都没吃上饭。医生护士分在后勤连队,本来按顺序排对打饭。其它连队沒吃上饭的人,过来抢饭,很快过饭抢光了。 大姐和小雨排在队伍后面,都没打上饭生了一肚子气。小雨气的的把饭盒扔在地上,气呼呼的回屋了。大姐这时侯后悔把小雨带来新疆,来以前她听说了这里条件艰苦,可是没想到这里艰苦到像是回到原始社会。住的条件像山洞人似的,吃饭没有食堂还是野战灶。 部队野战灶是行军打仗暂时的,这里要长年在这工作,等于在这安家落户,什么时侯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她觉的她太自私了,为了自己老了有个照应的人,把小雨忽悠到这。虽然说她当时也是同意的,也是为了摆脱陈谷子刘根生的纠缠,毕竟是她对这里估计不足。她捡起小雨的饭盒,用手娟给她擦了擦。看来今晚吃不上饭了,估计也不会有茶炉,开水也没地方打,只好回屋安慰小雨了。 小雨先回到屋里,憋了一肚子气。想到这里没有吃饭的食堂,没有医院,周围都是大沙漠,围着这一片荒滩,根本就是人不能生存的地方。她想起梁国成,如果当时他不参军,就不可能失踪,他们可能已经结婚过上安定的生活了。 在她心里梁国成响应党的号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参军是支持的,虽然临走前她怕失去他曾经犹豫过,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句话在传统的中国人心里还是有很深的烙印的。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用参军入朝,虽然她参军掺入了很大找梁国成的程度,但是枪救战友她是无私的。到现在梁国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是军人服从命令分配到疗养院。才遇上陈谷子和刘根生,才是真正烦心的开始。如果没有这么多烦心事,她也许就不会答应来新疆。她想着心里觉的委屈,眼泪巴哒,巴哒流了来。 小雨正胡思乱想时,门帘一响,大姐从外面进来了。她不想大姐看见她的眼泪,把脸扭向里面。大姐看见她的眼泪,知道她心里委屈。从挎包里拿出一包饼干,这在当时是奢侈品。递给她道:“饿了吧?先垫巴点。都是年青孩子饿急了,明天一定会好的!” 小雨摇了摇头道:“这是什么地方呀?除了有狼,恐怕连鸟都没有。” 大姐无言以对,她对新疆的了解也是听说。看到小雨生气,知道她不光是为吃不上饭,这里也确实环境也太差了,刚才的狼叫又受到了惊吓。她无法给小雨任何的解释,来新疆前她也只是听说风沙大,至于沙尘暴并没见过,只是觉的也就是大风刮起沙子,最多刮一身沙土。哪里想到沙尘暴遮天闭日,大有把人吞食掉的威力。这里的情况是生长在内地的人,决对想不到的。 “要不我去外面找找,看哪里有开水。” “别去!”小雨起身拦住了大姐:“外面有狼!吃饭的人都回了房,外面很危险的。” 小雨走到屋门口,低头看没门的草门帘。大姐这时才找到她真正难过处,原来更多的是刚才受了狼的惊吓,担心晚上睡觉狼窜入家里。因为大沙漠里没有树木,所有木材都要从内地运。随连运来的木材,先要搭干打垒房顶,解决人住的问题。 大姐是干部,都发的有武器。她把手枪递给小雨说:“睡觉时你睡里面的床,我睡外面的床。” 小雨怯生生地说:“没有门睡哪里都危险。” 大姐说:“不要太担心安全问题。外面肯定安排了岗哨,像部队一样安排了流动哨。有狼过来会鸣枪警告的。” 年青人本来就觉多,小队长带着战士们奔跑了一夜。又灭了灯在屋里安静的坐着,不一会就打起了瞌睡。小队长使劲睁着眼,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睡着。今天一定要把梁国成抓住,不然无法向监狱长交待,自己也有生命之忧。他提醒看英姬的战士别睡,自己也坚持不住,上下眼皮直打架。时间不大,头低在胸前,轻轻发出鼾声。 村长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五十岁后的人本来睡觉就不好,半夜把他折腾起来又不高兴,又是抓本村的人更不满意。虽然全村人都不喜欢英姬,他自已从心里也挺讨厌她。他也清楚村里人歧视她,孩子们欺负她。按说他作为村里有威望的长辈,应该出面制止,这也的确是他的责任。 就因为他一开始没有制止,村里人才变本加厉。从刚开始的嫌她长的丑厌恶她,逐渐演变成把英姬当魔鬼似的对待。大人驱赶,孩子们见了拿石头砸,逼迫的英姬白天不敢出门,下地劳作都改在夜里。作为一个过来人,他也反思这些事,觉的大部份是自己纵容下惹出来的。想起这孩子父母都是人民军战士,为了劳动党和人民都光荣牺牲了,爷爷被美国鬼子飞机炸死。这样的革命后代应该受到保护,就因为长的丑人为把她妖魔化了。 他今天要作个反常,冒险把英姬救走。他轻声咳嗽了一声,小队长和战士没有反应,又使劲咳了一声,还没有反应。他慢慢往前爬了几步,轻轻地拍了下英姬的肩膀。英姬正闭着眼想心思,惊了一下回过头来。村长招了招手,直接爬到屋门口。英姬爬过来,村长把手指横在嘴上指了指小队长,又指了指门外,手指作了个逃跑的动作,英姬会意地点点头。朝鲜家里都是日式推拉门,为了不弄出响声,村长轻轻的托起门,英姬稳稳的把门推开。 外面东方刚吐出鱼肚白,一般寒气吹来,英姬浑身抖了一下,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村长把她送到村口,告诉她小队长他们暂时不会走,他会从家里拿一些粮食放村口破庙里,让英姬晚上夜静了来拿。英姬千恩万谢,一路小心翼翼住山上走。走上一段路,找到个隐蔽处,总要停下看一会。她被村里人歧视太久了,对村长也不大相信。村长把她救了出来是真实的,觉的是他逃命稍带把她救出来的。可是他在村里可能再次被捕,难不成他会用她换他的安全。 村长看着英姬走远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扭头往家走去,他也知道惹了祸,赶紧回家给英姬送些东西,然后带着一家人出去避一避。朝鲜高寒地带,即便村长家也是玉米面为主。村长一面让老伴收拾一下,一面用家里的小面口袋,装了小半口袋玉米面,拿了一个类似中国北方的沙锅。趁着天色还没大亮,一路小跑送到破庙。觉的他没有失信于英姬,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天已经大亮了,他担心小队长醒来,看见英卧姬和他不见了,首先会来他家找他。 他跑回家,老伴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背在身上。他们俩人刚要出门,小队长带着战士堵在门口。挥舞着手中的抢,奸笑着说:“村长好悠闲,这是走亲戚,还是访好友呀?” 村长知道来他家找他,实际上是找英姬。他觉的他也没看见他放走英姬,干脆给他来个不认帐。村长指了指老伴说:“孩子他姨病了。我们要去探望病人。” 大清早他和英姬同时失踪,又编出要去探望病人,一听这就是编的假话。小队长大怒,从一个战士手中拿过步枪,一*把村长砸趴到地上。骂道:“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你也敢骗!” 村长斜倒在地上,用手摸着被*砸疼的肩膀,不自信地说:“你不信我也沒办法。” 小队长听到这话越发生气,连想到英姬窝藏韩奸,他放跑英姬就等同于放走韩奸。光复区一般村长都是党信任的人,怎么也想不这个村长暗通韩奸。英姬跑了一定给梁国成通风报信,他觉的梁国成一定得到消息进了山。在这样的大山里的小山村,四面都是大山,一个人钻进大山里,就是大部队搜山也搜不到,何况他们只有几个人。他大脑里闪出一个恶毒的计划,把村长带走,半路上以逃跑的罪名把他处决了。回去像监狱长也好交待,起码挖出隐藏在村里的内奸。 第六十六章 山洞藏身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他命令战士捆起来村长,村长老婆大声哭喊着不让把人带走。小队长拽住这个女人,俩战士架着村长出了门,一路往县城方向走去。小队长估计他们走远了,放开村长老婆。村长老婆追到村口,俩战士架着村长己经走远了。 在朝鲜刚光复的那几年,没有什么法律程序可依据。村里就有人被抓走过,从此就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村长刚到知天命的年记,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如果他有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天塌了。她拼了性命一定要救他,决不能让他丢了命。她还不知道英姬救了梁国成,小队长想利用英姬抓梁国成。觉的是给英姬送粮惹的祸,找到英姬说明白就行了。 反身去上山的村口破庙里找英姬,希望英姬能救她老公。村长和英姬说好是今晚来拿粮食,白天英姬害怕再次被抓住,再饿也要等到晚上再来拿。村长老伴推开庙门,没有英姬的影子,心一下凉了半截,看到粮食和沙锅还在,又觉的还有希望。她并不知道村长和英姬商量好来英姬来拿粮食的时侯,总觉的东西在她一定会来拿的。她坐在一块倒塌佛像边,一定要等到到英姬来。 这时一个朝鲜村妇,急匆匆地跑进了破庙,上气不接下气地用一只手指着门外。村长老婆也慌了神,以为小队长带人抓她来了。伸着头往外看,来的路上没有人。 停了一会,来人倒过这口气来说:“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村长老婆不认为会出什么事。丈夫刚被他们抓走,家里没有人能出什么事?对来人说:“我在这等该死的丑女,今天的事都是她害的。这个害人精呀!要害多少人呀?” 来人不听她再说什么,不想把真像告诉她,担心出了什么事不好办。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村里走。村长老婆虽然不情愿,心里也嘀嘀咕咕。虽然她觉的不会有事,可是别人从村里大老远跑来通知她,不可能是开玩笑。来人连拉带推,她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来人往回走,怕的是错过英姬来拿粮。 进了村不远,看见她家门口围了好些人。她加快了脚步,围观的人看见她,自觉的让出一条路。看见了人群中村长的两条脚,觉的是老公被放回来了。村长年纪大了,刚才被他们捆着拖累了。那也不能躺地上,地上多冷冻坏了咋办。 她看见村长立刻惊呆了,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只一会工夫就胸口两个血窟窿,前胸一大片血迹也变成黑红。村长老婆吓坏了,爬到村长身上大哭。旁边围观的村民,女人们陪着掉眼泪,男人们敢怒不敢言。因为小队长摇摇晃晃又回来了,指着地上躺着的村长说:“村长私下通韩奸,被我们人民军抓捕后,还想逃跑,被我人民军战士执法了。谁要敢私通朝奸,这就是下场!”说完扬长而去。 英姬恐怕有人跟踪,像个老练的值察员,三步一回头,稍有风吹草动,就停下了观察,确定安全后再往前走。这都有赖于经常在山上,要躲避野兽练就的活命方法。这样躲躲闪闪一路走的慢,太阳一竹杆高才回到山洞。梁国成正望眼欲穿,焦急的等着英姬。他现在清楚自己所处的环镜,已知道英姬下山回家的危险。 如果小队长追到她们村,怡巧英姬又回去一定会被捕。他一个人在山上没有吃喝,连哪个方向是祖国都不知道,到那时真是叫天天不应,用不了几天,就会冻饿而死。英姬的突然出现,让他悬着的心才放下。看到英姬空着手,心又悬了起来。 英姬扒开洞口的乱草,惊魂未定钻进山洞,一屁般坐在石床上喘粗气。她从昨天到现在,为救梁国成水米未进。县城打了个来回,又回村走了十几里山路,早上被小队长抓住又受了惊吓,丑脸扭曲的更难看了。现在心慌意乱,坐在石床上好一阵,气才喘均匀了。 梁国成也是从被抓到现在,除了昨晚英姬给他的烤老玉米,也是饿的饥肠辘辘。本以为英姬回来能带回做饭的东西,看到她空手回来非常失望。英姬从粱国成脸上的表情上看出来,给她比划着解释了一通,告诉他晚上她在去。梁国成大概听明白了,昨晚她被抓住,有人救她逃脱的。 天明了,俩人大眼瞪小眼,无法沟通。英姬也两天了没怎么睡觉,只能躺下睡觉,等晚上夜静了冒险去破庙看看,村长有沒有按约定放置粮食。她走时梁国成白天睡多了,摸着黑在山洞里发呆。英姬快到破庙时,接受了上次被小队长抓的教训,围着破庙转了圈。 确定庙外没人后,才到庙门前。破旧的庙门,一扇门己经没了,留下一扇门也破烂不堪。她躲在有门的一面,从门板裂开的缝往里看,因为战争这里己经很久沒有香客,庙里一片沧桑感觉。殿堂里影着月光倒影,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人,不敢贸然进去。轻轻敲了敲庙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从地上大捡了块石头砸了几下,里面仍旧没有声音。她壮着胆子往里走,能感觉到心怦怦的跳,像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似的。 大殿正堂神像已经倒塌,躺在地上的半节神像瞪着大眼,似乎在迷说着对世间不满。英姬进了大殿,里面没有军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大殿里一片狼藉,扁地堆着瓦砾。她绕过神像,在大殿里仔细搜索。在明堂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东西。她这时又累又饿,失望地坐在倒塌的神坛上。觉的自己真傻,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帮他,如果他早些站出来帮她,村里人也不敢如此鄙视她,孩子们不敢期负她。 外面传进来声音,担心小队长带人搜查。她闪身往神坛后来躲,被一堆东西绊了一下。低头摸到一口小沙锅,下面扣着半小袋面。她一阵惊喜,左手提锅,又手提起粮袋,悄悄绕过侧面神坛。那后墙有个洞,洞口小,只能瘦小后的人爬着才能过去。 这时庙里传来狗叫声,她也顾不的前院的动静是狗还是人。背起粮食一瘸一拐一路小跑,跑的她认为安全了,转回身来双手合十跪下,冲着庙的方向虔城的磕了三个头。 以后梁国成就住在山上,小队长带人走后,英姬慢慢的回了村。又恢复了她过去的生活,全村大人没人和她说话,白天一出门孩子们仍旧拿石头丢她,没办法她的生活又回到了夜间。地里插种收获都在夜间,连担水都是在晚上,这也给她照顾梁国成提供了方便。 连年的战争,使朝鲜境内大部份树木被烧损。只有野草火烧不尽,逢春吹又生。梁国成基本上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他现在最想知道外面战况,希望战争早日结束,有了和平才有回家的可能。英姬虽然从小队长口中得知战争结束了,想留住梁国成,从没有像他透露半个字。 虽然也知道这样过日子艰难,不知道梁国成什么时侯才能安全下山,和她像正常夫妻一样日出而作。哪怕她有伤残,在家里坐着,有这么个大个子,站着像铁塔似的汉子,起码村里人不敢欺负她,她也不用像夜猫子似的,整年整月阴阳颠倒。 只有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见不上太阳,心里有多压抑,脸上也是白惨惨的。在她心里还有另一种威胁,那就是担心万一梁国成下了山,知道了战争结束了,一定会想办法回国。所以战侵占结束这句话,一直在她肚里憋的。梁国成并不知道战争结束,也不清楚英姬的想法。 只是想尽快结束这种逃亡的日子,尽快回到祖国。 英姬因为要晚上在地里劳作,有时能上山陪他,农忙时就不能上山陪他。梁国成一个人在山上,因为朝鲜才光复。有的韩奸在山上躲藏,有的是在旧政府做过公职人员,有小股土匪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躲在山上,偶而下山抢吃喝。 人民军组织搜山队伍,经常在山上搜山。梁国成担心再次被捕,白天整天躲在心洞里,无所事事的光睡觉。到了晚上,夜静了才出山洞四处走走。一是熟习周围的环境,万一人民军搜山发现了山洞,能有地方躲藏;他现在骨子里不想信朝鲜军人,更不指望他们能把他送回部队。唯一的一个目地,找一条回到鸭绿江桥的山路,他觉的走山路比走马路安全的多。 山洞周围熟习了后,逐渐往远走。虽然拄着拐仗一瘸一拐,回家的信念支撑着他,经常回到山洞天大亮了。这几天他一直超一个方向走,基本上算好的时间,天亮时要赶回山洞。连续走了几天,觉的这一片熟悉的差不多了。他想再往远走,越孰悉的地方多,这样离回到祖国越近。一般都是夜静了才出上洞,今夜天刚黑月亮才探出头就出了山洞。 走出一多半路,听到有狼叫声,而且还不是一只狼。山里深夜经常有狼出没,一个人在深山里难免听到狼叫,不过每次都离的远,似乎都是一只,也没有太在意。今天的狼好像挺多,像是在互相呼应。对面山头上像有三只,三对蓝眼睛发着瘆人的兰光。这三只狼一声声凄惨的吼叫,引的另一个山头有狼回应。 从移动兰光看到要集中似的,这狼如果成了群,遇到一个人也就不过是它们的开胃菜。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还手无寸铁,腿脚又有残疾无法奔跑,如果被狼群攻击,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他急忙转身往回走,听人说过遇到野兽别惊慌失措,人如果镇定自若野兽反而不敢攻击人。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里他明显加快了步伐。一个战士,在异国他乡作战,没有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被狼吃了,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山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路,加上心里惊慌,心跳加快了速度,感觉快要从嗓子里崩出来了。正在慌不择路的时候,看到前面出现了亮点,很快亮点像星星点缀一样多了起来。真是祸不单行,遇上了搜山的队伍。他因为经常晚上在山里走,曾经遇见过搜山队,大山里沟沟坎坎多,又是晚上视线不好,几次都成功避让过去。 第六十七章 遇狼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有一次天快亮时遇见搜山队,无法避让,逃跑反而显的心虚,只能硬着头皮打了照面。战士们搜山是有目地的抓人,他并不是他们要抓捕的人,看见他满脸胡子头发乱糟糟又一瘸一拐,把他当作拾山的老人,主动绐他打招呼擦身而过。 今天情况不同,拾山的人是不会半夜在山上的。狼的叫声已经不是几只了,感觉是一群在吼叫,叫的人后脑勺头皮发麻。前面的搜山的军人也越来越近,点点的亮光己经变成亮圈,能看见人的黑影了,说明距离已经很近了,再不采取措施就要被发现了。他蹲下身子四处观察,前面有个山溪落差冲下的坑。黑夜看不清也顾不的看,紧走了几步到了坑边,先把两根拐仗顺下去,人趴下腿朝下跳了下去。坑有多半个人深,腿没够着底,摔了个屁股痛。疼的龇牙咧嘴,急忙用手捂住嘴,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能感觉到有十几个人,脚步有些凌乱,显然是感到了狼群的威胁。战士们过去后,他屏住呼吸,稍稍探出半个身子。前面山头上一双双狼眼,射着瘆人的蓝光。十几条狼在山头上拼命吼叫,似呼在唤更多的同伴。借着月光,看到军人们从肩膀上把枪拿在手里。突然“啪!”响了一声,一个年青战士太紧张走火了。 “你干什么?不想要命了?”带队的小班长恕斥道。 并不是每只狼都攻击人,除了它饿急了,或者它认为受到威胁时才主动攻击人。一般人如果偶然遇见狼,人不要眼睛直视它,让它不感到危险,大部份时侯人和狼都能擦肩而过。 枪声惊动了狼群,可能狼群觉察到了危险。突然所有狼都安静下来,只是瞬间安静了一下。像是一条老狼,仰着头又叫了起来,所有狼都跟着叫了起来。接头老狼带头向山下冲来,后面十几条狼吼叫着跟着冲下山。 年青的战士吓坏了,有的往回跑,被班长呵斥住了。这时侯如果一个班跑散了,手中的武器就发挥不了作用,会被狠群一个个撕咬死的。他命令战士们各自找好射击位置,看着狼群进了射程,连续射了几个排子弹。有三只狼倒地死了,一只受了伤,躺地上哀吼。狼群停了下来,头狼挨个闻了闻三个死狼,舔了舔受伤狼身上的血。在一旁卧了下来,其它狼围着头狼卧了下来。只片刻工夫,头狼突然呲起牙来,面目狰狞的可怕起来。 站起身拼命像战士扑过来,后面的狼群似呼要为死去的报仇,全部跟着头狼冲了过来。因为距离近了,战士们看清了狼的面目。有的年青战士吓的扭头逃跳。眼看头狼就冲到面前,班长也顾不的训斥逃跑的战士,就在头狼冲到他面前跃起扑像他,在这千钧一发时他开了枪,正好击在头狼头上。头狼跃起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滚,没来的急叫一声,一头栽到地下,腿蹬了几下死了。 战士们也同时开了枪,又打死一个打伤一个。狼群没有了头狼,退出了他们射程范围。不过仍旧在他们前面转,任由他们放枪驱赶,就是不肯离开。眼看的天快明了,战士们一天一夜没休息,已经精疲力尽了。幸亏今天没有人受伤,如果这些狼再招来更大的狼群,今天就在劫难逃了!正当他不知所措,英姬突然出现帮了大忙,因为英姬从小就跟着爷爷上山采药,老人言传身教,对狼的习性了解很多。 英姬像所有朝鲜妇女一样,背着一个肩背篓,头上搭着一块破毛巾。可能是怕别人嫌她丑,拽着毛巾角捂着半个脸,指着狼群说:“你们打死了头狼,还不赶快离开这里。狼群很快会聚集更多的狼,会报复你们的!” 班长对天刚明出现的英姬有些怀疑,觉的正常拾山的人不会这么早上山,会不会是躲在山上的韩奸,还是漏网的土匪。又觉的有点不像。如果是韩奸土匪,抓韩奸剿匪他们的职业韩奸土匪是不会关心他们的安全。听到英姬说会遭狼群报复,都慌了神。班长也感到问题严重,关系到全班人的性命了。他问英姬:“现在该怎么办?” 英姬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头狼:“赶紧把头狼的尸体还给它们。” 班长不高兴了。觉的这个女人不着调,让战士抬着狼往狼群送,不如说是拿战士喂狼。他摇着头像拨浪鼓:“往狠群里送狼,让谁去?谁又敢去?” 英姬列嘴笑了,无意间把遮脸的毛巾放下,露出了一张丑睑。班长似乎从沒见过这么丑的女人,夸张的往后倒了两步。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要蹲到一旁恶心的呕吐了。英姬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知道他看到自己的丑脸。她从小到大被人说丑习惯了,自己在心中也接受了自己丑。看到他当她面这样夸张,从心里还是堵的慌。生气的扭头想走,她出来是找梁国成,他们就是被狼吃了和她也没关系。她过了几步,善良的她又停下了脚步。这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是自己一个国家同种同族的兄弟,不能眼看着他们被狼吃掉。 英姬说:“你们打死了头狼,激怒了狼群,过去当然狼会把你们咬死!” 看着狼陆陆续续多了,就差发起进攻了。班长感觉到了威胁,急于想知道办法。英姬慢斯条理的样子,急切的问英姬:“大姐!大姐!你快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英姬就是要他求她,谁让他刚才看见她的脸,作的那么夸张的样子。这时英姬也看到狼越聚越多,随时有可能扑过来。告诉他说:“咱们赶紧的离开这,让它们来这里,它们要急的过来查看头狼是否死了。咱们走时要不慌不忙的。让狼群觉的咱们有准备,就不敢轻意发动进攻。” 班长指挥着战士们稍不溜住回走,战士们谁也不想在后面,都往前趁,所以越走越快,最后近似小跑。英姬个子小腿有残疾,只好跟在他们后面。班长是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员,深知如果他一跑,十几个人就乱跑开了,再有危险只能在后面压阵。不过英姬不紧不慢的走着,觉的懂狼习性的人不急,他也应该不会狼吃掉吧? 梁国成在坑里一直不敢露头,听到了英姬的声音才站起来。被英姬看到,从坑里把他拽了出来。班长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拄着双拐的残疾。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也没在意询问,因为现在战争结束了,到处都是流浪的伤残人。这个需要友好国家支援才能维持运转的国家,无暇顾及到所有的伤残军人,大部份生活来源要自力更生。 “你老公?”班长随嘴问道。 英姬脸一红,犹豫了一下,答道:“是!” 这天,正好英姬去了山洞,梁国成不在山洞。英姬知道他白天睡觉,晚上去外面活动。开始并没在意,生火做好了饭,仍旧不见他回来。正准备出去找,听到后山枪声。英姬在村里受歧视,没有人愿意和她作朋友。除了地里劳作,上山采药是她最大的乐趣。她也乐经常在山洞的过夜,只要有火能避住野兽,这里比村里更让她舒心安全,起码没有人岐视的目光。 因为腿有残疾,不里像正常人一,况且走的是山路。她拖着残腿,顺着枪的声音,翻了两座山粱。她担心梁国成的安全,专捡枪声密集的地方去,终于在天快明时找到了他们。起先在这群人员里没找到梁国成,她心里非常失望。她把他们当成小队长一伙人,本来不想管,想悄悄离开,去别的地方找梁国成。 无意间看到他们打死了头群,狼群吼叫着呼唤更多的狼。凭着她几年来大部份时间吃住在山上,对狼的习性的了解:如果他们不尽快离去,让狼群见到它们的头狼,稍等片刻,狼群聚集上更多的狼,会拼命发动进攻。虽然这十几个当兵的有武器,瞬间会被它们撕成碎片的!英姬出于善良,救了这帮军人,又救了粱国成。 第六十八章 紧急的伤员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经过几年的建设,这里已经修了黑油油的柏油马路。物资再也不用人背肩扛,漂亮的解放牌卡车,在柏油路上穿梭。把打出的原油送到临时货车站,再把内地支援新疆物资运回来。路两边成排的柳村成荫,忙碌了一天的工人,有休闲聊天的时间了。 医院修在了宿舍区,是一座三层的楼房。一层一进医院大楼是大厅,大厅左侧是各门诊,右侧是办公区。大姐依旧是院长,小雨也已经是外科主任。俩人办公室紧挨着,小雨不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得益于大姐像母亲一样帮助。尤其是工作中,得到了大姐二十年战火中的经验,言传身教的帮助,外科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在这里称作一把刀。医院为了医生护士方便,宿舍和医院一墙之隔。小雨和大姐虽然都是单身,但是都是领导层,每人都有了独立的单间。 小雨比以前丰满了,眼角有了浅浅的鱼尾纹。为了掩饰进了即将跨进而立之年,戴了个白框眼鏡,显的知识份子味更浓。不管她怎样改变装饰,漂亮的本质永远变不了。也就更成了人们背后议论的话题,尤其是她和大姐俩女人整天腻在一起,更成了医院年青医生护士议论的话题。大姐因为管理严厉,又是书记院长一人兼,被大家被后称作老太后。小雨是外科主任,在工作中和大姐本身接触就多,俩个老处女在一起,也是自得其乐罢了! 五十年代没有电视,新疆也没发展广播。大姐最近开始睡觉不好,这是一种老年人的症状。在她心里并不觉的老,才五十出一点头。手脚还是很灵活。只是白发一天天增多,记忆也不如从前了。那天无意中发现手背上的黑点,职业的敏感让她心沉了一些。难道有了老年斑?急忙戴上老花镜,仔细看得确是老年斑。她从心里产生一种恐慌,难道要终老到这荒漠之地吗? 如果哪一天退了休,孤零零的一个人,每天面对一望无际的沙漠,很快会老年痴呆的!她也心动过找个老伴,但是这里全是部队集体复员的战士,有一些从内地调来的技术工人都是带家的。她挺后悔把小雨忽悠来这里,如果小雨还在内地,说不定有合适的人已经成家了。她退了休可以去找小雨,和她们住在一起,她们俩口子上班,她在家给她们看孩子做饭。孩子们围在她膝下,奶奶奶奶的叫着,也是天伦之乐!现在小雨找不到梁国成,又接融不到异姓,成不了家。每天俩个女人在一起,听到年轻的医生护士议论,心里总不是滋味! 最近大姐内心在焦虑,有一种紧迫感。她对自己己经不抱希望,因为这里没有岁数相当的人。她希望小雨能成个家,她也能融入她们的家庭里,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她和小雨聊也有意试探的问过小雨,开始她坚决不找,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只好暂时作罢。过了几天,公司给几个年轻工人办集体婚礼,大姐和小雨都被邀请参加了。 在那个先工作后生活的年代,婚礼是最大的娱乐活动,不在班的人几乎都去了婚礼现场。婚礼现场人山人海,婚礼热闹非凡,在场的人都被感染了,婚礼在一片欢乐中达到*。人在激动时最能想到自己,大姐心在滴血,想起了长征路上失联的爱人,嘴在笑,心在哭,强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雨捂着脸跑了出去。大姐追了出去,小雨已经哭成了泪人。 婚礼举行了一半,俩人再没心思欢乐,提前退出了婚礼现场,向工作单位走去。一路上俩人默默无语,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大姐对自己的婚姻,不抱什么希望。她一直在考虑找机会,劝小雨放弃陈旧的门当户对,从这些年轻工人中选一个结婚对像。她也知道世界上最难的事,莫过于忘记自己的恋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遵守一句承诺,独身了一辈子。现在岁数大了,才感到自己孤苦伶仃,为自己退休后策划。 如果她早几年承认现实,找一个爱人结婚生子。现在可能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也不会来这沙漠里,夏天沙土飞扬,冬天冰天雪地。她把小雨当成自已的孩子,不想小雨步她后尘。虽然这里面也加代着为自己退休后的打算,但是为她着想的成份更多一些。 小雨一路上都在流泪,她为粱国成流泪,也为自己流泪。她怎么也想不透,梁国成本来一腔热血,响应祖国号招,保家为国入朝参战,怎么就和人间蒸发似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就像大姐听说的被俘了,志愿军总部总应该有个说法。这些年在内地工作时,她从没放过打听的机会,没有人能准确他说出梁国成的情况。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大姐无聊的坐着发呆。在那个政治挂帅的年代,业余时间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大部分人下了班无所事事,吃过饭无聊的发一会呆,电灯限电晚上着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只好上床睡觉了。 医院里不限电,轮到小雨值夜班。她接班后按惯例查了房,没有什么大事,回到主任办公室。 这几天,连的参加了几场婚礼,不但没被热闹的喜庆感染,反而让她更怀念梁国成,心里闷的难受。这时门开了,大姐走了进来。大姐知道她参加了婚礼心情不好,想趁热打铁劝她放弃等梁国成,因为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音信。大姐是团职干部转业的,在部队有一定的人脉。她托人打听是在官方,不像小雨打问只能是战士群。 在当时的环境下,志愿军被敌军俘虏人数和名单是保秘的。一般战士根本不知道,知道一点也是捕风捉影。在官方打听不到,她怀疑他可能死在战俘营,或者敌人抓住他时已经牺牲了。为了不使小雨更痛苦,她没有告诉小雨。只能委婉的劝她,等到了她这个年纪,别说遇不到合适的,就是有合适的,生不了孩子也作不了完整女人,将是一个女人终身的憾事! 大姐落坐后,担心直奔主题小雨反感,和她聊起了最近几个手术。小雨这几年把感情放在肚里,更多钻研技术,说到手术她眼睛亮了起来。谈了一个多小时,觉的火侯到了,再不扭转话题,今天的心思又白浪费了。因为医院虽然不停电,只是病房手术病等重要地方充许有灯,办公场所走廊等地方也要限电。 突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部声,好像有十几个人由远而近。有人:“大夫!大夫!”的叫。声音中常着焦急,又带着恐怖。医生的职业敏感是发生了紧急情况,送来了需要紧急抢救的危重病人。小雨急忙站了起来,随手把搭在椅背上一件医生大掛递给大姐。 十几个穿着油污糊糊的工作服,七手八脚抬着一个年龄相仿,表情痛的人慌乱的来到她们面前。几乎用哀求语气:“大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我们队长?”看来这些工人和受伤的人感情不一般。“把伤者送抢救室!小雨像在下命令。 这里的抢救室在当时条件下,只是一间独立的房间。里面一张床,一个氧气瓶。工友们抬着伤者进了抢救室,把伤者放在抢救床上。小雨打开灯,正要用剪刀剪伤者衣服,无意中看到伤者的脸,看到是梁国成躺在那里。她大叫了一声,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扑过去双手抱住伤者的脸。伤员已经休克,所有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由于是内出血,脸危惨白,安静的像个逝者。 “国成!”小雨撕心裂肺叫了一声。上前抱住伤者,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要把这几年憋在怨气一下释放出来。觉时他回了国和她同在新疆一个单位,不来找她,让她一直苦苦的等待。嘴里埋怨道:“你个没良心的?你个没良心的!” 伤者的工友们被弄傻了。他们都是集体复员一个连队的战士,伤者是在部队是他们连长,现在是他们钻探队队长。他们都像兄弟一样,无话不谈,没听说过有医生亲人。都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劝还是怎么办? 大姐真为小雨高兴,几年了总算有了结果。转念一想,又觉的这也太巧合了?在朝鲜听他的战友说被俘了,后来就再也没了音讯。一般都认为负了重伤被俘后,在战俘营伤口恶化牺牲了。也没听说过交换战俘,现在突然出现,似乎不大可能。是不是认错人了?今天参加了婚礼后,小雨的一直情绪化,几乎是流着泪回来的。从医学角度讲,人如果长的有些像,躺着睡着了或着晕过去面部没有表情时,会更像更容易认错。如果特别长的像的俩人正常生活,每一个习惯动作,一个眼神;一个面部小变化,都能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大姐问抬伤者的工友:“病人叫什么?多大了?” 第六十九章 同病相怜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工友答:“我们队长叫李大山,今年二十六岁。” 大姐心里有底了,是小雨认错了人。为了不使她难堪,轻轻拍了下她肩膀说:“先抢救病人生命。其它的以后再说。” 小雨听到了大姐问话,擦了把眼泪仔细端祥伤者。睑的轮廓太像了,再仔细看,李大山是厚阔嘴,宽鼻子。梁国成带喜庆的薄薄的嘴,尖尖的鼻尖带着文化气质。她心里埋怨自己太鲁莽了,觉的认错了人太丢人了。 大姐问:“病人怎样受的伤?” 工友答:“我们是钻探工。钻井架上面出了故障,我们队长上去排除故障。可能是才下了雪上面有冰,从井架上滑的摔了下来。” 值班护士量了血压,60/90而且还往下降。时间就是生命,小雨用剪刀剪开伤者厚厚的棉衣。伤者左腹很明显的隆起,轻压伤者哼了一声,说明有压痛。俩人不约同声:“脾破裂出血!”如果不急时制血,伤者很快会因为失血死亡! “马上送手术室!”大姐下命令。 大姐和小雨换上手术服,护士已经给李大山消毒完华。平时外科手术,由小雨主刀。大姐年纪大了,又有全院的行政管理工作,很少亲自主刀了。遇上有复杂的手术,大姐也是站在小雨身边作指导。今天情况特殊,伤者明显是脾破裂内出血,而且是出血性休克。现在如果不及时止血,伤者会因为失血死亡。大姐自然地站到主刀位置,小雨跟着站到副手位置。手术室值班护士各就各位。大姐和小雨互相点了下头,这是多年的一种默契,不用语言,是用心来领会。 大姐接过小雨递过的手术刀,打开了李大山的腹腔。腹腔里已经溢满了血,还有血从脾脏部位往外流,证实了刚才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情况非常危急,要尽快把血止住,多一分钟止血,增加一分危险。大姐凭着经验,把手伸进腹腔,在看不到里面的惰况下,摸索着找到出血点用手指捏住了出血点。如果先清理腹腔里的血再作手术,伤着极有可能因为失血死亡。 小雨马上清理伤者腹腔的血,一面对护士长说:“马上给伤者验血型。通知他外面的工友,有志愿献血的也验血型。病人失血太多,最少的有三个献血者,先抽一千三百cc” 护士长一路小跑,出了手术室。李大山的工友们正焦急的等着,见有护士跑出来,以为手术中出了意外。呼啦一下涌上来,围住了护士长,七嘴八舌的问情况。 护士长来不急跟他们解释,双手摇着双手道:“现在伤者很危险,急需要输血!有愿意献血的,跟我去验血型。” 工友们几乎是同时挽袖子,挥动着露出的胳膊:“抽我的!抽我的!” 他们跟着护士长来到化验室,伤者的血型是a型血,所有在场的工人验了血,也只有俩个a型血的人。按当时每个人最大采血400cc,也只有800cc的血量,主任要求的至少1200cc还差一个血量。伤者正在抢救中,现在让工人去叫人,肯定是来不急。只好先采了俩人的血,送进手术室。 手术正在紧张的进行着,大姐额头上布满了汗洙,后背也浸湿了一大片。血到了,立刻给伤者输上了血。护士长悄悄在小雨耳朵上,告诉她血量不够。小雨对在一旁的另一个招下手,从副手位置上下来说:“我是a型血型,抽我的血!”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一般献血不抽正在手术的大夫。一个大的手术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因为大夫手术中精神高度集中,大量出汗的原故,一个大的手术后,大夫都有程度不同的脱水。所以手术中的大夫,医院不建议献血。 可是现在伤者急需要血,如果没有血输,再高明的大夫也救不了他的命。 护士长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大姐,想得到大姐的肯定。大姐知道小雨身体单薄,献血后不太适合工作。可是如果现在没有血液,就无法搀回年轻战士性命。大姐无奈的点头同意了。 小雨看了一眼李大山的睑,苍白的脸上似乎总能找到梁国成的印记。虽然她知道这不是梁国成,从感觉上总觉的是梁国成,不由的总是多看他一眼。从心里涌出一种莫名其妙想法,觉的想照顾他,想为他付出的感觉。 护士长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建议抽200cc,她坚持抽了400cc。护士长让她躺下休息会,拿着血袋快步去了手术室。小雨躺在化验室床上,觉的身体不舒服,头晕、恶心、身上发冷。这天献400cc血造成的。从医学角度来说,正常人一次献400cc血,不会对生体造成任何伤害。而且人失掉的血,身体是自身迅速补充的,理论上能促进造血功能活跃。 今天这是怎么了?觉的身体特别难受。她想到了平时有低血糖,可能是现在饿了的原故。在当时荒漠的环境下,糖在这里是奢侈品。大姐还在作手术,需要她给于配合。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觉的头像灌了铅似的重。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扶着屋中间的椅子坐下喘粗气。 她平时也低血糖难受过,都是大姐帮她推支葡萄糖很快就缓解了。就是大姐有时不在,她也是吃点东西,慢点也就缓解了。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舒服,也可能是连续参加了几个婚礼,看到了别人成双成对,想到自己快三十了,仍旧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沙漠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婚礼的喜庆是带给大家最大的快乐。婚礼当天像过节似的,只要不是当班的人,几乎是全公司总动员,看婚礼的人山人海。因为是集体婚礼,由工会组织公司领导参,大姐和小雨算作公司领导层,自然是被邀请的人。 每次接到邀请小雨都犹豫,看着新人们喜气洋洋,更加怀念梁国成。在场所有人都被婚礼气氛感染,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只有小雨脸在笑心在哭,有几次实在没忍住,捂着脸跑出了现场。一路哭着跑回了宿舍,把头埋在被子中间大哭一场。 大姐总是像母亲一样跟着她,她哭大姐也陪着她流泪。大姐知道她心里苦,无法用语言劝解。这就是等人和等物的不同,物能用等同的方法,人是别人永远代替不了的!大姐自己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的恋人是在长征路上失联的。这么多年她心里的苦里别人无法理解的,小雨也正经历着她一样的经历。她知道这种痛苦劝解根本解不开,只有慢慢自己想透,其实是用时间打开这把锁。 她现在时不时劝小雨,其她也知道没什么用。只是更多的是讲她的感受,一个女人年纪大了,内心的孤独,尤其是快离休,离开了单位,没有儿孙绕膝,只在自己家的小天地,每天面对着四堵墙,想想不由的打寒战。 零点过后,大姐作完了手术。当时的条件医院没有特护病房,没有手术的情况下,在手术室待一晚上。大姐现在岁数大了,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几个小时手术下来,感觉到疲惫不堪。她拖着发麻的两条腿,坐在椅子上想休息一会。她摘下老花镜,两指头捏住鼻梁架眼镜的地方揉了揉。护士长给她递来一杯水,每次手术后都是小雨给她倒水,这让她很欣慰。她接过水,无意中看到不是小雨。立刻想到小雨去献血,一直就没有回来。刚才精力都集中在手术上,没顾上照顾她。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知道小雨平时就血糖低,今天参加婚礼心情又不好,献了血是不是不舒服。她心里着急起来,问护士长小雨在那里。护士长当时抽完血,拿着血袋就往手术室跑,根本没注意小雨有没有不舒服。 第七十章 李大山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大姐脱下手术服,向抽血验血室走去。推门进去看见小雨缩倦在床上,脸色惨白,一付痛苦的样子。大姐知道小雨身体虽然弱,但是身体没什么病吗,这就是严重的低血糖。她出去药房拿两支百分之五十葡萄糖,给她靜脉推入。 药推入小雨体内,很快脸色就有了红润。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感激的拉住大姐的手。刚才她一个人在屋里,特别难受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外面走廊安静的吓人。那是她这一生中感觉最无助的时侯,人在最无助的时侯也是会更思念亲人。如果梁国成在身边,一定会及时来到她身边,关心她照顾她的,绝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绝望躺在这里。大姐的到来,她像在大海里漂泊的人,看到了救命的救星。她能感觉到大姐给她推葡萄糖,也知道她身体里需要补充葡萄糖。现在她感觉好了一点,抓住了大姐的手,生怕大姐突然走掉似的。 大姐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小雨现在所经历的,大姐年轻时都同样经历过。所以非常同情小雨的现在遭遇,无法用更多的语言来安慰她,只是把她紧絮地搂在怀里,给她母亲般的休温,胜过任何语言! 大姐搂着小雨,能感觉到她轻轻的颤抖。这是一个独身女人生了病,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产生绝望的恐惧。 “我可怜的孩子!”大姐同情地说。 在入朝参战期间,她曾经对胡玉上过心。胡玉虽然长的瘦小,可是是指挥几万人的军长。尤其是在国内战场上,身先士卒英雄气概,在她心里烙下深深的烙印。在她心里胡玉就是英雄,她当兵就是为了理想,羡慕英雄才当兵的。可是在朝鲜战事紧张,指挥所和医院本身是两个性质单位。胡玉只是一个战役完了,到医院慰问一下伤员,和她沒有更深的交往机会。她也想过借给首长送药的机会主动接触他,无奈他每次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连正眼都没顾上看她。 从朝鲜回国后,她转入地方医院,从此失掉了联系。回到国内后,她也和战友们打听过胡玉的情况。打听到战争虽然结束了,部队要帮助朝鲜建沒,整建制的部队五八年后才陆续回国。胡玉因为有伤,而且是时好时坏。提前回了国,已经成家了。 大姐不想小雨步她后尘,岁数大了选择机会就少了;尤其她们身处沙漠,像她这样基本没有机会。她想方设法劝小雨,除了把小雨当成孩子外,还有自私的一面。她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按说按国家的干部政策,女干部五十五才退休,还有几年时间。主要是不想退休退在沙漠,现在有工作一天忙忙碌碌不觉的什么。退休后离开单位,每天呆呆着在宿舍里。 上班时间一到,宿舍基本沒什么闲人。出门面对着沙漠,回家是四堵墙,想想都害怕。这实际上是她真正劝小雨成家的原因。如果小雨成了家,即便是回不了内地。她退休后容入她的家庭,给她们看住孩子做点饭。像其它老人一样,享受着儿孙绕膝,盼孩子们安全下班一样。虽说小雨不是她生养的,按传统的观念,她没生养过不能算完整女人。但是如果小雨成了家,她容入她的家庭,除了没生养,其他的也算是完整了。 “手术成功吗?”小雨问。 大姐正在想心事,小雨突然问,吓了一跳。知道她惦记李大山的手术,实际上心里还存在把李大山当梁国成的幻想。大姐点点头道:“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 小雨从床上起来:“我去看一下。” 大姐拦住她说:“你刚献了血要多休息。大姐做的手术你还不放心?” 小雨也感觉到有点太心急了,显的有些不尊重大姐。其实她心里放不下李大山,总觉的李大山和梁国成有什么渊缘。虽然他的工友已经证实他叫李大山,她也仔细看了只是轮廓像,可是在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想再去证实一下:“我是今晚值班大夫,患者才做完手术,应该多观察。” 大姐无奈,只好陪着她手术室。李大山还没醒,安靜的躺在那里。经过手术后,又输了三个人的血,脸色有了红润。小雨在床前站了很久,直到大姐叫她,才一起回到值班室。 大姐不放心小雨,说:“你回宿舍睡去,我今晚替你值班?” 小雨笑着说:“你这岁数,又是院领导,替我值班,叫别人怎么说我?” 大姐也笑了,虽说关心她是出于自愿,也的顾及她的自尊。一般医生的办公室,也是值班室,都配有一张床。大姐帮她辅好床辅,叮嘱她早点休息,回自己办公室了。 忙了一个晚上,睡下天已快亮。小雨感觉到特别累,睡下很快睡着了。第二天醒了天大亮了,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下地开门出去。自己也笑了,原来是她睡过了头,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 医院规定每天早上开晨会,规定是雷打不动的。她心里装着李大山,晨会比往常短了很多,然后组织查房。一个新组建的单位,工人都是部队集体转业的战士。年轻战士身体好,医院本身就病人少,外科手术病人更少。查完房后,她匆匆忙忙去了手术室。手术床上沒有人,只有几个护士悠闲的在打扫。她脑袋“嗡”的一声,作为医生病人突然消失,职业的敏感,觉们是半夜出现了状况。她脑袋“嗡”的晕了一下,急忙扶住墙才没摔倒。护士见状急忙扶住她,另一个护士搬把椅子让她坐下。 小雨有点有气无力,指着手术床问:“这个患者晚上什么时侯没的?” 俩个小护士被问愣住了,相互看着像是没听懂。小雨急了,提高了音量:“昨天晚上手术的患者,什么时侯没的?” 俩个小护士听懂了,咯咯笑了起来;“院长安排转入普通病房。我们打扫完后,马上要做手术。” 早晨医院来了一位机器碾压了手的工人,急需要做手术。这个医院只配置一个手术室,只好把李大山转入病房。 大姐考虑小雨昨晚献了血,又出现了严重的低血糖。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就没有叫醒她。安排把李大山转入普通病房,腾出手术室。觉的这是个小手术,由其它医生配合作了。小雨听说了有要作手术患者,急忙转身像处置室走去。 她是外科主任,处置外科病患是她的责任!大姐岁数大了,昨晚做了一个大手术,不能让她连轴转。医生这个工作,虽然不像工人出力气。可是她是抢救生命,就是和生命赛跑。手术又要精力高度集中,比出大力的人更劳神。不管大小任何一场手术下来,医生都会紧张全身出透汗,像出了大力的人似的,浑身没力气软的像抽了骨髓似的。 小雨进了处置室,大姐已经把患者伤口作了处置止了血。大姐把患者情况作了介绍,因为小雨是主任,除了像昨晚李大山特残情况,一般不过多干预各科室工作。今天是想让小雨多休息会,才接疹了这名患者。小雨来了,自然是主刀医生。 护士通知手术室作好了无菌处理。小雨带病人进了手术室,大姐要处理行政工作,也回了院长办公室。 第七十一章 介绍对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朝鲜战争停战后,志愿军总的任务,一路继续加强战备,搞好军政训练,提高部队战斗力,坚决维护朝鲜停战协定,保卫中朝两国社会主义建设,随时准备粉碎敌人可能发动的实然事变;二是继续增进和朝鲜人民的团结,协助朝鲜人民进行经济恢复和建设工作,为朝鲜人民重建家园作出贡献。 志愿军各部队在战备训练的间隙,积级帮助朝鲜人民在战争废墟上重建家里,恢复生产。部队提出的口号“保证住地不荒一亩田”,帮助朝鲜人民进行耕地、插秧、送粪、锄草、收割、打场等生产劳动,有的部队甚至提出:“包收、包动、包打、包藏。”还帮助朝鲜人民修坝、掘井、修桥、修渠挖沟和盖房屋、学校,植树等各项建设。 朝鲜人民也在以金日成为首的劳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到处是一片生产建设的繁忙景象。平壤等大城市,通过中朝军民的努力,已经初显规模,高低建筑错落有致,宽阔的道路整齐清洁,街道两旁商店林立,人民群众熙熙攘攘,各工厂机声轰鸣,工人争分夺秒的工作,人人响应劳动党的号召,争当先锋模范,为国家多做贡献。 广大农村田地平整,新房排列有序,虽然残冬未尽,中国支援的种子已经到位,农民们欢天喜地,着手准备春播的名项准备。朝鲜在金日成领导下,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掀起建设祖国的空前*! 志愿军从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停战到一九五八年七月二十七日的五年间。志愿军铁道兵帮助朝鲜修复铁路线和火车站三百多座,使朝鲜交通运输恢复到战前水平。志愿军工程兵也全力以赴,投入平壤、咸兴、元山等城市的重建,担负了修建办公大搂、医院、学校等公共设施的建设。 志愿军在战后五年里,共帮助朝鲜人民修建公共场所八百八十一座,民房四万五千多间,恢复和新建各种桥梁四千二百六十座,修建堤坝四千零九十六条,全长近四百三十公里;修建大小水渠二千一百九十五条,长达一千二百多公里;植树三千六百多万棵,运送各种物资六万三千吨,为群众治病一百八十八万人次。 李傅儒因为身体不好,上级首长安排提前回国治疗。胡玉指挥着部队要搞军训,为了防备敌人不遵守停战协定,挖战壕修地堡。除此之外,还要帮着老乡春种秋收,耕地修田培土作坝。弄的胡玉也像个老农民,经常挽着裤腿在地里干活。最近几天可能是太累了,老是吭吭咳咳的咳嗽,晚上就咳醒了睡也睡不好。警卫员小李感觉到了,劝他去平壤医院做检查,他觉的是感冒受了凉,坚决不去医院。拖了几天,咳出的痰带血丝。限于朝鲜战争恢复中,国内不能生产医疗设备。 总部首长让他回国治疗,这回他非常痛快的服从了领导安排。把工作交待了一下,只带着警卫员小李。搭归国的火车,顺顺利利回了国,住进了北京大的医院。 实际情况是战争结束了,他和国内的战友联系多了。了解到几乎都娶妻生子,有的已经两个三个孩子了。当了这么多年兵,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军人比普通人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似乎更懂的和平路是战友用鲜血铺成的。 小雨归国后就失掉了联系,他并不知道先期回国的医生护士都复员了。简单地认为回国住院看病,有的是时侯找人。回国后才知道她们已经复员,茫茫人海找人太难了。必须找到分配归国人员单位,才有可能知道她们分配在那里。可是医院里有制度,对他这样高级首长有专人护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开,弄的经常哭笑不的! 医院有个小花园,胡玉输室液常去散步。这里住院都是军人,有认识的人,大部份不认识。胡玉有时也和他们侃会大山,有时心情不好,任他们叫也不理人;尤其看见有*子孩子来探病,他一手抱着孩子,在那亲亲我我,是他心情最坏的时侯。 有一次他看到有夫妻俩紧挨坐着,孩子坐在男人腿上,亲热的逗孩子。他的火不打一处来,直接走到夫妻跟前:“这是医院,注意点影响?要亲热回你们病房!” 俩夫妻被他弄楞了,过了一会才缓过神了。男的把孩子交女人抱住,站起来推了他肩膀一下:“我们怎么不注意影响了?我和我老婆逗我儿子关你屁事?神精病!” 胡玉没理抢三分:“你这是有伤风化。” 这个男人气急了,使劲推了胡玉一把,差点把胡玉推倒。胡玉也往前冲,眼看俩人要打起来。周围坐在的人,一拥而上把俩人拉开。胡玉听到有人叫他李师长,心里想:“师长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军长呢?” 胡玉气呼呼的被小护士挽着胳膊往病房走,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刚要发火,对面的人裂嘴“哈!哈!”笑了起来:“老胡!没想到吧?” 李博儒因为在长征时落下病,志司安排他提前回国治疗。因为俩人不在一个科室治疗,平时没碰上过。刚才李傅儒听到这里有人吵架,远远听到像是胡玉的声音。想过来看个究竟,恰巧胡玉气呼呼的往回走。一见面俩个都有点意外。胡玉是性情中人,是部队把他锻炼成直管子。拉着老战友的手,早把刚才吵架的事忘到雲宵了。说:“没想到我们在一个医院?太让我意外了?” 李博儒也有些激动,文化人总是外表矜持的多。这俩老战友,从长征配合一路二十几年走来;虽然说工作上也有分歧,但是仍能像老朋友一样,相互尊重,互相关心,在解放军部队里也算楷模!他说:“我是胃病住肠胃科,你是看旧伤住外科,当然碰不见了。如果知道你也回国看病,我早来看你了。” 俩人聊着天,一路来到胡玉的病房。李博儒告诉胡玉,他的病已经好了,现在也胖了。这几天就准备出院,回总参报到了。老婆也来北京,已经怀上第二个孩子了,现在暂时住总参招待所。当下这是胡玉的心病,李博儒一提到老婆孩子,胡玉的心像被人戳了一下,使劲疼了一下。 李傅儒正说着话,看到胡玉突然脸色变了,像是痛苦的样子。以为他那里旧伤疼痛,急忙叫外面的护士找医生。胡玉摆手不让,为了掩盖表面的难堪,端起喝了口水。胡玉这才注意到李傅儒,脸比以前白了也红润了,身体也胖了很多,不像过去单薄的像是刮风能吹倒似的。 俩个老战友似乎有说完的话,外面的护士担心首长休息进来催了。突然李博儒话锋一转问道:“个人问题怎么样?和那个什么小雨的怎么样了?” 胡玉轻轻皱了下眉。这是他最不愿意触及的话题,这件事说起来都丢人。他虽然从心里喜欢小雨,也认定小雨就是他的妻子,也下决心非她不娶。实际情况是他和小雨一天恋爱都没谈。在朝鲜时梁国成负伤被俘,对于情敌来说是可喜的事;对于战友来说,且是可悲的,何况他还是带兵的首长。他爱小雨,在火车这一路上,感觉到小雨喜欢上了他,才能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觉的他的条件,怎么也比个毛头小伙子强的多;除了岁数大一点,也就是一点点而己! 在朝鲜她帮着小雨找梁国成,并不是要成全他们。而是想体现男人体贴的一面,让小雨感觉他比年轻人更温柔更关心人。也是想让小雨更爱他,自动的放弃粱国成,投入他的怀抱。哪里知道战争这么快结束,小雨护送重伤员回国后转入地方工作。他带着部队立刻投入到,挖战壕修地堡,战备训练中来,以防敌人再次挑起战事的繁忙任务中。这几年虽然没有硝烟了,可是部队完成了常人无法想像的备战,帮助朝鲜人民重建家园的工作量。 胡玉轻轻的摇着头“唉!”一声,叹了口气。 李傅儒看出没有下文了。对他说:“外面我那个护士有个妹妹,是大学毕业,现在是老师。特别崇拜英雄,我把你的英雄事迹讲了,人家有的心思,有心见见你。因为不知道你和什么小雨的情况,我也不好随便答应人家。现在你回来了,那边也沒影,愿意见见吗?” 虽然胡玉心里想着小雨,现实上小雨已经复员;如果还在部队工作,锁定在医疗系统找,怎么也能找到。摆在眼前的是复员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去,部队和地方不是一个领导,跨系统协调本来就困难,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太难了。胡玉有些犹豫,有些举棋不定。他担心答应了这边,万一突然找到了小雨,没办法像这边姑娘交侍。可是不答应,万一真的就找不到小雨;这边是她理想的大学生。刚才他和李博儒往回走时,他看到了跟李博儒说话的护士。长的也算漂亮,身材也出众。如果错过了,又找不到小雨,那才是触霉头了。 李博儒看出胡玉犹豫,也知道他为什么犹豫。在他看来小雨现在连影都没有,胡玉的犹豫就是对小雨不抱多少希望,对他说的大学生上了心。他现在趁热打铁,一定能促成好事! 李博儒故意拿话激他说:“现在解放了,男女平等。你选择姑娘,姑娘也选择你,人家姑娘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 胡玉一辈子都有股不服气,听到李博儒说姑娘不一定能看上他急了:“我也算帅小伙了吧?” 李傅儒笑弯了腰:“五十岁的人了,已经不算小伙子了。” 胡玉红着脸强词夺理:“我才四十九,还不到五十,这还是说的虚岁。” 第七十二章 体贴的素颜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隔天李博儒安排他们在他的病房见了面。姑娘叫素颜,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虽然没有小雨南方人细腻的皮肤,但是有北方人的干练。素颜亭亭玉立,略带羞涩听李博儒讲胡玉的故事。素颜从小就崇拜英雄,刚进门看到胡玉满脸皱纹黑漆漆的睑有些失望。 听完李博儒介绍胡玉,在长征路上敌人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大炮,带着部队同敌人顽强战斗;八年抗战恶劣的环境下消灭鬼子,解放战争中以少胜多,从一个小战士成长成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李傅儒叨叨不休的说,胡玉在素颜心中形急渐渐高大起来。她觉的胡玉就是她寻觅的英雄,脸上的皱纹是为新中国立下战功的记录,黑漆漆的脸是在艰苦环境中成长过程留下的。 素颜爱上了胡玉,每天下班后主动来照顾胡玉。胡玉自从十四岁参军,从来沒有女性关心过他,觉的素颜既像妈妈又像大姐,有一种突然有了家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依赖过谁,现在觉的离不素颜,素颜晚上回家,他总是依依不舍像带走他的魂似的。他现在有什么事,只愿意和素颜一个人说,他也只听素颜一个人的。弄的医生要给他作检查,要给他作新的治疗,都要先告诉素颜,由素颜告诉他才配舍。 胡玉病好了出院,去总参报了到。总参负责领导看时机成熟,在总参小礼堂给主持了简单热闹的婚礼。婚后也住总参招侍所,和李博儒住邻居。俩个老战友自然亲热无比,素颜和李博儒老婆丁香,也和亲姐妹似的。 这天胡玉回家,素颜赶紧过来把门关上。大白天关门,胡玉有点奇怪。素颜爬他耳朵上悄悄告诉他,上午去医院证实怀孕了。胡玉高兴的大叫起来,抱起素颜转起了圈。素颜羞红了脸,用手捂住他的嘴,指着门外说:“你疯了?别让外面听见。” 胡玉反而大声冲着门大声嚷嚷:“怕什么?我要有儿子了,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 李博儒恰好从他家门口过,以为是俩口子吵架,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俩个人闹着玩,胡玉抱着素颜在地上转。笑了笑扭头要走,胡玉放下素颜拉住了他道:“老李!老李!天大的喜事,咱老胡要有儿子了!” 李傅儒已经有俩个孩子,老婆大着肚子又快生了。早已过了对孩子好奇兴奋的时侯,伸出大拇指晃了晃扭头走了。胡玉拉住李傅儒不让走,一定要他喝酒庆祝。李博儒心里挂着俩个孩子和快要生孩子大着肚子的妻子。俩人正拉扯,干部处送来了任命,俩人同时又被任命军长政委,指挥国内的一个军。他们会心的笑了,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在部队上军事干部和政治干部和不到一块的比比皆是,有的意见不统一还打起来。他们俩人从长征开始配合,虽然也有意见不统一的时侯,最后总能做到和好如初。胡玉明白这都要归功李傅儒有文化,既坚持了原则又有水平。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他觉的他离不了李博儒。虽然俩人吵起架了他也烦他,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愿意和他聊聊。 辞别了总参领导,火车奔跑了一夜,到了新的部队所在地。火车在有部队接站,顺利的来到营房。营地里都是宽敞的水泥路,两旁整正的杨树随风飘荡,中间一个小广场,修了喷水池,后面是新盖的红砖办公楼。胡玉下了车,捅了下李傅儒:“好气派呀!” 部队团以上干部在办公搂前欢迎,胡玉李博儒和每个人握了手,简单讲了几句话,算是一个欢迎仪式了。因为家属还没安排,素颜,丁香都怀着孕,尤其是丁香快临产了。然后由主要干部陪着,绕到办公楼后面,两排专门给干部盖的西层独门独户的小楼。素颜进了屋,看着这么大敞亮的屋子,惊讶的眼瞪的大大的,觉的像做梦似的。不顾旅徒劳累,楼上楼下跑了两遍。抓住胡玉的手:“这是我们的家?” 胡玉也很惊讶,当兵这么多年,大部份时间在乡下或山上,偶而攻打下城市,也是很快就撤走了。只有在解放战争中,攻城略地才是真正的,可是部队要投入其它的战斗。一直到全国解放了,一切该稳定了,又入朝参战。虽然指挥着几万人,基本没在大城市生活过,更不敢奢望能住上这样的二层楼房。他踏着褐红的 木制地板每个房间看了看,满意地对素颜说:“我总算有家了!我总算有家了!” 素颜是个既贤惠又能干的女人。下午胡玉上班,她挺着大肚子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胡玉晚上下班回了家,家里彻底变了一个样,家具井井有条,屋里一尘不染。更让他感到意外的,刚脱了外衣洗了把脸,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当兵二十多年了,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他只有当兵前小的时侯,母亲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素颜更让他感动像是回到了妈妈身边。 区别是在妈妈身边他永远是孩子,在素颜身边他是丈夫。素颜不光像妈妈那样照顾他生活,又是妻子给他生孩子。这是他活了快五十感到最幸福的时侯,从心里感激素颜,觉的他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在朝鲜他曾经爱过小雨,也疯狂到认定她是他今生的妻子。现在想想也只是被她美貌打动,不一定会像素颜那样爱自己。他能看出来,她崇拜他。 吃完饭,素颜挺着大肚子收拾碗筷。胡玉想帮忙,素颜把他推沙发上坐下,顺手把一杯泡好的茶递给他,说:“你粗手粗脚越帮越忙!” 胡玉坐在沙发上,看着素颜忙前忙后做家务,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劳动画。老胡上辈子一定做了好事,上天把这么美丽,这样善良的女人嫁给作他的妻子。以前光是别人带着老婆孩子炫耀,如今他也有了这本钱。星期天他也要带上素颜,营房里到处走走,让他们看看他美丽的妻子,而且快生儿子了,不羡慕死他们才怪呢! 丁香和素颜成了最好的姐妹,丁香坐月子自然是素颜侍侯月子。过去别*子坐月子,胡玉就嫉妒的要命。现在表面没有那么激动,心里扳着指头过日子,盼着日子快点过,希望每天下班回家能听到孩子的吵闹声,哪怕是哭叫声! 日子过的真快,眼看素颜再过一个月就生产了,部队也到了冬训季节。按总参下达的训练大纲,有一个拉练课目,恰巧就在素颜预产期。可是他听丁香说过,女人在生孩子的时侯是最脆弱的时侯,是最需要丈夫在身边的时侯。可是他是军事指挥员,部队在那指挥员也必须在那,绝对不可能离开岗位。他现在特别纠结的是,素颜生产时他不能在家。一个男人当妻子最需要他时,他不能在身边照顾她,也不能看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感到这是他终身遗憾。 素颜从部队的行动中已经看出部队有大的行动。那个年代部队任何行动都是军事秘密,作为军人的妻子默默的为他准备行装。胡玉没说,素颜也沒问。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说自然是不能说。 要离开即将生产的妻子,胡玉觉的心里愧对素颜,不知道该怎样对她说。担心她埋怨他,不依不饶又哭又闹。丁香说过,快生产的女人情绪很不稳定,说不定平时看来一点鸡毛蒜皮小事,能撞出火山似的火来。素颜毕竟是第一次怀孕生孩子,不像丁香生过俩个有经验,一定盼望他能在身边。晚上下班吃了饭,胡玉殷勤地扶素颜坐沙发上,一定要他来洗碗收拾。平时做饭收拾屋子素颜从来不用他,他也看着素颜肚子越来越大做家务吃力,想帮忙分担一些,素颜总是把他推到客厅。今天过分的勤快,把素颜也弄蒙了。素颜不放心胡玉粗手粗脚干的活,跟在他后来又重新收拾一遍。 一边收拾,一也问胡玉:“是不是有什么事?” 胡玉马上要出发了,再也不能往后拖了,只好如实地讲:“部队要拉练了。” 素颜咯咯地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你以为我没看出来,衣服早给你准备好了。” 胡玉心里感动,有老婆就是好,还没告诉她什么任务,一切都给准备好了。素颜越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胡玉心里越是紧张。军人都有一种职业的敏感,就像一场大的战役开始前,都会有一时间短暂寂静,静的让人后背冒凉气。正儿八经枪炮响了起来,反倒能舒一口气。现在如果素颜大哭大闹,他倒不会觉的担心,至少说明她知道自己临产,也做好了当妈妈的准备。她对他即将出发,表现的如此的冷静,反而让胡玉不放心。觉的她没把自己快生孩子当回事,实际就是没有做好作母亲的准备,这是让他最担心的事。 胡玉解释道:“我一走至少一个月,你就要生孩子了。我是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 素颜反而被他一脸严肃逗乐了:“从嫁给军人那天起,我就作好了独自承担家庭的准备。我既然爱上你,也就爱上了军旅,爱上了这个大家庭!” 虽然素颜的话说的真诚让他感动,他还是有些了放心:“一个人在家一切小心,有事去找丁香帮忙。” 第七十三章 特殊的病人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从来对家里事不闻不问,素颜虽然怀了孩子,又没有到临产,而且他上班离家也不远。现在这样叮嘱,反而让素颜不惯。素颜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搞的像生离死别似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等你拉练回来,也许孩子能笑了。” 素颜的话既轻松又飞风趣,反而把胡玉逗乐了。第二天胡玉出发,素颜把他送出营房,倒是素颜千叮咛万嘱咐他注意身体,好像生孩子的不是她是胡玉似的。看着远去的吉普车,心里突然觉的酸酸的,眼泪是从心里往外流。 虽然昨晚她和胡玉谈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把生孩子说的那么轻松,那是怕胡玉分心。和胡玉结婚一年多来,她深知军事干部责任重大,尤其是像胡玉这样指挥几万人的军长。可是眼看自己临产,身子越来越笨重,丈夫却要远行,不能在身边陪伴照顾她,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转身回到屋里,若大的两层楼房,这一个月就她一个人在家。实际上胡玉每天上班,白天基本上就是她一个人在家,从来没空荡荡的感觉。今天回到了家,第一次感觉到这房子太大了,安静的有点吓人。这时侯她才真正感觉到,女人对丈夫的依赖。这时门搭子一响,丁香后脚跟着进了门。因为李傅儒临出发叮嘱她,要她照顾素颜生孩子。她自己家也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她是来接素颜去她家住,这样有什么事好照顾。素颜结婚前其实就做好了作军*子要独守寂寞的准备。刚才的一时心里变化,是女人产前的恐惧症!况且素颜是头胎。素颜坚决不去,没有哪个女人生孩子住别人家的。俩人拉扯了一会,丁香扭不过她,被她笑呵呵的推出了门。 丁香出了门,又叮嘱她:“你就别做饭了,我做好了饭,让我儿子来叫你。” 素颜觉的丁香三个孩子够她忙的了,她不应该再给她添麻烦。挺着不方便的身子,每顿饭都提早做饭,别家没吃她就吃过把碗都洗了。丁香儿子来叫她吃饭,她吃已经吃过了。 预产期快到了,素颜身子也越发沉重。经常睡到半夜会被莫名其妙的恐惧惊醒,拉着灯吓出一身汗。丁香几次知道她快生了,几次要陪她睡,都放她挽言拒绝了。其实她心里想让丁香陪她,考虑到丁香三个孩子还小,尤其最小的还吃奶。丁香走了,她觉的有点不舒服。预产期还有几天,她以为是有点感冒。觉的家里有些憋气,想出外面走走。 顺着家属宿舍小水泥路,无意中走到办公楼前。觉的额头微微冒汗,用手擦了一下,坐在了小喷水池檐上。抬头看见二楼电话总机空灯亮着,她艰难地上了楼推门走了进去。她现在特别想听下丈夫的声音,那怕是一问安慰的话,或着是报一声平安。按说家里有电话,如果胡玉在营房,完全可以通过总机转给胡玉。可是作为军人的妻子,她从没在丈夫工作或是执行任务打过电话。 电话总机室战士都认识她,值班班长唯唯诺诺地说:“您有什么事吗?” 战士给她拿了把椅子,她刚才上搂急了点,坐下喘了会气才说:“我想给你们军长通话。” 值班班长轻松地笑。在五十年代电话还不发达,根本没有无线电话。部队离开营房后,主要是电报联系。值班班长道:“要联系上军长,得去电报室。” 这一套东西她是知道的,刚才是有些不舒服,太想亲人在身边了。她起身回家,值班班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搂梯。她慢慢腾腾往回走,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心里想着回去早点睡,睡着了就不胡思乱想了。到了家小院门口,丁香突然窜出吓了她一吓。原来丁香算着她预产期快到了,把俩大的锁屋里,带着小的想陪她住的。到她家屋前看屋里黑着灯,可把丁香吓坏了。以为出什么事了,拼命敲门里面也没反应。急的她呼来邻居,有人才看见门锁着。原来是一场虚惊,众人笑着散了。丁香更不放心了,在她家门口石阶上坐着,一直等到她回来。 丁香埋怨道:“死妮子去那了?想吓死我呀!” 素颜一边打开门,一边说:“我去前院走了走。” 丁香道:“不看什么身子了,还到处乱走。” 素颜说:“我现在挺好的,就是有点感冒。” 丁香跟着进了屋说:“我把俩大的安排睡了,今睡我陪你睡。” 虽然临产了,素颜并没有感到生产的迹象。只是有点感冒,让别人把自己孩子锁屋里来陪她,让旁人听了成笑话了。她无论如何也不留丁香,硬把丁香推出了门。丁香无奈何,临走一再叮嘱她:觉的不舒服立刻给她打电话,别不当回事,女人生孩子是闯鬼门关。 素颜笑笑摇了摇头,她这是第一胎。除了想让丈夫在身边,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检查了一遍门窗都关好了,上楼关了灯睡了。 碾压了手是小缝和手术,一般的外科医生都能作了。由接诊的医生谁接诊谁处理,院长大姐也没有刻意放心上。待病人来到手术室,接诊的是新分配来的年轻医生。小雨对她的手术经验不放心,在一旁指导的年青医生做完手术。手术做完后,小雨脱了手术服,勿勿忙忙离开了手术室。她的心早已经飞到病房,虽然昨晚已经确定不是梁国成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说是想看李大山的伤情,其实是想见见他人。她快步走到楼层护士站,问了下护士李大山病房,直接进了他的病房。 外科病房平时病人不多,李大山病房里三张床,如今只有他一个病人。一进病房,就被浓浓的工友情感染了。李大山的床前床后,围满了他的工友,连走廊里也站满了人。这些曾经的战友,经过战场生死杀戮,又集体转业来到沙漠的人,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情谊。她也参加过战争,虽说不是在战场上拼杀,但是能理解这种用血和生命连接的友谊。她往病床前走,在女人中她算中上等个子,站在这些汉子中间,有种站进树林的感觉。他们身上工作服的油污味,也让她有些受不了。手术后的病人要静养,人多了伤口容易感染。 “病人需要休息。留下一个照顾病人,请其他人出去!”小雨命令的口气。 李大山的工友们往外走,让她让出一条通道。李大山在病床上躺着,看着很虚弱,因为昨天失血太多,脸色显的有些苍白,这些都是手术后的正常反应。 一个工友正拿汤匙给他喂水,小雨制止了他,严厉地问道:“病房大夫没告你要等他放了屁才能吃喝吗?” 工友长的粗粗壮壮的,其他人都叫他排长。想必在部队上是排长,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被小雨严厉的问的,像犯了错误似的低着头低声说:“大夫告诉了,他嚷嚷渴,我觉觉的少喝几口没关系。” 小雨怒道:“不听医嘱,简直是胡闹!想让他再做第二次手术吗?退后!” 李排长被她训的往后退了两步,吐了下舌头出病房外面了。小雨用听诊器听了下李大山胸部,在他伤口周围轻轻敲了几下,大姐昨晚的手术近乎完美。他点了点头,又盯住他的脸看了一会。李大山和梁国成像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不经意间的神似,怪不得她咋晚认错了呢?把李大山看的不好意思了,她也感到盯着别人看不礼貌,尴尬的想退出病房。一扭头看见大姐站在她身后,想起昨晚把病人错认成粱国成,立即羞红了脸。 大姐伸手拦住她,对李大山道:“好好珍惜生命,昨晚要不是主任给你输血,你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李大山用虚弱的声音,连说了几声谢谢。伸出手来想握小雨的手,小雨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李大山的手大而有力,手掌布满了老茧,是一双能让女人感到安全的手。粱国成的手指细而长,手软绵绵的感觉就是富家子弟。 大姐叫了她一声,她像从梦中惊醒似的。慌忙抽出手来,跟着大姐走出病房。大姐从衣兜里掏出两张信纸递给她,打开是李大山的简历。大体是李大山,26岁、黑龙江人,一九四七年参军、曾入朝参战、退役时职务是连长,在朝鲜曾获战斗英雄,现在是钻井队队长。英雄是每个年轻姑娘最崇拜的人,她不由的回头从门缝看李大山,恰巧李大山也正直视门外,俩人的眼光碰在一起。小雨感到心像被纠了一下,赶紧的扭过脸。现在已经确切了不是梁国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这样在意他。也许是离开他这个房间就好了,以往每天上班后,按制度都要组织开晨会,然后带领当班医生查房。今天早上因为手术,副主任带着查了房。她习惯于每天查房,虽然副主任查了房,她依旧要每个病房转一下。 原来刚才她来查房,训斥了他们人多。他们大部份人都回去了,还留下三个在病房里。担心医生不让在,所以关上门小心冀翼的不敢弄出动静。 小雨进了病房,李大山的三个工友刚被她训斥过,有俩个瞧不溜的出了病房。小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帮李大山压了压被角。又觉的没什么话说,医生也不能在病房里无理由陪病人,只好叮嘱了照顾他的工友几句退出了病房。 第七十四章 住院期间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里小雨从朝鲜回国后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上心,至于说为什么她现在在弄不清楚。其中有他长的像梁国成,也有都曾经是军人,又都是志愿军战士;还有就是五十年代姑娘们敬仰的战斗英雄。刚回国分配到康复院时,她愿意和陈谷子聊天一块玩。那是心里对梁国成永远回不来,还是否定还在摇摆不定。弥补梁国成在心里的空缺,心里也想慢慢的把过去忘记。但是绝不会接受他的爱意,当她知道陈谷子想和她发展恋人时,就回避他不给他人任何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当然她也决不会接受他的感情。 现在的李大山,特别让她心痛,就像当年心里时常牵挂梁国成似的感觉。当年她和梁国成谈恋爱,因为俩人都是学生,基本不接触社会,见面除了谈谈学习,没有多少话题。但是每次分开,只是更增加一分牵挂。自从粱国成参军入朝后,牵挂变成了担心,曾经白天没食欲晚上失眠。自从认识胡玉后,胡玉是军长答应帮她找,梁国成又都在一个军里,她心中燃起希望,总觉的很快就能见面。当她满怀喜悦坐胡玉车赶到梁国成炮团,他却执行任务不在部队。当时虽然不知道他已经被俘,但总归不是好兆头。 她在走廊里,走最远处楼梯口,尽可能走的慢点,希望他们能有什么事叫住他。一直走到楼梯口也没人叫她,再也没什么理由了,只好下楼回到办公室。这一天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其他医生和她汇报工作,能感觉到她在敷衍她们。下午一上班,她无意识的直接来,直奔李大山的病房。抓住门把手,又犹豫起来。一个科主任频繁关心一个病人,叫本院医生护士怎么看?李大山的工友又怎么看?她和李大山只是个病患关系,已经确定他不是梁国成,还这样牵挂他是不是太过分。 她松开门把手,转身往回走。听到病房内“叮当!”响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虽然她刚才在犹豫,听到里面的响声,像战士听到冲锋号似的,大脑里全是李大山的画面,好像他要有危险似的,猛的推开门冲了进去。里面还是那三个工友围着他,正给他喂饭。小雨撞开门冲进去,倒把他们吓一跳。 那个李排长,像是李大山最要好的朋友,可能是怕小雨又训斥他,急忙解释道:“他已经放屁了,我们问过当班大夫,可以喂些稀的饭。” 小雨看着这些身穿工作服,粗手粗脚的汉子们,觉的他们怎么能照顾好病人呢?她从李排长手里接过饭碗汤匙,喂李大山吃饭。李大山自从知道小雨给他输了血,一直心存感激。也是从那时开始注意小雨,小雨美丽的脸庞,像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自带红的嘴唇和一笑露出珍珠般的牙齿。小雨进来几次病房,他觉的医生看病人,这是正常的。现在她给他喂饭,他到觉的受宠若惊。大脑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能娶上这样的老婆今生不白活! 可是小雨那种高傲的气质,又像是拒人千里。想想自己一个工人,参军前大字不识的农民,是参了军在部队扫盲才认了几个字。人家是大学生,又是科主任,怎么也不可能嫁一个他这样的。他心里想着心事,眼睛盯着小雨。小雨拿着汤匙喂他饭,无意中和李大山眼晴碰到一块。小雨瞬间脸红了一下:“想什么呢?快吃饭!” 自那以后,除了有手术病人,小雨大部份时间照顾他。到开饭时间,小雨更准时进病房,给李大山喂饭。医院科主任绐一个患者喂饭,自打医院成以来也是第一份,一时间成了医院的新闻,医生护士都在悄悄的议论。大姐看在眼里,心里像明镜似的明白。因为她也这样经历过,这是梁国成在她脑海里渐渐远去的体现。她需要精神上的填充,只要别受到情感方面的刺激,慢慢的就接受了李大山的。她希望小雨尽快成家,担心她一直拖下去,像她这样过了生育年龄,老了后才感到孤苦伶仃。现在有工作干,虽然下了班觉的孤独,上班后有工作有团队,不觉的孤独。将来退了休,没有家人陪伴,没有儿孙绕膝,想着都后背发凉。她不想小雨步她后尘,希望小雨早成家,老了儿孙满堂,有个好的人生;当然也有些为自己,等她老了触入到她的家庭,像所有老人一样,带孙子给孩子们做饭。 她给小雨李大山的资料,只是钻探队领导来看病打听的。这次小雨像是真的对李大山上心,从心里为小雨高兴,期待她早日作新娘。按当时政冶气侯,干部结婚要通过组织政审的。大姐把小雨当作孩子一样,想先了解李大山的家庭背景,以免结婚时不被批准,小雨受第二次伤害。 她找到挡案科以李大山是危重病人,要查他挡案有没有遗传病史为由要查李大山档案。档案室有保密制度,要经过组织部长同意。大姐找到组织部长,她以医院院长的身份毕竟特殊,组织部长同意他查阅李大山的档案。李大山父母是哈尔滨郊区贫苦农民,家里兄妹七人,解放军解放了哈尔滨参的军。随部队参加了解放战争并提拨当了排长,五一年入朝参战,在战斗中屡立战功获的战斗英雄称号,同年提拨成连长。回国后随部队集体转业来了新疆,现在是钻探队小队长。大姐看着李大山挡案,这个青年家庭个人简直没有任何污点,在当时属于根正苗红的一代,完全符合当时政治大环境。 她要尽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小雨,可以放心的发展他们的感情。回到了医院,她去小雨办公室,看见桌上蒙了薄薄一层土,可以想这几天她除了工作,就都在李大山病房。她找到李大山病房,老远就听见房内传出笑声,伴有小雨尖叫似的笑声。起码说明李大山的伤大有起色,作为医院的院长,重病号病情好转是对她手术的肯定。但是作为科主任的小雨成天在病房粘着,在全院医生护士中反应太大,就连住院的病人也有看法。院长突然进了病房,李大山和工友们嘎然停止了笑声。 大姐注意到小雨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清楚地知道她心中压抑这几年,没有敞开怀这样大笑过,不希望有人打搅,尤其大姐是院里领导,会批评他们大声笑闹,让他们保持安静以免影响其它病人休息。大姐猜透了她的心思,一方面是进来现一下身,让她保持理智;另一方面是给她送抄的李大山挡案。她径直走到李大山床前,查看了下伤口,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事项,和其他人点了点头,往外走随手拉着小雨出来。 小雨极不情愿的跟着出来,她知道她这几天有些过分。虽然没耽误正常工作,但是科主任大部份时间在病人病房,甚至下了班也不回家,在医院已经传了不少闲话。她非常愿意和他还有他的的兄弟在一起,觉的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天。她喜欢他们爽快的性格,干练的工作作风,和他们在一起没有任何虚假,可能上午意见不同吵架,晚上又是好兄弟。她和梁国成谈恋爱,回想起来只是一种责任,都从来没有这样快乐,也没有感到这样安全过。 大姐把手抄的李大山挡案结她,接过来打开是李大山名字,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装进兜里。转身又进了病房,其实她心里非常想知道李大山的情况。 大姐本来想嘱咐她几句,恋爱可以谈,但不要陷的太深。她自己就是很好的教训,当时恋人在长征路上执行任务失踪。她心里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坚信他遇到了特殊情况,一定会完成任务回到她身边的。结果苦苦等了二十多年,也拒绝了向她求爱的人。如今老了,才感到孤苦怜仃。煞费苦心地把自己养老的希望,寄托在亳无血缘关系的小雨身上。如果她早些接受这个现实,年轻就已经成了家,现在自己的孩子也大了,退体后给孩子做些饭,看看孙子,那不是在天堂似的日子! 前些日子,大姐担心小雨步她后尘。现在担心万一处不成,或者她心里还放不下梁国成。两头拿不定主义,既伤了李大山,自己也再受一次伤害。她担心小雨太单纯,太善良、经受不起两次打击。可是她现在并没有意识到,反而觉的大姐一次次查别人底子,有些多余不尽人情。大姐看着她进了病房,苦笑摇了摇头。 五十年代国家没有医保制度,职工看病全部免费。李大山住院一个月了,伤口基本不疼了,感觉恢复的很好了,每天能在走廊里锻炼了。时间也快到年关了,每年过年公司要安排加班。他不放心队里的工作,想出院回队里看看。小雨听到消息后火往上撞,找了名种理由阻止他出院。一直拖到再有两天就年三十了,只好同意他出院了。 第七十五章 过年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出院那天是星期天,本来安静的医院,陆陆续续来了六七十个他的工友。把李大山病房甚至走廊站满了人,吵吵嚷嚷像赶庙会似的。其它科室的病人,全院星期天值班的医生护生,以为出什么事了,都过来看热闹。本来大姐在家休息,有人担心会出什么事,跑去告诉了大姐。整个油田都如道大姐是老红军,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在当时突出政治的大环境下,年轻人尊重老红军,她自然就有一种震慑力!她一出现,他们自然不敢大声喧哗了。她告诉他们接病人去大厅,保持病房清洁安静,他们都乖乖的退到大厅了。 这两天小雨心烦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无缘无故对下属发火。吓的科里年轻医生护士,见了她都躲着走。背着叫她“老姑娘!”从此后她就有了老姑娘的外号。但是她外表还要装作很平靜,就像正常的病人出院那样。因为他和她只是医患关系,出了院也只是同志关系,是别人父母的儿子,也可能很快成了别的女人的丈夫。 虽然说他住院其间给了她快乐,弥补了她心中的空虚,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月,但是她也顶着闲言碎语,尽心尽意服侍了他一个月。这期间大姐把李大山家庭查了个底朝天,她知道大姐是好意,让她不要浪费大好青春,趁着年轻往前走一步。虽然说从朝鲜回国几年了,梁国成在她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可是要别人取代梁国成在她心中地位,实在是难上加难的事。可是又不可能让病人一直住病,虽然她签了他的出院证,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这两天看什么也不顺眼,胸口也隐隐作痛。 早上送药叮嘱吃药的方法,尽量不一次办完,每次都去他病房办一件事。穿过这几十人中,总有一种在树林里,四面都是参天大树,压的她要窒息的感觉。为了在病房拖延时间她故意问李排长:“病人出院哪用这么多人,又不是去打仗?” 李排长说:“李大山是我们的连长,这些兄弟们,也包括我,都是他带出来的兵!” 小雨眼晴里充满泪水。她在朝鲜战地医院抢救过伤员,见过鲜血中瞬间生与死,明白这种鲜血的友谊,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李大山被几十个人围在中间,像电影明星被人追捧似的,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医院。医院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靜,这一个月被李大山工友吵闹惯了,突然一下安静下来,反而觉的死气沉沉。小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沒有李大山住院,他的工友每天像赶会似的看他。医院里安静的环境,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在她的意识里,医生就应该这样。是李大山受伤住院,他的工友兄弟来看他,带来了她从没有过全新的感受;他们毫无顾忌的大声说话,肆无忌惮的爽朗的大笑,震撼着她的每一根神精。她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大声说大声笑,不用瞻前顾后考虑别人的感受。和他们在一起玩一会,感觉心情特别好,出气都很顺畅;好像这几年憋在心里的一口气,几年来一直上不来下不去,一下子畅通了似的。 送走了李大山,小雨回到办公室,好像突然没事干了的感觉。这才发现办公桌上一层土,想起办公室很久没打扫了。她拿脸盆打了盆水,一面拿抹布抹桌椅,一面随手打开了桌户。一股寒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寒战。北方快过年时也是一年最冷的季节,尤其是新疆,无霜期比内地多一两个月,这时侯更显的冷。 李大山住院这一个月,脑海里除了工作,就是想着和他们玩,完全没注意外面早已被大雪覆盖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色。她收拾着房间,回忆起了和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内心深处流露甜美的笑声。十一点半医院患者开饭的铃声响了,她下意认双手拢又拢头发,出门往李大山病房走去。这是李大山住院其间养成了习惯,要先喂他吃了饭,自己再去吃饭。走到他病房门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出院了。她站在门口犹豫一会,轻轻推开走了进去。李大山住院期间,每次进病房都挤满了他的工友,都能感觉到特殊温暖。现在房间里冷清的,摸摸床辅是冰凉的。她怀念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喜欢和他的兄弟们在一起。 鹅毛大雪下了三天,气温骤降至零下四十度。道路上的积雪,到了一米多厚。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群众生活,医院动用了推土机清出马路。积雪清到路两旁有一米高,人走到雪墙中间马路上,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外面虽然冰天雪地,医院里洋溢着欢乐着气氛。快过年了,这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过年公司在小礼堂组织联欢会,也是年青人最快乐的几天。小雨这两天情绪非常低落,每年过年别人都欢天喜地,她恰恰是最心情差的几天。年三十的晚上,除了值班人员,这里聚集了大多数公司年青人。外面冰天雪地,礼堂里热气腾腾,欢乐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姐是县团级干部,又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自然被请上了主席台。小雨一个人无聊的转着,猜灯谜、滚皮球、乒乓球在排子上跳着走s线,并没引起她的兴趣。 她心里想碰见李大山和他的工友,觉的他们会来热闹的,这是公司一年一度的盛会呀!不光找不到李大山,连他的工友也没见到。她想,他们可能在宿舍搞私人聚会,这些既是战友又是工友聚在一起,一定又喝的蒙头转向找不到北。她觉的她应该制止他们,尤其是不能让李大山喝酒。切了脾脏的人消化本来就差,喝了酒可能引起不良的反应。她推开礼堂门,外面一般寒风卷着雪花袭来,她拉了拉领子迎风走出车。外面滴水成冰,狂风吹起残雪带着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马路又被大雪盖了一层,踏着地上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来到医院门口,过年稍微见好的病人部都出了院,传统的中国人都不愿意在医院过年。医院里还有三个重病号,伤重自己走不了路,只好在医院过年。医生的责任促使她进了医院,直接上楼查看了三位患者,跟值班医生重新交待了一遍,回到了主任办公室。 过年放假了,外科本来就病人少,这时更显的冷冷清清,办公室里好像比平时更冷。从年三十开始,公司三天不限电。她站到窗前,虽然看不到小时侯过年万家灯火的情景,总算黑夜里能看见点点缀缀灯光,虽然不是灯火通明,总算黑夜里也能看到人类文明。她想到了李大山,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舒服没来礼堂。想到这她提上药箱,三步并两步匆匆下了搂。出了医院大门又停住了脚步,如果不舒服他的兄弟会送他来医院呢?现在这样去了他宿舍,万一他根本没什么事,这样去了倒显的尴尬!最有可能是李大山刚出院,一切都不太方便,凑的一起庆祝他伤愈出院,又是传统节日在一起醉生梦死。她现在最想和他们在一起,大声说话,大声喊叫,大声笑,大口喝洒,甚至想很很醉一回。她有时侯挺羡慕醉的不省人事的,什么也不想就没有烦恼痛苦。 第七十六章 醉酒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新的公司以军人集体复员为主,家属都是调来的技术工人。前面有几个孩子冻的流着鼻涕,在马路边玩鞭炮。有一个孩子摔倒了,哇、哇、大哭起来。小雨过去把他扶起来,小男孩瞪着两只大眼,小脸蛋冻的通红,小手也冻的握不住炮仗了。小傢伙长的虎头虎脑的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扑闪扑闪像两盏小灯。她帮小男孩擦了擦鼻涕,把他冻僵了的小手握手里给他暖暖。小男孩笑了,轻轻地叫了声:“阿姨!” 小雨正端祥这孩子,觉的这孩子可爱极了。“虎子!”远处坡上一个妇女,一叫就是东北口音喊:“还不回家,冻死你个小兔崽子!” 小孩答应着从小雨怀里挣出来,回身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阿姨,再见!” 虎子跑到妇女跟前,妇女拉住虎子的手,对小雨笑了笑算打招呼,骂骂咧咧拽着虎子他走了。小雨痴痴的看着娘俩的背影,嘴里自言自语道:“我要有这样的儿子多好呀!” 她突然心里由爱变成恨梁国成,如果他不参军入朝,她就也不会参军,复员就不会到康复院,也不会来到这冰天零地的新疆。他们可能结婚了,俩人有受人尊敬的职业,也可能有人像虎子那样可爱的儿子。每天上班下班享受着国家和平,丈夫高大英俊,儿子可爱活泼,是每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她心里想接受他已经牺牲了,因为志愿军已经回国了,既便是被俘也该交换回来了,可是就是没有他的消息。她盼他能回到她身边,那怕是负伤残疾了,只要能每天看见这个人,心里也就踏实了。哪怕有民政局消息,确实已经牺牲了,她也就无奈接受了,不用心老虚空着了。 自从和大姐来新疆后,大姐是团级干部转业,是受人尊重的老红军,在部队和地方有很多朋友,一直通过信件帮她打听,到现在几年了,梁国成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她内心也想过放弃他。在康复院的时侯她就有意和陈谷子玩,觉的在一块玩能忘却烦恼;可是当她知道他爱上她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因为在心里没有任何留有余地。 现在又遇上李大山,他长的像梁国成,又是让人敬仰的战斗英雄。他就是病的躺在病床上,也有一般压不倒的军人豪气,又有工人的壮志。她喜欢和他及他的工友在一起,无拘无束心情能放的开,也有安全的感觉!可是真正要移情别恋,爱上别人太难了。因为梁国成是她的初恋,在她心里已经扎了根,她把对他的爱已经渗透到她的骨髓里了。虽然志愿军已经回国了,心里也在慢慢变化,接受永远见不到他,可是再接受一段感情,这个人很难像梁国成那样,在她心里扎下根。可是现在又想要见到他,担心他喝了酒影响伤情。每个人都有他的两面性,小雨无意中暴露出了两面性。她觉的她不能接受李大山的感情,(实际上李大山并没有示爱她)又担心他喝酒伤身。 她站到李大山宿舍窗前,看到里面人影晃动。掀起蒲草编的厚厚的门帘,又犹豫的停住了。大年三十晚上,冒着零下四十度的大雪天,来他的宿舍会不会让人烦。她毕竟和他只是医患关系,也就在他住院其间才悉习起来。她把他当最好的朋友,是藏在心里的的那种人,甘心情愿照顾的人,可是她觉李大山未必知道她的心。今天晚上是忙了一年的终结,他和他的兄弟们聚会,他们在一起大碗喝酒,无拘无束谈论女人,最后醉的一塌糊涂。她突然冒进去,是女人、又是医生、又是主任,他们必然要受拘束。再说她以什么名义进去呢?她看了看手中的药箱,自己也觉的挺可笑,大年三十去病人家服务,说出来也没人。!再说这么去关心一个患者,人家还不知道领情不领情。 她正犹豫着,里面大概听到了动静。李大山的声音问:“谁在外面?不快进来,冻死你个王八犊子!” 一个工友跑过来拉开门愣了一下:“大夫!” 一股香烟烟草味直冲嗓子,她捂住嘴干咳了两声。不知道他们吸了多少烟,灯炮以上全是烟雾缭绕,像西游记里的云霄殿。 李排长看到小雨也有些吃惊,又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医院小雨对李大山的照顾,就让他觉的超乎常理。今天大雪天又是年三十突然来访,他更感觉到了小雨对李太山特别,他为他们连长高兴。回头冲李大山作了个鬼睑道:“主任来了。快,请进!” 房间里围着有十几个人,小房里几乎再容不下人了。一股臭脚丫子味,又一股工作衣油污味,掺杂着饭菜和酒味。李排长让大伙挤了挤,把小雨让到李大山旁边坐下,找了双没人用过的筷子,用袖子擦了擦递给她。道:“别嫌弃。” 菜是食堂打回来的,他们的聚餐已经接近尾声,一碗一碗的菜都是残羹剩饭。小雨想以后想和他们一块玩就要融入他们,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嘴里。李排长拿碗倒上酒:“喝一口,去去身上的寒气。” 小雨这时真饿了,摇着头说:“我从沒喝过酒。” 李排长把酒碗往她跟推推说:“喝一口尝尝。” 小雨扭头问李大山:“酒什么味?” 李大山告诉小雨:“酒是好东西,就是有些辣。” 小雨长这么大从没喝过酒,相信李大山,象喝水似的喝了一小口。立刻呛到了嗓子,大声咳嗽起来,一直咳出了眼泪。好容易咳完了,满屋人哄堂大笑起来,像要把屋顶掀翻似的。小雨看到满屋子人笑她一个人,不但没有感到害羞,反而倔强的端起碗又喝了一口,这次小咳了几声。李大山从床上下来,给她捶着背,伸手要把酒碗夺了。小雨扭身躲过他的手又喝了一口,觉的头有点晕晕乎乎,电灯也成了一圈一圈的。她抢过酒碗,又喝了一口,嘴里叨叨着:“酒是好东西,就是点辣。” 大姐担心小雨,娱乐活动没结束,就下了台找小雨。在这样迎新春万众欢乐的时候,心里受过伤的人越是感到孤独。她在礼堂转了两圈,想找到小雨回家睡觉。离开欢乐的地方,让心静下来,反而觉的心里好难受。时针指向午夜,欢渡新年的又一个*。小礼堂所有人齐声倒数十个数,十、九、八、、、、、、二一,大家欢呼雀跃互相祝福。大姐是过来人,这时侯小雨的心是最疼的时侯。到处没有小雨的影子,出了礼堂,顶着风雪向宿舍找去。 宿舍里灯灭着,去了医院也没有人。大姐心里着急,觉的她再没地方可去。她去问了门房,门房只是指了指职工宿舍方向。工人中间除了李大山,没见她和谁来往过,难到和李大山在一起?她一路找到李大山的单身宿舍,心急火燎的顾不的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看见小雨在床上躺着,满身酒气醉的人事不醒。 大姐指着怒骂道:“李大山你浑蛋!她从没有喝过洒,干什么把她灌醉?”李大山感到特别委曲,并不是他们请她来的,酒也不是他们灌她的。她把小雨从床上扶起来,李排长自告奋勇背着送回去。这一晚大姐一直陪着她,小雨吐了个昏天黑地,到半夜小雨被渴醒了。她想起来,头像快暴炸了似的疼。大姐扶她坐起来,看着自己的狼狈像,她笑了起来,大姐也跟着笑,一直笑到肚子疼;然后又默默的流泪,然后俩人嚎涛大哭了起来。新的一年也许带绐大多数人快乐,带给俩个女人是更多惆怅。外面狂风卷着雪花,拍打着窗户作响,谁不希望亲人突然降临! 第七十七章 素颜遇险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素颜睡到半夜,觉的有些心慌气紧,以为是感冒引起的,并不以为然。又睡了一会,被一阵肚子痛醒了。她的预产期就这几天,如果胡玉就在身边,也就带她去医院了。她是第一胎什么也不懂,五十年代并没有120急救机制。 她起来坐了一会,觉的好了一些,又躺下睡了。又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睡了一会,觉的身下湿了,用手一摸湿了一片。她知道这是羊水破了,是应该去医院了。她把湿衣裤换下来,在卫生间洗了,拿上准备好的孩子衣服,想起了湿的床单没换,想到老公是粗手八脚的军人,万一自己生孩子期间任务完成回来了,睡在这羊水湿过的床单上,心里总觉的过意不去。 她撤下来床单,拿到了卫生间。突然觉的肚子疼起来,而且一阵紧似一阵疼。她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感觉到快要生了,得赶紧的去医院,如果把孩子生在家里,她自己没经验收拾不了。她想站起来,拿放在床上的孩子衣服被子包袱。刚站起了又一阵剧烈疼痛,疼的她捂着肚子又坐下。再也不能等了,她爬着爬到了床边,拿上了包袱,爬到了楼梯边。抓往楼梯把手,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汗水已经湿透全身,额头的汗水点点滴滴滴在楼扶手上。又是一阵剧烈疼痛,素颜捂着肚子弯下腰,楼梯扶手上汗水滑了一下,手没抓住楼梯,一下从楼梯上滾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素颜醒了过来。在水泥地扳上躺的时间长了,觉的身上特别冷。身下湿糊糊的,身体里有东西往外涌。用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粘一手,借着从窗外射进了的月光看见是血。她吓了一跳感觉有点害怕,想给丁香打电话求助。她扶着往起站,感觉腿像抽了筋似的一点力气沒有,才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地下。电话在茶几上放着,离楼梯口有三四米距离。她用两手支撑着向前爬了几步,觉的天旋地转尤其恶心的难受。她呕吐了几口,呕的快把心肺呕出来了。又坚持往前爬,觉向天旋地转,再也没力气往前爬了。 丁香今晚不知什么原因心里特别烦躁,把孩子们哄都睡了她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天刚蒙蒙亮又醒了。胡玉出发前再三拜托她照顾素颜,她丈夫也叮嘱她素颜快生孩子了让她多去看看。她答应胡玉和丈夫,也知道素颜预产期就这几天。她想过把她接家里,照顾她和自己的家两不误,可是死妮子就是不来,她也理解素颜不愿增加她的负担。 今天是怎么了一晚上心烦,难道不成要出什么事?她起了床在家里转一圈,门窗都关的挺好家里没有贼,三个孩子也睡的挺香。她想去看看素颜,又觉的她昨天晚上情况挺好。如果天不明去敲一个临产的孕妇的门,素颜挺着不方便的身子給她开开门,没有什么事那才叫人烦呢!她想把孩子衣服洗一洗,拿盆打了水把衣服泡在水里了,又心烦意外没有心情洗。看了看窗外己经大亮了,想想这几天让她牵挂的也就是素颜。突然想起素颜昨天说有些感冒,是不是产前的预兆。如果昨天真的是产前预兆,昨晚一晚上没有人帮助,她生过三个孩子,第三个恰巧李傅儒去北京开会。虽然有素颜在身边,但是丈夫不在身边,总有一种特别无助的感觉。想那素颜一个人在那么两层的大房子里,临产不光是丈夫不在,连她这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在,真是有点叫天天不应呀! 想到这她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出事可是大。!她慌忙拿枕头挡在床沿上,以防孩子滚下床。披了件外套,疯了一样往素颜家跑。心里祈祷着昨晚只是感觉,并不是产前预兆。他们两家只隔着两座房子,丁香三步并两步跑到她家门口。看见里面灯还黑的,可能是素颜还没起床,稍微放了点心。她到了她家门前敲了几下门,叫了几声素颜的名字,里面鸦雀无声。 平时俩人约好了逛街或买菜,只要在门上拍几下,素颜立刻答应着出来。今天天刚亮敲门也太早了,孕妇觉多,也许正睡回笼觉了。既然来到她门了,就要叫应她才放心。她又使劲拍了几下门,提高嗓门叫了几声,里头仍旧没有一点反应。她感到情况不妙,就是没起床也该答应一声。 她又提高声音大声喊:“妹子!素颜你没事吧,急死你姐了!”里面仍旧死一般的寂静。丁香急的哭出了声,使劲拍的门大声叫:“素颜你答应一声!答应一声呀!” 屋里仍旧沒有声音。丁香的哭喊声惊动了后排干部家属,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大清早哭闹,睡眼惺忪的披着衣服看热闹。不过部队出发了,家属院留下都是女人孩子,只有惋惜和叹气。有人出主意去前院找营房值班战士,热心的人主动去找战士。不一会来了三个战士,手里拿着锤子钳子,可能是去的人让带上工具。 两个战士跑步过来,看到是军长的家到门口了放慢了速度。丁香着急的分开众人,拉着战士到门前,要他们劈开家门。两战士犹豫着你看我我看你,去喊他们的人告诉他们救人,他们才拿着工具过来的,他们现在犹豫是该不该劈开胡玉家的门,那毕竟是这个部队的最首长。丁香看到他们犹豫像疯了似的,从他们手里抢过锤子,劈了向了门把,门被劈的面目全非。可是首长的门建房时只考虑的结实,首长的安全更重要,所以丁香尽管使出全身力气,房门表面受到破坏仍然打不开。丁香气喘嘘嘘擦了把汗,看见两战士还在那发楞,扔下斧子抓住两战士胳膊拉到门前。 “小同志,求求你们快把门劈开,救命呀?” 两个战士互相看看道:“这是军首长的家,我们不敢劈首长家门。” 丁香哭述道:“胡军长爱人在里面有生命危险,你们劈开门是救命,他不但不会埋怨,还会感谢你们救了他的爱人。” 众人也都七嘴八舌帮腔:“救人要紧,胡军长不会怪的。” 两年轻战士被众人推搡到门前。首长家的门有一寸厚,实木的,那是保卫部门出于首长的安全。可是当时还没有暗锁,门插闩都是木头作的。首长家门后面背个大木头门闩不好看,社会上有一种一寸宽三四寸长,中间插一根细铁捧的刚开发出来,这在当时是奢侈品,普通人家见都没见过。 年轻战士参加了首长的住房建筑,对屋里情况了解。用锤子砸开这么厚的门,不定一时半时的能劈开。两人商量了一下,一人用肩膀抗一扇门,众人在后面推他俩;一二三只听嘎巴一声,铁的门闩螺丝被别起来,门被挤开了。 丁香第一个冲进房,抱起了躺在血洎中的素颜。丁香大声哭叫着:“素颜!妹子!你醒醒呀!昨天我说陪你睡,你倔强的就不,让我怎么向老胡和老李交待呀!” 突然看见素颜没睁眼,眼珠在眼皮下面动了一下,眼角也渗出一滴眼泪。她摸了摸她鼻息有微弱呼吸,让众人帮着把她抬到沙发上。回头焦急地对站那发呆的战士说:“找你们值班领导,马上来车上医院!” 丁香回过头来对着素颜耳朵喊了几声,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说话。丁香把耳朵贴到她嘴边问:“妹子,想说什么尽管说。” 素颜本来一直在昏迷中,是刚才他们劈门撞开门动静大,仿佛把渐渐远去的她又叫了回来。她现在出血太多,身体已经太虚弱,虽然有生命,但是命悬一刻。她想告诉丁香,无论如何要保住她的孩子,只是张了张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辆老式卡车开过来了,大伙帮忙把素颜抬上了车。部队医院都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主要以外创伤为主,到了和平时期还没有设妇产科。解放前缴获国民党部队美式卡车,经历炮火连天的战争年代,参加了国防建设,已经老旧不堪了,部队冬练又把好一些的挑走了,剩下的都是基本上不能开。今天能开来一辆,也是战士们费了老大劲才修好。 汽车一路来到县城医院,立刻被送进了产房。丁香像疯了一样找到院长办公室,把瘦瘦的戴眼镜像老夫子的院长吓了一跳,正揣着杯子要喝水,手一抖一杯水全冲到了前胸。气的用手指着丁香:“你!你!” 丁香现在满脑子都是素颜,根本不顾院长的感受,拖着他往妇产科方向走。 按旧式的风俗男女有别,生孩子更不行了,就是男医生也不行!现在为了救命,丁香觉的院长一定有办法救人,一边走一边告诉他这是军长老婆。院长被丁香拖着本来有些抗拒,一院之长不能随便让患者家属拖来拖去。后来丁香告诉他是军长的妻子生小孩,在这小医院当院长县长都见不到,况且是管理几万人的军长。虽然觉的应该去一下,不过觉的不过生个孩子,没必要这样生拉活拽的。他进了妇产科看到素颜感到问题严重了。 他出来神色严肃起来,出来叫了护士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护土点点头慌慌张张跑了。工夫不大来了男男女女七八个大夫,医院里最好的专家都集中在这里了。丁香这时稍微冷静下来,扒的门缝想看个究竟,被护士劝在一边。 第七十八章 素颜去世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似乎情况很紧急,大夫们出出进进都是匆匆忙忙,护土们送药送针更是一路小跑。丁香一看见大夫出来,心就提到嗓子眼了,总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抢救了三个多小时,护士们明显的节奏慢了下来,成了往外搬东西。丁香感觉到不对头,心里着急弄不清怎么回事。她挡住一个护士问怎么回事,护士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心里底惊慌失措,想冲进抢救室看个究竟,被一起帮忙送素颜来医院的部队家属拦住。这时抢救室两扇门同时打开了,院长在前医生护士跟在后面。 丁香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跑过去拉住院长的手焦急带着哭声问:“怎么样了?我妹子怎么样了?” 院长握着丁香的手,“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又在她肩上拍了两下说:“节哀!” 丁香从人缝里已经看到里面手术床上,白床单下盖着个人。她心颤抖了一下,发疯似的冲进去抱住素颜大哭。跟着来医院的都是部队家属,面对死者有的感叹人生唉声叹气,有的为素颜早逝惋惜抹眼泪。 护士推来担架车,逝者要送太平房,不能占着手术室。护士爬在丁香耳朵上讲后面还有手术,邻居把她从素颜尸体边拉开。两个妇女搀扶已经哭成个泪人的她,仍旧抽泣着看着护士把素颜搬上担架车。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走廊尽头有一扇小门。医院楼后左拐角处是太平房,按当地乡俗去世的人不能和活人走一个门。这是个死亡通道,平时锁着门,每开一次说明有一个逝者。 楼后面地没有硬化,高低不平还杂草丛生。因为这里盖了太平房,一般沒有人来这里,显的特别荒芜。医院太平间都在左上角,一座孤零零破旧的房子,里面三个水泥床。护士把素颜放在床上,推着担架车走了。 丁香掀开盖着素颜的床单,看着这张惨白的脸。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昨天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只过了一个晚上就香消玉殒。她后悔昨晚没有坚持陪她,如果她多坚持一下,晚上素颜临产起码不是一个人,她可以帮忙接产,再不济也能帮着去医院,不至于一个人羊水破了,从楼上滚落下来,造成大出血一下两条命。 想想胡玉和素颜那么恩爱,五十岁了打了一辈子仗,好容易盼着和平了,多么期盼有个自己的孩子。自从知道素颜怀孕后,胡玉仿佛一下年青几岁,走路步伐也轻松了很多。每天掰着指头算子,盼着孩子能早一点出生。尤其最近他的孩子快出生了,他谈的最多的是孩子。 特别是临出发这几天,他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想第一眼看见自己孩子出生,知道是儿子还是闺女,甚至连儿子或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可是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也是每个军人的荣誉,何况他这个老军人。现在只过了一个晚上,素颜就和他们阴阳两隔,胡玉的一切也都成了一场空。她忘不了出发前托付她照顾时的目光,那种眼光是父亲的期盼,是丈夫对妻子的担心。李博儒上了车又下来,叮嘱她一定照顾好素颜。 胡玉和李博儒一对老搭档,指挥部队顺利的完成了训练科目,受到了上级首长的表扬。部队就地修整,很快要打道回府了。通讯科接到了素颏去世的电话,通讯科长把这不幸消息夯实了后,因为消息太突然,担心首长接受不了,找到政委李博儒,把消息告诉了他。 李博儒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反复往家里打了几次电话核实了。战争年代过来的人见多了生死,但是胡玉情况不一样。解放战争最后一两年,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全国解放指日可待。高级将领除了参军前结过婚的人,掀起一个找对像成家的热潮。 大家为了新中国,生死博斗了这么多年,盼望已久的和平就要来了,都想早日成家,享受全新的生活。但是胡玉一直没有碰到过让他上心的人。虽然大伙帮忙介绍过,可是他一忙就把人家忘了,其实是没有遇见让他动心的人。只是在朝鲜负伤回国治疗,返朝时遇上小雨医生。 胡玉当兵这么多年基本都在山里,就是打下一座城也很快转移。第一次见到小雨,被她美丽的容颜,那种生来就有的气质打动了,他认定她就是他今生要找的人。可是人家有恋人,而且恋人还是他的战士。李傅儒一开始就不看好他和小雨,因为小雨有恋人而且是奔着恋人来朝鲜的。胡玉别看打仗生猛,生活中性格又很双向的一个人。特别特殊反应在恋爱上,在伤愈返朝火车遇到小雨,爱上了小雨认定她是他这辈子一直在寻找的妻子。照理应该展开求爱攻势,他恰恰和别人的思路不同,热情地绐她找她的恋人。直到小雨回国他也没有表达出爱意,更不知道小雨找不到恋人会不会选择他,一直到他后来回了国失掉联系。 回国后胡玉也尝试找小雨,才知道小雨已经转业到了地方。如果是中高级干部,转业了也有档案可查。可是小雨只是一般医生,只能按级别归在干部里,转业和一般战士一样,人去什么单位,档案跟去什么单位,无从查找了! 当李傅儒把素颜介绍给胡玉,素颜是一种朴实泼辣的性格,和小雨南方人的细腻斤斤计较完全不一样。胡玉觉的年纪越来越大,别人的孩子都满地乱跑了。素颜虽然没有小雨美,但是朴实能干,就像远在千里的母亲那样。 素颜和胡雨结婚后,用她朴实的性格,善良的美德,很快赢的家属院干部家属的好评。胡玉也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再不用回到家冷锅冷灶,每天一下班,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屋子也收拾的一尘不染,家具擦的锃光瓦亮,胡玉似乎真正才理解为什么下了班都匆匆忙忙回家的原因。别人是先恋爱后结婚,胡玉是结了婚才爱上素颜。尤其是看着素颜肚子一天天大起了,一个新生命要诞生了,觉的他和素颜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融为一体了! 李傅儒考虑再三,现在素颜去世已成事实,直接告诉他比绕弯着他还能接受。因为他们都是军人,军人从参军之日就要面对死亡。他了解胡玉是钢铁一样的汉子,能经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可他恰恰忘了军人面对敌人黑压压的枪口,用肉体去面对并不是不怕死,而是为了国家民族选择了这个职业,退一步就是死亡也要勇敢无奈的面对。可是在和平环镜下,军人似乎更懂的珍惜和平。更想给至亲的人稳定的生活。 胡玉李博儒坐车赶到医院,丁香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战战兢兢在医院门口等他们。李博儒没有埋怨丁香,他相信妻子尽了最大的努力。 胡玉没恼也没怒,好像面部突然没了表情。丁香带着他们绕过门诊楼,楼后一片荒凉,建筑垃圾堆的高低不平,干枯的杂草中踩出一条小路,通向孤零零太平间。胡玉心像猫抓似的难受,想到走时素颜临产的样子,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已经阴阳两隔,躺在冰冷的水泥床上。 看太平房老头打开门,里面阴森森一股冷气迎面扑来。三张水泥床,素颜在中间床上。丁香在前面刚要掀开床单,胡玉突然伸手阻止道:“别动!我的素颜睡着了,别惊醒她!” 丁香停下了手,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哦!” 眼泪在胡玉眼眶里转,丁香看见胡玉晃了一下,赶紧过来扶住他。胡玉推开她的手,李傅儒和他搭档几十年,第一次见到他神神叨叨。可能是一下无法接受现实,在他心里还觉的素颜还活着。他满心欢喜的冬训回来后,家里能添人进口。他最羡慕的是家里妻子笑,孩子闹,哪怕是哭,家里也是热热闹闹一家人。结婚前每天下了班,他总是在办公室多待一会,不愿意在那夏天也感到像在冰窖似的感觉。别的干部下班后急的回家,是自从和素颜结婚后才理解的。 胡玉弯腰轻轻的掀开床单,露出了素颜惨白的脸。他双手扶摸着素颜的脸颊,轻轻的、轻轻的扶摸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李博儒过来拉开他,把床单又给素颜盖好。突然胡玉又转身道:“别盖她的脸,我的素颜怕黑。” 李博儒安慰他说:“不盖她的脸,这里面灯也通宵着的。” 素颜的丧事在李傅儒和丁香主持下,军直机关人员帮忙,办的既体面又隆重。胡玉就像个木偶,仿佛灵魂随素颜去了,只有一个躯壳似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办丧事的这几天,连一句话都没说。李博儒了解胡玉的性格,担心老战友憋出什么问题,尤其丁香一直带着歉意,对素颜去世总觉的有责任似的。 胡玉从此成了个闷葫芦,除工作再也不说话,下了班不回家晚上住办公室。经常一个人发呆还自言自言,吃饭都的有人提醒。李博儒悄悄问过医生,医生借故也给他作了检查,排除了身体上的问题。医生最后的结论,他太爱他的妻子,太期待他的孩子出生。突然间妻子离世,带走了他的最爱他的期待,使他精神到了崩溃边缘。只有再突然刺激他一下,才有可能慢慢会好起来。 第七十九章 重新振做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李博儒和妻子丁香商量也商量不出结果,胡玉在战场上杀戮了几十年,什么惊心动魄事没见过,就是在他身边弄个炮弹暴炸的声响,也不一定能惊吓到他。李傅儒几天来,一直为这事情挠头,想不出怎么能刺激。很快过了年,部队春训又开始了。如果他老不好,影响整个部队训练。他也只能向上级汇报,也知道汇报后的后果。 上级领导绝不会允许高级军事干部占的位置不能指挥部队,会安排胡玉住院治疗,另外派军事指挥员过来。李博儒和胡玉从长征就配合,两人互相了解面对方的秉性,新的军事指挥员来了后,要像夫妻一样性格上磨合,工作中思想统一,所以他现在急切希望胡玉快点好。 星期天他想带胡玉出去走走,觉的外面视野开阔的对他有好处。丁香和孩子们留在家里,如果让他看见他们一家,老婆孩子其乐融融,对他的病没好处。 每天在营房里看的都是绿军装,绿营房、绿装备、绿的办公用品,上班下班都是在绿色中匆匆而过。出了营房才感到春意盎然,营房马路对面小麦开始返青了,农民兄弟己经在地里劳作了。一群孩子从他们面前跑过,后面两个小的流着鼻涕光着屁股追着。一个最小的摔倒了,大声哭叫了起来。 李傅儒向前几步想扶起孩子,看见胡玉也要过去扶孩子就停住了脚步。胡玉扶起那孩子,那孩子哇哇大哭,他掏出手娟给他擦泪。李博儒注意到,他裂嘴笑着眼睛里存着泪,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表情的变化。说明他情况开始好转,并不完全是病态,而是见物思物,思念素颜和她肚里的孩子造成的。 李傅儒过来摸着孩子的头说:“小朋友,去哪里玩去呀?” 孩子看看胡玉,又扭头看看李博儒,怯生生地说:“玩水。” 前面一群大点的孩子跑的更远了,孩子从胡玉怀里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去追那些大一点的孩子。胡玉有些失望地盯着跑远的孩子,李博儒看出来他的症结就在这里。他拉了把胡玉道:“咱们去看看他们玩水。” 人不管你做多大官,积攒了多少财富,童心到死也不会泯灭。他们快步追赶那孩子,孩子跑了一段,回头看见刚才扶他的当兵的朝他来,以为是追他,跑的更欢实了,李傅儒胡玉都被逗笑了。 农村孩子玩水的地方,其实就是村里浇地的干渠。因为是主干渠宽有五米,孩子们玩的地方架了个木头桥。架桥处磊桥墩用石块,与桥出口处形成落差,看见干渠里水不深,桥口出水冲的也有水有一米五左右,孩子们一个个光着屁股,像泥猴似的站在桥上往下跳。胡玉两条胳膊叉在胸前,看着戏水的孩子一直在笑。李博儒觉的他似乎正常了,想在刺激他一下。趁他低头点烟时,绕到他身后趁他没注意,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一脚。胡玉没注意,一头栽进水坑。胡玉连喝了几口泥汤,像个落汤鸡似的从水中摸索地站了起来。 愤怒地指着李傅儒:“你!你!” 李博儒站在桥上叉着腰,指着水里的胡玉恕骂:“胡玉,你就是个大混蛋!懦夫!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混蛋,从长征开始就不和你配合。在武乡打鬼子时不救你,让鬼子刺刀挑了你。” 胡玉突然蹲在水里,水有一米多,刚能露出个脑袋。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胡玉的肩膀一抽一抽,李博儒了解他的性格,宁可打碎牙咽肚里,也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过了一会,胡玉肩膀慢慢停止了抽动,抹了把脸上的泪抬起头。 人还在水里站着,双手摊着说:“我从十四岁参军,爬雪山、过草地,经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然后打日本鬼子,打老蒋;就不说吃的苦,就是恶仗、险仗经历过无数,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好容易盼的解放了,本来以为和平了,朝鲜又暴发了战争。上级让我们入朝参战,咱二话没说,带部队在朝鲜又打了三年。现在和平了,回国了。我羡慕你们成了家,星期天带着老婆领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我也想娶妻生子,下了班回到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你给我介绍了素颜,我从心里感激。我爱素颜,爱我未出生的孩子。我并没有把自己当高级干部,只想像普通人一样,抱着孩子牵着老婆过普通人的日子。可是老天对我这么不公 平,夺走了我的孩子,杀死了我的最爱!” 胡玉的愤怒、抱怨,说明他有了正常思危。李博儒伸手把湿漉漉浑身泥巴的他拉上来,干渠边上孩子们玩水踏的全是稀泥。俩人不管不顾席地坐在泥里,李博儒说:“素颜去世了,大家都很痛心。你失去了伴侣,我和丁香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姐姝。” 胡玉说:“为什么是我,是我的素颜?” 李博儒没办法回答,只好叉开话题说:“素颜那么年青,的确太可惜了!” 胡玉仍然一根筋:“老天爷根本不眷顾我,五十岁了才结婚生子,又被他夺回去了。” 军人是在枪炮下讨生活,死人堆里求生存,根本不信神鬼。胡玉嘴上说的老天爷,其实是埋怨倒霉事落到他头上。知道埋怨事情,说明他的思维正常了。李博儒站起来,把胡玉拉了起来。一路上李博儒故意叉开话题,和他谈春训的准备工作。胡玉毕竟是老军人,思维一但正常立即能讲出整套训练计划。 胡玉站在自己家门口犹豫,像是下了很大决不才推开门。他也记不清多长时间没回家,家里到处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再也不会家里玻璃锃光瓦亮,家具一尘不染,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了。胡玉还是习惯下班先去厨房,看到素颜忙碌才放心。 厨房里冷锅冷灶,煤火不知什么时侯早灭了。以前每天下班回家,总能看到素颜忙碌的身影。他每个房间都看了看,把门后面、窗帘后面都看了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下了搂,习惯性的刚要往沙发上坐,看到枣红色皮沙发变了色,用手一摸全是土。自从结婚后,家里的事他靠惯了素颜,下意识的冲楼上喊:“素颜,沙发上全是灰。” 灰字刚出口突然意识到素颜去世了,不由的用手捂住了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模糊了他的双眼。警卫员要帮他打扫家他摇手拒绝,他要房间保持原样,像素颜在世时一样。 春训结束后,李博儒丁香夫妻俩,忙着给胡玉物色对像。介绍几个女人,因为大脑里素颜作比较,胡玉都不满意直接拒绝了。李博儒是聪明人,看出来每次来的女人胡玉都在心里和素颜比,就像第一次见素颜和小雨比似的。如果不是素颜崇拜英雄的执着,他们很难成了夫妻。结婚后素颜凭着贤惠的母性,对胡玉无微不至的关怀,北方姑娘助人为乐的性格,很快赢得胡玉的心。 耿直的胡玉,真正爱上素颜,是用心去爱。尤其素颜怀孕后,在他眼中素颜又像母亲、又是妻子、又是孩子。他对母亲是尊重的爱,对妻子里用心去爱,对孩子是慈父的爱,他把三种心集于素颜身上,只等着他的孩子出生。可是素颜走了,带走了孩子,也带走了胡玉的全部。 胡玉现在主要是有可比性,素颜是别的女人的镜子。他突然想到小雨,在朝鮮是胡玉非她不娶的女人,只有她是没有可比性的。可是她只是个一般医生,虽然能享受干部的待遇,但是在总参干部档案不会有记录的。如果找不到档案,朝鲜回国后几十万人转业,转入地方后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医院里大姐是团级干部,总参干部部门应该能查到的去向。在朝鲜光听说大姐和小雨私人感情很好,也不知现在在不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不知嫁人了没有。不过要想知道真像,只有先找到大姐。 李博儒把他的想法告诉胡玉,胡玉的小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后又垂下了眼皮:“好几年过去了,也许人家孩子都上幼儿院了。” 李傅儒给他开玩笑:“宁可撞了,也别误了!” 说的胡玉也有点动心:“总的有个头绪,从那里开始?” 李博儒说:“过几天总参有个全军政治工作者会议,我去开会去干部处查查;大姐是团级干部转业,应该能查到她转业的城市。” 李博儒去北京开完会,查到了大姐转业在省医院。直接去了省医院,才知道己经过了新疆。并打听到了去新疆所有医务工作者都是大姐招慕,根据大姐和小雨的感情分,大姐有可能把小雨招去新疆。只要去了新疆,就不可能结婚,因为年龄合适的不多;因为小雨大学三年,比才转业的战士年龄大,传统的中国人一般不允许妻子比男人大。李傅儒又去当地组织部门了解了去时的情况,返回北京从石油系统打听了通信地址。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胡玉眼巴巴的白天盼晚上盼,盼着能绐他带回好消息,又担心带回来小雨嫁人了的坏消息。 当李博儒把一张信纸递给他,胡玉睑上显现出惊喜,看着又慢慢暗谈了下来。里面只有大姐的消息,没有小雨的信息。他不知道李博儒为了老战友,马不停蹄的几天之内跑了半个北方省份。 第八十章 找到小雨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新疆油田经过几年努力,一座小城市拨地而起。宽敞的柏油路,两边杨村已经成荫。整洁成排的工人宿舍,工人都搬出了干打垒的简易住房,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排房。年轻的复员军人都到婚娶的年龄,几乎每周都有娶亲的鞭炮声。女人多了,笑声也多了,把穿衣服的颜色也打破了。过去上班都穿蓝工作服,下班后全部穿复员时的绿军装几年不变。现在有了商店,物资开始丰富,加上媳妇改变老公,一切都悄悄的在发生变化。 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女人们开始时髦到膝盖后拉链黑裙白衬衣,每次商店里一到货,成了女人疯抢购的物品。现在油田里就一个医院,小雨是科室主任,人脉比新嫁来的新媳妇多。这样的衣裙刚一流行,商店的主任李姐就结她留下了。 小雨在医院里是第一个穿上白衬衣黑到膝短裙的人,着实让年青的医生护士羡慕了一阵子。这几天去商店,她又悄悄的买了口红,只是淡谈的粉红色,如果不注意看不出来。 大姐发现了小雨在变,似乎一夜变的年青漂亮了。又回到刚去朝鲜时小姑娘状态,走路经常蹦蹦跳跳还哼着歌。过去从不背挎包,现在背起了挎包。女人之间再好的朋友,也有不能说的秘密。这天上班大姐找小雨讨论一个手术,小雨恰巧去看一个病人。他无意中看到小雨的挎包里面化妆品,才理解小雨一下子变漂亮的原因。 她翻看了包里的口红、眉笔、底粉、腮红、小镜子,全是爱美的年青女人爱不释手的东西。她拿起小镜子照了照脸,看着年轻时战争年代没保养,五十岁像六十岁的脸叹了声气。放下小镜子又觉的不甘心,拿起小雨的眉笔描了几下,觉的还满意,拿口红在嘴唇上涂上,拿小镜子一照觉的出去见不了人,掏出手娟使劲擦。 门开了,小雨一手拿着听珍器进来。大姐不好意思,羞红着脸说:“我是商量一下下午的手术,看见你的化妆品我就看了一下。” 小雨一进门就看见她眉黑了,用手娟擦嘴唇上的口红:“大姐别擦,这样挺好看的!” 大姐羞的恨不的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嘲地说:“我这岁数擦了口红出去,正哭的人也要笑出来。不把我当老妖婆才怪!” 小雨过来把她拉坐在一把椅子上,把小镜子递给她说:“女人打扮化妆天经地义,不懂的打扮的女人才是妖婆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年轻了许多,漂亮了许多吗?”小雨说着在地上转了一圈。 大姐听着叹了口气:“美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岁数已经老太婆了。” 小雨围着大姐转了一圈,她在观察她的脸形,确定怎么给她化妆。然后把她手里小镜子,举地她脸前说:“你看看你的脸,就因为不护理不化妆,弄的和黄脸婆似的。实际你还不到五十,还在中年人里面了。如果你现在注意保养,过十年你会发现,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多!” 没有女人会拒绝更漂亮的。大姐嘴上说老了,心态并不服老,也想看看化了妆的自己。半推半就坐下任由小雨化妆,小雨给她打了粉底、上了腮红,画了眼线、擦了口红,她看着自己脸上的变化,心怦怦像敲小鼓似的。怪不的小媳妇姑娘们常跑商店,化了妆就明显年青了。又担心自己已经快五十了,再像她们年青人一样化妆,让人笑掉大牙了。大姐也是正常的女人,女人都特别对别人的感受敏感。她虽然喜欢化了妆的自己,又担心医院里年轻人笑化。 小雨给她化完妆,看到她从内心发出的喜悦,拿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脸。不由分说,打开门拉她出了办公窒。大姐自己还没过心里关,像作了贼似的低着头,跟在小雨后面在外科走廊走到尽头,没听到有人议论她,慢慢抬起头来。医生护士并沒有对她评头论足,高兴的一路小跑回了自己办公窒。 正在为自己战胜心里的小胜利高兴,门房送上了一封信。她拿起信封看了一下,是部队的番号。她已经转业了好几年,和部队的又也没什么联系了,谁还会给她来信,也可能是寄错了地方。她把信放在桌上,继续忙她的工作,想抽空给他退回去。忙完了一阵坐下来,拿着信反复看,的确是写的她的名字。既然是她的名字,自然就是绐她的信,可是谁会给她来信呢?她把信拆开,里面就薄薄一张信纸,只写了半张纸的字。她没先看内容,怎么也没有想到,歪歪扭扭写着胡玉两字。 大姐一阵心悸,激动的头昏了一下,扶住桌子才没摔倒。自从长征路上认识胡玉后,胡玉杀敌英勇,指挥镇定自若,一付大将风度把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长的丑点,脸黑衣服邋里邋遢,觉的男人就应该是这样。那时她的恋人刚执行任务失踪,她坚信他很快会回来,只是在少女怀春的年龄佩服英雄。随着时间的流失,随部队来到朝鲜,自己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女人随着岁数增长有个婚姻危机感。再继续等下去,将错过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作不成一个完整的女人。 从长征到朝鲜战争,也就快过了二十年了,恋人仍然无影无综,对他能否回来的信心动摇了。如果这时侯有胡玉这样她心中的英雄求爱,也许她就选择为*了。她想在找机会,以给首长捡查身体为名接近胡玉。后来发现胡玉的心思在小雨身上,也就不了了之。现在突然给她来信,只说是想老战友了,想看看老战友工作生活的地方。她感觉到这就是向她示爱,如不然谁会几千公里跑来看战友。 回想起在朝鮮,说明她那时就爱上自己了,是自己错把胡玉的爱,当成了对小雨的爱。她恨自己傻透了,如果那时理解胡玉,回国前可以办个简单婚礼;她现在早己是家庭主妇,虽然高龄也要有孩子,现在已经满地跑了,不用白白浪费这几年青春。到这一年四季风沙不断,一到冬天白雪茫茫,不到来年春天见不到陆地! 她也有些埋怨胡玉,如果他早些向她示爱,别让她理解成是向小雨献媚,还用你这么难找我找好几年,又要来这条件恶劣的地方,不知他身体能否受的了。 她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规划着和胡玉结婚后,要和胡玉回内地,不能把小雨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里。用胡玉的权力把小雨也调回内地,绐她也找个部队干部丈夫。 她越想越激动,双手握着拳在办公室连转了几圈。她想找人分享一下,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终于碰撞出了火星。一定要和人分享他的快乐,可是在医院里医生护士虽然多,只是领导和下属关系。只有小雨既是朋友,又是母女的关系。她跑下耧直奔小雨办公室,猛的推门进去把小雨吓下跳。 小雨扶住喘着粗气的大姐,觉的在医院不会有人追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姐喘着气道:“胡玉,就是那个胡军长要来了。” 小雨从头到尾看了信,表达了他对老战友的怀念,想过来看看老战友。小雨知道他们是一起参加长征的老战友,和平时期怀念老战友非常正常:“你们在一起浴血奋战这么多年,和平了互相关心一下,没什么不正常呀?” 大姐的激动还没减退:“再看看,再仔细看看?” 小雨又看了一遍,有些不解地:“看不出什么呀?” “傻孩子。”大姐睑上流露少女的娇羞:“这是要来向我求婚呀! 小雨为大姐找到归属高兴,也为大姐成家后回了内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发愁。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一般意义上的同事,况且她又是高高在上的主任。医院的医生护士,大多是解放后毕业的学生,加上她对他们又严厉点,都在背后叫她二姑娘,她也知道老姑娘是说大姐。 大雨看出她的担忧,告诉她早为她考虑好了。她回了内地,利用胡玉的权力,尽快把她调回内地。看着小雨的脸色有了好转,大姐有点带羞的问她,胡玉来了她该穿什么衣服,该不该化妆。小雨咯咯地笑了:“在部队你们是战友,素面才显大方得体。现在他是恋人,求婚后你就是妻子,当然应该化妆,衣服也要既漂亮显现女人特质,又要衬托你自己的本质最美的一天。男人最在乎第一印象,他会记一辈子的!” 第八十一章 大姐的误会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大姐手指在她脸上勾了一下,指着她道:“没羞!像个恋爱专家似的。” 下了班俩人直接去了商店,买了一套化收品,到了衣服专柜,连试穿了几套,小雨看了都不满意。小雨想把大姐打扮成既年青漂亮,又要有知识女性的气质。五十年代是整个国家,从国民党统治下变革的年代;衣服也是随着时代改变,既要破除旧的糟粕,新的东西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试穿了几件衣服都不满意。回到了宿舍,小雨把新买的一套黑裙子送给她。大姐觉的这是她们年青人穿的衣服,这裙装和她岁数不相符。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穿上年青人的裙装,有点不伦不类! 油田现在由于年青复员战士都到了结婚年龄,往来油田的职工家属多了起来。油田还没具备专列客车的条件,只是统计来往的人的基础上,够一绿皮车箱人挂一节车箱。那时去国家重点地方,基本上是妻子子女,或着是养你的你养的,才能半价坐绿皮车箱来油田。就是够条件,还要通过严格的政审,有的战士父母解放前参加过,在当时被认为是反动宗教或组织,将无权去看孩子。 胡玉按说无理由去油田,油田里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只是想去看战友,而且是跑几千公里,没有人会相信,完全有可能被拒绝。胡玉也深知刚解放不久,政府防敌特份子破坏的重要性。他用他高级军事将领的身份,通过部队政治部联系了当地政府,安排了火车座位。火车上不分军长农民妇女,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小孩哭大人叫,有的妇女为了照顾丈夫身体,小筐里带的老母鸡,一不小心跑了出来,满车箱乱飞,弄的车箱里乱的像旧货市场。 等爱的人是期盼,当知道他来的日子,每天一分一秒的算,更是一种煎熬。大姐已经去油田火车站打听了几次,确定胡玉下午四点到站。中午吃过午饭,她就躺床上想小睡会,想让自己全身放松。今天不知为什么心慌慌,就像在战争年代每次战役前。后来她总结出那是战前恐惧症,参加过战争的人大部份都有,战斗一打响很快就消除了,医生是等到第一个伤员送来立刻痊愈了! 她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开始化妆。化好了妆觉的不满意冼了,又化还不满意又洗了。就像待嫁的新娘,怎么打扮都觉的沒有最美。干脆不弄了,坐在床上生闷气。门开了小雨进来,看到她妆也没化好,衣服也堆了一床,知道她把所有衣服都试了一遍。大姐这几天都是为胡玉来准备,她也觉的大姐马上五十了,能找到人生满意的归宿也是件幸事。所有一定抽空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雨让她坐在凳子上,用温水毛巾在她脸上敷一敷,给她化了全妆,只是比她们平时上班略浓了一些。小雨觉的城市人都化妆,如果化浅了遮盖不住开始老化的皮肤,况且新疆昼夜温差大,空气湿度小又风沙大。大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的就是不一样,感激的拉着小雨的手,其实就是妆浓了一点。 小雨让她穿上她送的裙子衬衣,大姐穿上小雨拿着鏡子让大姐转了一圈。大姐一直保持不错的身材配上这衣服,连小雨都暗暗称奇,大姐年轻时简直是个大美女! 大姐看着自己穿着二三十岁年青人一样的衣裙,化着比年轻人更浓的妆,反到不好意思出门了。是小雨硬把她推出门,她立刻背过身捂住脸,过了会从手指缝里往外看,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慢慢放下手;对小雨挤了下眼,信心满满地往车站走去。小雨看着她的背影也从心里祝福她,幸福美满! 因为没有正常的班车,这里没有后车室。只建了一个站台,后面种了一排树,三三两两接站的人站在树荫下等着接站。大姐到了车站火车还没进站,和接站人点头打了招乎,就站在一棵树下等车。已经几年不见了,无法想像现在的样子。还是那个生活中有些邋里邋遢不计小节,指挥起部队来又灵敏果断,猛虎似的威风凛凛大将军?还是到了知天命的岁数,有些老态龙钟的满头白发像个老头?她多么希望胡玉一身将军服,后面跟着彪悍警卫员,胡玉还像战争年代那样,大手一挥千军动的大义凛然的样子! 火车刺耳的笛声响过,蒸汽机车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接站的人涌向客车车箱门处,大姐站在人群后面翘盼胡玉从车箱出来。本来车箱就没坐几个人,很快下完了,没有见胡玉出来。大姐一头雾水,心里有种失落感。正着急,胡玉从车箱里出来了,用网兜提着两兜东西。裂着大嘴哈哈大笑着出了车箱:“大姐!你好呀!” 胡玉穿一身中山装,像是新衣服皱的不厉害。大姐心里有些失望,她喜欢胡玉穿军装的样子,难到转业到了地方了?以他在部队的职务也应该是个省级领导,起码身后也应该带个秘书,不至于亲自提东,;突然她脑海闪出一个念头,难道是犯了错误被免了职务?对他的热度一下子下去一半,淡淡地说:“来了?” 胡玉感觉新疆生活艰苦,买了两大兜吃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小雨和大姐在不在一起,事情往往是宁可碰了、也别误了的心里。 今天一出车箱就看见大姐满心喜欢,有一种找到了大姐,就找到小雨的感觉。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他们在一块工作了二十年,太熟悉那个穿军装素颜的大姐,这样的打扮虽然年青也算漂亮,但是他还是有很多不习惯。只是随口夸她道:“几年不见,想不到更年青了。” 大姐来了新疆第一次被人夸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关心的还是他现在做什么工作,这关系到她会不会选择和他结婚。如果和一个犯过错误的人结婚,就要承担他的后果,可能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女人在结婚前是迷茫的,可能勇于担当也可能选择逃避,一旦选择了你,不管你在逆境如何困难,都会和你两付肩膀担当的!她现在弄不清胡玉的情况,想好的话似乎一下子没了。 “你什么时侯退役的?”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胡玉的工作,为什么退役?是不是犯了错误?弄清楚了这些问题,才能考虑要不要和他结婚。这牵扯到他大老远跑来,是和他恋人似的招待,反正要成夫妻不用避嫌,还是不准备嫁他,只是当战友陪他玩两天送走拉倒。 胡玉觉的她问的奇怪,低头看到自己一身中山装,知道她误会了。哈哈大笑道:“我这辈子除了带兵,什么也干不了。上级首长也不会让我这老兵退役!” 大姐觉察到自己对他的职务太敏感,不想让她感觉到她是那么在意她的职务。只要还在部队上,起码还在原来职业上:“你没穿军装,我以为你退役去地方了。” “当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仗,不换地方了,把军装穿到底,革命到底了!”胡玉感慨人生。 “别瞎说!咱们还年青,以后的路还长了。”女人最忌讳不吉利的话语。 胡玉笑了:“大姐你真意思,五十岁的人了。” “还叫大姐?”大姐真名叫杨秀君,因为参军时医学院毕业,红军队伍中很少科班出生的医生。参军后就当院长,医院里小医生护生,大部份没有经过正规学习,所以大家习惯叫她大姐。在部队上胡玉也和大家一样叫大姐,谁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合适。今天他刚才叫了声大姐,听着这么觉的刺耳。现在她觉的她和胡玉的婚姻己经万事俱备了,就等着胡玉亲亲热热的求一下婚,她就立刻扑在他怀里,关心他照顾他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她现在想胡玉亲切的叫她秀君或着小杨。她接过胡玉手里一个网兜,后退一步和胡玉脸对脸,只希望胡玉一句求婚的话。 胡玉心里盘算着怎么近快切入主题,打听出小雨在不在这里工作,结婚成家了没有。现在被大姐火辣辣的眼睛盯着,略带*的表情。胡玉感觉到她的眼神往心里钻,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急忙差开她的目光说:“这里这么大的风?” 站台接站的人都走了,远处有几个车站工作人员。大姐觉的现在没有闲人,正是求婚的好时机,况且她也作好了嫁给他的准备,只要他求婚的话一出口,她不会像小姑娘似的扭捏,马上就会答应,然后像夫妻一样出双入队。见胡玉没话找话,也随口答道:“这里不像内地,一年四季都刮风。我来了几年了,印象中风就没停过。” 第八十二章 求婚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胡玉很随意的往外走,大姐无奈跟着往外走。问道:“你们刚来时特别艰苦吧?” 大姐答道:“非常苦!干打垒的房子,烧的是牛粪。冬天零下四十度,夏天说起来是夏天,早穿皮祆午穿沙,晚上气温骤降,不生炉子睡觉能冻醒。” 胡玉感慨道:“是呀!你们为了国家建设付出了太多了!” 大姐现在没有那么多感慨,对她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站台上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她的心已经作好了答应的准备,也不要西方式的单腿跪地献花,只要他说一声:“爱她!愿意娶她为妻!难道这句话就这么难吗?”胡玉好像心不在焉似的,显的对沙漠景色很有兴趣,像是无意间随口问:“咱们老战友新疆就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还有小雨医生。” 大姐警觉了起来,在朝鲜她就看出胡玉有意接近小雨。虽然当时没有那么直接,但是凭着女人的感觉是向小雨喑示。可是他来之前并不知道小雨在这里,跑千几公里不只光是看战友吧?她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直觉,胡玉就是像她求婚的。他现在人少不求婚,又问有没有其他战友,是想让战友或现在的人共同见证他们的幸福。 他毕竟快五十岁了,在内地也一定见过不少女人,像他这样高级将领又是英雄的人,是年青女孩崇拜要嫁的首选。可能是没有遇上他喜欢的,一直拖到现在。她实然觉的,当年在朝鲜胡玉,看似胡玉有意接近小雨,其实是向她示意,她觉的她那时太傻了,怎么就没有心领了胡玉的意思呢?如果当时聪明一点,领会了他的示爱,在朝鲜举行个简单婚礼,可能孩子也满地跑了,虽然也要冒高领产妇的风险,总比一个正常女人一辈子做不了妈妈好些! 胡玉第一次来沙漠,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产生无数遐想。兴奋的像个孩子,跑下公路在沙海里狂奔,累的气喘呼呼仰面躺在沙子上。新疆的紫外线超内地太多,大姐担心紫外线灼伤他的皮肤,像个贤惠妻子用衣服在上面遮挡着太阳。胡玉大脑里闪出了素颜,他的素颜就是这样的女人,不用你想到没有想到,她都能在你想到前做到。 胡玉眼睛里闪着泪花,大姐以为他为之感动。想到他军旅三十多年,身边没有贴心的人照顾,只有还是孩子的警卫员在身边,也是不容易。她蹲下身把胡玉拉了起来,心里想着结婚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感觉到家庭的温暧。 胡玉坚决不坐车,俩人悠闲的聊着天往生活区走。因为胡玉没有求婚,大姐不便跟他并着肩挨着走,胡玉前一点,大姐和他保持差半步的距离。 新疆的太阳比内地晚落差不多两小时,到了住宅区不到六区,太阳还挂在半空中,像是内地三四点钟的感觉。大姐请胡玉去她宿舍休息,胡玉盘算着想尽快见到小雨。推说想到处走走看看,大姐无意胡玉有意地来到医院大门前。胡玉想先见了一老战友,大姐心里产生了不快。你本来是来求婚的,婚都没有求,着急见什么老战友。 她突然脑海里闪出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是在朝鲜看到的没错,他真心喜欢的是小雨。虽然说小雨比她年青漂亮,本身是上海人有大城市的气质,可是毕竟他是五十岁了,比小雨大二十多岁,可以是作她的父亲了。别说小雨在等她的恋人,就是小雨没有恋人,也不可能找个爹作丈夫。以她对小雨的了解,小雨本身受过高等教育出身富裕,喜欢高大阳刚的男人,就像梁国成那样。 可是胡玉来新疆前并不知道小雨也在,如果知道直接给小雨写信,何必要绕个弯给她写信呢?她反反复复想了一遍,觉的看来是她多虑了。岁数大了的人怀旧,胡玉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想见下老战友也是正常。不过她还是存的女人小心眼,没有求婚前不放心。她让胡玉在外面等着,转身进去上楼进了自已办公室,坐在窗前看着耧下的胡玉。她要在他等不到,又有些不耐烦的时侯出去,那时他就不坚持见小雨了。 胡玉在楼下站着,不时往医院大厅探头。时侯一长显的有些不耐烦,在大厅前来回踱步,还扭头不时到往来的路上看。这是烦躁到了顶点,如果再没有人接待,有可能回车站要往回了,大姐觉的该出面了。 从楼上跑下来道:“等急了吧?小雨正在做手术,可能再有一个小时作完。先去我宿舍休息一会吧?” 一进大姐的房间,显现出单身女人的房间一般淡淡的香味,淡粉色的床单,显示女人味实足,。房间里就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桌上的东西有条不紊。胡玉坐在椅子上,喝着专门给他准备的茶。大姐有意识的站在他对面,还是希望趁现在没人求婚,她只要一句话,免的一会下了班都来看热闹,胡玉一求婚年青人起哄弄的他尴尬。 在大姐心里其实从笫一次接到胡玉的信,从心里已经相许了,就等他一句话确认她就是他的妻子了。胡玉看着大姐又用这种眼神看他,有点不知所措把头扭向窗口。没话找话:“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合适的人成个家。” 终于扯到了正题,大姐希望快刀斩乱麻。毫无掩饰地说:“你就是最合适的,不需要找别人了。” 胡玉症了一下,然后又哈哈大笑。他感觉到了大姐把他来新疆理解成单纯找她,也怪当时写信时太含糊,只说想念老战友沒提小雨,弄的她现在误会,自己连小雨的面都见着,更不用说小雨现在成家了没有。他最初的初衷,想的有点太简单,只想找到大姐就能找到小雨,让大姐帮他搓和和小雨的婚事。想不到她误会是爱她,他再向小雨求婚,一定会伤害大姐的! 他和大姐在长征路上认识,战火纷飞的年代用鲜血结成的友谊。他知道她的恋人失踪,清楚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心里苦,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误会她和他。胡玉眼中的大姐是技术高,救人不知疲倦心地善良,能创造生命奇迹的人的神圣的人。是他心中的女神,他也从没想过娶个神作妻子。今天因为一开始写信没说清楚,让她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因为他要等小雨下班向小雨求婚,将要发生的事情无法回避,要不然几千公里来沙漠就沒有任何意义。 在这样的沙漠深处,平时几乎没有什么生人来。胡玉的到来立刻成了新闻,而且是院长亲自接回来。医院的年轻医生护士早就给外号,尤其是挨了批评更是背后叫老寡一,叫小雨老寡二。,老寡一要嫁人了,连老情人都找来了,瞬间传遍了医院。 下了班大伙不约同整往院长宿舍来,把个小房间挤的里三层外三层。大姐笑盈盈的起身招乎大家,反正他想人多时求婚,那就来的人越多越好,她也想好了怎么对付年轻人起哄。 小雨最后一个到的,手里拿着几束野花。大家看见主任来了,自然地让出一条路。小屋里胡玉被众人围着,地中间留着一点空地,大姐和大伙站一起离胡玉一米远,在等胡玉求婚。小雨走到胡玉身边敬了个军礼,把野花塞到胡玉手里抿嘴笑着指了指大姐,然后退后等着胡玉求婚,心里默默的祝福大姐。 大姐心里既兴奋又带着羞涩,像待嫁的姑娘似的满脸期盼中等待着,心里像揣个小兔似的怦怦直跳。她觉的她们都是过来人了,只要简单的求一下婚,更主要的是过日子。不需要像年青人那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的那么隆重。 胡玉站了起来,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大姐不想让胡玉为难,过来帮他整了下衣领,想顺手接过来就算求婚了。谁也没想到胡玉绕过她,一步跨到小雨面前,抓住小雨手说:“小雨,我爱你!嫁给我吧!”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她会向小雨求婚,一个个目瞪口呆。小雨被胡玉弄蒙了,本来想着大姐终于有了归宿,匆匆赶来是祝福她的,怎么目标一下子成了自己。她大脑瞬间停转了,捂着嘴跑出了房间。 胡玉指着小雨的背影道:“我去看看?” 全医院的人都知道胡玉是像她求婚的,突然他竟像小雨求了婚。大姐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喜悦的表情瞬间转成愤怨,指着屋外歇斯底里地:“走!出去!都出去!” 第八十三章 回家的 艰难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镇压韩奸过去了,一切都近乎正常了。梁国成也回到了村里,不过他一般不出英姬家小院。村里人也知道英姬家有个志愿军战士,和英姬出双入对,俨然就是夫妻。好不容易盼来之不易的和平,村民们都在努力发展生产,对梁国成是志愿军还是人民军早已经淡忘了。英姬现在不用晚上下地了,也没孩子们敢欺负她了,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仍然沒有人和她说话,她也乐的这样,梁国打听不到志愿军的事,希望能多留他在朝鲜几年。 和平了没有了战争,老天爷也眷顾饱受战火的人们。今年春天暖的早,夏秋雨水又比往年多。英姬有梁国成帮忙,头年比往年多上了几担农家肥,今年的玉米棒子明显长的比往年大。长的黄灿灿喜人,看样子俩人除了吃还有节余。她盘算着,留足俩人的口粮,挑一些粮食变钱,过年时一人做件新衣服。她想让梁国成感到她的关心,也想让自己漂漂亮亮。 当全村人沉浸丰收的喜悦的时侯,村里来了三个公家的人,通知全村人到打粮场开会。英姬听到的消息不全,首先想到的是保护梁国成的安全。慌慌张张跑回来告诉他藏屋内别出来,准备以防万一晚上把他送山上。 英姬来到打粮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大体上分两队坐着,男人一队抽着烟稍稍议论着,女人们一队,有的作针线有的看孩子。感觉到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更不像要抓人的样子。因为村民们脸上挺放松,妇女们也没有表现出惊恐。英姬避开众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这时俩个年轻军人抬着张桌子,后面女军人拿着凳子,来到会场中央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村长是国家光复后劳动党员,向他们汇报人到齐了,其中一位站起来讲话,村长带头鼓掌,底下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来人宣读劳动党中央文件,全国所有农村要建集体农庄。这三个人是集体农场厂长、副厂长、会计,以后所有农田、农具、牲畜、家禽,粮食都要归集体所有。英姬没有全听懂,只是知道一切要归公了。如果只能领到一个人的口粮,俩个人如何也不够吃的。况且这三个人要长住村里,对梁国成构成威胁更大。他现在在家里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用不了明天他们就能知道,都不敢想会有什么结果等着。 后面讲了什么也没听清,慌慌张张的回了家。梁国成看见她一脸严肃,想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低着头回了屋,拉开被子蒙住头。她脑子里乱糟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梁国成。她想静一静拿个主意,这么多年村子里没人理她,习惯了一个人思考。 梁国成以为她不舒服,过来摸了下她额头温度,想安慰他一下。英姬顺势抓住他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一直以来,她最担心有一天梁国成找到了部队,远离她回国去。过去虽然留着他有危险,回到村里从心里觉的是安全的。虽然梁国成被抓走过,但是总觉的那危险是暂时的,这些军人总归要离开的,不可能长时间住在村里。 现在情况发生了大的变化,村里要改作集体农场,个人的私产要全部归集体所有。来的两男一女,自称是场长、副场长,会计,要长住村里领导生产建设。很快就会知道梁国成的存在,躲山洞里也只是权宜之计,人并不能像野兽一样长年孤独的一个人在山上。为了他的生命安全,只有想办法把他送回国。英姬坐起来,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梁国成。 现在梁国成已经能听懂大部份朝鲜话了,他听到英姬主动送他回国,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这是来英姬家三年了,第一次在她嘴里主动说出来送他回国。平时只要看到他打听回国的路线,她就表现出不满和担心。他也知道她在村里孤独,但是他也一直像她表白,他不可能一直在异国他乡。 强烈的思乡情绪,使梁国成兴奋不己。英姬心里非常失落,曾经费尽心思想留住他,现在倒要送他走。她起身出外面劈材生火,尽可能的多做一些干粮,靠步行谁知道要走多少天呢? 这天晚上,英姬破天荒的点着了油灯。贫苦人家为了省灯油,晚上很少有点灯的。梁国成和英姬面对面坐着,想说些感激的话,话到嘴边又觉的过份的感谢太虚伪,英姬这样真心为他负出,他担心她的心。可是也不能整夜坐着不说话,虽然有强烈的回国欲望,俩人必尽像夫妻似的生活在一起。虽然沒有夫妻之实,英姬比妻子对她照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英姬也有诸多感激,如果不是小雨在他心中像神一样坐着,可能会商量把她带回国。 英姬虽然和他面对面坐着,背着油灯微弱的灯光一直偷偷抹泪。在情感上女人更感性,英姬严然己经把他当作了丈夫,她也的确尽到了妻子的责任。这几年梁国成和她像夫妻一样生活,使她找回了女人应有的尊严。虽然说还没人和她说话,但是能感觉到村里人看她的眼光在改变。把他送走,她将失去精神支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担心又回到过去。 她看着梁国成的眼睛,多么希望他能成为她的丈夫。梁国成伸手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英婚顺势倒在他怀里。每个女孩都对爱情充满憧憬,英姬失去亲人太久了,青春期的她多少希望得到爱的雨露。自从爷爷去世后,村里人把她当作不祥的怪物,她就知道爱情永远离她而去了。 自从梁国成来到她家后,又燃起她对爱的渴望。她并没有奢望能作一辈子夫妻,知道他是志愿军又是邻国,早晚一天会回到自己的国家。只希望他回国前能给她留个孩子,让她作个完整的女人,老了也有个依靠。可是梁国成是正人君子,俩人虽然睡一间屋子,梁国成从来没有想侵犯她的意思,虽然她也作过暗示,可是他始终无动于衷,也使她从心里喜欢中国人,爱上梁国成的缘故。 梁国成只是出于感激的心里,动情的拉住英姬的手。没有想到英姬顺势倒他怀里,尴尬中有点束手无策。他闻到久违了的女人体香一下贯穿全身,英姬的头发在他脸上撩的他脸痒心也痒。正值青春的他心在荡漾,他双抱住英姬柔软的身体,英姬热哄哄的嘴唇顶住了他的嘴上。 这一晚俩人说了一晚上话,好像在一起几年也沒说这么多话。没表的年代,农民都养成了晚上看星星,白天看太阳掌握时间。英姬掌握着时间,天明以前他们要离开村子,天明后县城人多趁机穿过县城。 英姬找出爷爷奶奶的传统旧衣服,梁国成背着半袋窝头拄的双拐仗,英姬天生腿有残疾,穿上旧衣服又准备了条木棍当拐仗,用头巾包着头,只露两只三梭似的小眼睛,怎么看都是俩个乞丐。他们出了门,村里静悄悄,俩人会心的笑笑,快步出了村。 战争使本来贫穷的国家雪上加霜,到县城的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偶而有人也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他们一路上路过县城,天已经大亮了。当时物资匮乏,大部份生活日用品要靠中国和苏联支援。朝鲜实行的先军政策,发放到民间本来就不足量,加上政府严力打击黑市交易,所以市场非常凋零,街上也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 虽然有军人巡逻,他们俩个拄的拐仗的乞丐,并没有引起别人怀疑,很顺利的穿过主要街道出了县城。 朝鲜山多无霜期短,秋收本来就比中国内地早,上冻也比中国北方又早二十天左右。俩人走了半个月,带的窝窝尽量节省的吃,还是没有了吃食天气又开始上冻。他们只好沿路在玉米地里翻着捡没捡尽的老玉米,也在红薯地里或萝卜地里碰运气,贫苦的朝鲜人地里几乎不剩东西,他们所能找到的东西都是没大长成熟,当地农民收获时不小心挖断,把大块的拿剩下的一小段带根须的部份,虽然能吃的部份并不多,但是有食物总不至于饿死。晚上找个避风处,生一堆火既能取暖又能烤食物。 又过了半个月,天开始下雪,地也冻的越来越深。农民们的桔杆也烧完了,地冻的用手再也挖不动了。他们陷入绝境,英姬开始沿街乞讨。 朝鲜今年的冬天雪特别多,一场接一场的下。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雪几乎不融化,一层上面又盖一层。梁国成和英姬首先耳朵冻坏了,先是肿后又流黏糊糊的黄水,后来手脚也冻的像馒头,走路脚指头打弯都疼。再这样餐不裹腹往前走,吃不到高热量的食物,很可能有一天睡着了再也醒不了了。 又路过一个村,照例英姬去乞讨,梁国成找一些材火,准备生火歇歇脚。风雪天村里几乎没人出来,他沿着村里的街道一路到头。村东头有一座高大宏伟的庙,从外面看那气势能想像出当年一定香火旺盛。本来想进去避风雪,走到大门口才能到里面已经作了牲口棚。神像已经被搬出来扔大门边,大殿里面住着喂牲口的人,院里搭着蔽堋拴着牲口。他只好顺着围墙往后走,没想到这个庙还有后院。从破烂的围墙处看到里面养了几十只羊,觉的反正这么冷的天不可能放牧,晚上和羊挤一块比野地里要暖和。他返回村里找到英姬,把他想法告诉她。 朝鲜战后人民群众太贫困了,英姬转了半个村子只讨到半个窝头。她不懂什么高热量,只知道肚里没食物,这么泠的天晚下气降下降有可能冻死。梁国成把她想法告诉她,虽然觉的好笑,要想不被冻死,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第八十四章 再次被抓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在寒冷的冬季,晚上寒风袭来温度很快下降,羊群使劲往一块挤相互取暖。慢慢的每只羊位置确定后,就都卧下整晚不动,如果不是人有意赶它们,一晚上羊群不会动也不拉尿。过去村里缺肥,春天耕种前让羊群卧地,半夜来人赶羊群,羊群被赶起来后就拉尿,再把羊群赶到另一块地里。 晚上看着大殿里喂牲口人睡了,俩人稍稍潜入羊圈。分开羊群找个缝隙躺下,抱住一个羊。羊和人的体温一样,像是四面都有人似的,既挡风又暖和。这是俩个从英姬家出来,第一晚觉的在家的感觉。 第二天他们要在来人喂羊前离开,毕竟梁国成身份特殊。从此以后,这里人经常看到一男一女,俩个残疾人互相掺扶着,顶风冒雪在这一带乞讨。就这样艰难过了一个多月,朝鲜冬天最冷的时期过了,他们决定上路。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无意间听到了河水声。 梁国成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河边。冰封河中间化开了三分之一,湍急的河水直泻而下。河岸在已有绿草报芽,春天已经悄悄来了。顺着河堤不远处有个小村庄,赶到时天刚傍黑。有一户人家小院里有亮光,顺着亮光过去小院门开着,有一个老者在院里修补鱼网。英姬站在小院外和老者打招呼:“大爷!我是过路的,想讨口水。” 老者警惕地拿起了身边的材刀,英姬慌忙解开围巾露出了长发。老者看清英姬是个残疾女人,身后跟着拄双拐的男人,放心地指着靠墙一个埋锅:“喝开水自己烧。” 出来几个月了,很少能喝上开水。喝一碗开水,觉的浑身暖乎乎的。英姬试探着问老者怎么能过河,老者立刻又警觉起来。英姬只好把梁国成是志愿军,负伤被俘的经过讲了一遍。如果是四肢健全的人,老者一定不信。 战争过后有太多的沿街乞讨的残疾人让人可怜,也正是残疾让老者相信他们。老者叹了口气说:“现在正是化冰的季节,鱼船下河会瞬间被冰挤碎。我现在也沒有船,国家光复后,防止有人偷渡,鱼船都統一管理了。我也两年没打渔了,听说今年要允许打渔,正在收拾渔网。” “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老者指着外面:“往前走三天路程,有鸭绿江桥。” 俩人欣然接受了老者的建议,在老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就起来赶路。沿江小路走了三天,果然在中午时侯远远看见了鸭绿江村。梁国成异常兴奋,这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总算有个结果了。 只要踏上祖国的土地,一切苦难将结束。想到他很快恢复军人身份,住到部队医院尽快把伤治愈。要尽快找到小雨,她可能还是军医,想着怎么能给她个惊喜。英姬跟在他身后,心里满满的心酸。梁国成越催她快走,脚越迈不动步子。 想到梁国成回了国,就要和小雨结婚了,女人的嫉妒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想到梁国成回了国,自己失掉了他的保护,刚刚缓和一点的村民关系,又可能再次恶化,又可能成为全村人最厌恶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刚刚隆起的的小腹,希望能生个男孩,像长大能像梁国成一样英俊,铁塔似的汉子能保护她。她不想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担心将来他回来认儿子,毕竞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离桥更近了,能看清岗哨的脸了。梁国成回过头来和英姬告别,英姬坚持要把他送到桥边。他们走到离岗哨十多米时,从岗楼出来一个带枪的用手对他们作制止手势。英姬觉的到跟前才能解释清楚,岗哨的年青军人向前跑了几步截住了她。 对强行到国境的,都被认为是叛逃人员。这时边防巡逻队过来,把他俩人交给巡逻队。他们被押着进了军营,这是朝鲜边防军的军营。因为经常有叛逃者,这里修了个后院关押这些人。朝鲜刚光复,国家正在困难时期,部队都有地方建设的任务。 这支鸭绿江桥边防部队,有修筑这里公路的任务。他们就把企图越境的人员,组成一个劳动营,由士兵押着修路,作最艰苦的活砸石头。 梁国成和英姬因为有残疾,被押到采石场砸石头。虽然天气开始转暖,朝鲜气温低,到了晚上气温还是零下。人的皮肤在低温下发脆,他们也没干过这样的活,锤子常砸到手指上。握锤的手虎口给锤着震开,鲜血染红了锤把和钎子。 开始梁国成和英姬只认为抓他们劳动一阵,审查一下不是有意偷越国境就会放人。英姬已经把梁国成是志愿军的事实反复讲了多遍,实际是每个偷越国境的都有各种理由,真真假假很难落实。所以不管英姬解释没人信更没人去调查,把他们视为偷渡者遣返人员在此劳动改造。 三个月了,劳动营没有放一个人走,梁国成对释放也没了信心。地里庄稼已经返青,大地披上了一层绿色,一片春季盎然的景色。每天被押着去工地,都能听到江水流动的声音。朝鲜无霜期短,尤其是靠中国东北这地方,无霜几乎是一年的一半。 再过几个月一封冰,又要在朝鲜一年。他决定想法逃出劳动营,游泳游过鸭绿江回到祖国。觉的只要回到祖国,首先没有了语言不通。他把想法稍稍告诉英姬,因为要有英姬的配合更容易成功。 英姬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他们总不能在这里生孩子。正担心她被遣送回去,梁国成该怎么办?她赞成他逃跑,同时也为他的安全担心。 偷渡国境不是刑事犯罪,对社会没有太大的危害。看押人员都是边防战士,每天都有巡逻值勤的任务。押解偷渡人员出工,是谁也不愿干的活,所以把人押过来干活,他们就凑一起抽烟聊天。更多的是聊女人,英姬是他们聊的最多的人。 这几天为了赶工期,中午在工地上吃饭,晚上也要加班到天黑透了才收工。梁国成认为有了机会,他在注意观察这里的地形。鸭绿江大挢是南北挢,他们劳动是在桥的西面。这里地形相对平坦,虽然划了离河堤种庄稼的距离,但是到汛期取添堤挖的沟沟坎坎。他趁押解战士不注意,躲在一个沟坎里,等他们押着队伍离开再跑。 这天是阴天,天空布满层层叠叠乌云。为了赶工期,仍旧押着他们去工地。干活时梁国成故意往英姬干活的地方靠,告诉她想今晚逃出去,然后游泳过河回中国去。到了晚上收工时,天已经大黑了。 天空出现了闪电,紧接着雷声加杂着大风狂舞。押解的战士慌忙分头命令大家集合,梁国成趁机脱开他们的视线,跳进白天看好的一个土坑。押解战士点名时,铜钱大的雨点啪啪的落了下来,连在押人员的名字都没念完,就匆匆押着人回营地了。 雨下大了,梁国成等他们走远了,站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他心里清楚刚才是下雨乱了人心,回去一定会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人很快部队会来搜查,他要在他们搜查前找好藏身处。他虽然拄着双拐一瘸一拐,在关系到生命的档口,还是比平时快了很多。 下雨天江水涨的快,跑到江边时江水涨了一人宽,快到江堤的护堤柳树了。他要跑的离桥远一点下水,如果太近了下了水,搜查的又赶到江边,划上船追他,游泳怎么也没有小船快,会很快把他抓回来的。就是雨大水湍急不便划船,朝鲜和中国是友好国家,他们派人过江对岸去堵偷渡人员,中方一定会提供方便的,况且他也得确是偷渡人员。 他顺着江堤一路狂跑,看到后面有了星星点点的光星由远而近。情况变的危急起来,如果再找不到躲藏的地方,这么多战士追捕一个人,完全有可能被抓回去。这段江堤下面被江水掏空了,江堤到江水没了钭坡,成了直上直下的堤了。 上面一棵老柳树的根一半被江水冲的露在外面,一半在堤中埋着,老柳树一半悬在半空摇摇晃晃,随时有被大水冲走的可能。 追捕者越来越近,周围又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再不尽快躲藏很快就被发现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危险,抓住树根往下倒了两把手,整个人浸到江水里。这样虽然有生命危险,老柳树如果突然倒下,因为靠江这边被江水掏空江堤,柳树必然朝江水处倒,他将难逃被砸中的。 相比之下也只有冒险,如果柳树在搜捕的其间不倒,或着倒了砸不到他,他抱着树漂离搜捕人的视线,游泳到对岸就安全了。这样虽然冒了很大风险,但是总比抓回去回不了国強多了。因为被抓回去要背负两个罪名,按偷渡和逃跑判刑刑期更长,回到祖国更是遥遥无期! 第八十五章 游过江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江水真冷,一会工夫就冻的瑟瑟发抖。江水浸泡的树根湿滑,他的手冻的有点不听使唤,有几次堤浪回拍时差点脱手。雨越下越大,山水下来至江水越来越冷,浪也一波比一波大。真正的危胁还在岸上,透过江水声,传来搜捕战士说话声。 突然上也有人大声说:“停下!这里很危险,随时有坍塌下去的可能。” 接着上面手电往下照了照,然后脚步声走远了。危险暂时过去了,搜不到人保不住什么时侯又返回来。 现在如果松开手,顺水往对岸游时间正合适。可是身上冻的有些僵硬,汛期江面本身就宽,现在下大兩江面更宽,恐怕游不过去反而溺水。 他抓住树根艰难地爬上岸,离开这棵摇摇晃晃的护堤树。这里太危险,随时都有堤塌的危险。他刚离开就听后来轰隆一声,刚才他躲藏的树连江堤坍塌下去。他喑暗庆兴及时走开,如不然今天就在这里彻底革命了! 在江水里泡的时间长,江水刺骨的寒冷,像是浸透了他的骨髓,冻的嘴唇发黑浑身哆嗦。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天上大雨浇着。往前走了一段,站到另一棵护堤树下。脱了衣服拧了拧湿的衣服,光着身子江风吹来冻的像筛糠颤抖。 突然远处又出现了手电的亮点,好像是搜捕的战士往回返。他环顾四周,在江边没有可藏身的地方。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下江往对岸游。要是他没负伤身体残疾,沒有下雨江水没涨,很轻松地就游过去了。 现在是身体有残疾,游泳往前进更多的是腿使劲,他恰好是一条腿不能蹬水。面对这样汹涌的江水,又有如此大的浪,不知道能否活着游到对岸? 情况越来越危急,搜捕的战士更近了,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如果再犹豫,跳到江里也会被发现的。他现在还穿着冬天的衣服,棉衣浸了水增加几倍的重量。他迅速把衣服和拐仗捆一起,纵身一跃跳入江中。 江水瞬间淹没了他,冻冷的江水让他在水中打个冷战,急忙用手淘水往上浮,才露出头来换气,被一岸浪拍回来,喝了一大口江水。回过头来,江浪翻浪着一浪高过一浪。这么大的江水,只要下入里面就没有回头路,只能挥臂像江中游去。 真正游起来,比想像中的要难的多。挥臂往前进一米,会被湍急的江水往下冲三米甚至五米。人在江中感觉太渺小了,越往江中游,好像手臂划的速度没有江水流速快,根本不起一点作用了,只能随江水往漂。很快不知不觉进入一个巨大的黑影里,原来是漂到鸭绿江桥下。 巨大的桥墩瞬间就到了眼前,马上就要撞上桥墩了。湍急的江水推着他以超过三十公里速度像前,如果撞在桥墩上相当行人撞在急速的汽车上。急中生智拿拐仗横在前面,脚下踩着水。水流瞬间把他推的撞上桥墩,幸亏拐仗上捆着衣服才没受伤。 一般在江河中建桥,不选择江河窄的地方。相反如果下大雨山洪下来,江面窄也是水流最急的地方。游过了挢,他精疲力尽。一个江浪把他拍下了江底,连呛了几口水,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 大姐有一种被羞辱感觉,还是当着全院医生护士的面。她恨小雨,更恼胡玉,觉的胡玉是来向她求婚的,只是刚才看到小雨年轻漂亮,临时改变了主义。她觉小雨就是狐狸精,是故意在胡玉求婚前出现,搅乱求婚现场,拿着一束破花让胡玉把注意力放她身上。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或者她晚出几分钟,哪怕是一分钟再进来,胡玉向她求婚仪式就结束了,当着全院人的面求的婚,小雨再出现他也不可能再缩回去。后悔在朝鲜时就格外喜欢她,在心里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过分的偏爱,回国后也就是战友的关系。 有的是生死的情,且没有当孩子那样牵肠挂肚的爱;也就不会有把她带来新疆,把她当女儿一样从工作上帮肋她,生活上照顾她。 她把看热闹的赶出去,噼噼啪啪的把门窗关上,拿破子蒙住头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睡着了,清晨醒来后头有点疼。习惯早起的她,坐起来穿衣服。想起昨天当着全院那么多的医生护士,受到胡玉的羞辱,今天上班去了医院,他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又坐在床沿上犹豫起来。 女人脸面和自尊,能用生命作代价!她也是女人,把脸面当作生命来保护,尤其是像她这岁数的人,对爱已经再不想了,认为那是年青人的事。是胡玉的来信打破了她的想法,认为这就是一种示爱的信号。自从长征爱人失踪后,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了少女怀春的冲动! 想到自己要成家了,爱人是自己崇拜喜爱的人。她甚至规划成家后,如何做一个家庭主妇一个妻子。还要把小雨带回内地,劝她成家生孩子,两家和成一家,也是其乐融融!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还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难堪。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觉的今天就没脸出这个门。可是她毕竟是医院的院长,医院对患者是生死攸关的地方,尤其是重病号都要由院长牵头组织会诊的,还有大量的行政工作。她如果不去上班,很多工作无法展开。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洗漱。拉开窗帘,无意见看见小雨远远的站着,看着她的窗口。看见她拉开窗帘,犹豫了一下,有点恋恋不舍地向医院走去。 只看见小雨这一个瞬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充满了眼泪,对小雨的满腹怨恨一下全没了。她擦了把眼泪,拉开门追了出去。看见小雨擦着眼泪,跑进医院大厅。 大姐和小雨虽然相识朝鲜,当时小雨漂亮的外表,热情大方的性格,善良的内心,打动了她。她那时侯也人过不惑之年,心里也接受了恋人再也回不来的事实。觉的四十多岁了,不可能再有一段新的感情,这辈子要孤老而终了。 是小雨的到来打动了她,觉的小雨是可依靠的人。实际上在朝鲜她就和小雨提过,回国后她成了家她想融入她的家庭,小雨羞却的答应了,只可惜小雨比她先回国,而且是直接转入地方的。 等她回了国,分配到地方医院失去联系。如果不是在部队是院长,有一些高级干部朋友,她和小雨很难有再相聚的机会。就是因为她有高级干部的朋友,才能从民政部到省到县一路查下来找到小雨。在新疆这几年,她把小雨完全当成了女儿。 生活上照顾她,工作上培养她,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她的心。小雨虽然口口声声叫她大姐,但是她总是觉的是叫妈妈。在新疆的这几年中,小雨己经融入她的骨髓,小雨的喜怨哀乐牵动着她每一根神精。今天是该死的胡玉来求婚,突然中途变卦改向小雨求婚,打破了她们平静的生活。 到现在她始终认为胡玉是爱上她,来新疆是向她求婚,看见小雨零时改变了主意的。她其实这几年一直希望小雨成家有孩子,她融入她们的家庭,像平常人家一样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过平静的生活。她也曾利用她的人脉,多方为小雨打听梁国成的消息。 昨天在盛怒下,她恨小雨在错误的时间闯进来,改变了胡玉的求婚目标,也彻底改变她后半生的人生轨迹,打乱了她原来的计划。本来她计划她和胡玉结婚后,自然要和胡玉去内地生活。利用胡玉军长的资源,把小雨工作调到她身边,劝说小雨开始新的感情,然后两家合为一家。等她们有了孩子,她也退休了,一家三代其乐融融。 现在主角无奈的换成了小雨,她也的接受这个现实。等胡玉和小雨结婚后回了内地,正常的有了孩子她也该退休了,办了退休手续后回内地。不同的是,如果她和胡玉成家,家是她的家,是家里的家庭主妇,是小雨融入她的家庭,现在家庭主妇是小雨,是她融入小雨的家。 虽然说她一直把小雨当作孩子,看似只是个位置变化,实际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她由主人位置,变成了客人的位子。 经过一夜的思考,她现在反而不恨小雨了,把一肚子怨气都放到了胡玉身上。也怪自己看走了眼,把他当作心目中崇拜的英雄。原来是见异思迁,见色忘义的小人。她也庆兴他没看上自已,和他结了婚自己年老色衰,他又移情别恋才跟他欧气。 她也想劝小雨别嫁他,可是自从入朝到现在,能够配上小雨的人太少了。胡玉除了年岁大的,不论从职务上还是能力上还是很强的。虽然说在她和小雨之间选择了小雨,也可能是小雨比她年轻漂亮的缘故,这岁数能娶到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也应该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不过她和胡玉战友这么多年,也确实没有听说过胡玉有花边新闻。 第八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小雨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她拉开门想追出去,小雨已经小跑进了医院大厅。院里也有了晨练的病患,她赶紧又退回房间。对着镜子看到昨晚哭泣,有些浮肿的眼皮。打了盆凉水,浸湿毛巾捂一捂,一边往窗外看,希望有个没人的空档,也好迅速进医院。 正是上班时间,医院的医生护士又住的集中,路上没有人的机会太少了。眼看要到点了,这时侯人都匆匆往单位赶,谁不愿意晚一分钟进院迟到。大姐瞅住这个空挡,匆忙换了衣服,低着头一路小跑进了医院,上楼进了办公室才松了口气。 她从门上的窗户向外看,大家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忙碌的工作,并没有刻意的议论她。医院院长在医院是公众人务,院长办公室的门是保持敞开的,今天上班后下意识的关住了门。等心平靜了后,她慢慢把门开了一条缝,看医护人员有没有注意她。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昨天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她索性大开开门,坐回办公桌前,拿起病案认真阅读起来。 走廊里慢慢静了下来,这是每天晨会开始了。她暗自庆幸,没有成为医院的焦点。觉的门前有个人影晃了一下,不去开晨会在这里干什么。她站起身出了办公室,正好和胡玉撞了个满怀。大姐一脸的尴尬往后退了一步,胡玉也是满脸囧色。 大姐近距离看胡玉,沧桑的脸上皱纹像泥泞马路上放无数马车刚碾过。老人斑也更多了,眼睛也浑浊不清。如果在过去,她会觉的英雄就应该是这样,会为这张脸赶到自豪。因为因爱成恨,她看着胡玉的脸,觉的都恶心,把脸扭了过去。 昨天小雨满心喜欢的来看胡玉向大姐求婚,还特意地采了一把野花,想把气氛衬托的浪漫一点。她和大姐本来就是无话不谈,知道胡玉是大姐崇拜的英雄,也为她找到真爱而高兴。当她正在喜悦中等待时,突然胡玉向她求婚。 她当时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像电线突然短路似的,完全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一点心里准备,觉的这是丢尽脸的事。她双手捂住脸,一路跑回自己屋里,关上门用后背顶着门,想静下来捋一捋这是怎么回事。啪!啪!外面传来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从窗户外看到胡玉一脸老态,扶着窗台喘着粗气,吃力地敲着门道:“小雨同志!你开开门,听我解释。” “走开!离开这!”小雨大声吼。 反过身来把门插闩插上,拉上了窗帘。任凭胡玉在外面解释,干脆钻进被窝蒙住头。这晚担心胡玉纠缠,连晚饭也没出来吃。 也不知道胡玉什么时侯走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突然什么声音惊醒了,以为胡玉还在外面,蹑手蹑脚到窗户上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起风了!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一下子没了睡意。直到现在她一直糊里糊涂,没有弄明白胡玉为什么当那么多人的面向她求婚。 起初大姐收到胡玉的来信,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单单对战友的思念,要跑几千公里大沙漠里来看战友,况且是一个高级将领,有着繁忙的工作。摆明了就是一封求爱信,大姐也确认无疑。大姐兴奋之余,第一时间把胡玉的信给小雨看,小雨也坚信这就是求爱信。 她们俩人都是老红军,枪林弹雨中战友这么多年。胡玉又是大姐心目中的英雄,小雨从心里为大姐找到真爱高兴。她怎么也想不透,胡玉会向她求婚。尤其是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大家都是来看他向大姐求婚,然后起哄要喜糖。 如果她昨天向大姐求了婚,她都能想像出热闹的场面,在娱乐贫瘠的年代,将爆出一个大冷门,成为整个医院医生护生津津乐道的话题。她怎么也弄不明白,胡玉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向她求婚。让她和大姐同时尴尬,尤其是她简直无地自容! 如果是胡玉长时间旅途劳累,太累出现了幻觉,隔天纠正错误;对医院的同事解释昨天开了个玩笑,实际爱的是大姐也罢了!可是他偏偏追到她家门口,让同事们看更大的笑话。使大姐更有被入抛弃感觉,像被人扒光了似的更加难堪。 小雨从入朝的头一天在火车站见到胡玉,恰好胡玉一付病怏怏的样子,被警卫员掺扶着就不喜欢他。她那时刚从学校毕业,正是青春靓丽幻想时侯,梁国成高大帅气才是她理想的爱人。胡玉个子不高,脸黑漆漆的,衣服皱皱巴巴邋里邋遢,虽然也知道了他是首长,从心里不喜欢他。况且胡玉比她大二十多岁,她怎么可能嫁一个能作父亲的人作丈夫? 小雨这一晚上再也没睡,天明后蹑手蹑脚走到窗台上往外看,胡玉不在,放心的吐了口气。她担心胡玉再来纠缠,觉的还是单位上多更安全。胡乱洗了把脸,赶紧的就往医院走。她的家和大姐的家离的不远,平时早上上班如果要有工作上的事商量,就刻意从大姐家门口路过,俩人一边走一边像大姐汇报。如果正常上班就不用刻意,不过大部份时间她走到这,都是恰巧大姐从家出来。 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为躲胡玉快步往医院走。路过大姐家门口,一般大姐也是这时侯出门。她本来想等一下,大姐出来解释一下,又担心大姐怒气未消,把胡玉没向她求婚,想成是她勾引胡玉造成的,把一肚子怨发泄到她身上。 现在在大姐家门口,如果胡玉突然来纠缠,让大姐更以为是向她示威,对她的成见更深了!她犹豫了一下,直接快步进了医院。 胡玉把大姐的热情接待当成战友情,完全没有意识到大姐会误会是爱上她,几千公里奔波是为了向她求婚。如果是为成家而成家找个同龄人,何必要几千几里来大沙漠呢?艰难的战争年代过后,遗霜寡妇有的是。 他来大沙漠,是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小雨后,小雨的美貌在他脑海里深深的扎下了根。在他五十岁的年纪中,第一次有了心中的爱人。后来知道小雨有恋人后,他沮丧、恼怒,为自己鸣不平!清醒后又为小雨找梁国成。 当听说小恋的恋人可能牺牲后,他曾经暗暗高兴,不过过后又自己骂自己不是东西。因为梁国成是他部队炮团的战士。没有哪个部队首长,失去战士而高兴的。 自从回国后和小雨失掉联系,他虽然多方寻找,终因小雨只是一般医生,又转入地方工作没有找到。这时李傅儒给他介绍认识了素颜,朴实的素颜很快征服了他的心,尤其是素颜怀孕后,每天挺着大肚子做家务。他既有要当爹的喜悦,又有家庭的温暖。他爱素颜朴素无华,更爱末出生的孩子,每天掰着指头盼着儿子出生。 后来,突来其来的变化,打碎了他的希望。突然间素颜没了,还把孩子也带走了;也同时带走了他的希望,带走了他的梦想!使他像天上陨石砸中一样,大脑顿时陷入混乱。是他的老搭挡,在他最困难的时侯帮助他恢复理智。 他更渴望得到家庭的温暖,更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感觉到孩子才能延续他的生命。所以他才不辞辛苦,千里超超来沙漠来找小雨。凭他的职务,怎么可能找一老太婆,何况已经过了生孕年龄的人。 胡玉一路追着小雨到了她家,任凭他在门口怎么敲门解释也没用。也觉的这样没有任何征兆下突然求婚,小雨毕竞是年轻姑娘,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为了不引起小雨对他的反感,给双方留一点缓冲时间。他决定去油田招待所休息一晚,那里大姐早已经给准备了房间订好了饭菜。 胡玉本来想早上早点起来,在小雨上班的路上等她,为他的鲁莽道个歉,解释下他来的目的,并不是大姐想的那样,为向她求婚而来,而彻彻底底是为小雨而来。可能是因为年岁的缘故,旅途太劳累了,早晨睡过了头,错过了小雨上班时间。 连早饭都没吃,直接奔向了医院。他不知道小雨的外科在几层,进了大厅问医护人员。隔了一夜,似乎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是同样的回答:“问院长。” 他不想见大姐,免的见面俩人都尴尬,想一层一层往上找。上到二层看见有个房间门开的,想过去看一下是不是小雨的办公室,探头一看是大姐在里面。急忙往回退,大姐已经走了出来,胡玉躲不及只好迎了上去。看见大姐一脸的怨气,嘴角略微下撇,怒中带有不屑的神态。 胡玉像个作错了事的小学生:“大姐,对不起!这是是个误会,我、、、、、、。” 大姐不耐烦地:“别描,越描越黑!你爱上谁是你的权力,跟我没关系。进来吧?” 大姐回身进办公室,胡玉乖乖的跟了进来。又觉的胡玉又可恨又有点可怜,这个掌管几万人的将军,战场上杀敌浑身是胆,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了爱情,几千里奔波,像孙子一样,见人就点头,也真难为他了。 反过来想,如果他和小雨结了婚,自已要和他们融入一家,也不能和他闹太僵。只是以后几个人的辈份难分了。如果她和胡玉结婚,小雨的孩子称呼她奶奶胡玉爷爷,他们本来就是组和家庭,小雨和她的爱人仍然称呼她大姐也行。现在的现实是胡玉和小雨成家,她和胡玉怎么称呼,总不能他们成了家还都称呼大姐吧? 第八十七章 胡玉求助大姐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大姐经过一夜的思考,把现在以后怎么相处,全部想透了,虽然说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这现实了。倒显的比胡玉更洒脱,看着胡玉坐在对面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觉的有点可笑。 大姐问道:“和小雨谈好了,什么时侯办喜事?去内地办还是在这办?” 胡玉面露难色:“昨天我追到她家,她关了门不露面。任凭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小雨闭门不见胡玉,说明是拒绝他的求爱。大姐突然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觉的胡玉大清早来找她,难道是向她释放某种信号。她看着刚才唯唯诺诺,原来是改变了主意,向小雨求婚不成又找她。别看你是大将军,是受人敬仰的大英雄,在婚姻却是见异思迁的小人。 我和小雨虽然不是母女,但是事实上的母女,总不能母女之间让你挑老婆吧?虽然她岁数大了,在长征路上为了对恋人的承诺,耽误了她的青春。现在得确年龄偏大了,也想和正常人一样有个家,胡玉也是她这么多年崇拜的英雄。她也为能嫁绐胡玉欣喜,为爱的人是英雄而倍感幸福。 昨天他向小雨求婚不成,如果现在向自己求婚,就要重新审视他的求婚,万一和他成了亲,又见异思迁怎么办?可是她现在已经这把年纪了,这也许是她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错过,就将孤独终老了!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也不会像昨天那样,一见面就把他当成丈夫那样,一定要等他张了嘴求婚,夯实了关系再说。 她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问道:“我给你定了招待所早饭。” 胡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哪有心思吃饭。” 大姐心里暗喜,没心思是心里烦,就是在反省昨天的错误。无论如何要让他说出口,不能见了小雨又改变主意。“现在这里没人,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胡玉本来来新疆就是为小雨而来的,大姐昨天的误会,他并没有觉的多少歉意。只是今早突然见面,显的有些尴尬。看着大姐对他的态度,和刚下火车时一样,笑盈盈的热情,以为她理解他来新疆的目的。笑着说:“这么大岁数了,说起来丢人。想求你帮帮我?” 大姐笑弯了腰,只要成了夫妻,妻子给丈夫作什么还说求:“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虽然说他对大姐不需要有歉,毕竟昨天发生过不愉快事情。聊别的事情没有任何顾忌,可是他想让她帮助劝说小雨,还是有些却却诺喏。大姐毕竟是和他是同龄人,又在荒凉的大沙漠里。年轻时耽误了大好年华,现在想成家也是正常心态。 再说大沙漠新组建单位,都是以部队集体复员为主。像大姐这样年龄的人,要想在这个人群中找到年龄合适的恋人,几乎没什么机会。再说她已经快五十了,想成家也是人生最后的机会了。再过几年到了六十,成了老态龙钟的老人了,哪里还有人要个老太婆! 胡玉面露难色道:“你和小雨像母女似的,我太爱小雨了,想请你帮忙给搓合。”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重重的砸在她头上。她眼前瞬间黑了一下,晃了几晃差点摔到。两天来是他两次唤起她对未来充满憧憬,又是他当着她的面给她打碎。她的心被胡玉彻底的撕碎了,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扭过去脸,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快步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住了轻轻的抽泣声。“无耻的小人!”她轻轻骂了一句。 如果大姐年轻的时候,会立刻跟他翻了脸,把他赶出她的办公室。现在岁数大了,岁月不光带走了她的青春,也磨掉了她身上的梭角;使她身上女汉子雷厉风行钢强的性格,现在最多的是考虑离休后,不孤独地度过晚年。 所以她虽然骂胡玉,还是愿意让小雨接受胡玉的。起码他是高级将领,能绐她提供舒适的住房,优越的物资生活。这样她离休了和他们融入一家,才能在一个房檐,有她一间独立的住房。因为自从实施统购统销以来,全国城镇人口开始粮食配给,居民只有基本的暖饱,家里男孩子多的家庭,都是饥肠辘辘吃不饱饭。 大姐拿毛巾擦了下脸说:“新疆这地方风沙大,不小心就眯眼了。” 胡玉看见大姐肩膀一抽抽耸动,知道她偷偷哭泣,能感觉到她受到了伤害,可里他并认为这种伤害是他造成的,是误会造成的。这也是她自己误会了他的来意,把他对她的战友情,误会成了爱情。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过了生孩子的年龄不说,还是一付老态龙钟的样子。 自从素颜带着孩子去世后,他一回到家就仿佛看见素颜大着肚子在家里走动。他比任何时侯更渴望家庭,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所以大姐的伤心哭泣,只是觉的有些尴尬,并不是他造成的,也不需要他负什么责任。 “新疆就是风沙大。”胡玉为了掩盖尴尬,随口这么说。 大姐无奈地想通了,也接受了她和胡玉不可能的现实。为了小雨有个好的未来,也为了自己退休后,真心想促成他们俩的婚事。反而大肚地说:“说吧,想让我怎么帮忙?” 男人的心里女人永远是弱者,大姐的大肚反而让胡玉坐不住了。他喃喃地说:“这事闹的?昨天那么大误会,今天还的你帮忙。” 大姐挥了下手,女汉子的性格表露出来。不耐烦地说:“别扯那些没用的。” “能不能把小雨叫到这里,我和她好好谈谈?”他试探着问。 大姐痛快的答应了:“我去问一下,看她愿意不愿意。” 小雨自从早上出门上班,到现在半个上午都是战战兢兢过来的。一直担心胡玉来医院来找她,医院里有很多病人就诊,很快就传播到了全公司,成了人们的笑谈。女人的虚荣心莫过于面子,为了所谓的面子可以不惜生命! 小雨随着年龄的增大,对科里年轻医护人员又严历,他们给她背后起外号,诅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虽然非常气愤,但是也无奈的接受了。她不能接受像父亲似的人向她求婚,虽然她已经过了青春躁动的岁数,也不能把后半生交给一个像大叔的人。 她觉的当着那么多医院人的面,这是对她的侮辱!也后悔跑来看热闹,还要给大姐的求婚仪式浪漫点,跑那么远摘什么花,最后搞的自己无地自容,难堪至极!早晨上班路过大姐家门口,想进去解释解释,又一时想不起来从哪说起,犹豫了一下,还是上班进了医院大楼。 查完房后,因为今天没有手术,她可以去办公室作些行政工作。担心胡玉找来,她反身去了手术室。让手术室护士拿来最近手术病案随意翻看。这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向手术室走来,这几年来这个声音一直伴随着她。 她生病了,她像妈妈一样守在床边,喂饭喂水彻夜不眠;她哭了,她陪她掉眼泪,细心的安慰她,用母爱抚慰她的伤痛。回想回国这几年,只有大姐像妈妈一样照顾她,理解她找不到梁国成心里的疼。 突然来了个胡玉,她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他,对他仅有的只是老首长尊重!胡玉突然向她求婚,她对他的那一点尊重荡然无存。也像只老虎把她追到深渊边,跳下去是死,不跳也是死。简直无法面对大姐和后面追着的胡玉。 她眼睛盯着病案,心里却耐躁不安。不知如何面对大姐,见了大姐该如何解释。这时听到走廊里传来她熟悉的脚步声。医生进手术室前要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便于医生换衣和消毒。小雨的心紧张的加快了频率,像做了贼无处藏身的感觉。 大姐在外科主任办公窒找不到小雨,觉的上班时间,小雨不可能离开岗位,直接去了手术室找她。大姐推门进了手术室,小雨对大姐的愧疚,对胡玉的愤怨,变成了无声的眼泪,哭着跑过去抱着大姐的脖子。大姐感到小雨使劲搂着她,身子在轻轻的颤抖。她是过来人,战争年代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知道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愤怒。 “看看,这么大人了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大姐故意这么说。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小雨擦着眼泪说:“我根本没想到他对我胡说那些。” 大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 大姐本来心里是想劝小雨接受胡玉,看现在小雨情绪太激动。如果一说小雨愤怒下一口拒绝,以后再劝就不好开口了。让她纠结的是胡玉还在办公室等着,答应了胡玉也不能言而无信。看着小雨慢慢的情绪稳定了,她变换了一种口气,带着对胡玉不满口气试探着问:“胡玉在我办么室懒着不走?” 小雨立马又瞪圆了眼:“让他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第八十八章 回国后的羞辱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里江堤是斜坡的,江面也比大桥处宽,江水也没有那么湍急。梁国成昏迷着被岸浪拍到岸边,半个身子浸在江水中。雨停了,江风吹来,带着阵阵寒意。他感觉到了凉,下意识想拉一下被子,伸手抓到一把泥砂。 睁开眼看见自己半身泡在江水里,衣服和拐仗也不知什么时侯没了。终于回到祖国了,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要尽快找到他的部队,治好了伤病,也许给她治伤的医生正好是小雨。经过这么多磨难,他比任何时侯都更加想念亲人,家中的爷爷父母,尤其是他的爱人。 雨后江风潇潇,梁国成打了个寒战,回到现实中来。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没有了拐仗,双手支撑着,勉强站了起来。看见*裸的自己,又赶紧蹲了下来。天已经开始蒙蒙亮,能看见远处村子的影子。怎么也的先有衣服遮住羞,找个简单的东西当拐仗。只要有了衣服,有了拐仗能站着走;绝不能被人看见赤身裸体像狗一样在地上趴! 山水下来使江水瞬间暴涨,也会顺水冲下一些东西,随着水落,滞留在江边。粱国成翻捡了一翻,没有合适当拐仗的。只找到一根木棍两米长,两只手拄一根走不快,那也的赶紧离开江边了。他拄着木棍走了一节,天已经大亮了。 他心里着急,光天化日赤身裸体的,不了解的人把他能看成什么?这时看到前面一个窝棚,这是秋天看庄稼人休息的地方。现在禾苗才半腿高,不会有人来的。 窝棚只有成年人一半高,里面便于休息辅的厚厚的干草。他弯腰进了里面,躺在草垫上,抓两边的草盖在身上,这里离开英姬家后,第一次感到安全舒适。昨天一晚上折腾太累了,只一会就睡着了。他睡的正香甜,就的被什么人摁住了。 使劲挣了几挣也挣不开,急的大声喊起来。脸上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睁开眼看见窝棚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男的在里面摁着他,女的在外面指指点点。 一个男青年:“摁好了,拿绳子来。” 他们把他摁着,五花大绑绑好了,提着他站了起来。后面的女子看见赤条条的梁国成,炸了锅似的往后躲,有个年轻姑娘捂着脸骂:“什么人呀?这么不要脸?” 另一个女子骂:“就是个臭流氓!” 原来国家为了巩固国防,在边境地区最早建起了民兵组织。这些民兵一手拿鋤头,一手拿武器,监视着边境线上任何来往行人。把没有当时组织介绍来边境的人,都视为阶级敌人。梁国成就是他们无意中发现,视为阶级敌人的人。梁国成赤身裸体被捆着,光天化日被人推搡着,像游街似的在一片骂声中走着。 进了村来到旧式的村公所,村长是个瘦瘦的干巴老头。听完了他们介绍,趁着昨天下大雨涨河水,从对岸没穿衣服漂过来的。河对岸是社会主义,和我们是用鲜血结成的友谊国家。从那边游泳逃过来,就是对朝鲜劳动党对社会主义不满,也有可能是敌特份子。 民兵们不敢怠慢,立即押送他见村长。 村长拽着小山羊胡子,操着满嘴东北话:“小三子,你带几个民兵,套个车把这个反革命,送到镇派出所。” 小三子是才上任的民兵排长。立即套了个骡车,叫上另外两个民兵战士,押着梁国成一路向镇上走去。 一路上正是农村下地的时侯,梁国成被绳子捆子光着身子坐在车上,被人们指指点点像看猴似的。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侮辱过,就是在朝鲜异国他乡,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让他这样羞愧难当! 他向小三子讨好地搭讪,想让他绐找件衣服遮羞。小三子心里认定他是阶级敌人,任凭他磨破了嘴,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他无奈只好低着头,任由路人谩骂。 大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村镇。说起村镇,只是大一些的东北屯,是乡政府所在地,派出所就离政府不远。 派出所门前有棵大树,小三子把骡子拴在大树上。对车上两个民兵说:“别坐着不动。你们俩个把这个反革命犊子弄下来,我先进去找所长汇报。” 派出所是个民宅,在是解放前是大户人家,黑色的大门能过一辆马车,里面正房一排五间。小三子手里拿个马鞭往里走,刚进大门,被侧门拉开个小窗口问道:“干什么的,也不问问往里闯,当这是大车店了?” 小三子才当上民兵排长没几天,没来过派出所,本来就有点紧张,被突来的声音吓一跳。手一哆嗦,马鞭掉在地上,赶紧满脸堆笑道:“我是高粮屯的民兵排长,抓到一个反革命偷渡分子,给派出所送来了。” 小三子挥了下手,俩个民兵把五花大绑的梁国成架了进来。门房是个老一点的,看见粱国成光着身子,皱皱眉头:“怎么光着身子?” 小三子忙解释道:“他从江那边漂过来就这样。” 门房指了指中间那屋:“我们所长在中间那屋。” 上房的所长听到外面说话,开几门看见三个民兵押着光着身子的梁国成,对小三子他们民兵显的不满意,挥挥手让他们进了办公室。回到屋里刚往凳子上坐,门一下又被拉开,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大汉。来人穿一身铁路制服,左手提一个半圆饭桶,右手提路灯两支红绿小旗,操着满嘴山东话大着嗓门:“老王在不在?” 派出所所长和来人是战友,解放战争后期同时参军,后来一同入朝参战,在前线一同入党提干,归国后一同转业到地方。只是一个分配到公安系统当了所长,一个分配到铁路当了货车押车车长。但是俩人在战争中结成的友谊,没有经过战争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种战友情。 王铁锁比来人矮一些,倒显的更墩实,满脸的胡须几天没刮扎里扎乎。看见老战友,显的有些激动,捶了李贵子一拳:“我以为你把我这个老战友忘了?” 李贵子哈哈大笑,放下路灯。举起来带着的饭桷,又从兜里掏出瓶酒:“才跟车回来,买了猪头肉,待回你下了班喝口?” 王铁锁拿着酒看了看,放缓了声音,声音沉痛地说:“可怜那些好战友,死在异国他乡,再也不能一块喝酒了。” 梁国成被羞辱了这一路,明白了现在回了国,要让人相信他是志愿军战士太难了,况且他还是偷渡过来,更失去了可信度。听见他们聊有战友死在异国他乡,他第一反应可能是朝鲜,觉的他们可能是他在朝鲜的战友。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战友情,只有向他俩这样喝着战友滴着血的酒,才能感到胜似亲人的友谊!这也是他的机会,他说:“我是x'x军的,军长胡玉,政委李傅儒。” 王铁锁李贵子同时扭过头来,李贵子问:“你也是是志愿军战士?” 粱国成自从被俘后,终于有人正眼看他,把他当正常人和他说话。他从抱着一腔热血来到朝鮮,到他负伤被俘,在监狱里同敌人作斗争,最后被当死人扔出来。好心的英姬救了他,一直到昨天差点被淹死,声俱泪下一口气说完。 王铁锁李贵子从刚开始的半信半疑,被他的故事深深的打动了,一直陪着他流泪。等他讲完了,三个人哭成了泪人。 王铁锁听梁国成讲完了他的磨难,用大手抹了把泪。瞪起眼晴对后面站着的小三子怒道:“狗日的!还不快给我们老战友松绑!” 小三子带民兵把梁国成送来,本以为能受到表扬。现在他们三个人倒成了一伙,反到把他骂一顿。一肚子火没处撒,身后俩个民兵还傻站着,把气撒到他俩身上,骂道:“你们这俩犊子,还不快松绑!” 小三子带着民兵走了,也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王铁锁给他找了几件旧衣服,三人去了派出所小食堂,喝着酒聊着朝鲜战争,苦难的岁月,和为国捐躯,牺牲在异国尸体都回不了国的战友。聊到痛苦处,三个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聊到打了胜仗,开庆功会又哈哈大笑。 第八十九章 战友收留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更关心的是恢复他军人的身份,这样就可以住部队医院给他治病,说不定给他作手术后医生还是小雨呢!他把想法告诉了王铁锁李贵子,他俩低下了头一个叹气一个不作声。他以为他们帮忙有困难,这里毕竟是边垂小镇,也就沒在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还是李贵子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确实是无法帮你。” 王铁锁接过话说:“战俘交换后,志愿军被俘人员,党员全部开除了党籍,干部免除职务,然后全部发回农村老家了。” 李贵子接着说:“现在内地正在大张旗鼓镇压反革命运动。你是被俘人员,又是偷渡回来的。如果当作在朝鲜被俘投敌,被敌人派回大路,恐怕你的小命都难保。” 梁国成一脸不解努力争辨:“我确确实实是执行任务负伤才被俘的。” 王铁锁接过话说:“你的话我们俩信,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信。” 梁国成额头微徽冒出了汗,不自信地使劲搓着手,脸上显出恐惧和不安。他响应党的号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来到朝鲜。他相信有强大的国家,伟大的党作后盾,每次都奋不顾身完成組织交给的任务。就是负伤被俘后,坚信有强大的祖国,成立党的组织积极自救。 自从他被当死人扔出来,英姬把他救到她家,韩国人把他当韩奸抓起来后,无论他怎么解释,没有人相信他是志愿军,这个他差点为之负出生命代价的国家,要害他性命的时侯;他这一生中最无助,只有把生命交给一个朝鲜当小姑娘时;他感慨道,祖国在哪里?宣誓要为之奋斗的党在那里?现在他千辛万苦冒着生命的危险回到祖国,抱着美好的愿望,希望能恢复他军人的身份,治好伤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听到王铁锁李贵子的话,又一次感觉到被祖国抛弃,刺伤的心又在流血。 “我有个老舅没成过家,是个猎人,一个人在山上打猎为生。”东北人对小的都叫老,李贵子也是入乡随俗:“你如果愿意,去山上和他住一段看看情况再说。” 梁国成先是摇了摇头,又无奈的点了点头。王铁锁把派出所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辆旧自行车借给了李贵子,因为梁国成一瘸一拐,又没拐仗行动太不方便了。 离小镇几十里路,要坐班车到山角下,才能徒步上山。才解放几年,虽然天下太平了,但是普通群众非常清贫。出远门的人也很少,班车也是一个星期开一趟,就这也坐不满乘客。把梁国成放到别的地方不放心,李贵子想先把他带自己家里。 打听好班车时间,直接把他送上山。也是他舅舅现在老了,经常止不住的咳嗽,叫他下山来又不肯。粱国成上了山,相互也有个照应。 李贵子上班的火车站,离小镇十几里路,平时过来看老战友,走路也就不到两小时。那时没有柏油路,马路上尽是马车碾压的车沟。李贵子带着他一路上歪歪扭扭,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到了车站铁路路基下,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就是他的家。 这里说是车站,是当年抗美援朝修的专线。现在是为支援朝鲜的火车出国前加煤加水,有时转运物资的转动站。李贵子的家就在路基下不远处,土坯盖的房子,小院是土打的墙。 李贵子把梁国成让进屋,一明两暗的小屋,黑糊糊的定一会神才能看清路。小屋里一股汗烟烟味呛的他咳了几声,李贵子歉意地笑着说:“没办法,东北娘门都离不了大烟袋。” 李贵子老婆是个典型东北妇女,左手抱着个小孩,右手正忙着收拾房子。嘴里叼着个烟袋锅,吧哒吧哒抽的正欢。听到门子响,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头也没回把孩子倒过手来,递给刚进门的梁国成。粱国成从没抱过孩子,有点不知所措,小孩认生哇一声哭出来。李贵子赶紧接过孩子:“你干什么?不看看来客人了。” 李贵子媳妇扭过脸来,尴尬地冲梁国成笑了笑,算是道了歉。粱国成看到她较好的面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像小雨的牙一样晶莹剔透。从她脸上虽然见到生人有些娇羞,也能看到东北女人的干练、泼辣,女汉子的性格。她撒娇似的推了一下李贵子:“你这人咋这烦人呢?客人来了也不说一声,出我的洋象,让客人笑化。” 李贵子把孩子递给媳妇说:“这是我们老战友,负了伤一下回不了内地。我隔天把他送山上老舅那,让老舅用草药绐他治治。” 过去在深山里有一种专业猎户,通常是以打猎为生,夏天也采些草药,大部份是为自己治病。这些人有家的天暖和了,下山回家和家人团聚。像李贵子老舅这种一辈子没娶的,每年也就下几次山,卖了山货买些生活用品。 这几年岁数大了,又有北方称之为避冬寒的老年病,已经很少下山了。一般的生活用品像咸盐,醋酱油等必须品,有人专门上山推销的,只是比山下贵一下。李贵子的老舅这种避冬寒的老年病,是天一冷,尤其是数九天后,咳嗽气紧,喘不上气来。 山上冬天取暖靠木材,再严实的炉子也会往外冒烟;何况东北屋里主要是火墙火坑,烟囱在房顶上,如果风向不顺,烟往屋里倒灌。所以这几个冬天,天一冷大部份时间抱的小药罐,好天了出去转下山放几枪,也是在自己房子不远处,所以也打不到大的动物,赚不到什么钱,生活也拮据多了。过去年轻时卖了山货,都是他帮肋李贵子他们,现在是李贵子经常带点生活用品上山。 李贵子是个细心的人,在梁国成讲述中知道他昨晚游泳从江那边过来,淋了大雨又一晚没睡,把他让到左相房休息。一般传统的北方人,正房靠东边的房子是上房;家里有老人住老人,没老人住主人,客人住靠西边房子。 梁国成在朝鲜每天拖着伤残的身子,被抢迫干的超强度的体力劳动。昨天又淋了大雨,在高度紧张中被追捕,又在江水中浸泡了多半夜。他躺在李贵子家土炕上,几年来终于有了回到家的感觉。迷迷糊糊觉的胡玉站在土边炕,列着大嘴唱笑着的拍着他说,回了国不赶紧的归队,怎么能在已经退役同志家住?过来两个战士把他放担架上,抬着放到院门口的吉普车上。 吉普车把拉着他进了营房,营房门口锣鼓喧天,把他当英雄似的欢迎。他看到小雨也在人群中,看见他扭头就走。他跳下担架就追,追着追着又到了鸭绿江,小雨突然跳入江中向对岸游去。他看到对岸小队长带着朝鲜兵,他大声呼喊小雨,回来!回来!这时有人叫他的名字,睁开眼看见李贵子。 李贵子坐在炕沿问道:“作恶梦了?我刚回国时也常作恶梦。” 李贵子媳妇在外屋插嘴道:“刚结婚那会常晚上作恶梦,一会哭一会笑。我都不知道为什,被他吓个半死。” 三个人都笑了,连李贵子儿子看大人笑,也受感染嗄嗄的笑起来。趁着他刚才睡觉,李贵子会些木匠活,找些旧木头给他作了一长一短两根拐仗。长的一根架在胳膊窝,下面用手撑着;短的一根,一根笠杆,加一个手抓横木,简单实用。 他自从在江里丢了拐仗后,几乎是有人挽扶着,还的一个手提着那条伤腿才能走路。今天早上被民兵抓后,他手被朝后捆着,如果沒人架着胳膊,更是寸步难行。 他高兴地拿起拐仗,李贵子量的他手高做的拐仗,拄上几乎恢复了他的身高,让他找回了他的自信。他拄的拐仗在地下走了几步,感觉合适的两条拐仗,拄着走起路来,一步顶人腿走两步,假以时日他用的熟练了,并不见的比健全人走的慢。 天黑透了。李贵子媳妇秀莲把小饭桌放炕上,用陶瓷盆端上一盆东北一锅炖,大粗黑瓷碗两碗苞米茬子粥,一小簸箩东北锅贴:“兄弟来家一次不容易,家里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招待你。真是待慢了客人了!” 坐在热炕头上,吃着有干有稀热乎乎的饭菜,成了他从英姬家出来,想像中的奢侈生活。他感徼地说:“我在朝鲜几乎要了半年饭......” “啊!哼!”他还要下往下说,李贵子用眼神制止了他。他凭着战友情想帮助战友,这种在战火中的战士情,是相互能付出生命的友谊。可是在这个政治挂帅,阶级斗拿一抓就灵的时代。 边境上更多的反特防特的年代。真正把他带回了家,又感到有些复杂。他的情况太复杂,没人会相信敌人会把活人当死人扔出来。朝鲜老乡会无缘无故养活你几年,还拼了命把你送回国。被人民军战士抓住,没有被送还志愿军,反而要加害他性命。 如果不是他们谈部队首长,谈到每个战役,都是活灵灵的经历过;他都会觉的是天方夜谭!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如果被边防联防抓住就麻烦大了。所以自打梁国成一进屋,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解释就没告秀莲实话,只说是送上山让老舅治腿。 第九十章 胡玉的困惑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这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李贵子放下饭碗去开门。一会回了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有一辆紧急支援朝鲜的物资,领导安排我是这趟车长。大概要去五六天!” 李贵子穿好路服,扒拉了几口饭,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一口,提着路灯出了家门。秀莲抱着儿子送出了门,恋恋不舍地说:“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李贵子迈步出了小院又回过头来,对跟在后面梁国成说:“这几天尽量别出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表弟,来走亲戚的。” 李贵子说完,爱抚的摸了下儿子的头走了。粱国成突然觉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原来觉的在朝鲜没有安全,随时有都有生命危险。如今历尽千辛万苦回了国。从中午和李贵子王铁锁吃饭得到的信息,回了国内也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被当作叛徒逮捕。 仔细想在朝鲜的磨难,谁会相信受了重伤还领导难友和敌人作斗争。谁又会在朝鲜时,相信思想上有埋怨被祖国抛弃,还坚定一定要回到祖国;这不是互相矛盾吗?想到这他不寒而立,如果被政法机关逮捕,如果申述没人信,有可能被当作叛征派潜回家的特务,那将有可能被处极刑。 他现在觉的四面楚歌,不管在朝鲜还是在国内,这么大两个国家,没有他安全立身之处。他突然想到,怪不得李贵子离开他心里空落落的。原来他心中有了危机感,在心中下意识的把李贵子当作了守护神,把他的家当作安全港湾。李贵子上班要走五六天,就像部队营房,没有了战友,再安全的营房也是空的;虽然有李贵子的媳妇,但是给不了他安全。 回到屋里,俩个陌生的男女在一个屋檐下免不了尴尬。外屋和里屋隔墙上留个小窗口,为了省灯油小煤油灯放窗台上,两屋都能有亮光。梁国成坐炕沿上,秀莲出于礼貌抱着孩子在炕另一角,有一句没一句和他聊天。后来实在找不到话题,把孩子放炕上让他看一下,实际上是让孩子陪着他,她去外屋收拾碗筷了。 秀莲尽量干活慢点,但是总有收拾完的时侯。秀莲环顾堂房,再也没理由在这了。出了屋外看了下月亮,刚解放大部份人家没钟表,白天看太阳,下晚月亮星星,时间掌握的也准确。 她回了屋抱起孩子,对孩子说,也是让梁国成听:“宝贝!和叔叔玩的好不好?叔叔累了一天了,让叔叔早些休息吧!” 家里就一个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秀莲晚上要带孩子,推让了一下,秀莲抱着孩子拿着灯回了东上房。西下房里瞬间一片漆黑,虽然建房时也留有小窗户,但是因为窗户口是废纸糊的,屋墙是土打的夯土有半米厚,月光根本照不进来。 他摸着黑钻进被子,心里有总有一些不安。安全问题他可以少出院门,要连续几天面对李贵子媳妇,这个陌生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产生一种恐惧。当他在朝鲜第一夜和英姬独处时,只感到男女有别的不安。按说一个男子汉,面对一个独自在家的女人,最多也应该是不方便,不知什么原因会恐惧呢?这样的日子要过五六天,不知道这几天该如何熬过去! 第二天,秀莲倒没事似的,旱早起来给他淮备了饭菜。粱国成拘谨地接碗端菜,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吃饭。不抬头看秀莲,尽量避免和她眼睛对视。连秀莲都看出他太拘谨,劝他放开一点,别把自己弄的和小脚女人似的! 下午有人敲门,梁国成有些心惊肉跳。秀莲让他在屋里别出来,出去开了院门,进来的是王铁锁。一看就是老熟人,连李贵子儿子都不认生,张着小手要王铁锁抱。 梁国成迎了出来,王铁锁皱了下眉挥手让他先进屋。原来王铁锁接到群众举报,李贵子家中来了生人。在当时要去边境走亲戚,必须要有户口所在地开的证明。到了边境亲戚家要立刻到当地派出所报临时户口。 梁国成因为是偷渡过来的,没有原住址,更没有介绍信,所以无法上临时户口。他和李贵子也是老战友长时间没见面,凭着战友间的激情,同情他在朝鲜受的苦难,相信了他的话,尤其是李贵子,还把他带到家中。 这实际上是在他和李贵子中间埋下了隐患,万一他说的在朝鲜受的苦难是假话,或者被俘叛变了。他和李贵子变成包庇变节分子,他们俩个可能被开除党籍工职,下放农村劳动改造,如果严重点可能被叛刑。 作为公安人员,有群众举报,第一个想到了梁国成。 他有些后悔他们太看重战友情,把不知底细的人当战友,炸看起来是想帮战友,实际是留在手里一个烫手山芋!当时要把他直接交上去,由上级部门调查他的真伪,对他也算负责,对他俩人也是保护,起码他们俩人没风险。如果现在把他交上去,李贵子不在俩人的事无法统一口经,把梁国成放李贵子家一天了也说不清。 梁国成无形中把他们俩人和他拴在了一起,保护了他的安全也就保护了他和李贵子的安全。李贵子家有人举报,已经明显不安全了。他想到了灯下黑这个理,最安全的地方是把他带到派出所。在那里他是所长,谁都知道他在朝鲜战场立过功,有个战友来看他也很正常。只要他不出派出所小院,普通群众不会怀疑派出所里的人。一切的一切,就只好等陈贵子回来再说了。 胡玉假期期间再也没有见到小雨,只好心有不甘地回到部队。他用五十岁的人审视婚姻,觉的结婚就是找个漂亮点的媳妇男人挣钱养家,媳妇不愁吃不愁喝,生孩子作家务?他觉的他和素颜就是这样过日子。可是他不知道素颜沒参过军,没见过战场的杀戮,只是一味的崇拜英雄,对英雄和家庭是甘愿付出的! 他觉的像他这样职业,二十多年的革命经历,在五六十年代是年经姑娘追逐的对象。只要他伸出橄榄枝,不会有任何姑娘会拒绝的!怎么也想不通,辛辛苦苦跑了几千公里,哪里会想到小雨会拒他千里呢?自从在火车上认识小雨后,虽然爱上了她,认定了她就是他此生的老婆,但是知道他有爱人后,他从没像她透露过他的感情。甚至还尽可能的讨好她,帮肋他找梁国成。他自认为小雨对他有好的印象,梁国成也失踪了好几年了,也应该有对家的渴望,怎么就会这么坚决的拒绝他呢? 胡玉回到部队后,百思不得其解,一直闷闷不乐!李傅儒看出他此行不顺利,问明了情况后,通过部队总后勤组织部门,和石油部联系了新疆油田政治部。 内地企业已经取消政治部了。新疆油田因为是部队集体复员,仍然沿用部队建制,所以保留了政治部。 胡玉走了,他搅乱的一团麻,开始慢慢的理顺。一切都似乎恢复了正常,大姐和小雨俩人都心照不宣,对已经过去的事,谁也不解释不说,只当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不过见面比以前客气了,不像过去无话不说了。 小雨自那以后显的更独立了,不像过去有事找大姐,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大姐也作过多次努力,想和小雨和好到还像母女那样,很希望小雨还像过去那样,把她当妈妈一样生活上依懒她。 可是谈了几次,小雨嘴上答应了,到了第二天再见面说话,依旧是有工作上的事谈,没工作上的事还是没话说。努力了几次沒效果,她也不再免强了,觉的也可能是她和小雨的母女缘分尽了。可是她前几天得了重感冒在医院输液,小雨不知怎么得到消息,默默来到她的病房,衣不解带地服待她病好。虽然现在俩人话不多,可是大姐不管公事私事随叫随到,从来没有找任何理由搪塞过。 自从发生了胡玉的事后,小雨比从前沉默了许多,也从不往人多的地方去,没事的时间总是在办公室发呆。今天早上查完房后,她刚坐在办公桌前。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护士怯生生地探进头来说:“主任!院长请你去一下办么室。” 小雨来到大姐办公室推门进去,油田政治部主任,一个小雨讨厌的胖老头在沙发上坐着。大姐指了指他,无奈的摊下下手,小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政治部主任看见小雨进来,指了指对面沙发要小雨坐,她知道两个小时的煎熬又开始了。 “这个,这个,小雨同志,考虑的怎么样了?”政治部主任已经来了三次,给小雨做工作,要她答应嫁给胡玉。这个是部里领导布置的工作,为一个长征的老红军,现在又是老将军解决婚姻问题,对于他是责无旁贷的工作。 第九十一章 主任的谈话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政治部主任宇文浩说话文质彬彬,说话拉着长调并不招人待见。他问什么小雨都对答如流,一说到嫁绐胡玉,就低下头沉默,弄的宇文干着急没办法。小雨坐在宇文对面,心里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辨捎。 宇文得不到小雨回声,只好又开头问:“胡玉军长经历过长征的老红军,咱们应该不应该尊重他?” “应该!”小雨毫不犹豫地说。 “胡军长在战争年代,为全中国解放负伤多处。至个受着伤痛折磨,我们应该不应该照顾好他,让他少受伤痛折磨?” “应该!”小雨答应的仍然干脆。 宇文暗喑高兴,这次切入正点好像有门:“你是医生,和胡玉军长结成百年之好,能更好的照顾他的生活,治疗他的伤痛是不是更好?” 一谈到重点,小雨就像上两次一样,低头不说话了。无论他如何解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雨就是不答应,也不抬头看他。宇文主任也不能老在这耗着,耗着她也不抬头不说话,两个小时过去了,眼看中午快下班了,仍然没有结果。 他还有其它工作,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只好再一次告戒她,再慎重的好好想想。宇文主任摔下门走了,小雨轻轻拍了下胸口,如负释重地舒了口气。与刚进门的大姐会心的对笑了一笑,谁都明白这种谈话,只要她不答应胡玉的婚事,还会继续下去的。 大姐为了小雨也为了自己,本来想劝说她在胡玉和李大山之间做个选择。考虑到她和小雨母女感情有些错位,现在劝说有些不适时宜,弄不好把关系搞更复杂了。 隔天宇文主任又来找她,连续的谈话,都是同一个话题,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小雨心里烦透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释放一下心中的烦恼。下班时间到了,她走出办公室,下意识的往大姐办公室去。在胡玉打破她和大姐的平静以前,她总是把大姐当妈妈一样依赖,嘴上叫大姐,实际心里一直把她当妈妈,就像母女似的无话不谈。 宇文主任的连续谈话,在她感觉就是以组织的名义给她施压;虽然没有说出来逼迫,她感觉就是逼迫。她现在急于有人能保护她,给她出主意,大姐是最好的人选。首先大姐是医院院长,能以领导保护下属的角度保护她;再有大姐是过来人,能从根源把事情分析透,再从保护她的角度看问题。过去每次遇到问题,大姐都既像妈妈又像领导,爱护她帮助她把事情处理的圆满! 可是自从胡玉来过后,好像在她和大姐中间隔了一层纱,相互心知肚明,又无法捅破。 她好几次在心里下决心,想捅破这层纱,把她心里的烦恼给大姐谈谈。大姐虽然不可能阻止宇文主任,但是起码能绐她一些安慰,还能绐她出一些主意。也正好证明她拒绝胡玉的决心,她怎么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能做父亲的人。 她快步像大姐办公室走去,快到门口了又放慢了步子。她和大姐已经冷了这么多天,今天突然急于表白,会不会反而引起大姐的怀疑。如果是弄不好更破坏关系,还不如暂时维持现状的好。快到大姐办公室门口了,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那犹豫了一会,下楼出了医院大楼。 新疆的太阳比内地晚落两小时,油田没有按当地时差调整时间,六点相当内地四点的太阳,正是骄阳似火的季节。小雨在新疆朋友并不多,除了大姐就是李大山。自从李大山是她的病人认识后,她的闲暇时间大部分是和李大山和他的工友玩。 李大山他们在宿舍区有单身宿舍,在油田办公区还给他们有轮班宿舍。不过轮班宿舍床位不是固定每个人的,因为新疆的特殊性,夜间狼比较多,为了油田工人的安全,轮班宿舍是夜班人员提前到岗临时休息,午班人员下班睡觉的地方。 李大山和他的工友们,都是一个连队的战友,又是经过战场杀戮,似乎看淡了人生,更珍惜现在的友谊。没有班也不回宿舍区,都在一个轮班宿舍挤。一张床交叉着睡两三个人,地下也睡着人。 李大山是钻井小队长,在工区有他的办公室。他除了任务紧急,或机器发生了故障抢修,完全可以正常上下班。可是他除了星期天回宿舍区,平时下班更愿意和他的兵在一起,反正这里也有食堂吃饭。 黑油油的柏油路,一眼望不到头。两边种的钻天杨也已经成材,只是风沙打的半边没树皮。小雨顶着烈日,走在被太阳烤的软软的油路上。微风轻轻吹过,感觉一阵凉爽! 现在油田里上班的工人有了接送班车,不过错过上下班时间去工区,还是要拦来往工区和宿舍区的卡车。若大的油田就一个医院,小雨是几个科为数不多的主任,在当时也算是公众人员,认识的人自然也多,有的她不认识的人,别人可知道她是主任,主动和她说话。她在马路走了一段,就有路过的卡车主动停下。说出要去工区后,热情地把她请上卡车架驶室,很快到了工区。 工区实际就是油田基层领导的指挥部,也是工人们的第二生活区。李大山是小队长,是最基层的一级领导,自然办公室设在工区。这里除了一排办公的平房,就是两排宿舍和一间大通透的食堂。因为工人都是轮班制,看起来宿舍只有两排,实际一间屋子四张床,轮班是十二个人的屋子。经常是工区的人,比单身宿舍还热闹。 小雨自从过年和他们喝酒后,感觉这些人虽然说话粗,但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尤其李大山,除了写字能看出没文化,说话办事性格像文人似的慢条斯理的人,怎么也和战场上杀敌的战斗英雄联系有起来。刚开始几次来玩,她总是找给李大山复查的理由,因为他出院时间不长,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为了不影响工作,就搬到工区轮班宿舍。 她也有理由来给他复诊,其实更多的是找他们玩。刚开始她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的和他们玩无拘无束,高兴了笑,烦恼了哭,生气了用脏话骂人,从来不用考虑后果。一开始每次来玩,总要找个理由掩饰,怕有人说闲话。后来来的多了,李排长老拿她起哄,把她和李大山往一块推,后来越放肆叫她嫂子。 刚开始还被地里叫,时间一长叫的多了,其他人也跟着叫。刚开始她觉的挺委屈,因为女人更看重名誉。觉的她来这里是纯玩的,并没有和李大山谈恋爱,曾经假装生气有两个星期没来。可是这两个星期里,总觉的心里就像猫抓的似的,上班忙忙碌碌还好点,下了班就老是没着没落的! 开始她并不承认在想李大山,恰巧那几天有点感冒,觉的感冒闹的心里烦的过,过几天感冒好了也就不烦了。有一次下了班,无意间下了班就往工区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被去工区的卡车惊醒,才顺着原路又返回来。 要说她和李大山,从他受伤到医院,她把他认错的那一刻起,在他身上似乎找到了梁国成。虽然他和梁国成是截然不同的俩个人,梁国成身上有文化人文质彬彬的气质,给人感觉就是城市那种高大帅气的富家子弟。李大山没有什么文化,长的也没有梁国成高大帅气,可能给人朴实憨厚感觉,是能给女人安全感的感觉。 她平时在医院上班,既要作严厉的领导,又要作年轻医生的良师益友,所以总端着主任的架子。只有到了工区,和李大山和他的工友们在一起,才能放松自己。她和他们大声唱歌,肆无忌惮的的喝酒,喝多了大声喊叫。忘记了她医院主任,忘记了一个女人混在一群工人中。有时候她是故意喝醉,那样可以忘掉梁国成。 她和李大山他们玩,只是在放纵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和他谈恋爱。只是觉的和她们在一起,可以脫下任何伪装,不管如何放纵自己。这里也是她安全的港湾,她也把李大山当作保护神,她哭了,可以趴在李大山背上放声大哭,她醉了,李大山给她盖好背子,一直守护着她睡醒。 他们有时也花前月下,悠闲地享受着两人的世界。李大山也提过俩人的恋情,她没有答应;可是又不想拒绝,被她用话叉了过去。虽然说梁国成在她脑海里,还住的他的影子,这个影子也越来越淡;她也觉的应该接受现实,他可能是永远回不来了。每当她暗暗下定决心,放弃和梁国成这段感情时,冥冥之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梁国成会回来的。可是战争结束几年了,战俘也交换完了。大姐通过她在内地的老战友一直在打听,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 第九十二章 大山的误会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大姐也多次提醒她,别认为守着过去才是真爱,像她这样老了身边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无依无靠,将来老了病了躺在床上,不是渴死是饿死。每当大姐这多说,她总是表示让大家放心。她就像大姐孩子一样,将来大姐老了,把他当妈妈一样,活着养、死了葬。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过后一想沉甸甸的,今天的大姐,几十年后就是自己。今天自己给大姐承诺,自己对大姐能作到,将来自己老了,谁为自己承诺呢? 宇文主任的连续谈话,绐小雨造成非常大的压力。虽然宇文主任每次都平和的谈,可是小雨觉的是在逼迫。她现在急于想和人聊聊,感觉再不说出来,胸口就憋炸了! 其实这种事情,像大姐倾诉是最合适。自从胡玉打破她们的平静后,虽然互相关注着对方,一直没有那样无话不谈的谈过。现在她去找李大山,并不能像和大姐那样敞开心扉,把女孩家的心里话都倒出来。况且李大山曾经拐弯抹角的提过和她建立恋爱关系,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如果当时答应了李大山,就没有胡玉的纠缠,也不会和大姐产生隔阂,也许胡玉和大姐已经成亲了。她就像有了完整的家一样,有妈妈似的大姐,也有像父亲似的胡玉。突然她心里由然的冒出一种恨,一种痛彻心扉的恨。 好像真的觉的心口疼了起来,她扶住一棵树弯腰喘了会气。她环顾下四周,柏油路下面是荒凉的沙丘,远处沙丘在风的作用下翻滚。如果一直一个人终了,荒凉的沙丘下就是安身所在。想想自己,如果在学校没和梁国成恋爱,她就不会参军,也不会来到这大沙漠,更不会有胡玉纠缠。 早该和心爱的人成亲,是孩子的妈妈了。就因为对他的承诺,使她浪费了青春,使她本来是末婚大姑娘,成了半老徐娘。她对梁国成由爱转悔,增加了她要抓住青春尾巴的决心。 小雨从医院出来时,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处倾诉,想找李大山他们痛快的玩。一路走一路想,现在是想让他求婚,尽快的确定关系,最好是近快地婚期也定了。她搭上一辆卡车,一路风驰电闪似的到了工区。现在正好是工区食堂开饭时间,她喜欢和工友们无拘无束狼吞虎咽的样子。前提是要忍受屋里的汗味、臭脚了子味。 小雨来的多了轻车熟路,来到窗户下就闻到烟味,好像窗户是他们的烟囱似的。这些生死兄弟似的工友,谁在谁面前也没有隐私,进房敲门反倒让他们不习惯。她推门进去,不大的轮班宿舍,挤了有十多个工人。有的坐在床沿上,有的在地上坐着,有吸烟的,有端着盆吃饭的。看见小雨进来,光膀子的放下饭,找上衣穿上,和她打下招呼,溜出了房子。 “来了?”李大山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吸烟。看了小雨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句。以前小雨每次来工区,李大山总是放下手里的活,热情的搬凳子倒水。 小雨以为他不舒服,摸了摸他的头,又摸摸自己的头觉的不热。从他手里把烟拿过来,关心地问:“开饭了,怎么不去吃?等会饭冷了,吃了胃难受。” 李大山抓住小雨胳膊,把半截烟抢了回来,边吸边说:“烟,最香的是后半根。怎么能说扔就扔。” 小雨无奈地站在床边,一口、两口,数着他把烟吸完。穿衣服下地,拿上统一发的饭盆。根本没有看小雨一眼,自言自语地说:“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小雨并没有太再意他的话,因为工作中发生点摩擦是正常的。对着已经走出门的李大山喊:“给我也打上饭,我也饿了。” 女人是感性动物,当她的心属于一个男人后,行动上立刻体现出来。小雨帮他们收抬了房间,从床下桌子旮旯里扫出一堆破鞋烂东西。又把李大山的床单掀下来,和他的工作衣泡了一盆。收拾完了,屋里臭味也散的差不多了。一个人站在屋子中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女人付出劳动后,都希望得到至亲至敬的人的肯定或赞场。 等了一会,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觉的李大山打饭也该回来了。她出了房间往食堂去的方向看,已经沒有什么人了。她顺着路去了食堂,里面空空的没人,只有几个厨师在收拾厨具。她一头雾水,打饭打的人不见了。她心里更着急,如果李大山突然有事,今天确定不了恋爱关系,明天宇文主任又要和她谈话,她再也不想忍受这种精神折磨了!她去了李大山办公室,下班后整个办公区空无一人。她又反回到宿舍,只有膀大腰圆的李排长一个人。 原来胡玉前几天来的消息,不经意传遍了整个油田。因为医院是个开放的地方,整个油田的病人集中的地方。人员形形*,传话也以讹传讹!传到李大山耳朵里是,小雨的爱人从内地来了,是个大首长,很快要结婚回内地了。 李大山突然有一种被欺骗感觉,觉的好像五脏一下抽把到了一起,尤其心脏往要沉的难受,像是有人拽住往死拽,再也支撑不住了,她一个手捂着心口,蹲到了地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雨是个骗子,是个欺骗他感情的骗子!在他受伤住院期间,小雨照顾他,用女人的细心和温柔体帖,让他感觉到妈妈般的温暖,他从心里感谢她!当时李排长感觉到了异常,小雨对他的关心超过了医生和患者,对他投入了一份真情。 他还怨斥李排长,不该玷污主任的高贵品德。从解放前过来的人,生活在农村的孩子,由于长年战争不断,基本都没上过学。对于北京上海这样大城市的女孩绝对有种神秘感,对于大学生,尤其是小雨这样的主任更是高不敢攀!后来他出院回到工区宿舍,小雨绐他复查身体,刚开始几次以为是病人出了院,复查身体是医院的正常流程,后来发现是借故复查身体,更多的是来和他们玩的。 渐渐的他发现每次都是算淮他在时来,而且还和他聊的来,似乎每次都是为他而来。他心里暗暗怯喜,像他这样贫苦农民的孩子,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就是当了几年兵,能娶上上海大都市的大学生,医院的主任医生,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如果不是他参了军,不是解放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曾经看中机会,他委婉的想确定他们的关系;小雨仿佛根本没听见,把话叉开了;他又找机会提过,小雨都急时把话叉开了。他也曾想过小雨不答应,可能是人家就没往这上面想,自己有的想的太多了? 人家一个大城市人,又是大学生,又是医院的主任,怎么会嫁给一个大字识不了几个农民的儿子?人家在来工区和他们玩,只是为了解闷,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了。他傻了吧唧自作多情,见水不知深浅就往里跳,肯定把她得罪了,小雨也再也不会来了!谁知小雨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该怎么玩还怎么玩,不过明显感觉对他更知冷知热了。 现在看来,全是自己一厢情愿。也不能完全怪人家,是咱自己没文化,没有有文化人的心思,人家撒了一把米,自己就以为掉米缸里了。从一开始人家就没有这种想法,只是爱人不在身边,拿我们当她的玩伴,自己就忘了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只不过当了几天兵。现在虽然是个小队长,也是穿着工作服油忽拉察,臭哄哄的石油工人。 李大山自打看见小雨,胃口突然觉的堵的满满的。他去了食堂并没有吃饭,而是找到李排长,让她帮忙把小雨送回宿舍区。因为天黑后,油田附近常有狼出没。李排长从他沮丧的表情,看到他既不舍又无奈的复杂的心情。 李排长撤了个谎,告诉她生产区机器突发故障,他们队长紧急抢修机器了。小雨来油田,知道国家建设迫切需要油。保证油的产量,放到政治任务上,这就是作为生产一线小队长不回家经常住轮班宿舍的原因。 心里暗暗在怪李大山,国家出油任务着急,她这里也是火上房了。 修生产区修机器前,路过轮班宿舍,不用任何形式的求婚,只要说一声爱她,她已经作好回应的准备,就简单的确定恋爱关系。她就能放宽心的回去,今晚安安稳稳的睡斤囫囵觉。再也不用担心宇文主任的谈话,胡玉也不会再纠缠不清。 李排长道:“大山队长去生产区之前,让我把你送回宿舍区。晚上有狼不安全。” 因为李大山提出过建立恋爱关系,当时心里牵挂的梁国成,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可是心里已把他当作至亲至敬的人了。她感觉胡玉的事在油田传的沸沸扬扬,也应该传到李大山耳朵里了。也应该知道宇文主任和她谈话,虽然沒有逼迫,可是给她心里造成了太大的压力。 她现在来工区,觉的李大山应该能理解,只是想要他一句话,就是他以前说过的话?在她对李大山的印象中,他虽然性恪温和,也是办事干脆利索,吐口唾沫砸一个坑,是个真正的钢铁汉子,怎么今天就不理解她呢? 小雨摇着头道:“我今晚不回去,要在这等大山!” 第九十三章 大山回家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李排长一头雾水,弄不懂这俩人怎么了。大山觉的小雨欺骗了他,小雨要在工区等他。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更相信李大山的话。他说:“这里没有女人宿舍,轮班宿舍夜晚全是大汉子。你一个女人留在这里,不怕狼把你吃了?” 小雨眼望着远方,无奈地自语道:“我现在宁可被狼吃了。” 小雨无奈地跟着李排长,穿在轮班宿舍走廊,拐过弯向大路走去。李大山就躲在拐弯处一棵树后面。他觉的小雨是来道别的,也可能是解释一下来玩的原因。他觉的他已认清了她的嘴睑,就是替她作官的老公,心里空虚拿他们寻开心! 这是最可恶的人,依仗自己有文化,长着一副漂亮的脸蛋,又是医院的主任,拿他们这些没文化的工人玩弄,实际上是在践踏他们们尊严!可是半年来虽然没有确定恋爱,可是在李大山眼里小雨已经是恋人,确定关系也是个形式,他对她付出的是真感情。 这种扎在心底是感情,己经深深的嵌入他的骨髓,并不是想挣脱就能挣脱。他现在虽然觉的她欺骗了他,不想再见她,听她再讲谎话,让老战友把她送回去。虽说他认为他和小雨无望了,但是他也不愿意一个女人回去,万一遇到狼弄出人命人。 可是人毕竞是感情动物,李大山投入了半年多感情,并不是想断就断。想起小雨美丽的面孔,甜甜的笑容露出晶莹剔透的牙齿,天生就带有高贵的姿态,觉的他今生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女人了!他想恨她,不知怎么就是恨不起来。 反到是想最后再看她一眼,他觉的他放她鸽子,如果再结了婚跟着丈夫去了内地,今生今世可能永远见不上面了。他的心突然狠狠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阵晕弦,不是扶着树差点摔倒。从食堂出来他就躲到小雨回去的拐弯处,想最后再看一眼小雨。 看着李排长把小雨送走了,回到宿舍后,李大山一晚上没睡着觉。天明后觉的头昏脑涨,浑身无力眼睛浮肿,只一夜就瘦了一圈。他想哭哭不出来,觉的心中憋了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昨天她对小雨还有无奈和舍不得,今天他再也不想见她了。 人在最痛苦的时侯,就先想起的是妈妈。家里已经连来过几封信了,妈妈也想儿子,在家乡托人绐他说了媒,让他回家相亲。他也的确不小了,在家乡同龄的朋友都成家了。他为了等小雨,也两年没休探亲假。他找了领导办了探亲假,当天搭火车离开油田回家了。 第二天下班后小雨又来了,她仍然被告知李大山在修机器。明天是星期天,她心里特别着急,宇于主任又要无止无休的和她谈话。她只要见一下李大山,哪怕只是说一句话,确定一下恋爱关系就好。宇文主任再找她谈话,她就完全不用低着头忍受他的折磨。完全理直气壮的拒绝宇文主任的谈话,她已经有爱人了! 等到天黑,又被李排长沮丧地送了回来。星期天宇文主任化比上班时间都准,整整给谈了一上午话,大有不达自地不不罢休的的感觉,更增添了她尽快跟李大山确定关系的决心。中午饭也没吃,直接去了他宿舍。一般星期天他们要回宿舍区,理发洗澡换洗衣服是必要的。宿舍里只有李排长一个人,他和李大山俩人一间房。 李排长相信李大山的话,非常厌恶小雨。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们队长请探亲家回家了。” 小雨不相信,径直走到李大山床边坐下说:“我找大山有急事。” 李排长随手拿起桌上的假条递给她:“我说的是真的,他母亲绐他说了门亲事。回家相亲去了,如是相中了,可能就成了亲才回来。” 小雨看清了的确是李大山的请假条,瞬间觉的精神崩溃了。和李大山确定关系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这张假条像一座山压在身上,把她彻底压垮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只手捂住嘴才沒有哭出声。突然她发了疯似的跑出屋,像车站方向追去! 李贵子押车完了任务匆匆回家,媳妇秀莲告诉他王铁锁带走了梁国成。匆匆忙忙赶到派出所,才知道有群众举报,他万般无奈才把他带到派出所。并说出了他的担心:“万一不是他说的那样,万一他被俘后投敌了?”当时凭着一股对战友的热情,接纳并帮助他,都是听他一面之词。 李贵子也皱起了眉头,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继而再反过来想,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反正现在准备把他送山上,如果是假的,在山上他也危害不了谁;如果是真的,战友在最困难的时侯我们帮一把,也算是没忘战友情。 梁国成正在屋里,从窗户里看见李贵子进院,高兴的出来打招呼。看见他们俩个神情凝重,指着他在的小屋说什么。他是个聪明人,从王铁锁把他带到派出所就觉的有问题,虽然他没把对他的顾虑告诉他,可是也感觉到了没有那么热情了。 他这几年在朝鲜受的磨难太多,遭遇的性命危险也太多,对一切事情太敏感,害怕回到祖国又像在朝鲜一样。所以他一直期盼李贵子回来,因为李贵子从一开始就比王铁锁对他的事热情。现在看着他俩指指点点他在的小屋,说话的神色让他感到不安。如果现在失去他们的帮肋,他将进退两难,他不会再回朝鲜,如何去内地心里也没底。 俩人嘀咕完了,李贵子来到小屋,露出笑脸告诉他明天送他走。梁国成终于放下心来问:“明天有班车吗?” 李贵子在他耳朵上,半开玩笑半神秘地说:“咱们有大所长,还用等班车!” 第二天王铁锁果然弄来一辆破的不能破的三轮摩托车。刚解放几年,中国还不能生产摩托车,这一看就是缴获日伪时期的战利品。脱落的油漆处锈迹斑斑,油箱和载人的车箱都瘪了回去。李贵子看着这垃圾一样的摩托,咕嘟、咕嘟的冒着黑烟,调侃道:“这小鬼子的玩意,还能使呀?别走半路上把咱们撂半山里。” 王铁锁也笑了,这东西本来是坏的,在派出所一个小库房放了几年了。他找了个修车师付,七凑八凑的鼓捣了半夜才修好;“走的看吧?这破玩意年头长了,谁知道呢?” 摩托车载着三个人,很快出了小镇。因为是派出所所长开车,很顺利的进了进山公路。山间公路像是在山中间劈开修的,高低不平窄窄的山路,两边悬崖峭壁使人感到压抑。到了五月份,内地已经是夏天了,山上背阴处还有积雪。 快到中午了,山路边上出现了几间房子。这是每年冬天,供销社收山货的定点,也是上下山的必经之路。王铁锁把他们放下,说了几句客气话走了。李贵子带着他一路上山,艰难的山路,一路攀爬了两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小山凹的地方。 猎人们常年在山上,住的地方都选择背风朝阳的地方。远远的能看见山屋子,也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影。俩人加快了步代,很快到了山房前。“老舅!”李贵子亲热的叫了声。 老人光着膀子,正全神贯注的捉蚤子,听见有人叫,抬起头来咳嗽了两声,手遮住太阳,定神看了一会:“是小贵子吗?” 李贵子撤腿往下跑,老人身边趴着的大黑狗“旺!旺!”叫了起来.。老人在它头上拍了一下:“黑豹,别叫!” 李贵子跑过去拍了拍黑豹的头:“你怎么把我忘了?” 李贵子把带去的盐,火柴等一些生活用品拿出来。他老舅把抓蚤子的衣服披上说:“你这孩子,上次带来的东西还没用完。” 李贵子介绍梁国成:“这是我一个战友,从朝鲜归国没跟上部队。现在回内地有些困难,我想让他在山上跟你作个伴。” 老人作了一辈子猎人,过习惯孤独的生活,很不愿意有人打乱他的平静。如今老人老了,尤其是有了北方避冬寒的病,冬天几乎不能出去打猎。因为呼吸上凉的空气,止不住的咳嗽,咳的厉害了直不起腰来。连继两个冬天了,基本一到冬天,就抱个小药罐出不了门,也就没什么收入。 也担心自己万一一口痰没上来,死的这里也没人知道。野兽钻进屋里来,啃的七零八碎,少胳膊没腿的。他的确想有个人能陪他,最好还是至亲至近的人。最想的是这个他看着长大,和他也最亲的外甥,可是他有工作有媳妇孩子。 按说外甥送来的人,他是完全相信的;可是看见梁国成拄的双拐,又摇了摇头,觉的拄双拐无法拿猎枪,况且山上半年白雪皑皑,他这种伤残人派不上什么用场。 第九十四章 学习打猎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李贵子看见老人摇头,担心他不让梁国成留山上。急忙解释道:“他是我在朝鲜的战友,侦察兵出身。经常潜入敌后侦察,大的战役参加过两次,小战场打过无数。别看现在有些残,打猎对他小菜一碟。” 梁国成也看出来,因为他的伤残老人犹豫。插嘴说:“我能开枪打猎,一定能成你的帮手,决不会成为累赘!” 老人也感觉到如果不让梁国成留下,很难会有其他人愿意和他个老头在山上。他现在不仅是避冬寒的病,岁数也大的腿脚不如以前。如果追赶击伤的猎物,摔伤了胳膊腿,很快会冻死在山里。 他勉强地点了点头:“那,留下吧!” 这是个好的结局,三个人都笑了,不过笑的目的不同。李贵子如释重负,起码暂时摆脱梁国成这个包袱,梁国成笑暂时安全了,老人是将信将疑持怀疑态度。 李贵子为了缓和气氛:“什么气味,这么香?” 顺着香味一进门灶火上一口铁锅冒着热气,香味是从铁锅里冒出来的。李贵子进去掀开锅盖,里面“咕噜,咕噜,”一锅肉。李贵子在老舅面前,就像他的孩子似的无拘无束。一边拿碗,一边问:“老舅这是什么肉?熟了吗?” 老舅进来拿筷子戳了几下:“今年因为咳嗽气紧的厉害,我还没开春就封枪了。现在是狍子下小崽子的季节,昨天黑豹不知怎么跑出去,咬死个狍子小崽叼回来的。挺可惜的才这么点肉,长到冬天能几十斤肉。” 专业的猎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开春前后,到了动物交配季节就封枪。山下有老婆孩子就下山了,像老舅这样没娶妻的人,也就习惯一个人在山上了。不过春、夏、秋,三个季节是不开枪的,是为了保障动物后代繁衍,也是为了猎人来年冬天仍有动物打。 猎人冬天几乎不吃粮食,如不然抗不住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有时为了打到一个动物,要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趴几个小时。自从解放后,解放军经过几个大规模剿匪,山上安全了,可是打猎的人也多了。动物也被打精了,不像过去每天进山,不论大小总有收获。现在有时几天,打不到什么东西。 吃完了肉,李贵子要赶班车,勿勿忙忙下山走了。梁国成才有机会打量老人的房子。山里修的房子,大多是东北那种地窨子。为了抵御严寒,凛冽的北风,屋子都有三分之一在地下。小小的窗户口,基本和外面地面平行。 两房不大的屋子,分出里外间。这大山里没有客人,也不存在客厅。外间屋子是堆放杂物,生火做饭的伙房。外面的水通着里面的火炕,山上夏天中午太阳在热会,晚上太阳下了山,山上黑夜阴风照样凉的人发抖。 梁国成进了屋,外屋墙早已被烟熏火燎分不清颜色了。地上还是原土的地,灶台上地上全是烧火落下的灰,引火的干草就在火炉边。这太危险了,他在门后找到了老人自制的笤帚,把东西都归了娄,打扫干净了。 里屋一盘土坑占了大半个屋,墙上挂着满满当当全是兽皮,坑上铺的全是兽皮,手摸上去软软的、暖暖的。他把里外两间屋子收拾完了,出来老人正摆弄那只老式的猎枪。这只枪太老了,木*都列开用布缠着,枪还是前枪筒进*铁沙,后面枪机是磕头打火炮的老土枪。 老人把土枪递给他,他端起枪瞄了下准,发现这老枪连准星都没有。在使用现代武器的军人眼里,这东西就是个烧火棍。 梁国成露出鄙视的表情:“这还能算是枪?” 老人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道:“这枪我使了几十年,使的得心应手!别看它是老式的,我曾经用它打死过黑熊。” 梁国成吐了下舌头,他根本不信土枪能打死狗熊,看着老人认真的样子,又不愿惹他不高兴,毕竟现在在他的地盘上。 东北的四季并不像内地分明,尤其是山里春秋两季更短。一般二月份内地就开了春,有了春的迹象了;山里仍就天寒地冻,一直到五月份,也是中午热,山上背阴的地方雪仍不化。夏天瞬间一过,十月中旬又下雪了。 猎人本来夏天是空闲的,老人知道自己一到冬天咳嗽的越来越平凡,一犯病吸入冬天的凉气,喘的几乎不能走路。在山上要想生存下去,就得打到猎物。他趁着天暖和,带着他熟悉山上的环境。让他掌握各种动物出没的规律,在他犯病的时侯,能代替他打猎,不要错过打猎的最佳时机。 梁国成每天跟着老人,细心地记着老人讲的每个狩猎枝巧,名种猎物的习性,熟悉着每条山路。同时他也掌握了拄双拐在山里走路的枝巧,因为李贵子给他作的双拐正合适,所以他用双拐往前探一步,是正常人的两步。自从梁国成来了山上,经常能看到一个人拄着双拐,箭步如飞的穿梭在山间小路上。 今年雪来的早,才十月中旬,一天晚上睡梦中漂漂泱泱下了一场雪。早上起来,山上换上了银装。梁国成起个大早,心情有些激动,跟着老人学习几个月了,到他大显伸手的时侯了。吃过早饭,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背上猎枪,挎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老人制止了他。 第一场雪虚在地上,动物用嘴拱开雪能找到吃的。等雪出了太阳晒化,晚上太阳落山气温下降,化了的雪结了冻,吃草的动物就困难了,它们就的四处找草,吃肉的动物就跟着过来了。 没过几天,又一场大雪连续下了三天,地上的积雪过了膝盖。气温似乎每天一个变化,到了晚上北风吼叫着像到了万兽院。老人的避冬寒的老病又犯了,这次犯病比往次都厉害,几乎出不了门。 每天坐在火炉旁,抱着个小药罐,仍旧喘不均气。冬天几个月打猎,就是猎人一年的生计。现在凭空多了一个人吃饭,老人又犯了病出不了门,如果错过冬季打猎的季节,来年两人就没有吃喝。老人虽然对梁国成一百个不放心,还是让他一个人出了门,打着打不着慢慢历练了。 梁国成得到允许,整好装备出了门。走在山里羊肠小道上,才感到拄双拐在雪地上多么困难。因为拐棍挨地部份三厘米多一点,人拄拐棍都稍偏一些往前伸不碰地,挨地面积更小,稍不留心就滑个跟头。头一天出去转了半座山,发现动物全神贯注向动物靠近,忽略了手里的拐棍,摔一个跟头动物也吓跑了。虽说雪地里滑倒一般摔不着骨头,但也磕的浑身疼痛,一个小动物也没打着。 第二天,老人让他休息两天,养养伤再出去打猎。梁国成犟劲上来一定要去,老人犟不过他,带上装备和黑豹进了山。这天他似乎掌握住点走山路的巧门,摔跤的次数少了,还打到一只山鸡。 按猎人的规矩,猎人开第一枪打到猎物要祭山神,完了后猎人自己开晕!晚上俩人吃着山鸡肉,喝着烧酒,也乐在其中。 几天后,梁国成摸索到拄拐仗雪地的规矩,不但不摔跤了,因为拐仗比腿跨度大,他正常走路,别人都的小跑才能跟上。黑豹也非常懂事能听懂人话,是他最好的帮手。他带黑豹出去,带个小狗爬,;打到的动物,黑豹跑去叼回来,放爬犁上拉回来。这天他发现了野猪的足迹,他让黑豹闻了后,黑豹带着他翻了两个岭子,才找到野猪的窝。 野猪窝在一个土岗子下面,周围长满了杂草灌木,大雪覆盖下干枯的杂草就露个尖随风摆。在这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野猪窝里有热气冒出来,说明里面不只一只野猎。只可惜这种土枪放一枪,再从新装一次*太慢。如若不然今天总能多打一只,从单独打猎几天了,总是碰不到大的动物,一些小的猎物其实刚够俩人一条狗吃饭。 第九十五章 老人去世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从狗爬犁上卸下黑豹,在它头上拍了拍。他带着黑豹找了高坎,目测在他土抢射程范围。围剿猎物猎人埋伏都不直对洞口,他找的土坎在野猪洞的右则,往土坎顶上拱拱雪趴下,黑豹也懂事的在他身边趴下。 太阳出来了,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七彩光线。他恍恍惚惚觉的太阳光下有个人,迎着七彩线张着双手向他跑来。看着有点像小雨,太阳光太强了,刺的眼睛怎么也看不清,使劲揉了揉眼睛也看不清。他刚要站起来迎上去,黑豹在旁边咬他的皮袱。 这才发现刚才睡着了。顺着黑豹眼睛的方向,两只野猪结伴出窝。好像是一公一母,因为看着一个长的大,一个长的小一些。他急忙端枪瞄准大一点的,屏住呼吸,趁它转头的机会,开了一枪。*喷出一团火奔向野猪。 野猪中枪后,惨叫着乱冲猛跑,另一只趁机逃掉了。梁国成带着黑豹,顺着雪地里点点滴滴雪迹,一路追了几里地还是黑豹先发现了它。黑豹叫着扑了出去,嗷嗷叫着嘶咬了几下又退了回来。他知道这么大的野猪,土枪一枪打不死它。 这个野猪也太长的大,有将近二百斤,受伤野猪作困兽之斗,把黑豹咬伤再失去帮手。他快步赶到跟前,野猪受伤流血太多己经站不起来了。看见人过来,瞪着血红的眼睛蹬着他。他瞬间想起了李援朝,为了完成任务,那种大无畏精神,那种无奈的眼神。 他再次端起枪,闭上眼睛开了枪。野猪几乎没再叫出声,倒在血泊中;土抢射击时离野猪太近,在野猪胸前击出一个密密麻麻的血窟窿。鲜血顺着枪击的伤口,不是往外淌血,是“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想到他小时侯杀鸡都不敢看,在朝鲜拿*朝人扫射,现在又近距离的射杀生命。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狗拉雪趴犁拉过来。在这零下三十度的山里,没有了生命的动物,很快就会冻成一陀。僵硬的尸休在小狗拉趴犁上无法固定,无法运回他们的住地。 三个小时的路程,天黑了才回到住地。有黑豹在身边,再复杂的山路,也不用担心会迷路。这是他第一次打到大动物,黑豹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拉不动,只能他也套了根绳子帮着拉,到家已是撑灯时分了。 老人非常高兴,山上已经很少见这么大的野猪。一般发现了这么大的野猪窝,也要再约上个猪人一块打,万一一枪打不到要害它反过来攻击人。只有梁国成这样新猎人才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两只野猪在一起开的枪。幸亏打到了野猪要害,过于疼痛忙于逃命,没有反过来攻击他,要不然他和黑豹就有性命之忧!老人高兴之于,也暗暗为他担忧。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幸运,这头野猪有将近两百斤,按当时收购价三毛,也能卖五十几元。山上猎人消费低,够两人三个月生活了。 进入一月份,也是北方最冷的季节。梁国成带一顶兔皮帽子,反穿着狍子皮大衣,羊皮裤子,不论刮风下雪追遂猎物。他己经习惯了在雪地里拄双拐,几乎不摔跤,而且双拐步子大,比正常人跑的快,跟在他身后的黑豹和他一身白皮袱反差大,被猎人们亲切的称作黑白双侠! 连续下了半个月鹅毛大雪,积雪己经达到一米了。他己经几天没出门了,因为雪太厚,一脚下去插到大腿根,行动太缓慢,土枪打到大一点的动物,很少能一枪至死,有的要追几里路。黑豹在这里厚雪里,更是无法使展。 老人也病的更严重,白天晚上不停的咳嗽。这些天天下雪,可能和气压有关;更是咳嗽带气紧。前些日子抱着小药罐,吃些能好一些,最近好像吃了药不起作用。尤其是晚上根本不能躺下睡觉,只能在土炕上坐的打瞌睡。可是猎人一年的生计就是冬天这几个月,如果冬天不仓储够来年的肉食,卖大型动物得到的钱,第二年在山上无法生存。 老人病的根本出不了门,俩人一年的生计自然落到他身上。今天好不容易雪停了,又刮起了讨厌的大风,他想出去碰碰运气。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虽然打猎困难,可是动物生存更困难。每年冬天都有成千上万动物,在这一米厚的雪里找不到吃的冻饿而死! 吃草的动物都往高些的山上,迎风朝阳的地方。那里虚雪薄一点,吃草的动物能拱开雪,吃到雪下面的枯草,当然也引来吃肉的掠食者,实际上是为了生存较量的地方。 梁国成担心老人的病,要把黑豹留下作个伴,老人担心他的安全,又担心他在大雪山里迷路,执意要他带着黑豹。他迎着风出了门,黑豹撒着欢跑在前面。出了自己的小院,每往前走一步,雪都要陷进大腿根。黑豹无法在这么深雪里行走,万一陷到个雪坑里会闷死它。梁国成让它回去,黑豹像不情愿似的,走一步一回头的回去了。 梁国成拄的双拐,在一米深的雪地里上山更艰难一些。拐仗戳地面积太小,每往前一步都比别人负出更多力气。快到山头时听到像是鹿叫声,侧身隐蔽在雪堆后面,观察了一会又没有鹿的影子。他觉的可能是错觉,刚站起身又听到是鹿叫声。再细细观测得确没有,仔细听又没了声音。 他不想耽误时间,想尽快赶到山上猎场,找位置隐蔽下来。这么深的雪,是伏击大形猎物的时机。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听到鹿叫声;这次不光是叫声,是动物的哀嚎声。让他确定周围一定有只鹿,掉在雪窟窿里上不来。对猎人来说,这是天赐的礼物。 在山上找动物一般不能听声音找,因为山上山峦起伏,回音不定方向。他在这周围找到了鹿脚印,顺着脚印慢慢找到了一个坑。从边沿上看有三米大小,山上的坑大部份是早年间的水道,后来山水自然改道留下的。 坑里积满了雪,鹿从上面过陷了下去。越挣扎越陷的深,整个身子连头都陷进雪里,只抬着头留下嘴和鼻子喘粗气。猎人打猎为了减轻动物的痛苦,都是尽快把它至死。梁国成从肩上摘下来枪,对准它脖子开了枪。鹿没有再叫,随着枪声垂下了头,鲜血梁红了周围的白雪。 幸亏这只鹿不算太大,捆住四个蹄子在身上,天黑前赶回了住地。黑豹站在院门口不安地狂叫,平常他拍拍它的头,黑豹立刻就安靜下来。今天这狗像疯了似的,还叼住他的衣服往屋里撕。他松开绳子,把背上的鹿扔地上,跟着黑豹进了屋。老人在火炉旁边躺着,小药罐在他身边打碎了。 他急忙把老人扶起来:“老舅!老舅!” 老人微微睜开眼,用微弱的声音:“药,药。” 药罐己经摔碎了。不过常年在山上的猎户,因为每年有半年大雪封山,与山外失掉任何联系。山下的生活用品上不来,山上的人有需要有钱也买不上,所以像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药瓶药罐这些一般常用的东西都有备份,那些易破易碎的,更是两份三份的准备。老人的药罐也有备份,药是天暖时采摘的,一包一包配好包好了以防不测! 他把老人搬的放里屋床上,开始从新冼药罐煮药。中药怕煎糊了,要不停的搅动。里屋的老人,不停的咳嗽,上气不按下气;喘气像抽风箱似的,一声紧似一声。他拄着双拐,外屋搅几下药;赶紧跑里屋给老人给捶几下背。 药煎好了。他一刻不停的滤掉药渣,揣着药碗进了里屋。老人趴在炕沿边,头下垂出炕沿,一口黄啖吐出了一半,在嘴边流淌子。他帮他清理了啖,扶正躺炕上。老人己经说话困难了,有气无力的奄奄一息。不过神智还清楚,他给他喂药,他轻轻地推开了。断断续续地说:“我在小屋往了几十年,这小屋就是他的归属。” 梁国成经过战争生离死别,虽然有些难过,但似乎看透了生死。平靜地说:“老舅!快开春了,你的病开了春就好了。” 老人苦笑了一下:“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 这时他突然觉的老人不咳嗽,气也似乎喘均实了。他听说过病人有回光反照,可是没见过。他一晚上没睡,一直看护着老人,生怕有什么不测。到天快亮时,看看他睡的挺踏实;觉的老人可能挺过来了。突然老人急促的喘起来,伴有连续的咳嗽,给他喂嘴里药,瞬间咳的吐了出来。 梁国成急的大喊,老人己经说不出话了。到天见亮时,老人抬起手,像是要说话;只是张了几下嘴,手慢慢的垂了下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梁国成亲眼目睹了逝者面对死亡的无奈,活着的人面对亲人死亡的无从援手。他给老人换上老人早己准备好的寿衣,为防止野兽进来啃吃尸体,把门窗用石块磊起来,冒死下山给李贵子送信去。 第九十六章 小雨的烦恼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小雨发疯似的追到车站,火车早就开走无影无踪了。她站在空空的站台上,不由的泪水涌出眼眶,对着火车开去的方向,大声愤怒喊道:“李大山你是个混蛋!懦夫,骗子,王八蛋!” 她把能搜到骂人的词住用到了。车站依旧是往内到运石油为主,没有货车,车站站台几乎没有人。偶而有过路的,看见她对着空旷的路轨骂人,以为她是神精病人。 小雨无奈地坐在地上,绝望的大声痛哭。她现在恨透了李大山,觉的他和她在一块玩,照顾她、像她示好,说出要和她建立恋爱关系,都是在欺骗她。虽然说他们认识在医院,他长的有点像梁国成,她也曾经把他错当成梁国成。 在他住院期间,在她的意识里,把他当成梁国成似的。也是她失去梁国成太久了,把他当成了他的化身,但是她并没有和他谈恋爱的意思。虽然说小雨对粱国成能否回来也产生动摇,他的影子也开始模糊,大脑里好像总有俩个人说话,一个说他能回来,一个说他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时侯是他最痛苦的时侯,也是最让她头痛的时侯。这时候医院来了李大山,她把李大山当成梁国成来照顾,从照顾他中间得到自我安慰。在李大山和他的工友们中,感觉到了他们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喜欢他们现在虽然复员当了工人,仍然有一种军人那种冲锋前团结的精神! 她和他们在一块玩,一起喝酒喝的昏天黑地,让她暂时忘掉一切烦恼。她并没有想过和他成为恋人,大姐曾经以医院院长,在李大山住院期间,要查他家族病史,查看了他的档案,实际上就是告诉她,此人根正苗红,可以作依靠的人。 她虽然有些动心,可是更多的还是牵挂着梁国成。直到有一天,李大山向她提出要确定恋爱关系,才真正拨动了她的心弦。虽然她当时沒有答应,可是只是用话叉开了话题,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自那以后,她来他们轮班宿舍的次数更多,并开始关心他平时的饮食起居。 连他的工友们都看出了端倪,开始叫她大嫂,她都矫羞地默认了。她自己认为,这其实就是答应了恋爱关系。虽然她心里还在期盼梁国成回来,也希望李大山晚点再提结婚。可是她内心并没有拒绝结婚,只是希望梁国成能给她个惊喜! 可是当她想和他确定恋情,希望尽快把婚期定了,甚至想尽快结婚的时侯,却被告知回老家了,还是去相亲,还要结婚。她觉的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他,他的工友们异口同声的都告诉她在修机器,完全是李大山编织的谎话,亏的她还把他们当成好兄弟,耿直的军人作风,原来是一帮骗子。 她后悔把李大山看成憨厚的老实人,相信他的话,把他当作亲人一样照顾。到如今不辞而别,突然要回老家相亲结婚。她努力回想和李大山相处过程是愉快的,没有发现他有欺骗她的端倪。难道是老家发生了什么事,要他回去办事,并不像他的工友说的回家相亲的?也可能是他的工友传错话了,她觉的应该相信李大山,也许他回来能给她个交待!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也是能无奈的等梁国成回来了。李排长受李大山委托,一直跟着小雨来到车站。看见小雨起身往回走,急忙过来打着呼,他的任务是安全的把小雨送回医院。 问道:“要回去了?” 小雨瞪了他一眼,她现在不光厌恶他们,还极不相信他们。 “离我远点。以后你们这些人,不要和我说话!” 小雨回到宿舍区。她在这里沒什么朋友,只有像妈妈一样的大姐。因为胡玉像她求婚,虽然说己经解释通了,俩人都知道是胡玉造成的,是大姐理解错胡玉的目的了。可是在俩人的关系上蒙了一层纱,这种无形的弹簧,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把俩人隔开了。虽然工作上大姐仍然帮肋她,生活上也互相照顾,总觉的有一种东西隔住了深层的感情交流。 今天是星期天,年轻人都结伙出去玩了。大姐坐在自己宿舍窗下,无聊的拿个大蒲扇乘凉。小雨犹豫了一下,绕道回到自己宿舍。宇文主任早就在门口等她,她皱了皱眉,只好把他让进了屋。她本来想的今天和李大山确定关系,最好是把婚期定了。 今天下午就主动去政治部,告诉他她那天去参加婚礼。他折磨了她这么长时间,她最想看他听到这个消息,张着大嘴惊讶的样子。现在一切都成了幻想,李大山毫无征兆的走了,而且还是回去相亲姑婚。虽然现在怀疑他不是真的,可是也失去了像他示威的本钱,因为李大山还不一定是谁的新郎了。 宇文主任毕竟是公司领导,小雨给他客气地倒了杯水。宇文主任可不想多耽误时侯,这么大单位有很多工作。今天是星期天,双职工的家务都等星期天做了。政工干部作人的工作,最怕的是闷头不语的人。因为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工作无法找到突破口,也就无法作通工作。 小雨就是这样,无论你磨破了嘴,低着头摆弄着辨稍就是不语。弄的他星期天也不能休息,老婆孩子都有意见。他本来想着今天一定要作通小雨的工作,今天看到穿便装的小雨又有点恢心。因为前几次作工作在医院,所有医护人员都白大掛,只是觉的小雨睑蛋漂亮,怪不的老家伙不远千里追来。 今天看到便装的她,穿着时髦白半袖上衣,黑半膝裙子、半高跟鞋,迈着轻盈的步人伐,虽然他知道她的岁数,仍旧像少女似的。想到要让天仙似的小雨,嫁给胡玉这样的糟老头,也觉的有点天理不容!虽然胡玉是革命的功臣,可是相差二十岁的婚姻在解放前,穷人家的女孩给富人作添房。可是在当时这是政治任务,促成胡玉和小雨的婚姻,就他工作的一项。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宇文问。 小雨低下头,又开始摆弄辨稍。宇文知道今天又白来,她这个样子就是准备好不说话。这是他最发愁的谈话,无论你磨破嘴皮,说的口千舌躁,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中午,宇文主任实在憋不住了 :“祖宗!能说句话吗? 这时门开了。到了食堂打饭的饭点,大姐打好了饭,端着两个饭盒进来。大姐早上看见小雨回来,感觉到她情绪沮丧。虽然俩人有些隔阂,可里大姐一直在关心她。大姐就去了工区宿舍,找到李排长了解了情况。 李排长站在李大山的角度讲了事情经过,大姐感觉到这里面有误会。虽然她并不看好李大山和小雨的婚姻,那都是出于对以后的考虑,也是有她自己的私心。因为这几年在新疆,冬天白雪皑皑复盖大地,冰天雪地达半年之久。 夏天沙海漠漠,中午热的喘不上气,太阳一下山,立刻寒气逼人;而且一年三百六十六,风就没停过,时而飞沙狂舞,时而冷风嗖嗖。脸一年要脱少几次皮,她觉的她要比内地同岁数的人,多老十多岁。如果小雨和李大山结婚,就不可能再回到内地。 他一个一二十人的小队长,在油田里连中层干部都不算,给她提供不了优越的生活。如果嫁了胡玉,虽然他又老又丑,像个大虾米。 可是他能提供优质的生活,也是把她调回内地工作,她退休后也能跟着他们回内地。最后还听说,内地要给高级将领盖将军楼。她虽然没见过将军楼,也能感觉到楼的气派,这样的条件,李大山是永远做不到的。所以,为了小雨的将来,当然也是为了自己,她一定要劝小雨接受胡玉。 “开饭了!开饭了!”大姐打着哈哈。 宇文主任只好站了起来,抬手看了看表也笑了:“我都让这些孩子气糊涂了。” “是你自己气自己,我又没要你给介绍对像。”小雨突然站起来顶了他一句。 小雨说的完全在理,宇文主任被她呛的干张着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气的直翻白眼。还从来没有年人敢顶撞他,手指着小雨道:“你,你这孩子。” “一块吃吧?今天红闷羊肉。”宇文毕竟是公司领导,大姐也就客气一句。 宇文主任忍受不了她们一冷一热,生气地摔了下门走了。大姐和小雨相互看了一眼,会意地笑了。小雨知道这是大姐解围,接过饭来闻了一下,夸张地说:“真香呀!” 吃饭时大姐故意问到和李大山的恋情,其实她己经知道她们之间有误会。她故意这么问,是想听听小雨的说法,才能判断出她们问题出在那里。她并不想给他们解决问题,只知道李大山是负气回了老家。觉的这是一个好的机会,趁他们有误会李大山还回了老家,暂时见不了面的时机,劝说小雨和胡玉成亲。最好是尽快成亲,调回内地前有了孩子。赶上她退休,就可以照顾孩子回内地融入他们的家庭。 大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问:“和李大山明确了恋爱关系了吗?” 女人是感性动物,她们的喜、怒、哀、乐,更愿意和人分享。小雨在油田没什么朋友,这几天沒有和大姐交流。所有的哀、怒没处述说,尤其是她和李大山惟妙惟肖的关系;她觉的她和他己经是恋人了,如不然那个姑娘能容忍别人叫嫂子不怒? 而且也关心他的生活,帮他收拾屋子冼衣服。李大山也更加体贴,每次回宿舍区一定要送到家门口。他们也像别的恋人那样,花前月下谈人生、谈理想。她一直想不透的是,怎么能不说理由,说走就走了?而且还是回家相亲结婚,虽然她不完全相信这是真的,可眼前的事实确实是回了家。 第九十七章 小雨的婚礼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如果他真的带回个女人,还真的结了婚。她那时将成为工区,整个油田的笑炳。一个正牌大学毕业的医生,医院的外科主任,被一个工人抛弃,人家宁愿找一个农村妇女。 小雨的眼里充里了眼泪,觉的如果李大山带回新婚妻子,她就没脸见人了。她气愤地说:“李大山就是个混蛋!他回老家了,幸亏我还没有嫁给他。” 大姐感觉到了机会:“一开始我就觉的李大山和你不合适,他的条件根本配不上你。我从他档案中告你他的信息,其实就是在告诫你。” 小雨好像突然醒悟,若有所思地说:“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只觉的玩的高兴,其实心里把他当成了梁国成的替代品了。直到他要和我建立恋爱关系,虽然我当时没有答应,心里还牵挂着梁国成;可是我思考后,我从行动上答应了。” 大姐笑着说:“男人在感情上往往比女人迟钝,所以他们比女人多了大男子主义,你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他,可是己经伤了他的自尊,男人把自尊看的超过了生命,就像女人看重面子一样。大姐虽然不看好他,可是你如果决定和他成亲,大姐仍然会祝福你的。” 小雨还是想挽回这段感情:“那就不能挽回了吗?” 大姐严肃地说:“很有可能他已经跟一个,并不是很漂亮,也没有什么文化,更谈不上感情的农村姑娘结婚了。中国人几千年的婚姻,都是这样过来的。” 大姐的话更刺痛了小雨,李大山如果真的带回个农村妇女,会伤透了她的心,使她颜面丧尽,再也没睑在油田工作了。她想到了胡玉,只有胡玉有能力把她调回内地。胡玉的职务和级别和公司领导相当,和胡玉的结合才能挣回面子。 可是想到和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结婚,心里又有不干心。又不能容忍李大山先她带回农村姑娘,那样就是她被李大山甩了。她要先他把自己嫁出去,要尽快离开这里,再也不想见李大山了。 “我要嫁给胡玉!”小雨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说。 这句话着着实实让大姐吃惊不小,虽然说她一直希望小雨和胡玉结合,但是这婚姻毕竟是人生的大事。 她不想因为她影响小雨的判断,也不想小雨生气时作判断,因为在她心里,小雨就像女儿一样。大姐劝说:“婚姻是女人一辈子大事,想好了再作决定。” 小雨摆了摆手说:“大姐,麻烦你去告诉宇文主任,我愿意和胡玉结婚。要他通知他尽快来新疆举行婚礼!” 大姐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宇文主任,宇文主任都有点不想信自己的耳朵。他作了小雨这么长时间的工作,那孩子就是不松口。她和她吃了顿饭就做通了她的工作,总觉的有点怪怪的不相信。 他又亲自去找了小雨,从小雨嘴里夯实了这个事实。这作政工干部,每完成一项政治任务,总有一种放松的感觉。这次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想到小雨和胡玉不搭配的婚姻,心里觉的酸酸的,好像不是促成了一桩婚姻,有点被人踩了下脚,不疼但是不痛快。 这天晚上小雨蒙的被子大哭了一场。想到她从小家庭富足、长像甜美乖巧,从小就被家里父母疼爱,邻居赞美,上学被老师宠着,大了一点被男同学追逐,似乎就沒有受到任何挫折。 自从她和梁国成恋爱后,梁国成高大帅气,在学校是女生追逐的对像,她也觉的是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正当她沉浸在幸福中的时侯,解放战争的炮声打破了她的美梦。接着是梁国成参加入朝,真正她的恶梦的开始。 如今想到要嫁个又老又丑的老人,她的确是心有不甘!她现在最恨的人是李大山,是他把她逼到急了嫁人,还想离开这个地方的境地。如果不是他要和她建恋爱关系,也不会使她对爱的渴望,也不会对在心里应允,也不会在行动上尽妻子的责任。 甚至她的工友们叫她嫂子她都接受了,这是连他工友都明白的事,难道你就不明白?有那个姑娘能容忍不是爱人的兄弟叫嫂子?她也后悔自己在医院,已经知道他不是梁国成了,还那么固执的照顾他。 尤其是他出了院,就是个医患关系了,她就不该再找他们玩。她也承认他们确实给过她快乐,也让她也爱上了李大山;虽然她嘴上拒绝他,那是心里还牵挂着梁国成,实际上是两个天秤正在加码。当她最终选择了李大山后,用实际行动答应了他。 哭了半夜,也想了半夜。传统的中国妇女,既然选择了就要尽到责任。早上起了个大早,化妆掩盖昨晚哭肿的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作出要当新娘愉快的样子,保持上班带着微笑,下班后拉着大姐帮她选购东西,她要把她的小屋打扮成最温馨的小屋。 过了两天,宇文主任又一次来医院找她。小雨看见他就头皮发麻,害怕他无止无休的谈话。她让小护士告诉宇文,今天有手术,扭头往手术室走去。 宇文主任知道都烦他谈话,可是与人谈话是搞政治工作的一部份。小雨马上要作军长的夫人,这个职务比油田主要领导职务高。胡玉来油田结婚,免不了油田领导会拜访胡玉。他可不愿这时侯得罪她,在胡玉面前吹老婆风。 宇文主任追到手术室门口,小雨无奈地站住,宇文把两把钥匙递給她,尽量长话短说:“公司领导研究决定,给你重新分配一套两间的新房。” 小雨接过房本和钥匙,这是给干部新盖的两居室,这是成了家的工人羡慕的房子。她还没有想过从胡玉职务中得到实惠,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不是弄错了吧?” 宇文有点得意地说:“我是专门给你送房本钥匙的。确定这房子是给你的!” 小雨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嫁给胡玉能住在干部宿舍区,这是一般工作羡慕的地方。在当时的条件,工人家庭夫妻带三四个孩子住一间小屋,吃饭睡觉都在里边多的是。 小雨的小屋一个人住,虽然不大,可是她布置的挺温馨。结婚就要俩个人住,又要在屋里作饭,锅碗瓢盆的让人发愁。现在还沒有结婚,就分到干部住房,她感到了军长职务的优越。 下午下了班,小雨迫不急待地拉着大姐看她的新房。大姐一个人正在办公窒掉眼泪,宇文主任给小雨送钥匙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如果当初不把小雨带到新疆,如果胡玉来了新疆,不告诉他小雨也在这,或者不带他带到她的宿舍,宇文今天的钥匙就是给她的。 今天挂在小雨脸上的喜悅,就是挂在她的脸上。宇文主任那种讨好的眼神,是在讨好她。将来回内地也是她把小雨当女儿带走,不是如今她动心思要融入小雨的家庭。 出了医院不远是公司办公楼,干部新盖的宿舍在左边。一排排砖瓦新房整整齐齐,小杨树随风飘荡,只是还没成荫。小雨找到她的门牌号,一套里外间的房子,里间到外间隔了一扇门,上面四块小玻璃。在当时的条件,能住上两间房,对工人来说,可望不可及! 小雨兴奋的转了个圈,近乎尖叫起来。大姐看到小雨越兴奋,心里一阵阵痛疼,捂着心口退到了门外。这房子的女主人应该是她,兴奋的忘乎所以该是她。阴差阳错的成了小雨,还的装出高兴的样子。接下来再违心帮她布置新房,还要祝贺她新婚。 上次胡玉来油田是私人身份,没暴露他军长的身份。这次通过组织给小雨作工作,油田领导知道了他是军长。胡玉下了火车,就有汽车把他接到会客室。公司领导热情的接侍了他,告诉他由公司政治部和工会牵头组织婚礼。 晚上在油田礼堂,布置了彩带和鲜花,主席台中央悬挂毛主席像。在这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油田,除了一个一场免费电影,结婚就是最大的活动。 由宇文主任主持的婚礼,胡玉把从内地带来的糖果分发给大家。当宇文主任主持完最后一项,大声宣布:“送入洞房”,婚礼到了*。 小雨突然在人群看见一双孰悉的眼晴闪了一下,再仔细要看时又不见了。这双眼晴有点像梁国成,又有点像李大山。她下了主席台追出门外,这人已经向职工宿舍区方向走远。从他身后走路的姿势像李大山,这个“懦夫”也回来了,而且还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她觉的这是像她示威! 她本来想结了婚尽快和胡玉回内地,再也不要见李大山的面。想不到他回来了,还在她婚礼上露面。她头也不回去追李大山,要问他为什么欺骗她,看看他是不是回老家结婚?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胡玉实现了多年的愿望,娶到小雨这样有文化,年轻漂亮的医生。高兴的合不拢嘴,正在给人们分发糖果,回头不见了小雨。他慌忙追出了礼堂,小雨莫名其妙的无影无踪了。 刚结婚把媳妇丢了,胡玉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回到礼堂告诉宇文主任,宇文主任也急了起来。他倒不担心人丢了,担心的是胡玉小雨的婚姻是他撮合的,今天刚结婚小雨就反悔了。只好找了个理由,小雨可能突然想到那个病人不放心,让胡玉去新房等着,他们马上派人去找。 第九十八章 回家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小雨跟在李大山后面,跟着他来到他宿舍。她只想问问他弄清楚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让李排长告诉她回家相亲结婚?既然想和她建立恋爱关系,说明他喜欢过她,爱她虽然嘴上没答应,可是她在行动上已经开始照顾他,关心他的生活、已经在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让她能到他身边,就像回到一个安全的港湾!她现在想弄清楚她被胡玉搅乱了她的生活,搞的她和大姐有了隔阂,她正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想确认他俩的爱情,证实给油田领导,给大姐和胡玉看的时侯,他没有任何征兆的回了老家。 她想让他说清楚原因,解除她心中的疑惑?是老家突然发生变故,没有来的急向她说明,也不是李排长说的回家相亲结婚。她最想听到他说他是爱她的,回来晚了。她结婚刺疼了他,他现在很后悔。 还是她熟悉的那间房子,门上贴了张大红的喜字。工人结婚都是在原宿舍,不会专门分配婚房,都是同房的工友搬出去,简单布置一下贴几张喜字,就算新房了。她加快了心跳,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是她真的回家娶了亲?她头一阵昏晕,急忙用手扶住墙。屋里门搭响了一下,一个年轻女人揣簸箕出来倒土。看见她扶着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小雨看到一个面容谈不到漂亮,瘦瘦小小有一股激凌劲的姑娘。她的心彻底凉了,对李大山还存有的一点幻想彻底碎了。这如果是李大山媳妇,他欺骗了她的感情,忍不住问道:“你是......?” “我是大山媳妇!刚从老家结婚来的。你又是谁?”东北媳妇快人快语。 小雨无法说是来看李大山结婚沒有,摁着难过的心口说:“我是医生,路过这里。” “山花,和谁说话呢?”李大山从屋里出来。 “是医生。”山花回答。 李大山新婚燕尔回到油田,本来满心喜悅。第二天就从工友口中得知小雨结婚,他想知道小雨和谁结婚,混在人群中进了礼堂。小雨果然跟一个老头子结婚,老头个子不高满脸皱纹还有点陀背,怎么看也是当爹的岁数。 这就验证了她找内地大首长是真的,怪不得要确定恋爱关系她不答应。尤其让他气愤的是他这么年轻,这样的阳光帅气,她却选择了一个糟老头子作丈夫。如果她选择的是和他同龄的帅小伙,在内地工作,比他实际条件优越,他也就不生气了。 现实是胡玉除了是干部,哪一点都不如他。他鄙视小雨这样无视感情,就因为胡玉是干部,甘愿嫁给一个老头子。 李大山瞪了小雨一眼,对山花怒斥道:“山花,回家!” 善良的山花,本来想把小雨让进屋。丈夫突然莫名其妙的生产了,看看小雨,又看看家门,有点两头为难地回了屋。 小雨更生气了,两只手有点微微颤抖。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明明是自己作错了事,期骗了别人的感情,没有任何道歉,作个合理的解释,反到恶恨恨的凶自己的妻子。这哪是在凶山花,这是在像她示威。我和你不是恋人,各自已经成家,完全是陌生人,凭什么指桑骂槐? 梁国成跌跌撞撞下了山,找到路边山货动物收购处。这里解放前是私人的收购点,解放后收归了国有。尽管外面冰天雪地北风吼叫,屋里暖墙暖炕,小铁炉烧成了暗红色,铁炉上一壶水开好冒的热气,三男一女聊的正火热。 梁国成心里着急,没敲门直接闯了进去。急切的说明原因,想借他们电话通知李贵子。电话当时沒有直通电话,要先拨通沈阳总机,再打到县总机,再拨通到李贵子单位,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李贵子坐第二天班车中午过来,下午上山和梁国成会和。李贵子来时从山下带着祭品,祭过后,觉的老人一辈子在山上,在小屋住了一辈子,就把她安葬他的小屋里。 他们把老人家的物品重新整理一遍,把他用的猎枪放在身边,重新用石块磊了门窗,一步一回头下了山。李贵子本来想把黑豹带下山,它跟着走了一断,突然又跑了回去,趴在老人房门前一动不动,还像老人在世一样,忠心的守卫着门护。 梁国成跟着李贵子返回他家,进屋李贵子媳妇就明显没有上次热情。因为上一次只是待几天,就要送他去山上。这一次他没地方去,谁知道要住多长时间? 他也觉的在别人家不是办法,他和李贵子只是相认的战友,并没有过命的交情;就是在战场过过命,也不可能让战友养活他一辈子。再说这里离边境近,边防军、警察、民兵搞的联防,昼夜巡逻不断,看见生人随时盘问,不间断的晚上查户口。 李贵子老婆也给吹了几次枕头风,她是从女人的角度考虑,李贵子出车一走几天,一个大男人整天在家杵着不方便。李贵子也觉的这里是边境,老在家里有个偷渡过来的人,总归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你说你是志愿军战士,他也相信你是战友,别人不一定相信。为了相安无事,他决定把他送回内地。他把想法告诉他,梁国成也有回内地的想法。 过了几天,李贵子要押车去沈阳。刚解放头几年,国家重要的岗位,领导干部大部份来自部队转业军官。他联系了沉阳跑北京的押车车长,也是朝鲜归国的志愿军战士,大家称呼他“老山东”,一个满睑络腮胡子的战友。 老山东是个爽快人,听说是战友需要帮忙,二话不说答应了。因为他的车到北京是终点站,他有个表弟跑从北京到石家庄,他最远只能把他送到石家庄。 车是夜车,寒冷的冬天,天一黑家家户户关门团窗,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李贵子为了不必要麻烦,让梁国成穿上他的铁路制服,提上当时车长便用的信号灯,一前一后稍稍的出发了。梁国成像打碎了五味杂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虽然负伤被俘,那也是为了部队打胜仗,为了战友少牺牲负出代价。在沒有组织的帮助下,受尽千辛万苦回了。 本应该受到组织的接侍,国家给于的福利,給他治病治伤。现在反到是像做错了事,就和贼一样不能光明正大的,就连普通人也做不到。 车站里沒有灯光,残月照在道轨上一点反光,远处一个道叉处一个信号灯,在寒风下瑟瑟发抖。走近了才看清,一列火车停在道轨上,车头无声息隔一会喘一下气。他们上了尾车,李贵子打开信号灯,看了下任务单,告诉他还有一个小时开车。 尾车上沒有灯,俩人在尾车上等着。突然前面车头叫起来,两短一长是准备开车的信号。李贵子提着信灯走出尾车,看着前面道叉信号灯转成蓝色,他给前面车头发出开车信号,车身猛的震动了一下开车了。 梁国成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他现在期盼能顺利回到家乡见到亲人,爷爷已经更老了,父母也年纪大了。撒个什么谎,告诉老人家自己的伤不重。 然后尽快找到小雨,提到小雨他心里一阵不安,虽然说他相信他和小雨的爱情,但里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朝鲜,国内没有他任何消息;如果他在战俘营,起码还知道他还活着,可是他留落到了民间,战俘营的战友都会以为他死了,自然传到国内的消息也是死了。他有点担心小雨得到他的死讯,已经重新有了家庭。 第二天下午火车到了沈阳。沈阳车站在东北是输扭站,车站里停着好多辆待发的车,上车下车的人川流不息。他们穿着铁路制服,尤其是梁国成拄着双拐,残疾人总是被同情的。 李贵子办好了交车手续,带他横穿过道轨,找到了满脸络腮胡子老山东。老山东个头不高,长的矮矮胖胖挺结实。因为他出来几年了,仍然说一口山东话,他张富瑞的名字没什么人知道,打听老山东人人皆知。老山东是个热心肠,梁国成简单讲了他的经历,他对战友表示理解同情,拍着胸脯一定会把他送到他的终点站一北京! 第九十九章 到达太原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临别时,李贵子从兜里掏出四十块钱:“这是我和王铁锁的一点心意。我们每个月就几十块钱工资,要养活媳妇孩子,老家还有老人。” 梁国成在李贵子家生活,知道他们生活艰难,一再推辞道:“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大忙了,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况且你们也不容易!” 俩人互相推诿,李贵子坚持要给,梁国成坚决不要。还是老山东从李贵子手里接过钱,又从自已兜里掏出三十块说:“在家一世易,出门一时难。拿上吧,这一路你不定遇到什么难事呢?有一些钱在兜里,起码不至于饿死!” 说的三个人都笑了,不过笑是苦涩的,尤其梁国成,笑比哭难看。梁国成手里拿着七十元钱,这是一个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心里还真不落忍,说:“这是战友们从嘴里省下的。” 老山东说:“别的什么也不说,帮你我们不要理由,就因为我们是战友!” 火车从东北到北京,奔驰了两天一夜又半天,因为是货车,沿路停车很少,除了加煤加水。到了北京后,老山东办完接车手续,打听了每辆车的发车时间,到站目的地。等到天黑后,悄悄绕过值班人员视线,把他送上了敞篷车皮。 因为押车车长怕惹麻烦,坚决不同意带一个生人上车,只好让他上了敞篷车箱。虽然坐敞篷车风大又脏,但是让他多留一夜,他不知怎么安排他。因为在北京住宿要有单位介绍信,吃饭要用粮票,在那个年头,钱再紧能一个月挤几块,没有了粮票,一家人只能饿肚子。 梁国成走了,老山东到心里惆怅。按说帮助老战友无可厚非,安全地把战友送走应该高兴,可里他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经过战争的军人,没有了战场的硝烟,现在和平了,日子好了,其实更多的怀念那些牺牲的战友。 见了昔日的战友,尤其是负伤的战友,总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可是作为一个党培养多年的党员,这样绕过组织去帮一个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组织有欺骗嫌疑?虽然说李贵子王铁锁这俩个战友很可靠,他也能确定粱国成是枪伤,可是他毕竟是非法偷渡过来的。一直不依靠组织的帮助,靠着战友的帮忙,能回到老家山西,回去后你还的依靠组织的力量,不然无法生存。 梁国成坐在火车上,想到明天早上就到石家庄,顺利的话一两天就到太原了,激动的一夜合不上眼。在他的映像里,他家还是富裕的商户。还是大宅大户,门前车水马龙,伙记们忙忙碌碌。殊不知商店已经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全部实行了公私合营。 全国已经建立户籍制度,像他这样没户籍的人属于黑人。是要严历审查的,尤其偷渡人员,很有可能被当成敌特份子的。 到了石家庄天刚亮,因为是货车没有服务员接车,只有信号员和调度。梁国成先把拐仗扔下车,然后顺着车梯下来。调度以为是偷扒车的,看到他穿一身铁路制服,又是拄的双拐的残疾人。没说什么,还帮他捡起拐仗。他对调度笑笑算是感谢,转身要过被调度叫住,指给他出站的出口。 石家庄本来是个小村庄逐步发展起来的,车站并不算大,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两边两排平房,稀稀拉拉几个卖早点的商户,正在生火准备生意。坐在敞篷车箱里吹了一夜风,身上寒到骨头里的冷。现在迎着初升的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 他觉的肚子饿,想买点东西吃,摸了摸身上的钱,又有点舍不得。觉的他这么多年不在家,爷爷老了,应该鉿爷爷买点礼物。他使劲咽了口口水,坐在站前台阶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睡的香,有人摇他的肩膀:“醒醒!醒醒!”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一个穿警察制服的大个子站面前推他。这个人个子太大了,像一座铁塔似的。站在他面前,把照他身上的太阳光遮的严严实实。他一下子睡意全无,惊恐的往起站,没抓住拐仗又摔坐下来。 如果警察查他的身份信息,他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连起码的火车票都没有,在户籍管理的今天,有可能被拘留。如果被拘留,他不把真实身份说出来,组织上无法调查,还原他志愿军战士的身份。可是说出事情真像,又还原不了他的身份,又把帮他的李贵子王铁锁老山东这些帮过他的战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大个子警察是个路警,并无恶意。看见他穿一身铁路制服,觉的都是同行,又看见身边放的双拐,起了怜悯之心。担心大冷天睡着了感冒,推他只是想叫醒他。 大个子警察笑笑,扶他在台阶上重新坐好,挨着他坐在台阶上,从兜里掏出烟给他,他摇了摇手表示不吸烟。大个子警察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端倪,更沒有怀疑他的残疾。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系统的,觉的比外单位亲近一些。 “认识一下,我叫张虎,是路警。你是哪个路局?”大个子警察点着烟,伸出一只手。 梁国成迟疑了一下,大脑飞速的旋转,要不要说实话。最后还是理智战胜现实,回答:“我是太原路局的。去北京看病,准备回太原。” “我看到你扒火车过来的。遇到什么难处了?” 梁国成诧异地盯着张虎,这个铁塔似的汉子,如果在站台里把他当扒车贼抓,瞪起眼来,一定像凶神恶煞似的。可是对他始终笑眯眯的,他注意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的路服。他恍然大悟,原来他把他当成了同行了。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李贵子讲过通勤票,这种票是铁路上照顾内部职工一种免费票。 他说:“我的通勤票丢了,不这样回不了家。” “你等一会。”张虎站起来,快步进了售票厅,买了张票出来:“下午一点发车直到太原。钱虽然不多,我家里有病人,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梁国成说谎话,本来就感到羞愧难当。现在又被人相信了谎话,而且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助他用谎话编织故事,让他面红耳赤。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用谎话,在欺骗一个诚实的人。他想告诉张虎实情,又担心辜负了他的好意。 现在说了实话,担心他反倒认为是欺骗。人无心编一段谎话容易,可是谎话被人相信,还得到诚实的人的帮助,比被人当面揭穿更难受,因为被揭穿是面上难堪,被别人相信是心里煎熬! “这......这......” “看你那腿就知道是枪伤。我也当过兵,我个子大有劲,是扛重机枪的!”这时站台里有人叫他,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别误了车!” 张虎晃着高大的身子,进了站台向他挥了挥手走了。 梁国成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这张车票,觉的有一种负罪感。车票上虽然只有三块八毛钱,想追上去把钱还给张虎。可是刚才接了车票,就等于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而后再去找到别人退钱,就是不要别人的帮助,让张虎又怎么想呢?他想起了张虎的话,我也当过兵,实际上张虎给他传达的是战友情。 自从他偷渡回来,一路从边境走到河北,哪一步不是战友在帮忙。这种鲜血滴在一片土地上的友谊,没上在战场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下午上了车,火车半小时停一站。基本刚加速,又开始刹车。太阳刚下山,火车到了目的地。梁国成又冷又饿,跟着下车的人群,出了车站。这是他熟悉的地方,每条街巷,每一声小贩的叫卖声,觉的都非常亲切。他想买点饭吃,摸了摸兜里的钱,觉的快到家了,能省就省些。使劲咽了口唾沫,扭头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家是生意人,自然也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北方解放前的商户,大部份前脸门面卖货,后院既是库户又掌柜的家人的住房。他是解放前去上学,北平解放前后参加护校。 朝鲜前线从学校征兵,只给家里来了一封信,就入伍去了朝鲜。在他的印象里,商店卖货每天两个高峰,第一个是早饭后,冬天不太冷,夏天不太热,杀货,第二个是每天傍黑时,吃了晚饭后人们有空闲杀货。 这时侯应该是最热闹的时侯,路两边商户要价讨价的,路中间小买卖人吆喝声不断。今天一走进商业区,商店都关了门,一下没有了印象中的繁华,显的凄凄惨惨。 他弄不清怎么回事,总觉的解放了,建立了人民政府,商业应该更繁荣。他在朝鲜不知道国内的变化,已经完成了对资本市场的改造,私人企业商业已经全部公私合营。 所有物资全部统购统销,基本消除了私人买卖。解放前私人企业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现在改为八小时工作。解放前商店打工的伙计基本没时间,商店开门前上班,商店里打烊后结完帐,整理好第二天货物下班,一般工作十三四小时。 住店学徒小伙计,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有可能睡到半夜叫起来。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度,这时侯早已下班,不了解的以为市场凋零了。 商店上的门板还是旧门板,不过重新刷了层漆。他家商店一边开的门,方便一家人出入。黑漆的大门能进小平车,每次进货都是马车到门前,由伙计用平车拉进院里。大户人家的大门,前后都有很长的过道。他家因为有爷爷,过道出处两边安放两只石龟,寓意着老人长寿的意思。 第一百章 二叔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梁国成跨上过道,摸着熟悉的黑大门,心里突然酸溜溜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从上中学开始他就住校,每年就是寒暑假和家人团聚。那时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对末来充满希望,报定用知识报国的年青人;现在回来成了拄着双拐的残疾人,还是非法偷渡回国,没有希望不知道末来的人。 他扣住门环,啪,啪,敲了几下。停了一会,听到里面有开门声:“谁呀?半夜三更的。” 门开了,梁国成看到家里的老伙计:“曹叔,是我。” 老伙计迷缝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像突然受了惊吓,后退了一步,用手指着他哆嗦他说:“你是?你是?你还活着?” 梁国成敲开门见到了熟人,本来满心喜欢。老伙计又把他当死人,显然有点不高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再仔佃看看,我是梁国成,回家来了!” 曹叔又凑上前,仔佃打量着梁国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像才确定了他似的,猛拍了下大腿道:“真的是小少爷!你还活着呀?” 梁国成觉的他话里有话,问道:“我当然活着!谁说我死了?” 曹叔摇着手蹲在地上:“你这孩子,回来的太晚了,太晚了。” 梁国成一头雾水:“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曹叔猛地又站了起,气愤地用手里烟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道:“朝鲜战争打完,全国都在庆祝胜利。东家收到了你阵亡的通知,你爷爷善良的老东家,当时就背过去,第二天天不亮就过世了。” “我父母呢?” “他们因为思儿,第二年也相继过世了。” 梁国成忍不住哭了。他千辛成苦的回国,就是因为国内有个家,有疼他爱他的亲人,可是现在就是因为他受伤被俘,被战俘营以为死了扔出来,里面把他划在死亡名单了。等于是他自己间接地杀死了三个亲人,也使自己没有了至亲至近的人,现在和孤儿差不多了。 幸亏还有这个店,也算是他们留绐他的家,如果没有这个家,今晚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从东北到山西几千里,也太累太冷了。既然到了家,伙计会给他弄饭吃,然后想进家暧暖和和睡一觉。他扭身想进大门,曹叔伸手拦住了他。 “你已经不是商店的少爷了。我也不是你家的伙记了。我现在有新名词,国营商店的工人。就是说这个店已经不是你家的,现在是国家的了。”曹叔说完,有点洋洋得意。 梁国成急了。如果沒有了商店,他既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家。如果一无所有,这大冷的天,只有冻饿而死了。在东北时他和李贵子聊天,大概知道国内对旧私人商店公私合营,国家还保留私人在商店的股份。就是亲人去世了,他也应该是合法继承人,他还能有个家,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怎么他家的商店,就成了国营的了呢? 他急切地问:“别人家都是公私合营,我家为什么就归公了?” 曹叔叹口气说:“公私合营前,民政部门送来他死亡通知。接着老东家和东家两口子相断去世,是你们家没有继承人,并不是国家不给你家股份。后来打听到你有个叔叔在乡下,按政策他能继承股份。可是他在解放前是贫雇农,早已经和你家划清界限,坚决不要地主资本家的浮财。” 说起粱国成的叔叔,他在家时见过一两次,对他的映像是模糊的。梁国成的爷爷膝下就两个儿子,辛苦一生也算积攒不非的财富。村里有几十亩地,城里开的经营粮食的店。因为老伴去世早,两个儿子都成了家后,老人就给俩儿子分了家。 财产分作城里粮店带后面院子一份,村里土地加房子一份,梁国成的父亲送选择去城里经商,他二叔自然就留在了村里。本来一个作生意,一个种地相安无事,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衣食无忧。后来他二叔交友不慎,学会了吸食大烟,只几年工夫败光了家业,沦落成穷人。 小雨的父亲是上海布匹批发商人,要在几个省份拓展业务,选中了憨厚的梁远超。如果单是作粮食生意,家里除了日常开销,供不起他去北京上大学。后来他兼作了布匹零售后,生意越作越大,才去北京上了大学,也才有了他和小雨的恋情。 他二叔本名叫梁远德,败光了家业后,老婆带着孩子也远离他去。从此后更是破罐破摔,过着夏无隔夜粮,冬无御寒衣,偷了东家偷西家,邻居们见了他就像躲瘟神一样。他在万般无奈的时侯,也来找过梁远超。 梁远超为了让他戒烟,不给他现钱,只绐他买身衣服,给些粮食。可是过不了几天,衣服换了大烟,粮食卖了钱,用完又找来了。到临解放前,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接触上了解放军。解放后积极参加农会,还成功戒了烟当了干部,现在是村里的书记。 梁国成欲哭无泪,响应党的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如今身体至残,连个寄身之地也沒有。就是现在从东北出发,连续奔波了几天,又冷又饿,本以为不管在外千般苦,到家有家人的呵护,立刻成了宝。 实际情况是,连个住处都没有,更别说热饭热炕了。今夜去哪里,总不能露宿街头。在城市里露宿街头,有可能被巡查的警查抓。他至今身份仍是黑户,从朝鲜偷渡回来,仍然没有得到组织认可。当务之急是的有个家,可是只有才见过几次面的叔叔,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告别曹叔,向他家老村子走去。老村子离城二十里,天明时他进了村。北方人有早起的习惯,女人操持早饭,男人们挑水打扫院子。村子里炊烟袅袅,显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梁国成从小随家庭离开村子多年,对村子里印象是模糊的。他一路打听,二叔原来又住回他家老宅了。 原来梁远德解放前因为吸大烟,把地卖光后,把家里的房子卖给本村地主。解放后土改,没收地主浮财,房子又分给穷苦人家。梁远德解放前败光家业,解放后因为没有任何生产工具和土地,成份定为赤贫,又因为他解放前夕,冒前生命危险为党工作,解放后在组织教育下,改掉了吸大烟的劣习,积极参加土改。把他又分回了老院子房子,不过现在不是他一家,整个院子住有四户人家。 梁远德是村里支部书记,他的家是正北方高台阶房。今天起了个大早,冬天地里活不忙,坐在客厅方桌椅子上抽烟袋。北方为了抵御寒风,冬天门上都挂厚门帘。 门帘一掀,有人进了他家。最近他有些烦,原来工作组在村里,一再宣传有事找他们,可是历史上中国人怕官,没几个人找他们。工作组刚走,他才接任书记沒几天,找他的人快把门槛踏平了。甚至有的人鸡跑了,猪烘了窝也来找他,好像他是半仙似的。 “二叔!”梁国成主动打招呼。 因为他常年在外上学,和梁国成见面不多,他印象中的他还是个孩子。解放后因为两个阶级划分,几乎断绝了来往。直到政府通知他继承他哥哥财产,他才知道父母兄嫂全去世了,连他们唯一的孩子也在朝鲜战死了。 虽然一母同胞去世心里也难过,但是想起他们在他最困难时,找到他家门口,也只给一些粮食,抠门抠的一毛钱也不给,也心里没什么了。他放下手里的烟袋,站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你是谁?” “二叔,是我,小成子!” 粱远德听说他死了,政府才让他继承财产。别是那来个骗子,可是又觉的长的有点像。迟疑了一下,问道:“小成子已经在朝鲜牺牲了。” 梁国成为了澄清自已,举着两根拐仗解释说:“我只是负伤被俘,只是回来晚了。” 梁远德惊讶地问:“被敌人俘虏吗?” 他急忙从头到尾讲了被俘的经过,一再说明是负伤掩护战友昏过去才被俘的。又讲了在朝鲜受的苦难,偷渡回来一路战友的帮助。当他开始相信梁国成是他兄长的孩子,心里也掠过一丝欣喜。因为他虽然从组建了家庭,有过抽大烟的身体,膝下一直没有孩子。 按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直压在头上的大事。他也考虑过领养孩子,那终归不是自己的。虽然和大弟有怨气,他的孩子从小在外地上学,只见过几次面,毕竟和他是一脉相传。 当梁国成讲到后来被俘过,在朝鲜生活了几年,偷渡回的国。他锁紧了眉头,第一反应是可能叛变革命,这孩子做了可耻的叛徒。他自认为他是对解放太原有贡献的人,把他的家庭当作革命家庭,鄙视那些解放前地主老财。 现在他特看不起梁启德,只有那种资产阶级家庭的人,才有可能叛变革命。决不能让革命的叛徒留下,侮辱一个革命家庭。为了他和他的家庭不受影响,只有大义灭亲才能洗脱自己。 他换了一付嘴脸,笑嘻嘻地让他坐下。对里屋的老太婆说:“他婶子,小成子来了。给他弄点吃的。我出去一下。” 自从李贵子家出来,一路上提心吊胆,现在终于有了回家感觉。吃着热乎乎的家乡饭,家里暖暖和和,吃着饭就打起了瞌睡。已经几天沒睡好了,二婶辅好了被褥,倒头舒舒服服睡着了。正睡的香,一阵吵闹声把他惊醒。 他刚睁开眼,被俩个人拉下了炕。把他在炕沿上,用绳子捆了起来。他有点吓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眼睛求助地找他二叔。看见他站在家门口踮着脚往屋里看,他叫了一声二叔,他低下头扭身往大门外走去。不管他有多么高的理想,只要良心没有泯灭,都无法面对现实! 第一百零一章 结婚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小雨一边走一边流眼泪回到了婚房,胡玉结婚当天把新婚妻子找不到了正在懊恼。小雨自己回来了,脸上还有泪痕。胡玉想关心她问一下出什么事了,又担心她正不高兴拿他撤气。不问又担心她说他不关心她,急的站在屋中间不知所措。 这时侯他才觉的找老婆,你爱的女人和爱你的女人的差别。他和素颜在一起生活了一年,素颜爱他是革命功臣,身上至今仍有弹片,阴雨天疼痛难忍。在家里一切都里以他为中心,忍受着他的喜怒哀乐,他高兴了,这个家就有欢乐笑声;他不高兴,素颜像小猫一样顺着他,哄着他,担心他生气对旧伤不好。 今天和小雨结婚第一天,还没有成真正的夫妻,就觉的和素颜大翻转,从心里就对小雨有一种敬畏。按说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生生死死多少回死都不畏惧。小雨也愿意嫁給他,现实上已经成了他的合法妻子了,倒感觉上她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病人还好吧?”胡玉没话找话。 “还行。”小雨点头敷衍。 胡玉拧了个手帕,递给她道:“累了一天了,擦擦早点睡吧?” 好像一句话提醒了她。进里屋抱出个被子,对胡玉说:“今天我不舒服,女人的不舒服。你在外屋睡吧?” 这个里外屋的房子,单位照顾胡玉是内地的首长,借给两个会议室的长条木作的两米长椅子,合并起来是个不错的床。 小雨帮他铺好了床,转身扮了个调皮的鬼脸,抬手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倒退着进了里屋,“啪!”一声关上了房门。胡玉的心一下透心凉,一屁股坐到了条凳上。自从在火车上和小雨邂逅,就从心里爱上了小雨,认定小雨就是他此生的老婆。 他在部队二十多年,从一个战士一路升到军长,看着一些老战友都结婚生子,心里也的确着急上火。别人给他介绍过几个姑娘,有几个也长相不错,不知怎么总也上不了心。一个人静下来他也想过,差不多找一个算了,结婚不就是生孩子过日子,老辈人结婚前都沒见过面,也就一辈子过下来了。 就因为姑娘没刻在他心里,战事一忙早把这事完了,尤其是解放战争大军过江后,国民党部队土崩瓦解望风而逃,部队每天推进上百里,等他忙过这一阵,想起人家姑娘已经几个月后,人家早已经名花有主了! 弄的他的老战友李傅儒,老骂他在这方面傻了吧唧不懂女人的笨蛋加混蛋!每次挨了李傅儒的骂,气的他干张着嘴没话说。 一直到去朝鲜的火车上遇见小雨,从见她第一眼就爱上他了。也可能是五十岁才初恋,小雨在他心里生了根,感觉到她就是他的老婆。虽然小雨告诉他有恋人,也是志愿军战士在朝鲜服役,也有过心里上的不舒服。 想到自己的优势,老红军战士军长职务,怎么也比个毛头小子强吧?就是有一点是岁数大一点,只差不到三十岁,也就是一点点,不会成为他和小雨的障碍。所以到朝鲜后虽然指挥战斗,小雨的一举一动牵动的他的心。 小雨是她的老婆,他不能让她为找梁国成着急上火。他帮着小雨找梁国成,有讨好小雨的成份,在他心里更多的作告别。后来梁国成可能被俘,李傅儒给他打听到了音信。 当他知道小雨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觉的这是天赐的良机。他跑几千公里来到这里,觉的小雨是爱他的。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姐来,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理解成他是向她来求婚的。弄的小雨抹不开睑,只好拒绝了他的求婚。 凭他胡玉革命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几次重伤,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你说你大姐那么大岁数,又错过了生孕的年龄,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没后代呢?就是她的误会,绐小雨心里造成阴影,才使他绕了这么大个圈,用组织的力量才挽回这段婚姻。 他坚持相信小雨是爱他的,如不然也不会和他结婚。他觉的要尽快带小雨离开这里,离开给小雨造成阴影的地方。 小雨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瞪着眼睛在想发生的事。当她听到李大山回家结婚,一下子气昏了头,感觉一下子天塌地陷,恨透了李大山。可是今天在她的婚礼上看见他,又多了一分对他的牵挂。她追着来到他的宿舍,想证实他到底是不是结婚了,想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看到她摔门发火,还在屋里吼山花出来,其实就是在吼她。她一路流着泪往回走,不知怎么见到他后,怎么也恨不起来,只是觉的从来没有的委屈!当初答应嫁绐胡玉,一方面是堵气,另一方面是女人的嫉妒。 她觉的她和李大山的恋情,在油由人人皆知。李大山突然回老家结婚,就等于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被男朋友抛弃的感觉。这么大的油田上万工人,就这样一个大医院。在油田除了领导,医生就是公众人物,尤其是医院的院长主任。 她一个医大毕业的知识分子,又是医院的科室主任,和油田的工人谈恋爱,被人家宁娶个农村姑娘,都不要她太伤自尊心!她当时心里再也不想见到他,要尽快离开油田回内地去。当时要想回内地要牵扯工作调动,油田组织部门也决定不了一个人去留,要请示部里才能乡方调动。 一般人想从油田调回内地根本办不到,想回内地只有胡玉能办到,就像大姐说的,只有胡玉能给他宽敞住房,最优越的生活条件。 让她虛荣心得到满足的是李大山住工人宿舍一间房,她住干部宿舍区住的是两间套房。他的媳妇是没文化的农村姑娘,长相没有她甜美,更没有她这样受人尊重的工作。 外屋传来男人重重的打呼噜。胡玉从内地坐几天火车,又忙着結婚布置新房礼堂,男人累了睡觉呼嚕比平时重。小雨翻了个身,用双手堵住耳朵,呼噜声仍旧高一声低一声无法入睡。她干脆坐了起来坐一会,总不能一晚上不睡觉。 既然结婚就要斯守终身,每天这么大的鼾声根本睡不着觉,迷迷糊糊怎么上班上手术台?她轻轻下了地,慢慢打开门看胡玉。军人一辈子胡玉吃尽了苦,也养成了不拘小节的吃睡法。 四挺八躺的一手搭在躺椅背上,半个身子盖着背子,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睡的正香。那里散发着一股臭味,顺着臭味他的袜子随便扔在桌上。这是放东西吃折桌子,小雨捻着鼻子把袜子扔盆里,攝手攝脚的洗了。 胡玉仍然呼呼噜噜睡着,小雨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想到要和厮守一生,每晚睡在身边被他打雷似的呼声轰炸,都无法想像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第二天刚起床,油田领导集体来恭贺新婚,说的话都像来拜年似的,让人感觉到舒服的那种。对小雨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过去医生作为服务人员给领导看病是应该服务。今天所有领导给她打招呼,都带着可喜的微笑。 小雨的虛荣心得到彻底满足,胡玉虽然老点丑点,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满足!想起李大山绝对不会这么多领导祝贺新婚,这种情况很快被传遍油田,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她能想像婚假后上班路上,同事们在背后羡慕的指指点点。 想想可恶的李大山,住在单身宿舍小房间里,妻子是农村姑娘没受过教育,一切都和她没法比。她要让全公司的人知道,她比李大山过的好。 小雨有三天的婚假,聊聊天有时也外面走走。不过还是分房而卧,胡玉把这种情况归罪于大姐。都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弄的小雨心里有了阴影。要尽快把她工作办回内地,离开了这里小雨自然就心情好了,他们也能像正常夫妻那样了。 毕竟他五十岁了,他想尽快有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娶上小雨这样漂亮妻子,他想儿子英俊潇洒能像他一样是军人,女儿像妈妈一样漂亮大大的眼晴会说话。可是跟小雨说回内地,小雨反应特别强烈,现在坚决不愿意回内地。 胡玉一下子像掉到了冰窟窿,从上到下凉了个透心凉!大脑立刻反应出她不爱他?他一直以为他和小雨的婚姻受阻,是大姐误会造成的,宇文主任作通小雨工作和他结婚,也是解释清楚了他和大姐的关系。现在看来事与愿违,那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和我结婚? 胡玉气的脸色发青,猛的摔了下门走出去。小雨也感觉到了事情严重,如果现在不把话说清楚,胡玉生气回了内地再不来了,她的婚姻成了名存实亡,成了守活寡的人了。 可是告诉他现在不回去是和李大山斗气,这就告诉胡玉她在这有恋人。都说女人小气,男人在这方面更小气。如果告诉胡玉不回内地是跟恋人斗气,胡玉一定暴跳如雷打背包走人。 第一百零二章 胡玉的烦恼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她跳起来,跑到外面把胡玉拉回屋:“看看你还是军长呢?话没说完就生气,以后就该叫你小心眼军长。” 胡玉几千里来到沙漠,对小雨的爱是刻骨铭心的!这种生气是心痛。如果别人说他小心眼,早就火冒三丈了。小雨几句话反倒把他逗笑了。说:“我怎么能发火呢?爱你都爱不够。刚才让你一下气糊涂了,心里痛!” 小雨大脑急速的飞转,她要想出个让胡玉信服的理由,起码是暂时不回内地。这时大姐推门进来,按内地的乡俗女孩结婚第二天要回门。大姐充当娘家人要请女婿,一般要由兄弟姐妹请一下,小雨在这里没有亲人,大姐亲自来请他们。这也是大姐看着自己临近退休,小雨结婚也成事实,如果不能融入他们的家庭,她将孤苦伶仃在沙漠终老。 所以她想打破和小雨的隔阂,主动承担起娘家人的责任,准备了饭菜请他们回门。 小雨在想理由,大姐进来給了她灵感,上来挽住大姐的胳膊:“我在这里就大姐一个像妈妈一样的朋友。我要等妈妈退休了一块回内地,她不论生活还是工作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不能把她一个人老了无依无靠的留在沙漠!” 小雨说的有理有据,的确她革命了一辈子,没有丈夫孩子一个人孤孤单单,退休后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更孤独。他们俩从长征到朝鲜战争结束二十年,这种战友情像亲人一样扯也扯不断。他也同情大姐,觉退休了接家里生活,也是责无旁贷! “大姐还有几年退休?”胡玉问。 “还有一年多一点。”毕竟发生过误会。大姐虽然回答坦然,脸上带有羞涩。 胡玉毕竟是几万人的军长,婚假结束要按时反回部队。坐在反程的火车上,手托着腮帮在想心事。按说小雨是他的初恋,是他在火车上邂逅刻骨铭心的女神。经过从朝鲜回国几年了,好像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的似的,小雨一直在等他找到她。 如今终于达成了他的心愿,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终于成了他的妻子。他应该特别的高兴,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向他这么高的职务,又是老红军战斗英雄,在内地是姑娘追捧的对像。 素颜去世后有个给他介绍过,他结过一次婚的心里总拿素颜作标准,感觉只有小雨才能配作他的妻子,挽言谢绝了他过后也承认挺不错的姑娘。因为小雨在他心里坐着,别的女人再漂亮在他心里也逊色! 到底是哪里让他高兴不起来,他也想到过是因为大姐误会的原因?又觉的这个事情像是已经翻过去了,看小雨和大姐的亲热样子,好像误会也没有造成什么隔阂,可是为什么就高兴不起来? 坐了几天火车,他一直想怎么也想不透。眼看到了,火车猛的吼了一声,刹车声有节奏的一节一节撞击声,火车慢慢停了下来。他出了车厢,看着这熟悉的人与物,突然明白为什么娶到心中的女神,反倒让他高兴不起来的原因。 结婚是男女结合组建一个家庭,女人要得到男人的呵护,男人要得到家的温暖。素颜在世时,每次他出差回来。一下车就能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一进家就感觉到家里暖融融,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自从素颜去世后,一切都回归到了过去。 若大的两层将军楼,每天就他一个人孤孤独独,灶台上什么时侯回来都是冷锅冷灶,再也听不到素颜银铃似的笑声。现在虽然结了婚,也娶到了心中的女神。仍旧下车孤零零,回到家还是冷锅冷灶。他一直羡慕李博儒每个星期天,肩上扛着大孩子,手里牵着小孩子,老婆跟在后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素颜在世时,他也拉着大着肚子的素颜在大院显摆。素颜去世了他娶了小雨,觉的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不仅是干部院,甚至整个县城最美的女人。现在虽然如愿的娶到了小雨,且没有家的温暖,更别说让别人用羡慕眼光看他的妻了。 小雨把胡玉送走后,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说句心里话,她并不爱胡玉。只是把她当作了赌气的工具,能给她提供比工人高的福利,当时一心想回内地的条件。等真正和胡玉住到一个房檐下,看着胡玉已显老态的身躯,满睑皱纹带有老年斑的脸,又为自己还不到三十嫁个父母似的人委屈。 她现在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为胡玉带给她干部住房,受人尊重的军长夫人高兴,女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觉的她的一切都比李大山强。胡玉回了内地,好像刚刚被捧上了天,胡玉一走立刻摔到了地下。再也没有那个领导来家里,别人见了她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她最近又多了个担心,怕别人说她嫁给大干部是贪图享受,干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到了年关。今年的冬天来的似乎特别早,风也比往年大,大雪一刻不停的下。公路上的雪推土机推到路两边都超过人高了,出诊一个人走在路中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除了新疆的气侯,离过年近一天,小雨心里紧一天。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夫妻两地生活,再远的路过年也要团聚的!况且结婚后按规定每年有十五天探亲假,一般单位都照顾夫妻两地的过年休假。小雨虽然不爱胡玉,但是她也是在儒家思想国度熏陶长大的传统女性,结了婚就要尽一个作妻子的责任。 过年是中国人最大的节日,在外辛苦工作了一年要回家,女人的家是丈夫家。小雨虽然和胡玉结了婚,在心理上并沒有作好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准备。她只给他去了封信,付了一张雪景照片,告诉他大雪封路回不了内地。 胡玉接到信只是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大雪封路并不影响火车通行。这个年还是李傅儒夫妻邀请他到他们家,胡玉看着李傅儒一家其乐融融,四个孩子乘巧懂事,心里酸酸的老泪横流,心里在滴血! 他突然感叹到,李傅儒的妻子不算漂亮,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家。素颜没有小雨美丽,他每天一下班就有想回家的感觉。娶到小雨是他这么多年的心愿,可是成家和沒家一样,过年是在老战友家。 如果他不追求漂亮,素颜去世后接受现实,在当地找一个普通女人。现在也可能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着常人享受的生活。 小雨自从认识李大山后,不论过年过什么节,都是和他和他的工友在一块起,渡过了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今李大山成了别的女人的丈夫,她也成了胡玉的妻子,因为她和李大山有过小插曲,再也不能在一起玩了。 她至今很怀念和李大山和他的工友,坐在一起无拘无束喝酒,喝多了倒头就睡的日子,夏天一起室外摸鱼抓虾抓野兔,使她忘记了性别,忘记了她主任的身份。她想回到过去的时光,也一个人晚上去过李大山家。 在门口站了一会,听到他和山花亲密的聊天,又悄悄的退了出来。女人了解女人,担心突然闯入个女人山花起疑心。又担心李大山训斥山花,实际上那是训斥她。 在这举家团聚的日子,越觉的房子大心里空落落的。外面的鞭炮声,使她心慌意乱。她想起了大姐,一定也是一个人。虽然说大姐在她和胡玉结婚第二天,充当娘家人办了回门酒席,可是来往还是比从前少了。小雨穿上大衣去医院宿舍找大姐,请大姐去她家一块守岁。 她推门进了屋,大姐一个人正发呆。看见小雨冒着大雪进了屋,急忙站起来帮小雨拍打身上的雪,激动的抽泣起来。小雨真的没有忘记她,起码是亲人团聚的节日来看她。眼看着退休年数将近,她和小雨的关系还沒有完全回复,虽然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小雨并沒有像过去那样整天黏着她,像她述说心事。 她真有些担心,小雨那天突然跟胡玉回了内地,把她一个人扔在沙漠孤苦而终。 小雨邀请大姐去她的家,大姐愉快的答应了。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大衣围巾就在身边。 修改一百零七章 受审 - 战争与情殇 - 金点子 笫二天随着一声哨响开饭时间到了,犯人们懒懒散散的排队打饭。按照监舍头辅的规矩,进监舍犯人第一顿饭犯人不能吃,要孝敬头辅的。他们昨天知道了梁国成有一把力气,教训他也只能在晚上偷偷摸摸,头辅也没提吃他的饭。 俩个民警开开门进了监房问道:“谁是咋天晚上进来的梁国成?” 梁国成举起手:“是我。” 一个民警指着他道:“犯人要喊到!” 粱国成不想找麻烦,又不想承认他是犯人。低声嘀咕道:“我又不是犯人。” “你不是犯人怎么来到这里?”本来按规定要带手铐,看到他腿残疾耍拄双拐,给他带上不能拄拐要挽着他走。梁国成和李贵子老舅在山上一年没条件洗澡,从东北一路上坐的火车尾车煤车,身上衣服脏的跟刚从煤矿出来一样。民警不愿意挨他,把拐仗递给他,俩民警一前一后把他夹中间。 梁国成明白是受审,他暗暗给自己加油,一定要像组织讲清楚,恢复他志愿军战士身份。临出监舍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头辅也看他,四只眼睛对视了一下。头辅李老拐担心还没把梁国成治的心服口服,在民警审回他时告他们打人的事,民警惩罚头辅一定首当其冲!如果是被他制服了的犯人,即便被打伤了;为了下次不挨打也不敢告诉民警。 梁国成出了监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觉的昨天晚上就是一场噩梦,把他和这些地痞流氓罪犯关在一起,是对志愿军战士名称的亵渎;对他是极大的侮辱!他再也不想回到监舍了,一定要抓住这次审训的机会,像组织讲清楚他被俘负伤是多么不得已。希望组织能尽快调查清楚,还原事实的真相,还他清白自己。昨天晚上他真正尝失去组织的庇护,没有了人身自由,伦为阶下囚被犯人欺辱。 看守所进办公楼后来有个小门,进去一楼长长的走廊尽头。一间房墙上钉着一块木牌,上写“审讯一室”的红添字。梁国成跟着民警进去,正为面窗户前放个办公桌,桌后椅子上坐着俩个岁数大一点的民警。离办公桌两米多一点放个橙子,这是犯人坐的位子。靠左边横放一个桌子,后面坐个女警像是记录员。对面横墙上拉着一条黑字白布横幅,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他觉的他不是犯人,不应该坐犯人的橙子,站在那里不动。押他的民警不由分说,拿掉他的拐仗使劲摁他,他一个腿撑不住俩人压只能坐下。这完全是审讯犯人的架势,他觉的他又不是犯人,你们为什么把他当犯人审?他想站起来,被后面的民警一人摁一个肩膀又摁坐下。警告他道:“老实点!与人民政府对抗,没有好下场?” 粱国成想主动谈问题,显现出他的城意:“同志!同志!” “啪!”审讯他的人拍了桌子。一脸怒气指着他道:“谁和你是同志?老实交待你犯下的罪行才是出路,负隅顽抗将是死路一条!姓名?” 他现在终于明白,在审讯人眼里他就不是同志一类。抢先说反而对自己不利,只能按他们的程序回答问题:“梁国成!” “性别?” 梁国成觉的人在这坐的问性别,这是侮辱一个人的尊严。不高兴地答:“你自己不会看?” 五、六十年代,对于志愿军战士,这些最可爱的人,包括民警是人人尊重的。只是他被来时,被村民兵说成是叛徒,乡派出所材料也疑似叛徒,民警出于对叛徒的增恨,自然态度也生硬一些。实际上公安机关本身就是不严自威的地方,所以犯人在公安机关都是战战兢兢,民警也习惯了犯人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突然有人顶撞他问话,他觉的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民警手指着他怒斥道:“你这个反革命叛徒?不看看自己身份?也不看看这里是那里?容你这种人嚣张?” 民警一句话把他划成反革命叛徒,他的心沉沉的到了谷底。他可以说自从回国后,一直在等这样的组织讯问;只有依靠组织的力量,才能跨国调查他的原委,还他清白的那段历吏。如今这个民警沒问原由,只凭乡派出所的记录,就侮辱他是叛徒,他觉的这个帽子太大了。如果再说不清楚,沒有組织上去跨国调查,这个帽子将无法摘掉。这是他回国后笫一次正面和组织接触,不愿意失掉这次还他清白的机会。咽了口唾沫忍住气,回答他们无聊的明摆的问题。好像是验明正身了,那个老一点的民警说:“现在你可以说了。不过说假话欺骗政府,是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希望你老实交待自己的问题?像政府坦自,里你唯一出路!” 民警的话让梁国成感到不安,这明显是对他的警告。如果弄不清他的情况,可能把他当叛徒惩罚,他这个服务于人民政府的战士,要受到政府的惩罚?他急出了一身冷汗,站起来比划着有点语无伦次。另一个民警训斥他道:“放下你的手!坐下,老实交待问题!” 梁国成现在只要允许他说话,还他清白什么也能忍受了。他乖乖坐下,理了理思绪,从临近解放前,响应地下党参加学生护校说起,在地下*下,积极参加护校活动,同敌人军警特务作斗爭,在斗爭中加入共产党。朝鲜战爭报发后,作为新中国笫一批毕业的大学生,响应党“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易然而然的参军入朝。在朝鲜曾立过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劝,可惜在一次完成侦察任务时负伤被俘。在敌人战俘营他们秘密成立了党的支部,团结同志同敌人展开了斗爭。最后因为他伤发炎昏过去,敌人以为他死了扔了出去;也是那时侯和战友们失去联系,也失去了被营救的机会。幸亏善良的朝鲜老乡英姬救了他,给他治一年猎。李世期老舅去世后,是战友们一路把他送回来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