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鸡犬不宁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汴州,清晨,北城一个小胡同,从胡同口走进去不多深,敞开的院门,院中一名少年懒洋洋躺在躺椅里,他面朝天空,目光略显呆滞。 天空上几片薄云好似轻纱,朝阳染sè,橘红橘黄。 吱呀一声,一名中年男子从堂屋推门出来,看一眼躺椅中的少年,摇摇头:“扬儿,吃饭了。”那少年却没有反应。 说着话,院门外冲进来一个大汉,认识,这是梁桥郑屠。 少年名叫沙扬,十八岁的年纪,身材偏瘦,长相过得去,头脑不痴不傻,但是娘胎里带出来一个毛病,最喜欢发呆。 沙扬七岁学文,八岁时有两个字萦绕至今:“牵挂……” 牵挂是什么?甩不脱、抛不掉的一种心思。沙扬的牵挂根本就是没影的事情,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沙扬的父母cāo碎了心,请过医生、请过术士,全都不管用,但是,不放弃终有好报,就在前两天,媒婆上门……说是媒婆,其实是沙扬的一个表亲,不过,这一次她是以媒婆的身份登门。 大悲大喜最容易改变一个人的xìng格,定亲成亲是人生大事,免不了对沙扬产生影响。三个大人两天前嘀嘀咕咕了一上午,然后…… 梁桥郑屠的女儿这两天寻死觅活,两天两夜搞的四方邻里鸡犬不宁,为什么?因为媒婆来过,媒婆做媒的男方,就是沙扬。 屠夫的身份是很低微的,沙扬的父亲是衙门里的文案,说起来这门亲事百试百灵,但是,沙扬是个会发呆的憨子,满汴州城无人不晓。人家郑小兰一听说男方是沙憨子,当时就翻脸,抄个大笤帚把媒婆给打出去了。之后,两天两夜不睡觉,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个郑屠折腾的眼圈乌黑、面sè发青。 实在没辙了,郑屠一大早颠颠地跑到沙家,拽了躺椅中的沙扬:“跟我走,成不成的先去见见面。”沙扬初时没有反应,被拽着摔了一个跟斗,醒过神,而后又被拽着走。 梁桥东岸第一家就是郑屠的院子,临街是铺面,铺面关着门,里面是居家的院落。没到院门口,已经听到里面传出尖锐的嚎叫声与摔东西的动静。 到了院门口,郑屠一把将沙扬推进院子:“小子,是生是死自己进去承担!”说完之后从外面嘭一声关了院门。 沙扬傻了脸,半抬着两个爪子,望着满院子的狼藉,他不敢动:什么女孩子这么爆?大概能够搬动的东西都摔了吧?锅碗瓢盆就不说了,那些桌子腿、椅子面、柜子门、扇子骨,在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地面上甚至还有十几把刀,大刀小刀长刀短刀……屠夫家用不用这么多刀?有没有伤人? 屋子里有人吆喝:“郑屠呢!你让他过来!你让他马上写文书,让他脱离父女关系,我不要你们这样的父母,一个臭憨子,为什么要我嫁!” “乖女儿,咱不嫁了还不行么?行了行了,两天了,你折腾够了没有?老东西已经去找沙扬了,你们见一面,如果不行,咱让他滚。” “老东西终于知道去找憨子了?好,咱们到院子里等着,我先去找一把刀,我不活了,我要让那憨子给我陪葬!哇哇哇……”这是真哭还是假哭?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沙扬没敢动,此时小脸儿惨白:这不是相亲,这是送死来了,想一想……走为上策。 蹑手蹑脚转身,轻手轻脚走动,两步到了门前,抬手拉门,却听门外郑屠招呼:“小子,因为你,我家不成家,你想走?我跟你说,我的老脸已经丢尽了,如果你不能说服小兰,我先宰了你!”好,前有狼后有虎,死路一条。 屋子里:“乖女儿,别找了,没有刀……” “院子里有,老太婆,你别拦着我!”啪啪的脚步声,先是从屋里冲出来一个蓬头的女孩子,她的身后跟着个蓬头的妇女。 那女孩子满院子乱蹿,终于停下,捡起一把最长的刀,抖了抖,哼一声:“憨子,我等你!”说着话,眼睛瞅向院门。这一定就是郑小兰。 沙扬险一险吓趴下,腿脚有点抖,后背死死贴着院门。 郑小兰见到沙扬,愣一下,眼神中带着疑惑:“你是谁呀?” 那妇女看一眼沙扬,皱了眉头,而后去抢郑小兰手中的刀:“放下,把刀放下,你是想要我们的命么?” 郑小兰一把推开妇女:“老太婆,不关你的事,你别多事!”转过头,恶狠狠盯着沙扬:“你到底是谁?” 郑小兰的相貌还真不错,柳眉凤眼、挺鼻樱唇,只肤sè稍微黑一点,她此时的眼神……她绝对处于爆发的边缘。 沙扬还是不说话,他说不出来:不敢报真名,一旦报了名,人家手起刀落、干脆利索。 郑小兰抢步上前,抖着手中的长刀,恶狠狠的语气:“问你呢,你是哑巴么?” “不是不是,我是掌柜新请的伙计,卖肉的、卖肉的!”吓得狠了,沙扬满口胡说。 郑小兰已经到了沙扬面前,竖着刀,虚着眼:“老东西新请的伙计?我家用不着伙计,说,你到底是谁?” 沙扬恨不能蹲下,苦着脸:“你先把刀放下,我真是伙计,这两天你家……所以郑屠让我过来帮两天工,你如果不高兴,我马上就走,你快把刀放下。” 这样说……这就有点像了,这两天没有开铺,郑屠找个人过来帮忙,也说得过去。 郑小兰慢慢把刀放低,双眼中的疑惑却抹不平:“你真的不是憨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哦,我姓水,单名少,我叫水少。”这个乱,沙扬临时拆字,幸好,还真听过姓水的,于是郑小兰微微的点着头。 妇女凑过来,拉住郑小兰握刀的手,腆着脸含笑说话:“闺女,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憨子?那……你看这个水少怎么样?咱们和他定亲,让憨子滚蛋,行不?” 转头看向妇女,郑小兰yù言又止、再yù言又止,拐回头看着沙扬:“你是哪里人?本地的么?住在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 谎言犹如箭在弦上,强忍着引而不发,沙扬犹豫一会儿,咧着嘴笑笑,却说出了另一番谎言:“我已经定亲了。” 第二章 乌云滚滚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那女孩子一把攥住沙扬的衣襟:“你是嫌弃我?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马上回去退亲,今天午后回来,以后就住在我的家里,我可以教你杀猪……哼,顺便说一下,你如果敢不回来,我不是只会杀猪的!” 沙扬扭了两下,甩不掉那女孩子的手,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定力,猛然间镇定下来,摇着头:“不行,定亲不是儿戏,快放开我,我不干你家的活了,让我走。” 女孩子手上用力,拉着沙扬靠近自己,她的力气真大,沙扬使上吃nǎi的劲,依然是抗拒不了。 很可笑的一个画面,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情况多半是男人占据主动,此时,却是那女孩子狞笑着在收拾沙扬:沙扬的两只脚退到了院门角落,一双腿是斜着的,上半身紧贴着女孩子,他的脖颈后仰,但是脖颈能有多长?沙扬的脸孔与那女孩子咫尺之遥。 “你再说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那女孩子的鼻尖几乎触碰到沙扬的鼻尖,嘴里的唾沫星子喷到沙扬嘴上,眼珠子与沙扬的瞳孔面对面。 “不答应。”沙扬的心里麻酥酥的,唾沫星子无所谓,吐气如兰真要了命了,不单是吐气如兰,这屠夫家的女儿,身上怎么没有腥气?相反的……很香。沙扬其实连嘴巴都张不开,他说出的不答应这三个字,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他若是张嘴,那就有接吻的嫌疑。 温柔到此为止,为了‘不答应’这三个字,沙扬要付出代价:那女孩子猛推一把沙扬,起脚就踹,这一脚正踹中沙扬的小腹,嗵一声,沙扬的屁股撞上院门,而沙扬此时才来得及发出闷哼,闷哼之后,双手去捂肚子。 女孩子没有就此罢休,拐手要抬刀,妇女紧紧攥住她的手:“不要用刀,你打他一顿就算了……” “老太婆走开,我给他台阶让他下,他狗咬吕洞宾,还姓水……姑nǎinǎi今天要抽刀断水!”女孩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知道了院子里的是沙扬?那她还…… 那女孩子就是郑小兰,她不傻,没有这么巧的,才说了郑屠去找沙扬,这院子里就冒出个水少?其实郑小兰清楚自己的出身,自己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沙家算是不错了,但是,沙憨子的名声让人望而生畏,郑小兰再不济,也不至于嫁给憨子。而方才见到沙扬,郑小兰脑子里原先的成见都消失了:沙扬不丑,文质彬彬的,是有点书呆子气,却还不至于冠之以憨子的名头。 郑小兰心中默许,面子上却过不去,被舆论误导闹了这两天两夜,不可能说换脸就换脸。所以,郑小兰依照自己的节奏,要强行留下沙扬。 她同意了,沙扬却不敢同意,这样的女人……受不了啊。于是趁着郑小兰转头说话的时机,沙扬挣脱了郑小兰的掌握,猫着腰,点脚斜走,西院墙紧贴梁河,院墙较矮,沙扬想要翻墙跳河。 喝一声“老太婆你让开!”,郑小兰扫腿摔翻妇女,大踏步狂奔,她的爆发力惊人,啪啪啪在墙根处一脚踢翻沙扬,长刀扬起,怒喝:“姓沙的,姑nǎinǎi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有你嫌弃的份儿么?你要悔婚?你把我家折腾成这样,你却要悔婚?行!我要你的命!”刀风响、亮芒化成一片,锋刃指向蜷缩在地面的沙扬耳根。 小丫头下手无情,大概是这两天累的狠了,心智变得糊涂,郑小兰是真的要砍断沙扬的脑袋。 咣当!院门被撞开,郑屠抢天抢地的一声吼:“小兰住手!”…… 那妇女还没有爬起来,只能够撕心裂肺的尖叫…… 沙扬也在叫,但是他的声音发不出来,惊呼声憋在嗓子里,他的嘴巴张着,舌头在颤抖。沙扬的眼神是极端恐惧,瞳孔已经收缩到一点点,此一时他的眼睛可以看到的,只有长刀划出的光芒…… 乌云……如果晴朗朗的艳阳天想要变作乌云密布……那需要多长时间?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盏茶? 挥舞一把刀砍东西……需要多长时间?一转眼?一瞬间?一刹那? 郑小兰的刀锋在滑落,力量之大、去势之急,带出尖锐的啸声。沙扬避无可避,双手要去抱头,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抱头,老天爷却来得及堆积乌云,任谁也没有注意到,天sè已经黑暗到黄昏之后的情形,忽而天地间骤亮,云团中霹雳电光纵横交错,炸雷接踵而至,轰隆隆……大地似乎在颤抖……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张小兰挥刀的一个瞬间里。 天空上的雷声电光显然阻止不了郑小兰逞威,但是闪电如果打下来呢?无巧不巧,一道电光划出诡异的弧线从南方的高空径直拉到院子里,啪一声击中地面,气浪真汹涌,院子里的四个人同时翻滚,沙扬撞到西墙上,郑屠倒飞撞上院门,妇女直接被冲到屋子里,而郑小兰……凌空翻滚,从西墙翻出,噗通一声……掉进梁河了吧? 云开rì出,滚滚乌云散个干净,艳阳天、艳阳高照,四下里了无异状。就连院子里……闪电击中哪里了?怎么没有痕迹? 目瞪口呆……郑屠忽而喊一声:“闺女!”跑起来,拉墙头翻过西墙,噗通一声跳水的声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沙扬揉着脸,爬起来,哒哒的跑了。 不一会儿,郑屠抱着郑小兰回来,扇了两巴掌,郑小兰醒过来,刚刚睁开眼睛,郑小兰翻身起来,呼呼地跑进屋子里:“老太婆,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姓沙的一定会离家出走,我要去找他!喂,老太婆,刚才是怎么回事?晴空霹雳还不行?干嘛要乌云滚滚?” 沙扬回到家,不管父母问什么,一概不回答,蹿到自己屋子里,焦头烂额的收拾东西,仍然是不理睬父母的问话。 速度这个快,七手八脚的收拾出一个包裹,斜挎打结,匆匆忙向外走:“什么都别问,我不会娶那个女屠夫的,我的脑袋差点被她劈成两半,我走了!” 父母追出来,母亲拉住沙扬的袖子,眼泪哗哗:“扬儿,你不娶她就不娶她,咱们和郑屠说清楚就行了,你用不着离家出走的,除非……除非……扬儿,你……你没有做,是不是?” 第三章 含混不清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我做什么了?哦,没有没有,你们放心,他们家好端端的,但是,我必须走,和郑屠说不清的,那女屠夫更加不讲道理的,她是疯的,说清楚?说不清楚的。你们在家好好的等着,我过段时间回来。”急的狠了,甩脱母亲的手掌,一溜小跑出门、拐弯、穿胡同、再拐弯,没影了。 一对儿老夫妻面面相觑,儿子这么急……会不会真的杀人了?正胡思乱想,身后一声招呼:“是不是沙憨子的父母?我是郑小兰,你们让沙憨子出来见我!”嗓门这个高,把老夫妻吓了一跳。 老头子恢复得快:“哦,是小兰啊,你……你们家没出什么事吧?”先捡着关心的问题去问。 “我们家能出什么事?赶紧的,让沙扬出来。” “不是……他……他不在家,他不是去你家了么?你怎么……” “打的什么马虎眼?老东西,沙扬是不是跑了?他去哪里?告诉我,我去把他找回来,免得你们担心他。呵呵,快说快说。”这话要怎么听? “没……没有啊……” 不等说完,郑小兰冲开老两口,院子里、屋子里呼呼哗哗的跑,片刻后跑出来:“我走了!”出门、拐弯、穿胡同、再拐弯,没影了。 “当家的,小兰……她是回家去……是么?” “回什么家?她去追扬儿了,你没看她挎着包裹?扬儿屋里那么乱,谁还看不出来扬儿跑了?但是……这小丫头她去哪里找扬儿?这小丫头……太乱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去找郑屠去。” 沙扬犹如丧家之犬,急匆匆从西城门出城,他身上的盘缠有限,不敢雇车,甩开两条腿,慌慌张张的西行,一股脑的走到傍晚,终于是舒了一口气,官道旁找家客栈,歇下了。 今天疲倦的受不了,吃过晚饭,沙扬早早的上床睡觉。 沙扬为什么要离家?其实他与郑小兰还没有婚约,他用不着被逼的狼狈逃窜,但是,郑小兰那一刀给沙扬造成的影响太大,在沙扬看来,郑小兰纯粹是个大疯子,与疯子打交道……算了吧,还是避避风头最实惠。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吵闹声把沙扬惊醒,竖着耳朵听一听,先打个冷颤,有个声音太刺耳,是郑小兰的大嗓门:“你还想跟姑nǎinǎi打趣!信不信姑nǎinǎi一刀砍了你的狗头!说,有没有一个憨子在这里住下?” 郑小兰能够找来不值得稀奇,沙憨子的名头在汴州妇孺皆知,郑小兰随口打听,凡是见过沙扬的,齐刷刷的指给了郑小兰方向。 郑小兰此时吵架……夜黑风高,一个女孩子在深夜出现,总会有些浪荡子言语轻薄,矛盾应该是因此产生的,这样也好,算是给沙扬一个jǐng示。 沙扬当即跳下床,摸黑收拢了包裹,不敢走前门,推开窗子,翻窗逃走。 离开客栈之后,沙扬不再选择官道,黑乎乎的环境,一个劲儿的瞎走瞎撞,方向么……他已经没了方向。 走了两个时辰,累的撑不住,估摸着郑小兰追不上来,在路边随意的歇了。 噼里啪啦的一通碎响,沙扬睁开眼,天sè正在亮,小路上三两家人分前后路过,沙扬爬起来,向声音来处看去,很远的地方有个村庄,大概是迎娶这点子事儿,亲朋正在汇聚,而村口有人放鞭炮。 人家是办喜事,沙扬却暗叫一声晦气,他就害怕有什么动静把郑小兰招来,此时的鞭炮声……还是赶紧走吧。 捡最小的小路,嘎嘎的走,肚子却咕咕的叫,他饿了。 一炷香之后,一个老汉推着个独轮车哼哧哼哧的出现在前方,独轮车上置着一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 这个不能错过,沙扬叫:“老乡,车上是什么?是吃的么?” 很普通的乡间老汉,褶子脸、粗布衣,没什么特殊,停下车子,随口应答:“我有糊糊和饼子,还有咸菜,要吃么?” 当然要,沙扬笑呵呵走上前:“行啊,什么都行,我要。” 海碗盛了一碗糊糊,捡了两个大饼,夹了一碟子咸菜,老汉收了钱,点点头,含笑说话:“小哥要去哪里?听你口音是汴州人,小哥昨天是在路边睡的么?” 沙扬露宿之后衣服有点脏,衣角还有草叶子,很容易看出来是在路边睡了觉。沙扬点点头,咬一口饼,看了老汉一眼。 老汉本该是满脸的褶子,现在沙扬把一口饼停在嘴巴里,浑忘了去咀嚼,那老汉……褶子呢?平展展的肌肤,他还是个老汉么? ‘眼花了,一定是晚上没有睡好觉,眼花了。’沙扬惊愕之后自我安慰,摇摇头,恢复咀嚼,含糊不清的答话:“是,昨天晚上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后半夜就在路边睡了。” 卖饭的一般都健谈:“小哥要去哪里?嵩山么?听说这段时间从汴州去往嵩山度缘寺的人很多,小哥是去拜佛还是还愿?小哥很虔诚,不坐车而步行,一定可以感动佛祖。” 这就扯远了,沙扬喝一口糊糊再抬头,哟呵,老汉的满脸褶子又回来了。稀罕了,眼睛累到这种程度了? 老汉继续:“你从汴州的方向过来,在路上见到一座破庙没有?那是早年间嵩山度缘寺的和尚修建的。” 什么度缘寺?越扯越远,沙扬要打断,不等他发出声音,老汉继续:“做人千万不要坏良心,yīn曹地府是有的,十八层地狱也是有的,小哥,看你是个斯文人,你不是离家出走吧?杀人了?放火了?” 斯文人都是杀人放火的么?怎么就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这麻烦的。沙扬放下拿到嘴边的大饼,为避免老汉报官,必须解释:“我说老乡……”老汉继续:“佛有无边法力,度恶为善可以信手拈来,小哥,不要担心,从此以后多行善事,足以弥补过往种种。哦,小哥,我的饭无价,你的两文钱买不到一粒芝麻,我的饭有毒,从今后定让你水深火热,小哥,今天晚上将会是你第一次死去,该做什么……呵呵,自己看着办。” 第四章 艳红铺地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你这疯老头,你自己说了总共两文钱,我给了你两文钱,你这是干什么?我再给你两文钱好不好?你没屁事了,咒我干什么?我跟你说,我没有杀人放火,我是被女屠夫逼婚逃出来的,我不去嵩山,你这人……”沙扬越说越气,扔了饼子、砸了海碗、摔了碟子:“不吃你的了。”怀中摸摸,搞出几文钱:“赔给你碗钱!” “沙扬!你再跑!”恰在此时远处一声喊。 沙扬转头看一眼,不由一声惊呼,把几文钱放在车子上,抬脚时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饼子,看一眼老汉:“我买的,为什么不吃?”撒腿就跑。 喊话的正是郑小兰,她在官道边的客栈吵架时,附近有人看到沙扬跳窗逃走,那人与郑小兰一碰词,郑小兰急慌慌追了下来。 郑小兰只有大致的方向,而田地里阡陌纵横,她与沙扬走的绝对不是一条路,另外她还要搜索,所以速度慢了许多,沙扬睡了两个时辰,郑小兰一夜没睡,两个人却都到了这附近。 鞭炮声是吸引郑小兰过来的原因,倒不是郑小兰要凑热闹,而是婚丧嫁娶都会有客人赶路,这是打听沙扬去向的绝佳机会,郑小兰自然不会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郑小兰稍一打听,立马就得到了沙扬的行踪,于是……追来了。 郑小兰又累又饿,追沙扬……当她经过独轮车时,猛然刹住脚步,瞅着沙扬逃走的背影,重重哼一声:“让你先跑,小样,姑nǎinǎi总会追上你的。”转头:“老乡,给五张饼、两碗糊糊、三碟咸菜。”她还真能吃。 “两文钱。”老汉盛饭、拿饼、夹咸菜。 狼吞虎咽,全然没有淑女的风范,郑小兰这个狼狈,满脸尽是饼渣子、糊糊沫子、咸菜碎块。 “小闺女慢点吃,呵呵,饿坏了吧?刚才那是你的未婚夫?他对你挺好的,刚才他还对我说,让我在附近找找看,如果能找到你,就送饭给你。呵呵,饭钱他已经给过了。”老汉睁着眼睛说瞎话。 郑小兰一愣,面带惊喜:“真的么?他真的跟你说了么?噢,他有没有说过他要去什么地方?那王八蛋太能跑了,累死我了。” 老汉哈哈大笑:“他说要去嵩山,嗯……好像是什么度缘寺……这名字,嘿嘿,他是不是要去求佛祖保佑你们的缘分?是个好小伙,你可要好好的珍惜。” “什么呀,他一定是去截断缘分,你不知道,我是屠夫家的女儿,他看不上我,他要悔婚,我一定要阻止他。呵呵呵呵,既然知道地名,那我就不急了,让他跑,呵呵,我去雇车上嵩山,看谁快。” “不行不行,心诚则灵,你雇车,他步行,你说佛祖会帮助谁?小闺女,你最好不要雇车,你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佛祖一定会帮你的。” 听罢,郑小兰哼了一声:“什么佛祖?我家是杀生的,从来不信这些神仙鬼怪,你一大把的年纪,还看不开么?不要相信那些东西,好好卖你的饭,很有前途的。” “前途?”老汉干笑两声:“小闺女真逗,我要什么前途?我是为你好。哦,跟你说一下,我的饭无价,你的两文钱买不到一粒芝麻,我的饭有毒,从今后定让你水深火热,今天晚上将会是你第一次死去,该做什么……呵呵,自己看着办。” “我呸,死老头,你胡说八道什么?”郑小兰的心气原本就不顺,虽然老汉指点了她一条明路,但是,这脾气要是上来,还管他什么老汉老婆?抬腿踢翻了独轮车,扬起了刀:“死老头,看在你一把的年纪活在狗身上了,姑nǎinǎi不跟你计较。”蹲下去捡了几文钱:“姑nǎinǎi男人的钱,不给你!”收刀入鞘,啃着饼子扬长而去。 都走了,麻烦却找上来了,不是什么大麻烦,真的不是什么大麻烦,那顿饭……好像真的有毒,不到午时,沙扬与郑小兰先后五内如搅,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三个时辰之后,两个人都是嘴角渗血,等到天sè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喷血。 两个人在哪里?相距不远,一个小镇的两端,沙扬在西头,郑小兰在东头,都是医馆之中。 入夜掌灯,沙扬与郑小兰气若游丝,解毒的汤药喝了很多碗,效果却看不见。 两边的大夫不约而同的放弃了,沙扬与郑小兰苍白的脸sè,僵直的身体,呼吸几近于无,脉搏几不可察,这样的状态,生死只在须臾之间。大夫都尽力了,苦于两个人已经到了水米不进的地步,熬好的汤药根本就灌不进两个人的嗓子里。此时就算是天材地宝放在眼前,吃不进去,终究是死路一条。 三更天,更鼓声敲响,沙扬与郑小兰同时毙命。 真死了么?真死了,两个人的魂魄忽忽悠悠的从颅顶钻出,甫一离身,一股怪力吸引着轻飘飘的魂魄飘出窗子,窗外不是黑夜,而是朗朗晴空,眼前……红艳艳的花开遍地。 这都是什么花?有花而无叶,簇簇相拥铺成汪洋。 且说沙扬,沙扬是一副痴呆的表情,浑浑噩噩任由身体飘飘荡荡,不一时,万花丛中出现一条没头没尾的路。当道路出现在眼帘时,忽而风骤起,骤起而骤停,晴空不再,yīn沉沉的天sè,雨云压顶。 直飘到道路上,沙扬这才清醒,眼神恢复jīng神,一愣神,自言自语:“怎么搞的?这是哪里?做梦?还是……黄泉路?”他能想到黄泉路?不是他想的,道路边上竖着一块路牌,上书七个血淋淋的大字――一入黄泉命不归。 路牌凭空消失,沙扬轻轻惊咦一声,眉头舒展不开,再度喃喃:“真的死了?” 除了自己的声音,再听不到任何的动静。此地红花铺就原野,天空是yīn暗的,道路是灰黄的,四周围一片血红,这环境没有一丁点的美感,却十足的反衬出空虚与孤独。 “能回去么?”这大概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考虑的问题,沙扬也不例外。 极目远望,空空阔阔渺无人烟。 “沙扬!你还跑!” 沙扬心头一颤,不由自主惊呼一声,看都不敢看,抬腿……抬腿是没错,但是沙扬不是跑的,他嗖一声贴着地面飞了出去。 第五章 花魂浪涛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喊他的是谁?不用问了,郑小兰顺着道路找来了。 凌风飞行的感觉相当美妙,沙扬却难以体味,回头时,郑小兰也是飞的,而且速度要快过沙扬。 “女屠夫!你没完了是不是?咱们已经死了!你还追着我不放?你到底要怎么样?”咦,还不错,飞行与喊话两不耽误,气息……诶呀,哪里还用得着呼吸! “王八蛋!我为什么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还不是因为你!姑nǎinǎi要你的命!”郑小兰够狠,做鬼都不放过沙扬。 “我说,你的死关我什么事?我让你吃大饼了?”憋着劲的跑,不,憋着劲的飞,管它道路不道路,怎么快就怎么来。 郑小兰的确是比沙扬快,但是快的有限,两个人一前一后激起红花飞舞,郑小兰忽而开口,声音较为柔和:“王八蛋,地上栽的是什么花?真漂亮!” “漂亮吧?彼岸花!忘川河畔彼岸花开,咱们马上就会看到忘川河!”沙扬脚下不停,嘴里自顾回答问题。 “你先别跑,等我摘两朵花!然后你再跑!” “你别……好好好……你摘,你摘!” 沙扬吼完,停下。郑小兰轻轻一笑,同样停住去势,而后弯腰摘花。 沙扬能等么?肯定不等,郑小兰弯下腰,沙扬撒腿又跑。 郑小兰全然不觉,笑吟吟掐断两朵花,抬头时,笑意全无,绷了脸,甩掉彼岸花,震天介一声吼:“王八蛋!你个大骗子!”发力追逐。 殊不知彼岸花落地,群花相应,没有风,却花如cháo涌。 情况不对,沙扬扭着头:“你干了什么!” “王八蛋!姑nǎinǎi要杀了你!” 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溅落花海,呲呲声不绝于耳,一股股青烟一处处的冒出来,青烟扭动,忽而凝结成锁链,挂出哗啦啦的撞击声,千头万绪蛇形扑向沙扬郑小兰。 “女屠夫!千万不要被锁链缠住!一花一魂,断绝来生!” “王八蛋!姑nǎinǎi怎么躲?太多了!” 是太多了,铺天盖地无处不在,除非两个人可以消失,若不然……一定躲不掉。 说到消失……他们两个人还真就消失了,沙扬眼前一黑,而后猛然一亮,先在耳朵里听到汹涌的浪涛声,而后看到……天河倒悬! 奇观异景就在眼前,沙扬张口结舌,脚下是红花大地,天空上……一条奔流的大河摆弄出浪涛滚滚。 “王八蛋!你还跑!”好,又来了。难为郑小兰刚刚死里逃生,又再要擒拿沙扬。 大河在天上,可以渡河么?沙扬不傻,绝对不行的,这条河少不得是忘川河,此时看着河水汹涌而宁静,但是一旦跑到它的下面……宁静?恐怕不会再宁静了。 两边看,顺着右手的方向,极远处有座桥,不用问了,忘川河上的奈何桥。 “女屠夫,我恨你!我好端端的生活全让你给毁了!有本事你跟我来!”起腿疾飞。沙扬心中一个念头:臭丫头,奈何桥上孟婆汤,我不信你忘不掉从前! 一盏茶之后,沙扬率先赶到桥头,瞅一瞅,桥上没人,沙扬顺着大桥,飘行渡河。 这座桥蔚为壮观,宽可行八辆马车,长……无边无际。桥面无缝,似乎是整石铺就,桥两侧是石栏,雕琢有人生百态,一个个jiān诈淳朴的形态栩栩如生。 顾不了多看,沙扬先顾着逃跑,顺着桥面跑出二十余丈,心头一颤,似乎……有什么事情漏算了,猛回头,心惊肉跳,却见郑小兰斜插过来,此一时,郑小兰已经是在忘川河的下方! “女屠夫!你……谁让你斜插过来的?”喊完,四下里震响,沙扬没听过怒涛拍岸的声音,但是,此时满耳朵就是怒涛拍岸,这股动静真真的惊天动地。 郑小兰已经停止了飞行,脸sè苍白,微微抬着头,眼神是绝望。 天空上,天河倒卷,原先滚滚‘东’流的河水,悄然间改变了流向,而河水正倾泻而下,这气势……压得人直yù魂飞魄散。 “女屠夫!你快跑!”沙扬倒是愿意飞过去救人,很可惜,他跳不出桥栏。 “我……我动不了!你快来救我!”郑小兰的确是动不了,身子犹如被大山给压着,一动也不能动。 河水嗡嗡巨响,那倾泻下来的cháo头……会不会把郑小兰给化掉? “来人呐!孟婆!孟婆快来救命!”沙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嘶吼。 郑小兰忽而消失,河水向上回流,片刻后,一切归于正常。 轻而慢、啪啪的脚步声,沙扬侧头,什么时候起了雾?相当浓烈的大雾,雾蒙蒙之中,远远有个黑影慢慢走来,随着那人渐走渐近,轮廓稍稍清晰,似乎是个佝偻的老太婆,应该是孟婆到了吧? “沙扬是么?刚才你是不是存心要救小兰?如果我刚才向你提条件,你是不是会答应我?可是我没有提条件,因为……我相信你。嗯,过些天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当然了,现在为时还早,以后再说。好了,说点正事,沙扬,这段时间很多人被送来,有真有假,我也难以分辨,不过,我们宁肯相信你们都是真的,所以,你要记住三件事,第一,如果有危险,你可以尝试召唤;第二,让你来,是让你熟悉道路,今后召唤时不至于耽误时间;第三,地狱十八层,第一层任你召唤,第二层你必须破解彼岸花,第三层你必须破解忘川河,第四层破解奈何桥,以此类推,越来越难,但是,你所召唤的助手,将会是你意想不到的能力递增。”来的人是不是孟婆?声音清脆年轻,怎么听都不是婆字辈的。 不能不问:“你是谁?我怎么是被人送来的?什么真假?什么召唤?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女屠夫呢?她在哪里?”好多的一串问题。 “不用问,如果你是真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告诉你,如果你是假的,你知不知道的有什么用?嗯……小兰已经回去了,你现在也可以回去了。”她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第六章 上天无路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别急,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为什么会这样?第二个,敌人是谁?”既然有危险,那就有敌人,沙扬不能不问。 浓雾渐散,那人的身影跟着消散:“没有为什么,凡事都是注定,如果你是真的,你注定了要去做,现在么……呵呵,先不用问。” 雾气散尽,那人变的了无踪迹。而沙扬……也正在消散,全身上下同时蒸腾,极快的消耗身躯。 还有一件事,哪怕已经看不到那人,沙扬还是要问:“我说!怎么召唤!我召唤谁!不会是吓人的亡魂吧!!!!”问也白问,沙扬彻底消失。 睁开眼,医馆的病榻,一盏油灯在桌上,火苗轻微的啪啪响,沙扬翻身起床,张嘴要喊人,却强行闭紧了嘴巴:喊人?算了吧,药费一定不菲,赶紧走吧。 不敢走正门,推开窗子,翻身跳出,滚滚而去。从汴州离家之后,沙扬成了跳窗的高手。 不久后,郑小兰找了过来,她与沙扬同样的病症,两边的医生彼此有联系,所以她醒了之后很快就找了来。 郑小兰的大嗓门唧唧歪歪,踹门进屋,空荡荡的床铺,开着的窗子,郑小兰的眼神先是变的轻松,而后又怒火燃烧,一脚踢翻讨要药费的大夫,而后跳窗追了出去。这就是个女中豪杰!巾帼丈夫! 沙扬要去哪里?原先是没有目的地的,现在么……有了,卖饭翁提到过嵩山的度缘寺,那老头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瞎说,沙扬要去的地方,就是度缘寺。 去往度缘寺……郑小兰也在向着度缘寺进发,她没有雇车,就算她再如何的刁蛮,忘川河的旅行终究让她心悸,那卖饭的老头说过不能雇车,那就听话好了,反正有地方,不怕找不到沙扬。 方圆五百里之内,想要找到嵩山简直是易如反掌,嵩山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所有的人,全部都知道去往嵩山的方向,沙扬随意打听,道路绝不会错。另外呢,有关于嵩山的故事不胜枚举,沙扬在路途上饱了耳福,他听了无数有关于嵩山的传说与杜撰。其实汴州距离嵩山不远,但是,口耳相传的传说,很多时候并不是散播的天下皆知,所以,沙扬越是靠近嵩山,美丽的故事就越多。 听故事有点耽误事,不要以为沙扬是在闲逛,不是的,他是想从传说之中摸索一些线索,当然了,这件事相当困难。 终于抵达嵩山,所谓嵩山,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群连绵起伏的峰峦,所有这些峰峦之内,也不是只有一座庙宇,知名的不知名的庙宇庵堂,谁能说出个具体的数字? 山脚下的小镇,沙扬吃饭问路,伙计答话:“度缘寺?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我从汴州慕名而来,你说没有?不是小二哥,你再想想,度缘寺,是度缘寺。”当初卖饭翁言之凿凿,沙扬难以相信那是个玩笑。 “客官,西山有一度寺、二度寺、三度寺,东山有小缘寺、中缘寺、大缘寺,南山不度、北山无缘,客官,什么度缘寺,这名字就不是寺庙的名字。没有,肯定没有。”伙计很坚决。(寺庙名称纯属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下文同。哈哈) 沙扬不说话了,握住茶杯,嘬了一口茶水,摇摇头:“小二哥,你把东南西北都说了,中间呢?中间有么?”他还不死心。 “客官开玩笑呢吧?中峰效法自然,度和缘扯不上关系,哦,客官,如果汴州城流传度缘寺,也许是个新寺,有的时候哪个和尚心血来cháo,就会自立门户,一间屋就是一座寺庙,名称么……小的就不能全部知道了,客官可以进山找找,嗯……西度东缘……客官就去东山与西山好了。”说着话,有人进店,伙计自顾招呼客人去了。 放下茶杯,放了几文钱在桌上,沙扬起身,却听远处有吵架的声音,听一听,沙扬又坐安稳了。 远处的声音高八度,那是郑小兰,她这个破脾气,走到哪里就吵到哪里,此一时没有前因后果,郑小兰在吆喝:“胡说八道!我昨天午时进山,东山西山都去了,人家大和尚说了,没有度缘寺,你说,度缘寺在哪里?” 有点远,与郑小兰对话那人的声音有点低,沙扬听不清。 又是郑小兰的吆喝:“放你的狗屁!和尚不知道的事情你就不知道么?你早上准备了多少茶水,和尚会知道么?快点说,度缘寺在什么地方!” 沙扬咧咧嘴,用不着再听下去了,起身缩了脖子低了头,猥猥琐琐的走出小店,他反着郑小兰的方向,哒哒的疾行。 前面就是拐弯,拐过了弯就不用再担心会被郑小兰看到,沙扬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邪气,小二哥放声大喊:“客官!看来真的有度缘寺,那边的霸道女也在寻找度缘寺,你这人挺好的,带着她一块去找吧!别再让她为难刘掌柜了!” 就这一声喊,沙扬打了三个抖,回头时,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晃着刀正狂奔过来,那女孩子边跑边叫:“沙扬!你还跑!” “妈呀!”沙扬先叫一声慈爱的母亲,而后撒腿。 离魂的那天晚上,在彼岸花丛之中完全不知道疲累,今天……受不了,从山脚下跑到进山,顺山路跑了一盏茶,累的呼呼喘气,沙扬望着前面那忽高忽低的道路,一颗心不由得揪成一团,山路怎么这么难跑?今天要完蛋,已经跑不动了。 山峰遮掩,看不到郑小兰,但是郑小兰的叫喊声‘孔武有力’,一声声的“沙扬”,一声声的“你还跑”,把个沙扬搞的脑仁都是疼的。 胡跑八跑,跑到了山顶,这是一座矮山,不知不觉上来的。沙扬松了一口气,既然到了顶,后面就是下坡路了,只要够快,那就有时间找地方藏身。 这口气仅仅松了一瞬间,当沙扬看清楚山头的环境,暗叫一声苦,这里……只有一条来路,其它三个方向虽然称不上是悬崖,但是那陡峭的程度……这座山是不高,可是想要摔死个人,实在是绰绰有余。 第七章 胖大和尚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女屠夫!呼呼……你别再逼我!呼呼……你站住,你再敢上来,我就跳下去!呼呼呼呼……”沙扬望着奔跑如风的郑小兰,他这是威胁还是求饶? “你跳你跳,呼呼……你等我上来,我看着你跳!呼呼呼呼……你等我!”郑小兰脚步不慢,这喊话……她也累得够呛。 还有什么可说的?沙扬吓不住郑小兰,只好另外想办法。等待肯定不行,来路冲下去的把握也不大,其他三个方向……行了,挑一个平缓一些的山坡,树木多一点、地面的石头少一点,权且搏一把。 眼睛里看到的和实际去做……差距不小,沙扬自认为可以直立着跑下去,他错了,七八步的工夫,脚步就收不住了,他的身子极力后仰,但是后仰的结果是平衡的缺失,脚步乱了、平衡没了,都不用石头去绊他,左脚打右脚,哎呀一声,骨碌碌的往下滚。 还好,树木不少,沙扬手脚并用,终于是用小腿挂住了一棵小树,顾不了全身的疼痛,抬头……再惊呼一声,好家伙,郑小兰冲下来了,不,郑小兰滚下来了。 “大疯子!不要命的女屠夫!”沙扬这算不算破口大骂?松开双腿,继续往下滚。 滚到山脚,沙扬爬不起来了,自哀自怨死定了,此时郑小兰滚了下来。 没动静,郑小兰怎么不喊了?沙扬偏着头看一会儿,不由嘿嘿笑:“嘿嘿,女屠夫,晕了吧?活该!嘿嘿嘿……”话是这样说,沙扬终究是挣扎着爬到郑小兰身边,探探鼻息,没问题,看看郑小兰的胳膊腿,拉手拉脚折腾一下,没有出现断胳膊断腿之后的变形,再探探鼻息,没有变化。 呼一口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撑着旁边的树干、呲牙咧嘴站起来,哎哟嘿哟呀呀呀,在各种各样痛呼的伴奏声中,沙扬离开。 沙扬怎么没晕?不得不说,他在中途的停顿帮了他大忙,还有,郑小兰是刻意追赶,她最初的速度远远快于沙扬,她受创自然要大于沙扬。 包裹已经丢了,沙扬的衣服烂的不成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拖拖拉拉走一会儿,见到一条小溪,小溪蜿蜿蜒蜒不知道去向何方,溪水清澈,溪水中的顽石小而圆润。 哎哎哟哟的蹲下去要洗把脸,触手冰凉,手上的创口却是极为受用,沙扬忍不住‘咝……’了一声,不着急洗脸,双手放在溪水中,不愿意拿出来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来处来,还你去处去。”谁在说话? 沙扬转头,上游一个胖大的和尚,正在向溪水中哗啦啦的撒尿。 忙不迭的抽手:“喂,和尚,没看到有人在么?佛祖没有教过你规矩么?”沙扬气坏了,那胖大和尚是不是存心的? 和尚含笑回望,身子抖两抖,完事大吉,收了家伙什儿,起手:“阿弥陀佛,施主何出此言?举世无相,规矩何来?”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转身起步。 “规矩都不要了么?佛家戒律是不是也可以不要了?你家的佛祖都是骗人的么?”沙扬愈发生气,那大和尚太过于目中无人了。 大和尚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哈哈大笑着向山弯处走去:“阿弥陀佛,千条戒律不外是暮鼓晨钟,鼓声敲、钟声响,敢问,钟鼓何用?”拐身进山弯,不见踪影。 沙扬却愣住了,和尚提出的问题有点意思:钟鼓有什么用?人们听的是钟鼓的声音,那么,钟鼓虽然实实在在的存在,却并非真正的存在……就好比打更的锣,夜夜敲响,可是有多少人会在意那个锣?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和尚留步!和尚!和尚!大师!大师!”有些问题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想通的,沙扬感觉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他想要问个明白。 呲牙咧嘴的起身,尽量加快脚步,到了山弯,先伸头去看……“呀!”,沙扬险些摔个痛快的。 山弯?看似山弯,其实是山壁的凹陷,湿漉漉的山壁、铺着一簇簇的青苔,根本就没有路!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沙扬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嘴里喃喃:“摔坏了?又是幻觉?”从这个‘又’字可以看出,沙扬并没有完全相信忘川河奈何桥的一趟来回。 现在……他仍然归罪于幻觉,因为……根本就无法相信。 “阿弥陀佛,小施主在干什么?怜惜青苔么?善哉善哉,小施主宅心仁厚,可敬可佩。”仍然是胖大和尚的声音。 沙扬回头,胖大和尚就在身后三步的距离,硕大的身躯,站的何其巍峨。 沙扬使劲儿的挤了两下眼睛,脑子转不过来弯了,木然接话:“大和尚……你刚才……”说着话,沙扬的右手探了出去,看样子他想要捏捏大和尚的肥肉。 大和尚没有躲避,任由沙扬‘调戏’两把,呵呵的笑:“小施主,你在做什么?贫僧的臭皮囊可还趁手?” 一句话把沙扬臊了个面红耳赤,急急忙忙收手,尴尴尬尬说话:“不是,刚才我摔得狠了,脑子有点乱,哦,眼睛也出了些问题,你明明在这里,我却……我还以为你走了。对了对了,和尚,钟鼓何用啊?” “贫僧是走了,方才去救了一个人。阿弥陀佛,先让贫僧问小施主两个问题,小施主是否见过孟婆?她的汤是否美味?” 沙扬再次犯迷糊,大和尚未卜先知?犹豫一下,沙扬的眼神透出半吊子的勇气,答话:“和尚,你想说什么?我没有见过孟婆,更没有喝过孟婆汤,哦,我倒是喝过一个老头的糊糊,那糊糊大概是**汤吧?你和那老头是什么关系?一唱一和,像模像样的,说吧,你们的用意是什么?嘿嘿,刚才你用的是障眼法吧?你挺会玩啊。”沙扬的言行是在找死,那大和尚的体型足以装下两个沙扬,如果打起来,沙扬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但是沙扬却不能不硬撑,如果大和尚在这里没有同伙,那个昏迷着的郑小兰……需要时间。 第八章 积云城堡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阿弥陀佛,小施主误会了,贫僧绝无恶意,孟婆真容无人得见,她的出现必定浓雾相随,善哉善哉,小施主若是回答见过孟婆,贫僧转身就会离开。”这和尚先前问的两个问题,‘是否见过孟婆?她的汤是否美味?’,第二个问题是自以为是的圈套,而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与问题本身不在一个层面,谁若是不假思索,一定是回答见过孟婆,没喝过汤。 沙扬没有那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顾忌郑小兰,他的回答也会是见过孟婆。这算是yīn差阳错吧,为了争取时间,沙扬对着大和尚全盘否认了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如此一来,反而戳中了大和尚心中的答案。 沙扬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其实你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我绝不拦你,哼哼,恐怕我也拦不住你。”这倒是实话。 和尚还真听话,转身、起步,口诵佛号,边走边说:“地狱十八层、一层一机关,人寿有限数、匆匆到白头。我佛慈悲,感念众生苦、却苦海难渡;我佛怜悯,指点三生缘、却嗟叹无缘。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度缘,善哉善哉。” “你站住!你是度缘?就是说根本就没有度缘寺?只有一个胖和尚叫做度缘?”沙扬抢步,却不防两条腿疼的麻木,迈出去一步,双腿撑不住,不由哎哟一声,侧身翻倒。 倒是倒了,沙扬却没有接触地面,身下软乎乎肥嘟嘟的,看一眼,沙扬呀一声:“你……”说不出话了,他身下压着的,就是大胖和尚,这和尚……有点邪门,他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他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沙扬的身体下面了呢? 乱七八糟的翻滚,沙扬离开大和尚的胸膛,皱了眉头,眼神是彻头彻尾的迷惘。 大和尚呵呵笑着站起来,起手:“阿弥陀佛,小施主是否想知道一桩往事?小施主是否有兴趣扶正乾坤?我佛慈悲,贫僧秉承佛愿,可以传授小施主逆流之法,小施主,能跟贫僧去么?” 什么玩意儿?怎么听着有救世主的感觉?扶正乾坤,那不就是救世么?还有什么逆流之法?法术?扯呢吧?如果真有,大和尚自己已经会了,何必传授给别人?沙扬的想法很乱,一方面大和尚的所作所为超出了某种极限,他的话似乎可信,但是另一方面……沙扬不愿意去相信。 “和尚,我……不信你。”沙扬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试探,还是在拒绝:“你方才还是障眼法吧?你……一定是障眼法。”解释不了的事情,沙扬强行用障眼法来解释。 “障眼?阿弥陀佛,世人有七情六yùrìrì欺心,如此一个清明尘世由此变得浑浑浊浊,小施主,障眼……你能看得透真与假、善与恶么?眼不清、何必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和尚换成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大和尚那悲天悯人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沙扬找不出什么虚伪的破绽,心中信了三分,开口:“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哦,先让我见识一下那个什么逆流之法。” “阿弥陀佛,小施主的戒心重的无与伦比,四十四位施主之中,小施主是最难打交道的,前面的四十三位施主……有四十二位回答了见过孟婆,只有一位答曰未见,但是,那位施主急功近利,绝非贫僧要找的人。小施主,七为巧数,贫僧在等七七相逢,小施主身上缺少霸气,难以成事,小施主……有缘再见吧。” 沙扬的一再试探,惹烦了大和尚。 看着大和尚远去的背影,沙扬咧嘴苦笑,自言自语:“你既然在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何必再来折腾我?一点耐心都没有,不当和尚也罢。” 自语未止,天空上风起云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积云,啸风之中遮天蔽rì,群峰被烈风贯穿,一时间飞沙走石,忽而大雨倾盆,这大雨却转瞬即逝,雨停、风息,四面八方是通透的且yīn暗且明亮。 沙扬抱头趴在地面,方才的风实在是太猛,树枝与碎石呼呼啦啦的横冲直撞,沙扬睁不开眼,身上又受不得撞击,只好选择匍匐。此时全身浸湿,抬起头,眼睛悄悄然变成圆睁,嘴巴张开,舌头在牙齿后面瑟瑟发抖。 天空上……只有一处有云,其它地方晴空万里,而那一处云层,挡住太阳,它却堆出了一座城堡,圆棱吊角的飞檐、阳光透shè成金黄sè的瓦片,一层两层三层,古sè古香的墙面、窗棂,甚至于那纸糊的窗扇……好似有油灯在屋中点燃。细节处全都可以不提,只那一个完完整整的轮廓,就绝非天做。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尘缘已尽,幸而你并非贫僧所找之人,万幸、万幸。退去吧,善哉善哉。”大和尚抬头向城堡说话,跺一脚地面,身子如利箭一般冲天而起,飞起时,脖颈处向外迸shè金光,如果没有猜错,那是大和尚的一串佛珠崩散了。 东方有刺耳的哨音,沙扬转头,一道光犹如流星在天空急速滑行。 “阿弥陀佛,施主不肯现身么?既然来了,总要让贫僧一窥尊容。”崩出去的佛珠飞回,由上到下环绕着大和尚的周身,诸多佛珠在盘旋,一刻不停的盘旋。 大和尚的冲天之势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他在继续冲飞,目标所向,是积云城堡。 ‘流星’是向着大和尚去的,大和尚是向着‘城堡’去的,两边的速度……就在大和尚即将接触到‘城堡’的那一刻,‘流星’至,一声巨响,大和尚身周的佛珠金光褪尽,与此同时,‘流星’现形,什么流星,那是一把巨大的锥子,这次撞击造成风声骤起,‘城堡’呼呼的被烈风催散,城堡里……沙扬眼看着城堡中露出个人形,但是此时狂风大大咧咧的压了下来,眼睛又睁不开了,闭了眼,沙扬满耳朵咔咔嚓嚓的声音,这是无数的树木被狂风折断。 第九章 夜半呻吟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好一时,狂风减弱,沙扬再睁开眼,好,空中好些个大光头正在飞落。 还是障眼法?别逗了,沙扬身边碎石成堆、断木遍布,谁家的障眼法能够做到这么霸道? 众光头飞落的途中四散,却有四个光头扛着度缘径直降落到沙扬身边,放下度缘,四个和尚秉持佛礼、原地盘膝打坐,之后念念有词,不知道诵的什么经文。 沙扬有满肚子的话要问,苦于不合时宜,只好是爬到山壁的脚下,倚在大石头上静静地看。 度缘七窍涌血,却还没有死,眼珠子在血水中轻轻地转动,眼神没有痛苦。 度缘显然无法再开口、无法再行动,若不然一声阿弥陀佛必不可少。而度缘的身上……搞不清楚是从身上什么地方传出呲呲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响亮,度缘极快的消瘦,只片刻,袈裟化成灰,肌肤干涸萎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个胖大的和尚化成枯骨。 四声‘往生极乐’,度缘的骸骨轰一声燃烧起来,四个和尚起身,绕着火团打转,起手闭眼、诵经声蔓延到群山环响…… 沙扬的心里多少有点伤感,说不清的滋味,这与感情无关,大概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的消亡,难免的产生感触。 那四个和尚的悲伤显而易见,沙扬有很多问题憋在嗓子里,他问不出口。 诵经一直诵到rì薄西山,四个和尚停下脚步,列成一排,各自双手合十,同诵佛号,对着地面的灰烬深深地鞠躬。 这算结束了吧?沙扬呼了一口气,撑着石头站起来,而后撑着石头……他也冲着灰烬鞠了一个躬。 “阿弥陀佛,施主从哪里来?这是要去向何方?阿弥陀佛,施主可以上路了。” “不是,我……我从汴州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四位大师,能问几个问题么?”沙扬说话。 四个和尚同时转头看过来,一人开口:“阿弥陀佛,不必问,施主要问的问题,自己来看。”那和尚说着话,指了一下灰烬。 沙扬顺他手指看过去,轻轻的咦了一声,地面的灰烬组成了一句话,写道是:“金珠一颗,非我佛家之物,专等之人,匡扶乾坤。”恰此时一阵微风,吹散灰烬。 灰烬散去,沙扬抬眼,那四个和尚……已经不知去向。 金珠一颗?在哪里?度缘飞天之后曾经崩散佛珠,佛珠发散金光,那是不是所谓的金珠?可是……佛珠被锥子给破了,度缘也是因此而丧命,那么,哪里还有金珠?那四个和尚走的真快,他们一句解释也不肯给么? 诡异的一天,乱七八糟的经历,沙扬好一阵冥思苦想。直到明月星辰占满天空,沙扬才终止了胡思乱想,而此时沙扬忽然想到了郑小兰,不由暗叫一声糟糕:狂风漫卷之时,郑小兰别被山石滚木给砸死。 忍着疼痛,月光下摸索着原路折返,等他回到滚落的山脚,找来找去却找不到郑小兰的踪迹。 估摸着郑小兰醒了之后她自己走掉了,沙扬认认方向,决定离开嵩山。 当时进山是被郑小兰追进来的,急急忙忙的也没有记住个方向,沙扬走了一会儿,处处都是同样的山峰林木,叹口气,停下脚步,摇摇头,找个草窝子,一屁股坐下,嘴里嘟嘟囔囔:“该死的女屠夫,害人不浅,看来今夜要露宿了,千万别有什么野兽……该死的女屠夫,你就作孽吧!” 夏秋交接的时节,不冷不热,不用在乎露宿有多苦,唯一担心的是野兽,当然了,这里距离山口很近,不至于有狼豺虎豹,但是毒虫之类,却不能不担心。 若是往常,沙扬可以爬到树上去,可是如今他的身体异常糟糕,别说爬树,就是走路都成问题。没办法,只能在草窝里躺下,其他的……认命吧。 瞌睡的受不了,眼皮子却不敢闭上,陌生的环境总会让人心中不安,加之度缘硬生生让沙扬相信了那些无法置信的事情之后,稍有风吹草动,沙扬必然要转头去看。 时间好慢,月上中天,大概是子时了,沙扬终于撑不住,迷迷瞪瞪的要沉睡,忽而不远处有呻吟的声音,沙扬一下子来了jīng神,当即竖起耳朵,静静的去听。 应该是男人的呻吟,嗓音粗壮,其实呻吟声很轻,时断时续的,若是没有沙扬这样的jǐng觉,恐怕是无法发觉的。 既然发觉了,那就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沙扬那血丝密布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没有糊涂到主动打招呼的境地,缓缓地挪动身子,尽量隐藏自己。 呻吟声慢慢靠近,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早先没有听到,只能说明来人是路过,而沙扬选择的道路是相对容易行走的山路,那么,来人靠近,是顺理成章的。 沙扬继续挪动,尽可能让草窝子遮挡住身子,等到呻吟声近到一定的程度,沙扬再不敢动了。 果然是个男人,透过杂草的缝隙,月光下的山峡,一名壮汉低着头,左手捂着胸口,右腿在地面拖行。他不是生病,月光够亮,这人胸口有一滩暗sè,应该是血渍,他的右腿像是断掉了,长裤挡不住腿脚的变形。 沙扬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断腿的人却可以行走……不敢想。那壮汉的右腿拖行中还要支撑身子,每支撑三下就呻吟一声。 这种毅力让人好生钦佩,沙扬已经想要开口招呼了。 幸好,那壮汉此时自言自语:“该死的胖和尚,你死的太舒坦了,如你不死,老子一定让你求死不得,哎呦哟……” 胖和尚?是不是说的度缘?沙扬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影,积云城堡消散的时候,云中曾经出现过一个身影,沙扬当时并没有看清楚那个身影的具体模样,不过此时那壮汉的话语,却让沙扬自然而然的把那身影与壮汉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胖和尚真的是指度缘,那就坚决不能向壮汉打招呼。虽然沙扬对那场决斗不负有任何责任,但是,当时他是和度缘在一起的,难说壮汉有没有看到过他。 减轻呼吸,一动不动,沙扬心里很害怕。说起来对方是个重伤断腿的人,沙扬不应该害怕,可是一方面沙扬自己也行动不便,另一方面,度缘算是在天上被干死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沙扬自忖没本事和壮汉单挑。 还好,壮汉没有察觉到沙扬的存在,三步一呻吟,走过了草窝子。 该着沙扬暴露,一口气还没有舒完,眼前忽而滑出一个小小的三角脑袋,圆圆的一对儿大眼睛,嘴巴里一晃一晃的吐出信子,再看看,五彩斑斓的一条蛇。 “妈呀!”沙扬大叫一声,浑忘了身体的疼痛,双手撑地,一蹦而起,这动静……静夜中不要太吓人了。却听那壮汉怪叫一声,噗通摔了个嘎嘣脆。 第十章 群鸟惊飞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草窝中的那条蛇盘了起来,竖起一截身子、眼珠子牢牢地盯着沙扬。 “鬼叫什么!你是干什么的!你个大疯子!”壮汉摔的不轻,等他看清了沙扬的模样穿戴,眼神放松,嘴巴开始骂。 沙扬顾不上壮汉,只看着三尺外那条骄傲的蛇,他不敢跑,距离太近,况且他此时确实也跑不赢那条蛇。 “一条蛇而已,你害怕什么?你站在它的窝里,你还不赶紧滚蛋!” 这草窝子是那条蛇的家?有点像,俗话说拨草寻蛇么,估计很多蛇都住在草窝子里。可是,沙扬现在明白已经晚了,他倒是想离开,万一那条蛇追上来咬一口呢?谁负责? “你他马还不滚?嗯,那你过来扶着我,我帮你解决那条蛇。”壮汉说话大喘气。 “你说的啊!我过来了,这条蛇交给你了……呀!”沙扬说着话抬脚,仅仅走了一步,那条蛇冲着他shè了过来。还得说沙扬的注意力够集中,呀一声急忙侧跳,他的腿脚不行,虽然躲开了蛇吻,落地之后却摔倒了。 什么也不管,沙扬倒地之后先去找蛇,却见那条蛇仍在原地,此时转个弯,极速滑过来。 那壮汉真不错,急匆匆:“滚,滚,滚……” 滚?对呀,翻滚吧,沙扬骨碌碌的向壮汉滚过去。 多少人教过不要骂人,骂人不好,这可不是骗人玩的,那壮汉此时又喝道:“滚!不要过来!”合着他先前不是让沙扬翻滚,而是让沙扬滚蛋。 一切都晚了,沙扬径直从壮汉身上滚了过去,而那条花蛇一口叮住了壮汉的大腿,只此一口,叮过之后迅速松开嘴巴,刺溜蹿掉了。 沙扬停住翻滚的势头,眼看着花蛇离开,咧嘴笑了:“谢谢谢谢,多亏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根本没看见花蛇叮咬壮汉。 那壮汉铁青着一张脸,眼睛里是绝望,看一眼沙扬,叹口气:“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做到的。”语气出奇的冷静。 过去还是不过去?沙扬不傻。 “怎么?我救了你,你不放心我?这样,你靠近一点,我有个东西给你,是那胖和尚的东西。”语气仍然是冷静。 沙扬却无法冷静,壮汉的这句话足以说明他就是积云城堡中的人影,壮汉已经把沙扬给认出来了。 “是一颗珠子,金sè的,也许是胖和尚留给你的,你要不要?” 金珠?确有其事,胖和尚的灰烬留书,是有这么个东西。 “来么,给你。”壮汉在怀中掏摸,真就掏出颗核桃大小、金光灿灿的珠子,把珠子握在手心里,伸着手:“给你。” 越是这样,沙扬就越不敢靠近,那壮汉摆明了图谋不轨,不由摇摇头:“要么你扔过来,要么你带走,我不靠近你,太危险。”真够直白的。 就是这句话,激怒了壮汉:“尼玛!老子本来能活的,老子为了避开那群臭和尚的搜查,刻意屏蔽修为三天,没想到你小子是个丧门星,让老子中蛇毒!老子要你的命!”手脚并用,凌空跳向沙扬。 来势太急,比蛇行快了不止一点半点,沙扬瞪眼看着壮汉,他却躲无可躲。 躲无可躲那就无需再躲,壮汉在空中忽而变的虚幻,烟雾起,壮汉如沸水般蒸腾,而后在浓烟之中眨眼消散。不,没有完全消散,他手中的金珠并没有蒸腾,另外,壮汉在消散前的一刹那,小腹处弹出另一颗金珠。 有件事巧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当然,壮汉原本是要用双手掐死沙扬,他手中的金珠飞向沙扬的脸孔可以算是有情可原,但是壮汉小腹处的金珠也是飞向了沙扬的脸孔,这可以说是巧到了极点。而沙扬大张着的那张嘴巴……两颗金珠一前一后,当、当,撞击声如此清脆,咕嘟咕嘟,沙扬居然是分两次咽下了两颗金珠,难为他的上颚与舌头够顽强。 “阿弥陀佛,小施主的福缘……小施主一定是那人转世,贫僧尽力援救,终究晚了一步,却不料小施主并未遭难,相反的,小施主得到两颗金丹,从此后……步入金光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又是什么人?眼角余光中,斜刺里飞落个和尚,这和尚偏瘦,手握九环锡杖,穿着件锦斓袈裟。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说话,请听从贫僧指引,化解金丹戾气,归为己用。如果小施主不死,贫僧算一善行。”瘦和尚伸出右手,掌心虚空冲着沙扬吸一下,沙扬飘起,双腿盘成打坐的姿势,双手轻轻叠合置于小腹,忽而好生疲倦,瞌睡的睁不开眼,但是听那瘦和尚话锋,此时xìng命攸关,沙扬努力想要再看两眼,想要开口阻止,但是屁股亲吻地面的时候,脑子一黑,彻彻底底的睡着了。 再醒来,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想一想,刚才在梦里被那瘦和尚教导着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经脉、什么内力的流转……哦,还有什么金丹是内力的凝结,因为自己基础太差,两颗金丹用完,也没能得到预计的好处,那瘦和尚说什么此时不过是筑基的修为,今后全靠自己努力修炼……全都是乱七八糟的,修炼……当神仙还是成佛?净瞎扯。 起身,嚯,身上怎么这么臭?看一眼,好家伙,厚厚的一层污垢结成了痂,轻轻拍一下,啪叽啪叽的往下掉。这怎么行?腿上的污垢可以掉落地面,上半身的污垢都藏到怀里去了,赶紧去找地方洗澡吧。 抬脚,嘿,身上的疼痛呢?呵呵,那瘦和尚还真不错,还带治疗的功能,行了,不想了,先洗澡去。 顺溪水找个旮旯,沙扬脱光了破衣服……衣服也该洗了,那就省事了,衣服当做洗澡布,一次xìng的连衣服带身子都能洗了。 好痛快,真尼玛舒服,透心凉的溪水抹拭身子,连骨头都要化成玉石了,哦,这是一种感觉,美妙的感觉。 洗的上瘾,沙扬唱起了歌,算不上是歌,汴州的小曲。还不错,唱的真心不错,附近的鸟儿叽叽喳喳的……群鸟惊飞!噗噗嗖嗖的都吓跑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xìng情中人,善哉善哉,贫僧真心为小施主高兴。” 第十一章 就不是我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对和尚有点免疫了,沙扬没有回头:“和尚,正洗澡呢,没穿衣服,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行不?” 呵呵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声音是女孩子的笑声,绝对是的。 沙扬愈发的不敢转头,身子在一瞬间臊得通红,对,全身都臊红了,哗哗啦啦淋着水的衣服七手八脚套在身上,还是不敢转头:“和尚,你不对……哦,我先走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入定时是培培在照顾你,方才听培培说小施主醒了,贫僧过来看看。小施主,离开嵩山之后不要学习任何功法,你身上携带的是隐xìng功法,旁人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内力反应,对他们来说,小施主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奇才,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若你禁不住诱惑而替换功法……xìng命攸关。善哉善哉,贫僧预祝小施主鹏程万里!” 除了第一句话,其他的都没有听进去,沙扬仍然是背着身:“这么说我身上的伤势是培培姑娘……培培师太治疗的?谢谢了。” 呵呵的笑声,而后嗖嗖两声。沙扬谨谨慎慎的回头,果不其然,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不过,一套衣服放在地面,衣服上躺着个小袋子,沙扬走过去抓起小袋子,一声欢呼,小袋子里装着的是二十余两碎银子,真好,嵩山的和尚又送衣服又送钱。 沙扬没有完全听进去和尚的话语,但是那句xìng命攸关却还有点印象,好像是在说什么功法,具体的……忘了。算了,以后但凡听到什么功法,小心一点就是了。 换了衣服,找路出嵩山,走了不少冤枉路,终于来到山口的小镇。 还是去到昨天去过的小店,进了门,落了座,伙计面对着沙扬何其陌生,倒水问话:“客官,吃点什么?” 这不奇怪,嵩山是旅游的胜地,一天之内成千上万人来去,伙计记不住沙扬,很正常。 沙扬心情挺好,白得了二十余两银子,这就算发了一笔横财。好心情作祟,他要打趣伙计:“和昨天一样。” “好咧……诶,不对呀,客官,您昨天吃的什么?”伙计都转身了,又疑疑惑惑的转回来。 “你忘了?忘xìng可真大,给你提个醒……”继续玩?算了吧,肚子里咕咕的叫声愈发响亮,还玩什么:“来两张饼,炒一盘鸡蛋,哦不,炒一盘肉,哦不,炒一盘鸡蛋再炒一盘肉,就这样了,快点快点,饿的受不了。” 先把两张饼给了沙扬,沙扬抱着大饼大口大口的啃。 正啃着,门外进来两名官差,这两名官差气sè很不好,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伙计一边招呼官差落坐,一边问:“两位大哥,还没有消息么?” “没有,这都半年了,那丫头闹个没完没了,昨天又跑到衙门附近……你说那丫头不疯不傻,她怎么那么糊涂?都已经半年了,如果沙扬还活着,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兄弟们把山里的寺庙走了个遍,哪有什么度缘寺?其实大家都明白,沙扬已经……是吧?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丫头整天嗷嗷叫,这麻烦的……” 官差仍然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可是沙扬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官差提到了沙扬这个名字,同时提到了度缘寺,那么,他嘴里的丫头很可能就是那个风风火火的郑小兰,而郑小兰去官衙混闹,这个可以相信,但是……已经半年了?逗闷子呢吧? 沙扬在发呆,那边的官差说完了话,伙计接话:“大哥,郑小兰的口音是汴州人,你们把她送回汴州不行么?汴州的老爷……” “行什么行?那丫头并没有触犯律条,她闹闹腾腾的……我们最多关她两天,遣返原籍是不行的,另外呢……一个来回要七八天的时间,你掏路费?我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半年前你不是见过沙扬么?他最近出现过没有?” 提出了问题,伙计只能回答:“大哥心里明镜似的,那沙扬若是还活着,估计也已经离开了嵩山,小的怎么可能会见……”说到这里,那伙计忽而愣住了,猛然间转过头,望着沙扬:“就是你!对,半年前就是你!你就是沙扬!诶我说,这半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真不敢认了,不过……就是你!” “就不是我!小二哥,话可不能乱说。行了,我不吃了,我走,我走行不行!”尽量避开麻烦事,放下茶杯,沙扬起身向外走。 两名官差啪啪挡住沙扬的去路:“汴州的口音,五成是对的,小子,不管你是不是沙扬,走,跟我们走一趟,让那疯丫头认认人去。别说话,说什么都没用!”一个搭肩、一个拽手腕,生拉硬拽的往外走。 五成……两名官差真敢说话,五成也可以称之为对的? 真要去见郑小兰?沙扬有几个胆子敢去见郑小兰?走出小店,沙扬憋足了力气甩肩抽手,呼呼两声,两名官差一左一右被甩出去三丈远,沙扬顾不上官差,抽身跑路,回着头,目光中荡漾疑惑,口中轻声:“是你们自己摔的,不是我干的……” 沙扬疑惑的是自己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他抽手的时候,很明显两名官差在反向用力,但是……两名官差的力道实在是不值一提。沙扬不敢相信自己轻轻松松甩出去了两个人,所以脱口而出不是自己干的。 沙扬害怕两名官差爬起来抓住自己,跑的……真快!这速度简直让自己肝儿颤,黄土的路面,生生的被跑出了一溜烟。 不知多远,估计官差追不上来了,沙扬刹住脚步,他的呼吸不乱,腿脚不酸,若说异常,唯有小腹处暖烘烘的发热。 两只手轻揉小腹,沙扬的疑惑更多,跑的这么快、跑了这么远……怎么没有感觉到累呢?这太难以置信了。 疑惑难解,抬头看看天空,沙扬忽而陷入呆滞,不是因为天空上有什么稀罕物,而是,沙扬发呆的老毛病又犯了。 第十二章 螳臂当车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沙扬这才把目光离开天空,一旦回神……有意思,什么时候被五花大绑了?绑的真结实,好粗的麻绳缠了一圈又一圈。左右看看,三名官差正坐在路边聊闲天。 这就算被捕了?正要问,远处一声吼:“就是你!你个大憨子!你再藏啊!” 还问什么?这是郑小兰到了,沙扬心中大急,什么也顾上了,抬脚时,腿上的麻绳咔咔的断掉,崩肩抡胳膊,上半身的麻绳咔咔的断掉,这就变成了一身轻松,呼呼啦啦的跑。 郑小兰……她的速度……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郑小兰的奔跑速度绝对不逊于沙扬,这两个人一追一逃,眨巴眼睛的工夫消失在三名官差的视野中。 三名官差挺好玩的,各自耸肩,一人开口:“我就说搞不定吧?你们还要等,刚才咱们合力搬不动他,我就知道这呆子不一般,现在……走吧?回去吧?那疯丫头追过去了,以后咱们也就太平了,呼,幸好刚才没让你们用刀砍他,咱们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好了,捡两截绳子回去给老爷。”三个人还真捡了几截断麻绳,滴滴答答的走了。 十里之外的一个村庄,此时是午时,村口处堆满了人,外围有人交谈。 “张大麻子,你说咱们村里有没有人会被选中?” “一定没有,三天前人家已经摆出了大石头,你没去试过?你能用拳头砸碎么?” “哈哈,大麻子还说大石头,人家都已经放宽规则了,一会儿只要有人可以撼动他们的人,那就算数。” “撼动?乱说话,行,我不跟你争,有本事你去干,你如果能行,我请你喝酒。” 闲话说到这里,人群的zhōng yāng传出洪亮的声音:“各位父老乡亲,我无忧门略窥天道,入我无忧门者,可保福寿双全,若是大造化者,荣登仙路长生不老,各位,一炷香之内若是有哪位可以撼动我这徒弟,那便是与我无忧门有缘,若是一炷香之内无人可以撼动,那我们就告辞,自去他乡另寻有缘之人。” 大麻子在外围低声说话:“十里八乡都被放置了大石头,他们不是要找有缘之人,他们是要找资质好的人才,嘿嘿……别是骗子吧?” “什么骗子?大麻子乱说,东村的李老伯瘫了半辈子,几天前吃了人家一颗丹药,当天晚上就起床了,这两天你没看到那老头子有多欢实?听说昨天还去找了媒婆,呵呵,李老伯想要……呵呵、呵呵……” 中间那洪亮的声音:“现在燃香,不论年龄尽可尝试。” “喔……”人群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大麻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去问前面的人。 “那人的手掌心冒出了火,他用手掌心的火焰点燃了黄香。” “障眼法,耍把式的都会这一套。”大麻子还是不信。 “别说话了,小刘站出来了。” “小刘?好,小刘是练家子,一双手臂几百斤的力气,他能行的。”大麻子真啰嗦。 场地zhōng yāng传出嘿!嘿!用力的嗓音,片刻后,一名短胖粗的黑小伙低着头挤出来,大麻子一皱眉:“小刘,你跟他们是演双簧吧?你能推不动?” 小刘侧头看一眼,满眼不屑:“麻子叔,咱别说风凉话,你进去试试?手指头都动不了人家的。行了,我走了,真丢人。” 小刘的挤兑让旁边的人群来了兴趣:“大麻子进去试试!大麻子上!” “上个屁……”大麻子说了这一句,来不及多说,就跟个小鸡娃儿一样,被小刘拎着后衣领子拎到了场地zhōng yāng,zhōng yāng的空地很小,空出来的地方最多可以容纳七八个人,此时空地只站了两个人,一个灰衣中年人,另一个是瘦瘦小小的蓝衫少年。 小刘把大麻子放到蓝衫少年面前:“麻子叔,全看你了。”说完转身回到人群中。 大麻子没想到对方是个瘦小的少年,愣一下:“我说,是你……” 少年年龄不大,眼神却带着悠悠的沧桑,微笑点头,打断大麻子的话语:“老乡尽管来,推也行,拉也行,怎么样都行,哦,拉手指也行,只要我有任何地方动了,都算老乡赢了。”这羸弱的身架……口气可真不小。 “吃饭了没有?我请你们吃饭吧?”大麻子想什么呢? 蓝衫少年咧一下嘴,正要答话,大麻子忽而沉了右肩撞击蓝衫少年的胸口,嗵的一声…… 人群本来就安静,现在更安静了,片刻后,“动了么?”“动了么?”“动了没有?”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询问。 小刘站出来:“麻子叔,你忒不地道,你这样的,就算是赢了,人家也不会收你的。何况人家根本就没动,你不是更丢人了?” 大麻子的肩膀非一般的疼,这一撞就和撞上石头没什么分别,他自己心里清楚,人家分毫也没动:“认输了,认输了,对不住,我想取个巧,得罪了。”说着话拱拱手。 蓝衫少年摇摇头,眼中的沧桑抹不去,含着笑:“没关系,本来就没规定不能取巧,老乡很聪……” 嗵一声,大麻子换成左肩又撞一下。 “哎哟哟……”大麻子捂着左肩蹲了下去,苍白的脸上白毛汗冒了出来,这是真疼。 “老乡,第一次算你取巧,第二次就说明你心术不正,小小的惩戒不用放在心上,到傍晚就会止疼。”蓝衫少年拍拍大麻子的肩膀,边拍边说话。 “王八蛋!你还跑!你给姑nǎinǎi站住!”是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样的大嗓门? 人群先后转头,纷纷发出惊咦,听声音应该挺远的,但是看去时,一男一女两个人真快,已经到了近处。 大嗓门的女人正是郑小兰,她一股脑把沙扬逼到了这里。 沙扬远远看到人群集群,此时唯有借助人群脱困,用不着多想,照着人群冲了过来。 “闪开闪开,等我进去了你们再合拢,帮我挡住女屠夫!谢谢谢谢!”沙扬的脑子挺灵活啊,想的挺多,还进去之后再合拢,他是不是以为摆阵玩呢? 说话就到人群,沙扬去势不减,认准一处稍微薄弱的人墙,脚步颠倒,擦一个、撞一个,如水银泻地,在惊呼声中挤进人群。 沙扬进去的不慢,但是因为担心撞人撞的太厉害,他尽量的擦而不撞,如此一来,看似一下子进去,其实是放慢了脚步。 后面的郑小兰不会如此,她是碾进去的,撞翻无数。 沙扬钻到人群中间小小的空地,喘口气,回过头,见人群纷飞,不由皱眉:“女屠夫!你疯了!”忽见郑小兰出现,沙扬妈呀一声叫,顾不了东南西北,再度抬脚。 沙扬看到了蓝衫少年,沙扬也看到了灰衣中年,但是沙扬没有看到蹲在地面的大麻子,地方实在太小,沙扬进来就回头去找郑小兰,他没有注意下面。 这一抬脚,踢到了大麻子的屁股,大麻子的脑袋向前拱,撞上蓝衫少年的膝盖,蓝衫少年受力,两只脚在地面擦行了一尺。 全是惊呼,沙扬是因为踢到了人,大麻子是因为挨踢,蓝衫少年灰衣中年与人群……他们是因为……沙扬间接的撼动了蓝衫少年。 第十三章 拜师无忧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沙扬没有停步,蛇形绕过场地中的三个人,跳过一块三尺方圆的石头,他要从另一个方向逃走。 郑小兰势头很猛,小小的空地没有留给她圈转的余地,眼前尽是碍事的人,她脚下不停,抬胳膊推一把,这一把直接将蓝衫少年推翻在地。 郑小兰跨两步,到了大石头跟前,哼一声,刹住去势,开山拳抡出劲风,咔嚓嚓的声音,她一拳把石头给砸了个粉碎,弯腰时口中大喝:“都趴下!姑nǎinǎi砸死人不偿命!” 这气势!这拳头!人群呼啦啦翻倒一地,郑小兰捡了满把的石头,嗖嗖嗖,天女散花的手法,把石头甩向沙扬。 沙扬躲不开那么多石头,但是他挺结实,呀呀叫唤两声,跑进了村庄。更多的石头没有击中沙扬,嗵嗵嗵的撞击声,村口的院墙被撞出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坑洞。 郑小兰气坏了,这样都搞不定沙扬……要累死人了。气头上来,猛跺一脚地面,好么,这一下把脚面埋进土里去了,众人惊呼声中,郑小兰尘土飞扬的把脚拔出来,再要抬脚时,手臂一紧,有人说话:“姑娘,好苗子,跟我去无忧门好不好?哦,我可以帮你把他抓回来。” 甩动手臂,却甩不脱那人的掌握,郑小兰转头,是一名灰衣中年人出的手,怒问:“你是什么人?我干嘛要你帮?松开!小心姑nǎinǎi砍了你!”腰际有刀,龙吟声中拔出了长刀,郑小兰再喝:“还不松开!” 灰衣人点点头,松了手,郑小兰拔腿跑进村庄。 地面的大麻子拉住了蓝衫少年的裤脚:“我撼动你了,你不能言而无信,你们带我去无忧门,我要修炼升仙。” 灰衣人弯腰托起来大麻子,摇摇头:“不是你做的,不过……可以给你一颗丹药,延年益寿。”说着话,揽了那蓝衫少年的腰:“咱们跟上去。”一个跳跃跳进村庄……好,三个起伏跳跃之后传出一声惊呼,而后灰衣人再跳跃出现时,已经是在村子边缘,那灰衣人左臂揽着蓝衫少年,右臂揽着沙扬,向远处反复跳跃,消失。 郑小兰哇哇怪叫着从村子里气急败坏冲出来,她认准灰衣人三个人离去的方向,滚滚而去。 大麻子哼一声:“言而无信的人,不让我去无忧门就算了,丹药呢?你答应的丹药呢?骗子!大骗子!”其他人看不见,大麻子握着的拳头里,藏了一颗丹药,而他之所以这样咒骂……怀璧其罪,大麻子不傻。 且说沙扬,他被灰衣人揽着,极不自在:“我说,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我没有让你帮我,好了,快放下我。” 灰衣人低头看一眼,笑的很灿烂:“谈个条件吧?你如果愿意拜入无忧门,我现在就放开你,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把你还给那个火爆的姑娘。呵呵,你自己来决定。” 这是**裸的威胁,沙扬不吃这一套:“好啊,我愿意你们把我交给她,现在就去吧。” 灰衣人嘿嘿的笑,停止跳跃:“跟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我先说一下无忧门的好处,如果你还是不肯答应,那就只好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送给女屠夫?那好,现在送吧。”沙扬还挺倔,受不了一点的威胁。 灰衣人不理他,放下二人,自顾说话:“无忧门创始于三百年前,始祖自号无忧子。”说到这里,灰衣人望空拱手,以示对始祖的尊重,而后接着说:“三百年来无忧门英才辈出……”话语停顿,摇摇头:“娃娃,很多东西你不懂,说出来你也不明白,我简单点说,无忧门是修仙的门派,门中道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羽化升仙,娃娃,你的资质很好,虽然不如那姑娘,但是男女有别,我更加看好你。” 这东西也是男女有别?灰衣人话语停顿,沙扬忍不住问:“你糊弄我的吧?你没看到那个女屠夫……她算个女人么?其实……嘿嘿,你把她带去无忧门好不好?最好把她关一辈子,嘿嘿,行不?” 虽然灰衣人并没有说过修仙的过程,但是沙扬听说……尤其是在前往嵩山的路上听说了很多,修仙讲究打坐修炼,和隐士差不了多少,如果把郑小兰搞去修仙……嘿嘿,天空会豁然开朗。 “不行,她就算xìng格狂放,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古往今来数不尽的修士……女修的心思细腻,这很好,可是心思细腻必然导致难以静心,哦,男人和女人的经脉有所差别,有些东西是天生注定的,难以更改。所以,即便她的资质比你高,我却宁肯要你去无忧门。” “不是,大叔,我不想去……” “娃娃,你想不想跟那姑娘再无瓜葛?如果你愿意拜入我无忧门,我可以帮你去做这件事。不过,娃娃,那姑娘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你对她做过什么?她不应该这么恨你。” “我什么也没做!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是疯的!见了我就要杀我,见不到我就一直追我,我说大叔,你真的有办法让她放过我?你打算怎么去做?你不会伤害她吧?”沙扬的父亲是衙门里的文案,按理说沙扬应该是懂礼有节,但是他常rì发呆,什么也学不来,唯一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只有死要面子、心慈手软。 “不会,我无忧门可以出面劝说,另外呢,我会尽全力保你学有所成,不久的将来,你的能力会在她之上,到那时,她奈何不了你,自然就会放了手。”灰衣人从沙扬的话语中猜不出全部,但是男欢女爱这点事……也不难猜,所谓放手,那就是放弃感情。 沙扬尽想着甩脱郑小兰,他没有听出来灰衣人话语中隐讳的含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对,只要她追不上我,那还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每次见我都会大喊一声,不怕她会暗算我,好,我跟你们去无忧门。” 第十四章 少年喜悦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灰衣人名叫常青,蓝衫少年的名字是孟归,去往无忧门的路途上,常青向沙扬详细讲解了修仙的过程,六个步骤,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合体、大乘,除了炼气与筑基,其他每个阶段在能力上都会有质的飞跃,而结丹之后的每个阶段,又会分出前中后三个层面,比如结丹,可以分为结丹前期、结丹中期、结丹后期,其他阶段以此类推。 常青的讲解当然是异常的详尽,沙扬偶尔打断问些问题,交谈的倒也畅快,但是当常青说到要有功法来完成修炼,沙扬不由愣一下:功法?好像嵩山的和尚说过不能修炼功法,当时说的是阿弥陀佛xìng命攸关,那么……拒绝前往无忧门? “常叔,功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用功法来完成修炼?我听说成仙是积善积出来的……” “沙扬,做善事可以积yīn德,那是为来生打算,多做善事是对的,不过,做善事改变不了凡人体质,若是以凡人的身体上至九天、下至深海,你觉得可能么?功法,是修炼的方法,也是改变体质的必经之路,世上的功法不计其数,但是殊途同归,都是吸收天地之气锻炼自身。” 常青暂时停顿话语,旁边的蓝衫少年孟归接话:“沙扬,天地之气会以不同的形态表现出来,这就诞生了一些邪门歪道,你可能听说过采yīn补阳、采阳补yīn的说法,现实中的确存在,有个相当大的门派,叫做结欢门,结欢门中的修士借用鱼水之欢采集元阳元yīn,他们算是投机取巧,不过效果很好。还有一个门派,规模没有结欢门大,靠的是采集纯yīn鬼气加以修炼,门派名字是炼风宗。其实像这样另辟蹊径的门派很多,种类不胜枚举,你以后慢慢的就会知道了。” 常青没有因为孟归的插嘴而表现出愠怒,看来这师徒两个挺随便。 而孟归提到的东西,沙扬真的蛮感兴趣,很稀奇的事情,颠(河蟹)鸾倒(和谐)凤居然也可以升仙?这多会享受啊,沙扬到目前为止还是个雏,书本上写的有偷香窃玉,似乎是很美妙的事情,可是沙扬没有机会去做,嘿嘿,有个女孩子追着,可是……怎么看怎么像追杀,真不敢要。 有问题要问:“孟归,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怎么了?” “没事,感觉你的眼光……很成熟,嘿嘿。” 沙扬其实很悲催,他真正想问的问题一个都问不出来,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夜度过半年,他想知道忘川河奈何桥的经历有几成可信,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变化,他还想知道那个召唤……是怎么回事?可是……这要怎么问?会不会因为某种利害关系而被眼前的师徒两个给……算了吧,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常青把话题又转回了功法,他介绍了一遍功法的成因与作用,这些介绍让沙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功法是内在的东西,别人看不着,而从常青的介绍中,沙扬明白自己在嵩山已然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功法,他甚至清晰的记得内力的流转方式。如此一来,去往无忧门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学习功法?不学,把无忧门的功法丢开,只搞自己体内的东西,嘿嘿,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修炼的是什么玩意儿。 沙扬的小算盘拨打的啪嗒啪嗒响,他懂的实在太少,其实每一种功法都有其独特之处,若不然,又何必如此细分?而常青担心沙扬贪多嚼不烂,他没有详细的说明功法的差异。这就造成了沙扬的错觉,他认为天下功法都是一样的…… 三天之后到达无忧门,在沙扬的印象里,修仙的人应该是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深居简出一味修炼,但是他想错了,无忧门是在一片庄稼地里,没有高山没有大河,而一系列的建筑好似村庄民居,当然了,附近没有大路,这聊表与世隔绝。 “沙扬,先带你去见一些人,明天会给你安排师父,你的师父很可能不是我,因为你的资质真的很好。我可能没有资格教你。”常青连说两个可能,估摸着他的心里异常的想要收沙扬为徒。 羊肠小路走进村庄,真安静。沙扬在嵩山莫名其妙度过半年,如今已是chūn夏之交,但是在这庄稼环围着的村庄,硬是没有任何的鸟啼虫叽,安静,静的死气沉沉。 修炼讲究的是物我两忘万念成空,沙扬可以理解这种安静,但是他很想搞明白,无忧门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调皮的小虫子可以听懂人言?‘不要在这里出声!’‘好滴,听从您的吩咐。’扯的吧? 穿街过巷……沙扬慢慢的皱了眉,所走的道路有点问题,似乎是按照某种规则在行走,直线很短,基本上见到岔路就拐弯,而拐弯的方向……忽左忽右,没有定数。 三人停在一户大户人家的院门前,院门是开着的。常青招呼沙扬与孟归等着,他独自走进院子。 好一时,常青含笑出来:“走吧,柳长老现在不方便见你,他让我暂时先做你的师父,走……哦,孟归先带扬儿……就住到孟归的隔壁,你们先去收拾,为师去给扬儿登录名册。” 沙扬跪下,当当当磕了三个头,口称师父,常青笑呵呵扶起沙扬:“暂时的,不用行大礼,很好,很有规矩。行了,去吧。”他先走了。 孟归的住处是在村庄的最外围,想来新人皆是如此。二人来到小家,孟归打开一扇屋门,推门进去:“沙师弟,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等你结丹之后,会重新安排住房。” 屋子里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柜,四个高背椅,别无他物,床上铺盖整齐、桌上水壶水杯、柜子想来是空的。 “沙师弟,我回去了,在门派中你不要乱走,阵法很多,如果你触动绞杀阵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我走了,沙师弟。” “你别叫我沙师弟行不?咱再弄匹马、而后搞个猴头,咱都可以取经去了。” “取经?” “你没听过?自从玄奘法师回来,流传了多少好故事?诶算了算了,以后别叫我沙师弟就行了,你看,师父对你就挺好的,师父叫我扬儿,叫你就直呼名字,你想啊,师父若叫你……是吧,不合适。” “不合适?归儿……哦,是不大合适,那行吧,以后我叫你沙扬。”说着话,孟归笑了笑,这一笑,眼睛中蕴含的成熟气质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少年的喜悦。 第十五章 非去不可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沙扬看着孟归的笑容,他也为之高兴,要知道沙扬在汴州被人直呼憨子,他常rì为之苦恼,所以,这些天看着孟归忧郁的眼神,沙扬心里一直不舒服,好容易把孟归逗笑,沙扬愿意多聊两句:“孟归,你现在是什么修为?还有,我总觉得无忧门这么广撒网的收徒弟是另有所图,你能告诉我么?” 孟归再笑笑:“我刚筑基,但是我的筑基修为在你面前不值一提。哦,广撒网……三年以后无忧门和安乐谷有一场较量,双方会派出元婴以下修士各一名,三场对阵,两场为胜,获胜的门派可以享用琉璃尊,为期三年,琉璃尊(河蟹)具有三倍提升修为的功能。” “这么说咱们和安乐谷算是宿怨?无忧……安乐……听着怎么好像是同门师兄弟?” “是,始祖的两个徒弟当年为了琉璃尊反目,也不知道是谁调停的,定下了三年的赌赛,绵绵延延到如今。” “既然是三年后,可见刚刚赛完一次,那是谁赢了?不用说了,一定是安乐谷。” “是,要不然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的寻找好苗子。” 沙扬偷偷笑一下,所谓无利不起早,无忧门乱七八糟的寻找门徒,看来是被逼的。 沙扬自顾偷笑,孟归幽幽说道:“上一场比赛……原本咱们会赢的……都是因为我……才输掉了……” 沙扬收了偷笑,发一愣,暗想:如果是学艺不jīng,孟归不至于如此伤感,难道是另有隐情? “孟归,你……比赛的时候你上场了?你输了?其实没关系的,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打不赢多正常啊,你看我不就被一个女屠夫追的上蹿下跳?” 沙扬如果仅仅单纯的安慰,孟归是不会啰嗦的,但是沙扬以自己的糗事为引子,孟归顿觉亲切,忍不住倾诉起来:“咱们不一样,你身上没有什么责任,我……我是第三场出战,前两场一胜一负,只要我赢……其实我能赢,当时我是炼气入筑基的边缘,可以说是炼气期最顶尖的能力,而对手仅仅是练气后期,我……” 孟归把话语停顿,沙扬却没有接话,很明显孟归不是输在能力上,如果要猜,那就是孟归的心绪在当时受到了干扰,而能够干扰到孟归的……不外是感情,感情这种东西不能乱猜。所以,沙扬没有办法接话。 孟归继续:“我四岁上没了母亲,十二岁上没了父亲,之后在叔叔家过了一年……我还没有出生时就被定下了娃娃亲,在叔叔家的那一年……女方说了,如果我愿意入赘,那就继续婚约,如果我不答应,婚约作废……我没有答应……后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成为了修士……”孟归的经历的确坎坷,一而再的大悲造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忧伤,至此,沙扬终于搞明白了孟归的忧郁从何而来。 沙扬插了话,既然知道了干扰的因素,沙扬就可以插话了:“安乐谷派出的修士是你的娃娃亲?你和她的感情一定很好,不过,这是个巧合吧?在你出场之前,咱们无忧门不应该会泄露参赛选手的名单。” “应该是个巧合,名单只有门主和两名长老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就算是师父,也只能在徒弟上场之前才会被通知。” 既然是巧合之下发生的事情,偏又失败,那就只能说明孟归对那女孩子的感情相当真诚,最起码孟归是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这件事……劝?怎么劝?说孟归做得对?如果他做得对,他何必内疚?或者说孟归做的不对?如果他做的不对,难不成让他成为一个无情的人? 沙扬的脑子有时候还是挺快的:“想不想见她?不不不,想不想娶她?我跟师父说说,让师父去求亲,你看好不好?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开你的玩笑,我是说真的,你想啊,无忧门与安乐谷都是一个祖师爷,这闹来闹去也几百年了,人都说分久必合么,我就不信他们没有想过复合。”这家伙一竿子把比赛的事情给捅了个无影无踪。 “做不到的,是门主做大还是谷主做大?你让他们两个人哪一个做小?不可能的。” “你搞得跟娶小老婆一样,还做大做小,谁有能力谁当掌门,为难什么?都是修仙的人,干嘛弄的争名夺利?我问你……问你也没用,这样,你现在带我去见门主,我跟他说去。”沙扬的倔脾气上来,脑子发热。 孟归苦笑一下,一屁股坐在床沿,摇着头:“沙扬,你是见不到门主的,再说了,就算你能见着,我也不会带你去的,这太胡闹了。” 沙扬一把拉起来孟归,大踏步的出门:“我就不信了,修仙界也讲不通道理么?走走走,非去不可,有什么罪名都由我来担着。走。” 孟归……他往后撑,但是他搞不赢沙扬,鞋底板在地面摩擦着,硬被拽出了屋门。 “沙扬别闹,你会被惩罚的。” “什么惩罚?打死我?” “那倒不至于,不过,会把你赶走的。” “嘿嘿,我原本就没打算来,赶走拉倒,你听我的,没你的事,跟我走。你如果真的不愿意……” 沙扬这一停顿,孟归急忙接话:“是,我真的不愿意。” 沙扬忽而放开喉咙,把个汴州小曲唱的鬼哭神嚎,附近房舍纷纷传出吆喝‘什么事!’‘谁在闹!’‘闭嘴!’ 孟归变被动为主动,跳一下,一巴掌捂住沙扬的嘴:“别唱了,如果有人走火入魔,你吃不了兜着走,好了好了,反正你也见不着门主,我带你去,让你碰壁去。”孟归有点生气了。 沙扬嘿嘿一笑,笑的这个jiān,乖乖的跟着走。 东拐西绕、南来北往,反正记不住道路,不一时两个人停在一座大宅子的院门前,若是在普通的村庄里,这样的宅院……普通的村庄里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只有颇具规模的镇子上才会有那官绅富豪修建这样的大宅院。 环围是波浪型的圆顶围墙,偌大的一个院门,红漆皮的门扇,兽首的门环,一扇小门洞开。 “就是这里了,有本事你进去,我跟你说,过门有机关,如果走的不对……哼!”孟归的闷气还没有消。 “谢谢谢谢,没想到刚来就能见到门主,挺好的。”沙扬走到门前,抬手敲门,当当当:“有人没?我看见你了,门主,新人沙扬求见,有正事商量,事关无忧门的存亡,见不见?” 沙扬的脾气正在改变,汴州城那个沙憨子慢慢的消失,这段时间沙扬为逃避郑小兰的追踪,可以说渐渐地学会了抛弃脸面,跳窗、睡草地,随便来。忘川河奈何桥的一趟行程,看似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在内心深处,生与死已经走过一回,而在嵩山眼看着度缘死在面前,沙扬对人生的认识无疑的有所转变,也许现在的沙扬还没有培养出我主天下的霸气,但是……死要面子这种事……被他看破了很多。因此,这次叫门……他放弃了规矩,而是选择几近混闹的方式。 第十六章 客气一下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如果按照规矩来,沙扬是见不到门主的,道理很简单,沙扬的身份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门派难免要有门派的样子,刚入门的新人随便就要见门主……那门主岂不要烦死? 混闹就不一样,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当开玩笑吧,一转眼满城风雨,你当认真吧,有时候还真是玩笑。不过,大部分情况下,人们都会选择不要满城风雨。 无忧门并不是一个修仙的大门派,甚至连中等的门派都算不上,悠悠神州,无忧门根本就排不上号,规矩难免松一点。 片刻后,一对儿七八岁的男孩女孩走出来,这对儿金雕玉琢的小脸庞,可爱极了。小女孩嘴皮子利索:“谁呀?谁是沙扬?”童声清脆,听着都那么舒服。 沙扬呵呵笑,蹲下来,他想抱住那一对儿宝贝,孟归伸手按住沙扬的肩膀:“别乱来,他们比你的年龄大。尊敬着点。”说完,率先拱手:“见过金玉护法,这是沙扬,一个时辰之前刚刚来到无忧门。” 仍然是小女孩说话:“沙扬?对的,常青呢?不是让常青教导沙扬么?他怎么不在?” 消息挺快呀,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沙扬搞不清楚孟归为什么仅仅拱手而不行礼,他也学着做,拱了手:“金玉护法?应该是金童……” 孟归又是一巴掌捂住沙扬的嘴,附耳轻声:“求你不要乱说话,金童玉女那是谁身边的人?咱们修士敢乱来么?不是的,你就直呼金玉护法就行了,哦,他们是门主从外面带回来的,并不是咱们无忧门的修士,后面你就别再出错了。”此时的孟归,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口无遮拦的沙扬,太丢人了。 “知道了,金玉护法,在下想要面见门主,有件关系到无忧门兴衰的大事,一定要亲自禀告门主。”沙扬面不改sè心不跳,好大的一张脸。 “亲自禀告?我们代为转告不行么?”这次说话的是男童。 “不行,事关重大,恕难从命。”这一本正经的……孟归再一次有了拍死沙扬的冲动。 “那……好吧,我们去问问。”嘿,老好说话了,这样就给打发掉了。 不能不说,孟归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距离沙扬的目标……嗯……距离娃娃亲的目标近了一步。放松了语气:“沙扬,你真的有办法说服门主么?几成把握?” “我干嘛要说服他?他自己不能决定么?我估计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哦,顺便问一下,无忧门和安乐谷有多久没有提起过合并的话题了?” “一见面就提,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前几天比赛时还提过,怎么了?” 沙扬忽而像是吃进了一缸的苍蝇,脸sè这个难看:“一见面就提?你别开玩笑,这种话题……不怕打起来?你怎么早点不告诉我?我还以为很久没人提过,所以我就试试,你……完了,等着惩罚吧。” 孟归一愣,一颗心揪紧,看一眼沙扬,没看出沙扬有开玩笑的成分,不由眼中怒火喷薄,他这是第三次想要拍死沙扬。 “别这样看着我,要么……咱们现在赶紧走?” “沙扬,你们进来。”这是女童的声音。 沙扬拉一把孟归:“刚才跟你开玩笑,我心里有数,咱们先去见门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会见机行事的。走了,进去了。” 孟归这也是头一次进入门主的院落,眼睛不敢乱看,他是死了心的要在无忧门修炼,所以规规矩矩跟着女童低头行走。沙扬不一样,他根本就是为了躲避郑小兰才来到无忧门,况且他不能修炼无忧门的功法,因此,是不是在无忧门继续停留,沙扬无所谓。 沙扬的一对儿眼睛不够用了,走在院子里,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院中没有大树,房屋相对简单,可以说是普普通通的民居,但是满院子栽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一株株奇形怪状的株型,却拥有艳丽无俦的花朵,株株不同、朵朵各异,而异香……很轻柔、很飘逸,似乎香气凝成实质,偏却又飘飘渺渺若有似无,干干净净的香气混杂着不知从何而来清晨的通透,令人不由得大畅心怀。 “好!真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真好!”沙扬不知道应该怎么夸了,连说三个好字。 女童呵呵的笑了:“沙扬,你也很好,做人不拘泥,这才是真xìng情。” 说着话女童打开屋门:“都进去吧。” 屋子里三面墙的书架,堆满了书册书籍,留出一面墙,靠窗摆张方桌,方桌两边两把高背椅,从这种摆设来看,这里是门主的书房。 此时椅子里坐一个彪形大汉,没有转头,只专心去看铺在方桌上的一本书。 女童没有进来,只好自己打招呼,孟归拉着沙扬跪下磕头,孟归说话:“门主,徒孙孟归沙扬来见。” 闻言,门主转头,好彪悍的一张脸孔,粗眉环眼、宽鼻阔口,连鬓的落腮胡,眼神是凶悍:“哪个是沙扬?说吧,什么关系到无忧门兴衰的大事?”一句话说罢,屋子里的气温似乎降到了冰点,真冷。 沙扬也被染上拘束,没敢起身,低了头:“我是沙扬。” 孟归的自称是徒孙,沙扬初来乍到,让他忽然之间装孙子,他做不来,所以仍然是平起平坐的自称。 “都起来吧,沙扬,说吧,什么事。”门主的话语不带有任何感情。 孟归自忖,如果是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去接话?开门见山?有些话题岂是新人可以妄加议论的?如果不能开门见山,那就只有绕弯子,应该怎么绕?门主冷冰冰的好似冰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管怎么开头似乎都很别扭。 沙扬站起来,也许是因为别扭,他冲着门主点头笑笑,这个动作让门主愣一下:“我认识你么?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吧?” 门主为什么会这样问?很简单,在无忧门中,行完礼之后与门主对视点头含笑的,沙扬这是独一份,一般来说,只有熟人相见才会使用这样的动作,因此,门主才会问一问。 “没,没见过,我只是客气一下。哦,我想先提个亲,我身边的师兄孟归输给了安乐谷的女修,门主知道为什么输么?”没什么废话,也用不着废话,沙扬捅出一层来意。 门主看着孟归:“你当时处处被动,但是好多地方可以反击,你全部都放弃了,我想……你和那女修是旧相识,是么?当rì(河蟹)比赛结束之后常青就带你离开了,我没来得及问你。而前些天我派人去你家乡探查,探查的人也还没有回来,既然你先回来了,那你就说说吧。”都是明眼人,对于孟归的失利可以一眼看穿。 第十七章 转道安乐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孟归答声‘是’,沙扬抢先开口:“门主,我来说吧,如果是他说,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听我的,一样的。”也不管门主答不答应,沙扬嘚啵鍀、嘚啵嘚,把孟归的身世与娃娃亲的缘故说了个干干净净。 门主听完之后保持沉默,好一时,点点头:“沙扬,这跟无忧门的兴衰有关系么?”到底是领导,明知孟归等着某个结果,他偏就不说,话题转变的让人心酸。 沙扬不以为意:“当然有,无忧门与安乐谷同气连枝,恕我冒昧,敢问门主,无忧子之下,无忧门与安乐谷可曾有人羽化升仙?” 沙扬大大咧咧直呼无忧子的名讳,这是大不敬,但是他的问题很有内涵,门主眼中稍有不悦,终究没有追究沙扬的不敬之罪,答话:“没有。” 沙扬继续:“我听说修士六境界,最高深的境界是大乘,敢问门主,无忧门与安乐谷可曾有人大乘?” 门主耸了耸眉毛,摇头:“没有。” “合体修士多么?” 门主这次没有回答,转而看着孟归:“常青有没有告诉沙扬修炼的难处?” 沙扬抢话:“说了,师父都告诉我了,修士结丹时身体会被改变,寿命可达两百岁,之后,寿命便被固定在两百岁以内,哪怕是进入大乘,也不能稍稍延长生命。也就是说,修士想要升仙,必须在两百年之内完成。这又怎么样?门主是想说时间不够么?那么我问一句,一百年来有没有别派的修士羽化?如果有,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咱们无忧门就连一个大乘也不曾出现?” 这个问题其实是门主一直以来滴着血的伤口,当年他接任门主之位时,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到目前可以说是一事无成,无忧门在他的带领下,完全看不到振作的迹象。这也罢了,若是可以平稳守业也算能耐,但是就在两年前,安乐谷招纳了一名大乘修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把个门主给臊的……就快要没脸见人了。 有必要说一下,安乐谷招纳的大乘修士仅仅是在安乐谷挂名,那人原是一名散修,两年前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成重伤,巧合之下被安乐谷救下并且救活了,然后,就隐姓埋名的呆在安乐谷修炼,安乐谷也很识趣,把这个消息完全封锁。至于无忧门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两个针锋相对的门派,一定是瞒不住的。为什么要在这里提一下这个人,是因为后文没有机会再啰啰嗦嗦的介绍他。 现在被沙扬扎一下滴血的伤口,门主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面,桌子无恙,桌上的那本书哗啦啦的碎成了碎蝶,门主嗓门抬高:“你若是看不起无忧门,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还不错,挺粗犷的一个人,却还没有骂人。 沙扬稍稍露出畏惧,脚步退了一小步,咬一下牙,继续:“门主小家子气,才说了两句就受不了了?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呢,我想让门主修一封亲笔信,信的内容是为孟归求亲,这件事一举两得,一方面成全了孟归的终身大事,另一方面,咱们可以借机会与安乐谷重新修好,若是有机会合并成一个门派……门主,这就是你的功绩。不过,有所得就要有所失,门主,为了大局,你能不能放弃当老大?嘿嘿,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让贤,若是合并之后的无忧门从此发扬光大……门主,你善莫大焉。” 孟归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沙扬的胆子是什么玩意儿做成的?这胆子也忒硬了,沙扬的一番话不但要促成合并……他还要直接让门主下台! 沙扬的话还没有完:“门主,当年无忧门的分裂……师父还没有告诉我原因,依我的猜想,不外是与修炼有关,那个什么什么提升三倍修炼速度的那个什么什么,诶呀,名字忘了,我想,不止是因为那一种东西吧?诶对了,想起来了,琉璃尊。一定不止是琉璃尊的原因,至于还有什么,门主心里清楚。其实形势很明显,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如果门主同意我的提议,我现在就可以陪着孟归去一趟安乐谷,先把亲事定下来。”稍稍停顿,沙扬又说了一句话:“如果门主拿不定主意,那就权且把提亲当作试探,至于两边可不可以合并……另外再商量也行。” 不久后,沙扬与孟归回屋收拾东西。 门主是不是被沙扬的话语打动,或者说门主是出于何种目的答应了沙扬的提议,不知道。反正在沙扬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门主点了头:“你们两个人去吧。”并且写了一封信让两个人带去安乐谷。 自然要去向师父告辞,常青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见了面,常青把安乐谷的位置详细的告诉给这两个徒弟,交待完,沙扬孟归各自挎了一个包裹,走出无忧门。 安乐谷与无忧门相距三百余里,既然名称最后带个‘谷’字,那就少不了是在群山之中。 在路非止一rì,这一天的午时,望见前面峰峦连绵,二人相视点头,只要进了山,那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 望山跑死马,午时见山,直到渐黄昏才真正算是走进群山。 夕阳正落,霞满天,葱翠的山林披上霞光,自然是赏心悦目的美丽风光,微风起处,鸟啼虫叽,这恬适的渲染,加之大山的壮阔,让人难免悄悄然心胸豁达。 并肩走在山间小路。 “沙扬,你打算怎么去求亲?”孟归这不是第一次问,他太在意这一趟的成败,不过,他算不上啰嗦,因为沙扬每一次的回答都是还没想好。 这一次沙扬的答话……:“还没想好。等到见了谷主,先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见机行事吧。”沙扬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回答。 不久后,沙扬与孟归回屋收拾东西。 门主是不是被沙扬的话语打动,或者说门主是出于何种目的答应了沙扬的提议,不知道。反正在沙扬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门主点了头:“你们两个人去吧。”并且写了一封信让两个人带去安乐谷。 自然要去向师父告辞,常青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见了面,常青把安乐谷的位置详细的告诉给这两个徒弟,交待完,沙扬孟归各自挎了一个包裹,走出无忧门。 安乐谷与无忧门相距三百余里,既然名称最后带个‘谷’字,那就少不了是在群山之中。 在路非止一rì,这一天的午时,望见前面峰峦连绵,二人相视点头,只要进了山,那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 第十八章 狩猎小紫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是,炼气和筑基都是打基础,结丹之后才算是跨入修士的门槛,结丹就是丹田内力凝结成丹,凝结的同时改变体质,改变之后,彻底就不一样了。结丹修士可以御器飞行的,元婴……元丹破壳化婴,称之为元婴期,元婴期的修士足以凌空飞行。再往后是合体期、大乘期,合体期修士是一体双修,丹田内一婴一丹,等到什么时候元婴怀抱金丹,那就是大乘了。” 孟归笑笑,接着说:“结丹之后会大幅度降低修炼速度,非常非常大的幅度,我听师父说,九成九的修士在两百岁的寿限里只能达到元婴期,然后就一命呜呼了。想想咱们无忧门,拥有三名合体修士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哦,师父说了,结丹之后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可同rì而语的,一个元婴修士对付上百个结丹修士易如反掌,后面也是如此。” 沙扬愣一下,不由苦笑一下,他嘴上没有反驳孟归,但是在心里,暗叫一声傻孩子。无忧门拥有三名合体修士就很好了?在嵩山…… 沙扬想到这里,他还要求证一件事:“孟归,结丹修士的元丹是真实存在的么?那是什么颜sè?师父有没有说过?” “说过,银白sè,你干嘛问这个?” “没,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沙扬哪里是好奇?嵩山金珠的来历有点稀奇,那两颗金珠绝非真正的珠子,而锦斓袈裟九环锡杖的和尚曾经说过金珠化为内力,沙扬不能不联系着去想。 此时得到白sè这个结果,沙扬也只能放弃心里的想法,点点头,要说话,孟归先说话:“师父还说过,进入合体之后一体双修,元婴不变,丹田内却要重新凝聚一颗元丹,师父说,合体期的元丹是纯金sè的。” 孟归说到这里,沙扬忍不住呀了一声,纯金sè的元丹,那岂不就是被自己吞服的金珠?由此可见,度缘与大汉都是合体修士,而方才孟归说了,跨阶能力天差地别,以此推论,当天在嵩山飞天的众和尚逼的大汉屏蔽修为……那些和尚中间……有多少是合体修士?如此一来,无忧门被反衬的狗屁不如。 沙扬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在这个程度,他的想法更进一步:如果合体修士一体双修,当初自己仅仅得到了两颗金丹,那么,两枚合体修士的丹化元婴呢?郑小兰的能力在当时莫名其妙突飞猛进……是不是跟丹化元婴有关? 沙扬也仅仅是怀疑郑小兰得到了元婴,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摇摇头,轻轻拍两下孟归的肩膀,转变了话题:“咱们是继续走?还是找地方睡觉?” 在夜间行走山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孟归说话:“趁着天sè还没有全黑,找地方休息吧。” 这是对的,陌生的环境,行走山路不是小心翼翼就可以的,在看不清楚道路的情况下,失足跌下悬崖的可能xìng不是没有。 两个人看中了一块大平石,平石的表面躺上三五个人不成问题,孟归在平石周围撒一些驱赶毒虫的粉末,而后,平石就算是一张床了。 说会儿子闲话,月上中天,徐徐的山风中各自闭眼睡觉。 如果毒虫可以被粉末驱赶,那就只需要担心山林中的猛兽,而这里距离山口不远,猛兽一般不会过来,所以两个人睡的还算安稳。 但是……有时候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知多久,一声嘶吼将两人惊醒,睁眼对视,沙扬嘴快:“什么声音?你听到没有?” “快点躲起来。”孟归的回答极其简短。 躲避猛兽最好是上树,这个不用商量,一人挑选一棵大树,呼啦啦的爬了上去。沙扬会爬树……男孩子一般都会,如今的沙扬实力不弱,爬一棵树还不是轻而易举? 枝叶最茂盛的地方,枝枝杈杈之间各自探头,月光明亮,树影斑驳,微风过,沙沙声中影迹摇摆,忽而一声脆响,紧接着传来嘶吼。 二人透过枝叶对视,声音明显有问题,好像是在对抗。难道是猎人狩猎?不像,若是猎人,不外是陷阱加上弓箭刀叉,还有,九成是要伴随着犬吠的,除非猎狗已经被咬死。现如今听到的声音是脆响,绝非弓箭刀叉。 “沙扬,过去看看?”孟归问出来。 再一声脆响,接着是嘶吼。 “不用了,他们正在靠近,咱们躲好,小心点,不要露出形迹。” 说完话,二人缩头。 沙扬听得不错,声音是向着这边来的,而诱惑难挡,沙扬与孟归都选择了偷偷去看。 声音挪动的速度好快,左右偏差几次,片刻后,咔嚓一声响,前方不远的大树折断,呼呼追风的声音好生刺激,轰一声,折断的大树倒下。便在此时,从那倒地的树冠之中扑出来一只……什么玩意儿?一只松鼠?不会,不会是这东西,这东西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么?大概是正主速度太快,已经离去。 嗖嗖两声,如箭离弦的声音是从高处传下来的,斜着眼睛看过去,树丛上方,两名女子脚踏长剑一东一西正御剑飞行。 有意思,能够御器飞行的应该是结丹修士,她们的修为不算浅了,起码对于沙扬来说这两个女孩子是高人,这么大本事的两个高人,出来狩猎?要不要这么浪费? 东边女孩子冲着地面的松鼠甩手,一团黑影shè了下来,那松鼠拐身躲避,奈何那团黑影会拐弯,松鼠躲不掉,黑影击打在松鼠身上,电光闪耀,啪的一声脆响。松鼠大概是吃痛,嗷一声嘶吼。 她们的目标真的是松鼠?撞断大树的难道也是这只松鼠?可是……它能撞断大树么?或者说,这是一只松鼠么?没错呀,硕大的一团尾巴,那尾巴都可以装得下两个那松鼠的身体,它就是松鼠呀。 松鼠已经累得够呛了,身子急剧起伏,它还需要继续逃命,但是当它跑出去一丈,一个趔趄摔倒,贴着地面嚓嚓的滑行,它太累了,跑不动了。 沙扬心中有点伤感,不过,小动物么,被抓就被抓吧,沙扬还不至于冲动到为了一只小松鼠跳出来愣冲大瓣蒜。 松鼠斜躺地面,小小的脑袋举起来,那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方才出手的女子,眼神很怪,有不服、有遗憾、有伤感、还有痛恨。如此复杂的眼神……它是怎么搞出来的?这个松鼠的灵xìng太足了。 “小紫,你这是第七次逃出来了。”空中的女子说着话,从飞剑上跳落,在她跳落的过程中,飞剑绕着她转个圈子,而后归鞘。另一名女子跟着跳落。 沙扬有点疑惑:那松鼠名叫小紫?松鼠还有名字?大概是宠物吧?不像啊,这样的灵xìng……拥有这种灵xìng的宠物会逃跑么?算了,管它呢。 小紫俯下头趴在地面,应该是认命了,两名女子却显出谨慎。 第十九章 运气不错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另一名女子呵呵笑着说话:“小紫,你又想骗我们是不是?你的这一招不管用了,我不会再被你咬到,这样吧,小紫,你如果乖乖呢……就点点头,如果你不点头,呵呵,我有好东西给你。”方才没注意,这两名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都还蛮好听,嗯,比女屠夫的声音好听的多。 小紫灵xìng再高,它终究脱不开兽体的局限,或许它正是要暴起伤人,闻言之后,圆圆的大眼神含些不甘,也就是yīn谋被揭穿的那种不甘。晃两晃肉呼呼的大尾巴,两条后腿直立站起来,而后两个玲玲珑珑的小爪子抚弄着憨憨的小脸蛋,忽而呲牙,斜刺里跑。 小紫的方向……沙扬所在的位置就是它的方向,不过沙扬并不担心:小东西跑步的姿势明显变形,说明它带着伤势,从这里也只能是跑走,它肯定无法再爬树。 说过了,常理在这里是不管用的,这次沙扬倒是没怕,可是,不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小东西到了树下,爪子划拉树干……它不是绕着树干爬,这小东西身子耸动,它一条直线笔直的就上来了。 “呵呵,树上藏着的又不是魂魄,小紫,你上去干什么?还不快点下来?小心他生吃了你。” 沙扬都已经被数落成了茹毛饮血的东西,还藏什么? 不过,沙扬其实没有听到那女孩子的数落,因为小紫蹿入枝叶,马不停蹄一股脑到了沙扬跟前,还是不停,跳跃中用大眼睛瞅一眼沙扬……一拐两拐,拉开沙扬的衣襟,刺溜钻进了沙扬的怀里。 这种动作看似亲昵,但是对沙扬来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地面的女孩子才说了小紫会咬人,现在被它呼噜呼噜的钻进怀里……万一咬到……咬哪儿都不行啊。 “出去出去!”沙扬受到惊吓之后双手往怀里抓,两只手同时抓到个毛茸茸的东西,用力往外拉,低着头的目光,抓着的是松鼠尾巴。 沙扬蛮着急的,他想要一下子直接把小紫从怀里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但是,事不遂人愿,肚皮一紧……沙扬用的力气很大,也不知道小紫是抓住了他的肚皮还是咬住了他的肚皮,沙扬用力拉扯……他把自己搞的生疼,吃痛之下,忍不住一迭连声呀呀呀的叫唤。忙放松手臂……坏了事了,沙扬骑着的树枝并不粗,这个位置胜在枝叶茂盛,此时沙扬的动作超出了枝条的承受范围,咔啪一声树枝折断,而沙扬的双手还攥着松鼠尾巴,一下子来不及双手自救,呼嗵一声掉了下去。 说起来……沙扬应该摔个脆的,可是沙扬已经今非昔比,察觉到糟糕,空中摆正身形,双脚着地,站的这个稳――纹丝不动。 “呵呵,还是个练家子,难怪敢夜宿山林。行了小子,把小紫还给我们,你可以走了。”一名女子说话。 沙扬苦着脸:“我说,两位姐姐……等一下。” 放掉松鼠尾巴,就手解开腰带,拉开衣襟,低头看一眼,还好,小紫是双手扣着沙扬的肌肤,它不是咬的。 “呼,好了,两位姐姐,你们过来掰开它的爪子,赶紧把它带走。” 两个女孩子走上前,看一眼沙扬的肚皮,同时呵呵的笑,一人开口:“你的运气不错,上一次它把我的中指给咬了,疼了半年。” “别说了,快点吧,疼啊。”沙扬是真疼,小紫的力气是想不到的大,肚皮上的肌肤就快要被抓成大窟窿了。 呵呵呵……两名女孩子一同动手,分别攥住小紫的腕部,发一下力,搞松小紫的爪子,顺手拉回小紫。 沙扬看着肚皮,紫了、肿了、几个掐痕陷进去……怎么看怎么像包子。 不方便多看,沙扬整理了衣服,一只手揉着肚皮,笑容如此勉强:“两位姐姐,你们是安乐谷的修士吧?我是从无忧门来的,常青的徒弟,我叫沙扬。” “安乐谷?无忧门?你们不是有宿怨么?你怎么巴巴的跑到这里来?你不怕安乐谷的修士打死你?嗯……沙扬?你现在还不是修士吧?” 沙扬愣住了,这里距离安乐谷很近,他猜测两名女修是安乐谷的修士,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但是现在……猜错了。不能不说话:“是,我还没有开始修炼,这一趟是到安乐谷求亲的,不知道两位姐姐是哪里的修士?” “呵呵,我们是散修,没有门派,呵呵,不跟你说了,我们走了,哦对了,这盒药膏给你……沙扬,你如果没有练过十三太保横练的凡间功夫,那么,你可能有些来历,小紫抓不破你的肚皮……那是不可能的。”说完话,一名女子塞给沙扬一个小玉盒,而后二女抱着小紫携手飞天,这一次飞天,两个人没有御剑。好,最起码是元婴。 走就走了,沙扬对二女原本就没有兴趣,此一时急急慌慌的扯开衣服,掀了玉盒的盖子,取药敷药一气呵成。 药是好药,触体温凉,疼痛迅速减轻。 孟归从树上滑下来,憋不住的笑:“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东西的力气真大,哦,你能看出来她们是什么人么?”估摸着孟归说不出来,但是沙扬还是要问。 “她们是姑苏鬼女,一共是六姐妹,哦,不是亲姐妹,她们有个师父,名叫秦岭游魂,修为大乘,刚才那个小东西相当了得,那小东西像极了松鼠,其实不是松鼠,它通体是紫sè的毛发,绝没有一根杂sè,它是从地府出来的灵兽,名唤啸风兽,xìng情桀骜,专以亡魂为食。”孟归侃侃而谈。 沙扬浑忘了肚皮上那还没有散尽的疼痛,瞪眼看着孟归:“了不起呀孟归,随便见个人都可以说出底细,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呵呵,碰巧而已,不久前我才看过咱们门中的一些资料,哦,那些资料谁都可以看的,记录的都是修仙界的事情,为的是让咱们门中的修士少惹事。啸风兽的来历与归属在资料里写的很清楚。” 孟归顿了一下,接着笑道:“刚才幸好你没有招惹她们,她们师徒七个先后踏平了九个门派,秦岭游魂是大乘修为,只他一个人就足以掀翻咱们无忧门。” 话题扯到这里了,沙扬就很有必要跟孟归絮叨絮叨:“孟归,你是不是真的认为咱们无忧门很了不起?三名合体……我想说,我在嵩山见过一大群合体修士,你信不信?其实……哎呀,怎么说呢,如果你志存高远……我不是让你离开无忧门,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明白,无忧门的功法太一般了,若是想要达到你的目的,怕是不行。我劝你博采众长,你可以光大无忧门。当然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合并门派,说不定当年无忧子留下东西……嘿嘿,不是这么烂。” “一定不是这么烂,资料里写了,始祖无忧子一百五十岁就是大乘之身……很可惜,资料中的介绍很少……好吧,先促成门派合并,说不定会有奇效。”孟归看了多少资料?他还嫌资料介绍的很少…… 沙扬摇摇头:“孟归……以后再遇到什么人,不要等我问你,你痛痛快快把对方的底细告诉我就行了。” 第二十章 成事不足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经过这么一闹,一时半会儿恐怕是睡不着了,两个人躺在平石上,聊会儿子天,这也算是培养师兄弟的感情吧,直到后半夜,先后睡去。 天还不亮,鸟儿们先是叽叽喳喳的叫起来,二人起‘床’,运气不错,找到溪水洗漱一番,而后向深山挺进。 常青讲解道路时,有关于进山之后的走法讲的是不厌其详,两个人找起路来混不费事,到傍晚时分,前方炊烟袅袅,彼此对视,嘿嘿一笑,这就要到了。 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见到谷口,走近,谷内屋宇良多,都是木头的房屋,有大有小,不一而足。 不能贸然进谷,站在谷口处,孟归发声:“无忧门孟归、沙扬师兄弟求见谷主!”声音朗朗,传入谷内。 却从谷口左边的一棵树上跳下来个少年:“无忧门的?有什么事?我进去回禀。”少年多少带着点敌意。 沙扬答话:“奉门主之命,送达书信一封,求见谷主大人。” 那少年点点头,转身进谷。 好一时,直等到不耐烦,那少年这才回来:“劳驾久等,谷主方才与长老谈话,不方便回话,所以,嘿嘿,走吧,跟我进去。”他解释不解释的,没什么用,就算是故意要为难沙扬孟归,那又怎么样?不过,解释一下,沙扬二人的心里好受一点。 这个山谷不算小了,谷中的布局与无忧门大同小异,都是种了很多庄稼,同样的一个祖师爷,很多东西不能乱改。 孟归曾经参与比赛,他的身份在安乐谷尽人皆知,此时说了是孟归沙扬师兄弟,这身份……有点惨不忍睹,安乐谷不至于待为上宾,走进去没多深,田地中的空地,引路少年冲着一名女子磕头:“无忧门孟归沙扬带来了。” 那女子三四十岁的年纪,相貌真霸道,横眉似箭、鲤鱼眼、猛虎鼻、血盆的大口,幸而面sè还算白皙,聊以宽心。 孟归带着沙扬跪地,参见罢,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呈上:“请谷主看信。” “知道了,起来吧。”谷主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尖锐,搞的沙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少年退走,谷主自顾看信,沙扬闲来无事,在内心中把门主与谷主做个对比,对比之下,暗暗含笑,真般配,一个是彪悍、一个是霸道,这两张脸孔若是生出个孩子……嘿嘿,必然是人中‘龙凤’。 信很短,很快就看完,谷主点点头:“哪个是沙扬?信中说你另有事情要谈,说来听听。” 闻‘声’打个哆嗦,沙扬含笑:“我来提亲,谷主感觉孟归这人怎么样?” 大概在信中已经有所提及,谷主没有犹豫:“不怎么样,做事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无论谷主回答的是什么,对沙扬来说仅仅算是过渡,他根本就当做没有听见,嘿嘿一笑,把孟归的身世讲了一遍。 信中不可能讲这些东西,不过,孟归的媳妇儿一定是不会隐瞒的,所以谷主听着这个‘故事’,毫无反应。 沙扬讲完,谷主说话:“你们两个如果愿意改投我安乐谷,我可以答应这桩婚事。” 沙扬迅速接话:“那怎么行?就算我们愿意成为安乐谷的修士,只怕你也不会放心我们,嘿嘿,与其让我们被谷中的兄弟姐妹们排斥……不如把孟归的媳妇儿还给他,这样呢……嘿嘿,说不定孟归的媳妇儿还可以把无忧门的事情传回安乐谷来,多好,一举两得。” 闻听此言,谷主哈哈大笑起来,一双鲤鱼眼瞅着沙扬,血盆大口开开合合:“你小子……你可真逗,说的是实话,可是,实话是这样说的么?哈哈哈哈……” 沙扬陪着笑两声,继续:“谷主,我的意思瞒不住你,我并不是只想要一门亲事,我的想法是……合并吧?自分裂之后,双方都是吃亏。想想当年祖师爷叱咤风云,难道说徒子徒孙就这样不肖?谷主考虑一下,我们那边的门主是答应了的。” “他答应了?哼,小子,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信在这里,你自己去看。”谷主甩手把信纸抛给沙扬。 在无忧门时,门主并没有说过答应合并,沙扬是为了促成此事,刻意的去说合。此时信纸平展展的飘过来,伸手接住,匆匆忙忙看一遍,越看越烦。 信上提到了求亲的事情,一笔带过,其余全都是在打压安乐谷,什么正出庶出、什么自立门户……用词毫不讲究,直指其痛处,这样的一封信,就连问候语都那么的虚假。 叹了一口气,沙扬把信给了孟归,而后对着谷主抱拳:“很抱歉,我以为大家同气连枝,万事好商量,殊不知……这样吧,咱们只说孟归的亲事好了。谷主心地沉稳,想来是办大事的人,孟归与他的媳妇儿只是小角sè,没必要纠结,不如成全他们吧?” “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一个换一个,孟归娶亲没有问题,你却必须留在我安乐谷,我挺看重你,人才难得,我想亲自教导你。”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沙扬是个人才。 这个条件有点出乎意料,沙扬与孟归面面相觑,想一想,似乎也挺合理,来一个去一个,大家都不吃亏,可是,真的合理么?最少对沙扬与孟归媳妇儿来说……倒像是变成了货物,这个很不舒服的。 “不是,谷主,我倒是愿意留下来,可是我已经是无忧门的弟子,这么交换过来,我成什么了?谷主再考虑考虑,说不定灵光一闪,还有好办法呢。”沙扬开始胡说八道。 忽而从谷外传来吆喝:“小紫,不要再乱跑!” 嗖嗖两声,抬头看时,三丈高处两名女子御剑飞进来,与此同时,一只松鼠从谷口处箭shè过来。 那只松鼠的确是纯紫sè,紫到乌黑发亮的程度,它……要知道安乐谷中机关遍布,小紫就这么毫无顾忌的随意蹿行,引发机关无数,一股股的青烟一处处的冒出来,噼啪的脆响一声接着一声,电光不停的闪出、点点火焰呼呼的燃烧,凡小紫所过之处,尽皆是凭空异象。 沙扬有点害怕那小东西,他揉着肚皮想要退缩,但是……他能往哪里去?一步走错难免一命呜呼,好在谷中尽是修士,不怕那小东西闹翻了天,定定心,看热闹。 谷主那霸道的脸孔却改变了脸sè,自语:“啸风兽!姑苏鬼女?”放声:“敢问到我安乐谷有何贵干?” 第二十一章 灭门惨祸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小紫还在跑,沙扬却抬起头,既然谷主发问,沙扬也想看看天空上是不是昨天的两位鬼女。相看下,有点失望,换人了。不过孟归说过,姑苏鬼女一共六姐妹,换人也实属正常。 “没什么贵干,抓小紫来的,快些帮我们挡住小调皮。”看不出来这是哪个在说话,空中的两名女子彼此挨得很近,都是侧头盯着小紫,都没有去看谷主,所以看不到是哪个张嘴说话。 谷主低声自语:“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是挡得住的么……” 话虽如此,谷主还是动了,移形换影一般忽而出现在小紫的身前,不知何时她的手里拿了个大布袋,抖开袋口,冲着小紫罩了下去。 小紫反应极快,蹬腿改变方向,谷主的反应也不慢,袋口跟着改变方向,但是小紫的灵xìng不是吹出来的,它是虚晃一下,只蹿出两步,再度主动改变方向,这一来,为了保证袋口向着小紫,谷主被迫抬脚后退。与此同时,第二个袋子被谷主抖开了。 小紫到底不是人,双重的袋子让它无从躲避,闪身避开一个,却一头撞进了第二个袋子里。 沙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手掌不自觉在肚皮上轻轻揉动,昨夜的经历历历在目,肚皮没有被穿孔可算是最大的大幸,今天他可不想大不幸。 两名女子同声欢呼,一同飞落。 而谷中人影交错,安乐谷修士纷纷出来察看。 一名鬼女笑望谷主:“快些把小紫给我们吧,你那袋子不行的,很快就会被小紫抓破。” 谷主用的东西……不会是次品吧?可是,袋子还没有送过去,却听刺啦一声,袋子已经被撕裂了,两只小爪子扒着裂缝露出来,而后小紫的小脑袋钻出裂缝,这小东西转下头,一见到沙扬,便从袋子中跳了出来,嗖一声落地,而后……目光含笑、弹地向着沙扬过来。 见状,沙扬一把攥住孟归的胳膊,要退时,几名腿脚利索的修士却已经围住了小紫……安乐谷真的不大,从小紫进谷到现在,若是还不能有人围困小紫,那么……安乐谷就太不像话了。 沙扬稍稍缓一口气,谷主与两名鬼女此时也完成了对小紫的包围。 修士越聚越多,沙扬与孟归已经看不到小紫,而吱吱的叫声从人群中传出,孟归忽而轻声开口:“沙扬,小紫……好像是在叫你。”是,从小紫的叫声中听不到对抗,相反的,给人以寻觅的感觉。 “别胡扯,它是想咬我,我可能抓它尾巴的时候把它抓疼了。”沙扬不喜欢这个‘小可爱’。 叫声悄悄然转成急促,明显的变成了不耐烦。人群忽然乱了,几声惊呼之后,人群裂开一条缝…… “妈呀!!!”沙扬大吼一声,从裂缝中正挤出来的……一颗硕大的脑袋!这脑袋贼大了,老虎头都没有它大,紫sè细毛扁平的脸面、铜铃也似的圆眼睛、肉嘟嘟的三角鼻、撕裂一般的嘴巴,两上两下四枚锥子一样的弯曲獠牙,这模样……威风凛凛吓人吧唧的。 “都让开,若是小紫完全变形……谁都活不了!”一名鬼女的喊声,这喊声透着十万火急。 这真是小紫?沙扬眨巴两下眼睛,再看一眼,嘿,可不就是小紫么,脑袋变了,身子与尾巴都没变,大脑袋挡住小身子中尾巴,猛一看,还以为只有个脑袋在地面跑。 修士四散,谷主也闪身避让,只两名鬼女抛出了两张黄纸。 孟归低声:“那是纸符,纸符的种类要看所写的符文,修仙界的纸符怕不有数万种?她们扔出来的很可能是封印符。” 阵法机关不熟悉,沙扬跑又不敢跑,眼睁睁看着小紫过来,他巴望着纸符生效,不由颤抖着声音问:“封印符是干什么的?” “限制行动的符文,对元婴以下修士起效,小紫……不知道能不能被困住。” 说话间,小紫距离沙扬不足一丈,两张纸符恰此时追上小紫,无声无息的粘在小紫的左右脊背上。 还真管用,小紫疾奔中犹如生根,硬生生的静止,它的姿势还维持着跑跳的动作,或许是脑袋太大,造成了奔跑的姿势变形,它只有一只脚着地,就是这一只脚,此时支撑着它的硕大脑袋,好一似木雕时刻,连眼珠子都不转。 “行了,麻烦大家了,以后再专程道谢。”一名鬼女说着客气话,另一名鬼女去收小紫。 晴空霹雳的一声吼:“好东西!归我了!”浓烟黑雾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山谷,烟雾之中风声过,两名鬼女同声惊呼:“什么人!”喊声未息,有箭shè之声远去。 烟雾散,小紫理所当然的没了踪迹,而两名鬼女正把两支响箭弹向空中,弹过之后就不再管,认准箭shè的方向,还御什么剑?凌空起身,匆匆追赶。 响箭冲天,两声哨音之后,嘭嘭的响箭爆开,一支响箭爆出一个五彩的骷髅头,另一枝响箭爆成亮白羽箭,羽箭的末端插在骷髅头的嘴里,却见骷髅头张开嘴,羽箭同样照着方才箭shè之声的方向飞了出去。 极远处一声炸雷,炸的山摇地动,众人顺声音侧目,就在远处的云团下方,另有一团乌云已然成型…… 能够引出天地的异变,修为当然是骇人心魄的。 孟归喃喃:“那恐怕是秦岭游魂,大乘……了不起。” 那团乌云如跳跃般忽隐忽现,每一次消失出现,跨越的距离是一个无法想象的长度,众人的脑袋跟着转动,居然有点跟不上。 沙扬的心里突然间很别扭,原本这件事情属于事不关己,可是……哪里不对呀?低头思索时,忽而看到孟归手中的书信,不由眼皮子一跳,张口便说话:“我明白了,门主想的长远……谷主!刚才带走小紫的,是不是安乐谷养着的大乘修士?那是什么人?” 谷主那霸道的脸上尽剩下苍白,听到沙扬相问,她先是打了个哆嗦,嗯嗯两声,环视众修,叹一口气:“我被骗了,我以为他是黄河书生,现在看来……” 孟归插了话:“带着雾气出现的……除了孟婆,就只有长江钓叟了……谷主,麻烦大了。难怪门主的书信中如此用笔,他明白安乐谷必不长久,所以……嗨……谷主,若想保存……只有合并。”这小子难得会主动说话。 谷主的声音都是颤的:“合并?灭门的惨祸就在眼前,合并?难道说祖师爷的传承到此为止?不,不行!”忽而抬高声音:“安乐谷众修听令!马上各自收拾行囊,一盏茶之内全部离开安乐谷,若有违抗者,驱逐出谷!” 第二十二章 撮合婚事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一群人面面相觑,是不是太严重了?秦岭游魂和长江钓叟的事端……好像跟安乐谷的关系不大,有必要抹掉一个门派么?殊不知,无论两个大乘修士谁输谁赢,打斗之后难免受伤受气,赢的一方或许是无所谓,输的一方……嘿嘿,秦岭游魂与长江钓叟都不是大气的人,要撒气……安乐谷首当其冲。 此时没人行动,沙扬对谷主说话:“谷主不用着急,那两个人打架,怕是要打上几天的,咱们慢慢来,时间应该是够用的。”他对修士的事情还不太懂,他猜测要打几天,那是民间的说法,凡有对阵,大将喊话‘来来来,本将军与尔斗个三天三夜!’,民间尚如此,大乘修士……岂能一时片刻分出输赢? 谷主闻言摇头,不过,确实也着急不来,又点点头,对众说话:“现在都去整理东西,那两个人打斗之后,很有可能会有一个人回头,而无论是谁回头,咱们安乐谷都是吃不消的……” 谷主在讲明利害关系,却从屋宇间又跑出来一群人,这群人是安乐谷的炼气修士,算是新人,住的地方比较偏远,本身又跑的慢,所以此时才到。 孟归向人群看了一眼,愣一下,眼睛盯着人群中的一名少女,再也不肯转开目光。 沙扬有所察觉,顺着孟归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材偏瘦,头发有点薄,模样么……真的谈不上俊俏,甚至是比不上女屠夫的脸蛋,目光内敛,给人的感觉是韧xìng十足,五官没什么突出的特征,哦,嘴唇略厚,嗯……也没有厚的出格,算她是大众脸。一身的黑衣,显现出飒爽的个xìng。 沙扬欣赏完,抬了手:“喂,那个女孩子,就是你,你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孟归到来的消息还不至于传到那女孩子的耳朵里,一眼望过来,看见孟归了,愣一下,脸面染上红sè,低了头、自顾走。她没有听从沙扬的招呼。 平rì里都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的叫,沙扬直到此时还不知道那少女的名字,急慌慌问孟归:“她的名字是什么?快说快说。” “赵晓燕……”孟归完全失去了男儿本sè,扭扭捏捏的不成个样子。 “赵晓燕!你过来呀!诶,谷主,你让她过来。”沙扬叫不来赵晓燕,转而劳驾谷主。 谷主正在跟众人说话呢,被沙扬打断,皱了眉头,稍一停顿,放了话:“晓燕,你过去吧。” 众人围着谷主,赵晓燕看不到谷主,不过,听到声音也就行了,停了脚步,悄悄看一眼孟归,终究是走到了沙扬面前,声音蛮好听,很脆:“什么事?” 谷主又开始向众人‘传道’,此时她已经说到了众人未来的去向,先不管她,只说沙扬。 嬉皮笑脸,沙扬完全就是嬉皮笑脸:“嘿嘿,赵晓燕,知道我们为什么来么?你想想,无忧门与你们安乐谷苦大仇深,孟归敢过来……你不明白么?这样,咱不废话,孟归放不下你,他要跟你成亲,你同不同意?” 说到这里,沙扬想起一件事,暂时不理会赵晓燕,大声说话:“谷主!你别胡思乱想,我们门主猜到了安乐谷必有后患,因此言辞激烈,我估计他是想要激怒你,然后和你单独见面,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想不到,我说谷主,既然门主让我二人过来求亲,那就足以说明他存着亲近的念头,合并吧,合则两利呀!” 谷口处一声咳嗽,有人说话:“男人婆,你的xìng格改变了很多,我本来想着在你看过信之后……你会怒冲冲独自去无忧门骂我……沙扬说的对,那封信就是为了要和你单独见面。男人婆,废话就不说了,现如今安乐谷大祸临头……嘿嘿……你说我趁人之危也好、说我居心不良也罢,考虑一下,回到无忧谷去吧。”都不用看,门主到了。 沙扬呼了一口气,大声:“你们说你们的!”转过头,嬉皮笑脸:“赵晓燕,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门主与谷主一同为你做主?” 沙扬的闲情逸致怎么这么高?别人都是大局为重,独有他儿女情长,当然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 不得不说,沙扬对修仙界的了解等同于白痴,他虽然眼见着大乘修士搞出天地异象,但是对他来说,他完全不了解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而孟归所说的跨阶能力递增,沙扬也弄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所以,他没有那么紧张,这就是俗话中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晓燕低着头不说话,孟归也不开口,沙扬呵呵的笑:“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吧?孟归,你说。” 这时人群散开,门主与谷主并肩出现,一个彪悍脸、一个霸道面,越看越般配。而这两个主子真够快的,沙扬这边没说几句话,他们那边就已经有了定论。看这架势,不用问结果了。 谷主说话:“晓燕,我做主成全你们的婚事,你不用担心你的父母,改天我亲自去提。” 谷主先说话了,门主难免也要有所表示,但是门主还没有开口时,远处炸响,随即来风汹汹,而风声所到之处,天sè瞬息yīn暗,眨巴眼的工夫,黑漆漆暗无天rì。 谷主急促的声音:“郑长老快去取出琉璃尊,马上赶去无忧门,这边的事情不要管!柳长老负责功法典籍,能带的尽量带,带不了的不要再管,目的地无忧门,快快快!!!”一迭连声的催。 没有人应答,只有两声飞行的动静,想来两位长老顾不上答话了。 天sè再黑一层,已经到了目不能视的程度,忽而火光亮起,沙扬看去,是安乐谷的修士向天空扔出……那是什么火?一簇簇的火苗毫无依靠的燃烧。孟归悄悄告诉沙扬:“那是用内力化成的火焰,修为越高,火焰越持久。元婴修士扔出的内力火足以凭空燃烧一个时辰。” 有火焰照明,谷主再发话:“全部都离开安乐谷,分头去往无忧门!”这一次没有什么人再犹豫,群声允诺,纷纷向着谷口移动。而空中的火焰分别随行,火焰出谷即灭。不用问了,在谷中点火是为了防止移动中触发机关。 一道霹雳划破天空,天地一片惨白,闷雷炸响,震的耳朵生疼,此时安乐谷的修士还在纷纷出谷。 半空中两团最大的火焰没有动,对应着地面上的两个主子也没有动,时至此时,这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绝望,似乎……已经晚了…… 第二十三章 尽在不言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霹雳急速向密集转变,远处的天空上,闪电如落雨一般倾泻而下,谷主一声大喊:“都回来!”很可惜,六成修士已经出谷,能够闻令回身的……不足四成。门主喃喃:“咱们都低估了大乘期的能力……” ‘落雨’闪电说到便到,轰轰的声音震耳yù聋,此时再也听不到彼此说话,而环境是亮到极致的白光闪耀,从谷口向外看,林木被闪电劈中,来不及燃烧便已经碎成木屑,地面上扬尘肆虐,多大的石头爆裂再爆裂……一转眼,谁也看不到谷外的情形了,灰尘碎屑做成的浓雾,把视线遮蔽的密不透风。 谷中却还好,防空的阵法加上谷主正在扔上去的纸符,抵挡‘落雨’闪电问题不大,只苦了出谷的修士,此一时只怕是连渣滓也找不到了。 沙扬终于明白了众人的担心,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方才的嬉皮笑脸,无论如何也放不出来了。这样的情形……石头都打成了飞灰,若是人身……怎么捱?而这里……是不是大乘打架的边缘地带?若是他们移过来……纸符与阵法挡不挡得住?瓮中之鳖,委实的躲无可躲。 勉强在震颤中站着,沙扬捂着耳朵闭着眼,脸sè渐渐成灰。透过眼睑的光亮越来越亮,是闪电变粗了么?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两名大乘真的在靠近?怎么办? 憨子沙扬,名不虚传,心中的担心如此凝重,他却悄悄然神游物外,他这是第一次闭着眼睛发起了呆,真能干!生死都不顾了! ‘我的牵挂……你是什么?我心里的那根弦……给不了我方向,我该如何去找你?我到哪里去……’凡此种种,沙扬不能自拔。 闪电是在变粗,防空的阵法渐渐支撑不住,雷鸣之中听不到,一处处都是咔咔的声音,阵法正在崩溃。 门主与谷主不约而同转头对视,所谓一笑泯恩仇,此时不外如是,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就算是此时雷电开始离开,阵法也撑不到雷电彻底离开的那一刻了,那么……濒死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 门主伸出了手,安安静静捉住谷主的手,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孟归终于是爷们儿了一回,他死死的抱着赵晓燕,他的那张脸……涕泪横流。 不说这一对儿小鸳鸯,只说那一对儿老鸳鸯,谷主冲着沙扬孟归的方向努努嘴,门主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近三名少年,手不曾分开,两个老鸳鸯环臂将三名少年拥在当中,这意思相当明显,阵法被破除之后,两个老鸳鸯要拼掉xìng命维持三名少年的安危,所谓事不可为、只尽人事,三名少年能不能活下去……看造化吧。 也许,悲伤不必过早,五个挤成一团的人……最外围的谷主与门主同时意识到一件事,今天……要有奇迹发生了!为什么?因为沙扬的状态! 沙扬的身体已经不是肉身,他更像是一个皮囊,一个不知道装载着什么东西的皮囊,好生冰凉的软皮囊,比冰还要凉、比豆腐还要软。 此时的沙扬……他不在这里,他在哪里?他在奈何桥! 沙扬怎么跑到奈何桥去了?全因为他的思绪触及了奈何桥,神游之时,因为牵挂而自艾自怨,由不得涌出一个念头:我已经到过奈何桥、如果上次我真的就这样转世,牵挂……我就找不到了么?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倒悬的天河忽而出现在眼前,是,沙扬在安乐谷是闭着眼睛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奈何桥睁开眼睛,轰轰的奔流之声,沙扬正站在一架无边大桥的桥头…… 不像是幻觉,沙扬皱了眉头:已经被劈死了?没感觉到痛苦啊,这是……怎么搞的? 心中疑惑,却见桥上浓雾泛滥,浓雾中浮现人影:“沙扬,你来了?” 孟婆么?经过这段rì子,沙扬已经可以笃定那就是孟婆,不止一个人说过,孟婆现身必有浓雾相随,这个错不了。 “孟婆?我叫你孟婆可以么?我想问……我死了么?” “呵呵,你如果已经死掉,你不会是这样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进去吧,地狱第一层一共是十八厉鬼,你可以全数召唤。” “召唤?孟婆,我不懂。” “你不用懂,他们会听你的,哦,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就是那个人,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孟婆没有催促的语气,但是这比催促更让人清醒。 “嗯,好,可是,我去哪里找他们?” “渡过奈何桥,他们一直都在等你。”说话间,浓雾消散,孟婆的身影跟着消散。 知道留不住,沙扬没有挽留,浓雾散尽,孟婆也就失去了踪影。那就渡河吧,沙扬没有闲工夫一步一步的走,他提起速度,快速的飘行。 奈何桥有多长?不知道,似乎是没有尽头,沙扬飘了一盏茶,心中的急躁渐渐浓烈:安乐谷危如累卵,难道说自己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跑完这座奈何桥么? 再飘一盏茶,还是没有尽头,沙扬焦躁的不得了,放声大喊:“都出来!都给我出来!” 喊声远去,声浪相催,空间荡漾起来,忽而远处一声长啸,而后,长啸声接连传来,不知几声,桥面上暗影涌动,高高低低模模糊糊的黑影如风般扑至身边。看不清来的一堆是什么模样,像极了烟雾笼出的身形,全部都没有容貌,只有烟雾。 沙扬一怔,焦躁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是谨慎的畏惧:“你们……十八厉鬼?” 没有话音回应,只有酣畅淋漓的笑声层层叠叠。 强行稳住心神,沙扬说话:“那好吧,跟我去救人……”声音毫无底气。 笑声猛然加强,沙扬感觉肋下一紧,眼角余光看出去,桥边栏杆倒流成模糊的一片,耳朵里风声刺耳,速度这个快,快的无以形容。 忽然很想睁眼,身处安乐谷的沙扬想要睁眼了…… 阵法已然开始破碎,边角之处被雷电渗透,谷中早已经扬尘汹涌,此时一对儿老鸳鸯正在逼出内力,尽力的为阵法增添能量。他们自己也明白,阵法的全部崩塌会在须臾之间发生,其实根本不用等到全部崩塌,只要有半数阵法受损,谷中人的xìng命也就玩完了。 沙扬的眼睛没能睁开,头脑一阵眩晕,又回到了……这是奈何桥头吧?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雾气太重了,看不到前面有没有奈何桥。 雾气中有人说话,孟婆的声音:“刚才有件事情忘了说,沙扬,小紫是你的灵宠,它的父母是因为你而战死,你当年为了培育灵智未开的小紫,没少了耗费心思,小紫已经与你灵犀相通,你不要害怕它,反过来,它会担心失去你。好了,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 谦恭柔和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一声回去,安乐谷中的沙扬猛然睁开了眼睛,震耳的雷劈之声比之方才简直不可同rì而语,眼睛看到的刺亮恨不能刺瞎了双瞳。 慌慌张张的闭眼,身子却感觉一处处的鼓胀,犹如泡沫爆裂,鼓胀处爆开,环绕着身体的盘旋风声急速转变成密集而猛烈,沙扬心念一动:破解灾劫…… 群风离体,雷电的轰鸣之声忽而消失,沙扬再睁眼,眼前是黑暗,瞬息之后,黑暗退走,晴空回归…… 发生了什么事?抬眼看向远方,十几道浓黑的黑影推着连天接地的yīn云渐渐远去。十八厉鬼?他们在跟两名大乘对抗?这个念头一旦起来,沙扬变的张口结舌…… 吃惊的不止有沙扬,一对儿老鸳鸯全忘了放开少年,偏着脑袋,盯着无比忙碌的十余道黑影,同样的张口结舌。 “快放开我……”嘿嘿,先说出话来的居然是赵晓燕,这个小丫头听不到雷鸣之声之后,这才感觉到身子被挤得好生难受,睁开眼,眼前那么近,是孟归的嘴巴鼻子,稍抬眼,是孟归闭着的眼睛,好,这一下把个小丫头臊的浑身滚烫,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倒是想吼,可是吼声经过嗓子、经过舌头、经过牙齿、经过嘴唇、出口时……衰竭成了近乎于呻吟的声音。 呻吟不呻吟的,赵晓燕的这句话挺管用,大家全都松了手,一对儿老鸳鸯的老脸也是微微泛红,门主咳嗽一声:“大家先离开吧。哦,男人婆,琉璃尊与功法典籍没事吧?” 谷主还没有回答,沙扬先说话:“门主,能不能带着我过去看看?这里交给谷主就可以了。” 门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但他终究说道:“行,我带你去。”一把揽了沙扬的腰,深呼吸一口气,蹬地飞天。 谷主的声音:“你放心,琉璃尊与功法典籍没有这么快取出来,你们……直接向无忧门返回就可以了。”谷主想说的是:如果你们能够活下来,那就向无忧门去。话到嘴边,感觉大不吉利,没有说出口。 追逐着yīn云可劲儿向北,飞出去怕不有一百余里?沙扬惊愕飞行速度的同时,更加的惊愕于大乘修士的能力:这能力已经通天了吧?依着到目前的飞行速度来推算,大乘一怒……必定是尸积如山! 有一点值得庆幸,这附近属于荒郊野岭,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活人,那两个人的战争……牵扯的并不算厉害。另有一点,闪电好像是专门向着安乐谷招呼的,离开安乐谷十里之后,地面上生机盎然。 “门主……” “对,他们是迁怒于安乐谷,他们也是存心要抹煞安乐谷。快到了,黑影停住的地方就是战场。” 门主老聪明了,都不用沙扬来问,他把沙扬的问题都给解答了。 向前看,十余道黑影果然不再推进,他们错开距离并列成排,摆布了好长的一长串。 “沙扬,他们是什么人?嗯……不是人,是从地府出来的么?” “对呀,地狱第一层的厉鬼,一共十八个,门主,有没有信息可以提供?” “十八厉鬼……沙扬,传说中地狱十八层,每一层都有不受管束的厉鬼,那些人的能力……典籍记载,第一层的十八厉鬼可以抵抗尘世间的大乘,也就是说……那是十八个大乘修士。”门主说到这里,停住了话语,扁扁嘴,接着说:“看来传言都是真的,这十八个人当真了不起,可是……沙扬,地狱十八层……越往后的厉鬼就越厉害,或许第二层的厉鬼就可以比肩神仙,那么……我无法想象从第三层到第十八层都是些什么人物……” 门主低沉的话语把沙扬的一颗心搞的咯噔一声,这不是开玩笑,第一层的厉鬼都已经是尘世间的顶尖存在,那么,第十八层是什么东西?那会是什么样的能力?直接轰塌这个世界?很有可能。 心中惴惴之际,十八厉鬼之中有个黑影闪了过来,是闪的没错,消失一下再出现,黑影已经到了门主与沙扬身前。这黑影抬起烟雾手臂,分出烟雾手指,凌空书写,写出一行纤细的白烟字迹,算是交谈:“老大,活捉还是就地打死?” 老大?这是怎么论的称谓?嗯,先不管它,想想问题――活捉还是打死?指的是长江钓叟与秦岭游魂么?是要考虑一下,活捉么……有后患,打死……好像太残忍了。 门主说了话:“那两个人小肚鸡肠,名声都不好,不如打死。”他倒是干脆,可惜厉鬼不吃他这一套,人家根本不动身。 沙扬摇摇头:“不用打死,也不用活捉,我养着他们干什么?这样,惩戒一番……如果可以废掉他们的修为,那就废掉吧,放他们走。诶对了,能不能把小紫给我带回来。”沙扬这是发号施令么?语气谦恭,比商量还要柔和。 不管怎么样,厉鬼动了,不知道十八个人之间是如何联络的,一动皆动,这一次不再是推动yīn云,而是竖直的撕裂yīn云,十八个人,不同的位置,一大片一大片的撕出yīn云,纷纷就手扔向晴空,那一片片的乌云呼啦啦的化成雨水,而后哗啦啦的搞成滂沱大雨。 忽而yīn云尽散,十八厉鬼晃身消失,却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天sè变的yīn暗之后明亮、明亮之后yīn暗,如此反复不知几次,太阳雨淅淅沥沥的淋落,九个黑影悄然浮现。 只有九个,是不是十八厉鬼中的九个?其余的呢? 依然是手指描绘纤细的字迹:“做完了。不过,老大,你的能力现如今狗屁不如,你必须尽快恢复,忍着点,我们帮你提升。” 字迹都还没有看完,门主一声惊呼之后撒开了沙扬,他的修为似乎消失了,呼一声掉了下去。 那九个黑影一同动了起来,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围困住沙扬,借此保持沙扬凌空的态势,而沙扬的正前方,一个黑影从身体中掏出……他掏出的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 善罢甘休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巴掌大白白净净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的双手玩弄着一颗金sè的珠子,小孩子真可爱,大脑袋上嵌着一对儿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的眼皮子,映衬出眼珠子那无限渴望、莹莹的玉光;肉嘟嘟的鼻头,鼻翼扇动;咧着他那鲜嫩无比的小嘴巴,咯咯咯的笑着。而他双手抱着的,很明显是一颗元丹。 到此为止,沙扬只能看这么多,因为接下来,那黑影扯开了沙扬的衣襟,点手戳中沙扬的丹田,顺而……把小孩子隔着肚皮送进了沙扬的小腹之中。 如果没有猜错,那小孩子一定就是大乘修士的内核,这是生生给拽出来的,现如今黑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沙扬融合这个内核。 沙扬全都猜中了,但是有件事情他没有时间去猜,那就是痛苦…… 痛苦来的真快,内核进入丹田之后,迅即……对,迅即就爆了,沙扬的丹田还不足以容纳大乘内核,彼此的不般配造成了爆炸,只有一下,可是仅此一下,好似把沙扬的五脏六腑给轰成了渣滓,偏偏却又死不了,喉头发甜发腻,来不及张嘴,血水顶开牙齿下颌,呼的喷了出去。 沙扬的脸sè已经不能看了,不是蜡黄、不是苍白,而是死灰的颜sè,这就是个已经凉透了的死人模样。说他死了吧……锥心的疼痛从脑门顶上到脚底板下,无处不在。他的七窍同时涌血,但是那变成赤sè的眼珠子却还在转动。 黑影都在干什么?他们用九条雾气黑线连接着沙扬的全身各处,除此之外,别无动静。 一盏茶……血水停止外涌;一炷香……肤sè渐变,瞳孔慢慢恢复;一个时辰过去了,沙扬呼了一口气,何其虚弱的道一声:“疼死我了……”说罢,毛孔之中挤出黑油油的……应该是体内的杂质,整铺了沙扬满身。 徐徐的开始降落,待落地,一个黑影弹下手指,地面下一股水柱冲出来,把沙扬清洗了个透透彻彻。水柱停止,沙扬的肌肤红里透白、白中透明,很漂亮。 门主就站在不远处,他一时半会儿不敢出声,而门主的脚边,小紫正欢蹦乱跳。 沙扬整理一下湿漉漉的衣服,一屁股坐地:“我说,够了么?别再搞了,受不了。哦,怎么只有九个人,其他人呢?受伤了?” 手指书写:“没有,一共两颗内核,你用一颗,还有一颗另有用处,他们去送内核了。” “送给谁?哦算了,我不管,我问你们,你们是回到地府去,还是留下来?” “留下来,你现在只相当于结丹的修为,需要我们陪着你。到底是老大,大乘内核只能让你到达结丹,等将来你羽化之后,实力大概会冠绝天下。不过,老大,如果靠着你自己修炼,恐怕是没有希望的,要不要我们多找几颗内核过来?” “别,我还是自己慢慢修炼吧,这样的事情多搞几次……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行了,既然要陪着我,那就跟我去无忧门。”说到这里起身转头,低头含笑看着小紫:“小紫……嘿嘿,咱俩儿是朋友么?” 小紫吱的一声叫,弹跳两下,到了沙扬脚下,拉扯着沙扬的裤腿,嚓嚓嚓三声,攀到沙扬胸口,小爪子拉开衣襟,跐溜钻进了沙扬的怀中。 蛮痒的,沙扬低着头呵呵呵的笑。 向无忧门返回,途中,沙扬想起了一件事,问黑影:“姑苏鬼女怎么样了?” 手指书写:“什么姑苏鬼女?没见过。” 其实这是个隐患,沙扬已经猜到姑苏鬼女全部都是秦岭游魂的老婆,老公出了事,老婆岂能善罢甘休?不过,沙扬有十八厉鬼作为后盾,他倒也不在乎,点点头:“不管她们了,由她们去吧。”就是这一句话,开启了沙扬风雨飘摇的人生路。 后话不用多说,他们是飞着回到无忧门的,安乐谷的修士都还没有到。不用说了,安乐谷的修士肯定要一同赶路,一个一个的来到无忧门未免不像话,估计他们今天一天都不会到来。 门主的心里有一些烦恼,不是因为要安排迎接安乐谷修士,也不是发愁两派合并这件大事,而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沙扬。 到目前为止,门主虽然看到黑影所写的东西,他可以相信沙扬已经成为结丹修士,但是,他还是感觉不到沙扬的内力波动,也就是说,在外人眼里,沙扬根本就不是个修士,这样的情形,如果安排给沙扬过高的待遇……很难服众。可是如果不给沙扬一定的特权待遇,那些个黑影……十八厉鬼不是他们自己起的名字,那是有原因的,尽都是翻脸无情、杀人不眨眼的角sè,得罪不起呀。 烦恼不能不说,门主找上沙扬:“沙扬,你对无忧门的合并有功,可是你入门太晚,我不合适给你太高的荣誉,你看这样行不行,琉璃尊任你使用,其他的……就算了吧?”还不错,没有赶走沙扬的意思。 “嘿嘿,我干嘛要那些虚名,你放心,我很容易打发的,嗯……琉璃尊的使用,我是要用的,我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我不能总是依靠别人,我一定要提升自己。” “对,十八厉鬼出世,天地必有大事发生,很好,我原想劝劝你的,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说完话,松一口气,而后门主离开无忧门,他肯定要亲自去迎接谷主,这没得说。 先回来的是另外九个黑影,他们完全无视无忧门的护派阵法,径直找上沙扬,都不说话,静静地站着。 沙扬很想问一问另一颗内核送去给谁了,但是想想,没什么问的必要,十八厉鬼拥有朋友也不值得稀罕,所以也就不问。 休息一天,第二天的午时,众人回归,接风的宴席早已经置办妥当,呼啦啦的人群走进无忧门,直接上桌吃饭。 席间,门主不外是热烈欢迎一类的言辞,而后宣布废除安乐谷的称谓,今后统一称之为无忧门的修士,另外,门主宣布了一桩婚事,那就是孟归与赵晓燕的婚事,这算是合并的硕果,自然是满堂彩。 宣布婚事和真正成亲那是两回事,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最起码赵晓燕的父母必须同意吧?赵晓燕的父母必须来参加婚礼吧?还有,婚礼的准备也要着手吧?总之,结婚是一桩劳心劳力劳神的三劳工作。 当然了,沙扬不需要为之付出,门主说了:“沙扬对于无忧门的合并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可以拥有琉璃尊的无限使用权。”言下之意,沙扬随时都可以使用琉璃尊。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很有趣的,门主这算是刻意的栽培无忧门修士沙扬,殊不知,这样做的结果是……嘿嘿……嘿嘿嘿…… 第二十六章 风平浪静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喝酒喝到尽兴,下午登记名册安排房屋,无忧门虽然算不上是大派,从无忧子之下也没有出过什么人才,但是当年无忧子把无忧门整治的规模不算小,所以,安排安乐谷的修士入住,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当然了,今后就不再出现安乐谷这三个字,统称无忧门。嗯,说一点,门主与谷主都没有提到权利的话题,有些事情不用提,谷主率众来到无忧门,当然是门主为尊。 闲话不多说,门主叫上沙扬,与谷主一同去看琉璃尊。 密闭的一间空屋子,三个人席地而坐,谷主把藏蓝sè的包裹解开,里面是一个…… 名为琉璃尊,其实不是琉璃炼制,它是原生态的,沙扬细细的看,巴掌大的东西……沙扬一直以来都以为是酒樽的那个樽字,现在看来一直都误会了:这不是个樽,而是一个珠帘皇冠的模样,前后都悬挂着几排珠子,这东西整体是灰sè的木质,外皮说是树皮也行、说是木头皮也行,疙疙瘩瘩的没有一丝刀砍斧剁的痕迹……纯天然的?它真能生长,难怪为尊,珠帘皇冠还不是尊么? 门主开口:“沙扬,这是祖师爷留下的东西,祖师爷没有说过它的来源,就这么一直传承着,你好生使用,千万不要损坏。哦,你只要在它附近打坐,它自然会帮你加速积累内力。” 沙扬的笑容真贱,也不知道他那神情是代表着满足还是贪婪,点点头:“我试试?” “可以,你打坐吧,不过有一点要告诉你,初次使用琉璃尊,三天之内、也就是三十六个时辰之内,绝对不能中断打坐,如果中断,内力会反噬,走火入魔是必定会出现的,到那时,轻则经脉尽断,重则一命呜呼,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这是谷主在说话。 “三天?那我岂不是要饿死渴死了?这怎么行?”沙扬脱口而出。 谷主并不知道沙扬结丹的事实,她感觉不到沙扬的内力反应,所以出言提醒,此时含笑:“沙扬,不如等你结丹之后再使用琉璃尊,你放心,它跑不了。” 琉璃尊的秘密大概只有结丹以上的修士才会知晓,所以当初孟归说到琉璃尊的时候,他认为炼气与筑基的修士若使用琉璃尊,那是暴殄天物,其实不是,炼气与筑基的修士无法做到三天的物我两忘,所以他们不能使用琉璃尊。 对于谷主不知道的事情,门主却心中有数:“没关系,沙扬可以使用琉璃尊,现在打坐吧。”他倒是信心满满,可惜的是,他也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沙扬的修为都是被迫接受的,沙扬从来也没有主动打过什么坐,除了发呆,他也从来没有过神游物外的经历,此时若是贸然打坐……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沙扬自己对此心知肚明,嘿嘿笑着摇摇头:“等几天再说吧,反正它也跑不了。”必须先要适应打坐,沙扬的选择是对的。 一切看似平静下来,沙扬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其实不然,从卖饭翁开始算起,见到的每一个‘大人物’似乎都埋藏着相同的心事,而那个相同的心事,沙扬很自然的要把自己对照进去。 这些天见识了不同于凡间的修仙界,沙扬……他不能不为自己做出打算,或许眼前是风平浪静,但是谁又能知道在不久之后……会不会是凄风惨雨? 召唤十八层地狱的厉鬼,是,这让沙扬有所依恃,可是孟婆曾经说过,从第二层开始,就不再是随意召唤,记得第二层需要破解彼岸花……很麻烦,沙扬见识过彼岸花的能耐,当初若非有人相助,此一时的沙扬恐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破解彼岸花能不能让十八厉鬼去做?估计是不行的,那么,只能尽快提升自己,而提升自己的唯一方法,不外乎是打坐修炼。 沙扬的想法很多,道路却只有一条,对于未来的不可预知,只能是暂时放下,沙扬带着十八厉鬼回到自己的小屋,看着床榻上的草编蒲团,嘴角咧一下,嘿嘿笑两声,自言自语:“鬼、神……嘿嘿……”就这么几个字,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上床,盘腿在蒲团上打坐……这个不用教的,汴州城里的道观寺庙随处可见,打坐这种事,看也看会了。 五心向天的姿势摆出来,脑子却停不下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在脑海里往复,沙扬刻意去驱逐,效果么……没有。 好一时,沙扬憋了一脑门子的汗,睁开眼,问:“我说,怎么样才可以做到入定?” 指书:“体会内力流转,不必刻意清空思绪,当内力运转到一定程度,自然会促成万法成空。老大,你占了大便宜,一般人的内力从无到有,入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你不同,你跳过了这个程序。好了,赶紧开始吧。顺便说一下,琉璃尊是从前被你扔掉的东西,它可能会报复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扔掉的东西?诶我说,那到底是什么?不像是雕刻出来的,长得蛮有型的。” “有型?就是因为模样太张扬,所以被你抛弃。老大,不谈这个了,你赶紧的打基础,现如今对方还没有找到你,机会难得,你就不要多事了,痛痛快快的修炼才是王道。” 话题到了这里,沙扬不能不问:“告诉我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对方是谁?找我干什么?哦,最重要的是,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份牵挂甩不掉?那牵挂是什么?” 正此时小紫从沙扬的怀里伸出头,左右瞅瞅,拉衣襟跳出来,拐回头看看沙扬的脸,目光带着渴望,吱地叫了一声。 指书:“你好好修炼,我们带着小紫出去吃东西。” “不是,先回答问题再走……”沙扬这句话算是白说了,十八条黑影裹了小紫,呼呼啦啦的穿出屋门飞走了。 第二十七章 争强好胜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不回答?哼!诶,师父,你怎么来了?呀,我忘了去给您请安了。”沙扬正发牢sāo,门外出现常青,他一边自责,一边跳下床,紧走两步便要跪地。 常青跨一步搀住沙扬:“不要跪不要跪,呵呵,呵呵,你和孟归做出功绩,为师脸上也有光,呵呵,门主已经放话,允许我使用琉璃尊一个月。嗯,门主的意思是让我帮助你,你看,我又占了大便宜不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沙扬真心不笨,闻言皱了眉头,小心翼翼回话:“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徒儿说?您尽管说,徒儿虽然不肖,尊师重道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常青耸耸肩,放开沙扬的手臂,椅子上坐了,嘿嘿的笑:“扬儿,为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不过,为师还真的不在乎一个月的使用权,你知道么……为师有一桩心事……嗯,明说吧,咱们无忧门就算是合并,在别派的眼里,终究是不入流的小门派,记得十年前,为师与你师伯一同在外游历,恰逢十年一届的修仙界通恰会,也是巧,为师与你师伯当时正在会场附近,于是……哼!洞开的大门不允许我们进去,看门的人说,没有请柬不能进入,还有……他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无忧门这个名字……” 沙扬搞不懂师父的意图,没有接话。 常青停顿一会儿,继续说:“扬儿,说是通恰会,其实是修仙界的交易大会,咱们修仙界以修炼为主,不管是什么门派的修士,都想要得到一些辅助修炼的东西,那些东西或许是器具、或许是灵草、或许是丹药……” 常青再次停顿,对着沙扬笑一笑,接着说:“也许有人得到了某种东西,可惜很多时候囿于功法的限制而无法使用。扬儿,修士的功法不同,五行属xìng的表现也就不同,咱们无忧门的功法偏于水,也就是说,咱们如果使用辅助xìng的东西,只能选择水属xìng的东西。所以,通恰会其实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会。” 说了这么多,沙扬还是没有搞明白师父的用意:如果是想要到通恰会去交易材料……最开始的那些话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不是……那他想干什么? 谜底需要常青自己揭开:“扬儿,你知道通恰会为什么不让无忧门参加么?”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沙扬点头:“咱们没有可以用于交换的好东西呗。” “不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咱们无忧门的宝贝不少,他们不让咱们参加……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无忧门放在眼里。他们从来也不认为修仙界还有一个叫做无忧门的门派。” 其实这也没什么,常青好像虚荣心太重了,修仙么……讲究的是静心宁xìng,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思就不应该出现。可是,这是师父,沙扬不好对此说什么。 沙扬低着头不出声,这大概是常青没有想到的平淡反应,不由抬手摸着下巴,犹豫一会儿,再开口:“扬儿,为师想要让你去做一件事情,为师不稀罕通恰会上的交易品,为师只想让你赢得别人对无忧门的尊重。你知道么?通恰会上有一个项目,那是东道主拿出彩头,由修士们较艺赢取彩头,修士分成炼气、筑基、结丹三个等级较艺,每个等级只有一个赢家可以拿走彩头。” 这个话题让沙扬提起了兴趣:“那元婴以上的修士呢?他们不参与较艺么?” “当然不参与,其实彩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较艺纯粹是为了查看下一代的资质。为师想让你去露露脸。”说了半天,这才算说到正题,常青不是一般的磨叽。 “徒儿倒是愿意去,可是,师父不是说咱们无忧门不能参加么?”沙扬的疑惑还没有解除。 常青的脸sè变得轻松:“这个你不用担心,还有半年的时间才会召开通恰会,这半年里,总会有办法得到参会名额的。好了,你好好修炼,为师走了。”常青起身,张口又说话:“三天后为师陪你使用琉璃尊。” 常青离开,沙扬坐回蒲团,喃喃一句:“修仙的人……名利心这么重,有意思么?”忽而想到另一个问题,常青为什么找上自己?难道说常青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具结丹修为的事实?可是……常青没有去往安乐谷啊…… “嘿……”沙扬吐出个傻笑,而后再自语:“我可以使用琉璃尊……大概无忧门结丹以上的修士现在都已经猜到了我的修为……” 算了吧,半年以后的事情等到半年以后再说,如今暂时顾着眼前,先学会打坐入定,其他的……统统抛开! 盘腿、静心、意念搜寻内力,唯一有感觉的是丹田,沙扬已经结丹,虽然他并不清楚结丹的过程,但是既然瓷实实的元丹存在,他便难免的有所感应。 一个时辰之后,体察到一股热流……或许谈不上是一‘股’,轻飘飘的似有似无,好生虚幻的感觉,体内有一条网络,这应该就是经脉,热流顺着经脉循环往复,一刻不停、无休无止。 果然管用,当沙扬一点点搞清楚了内力的流转方式,他……杂念消散、头脑成空、无知无觉之间,沙扬入定了。 初次入定,时间不长,沙扬睁开眼,常青在椅子上坐着,沙扬不由一愣神,松开打坐的姿势下床,口中问:“师父还有事么?” 常青点着头:“看来你已经掌握了打坐的技巧,行了,咱们去使用琉璃尊。” “现在?师父不是说三天之后么?” “已经三天了,可以去了。” 三天了?这么快?真的假的?沙扬自我感觉没有用掉那么长的时间,他敢不疑惑? 常青呵呵笑:“不敢相信是么?其实对结丹修士来说,三天算是最短的,等你真正开始打坐入定,你会发现,时间太快了。” 这东西也没有办法深入解释,常青点到为止,继续说话:“洗把脸、先去吃饭,然后去见门主,最后是琉璃尊。” 乱七八糟的事情略过,师徒二人拜见门主,谷主不在屋子里,估计合并之后的麻烦事还没有解决完,那就只和门主说话。 客气话继续省略,三言两语之后,门主问道:“十八厉鬼呢?听说这三天十八厉鬼都不在。” 沙扬恭恭敬敬答话:“他们带着小紫出去了,说是找东西给小紫吃,他们难得从地府出来,大概短时间不会回来。” “这样啊……沙扬,十八厉鬼桀骜不驯,你自己上点心,嗯,不说这个了,你师父说你答应了参与通恰会,是不是真的?”这就是明知故问,一定要套死沙扬的承诺。 含笑:“是,能为无忧门尽一份力,沙扬愿意。”沙扬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当初来到无忧门时,沙扬不过是想要避祸,如今就不同了,俗话说患难出真情,在安乐谷的同患难,沙扬对无忧门的感情一rì千里。 第二十八章 低声细语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好,这就好,我会尽快想办法获得通恰会的邀请函,你安心修炼,半年之后……沙扬,我想让你以炼气期修士的身份参与其中,嗯……到时候你不要暴露自己的修为就可以了。”这件事很简单,装富不容易,装穷还不是随随便便的搞一搞?况且沙扬身上是没有内力反应的,那就更加的容易。 告辞出来,来到封闭的小屋,在门前已经有一名修士在等待,有点脸熟,应该是安乐谷的修士,这也对,不能厚此薄彼,也许过个三五年可以抹除九成的门派印象,但是现在,无忧门与安乐谷在无形中还是各自存在着的。 三个人一同进门,随手关门,墙壁上有夜明珠,珠光映照整间屋子,琉璃尊就摆在屋子zhōng yāng的地面上,另有一个包裹放在琉璃尊的旁边。 常青走过去解开包裹,说话:“这是一个月用量的辟谷丹,在这一个月之内,无论谁醒过来,都不要搞出动静、不要离开,等到一个月的时限期满,咱们一同出门。”这些话其实是说给沙扬听的。 三个人闲聊两句,分了辟谷丹,各自服食,围着琉璃尊以三才方位盘腿坐下,运转内力、等待入定。 只说沙扬,入定对他来说还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做到,内力运转了六周天,思绪渐渐被清理出脑海,此时的沙扬,他的状态介乎于入定与清醒的边缘。 忽而有咝咝的笑声浮现在头脑之中,沙扬猛打一个冷颤,与此同时内力起了波澜,原先的流畅转变成了忽急忽徐。 不妙,内力的波动给了经脉相当大的压力,一处处针刺的痛觉若隐若现,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虽然沙扬懂的不多,但是走火入魔……在小时候就听过了不下百次,当然,那都是走江湖耍把式的人说出来的。 放于眼前,沙扬第一反应是要走火入魔,其实……这都要怪他自己,他明明不懂得如何修炼,他却不去问,要知道自从有了修士开始,防止走火入魔的方法已经总结了成千上万,沙扬只要张口去问,常青一定会把最常用的方法告诉他。 说起来……常青似乎也有责任,不过,他既然知道了沙扬是结丹修为,那么……打坐入定这种事情……好像就没有必要再罗嗦了。嗨……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这师徒两个,真有个师徒的样子! 此一时沙扬只能依靠自己,首先要做的是减缓内力的流转速度,减缓的同时,需要搞清楚笑声的来源。 幸好沙扬还没有完全入定,算他运气好,把意识潜入丹田,尽量的主导内力的输出,片刻后,压制了内力的流动,经脉慢慢的平复。 悄悄舒一口气,沙扬睁眼,常青与另一名修士已经在旁边入定,沙扬不敢高声,说话:“是谁在笑?琉璃尊?你是通灵的?”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值得怀疑的,就只剩下琉璃尊。 “咝咝……扬儿……刚才常青叫你扬儿,怎么?转世了?咝咝……你也有今天?不错,就是我,琉璃尊。咝咝……你是个以貌取人的小人,当年你一下子把我扔出去三千六百里,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太张扬,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今生居然取名一个‘扬’字,你不是比我还要张扬么?你说,我该把你扔多远?”声音尖细,不男不女,琉璃尊的xìng别……如果它有xìng别的话……从声音还真就听不出来。 “我说,你都说我转世了,前生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这样,闲着也是闲着,你说给我听好不好?我有很多疑惑的,正好一一请教,哦,先给你道歉,上辈子对不起你,我向夜明珠发誓,今生一定好好对待你。”沙扬左看右看,看不出来琉璃尊有什么异常。 “咝咝……请教?算了吧,我不配,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东西?咝咝……扬儿,咝咝……我提前跟你说声道歉,如果道歉管用的话。咝咝……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咝咝……” 沙扬险些蹦起来,琉璃尊话中的意思是要报仇,这东西会用什么方式报仇?废掉自己的修为?很有可能,它既然能够帮助别人提升修为,当然也可以反其道而行。 “我说,先别急……”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很明显已经神游物外,沙扬低声细语的争取。 说着话,沙扬慢慢站起来,他的两只手捂着丹田,再开口:“前世的债你不能在今生讨还吧?俗话说人亡债消,我不认识你,你再考虑考虑。”满口胡说八道,却向屋门退去。 “咝咝……你走,咝咝……你走啊,这两个人你不带走么?常青好像是你的师父……你的师父如果变成了废人……你可怎么去见人?咝咝……你说,是让我直接报复你呢?还是借用他们报复你?给你选,你随便选。” 选个屁呀,沙扬停下脚步,谗佞的笑容摆在脸上:“好商量,先说说你准备怎么样直接报复我?” “咝咝……不告诉你。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老老实实承担自己的过错,如果你不敢,随便你。咝咝……” 男人?这东西还知道什么是男人?沙扬嘿嘿一笑:“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嘿嘿,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杀了我?” “咝咝……我杀你干什么?我没有你那么坏,我只不过是在你的修为上动动手脚,你不用太担心。咝咝……顺便说一下,我是男人,正儿八经的男人。不像你,不男不女。”它还倒打一耙,谁才是不男不女? “好朋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如果废了我的修为……当然了,对你而言无所谓,但是我……嘿嘿,可能会死的很惨,你再考虑考虑?嗯,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帮你……诶,嘿嘿,我帮你找个媳妇儿吧?你既然可以与人沟通,那就应该有男女情怀,老是自己一个人也挺寂寞的,我帮你找个女人琉璃尊,成全你传宗接代的孝道,嘿嘿,行么?”男欢女爱、血统的传承是生灵的本xìng,这是无法磨灭、与生俱来的天xìng,沙扬从这里寻求突破……理由相当充分。 有门、很大的一扇门,因为琉璃尊沉默了。 沙扬可以继续增加诱惑的言语,但是琉璃尊的这种状态……还是不要罗嗦了,琉璃尊会有第二个么?沙扬的本意是为琉璃尊寻找一个类似的东西……嘿嘿,此时说得越多只会错的越多。 第二十九章 换换话题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琉璃尊闷生生的传声:“扬儿,你真的愿意去做么?当年我出世的时候……天地之树一共诞生了两个琉璃尊,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扬儿,其实是你促成了我们的诞生,当然,你肯定想不起来了。而那个女的……在你抛弃我之前你说过要把她送人,至于送给了谁……我不知道。我不要媳妇儿,我要你把妹妹还给我。” 妹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头疙瘩居然要找妹妹,找就找了,兄妹的分离居然和沙扬又有关系,看来冥冥中的天意…… 沙扬忽然愣住了,想到天意,由不得想的更进一步,如果不是天意呢?那么……当年扔掉琉璃尊……是自己故意的么?为的是今朝的再相逢?谁说没有这种可能xìng? “扬儿!扬儿!你发什么呆?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我废了你!”估计琉璃尊叫了好一会儿了,沙扬痴痴呆呆不理不睬,它生气了。 “不是,我在想……好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前世的事情?因为……我觉得我并不是无意识的要把你扔掉,而是……我说不清。”沙扬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你是故意要扔掉我?你……嗯,别急啊,等我想想……那一年隐星贯rì,雾锁尘世,你带着我们离开天地一线……记得离开时天地之树曾经传音给我,说是我和妹妹因为你而诞生,她说你穷尽全身之力采集天地一线的灵力,终于孕育出两枚衍生果,你的功劳言之不尽,她让我们好好的帮你……扬儿,走出天地一线你就把我给扔了,你……你真的不是因为我的形象而抛弃我?” 沙扬原指望可以从琉璃尊的口中得到自己在前世的线索,现在看来……瞎了心了。琉璃尊和前世的自己接触时间太短,它能说出什么来?不过还是有问题可以问:“好朋友,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前些rì子我去过奈何桥,孟婆也搞不懂我的真假,你……嘿嘿,咱们是不是有着相通的地方?如果有……嘿嘿,那就足以说明我不是真要无缘无故的把你扔掉。” “相通的地方?没有啊,你不就是这个样子么?哦,我知道了,你的前世貌似很伟大,孟婆她们没见过你也算是正常,我估计阎王老子也不见得见过你。我说,咱不说废话了行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我的妹妹?” 貌似很伟大?沙扬的嘴角上扬。自从召唤了十八厉鬼,沙扬对自己的前世充满了憧憬,整体来说,一个模糊的轮廓包裹着的是一个金光四shè的大英雄,这是沙扬的幻想,如今稍稍被证实,他不乐开了怀才怪。 “找你妹?给我一段时间,我现在的修为太低了,你要知道,孟婆曾经说过我会召唤十八层地狱的全部厉鬼,现在刚刚召唤第一层,他们已经是修仙界顶尖的存在,后面……好朋友,我不敢去想后面的都是什么样的存在,而我本身的危险不言而喻,我若是无法做到自保,那么……召唤又有什么用?至于你妹……等一段时间吧,我一定会去找你妹的。” “这个没问题,我也没说现在就让你去找,行,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记住今天你所说的话……哦,妹妹和我长的完全不一样,她是真正的女人,和尘世间的女人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嗯……她非常漂亮,非常非常漂亮,你曾经给她起过一个名字,叫做慕容真,如今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这个名字。” “不记得?为什么?” “你笨,妹妹出生时是个婴儿,你想啊,婴儿能记事么?” “婴儿?我说好朋友?后来你见过你妹么?” “没有啊,干嘛这样问?” “废话!你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她非常非常漂亮?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你才胡说八道,我妹妹一定很漂亮,猜也猜得出来。” “切……懒得理你。好了,我要修炼了,你可别再使坏。” 不再说闲话,沙扬一入定、万物成空,什么人生沧桑、什么yù求不满、什么悲欢离合……统统都在无知无觉之中远远离去,可是,宁静总有苏醒时,当沙扬睁开眼睛,那些待办的琐事一桩桩的出现在头脑之中。 “你醒了?准备一下,你们明天就要启程去往通恰会。”说话的是谁?不像是常青的声音。 沙扬偏头看过去,愣一下,叫一声门主,想起身见礼,苦于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还不错,门主左手按一下沙扬的肩膀,右手递到沙扬嘴边一颗丹药:“不用说话,先服养生丹,好好休息一下,你听我说就行了。” 丹药入口即化,而后齿颊生津,一股暖流顺着嗓子涌进肚子,只片刻,胃肠咕咕作响。门主却还按着沙扬的肩膀:“饿了吧?再等一会儿,你现在的肠胃还没有康复。哦,沙扬,难为你了,仅仅是一个月的辟谷丹,你生生的入定了五个月,了不起,这种事情若是换个人,绝对无法做到。” 五个月?不会这么夸张吧?这够死多少回了?自己居然还活着? “不用怀疑,这都是真的,但是我说不清原因,所以你也不用问我。”门主看到沙扬脸上的疑惑,他先把话给堵死。 哦一声,沙扬问:“通恰会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举行?”既然有些东西不让问,那就换换话题。 “秦岭北峰终南派,二十八天之后开始。谷主会带着你们师徒三个人过去……扬儿,你现在的修为……有没有提高?” 很明显,门主的问话是想知道沙扬有没有达到元婴期,可是沙扬不懂元婴期的特征,呆一下,问:“门主,我感觉没什么变化,应该还是结丹修为。” 点了头,门主说话:“和我预想的一样,如果大乘内核仅仅让你到达结丹,那么……你今后的道路相当漫长。不过不用担心,通恰会上会有提升修为的东西,只要是你看上的,你就告诉谷主,咱们无忧门虽然卑微,但是换点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 早先常青曾经说过,修士分为五行内力,有些东西不适合自己,就会拿来交换适合的东西,所以,门主的这一番话没有引起沙扬的疑惑。 “好了,差不多了,你去吃饭吧。” 门主说完这句话,沙扬已经是稍稍恢复些力气,点了头,慢慢起身,本以为腿脚会麻木的生疼,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好端端的站起来,作了个揖,走出了屋门。 沙扬离开之后,屋子里,门主盘腿坐下闭目运功,片刻后睁开双眼,呆呆看着地面的琉璃尊,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无以言表的程度,好一时,大惑不解的神情如此明显,他一个无忧门的老大,居然也会独自喃喃:“琉璃尊……难道说就这样废了么……” 第三十章 超级门派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什么情况?不能不说,常青与安乐谷的修士仅仅闭关了三天,醒来之后匆匆去禀报:“琉璃尊没有发挥作用,修炼时完全感觉不到三倍的速度。” 门主与谷主一同过来察看,当时沙扬还在入定,没人打扰他,门主与谷主试探一下琉璃尊,果不其然,原先琉璃尊会提高内力的运转速度,但是现如今……这种能力已经消失了。 当时诸人退出屋子,一番商量,门主下令,琉璃尊的异常禁止向沙扬说起。 旁人不解,门主苦笑着解释:“咱们无忧门的未来,很可能维系在沙扬的身上,琉璃尊的异常很明显是与沙扬有关,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怕他会惭愧,而修士最忌讳心思波动,尤其是忌讳拖拖拉拉的东西,如果沙扬的心里装着愧疚,那么……好了,委屈大家了,但是,终有一rì,咱们无忧门一定会屹立于修仙门派的顶峰。” 有人遗憾么?大家都遗憾,但是琉璃尊只有一个,无忧门加上安乐谷的修士有上千人,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轮到使用一次琉璃尊,那么,遗憾就如此说不上强烈,而今既然门主发了话,那就把指令悄悄地传下去,众人做到心知肚明,独独瞒着一个沙扬就可以了。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门主所说的光大无忧门,将来沙扬会去做,但是方式……并非排挤其他门派,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帮助无忧门,这是后话,先搁着。 沙扬闭关的这五个月,孟归已经和赵晓燕成亲,倒不是没想过要让沙扬参加婚礼,可是,谁能想到那小子哗哗啦啦的闭关了五个月?而孟归与赵晓燕的婚事已经不是这一对儿新郎新娘可以左右的了,这是两派合并的彩头,当然是越快越好,于是婚期在头一个月定下……总不能为了沙扬而做出更改,嘿嘿,沙扬只能是错过孟归的婚事。 这不,晚上在孟归夫妇的屋子里,沙扬赖上了:“我说,咱们师兄弟一场,你是师兄,你不让我参与婚礼,你怎么赔我?” 孟归与赵晓燕一个劲儿的傻笑,孟归说话:“少不了你的,让你嫂子亲自下厨,你爱吃什么,尽管说,今天晚上我陪你喝个痛快,可以么?” “这样啊,行啊,就天鹅肉吧,还有爆炒麒麟腿、焖锅凤凰汤……先这三个,其他的随便配点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林中跑的就行了,嫂子,辛苦辛苦,你是先去抓天鹅、凤凰,还是先去跟麒麟打架?哈哈……”纯属逗闷子。 赵晓燕挺开朗的,早先怎么没有看出来:“呵呵,沙扬师弟,你告诉嫂子,天鹅、麒麟、凤凰是什么味道的?只要你说得出来,嫂子一定想办法去抓,呵呵,还有,天鹅好办,凤凰与麒麟……呵呵,嫂子还真的从来也没有见到过。” 哈哈……三人哈哈大笑。 秦岭北端有个终南山,终南山的闻名与老子有些渊源,这些事情不必介绍,只说这一次通恰会的东道主,就是终南派。 有些东西不能混淆,修仙派是修仙派,道观是道观,两者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当然了,一些神乎其神的传说故事的确是发生在道观里,但是故事的主角却是隐藏在背后的修士,就比如说上善若水的终南上善池,那其实是修士在背后做了手脚。 闲的话不多说,哦,顺便说一下,修士并不会居住在道观里,他们有自己的地盘,所以,这一次的通恰会,虽然字面上是发生在终南山,其实,距离终南山还是有着相当远的距离的。 一行四人,谷主、常青、孟归、沙扬,这四个人晓行夜宿,雇车前往终南山,一共两个半大的包裹在车上放着,沙扬与孟归都不知道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八成是用来交换的东西。 非只一rì,四个人下车的时候,算算时间,还有三天才是通恰会的开幕rì,而这三天,谷主需要四处走动,一方面是结交朋友、联络感情,另一方面是要打听这次通恰会的内幕。 住的地方是终南派专门在群山中修建的客房,现如今通恰会的规模已经是相当浩大,各门各派的修士来的不少,客房稍显拥挤,无忧门又是个不入流的小派,引路修士只安排了两间客房,一间是给谷主预备的,另一间……师徒三个只能是挤一挤了。 安排的周不周到全都没有关系,来这里不是为了度假,整理了床铺,师徒三个出门散心……其实也可以说是查看一下状况。 三座山头,木屋鳞次栉比,在山中穿梭的修士接踵摩肩,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彼此谦恭有礼,处处是寒暄声、处处是开怀的笑声。 叹一声,这师徒三个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少有点寂寞,常青虽然是结丹修为,他却不认识人,怪只怪无忧门太小了,就算有些亲近的门派,却也轮不到常青去来往,所以……耳边的欢声笑语,和这师徒三人全然没有关系。 走了一会儿,蛮无聊的,沙扬问:“师父,不是说通恰会有交易么?怎么大家都没有提起这些事?”难怪沙扬问,走了一座山头,经过的修士不少,听到的谈话也不少,但是,没有人在谈论什么交易。 “还不到时候,等到通恰会开始之后,才会开始交易,这是规矩,大家都要遵守。” 说着话,从天空御器飞落三名少年,沙扬一皱眉:“师父,引路修士不是说禁止飞天么?他们……“ “扬儿,你太单纯了,这三座山头的修士都是小门派来的,你看那三名少年,他们的衣服上是不是绣着云纹?那是昆仑的标志,他们不在这里住,终南派会安排最好的客房给他们。” 知道沙扬听不懂,孟归低声接话:“沙扬,世上有三个超级门派,昆仑、峨眉、傲来岛,这三个门派的修士加起来,占了修仙界一半以上的名额,从资料上看,昆仑最少有七名大乘修士,峨眉不遑多让,而傲来岛……数量不详。这三个门派的合体修士已经到了不计其数的地步……像这样的门派,谁敢慢待?终南山给与他们特权,又有谁敢废话?” 超级门派……只有七名大乘修士?前段rì子在安乐谷就见了两个……大乘修士到底值不值钱? 沙扬脸上的疑惑被孟归看到,孟归嘿嘿一笑:“沙扬,是不是奇怪大乘修士的数量?我劝你回去之后恶补一下修炼的过程,我现在只能跟你说,这世上九成九的修士最多混个元婴修为,剩下那一小部分修士又有九成九会停留在合体修为……沙扬,能入大乘的修士简直是凤毛麟角,而由大乘步入羽化……一百年能够出现一个,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咱们无忧门数百年的基业,到目前为止,只有祖师爷达到大乘,而咱们无忧门的历史上,从来没有羽化升仙的记录。” 第三十一章 五行灵根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孟归说的不少,但是沙扬的疑惑还是没能解开,看着沙扬脸上抹不掉的求知表情,孟归只得继续说下去:“秦岭游魂与长江钓叟都是散修,散修的意思就是没有门派,他们得以修炼,多半是有所奇遇,而奇遇有大有小,他们两个人的际遇算是顶了天的好运,咱们的资料上有长江钓叟的记录,长江钓叟是承袭了源头翁的衣钵,他从冰雪之乡出世时就已经是合体修为,当年他不过才三十余岁,他得以大乘,是必然。至于秦岭游魂,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三大门派有他的记录,咱们无忧门却没有。沙扬,这样的散修大乘,举世之间只有五个人,你能够遇上两个……嘿嘿,是造化。” 这样解释就清楚多了,沙扬点了头:“狗屁的造化,晦气还差不多,说说,说说另外三个散修大乘都是什么人。” 孟归要开口,不远处一声笑:“我说,你这样的东西也想和我们交换?你就别想了。”声音放大:“各位,哪位有地灵籽,请上前说话,哦,类似的东西也可以,但是品相一定要上乘。” 抬眼看过去,树梢上站着一名昆仑的少年,面sè白皙、细眉大眼的,声音偏于中xìng,沙扬呵呵一笑:“那是个女孩子吧?昆仑的男孩子都死绝了么?怎么派个女孩子出来抛头露面?” 常青一巴掌拍在沙扬的后脑勺上:“就你多嘴,修仙界还分什么男男女女?你当是民间的女儿经呢?记住了,没有三从四德、没有厅堂厨房,今后再遇到女修,规规矩矩的打招呼就行,别丢了咱们无忧门的脸。” 此时身边不远有人喊:“我有三十六年的水灵根,可以交换么?”看去,是一名中年男子。 树上的女孩子转头看过来:“在身上带着么?要不要我们陪你去拿?” “带着呢、带着呢,你们过来看吧。” 三道身影扑至,三股风略过沙扬的鼻尖,嘿,都是香气,这三名少年……全都是女修。 正此时又有三股风略过,待身形刹住,又是三名少年。 孟归附耳对沙扬低语:“沙扬,衣服上是竹节,这三个是峨眉的。” 峨眉的也来了?傲来岛的应该快到了吧? 峨眉过来的也是少年,但是都是男孩子,这与昆仑截然不同。他们到来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提前交换,这也算是三大门派的特权之一吧。 提前交换的好处……不说了,你们都懂。 六名少男少女围着中年男子,他们没有争执,都等着中年男子把东西拿出来。 常青拉着两个徒弟稍稍走远一点,说话:“那中年人是求真帮的,求真帮是一些散修联合而成的帮派……散修原本就不多,联合起来……没多大的势力。” 沙扬对求真帮没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什么水灵根,透过少年间的缝隙,沙扬目不转睛的去看。 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囊,解开袋口,摊平左手,往左手上倒一下布囊……落到左手的,是一截子食指长的枯草根。 “沙扬,不要小看这一截水灵根……先说一下五行,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五行不仅仅具备实质,它们还拥有各自的灵xìng,水灵根是在水属xìng的灵xìng中孕育出来的,若是加以培育,必然会成为水属xìng修士的培根之物,修士的根基越厚,成就才会越大。不过,灵根难得,培育就更难,除去三大派,修仙界能够培育灵根的不会超过十个门派。还有,五行灵根的生成物只能使用一次,所以要不断寻找。”孟归低声向沙扬解释。 中年人说了话:“东西是错不了的,若说瑕疵,年头稍稍有点短,不过对你们峨眉昆仑来说,这根本算不上瑕疵。你们要用什么东西交换?说出来吧。” 少女嘴快:“三十六年份的水灵根,这样,你是木属xìng的修士吧?我给你三十六颗木灵丹,行么?” 孟归继续解释:“木灵丹是用木灵花炼制的丹药,一朵成熟的木灵花最多炼丹六十颗,而培育木灵花,一朵胚花最多培育出三朵,三十六颗木灵丹……不少了。” 那中年人点点头,他也蛮干脆:“好,成交。” 少女们取了水灵根,与峨眉的三名少年叽叽喳喳的说话,那中年人离开了。 沙扬大惑不解,问孟归:“三十六颗木灵丹呢?我没有看到她们给他。” “木灵丹岂能随身携带?昆仑是不会赖账的,等到通恰会开幕,三大门派都有自己的交易场所,那人直接去要就行了。” “这生意倒做的划算……” “生意?沙扬,这是声誉,基于信任的声誉,咱们……嘿嘿,咱们是做不到的。” 一群少男少女聊了一会儿天,分散,各自去寻找交易品,不提。 三人回到住处,向晚时有终南的修士送来酒菜,吃罢了饭,点上灯,各自躺在床上说闲话。天sè黑透,一道黑影穿进屋子,指书:“他们陪着小紫,让我过来照顾你,顺便跟你说件事。”指书稍稍停顿,继续写下去:“孟婆说你答应了她一件事,她让我过来告诉你,她需要五件东西,金灵矿、木灵花、水灵根、火灵兽,还有地灵籽,五行孕育的灵根,她让你收集起来,过两天我给她送去。” 答应孟婆一件事?什么时候答应的?沙扬愣一下,回忆过往,忽而想到第一次去往奈何桥,当时郑小兰蹿到忘川河下,是孟婆出手搭救,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好像没有说过答应孟婆做事……哦,是了,当时孟婆曾经说过,为了救郑小兰,她可以先得到自己的承诺……那好吧,就算答应了吧。 莫须有的一个承诺,却是要搞来五行灵根,这么巧,才见到昆仑的少女大张旗鼓的交换五行灵根,这件差事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沙扬一个劲儿的咧嘴:“开玩笑呢吧?她会搞不来这些东西?她直接去跟三大派要去呀,多简单的事情,她让我干……我去哪里给她搞去?”沙扬也没说不干,话里的意思是想要推托。 指书:“凡事都有因果,孟婆也脱不开因果的束缚,她如果可以向三大派张口,又何必来找你?老大,因果这东西霸道的厉害,孟婆如果毫无来由的得到五行灵根,这因就不正,后果会演变的相当严重。对于你么,老大,你是欠了孟婆的情,你该还的,等你还上这份情,因果也就结束了。” “什么因果?那是和尚骗人的东西,你没看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如果真有因果,你告诉我,为什么好人会短命?”对于这个问题,沙扬想过了何止千遍?这也是他从前不肯相信鬼神的根源之一。 第三十二章 筹集灵根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常青接了话:“扬儿,一时一事的因果称不上因果,买了东西付了钱,有因有果,可是,这算什么因果?真正的因果要牵连几生几世,一时为恶,很可能三转偿还,你所谓的好人,他欠下的因果不是你可以看到的,短命……何尝不是一种偿还?” 这就太复杂了,沙扬理解起来颇为吃力,不过大体的道理还是可以听懂的,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睛看向烛火:“我不懂这些,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改天等我见到了孟婆……因果,我倒想问问我的因果是什么?”沉默一下,嘿嘿一笑:“那就这样吧,我去寻找五行灵根,我说厉鬼兄,能不能搞点好东西,你总不能让我去抢吧?” 指书:“为什么不能抢?老大,难道你想要一件件的去交换?你别做梦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探查五行灵根的下落,只要被我看到,顺手牵个羊不就结了?” “我呸,你老实点,牵什么羊?无忧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去探查五行灵根的下落,你记着,只探查,别动手,咱们先看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就随你便好了。”沙扬不愿意去抢,他虽然并不迂腐,但是文案父亲的教诲不至于丢弃,如果可以正正常常的得到五行灵根……那是最好不过的。 指书一个字,很大很大的一个字:“切!!!” 厉鬼要出门,沙扬出声阻止:“你先别急着走,今天见到昆仑的修士在收集五行灵根,你不如直接去昆仑所住的客房看看,搞清楚他们收集了多少,说不定咱们不用一件一件的去找。” 沙扬这番话很有道理,与其东拉西扯,不如只做一单,况且现如今昆仑也是在终南做客,同样是客人,顾虑就少很多。 指书‘知道’,黑影出门去了。 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一炷香之后,厉鬼返回,指书:“昆仑得到了金、水、土三灵,他们会继续寻找五行灵根。” 沙扬笑一下:“那就让他们去找,通恰会结束之前,咱们再去找他们。嗯,这几天需要准备一些好东西……厉鬼兄,能不能出去搞一点?尽量搞来昆仑需要的东西。” 指书:“昆仑需要的东西多着呢,但是能够交换五行灵根的东西对昆仑来说几乎不存在,如果你想从他们手里得到五行灵根,只有两条路,第一,偷;第二,抢。” “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昆仑虽大,我不信他们没有难处,这几天你好好打听打听,说不定可以搞来点内幕消息。还有一件事,孟婆有没有说过她需要多少五行灵根?” 指书:“金木水火土各要三斤。” 咳咳咳,一口气呛的,常青孟归沙扬都在咳嗽,开什么玩笑?各要三斤?这东西是论斤称的?我的个天! 屋里咳嗽,屋外谷主的声音:“怎么了?屋里在做什么?” 气都还没顺呢,常青咳嗽两声:“谷主来了?咳咳,快请进。”说着话快步去开门。 谷主还没有走到门前,皱着眉头慢慢走过来:“常青,素rì里看你挺稳重的,怎么?教不好徒弟,反而被徒弟给带到沟里了?这漫山遍野的修士,谁像你们似的乱吼乱叫?” 没有吼叫,咳嗽声比较怪异而已。 常青红了脸:“谷主不要责怪,容属下回禀。”关了门,说一遍起因。 谷主听罢,她倒是镇静,脸上眼中没什么吃惊的表情,相反的,笑意很重:“你们三个……见识太少了,五行灵根的重量岂能是枯藤草叶可以相比?三斤……你们见到的水灵根,一株大概是一斤半,也就是说,你们需要去交换一枚金灵矿、三朵木灵花、两株水灵根、一只火灵兽、六颗地灵籽。” 挺好,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用不着一捆一捆的去筹备,不过,数量看似不多,真要去寻找……除了三大派,怕是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凑齐,更何况根本就没有相应的东西可以交换。 看着沙扬为难的表情,谷主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扬儿,你担心完不成孟婆的交待是么?其实,我今天打听了一些事,有件事恰恰与此有关,嘿嘿,你知道终南山这一次较艺的彩头是什么么?炼气期的赢家是三颗地灵籽,筑基期的赢家是一枚金灵矿,而结丹期的赢家……谁也想不到,终南派这次可真够大方的,那是一只烽烟兽。” 沙扬的嘴就是快:“烽烟兽?是火灵兽么?” 谷主摇摇头:“不是,咱们用不着那东西。”又点点头:“可是我知道有人需要烽烟兽,而那人的手里,偏偏就有一只火灵兽,你如果可以三阶全部取胜……金灵矿就够了,地灵籽差三颗,火灵兽也可以想想办法去交换。” 沙扬一愣:“你的意思是让我参加全部炼气筑基结丹的比赛?那允许么?” 谷主咧咧嘴:“不行,不允许。我打听过了,一名修士最多打两阶,我来找你们,原打算让你参与炼气与筑基,现在看来……你参与筑基与结丹,炼气……就让孟归去打。嘿,不用这样看着我,通恰会是以交易为目的,较艺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很早以前,就有那拔尖的修士拥有越阶的能力,既然较艺同时存在着察看后辈资质的作用,那么,越阶较艺也就平平常常的存在了,当然了,结丹修士决不能反过来参与筑基的较艺,就这么简单。” 谷主是随口说出来,她的解释有点乱,不过大体上可以听懂,沙扬的眼睛变亮:“这样就好,不过,孟归已经筑基了,你有办法压制他的修为?” 谷主扫一眼孟归,而后看向黑影:“扬儿,我做不到,但是你的这个朋友一定可以做到。” 指书:“交给我,我停止他的丹田旋流,十天够不够?” “够了够了,还有两天通恰会开幕,听说这届通恰会只召开四天,十天绰绰有余了。” 第三十三章 紫竹金龟 - 抓狂召唤 - 笑云风 () 这不就万事俱备了?沙扬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谷主却开始泼他冷水:“扬儿,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结丹期的修士遇上你也只有甘拜下风,你要知道,你使用的是大乘内核,但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把心态放正了,千万不要认为自己一定会赢。” 这些话根本就不用谷主来说,沙扬不会打架,他彻头彻尾的不会打架,他高兴,是因为五行灵根有了希望,真要去参赛的话,沙扬心里其实是没有底气的。 女人天生的比较啰嗦,谷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还有一个劣势,别人感觉不到你的内力反应,也就是说,你在参与结丹较艺的时候,是不可以御器飞行的,不过这也无妨,你就使劲儿的跳跃,不要怕人笑,咱们以结果为重。” 想一想,是挺尴尬的,人家在半空飞行,沙扬就只能跳啊跳……算了吧,真的尴尬么?没有内力的人把结丹修士逼到天空,谁能笑出来? 安排妥当,谷主离开,之后的两天,师徒三人也在打听五行灵根的踪迹,当然,他们打听不出来,所谓怀璧其罪,他们三个……无忧门的……明知道交换不成,谁会把怀揣五行灵根的消息透给他们三个? 两天过完,一百零八声炮响,通恰会正式开幕。 终南派的建筑群落是在插天峰上,前来参加通恰会的修士太多,开幕式没有在插天峰举行,而是选在了一处较大的山谷,这是一围大山围成的山谷,范围大概有两个安乐谷那么大,这两天终南派把山谷收拾的朗朗利利,因为要开幕,北边的悬崖下方摆了一排高背椅,这当然是主人与‘尊贵’客人的坐席,此一时都已经坐好了,一名长髯老者出来对着黑压压的人群说话。 具体的过程不再赘述,最后终南派掌门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时辰,不外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天下太平安居乐业之类,场面话统统没用,到最后只有一句话有用:“开幕。” 都等着这句话呢,修士们轰轰然热闹起来。 较艺的场所也是在这山谷里,焦黄的漆料在山谷的正中心勾画出一块场地,不大的场地,十五丈方圆的范围,当然了,头一天没有赛事,山谷中尽都是摆摊儿交易的摊位。 谷主挺忙的,两个大包裹里装着的全都是需要交易的东西,沙扬三人左右无事,跟随着谷主穿穿插插,换的东西……沙扬也不懂这些,反正除了丹药,就是一些草药的种子。在这过程中孟归没少了给沙扬解释,但是,沙扬一下子还真的接受不了这么多,他接受到什么程度?他明白谷主换来的都是水属xìng的灵药、灵丹,仅此而已。 嘈嘈杂杂的话语声、熙熙攘攘的人流,遍地堆积的交易品,沙扬倒是看上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支笔,古香古sè紫sè的笔杆、不知道是什么毛发挤成的金sè笔头,如果这是一件法器……沙扬倒是不在乎它是不是法器,沙扬想把这支笔送给父亲。他父亲是衙门里的文案,家里用坏的各种毛笔扔的到处都是,父亲每次买回新笔,总是一副不合用的表情。 其实沙扬也知道,父亲心目中有完美的毛笔,但是……父亲心目中的东西太贵,不是一个文案可以买得起的。这件事一直放在沙扬心里,他常常在想,有朝一rì一定要买一支最好的笔送给父亲。 很可惜,沙扬身无长物,想要得到那支笔……不太现实。即便是门主曾经交待了沙扬可以买东西,但是……这是私事,不合适使用无忧门的公物去交换。 沙扬还太嫩,喜怒都在脸上挂着,离开那个摊位,他还回着头去看。说起来,谷主一直都在注意沙扬的目光,此时嘿嘿一笑,拉着沙扬返回那个摊位,蹲下来,掂起了笔,点点头:“好东西,笔杆是南海紫竹,嗯,八十年以上的品相,笔头是金龟绒,美中不足,那只金龟年龄太大了。还有,炼制的符咒不对路,刚xìng太强,缺乏柔韧。道友,我看中了,你想换什么东西?” 炼制的符咒?沙扬在谷主身边蹲下来,细细看一眼,还真有符咒,笔杆上比毛发还要纤细的纂刻着各sè花纹,花纹是浅黑sè的,若不注意,还真就看不出来。 “好眼力,说的一点都不差,既然是行家,我就说个实数,我是土修,面临结丹入元婴,你如果有压制xìng的土属xìng原料,可以说来听听,如果没有……其他东西我也看不上。” 沙扬转头看向孟归,孟归蹲下来附耳低语:“冲关的时候会有剧烈的内力波动,如果有东西可以压制波动,冲关时走火入魔的危险将会大大降低。” 谷主笑一下,说话:“地龙壳行么?”伸手进包裹,掏出三个蝉蜕,摊了手:“你先看看。” 这也行?每年夏天从树干上可以搞多少这东西?谷主把它当宝? “咦,好,成交了。”摊主是不是八辈子没有经过夏天?这东西值当的让他双眼冒光么? “慢着,道友,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三个地龙壳难道只能换一支八十年的刚xìng老金龟笔?不行的,你必须再给我一件东西,哦,随便吧,你这摊子上的东西都不错,你随便给。”谷主开玩笑呢,那人的摊子上一共摆了两样东西,一支笔,还有一大堆的草籽。 “呵呵,无忧门的吧?称呼你尚谷主行么?这些冰晶花的种子的确适合你无忧门,行,既然缘分如此,都给你了。尚谷主,这算我恭贺无忧门合并的贺礼,再说一句,你无忧门早就应该合并,听说当年无忧子他老人家叱咤风云,你们……呵呵,不说了,都拿走吧。”那人眼力不错……不过话说回来,谷主这副尊容,好像也不算多难认。 时至此时,沙扬才知道谷主姓尚,淡淡一笑,转头问孟归:“门主姓什么?” “姓夏。” “嘿嘿,老般配了,一上一下……嗯……女上男下好像不大合适……嘿嘿、嘿嘿嘿……”沙扬的声音非常低,说完,他和孟归笑开了花。 谷主谢过摊主,收拢了东西,四人起身离开,走两步,谷主把毛笔给了沙扬:“刚才你们两个笑什么?” “笑?嘿嘿,那个摊主居然稀罕蝉蜕……”沙扬已经猜到了那不是一般的蝉蜕,但是为了遮掩方才的大不敬言语,只能装傻。 “蝉蜕?孟归,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么?”谷主颇为严厉,瞪着孟归。 孟归低了头:“知道,那是九炼的梦崖兽幼虫壳,徒孙方才是笑沙师弟乱说话,并不是耻笑师门无宝。” 谷主放缓了神sè,点点头:“今后你要多与扬儿交流,你师父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教导扬儿,你身为师兄,很多与修炼无关的常识,你都要告诉扬儿,知道么?” “是,知道了。”孟归蛮委屈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