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缘起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我靠!终于跳崖了,男主我看你怎么办!该,活该!” 江大女生寝室楼其中一间宿舍中,传来某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本人则坐在电脑桌前,简直拍案叫绝,恨不得当众鼓掌,以表达她此刻的心境。 同寝室的苏木兮无奈的看着神态状似疯癫的舍友。凑近一看,赫然发现舍友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网剧。 此时此刻,网剧画面正是男主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样子。再看舍友,乐不可支,仿佛成了剧中对男主角深恶痛绝且恨之入骨的女主。 苏木兮将一缕调皮的发丝撩至耳后,“菲菲,你确定你家小男友受得了你这幅鬼样子?!” 林菲菲冷哼一声,“我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再说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个世界上什么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你继续看吧,我出去一趟。” 见苏木兮纤细窈窕的倩影即将远离视线范围,林菲菲马上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建议脱口而出。“木兮,我觉得你该去找一个算命的。” 闻言,苏木兮折回身子,不急于离开寝室了。俏脸上呈现的是兴味的神色,“给我个理由,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不打死你。” 林菲菲根本无惧于她的威胁,清清嗓子,侃侃而谈。“你想啊,你可是江大的系花,怎么就缺乏追求者了呢!自从你休假重新回到江大,整整三个月,愣是一个献殷情的都没有!” “so?” 林菲菲摆足了侦探的姿态,“真相只有一个!你从前桃花运旺盛,现在呢?简直就是无人问津,不堪入目!这是典型的桃花劫啊,你再不去找个算命的,你得孤独终老啊!” 对于舍友的谬论,苏木兮哭笑不得。她从前追求者众多,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了,再也不会有偶遇和情书事件,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担心? “这就是网剧看多的后果,都神经错乱了。” 本来还在联想自己很可能是福尔摩斯转世的林菲菲,冲着某个离去的倩影怒吼道,“你知道什么是神经错乱么?你一个声乐系的,也敢在我这个医学系高材生的面前班门弄斧!” 苏木兮掩上寝室的门,将一切怒吼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自从莫名其妙从医院醒来之后,她回到江大三个月。她自认一切照旧,没有丝毫的改变。要说不同的,便是她的心。 她的心像是丢失了重要的东西,空空荡荡的,缺失其中一个重要的物件,这种失了心的感觉,令她终日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 每当她用尽力气去回想时,大脑一度传来剧烈的疼痛,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令人匪夷所思的种种迹象,使她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中。 “接下来拍卖的是红玛瑙手链,据说是……” 身处地下拍卖会现场的苏木兮,一瞬间被这条看似没有丝毫价值的手链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在明亮的灯光下,安静躺在红木锦盒中,绳子通体为咖啡色,由十四颗珠子错落而成,材质为红玛瑙。 明明是如此普遍平凡,她却莫名熟稔。脑中出现如空谷幽兰悦耳动听的娇柔嗓音,“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现场迟迟没有人喊价,苏木兮毫不犹豫的出价,“十万。” 听到有人出价了,站在台上西装笔挺的拍卖先生兴高采烈的说,“有人出价了,这位小姐出价十万,还有人出价么?十万一次。” “二十万。” 听见有人与自己争夺此物,苏木兮不甘示弱的接着出价,“三十万。” 她身侧之人看着她娇颜上毫不示弱的神情,善意的提醒,“小姑娘别争了,今晚风家有备而来,风少点的天灯,你斗不过他的。” 苏木兮心不甘情不愿的注视着锦盒中的手链,纤细的手指紧握,这便是有权有势的好处了。 放眼望去,在整个Z市唯有风家一家独大,只手遮天,凡是Z市名门望族都不得不望而生畏,身为苏家独女的苏木兮自然也不例外。 她不过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哪有那么多金钱去与传闻中挥金如土的风少争夺?她恋恋不舍的看着已经落入他人之手,成为他人所有物的手链。 她的心忽然犹如被挖走了一处,异常难受,晶莹在眼眶中闪动,她迫切的想要得到它,哪怕付出任何沉重的代价! 拍卖会结束之后,她依旧心心念念着,对苏家司机说的任何话语都充耳不闻。 纤纤素手往其中一辆名贵私家车指着,“王叔,那是谁家的车。” 王叔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需一秒便做出准确无误的判断,“那是风少的车,今晚风少也参加了拍卖会。” 苏木兮自知得到那条手链的唯一机会近在眼前,她转头朝王叔甜甜一笑,“王叔,我过去一趟,你在这等我一下。” 王叔来不及阻挠,就见苏木兮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往最为险峻的地方。可他又能做什么,只能待在原地等待着。 今晚月朗星稀,风少的秘书站在莱斯莱斯旁,眼见着一名身穿浅色长及脚踝长裙的女生,款步而来。 待她在他面前站定,他才看清她的清丽容颜。眉似星月,秋水剪瞳,樱唇微启,声音如空谷幽兰,格外动听。 “请问风少在这车上么?我有事找他。” 秘书打消了对苏木兮的好感,原来她与其他女人没有任何的不同,目的都是攀龙附凤,不同的是比起其他女人的放浪,她相当含蓄。 他敲了敲车窗,车内传来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慵懒,“什么事。” 第二章:再续前缘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每每想起风少的拒绝相见,便觉得异常羞愤。她连人都见不上,更别说提请求,一了夙愿了。 可见风家独子风无痕是何等的目中无人,对,就是目中无人!她才不会和其他女性同胞一般痴迷于他俊美的脸孔。 对她来说——你长得好看顶多是你父母的功劳,你除了炫耀和沾沾自喜之外,一无是处。 可无奈的是,这毕竟是个看脸的颜值世界!所谓颜控颜控,能对此无动于衷的鲜少有人。 “苏小姐,风少邀您吟风馆一叙。” 还沉浸在自我思想中的苏木兮,停下前进的脚步,看向站在不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此人正是昨晚风少的秘书! 苏木兮防备的盯着他,虽说此人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可昨晚明明见都不见她的人,忽然想请她去吟风馆,思来想去都十分古怪。 男人自然看出了她的戒备,温润如玉的笑容出现在清秀的脸上,“苏小姐是苏家独女,苏家与风家一直都是生意上的伙伴,您尽可放心,风少不会对您怎样的。” 报纸上总会出现风少的各种花边新闻,不是与名门贵女,便是各大明星,生性风流。可碍于她对手链的势在必得,她不得不首次抛却理智。 盯着男人温润如玉的笑容良久,她的脑中出现了另一张宛如谪仙的俊颜。等她想拨开云雾,又幻化成了空。 “苏小姐?” “走吧,我今天下午没课。” 上了黑色的商务车之后,她望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并没有思索着种种不寻常的地方。 一个孤傲清冷的人,第一次拒绝相见,没有半点兴趣。隔了一夜之后,突然在Z市知名的茶馆中布下鸿门宴。 吟风馆是Z市不可撼动的存在,凡是来Z市的人必定不会错过目睹此处的机会。而Z市的名流人士,更是以能出入吟风馆为荣。 雅致诗意的吟风馆,若搁在古代,绝对是个赌书泼茶的好去处。 苏木兮在风少秘书的带领下,路过一间又一间包厢。古香古色的设计风格,悦耳动听的琴音回荡在耳边,淡雅的香茗气味在鼻息间挥之不去,沁人心脾。 风少的秘书转头看向止步不前的苏木兮,只见她微闭双眸,置身于吟风馆中,其风韵与气质令人情不自禁驻足观望。 此时此刻,苏木兮的耳边再不闻琴声,唯有醒木拍桌,说书人侃侃而谈,不断传来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苏小姐……” 苏木兮方才回过神来,冲男人微微一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幻象,吟风馆古韵十足的气息,令她十分安然自在,仿佛她就是属于这种富有古典色彩的地方。 男人将她带到一间包厢前,便悄然离去。她也做好了要与风少争辩一二的准备。 他的再次相见,足以表明他有意将手链转让出去。想起那令她魂牵梦萦的手链,即将成为自己的所有物,她的小世界顷刻间晴空万里。 她果断打开了包厢的门,不等她看清里头的摆设,她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那个怀抱竟令她莫名熟悉,甚至在不经意间安心的靠在坚硬的胸膛中。 苏木兮缓缓抬起头来,撞进一双深邃且深情的黑眸里,顿时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精雕细琢的俊颜,英挺的剑眉,如一潭深井难以捉摸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薄唇扬起迷人的弧度。 这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精致五官,竟让她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仿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可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么?她的记忆力明明就没有他的存在。 “物归原主了。” 此话一出,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穿透耳膜,她来不及细细品位他的意思,皓腕上传来冰凉的触觉。 苏木兮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那串她为之念念不忘的手链正戴在她的手上。红色玛瑙衬得她冰肌玉骨,而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回过神的她,连忙跳出男人的怀抱,环视了周围一圈,再将实现停留在他的身上。试探性的问,“你……你是风少风无痕?” 风无痕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惟独不变的是眸中的温情,与唇边的宠溺笑意,“不然你以为是谁?白清尘还是律君弦?” 白清尘?律君弦?陌生的名字传进她的耳中,脑子里模糊不清的脸孔,都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等她再次抬起头凝视他,见风无痕眸中柔情不再,一张俊脸更是沉了下去,薄唇紧抿着,眼底深处渲染着怒意。仿佛错的人是她,她是罪魁祸首,更是始作俑者。可她什么都没干啊,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轻眨着一双似含秋水的美眸,无辜的看着他。良久,镇定自若后,轻启红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红玛瑙手链你拍卖时出了多少钱,我都会还你。” 听见她急于与自己撇清关系,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瞬间被怒火吞噬,他冷声道,“无价之宝你还不起。” 见他忽然阴沉了一张俊脸,语气冰冷。苏木兮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谁说无价的?你可别想框我!苏家自诩没风家那般家财万贯,区区手链我还是出得起的!” 看着她一副尊严受辱,不甘示弱的倔强样子,他心目中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消失殆尽。 他忽然靠近一步,俯首在她耳边低沉暗哑的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第三章:诡异的梦境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便是莫名其妙。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令她琢磨不透。 他们一个是在校大学生,一个则是游走在黑白两界的佼佼者,却因为一条手链而结识。 她只认为他似曾相识,而他摆明了认识她,还表现得相识许久,十分熟稔,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躺在医院的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当晚,苏木兮躺在床上,打量着红玛瑙手链,内心突然一阵难言的酸涩,久久挥之不去。 她选择闭上双眸,期盼以最快的速度沉入梦乡,让胸臆处那难以言说的心酸消退下去。可眼角缓缓滑下的一滴清泪还是出卖了她…… 在一座华丽巍峨的宫殿中,一名身穿粉色曳地罗裙的少女坐在梨木镌花椅上,乌木边花梨案上放着茶具。 只见少女一手托腮,一手持着芙蓉白玉杯,花颜月貌上写尽相思二字。她轻启朱唇,含娇细语,“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身穿淡蓝宫衣,娇小玲珑的婢女在一旁打趣,“公主又在偷偷思念风将军了。” 未尽的话语被婢女自己所打断,伸出小手捂住小嘴,端详主子的神色,立即改口道,“月芽方才说错了,是未来驸马爷。” 三言两语之下,女子羞红了一张花颜,端的是一个面若桃花,楚楚动人。纤手就要去拿绣花流苏团扇,却抓了个空。 抬眸瞪了贴身婢女一眼,那眸光潋滟,似含秋水。“就你嘴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他了。” 月芽抿嘴偷笑,一丝笑声还是遮掩不住,泄露了出来。“那兴许是奴婢看错了,这每日发呆多次和莫名傻笑的不只是何许人。” 女子佯装没听见,自顾自沏了杯茶,茶香四溢,飘散在寝殿中。月芽却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消息,“听说风家军不出半月定能凯旋归来,公主……” 女子闻言,马上放下手中的芙蓉玉杯,“此话当真?” 月芽点到为止,不愿多说,故意吊她胃口。捧起茶壶就要步出寝殿,“奴婢方才可什么都没说,公主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见贴身婢女早已步出视线范围,女子再顾不得其他,轻移莲步,追随而去。 “木兮你也太不懂的珍惜了,白学长的课你也能神游太虚。” 室友林菲菲一脸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苏木兮莞尔一笑。上选修课期间她脑中的上演着所做的怪梦,那思念情郎的女子,以及自称月芽的婢女。 梦中的场景于她而言是如此熟稔,而女子的容貌竟与她一般无二。因此,在被代课学长点名时,她依旧无动于衷。 她歪头看向室友,不解的问,“珍惜什么?” 林菲菲恨铁不成钢地说,“不叫你小木头都对不起你!白学长可是我们江大首屈一指的男神啊。要不是刚好选修课老师有事来不了,你觉得他能给我们代课?” “你想表达什么。” 林菲菲为了避免被苏木兮气得口吐白沫,深呼吸了一口气。“白学长今年几岁你知道吧?” 苏木兮摇摇头,她可不是个喜欢随便八卦的女生,再者她现在谜团重重,对于发生过的事迫切想要去了解。 “那他是研究生你知道吧?” 依旧摇头,并且动手收拾课桌上的书本。 “白学长至今是单身你总该知道了吧!江大多少学姐学妹慕名而来,不然枯燥乏味的选修课怎么座无虚席,这些你都没想过?” “没有。” 就在苏木兮即将合上书本的同时,林菲菲眼尖的发现了其中端倪,连忙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并且笑得意味深长。 “风无痕风少,原来你喜欢这款。白学长温文尔雅,风少桀骜不驯……实在是很难选择。” 此时,苏木兮的书本上写着风无痕三个字,还有个大大的问号。苏木兮不用猜都知道林菲菲陷入了遐想之中。 为了避免她开启头脑风暴,浮想联翩,她清清嗓子,抛出困扰许久的问题,“菲菲,我之前是不是出过车祸?” 被打断联想,林菲菲并没有不满,反而有些莫名地望着她,“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的,她早就知道三个月前出了车祸,可醒来之后她全部都记得,不同的是苏醒过来的当天,她的心仿佛丢失了,空空荡荡的。 而风少的出现,令她发觉了不对劲。她肯定是忘了什么,可为何没有一星半点的记忆? “当初医生怎么说的?” 林菲菲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医生说你可能会暂时性失忆!对了,当初你可吓死我们了,整整三个月和植物人一样,叔叔阿姨天天以泪洗面,现在好了……” 第四章:跨越世纪的吻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由于是周末,苏木兮由家中的司机接回了家。一进家中客厅,便见父母笑容满面地招手示意她过去。 等她走近,苏母打量着沉鱼落雁的女儿,可谓是有女初长成,若不是三个月前苏醒过来,他们夫妇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她心中一酸,拉着独女坐在身侧。 “转眼间,我家木兮已经长大了,是时候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了。你可有什么要求?” 面对父母的喜笑颜开,联想起曾让他们经受的担心后怕,她做不出一口回绝的事情来。 以苏家的条件,父母应当会挑选门当户对的夫家,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况且……她的心已经波澜不惊了,似乎经不起涟漪了。 若能遂了父母的心愿,大抵也是好的。她不是恨嫁女,何况生活多的是柴米油盐,而不是风花雪月。 对于独女的应允,无半分不情愿,苏家夫妇面面相觑,以前女儿可是十分抗拒的,如今都顺从了。 当晚,她换上了苏母亲手准备的裙子,化上淡淡的妆容。看着换衣镜中的自己,恍惚间望见那名梦中的女子。 女子眉目如画,巧笑倩兮。三千青丝随意挽了个发髻,几缕青丝垂落衣襟前。天青色的罗裙,手挽白色披帛…… 苏木兮忍不住伸出纤纤素手轻抚镜面,下一瞬间镜中之人消散云烟,如镜花水月,幻象终究只是幻象。 父母替她张罗好一切,她只需前往吟风馆即可。苏木兮坐在熟悉的包厢中,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下一秒,包厢门打开,应验了她内心的不安。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来人身穿裁剪得体的西装,干净利落的短发,锐利的视线直盯落座其中的她,薄唇扬起邪魅的弧度。 此人正是风少风无痕!苏木兮呆滞地望着他,他的一举一动皆落入她眼中。 只见风无痕视若无睹地脱下西装外套,白色衬衣的袖子挽至手肘,解开两颗纽扣,隐约露出结实性感的小麦色肌肤。 苏木兮马上垂下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脑中却一直慢动作重复着他方才举手投足的动作,她故作镇定地将一缕情丝撩至耳后。 相顾无言的沉默中,苏木兮纵有千言万语,奈何思绪过于混乱,不知从何说起。紧张慌乱之下,不免口干舌燥。 她熟练地端起茶壶,为自己沏了杯茶。顿时香茗的气息溢满整个包厢,清香怡人。 另一个茶杯很是自觉的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苏木兮也不好推辞,重新端起茶壶又沏了一杯。 缓缓捧起茶杯,轻缀一口,任由茶香在唇齿间流连。微苦直至甘甜,苏木兮享受地闭上美眸,不作他想。 风无痕眼前的景致便是:披散着乌黑长发的少女,柳眉如烟,微闭双眸,粉嫩的唇瓣,百年难遇的娇颜上有着浅浅的笑意。 等苏木兮品完香茗,睁开一双明亮的美眸,眼前的一幕令她惊得微张了小嘴。 入眼的是一张风神俊朗的脸,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她,眸中似乎还含着炙热的光芒。就在她打算询问一二时,棱角分明的薄唇准确无误擒住了她的红唇。 阔别许久的柔软触感,令风无痕黑眸中盛满笑意,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多久了,他还能再次拥有她,这种感觉真好。 苏木兮被动承受着他的吻,柔软的双唇相触,开启的红唇,舌尖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苏木兮睁着一双美目注视着他,明明该挣扎反抗,可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又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甚是想念。 他撤离之际,苏木兮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她才发觉他早已坐到身侧,一手还搂住她的纤腰。 风无痕俯首望去,看见的便是苏木兮双颊酡红,娇颜如花似玉,微垂脑袋,明眸善睐,就是没勇气看他。 突兀的消息铃声响起,破坏了此时花前月下的氛围。风无痕情不自禁微拧剑眉,眼尖地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那是微信添加好友的页面,还备注了一句话。 学妹你好,我是江大读研的白学长。关于这次文艺汇演想请教你—— 苏木兮自然也听到了手机响动的声音,抬手便要去拿手机,另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她的手机。 她抬眸不解地望向他,一时之间竟也忘记刚才风无痕的所作所为,“你……” 看着他渐渐阴沉下去的俊脸,苏木兮闭了嘴,再也不敢出言询问。眨巴着一双大眼盯着他看,只感觉莫名其妙,这个人太过阴晴不定!而且,这手机是她的啊,又不是他!他凭什么拿走,偷看她的隐私! 良久,风无痕冷声问,“你怎么又和姓白的搅合在一起。” 言语间不是询问而是质问,苏木兮凝视着他黑眸中滚滚而动的怒意,心想两人非亲非故,他生的哪门子气。 见她只盯着自己,迟迟未发言,怒意慢慢侵蚀了他的理智,他在冷然道,“怎么不说了,你不是一向能说会道的。” 第五章:别开生面的碰瓷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不发一言,沉默的当着风无痕的面添加了微信好友,抓起随身包包,不留只言片语,转身便走。 临走前,她还是鼓起勇气背对着他,轻描淡写的说,“我会和爸妈说我们并不合适,我想我们性格不合。” 她边伸手轻抚被肆虐过的红唇,无奈地牵唇一笑,这还是她的初吻呢,保留了许久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丢失了。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曼妙倩影,风无痕伸手端起茶杯,盯着茶水散发的热气,下一秒,茶杯在他的大掌中化为碎片。 锋利的碎片混合着鲜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抽出纸巾,他擦拭着掌中鲜血,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夏天的夜晚,月朗星稀,华灯初上。苏木兮独自一人行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上,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链,眉眼之间布满愁云。 她实在是想不通,也猜不透风无痕的想法,联想近日来发生的稀奇古怪事情,她理出了思绪,一切答案或许存在于那三个月里。 否则她怎么会认识被誉为炙手可热梦中情人的风少呢?那可是万千女性所倾慕的对象,当然她除外。 而受众星捧月的风无痕又怎么看上她?因为容貌,身材和气质?苏木兮坚决地摇摇头,这世上多的是比她沉鱼落雁,婀娜多姿的女人,她自诩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事业?唯独这个,苏木兮不得不有所怀疑,或者风无痕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可利用价值,这个念头竟令她心下不是滋味。 思忖许久,究其原因,是这红玛瑙手链,纵有万般不舍,她也必须完璧归赵。不是她的东西她向来不要,哪怕千般万般喜欢。 突兀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苏木兮望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在心理斗争之下,选择了接听。 那边传来了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而且非常耳熟。“我做了个梦,梦中的女主角是你。” 梦?女主角?苏木兮认出了风无痕的声音。一个梦境,她可笑的成了其中的女主角,这是全新的搭讪撩妹手段么? 而这却恰恰是风无痕认为最合理的理由,是的,那是一个美好的梦境,梦中有她,亦有他。如此良辰美梦,令他甘愿沉沦其中,不再苏醒。 可苏木兮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他风无痕认为一两句甜言蜜语就能驯服她,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手链我会还你。从此以后,希望风少高抬贵手,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风无痕像是没听到似的,反而询问,“你在哪。” “无可奉告!”她果断挂断电话,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这才满意的微微一笑。待她准备往前行去时,汽车明亮的大灯晃花了她的眼,刺耳的喇叭声和刹车声在耳边回荡着。 而就在此时,眼前幻化的一幕场景,令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耳边的喧嚣声消失了,眼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雨过天青色罗裙的少女,她正朝她嫣然巧笑着。 不对,她的长相和自己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微风轻轻吹拂起她的裙裾和如墨的青丝,那般楚楚动人,仿若另一个世界的她。 苏木兮盯着她许久,此人正是出现在她梦中的女子,更是镜中恍惚见过的女子。她惊惶问,“你是谁?” 女子抬手掩嘴轻笑,“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话毕,朝苏木兮伸出了白皙的纤纤素手,她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她们是同一个人,她们本是一体。 等风无痕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景象。车辆川流不息的繁华街公路上,一名少女正晕倒在一辆出租车前。 他迅速打开车门,在秘书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如旋风般朝那个方向而去。身为风无痕秘书多年,他还是首次见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风少,俊容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出租车司机正手足无措地盯着晕倒的少女,对渐渐靠拢过来凑热闹的行人解释,“大伙可看清楚了?我可没撞她,地上可没半点血迹。” 接着又冲躺在地上的苏木兮哀求道,“小姑娘,你行行好吧,我上有老下有下,这碰瓷也不是这样的。” 可不是碰瓷?出租车早已认定了这个结论,不然他车速不快地行驶着,眼前一名少女盲目的不顾及安全指示灯行走,他紧急刹车,才没酿成可怕的后果。 下车一看,少女晕死在他车前,他只是感叹时运不济,碰上了硬茬子。试问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碰瓷? 在出租车司机与行人解释时,风无痕已行至跟前,将苏木兮打横抱起。 两个小时后,苏木兮悠悠转醒,鼻息间充斥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轻蹙起柳眉,脑中思绪万千,过往的一切浮现心头。 原来三个月前的车祸她竟然穿越了!经历了一场爱恨情仇,丢了心,失魂落魄的回归,刺激之下记忆全失。 第六章:自古红颜多搏斗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穿越已经数余日了,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记忆。老天爷对她还算厚爱,她成为一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五公主。 当然还有另一位权倾天下且亘古不变的存在,那就是一国之君了。新皇虽登基不久,却有一番手段,将满朝文武百官治理得井井有条。 她这个原主可谓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受先皇所喜爱。摘星星摘月亮,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先皇杨一扬龙袍袖子,全部应允。 以至于先皇驾崩之后,原主立刻从高高在上的宝座坠落尘埃之下。她依旧是一朝公主,依旧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银子有银子,奴仆跟随身侧。 而那些离谱的要求再无人可以满足她,养尊处优的五公主,在过分溺爱的环境下长大,变得飞扬跋扈且专横任性的熊孩子。 五公主这个熊孩子与苏木兮同名,虽性格刁蛮不可恭维,一颗芳心落在了南征北战的风将军身上,为他付出一颗满怀少女情意的真心,可谓是痴心一片。 苏木兮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溺爱下成长为熊孩子的原主,纵有万般柔情,又怎能入了风将军的眼中呢? 任性、专横、刁蛮等等代名词,早已扣在她的身上,除了让人望而生畏外,别无作用。 要说原主是如何香消玉殒的,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对,拿错剧本了。 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宴会上,原主及笄当晚,因饮酒过度终于得偿所愿,在心上人身上刻下了印记。而之后嘛,被人推进了池水中,泡到失去生命气息才被捞出来。 接收到原主全部记忆的苏木兮,自然知晓此人姓甚名谁。她苦恼的是另一件事,原主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了骁勇善战,博学多才的风将军,丢下这个烂摊子魂归黄泉。 而她什么都没做,没招谁没惹谁的,却要顶着这个女流mang的头衔接着生存下去——原主啊原主,你倒是得偿所愿,潇洒了一把,她呢?不管了,谁要是问起,她便说忘了不记得了,喝断片了谁不会说。 “大胆温贵人,你可知你方才采摘的牡丹花可是盛妃娘娘最为喜爱的。” 娇声呵斥的声音打断了苏木兮的思绪,她抬眸循声望去——苍天啊,要不要这么点背!躲在御花园中思考人生也能遇上宫斗,招数何其多,看得她都不爱看了。 身穿宫衣的宫女在主子的带领下,作威作福,趾高气扬。宫中最是尔虞我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当奴才的察言观色,捧高踩低,这些那些的手段近日来她已见过多次。 貌美如花的女子转过身去,素手持着娇艳的牡丹花,翠绿的罗裙衬得她肤若凝脂。此人正是温贵人,她垂首敛目,恭敬地行礼。 言辞间不卑不亢,水眸中一片平静,不见惊慌。“妾身见过盛妃娘娘,妾身方才见牡丹花开得娇艳,并不知晓是娘娘所爱,望娘娘能够开恩。” 望着温贵人出水芙蓉的娇颜,苏木兮在心中感慨万千——不过才十五六岁,前些日子才被开开bao了,皇兄真不是个东西,他也ken得下去! “温贵人,你不顾尊卑便罢,只因荣获陛下恩宠一次,便恃宠而骄。今日本宫便替久居深宫的皇后娘娘小惩大诫,好让你日后知晓尊卑有序。” 盛妃虽不是温婉可人,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只不过眉眼之间清高与骄傲不能忽视,素日极爱鲜艳的装束,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之意。 只见盛妃盛气凌人地命令,“掌掴温贵人,本宫没喊停不准停。” 得到命令的贴身奴婢豆蔻,唇边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奴婢遵旨。” 苏木兮眼见情势愈演愈烈,更何况推原主下池水导致一命呜呼的当事人正在现场,她哪能不捣乱。 所谓恃宠而骄不知尊卑有序是假,说白了就是找个理由出口恶气。温贵人自然知晓,奈何盛妃位高权重,自己一个小小贵人无法理直气壮,宫中自古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该受的还是得受。 苏木兮见此,抬脚往她们而去。跟随在她身边的婢女月芽yu要阻拦却是晚了一步,苏木兮心中无比畅快。 自从原主落水之后,她的贴身婢女对她看管极严,动不动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可把苏木兮给气的,这股泻火正愁没处发泄,正好发泄到不可一世的盛妃身上。 眼见豆蔻小手即降落在如花似玉的花颜上,盛妃露出得意神色时,半路杀出来的苏木兮苏同学,纤纤素手及时擒住了她的手腕。 豆蔻见执行命令被中断,跟随盛妃作威作福多年,不善地瞪着苏木兮,言语刻薄,“大胆!你可知你身后站着的是何人,冲撞了盛妃娘娘你担当得起么?” 得意洋洋的盛妃望见苏木兮之后,花容失色。“豆蔻!你个jian婢莫不是眼瞎了,还不给五公主行礼!” 豆蔻心下一惊,打量起眉目清秀的眼前之人,身穿宝石蓝绣仙鹤长袍,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娇小纤细的个子,显然是一名宦官的装束。可盛妃出言给她个台阶下,她只能惟命是从,免得冲撞了贵人。 “奴婢给五公主请安,适才不知五公主驾到,还望公主……” 苏木兮扬了扬手,故作不耐烦的打断她,柳叶弯眉微微皱起。“月芽,替本公主好好管教她,好叫她得知什么是尊卑有序。” “是。”月芽自然瞧见自家公主清眸中狡黠的神色,领命而去。豆蔻吓得脸色苍白,朝脸色难看的主子望去。 “且慢!五公主向来鬼灵精怪,若不是五公主手上戴着的翡翠玉镯,身穿宦官服饰,恐怕连本宫都认不出来。” 难道宦官就不能戴玉镯了?说不定是哪宫小主赏赐呢!苏木兮转头望去,似乎才刚刚发现盛妃存在。“原来是盛妃娘娘,方才我听闻因一朵小小的牡丹花,便要处置温贵人,可有此事?” 盛妃自入宫以来,备受陛下喜爱,因此挺直腰杆,不甘示弱。“御花园的牡丹花是陛下为了本宫而特意命人栽种的,小小一个贵人就敢折了它!依五公主的意思,本宫不该处罚她?” 苏木兮看向一直低眉敛目,尽力充当旁观者的温贵人,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这温贵人肌肤白皙胜雪,更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若是因掌掴而留下痕迹,唯恐皇兄不会责难。” 盛妃抬眼望向温顺谦卑的温贵人,那张花颜的确不能擅动,否则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许多年过去了,陛下心中还是对那个jian人情有独钟! 她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既如此,五公主替她求情,本宫大发慈悲饶过她一回。” 温贵人得知躲过此难,心下长松一口气。“多谢盛妃娘娘恩典。” 被破坏了拿温贵人出气的机会,盛妃火力全开,状似不经意地说,“本宫听闻风将军班师回朝,不知五公主可有耳闻。” 苏木兮淡定从容,不见半分慌乱。“风将军立下悍马战功,我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班师回朝一说,倒还真没听闻。” 盛妃不过是为了奚落苏木兮一番,却没料到乍听心上人事迹,一向任性专横的五公主面不改色,心如止水。自从落水后,这个五公主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刁蛮和咄咄逼人,反而与以往截然不同。 盛妃才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改变如此之大,因此接着道,“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五公主对风将军痴心一片,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连本宫也禁不住为公主深感同情。” 苏木兮凝望着盛妃眼中的怜悯和嘲笑,她不疾不徐,对答如流。“不知道盛妃娘娘是从何处听来的疯言疯语,御史大夫实在是失职,娘娘贵为皇兄的妻室,安分守己便好,何必多加理会。” 言下之意便是——你身为陛下的妃子,竟能知晓另一个男子的行踪。我劝你好好做你的盛妃,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在前往御书房的路途中,月芽按耐不住好奇,轻声询问,“公主,为何要前往御书房,不是去万寿宫?” 苏木兮侧过身子,面向好奇心极重的贴身婢女。星眸闪着明亮的色泽,嫣然巧笑。“去万寿宫做什么,刚刚盛妃的一番话点醒了我,不找机会和皇兄探讨探讨,我于心难安。” 月芽望着苏木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娇颜,一时之间沉醉于她绝美的容颜上、等她回神之际,分明看见苏木兮俏脸上写着——皇兄的小妾给我气受,我难道不该报复回去? 对此,月芽无奈叹之。公主自落水后,越发令她猜不透,且十分费解。而古灵精怪,俏皮灵动的公主,却又令人情不自禁想去靠近。 “嗳,公主,是风将军。” 第七章:羞耻?那是不存在的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抬眸望去,不远处欣长英姿的男子踱步往御书房而去,惊鸿一瞥下,她只能匆匆扫过他俊美的容颜。 刀削斧凿般俊美的轮廓,剑眉英挺,双目如潭,薄唇噙着一抹xie肆的笑意,那双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只需一眼便能lun陷其中。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地朝前走去。 眼见即将行至跟前,为了避免尴尬,苏木兮毫不迟疑地说,“月芽,你且转个身。” 月芽只当是苏木兮乍见心上人,内心羞涩,因而照做不误,乖乖背过身子。与她不同的是,苏木兮再次将原主臭骂一顿,若不是她做的糊涂事,她至于如此委屈。 风无痕经过二人身侧时,闻到一股独属于少女身上的馨香,清香袅袅,挥散不去。不似女子的脂粉香气,反而清香袭人。他脚步迟缓,侧目望去,只见一名宫女和宦官背对而站,他只当出现了幻觉。 苏木兮故意磨磨蹭蹭,前往御书房添堵的大业暂且搁置,她招猫逗狗,行动迟缓,引来月芽的频频张望,巴掌大的小脸呈现大大的问号。 她之所以慢条斯理,不疾不徐,是为了避免在御书房与风无痕来个四目相对,届时该多么窘迫。 想她苏木兮身为江大的一朵系花,身边追求者无数,身处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中,男人的手都没摸过。而生活在繁文缛节极多,对女子要求甚严的古代,原主居然胆大包天的将初吻奉送出去,简直是…… 苏木兮望着近在眼前的御书房,红唇弯起兴味十足的笑意,袅袅婷婷朝殿门口走去,只见殿前站着数名宫女宦官,神采奕奕地目视前方。 “陛下,五公主在殿外候着。” 正与风无痕商议国家政事的一国之君苏墨白,眉头微皱,看向大内总管。揉揉眉心,声音醇厚响彻大殿,“她来做甚。” 大内总管弯着肥胖的身体,面上毕恭毕敬。“奴才不知,要奴才打发了还是?” 虽身为大内总管,却是先皇得力的左膀右臂,辅佐先皇多年。在宫中生存早已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近日以来,宫中被五公主搅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凭着一张利嘴颠倒黑白,就连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都束手无策。 “让她进来。” 风无痕在一国之君的眼神示意下,躲在屏风后面。苏墨白佯装聚精会神地处理国家政事,仿若无人到来。 苏木兮步入御书房,朝面容俊秀的男子行了个礼。“木兮给皇兄请安。” 见她身穿宦官服饰,苏墨白告诫多次也毫无作用,索性懒得计较。他头也不抬,面色风平浪静。“你不待在宫殿里,来御书房找朕所为何事。” 苏木兮来前准备好说辞,并且无半点纰漏。“木兮方才路过御花园,见盛妃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宫女掌掴温贵人。” 苏墨白这才从繁杂的政事中抬起头来,黑眸中分明有一丝流光划过。“温贵人……此话当真?” 他沉吟许久,脑中浮现的是温贵人温婉动人地模样。不论是娇嗔还是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苏木兮清眸望向对她半信半疑的皇帝陛下,抿了抿红唇,清眸中写满了俏皮与灵动,“木兮可不敢欺君罔上,若是骗了皇兄有什么好处,可有银子拿?” 此话一出,苏墨白端详起眼前之人,任性乖戾已然消失,如同破茧成蝶,幻化成另一个人。可惜他不知晓的是,苏木兮还是苏木兮,只不过心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缕香魂。 她张口闭口与银子挂钩,苏墨白登基不久,为了治理江山,平息因先皇驾崩而动luan的各大势力,不仅损耗精神,且节衣缩食,导致国库亏空。换句话说就是穷的,就差当龙袍变卖皇宫了。 他尴尬的轻咳一声,“咳咳,盛妃她曾是为国捐躯振国将军的妹妹,性子烈了些实属正常。” 她纵使不善于察言观色,也能看出自家皇兄对盛妃的格外偏袒。她的心理活动此时此刻异常活跃——如果深宫内院不止你一个男子,如果你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可奈何内心再多活跃,她也唯有维持面不改色。只不过故作气愤不满,柳眉轻皱,“仅仅是性子烈了些?简直是飞扬跋扈!皇兄莫不是终日处理政事,忙昏了头。” “你来找朕应该不止是为了告状而来吧。”自她进御书房,苏墨白不动声色欣赏她唱作俱佳的演出,只是任由她去,没有点破。 被人瞧出了心中所想,苏木兮也不见一丝慌乱,水眸恢复兴味的笑意,“皇兄英明,昨日木兮前往万寿宫陪母后用膳。见母后忧心忡忡,得知是为了皇兄而终日郁郁不安。” 五公主与曾经贵为太子的苏墨白皆是皇后所出,也就是当今的太后。苏墨白思及近日为了国家政事,已许久未见太后。平静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母后她身体可安否?” 躲在屏风后的风无痕亲眼目睹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而苏木兮下一刻的高谈阔论,差点令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身体倒还是安康,只不过为了皇兄的后宫操碎了心。据母后金口玉言,皇兄偏爱盛妃娘娘,实属不该。为了皇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还需雨露均沾。” 她声如银铃,在富丽堂皇的殿中响起。再看苏木兮,面不改色,清丽的容颜上是意味深长的笑,她是故意的! 苏墨白也没料到苏木兮没羞没臊,姑娘家家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此事。而身为现代人的苏木兮,又怎会计较所谓的廉chi,她想要的,不过给皇兄添堵,出口恶气。 “木兮啊,朕的后宫琐事自有皇后掌管着。你还是快些离去,免得御史大夫闻风而来。” 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上书弹劾,是宫中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此言一出,苏木兮垂首望着宝石蓝绣仙鹤长袍的袖口——挑毛病挑到她的着装上。 她不疾不徐,不动声色,却语出惊人,惊艳四座。“御史大夫为皇兄鞠躬尽瘁,可谓是铁面无私。可这是皇兄深宫内院的事,难不成皇兄每晚夜宿嫔妃宫殿事宜也需要御史大夫做主?” 话音刚落,只见捧着和田玉茶壶刚小酌一口香茗的一国之君,下一瞬间被呛得咳嗽不止。而躲在屏风后的风无痕,在兄妹几番你来我往之下,适应了苏木兮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 第八章:世界这么大她想要去流浪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待剧烈咳嗽停歇后,苏墨白将茶盏重重放在御案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你这丫头究竟有什么事,何必弯弯绕绕,痛痛快快的说!” 能将沉稳冷静的一国之君逼迫到丧失风度,她可是史上第一人。苏木兮并不以此为荣,而是顺杆子往上爬,提出终极目的。“我要出宫!” 自从穿越过来,她在宫中终日无所事事,还不如宫外来得热闹有趣。她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向往更自由的天地,而下一刻这双展翅翱翔的羽翼被生生折断,罪魁祸首便是高高在上的苏墨白。 只见苏墨白调整好紊乱的思绪,恢复成心如止水。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苏墨白那摆明了没得商量的态度,苏木兮岂是遇到挫折退缩的主,她迎难而上,并且撂下狠话,看谁玩得过谁! “是你让我说的,我要出宫,不然就搅得你后宫不得安宁。” 闻言,苏墨白只觉得头部一阵阵发疼,为了后宫不至于鸡飞狗跳,他做出妥协。“出宫可以,让暗卫隐藏保护你。” 苏木兮脑子转得极快,不消片刻思索出其中缘由,不容置疑的反驳,“不行!暗卫可是保护圣体安康的,哪能随随便便容我差遣。” 望着她水眸中溢满的担忧,苏墨白和她打交道好些时日,早已摸清她的段位和路数,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行动自如。“要出宫可以,必须带侍卫跟随。万一出了差池,你让朕如何与母后交待。” “皇兄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何时轮到他人欺负我。” 的确如此,落水前刁蛮任性,谁都不敢任意放肆。落水之后古灵精怪,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着实令人敬而远之,生怕招惹倒了血霉。 苏墨白黑眸飘向躲在屏风后的风无痕,故意朗声道,“不然朕让风将军随你去?” 苏木兮见招拆招,泰然处之,不卑不亢。“皇兄大可不必拿风将军试探我,木兮自从及笄后便幡然醒悟,当时不过是年少懵懂不知世故,对风将军是出于敬重,绝没有逾距不知分寸的意思。” 出于敬重缠了人家许久,害风将军避她如蛇蝎。没有逾距不知分寸,在及笄当晚强行烙上印记。再见苏木兮坦然自若,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物体比她脸皮还厚。 “你及笄至今一月有余,朕听闻宫外世家贵女家中门槛都快踏平,怎么你迟迟没有动静。” 想要为你小妾鸣不平而打压我?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她又怎会遂了他的愿,让他称心如意?她自己都不好过了,别人休想过得比她舒坦。 她口齿伶俐,不甘示弱的反击,“木兮身为当朝公主,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幼深得父皇母后宠爱,岂能与世家贵女相提并论。换而言之,此地是皇宫而不是世家府邸,木兮认为没人有胆子踏平皇宫的门槛。” 待苏木兮离开御书房,风无痕从屏风后走出。鸦雀无声的殿中响起他慵懒磁性的嗓音,“士别三日,但刮目相看。” “是啊,朕这皇妹自从及笄当晚落水后,与以往的性格背道而驰,倒是因祸得福了。” 两人虽一个为王,一个是臣,却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因此苏木兮对好友芳心暗许,风无痕只顾避之唯恐不及,若能结成亲事,定能亲上加亲。可惜天不遂人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愿苏木兮能如她所言,放下执念。 风无痕忆起方才的唇枪舌战,如一泓深潭的双眸中少了几分往日的厌烦。“臣并不认为公主性子有所收敛,反而伶牙俐齿。” 专注于批奏折的苏墨白,并没有察觉到挚友眸中神色的缓和。“伶牙俐齿还算不得什么,鬼灵精怪常常使朕头疼。也罢,你明日随她出宫一趟,免得朕和太后不放心。” 翌日清晨,苏木兮携同月芽行至宫中华丽的红色朱漆大门。她匆匆用过早膳,娇小玲珑的身子包guo在不算合身的青色绣竹锦袍下,大步流星准备跨过大门。 “参见五公主,公主不能随意出宫。”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单膝跪地行礼,苏木兮不悦的撅起樱桃小口。 她故作语气嘲讽,“侍卫长的眼睛实在是尖锐,我装扮成这幅模样也认得出来。” 多少次路过朱漆大门,驻足观望,向往门外的自由远方。世界这么大,她想要去流浪。可一旦接触到侍卫们坚毅的脸庞时,一双玉足乖乖地缩了回来,不敢放肆。而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有了能够出宫的凭证。 “除了五公主之外,属下认为无人斗胆如此着装。” 闻言,苏木兮一双美目闪过狡黠,居然拐着弯说她奇装异服!她挺直腰板,无视侍卫长忠心耿耿的态度,用蛮横无理的语气道,“今日这宫本公主出定了,你不让也得让!” 见两人剑拔弩张,月芽悄声对苏木兮道,“公主,我们不是有……” 苏木兮素手纤纤抵在唇边,朝月芽俏皮的眨眨眼,示意她别出声。 “公主可以试试。”侍卫长毫不迟疑拔出腰间佩剑,锋利的剑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苏木兮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娇声威胁,“你就不怕伤了本公主的金枝玉体?不怕我去跟皇兄告你的状?” 侍卫长依旧铁面无私,坚毅的脸上只有忠诚二字。他没有抽回手中的利剑,不容置疑朗声道,“属下听命于陛下,没有任何旨意和手谕,恕难从命。” 苏木兮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俏颜上的骄纵不再,仅剩下一双灵动的清眸,以及含着浅笑的嘴角,“月芽,把出宫令牌呈给侍卫长。” 身穿小厮装束的月芽,连忙从袖口中掏出出宫令牌,递给刚正不阿,有些错愕的侍卫长。 苏木兮忍不住掩嘴轻笑,“宫中有侍卫长如此大公无私的侍卫实属难得,本公主定会在皇兄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侍卫长辨认手中之物正是出宫令牌,而非造假。将随身佩剑收入刀鞘中。“多谢五公主。” 跨出红朱漆大门,苏木兮抬头仰望蓝天白云,心中不免涌现些许感伤。月芽没能及时察觉她的心情转变。“公主,我们现下是去哪里?” 苏木兮收起思乡的忧愁情绪,揪出了月芽的语病。“月芽你且听着,出了宫便唤我公子,先去一趟凌霄寺。” 第九章:卖身葬父必作妖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在宫中她听闻凌霄寺香火鼎盛,寺中住持更是得道高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掐指一算能知前五百年后五百载的,苏木兮没有抱太多的期望,她只想除去心中魔障,继而生存下去。 月芽望着周身空无一物,“公子,我们可是步行去?” 苏木兮点了点头,并为自己的决定而自我陶醉,颇为激动。“在宫中待久了,行走在自由的土地上,是何等的酣畅淋漓。” 闻言,月芽小心翼翼地瞥了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苏木兮,艰难的说,“可是公子……从此处到达凌霄寺还需步行一个时辰。” 思忖月芽话中之意片刻,苏木兮低头看向原主养尊处优的玉足,讪笑道,“那什么,我忽然发现坐在马车里欣赏沿途风景也是一大盛事,你且去雇一辆马车。” 而隐藏在暗处的风无痕,从宫中一直跟随至现今,亲眼目睹了苏木兮唱作俱佳的表演,尤其那一双灵动的清眸,闪烁其中的神采格外动人。 起初他对于护送任性刁蛮的五公主十分厌烦和抗拒,而今看来,他有的是乐子可瞧。想到此处,风无痕忍不住勾了勾薄唇。 凌霄寺中人潮涌动,香火旺盛,身处其中,心底深处情不自禁升起虔诚的信仰。其中一名长相清秀,身穿僧衣的小和尚双手合十,朝两人弯腰致意。 月芽也像模像样的回礼,“小师父,不知寺中住持可在。我家公子有些不明之事,还需住持指点迷津。” “住持在禅房中,告知我等小僧今日若有客造访,引领前去。两位施主,请随小僧而来。” 苏木兮收起绘有青山绿水的折扇,“如此甚好,便有劳小师父了。” 两人在小和尚的带领下前往住持禅房,与庙堂不同的是,禅院幽静,清风徐徐,水波不兴。此处应有小和尚每日打扫,一尘不染。 跟在小和尚身后,苏木兮脑洞大开。难怪有女施主会与和尚纠缠不清,还口口声声称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些和尚眉清目秀的,待人温和知礼,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了。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小和尚在禅房前停下脚步,“二位施主,住持禅房已到。” 不等苏木兮答话,禅房中传来一道厚实温和的声音,“贵人降临,老衲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不消片刻,苏木兮便悟出此话的玄机,她收起俏皮灵动,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的禅门,仿佛能望见坐在禅房中的住持。“小生听此话,大师是早知晓我等今日拜访?” 住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苏木兮转头看向月芽,将手中折扇交予她。“你且在这等候,我去去就来。” “是,公子。” 禅房中,住持白发苍苍,身披袈裟,慈眉善目,且安禅入定。禅房中万籁俱静,一股檀香的气息若有似无,窗外传来悦耳的鸟啼,苏木兮转身关上禅房的门。 待她转身看去,得道高僧正温和地看着她,“不知女施主找老衲所为何事。” 被识破女儿身,苏木兮微微错愕。回过神后,花颜上巧笑嫣然,“大师是如何看出来的。” 住持笑而不语,苏木兮自知再多加询问也无果,话锋一转,“明人不说暗话,还望大师能指点迷津。” 住持双手合十,端的是六根清净,看破世俗。“缘之一字最是无解,既来之,则安之。女施主,何必强求。” 苏木兮依旧不能释怀,眉眼间布满愁云,挥之不去。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芸芸众生可有可无的存在,无法达到大师通透的心境。” “不管发生何事,都是最完美的安排。女施主为何深陷心魔,毫不自知。” 具有禅意的一句话,令她恍然大悟,不再深陷魔障,无法自拔。她想起在好友林菲菲常念叨的一句至理名言——不管现在是好的坏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换而言之,她说不定哪天在机缘巧合下就穿越回去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她何须庸人自扰,只需静静等待。 她再次抬眸,住持已紧闭双眼,老僧入定。“多谢大师点悟,信女如今心如明镜。” “公子,你就告诉我吧,你到底问了大师什么事情。”月芽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写满求知欲夫人看着苏木兮,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京城大街小巷车水马龙,十里长街之上熙来攘往。悠悠转身之际,才知已是京城繁华地。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整个京城在皇兄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再不见当初的流离失所。 苏木兮把玩着折扇,无视掉月芽小脸上洋溢的好奇二字。“大师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你就不要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月芽失落不过片刻,伸手摇摇指向人群攒动一处。“公子你瞧,那里聚集了不少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两人拼尽全力挤进人群中,眼前是小家碧玉之姿的女子跪在地上,身前摆放着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白纸。 “孤女彩云,年方十六。因家境贫寒,年迈老父已故,无钱置办丧事。特此卖身葬父,只求老父早日安葬。” 身旁之人用淳厚的声音念完女子所写的一字一句,月芽反思自身经历,在换位思考,几次三番下顿生怜悯。“公子,您现下如何打算。” 苏木兮好整以暇地打开折扇,欣赏上边所绘的山清水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月芽微张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木兮,“您真的忍心无动于衷?” 苏木兮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只见月芽小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双眼中则是对女子充满怜惜。她莞尔一笑,“遇到这种事情呢,肯定有人热衷的,只不过不会是我。” 记得以前有个姓永的阿哥,遇见卖身葬父的彩某某,与心悦女子发生争吵,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惨遭丢石子的命运。苏木兮移开折扇,望着孤女彩云姣好的容颜,先人早有前车之鉴,估计又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果不其然,身穿白衣,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将一袋银子放在彩云面前,引来围观百姓的叫好声,苏木兮兴味十足的驻足观望。 白衣公子离开之际,孤女彩云抬眼娇声道,“这位公子,您既已助我安葬老父,彩云感激不尽。从今以后,愿跟随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第十章:京中必吃之物与必去之地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在宫中尔虞我诈生存多年的月芽反应过来,她差点惊掉了下巴,结结巴巴的问,“公子,这彩云姑娘是不是别有所图?” 苏木兮见好戏登场,自然乐得瞧个热闹。“月芽你既已瞧出端倪,何必说出来,破坏了兴致。” 她偷眼细细打量白衣公子,眉清目秀,薄唇并未因女子的纠chan不休而紧抿,至始至终扬着一抹笑意。一双黑眸纤尘不染,仿若世间最为纯净的所在。只见他长身玉立,俊若修竹,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温柔如暖阳的声线更是为他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俨然是人群中最为卓尔不凡的存在。“姑娘别误会,在下不过是见姑娘可怜才出手相助的。” 孤女彩云没有因此而停止纠缠,反而嘤嘤啜泣,泣不成声,端的是一个我见犹怜。“求这位公子收留我,我无处可去了。” 白衣公子已识破女子的意图,他不但没有当场点破令她难堪,反而后退一步保持适当距离。不恼不怒,温言道,“姑娘若是无处安身,可以到茶馆客栈谋生。” “可是我……” 未尽的话语被原本想置身事外的苏木兮打断,她上前一步,以局外的人的身份给予在场的人台阶。“这位彩云姑娘是吧,这位兄台替你指了明路,你何必推辞。” 她的一番言论引来白衣公子的侧目,彩云抬头望向苏木兮,身穿青色绣竹锦袍,腰系价值不菲的玉佩,手持折扇,赫然是清新俊逸的少年郎。 见白衣公子软硬不吃,她睁着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看向苏木兮,悲戚哀声道,“可民女实在无处可去,不然这位少年公子可否收留我?我什么都会干的,什么都愿意!” “咳咳。”苏木兮被她的豪放震慑,万万没想到生在这个朝代,也有如此开放的女子。虽说此朝民风开发,许女子上街游玩,可也不至于此。 她打开折扇,扇下的翠绿流苏衬得她肌肤胜雪,将折扇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明眸打量起彩云。 “姑娘兴致不错,年迈老父已故,不能入土为安。姑娘却能在得到银子时,与出手相助的兄台纠chan不清,是为何故?再者姑娘卖身葬父面无哀色,反倒涂抹胭脂水粉,为的是何事,在下只点到为止,望姑娘能好自为之。” 京城最为热闹非凡的街头巷尾上,月芽欢呼雀跃,轻快的步伐跟随她左右。“公子公子,你好生厉害,是如何看出这许多破绽的。” “人生阅历多了,也就不难发现了。” “多谢兄台出手相帮,不然在下肯定会被姑娘纠chan不清的。” 苏木兮侧目望去,见是方才两袖清风的白衣公子,她望着他身上的白衣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不敢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兄台解惑。” “兄台但说无妨。” 纵观古今,结合无数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已成了众人心中最为费解的问题。记得某姓青丘女扮男装的女子,与她的师兄双手环胸,异口同声说,“不管是侠士还是丈夫,必定穿着白衣。” 因此,这个未解之谜成了苏木兮的心病,她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真心诚意的不chi下问,“在下相知晓为何出手锄强扶弱的人,都是着一袭白衣。” 白衣公子低头扫了眼身上的白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个……兄台还真幽默,在下姓白名清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苏木兮也不含糊,忽悠界她自诩第二,绝无人第一。“在下姓苏名佳铭,还有要事,便先走一步,日后有缘再见。” 一段小插曲过后,月芽跟在苏木兮身侧,不曾离去。现下东张西望,环顾四周隐蔽地方,困惑不解的问,“公子,你说暗卫是不是不在,没什么动静。” 对于月芽的天真单纯她也不予置评,张望着京城的欣欣向荣,“隐在暗处你看得见?” 也亏得这护卫有眼力,若是跟随她身侧,她肯定想方设法甩掉他。可惜的是,为皇兄办事,她也不能过多为难。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熟悉的吆喝声响起,她顾不得月芽的呼喊,朝前奔去。那可是流传于民间亘古不变的传说,每逢佳节唯它最为出众,吸引的大部分顾客为青年男女和孩童。 “糖葫芦,糖葫芦,冰糖葫芦……” 等月芽拨开人群,气喘吁吁赶上时,只见苏木兮手中多了两支冰糖葫芦,笑盈盈地递给她其中一支。 月芽慌乱地将手藏到背后,小脸上全是惊讶和惊慌。“这不妥,奴……我不能收。” 原本脱口而出的奴婢二字,在苏木兮眼神示意下憋了回去。若是之前的五公主,刁蛮任性,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举动?她一方面惊于苏木兮的改变,一方面又顾着主仆之分。 苏木兮哪管那么多,看着月芽不断挥舞着明显拒绝的小手,眼明手快地塞进她手中,“此处何须多礼,叫你拿着就拿着。” 少顷她接着道,“月芽,京城生意爆棚的窑子在何处?” 乍听此言,吃惊之下月芽长大了嘴巴,圆滚滚的糖葫芦掉落在地,她自以为出现幻觉,抱着一丝希冀问道,“公子,您说什么?” 苏木兮将月芽有趣的行为举止尽收眼底,红唇边依旧挂着一抹浅笑,“需要我说得更加贴切?” 月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不用,可是您若去了那里,我会被……” 苏木兮自知月芽的担忧,她扫视周围,发现行人步履生风,意兴阑珊,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在各种耳熏目染之下,对于青楼ji院耳熟能详,好奇不已,又怎会甘心错过。 “你怕什么,现在他们又不在,谁能给你定罪?”更何况,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再不把握机会,可没时机一饱眼福了。 月芽不情不愿的带着苏木兮到达目的地,春江院是京城生意如火如荼的青楼,姑娘们沉鱼落雁,长得标致不说,更是能歌善舞,一举一动风情万种,令人魂牵梦萦,见之不忘。 这时,一声高亢且娇艳欲滴的声音响起,“大爷下次再来啊,桃红等着您呢!” 此人正是老鸨无疑了,身穿红色bo纱罗裙,行至苏木兮跟前,轻摇折扇,“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啊,是头一次来?” 苏木兮被脂粉香气呛得转头打了个喷嚏,“家中管得甚严,难得有机会目睹一下春江院的风采。这位姐姐生得国色天香,在下瞧着十分欢喜。” 老鸨乐得咯咯娇笑,“公子嘴真甜,里边请里边请,我们春江院的姑娘包您满意!” 苏木兮正要跟随老鸨步入传说中的青楼,下一秒一只大手牢牢擒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腕,往僻静处走去。 她拼命挣扎,奈何此人手劲极大,因此苏木兮不顾形象大喊大叫,“喂!你谁啊,放开我!” 月芽见此,先是微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往两人方向冲去,柔弱的嗓音语带威胁,却不见丝毫作用。“公子!你快放开我家公子,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许过来。” 第十一章:窗前的白月光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月芽被男子低沉的嗓音震慑在原地,望着那抹欣长的背影,她情不自禁低呼出声,喃喃自语,“风将军!风……将军怎么会在这?” 到了僻静之处,鲜少有人走动的地方,风无痕松开了大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木兮,任由她斥责。 “你可知我是当朝五公主,金枝玉叶,男女授受不亲!信不信我让皇兄治你的罪!” 苏木兮万万没想到隐在暗处的护卫是风无痕!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想不到还是被苏墨白这个老狐狸坑了一把!为了避免尴尬难堪,她选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占据有利位置。 虽然风无痕也不是泛泛之辈,在战场上排兵布阵多年,早瞧出她的心虚和计谋。“堂堂公主不知廉chi逛窑子,末将实在不知陛下会先治谁的罪。” 闻言,苏木兮微垂脑袋,心中已是百转千回——若是皇兄知晓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而眼前之人则是阻挠有功了!她不好受,别人也休想舒坦! “说吧,你想怎么样。” 望着苏木兮好似认栽的模样,风无痕嘴角勾起笑痕,忍不住dou弄,“陛下命末将保护公主的安危,自然如实相告。” 苏木兮猛地抬起头,美眸含着怒火,一时间脸面全不顾,形象这可有可无的东西也暂时休假。“风无痕!我承认及笄当晚不该轻bo了你,可你要知道,我当时喝醉了,你没必要公报私仇。” 及笄当晚发生的一幕跃入脑中,风无痕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柔ruan的唇瓣。他低下头看向愤愤不平的苏木兮,眼神却不由自主停留在她粉嫩待人采撷的红唇上。他连忙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末将对五公主所言毫不知情,至于其他事宜定会秉公处理。” 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苏木兮直接摆明立场。“你何需在此处与我打官腔,我告诉你,本公主对你从没起过任何心思,这样你就能放心了?而且我保证,从此以后绝对离你远远的。你往东,我往西,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 情之一字,最是蚀骨。她不是原主,不会心悦于风无痕,且那般卑微,低到尘埃里。无爱一身轻,她不会轻易动情。 听着她的豪言壮语,一字一句与他撇清关系。风无痕心下竟有些不悦,语气冷然。“此事末将记下了,关于公主逛窑子……” 不等他说完,苏木兮打断了他,长袖一甩,转身离去。离去之前撂下狠话,“你想跟皇兄乱嚼舌根子尽管去,我才不会怕你!” 几日后,苏木兮迟迟没有等来皇兄大人的兴师问罪。虽然对于风无痕此举十分不解,她也并不予理会,更不会傻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作态。 然而等着等着,等来了我朝一国之君即将为凯旋归来的风将军举行庆功晚宴。苏木兮自知无法逃脱,万幸的是她不慎感染了风寒,既不用绞尽脑汁想出各种理由和借口,更不用空口说白话满嘴跑火车了,虽然她还是撒了那么一点点谎。 “月芽,帮我梳头。” 月芽看着从卧榻上起身的苏木兮,将她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扫视了一遍。奇怪地问,“公主您不是身体不适么?” 苏木兮轻笑一声,纤纤素手摸了下白皙的额头,发觉早已不再滚烫。她本身感染风寒没那么严重,之所以睁眼说瞎话,不过是为了避开今晚的庆功宴。 而现今她也发现了此举的不利之处,以往她几乎行走于宫中的每个角落,招猫逗狗,好不惬意。如今却只能因病待在宫中,不得外出,着实闷坏了她。 她伸手敲了月芽的脑袋,“你傻么,骗着骗着自己都信了。” 月芽自然知晓其中内情,看着苏木兮言笑晏晏的样子,也瞧出了她风寒好了许多。只不过对于她欺上瞒下,故意夸大其词十分不解。 又碍于主仆之分,落水前的苏木兮可是最看重尊卑有序的,她也不敢过于放肆。支支吾吾的张口询问,“可是……公主您为何欺骗陛下呢?” “我当时身体不适,可没说我现在身体不适。”苏木兮看着铜镜中女子的娇颜,一双灵动的双眸中全是狡黠。 “五公主不需要奴婢跟随?” 苏木兮垂头看向包裹在纱裙中的修长双腿,“奇怪了,我双腿尚在,要你跟随着去做甚。” 今夜月朗星稀,宫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可谓是热闹非凡。苏木兮站在一处池边,放眼望去池水波澜不惊,周身种植树木。她倚靠在树旁,轻闭双眸,耳边是蝉鸣的叫声,任由孤寂围绕周身。 手中持着碧玉箫,悦耳动听的音符缓缓流动,混合着夏末的蝉鸣,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清与寂寥。 她本是大学的在校生,还是声乐系的学生,对于各种乐器可谓是非常熟练。 一曲萧罢,她抬眸凝望高悬着的皓月,一双清眸中少了素日的俏皮与灵动,隐约中氤氲着一层浓到化不开的雾气。 她并不知晓处于另一时空的父母此时正在何处,是否如她一般,对于彼此甚是想念。更不知晓彼此抬头仰望的夜空,是否一致。 封存在心底深处的温暖回忆也在此时跃入脑中,仿佛她从未离去,依旧陪伴在他们身旁。欢声与笑语,久久挥之不去。想着想着,清眸中的浓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柔,以及嘴角不经意泛起的浅笑。 风无痕是晚宴的主角,举目所见皆是朝廷官员的阿谀奉承与明争暗斗,更有甚者在半醉半醒间无意中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贪婪一一展现。 他依稀记得其中一名身居高位的官员对他慈眉善目,眼中贪婪未减半分。竟是将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许配给他,身为朝中官员,谁不知他与一国之君交情甚深。若是与他结成了亲事,往日可谓是飞黄腾达,哪怕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猛将,时时与死亡挂钩。 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而就在此时,一抹熟悉的倩影进入他的眼中。他目睹了苏木兮由最初的布满愁云到拨开云雾,巧笑嫣然。 今晚她身着粉色对襟襦裙,襟口绣着点点桃花,手挽月白色轻纱披帛。三千青丝随意挽起,斜插着一支桃花流苏簪。清雅淡然的着装,若不是那张熟悉的清丽容颜,恐怕无人认出这就是素日里飞扬跋扈的五公主。 眉似星月,双瞳剪水中再不见傲慢神色。一双星眸灵动自然,眸底深处含着轻微笑意。可爱的鼻子和不点而朱的粉嫩唇瓣,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成就了她的花容月貌。 望着她唇边勾起的浅笑,在静谧的月色下,宛若一道窗前的白月光缓缓照入他的心底。一颗心竟不受控制的跳动,他忍不住心底的悸动朝她靠近。 “五公主好雅兴。” 第十二章:撞见幽会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也不疾不徐,望着那抹纤细窈窕的倩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去,他在她身后慵懒的开口,“见了末将便走,是心虚作祟?” 闻言,苏木兮不得不停下脚步。重新转身,面对着不远处剑眉星目的风无痕,仿佛她此时离去,便坐实了心虚的罪名。 她不卑不亢,抬起一双星眸凝望着他。“我曾严明,不与风将军待在一处,呼吸同一片空气。” 此话一出,风无痕虽面不改色,心下竟有些不适。原来她急于离去,只是不愿意见她。他本该清楚的,种种迹象表明,此时所见的苏木兮对他并没有半分儿女私情。 良久,风无痕迟迟没有应答。苏木兮久久凝视着她,许是感染风寒还未痊愈,她又穿得单薄,脚步虚浮,一阵眩晕感袭来,差点跌倒在地。 下一秒,令苏木兮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风无痕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侧,并及时搂住她的纤腰,以至于她没有摔倒在地。 此时萦绕在风无痕鼻尖的是一股熟悉的淡香,不同于脂粉香气的味道。他脑中蓦然出现那日进宫途经御花园,在鼻息间挥之不去的清香。 原来那日之人竟是她…… 与风无痕不同的是,苏木兮一张俏脸微红,由于夏日着装轻bo,她感受到纤腰出传来的温度。如今的她被风无痕搂在怀中,两人可谓是亲密无间。 她连忙开始挣扎起来,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女生,可她从未与任何一个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更别提此地是封建的朝代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 风无痕并没有依言放开她,此时月色正好,怀中的温香正暖,如此良辰美景之下,他如何舍得松开手。 他低下头去,看着怀中苏木兮娇颜上泛起的一层红晕,不悦的皱着剑眉,质问道,“既然身体不适,为何还出来吹冷风。” “与你无关。” 苏木兮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在他的怀中不断地挣扎着。她实在是搞不懂面前这个人了,男女之间感情之事令人费解。 他不是对原主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忽然靠近。苏木兮边挣扎边用眼角的余光去偷觑那张宛若谪仙俊美的容颜——原主怕不是个颜控吧。 英挺的剑眉下镶嵌着一双幽深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薄唇不可多见的噙着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苏木兮蓦然停止了挣扎,灵动的双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他。 那双黑眸仿若深不见底的漩涡,她感觉自己正一步一步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她的心湖微不可察的荡起一片涟漪,随着风无痕的缓缓靠近,一颗水滴坠落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风无痕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苏木兮,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四周蝉鸣声声,微凉的晚风带去夏日的炎热。随着两人的靠近,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粉嫩的唇瓣上,恨不得就此一亲芳泽。 细碎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中,风无痕低头在她耳畔哑声道,“有人来了。” 不等苏木兮反应过来,他早已抱着她足尖一点,施展高超的轻功技巧,跃上了一旁青葱翠绿的参天大树。 树底下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语气中全是眷恋与依依不舍。“表妹,你又是何苦呢?” 女子声音娇柔,宛如天籁。“表哥你能寻得一份好姻缘,我衷心的祝福你。祝表哥表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好圆了舅父舅母的夙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苏木兮低头张望,认出了女子是何许人。乳白色的烟云蝴蝶裙,浓密的青丝中仅有一支乳白珍珠璎珞发簪点缀其中。琼姿花貌的娇颜上静若止水,在淡淡如水的月光下,好似静谧世界中的一缕亮光。 这不是前阵子如同小绵羊般软弱任由他人欺侮的温贵人?苏木兮脑中浮现出自家皇兄苏墨白清秀的俊容,头顶上貌似还泛着挥之不去的绿光…… 她侧头看去,赫然发现风无痕唇边展露的玩味弧度。这么看来,当朝一国之君居然要被戴绿帽子了。那么身为他皇妹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苏木兮僵硬的将视线重新停留在树底下的一对男女身上,许是月色太美,又或许是温贵人娇颜闭月羞花,只见男子竟不受控制的伸手抓住了温贵人的藕臂!此情此景,她只想说— 活该!这绿帽子戴得好戴得妙戴得呱呱叫。要说她为什么如此铁石心肠,幸灾乐祸,对方可是她的皇兄!答案只有一个,这个皇兄不是亲的,她又不是原主,自然乐得看热闹。 风无痕看着身旁少女俏容上绽放的浅笑,怀疑是不是劳累过度看花了眼。而且看样子,她似乎比他还要兴奋上几分…… “可你知道我并没有倾心于她。” 温贵人不动声色地避开那只大手,后退一步,和男子保持适当的距离。“如今我成了陛下的嫔妃,与你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们不能如此,你我都得顾及家中在朝为官的父母。” 她的一席话盛得苏木兮的心,她跟着点点头。此话没有毛病,简直得点三十二个赞。可见此人身正心正,能悬崖勒马,是个理智多于放纵的人。 男子眸中闪过落寞,抬头望向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遥遥照进内心深处。他幽幽叹了口气,“只是苦了你了,我多想回到曾经锦瑟和鸣,赌书泼茶的日子。” 温贵人摇了摇头,似乎过往的一切已成过眼云烟,再无半分留恋。“表哥,你忘了吧。我们再如何也不能回到过去了,今日你本就不该借着醒酒来寻我。宫中耳目众多,你我的一举一动皆落他人眼中。” “这么说,你已经……” 第十三章:她一点都不喜欢他!!!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温若水感受着男子惋惜痛惜的目光,二人自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任何人都以为少女及笄,少年加冠,必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曾想,世事难料,终究还是转身背道而驰。 她看向波澜不惊的湖面,仿佛与她产生了其妙的共鸣,至少她的内心亦如湖水,经不起涟漪,可谓心如止水。 她是当朝一国之君苏墨白的温贵人,成为名副其实的温贵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她所能做的便是顺应天命,其余的只能顺其自然。 相对于男子的惋惜,她反而多了些释然。“我已成了陛下名副其实的温贵人。” 蓦然间,一抹纤细的倩影跃入脑中,即便是身穿宦官服饰,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灵动来。若不是她,她那日所要吃的苦头肯定会如期而至。 想到此处,温若水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多想成为五公主那般,敢爱敢恨。” 躲在树上的苏木兮,灵动的双眸中丧失了神采,只剩下一片黯淡。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多的是无可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选择喜欢的人的权力一并被剥夺。 身为当朝五公主的原主,必定也是命不由己吧。除了嫁与在朝为官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之外,为了政治而联姻也不在少数。远赴其他民族,离开从小生活的京城。 男子想起曾见过的五公主苏木兮,对当朝将军纠缠不休,行为举止更是刁蛮任性,及笄当晚之事更是骇人听闻,因此他不能苟同。 “在及笄晚宴轻薄心悦之人,表妹恕我直言,这等事情你干不出来。” 闻言,苏木兮不悦的皱起柳眉——她这是躺着也中枪?恐怕如今整个京城她已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凡是京城人士都认为她倾心于风无痕。 她侧头看去,赫然发现风无痕薄唇微勾,似乎心情愉悦。她必须打破这个常规,哪怕日后也无法脱身,只能活在这个时代。 终生大事是何其重要,风无痕身为久经沙场的将军,日后绝对是戎马一生,于她而言,并不登对。更何况当事人对她也没有男女之情,因此他可以直接出局了。 与男子不同,温若水始终固执己见。“话不能这么说,我听闻五公主有所收敛,并非你所言那般。”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苏木兮出神怔怔的看着,思绪仿若漂浮到遥远的边际去。她可算懂得什么叫回不去的叫故乡,到不了的是远方…… 她接手了原主的身体,代替她接着活下去。她不得不为将来所打算,至少不能任由他人摆布。 等她回过神来,赫然发现风无痕一双大手还停留在她的纤腰上,不满地皱起柳眉,“人都走远了,还请风将军高抬贵手放开我。” 风无痕显然没有打算放开她,回想起方才树底下两人的谈话内容,自以为她是不悦了。“不高兴了?” 苏木兮侧目望他,“风将军是在说笑?” 话毕,伸出纤纤素手往他胸膛上猛推了一把,纤细窈窕的娇躯纵身跃下,丝毫不顾及落地后即将面临的惨状。 风无痕看着那抹离他越来越远的倩影,裙裾随着飞舞,三千青丝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度。竟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与他相处,得出这个结论,他内心五味杂陈。 苏木兮紧闭双眼,准备迎接前所未有惨痛。可当她重新睁开双眼时,她早已落入了温暖的怀中。 她瞪大双眸,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倘若原主还未香消玉殒,此时此刻大抵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可一颗痴心如今再无从诉说,香魂渺渺不知飘向何处,恐怕早已回归幽冥地府。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无能为力。 她也想替她完成未了的夙愿,可奈何此人绝非良配,并不是她能选择的,也不是她能托付终身的。 “风将军屡次对我纠缠不清,莫不是幡然醒悟了?可惜,本公主现在对你没兴趣了。” 风无痕薄唇噙着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下一秒果断缩回了手,任由苏木兮摔倒在地,转身离去。 突如其来的噩运,让苏木兮措不及防摔了个正着。她低头喃喃自语,“什么野蛮人,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眼瞎了,看上了他。要我说,还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男子最让人动容了。” “姑娘你没事吧?” 暖入心扉的声音传进耳中,既熟悉又宛若三冬暖,拂去一切冰寒。苏木兮抬眸看向出现在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她想也不想便握住了,来人一个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苏木兮低头拍了拍裙裾沾染的灰尘,等她重新抬起头来,震惊到瞪大美眸。“白清尘!” “苏佳铭?” “你怎么在这?” 白清尘看着她身上的粉色对襟襦裙,娇颜上面若桃花,可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轻笑出声,“参加风将军的庆功宴,姑娘女扮男装玩得不亦乐乎。” 那一抹浅笑瞬间成为月夜下最为浓墨重彩的存在,任由月色迷人,也无法与之媲美。那俊美的轮廓,暖若春风的声音,温润如玉的轻笑,当真是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苏木兮俏脸微红,灵动的双眸中写满了尴尬。“我不叫苏佳铭,我姓苏名木兮。” 当初是自顾自以为两人自此一别,自当永不相见。哪知缘分是如此神奇的产物,兜兜转转终是相遇。 “微臣礼部尚书,见过五公主。” 见他行此大礼,苏木兮不由自主上前微抬他的大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双手相触的瞬间,一抹流光从他的眼中划过。 苏木兮忽然意识到她身处的是封建的朝代,马上缩回了手。“你我之间不必拘礼,你怎么没在宴席?” 白清尘俊颜上是无奈的神色,“庆功宴的风将军离席,我等文弱书生留在宴会,不如出来醒酒。” 苏木兮哪里会不清楚所谓庆功宴的猫腻?像白清尘这样的谦谦公子,为人知礼,丰神俊朗,怎么可能逃得过一群想要当月老的魔爪? “你可是比那个风将军好太多了,还是温润如玉的男子最为吸引女子了。” 白清尘转头看她,眼中全是戏谑与质疑。“可我听闻五公主对风将军一片痴心。” “谣传,绝对是谣传!我怎么可能倾心于他!” 过于担忧放心不下苏木兮,风无痕去后折回,见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情景。月色正浓,青葱大树下,朗月清风,苏木兮娇颜清丽动人,白清尘自是一表人才。 此情此景,两人是如此的天造地 第十四章:尚书大人我耐你!!!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翌日,炎热的天气被乌云密布所替代。清冷的雨丝不断坠落而下,月芽手持油纸伞朝宫门口遮风避雨处迈去。 她将另一柄雨伞递给刚刚下朝准备回府的白清尘,“尚书大人,五公主命奴婢给您送伞。” 白清尘清澈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回想起与苏木兮的相识,脑中仅剩下的竟是那晚蝉鸣声声,幽冷月光下少女的倩影。 他抬头看向依旧不断坠落的雨滴,选择伸手接过月芽手中的雨伞,清新俊逸的容颜上浮现出如沐春风的笑意,“有劳了,请代我向公主问好。” 此时,入宫与陛下商议军事的风无痕目睹了眼前这一幕,深邃的双眸中深不见底,令人无法窥探其真实想法,大手却已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 与他同行的是朝中的御史大夫,见此情景,御史大夫责无旁贷迎上前去,风无痕自然理所应当的陪同。说白了,就是御史大夫职业病犯了。 “尚书大人且慢,此举不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月芽心底咯噔一响,自知公主交代的任务只怕是要完成不了了。白清尘清楚的看见月芽失落的小脸,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更是抓紧了手中的雨伞。“公主的一片心意,不得不领。” 御史大夫行至跟前,望着白清尘手中的那把雨伞,拈须微笑。而与他同行的风无痕只觉十分刺眼,冷声道,“此言差矣,心领便好。” 闻言,御史大夫满意地点点头。“公主虽已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尚书大人一表人才,若与公主互有情愫,不如请旨赐婚,成就一段佳话。” 言下之意便是,两人若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到陛下的面前请旨赐婚,而不是这般暗地往来,引来他人的议论纷纷。 白清尘清隽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举止更是进退有度,从容自在。“御史大夫此话严重了,不过是一把油纸伞。” “我朝虽民风开放,也不至于此。尚书大人不顾及自己也罢,也需顾及五公主的清誉。” 当天月芽自然是将此事添油加醋的讲给苏木兮了,苏木兮气得拍桌而起。“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我与你不共戴天!” 她难得想通了,接受了身处这个朝代的事实。如今她不过是想以自己之力寻得一桩好亲事,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磨难! 虽说有一方面是为了让京城人人得知,她早已移情别恋,对于风将军神马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是改头换面了,想重新做人了,为何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 越想越气,柳眉蹙起,红唇微嘟,双手叉腰,口不择言的怒喊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月芽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却从自家公主口中听到一个奇怪的词语。歪着头虚心求教,“公主说的是他国语言么?奴婢听不大懂。” 稍微平息了怒气,苏木兮坐回檀木圆凳上,将白玉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听不懂就对了。” 方才怒火攻心之下,苏木兮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报复阻挡她的御史大夫,此人瞬间成了她的头号敌人。可左思右想之下,鉴于御史大夫对朝廷有功,她也不想任性的去给人家使绊子。 只不过特地叮嘱了月芽,以后办任何事情,要挑御史大夫不在场的时候。素来争强好胜从不认命的她,马上开通第二条接近白清尘的路线。 如今御书房她也安插了眼线,会有人来告诉她白清尘何时会出现御书房,与自家皇兄商议国家政事,而那时,正是她的表现机会。 几日后,苏木兮终于迎来了御书房的好消息。当即亲手下厨熬制银耳蜜柑汤,捧着热乎乎的托盘前往御书房。 处理完政事,难得空闲下来的一国之君苏墨白,此时此刻手持一枚棋子,与白清尘展开一场对弈。 “陛下,五公主求见。” 正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落子时,一听见五公主三个字眼,苏墨白的太阳穴不受控制的发疼起来。“让她进来。” 望着端着托盘的苏木兮,苏墨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用一脸懵逼四个字来形容。“你今日又整哪一出?朕发现是越看不透你了。” 苏木兮自顾自将托盘放置书桌上,“木兮今日闲来无事炖了银耳蜜柑汤,自知皇兄为了国家政事日理万机,因此特意炖了汤给皇兄。” 苏墨白黑眸中呈现的是了然的神色,看向对面落坐白衣儒雅的少年郎,意味深长的牵起嘴角。“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白尚书吧。” 上次看中的是久经沙场桀骜不羁的风无痕,落水之后改头换面,眼光也更着发生了变化。这回看上的是温文尔雅的白衣少年郎—— 而这一次,被看中的对象似乎没有避之唯恐不及,莫非白清尘也是情投意合?苏墨白不得不赞叹自家皇妹的眼光独到了。 苏木兮盛好一碗汤,步态轻盈朝二人行去。白清尘抬眸望去,只见今日她身着烟纱散花裙,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颦一笑间尽显清灵之气。 被苏墨白道破动机,娇颜上没半分心虚与羞赧,灵动的清眸锁住那张俊美的容颜,不见丝毫慌乱。“皇兄既知又何必道破?” 她捧着一碗汤来到白清尘的面前,眉眼间含着轻笑,声若银铃,悦耳动听。“尚书大人请慢用。” 见白清尘迟迟没有伸手,苏木兮也不恼,依然巧笑倩兮的看着他。倒是一旁的苏墨白沉不住气了,“既是五公主特意为你烹饪的,别辜负了她的心血。” 白清尘这才接过那碗汤,冲苏木兮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多谢五公主。”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等候在外的月芽见苏木兮心情不错的样子,便知与白尚书定能有个完美的结局,心底也替自家公主高兴。 路过御花园时,月芽瞧见不远处遮风避雨的亭中聚集了不少嫔妃,感到咋舌不已。“公主,亭中聚集多位嫔妃,皇后娘娘也在亭中。” 望着亭中环肥燕瘦,莺莺燕燕。苏木兮自小熟读多种狗血剧情,了然的勾起嘴角。“今日亭中是皇兄的必经之路。” 月芽对此感到不解,“公主何出此言?” “你想想,若不是我皇兄出入此处,她们又何必花枝招展,一个不落的聚集。” 苏木兮无奈地摇摇头,此时的皇兄和白清尘正在对弈中,不知是何人打探的小道消息,如此不真实。 想来,今日必是空欢喜一场,真是可惜了这么一群如花似玉的美人了。 月芽也知晓一国之君正身处御书房,恐无心面对沉鱼落雁的嫔妃们。许是跟着苏木兮久了,自然而然起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原来如此,那需要奴婢陪着公主过去凑个热闹?” 第十五章:一张手帕引起的宫斗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眼角余光扫到月芽兴奋的神色,想也不想的泼冷水。“凑热闹就不必了,免得惹一身骚,更何况是皇兄的嫔妃,我又毋须讨他欢心,给自己找罪受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纵观古今,某某为了见心悦之人装扮得娇艳欲滴楚楚动人,与同样心悦他的女性同胞一般苦苦等待。幸运的是他出现了,一眼望见了人群中最为璀璨夺目的某某。之后更是出双入对,某某成了心悦之人心尖上的人儿,遭来了莺莺燕燕们的嫉妒,最终死于宫斗之下,某某卒。 苏木兮马上挥掉着莫名其妙的剧本,她是皇兄的皇妹,又不是他的嫔妃,干嘛过去凑热闹?有这闲心思,她还不如多接近白尚书呢! “奴婢参见五公主,适才我家娘娘命奴婢前来邀请公主一同到亭中击鼓传花,还望五公主赏脸。” 苏木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娇小可人的宫女,马上联想到了跟着盛妃作威作福的豆蔻。故作困惑的问,“宫中嫔妃众多,不知你家娘娘是哪位?” “我家娘娘乃是最得圣宠的盛妃娘娘。”豆蔻抬起头来,直视苏木兮似笑非笑的清眸,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骄傲和得意。 小样,是你家娘娘得宠又不是你,你嘚瑟个什么劲? 苏木兮和身旁的月芽交换了个眼色,对于盛妃此举感到非常的好奇。故而打消方才的念头,她倒要看看盛妃有什么好得瑟的。 “月芽,你随本公主且去看看。” “是。” 由于苏木兮的加入,亭中莺莺燕燕马上行礼。她在此时才发现久居深宫的皇后,不经有些讶异,她微微福了福身,“皇后嫂嫂今日怎有空在亭中?” 当朝皇后乃是曾经名动京城的大家闺秀,貌美如花不说,举止优雅端庄。从苏墨白位居太子时便嫁予了他,如今仍是明艳动人,言行举止从容淡定。 她的声音不似一众嫔妃娇弱,虽不曾宠冠六宫,温柔识大体常常令人佩服。“本宫听闻各位妹妹在此处击鼓传花,久居深宫无所事事,许久未见公主,今日可还安好?” 苏木兮见多了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的宫廷生活,独独没从当朝皇后身上感受到这种咄咄逼人的气息来。与她相处,反而轻松了自在。人居高位,却不曾娇纵,这大概是苏墨白放心将后宫琐事交给她处理的原因吧。 她眼角余光看见亭中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线,盛妃着装艳丽,面容姣好,正朝此处频频张望。 苏木兮嘴角微勾,清灵的双眸中有着邪气,自始自终她可没忘记扼杀原主的罪魁祸首。她故作不经意的开口,“多谢皇后嫂嫂关心,木兮身子骨一向结实,不如后宫中各位娘娘们常常身子不适,需要日理万机的皇兄才能安好。” 看着站在面前的苏木兮,一如既往清丽的容颜,皇后察觉出了她的改变来。究竟是少了些什么,那双眼中的跋扈和任性消失不见了,多了丝清灵之气。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改变,皇后也是早有耳闻的。因此表现得淡定自若,“后宫各位妹妹身子骨实在是虚弱,为了延绵子嗣开枝散叶,母后实在是担忧不已。” 一席话引来一众嫔妃微红的俏脸,各各羞怯的垂下头去。唯有蓉嫔依旧抬头望着谈笑风生的皇后娘娘,她自小生活在武将世家,多了分英气和魄力。 “皇后娘娘,妾身认为还是开始击鼓传花,您瞧盛妃娘娘都等不及了。” 闻言,素来与盛妃争锋相对的贤妃用手帕掩嘴轻笑,讽刺道,“也是,盛妃姐姐身子骨最是虚弱,经常感染风寒的让宫女去请陛下。这要是晕倒在此处了,恐要龙颜大怒了。” 盛妃连忙抬起头来,迈着从容的步伐朝前走去。端的是一个飞扬跋扈,所行之处,纷纷让出道来。她看向长相甜美可人的贤妃,一双眼中写满了不屑,不甘示弱的回敬,“都说本宫急着击鼓传花,我见贤妃妹妹比本宫还着急,好让陛下一睹风采。可惜的是陛下迟迟未到,令妹妹总是久等。” 知晓内幕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扯了下嘴角,苏木兮站在一旁,首次参与大型宫斗事件,竟没半分兴奋,反而索然无味。 众人皆知的事情,她也听月芽提起过。某天晚上,原本在贤妃宫殿中过夜的陛下,因盛妃感染风寒,选择离去。自此之后,贤妃与盛妃才算真正杠上了。 听完前因后果,苏木兮大写的无奈。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一群人,若是将心思放在正事上,估计谁都比不过。 击鼓传花开始了,苏木兮本以为众嫔妃会沉得住气,没想到那朵花稳稳落在温贵人手上时,鼓声戛然而止,好戏也跟着开场了,她有幸目睹了宫斗的全过程。 盛妃停下击鼓的动作,明媚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提出的问题令在场皆哗然。“温贵人,本宫且问你,前些时日的庆功宴你为何离席,匆匆离开。” 不少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幸灾乐祸的看着出水芙蓉的温贵人。整个亭中静悄悄,毫无声息,安静中带了丝紧张,以及暴风雨来临前宁静的压迫感。 不巧的是,庆功宴当晚苏木兮目睹了全程,自然知晓是有所把柄落在了盛妃的手上。想来今日所谓的一睹龙颜,不过是噱头,现在的质问才是重头戏。 温贵人处在其中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答道,“妾身不小心将酒水洒在裙上,离席去寝宫换衣裳。” 盛妃咄咄逼人的质问,“换完衣裳之后呢?你又去了何处?” 似乎感受到盛妃嚣张的气焰,温贵人鼓足勇气抬眸直视着她,她知晓今日若露怯,在劫难逃。盛妃明显的胸有成足,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她故作轻松的开口,“自然是重新回宴席了。” “你撒谎!豆蔻你来说说,当晚你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有皇后娘娘和五公主会为此事做出公正的判决。” 守在亭外不得近身的一众奴婢里,从中走出一名身材娇小,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子。她如同脱颖而出的新贵,高昂着头颅,朝众位妃嫔俯身行礼,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娓娓道来。“庆功宴当晚奴婢看见温贵人与一名男子在池边幽会。” 苏木兮微眨了下双眼,看向胸有成竹且趾高气扬的主仆二人,又看向保持镇定自若的温贵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亭中权力最高的皇后身上。 果不其然,皇后怒声道,“温贵人!此事你可有辩白?” 盛妃侧目望向临危不乱的温贵人,红唇绽放起高深莫测的微笑。“豆蔻,将你从池边拾到的手帕拿出来。” 豆蔻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般,从袖口中掏出一条手帕来。“这便是奴婢在池边发现的手帕,上面绣有一个水字。” “皇后娘娘您看,温贵人闺名温若水。”盛妃夺过豆蔻手中的手帕,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皇后面前。 皇后接过那条绣有水字的手帕,气得狠狠拍了下石桌,“温贵人你已是陛下的嫔妃,私底下竟是如此的不检点,枉费陛下对你的宠爱有加!” 第十六章:大型宫斗现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细细斟酌皇后的一席话,显然是给温贵人一个辨白的机会。哪怕是歪曲事实真相,只要言之有理,恐怕定能逃过一劫。 苏木兮看着温贵人那张花容月貌,陷入了沉思中。温若水,大概取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惜一入宫门深似海,光凭着这般容颜,也无法实现此寓意。 只见温贵人依旧保持着沉默,整个亭中显得静悄悄的。那些嫔妃中有不少嘴角上翘,双眼中全是幸灾乐祸。 苏木兮见皇后脸色逐渐归于平静,上前打破僵局。“皇后嫂嫂息怒,此事还需查明,仅由一名宫女在此大放厥词,实在是有欠妥当。” 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给对头添堵更有趣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个对头还是曾经对原主痛下杀手的人,她若是不替原主出口恶气,恐怕内心难安。 盛妃看着一次又一次坏她事的苏木兮,简直恨不得将她就地处决。可奈何她是本朝的公主,更是太后心尖上的宝,她只能压抑怒火。“依五公主的意思是全是本宫一手策划,为了陷害于温贵人了?” 在口舌相争上,苏木兮自诩排第二无人敢争第一,她淡淡地扫了怒气冲冲的盛妃,轻描淡写的说,“此话从何说起,木兮虽才疏学浅,倒也听过一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闻言,盛妃更是暴跳如雷,云鬓上插着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剧烈抖动着。“豆蔻!将你还见过什么一并说出来!” 豆蔻小心翼翼地瞧了苏木兮一眼,娇小的身躯惧怕得微微颤抖着,竟是未答话先跪在地上。“奴婢见到五公主在池边吹箫,还有……风将军也在场。” 苏木兮没想到豆蔻居然瞧见当晚所有的细节,她故作气愤的怒斥,“荒谬!小小奴婢也敢胡说八道。适才说温贵人与一名男子幽会,现又说本公主与风将军。伶牙俐齿,造谣是非,木兮竟不知盛妃娘娘宫中也有此等搬弄是非的宫女。” 皇后清丽的娇颜上平静无澜,她看着苏木兮故作生气,清眸依旧澄澈灵动,心下了然。言语间毫无破绽可寻,给剑拔弩张的双方台阶下。“盛妃妹妹的宫女是不是看错了,夜色朦胧,风将军待五公主如何,整个京城都知晓,又怎会与她在池边吹箫赏月?” 盛妃染着鲜艳蔻丹的素手怒指安置在石桌上的手帕,“那这条手帕又作何解释!” 望着盛妃明媚双眼中的怒焰,苏木兮吊儿郎当的给予解释,“解释可多了去了,前些时日木兮见温贵人绣技了得,特意从她那取了一条手帕,好学习她的绣技。” “本宫怎么记着五公主那天身子不适,怎还出来吹风受寒。” 苏木兮一双星眸中有着遗憾,微微叹了口气,惋惜地说,“木兮晚间身子好了许多,见庆功宴何等热闹,心生艳羡,便吹箫自怜。” 此番辩驳,盛妃已哑口无言,咬紧朱唇,强忍怒气,不发一言。而三言两语之下,庆功宴当晚成了苏木兮因身子受寒无法参加,只能在身子好些时在池边吹箫自怜。恰恰此时,不慎将酒水打湿了衣裳的温贵人路过,并十分不小心的遗失了一条手帕。 皇后虽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可见苏木兮一张利嘴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嘴角也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既如此,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盛妃妹妹宫中也不能留此乱嚼舌根子的宫女伺候着!韶华,从今以后你负责伺候盛妃妹妹的起居,不得有误。” 韶华是掌管皇后宫殿中事宜的大宫女,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盛妃自然知晓皇后打的小算盘,她又如何会让皇后随随便便在她身边安插眼线。 因此,她没好气的回绝,“不必了,皇后娘娘的宫女还是留着自己差遣吧,我宫中宫女众多,不劳烦皇后娘娘操心!” 苏木兮用着极低的声音嘟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故作声若细丝,却是恰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盛妃怒声斥责,“你骂谁是狗!” 当事人装作一副诧异不已的神情,就连一双星眸中也有着无辜的神色。“木兮何时骂过人,盛妃娘娘可不要对号入座。” 盛妃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徒留下一群不知如何是好的妃嫔。皇后笑着道,“今日出现变故,打扰了各位妹妹的兴致。改日本宫做主,一同赏花。” “多谢皇后娘娘,妾身告退。” 众嫔妃陆陆续续的离去,各自心中盈满的疑问是当朝无公主与盛妃的争锋相对。往日也不见两人有所交集,今日却是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要说全是为了温贵人,大概无人相信。 此时此刻,亭中仅剩苏木兮和低眉敛目的温贵人。“妾身多谢五公主多次相救。” 苏木兮看着她低眉敛目温顺的样子,那张闭月羞花的容颜与记忆中一张相似的面容重叠。“盛妃不过是仗着皇兄的宠爱,作威作福,无事生非。温贵人聪明伶俐,自然知晓其中之道。” 此话一出,温贵人抬眸望向唇边展露意味深长笑靥的苏木兮。将徘徊在心头的困惑诉诸出口,“妾身尚且有一事不明,盛妃娘娘屡次找妾身的麻烦,不知何故。”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容颜,不禁感到叹息。她从没想过皇兄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会寄托在温贵人身上,同为女人,这对她非常不公平。如今,也只能靠温贵人自个了。 盛妃三番几次寻她麻烦,并不是因为她国色天香。放眼后宫,多得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只因那是铭刻在苏墨白心尖上的容颜,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比拟。 苏木兮本无告知她的想法,可眼睁睁见她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得过且过,不争不抢,势必会沦为最终的败者,更甚者会失去生命,她不得不给予警戒。 “你眉眼间有一个人的影子,皇兄心尖上人儿的影子。本公主劝诫温贵人,即既已成了皇兄嫔妃,不该这般得过且过,任人鱼肉。” 伴随着御花园亭中的谢幕,御书房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持着白子牢牢放在棋盘上,一子落下,胜负已分。 经过长时间的角逐,拨开云雾见月明。而取得胜利的陛下却没有赢得对弈的自豪和兴奋,意味不明地看着对面而坐清俊儒雅的少年郎。 “稀奇啊,白尚书也有在棋盘上输掉的一天,莫非是叫那碗蜜柑汤迷惑了心神。” 即使输掉了对弈,面对苏墨白的揶揄,白尚书俊颜上仍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不恼不怒,云淡风轻。“偶尔满足陛下的好胜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陛下需要臣为此局付出什么。” 二人对弈以来,一直都有亘古不变的规则,赏罚分明。过往白清尘屡次赢得胜利,而这一次却…… 城府极深的陛下嗅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说得冠冕堂皇,你是否诈降以为朕瞧不出来?白尚书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他似有若无的转移话题,白清尘轻描淡写的答道,“前些时日母亲前往凌霄寺求平安福,寺中大师言明今年臣红鸾星动,是该成家立业了。” 见白清尘如此从容淡定,倒让陛下有些诧异了。曾经他也不是没有将名门闺秀告知于他,目的便是为他赐婚。眼前之人以各种理由借口推脱,这次却主动表态了。 “不知你可有心仪对象?朕可以赐婚于你。” 白清尘脑中浮现出一抹轻灵娇俏的倩影,银铃动听的声音,一双清眸中唯有灵动与澄澈,娇颜上笑靥如花。他凝视着当朝一国之君,笑而不语。 “若是未有,朕想替木兮争取一下。才子佳人,自古便是一段佳话。” 第十七章:所谓对的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几日后,万寿宫中,苏木兮捧着香茗与太后面对面而坐。对面之人正是曾经历经宫斗,取得最后胜利的杰出人士,也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哀家听说你近期和温贵人走得很近。”太后历经岁月沧桑,洗尽铅华后,徒留下一双眼中的平静。眉眼之间窥见曾经的风华绝代,风韵犹存。 鼻息间是檀香特有的气息,与庙堂中一般无二。苏木兮捧着茶盏小酌一口,浅笑道,“母后从何处听来的,木兮爱憎分明,知晓该亲近谁。” 太后自然不会被她模棱两可的应付过去,“昨日盛妃跑来哀家这里哭哭啼啼,说是受了你的欺负。” 虽久居宫中,深居简出,对于一些传闻还是不出意料之外入了她的耳中。刁蛮任性的五公主转变成鬼灵精怪的女子,与盛妃在后宫中争锋相对。可张望着眼前熟悉的容颜,眉目间的任性褪去,徒留温婉可人。 苏木兮故作愤慨的搁下茶盏,“那盛妃娘娘可是跑错了地方,此处是万寿宫而不是皇兄的寝宫。母后又不是皇兄,怎会被她三两句枕头风吹昏了头。” 以往苏木兮的飞扬跋扈与盛妃可是齐名,不相伯仲。太后听她的一番言语,伸手轻拍了她一下,“大姑娘家的说话也不过脑子,眼见你也十五了,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哀家还听闻你最近和礼部尚书走得很近,御史大夫弹劾了不少次。” 十五岁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父母总是严禁早恋,可现在却成了待字闺中的姑娘。 她见太后眼中慢慢的担忧,苏木兮并不想让她担心。将自己的深谋远虑一五一十告知了她,“母后知道儿臣想的是什么,女人一辈子定不能托付给自身深爱的人,而是对的人。” 闻言,太后眼眶微红。想当初,她听见过女儿动听的啼哭声,转眼间及笄,如今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令她不得不感慨时间的流逝。 太后频频点头,眼眶中凝聚的水气在她的强忍下化为虚无。“哀家的兮儿长大了,礼部尚书年轻有为,青年才俊,是个良配。” “儿臣也是如此认为,何况白尚书待人温柔体贴,最是知礼不过。若不早早决定了婚事,唯恐不会像其他姐姐那般成为和亲的对象。” 自古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而此处又是繁文缛节、封建思想的朝代,她又如何不会千防万防?若是哪日还未婚配,便只能肩负起身为皇室子女的责任,远嫁他国。 苏木兮尽管掩饰得再好,轻微的叹息还是传进了太后的耳中。同为女人,太后自然知晓苏木兮的无奈和感伤,如今贵为太后的她,权势滔天,一双经历年月,被浮世所浸染过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放心,有哀家在,不会让陛下胡乱决定。想当初,哀家如你这般大的时候,家中决定等科举考试榜上有名的状元郎,谁知世事难料,竟入宫成了先皇的嫔妃。深宫内院尔虞我诈,步步为营……” 苏木兮聚精会神地听着太后娓娓道来,那些往事如同在眼前上演一般,动人心魄,危机四伏。仿若能窥见一名豆蔻年华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向如今权势滔天的艰辛旅程。那声音中带着伤感和无可奈何,令人闻着仿佛身临其境。 几日后,温贵人温若水宠冠六宫,怀有身孕,披荆斩棘之下,成功晋升了位分,荣升为温嫔。 她的身边养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如今有孕在身,在陛下的反对之下,温嫔恋恋不舍的将小猫托付给终日无所事事的苏木兮。 对于尔虞我诈的后宫,温嫔唯一能算信得过的就是当朝五公主苏木兮了,她不仅屡次相救,就连现下的身份地位也多亏了她的指点。 而苏木兮对于身边突然出现了一直小白猫,并且成为一名伟大的铲屎官没有任何的异议,一反常态的欣然接受。 此时,明月孤悬,与墨黑色的夜空交相辉映。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身姿敏捷灵巧的跃上了树。它的眼睛呈现出的是不同的颜色,左眼为冰冷的蓝色,右眼是温暖的黄色。苏木兮只能站在树下焦急地张望着,生怕一失足摔落下地。 见小白猫依旧有恃无恐,大有跃上巅峰,现场展现一番手可摘星辰的绝技。苏木兮最后决定自己爬上树将小猫带下来,她正酝酿着慢慢升腾而起的勇气。就在她打算有所行动之时,一抹黑影从她眼前掠过,不消片刻就将岌岌可危调皮捣蛋的小白猫抱在怀中,快如惊雷。 苏木兮看着长身而立、一袭黑袍仍抵挡不住焕发卓尔不群的风无痕,灵动的清眸喷着怒火,“这里是我的寝宫,你来干什么。” 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只剩下孤男寡女二人独处,风无痕又是踏月而来,宫中又耳目众多,传出去她还嫁不嫁人了。 风无痕无视掉苏木兮星眸中的怒焰,从袖口中掏出一支玉箫。似笑非笑的弯起嘴角,“这支碧玉箫你不要了?” 看着风无痕大手中那青翠碧绿的玉箫,苏木兮伸手便去夺。风无痕反应迅速,大手及时躲过苏木兮的突然袭击。 几番争夺之下,苏木兮放弃了抢夺的动作,纤纤素手垂在身侧。风无痕自小习武,更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又在战场厮杀多年,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如何争夺得过? 抬眸望向薄唇噙着一抹戏谑笑意的风无痕,苏木兮竟看见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柔情。她眨了眨明亮的双眼,试图忘记方才所见的那抹温柔。 “你不是说要还我碧玉萧?” 风无痕察觉她闪躲的视线,眸中的笑意加深。不知是突发善心还是逗弄够了苏木兮,这次想也不想就将碧玉萧递给了她。苏木兮自然伸手拿回玉箫,戒备地望向他。 风无痕自然瞧见了她眸底深处的戒备,示意她看向他怀中通体雪白的小猫。“方才是我出手救了它,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见他显然要以此来令她允下不平等条约,苏木兮自然不傻,星眸中恢复了疏离与冷淡。“这猫是温嫔的,此话你该同她说。你擅闯本公主的寝宫,信不信我去皇兄面前告你的状。” 第十八章:你莫非心悦于我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对于她的威胁,风无痕置若罔闻,无所畏惧。“若不是我,某人还眼巴巴的盯着树梢,有贼心没贼胆。” 苏木兮转头望向青葱的参天古树,细长的枝头隐秘在树叶之中。那种令人窒息的高度,她确实如风无痕所说的有贼心没贼胆,这点她承认。 静谧无声的月夜下,安详卧躺在宽阔怀抱中的小白猫,忽然剧烈发狂,在风无痕的手背上划了一爪子,喵呜一声逃之夭夭。 如此迅猛的速度,措不及防挥出一道月弧状的影子,成功在叱咤风云、习武多年的风将军手背上留下一道抓痕,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脱犯罪现场。 苏木兮作为小白猫暂时的铲屎官,只能无奈地掏出自己的手帕,丝毫不在意男女之防朝他靠近,天青色的手帕捂住了他受伤的手背。 身旁是她空谷幽兰的气息,耳边是她软糯动听的声音。言语中虽少不了逃避责任的意思,还多了些担忧的成分。 “赶紧去擦药吧,发炎感染了可别怪我。” 风无痕对于这点小伤还不放在心上,黑眸看着隔着一张手帕的纤纤素手,不由自主伸出另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触感及其温暖柔软,令他舍不得放开。 苏木兮下意识就想抽回手,可一想到他手背上的抓痕,便不敢奋力挣开。“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见她如此在意与自己的碰触,风无痕深入黑谭不可琢磨的双眸中一片冰寒。冷声道,“我见你同礼部尚书也没如此在乎过。” 望着他黑眸中所晕染的风雨欲来的气息,苏木兮下意识移开视线,内心深处心虚作祟。未免令他瞧出惧意,语气反而强硬。“礼部尚书与你就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 她的强硬态度并没有另风无痕松懈,俊颜阴沉,黑眸怒意不减,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么说你是移情别恋了?想招他当驸马。” 她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被他一语道破。苏木兮看着丰神俊朗的风无痕,困惑地眨着一双星眸,好似听不懂他所说的意思。 她实在是搞不懂,风无痕对原主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的反常举动又是为了哪般?就连高情商高智商的她都参不透了。 莫不是见不得她与礼部尚书结为连理?想着想着,她星眸中闪过狡黠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腐女之魂熊熊燃烧,她终于理清前因后果了。 白清尘是白衣少年郎,风无痕是浴血奋战的枭雄,二人实在是良配。看着风无痕阴鸷的双眸,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风无痕见她由茫然逐渐转变为恍然,一丝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苏木兮顿悟,为何大名鼎鼎叱咤风云的风将军对世家贵女及其冷淡,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真相只有一个,风无痕怕不是个断袖!她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极其柔和的声音开口,“我知道你心悦于他,可你们之间是不为世俗所接受的。若你想时时刻刻见到他,婚后我应允你与他暗中来往。但是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望风将军不要将礼部尚书带坏了。” 风无痕努力咀嚼她话中的意思,待思路整理完毕,他狠狠瞪了一副宽容大度的苏木兮。她竟然误以为他是断袖之癖,不,她根本就是认为他喜龙阳之好! “我不是断袖。” 斩钉截铁的五个字传进她的耳中,竟是她猜错了?那若不是断袖之癖,他屡次纠缠她,又是为了何事? 微凉的清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苏木兮望着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恍若清风明月照进心中。未经过思索的只言片语脱口而出,仿若柔声呢喃,“你莫非心悦于我?” 第十九章:来自草包的逆袭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良久,他迟迟不语。静谧的月色下,唯有夏蝉的低鸣,伴随而来的是清风徐徐。四目相对之下,相顾无言。此情此景,花前月下,宛如一幅画卷。 苏木兮从风无痕的眼中窥见一丝柔情,她惊愕得微张樱桃小口。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她动作迅速抽回自己的素手,垂于身侧。 她之所以故意往断袖之癖那方面设想,是不想将盘旋在心尖的问题脱口而出。她终是不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改观会在一夕之间,他们大抵是被美好的月色晃花了眼,纷纷言不由衷。 “我不知风将军为何屡次纠缠于我,许是近日我的改变过大引来好奇。而我也清清楚楚同你言明,从今往后的苏木兮再也不会对你纠缠不清。何况我现下只想觅得如意郎君,还请风将军高抬贵手,别再试探小女子了。” 下一刻,垂于身侧的纤纤素手被人抓住,雪白的皓腕牢牢禁锢在他的大掌中。“你真的非他不嫁?” 她抬眸望他,棱角分明的薄唇牵扯出苦涩的弧度。她垂下头去躲避他的目光,竟有些不知所措和难言的不知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风将军身为一朝将军,立下煊赫战功,战场上威风凛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木兮求的是与未来郎君白头偕老,白尚书显然是最佳人选。” 那晚过后,她已许久未见风无痕。不知他是因此而放弃对她的纠缠,亦或者打消了继续试探的意图。 可那晚他眼中受伤的神色以及唇边的苦笑,好似魔障纠缠着她。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理智,此处不是二十一世纪,容不得她任性胡来。 又兴许是原主的记忆作怪,对于曾心悦之人持有恋恋不舍,进而影响了她的情绪和判断。她告诫自己定是如此,绝对是这样。 “公主,今晚的吟风诗会您真的要参与?” 她混沌的思绪被月芽所打断,苏木兮也庆幸多亏有月芽的打岔,否则她的脑洞即将敞开,朝着无边无际的深海遨游。 当朝五公主苏木兮是不学无术刁蛮任性的女子,这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因此对于月芽的询问,她表示意料之中。 柳眉微挑,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吟风诗会乃是宫中每年仲夏月夜一大盛事,聚集无数文人雅士,纷纷在御花园亭中以诗会友。当朝天子苏白墨更是其中文采出众的存在,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而此次吟风诗会,更成为了后宫六院嫔妃们争相出彩的机会。其中不乏学富五车妙语连珠的才女,苏木兮前些日子又与盛妃处处争锋相对,指不定会借此机会刁难一二。 月芽眉眼之间布满愁云,“公主一向不善舞文弄墨,前些时候又将盛妃娘娘得罪了,唯恐她不刁难公主。” 看着月芽忧心忡忡的神色,苏木兮只觉心中一暖。在宫中能得此忠心不二的婢女,实在是她的幸运。不少二十一世纪的女子不巧深陷宫廷之中,身旁跟随着的婢女可没这般忠心护主。 她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拍在月芽瘦小的肩膀上。“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晚月明星稀,璀璨的亮光下,御花园中华灯绽放,人潮涌动,放眼望去,一派祥和。落月亭坐落于园中风景最为秀丽的地方,青葱树木将亭子围绕,盛开的花蕊散发出口谷幽兰的香气。 此时此刻,京中不少世家贵女和善于吟诗的文人骚客聚集此地。文采斐然的才子佳人不拘于俗世的眼光,将其所学淋漓尽致展现,只为博得万众瞩目。 盛妃精心装扮穿梭于其中,眼尖的发现了一袭白裙的苏木兮。摇曳身姿的朝她靠拢,一字一句中暗藏玄机。“五公主怕是特地来见礼部尚书的吧,读书人更加欣赏文采斐然的世家贵女。” 在他人眼中,苏木兮会出现在落月亭只为了见礼部尚书罢了。她不过是胸无点墨的废材,哪里会懂得文人骚客们以诗会友的乐趣。 苏木兮自然不会被盛妃的三言两语而哑口无言,她不怀好意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盛妃,“盛妃娘娘也自诩是文采斐然的世家贵女?” 良久,两人之间只剩余沉默。盛妃若是答是,便是在打一国之君苏白墨的脸,她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盛妃。若回答不是,进一步承认了自己胸无点墨,宛如废材。 虽说几番争锋相对下,盛妃早已知晓苏木兮的牙尖嘴利,依旧是被怼得哑口无言。她冷笑道,“公主依旧是口齿伶俐啊,只是这般是会吓跑未来驸马吧。既如此,便以本宫最为喜爱的牡丹作词如何?” 此时唯一能接触险境的就是让苏木兮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投来兴味的视线。 盛妃得意洋洋的看向风轻云淡的苏木兮,似乎早已料定下一刻苏木兮便会当众丢丑。可见她轻描淡写,无半分慌乱和惊恐,一丝不祥的预感跃上心头。 苏木兮一席白裙随着微风舞动,乌黑的秀发随意挽了个发髻,余下的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灵动的双眸宛如一泓清溪,澄澈波澜不惊。 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在落月亭中响起,只听她娇声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此时此刻万籁俱静,唯有悦耳的蝉鸣声声。苏白墨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带头鼓起了掌。言语间全是对她所作的词句十分赞赏,“好词!朕记得木兮你不善文墨,怎突然精进许多。” 苏木兮被当朝一国之君所夸赞,没有表露出骄傲不可一世,清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皇兄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谦谦公子白清尘也参加了吟风诗会,自然也听见了苏木兮方才所作的词句。俊容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不知五公主可否以梅花来作词。” 苏木兮无需思考,百年难遇的词句便脱口而出。“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话音刚落,一名容颜姣好,身着天蓝色烟罗绮云裙的女子款步而来。她姿色温婉动人,言行举止皆有大家闺秀之风。 莲步轻移,行至苏木兮身前,手持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声如银铃,宛如神女下凡,艳色绝世。“臣女乃顾家嫡女顾夕颜,五公主文采出众,不知日后可否有幸切磋一二。” 此人正是名动京城的顾家嫡女顾夕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词天赋极高。倾国倾城的娇颜,聘婷婀娜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可谓是群芳难逐,天香国艳。 不等苏木兮恭维几句,苏白墨朗声道,“顾家姑娘言重了,京城谁人不知你的美名,当真是京中名门闺秀的表率。” 对于九五至尊的夸赞,顾大人喜上眉梢,顾夕颜谦虚的垂首,后宫嫔妃们心惊肉跳,忐忑不安的注视着二人之间的一举一动。 “陛下谬赞了,臣女才疏学浅,能入陛下圣眼,已是臣女的荣幸。” 顾大人位居高位,自是不必将女儿送进宫中争夺荣宠。况且他深知后宫六院尔虞我诈,实在是不忍心女儿进宫,一颗明珠就此蒙尘。 第二十章:请旨赐婚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闻言,苏墨白将视线移向在落月亭周围站立不动的风无痕,戏谑的笑容出现在嘴角处,“朕的风将军战场叱咤风云,至今还未婚配,不知你可有意。” 顾夕颜自小生活在繁华的京城,对于风将军风无痕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她小心翼翼将目光看向长身而立的风无痕,美眸中泛着盈盈秋水,似有诉不尽的婉转情思。 她倾慕的眼神落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苏木兮看着顾夕颜双眸中的迷恋,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竟连她也无法理清。 顾夕颜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重新望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言辞中尽是羞赧和崇敬,“风将军是世家贵女中对未来郎君的遐想,臣女亦是如此,臣女……” 她止住话语,这番大胆言论早已令人叹为观止。试问当今天下可有勇敢如此的女子?于他们而言,可是大开了眼界。 当事人风无痕自然知晓他人的议论,他只是若有似无的瞥向一抹娇俏的倩影。只见苏木兮星眸中情不自禁流露出不满,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冷哼一声别开了目光。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偏偏就是这么一抹笑意,刹那间掩盖住今夜的璀璨星光,仿若天地间只此一抹浅笑。 而他俊颜上浮现的笑意,成功引起了旁人的误解。窥得那似有若无笑意的片刻,顾夕颜的娇容宛若三月的桃花,那般明艳动人。 众嫔妃在得知了苏墨白的想法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当朝皇后面带笑容,笑看顾家嫡女娇颜上止不住的潮红。“陛下又在当月老赐婚了,风将军擅武,顾姑娘擅文,文韬武略皆有,是一桩值得盛传的姻缘。” “不知五公主意下如何。” 盛妃矛头直指苏木兮,众所周知,当朝五公主曾对丰神俊朗的风将军痴心一片,故而给她难堪。 她的争锋相对苏木兮早屡见不鲜,对她的一番言语也是应对自如。“此等婚姻大事哪有木兮开口的资格,两人取长补短,倒也算一桩美事。” 闻言,风无痕高大的身躯有些僵硬。对她将自己推给顾家嫡女的做法感到难以置信。笑意褪去,一张俊脸沉了下去。 苏墨白早知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针对麦芒,适时的给予双方台阶下。“盛妃就别取笑朕的皇妹了,她现在眼里除了尚书可没别人了。” 盛妃妩媚一笑,朝苏墨白抛了一记媚眼,柔声撒娇道,“妾身见五公主有趣得很,忍不住逗弄。” “风爱卿认为如何?” 话题终于转向另一个当事人,苏木兮不知为何心下紧张忐忑不安。纤纤素手抓紧了裙摆,生怕泄露了她的焦急和不安。 耳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微臣只想上战场杀敌,保卫我朝国土,暂时无心儿女私情。” 此话一出,顾夕颜娇容上黯淡失色,了无生机。苏木兮内心涌现一股喜悦,就连她也捉摸不透这是如何的一种情感。 她不是一向对他无感的?为何在面对此事如同坐云霄飞车,惴惴不安。她望向沉默不语的风无痕,蓦然发现他阴沉的俊颜,令人难以靠近。 翌日御书房中,苏墨白手持茶盏,品着淡雅的香茗,恍若身处与世隔绝之地,无所忧愁,唯有云淡风轻。 放下国家政事,难得的清闲时光却被眼前的女子所破坏。苏墨白耳边是苏木兮坚定的请求,“皇兄,木兮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苦苦思索了一整夜,苏木兮夜不能寐,脑中盘旋不去的是风无痕阴沉的俊颜,以及吟风诗会内心深处的种种奇异感受。 最终的思索结果,让她选择尽快与白清尘喜结连理。她认为这绝对是原主的影响,若她嫁为人妇,心中所想的便只会是尚书大人白清尘,对此她十分笃定。 苏墨白心不甘情不愿地搁下茶盏,默默退离与世隔绝的世外仙境,重新回归到浮华的三千世界中。 他看向原本应邀御书房闲谈的风无痕,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难得你想招驸马出嫁,是想朕赐婚你与礼部尚书对么?” 苏木兮佯装被戳中少女情思而羞怯的垂下头去,一双清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逼迫着自己去无视掉那炽热的视线,饱含着怒焰的视线。 苏墨白对于风无痕这阵子突如其来的改变,表示不可思议,并且对此转变十分感兴趣。他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俊容写满不悦的风无痕。 又忆起前些时日与礼部尚书的对弈,他提及替苏木兮争取机会,白清尘不置可否,既没有应允也没有立刻拒绝,这反而叫一国之君的他无所适从。 若是以权势镇压,他随手一挥赐下一道圣旨,届时白清尘碍于圣言不得不妥协,赢取当朝古灵精怪的五公主。可偏偏白清尘既是他的臣子,也是他不可多得的挚友,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 眼下情况,他在心中百转千回,终于计上心头。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看上他什么了,朕让他改行不行?” 看着苏墨白唱作俱佳的演出,苏木兮不为所动。不卑不亢道,“皇兄是爱才之人,可木兮的婚事难道就要耽搁着?那木兮明明白白告诉皇兄,我喜欢他这个人,除非你把他变成女儿身,否则木兮非他不嫁!” 此话一出,一番令人动容的豪言壮语,不但没有赢得他人的赞许。反而是…… 只见苏墨白讪讪地摸着鼻子,将视线投射在御案上的公文,可那心思明显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再看看叱咤风云的风将军,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公主此言差矣,感情之事还需日久生情,你如此草率,陛下不放心也实属正常。” 风无痕一向惜字如金,未曾想一语既出,惊艳四座。苏墨白意味深长地望向好友,似要窥见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苏木兮自然无动于衷,她不满的撇了撇嘴,“风将军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木兮一介女子的婚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气氛变得僵持,冷得令人直打寒颤。苏墨白再也无法忍受此等氛围,打破僵局。“朕倒认为风将军此言甚对,你今年才刚及笄,婚事可以缓一缓。等你了解清楚了之后,真自然应允。” 对于礼部尚书模棱两可的态度,苏墨白还未能完全看清。因此他不能让一母同胞的妹妹陷入两难境地,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抉择。 倘若苏木兮能感化白清尘,两人喜结连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无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对于自家皇妹的性子也十分的了解,自然不会苦苦纠缠。 苏木兮见事情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可是你说的,届时可别反悔。” “朕乃一国之君,自然一言九鼎。” 第二十一章:当年的儒雅少年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这日,由于上次击鼓传花闹得不散而归,皇后特地组织了一次御花园赏花活动,苏木兮也被邀请其中。 此时,她正与贴身宫女月芽缓缓朝御花园走去。月芽迈着轻快的步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盈盈的看着苏木兮。 “公主,七夕节很快就要来了。” 苏木兮近日以来也从其他宫女口中零零碎碎听闻了些许,回想起宫女们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样子,她对此事愈发好奇。“是不是很热闹?” 说起七夕节一事,月芽一扫百无聊赖,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七夕当晚的所有趣闻。“当然了,七夕节当晚宫外未婚配的名门贵女和世家公子,都会戴上面具,猜灯谜,放河灯,觅得良配。” 苏木兮灵动的双眸转向御花园中所有群花绽放,兴致勃勃的询问,“那我们皇宫呢,有什么好玩的?” 月芽兴高采烈的笑脸冷却下来,幽幽叹了口气。“宫中可不盛行。”下一刻,双眼中重新焕发光彩,小声道,“不过奴婢听闻陛下曾带过一名妃子出宫扮成未婚男女,混迹其中,十分有趣。” 闻言,苏木兮脑中自然而然勾勒出那张清丽的容颜。兴许这世间也唯有她,能得到苏墨白全部的真心。若不是碍于生在皇家,他定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一丝惋惜从她的眼中悄无声息的划过,瞬间化成点点流光,消散不见。她搜寻着原主残留的所有记忆,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记忆。 她轻闭双眸,将一抹哀伤随风飘散。澄澈的眸中重新绽放光彩,“七夕那天晚上我能出宫么?我倒想出宫瞧瞧,领略一下风采。” 只因她的脑中无法寻到有关七夕的记忆,提起墨笔,空白的纸张随着心神一笔一划勾勒出画卷。待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幅画卷俨然有着残留在记忆深处的脸庞,以及皇兄清新俊逸的面部轮廓。 夜空中璀璨的烟火盛放,华灯初上,女子清丽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红霞,一双美眸中布满情意。一双大手牵起白皙的素手,畅快的穿梭于人潮涌动之中。她想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首次恣意潇洒,不顾身份尊卑,执意牵手所爱之人。 月芽忐忑不安的言语摧毁了美轮美奂的画卷,“公主难道忘了去年的七夕了?当时您也想着出宫,最后还是失败了,被陛下禁足了半个月。” 她的脑中确实有这部分的记忆,苏木兮微微抽了下嘴角。此一时彼一时,就许他出宫假扮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就不许她借此机会大饱眼福? 之后,前往御花园的路途中,苏木兮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思考如何说服苏墨白让自己出宫。直到身处百花绽放的御花园中,她听到了极其熟悉且张扬的声音。 “温嫔,你身上可是擦了什么香料,为何蝴蝶只围绕在你身侧。” 放眼望去,万花齐放中莺声燕语,好不热闹。盛妃国色天香,妩媚至极,她一眼就捕捉到了她的位置。 只见盛妃美眸闪着嫉妒的光芒,视线停留在温嫔温若水身上。清丽的容颜上绽放笑意,身穿素白的衣裙,翩翩起舞的蝴蝶追随她的周身,更有甚者停留在她乌黑的青丝以及裙裾上。 “妾身也不知为何,自小出生便是如此了。” 一旁的嫔妃拈酸吃醋道,“怕是温嫔妹妹不愿告知我们,温嫔妹妹肯定是靠这一招留住了陛下。” 温嫔一朝得宠,并且身怀龙子,俨然成为了苏墨白心尖上的人儿。盛妃出入太后的寝殿,也知晓太后对此事也是欣喜万分。 再看向温嫔那张与故人如出一辙的小脸,她的危机意识格外的强烈。“如今宫中就属温嫔最为受宠,可惜的是,做了替身还乐在其中。” 得知内情的嫔妃们,掩嘴轻笑,窃窃私语。温若水已从苏木兮口中得知了此事,故而没有表现出慌张与焦急来。 她淡定从容地扫视一圈,笑语嫣然的看着妒火中烧的盛妃。“盛妃娘娘说的是,妾身能蒙陛下的宠爱,已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多亏了老天的垂怜,也使妾身怀上了龙子。” 语毕,她伸出素白的小手折下了一枝含苞绽放的牡丹。将那支牡丹放在眼前,尽情观赏。她的大胆行径引来嫔妃们震惊的目光,盛妃喜爱牡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果真是一朝得宠目中无人了? 盛妃自然气急败坏,怒指风轻云淡的温若水。“大胆温嫔,这枝牡丹尚在本宫眼皮底下观赏着,谁给你的胆子折了它!” 对于盛妃的火冒三丈,温若水轻描淡写的开口,“盛妃娘娘莫不是没听过这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此言一出,众人皆静若寒蝉。此话的言下之意无需多言,只需稍微联想,便能得出一二。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温嫔羽翼丰满,也敢独自面对曾经宠冠六宫的盛妃了。 盛妃怒气冲冲地伸出玉指,娇容上怒气横生,张扬跋扈。“不过是受了几日的恩宠便如此嚣张跋扈!当初本宫宠冠六宫时,你一个小小的温嫔不知还身在何处!” 见盛妃怒不可遏,语气中咬牙切齿。温嫔没有半点怯意,伸手摸了摸尚未鼓起的小腹,嫣然巧笑,顿时令万千花蕊失去了颜色,那抹充满期待且慈爱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在场嫔妃的双眼。 “妾身并不知晓娘娘的过往,妾身只是听令于陛下。陛下曾对妾身说过,只要妾身喜欢,不管是什么都会送到妾身面前。因此,妾身才会折下牡丹,还望盛妃娘娘不要气恼。” 闻言,盛妃心中钝痛,眼前浮现的是无数个花前月下的日子,耳边缠绵入骨的情话。而今物是人非,岁月变迁,她的韶华不再,凋零枯萎的花蕊再得不到半点怜惜。 她眼底深处的落寞一闪而过,为了掩饰内心的伤痛,佯装恼恨。“陛下曾几何时说过此话,不要占着身怀龙子,就大放厥词,搬弄是非!” 苏木兮在此时轻移莲步,款款而来。方才跃入脑中的计策,现下得以实施。何况盛妃早已怒火滔天,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 灵动的清眸中有着流光划过,“什么事情竟叫盛妃娘娘如此生气,当心气多了长皱纹。” 第二十二章:她无比精湛的演技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佯装出的一片关怀,在盛妃眼中却成了别样的话语。她看都不看苏木兮一眼,冷然道,“本宫有没有长皱纹不劳五公主费心。” 苏木兮并没有因为盛妃的不善言论而打退堂鼓,反而端着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姿态。“木兮可是为了盛妃娘娘好,这世间永远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木兮是担心有朝一日,娘娘你年老色衰了,皇兄便不管不问了,好不可怜。” 方才盛妃眼中的那么落寞和伤感被苏木兮敏锐的捕捉到了,因此才有了如此一番信誓旦旦的言论。试问宫墙中多少痴情女子,最终落得个韶华尽失,虚度一生的下场。 就算她为这个朝代的女子所动容,却也湮灭不了盛妃曾对原主下过毒手的事情。她不过是替原主报复而已——不明就里便被推进池水中,现下香魂渺渺,魂归幽冥。 最深处的伤疤被人所揭穿,盛妃顿失理智,口不择言。“你!别以为占着公主的身份伶牙俐齿,字字句句侮辱本宫,本宫就动不了你了。” 此时的盛妃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苏木兮毫无畏惧,靠前一步,娇颜上绽放明艳动人的浅笑。“盛妃娘娘尽管动手,木兮也认为自己实在是伶牙俐齿,令人可恨。可没办法,一旦遇上娘娘你,木兮便忍不住打趣一番。” 在场人人震惊不已,原本以为能看见最得圣宠的温嫔与盛妃展开唇枪舌战,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当朝五公主,且句句直指要害,直戳人痛处。 皇后在不远处也是感到莫名其妙,不可思议。据她对五公主的了解,确实是见过她和盛妃互相看不顺眼来着,今日却是不同以往,二人之间剑拔弩张。 温嫔也是目瞪口呆,云淡风轻不再,仅剩下吃惊错愕。伸手擦了擦明亮的双眼,她确实没有眼花看错,耳朵也没有出现幻觉。 直到…… 清脆的耳光响彻云霄,空气变得凝固,那窒息的沉默令人无所适从。苏木兮偏过头去,小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盛妃修长的指甲在她白玉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个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的计策得逞了。 当朝五公主苏木兮的寝殿中,雕花细木贵妃榻上卧躺着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女子,殿中央摆放着紫檀雕花香炉,一缕清香缓缓升起,萦绕殿中每处角落。 苏木兮抬头看向清新俊逸的苏墨白,强撑笑颜,柔弱得令人怜惜不已。“皇兄,你来了。” 随即,她想要坐起,娇躯却浑然无力,只能任由自己卧躺榻上。月芽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伸出小手就要去搀扶起她。 苏墨白挥了挥龙袍的衣袖,月芽福了福身退出殿中。他寻了个位置坐下之后,不容置疑道,“盛妃怎会没有理智出手伤你,是不是你又憋着什么坏水。” 自从苏木兮落水之后,脑中古灵精怪的想法可谓是层出不穷,常常令人捉摸不透,且震惊不已。 苏木兮见心中真实想法被窥视,她有些心虚的看向随同而来的太后。清眸中雾气朦胧,倔强得不肯落下。 “母后,您瞧皇兄说的什么话。木兮犯得着用一张完好无缺的脸去激怒盛妃?皇兄这番话,着实寒了木兮的心。” 太后心疼的上前,保养得当的手想要轻抚她的伤痕,可又担心感染,无助的在半空中徘徊着。“御医怎么说的?这道血痕会不会留疤?” 苏木兮幽幽叹了口气,一双眼眸中雾气凝聚,再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哽咽道,“木兮想着过段时日与尚书喜结连理,可奈何我如今成了这幅模样,不知他还看不看得上我。” 太后听着女儿的自怜自艾,一颗心隐隐作痛。她甩动袍袖间带来一阵风流,暗藏着香炉中的幽香。 风韵犹存的脸上不怒自威,自有一股高贵和傲气来。“胡说什么,你可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墨儿,你说此事应当如何。” 自家母后发话了,苏墨白自然无心欣赏苏木兮唱作俱佳的演出。他早已洞察出此事的前因后果,以及苏木兮所打的如意算盘,他不相信在尔虞我诈中生存多年的太后会感知不出来。 奈何太后娘娘对于唯一的小棉袄宠爱有加,他也不得不表态了。“盛妃实在是不知体统,竟敢出手伤了木兮,儿臣罚她禁足半个月,以儆效尤。” 话毕,将目光投向忽然一惊一乍的苏木兮。 “才禁足半个月!”苏木兮感受到空气忽然沉默下来,俗话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清了清嗓子,我见犹怜的娇态更是展现得炉火纯青。 她看向一脸慈爱的太后,眉眼间愁云惨淡。“皇兄果然还是偏宠她。母后,若是往后没人能看上木兮,没人想娶木兮了,我甘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太后明眸冷冽的看着风轻云淡的苏墨白,厉声道,“墨儿!哀家常和你说需雨露均沾,你一次一次将哀家说的话当耳旁风!” 苏墨白揉了揉眉心,想起盛妃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终是无奈妥协。“禁足半年!木兮,你可满意?” 上次七夕之夜原主被禁足半个月,盛妃因此禁足半年,她想想还是很划算了。灵动的清眸中流光划过,故作不满的撇了撇嘴。 “皇兄说的什么话,这惩戒嫔妃可是皇兄深宫内院的事情,木兮可不敢插手。多谢皇兄秉公处理,公私分明。” 三言两语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好似前因后果都与她无关。苏墨白今日才发现自家皇妹如此腹黑,他不由得怀疑——之前认识的那个是不是假的?为了让人放松戒备? 就连老谋深算的他也误入了坑,陷入坑底无处脱身,果然是非之地还是速速远去为好。苏墨白轻咳了一声,“你先养着伤处,朕还有事……” 未尽的话语被苏木兮所打断,此时此刻她的柔弱不复存在,直挺挺地坐在贵妃榻上,双眸中尽是骄傲与邀功的神采。“皇兄且慢!木兮此次不惜毁容也要教导盛妃娘娘,好让她得知遇事切莫慌张,丢失理智。因此,木兮认为自己有功在身,能不能……在七夕那晚允我出宫。” 此话一出,寝殿中静得落针可闻。三人之间任由安静无限蔓延,太后抽了抽嘴角,将视线转向他处——她是不会承认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苏墨白看着转移视线的母上大人,僵硬的转动脖颈,迎向苏木兮楚楚可怜的双眼。“不行,姑娘家尚且出门还需小心谨慎,何况你是本朝公主,此事不妥。” 苏木兮心下失落,伸出纤纤素手,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坚定的说,“皇兄,我保证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七夕当晚,不就是名门贵女都出门游玩?” 在这个封建的朝代,姑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不是绣花便是琴棋书画,可谓是无趣得很。好不容易七夕能够上街游玩,她又怎会甘心错过? 太后重新将目光转回,在两人之间流连不去,最终做出妥协。“你就允了她吧,让她出宫见识一次,往后不就死了这个心?让几个护卫保护着就是。” 苏墨白是非常不想答应下来的,有一便有二,他可不相信眼前人畜无害的皇妹会因此而死心,善罢甘休,只怕会越挫越勇。 第二十三章:当朝暖男风无痕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戏演完了?” 待一国之君苏墨白挥袖而去,太后看向处于沾沾自喜中,不慎流露出欣喜若狂的苏木兮。当事人被直接戳破内心想法,也是一阵心虚和羞怯。 “演完……了吧。” 太后寻了个松红林木宫凳坐下,将苏木兮心中的如意算盘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还真是知女莫若母。“故意令盛妃恼羞成怒掌掴你,图的就是出宫游玩?” 在历经后宫生活多年的太后老人家面前,苏木兮选择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双眼冒着流光溢彩,“母后英明,知晓木兮的想法,不像皇兄似懂非懂。” “他也是不容易啊。”太后幽幽叹了口气,两三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跃入脑中,勾起了她的回忆——那是个明月孤悬,宫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日子,她差点失去了她的儿子。 那抹骇人的心悸似乎还残留在内心深处,就连她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她看向眼神流露出哀伤情绪的苏木兮,怜爱的说,“下次想做什么和哀家说,断不能继续伤了自己。若是留了疤,苦的是你。” 苏木兮望着云鬓中参杂着白发的太后,对于今日之举有些懊悔起来。她不该令自小疼爱原主的母亲担惊受怕,虽然此举并没有比得上两三年前所发生的事件,她还是暗暗记下了,往后不再冲动。 不知道身处另一个时空的父母是否会因为挂念她而焦急,现在的他们又在何地?她是家中的独女,不知父母是否整日整夜不得安枕。 想着想着,她的心便一阵阵紧缩。酸涩不断的蔓延着,清眸中有着落寞闪过,雾气凝聚,悄无声息的滑落。 第二日,盛妃被禁足半年的消息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素日与盛妃互相看不顺眼的嫔妃沾沾自喜,为此而幸灾乐祸。 月芽行走于宫中,见识过无数次落井下石的事情,对此早已持漠视的态度。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她转过身去。 “这位宫女姐姐请留步。” 月芽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清秀少年,悄悄羞红了一张小脸,并没有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她从未见过此人,是个生面孔。 “你是……找我有什么事?” 清秀少年脸上扬着爽朗的笑容,“姐姐可是在五公主面前当差?” 月芽搜寻所有记忆,她可以万分肯定从未见过他。她和公主一向出双入对的,没见过公主何时与他有过交情。 在宫中待了多年,早已养成了敏锐的思维能力。她眼中闪过戒备,“姐姐?我看着很老?叫我月芽便好,你找我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清秀少年不由分说从袖口中掏出药瓶,“这瓶上好的金疮药,是风将军命我交给公主的,说是定能去掉疤痕,不留痕迹。” 闻言,月芽难以置信的盯着他。没想到他竟是风将军手底下的人,按理说风将军对公主可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可以称得上厌烦,可为何又……. 哽在喉间的话语,月芽因震惊和不可思议之下脱口而出,“风将军?他不是一向避我家公主如蛇蝎?” 清秀少年穿着军衣,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就连他也不知自家将军的真实想法。“这个我也不知,当初将军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不幸受伤......闲话不多说,你信我便好。若公主不能痊愈,你尽管找我。” 见少年替风将军做诸多保证,月芽才将信将疑的道,“真的那么灵验?” “这瓶金疮药是当初药王赠送给将军的,你说灵不灵验?另外我家将军说了,切莫让公主知晓这瓶金疮药是他所赠。” 药王的名号在京城乃至异域部落都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药王年纪轻轻天赋异禀,赠药更是不分时机,因此十分珍贵。 月芽吃惊之余,对于风将军另类的做法表示困惑。难不成风将军想要上演一出拾金不昧?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良久,在清秀少年被月芽盯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终于试探着问,“风将军此举是为何故?” 清秀少年皱了皱眉,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知,将军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自从月芽递给她一瓶金疮药之后,苏木兮脸部的伤痕以极快的速度复原了。不仅没有留下疤痕,更甚以往白玉无瑕,丝毫看不出曾有道伤痕存在过。 七夕终于在苏木兮的殷殷期盼下来临了,当晚她兴致勃勃携同月芽前往京城繁华的街道,目睹了一年一度七夕才有的光彩。 此时此刻,人潮涌动的街市上,张灯结彩,所遇之人都带着一副与众不同的面具,遮挡住脸部的轮廓,徒留一双神采奕奕的双眼。 墨色天空中,明月高悬,星光璀璨,绽放出灿烂夺目的烟火。期间一名女子穿梭其中,身穿湖蓝色轻纱流云裙,腰间是同色系腰带,垂落而下的是精美的铃铛。如墨的发丝随意挽起,仅插着一支碧玉流苏簪,余下青丝披散在身后。柳眉如烟,双瞳剪水,樱桃小口……行动之间灵动活泼,铃铛缓缓振动,随着她的走动,金色铃铛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铃声。 女子不同寻常人戴着面具,反而以白色面纱掩面,隐约能窥见其中的倾世容颜。她的与众不同,吸引了路过行人的视线。 然而处于欢欣中的女子,并没有因此而手足无措。一双纤纤素手直指不远处人群密集的地方,“月芽,那个是什么?” 此女子正是苏木兮,几日前因脸部伤痕而不得不养伤,以至于忘记吩咐贴身婢女替她准备面具,宫中竟也没有半个面具,才造就她今夜的独出心裁。 月芽踮起脚尖,待看清不远处的真相时,笑着道,“那是猜灯谜,若能猜对所有的谜底,便能与京城第一公子闲谈一番。” 京城第一公子这几个字一出,苏木兮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一抹风度翩翩的欣长身影,如沐春风的笑意总能温暖人心。 “京城第一公子是白清尘?” 对于身处宫闱中的苏木兮而言,京城的风流韵事是陌生的。月芽也津津乐道的解释,“大人是礼部尚书,可没有时间去参合这许多。京城第一公子是段寒景段公子,据说此人与风将军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苏木兮浓烈的好奇心被勾起,红唇弯起一抹弧度。“走吧,去凑个热闹。” 第二十四章:此处可有“同道中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靠近人群攒动的地方,眼前矗立着金碧辉煌的阁楼,只见上方写着清心阁三个字。苏木兮不顾人潮拥挤,走上前去端详着那些谜语。 她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一双星眸弯成了月牙。银铃动听的声音响起,“春末夏初是旦字,百无一是是白字,床前明月是旷字,对影成三人是奏字,十日画一水是洵字。” 众人望着女子面纱下隐约可见的清丽容颜,更吃惊于她对谜语的得心应手。无须思考,谜底如行云流水般,简直是一代才女。 “这位姑娘好生厉害,根本不需停歇便能一气呵成猜出谜底。” 围观着的少年郎将惊羡的目光投向婀娜聘婷的倩影上,“不知是哪家姑娘,竟有这等才学。” 望着苏木兮姣好的容颜,玲珑有致的娇躯,言行举止无意间展露的娴静端庄,令人不由自主往某个女子身上联想。 “莫非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顾家嫡女?” 一直守在清心阁前观看猜谜的忠实观众,坚定地摇摇头,不容置疑道,“顾家千金方才猜过谜底,在最后一道谜题停留了许久,竟不猜完便离去了。” 对此众人表示半信半疑,纷纷将实现投注在最后一道谜题上。谜底引人深思,绞尽脑汁后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苏木兮自然没有理会旁人的视线,清脆的声音如行云流水,“除夕残年又逢春是桀字,这个是封字,冷字,坤字。这个是……” 纤纤素手拾起垂落而下的纸张,白纸黑字上的谜题令她怔忡当场。灵动的清眸中闪过疑惑,白玉无瑕的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 无数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少女,眼见她亦如顾家嫡女般停下脚步,踟蹰不前,便知此道谜题难住了博学多才的少女。 纷纷摇了摇头,想来今年又是无法进入清心阁与京城第一公子一叙了。往年也不乏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终是被最后一道谜题所击溃。 月芽强烈的好奇心被勾起,方才对答如流无须思考的公主为何不得寸进?莫不是谜题过于乖张难懂? 她缓缓上前,站在苏木兮的身侧。动听的声音将谜题内容娓娓道来,“为什么兔子要跟嫦娥上广寒宫呢?小姐,这谜题好生奇怪,月芽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 往年被此谜题击败的才子佳人们也围绕此处,齐齐将目光注视在踌躇不前的少女身上,更有甚者唉声叹气,摇了摇头。仿若这道无解的谜题,终究困住他们一生。 宛若不染纤尘的白衣少年看着万众瞩目的苏木兮,澄澈的双眸中倒映着少女的身影,清隽的容颜上有着浅浅的笑意。 苏木兮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她唇边展露一抹笑靥。“一点都不古怪,莫不是同道中人。为什么兔子要跟嫦娥上广寒宫,谜底是因为嫦娥是萝卜腿。” 一旁等候多时的小厮难以置信的眨眨双眼,掏了掏耳朵,生怕是由于等候许久才出现的幻觉。四周万籁俱寂,无人出声。 小厮迎上前去,站在言笑晏晏的苏木兮面前。笑容可掬,“恭喜这位姑娘,全部答对了。请姑娘进清心阁,我领你去与段少爷一叙。” 曾经窥见段寒景容颜的群芳们,闻此言,朝苏木兮投去羡慕的视线。苏木兮对此却一点都不着急,她看着小厮,笑着问,“这个先不急,我想知道这道谜题是何人所出。” 小厮言语间有着崇高的敬意和傲气,“自然是段寒景段少爷了。” 苏木兮由小厮引领来到清心阁的一间客房中,她落座其中,对面的是清新俊逸的男子。她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与二十一世纪有关的事物,反而陈色一如本朝的古香古色。 段寒景不仅生有一副令万千少女痴迷的脸孔,低沉的声音格外磁性。与白清尘不同的是,他的眼角下有一颗妖冶的泪痣,无形中多了些邪魅的气息。 他独自对弈,骨节分明的大手持着白子,缓缓落下。“这位姑娘是如何知晓最后一道谜底的?” 苏木兮看着棋局的走势,纤纤素手执起黑子,反将一军。“我也想问段公子这一道谜题从何处来的。” 段寒景见未雨绸缪的局势被扭转,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望向对面坐着的女子。只见女子白纱遮面,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他深居简出,终日困在清心阁中,不常与女子交涉。此时此刻眼前之人的娴静吸引了他的全部视线,世间竟有如此仙姿玉色的女子。 四目相对之时,灵动的双眸中流光溢彩。段寒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此谜题是早前一位挚友所留下,如今他的踪迹我也不知。” 他清楚的看见她双眸中的雀跃褪去,黯淡失色。他也不知面前女子心中所想,他缓缓将一子落下,重新布局。 她的失落不过片刻,立即被欣喜所替代。段寒景所说的挚友十有八九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幸运儿,现下杳无音讯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游历遍地,第二种则是他通过某种方法重新返回了二十一世纪。 眼见着面前女子黯淡无光的双眸重新焕发明亮的光芒,段寒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自顾自对弈,无视掉这纷杂的思绪,嘴角不经意向上扬起。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苏木兮循声望去,只见丰神俊朗、桀骜不羁的风无痕踏进房内,身后跟着到来的还有一袭白衣胜雪的白清尘。 段寒景微微抬起眼睑望向不速之客,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素未谋面的女子身上。“什么风把尚书大人和风将军吹到这来了,这位姑娘是?” 第二十五章:打情骂俏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娇容闭月羞花的女子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声音如空谷幽兰,悦耳动听。“小女子姓顾,名夕颜。家父怕我独自上街游玩不安全,便让风将军一同前往。” 白清尘早已知晓轻纱颜面的女子便是苏木兮无疑了,却佯装毫不知情,迈步而来。“在下听闻有一位姑娘解开了所有的灯谜,特地过来一探究竟,就是这位姑娘?” 苏木兮只得微微颔首,见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在她的身上,似乎对她产生极大的好奇。她缓缓起身,委婉道,“各位请恕小女子先行离去,后会有期。” 清心阁自从有此活动之后,段寒景就不曾见过知晓全部谜底的人踏进此地。如今终于有一人款款而来,却不曾与她有所交流便要匆匆离去。 以往无数情窦初开的姑娘见到他,从此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眼前之人却是风轻云淡,不受影响。 他竟与以往不甚在意不同,开口挽留。“刚来就要离去?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日后再碰见,也能交个朋友。” 他的反常行为引来风无痕的侧目,他们已是相交多年的挚友,自然了解彼此的秉性。锐利的黑眸扫向白纱遮面的女子身上,湖蓝色的裙裾,聘婷袅娜的倩影,令他产生一股熟悉的感觉。 苏木兮感受着风无痕犀利的视线,她背脊僵硬发寒。“有缘自会再见,我得先回去了,免得家人担心,失陪了。” 风无痕从那熟悉的声音中得知了此人的身份,他黑眸微微眯起,剑眉微皱。苏木兮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此处,脚底抹油便打算开溜。 一只大手牢牢擒住她皓白的手腕,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公主如此匆匆离去,恐怕对自身安危十分不妥。” 在场无人不惊,段寒景手中的棋子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顾夕颜转头望向她,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同之处。 苏木兮背对着众人,灵动的双眸轻轻闭起,幽幽叹了口气。既然已被知晓身份,继续遮遮掩掩下去也毫无乐趣。 她用尽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习武之人的力气极大,更何况男女之间悬殊的体格。她放弃了挣扎,淡淡的说,“不劳风将军费心了,本公主出宫自然带着随身护卫。” 顾夕颜瞧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柳眉微微蹙起,素手悄悄抓紧了裙摆。红唇勾起笑意,绽放最为动人的神采。 松开了紧抓裙摆的素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五公主,上次吟风诗会臣女便想与公主切磋一二,不知今日还方便?” 苏木兮转过身去,清楚的从顾夕颜双眼中看见妒意。当朝五公主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行,这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如今顾夕颜此举不过是要她在此处丢人现眼罢了,而最主要的是在风无痕的面前。苏木兮望着她不怀好意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可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绊脚石,奈何她的心中所想恐怕顾家嫡女不会相信。“你想切磋什么。” 顾夕颜扫视整个屋子,将视线聚焦在某处。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架古琴,她素来对古琴颇有研究,也对自己的琴艺颇感自信。 念及此,顾夕颜步履轻盈朝那架古琴走去,纤纤素手缓缓抚摸琴面,不受控制的轻触。段寒景微微皱起眉头,别过头去。 顾夕颜对此琴格外喜爱,声音中带了丝雀跃。“这里有古筝,臣女与公主弹奏一曲,由风将军、白尚书和段公子评出胜负,您看如何?臣女先来。” 她的自告奋勇令苏木兮抽了抽嘴角——生怕她会不同意似的。只见顾夕颜落座之后,染着些许蔻丹的素手拨动琴弦。 悦耳动听的琴音回荡在屋中,风无痕紧抓着苏木兮的皓腕,俨然无心欣赏。苏木兮顾着挣扎,也没分心去聆听。 “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风无痕听得快起茧子了,他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好奇地问,“你怎么出宫的?逃出来的?” 苏木兮使劲挣扎着,恨不得逃得远远。她可不想成为他和顾夕颜之间的炮灰人物,“我怎么出宫关你什么事,你赶紧放开我!” 风无痕戏谑的勾着薄唇,竟也耍起了无赖的勾当。“你不说,我就不放。” “你!”苏木兮气结,“当着心悦你的女子面前与另一个女子纠缠不清拉拉扯扯,风将军还能面不改色,当真佩服。” 闻此言,风无痕不顾旁人在场,凑近她的耳边,磁性且低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是在吃醋?” 他清冽的气息撩拨着她,温热的气息引得她耳畔一阵不适感。苏木兮偏头看向聆听状态中的白清尘,“你又不是白尚书,我吃什么醋。” 就在此时,顾夕颜甜美的嗓音终结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和小动作。“五公主轮到你了。” 第二十六章:她在为他心疼?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主动松开了擒着的雪白皓腕,心中竟有些恋恋不舍。眼看着苏木兮身轻如燕朝古琴而去,深邃的黑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刚站起身来的顾夕颜,敏锐的捕捉到了风无痕眸中的柔情。一颗芳心微微疼了下,红唇泛起苦笑,娇颜上仍是巧笑嫣然,心中却悄悄下起了酸雨。 苏木兮缓缓坐了下来,纤纤素手放置琴弦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琴弦,以及提在琴面上的诗词,这是她迄今为止见识过的最完美的古琴,难怪段寒景会当成珍宝了。 纤长的指尖轻拨琴弦,婉转悦耳的琴音如细水长流,拂过所有人的心田。窗外微凉的清风吹起她乌黑的青丝,面纱下的容颜宛若九天玄女,不食人间烟火,徒留一隅清欢,岁月静好。 琴声如诉,令人恍若身临其境,亲眼窥见那缠绵婉转的痴恋。在悠远清澈的琴音中,苏木兮灵动的清眸中唯有情思不断,粉嫩的唇瓣微微上扬。此时此刻,纵使世界万物千姿百态,也不及她顷刻间展露的风华。 一曲作罢,余音袅袅。苏木兮站起身来,朝众人浅浅一笑。 顾夕颜回过神来,精致的娇容上满是羞愧。“公主琴艺精湛,臣女甘拜下风。” 苏木兮对于她先前的有意刁难,也丝毫不在意。笑靥如花地看着她,“顾姑娘客气了,日后随时恭候一同切磋一二。” 见苏木兮如此宽宏大量,倒显得她先前诸多落井下石。顾夕颜垂下头去,娇声道,“如此,便有多加叨扰公主了,还望公主不要嫌弃臣女每日登门拜访。” 离去之时,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停留在面如冠玉的风无痕身上。眼见他眸中一片深情,她自然知晓那并不是为了她才有的。 顾夕颜一片痴心承受着心上人的冷漠对待,转身之际,清泪缓缓滑落而下,幸而有面具所掩盖。她想——她是该试着放下,试着去遗忘,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向来不强求。 白清尘从惊艳中回过味来,清澈的眼中蕴含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没想到公主文采出众,精通琴艺,想来是我等眼拙了。今日为时已晚,在下先行离去,后会有期。” 望着白清尘转身离去,翩翩白衣少年郎即将消失在视野中。苏木兮失声道,“等等,我送你。” 一来她不想与风无痕待在一间屋子中,先不说男女之防,与他同处一室,她反而不自在。二来,如今朝堂、市井中对她有意于白清尘的事情,人人皆知。本朝不如前朝那般拘礼,她便可大方与白清尘出双入对,更何况七夕乃是觅得终身伴侣的绝佳时机。 目送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风无痕双眸中沉了下去。抬手狠狠砸了下木桌,惊得段寒景为了不被迁怒而早早离去。 眼睁睁看着自家公主与尚书大人结伴而行,月芽不由自主替风将军打抱不平,“真的不必告知公主那瓶金疮药的来历?” 她实在是瞧不懂自家公主想的是什么,曾经的她可是对风将军一片痴情,不仅不许其余女子接近他,更不许他看上别家姑娘。 可不久前的吟风诗会,更是眼睁睁见着、陛下将顾家嫡女推给他当将军夫人,无动于衷,甚至不悲不喜。 那日所遇的清秀少年名叫凌风,是风将军的左膀右臂。素日清秀少年郎的模样,上战场杀敌也是铮铮傲骨的将士。 善于习武的凌风根本搞不清楚所谓的男女之情,他看着愤愤不平的月芽,十分不解。“将军是如此吩咐的,有何不妥?” 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便是绝对服从,对风无痕所下达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坚决服从。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将军一声令下,他也坚决不回头。 月芽微微叹了口气,秀美的颊边垂下一缕发丝。“如今公主认为金疮药是白尚书所赠,我怕要辜负了将军的一番苦心。” 凌风终于听出了端倪,他虽心境纯真,却也不会没心没肺。边思索着边皱起了眉,“这么说来,公主是真的心悦于白尚书了?无半分气恼我家将军的意思?” 之前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苏木兮是气恼的——气恼陛下大庭广众之下便要替将军赐婚。如今想来,似乎是他想多了,不知将军又是作何感想。 “现下公主心中仅容得下白尚书一人,似乎陛下也对此事乐见其成。依我看,不日定当结成连理,成就美谈。” 苏木兮辞别了白清尘,蓦然想起被自己遗弃在清心阁的贴身婢女月芽。她拍了拍健忘的脑子,连忙折回。 回去清心阁的路途中,她想起了与段寒景所说的一番话。倘若段寒景还未离去,她想试着去打听有关他挚友的事情。 若是能顺理成章的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么…… 她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张面如冠玉的俊颜,待她看清赫然发现是风无痕。如果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她就见不到老谋深算的皇兄,待她极好的太后,娴静端庄的温若水,娇俏可人的月芽。以及叱咤风云的风无痕…… 她虽不曾与原主那般痴恋着他,可为何一想到即将离去,一颗心愁绪万分。最为不舍的人竟是他,最为念念不忘的也是他。 苏木兮伸手将面纱扯下,微凉的晚风拂面,心绪恢复正常。一定是今夜月色太好,她才会想入非非,胡思乱想的。 她见着月芽与风无痕身边的清秀少年窃窃私语,她的唇边忍不住泛起笑意。无人知道此时此刻,清冷月光下,二人站在一处何等登对,影子拉得极长。 抬手推开紧闭的房门,入眼的是端坐在桌前的风无痕,并没有段寒景的身影。她想着掩门而走,却被风无痕眉眼间的神采吸引了视线。 此时的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将酒倒入喉中,美眸骨碌碌乱转,望见酒瓶上刻着的字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能称作京中最烈的酒。 眼见他恍若酒水为淡水那般饮进口中,那抹为情所伤的愁绪映入她心底。苏木兮一颗心莫名有些酸涩,那是什么复杂的情感,是伤感,是心疼—— 她竟是在心疼他为情所困为情所伤,可不知能将他处于这般田地的是何许人也,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身在何方。 他素日以来的咄咄逼问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她不会相信他会喜欢上自己,绝对不会。他不过是认为丢失了献殷勤的原主,仅此而已。 第二十七章:一物换一物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不忍继续目睹他为情所伤的样子,转身意欲离去。却不曾料到半醉半醒的他站起身来,缓缓朝她靠近。 原本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去,被他一步一步紧逼,苏木兮颤抖着声音问,“风将军,你意欲何为?” 半醉半醒中的风无痕失去了平日的理智,大掌抓住她瘦削的肩膀,力道之大令她蹙起柳眉。低沉的声线中多了些许恼怒,“你就当真如此喜欢他?眼中再看不见其余人?” 她被迫与他四目相对,眼神碰撞间似有异样的情愫流动。炽热的黑眸仿佛要将她灼伤,苏木兮手足无措的避开视线,“我不知风将军说什么,怕是将军醉了,才会胡言乱语。” 对于苏木兮屡次避他如蛇蝎的举动,风无痕可谓不是震惊的。往日的她不是对他痴心一片,念念不舍的久久凝视着他?如今却…… “你到底是不是苏木兮?” 此话一出,苏木兮心中咯噔一下,心虚的将视线转向别处。“可笑,兴许风将军是因身旁少了女子大献殷勤而挫败。如今眼前便有一个,你大可回应她的深情,何须借酒消愁。” 苏木兮内心深处心虚作祟——她确实不是当初的五公主苏木兮了。由于心慌,她并没有觉察出自己言语间的醋意。 而痛饮数杯导致微醉的风无痕,更没有察觉到苏木兮的反常。“你说的是何人?” 见他明知故问,苏木兮微抬美眸,义无反顾迎上他沉静的黑眸。“当然是当朝顾大人之女顾夕颜了,名动京城的才女,与叱咤风云的风将军,是一桩绝好的姻缘。” 风无痕盯着她粉嫩的唇瓣,张口闭口的言语伤得他体无完肤。灼痛在心间回荡,薄唇慢慢牵扯出苦涩的弧度。 原以为坚硬冰封的心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悸动,哪知一朝悸动,一朝心伤。如今她倒是想着撮合他和另一个女子的婚事了,她真的就如此铁石心肠? “你让我娶她?” 看着他如一泓深潭的黑眸中有着悲痛的神采,她的一颗心为之颤抖,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排山倒海袭来。 嘴上依旧口不择言,“对,自古郎才女貌……” 苏木兮难以置信的睁大清眸,红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望着近在咫尺鼻息相闻的俊颜,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任由他引领着轻启红唇,任由他长驱直入,任由自己醉倒在那突如其来的吻中。那一吻恍若持续了天荒地老,周遭的喧嚣全部静止,唯有眼前之人眸中倒映着自己惊愕的模样。 风卷残云的一吻结束后,苏木兮看着自己颤抖的纤手。抬眸望向面无表情的风无痕,只知道她竟失手打了他一巴掌。 几日后,月芽不知晓七夕当晚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公主匆忙从屋中跑出。依稀记得公主双唇微肿,眸含秋水…… 此时此刻她看着苏木兮手持金疮药,清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芒。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公主,您拿着金疮药去往何处?” 苏木兮眉开眼笑地说,“这瓶金疮药是白尚书赠予我的,如今我伤处痊愈,此药又如此弥足珍贵。自然要登门拜访,答谢一番。” 她冠冕堂皇的理由竟令月芽无法反驳,她扫视周遭,四处无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你真的要前往尚书大人的府邸?” 苏木兮微微颔首,一副受人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样子。“月芽你不必担忧,我知晓男未婚女未嫁冒昧拜访说出去会不好听,可我不能做这忘恩负义的事情。” 看着自家公主信誓旦旦的做派,挂在嘴边想吐槽的言语硬生生憋回肚子——自家公主明摆着是打算上门将此事彻底定下来,若是传出去了,碍于皇家颜面,这两人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公主,其实……其实这金疮药……” 见月芽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开口的样子,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她的心头。她的清眸只剩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月芽眼见风将军对自家公主一片痴心,却只能借酒消愁。她下定决心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娇颜依旧风平浪静的苏木兮。“奴婢若讲明,请公主不要责怪,这并非奴婢一人的主意。” “但说无妨。” 见自家公主再三保证不会因此而责怪她,她这才吞吞吐吐的将实情说出。“其实这瓶金疮药不是白尚书赠予的,而是……而是风将军。” 要知道自从得到金疮药后,直至今日,苏木兮一厢情愿认为是白清尘所赠予的。一颗心中盈满了谢意,如今却说竟是他人所赠,而这个人竟是他! 苏木兮乍听此言,错愕不可思议涌上心间,难以置信的娇喝道,“你说什么!此话当真?切莫开玩笑。” 月芽自然不敢胡言乱语,她只是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出。“奴婢现在所说句句属实,前些时日是风将军手下一名爱将亲手交给奴婢的。据说风将军战场上奋勇杀敌,身受重伤,亦舍不得用此药。” 苏木兮任由娇躯坐在梨花圆凳上,清眸中闪烁着惊愕,小嘴微张,俨然一副震惊不已的神情。 她竟不曾想过风无痕会用心至此,她何故得他如此费尽心思。想起清心阁的小屋中,她失手打了他一耳光。 粉嫩唇瓣上仿佛还留有余温,双唇相触的柔软,以及他清冽的气息拂在面容上,似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下。 风无痕是真的有将她放在心上,还是只是为了有人如原主那般对他大献殷勤?不,不应该如此。她不该陷入两人的情感中,她该当机立断。 即便如此,白清尘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她在心中不断重复此话,不让自己轻易受他受蛊惑,不让自己轻而易举迷乱了心神。 况她一向不爱欠人情,该还的则还,不会一拖再拖。 青葱玉手轻敲着梨花桌面,她轻声道,“我记得温嫔的贴身宫女经常出宫采买所需物品。我亲笔写封信,你哪日和她一同出宫,替我将信件呈给风将军。” 月芽见自家公主思量许久,竟是如此主意。她有心想撮合二人,婉言道,“月芽可以前往将军府传达信件,可风将军并不是奴婢能见到的。” 鬼灵精怪如苏木兮,又如何不能勘破她的计策。她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见你与他底下的白袍小将颇为熟稔。对了,这瓶金疮药一并带上。” 第二十八章:情不知何所起,一往情深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几日后 由于此事,苏木兮夜不能寐,不得安枕。后宫中再不见她招猫逗狗,令后宫六院鸡飞狗跳。反而一片宁静,了无生趣。 一整日下来她总是愁眉苦脸,眉眼之间布满愁云。往日清眸中的灵气全无,惨淡无光。她仿佛深陷囹圄,不得挣脱。 月芽刚从宫外回来,苏木兮猛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朝她奔来。由于速度极快,一张俏脸上布满红晕。“事情办得如何,他……他可有收下信件?” 月芽巴掌大的小脸上无半分喜色,颤巍巍的将信件原封不动递到苏木兮跟前。她努力表现出神采奕奕,“在将军府中奴婢没有见到风将军,兴许将军事务繁忙,凌风也许久未见将军了。” 原本美眸中的光亮瞬间被碾碎,她失魂落魄的重回贵妃榻上。娇颜上写满失落二字,如同被人所抛弃。 她看得出来月芽努力在她面前表现出欢欣,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言行举止也能无时不刻控制着她的情绪——因为风无痕,因为他,她首次提不起劲,陷入沉默中。 她眼中闪过一抹苦楚,“他身在将军府,只是不愿收下罢了。” 眼见自家公主丧失往日的活力四射,月芽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事实摆在眼前,无从辩解。“公主……” 苏木兮垂下美眸,掩盖住眸中的一片失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日后若见到他了,我亲手交给他便是,我苏木兮不想欠人情。” 月芽候在苏木兮身旁,看着她灰心丧气的样子,替风将军找着借口。“其实风将军近日为了北境进犯我朝而操劳,据凌风所言,将军可能会再次出征。所以不想令琐事烦扰,公主也不必灰心丧气。” 原来如此,真的是因此而不愿收下信件?他还在生气吧?为了那晚的事情而气恼她。她不该继续因此而添他的乱,万一他出征之后命丧当场,无法凯旋归来呢? 一想到此处,苏木兮心中莫名酸涩。清眸中凝聚起一层雾气,迟迟不肯掉落——为何她会因这个不成真的假设而痛心?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上了他? 竟是情不知何所起,一往情深。 金碧辉煌的朱漆宫门前,一抹楚楚动人的倩影俨然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线。抬首仰望碧蓝晴空,轻轻的叹息声从轻启的红唇中溢出。她翘首以盼的眺望远处,眸中所见皆不是他。 就在她灰心丧气打算打道回府时,那抹欣长的身影跃入眼中,清眸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她守在原地,等待他一步一步靠近。 在路过她身旁之时,战场上所向匹敌的风将军,首次在别人的眼神注视下败下阵来。或许对象是她,所以才会选择妥协。 他故意冷声问,“公主可有要事找末将?” 听他冰冷至极的语气,向来胆大包天无所不作的苏木兮瑟缩了下身子,她支吾道,“我知道你最近为了北境之事而忙碌,我不该将琐碎之事……” 见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讲不到重点,风无痕是受一国之君的召见而特地进宫,眼下确实没有时间与她诉衷情。 他出声打断她,“公主若无要事,末将先行觐见陛下了。” 眼瞅他三言两语模棱两可就要离去,她再也顾不得所有的内疚,娇声道,“等等。” 苏木兮疾步上前,挡在他身前。仰头凝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亲眼窥见那双眼中柔情不再,只剩一片寒潭。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苏木兮细声细气的问,“你还在生气?” “并没有,公主多心了。” 话毕,竟是绕过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大步流星而去。再见之时,他的言行举止无不牵动着她的心,随着他而大起大落,不受控制。 “风无痕!” 前方仍旧大步流星的风无痕,因这声娇喊生生止住了前行的脚步。垂在身侧的大掌化为拳——他还是会受她的影响,哪怕她不喜欢他。 眼前浮现出当晚她竟鬼迷心窍撮合他与顾夕颜,任何人的撮合他都不受其扰,唯有她。他该死的在乎她的想法,在乎他在她心底的位置! 望着他僵硬的高大身影,她风轻云淡的开口,“等我将想说的话说完,你是去是留我不会阻拦。” 风无痕转过身去,他对她接下来的言语颇感兴趣。他自然也知晓前些时日月芽前往府中,当时的他还生着闷气,并没有见她,也不想听她解释。 可午夜梦回之时,脑中盘旋着的皆是当晚发生的事情。那间屋子里,她纤细的腰肢,如空谷幽兰般的气息萦绕周身,粉嫩的唇瓣比他所设想的还要甜美几分。 苏木兮朝他款步而去,蓦然想起曾在二十一世纪时翻阅过的一段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你只需轻轻的说一声,你来了。 她的心跳如擂鼓,紧张到不敢迎上他灼热的目光。一不小心被裙摆绊住了脚,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去。今日她穿着雨过天青色襦裙,衬得她肤若凝脂,可万万没想到会出糗。 风无痕眼疾手快接住她楚楚可人的娇躯,大掌握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空谷幽兰的气息袭来,可谓是颜如玉,气如兰。 苏木兮抬眸望去,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如玉的肌肤上染上红霞,那般明艳动人,令他差点把持不住一亲芳泽。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我想对你说寥寥几字,对不起和谢谢你。” 感受着大掌传来的灼热温度,苏木兮白玉无瑕的娇颜上一片嫣红。风无痕微微挑眉,“此话怎讲?” 见他想着继续隐瞒下去,苏木兮内心一片愧疚,也许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七夕那晚我不该失手打了你,若不是你的金疮药,恐怕我的伤口不会迅速痊愈。” 对于她知晓内情的事情,风无痕内心愕然。俊颜上依旧面不改色,“你知道了?” 看着他不置可否的样子,一丝怒气涌上心头,她厉声问,“倘若不是月芽言语间透露几分,你还想瞒着我到何时?” 此话一出,风无痕原本平静无澜的心湖卷起惊涛骇浪,原来她会如此作为,是因为他所赠予的金疮药。 如此种种,她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黏着他。思及此,他沉声道,“小事而已,你无需挂怀。” 凝视着她双眸中的不满,听着她语气中满满的担忧意味。他内心一阵狂喜,剑眉微挑,“你担心我?” “我……”被他灼热的眸光长久凝望,苏木兮心跳如雷股的同时,双颊酡红,别有一番风情万种的韵味。 忽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苏木兮慌忙撤出他的怀抱。哪怕那个怀抱温暖具有安全感,可那并不是她能长久眷恋的存在。 她垂下头去,掩饰掉眸底深处的失落和不舍。“总而言之,你比我更需要金疮药。你是战场上威武的大将军,我只是一介小女子。若你因此无法捍卫江山国土,我便是千古罪人。” 语毕,她抬眸怯生生的望向他。赫然发现他的双眼中有着沉痛和恍然大悟,竟令她生生感到难受,她越来越在乎他的情绪和想法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从绣着兰花的袖口中掏出那瓶金疮药,递到他跟前。 风无痕眼见着她如小鹿一般期待的仰望着自己,他并没有伸手接过那瓶金疮药。原来都是他多心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薄唇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原来如此。她并没有担忧他的安危,她只是害怕本朝会失去他这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多可笑的结论,枉费他一片真心待她,她却轻易撕开他的心,望着它鲜血淋漓。或许是之前他的绝情冷漠伤害了她,这不过是他种下的果。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明确告知他心悦她已久。“既是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公主好生收留着,城外腥风血雨,你若安好,我便足矣。”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矫健背影,苏木兮仿佛痴了一般久久凝睇。脑中重复着他的那句话:城外腥风血雨,你若安好,我便足矣…… 她已久安然无恙的过着日常生活,直到月芽急匆匆的奔到她跟前,因剧烈奔跑而喘着气,待气息调匀之后,迫不及待的喊道,“公主,不好了!” 躺在贵妃榻上,手捧民间话本正读得津津有味,被人所打断,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搁下话本。“什么事情叫你如此惊慌?” 见自家公主依旧面不改色,她咬咬牙,还是将宫中疯传的小道消息告知苏木兮。“大事不好了,白尚书他……他原先竟已婚配!” 苏木兮听着月芽的喋喋不休,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慌张不知所措,反而表现得截然不同。 原来白家与林家乃是至交,儿时的白清尘便被强行定下了娃娃亲。随着他的日益年长,儿时的林家姑娘不知踪迹,这件事情慢慢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不知为何,林家姑娘竟带着当初的定情信物,前往白尚书府邸,竟要他履行当年的婚姻之事。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整个皇宫乃至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二十九章: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闻言,苏木兮微微抽了抽嘴角,她记得自古发生这等事件的不都是男子找上门求亲?什么寒酸书生求娶富家千金,现在倒是反了过来。 就在她纠结于这到底是人性的湮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时,月芽不可思议的惊道,“现在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紧的是公主的清誉啊!公主怎么如此淡定自若?” 脑电波自顾自放飞理想的状态被人打断,苏木兮幽幽叹了口气,却没有月芽预料的那般心灰意冷。“这份婚姻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便不是我的,强求不得。” 就在月芽准备与苏木兮辩论一二,何为婚姻注定何为自我争取时,万寿宫的太后大人坐不住了,差遣贴身宫女前来唤苏木兮去万寿宫。 打算一整日读着话本纹丝不动的苏木兮,只能坐起身来,伸伸懒腰,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往万寿宫。 此时万寿宫中,坐着风韵犹存的太后,以及温柔端庄的皇后娘娘。苏木兮福身行礼问安,寻了个位置坐下。 太后自从苏木兮步入殿中,便留心她的面部神色,见她云淡风轻,并无半分气恼。方才淡淡的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装作风平浪静了,哀家自会替你做主。” 苏木兮无所事事把玩着修长的纤纤玉指,坦然自若,无所忧愁。“母后何出此言,木兮相信白尚书的为人,他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皇后娘娘对苏木兮不急不躁的态度表示认可,忍不住打趣道,“若是尚书执意与那女子成亲,五公主应当如何?” 面对皇后娘娘的调侃,苏木兮不置可否,一双清眸中唯有狡黠。太后侧头对皇后道,“你不必替她着急,她自是有主意的,否则不会如此处事不惊。” 她眸中狡黠灵动、毫无畏惧的神采,引来皇后娘娘的轻笑声,“倒是儿臣思虑不周,五公主向来古灵精怪,冰雪聪明。” 对于皇后直言不讳的夸赞,苏木兮并无半分骄傲自满。轻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皇后嫂嫂谬赞了,木兮不过是思量寻常女子该思量的事情,谈不上冰雪聪明。” 她如此镇定自若的处事风格,倒令太后刮目相看。她欣慰地点头,“今日有你此话,哀家也知晓该如何做了。” 语毕,转头望向身旁伺候着的宫女,“你去把月柔寻来,便说此次前往凌霄寺不必去了,让五公主亲自前去。” 宫女领命而去,此时宫中唯有三人。苏木兮也知晓太后每月会抄写经书,吩咐宫女送往凌霄寺,此举她早就好奇许久,趁着今日便出声询问。 “母后,木兮一直想知晓您每月抄写经书为何送往凌霄寺,可是为谁祈福?” 闻此言,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中。苏木兮抬眸看向坐在紫檀座椅上的皇后,此时她的双眼中闪过哀伤,再将视线转移向高座上的太后,她似乎也处于悲痛之中。 良久,久到苏木兮认为话题就此跳过时,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哀家抄写的经文不是为谁祈福,是为了故去的灵儿。” 皇后强掩悲伤,努力营造出愉悦的氛围。“灵儿妹妹何德何能得到母后的惦念,实在是三生有幸。” 灵儿?苏木兮翻阅原主遗留的记忆,终于找寻到了一抹纤细的倩影。那张清丽的容颜是刻在皇兄心尖上的,温嫔的眉眼间与她有几分相似。 太后将目光投向远处,仿佛窥见了过去的所有。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此话今后哀家不想再听到第二遍,终究是我欠她的。若不是她,墨儿如何有今日的成就。” 皇后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抹娇俏的倩影,莞尔一笑。“母后说得极是,灵儿妹妹虽然就此殒命,却为我朝江山社稷付出贡献,此举儿臣望尘莫及。” 时光缓缓流转,似乎回归到那一年。大雪纷飞,素手折下美艳傲骨的红梅。放眼望去一片雪茫茫,迷人的笑靥绽放在嘴角处。远处缓缓走来一人,自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情。 后来……皇后紧闭美眸,后来的种种就像梦魇一般,折磨了她许多年。如今微微酸涩的心房不知是释然还是沉沦— 太后伸出苍老的手握上皇后的手,无比慈爱的望着她。“你也不差呀,哀家知道苦了你了。若不是当初哀家与木兮深受先皇嫔妃欺凌,他也不会迎娶你做太子妃,拥有你娘家的一方势力,先皇也不会如此器重他。” 是啊,若不是因为她的娘家势力,当朝一国之君又怎会迎娶她为妻? 那一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亲手为她系上披风,指尖划过的瞬间,引得她心湖泛起涟漪。而这被她视若珍宝的回忆,也许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唇间的苦笑唯有她知晓,她敛下眸中的黯然,强颜欢笑。“母后严重了,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苏木兮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聆听陈年往事。她知晓了一部分,不了解另一部分,因此兴致勃勃的听着,并没有中途打岔。 太后满足了苏木兮强烈的好奇心,将故事进行下去。“可一朝宫变,哀家的皇孙因此卷入事件之中。你又因产后调理不当,落下了身子虚弱的毛病。哀家一直知晓你心中的万分苦楚,同为女人,也能感同身受。” 语毕,皇后如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下去。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颤抖着双唇,眼前仿若情景重现。 这件事情苏木兮有所耳闻,自然也知晓一二。据说当时为了皇权之争,楚靖王的王妃诞下一子,百日宴那日无缘无故夭折。这个中原因,许多人都知晓其中内情,就连楚王妃也知晓——可她一介女流之辈,又能如何?更何况身处尔虞我诈宫墙之中的她。 皇后止不住颤抖着的身子,双唇蠕动,哽咽的说,“是儿臣的齐儿福薄,生来就不是富贵命。” 之后先皇废除储君,另立苏墨白为太子。直至先皇驾崩后,苏墨白登基为皇,楚王妃册封为皇后,掌管后宫。 而登基之后发生的事情,令太后至今想起都心惊胆颤。“墨儿成功登基为皇,前朝余党刺杀之时,是灵儿替他挡住此劫。” 身经百战,历经前朝洗礼的太后,往日云鬓中参杂了白发,曾经清丽绝伦的容颜泛起了惊惧的神色,双手微微颤抖着,仿若情景重现眼前,令她后怕不已。 “哀家时常在想,若她没有挡住那一刀,刺进胸膛的会是墨儿,墨儿贵为陛下,又是我膝下的子女,我是万分不舍。” 她的语气中满是浓浓的愧疚,一旁的皇后更是声泪俱下。“哀家是自私的,灵儿一介女子,父母双亡,一生凄苦,哀家却自私的希望死的人是她不是我的墨儿……” 语罢,高高在上的太后老泪众横,泣不成声。苏木兮也知晓当初那惊心动魄的事情,当时正是苏墨白登基不久而设下宴席,万万没想到前朝余孽隐藏其间,趁机不备计划重创新皇,而在关键时刻,挡在他身前的是娇小玲珑的身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已奄奄一息的倒在他的怀中。 皇后伸手拼命擦掉源源不断滑落的泪水,“母后切莫伤心,儿臣想灵儿也因此而骄傲自豪。” 太后止住悲伤的情绪,万分欣慰的看着皇后。“墨儿的深宫后院中有灵儿的衷心不变,有你的贤淑端庄,是他三生有幸,几世修来的福分。” 皇后受宠若惊的开口,“母后此话真是折煞了儿臣。” “若不是你贤淑大方,自容不下墨儿选秀选中的盛妃。她终日颐指气使飞扬跋扈,若不是你宽容大度,想来已是鸡飞狗跳。” 从万寿宫步出,苏木兮惆怅万千。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温嫔已然成了灵儿的影子,抚慰皇兄心尖上的伤。她摇头惋惜—— 翌日,苏木兮身穿白色锦袍,头梳发髻,仅剩两缕龙须垂下,一张小脸更显眉目清秀,俨然是眉目俊朗的少年郎。 凌霄寺香火鼎盛,苏木兮将太后手抄的佛经送给主持,独自一人步往寺中僻静的院落。仰头望着树梢上的嫩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而就在此时,天空上不断垂落雨丝,打湿了她白玉无瑕的俏脸。她缓缓转过身去,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一把纸伞,替她遮挡住掉落的雨滴。 她抬眸望去,映入眼中的是清隽的容颜,澄澈的双眸久久凝视着她,竟是一言不发。苏木兮打破无言的沉默,笑着说,“白尚书近日可还安好?” 望着近在眼前的人儿,被细雨所打湿的娇颜浮现一抹浅笑,细雨参杂着清新的气味,恍若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 白清尘微微颔首——表明近日还算安好。 眼见着苏木兮便要迈步离去,他终于将近日以来夜不能寐,深深折磨他的问题抛出来。 “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有半点出自真心?” 第三十章:为谁魂不守舍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犹记得二人初识,纠缠不清的卖身葬父女子,他仗义出手相助,她选择静候一旁替他解围。再次相见,清风徐徐的夜晚,蝉鸣声声,粉色的裙裾点亮夜色,宛如窗前的一抹白月光。 恰逢微雨,差遣宫女赠他一把油纸伞。那碗银耳蜜柑汤,似乎还残留着温度,暖入心扉。烟火绽放的七夕,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以薄纱遮面,在人前猜灯谜展现她的博学多才。 耳边又响起那一曲清冷的小调,素手纤纤拨动琴弦,顺带着拨动着他的心弦。这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早已尽数深入他心。 面对白清尘的发问,灵动的眸子看着他澄澈的双眼,竟毫无波澜。“我只能说你是最合适的那个人,我想安稳度日,想寻一份现世安稳。” 奇怪的是,白清尘这个她一开始便想要托付终身的人,如今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姑娘,她没有半分不适。反倒是曾经自家皇兄对风无痕的有意赐婚,倒令她忐忑不安,心惊胆颤。 “原来如此。” 低沉的声音听来有丝苦涩和恍然,微垂的双眼,挡住眸中的所有思绪,竟令她也觉察不出那其中蕴藏的意思。 “若你愿意放弃幼时许下的姻缘,我随时等你。”苏木兮抬眸望他,红唇绽放一抹笑靥,“然而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等事,我所认识的白清尘是皎皎君子。” 苏木兮遥望远处,只见月芽撑着一柄油纸伞小跑而来,一张小脸满是焦急与慌张。待月芽走进,她进入她的伞底下,朝白清尘莞尔一笑,转身步入雨中。 她的转身离去,任由微雨侵蚀着这窒息的心绪。白清尘薄唇泛起一抹酸涩,张望着倩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当天暮色降临,四周寂静无声。苏木兮的寝殿中,烛火晃动着,映照出她面若桃花的娇颜。她屏退服侍的宫女,手持针线,聚精会神地缝补着。 她首次尝试制作晴天娃娃,明眸眺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微微蹙眉。理清混乱的思绪,垂下眸去,眼见着即将完工,一丝笑靥浮现在唇边。 她手持针线将最后的线脚缝补,就在此时—— “这是何物?我从未见过。” 突兀的低沉嗓音惊得她轻颤娇躯,针尖不受控制的刺进了指尖,顿时殷红蔓延。来人迈步上前,看着她指尖的殷红,黑眸中闪过懊悔和怜惜,毫不犹豫地执起她的素手,将指尖含进嘴中。 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清俊容颜,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奇异触觉,宛如电流流遍全身,苏木兮在不知不觉间晕红了一张俏脸。 等她抽回指尖,赫然发现鲜血止住,不再刺疼。她垂下眼睑,莫名害怕与他四目相对。“你来做什么,你夜访我的寝殿该当何罪?你是故意来败坏我的清誉的!” 风无痕仿佛置若罔闻,双眸灼热的盯着搁置在案上的物什。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你告诉我此物是什么,我就离去。” 苏木兮水眸有着狡黠的神色,调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坐在圆凳上,故意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哪知此话没有令风无痕甩袖而去,他邪笑着从身后将她搂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发间,引来她一阵颤栗。 故意在她耳畔轻呼热气,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若我夜宿此地,第二日将此事散布出去,无需你应允,便可迎你进门,相信陛下顾及皇室颜面,也不会拒绝。” 苏木兮侧首欲要回嘴,红唇轻启,温热的触感袭来,她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眸。赶紧移开红唇,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转头的瞬间吻上他的俊颜。 她连忙垂下头去,耳尖悄悄发烫,不知所措地坐在圆凳上。风无痕盯着她羞赧的模样,娇颜上晕染着嫣红,薄唇弯起,一丝轻笑溢出唇间。 苏木兮耳朵灵敏的捕捉到那抹轻笑,她不服气地抬起头来,怒道,“你是在威胁我!” 他抬起修长的大手,将她一缕青丝放在唇间轻吻,独特的发香萦绕在鼻尖,印进脑中,刻在骨髓里。 “现下白尚书即将喜结连理,而你又被我坏了清誉,不嫁予我你嫁给谁。” 白清尘的事情早已是人尽皆知,苏木兮双眸有这一抹别样的情绪滑过,没能逃出风无痕锐利的黑眸。 “我就算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成为尼姑也断不会嫁给你!” 风无痕也不见往日的气恼,他低下头去,在她颊边留下轻柔的一吻。在苏木兮发愣的瞬间,抄起案上的晴天娃娃,转身离去,仿佛未曾来过。 苏木兮捂着脸颊上他留下的气息,思绪回归的时候,赫然想起今日下雨。她连忙莲步轻移,朝窗外张望,只见蒙蒙细雨,不见他的踪影。 一双盈盈秋水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一颗无处安放的心不知所措,娇颜上嫣红褪去,仅留下一室的清冷。 翌日明月高悬,雨势已去,徒留整日的阳光晴好。苏木兮单手支撑着脑袋,遥望着不远处未闭紧的窗户,若有所思,任由思绪飘向远方。 月芽看着不同以往古灵精怪的自家公主,又看了看燃烧着的烛火,自知天色已晚。眼见着苏木兮不为所动,没有就寝的意思,只当是苏木兮忘了时间的流逝,她只好出声提醒。 “公主,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就寝吧。” 苏木兮摇了摇头,仿佛对窗外的景色十分眷恋。月芽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儿个可算是放晴了,昨日雨势连绵,听说朝中不少大臣都着凉染了风寒。” 闻言,苏木兮猛地抬起纤纤素手抓住月芽的手臂,灵动的水眸中只剩下忧愁。“你说朝中大臣染了风寒,是哪几个?” 对于自家公主的夸张反应,月芽十分不解——她也只是听到一些宫女嘴碎说了两句,对于实际情况她实在是一点都不知情。 直至月芽离开寝殿,苏木兮眉眼间依旧存在着浓到化不开的忧愁。昨日他离去之时,天空还下着绵绵细雨,不知今日他身体可还安否,是否感染了风寒。 苏木兮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马上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因为风无痕而魂不守舍?可现实是,她久久凝望着那扇窗户,迫不及待的期望他踏月而来。 眉目清隽,欣长的身躯,大掌从身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颊边留下轻柔的一吻。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挥之不去,迷乱她的心神….. 夜幕已深,苏木兮终究是起身吹灭了烛火,任由黑暗侵袭四周,带着惆怅失落进入梦乡之中,或许梦中有他的影子…… “公主您好歹出去散散心啊,您整日闭门不出,叫奴婢好生担忧。” 月芽手持托盘,上方摆放着苏木兮的膳食。隔门冲苏木兮好言相劝,竖起耳朵灵敏去捕捉寝殿中的动静。 自从白尚书的婚期定下来之后,苏木兮就闭门不出,将自己终日关在寝殿之中。不与他人交谈,郁郁寡欢。 “我无事,无需担忧。” 银铃动听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却叫月芽愈发担忧。往日公主都是古灵精怪,神出鬼没令人无所适从,越发冷静自持倒恰恰显出不对劲来。 月芽一双眼中满是忧愁,声音微颤,语气中全是不满和劝诫。“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何必为了区区尚书而悲痛欲绝。” “将饭菜搁下,少顷我自会用膳。”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苏木兮双手托着香腮,幽幽叹了口气。门户紧闭,不与他人交谈,俨然避世的姿态。 当朝五公主因为礼部尚书而郁郁寡欢,终日困在居所之中,此事不知从何日起传了出去,传播速度极快,很快就流传到了一国之君的耳中。 为了不让年迈的太后忧心忡忡郁结于心,陛下大人早早遏制了此等传言。并且于今日,放下繁琐的公务,前往苏木兮宫中,打算亲眼瞧瞧为情所伤的自家皇妹。 “五公主呢?” 月芽见一国之君风尘仆仆而来,马上陪同当朝天子前往苏木兮的寝殿中。“公主不知为何闭门不出,叫人十分担忧。” 就在此时,寝殿中传来苏木兮声嘶力竭的怒喊声,声势浩大竟连苏墨白都微微打颤,月芽更是扶住一旁的朱漆圆柱才能稳住身形。 “我告诉你,你若不娶我,我必将你婚礼闹得人仰马翻!” 声嘶力竭过后竟是悲痛欲绝,声若悲鸣,凄清婉转令人动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娶我?我真的心悦于你,唯有一死方能证明我对你的一片痴情。” 闻此言,月芽顾不得一旁的苏墨白,连忙推门而入,朝声音来源处大喊,“公主!切莫糊涂,生命诚可贵,不可为了此事自寻短见!” 紧跟着,苏墨白袍袖一挥,大气凛然朗声道,“你若是在喜欢白尚书,朕即刻下旨命他娶你,朕就不信他还敢抗旨!” 苏木兮沉浸在自我娱乐之中忽然被打扰,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寝殿门口站着胆战心惊的二人。四目相对之下,前者由忧心忡忡转至错愕不知所措,后者则扑闪着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 无言的沉默中,一室安静。苏木兮眨了眨双眼,懵懂无知的开口打破沉默,“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少顷过后,苏墨白坐在雕花圆凳上,手捧茶盏,品着香茗。月芽毕恭毕敬的侍候一旁,脑中忍不住浮现起寝殿中所闻所见,忍俊不禁。 寝殿之中,苏木兮坐在圆凳上,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持着流苏金钗,自导自演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戏剧。神色惟妙惟肖,很是感同身受。历经过大风大浪的苏墨白,也忍不住微微莞尔。 第三十一章:最好怼他气死他!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微囧的轻咳一声,故作粗声道,“若那日木兮还无法见人,烦请皇兄将此物交给白尚书,就当是祝贺他新婚之喜。” 她将案几上的物件推了推,垂下头去,不发一言。苏墨白和月芽双双抽搐嘴角,不懂她又是作的什么妖,此时此刻的她身体康健,无半分不适,哪里谈得上见不得人? 只有苏木兮心中知晓真实的想法,她心中记挂的从不是即将大婚的白清尘,而是另有其人。她不晓得这种异样的情愫会持续多久,至少现在她是为他而心动不已。 推诿不去婚宴,不过是为了避免与他相见。据她所知,他绝对也会出现在白清尘的婚宴上,所以她…… 白清尘的大婚之日如期而至,她并没有缺席现场。此时此刻,苏木兮着粉色罗裙,身披同色薄纱披帛,三千青丝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支发钗。蛾眉轻扫,略施粉黛,唇间流露浅笑,令人瞧不出端倪。 纤纤素手持着白玉酒杯,望着身穿喜袍丰神俊朗的白清尘,娇声道,“白尚书,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敬你三杯。” 此话吸引了围观者的全部视线,纷纷兴致盎然地张望着。当朝五公主与礼部尚书之间的那点事,早就是人尽皆知,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兴致勃勃。 白清尘非常配合的举起酒杯,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耳边传来苏木兮银铃动听的声音,“第一杯敬我们的情谊,世界之大与你相遇,实属缘分。” 未等白清尘反应过来,苏木兮先干为敬。白清尘眼前似走马灯花般浮现过往,举起酒杯,将滚烫的喜酒倒入喉中。 苏木兮给两个小巧的酒杯添满酒,接着道,“第二杯敬你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有道是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白清尘机械化的进行着举起酒杯、喝下喜酒的动作,唯有澄澈眸中的感伤久久挥之不去。他多想可以不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多想不是公子如玉举世无双,可他不能—— 最后一杯酒举起时,不甚酒力的苏木兮身形不稳,头重脚轻,清脆的嗓音还是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第三杯祝你新婚大喜,喜结良缘。” 喝完了三杯喜酒,苏木兮搁下了酒杯,摇摇晃晃的朝府外走去,月芽连忙跟随在身旁。奇怪的是,对于白清尘的新婚她并没有多大的不适感,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白清尘目送着身形不稳的女子渐行渐远,薄唇绽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转身之际,所有酸涩的情绪掩埋心底,俊颜上堆起如沐春风的笑意,而心底深处慢慢流淌着鲜血。 府外僻静角落里,苏木兮一手撑着青葱大树的树干,无视掉月芽担忧的目光,轻声道,“今日他可有来?” 月芽自然知晓自家公主询问的是何许人,轻轻摇了摇头,声若蚊呐,“今日一早边关告急,北境来犯,风将军率领将士们出征。北境铁骑骁勇善战,此次出征万分凶险,恐怕九死一生。” 苏木兮身形不稳之下,险些栽倒在地。许是方才的酒气上涌,她的心中一片酸楚。竟是连告别都不曾有过,竟是不曾知会她一字半句。 清眸中闪烁着一片朦胧的雾气,此刻她知晓了心中的情意,却无人可诉说。倘若他九死一生,命丧黄泉,就再也无法告诉他她的一片情意。 清泪缓缓落下,一颗心不断紧缩抽搐,纤纤素手握紧成拳,狠狠砸在树干上,无畏疼痛,只为宣泄。 月芽心疼的看着伤心欲绝的苏木兮,悲声道,“公主切莫伤害自己,虽说大多数人认为九死一生,可风将军叱咤风云,无人匹敌,定能凯旋归来!” 而一次又一次的出征平乱,只会让苏木兮更加认清两人身份的悬殊。许是她还没爱到深处,无法感同身受。 收回粉拳,只见上边残留着血迹,她却恍若未觉疼痛。抬眸望向蓝天碧空,掩藏起心事,轻声道,“走吧。 转眼间,夏去秋来,放眼望去一片萧瑟。苏木兮张望着窗外满地的金黄色落叶,神色迷茫的跟随着落叶的瞬间,一点一点堆积成了悲戚。 落叶归了根,你可缓缓归矣? 月底边关传来喜讯,风将军骁勇善战,率领将士们披荆斩棘,凯旋归来。得知此消息,陛下龙颜大悦,摆下宴席,赏罚分明给立功的将领们加官晋爵。 此时的苏木兮,一改消愁,坐在铜镜前,精心装扮前去参加庆功宴。也不知晓数日未见的他,是否一如既往。 宴席上觥筹交错,举杯共饮。苏木兮望着依旧丰神俊朗的风无痕,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举起酒杯,轻纱长袖轻掩,饮尽杯中酒。 抬眸看去,只见白清尘一袭白衫清新俊逸,风采依旧。他的身旁坐着面若桃花的女子,娇容上绽放着得体的笑容,举止端庄,感受到她的注视,冲她微微颔首。 此时身穿曳地轻纱裙的女子款步而来,面纱下的姿容绝色动人。朝一国之君俯身叩拜,一双传神的瞳眸魅惑动人,只需一眼便能勾人心魂。 她轻移莲步,水袖随着乐曲而舞动。而摄人心魂的不是她玲珑的身段,而是那一双熟悉的双眼。 皇后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在场嫔妃们,温嫔伸手抚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莞尔一笑,不作他想。苏墨白凝视着那一双只属于故人的眼睛,无法转移视线。 池畔柳树边,明月高照,繁星点点。入秋的夜晚稍显凉意,只见一名女子身着藕荷色散花软烟罗裙,眉似新月,清澈的双眸凝视远方,不点而朱的红唇紧闭着。 月芽侍候一旁,眼见着苏木兮瑟缩了下娇躯,机敏伶俐的为她披上乳白色云丝披风。转眼望去,见风将军大步流星而来,朝他施礼之后,与凌风一同远离此处。 风无痕站在苏木兮身旁,轻轻咳了一声。将因饮酒过度出来吹风醒酒的苏木兮唤回神,“贺喜风将军,得胜归来。” 见苏木兮依旧如往常般,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进退有度。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沉声道,“喜从何来,我年少行加冠之礼已久,却无人相伴左右。今夜你皇兄喜得贵人,该贺喜他才是。”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微妙的氛围中,风无痕从未言明对苏木兮的感情,而明眼人却能从中窥见丝丝掩藏不住的情意。 今夜拥有勾人心魂双眼的舞女,成功让一国之君封为菱贵人,这可是史无前有的事情。令一众嫔妃羡慕嫉妒恨不说,更令一些文武百官深觉不妥。 苏木兮轻笑出声,动人的笑靥浮现在唇边。“皇兄贵为一国之君,百姓安居乐业皆是皇兄励精图治的结果。上天垂怜,从天而降的菱贵人定能化作解语花,替皇兄分忧解难,这一切都是皇兄应得的。” 她的佯装不懂,令风无痕有些轻微的恼怒。凝视着她如花似玉的娇颜,却意有所指,“故人已逝,不过是借菱贵人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封号为菱,知道个中内幕的人定能知晓一二。灵儿灵儿,菱贵人,不过如此简单而已。失去了灵儿,要用多少与之相似的女子才能填补空虚。 风无痕的直言不讳,苏木兮并无介意。微微叹了口气,“风将军既知又何必道破,皇兄一味沉溺其中,是需要时间缓解的。” 语毕,她缓缓蹲下身子,任由裙裾和披风拖曳在地,身处纤纤玉手不断撩拨池水,搅得明镜般的池水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她却恍若未闻,调皮的以葱葱玉指拨动着,银铃动听的轻笑声回荡在池畔柳树边,勾动人前往一探究竟的欲望。 那池水宛若他的心湖,跟随着泛起波动,涟漪不断。他果断伸出大手擒住她的玉手,不令她继续作祟。 “你明知我说的是何人,你毋须顾左右而言他。” 转头望进一双掩藏危险气息的黑眸里,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却佯装不懂。“风将军高估我了,我确实不知你在说什么。” 闻言,风无痕恼怒的将她一把拉起来,让苏木兮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看着风无痕愈发阴沉的俊脸,苏木兮撇了撇嘴。见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风无痕沉声道,“白尚书和白夫人天造地设已成既定事实,你还要忧思到何时!” 苏木兮错愕的抬眸看他,竟不曾想他是这般认为的。她是气他,气他不告而别,只言片语不曾留下便前往边关出征。 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她不会要求他大战在即,与她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他只需传话他人,告知一二便可,而不是这般转身便走。 风无痕早从宫中其余人只言片语得知了所有一切,自从苏木兮得知白尚书定下婚期后,一直郁郁寡欢,就连宫门也不出半步,甚至终日待在寝殿中,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大手慢慢的握紧成拳,垂于身侧,却无能为力。他一直知晓苏木兮对白清尘的殷勤以及势在必得,如今落空了自然会不好受。 可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疼,怒气也忍不住慢慢上涌。见着她的时候,不受理智的约束,只想伤害她。 “我何时说过……” 第三十二章:为你舍弃自我又何妨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未尽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刺疼感所打断,她惊疑不定地低下头去,方才脚踝处的确传来了一阵刺痛,令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无痕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常,跟随她的视线低头望去,眼尖的发现一条小蛇迅速的离开苏木兮的玉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大手牢牢擒住蛇头,并且雷厉风行的将其扼杀。 苏木兮自然也看见了那条小蛇,她虚弱的朝她微微一笑。“我没事。” 不适的眩晕感袭来,她不受控制的朝风无痕身上倒去。看着她苍白的芙颜,他的双眸中布满了怜惜的神色。 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一旁的由大理石制造而成的圆凳上,大手撩起她的裙裾,强势的脱去那双绣花鞋,就在他即将拉下她的罗袜之前,一双纤纤素手急忙阻拦了他。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木兮,本该不同于这个朝代的女子扭捏羞涩。而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她的娇颜上忍不住覆上一层嫣红,无形中给苍白的小脸上增添了一抹色彩。 她怒斥道,“你做什么!我都说没事了!况且我尚云英未嫁,岂能容你如此轻薄?” 面对苏木兮的疾言厉色,风无痕无动于衷。如一泓深潭的眼中泛起令人捉摸不透的色泽,却奇迹般的给人勇气和力量,“你若想丧命,大可阻拦。” 见他如此斩钉截铁,苏木兮倒是缩回了小手,任由他不由分说的褪下罗袜。眼见他低头吸吮她的伤处,将毒血一并吸出,吐在一旁的地上。 直到看见伤口呈现正常的红色鲜血时,风无痕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上的大石一卸,高大的身躯竟缓缓朝后倒去,再无声息。 苏木兮难以置信的瞪大明眸,失声尖叫,“风无痕!” 她连忙起身,将风无痕抱进怀中。看着他薄唇边残留的毒血,清泪一颗颗缓缓下滑,“风无痕你傻不傻,为什么要替我清掉毒血,你明明可以转身就走,若是大发善心了,替我寻来御医便可,你凭什么牺牲自己!” 凭什么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替她而死?!望着他逐渐苍白的俊颜,她的心如针扎一般,迟迟不愿意面对的情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明知有错,一而再再而三明知故犯! 兴许是她的泪水不慎滴落在他的脸上,风无痕双眼中盛满了笑意,轻声道,“你若安好,我便足矣。” 听着这句他曾经说过的话,她内心的刺痛感入木三分,仿若有人拿着尖锐的利刃狠狠扎进心脏,缓缓拔出,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着那种难以忍受的钝痛。 她为何要如此任性的那般气恼他,若不是她的不懂变通,便不会造成这结局。她何苦忽视内心的声音,苦苦折磨彼此。 “你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睡着,我们会没事的。”看着他缓缓闭上的双眼,苏木兮控制不住的高声大喊。她从不知晓原来她的音量竟如此高昂,“来人啊,快来人啊!” 此处是皇宫内苑,经过宫女每日清扫,又怎会徒生出一条蛇来?此时此刻的苏木兮大脑一片混乱,并没有往这方面遐想。 她试着拖动风无痕高大威猛的身躯,一边高声大喊求助于人。可身子还虚弱的她身形不稳,拖不动渐渐陷入昏迷状态的风无痕,她无助地扶起风无痕靠在她的双膝上。 “来人啊,你们快来啊!” 眼见风无痕气若游丝,她岂会不着急。耳边却传来他低沉虚弱的声音,“好吵。” 苏木兮见他尚有神智,连忙止住高声大喊。声若银铃,柔声道,“我不喊了,你不要睡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她并没有寻求风无痕的同意,便自顾自讲起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来。“从前有一个女生,她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她遇上了丰神俊朗的男子,她一边喜欢着他一边回避着他。她喜欢他霸道不善言辞,她回避他的温柔和缱绻情意。现在她好想告诉他……” 一别小月,思君朝朝与暮暮。 此时此刻,苏木兮的寝殿中聚集了若干人,当朝天子苏墨白看着面色苍白的苏木兮,往日面不改色的脸上浮现起担忧的神色。 原来是月芽和凌风发现的二人,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苏木兮与风无痕双双晕厥在地—— “风无痕……风无痕……” 苏木兮似真似幻的呓语声传进所有人耳中,纷纷神色慌张的望向处于昏迷状态的人儿。只听得她不断呼唤着当朝战无不胜的风将军,慌里慌张的情况下,并没有人在此时思及二人之间的关系。 “公主如何了?” 给苏木兮把过脉的御医诚惶诚恐的起身,毕恭毕敬道,“陛下不必挂心,余毒已清,公主只是呓语,并无大碍。” 两日后,寝殿中飘荡着浓浓的药香,月芽忠心耿耿的侍候在一旁,许是两天未合眼,疲惫的正闭眼假寐中。 就在此时,苏木兮猛然坐起,并且大声呼喊,“风无痕!” 月芽被她的呼喊声惊醒,看着已然坐起的苏木兮,面露喜悦之色,连忙便快速奔跑朝殿外大喊,“公主醒了!御医!御医!公主醒了!” 苏木兮看着周围的一切,脑中猛然记起发生的事情。此时的她转危为安,那么他呢?那个为了她舍弃自我的人此时又身在何处。 处于迷茫混沌之中,苏木兮并没有留心去听取御医的言论。等御医前脚迈出寝殿,她拉住欣喜不已的月芽,急声问,“风无痕如何了?是否也无大碍?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看着非常激动的自家公主,月芽眼中闪过了不忍的神色。却强打着精神,强颜欢笑,“公主您才刚刚醒过来,还需静养!风将军昨日转醒过来,已经能恢复往常。倒是公主您,身子本就虚弱,切莫妄动。” 闻言,苏木兮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把药端过来,我先调养好身子,才好去看他。” 许是刚刚苏醒过来,她不如往常敏锐,没有察觉出月芽语气中的心虚。端过药碗,将药汁尽数倒进嘴中。 翌日清早,经过一日的歇息,苏木兮勉勉强强能下地走路而不晕眩。她打算前往万寿宫给太后保平安—— 身子渐渐痊愈本该是喜事一桩,可她的心中总是无法释怀,总有一股不想的预感浮上心间,仿若即将失去什么。 “听说了没,风将军此次在劫难逃了!” “什么在劫难逃,风将军一向骁勇善战叱咤风云的,你可莫要胡说!” 她捕捉到两个宫女之间的窃窃私语,只听一名粉色宫装的宫女用不容怀疑的语气道,“我才没有胡说,我是听我家小主说的。” 另一名宫女上下打量她,忽然间大惊失色,“你家小主可是菱贵人?如今荣宠不断,铁定不会虚假。” 近日以来,一国之君对新晋的菱贵人宠爱有加,引发了不少嫔妃们的羡慕嫉妒。而菱贵人宫中的奴婢太监们因此而扬眉吐气,狗仗人势。 菱贵人的贴身宫女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风将军自庆功宴昏迷至现在,据说昨儿个夜里高烧不断,至今还未转醒。宫里人人都惋惜不已,朝中又要少一个英勇匹敌的少将军了。” 苏木兮越听心中越是惴惴不安,以往对于此事,她是不予理会。可此时关乎风无痕,她想也不想便上前询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来人是当朝五公主,粉色宫装的宫女也不敢造次,微微躬身行礼。“奴婢参见五公主,奴婢刚刚所言句句属实。” 苏木兮无法求证,想起昨日刚刚转醒之时,月芽的一番言论,她内心极为不安。她确实至今未见过风无痕,只凭他人的只言片语,她无法断言谁是谁非。 因此她只得撂下狠话,转身前往寝殿中。“若有半点掺假,本公主决不轻饶了你!” “公主,您急着上哪去?” 月芽看着换上一身白青色百褶罗裙的苏木兮,奇怪地眨着双眼。据她所知,今儿早公主是要同万寿宫的太后报平安的,如今却…… “将军府!” 月芽心中咯噔一响,小心翼翼地偷觑苏木兮的脸色。只见她依旧眉如远黛,面无表情的娇颜上窥见不出真实的想法。 她连忙佯装毫不知情,故作大惊失色,“您为何要去将军府,风将军康复之后便会上朝,届时定能相遇。” 闻言,面无表情的芙颜上绽放出一抹冷笑——让她等着风无痕在蛇毒的折磨中静静死去? 方才宫女之间的谈话,她不过当成了碎嘴背后乱嚼舌根子,而月芽的千般万般阻拦,更让她确定了事实的真相。 她转头看向心虚不安的月芽,愤恨道,“月芽!枉我一直如此信任你,视你为心腹,你却如此欺瞒我!” 月芽心中一片愧疚难言,却只能强硬的挡在苏木兮的身前。一方面是一朝天子的吩咐,一方面是出于对苏木兮的担忧,她不能闪开,不能让公主因此而毁坏了名节! 看着月芽挡在身前无比坚定,她冷喝一声,“让开!” 第三十三章:风无痕突如其来的冷淡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面对苏木兮的疾言厉色,月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恕罪,这并不是奴婢一人的主意,月芽不敢欺瞒公主半句!只是如今的风将军已行将就木,您就不要继续趟这趟浑水,陛下自会定夺。” 她盯着月芽的小脸良久,终是忍不住凄凉一笑——世间有一人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而她就真的能就此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抱歉,她做不到! 何况如今的她早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她断然做不出眼睁睁看着风无痕就此远离人世间,更不可能在他受剧毒折磨时离开他的卧榻之侧! 她缓缓抬起头,将水眸中氤氲的一层雾气逼回眼眶中,“若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此言一出,月芽心灰意冷地瘫坐在地。她不知晓该拿什么去阻止自家公主,只能迷茫无助地瘫倒在地。 就在苏木兮即将步出寝殿时,明黄色的衣摆晃入她眼中。她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身穿一袭龙袍的苏墨白挡在她身前,天子龙威令人不可忽视。 “没有朕的准许,你出不了宫门半步!” 面对一朝天子,苏木兮毫无惧色,迎上他锐利的目光。“今天这宫门我出定了!” 见苏木兮十分倔强,唯恐她伤及自身,也势要踏出寝殿。苏墨白揉了揉眉心,一改强硬的口吻,耐心的给她分析利弊,“你若前往将军府,男未婚女未嫁,皇室颜面荡然无存。” 话音刚落,引来苏木兮的一阵冷笑。那双灵动的清眸中一片冰冷,“木兮竟皇室颜面如此重要,重要到罔顾相交多年的情分?若不是他风无痕,今日的苏木兮早已躺进棺木之中!” 如果不是风无痕出手相救,她早就死于剧毒之下。如果不是他,此地将哀鸣不已,一片肃穆。 苏墨白眼中闪过一丝内疚,身为一国之君,他有许多的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之。他也有属于高座之上的无奈,他何尝不想让步撤退,可他不能! 苏木兮自然知晓其中的缘由,她若前往将军府,定会成为满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她若前往,从此许嫁他人会难上几分。 她还有路可走,九五至尊可以强迫青年才俊娶她,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兴许她会就此遗臭万年,成为人人议论的对象,可她不后悔! 哪怕成为过街老鼠,哪怕人人唾弃,她也不会后悔。这是她的选择,而为了皇室的颜面,她会自行离去,就当从未有过她的存在。 她缓下了语气,轻声道,“皇兄,木兮知晓你的一片良苦用心。若他死了,我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毕竟有一人曾为了我的安危,不顾自身,木兮以为得此足矣。” 此时此刻将军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得知风将军即将不治而亡,全府上下哀鸣一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一抹纤细的倩影缓缓走下,决绝的往府中走去。 “风将军现下如何,可有转醒?” 看着身旁面若桃花腰若拂柳的苏木兮,凌风的眼中有着喜悦和遗憾,喜的是公主终于看见了将军的一片痴情,遗憾的是风将军再也看不见了。 他悲伤的开口,“将军高烧不退,熬好的药也无法顺利喝下。” 苏木兮抬手接过那碗黑乎乎的药,挥手遣散房中的其余人。凌风临走之时有些欲言又止,可见苏木兮毫不犹豫地坐在床榻前,又只能作罢。 她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一口气,送至他的薄唇边,却见药汁顺着嘴角滑了下来。三番几次过后,苏木兮急得泪花在眼中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伸出纤纤素手,触碰到他发烫的额头,惊得缩回了手。萦绕在眼眶中不肯落下的泪水,终是缓缓掉落。 “风无痕,你喝下去好不好,听话。” 她侧首看向他左手腕用纱布缠好的伤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方才府医告知她,当晚风无痕也不甚被那条小蛇咬伤。 他到底是如何装出面不改色的?从容不迫的替她清掉余毒,不顾自身的安危。她无数次质问自己,她真的值得风无痕如此相待? 她泣不成声地匍匐在他身上,“你就是天底下最不要命的傻瓜了!为了我,将弥足珍贵的金疮药赠我。为了我,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就为了这么一个自私的我!” 她为何没有早点察觉到风无痕的温情,为何总是执着于原主的想法,忽视掉他为了她所做的一切。 她凄然一笑,“我骗过了皇兄,骗过了满京城的百姓,骗过了所有人,差点连自己都骗了。我早为你动了情,却固执的不愿去面对,去回避。”若你能醒来,我再也不愿欺骗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她也是迟钝至极,早在皇兄有意替他与顾家嫡女做媒之时,就该察觉到的。那时她一想到风无痕将迎娶别人,一颗心极为不适。 也许是见他独自一人饮酒,满室清冷之时,内心深处隐隐作痛,为他而担忧。又或许是因他的不告而别独自生气,气他对自己如此不重视。 那么多的曾经可以去追溯她对他的情愫,她却下意识的去回避,去不在意,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她将苦涩的药汁含进嘴中,缓缓俯下身去。粉嫩的唇瓣颤抖着贴在他的薄唇上,将那药汁慢慢渡近他的嘴中。 夜半时分,风无痕慢慢睁开黝黑的双眸,身体传来的不适感令他微微皱起剑眉。感受到大手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目光缓缓下移,一张清丽的娇颜撞进眼中。 只见苏木兮出现在他的卧榻前,紧闭着灵动的双眸,柳眉不安的蹙起,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轻微的呓语声传进他的耳中。 “风无痕……风无痕……” 看着她对自己的关怀备至,不惜放弃皇家的颜面、以及身为闺阁女子的清誉、出现在他的床榻前。风无痕怜惜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姣好的容颜—— 眼前蓦然浮现出那晚所发生的事情,他的武艺超群京中人人津津乐道,可他竟连所爱之人都无法保护得下来。 看着她巴掌大的俏脸,风无痕无奈地垂下手去,棱角分明的薄唇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回想起她曾经的拒绝,他竟认为甚好,再无半点恼怒,反而是欣慰。 既然他的羽翼不够丰满,不够得以护她一世周全,那么他只能选择决然的放手,而不是将她推进危险之中。 一如当晚,他无法敏锐的察觉到危机,无法护她周全。若往日他不慎丧命,他不愿她就此孤苦伶仃的度过一生。倒不如放手,让她寻找合适的人选。 “风将军身为一朝将军,立下煊赫战功,战场上威风凛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木兮求的是与未来郎君白头到老……” 白头偕老的美好夙愿他无法得以实现,原来从始至终她便是最明白清楚的那个人,唯有他一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此时,苏木兮迷迷糊糊中转醒过来。她支起身子,抬眸望去便见风无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喜出望外地伸出纤纤素手摸上他的额头。 “风无痕!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府医!” 见她兴致匆匆的转身准备离去,风无痕喊住了她。语气中的缠绵缱绻不再,只剩下冷凝。“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还请公主回宫。” 苏木兮缓缓转过身去,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卧榻上的男子。一双眸中写满了惊愕,“你说什么!你要我离开?” 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良久,好不容易盼到他苏醒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她离开。这让她如何去接受?薄唇中吐出的一言一语却是字字诛心,令她感到不可思议也无法接受。 “公主若是因为末将而清誉受损,那便是末将的过错。为了公主的清誉着想,还是回宫较好。” 眼睁睁看着她面若桃花的娇颜,下一瞬间面无血色,他的心口一阵阵抽痛。藏在棉被下的大手收紧成拳,极力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正如她曾经所言的那般,她应是与京中世家公子永结鸾俦,共盟鸳蝶。而不是与他这个时时处于刀光剑影中,不知明日是生是死的人相伴短暂的时光。 沙场上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又如何?长相朗月清风,俊美如斯又如何?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成为与她厮守一生的有利条件。 苏木兮冷声道,“我的清誉重不重要我自己知道,无需你操心!” 她久久凝视着他,双眸如谭,她并不能窥见他的真实想法。可招惹她的人是他!偏偏招惹她已深受情蛊,又狠心退离的人也是他! 良久过后,风无痕低沉的声音响起,“那请公主替末将着想一下。” 苏木兮没能理清楚他此话的意思,想也不想便问,“你什么意思?” 风无痕微微叹了口气,尽量用缓和的语气道,“末将自行加冠之礼至今已许久,为了避免未来妻子误会,烦请公主回宫。” 未来妻子?多么可笑的字眼。自那日之后,已过去许多天。苏木兮时长待在将军府中,不管他人的议论纷纷,只一心盼他能早日康复。 对于那日的争执,似乎从未出现过那般。两人之间依旧一如既往,除了风无痕每每赶她离去,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三十四章:我娶你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面对风无痕清醒过来之后的转变,苏木兮一直不能理解。她不知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曾经对她痴缠不已的风无痕,会在大病初愈之后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再也不会说出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话语,不会微微倾身在她颊边留下轻吻,也不会从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而这些转变,都令终于知晓自己动了情思的苏木兮懊恼不已。她多么期望他能一如既往,那般待她,她定不会推他远去。 她看着正在案前处理军中事务的男子,缓缓走进书房中。近日以来她的纠缠都无法换来他往昔的柔情,苏木兮有些挫败地垂下头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久久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他,却宛若咫尺天涯。她不知晓那一份缱绻的情意何故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 风无痕自然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身侧的人儿,他抬起头来望着她,久久不语。苏木兮抢先开口道,“你不必赶我,今日过后我会自行离去,不过是来与你道个别。” 她睁大灵动的双眸,想要瞧出他不自然的地方。可风无痕掩饰得太好了,在她还未回过神来,他已转移视线,又将目光停留在公务上。 “公主能想通便好。” 她粉嫩的唇瓣慢慢牵扯出一抹苦笑,当她习惯了他的温柔缱绻之后,再也无法去习惯他的冷眼相待。 她努力绽放出娇美的笑靥,银铃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说起来我也及笄许久,也需择偶嫁予良人了。” 闻言,风无痕高大的身躯微微僵硬,不断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事情公主只管同陛下言明,无需告知末将。”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是苏木兮最后一次试探。这段时间以来的主动,得不到回应之后,她一颗心慢慢燃成了灰烬。 感情便是如此奇怪的东西,她明明即将放弃,却总能因为他的一句简单言语而燃起希望,或许再坚持一下,他便能恢复如初。 可坚持了许多次,试探了许多次,结果还是令她无法接受。既如此,这段日子以来的卑微便在今日落下帷幕。 若此次试探一如既往,她便也死心了。 “我自然会告知皇兄,不过是风将军替我参考一下。如今京中青年才俊也不为少数,其中最出众的便数御史大人家中长子,屡破奇案不说,更是一表人才,是朝中新贵。” 苏木兮边说边轻移莲步,缓缓朝他的方向靠近。直至他的身旁,眼见他持着毛笔的指尖渐渐泛白,她眼中闪过了狡黠的光辉。 故意接着娇声道,“除此之外,另有新晋武状元,身手矫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谓是人中龙凤。京中不少名门贵女见他一眼为之羞红了脸,不知若我见了,是否与她们一般无二……” 未尽的话语在她的惊呼声中戛然而止,她跌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稳稳坐在一双笔直修长大腿上,禁锢住她腰间的大手修长有力,令她羞红了脸。 风无痕看着她低垂头颅沉默不语,在她耳畔低声呢喃。“不许你与她们相同。” 苏木兮闻言,抬眸望他,望进一双深邃的眸中,眼见他的黑眸渲染着风雨欲来的气息,她毫无畏惧的久久凝睇。 “那可不成,我如今虽豆蔻年华,可容颜易老,终有一日年老色衰。若不早早为此打算,日后可该如何……” “我娶你。” 耳畔传来他深情款款的承诺,竟是这许多年来她所听过的最为动听的字眼,也是书卷上刻画出的最唯美缱绻的字句。 她抬头凝望着他,赫然发觉那双无限深情的眼中藏满了温柔的笑意,她止不住粉唇上扬,明眸绽放光彩。 看着怀中明媚动人的女子,灵动的清眸中似含秋水,随时随地勾他心神摄他魂魄。大掌温柔的捧起那张娇颜,仿佛被蛊惑一般,俊颜缓缓朝她靠近。 苏木兮俏皮地支起身子,迅速在他薄唇上印下一吻。“你可不许反悔。” 见她笑靥如花,娇俏可人,风无痕虽为她猝不及防的偷袭而惊愕,少顷回过神来,故意反问道,“我若反悔了?” 苏木兮并没料到他会如此反问,低下头去认真斟酌。片刻之后,双眼中少了灵动和俏皮,唯有认真二字。 “你若反悔了,这一辈子下辈子都休想我原谅你!” 此话一出,风无痕面露难色,英挺的剑眉随之微微皱起,双眼中是来不及掩饰的悔意。“原形毕露了,现在改口不知是否来得及。” 苏木兮自知他是玩笑意味正浓,并不予理会。纤纤素手主动环上他的脖子,将他身子拉低与自己保持四目相对。 “来不及了,我的清誉早已全毁,倘若你弃之不顾,我只能孤苦一生…….” 余下的话语被他封缄于唇齿间,感受着他灼热的双唇,以及汹涌而来的情愫。苏木兮一改娇羞,如三月春风缓缓回应他的热情。 “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自那日过后,辗转过了好几日。苏木兮无所事事便前往将军府中,终日与风无痕耳鬓厮磨,不舍离去。 在经过风无痕的再三保证之下,一国之君干脆闭眼望不见,耳根清净。到底是相交多年的挚友,这一点信任还是有的。 二人没有在乎外界的舆论纷纷,只顾享受独处的甜蜜时光。两处奔波苏木兮也不觉得累,乐意之至。 而前些之日被毒蛇咬伤之事,苏墨白早已交予御史大夫长子处理。果不其然,不出几日,真相大白,只是凶手令人唏嘘不已。 这日,苏木兮准备妥当,即将前往将军府与风无痕相会,以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之苦。二人虽每日相见,却总令她魂牵梦萦。 月芽匆匆忙忙从殿外跑进,直奔到苏木兮的身前。气喘吁吁的道,“公主,那日故意放蛇戕害您与风将军的凶手经沈大人彻查,已揪出真凶。” 苏木兮稳稳落座于梨花镌刻圆凳上,粉拳微微收紧,用极其冷静的口吻说,“是何人所为,有何目的?” 那日之后,她一直在思忖身处偌大宫殿之中,她是何时得罪于人,非要以此来置她于死地?如此阴狠果断,倒是她眼拙了,没能瞧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如今经沈大人之手查明真凶,她如何能不激动愤恨?于她而言,人若伤她,她以牙还牙之。若伤她所爱之人,必令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自家公主风平浪静的芙颜,月芽还是微不可察的瑟缩了下身子。“是……是盛妃,目的还不知晓。念及其兄长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被陛下幽禁冷宫。” 此时此刻冷宫门口,苏木兮坚定决绝的朝门槛迈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月芽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公主金枝玉叶之躯,怎可进入这种地方。” “月芽你不懂,此事若不弄清楚我内心难安。” 原主便是被盛妃命人推入水池之中,导致花信年华香消玉殒。如今她再次痛下杀手,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不知堂堂盛妃对她哪来如此深的恨意,苏墨白是她的皇兄,她根本对她构不成威胁。 盛妃坐在荒僻宫殿中唯一的一张木椅上,屋中门窗紧闭,由于苏木兮的驻足,而暂时有了一丝的光亮。 她缓缓抬头,循着光线而去,往日明媚的双眸中黯淡无光。望着粉色的裙裾,她眼中唯一的一抹希冀也随之湮灭成灰烬。 真是太可笑了,明明是他亲自下旨将她这毒妇幽禁冷宫,此时又怎会搁下朝中大事而前往?兴许此时的他身处美人温柔香帐中,哪里还顾得上她。 一滴清泪缓缓掉落,盛妃倔强地抬手擦去,语气少了素日里的张扬跋扈。“你来作甚,来看我的笑话?” 看着曾经珠光宝气,妖冶妩媚的盛妃,此时娇颜一片凄苦,目中无神的样子,她冷声道,“有些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时候的她并不能深刻去了解她的凄苦神色——直至后来,她才明白,凄苦是真的,为一人痛心疾首也是真的。 盛妃缓缓抬头,看向苏木兮平静的俏脸。她慢慢站起身来,眼中仅剩不甘。“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就算废入冷宫,尊严和骄傲也定不容你踩在脚下。” 她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苏木兮毫无畏惧。“那我倒要问问,我是如何得罪你的,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与我争锋相对!” 盛妃心中咯噔一响,心虚的掩去刹那间流露出的慌张。强硬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当初我刁难温贱人,你故意与我做对,可不就是明知事情原委,故意而位之!本宫就算如今成为脚下淤泥,也只是陛下脚下的淤泥,容不得别人践踏!” 苏木兮眼中盈满的是对盛妃的同情,若不是爱一个人爱得深切,又怎会甘心由他践踏!大抵于她而言,她是高高在上不容他人藐视她尊严的,可遇上了苏墨白,她情愿沦为脚下淤泥,低于尘埃…… 见盛妃大有撕破脸皮的意思,到了如今这番田地,苏木兮也无所顾忌了。“既如此,我便与你说道说道。及笄那晚我掉入池中,是你指使宫中太监所为。若不是你加害于我,我岂会与你处处为难!” 面对苏木兮的质问,盛妃索性豁出去了,扬声道,“谁让你不长眼,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携手双双撒糖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低头思忖片刻,方才前往冷宫途中,从碎嘴宫女的口中得知盛妃被打入冷宫的真正原因。她幽幽道,“我听闻你曾经推一名身怀龙嗣的宫女于井中,这才使皇兄将你幽禁冷宫。” 沈大人屡破奇案,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不出意料之外,他追寻着蛛丝马迹,甚至查出当朝五公主及笄晚宴发生的惨案,凶手将其掩盖得没有一丝痕迹。 当朝天子因思念所爱之人,痛饮数杯之下,在神志不清之时宠幸了一名宫女。此宫女是盛妃宫中的奴婢,谁曾想竟也是不安本分的主,趁一国之君烂醉如泥,试图飞上枝头当凤凰。 事后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成功身怀龙种。却被张扬跋扈的盛妃所发觉,于及笄那日,设法将其推入井中。 究其种种,苏木兮不难猜出前因后果——原主定是出现在命案现场,充当了旁观者。不料盛妃眼尖的发现了潜藏在暗处的原主,为了不让此事宣扬出去,痛下杀手。 苏木兮笑着摇摇头,“我却不曾想过竟是因为此事,我不过是碰巧路过,你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如今你也得到应有的教训,她也得以安歇了。” 苏墨白顾念旧情,可盛妃罪名昭彰,罪无可恕。一道圣旨便将她驱逐出寝宫,废其妃位,贬为庶人,幽禁冷宫。如此种种,依旧不足以平息震怒。 盛妃看着若有所思的苏木兮,冷嗤一声,“假惺惺的慈悲为怀谁不会,不要以为我就此陨落,等本宫翻身了,便让你们不得好死!” 望着依旧死不悔改蛮横无理的盛妃,苏木兮抬起脚边外殿外走去。“事到如今谁是谁非已不重要,你好自为之。” 曾经荣宠不断,高高在上的她,又如何能忍受成为阶下囚?盛妃冲苏木兮离去的背影恶声恶气道,“你不要以为温贱人身怀龙种定能扶摇直上,她日后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苏木兮脚步停顿,转过身去。凝视着近乎癫狂的女子,终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你可知这些年你备受荣宠,为何一无所出,这各中原因你自己想清楚。”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盛妃听闻此言,无力地瘫倒在地。目送着苏木兮渐行渐远的倩影,萦绕在眼眶中迟迟不肯落下的泪,瞬间滑落,跟随着晕染开的是那些年的风雨同渡。 “不可能!你骗人!陛下不会这么待我的!” 冷宫门外,苏木兮耳边传来的是盛妃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着的是阵阵悲鸣。她的眼中写满的是同情与悲哀…… 独处冷宫中,盛妃脑中盘旋着的是昔日的缠绵悱恻。耳鬓厮磨间,男子温柔缱绻的情话。却不料在今日,一切都变成了穿心的利刃,一击即中。 她凄婉的笑着,在这空荡的宫殿中,回荡着她凄凉笑声。依稀记得初遇之时,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以及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子,一幕一幕编织成了少女的情思,终究成了穿肠的毒药。 “他说过等他登基为皇,会废弃楚王妃立我为后。他说过七夕之夜与我一同上街游玩,他说过的今夜会来我的宫中,从今往后卧榻之侧只我一人……” 只是后来端庄娴静的楚王妃册封为后,七夕之夜专属于一人,而那人却不是她。漫长的深夜,她一盏烛火,幽幽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终是等不到那个踏着月色而来的人。 几日后 “公子,买条手链送给心悦的女子吧。” 路过小摊前,二人双双停下脚步,驻足观望。风无痕左挑右挑,好不认真。深邃的黑眸扫视着属于女儿家的玩意—— 苏木兮轻摇折扇,掩扇轻笑。内心泛起的甜蜜如排山倒海涌上心头,“风兄何时有的心悦女子,在下怎么一无所知?” 挑选中的风无痕,猛地抬眸瞪了她一眼。看着身着月白色锦袍,俨然翩翩公子的苏木兮,沉声道,“明知故问。” 苏木兮纤纤素手拾起映入眼中的手链,细心把玩着,愈瞧愈是欢喜。“我瞧着这红玛瑙甚是不错,弟妹绝对喜欢。” 闻言,风无痕接过那条红玛瑙手链,仔细端详着。贩卖首饰的女子看了苏木兮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赞赏。 “这位少年郎好眼光,红玛瑙与红豆异曲同工之妙,寓意相思。” 相思二字一出,苏木兮脑中飘荡着曾看过的词句,情不自禁朗声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月色下,少年如墨的长发以玉冠束着,垂落而下的两缕发丝增添俊逸之气。京城夜市街上华灯初上,清冷的月光下,翩翩少年郎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澄澈的双眸盛满世间纯净,倒映在眼眸中的繁花似锦恍若过眼云烟。粉嫩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望着眼前清新俊逸的儒雅君子,女子情不自禁羞红了一张小脸。眼神躲躲闪闪,细声细气开口,“少年郎文采斐然,红玛瑙确有此意。若他日有女子与少年郎携手共度,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苏木兮唇边绽放出一抹勾人心魂的笑意,手中折扇微微抬起女子的下颚,眼中的澄澈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邪魅。“我看姐姐貌美如花,与我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身为旁观者的风无痕,将一锭银子狠狠放在摊位上。眼睁睁看着苏木兮与女子旁若无人的调笑,他的心中极为不悦,黑眸中渲染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攥紧手中的红玛瑙手链,风无痕转身便走。苏木兮看着风无痕大步流星而去,将她抛弃在身后。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朝女子挥了挥手,追赶而去。 得知身后紧紧跟着的苏木兮,风无痕放慢了脚步,任由她追赶上来。苏木兮抢先跑到他的跟前,冲他眨了眨眼。“生气了?” 本朝叱咤风云纵横沙场无人匹敌的风无痕,风大将军此时此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沉默不言,掩盖在眼睑下的黑眸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苏木兮故作不悦,言语间继续揶揄着眼前的男子。“你要送予心悦女子,我都没生气呢,你好意思生气?” “不该让你着男装的。” 风无痕近日伤势痊愈,二人携同上街游玩。繁华的京城夜景迷醉了人眼,苏木兮自从七夕夜以智谋取胜,得以出宫领略京城七夕之夜的盛景,之后一直念念不忘,且蠢蠢欲动。 在征求完风无痕的首肯之后,她身穿月白色锦袍出现在他面前时,风无痕果断的选择拒绝。即便身穿男儿装的她,同样风姿绰约。 于是苏木兮撒娇卖萌,伶牙俐齿的双重方针之下,风无痕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应允下来。谁知刚上街路过首饰摊子,苏木兮果然不出所料的出幺蛾子了。 看着风无痕满脸写着大爷不高兴了,你赶紧想想对策哄我的傲娇表情,苏木兮差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可尽管如此,她眼眸扫过周身路过的男女老少,展开折扇,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我喜欢,你管不着!凭什么只许男子三妻四妾,只许男子流连烟花柳巷?伪装成翩翩少年郎,我也能随意调戏良家妇女,随意出入京中声名远播的风月场所。” 三妻四妾?今生卧榻之侧唯她一人足矣。流连烟花柳巷?若是见到期间的虚与委蛇以及花天酒地,那可如何是好。 风无痕想也不想就表示深深不赞同,及时将她的想法掐死在摇篮之中。“不准去。” 三个言简意赅的字眼一出,苏木兮不满的撅起小嘴。之前得以出宫,她就兴趣盎然的欣然前往,半路杀出来的风无痕,将她无情的带走了。 “我老早就好奇逛窑子了,偏偏那次偷偷前往还被你拉走,实在是可惜。难得出一趟宫,我得一了夙愿。” 上次她苦口婆心了许久,才说服了月芽打破约束女子的道德底线。以她的思维方式,正经人家的女子是不会出入此地的。 风无痕就算抽搐嘴角,也依旧是丰神俊朗的男子。苏木兮言中的难得出宫,简直是无稽之谈。要知道自从他受伤之后,直到今日的痊愈,她都是亲力亲为,不肯懈怠。 想起前些时日苏木兮衣不解带的精心照料,风无痕语气不自觉的缓上几分。“正经男子不会出入那种地方。” 苏木兮闻言啼笑皆非,万万没想到风无痕的想法与月芽如出一辙不谋而合。兴许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便是需要遵循的规则。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想要改变风无痕根深蒂固的想法实在是难上加难。于是她也不再执拗,选择妥协。 “要我不去也简单,半柱香的时间内让我心情愉悦,我还是能稍微考虑下的。”她眨了眨秋水剪瞳,舔舔粉嫩的唇瓣。 第三十六章:你会不会负了我?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转身离去,苏木兮原地等待。她十分好奇风无痕会带来什么,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莫名袭上心头。 茫茫人海中,寻不到踪迹。莫名的恐慌感驱使着她,令她情不自禁想要踱步追寻而去。仿佛若干年后,便是如此景象,不过是提前上演。 就在她按耐不住,准备抬脚迈步而去之时。她见人群中风无痕气宇轩昂的踏步而来,是谁说他的盖世英雄会脚踏七彩祥云而来,眼前之人,便是那个她一眼望去钟情一生,只想生同衾死同穴的存在。 风无痕行至跟前,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他的苏木兮,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在她眼前晃动。语气中满是宠溺,“赶紧吃吧,小馋猫。” 看着眼前的冰糖葫芦,苏木兮伸手接过。她目光所及是风无痕眸含浅笑,清新俊逸的英姿。她头垂下去,喃喃自语,“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风无痕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无视身旁路过之人眼中的惊愕和不自在。只顾低头深情凝望着她张开小嘴,咬下冰糖葫芦。 苏木兮回味着属于冰糖葫芦的甜涩味,娇颜上忍不住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好看的梨涡浮现在芙颜上,娇俏可人。 忽然发觉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低头望去,赫然发现手腕上多了条红玛瑙手链。一丝甜蜜悄悄盘旋在心尖,久久挥之不去。 嘴上依旧得理不饶人,看着风无痕黑眸中温柔缱绻的笑意,她故意揶揄道,“想不到叱咤沙场的风将军竟然有断袖之癖,实在是骇人听闻。” 看着苏木兮巧笑嫣然的样子,风无痕心情十分愉悦。薄唇边勾起邪魅的弧度,低沉的嗓音飘飘荡荡入了她的耳中。 “我不介意让你试试我有没有断袖之癖。” 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可奈何躯体是本朝本代的,苏木兮在风无痕的撩拨之下,俏脸微红,娇嗔地瞪了风某人一眼。 “你不介意,我介意。” 语罢,转身笑着跑进人群之中。风无痕踏步而去,耳边回响着女子银铃般动听的笑声,若是数月前,他绝对想不到两人今日的亲密关系。 “为何要放河灯。” 风无痕看着苏木兮小心翼翼捧着河灯,缓缓放在池水水面上。苏木兮蹲下身子,望着随着流水慢慢飘浮而去的河灯,一丝惆怅浮上心间。 她幽幽叹了口气,脑中出现的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父母亲朋,惆怅的思绪愈加浓重。“世人放河灯是为了何事我不知道,而我放河灯是为了祈福。” 一盏盏河灯漂浮在水面,寄托着一份份念想。她站起身来,任由微风吹拂起她的发丝,眸中流露出的是怅惘和思念。 看着她悲春伤秋的神情,风无痕沉声问,“为了……谁?” 就他对苏木兮的生活背景了解,有个贵为一国之君的皇兄,如今当朝太后还健在,根本无法猜测出她思的念的是何许人也。 苏木兮答非所问,思绪似乎跟随着河灯慢慢飘荡,飘荡在远处所看不见的昔日过往。“风无痕,你能否教我写字?我的字实在是有碍观瞻。” 想起方才在河灯上写上祈福语,旁人眼中的诧异和不可思议,她就觉得十分懊恼。她曾是声乐系的学生,可不是汉语言文学的,如何能拥有一手好字? “可以。” 苏木兮抬起头仰望京城的夜空,星辰布满天际,一轮皓月悬空着。一望无际的夜空,伴随着耳边喧嚣的人声,她唇边展露苦笑。 “你说世间各地的人是不是拥有同一片夜空,他们看到的夜空是不是和我一样的?”说着,她伸出纤纤素手朝着天空比划着。 望着苏木兮适才吃冰糖葫芦的欣喜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哀思惆怅。风无痕不解的问,“你说的是何人?” 蓦然间发现,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古灵精怪与巧笑嫣然。如今忧思过度郁郁寡欢的她,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迫切的想让她心情愉悦,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与我相隔甚远的父母,不出意料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了。” 苏木兮久久凝望着随着越飘越远的河灯,明亮的灯光在河面上形成一道璀璨的风景线。遥想着相隔两个世界的父母,落寞侵袭了全身。 她曾听段寒景说过,他的一名挚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同道中人。而今下落不明,她一直认为能够解脱的方式是经历另一场生死,可现在——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轮廓,她犹豫了。她愿意为了他而停留,下了如此决定,必定受之有愧于父母。她是自私的,她愿意用下一世去偿还这一世的无情。 她看向长身而立清新俊逸的风无痕,落寞寂寥的眸光染上了明亮的神采,“风无痕,你会不会……会不会负了我?” 她不希望这份勇气会得到无情的对待,她的内心是惶恐害怕的。怕风雨共舟的那些悠长岁月里,他会转身离去,没有留给她半点温度。 风无痕望着苏木兮娇颜上的急切和担忧,笑着问,“你觉得呢?” 良久无言,死寂般的沉默在彼此间无限蔓延着。晚风吹拂起彼此的发丝,却始终无法在半空中交缠在一起。 对此,苏木兮只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害怕一颗真心会被无情的踩在脚底下,她恐慌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在你出征之前,我们先结为夫妻好不好?” 是的,北境来犯,风无痕身为一朝威风凛凛的将军,必须为国而战,就算下场是马革裹尸,也再所不惜。 风无痕俊颜上闪过错愕,他一直以为苏木兮不知晓此事,他也悄悄瞒着她,不知如何开口。北境与本朝使者交涉中,似乎言语间谈不拢,大有入侵京城的意思。 风无痕伸出大手捏了捏她白玉无瑕的脸颊,“你这么担心我抛弃你?放心,不出三个月我定迎你入门,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苏木兮展颜欢笑。原来将军夫人这几个字眼从他口中说出来,如此动听。她垂下眼睑,“我承认我担心,未来还很长,变故许多。若你负了我,我会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说完之后,原本忐忑不安的少女仿佛乍见天晴,娇颜上笑靥如花。纤纤素手遥遥指向不远处,“那边围了许多人,我们去凑凑热闹。” 苏木兮拉起他的大手,不顾及风无痕的心中所想,执意往那边而去。风无痕跟随着她的脚步,望着眼前娇小玲珑的苏木兮,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前方围拢了许多人群,苏木兮拉着风无痕穿梭其中,千幸万苦挤到了最前方。看着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一名老者捻须微笑,一名孩童手持铁制的圆圈,瞄准目标投掷出去。 苏木兮自然知晓这便是民间风靡的活动,俗名为套圈。风无痕微微皱起剑眉,却在看见身侧少女笑靥如花时,眉眼间含着止不住的笑意。 见孩童套完之后,苏木兮果断上前冲老者要了些套圈工具,风无痕随之给予银两。站在指定的位置上,她将各种小物件扫视一遍,最终停留在某一个位置上。 那是一坛还未开封的酒,包着的红纸上写这三个字:梨花酿。她努力瞄准目标,却总与之失之交臂。眼见手中的工具越来越少,星眸中写满了急切二字。 就在此时,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我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她手中仅剩不多的套圈工具,他一直有百步穿杨的称号,果不其然,三轮过后,那坛梨花酿手到擒来。 步出人群中,风无痕看着苏木兮美滋滋的捧着那坛酒,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你要此物作甚。” 苏木兮顿住步伐,几许笑意呈现在眸中。“方才套圈之时,我听人群中有人说梨花酿尘封越久越是甘甜,我会将它埋在寝宫庭院中的海棠树下。” 她顿了顿,一个念头在脑中形成。她迫不及待将其告知身旁的男子,“风无痕!待你娶我之日,我便将它取出,一同品酒赏月,你说好不好?” 看着她眼中盛满的笑意,眉眼弯弯,粉嫩的唇瓣上扬着,他幽深的双眸中有着暗潮涌动。若不是顾及身处京城大街小巷,周遭行人过多,他一定倾身袭上那张粉嫩的唇瓣。 他只能勉强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念想,淡淡的说,“好。” 几日后将军府中,苏木兮坐在古筝前,纤纤素手轻拨琴弦,娓娓动听的琴音回荡在书房中。风无痕坐在书桌前,手持着一本书,却是心不在焉。 “你过来。” 苏木兮停下拨动琴弦的动作,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风无痕。她缓缓起身,朝他的位置走去。“何事?” 今日她身穿水碧色轻纱襦裙,袅袅婷婷朝他而去。还未走近,风无痕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她坐在他修长的大腿上,一双玉手因为惯性动作环上他的脖颈。 看着近在咫尺俊美如斯的容颜,苏木兮一颗心扑通扑通上蹿下跳,微红的娇颜如三月桃花般动人。软糯甜腻的声音发出,“你想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围观将军的自控力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低头看着双颊酡红的她,眸中笑意加深。“拨动琴弦之时,你可知撩动的是谁的心。” 她自知风无痕不是那种会说出缠绵情话的女子,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言语,苏木兮表示十分诧异。纤纤素手朝他的胸口而去,慢慢划着圆圈。 小嘴一撇,“那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自制力太差,一心二用。” 风无痕一把擒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并且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我可以让你知道我自制力如何,想不想试试?” 见他黑眸中有着暗潮涌动的气息,苏木兮老实巴交地缩回了手,端起一本正经的姿态。“前些时日你不是说过要教我写字的?今日恰好得空,你赶紧教我。” 风无痕不满的将绵软的小手重新握进掌中,这才笑着问,“想学什么字。” 苏木兮垂下脑袋,思忖了片刻方道,“先学个无字,接着是风字,最后是痕字。” 自小聪慧过人的风无痕,又怎会端详不出其中的猫腻。他恋恋不舍的松开那只小手,“好,我教你就是。” 苏木兮兴高采烈的从他身上起来,风无痕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随之起身。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汁,递给了苏木兮。 她接过那只毛笔,风无痕自她身后握住她拿着毛笔的小手,轮廓分明的下颚抵在她的肩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他控制着力道,一笔一划十分耐心的教她。他从未想过为何苏木兮诗词文采斐然,却无法写得一手好字。 练着练着,不该衍生的念头袭上心间,风无痕见苏木兮聚精会神练字,完全将他当成空气,因此他出声道,“苏苏。” 苏木兮此时此刻全部注意力投注在白纸上,头也不抬的说,“何事。” 而就在此时,她的嘴中被强行塞了半块糕点。苏木兮不由自主咀嚼起来,一丝淡淡的绿豆香味萦绕在味蕾,她心满意足的将它吞咽下肚,继续练字。 “味道如何。” “嗯……不错,我心甚悦。” 苏木兮俨然不知晓身旁男子努力刷着存在感的行为,依旧专心致志的练字。少顷,她的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呼唤,“苏苏。” 小有所成的苏木兮,满意地抬头望去,她以为还有糕点,正想说有点腻,红唇一张一合间,措不及防的被侵袭,将余下的言语堵在喉咙处。 她瘫软的将娇躯靠在他强硬的身体上,低下头去,嫣红染满了双颊,格外楚楚动人。 “苏苏。” 任凭风无痕如何呼唤,苏木兮始终微垂脑袋,不肯抬起头来。 几日后 海棠树下,身穿藕荷色罗裙的少女坐在古筝前,纤纤素手拨动琴弦,发出悦耳动听的琴音。树根下卧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正微眯着眼假寐着。 花瓣缓缓飘下,沾满了逶迤曳地的裙裾。突如其来的箫声由远及近,与古筝的琴音相得益彰,融为一体。 一曲作罢,苏木兮缓缓起身,星眸中绽放着几许笑意,笑靥如花的望向前方的男子。手持玉箫,长身而立。 “你怎么来了。” 听着少女喜出望外的语气,方才在御书房的忧郁一扫而空。黑眸泛着温柔的笑意,“明日便要启程前往边关。” 如今风无痕伤势痊愈,自然是要上战场杀敌了。苏木兮急忙掩盖住失落,故作强颜欢笑。“原来是这样。” 风无痕踱步到身前,自然没有错过少女稍纵即逝的失落和黯然神伤。他故作揶揄道,“见我来了不高兴?” 苏木兮行至他跟前,努力表现出轻松愉悦的样子。“才没有,就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前去边关。” 自从与风无痕互相表明了心意之后,她珍惜着两人相处的时光。却不曾料到,这一日竟这么快就到来。 “你……” 未尽的话语被苏木兮打断,娇颜上努力展现最为灿烂的笑容。“我没事,我知道你有你的远大抱负,男儿壮志凌云为家国,我的未来夫君是个盖世英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一直知晓,风无痕不单单是属于她的,他更是属于本朝黎民百姓的。她不会自私的去强行留住他,她不会为此而郁郁寡欢。 可是,装懂事明事理的感觉很差劲。 原来,懂事的姑娘真的没有糖吃。 风无痕瞧出了她的强颜欢笑,掩藏住黯然失落。眸光闪过心疼和怜惜,他将她打横抱起,朗声道,“未来的将军夫人如此晓得深明大义,我需给予一定的奖赏。” 海棠树下的波斯猫睁开眯着的瞳眸,慵懒地起身。微微抬起脑袋眺望天际,低声鸣叫,兀自跑开。 风无痕将苏木兮放在寝殿中梨花镌刻圆凳上,而他则坐在一旁,端详着近在咫尺明眸善睐的少女。 就在此时,苏木兮软糯好听的声音响起。“风无痕。” 那声呼唤,柔情似水,风无痕心底酥麻,朝她望去。下一刻淡淡的幽香袭来,薄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风无痕眸中闪过笑意,大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化被动为主动,将突如其来的香吻持续下去。 彼此间的温度不断上升,等风无痕重新回过神来,赫然发现二人身处卧榻之上,身下的少女衣襟凌luan,芙颜上浮现出迷人的红晕,双眸似含秋水,媚眼如丝。 “苏苏,松手。” 耳畔传来风无痕低沉磁性的嗓音,苏木兮这才从意乱情迷中稍稍回神,才发觉一双纤纤素手勾住他的脖颈,不愿松开。 她撅起小嘴,眸光潋滟。软糯的声音再次回荡,“不松开。” 殊不知她此时软糯的声线带了几许撒娇的意味,风无痕只得诱哄着她,体内传来的讯息告知他不能继续下去,否则将是万劫不复。 “乖,松手。” 苏木兮并不是寻常待字闺中的少女,自然知晓男女之间意乱情迷之下会发生的事情。“才不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低沉的声音带着暗哑,是最后的警告。“我忍不住了。” “无需再忍。” 看着男子俊美如斯的脸上有着片刻的惊愕,苏木兮巧笑嫣然支起身子,红唇轻而易举袭上他的薄唇。 缠绵缱绻的绵长一吻后,二人皆气喘吁吁。“婚前我不想越雷池半步,等我凯旋归来,同陛下求亲。” 苏木兮摇了摇头,娇声道,“反正迟早是你的人,我不在乎。” 万万没想到她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风无痕居然还能无动于衷?!难不成他真的如传闻中的那样,有不同于常人的癖好? 这个念头在刚出现的时候,就被苏木兮掐死在了摇篮里。奈何她如此不矜持,简直罔顾女德女戒,他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少顷后,风无痕道出了自己的顾虑,“女子毕竟与男子不同,万一我……” 苏木兮赶紧身出纤纤素手捂住他的嘴,“没有万一,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 风无痕拼命远离她柔软的娇躯,苏木兮却越贴越近。“如此有违常理,不可为。” 风无痕利落的从她身上起来,翻身躺在一旁的卧榻,大手一揽将她拥入怀中。闭上黑眸,淡淡的幽香袭来,他深深的沉醉。兴许是离别在即,多了些许恋恋不舍。 苏木兮任由自己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并没有造次。却意有所指道,“似乎这样搂搂抱抱有人不合常理。” “贫嘴。”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苏木兮之所以急切将自己的身子交付给他,是有原因的。她不知晓此次出征北境需要多少时日,她只想与他一人白头偕老,不想委身他人。 “风无痕……” “嗯?” 苏木兮抬起头来,任由风无痕大手环住她的纤腰,炽热的视线仿佛能将她灼伤。她却义无反顾与他对视,“我会等你的,多久都会。有人说心悦一个人,连往后两人的葬身之所都一并想好了。” 原本以为苏木兮会说出温柔缱绻的情话,却不曾想过竟是二人的葬身之处。他差点被呛到,黑眸沉了几分,“你听谁说的。” 苏木兮娇哼一声,“不是这这那那的夫子所言,而是本朝秀外慧中聪明伶俐的五公主。” 话毕,苏木兮小手牵起他的另一只大手,与之十指相扣。眸光潋滟,红唇弯起浅浅的笑意。“见君之后,心心念念朝思暮想,只想与君生同衾死同穴。” 兴许是所爱之人正在卧榻之侧,又或许是身边有熟悉的气息,苏木兮沉沉的睡去。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暮色深沉。 她伸手摸了摸身边早已没有了温度的位置,身上盖着薄被。她心中有暖流划过,坐起身来,才发觉枕边竟有一张纸条。 她拿起那张纸条,上边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由于他曾教过她练字,因此她能准确无误的认出他的笔迹。 等我,照顾好自己。 苏木兮将纸条按在了心口处,细细咀嚼其中的意思。她猛地先开薄被,连忙起身冲到寝殿门外。 第三十八章:三年的痴痴等待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原来在她陷入睡眠之时,风无痕悄悄离去。竟又是不告而别,她眼含热泪,却无处诉衷情。为何再一次瞒着她独自离去。 急切之中差点和怀有身孕的温嫔撞在一处,她急忙稳住身形。见温嫔并无大碍,便轻移莲步。 温嫔见她如此匆忙,娇声问,“急急忙忙的这是怎么了。” 她顾不得与温嫔寒暄,早在温嫔将波斯猫托养之后,二人之间渐渐熟稔起来。“来不及说那么多了,我先行一步。” 就在她即将跨出寝殿门外,温嫔漫不经心的话语飘进她的耳中。“如果是为了找风将军的话,还是别忙活了。” 苏木兮旋身问她,“你什么意思。” 温嫔自顾自往屋中走去,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北境诈降,大举进攻边关。风将军秘密前往边关,此事本朝知晓的不过寥寥数人。” 闻言,苏木兮扶住了身侧的雕花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她终于知晓为何方才见他之时,他眉眼间氤氲的愁云惨淡,她自顾自以为还有些许时间独处互诉衷情,又岂知不过寥寥几个时辰。 眼眶中的清泪止不住的缓缓掉落,“为何又要不告而别,我没有阻拦他的念头,为什么!” 她一直知道他是属于天下苍生的,她既选择了身为一朝将军的他,便不会如妒妇一般强行霸占着。 “如今怕是快马加鞭出了京城了,你且先坐下,无需着急。” 苏木兮浑浑噩噩地坐在梨花镌刻圆凳上,清泪早已止住,只剩下发红的眼眶。无声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温嫔长叹一声,“他怕是不想你因离别感伤,才出此下策不曾告知于你。临行前,陛下允他若能收复北境,定拟下赐婚圣旨。为今之计,你能做的便是等。” 而这漫长的等待,持续了许久许久。 第一年,窗外飘着鹅毛飞雪。苏木兮独自在书案前,将一封写好的书信递给了月芽。“月芽,将这封书信飞鸽传书给边关的风将军。” 月芽看着落款的木兮二字,由衷的赞叹道,“公主的字是越发好看了,尤其是将军的名讳,就连不懂欣赏墨宝的月芽都觉得很是不错呢。” 此时的边关,北境军营账内。 “报!” 军营账外传来高亢的声音,坐在里头观察布阵图的男子微微蹙起眉头,不悦道,“何事喧哗。” 身穿甲胄的将领掀开营帐,大步流星而来。将一封书信递给男子。“这是属下截下的信件,还请三皇子过目。” 男子伸出修长的大手接过那封信件,看着写满浓浓情意的家书,男子的双眸中闪过几许兴致。“一封家书,竟是写给风无痕的。你可知苏苏是何许人?” 此男子正是北境尊贵无比的三皇子,此次领兵作战的便是他。此人骁勇善战,对兵法运用了若指掌,更通晓奇门遁甲,实属强敌。 此人更生得一张宛若谪仙般的俊美容颜,不同于风无痕的丰神俊朗,而是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息。身穿白袍长身而立,据说从未打过败战,喜穿白衣,身上沾染的也是他人的鲜血。 将领思忖片刻,恍然大悟道,“据属下调查,风无痕与五公主苏木兮情投意合,定是她写下的家书。” 看着字迹清秀的婉转情话,北境三皇子将书信放进袖口中。将领在一旁目瞪口呆——据他所知,三皇子一向与女子甚少来往,为何独独将这封家书藏起来。 而远在京城皇宫中的苏木兮,并不知晓因为一封缱绻情话的家书,在遥远的地方有那么一个男子将她放在心间,一放就是许多年,至死不渝。 时间辗转,辗转,再辗转…… 第二年三月春风晴光好,宫中种植的桃花娇艳欲滴,待人采摘。苏木兮步入园中,折了一支带着晨间露珠的桃花。 见苏木兮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花枝,月芽欲言又止。“公主…….” 这是苏木兮等待风无痕的第二年,如今风将军音讯全无。可公主依然痴痴的等待着,就连她也不知如何劝说。 苏木兮唇边展露一抹笑意,温暖且惬意。“不必多说,我知晓你的顾虑。” 两年前苏木兮与风无痕的事情是闹得人尽皆知,可就算如此,还是不乏请旨赐婚的世家公子。而苏木兮却选择一一拒绝,如今的她已及笄两年,苦苦等候着故人归来,不顾自己的终身大事。 太后娘娘为此操碎了心,可本朝五公主是出了名的执拗——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 只能看着络绎不绝的求婚者不欢而散,无奈的是苏木兮本人并没有因此而焦急,似乎还乐在其中。 月芽忍了又忍,终是再次出言劝说。她不希望风华绝代闭月羞花的公主,为了杳无音讯的风将军蹉跎再蹉跎。 世间最难熬的不过是女子的韶华,若是韶华不再,那么公主此生该何去何从。兴许会有人因她尊贵的身份而求娶,可那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出自真心。她沉鱼落雁的公主不该遭受这些磨难,她应该如天上的明月,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风将军如今杳无音讯,就连陛下也不知各中内情。公主您……” 未尽的话语被苏木兮打断,她抬手遮住春日的阳光,闭眼双眼不适。任由阳光暖烘烘的洒在身上,舒服地眯起了双眼。 自从递过一封家书后,风无痕就不曾回信过。且近两年来的飞鸽传书皆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半点回音。 可尽管如此,苏木兮依旧抱着希望——她认定了他,便是一辈子。 她可以为他放弃回现代的机会,就会为了他一直等下去。 “我说过要等他的,他说过不会辜负我的。” 岁月的年轮不断轮转着,轮转,再轮转…… 第三年初夏时节,荷花盛开于池中荷叶之上,引得蜻蜓驻足。苏木兮身穿薄纱襦裙,双眸泛着璀璨夺目的星光,望着坐在身前的温贵妃。 自从温若水产下皇子之后,封为贵妃,乃是本朝唯一一位贵妃娘娘。此时的温贵妃手持团扇,轻轻摇动,微风带走夏季些许的燥热。 苏木兮喝下雨前龙井,言笑晏晏的开口,“温姐姐,你可否教我刺绣?” 温贵妃接过贴身婢女倒的茶,轻抿了一口,回味着雨前龙井在唇齿间的茶香。“怎么好端端的想学刺绣了。” “我听说民间女子都会为自己做一身嫁衣。”她顿了顿,眸光散发夺目光彩,“我也想自己一针一线做一件。” 身旁月芽早对自家公主的痴情见怪不怪了,自然不会如对面主仆露出吃惊讶异神色。她微微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如何劝说了。三年来,她把该说的话都重复了好几遍,还是无果。 温贵妃放下白玉茶杯,明媚的双眼直视着苏木兮。“这倒没问题,只是你真的还想继续等下去?无怨无悔?” 苏木兮坚定地点点头,对此坚若磐石。“他说过会娶我的,我自然信他。” 于是,苏木兮从今日起,便开始为自己缝制一件独一无二的嫁衣。在温贵妃高超的刺绣技艺指导下,显然很是成功。 月芽看着苏木兮于书案前练字,写的最多的便是那三个字——他的名讳。 进去打扫时,她拾起搁在案上的白纸,上方有着娟秀的字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她看着苏木兮就寝时拿着风无痕留下的字条,三年来反复观看从未丢弃。她亲手缝制荷包,将其贴身收藏着。 等我,照顾好自己。 她见着苏木兮坐在庭院中,明月孤悬,海棠树下埋藏着那一坛梨花酿。她手持玉箫,吹奏着相思的曲调,令人不忍猝听。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亲眼所见苏木兮手持红玛瑙手链,回味着曾经发生的一幕。红玛瑙如红豆,有相思的寓意。她一遍又一遍痴痴的凝视着,不曾放下。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见苏木兮一日又一日重复着,未曾放弃。可远在何处的风将军是否能感受到公主的一片情意…… “最后一针可算缝补完毕。” 温贵妃看着最后一针落下,为苏木兮而高兴。只见苏木兮纤纤素手缓缓划着这一年来的全部心血,一针一线,挑灯缝制,玉指上的伤痕遍布,她却无怨无悔。 她将整件嫁衣抱紧怀中,宛若珍宝。就在此时,寝殿门外传来月芽高昂且激动不已的声音,“公主!公主!公主!” 待不及喘匀气息,月芽喊道,“公主!风将军收复北境,即将凯旋归来!这是确切的消息,公主!太好了!将军归来了!” 在场的人无不为苏木兮喝彩,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包括温婉的温贵妃。“如此恭喜五公主即将得偿所愿了。” 苏木兮眼眶发红,一颗心快速的跳动着,身上遍布着喜悦的因子。她状若疯狂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辜负我的,我就知道……” 第三十九章:求娶他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公主小心!” 半个月后风无痕率领将士们凯旋归来,成功收复北境。双方交战多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最终达成了共识,北境自愿投降,并且以一名公主远嫁北境和亲落下帷幕。 此时此刻宫中灯火通明,因收复北境龙颜大悦。半月前本朝一国之君便已准备此次庆功宴,为的是替在边关奋勇杀敌的将士们一定的赏赐。 而今晚苏木兮身穿藕荷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头梳云鬓,斜插着一支流苏金步摇。袅袅婷婷的行走于前往宴会现场的路上。 前方一名女子步履匆匆,神色惊慌,就在即将与苏木兮撞上之时,月芽迅速地拉了自家公主一把,这才免去公主的皮肉之苦。 苏木兮稳住身形,稳住骤然加速的心跳,淡淡道,“无妨,我没事。” 月芽却不同于苏木兮那般不与之计较,她看着女子纤手轻抚胸口处,冷声道,“你可知你冲撞的是何人?见了五公主不知道要下跪行礼?” 面对月芽的怒气冲冲,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娇躯微微颤抖着,就连声音也带着些许畏惧。“民女不知是五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苏木兮这才抬眸看向她抖如筛糠的娇躯,赫然发现眼前之人竟是一名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美人。 只见她乌黑的青丝挽了个髻,高耸发鬓上插着蝴蝶流苏簪。一席艾青色齐胸襦裙衬得她冰肌玉骨,慌张叩拜行礼也无法遮挡住那刹那间展露的绝代风华。仰起头来,一双明眸中既惊慌又令人十分怜惜,百般难描的芙颜上是楚楚动人的神情,令人不敢多说半句重话。 苏木兮迟疑了片刻,星眸中的惊艳褪去。“你是何人? 这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搂进怀中无比怜爱的女子—— “回公主的话,民女姓柳名如烟,民女随未来夫君前往赴宴。奈何方才如厕,初次进宫,现下不知宴会具体位置。适才冲撞了公主,望公主明察秋毫,原谅民女的无心之过。” 一席话有理有据,令人挑不出错来。若是苏木兮斤斤计较,反而显得她无理取闹,而并非追究冲撞之罪。 月芽入宫多年,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轻重意味,不满的撇嘴。苏木兮看向那张沉鱼落雁的芙颜,嘴角微微勾起。 “你先起来,我并无怪罪之意。” 看着柳如烟缓缓起身,拍了拍裙子,生怕方才的行礼而弄脏了衣裙。月芽面无表情的说,“我家公主最是端庄贤淑,岂会与你一般计较。” 苏木兮伸手拉了拉月芽的衣袖,“月芽你且少说两句。”再看向亭亭玉立的柳如烟,“姑娘不如随我一同前往。” “多谢公主。” 二人行走于前往赴宴的路上,柳如烟举止优雅端庄,即便只是随意的走动也十分引人瞩目。“你刚才说你是由未来夫君带进宫中?” 柳如烟点点头,想起放在心间的男子,芙颜上泛起迷人的嫣红,闭月羞花。“民女的未来夫君是盖世英雄,民女十分爱慕。” 盖世英雄的字眼一出,苏木兮脑中浮现出风无痕那抹长身而立的身影来。一双眼中盛满世间的温柔,红唇也止不住上扬,压都压不住。 月芽见苏木兮眼中的几许笑意,眼神中神采飞扬,炫耀道,“我家未来驸马爷也是人中龙凤,盖世英雄。” 举国欢庆的宴会开始了,苏墨白一袭龙袍坐于高位之上,凤袍加身的皇后娘娘同样明艳动人,不容忽视。 一国之君对边关浴血杀敌的将士们封官赏赐,对不幸在战争中马革裹尸的将士们给予一定的补偿,以及告慰尚在人世的家人。 就在封赏完毕之后,风无痕欣长的身躯从座位上站起来,赴宴的文武百官都将视线转移到那抹身影上。 云英未嫁的闺阁少女羞红了颊,早已成为他人之妻的少妇们,皆用痴迷不已的眼神久久凝望着他。那可是拯救本朝于危难之中的盖世英雄,所有人投来钦慕的眼神是理所当然的。 苏木兮自然被那抹身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剑眉星眸,棱角分明的薄唇,一笔一划勾勒出的都是这三年来无数个日夜她所思念的俊颜。 她的眼眶湿润泛红,贝齿紧咬着红唇,不让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而喊出他的名讳。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从位置上站起来。 “臣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闻言,在场尚未出阁的名门贵女双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少妇们举起酒杯,饮下杯中酒,任由惆怅在心中蔓延着。 月芽偷偷扯了扯苏木兮的袖子,她转眼看向站在身侧的月芽,见她眼中全是打趣。苏木兮迅速低下头去,偷偷羞红了一张俏脸,心中更是甜蜜不已。 坐在高座之上的苏墨白,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三年的苦等,终于是有了结果。 “朕早知风将军有此意,可是哪家名门闺秀?”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个静若寒蝉的大厅响起,那般低沉有力。“臣想请陛下赐婚我与柳如烟,恳请陛下恩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三年前苏木兮于风无痕之事,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如今却要迎娶她人,所有人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本朝一国之君平静如水眸子掀起了惊涛骇浪,皇后娘娘和温贵妃纷纷于心不忍的看向苏木兮。 而此时的苏木兮,小脸骤然苍白。她双眼久久凝视着不远处站立着的高大身影,他依旧面不改色,就连瞧她一眼都不肯。 很久很久之后,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他,一如那年。酸涩侵蚀了她的心房,眼眶中似乎有什么即将在下一瞬间夺眶而出。 身侧负责倒酒的宫女颤抖着手,吃惊之下酒水不慎洒在了苏木兮的裙裾上。她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倒在地。“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苏木兮看向裙裾上沾湿的一片,一滴清泪悄无声息掉落,与之融为一体。她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免带了些许难以控制的哽咽。 “皇兄……木兮不慎打湿了衣裳,还请皇兄……” 苏墨白看向一母同胞的自家皇妹,灵动的清眸不再,只剩一片惊慌和无助。不等她说完,他衣袖一挥,“准。” 她仓促的落荒而逃,月芽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风无痕至始至终保持着站立着的姿势,黑眸中一片死寂,看不见半点光芒。 微凉的晚风吹拂起她的裙裾,打湿的裙摆竟带了些许凉意。可就算这般,也不如她心上这般彻骨冰寒。 池水一如既往澄澈,参天大树仍在,她依旧遥望着天空上那轮皓月,唯独少了那么一抹身影。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她遥望着月光不是为了思念,而是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她痴痴的守望着不曾背弃的诺言,在他归来的这日,变成了可笑的等待。她苦涩一笑,是她错估了时间的残忍,以为他会同她一般念着她想着她。 她记得那日粉色的裙裾,幽思的箫声,他迷人的气息,她凌乱的思绪,他宽阔的怀中,他关心的话语—— 见了末将便走,是心虚作祟么? 既然身体不适,为何还出来吹冷风。 临行前,他留下的字条,现今还藏在她的荷包中。经过了岁月的流逝,早已微微泛黄。他让她等他,照顾好自己。 苏木兮缓缓蹲下身子,任由自己在这个灯火通明意义非凡的日子里,泣不成声。月芽站在远处,见自家公主双肩不断抖动着,便知她此时的心境,她狠狠咬牙,对风无痕印象变坏。 一通发泄之后,苏木兮情绪等到释放。此时的她看着平静的池水,一颗心如死寂般,再无半点波动。 就在此时,如黄莺般动听的嗓音响起。“民女见过五公主,五公主万福金安。” 苏木兮侧头望去,见是方才与她一同赴宴的柳如烟。如今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她的盖世英雄曾是她放在心间的男子,真是可笑至极。 “你是方才的柳姑娘,找我何事?” 柳如烟适才早就注意到宴会大厅不同寻常的氛围,耳尖的捕捉到旁人的只言片语,得知了苏木兮与她未来夫君曾经的一段情。 她垂下眼睑,敛去美眸中无人得知的色彩。“公主好记性,只需见一眼便记得民女不足挂齿的姓氏,民女万分欣喜。” 面对柳如烟的言语,苏木兮心尖如同有着一根刺,无法做到好言好语。“你可有要事找我?” 就在刚才,她梦中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已经不属于她。现下柳如烟是打算在她面前炫耀一番? 柳如烟自然没有过多奉承,娇声道,“民女听闻公主曾经与将军鹣鲽情深,自是十分艳羡。如今倒是让民女捷足先登了,为避免公主付出一片深情,民女甘愿与公主一同伺候将军。” 此话一出,苏木兮心中一阵冷笑。她和风无痕无法通过时间的考验,怪在她没本事留住他。可即便如此,她毕竟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如何能做到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未等她回话,熟悉的低沉声音传进耳中。“烟儿,你与公主说些什么。” 第四十章:相逢已是陌路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烟儿?多么动听亲昵的称谓。他是不是忘了曾经他温柔无限的唤她苏苏?还真是世间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柳如烟甜甜一笑,落落大方识大体的说,“烟儿自知风哥哥曾与公主两情相悦,现下我却能取而代之得偿所愿嫁给风哥哥,十分不忍。因此烟儿想了个折中的方法,便是与公主一同伺候风哥哥。” 她的懂事深明大义,倒显得苏木兮如同一个妒妇一般。殊不知她的一字一句,轻而易举在她心尖灼伤了一个洞。烟儿,风哥哥…… 风无痕不悦的斥责道,“在公主面前切莫胡说。” 粉嫩樱唇微微嘟起,看向风无痕的美眸中满满的都是不赞同。“怎么会是胡说,风哥哥你才胡说八道呢!” 她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苏木兮,芙颜上绽放出明艳动人的笑容,“公主,您意下如何?” “柳姑娘宽容大度本公主望尘莫及,只不过我一向善妒。”语气顿了顿,看着始终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风无痕,沉痛道,“本公主未来的夫君必须只有我一人,小妾偏房通通不许,想来风将军……并不是良人。” 三年多苦苦等待,换来的是无情的对待,证明他并不是那个良人。这一段情里,唯有她一人痴痴守候在原地,殊不知他早已渐行渐远。思及此处,她苦涩一笑。 柳如烟眸中有一抹异样的色彩划过,她挡住眼中不轻易流露的神色。“男子本就三妻四妾,公主……” 未尽的话语被风无痕所打断,“末将内子平日滴酒不沾,今夜许是醉酒了胡言乱语,还望公主不要责怪。” “内子?”闻言,苏木兮将目光投向风无痕,见他黑眸中早已无半分柔情和温度,唯有疏离和冷漠。她苦苦一笑,“风将军不如先带她去醒酒,免得冲撞了贵人。” 几日后,苏木兮坐在贵妃榻上,遥望着窗外的景色。这几日的时间里,她想了许多,也慢慢去接受这令她伤心欲绝的结果。 月芽看着自家公主久坐于窗前,任由思绪飘远,清眸中少了灵气,红唇不再上扬,取而代之的是木然,为此她愤愤不平。“公主您为何不质问风将军,他竟如此待您,简直十分可恶!” 如今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感情的事情经不起时间的蹉跎,她天真的任由这段情感慢慢松懈,让后来者有机可乘。 这是他最终的选择,她只能选择去接受,别无他法。 就算心痛不已,就算每每一想起痛心疾首,可她无能为力去改变这番局面。 好聚好散是她这几日来思索的结果,难不成要她如一个市井泼妇般质问他变心的背后是什么? 她凄婉一笑,这不过是她三年前做下的决定,三年后必须尝下的苦果。 她答非所问,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月芽,我想去御花园走走。” 月芽起身寻来一件月白色披风,替苏木兮系上。满怀担忧的看着她,“公主,月芽不放心您一个人,不如月芽跟着您一起去吧。” 苏木兮摇了摇头,“我没事。” 柳树池边,她手持着碧玉箫,吹奏起一首哀婉动人的曲调。眼前浮现的是过往的一切,平静无澜的池面似乎飘起了一盏盏河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当时的黑夜。 她缓缓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曾经在父母与他之间她犹豫不决,最终抛弃了亲情选择爱情。而现在现实告诉她,当初的选择到底有多么的不值得。 那一盏盏河灯幽幽飘向不知名的远方,承载着无数人的心愿。 他说过不会负我的,这是她坚持许久的信念,就在前几日一一崩塌。 她用这个可笑的念想筑起来的城墙,本以为牢不可破,谁能料到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幻想过无数次他归来的场景,却不曾想过,他会选择牵起另一个女子的手。 “五公主深夜独自痛哭,是为何故?” 本想着前往御花园的她,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这个地方。奈何止不住的过往跃上心头,她心中万般苦楚无处诉说,唯有对着茫茫夜色无助的啜泣。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却是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那抹身影。她擦干了泪水,重新站起身来,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风将军怎会出现在此地。” 听着她淡漠的口吻,身后的风无痕黑眸中闪过几许挣扎。伸出的大手习惯性的想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最终垂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何必再加深二人之间的痛苦呢?他给不起她无忧无虑的一生。既无法给予,又何必苦苦纠缠。 他淡淡的说,“路过。” 苏木兮自然没能看见风无痕眼中的挣扎,她娇躯僵硬,她本以为他是循着声音而来,不舍她独自伤怀。 岂料真相竟是如此,她总以为她调节好了情绪,却发现在他面前,一一溃败,无法镇定自若的去面对。 她控制不住发酸的语气,她控制不住想要再次扑进他的怀中,哪怕他的怀里已经再也容不下她。 “想必柳姑娘十分深得你心,否则你又如何会迎娶她。” 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醋意,风无痕强撑着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他再也无法为她遮风挡雨,再也护不住她了。 他旋身打算就此离去,“臣不知公主在说什么,臣先告退。” “风无痕!” 一声娇喝,成功令他止住前进的步伐。他的大手慢慢收紧成拳,尽量不让自己转过身去面对她,生怕下一刻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生怕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苏木兮见他迟迟不肯转身面对自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也有着难言的哽咽。“你是真的还是装的,你若是有心悦女子大可直说,何必假装听不懂!” 他若是另有喜欢的人了,可以明目张胆的告诉她,她不会苦苦纠缠,她会选择放手。 就是不要如此刻一般,与她装作从未相识的陌路人。 风无痕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和伤痛,深邃的黑眸中有着不舍无奈。“公主所言臣不知是何事,臣镇守边关三年,与公主并不相熟,公主何出此言?” 他冷漠的话语,一字一句凌迟着她的心脏,准则无误将她刺得鲜血淋漓。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昔日盛满漫天星河的眼中只剩绝望。 “你真的……忘了我?” 她试探性的询问,得到的是他冷漠的话语。“臣三年前曾重伤遗忘了些事情,是柳氏父女相救。若不是他们,臣早已魂归黄泉。” 顿了顿,他接着道,“兴许臣曾经与公主发生过什么,可那都是过往云烟。臣如今只想与烟儿携手共度余生,望公主不要继续纠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语毕,他决然的离去,没有半点停留。苏木兮眼睁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无能为力的捂住娇容,失声痛哭。 字字句句诛心,他对她早就没了往日的深情缱绻。 昔日的甜蜜过往,于他而言已成了拖累,他让她忘记,当成过往云烟。 耳畔似乎还传来二人曾经的情话绵绵,这让她如何去遗忘?她为之放不下的不是这三年来耗费的韶华,而是他对她宛若陌路人。 这日,在温若水和苏墨白的陪同之下,苏木兮前往了将军府。 表面上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一个是手握兵权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私底下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故而,思忖许久,在赐婚之间摇摆不定的陛下大人,选择出此下策。 当朝温贵妃早与本朝五公主成为好友,与陛下前往将军府中,带上苏木兮似乎是于情于理的事情。而当事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这段时间里,苏木兮想通了一些事情。没将她遗忘之前的风无痕,对原主可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的。如今,不过是回到当时的状态。 若是经过她一番努力之下,风无痕依然无法将她记起,那么她会偃旗息鼓,彻底断了念想。沉默的将这段情埋葬,独自舔舐伤口。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柳如烟竟堂而皇之入住了将军府中,且是与风无痕相隔不远的庭院中。这个认知,令她感到十分的诧异与难过。 不顾及尚未出嫁的女子清誉,想来风无痕此次实非她不娶了——如若不然,大可入住驿馆,二人同样可以来往。 可一想到两人之间会如同曾与她那般相处着,她更是悲从中来。 柳如烟得知她前往将军府,欢欣雀跃的命丫鬟领她去院中小聚。彼时刚用下午膳不久,苏木兮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欣然前往。 闻着房中熏香的淡淡味道,苏木兮扫了屋中一眼,这才道,“柳姑娘找我何事。” 身后跟着的丫鬟也是十分迷糊和纳闷不已,毕恭毕敬的说,“奴婢也不知晓其中内情,怕是有要紧的事想告知公主吧。” 可房中静悄悄一片,落针可闻。将军府的丫鬟聪明伶俐,走进内屋掀开帘子,赫然发现柳如烟在卧榻上沉沉睡去。 她步出里屋,来到坐在圆凳上的苏木兮面前。如实相告,“我家姑娘一向身体虚弱,这会子怕是困乏了睡过去,能否请公主稍稍等会。” 第四十一章:信任不再,何谈情深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意味深长的看了丫鬟一眼,直把她看得手足无措。柳如烟入住将军府不过小半月,面前丫鬟竟能信誓旦旦说出此话,可见此人也是溜须拍马趋炎附势的主。 她把玩起茶杯,笑着说,“无妨,我闲来无事,等会便是。” 就在这时,府中另一名丫鬟匆匆而来,手中托盘中放着甜腻软糯的糕点。至于她为何知晓得如此之多,这便是她曾与风无痕一同享用过的绿豆糕。 丫鬟给苏木兮欠身行礼,张望着屋中,却不见那抹娇俏的倩影。奇怪的问,“柳姑娘呢?” 另一名丫鬟无奈地耸耸肩,“姑娘这会睡下了。” 送绿豆糕的丫鬟了然地点头,这才幽幽道,“将军命我将绿豆糕送到柳姑娘屋中,这可是厨房刚做好的,不曾想竟睡下了。” 一席话引来苏木兮的若有所思,直到难以置信的高亢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不可能!我家姑娘不爱吃糕点的,怎么会命你送来!” 丫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也不知,可这的确是将军所说。” 此话一出,苏木兮多日暗淡的眸中闪过几许亮光,她展颜一笑。“柳姑娘不爱吃,可否转赠于我?” 闻言,丫鬟急忙将托盘搁置到桌上。眼中全是惊慌失色,唯恐被怪罪。“公主此话折煞奴婢了,公主是客,岂有不依的道理。” 丫鬟放下绿豆糕之后转身离去,离去前嘴里不断念叨着,有一字半句飘进了屋中二人的耳中。“五公主爱吃的糕点送往柳姑娘屋中,真不知将军在想些什么。” 这时,领着苏木兮来此处的丫鬟高深莫测一笑,言语间意味不明。“将军是个顾念旧情的人。绿豆糕容易发腻,奴婢给您砌壶茶去。” 见惯了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人,丫鬟会突然对她大献殷勤,不过是认为她有利可图,认为她兴许还有机会得到风无痕的青睐,故而才对她百般讨好。 屋中仅剩她一人之时,她拾起托盘中的绿豆糕,慢条斯理送进嘴中。嘴中充满了甜腻的味道,眼前浮现的是昔日的甜蜜与哀愁。 若说风无痕真的将她所遗忘,又怎会独独将绿豆糕送至此处。方才丫鬟也严明,柳如烟并不爱吃糕点。如若他不曾将她遗忘,为何又假装不曾相识。 两块糕点下肚,迟迟不见丫鬟回来。屋中静谧无声,可她知晓的是,柳如烟此时此刻必定清醒着。她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苏木兮清了清嗓子,“柳姑娘若无要事,我就先行离去了。” 此话一出,果然不消片刻便从内屋珠帘后传来婉转娇语。“公主且慢,民女有要事相求。” 眼见着柳如烟袅袅婷婷行至跟前,见她娇容上无半分初醒的嫣红,苏木兮自然了然于心。她坐于圆凳上,纤纤十指轻叩桌面。 柳如烟慢吞吞寻了个位置坐下,不发一言。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着,苏木兮不想与她耗下去,只好意味深长的说,“究竟是何事得等到丫鬟退下才肯言明。” 闻此言,柳如烟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请公主成全我与风哥哥,不要拆散我们。”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苏木兮眼中闪过诧异。她的言下之意是她阻拦了她与风无痕的婚事。 苏木兮也不急躁,把玩起了茶杯。“何来拆散之说,本公主可什么都没做。” 对于她的矢口否认,柳如烟显然是只字不信。她抽噎着说,“陛下是公主一母同胞的皇兄,自是不会令公主受半分委屈。我也知晓公主与风哥哥的过往,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做不得数的。” 看着柳如烟依旧跪在地上抽泣不止,苏木兮冷笑连连。“你的意思是我从中作梗不让皇兄拟下赐婚圣旨?” 眼下柳如烟对她的言语俨然全不相信,她依旧固持己见。“您贵为本朝公主,而我只是一介无半点权势的民女,又如何能与皇家相抗衡。” 苏木兮猛地拍案而起,柳如烟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娇躯瘫软在地。 苏木兮却无半点怜香惜玉,冷声道,“你这是坐实了本公主的罪名,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堂而皇之的诬陷本公主!” 惊吓过度的柳如烟声音颤抖,“公主若是割舍不下风哥哥,我情愿做偏房小妾,可无论如何,还请公主成全了民女。” 奈何柳如烟坐实自己阻拦了她的婚事,苏木兮无奈地抚额叹息。 她连阻拦的念头都不曾有过,何来的阻拦之说。 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女子,身穿水蓝色罗裙,越发的温婉动人。却不曾想过,包藏在光鲜亮丽的面孔下是如此的一颗心。 这不得不让她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一个词汇,一个清丽脱俗与她十分匹配的称谓。 白莲花。 苦苦思慕多年,竟要承受他迎娶他人,这可谓痛苦万分。 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有过拆散的念想,毕竟是他选择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 思及此处,苏木兮苦涩一笑。“我并无阻拦之意,且下旨赐婚是皇兄的事情,容不得我置喙半句。你有时间求我,还不如同皇兄说去。” 她的忠告似乎无法传达进柳如烟的耳中,只见她仿若身处自身的世界里,自顾自的说起了过往。 “我……当年北境诈降意欲强占边关与周边城池,我不过是一介民女,与老父相依为命。若不是风哥哥见我可怜出手相助,我早已命丧黄泉。” 闻此言,苏木兮心中一阵颤抖——两国之争,最为凄惨无依无靠的便是黎民百姓。 柳如烟弱不禁风,若不是风无痕的出现,恐怕早已成为这次战争的牺牲者。也因此,两人成就了美谈,好一出英雄救美。 她的一番话,令苏木兮动容,禁不住感同身受。她微微闭上双眼,“此等大事同我言说并无任何作用。若无其他要事,我也乏了。” 见苏木兮话音落下,转身便要轻移莲步离去。柳如烟陡然间拼命磕起头来,白皙的额头上由最初的泛红直至渗出血丝。 “公主求您了,求您了公主。” 她的万般哀求,让苏木兮手足无措。 她看着不断磕头的柳如烟,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怜惜,从未受过如此大礼的她,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自处。 就在此时,风无痕竟然出现了! 看着他温柔地扶起不断磕头的柳如烟,苏木兮心中咯噔一响——蓦然间明白了所有,她这不过是被人给算计了。 她稳住身形,看着眼前风无痕怜惜的动作和神情,心中酸涩不已。 她强自镇定,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风无痕将柳如烟牢牢搂在怀中,深邃的黑眸不悦的看向苏木兮。“烟儿是臣的未来妻子,不知犯了何等过错,需公主如此惩戒。” 苏木兮冷眼旁观,眼看着柳如烟小鸟依人般靠在他的怀中。轻轻啜泣着,眼中泛着泪花。“风哥哥,不是公主的过错,是我。我见陛下迟迟没有下旨赐婚,十分着急,这才求起了公主。” 此话一出,虽都是事情经过,可听在旁观者耳中,却成了另一番言语。 风无痕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木兮,“你……没想到公主竟会做出此等事情来。臣早已同公主说明,不想与公主有半点交集。” 望着曾经苦苦守候的男子,此时此刻怀中躺着另一名姿容绝色的女子,且对她如此珍爱庇护,苏木兮除了苦笑只能苦笑。 原来,一颗真心交付出去,换来的是彻骨的心寒,每每想起,那种疼痛就入木三分。 尖锐的刺痛感一直伴随着她,除非她能够放得下。 星眸中盛满了失望,“风无痕,你信不过我?” 风无痕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苏木兮,又看了看怀中弱柳扶风的柳如烟。在二人之间摇摆不定之时,柳如烟竟忽然昏厥过去。 “烟儿,烟儿!” 她眼睁睁看着风无痕将柳如烟打横抱起,朝着内屋走去。而原本替她沏茶的丫鬟,放下茶壶之后,连忙急匆匆赶去请府医。 苏木兮抬起玉足,失魂落魄的朝屋外走去。她的眼前不断重复着方才所见的一切,清泪在不知不觉间流了满腮。 风无痕,你不该招惹我的,你不该…… 一个时辰过后,苏木兮坐在客房的屋中,左思右想踌躇不安,最终决定去同风无痕解释清楚。她得知风无痕此时正在书房中,便欣然前往。 她站在书房门外,看着桌案前紧紧依偎的二人,红唇慢慢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只见柳如烟从身后搂住风无痕的腰,举止十分亲密。 也许,他再也不需要她的解释。 她的解释与否于他无半点关系,她已被他从心上驱逐,他不属于她了,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转身离去,一颗心不断撕扯着,付出一颗真心之后被如此轻视,竟是这种疼痛不已的感觉。 一个时辰前的泪流不止,泪水早已干涸,她的眼眶通红一片,却再也掉不出半滴泪来。 原来,伤痛到一定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 风无痕看着绝望离去的苏木兮,大手握紧成拳。方才他是看见他来了的,原本想要推开柳如烟的大手便缩了回去。 第四十二章:情烬成灰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柳如烟自是能感受到风无痕僵硬的身躯,她轻轻放开纤手,走到他面前,抬头望他。“风哥哥,你可是生气了?” 风无痕重新坐于软榻上,拾起放在桌案上的书集。“往后我不想看见今日之事重演。” “我知道你生气了,气我以此来博取你的怜惜,伤害了你最为珍爱的人儿。”她调皮的伴着鬼脸,“可如今我才是未来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过去的一切就当成是一场梦可好?” 看着柳如烟眼中流露出的万丈光芒,风无痕别开了视线。“我会许你将军夫人的荣耀,旁的我给不起。” 柳如烟慢慢敛去了眼中的笑意,仅剩下一片冰冷。她如何不清楚他能许她什么,她怎会忘记重伤昏迷的他,口中喊着的苏苏二字。 夜幕降临,将军府中灯火通明,遣了丫鬟前来唤她去用晚膳。苏木兮静坐于屋中的圆凳上,神色凄凉。打发了前来的丫鬟,并要了一坛酒。 她将酒倒进杯中,看着杯中波澜不惊的酒,一丝苦笑情不自禁浮现在嘴角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如今于她而言,是穿肠毒药,能饮鸩止渴。 一杯两杯三杯,饮尽杯中酒,浓愁愈是漂浮在心头,挥之不去。眼中再不见半滴泪水,如干涸的决堤,只觉酸涩难忍。 她慢慢闭上双眼,趴在圆桌上,任由思绪飘远,沉沉睡了过去。梦中兴许有那抹欣长的身影,他会唤她苏苏,会同她说起那些温柔缱绻的情话,会在她唇间留下一吻。 她这一睡去,竟是连陛下与温贵妃回宫都不知晓。苏墨白自然是交代了苏木兮转醒过来,立刻送她回宫。 苏木兮悠悠转醒,便看见站在身侧久候的丫鬟。她眨了眨明亮的清眸,适应着屋中的光线。望着一脸恭敬的丫鬟,摇了摇头,试图理清思绪。 她站起身来,缓缓朝风无痕所在的屋中走去——她想要去问清楚,这是她给自己最后一次的机会。 站在他屋前,她踌躇许久,举起的纤纤素手又轻轻落下。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天色已晚,公主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不愧是习武之人,一点轻微的声音都能捕捉到。苏木兮凑在房门前,“可我就是想见见你,我就看你一眼,肯定能一夜好梦,连这个小小的请求你也不能答应?” 跟随着苏木兮一同来到此处的丫鬟,看着一朝公主哀伤祈求的神色,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要知道这位五公主曾经可是先皇的心尖宝,如今却为了所爱之人低落到了尘埃里。 良久过后,屋内才继续传来声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属不便,公主请回。” 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语气,苏木兮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悲痛。纤纤素手情不自禁握紧成拳,却无能为力的松开。 曾经他夜闯她的寝宫,在她唇间落下一吻,令她惦念了许久。连着好几夜痴痴遥望着窗外,不知他是否会脚踏七彩祥云而来,不知那夜的晴天娃娃是否还在他的身侧。 她忽然灵机一动,冲身侧的丫鬟眨眨眼,作势晕倒过去。丫鬟也实属机灵,见苏木兮眸光闪光狡黠,便欣然领悟。 急忙大喊起来,“公主,公主!来人啊!公主晕倒了!快来人啊!” 下一刻,房门打开,一抹身影如飓风般袭来,将躺倒在地的女子抱起。等丫鬟反应过来时,只觉衣袂飘动间,耳边只剩下房门关上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从惊愕中回神过来,眼中是若有所思,嘴角上扬。 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残月,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依方才来看,自家将军哪可能不在乎这个五公主,分明是十分担心。 就在丫鬟旋身准备离去之时,房中再次传来风无痕的声音。“赶紧去请大夫。” 此时此刻,重新得以回归宽阔怀抱的苏木兮,睫毛微颤,樱唇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料头顶上方传来风无痕恍然大悟的声音,“公主戏耍臣很有趣?” 他不再将苏木兮玲珑有致的娇躯抱在怀中,转而放在一旁的圆凳上。骨节分明的大手举起一旁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满撅起小嘴的女子,并没有察觉到男子黑眸中擒着的几许笑意。苏木兮娇声不悦道,“谁让你不见我,我只好来见你了。” “公主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苏木兮扫视周围一圈,赫然发觉他的房中摆设一如既往。在看到那张床榻时,过往的记忆跃上心头。他命悬一线,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这一切恍若昨日。 再看向眼前依旧风神俊美的男子,一丝凄凉浮上心头。她终于知晓当日盛妃娇颜上的凄婉之色是为哪般,原是情之一字,最是蚀骨伤人。 她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看着与自己面面相觑的风无痕,俏脸微红起来。“今日之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是她自己长跪不起,误会我私底下从中作梗,阻挠她成为你的将军夫人。” 风无痕看着她面若桃花的样子,黑眸愈加幽深,大手差点习惯性地伸出去揽住她的纤腰。他轻轻地点点头,“此事无需再提,还望公主日后远离她。” 苏木兮眼尖的看见他垂落下去的手,激动地抓起他搁在桌上的大手。“风无痕,你没忘记我对吧?如若不然绿豆糕作何解释。”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睁睁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且微微颔首。 过于激动之下,苏木兮猛地从圆凳上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男子,苦苦一笑。“那你为何……为何要负了我。” “并不是臣负了公主,而是时间。” 耳中传来的是他绝情的话语,一字一句狠狠撕裂她愈合的伤口。苏木兮看着他,久久凝视着不曾移开目光。 他说什么?是时间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意。所以这几年来是她苏木兮活该傻傻的等着他?是她天真懵懂的以为时间不会改变一切情愫? 她凄然的放声大笑,美眸中泛着晶莹的泪光,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可知道我堂堂一朝公主,不顾礼义廉耻,不顾皇家颜面,苦苦等候。如今成为京中茶余饭后的笑柄,三年的等待化为一桩笑话!” 他拿她的一片痴情狠狠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 这就是那个她所爱之人,她为他而留下终究是错付了。 苏木兮将这几年伴随在身侧的荷包拿了出来,看着一针一线绣成的荷包,清泪终是缓缓掉了下来,白玉无暇的娇颜上更显几分楚楚可怜。 荷包狠狠的被砸在了风无痕的身上,再无力地掉落在地,仿佛被挚爱之人所遗弃般可怜。 风无痕看向砸落在地的荷包,“我……对不起。” 那抹欣长的身影一如既往,却物是人非,变的是那颗紧紧依偎的心。 她仰起头来,努力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等了你三年,就换来一句对不起。” 房中一片静谧,再不闻声响,只剩下苏木兮阵阵泛疼的心,不断折磨着她,不得解脱。 她娇躯不停颤抖着,身形不稳的朝外走去。 “风无痕,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该痴痴的念着你,想着你。现在梦醒了,心碎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枯竭的泪水如同久逢甘露一般,不停的落下,打湿了整张小脸。 她眼前走马灯花般浮现着昔日的回忆碎片,却如何都拼凑不在一起。 原来,他并不是忘了她。 原来,他只是不想要她了。 风无痕弯下高大的身子,捡起了荷包。由于跟随了主人无数个日日夜夜,鼻息间闻到淡淡的幽香。 他打开了荷包,里面有一张经过岁月沉淀而早已泛黄的纸条。只见上边写着:等我,好好照顾自己。 一阵气血上涌,喉间一片腥甜,风无痕张开嘴吐出了一大口血来,染红了那张字条。他连忙用袖口去擦拭着,却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盆大雨,苏木兮只身一人步入雨幕中。任由雨水打湿了衣裳和发丝,她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凄然一笑。 将军府外的街道上,身旁匆匆而过的行人不过寥寥数人。 甜蜜的记忆不断在眼前浮现着,她伸手却抓不牢,扑了个空,只感受到冰凉的雨丝和刺骨的寒意。 原来所谓的一往情深,终究敌不过年深岁久。 是她过于自信,还是他过于薄情? 苏木兮摇了摇头,唯剩下一颗破碎的心。脑子越来越晕眩,眼前逐渐一片漆黑,最后连一丝光亮都消失了。 她摔倒在地,知觉慢慢丧失,再也无半点感知。 多想就这么失去所有的感官意识,再也无法醒过来。 这是苏木兮晕倒之前,最后的一个念想。 “三皇……三公子,这里晕倒一个人,看着好生面熟。咦……这个不就是当朝五公主苏木兮!”一名长相俊秀的少年上前查看着晕厥的女子,突然惊愕出声。 闻言,温文尔雅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连忙上前一探究竟。 第四十三章:一国之君的质问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果不其然,入眼的是面色苍白的苏木兮倒在被雨水打湿的地上,他缓缓蹲下身子,执起她的素手,为她把脉。 接着大手移向她的额头,赫然发现有些微烫。男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丝毫不在意弄脏了一身白衣。 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男子身侧。对于主子的行为举止感到难以置信,自家主子可是素有洁癖的,一般女子无法近身不说,就连被碰一下都要沉下俊脸。 第二日晌午,苏木兮终于转醒过来。她睁开了双眸,扫视着陌生的屋子。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坐在圆凳上假寐的男子身上。 男子见苏木兮醒过来了,便从茶壶中倒了一杯水,朝床榻走来。将水杯递给了她,苏木兮此时此刻感觉喉咙火烧火燎般难受,也毫不犹豫的喝下那杯水。 她将杯子重新交给白衣男子,“这里……是哪里,你……你是何人?” 就在此时,男子身边的小厮走进屋中。“若不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你早就因发高烧而归西了。” 白衣男子转头不悦的看向小厮,“别胡说八道,赶紧去准备些膳食。” 苏木兮知晓了眼前之人便是她的恩公,然而她已经失踪了一夜,料想宫中早已人仰马翻。马上掀开薄被,“多谢相救,我不能多待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男子将水杯放回桌上,眼中含着浅笑,声音如清泉般透彻温柔。“姑娘再急也得先用下午膳,少顷我会送姑娘归家。” 高烧已退,苏木兮站起身来,虽有些身形不稳,但也勉强能走动。她走到男子跟前,努力绽放一抹笑靥。“不必如此麻烦,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看着面前女子脸色虽苍白,却仍难以掩盖沉鱼落雁之姿。一双清眸灵动自然,虽有一缕淡淡的忧伤参杂其中,却难掩纯净。 “在下之名不足挂齿,姓律家中排行老三。可否请教姑娘芳名?”他眉眼含笑,早已知晓她的身份背景,仍然选择装作不知情。 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恢复正常运转。 她赫然发现眼前之人容貌俊美,眉眼间含着浅笑,一双桃花眼一反常态的清澈有神,高挺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扬。 身穿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长身而立,温润如玉中透着一股优雅贵气,不容忽视。 苏木兮轻咳一声,“我姓苏家中行五。” 她掩饰住内心的慌乱,眼前的男子既有白清尘的温文尔雅,又有风无痕久经沙场的气魄,简直是二者融为了一体。 二人用完午膳之后,苏木兮用一旁备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这才看向举止优雅的男子,“三公子似乎不是京城人士。” “苏姑娘好眼力,我的确不是。” 苏木兮暗自盘算着,她一向是有恩必报的主,受了他人的恩惠必须回报,不然内心难安。 因此她大胆的询问,“不知三公子前往京城所为何事。” 姓律的公子故作叹息,“说来惭愧,如今我已二十好几,尚未娶妻生子。家中之人十分着急,故而往京城探访故友,顺道寻个好妻子。” 一旁的小厮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翻了个白眼。奈何侍候一旁,无法做出更多的行为举止,只得按捺住。 闻言,苏木兮自然知晓该如何报答恩情。嫣然一笑,“原来如此,此事包在我身上。你既救了我,我定要报答恩情的。” 看着面前女子义不容辞的模样,律公子忍不住嘴角上翘。“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苏木兮并没有理会他,反而问道,“你们会一直住在这驿馆?” 律公子微微点头,“探访故友期间一直都在。” 此话一出,苏木兮信心十足。她站起身来,娇声道,“那你且等候,我定会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 小厮看着苏木兮逐渐远去的倩影,终究是对此无法苟同。“公子,真的要任由她胡来?” 律公子依旧坐在圆凳上,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此次来京城定不会了无生趣了。” 此时此刻,深宫内院一处宫殿中。苏木兮简单的沐浴过后,身穿嫩黄色对襟襦裙,慵懒地卧躺在贵妃榻上,手持流苏宫扇,纤手轻轻扇动着。 殿中熏炉中正燃着,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月芽从殿外匆匆忙忙走进来,上下打量着苏木兮,见她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这才长吁一口气。 小嘴仍避免不了的数落着,“我的公主殿下您上哪去了,知不知道陛下有多着急啊!差点把将军府掀起来了!” 将军府三个字一出,她自然看见了苏木兮星眸中稍纵即逝的黯淡,连忙捂住小嘴,暗自责备自己哪壶不该提哪壶。 苏木兮也看见了月芽的小动作,故作不甚在意的轻笑出声。“皇兄真是小题大做,我不过是去驿馆小住一夜。” 得知苏木兮平安归来,宫殿上上下下这才安宁下来。月芽朝外大喊道,“小六子你赶紧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公主回来了。” 小六是寝宫中的一名太监,他站在寝殿门口,毕恭毕敬地低下头。“那风将军那边呢?” 月芽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苏木兮,自知又提及了心事。 她连忙冲小六子挥了挥手,“话还真多,该怎么办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等小六子退下去之后,月芽这才担忧的看向苏木兮。“公主您……” 苏木兮打断了她的话,强颜欢笑道,“我没事,也想通了。我近期想要寻一门好亲事,越快越好。” 一场倾盆大雨断了她的念想,若还有半分在意,又岂会放心她只身一人步入雨幕之中。 情已不在,空有着念想又能得到什么。 如今,她选择了成全,她成全他与柳如烟的这段情。 她选择退出,不再参合其中。 只是一颗情意绵绵的真心,从此覆水难收。 听到苏木兮想要寻一门亲事,月芽自然是喜出望外雀跃不已,这可是她这几年来的夙愿。 喜极而泣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公主您可算是想通了,月芽等这句话许久了。您放心,保准寻一门好亲事!” 眼见着月芽风风火火地冲出宫殿,不知前往何处。苏木兮放下手中的宫扇,错愕地眨着双眼—— 此时的将军府中,凌风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书房,行为举止简直与某个宫女十分相似。“宫中传来消息,五公主回宫了。” 一夜未合眼风尘仆仆的风无痕,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大身躯由于放松之下,坐倒于身后的椅子上。 另一名与凌风一同进入书房的将领接着道,“另外,陛下命您即刻进宫面圣,说是有要事相商。” 风无痕连忙起身往外走去,身后仅留下凌风的轻微叹息声。身侧身穿黑衣的将领琢磨着,忽然间恍然大悟,惊声道,“不会是北境又出尔反尔了吧?” 看着一脸焦急慌张望着自己的黑衣小将,凌风嘴角抽搐。“你认真的?” 黑衣小将并没读懂凌风眼中的含义,反而自说自话的补充着,“不然陛下为何如此着急,肯定是为了边关的战事。” 凌风抚额叹息,现下收复北境,哪来的边关战事?奈何此人是他手底下的,不得不给他分析,“你打战打傻了吧,将军此次前往绝对是为了与五公主之间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眼见黑衣小将眼中浓浓的质疑,凌风终究是忍不住抬手狠狠敲了他的脑袋。“我要是不知道能做你们的头儿?” 宫中 “有件事情朕一直想不通。” 御书房内,一国之君坐于高座之上,看着面如冠玉的男子。 此人正是被召进宫中的风无痕,他抬眸看向苏墨白,“陛下但说无妨,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如此坦然,无半分掩饰之意。苏墨白幽幽开口,“与柳姑娘的婚事你是认真的?” 二人相识多年,早就深谙彼此的性子。虽说君臣有别,两人却是一见如故,兴致相投,早成了多年的挚友。 因此,风无痕会选择辜负苏木兮这件事情,他是如何都不信的。而究其背后的因果,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风无痕点点头,“臣一直都是认真的。” 话音刚落,御案上的其中一本周折被陛下龙颜大怒之下狠狠摔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来,直视着仍面不改色不为所动的风无痕。 “那你置木兮于何地!他是朕的皇妹,三年前为你了不顾皇家颜面执意出宫,一朝公主衣不解带照顾你许久!” 三年前风无痕受伤,苏木兮不顾自身的清誉前往将军府,犹如飞蛾扑火,那般奋不顾身无怨无悔。 对于他的出言阻拦,也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无所畏惧。眼前似乎还浮现出当日两人对峙的画面,当时的苏墨白是妥协于她的大义凛然—— “没有朕的准许,你出不了宫门半步!” “今天这宫门我出定了!” 想起了苏木兮,苏墨白缓了缓语气,重新坐于位置上。“她毕竟是朕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她为你受尽万般苦楚,无怨无悔。出征讨伐北境之前是你亲口告诉朕,待收复北境娶她为妻。如今你却要迎娶柳姑娘,朕与你年少相识,自知你不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你若无法令朕信服,朕是不会轻易拟下赐婚圣旨的!” 就在此时,大内总管信步而来,弯着肥胖的身体。“陛下,五公主求见。” 第四十四章:错付背后的苦衷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墨白眉心微微拧起,看向眼中闪过歉疚的风大将军,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她先回宫,朕还有要事与风将军相商,晚些时候会去找她。” 大内总管领命退下,等他圆润的身子消失不见之时。苏墨白嘴角擒着一丝冷意,“可笑的是,朕的皇妹如今还在担心朕会不会怪罪于你,得了消息马上赶来。风无痕,你此举如何对得起她的一片真心!” 风无痕缓缓抬起脸来,看着面色不悦的一国之君,没有半分畏惧之意。 方才得知苏木兮在御书房外候着,他冰冷的心不受控制的悸动了下。 脑海中出现的是绽放满天星辰的夜市上,湖面上飘荡着无数盏寄满相思的河灯。少女容色倾城,软糯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 “在你出征前,我们先结为夫妻好不好?” 他所允诺的三个月变成了三年,无数个等候的日夜里,她可曾遥望着天空的明月,以泪洗面,迟迟候着那个还未归来的人。 可如今,他早已没有了那个资格和机会去迎娶她。 曾经的甜蜜不过是大梦一场,梦醒后只剩下一地的寂寥。 “陛下,并不是臣不愿意迎娶公主,而是臣不能。” 眼前步步紧逼的是苏墨白的质问,他自然清楚若不能给予一个合理的交代,今日的他是出不了宫门半步的! 闻言,苏墨白眉毛一挑,起了些许兴趣。“你如何不能。” 见苏墨白如此咄咄相逼,他也只能如实交代前因后果。 “臣与北境三皇子一次交战中,不慎身受重伤。幸得柳氏父女相救,虽断言活不过今年,却也捡回一条命得以收复北境。现下臣已是将死之人,怎能继续耽误公主。” 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苏墨白,也忍不住微微诧异。 人人都道风将军风无痕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可他毕竟也是人,也有力不从心毫不设防的时候。 他缓下语气,接着问,“既如此,你为何不曾言明。” 风无痕薄唇勾起一抹苦笑,“与其让她得知我苟延残喘命不久矣,不如让她对我恨之入骨。在她眼中我是盖世英雄,我不想她知晓英雄迟暮,只剩悲痛欲绝。” 曾经他的顾虑便是,有朝一日马革裹尸,唯剩她独自一人孑然一身,虚度年华。如今现实摆在眼前,有利因素实属太少,他不能继续耽误了她。 他只能去期望那虚无缥缈的来世,若有来世,他绝不会辜负了她! 真是造化弄人,苏墨白心头上仿佛卡了一根刺,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轻叹了口气,“你要朕如何是好。” 风无痕黑眸中的悲痛褪去,仅剩坚定,坚若磐石的看着帝王。“还望陛下能为她寻到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看着风无痕欣长的身影步出御书房,苏墨白揉了揉眉心——对于二人的情路坎坷,已然无法做出最好的决断。 在御书房外忐忑不安等待着的苏木兮,看见了步出御书房的风无痕时,见他依旧面不改色,想来是皇兄并没有为难他。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很是自作多情。面前之人早就将她抛之脑后,早就弃她于心房之外,她何苦为了他而忧然神伤。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风无痕耳畔传来软糯好听的声音。“风将军不必担心,本公主自会让皇兄尽快下旨赐婚,成全你与柳姑娘一桩婚书。” “如此有劳公主了。” 不知是苏木兮陷入沉痛之中,有兴许今日的风不同以往般,她竟没能捕捉到风无痕语气中的悲痛和苦涩。 世间最为悲痛的莫过于,亲眼见着所爱之人披上红纱,嫁与他人。 风无痕看着手腕处还在跳动着的脉搏,苦苦一笑,无能为力。 风声中似乎还飘荡着昔日过往,少女甜腻软糯的声音,缓缓飘进耳中,换来的是梦中一场短暂的缱绻温存。 “皇兄召见风将军,不知所为何事。” 看着低眉顺眼的苏木兮一眼,苏墨白不悦的撇撇嘴——不知这丫头从何处得知的消息,消息如此灵通,瞧她那样分明是生怕他严刑逼供风无痕。 想到此处,他就满脸不乐意。“你还担心朕会欺负他不成。” 苏木兮抬眸望去,见自家皇兄一脸的心情不好急需安慰,她差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苏墨白看着苏木兮忍俊不禁的样子,心中更是不满。 风无痕儿时便被看出是骨骼清奇,之后拜了名师,习得一身好武艺。 苏墨白看了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欺负得了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现下二人都早已断了个干净,如今还胳膊往外拐! 沉吟片刻,苏木兮忍住即将溢出唇边的笑语。“皇兄说笑了,木兮怎敢如此揣测圣意。木兮今日来,为求皇兄两件事。” 往日古灵精怪的五公主回归,一改前几日的萎靡不振,是宫中所有人乐见其成的事情。 苏墨白也难得压下不满,“说吧,什么事。” 她自然知道这几日以来,与她熟识相交甚好之人十分担忧她。 可奈何君心似明月,早已遥望而不可及。徒手捞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幻影。 她强行抑制住奔涌而出的悲伤情绪,故作无事,风轻云淡的说,“木兮知晓皇兄因我而迟迟没有拟下赐婚圣旨,皇兄贵为九五之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无需顾虑过多,可成了风将军与柳姑娘的一番夙愿。” 是了,虽说她没有让苏墨白不得拟下赐婚圣旨,可她心里知晓苏墨白是顾及她的感受,才装作视而不见,一拖再拖。 思及此处,她的心中亦有着暖流划过。 二十一世纪的她,是生活在独生子女的家庭之中。唯有父母的终日关怀,如今体会了一次有身为兄长的关爱,她十分受用。 盯着苏木兮良久,苏墨白方才叹了口气。“朕竟不曾想此话会从你口中听到,也好,朕就随了你们的愿。”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苏木兮可曾为之前所做的决定而后悔。此番话语在心间绕了几圈,还是被一国之君押回肚子里。 闻此言,苏木兮心中一痛,果不其然,风无痕也是为了他的婚事而来。 她掩饰住眼底深处的酸涩,“如此多谢皇兄,不知皇兄手头上可有适婚的人选。” 此话竟连一国之君都不知所措了,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还是苏木兮第一次见到皇兄这种表情,她嘴角勾了勾,心怀天下的陛下大人也是凡夫俗子。 她轻咳了一声,娓娓道来。“木兮昨日幸得一人相救,因此答应了会替他寻一门好亲事。” 苏墨白这才恍然大悟,因着方才的事情,他都没能询问一二。 于是他微微点头道,“既是你的救命恩人,朕必然得允准。此事你无需操心,朕手头上确实有合适的人选。” 他还以为苏木兮心灰意冷之下,终于想着出阁了。谁知是为了旁人,罢了,情伤确实非一日而愈,就连他也不能幸免。 见自家皇兄眸光稍显黯淡,苏木兮忍不住打趣道,“温贵妃和一众嫔妃们不会吃醋?” 苏墨白看向眼中闪着狡黠之色的苏木兮,微微皱了眉头——今日他这破妹妹讲的话,为何如此深奥难以理解。 “为何要吃醋。” “皇兄都为自己而准备下酒菜了,难道不该闹点小脾气?”苏木兮意味不明的一席话,引来苏墨白的思忖。 联想刚才允诺的事情,他看向苏木兮的眼神忽然就变幻莫测了。 朝中确实有不少适龄的青年才俊,也有好男风的馆子,难不成眼前的破皇妹认为他有断袖之癖? 简直是荒唐至极! 他不悦道,“胡说什么,朕乃一国之君,岂会看上。” 显然苏木兮也不知晓一国之君的想法,更不会知道她为救命恩人遭来了一场乌龙。她浅笑着说,“庸脂俗粉实在是难入皇兄的眼中,木兮一向对此深信不疑。” 与苏墨白约好时间之后,苏木兮欣然离去。 入夜之后,太后的万寿宫中。香炉熏着淡淡的麝香,太后手捧茶盏,底下两旁各坐着闭月羞花的皇后娘娘和温贵妃。 皇后经常前往太后寝宫,与她谈话解闷。此时她看着对面而坐的温贵妃,“温妹妹手上可有适婚的青年才俊。” 温贵妃抬眸望着含笑的皇后,红唇向上扬起。“皇后娘娘是想为娘家未婚女子择选夫婿?” 闻言,皇后忍俊不禁。便将当朝天子交代她的事情娓娓道来,“妹妹说笑了,陛下日理万机无半分空闲,便将替五公主好友择婿的任务交给了本宫。虽有些不错的人选,但贵在精不在多。” 此事宫中如今传得沸沸扬扬,昨晚五公主夜宿好友家中,因此才一夜未归。 温贵妃自然也有耳闻,“此言甚对,不过嫔妾倒是认识一名专门做媒的官家夫人,可将此事办妥。” 若是苏木兮知晓救命恩人的梗被传成了这样,定是要拿块豆腐撞死的。 谁让宫中人多嘴杂的,流言蜚语传着传着就偏了又偏。因此,遭人误会也是难免的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太后忍不住说道,“哀家听说木兮想出阁了。” 第四十五章:一场大乌龙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皇后笑着解释道,“母后怕是听岔了,是五公主的闺中密友。” 太后思忖片刻,皱了下眉头。她就算人到暮年,可耳朵依旧是好使得很。“哀家是听木兮身边的贴身宫女月芽所说。” 因这件事,太后娘娘心情甚好,晚饭更是比平日多添了点。 而早已理清事情来龙去脉的苏墨白,此时正在御书房中批着奏折,对于别人堂而皇之的误会苏木兮,并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温贵妃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后,搁下手中的茶盏。问道,“太后娘娘此话当真?嫔妾与五公主近来密切往来,怎的全不知情。” 温贵妃这几年来,与苏木兮可谓是一见如故相交甚好。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皇后也面露疑惑。 太后接着说,“是月芽亲口告诉哀家的,说是想尽快寻到一门亲事,越快越好。” 此时此刻,苏木兮寝殿中。她即将就寝,卧倒在床榻之上,却不料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更有些不祥的预感隐隐浮上心间,老有大祸临头的预兆。 月芽放下床幔,笑着说,“看来是有公子哥在偷偷思念我家公主了。” 苏木兮白了她一眼,“你家公主我是感染风寒了。” 跟随苏木兮已久,月芽也不再拘谨,继续调侃道,“是啊,非得到太医院找一名青年才俊的太医来不可,才好给公主诊治。” 万寿宫中,皇后认为太后没有必要因此而扯谎。于是微微颔首道,“母后说得极是,兴许五公主见未出阁的好友出嫁,说不准也上赶着出阁呢。” 此言一出,太后笑的慈眉善目,对此事也颇为上心,大有势在必得的感觉。不由分说金口玉言,“此事必须办妥。” 皇后马上起身行礼,“包在儿臣身上,母后放一百个心。” 兜兜转转三日后,京城驿馆之中。 受温贵妃委托办事的官家夫人,着一袭红衫,扭着水蛇腰袅袅婷婷而来。 此事不仅关乎能得到五公主的感激,更是能借此而亲近当朝的温贵妃,继而夫婿能够平步青云,受到官家的青眼有加,这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了。因此,她格外上心。 她是朝中张大人家中的大房娘子,曾为无数痴男怨女牵线搭桥,成就一段佳话。 对于今日的姻缘,也是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念头而来。 寻找到那间房之后,叩响了房门,眼前出现长相俊秀的少年郎,一袭布衫,显然是家中的小厮奴才。 小厮名唤子影,看着面前风韵犹存的妇人,奇怪的问,“这位夫人您找哪位?” 张夫人眼中含笑,手上的红色丝帕轻捂着红唇。“瞧这小哥长得真俊俏,看你就不是京城人士。你家姑娘可在里头?” “姑娘……我家哪来的姑娘?!” 子影百思不得其解,他将面前的妇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脑中不由自主蹦出两个字来——媒婆! 他跟随自家主子已经许久了,耳熏目染之下,看人也有几分本事。 张夫人自以为眼前的少年是信不过自己,不悦的板起了脸。“小哥你快别寻小妇人开心,我虽说是朝中官员的夫人,可也促成过几桩亲事,保管给你家姑娘寻得如意郎君。” 子影只觉头顶上空有一群乌鸦飞过,他这是祸从天降,平白无事就招惹出了眼前的红娘来。 他开始思忖是不是自家主子被她瞧见过了,因此前往胡搅蛮缠。 “不是,我家真没姑娘,不信你自己看看。”子影自知百口莫辩,落落大方地敞开房门,侧过身子。 张夫人半信半疑地探进去一张脸,赫然发现坐于檀木圆桌前的男子,黑发上戴着玉冠,一袭白衣胜雪,骨节分明的大手持着茶杯,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张夫人心道——打哪来的俊秀少年郎。 接着环视着房间一圈,将怀疑的眼神看向子影,边喃喃自语,“这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变成了公子了,你可别信不过我而将人藏了起来。” 一番话险些叫子影抓狂起来,“千真万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房内的三公子眼角余光瞥向即将跳脚的子影,俊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子影如此暴躁,征战沙场,硝烟滚滚,也不见他如此过,实在是有趣极了。 子影自然没有看到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神色,若是有,一定会......算了,就算看到了,他也不能耐他如何。谁让自家主子自小聪慧过人,且武艺高强。 张夫人被子影抓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嗫嚅道,“我是朝中温贵妃娘娘托来给五公主好友说亲!” 子影转身望向仍风轻云淡不受其扰的主子,他对张夫人的振振有词依旧持怀疑的态度。“你口中的好友指的是我家公子?” 三公子饮尽杯中的茶,自顾自动作优雅地斟了一杯,全然不顾房门口对峙的二人。仔细瞧瞧,竟能看见他薄唇勾起的一抹笑意。 “今日驿馆怎的如此热闹,偏还是些京中的青年才俊。” 苏木兮着月白色烟水罗裙,手挽天青色披帛,头上仅用银色簪子别住发髻。身轻如燕穿梭于京中青年才俊之中,浑然不觉她的出现,引起不小的骚动。 月芽跟随身侧,忍不住掩嘴偷笑。“这可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温贵妃娘娘亲自操办的相亲宴呢,可不得隆重些。” 闻言,苏木兮笑语嫣然。她没想到她们会对此事如此费心费神,因此也十分感激。 想必是张夫人带来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青年才俊们闻风而来,否则驿馆今日怎会如此多的人中龙凤。 “说得也是,实在是有劳她们了。现下环肥燕瘦群芳竞艳,就算是谪仙般的人物也能挑出心悦之人。” 走上驿馆二楼,拐了个弯,见三天前待过一晚的房间门户大开。 苏木兮好奇地踱步上前,迈进屋中。 就听张夫人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嚷着,“公子你到底将姑娘藏哪去了,可不实行这样的!” 苏木兮与屋中的三公子面面相觑,见他一如之前所见的风轻云淡,且面不改色。她忍不住调侃道,“不知是何等倾城佳丽,竟让三公子金屋藏娇了。” 眼见那抹倩影步入屋中,樱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带着十足的戏谑。 然而自家主子却依旧保持着沉默不言,子影只能开口辩驳,“苏姑娘你可得为我家公子评评理,这屋中一直就我与公子二人而已,真没什么姑娘。” 张夫人一听,怒上心头,语气不善道,“若没有姑娘,我岂会上这来胡说八道!” 苏木兮看看激动不已的张夫人,再看看风轻云淡品茗的三公子,红唇微微上扬。“三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若实在是心悦人家姑娘,也不能直接藏起来。今日之事也是为你所做的,何必多此一举。” 她的一字一句入了三公子耳中,听来着实不顺耳。狭长的桃花眼中覆上一片阴霾,抬眼看去,眼前的少女言笑晏晏,并无半分气恼。 三公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气愤难平的张夫人。 “这位夫人为何上此地来。” 被那双魅惑的桃花眼一扫,张夫人心尖一跳,心跳骤然加快了——我滴乖乖,这妖孽打哪来的,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了苏木兮唇边的轻笑,张夫人莫名有些羞赧起来。 她的语气也不再咄咄逼人,“奉贵妃娘娘的旨意,给五公主的好友挑选如意郎君。” 三公子闻言,眼中的阴霾散去,还知道将他化为好友的行列,可见还有些许机会。 一旁的子影错愕地眨眼看向瞬间恢复正常的张夫人,表示不可思议——原来自家主子的魅力如此之大,有夫之妇都无法幸免。 最为震惊的自然是作壁上观的苏木兮了,如意郎君?什么如意郎君?不该是姑娘? 却是站在她身侧的月芽幽怨道,“我当是公主您自个儿想出阁呢,没想到是为了旁人。” 张夫人终于是理清了千头万绪,吃惊道,“竟然没有姑娘!” 缓过神后,看向依旧轻描淡写品茗的三公子,“莫不是给这位公子说亲?” 终于说通了的子影感天谢地,终于不用继续百口难辩了,子影挺直了腰杆。“可不是,我从头到尾便说没有姑娘,你还不信,偏偏还冤枉我家公子将人藏起来!” 苏木兮也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从一开始所有人就误会了她的举动。月芽误会她想要尽快将自己嫁出去,皇兄误会她的救命恩人是个姑娘家,温贵妃和皇后听从皇兄的旨意,安排了这场相亲宴。 可貌似不对啊,她的救命恩人怎么歪了又歪成了好友? 索性不管了,苏木兮急忙拉起了三公子,没有丝毫顾及男女授受不亲。边走边说,“此事是我的过错,怪我没把话说明白,闹了如此大的乌龙。我将功折罪,请你吃饭。” 三公子看着白色衣袖上多出的那只纤纤素手,也没有不满地甩开,任由苏木兮拉着。 子影难以置信的瞧着,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第四十六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张夫人愣在原地,思忖着前因后果,与屋中未走的子影掰扯着,又进行了一次情绪激动的谈话。 而苏木兮拉着三公子往外走,拐弯下楼之时,碰见了柳如烟与风无痕。四人乍然相逢,纷纷停下脚步,四目相望着。 只听柳如烟轻飘飘、若有似无的说,“我听说今日是为五公主择选驸马,真真是好大的阵仗。” 此话一出,三公子皱起了好看的剑眉,一双桃花眼也慢慢眯了起来。 苏木兮只想抚额叹息——这又是哪个神人歪了又歪的理论。 缓过神来才发现二人为何出现在此处,当朝天子下诏赐婚于二人,还有半个月就成婚了。想来柳如烟会来寻找客栈驿馆居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半个月后,此处一定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吧。 苏木兮抬眼仰望,遮挡住即将溢出的泪花。重新垂下头时,眼中的湿润早已不在,仿若从未出现过。 她脸上的笑意褪去,“不知柳姑娘从何处听闻,本公主现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叙。” 就在苏木兮准备与三公子往前行去时,风无痕看着那只小手拉着的白色衣袖,再看向白色衣袖的主人,眸光微沉。“你是……” 三公子魅惑人心的桃花眼泛着笑意,语气熟稔的说,“风将军好久不见。” 苏木兮眨了眨秋水剪瞳,眼眸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这两人莫非认识? 风无痕眼中渲染着风雨欲来的气息,薄唇抿起。“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队伍行走过慢,路途又十分遥远,我只好自己加快脚程,一睹京城风光了。”三公子不满的抱怨,轻摇手中的折扇,十分的惬意自然。 “你与五公主牵扯不清,到底有何目的。” 语罢,风无痕抽出佩剑,耳边只传来剑刃出鞘的声音,长剑朝着三公子而去。 苏木兮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了,柳如烟惊愕不已,玉手中的绣帕落了地。 三公子面不改色,手中的折扇微微晃动,挡住了势如破竹的一击。 一双勾魂摄魄的眼中闪着几许笑意,依旧漫不经心。“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怎么一见面就要如此热情?” 风无痕抽离长剑,垂在身前,三公子依然轻摇折扇,云淡风轻。 就在此时,在屋中与子影掰扯清楚的张夫人也追了出来,拉住了苏木兮的小手。 “原来如此,这位公子有不寻常的癖好,不过不要紧。此事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有小妇人在,定能成全一桩美谈!” 她自然是没看见方才剑拔弩张的一幕,可跟在三公子身边,久经沙场的子影感受到了杀机,以及风无痕浑身上下流露出的杀意,子影提高警惕,也面色不善的看着风无痕。 僵持不动之时,唯有三公子无法保持从容不迫,微微抽搐嘴角——我可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了有不寻常癖好的人。 苏木兮偷觑嘴角微抽的三公子一眼,忍笑道,“张夫人,今日只是一桩乌龙事件,无需继续,就此作罢。” 张夫人盘算了许久,自然是不乐意就此放弃的。“别呀,在场青年才俊众多,公主怎的也不挑选个?” “改日吧。” 话毕,拉着三公子,与风无痕擦肩而过。 后知后觉的子影方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家主子是不是嘴角抽搐了? 不对更主要的是,因着今日之事被人误解成了断袖之癖! 想着想着,子影就控制不住想要放声大笑——让你见着姑娘家就躲,现在好了吧,直接成了断袖,该,活该! 京城的百味楼中,位于二楼靠窗的位置上,苏木兮边吃着招牌菜,边看着对面的三公子。“这件事情是我没说清楚,以至于所有人都跟着误会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继续帮你物色,这一回我亲力亲为。” 三公子轻描淡写的点头。 苏木兮不禁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人明明知晓她就是当朝五公主苏木兮了,还如此淡定从容,可见其身份背景也实属不简单,肯定是不显山不露水。 她接着问,“不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子。” 此时,三公子蓦然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目光灼灼,令苏木兮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顺眼的,活泼的,不烦人的。” 苏木兮在心中将这三个要求牢记着,京中适龄的大臣家中子女众多,不难挑出符合标准的。 她有自信能选出合三公子心意的——不过,就这么点标准而已?不看看别的? “家世背景什么的你都没具体标准?要求挺低的。” 就她的认知里,凡是求娶之人固有一定的要求标准,暂且不提女子的秉性如何,光是家中长辈的为人便是要盘问清楚的,而他竟然一点都不过问。 苏木兮重新抬眸望去,便见三公子凝视着窗外路过的行人,微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狭长的桃花眼中少了邪魅,仅剩下无奈与落寞。 他的声音伴随着轻风慢慢飘进在她的耳中,他说,“傻丫头,别费劲了,我的终身大事由不得我做主的。” 苏木兮脑中忽然想起驿馆中的一幕,方才风无痕显然与他相识,且说是不打不相识,此人家中排行老三——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对于北境归顺,且有意联姻的事情,她是早有耳闻的——这个人不会就是北境来联姻的皇子吧? “你莫不是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话锋一转,“对了,我方才就想问你了,你与风无痕相识?” 三公子恢复正常的状态,笑着说,“我跟他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这一折腾就是好几年了。” 回宫之后,苏木兮更加确信了三公子的身份了。没想到隐藏如此之深——如此想来,他的婚姻大事还真是由不得她做主了。 皇兄必定会从皇亲国戚之中挑选合适的女子去和亲,她幽幽叹了口气,身为皇室宗族,便是这点极为无奈,婚姻大事不能自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皇后早已亭亭玉立的侍候一旁,出水芙蓉的容颜上绽放着笑靥,双眼中有着一抹狡黠之色。“母后放心,此事关乎木兮的终身大事,儿臣早已命皇宫侍卫秘密尾随。这不,好事将近了。” 闻言,太后人到暮年,总算遇到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真的?快说给哀家听听。” 太后为人随和,皇后也不是张扬跋扈的主,光是看后宫中近年来再无争宠事件发生,便可从中看出皇后治理后宫的本事了。因此,二人之间性情相像,平日里走动得比较频繁。 皇后自然习惯性的坐于往日的位置上,将所见所闻侃侃而谈。“木兮与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在一块呢,这可是侍卫亲眼所见。” 若是寻常宫女定是难以当此大任,毕竟除去风无痕武功高强之外,三公子也是与他不相伯仲的存在,早就发觉了有人跟踪。索性侍卫隐遁技能不错,才不至于被发现。 太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面上端的是虔诚。“老天保佑,哀家的木兮终于可以出嫁了。” 就在此时,一道银铃悦耳的嗓音缓缓传进二人的耳中。“什么事叫母后如此欢心。” 来人便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苏木兮了,只见她娇颜上笑靥如花,一双星眸中少了多日来的忧愁,掩盖落寞之后,剩下的是佯装的满目星光。 “自然是你的事情了。” 苏木兮寻了个位置坐下,善于察言观色的宫女早已奉上清茶。 她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唇齿间茶香四溢。 “我已几日未见母后了,不知是何事。” 身旁的皇后面上喜笑颜开,善解人意的替苏木兮解惑。“木兮啊,既然有了心上人就该领着见陛下和母后,不该偷着乐啊。” 心上人?苏木兮莫名其妙的看着笑得如同一只狐狸的皇后。她几时有的心上人?曾经是有过,可是他不要她了。 心中隐隐作痛,她佯装莞尔一笑。“什么心上人?我竟听不懂皇后嫂嫂的话了。” 太后见她死不承认,心事藏得如此深沉,自然十分不悦。“你这死丫头,瞒着我做什么。老实交代吧,那名公子是哪个大臣家中的?” 被说得百思不得其解,苏木兮一脸懵的看着不满责怪自己的太后。“什么公子?” 她在心中思忖——最近莫不是智力严重下降了,越来越听不懂人话了,真是奇怪。 她语气顿了顿,想起了驿馆闹起的那桩乌龙。她撅起了小嘴,“今日你们寻来如此之多的清俊男子,不见半个姑娘家的,是不是从头至尾便误会了。” 好家伙,那阵势她都要认为三公子是有断袖之癖了! 她的一番言语,果不其然引来其余二人的面面相觑和不知所措。经过她一番解释之后,皇后娘娘恍然大悟,太后娘娘面如土灰,灰心丧气。 看着二人两个不同极端的神色,苏木兮好整以暇拿起茶盏,惬意的品着香茗。 回过神来的皇后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某人,抽了抽嘴角,再次询问道,“所以那名与你相交不错的公子不是你的心上人?” 第四十七章:抓阄寻夫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此话一出,突如其来的脊背发凉,苏木兮眼角余光瞥向正襟危坐的太后大人,差点被茶水呛到。那目光似乎是来自灵魂的拷问,仿佛她说错半个字,便要永坠地狱之中,至少是万寿宫的地狱。 她清了清嗓子,冒着生命危险点了点头。无视掉太后杀人的眼神,“皇后嫂嫂快别乱说,我可是要替人家寻门好亲事的,怎能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此话自然换来太后不悦的目光,数落道,“姑娘家家话这么难听呢,什么监守自盗的,我就觉着那少年郎不错,与你正是相配。” 苏木兮回想起三公子的言行举止,确实担当得起皎皎君子举世无双来,可是某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见都没见过,就说人家不错了,你亏不亏心啊。 被夹在母女争斗之中的皇后委实无辜,开始怀疑起今日是不是不该步出寝宫来到此地了。 可显然的是,姜的还是老的辣,苏木兮这只初出茅庐的雏鸟还是难以匹敌的。 因此,她昧着良心开口了。“母后说的是,木兮这丫头就是太老实了。” 闻言,苏木兮看向捂着心口表示昧着良心很心痛的皇后,最后还是撇了撇嘴,选择在沉默中度过。 几日后,闲来无事兜兜转转还是步进了万寿宫中。 苏木兮这几日为三公子物色了不少人选,不仅家世背景严格筛选,长相品貌更是万里挑一的,至少她本人十分满意。 就在她出神之际,就见太后兴高采烈的朝她招招手。“木兮啊,你赶紧来抓阄。” “抓什么阄。”一丝不祥的预感跃上心间,苏木兮站在宫殿门槛处,看着宫殿中坐着高深莫测的皇后娘娘,和无可奈何的温贵妃。 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时,太后双眼眯起,双眉慢慢皱了起来。 苏木兮摸摸鼻子,只好重新步入宫殿中,闻着熟悉的檀香味道。 见苏木兮已经行至跟前,皇后笑逐颜开。“是这样的,我和母后以及温妹妹挑选了一些京中的青年才俊,个个都一表人才,都是人中龙凤。不光家世背景好,长相俊美,人品更是上佳。” 说到此处,皇后语气顿了顿,十分苦恼的接着说,“但是这人选一多,便无从下手,你抓阄抓一个,全凭老天爷做主。” 苏木兮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一脸期待的太后,以及微微叹了口气的温贵妃。再看向朝她投来鼓励目光的皇后娘娘,纤纤素手往纸篓里随便抽出了一张。 她慢慢展开,似乎是要勾起太后的全部求知欲。 见所有人都投来兴趣盎然的视线,她故意放缓了动作。 敢情这几日这三人没事就琢磨这些了,她倒是不着急成婚。 要是她提前知道三人在密谋此事,就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她们了。 想着想着又摇摇头——不成,我可是答应了三公子本人的,要亲力亲为的,可不能继续投机取巧了。 她低头看向随手抓阄的纸条,樱唇边的笑靥慢慢归于平静,清眸中闪过几许黯然神伤。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刻骨铭心的字眼,她的指尖开始颤抖起来,一颗平静无澜的心也随之颤动,痛得不能自已。 温贵妃看着苏木兮的面部表情变化,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试探性的问,“抽到谁了?” 见苏木兮依旧原地不动,良久缄默不语。 太后也心急起来,“你这丫头莫不是傻了不成,赶紧说啊,这是要急死人啊!” 皇后站起身来,朝苏木兮走去。低头望去,也是惊骇不已,一张娇颜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苏木兮强行压下心中的沉痛,掩盖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晶莹泪光。 重新抬眸看去,她笑盈盈的将纸条撕成了碎片,随手一扬。 众人举目所见是她笑靥如花,无所忧愁的样子。 唯有她清楚她内心的挣扎和濒临崩溃的心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就在她即将放下一切的时候,他的名字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她看向莫名其妙的太后,轻描淡写的说,“木兮的终身大事全凭母后做主,绝无异议。” 语罢,她转身就离去。 轻快的步伐也无法抵挡住内心的一片绝望,她抬眸望向天际,一如既往天蓝云白,她伸手遮挡住刺眼的骄阳,一丝凄然的笑浮现在嘴角处。 万寿宫中,温贵妃和太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后则坐在一旁,神色莫名且不可思议。她将所见一五一十告诉了二人,顿时寝宫中剩下了沉默。 少顷后,太后震怒地拍向案几。“这手底下人是如何办事的,糊里糊涂的,好端端的闹了场不痛快!” 温贵妃耐心安抚,“太后别着急,待嫔妾盘问一二。” 就在此时,办理此事的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温贵妃淡淡的开口,“你将此事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清楚。” 宫女惊惧不已,光是太后那似要吃人的眼神就足够令人畏惧了。她声音微颤的说,“贵妃娘娘恕罪,前日奴婢在整理之时,陛下来找您……” 那日温贵妃用完晚膳便去了御花园消食,兴致盎然的陛下大人扑了空。本想着在寝宫中等候温贵妃,见宫女在准备此事,便起了兴致。随手一挥,写下了风无痕三个字,混在抓阄的纸篓之中。 听着听着,温贵妃凤眸慢慢眯起了起来,皇后无奈地抚额叹息。 太后沉不住气,破口大骂。“这个臭小子!几天不收拾上房揭瓦了!” 却见温贵妃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在桌上,没有半点声响不说,芙颜上风轻云淡不动声色。“太后无需担心,嫔妾会好好与陛下探讨此事的。” 皇后微微瑟缩了下娇躯,自然知晓下朝后的一国之君要碰一鼻子灰了。 太后自然乐得看苏白墨吃瘪的样子,历经沧桑变迁的眼中盈满了笑意。 当天陛下翻了温贵妃的牌子,到了她的寝宫中就寝,与身边的太监站在门户紧闭的寝殿门口,得到的却是温贵妃已经就寝的消息。 一国之君无奈的连连摇头,这带着锋利爪子的猫儿使小性子了。他摸了摸鼻子,转身便走。 苏木兮站在巍峨的宫门口,看着长身而立白衣胜雪的男子,她的脸上扬起了真诚的笑意。“你来得真早。” 三公子轻摇折扇,看着轻移莲步朝自己而来的女子。“若是让一朝公主久等,倒是在下的过错了。” 二人前往市集,人来人往之中,三公子的眼前唯有身侧女子的倩影。 只见她手持冰糖葫芦,清丽的容颜上绽放着浅浅的笑意,好看的梨涡浮现在嘴角处,格外动人。 看着她贝齿轻轻咬下山楂,兴许是面前女子正是心心念念的人儿,他没有顾忌二人相识不久,薄唇倾吐出的字眼十分亲昵。 “苏苏。” 闻言,苏木兮停止了动作,娇躯变得僵硬起来。原本娇颜上的浅笑也慢慢褪去,星眸中转瞬间仅剩下暗淡无光。 见她神色有异,三公子语气略带歉意的说,“是我唐突了。” 苏木兮自然不是因此而在意,她微微摇头。“不是,只是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到底有多久不曾听过如此亲昵的称谓了,似乎有那么一个清俊男子,薄唇轻启,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温柔和缱绻情意,一声苏苏胜过世间所有的蜜糖,甜而不腻。 苏木兮低头掩去眸底深处凄然,从袖口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了面前的三公子。“我就是只小馋猫,劳烦你了。” 若不是她一时兴起想要吃糖葫芦,三公子也不会让她原地等待,自己穿梭于人群之中,寻找着冰糖葫芦的摊子。 三公子笑着接过她的手帕,揩拭着额头渗出的细汗,眸中含着笑意。“一串糖葫芦罢了。” 又过了几日 苏木兮坐在梨花镌刻圆凳上,她屏退了随身伺候的月芽和一众宫女。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柳如烟。“你找我何事。” 几日不见柳如烟一如既往般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端的是独属于江南女子才有的娇弱。她伸出了玉手,“公主将红玛瑙手链交给我吧。” 乍听此言,她的眼中闪过了几许绝望。 依稀记得那年七夕之夜,她与他一同上街游玩。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为她买下了这串手链。 苏木兮从皓腕上取下了那串红玛瑙手链,跟随多年,一朝离去,手腕上再无它的触感,轻松了许多,一颗心也随之落空了。 耳畔似乎还传来了当时她轻吟着的诗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强迫自己掩饰住眸底的黯然,任由深埋内心深处的心房隐隐作痛着。“最近忙于要事,倒是我的不对了,竟遗忘了此物。”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迫切得到答案。“我能否多问一句,是他让你来取回的?” 不去意料之外的,她看到了柳如烟微微颔首,唇角含笑,双眸中却无半分笑意。“还望公主搞清楚,他是我未来的夫君,不是你能够惦记的!” 第四十八章:谁的赌局谁的败北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柳如烟接过了那串手链,迫不及待的戴在了自己雪白的手腕上,那一幕十分的刺眼。苏木兮别开了视线,言语间唯有凄楚。 “我知,我何尝不知。” 柳如烟自然瞧出了苏木兮伤心欲绝的样子,柳眉慢慢皱起。“不妨今日我同你打个赌,若我输了,我让出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她虽无法在短暂的时间里去遗忘他,忘记那段情。但她是一朝公主,有她的骄傲和自尊。 苏木兮摆摆手道,“何必如此,他既选择了你,这将军夫人便只你一人而已。” 她苦涩一笑,接着道,“我不过是过路人,终有一日会擦肩而过。” 柳如烟见她如此舍不下忘不掉,也知晓风无痕心中仍有她的一席之位。 她眼中有着不甘和嫉恨,更有熊熊燃烧的斗志。 她腾地站起身来,娇声呵斥,“你不明白!只有我赌赢了,你才会真正的死心!若我赢了,还请公主往后离他远远的!” 是的,只有苏木兮真正哀莫大于心死了,风无痕才不会有念想。他们才不会有死灰复燃的一天,即便他命不久矣了。 对于柳如烟的忧心她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他如今心中再无我的一席之地,你顾虑什么。” 闻言,柳如烟水眸中满含怒焰,语气也不如方才的娇柔。 “苏木兮!你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十分令人生厌,就像是我抢走了他一般。你怎么不扪心自问,三年的边关生涯,你可给过他一星半点的关怀?他生命垂危时,你在哪里?造成如今的这番局面,是你咎由自取!是你不懂得珍惜,才让我有机可乘!” 面对柳如烟咄咄逼人的质问,苏木兮没有方才的悲痛欲绝。她惊愕得站起身来,“我有飞鸽传书!那些书信没有收到?” 她的一席话得到的是柳如烟的嗤之以鼻,只认为这是苏木兮为自己开脱的理由。“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疏于对他的关心,终至他心灰意冷,你莫不是认为终止这段感情,你并没有任何的过错。” 这三年来,她飞鸽传书送至边关,莫不是半封都没有收到? 苏木兮急于知晓真相,“不是这样的,我……”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柳如烟冲着手中的火折子吹了好几口气,素手一扬,掉落在地。火苗迅速燃烧起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苏木兮连忙想要抬腿去踩灭火折子,柳如烟伸手拦住了她。 看着藕臂上的素手,她惊声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柳如烟看着逐渐蔓延至屏风的烈火,娇颜上依旧面不改色,仿若眼前不过是正常的现象。她的水眸中倒映着火光,“说好的,我若赢了,你不许再出现。我若输了,我让出将军夫人的位置!” 苏木兮终于是狠狠甩开了擒住自己的素手,娇声呵斥。“柳如烟!我几时应承你的赌约了,你凭什么这么做。” 柳如烟双眼望向充斥着整件寝宫角落的猛火,便朝着寝宫的梳妆台走去。 “这世间既生你又何必生我,堵上这条命,让你彻底死心!” 火苗愈烧愈烈,苏木兮准备上前拉住柳如烟逃出生天。她确实见识到柳如烟对风无痕的一片痴情,为了他宁愿不顾生命。 瞧,多么像从前的她啊。 她转眼看去,便见柳如烟忍受不了呛人的味道,扑通一声晕厥在地。 苏木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虽说现在是生命垂危之时,可面对柳如烟此举,她还是有想要吐出一口老血的冲动。 她急忙掩住口鼻,朝柳如烟倒地的位置靠近——我可不想和一个女的殉情死在一块。 “既然他选择了你,我便会保住你的性命。” 苏木兮不顾渐渐燃起的浓烟,义无反顾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提起裙裾,朝柳如烟所处的位置跑去。 而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久违的呼唤。“苏苏!” 苏木兮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去,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声苏苏仿佛刻入了骨髓之中,轻而易举能让她停止所有的举动。 她看着熊熊烈火中施展轻功而来的欣长身影,双眸中倒映着那抹身影,除此之外,世间剩余的一切,成了灰烬。 掩住口鼻的素手垂在了身侧,直至风无痕行至跟前,她才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你刚刚叫我什么。” 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纤手,风无痕另一只大手按住她瘦削的肩膀。焦急道,“赶紧出去,这里要塌了!” 苏木兮对此置若罔闻,固执的想要得到方才的答案,她在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紧紧抓着他,“你为什么要冒死救我。” 风无痕看着她双眸中乍然出现的希冀和眷恋,狠狠心甩开她的手,连带着退后一步,保持距离。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若是公主凤体受损,臣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他微微缓了下语气,“烟儿是不是也在这里?” 看着他后退的那一步,恰好保持的合适距离,苏木兮眼中的希冀慢慢黯淡下去,唯有凄然二字。“所以你是救错了人?” 明明想要的便是她的死心,从她眼中窥视到死心的神色时,风无痕的心一阵阵收缩着。 “请公主不要继续拖延时间,臣未过门的妻子身在何处?” “风……风哥哥。” 虚弱的娇喊传来,苏木兮只感觉到一阵轻风掠过,她转身望去,眼前一幕刺眼到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衣袂飘动着,乌黑的头发,欣长的身影,缓缓朝着虚弱的柳如烟而去。擦肩而过时,没有半分停留。 苏木兮缓缓地旋身,一步一步朝着寝殿门口走去。 眼前世界再无其他,她输了,这场她没有应承的赌局,输的彻彻底底。 不知是滚滚的浓烟,还是熊熊的烈火,她的眼前一片雾气,清泪止也止不住。 贝齿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卑微到失声痛哭。 她的所有知觉感觉和触觉全部失灵了,眼睁睁看着屋檐上的房梁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她没有丝毫的惧意,缓缓闭上了双眼,或许这便是解脱。 下一刻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免遭此厄运。 她再也受不住情伤以及日渐稀薄的空气,昏倒在在那个怀里。 “风……风无痕。” 北境三皇子律君弦看着怀中女子,狭长的桃花中闪过了几许心疼。 自从寝宫走水后,在一国之君的安排下,苏木兮迁移到了另一座宫殿里居住。 “月芽,我怎么刚来你就要赶我走。” 凌风不满的嘟囔着,看着不断推搡着自己的月芽。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万万没想到月芽会是这番举动。 月芽皱眉看着他,将对另一个人的恼怒发泄在他的身上。 没好气的说,“谁让你是那个负心汉的手下!” 从前她家公主是刁蛮跋扈,令人敬而远之。 后来她家公主是古灵精怪的俏佳人,令人无端喜爱。 现在她家公主是多情善感的女子,眉眼间终日布满愁云,不得解脱。 “将军是有苦衷的!” 对此,月芽全然不信,朝天际翻了个白眼。“多新鲜,谁不知道负心汉会为自己找理由和借口。” 语罢,甩开凌风的大手,就要转身步进屋内。 自从寝宫焚毁之后,苏木兮迁移到了此处。 可她总能看见,公主兜兜转转回到那间废弃的寝宫门口,遥望着不远处寝宫庭院外依然绽放着的海棠树。 凌风见她作势要走,情急之下拉了月芽一把,撕拉一声,袖子硬生生被扯坏了! 凌风瞠目结舌,老老实实的说,“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看着自己最为喜爱的一件衣裳成了这幅模样,月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大发雷霆。“你流氓!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木兮听到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便见到了眼前你拉我扯的情景,再看向月芽无辜的袖子,忍了忍没忍住掩嘴偷笑。 月芽看见苏木兮来了,狠狠剜了无辜的凌风一眼。 跑到了苏木兮的身侧,不满的说,“公主您笑什么。” 片刻之后,苏木兮才忍住了笑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着,“我在想我们家月芽也是该谈婚论嫁了,我瞧着凌风就挺不错的。” 闻言,月芽眼角余光看向暗自窃喜的凌风,撅起小嘴。“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陪在公主身边。” 苏木兮伸出玉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言语间唯有宠溺。“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之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子,“凌风,你往后若是辜负了月芽,本公主定是饶不了你的。” 见凌风打算回话,月芽抢先开口道,“就他的秉性,月芽可不敢嫁给他!” 凌风踱步上前,将手中的大红请柬递到了苏木兮的跟前。 他自是没错过苏木兮眸中稍纵即逝的伤痛,还是狠下心道,“将军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苏木兮见过了大红请柬,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楚,她对着凌风义正言辞开口,“凌风,月芽虽是我的贴身宫女,我视她为闺中密友。本公主要你发誓,此生定不会辜负了她。” 第四十九章:争锋相对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凌风不由分说举手发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凌风今生今世只娶月芽为妻,不设偏房不纳小妾。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倒是一旁的月芽急眼了,瞪着他怒道,“傻子,说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呸呸呸!本姑娘还没说要嫁给你呢,你自己高兴个什么劲!” 闻此言,苏木兮终于是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瞧着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转身之际,一颗清泪掉落下来,滴落在无人可察的地面上。 如此,她便放心了,可以放心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了。 凌风离去之后,月芽回到了屋内,掩上了门,赫然看见了搁置在桌案上大红请柬。 看向闭目假寐的自家公主,嗫嚅道,“公主……” 苏木兮睁开了秋水明眸,看着月芽眼中布满的担忧,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下旨赐婚,成婚的日子总会来临。” 见自家公主并没有她意料中的伤心欲绝,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虽说对于方才苏木兮的举动,她并不知为何内心会有种强烈的感知,感知到她即将与苏木兮分别,而且是再也不见。 挥掉脑中奇怪的想法,月芽蓦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喜上眉梢。“对了,太后有意让陛下下旨赐婚公主与沈大人。” 苏木兮想也不想地点点头,应承下来。“好。” 如今对我而言,嫁给谁都不重要了,也挨不到那日了。 “只是……” 月芽的欲言又止被拍门声所打断,她颇为不快的看向房门处。 只听见门外传来令她熟悉的娇俏声音,她的心中猛然咯噔一响。 “臣女江怜情求见公主!” 苏木兮轻蹙蛾眉,看向面色难看的月芽。“门外何人大声喧哗,月芽你去看看。” 月芽却没有行动,自顾自待在原地语气不善的说,“都说了不让她见公主的,她还如此不懂规矩直接上门求见,还江家才女呢,我看是虚有其名。”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了。”直觉告诉苏木兮,月芽绝对是偷偷瞒着她做了些什么事情。 “谁让她那么过分,不然月芽也不会不让她见公主您了。”月芽抬脚狠狠跺了下地面,却还是转身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一抹娇俏的倩影迫不及待破门而入。 苏木兮抬眸扫了进入房中的少女一眼,一席粉色的齐腰襦裙,乌黑的鬓发无半点装饰,一张芙颜生得国色天香,楚楚动人。 眼前的少女莫名令她想起曾经的她,池畔边手持玉箫,吹奏着相思的曲调。 那些过往的记忆蓦然浮上心头,她按了按太阳穴,企图将过往驱逐出脑海中。 “本公主不曾与江家姑娘有过交情,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江怜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及行此大礼是否会惊到面前的女子。她 边磕头边乞求,“求五公主开恩,求五公主开恩啊!” 看着江怜情此举,月芽站在苏木兮身侧,故作语气不善的恐吓。“你再不住嘴我就将你轰出去,别整得我家公主欺负了你似的。” “我……”江怜情停止了不断磕头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圆凳上莫名其妙的苏木兮。 急于开口辩解,“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想求公主格外开恩,成全了一桩夙愿。” 苏木兮微微颔首,尽量面含笑意看着她。柔声道,“你先起来,慢慢说。” 闻言,江怜情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月芽一眼,最终还是选择讲出实情。 “听闻太后娘娘有意赐婚您与沈大人,臣女思慕沈大人已久,臣女……” 忍了忍,月芽还是无法容许此人在自家公主面前如此行径,她大声道,“就算思慕,你也不该强人所难!自古婚姻大事由家中长辈做主,哪有你置喙半句的资格!” 苏木兮一记眼神丢了过去,月芽这才住了嘴。 江怜情接着说,“臣女知道很是过分,可是臣女偷偷倾慕沈大人许久了。公主您倾国倾城之姿,不愁遇不到更好的适婚男子。” 话音刚落,月芽顿时怒火中烧,口不择言。“你可知道我家公主今年几岁了!” “臣女……” 却是苏木兮打断了她的一席话,她明眸含笑看着她,并无半分属于皇亲国戚才有的压迫和威严。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江怜情微垂脑袋,“臣女江怜情,家中行四。” “怜情……怜情……” 苏木兮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喃喃自语着。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了过往的画面,少女的欢声笑语飘进了耳中。 她的少女情思以惨淡的方式收尾了,难不成还要继续辜负另一段感情? 江怜情,她想要怜惜这个姑娘的一片情意。 苏木兮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屏风后走去。 边走边对月芽说,“月芽我乏了,明日你去告知母后,我对沈大人无半分情意。” “公主!” 看着苏木兮消失于屏风之后的身影,月芽难以置信的久久张望着。 却是一旁的江怜情猛然久逢喜事,感激涕零的纳头便拜。“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兜兜转转几日后 “别喝了。” 三公子进宫面见圣上,那日便听闻宫女匆匆忙忙跑进御书房中,说是苏木兮的寝宫中走水了。 他二话不说,施展轻功跟随在心急如焚的风无痕身后,成功救下了差点被砸中的苏木兮。 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是北境皇族排行老三的君律弦,手握兵权,骁勇善战不说,医术更是有得天独厚的造诣,可称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他看着面前女子不断豪饮着,出言阻止。 苏木兮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斟酒。“别管我了,我只想一醉解千愁,前尘往事尽忘。” 君律弦自然知晓过几日便是风无痕大婚的日子,她会如此也实属正常。 他伸手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中尽显怜惜。“傻丫头,心里不好受就直说,我听着呢。” 杯中酒下肚,心头泛起苦涩。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不好受,是我赌输了,我输了,输得彻底。” 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叠,出现了好几个身影。 她还能想起当日风无痕与她擦肩而过,那般果断不拖泥带水,那般绝情。 可为何即便他如此无情,她还是无法真正的死心,无法真正的学会去放下他。眼见他大婚在即,她还能如何? 君律弦倒起了些兴致,看着面前继续斟满杯中酒的女子。“你和谁打赌了?柳如烟?赌什么?” 苏木兮端起了酒杯,低头看向杯中的酒水。黯然神伤之后多了些释然,“不重要了,赌局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结局早就注定了。” 君律弦端起了酒杯,与苏木兮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而俊颜上满是酸楚,“该喝醉的人是我才对,你看看你给我物色的什么姑娘。” 面前女子清丽容颜仿佛刻入了骨子里,从那些家书中,他惦念了她整整三年。发现她心有所属不说,如今更是深受情伤—— 到底什么时候,你的眼中才会有我的存在...... 明显有些醉意的苏木兮看着他辩驳道,“这可不能怪我,我足足给你物色了俩,一个你嫌人家声音不好听,一个你嫌人家长相不合你心意。” 君律弦微微叹了口气,“这婚姻大事哪有一蹴而成的,我等着你物色呢。” 苏木兮放下酒杯,豪迈的挥了挥手。“得了吧,你是什么人啊,堂堂北境三皇子,我可不敢给你相对象了。你等我皇兄给你找天上有地下无的吧。” 闻言,君律弦忍不住轻笑出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她的酒壶,不悦的说,“别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倚靠在栏杆边的子影,看着自家主子薄唇边宠溺的笑意,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若是能醉了更好,我再也不想遇见他了,再也不想和他有牵扯了。” 兜兜转转几杯之后,苏木兮终于是不堪重负喝醉了。醉酒之后,她拉起了君律弦的大手,全然不顾后者桃花眼中闪过的惊喜。 醉酒之后,自然是大撒酒疯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说啊!我真的那么差劲,说甩就甩!你个渣男,臭渣男!也是,谁的一生没遇到几个渣男!” 被说的一头雾水的君律弦放下酒杯,好奇的问,“你看清楚是谁再骂,还有渣男何解?” “渣男就是……” 某人正打算洗耳恭听,岂料苏木兮下一刻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律君弦放下酒杯,看着她倒头就睡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你要带她去哪。” 君律弦转眼看向忽然出现的俊美男子,如此无声无息,可见其内力登峰造极。 他故意揶揄道,“夜幕已深,当然是就寝了。” 来人正是跟随在苏木兮身后暗中保护她的风无痕,他当然没错过方才二人把酒言欢的样子。 黑眸一片死寂,看着似笑非笑的某人,吐出两个字,“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都不要她了。” 君律弦面对叱咤风云的风大将军自然无所畏惧,自顾自走上前去,作势就要抱起醉酒睡去的苏木兮。 风无痕上前拦住了他唐突的行为举止,黑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一字一句给予他警醒,“她是我朝五公主,你是北境三皇子。” 第五十章:苏苏,好好活下去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闻言,律君弦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几许促狭,俊颜上啼笑皆非。 “你是想说我和她天生一对?借你吉言。” “律君弦!” 虽说与他在沙场上争锋对决多年,风无痕早就了解了他的秉性。可面对的是苏木兮,他不得不丧失了平日的面不改色和冷静自持。 看着风无痕周身散发出无形的杀意,子影不再慵懒地倚靠在栏杆边,反而警惕的看向难掩杀意的风无痕。 律君弦看了子影一眼,大有让他稍安勿躁的意思。 再望向俊颜阴沉下去的风无痕,邪魅的桃花眼起了肃杀之意。 冷冷的看着风无痕,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我奉劝你看紧家中姓柳的恶犬,哪日小爷心情不顺宰了她,你可别心疼。” 虽说与柳如烟不过一面之缘,自小在北境皇族中摸爬滚打的他,自然看出了柳如烟看似柔弱无骨之下掩藏的心思。 既然她是风无痕未来的夫人,他自是会警告一番。 “随你。” 此话一出,不光律君弦愣住了,就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子影也诧异不已。 原本他以为风无痕会因此而恼羞成怒,不曾料到竟是如此反应。 就在二人惊愕不已的时候,风无痕已经抱起了人事不省的苏木兮。朝着二楼走去,小二善于察言观色,早已靠了上去。 “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风无痕言简意赅,“去你们这上等客房。” “好嘞!您跟我来。” 说完,上前指引着风无痕上楼。 看着风无痕怀中抱着苏木兮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律君弦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冲着他高声大喊,“风无痕,安置好了下来,小爷请你喝酒。” 在小二的指引下,风无痕将苏木兮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小二识趣的替他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风无痕坐在床榻旁,看着眉尖紧锁的人儿,他伸手将她脸颊边调皮的一缕青丝拨开,眼中只剩下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再不见其他。 看着她日渐消瘦,为情所困的样子,他委实心疼不已。 可如今除了让她彻底心烬成灰之外,他再无别的方法了。 轻轻触碰她白玉无瑕的娇颜,柔声道,“苏苏,听话,好好活下去。” 此后,房中仅剩无言的叹息和苏木兮均匀的呼吸声。 风无痕下楼,便看见律君弦一身白衣胜雪,轻摇折扇,坐在方才的位置上,脸上是让人无法轻易勘破的似笑非笑。 他落座于苏木兮坐过的位置上,看着律君弦拿起了苏木兮方才喝过的酒杯,斟满一杯酒。 风无痕眸中闪过不悦,不由分说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对于他的举动,律君弦轻笑出声,忍不住调侃他。“和你在沙场征战这数年,也不见你如此小气过。” “事分轻重缓急。” 杯酒下肚,心中的惆怅减了几分。 二人推杯换盏,风无痕只管饮尽杯中酒,任由愁绪蔓延周身,黑眸久久凝望着孤悬于夜空中的皓月。 依稀记得那一次,池畔边,少女如墨的发丝随风飘动,粉色的裙裾衬得她冰肌玉骨,清丽的容颜上难掩的是淡淡的惆怅。 箫声中愁绪万千,星眸中倒映着的是空中的明月。那一刻,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缓解她的悒悒不乐。 小酌几杯之后,风无痕放松了警惕。 律君弦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停留在跳动的脉搏之上,少顷之后,魅惑人心的桃花眼中闪过几许诧异。 愣住片刻之后,律君弦收回了手,眼中有着落寞之色。 边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风无痕黑眸沉了下去,警告他,“你要是敢告诉她,就别想活着回到北境。” 律君弦抬眼慵懒的看了他一眼,双眸中有着令人无法猜透的色彩。 自从二人交手以来,一方为了中原王朝,一方捍卫北境,刀剑相向,如今倒有了些许相惜之情来。 对于他的威胁,律君弦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喃喃自语。“苏苏那般明艳动人的俏佳人你岂会轻易辜负,原来是事出有因。” 闻言,风无痕眸光渐冷。“苏苏岂是你能叫的!” 律君弦可是战无不胜的北境三皇子,岂会被风无痕轻易泄露的杀意而威吓住。 他往后一靠,“正主都没说什么,话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等死。” 此话一出,律君弦忽然朗声大笑,“好一个等死。” 顿了顿,接着道,“若我出手能为你续命……” “不必了。” 律君弦虽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在医术方面上也有得天独厚的造诣。本想着替他延续生命,岂料得到的是冰冷的拒绝。 看着风无痕俊美的轮廓,他摇了摇头,感到不可思议。 “你说你这个人惜字如金,那傻丫头怎么会看上你的,闷都快闷死了。” 风无痕转头看他,双眸中有着几许笑意,薄唇微微上扬。“事实证明,她就是看上我了。” 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律君弦站起身来,踱步到栏杆前。 俯首眺望着楼下京城的繁华景象,脑中浮现的是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无助晕倒在长街上的女子,娇颜上泪痕斑斑。 若是她先遇到的人是他,先动心的人会不会也是他。 想着想着,律君弦失声笑了,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风无痕。 “风无痕,我从你这偷了一样东西,珍藏了三年。” 此话引起了风无痕的兴趣盎然,唇边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来。“哦?是什么珍贵的宝物能让北境三皇子看上的。” 律君弦朝空中打了个响指,子影忽然闪身出现,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了他。 咻的一声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皙干净的手轻轻抚摸着檀木盒子,好听的声音多了些许温柔。“这里面装的是这须臾数年傻丫头写给你的家书,她可什么都没对不起你,你也别怪她,是我从中作梗。” 将檀木盒子朝风无痕的位置投掷过去,衣袂飘动间,哪里还有律君弦身穿白衣的身影。 只是施展轻功离去时,那抹欣长的身影有着淡淡的哀愁。 风无痕看着静静躺在手中的檀木盒子,轻轻将其放在桌子上。 那个盒子沉甸甸的,盒子本身崭新如故,可见珍藏之人的细心封存。 他打开了盒子,看见了放在里头数不胜数的信封。随手拿起了其中一封,他慢慢拆开,映入眸中的是清秀的字迹。 夜已渐深,此时此刻厢房之中。风无痕静静坐在一旁,端详着苏木兮的睡颜。 心间盘旋不去的是她笔下的那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就在此时,他的耳中传来了苏木兮梦中的呓语。“风……风无痕……” 骤然被惊回神,风无痕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仍然不能缓解她眉眼间的一片愁云。 “苏苏。” “风无痕……” 风无痕微微叹了口气,旋身步出屋中。 站在屋外的栏杆前,从袖中掏出那支玉箫来,小心翼翼地触摸着。 轻缓悠扬的箫声在这夜色中响起,屋中苏木兮逐渐安稳下来,再闻不见呓语声。 不知是箫声的缘故还是风无痕相伴的缘故,就连她眉宇间的愁云也缓缓消散。 突如其来的沉稳男声响起,并未影响了风无痕的吹奏。 “清心曲,消耗内力吹奏,你是嫌死得太慢了。” 他的好言相劝并没有换来风无痕的适可而止,他依旧站在栏杆前,任由衣袂翩飞,轻缓的箫声依然不断传出。 不远处屋顶上,子影已经识相的双腿盘坐,在体内运起了内力。 清心曲可是难得的曲子,吹奏之人整个江湖不超过十个人,亦是千载难逢。 半个时辰后,风无痕停止了吹奏,玉箫垂在了身侧,偏头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嘴中是浓重的血腥味道,薄唇展露一抹苦涩的弧度。 律君弦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欲夺过玉箫。 看着风无痕苦笑的样子,啧啧称奇。“明明最是无情,偏偏又深情入骨。” 风无痕侧身躲过,导致律君弦大手扑了空。 他倒也不恼,朝屋顶上喊道,“子影。” 箫声骤停,子影也停止了运转内力。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将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递到了他的眼前。 律君弦接过玉箫,目光扫视到风无痕想继续吹奏清心曲的动作,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道,“明日你若是死在此处,我可难逃其咎。” 他正欲吹奏,便见风无痕转身打算进屋。 他忍了忍没忍住喊道,“姓风的,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夜访香闺,这是采花贼的行径!” 风无痕对于他的警告恍若未闻,依旧迈步上前,直至跨进门槛前,才轻声道,“这一世换你守护她,下一世她还是我的。” 闻言,律君弦摇了摇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语罢,轻缓悠扬的箫声在这黑夜中响起。 子影在屋顶上嘴角上扬,依旧双腿盘坐。 屋中的风无痕静静凝视着小小人儿的睡颜,不忍转移视线。 翌日苏木兮从宿醉中转醒过来,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坐起身来。 放眼望去,便看见了端着一杯醒酒茶站在床榻边的风无痕。 她还以为自己还处于睡梦之中,如此绝情冷心的他,怎么还会来看她一眼。 她眨了眨眼,发现眼前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十一章:风无痕,我不爱你了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翌日苏木兮从宿醉中转醒过来,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坐起身来。 放眼望去,便看见了端着一杯醒酒茶站在床榻边的风无痕。 她还以为自己还处于睡梦之中,如此绝情冷心的他,怎么还会来看她一眼。 她眨了眨眼,发现眼前一幕是现实发生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 “把这个喝了,会舒服点。” 风无痕索性在她的床边坐下,将手中的醒酒茶递到她眼前。薄唇没有似前几日的抿着,反而微微上扬。 苏木兮没有去接他递到眼前的醒酒茶,摸着脑袋,再次逼问。“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之间明明可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如今他出现在她眼前关心周到又算什么? 一丝念头浮上心间,她的唇边绽放一抹苦笑——似乎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没有别的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故作恍然大悟的仰脸看他,“是了,我是尊贵的五公主,更是你至交好友的嫡亲妹妹,你会出现护我周全于情于理。” 风无痕看着她娇颜上的强颜欢笑,想起了她昨夜与北境三皇子深夜饮酒,微微皱起剑眉。 “你不该深夜与他开怀畅饮。” “不该?”苏木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只是那笑声里带着几许绝望。 “他可是北境三皇子,此行是为了什么你比我还清楚。我和他多走动,岂不是更好。” 闻言,风无痕一张俊脸阴沉下去。“胡闹!你自小生活在繁华的京城,是无法适应北境这个地方的。” 耳边是他一如往常为她而着想的话语,苏木兮想要伸手捂住耳朵,拒绝听下去。 可双手就像是有千斤重,抬不起来,又或许是她累到不想抬起来了。 他岂会知晓,将关心的言语给予自己所不爱之人,那人所要承受的是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不知道她该如何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卑微到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才不至于转身毫无顾忌地扑进他的怀里。 可……那个温暖的怀中已经容不下她了啊。 那日寝宫烧毁的一幕幕,已经深深的刻进了骨髓里,再也无法抹去了。“你少瞧不起人了,我赌输了,不该见你的,你走吧。” 风无痕自然不清楚她的赌局,更不会知晓她与柳如烟之间的事情。 然而眼前之事更为重要的是她与律君弦的—— 据他多年的认知,律君弦长相俊美不凡,武艺高强,排兵布阵与他不相伯仲,医术更是有得天独厚的造诣。即便如此,此人还十分洁身自好,不曾与别的女子有过接触和暧昧。 再加上他对苏木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本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可谈及此事,他的心中难免不快,算是他自作自受,合不得她与旁人亲近。 他知道苏木兮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一点恰好是律君弦无法给予她的。 所以,他断不能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因此,他循循善诱。“君律弦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北境王的人选,你若委身于他,他日妻妾成群……” 未尽的言语被苏木兮打断,她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风无痕,云淡风轻的说,“纵然他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至少他不会让我等。” 见苏木兮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长叹一声,将醒酒茶继续递到他跟前。 “把这个喝了,我就离开。” 短短的一句话,换来苏木兮内心中的一片惊涛骇浪。 他确实该离去,没有过多的事情可以浪费在她的身上,他就要迎娶所爱之人了,不是么。 苏木兮素手一挥,那解酒茶何其无辜的成了牺牲品,嘭的一声,解酒茶哗啦撒了一地。 她漠然的看着他,“你可以走了。” 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解酒茶,风无痕也不见恼怒。“别任性了。” 此话一出,她的心酸涩不已。 是的,她十分的任性,比不上温婉动人乖巧听话的柳如烟。 可那又怎样,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的,早该知道她的秉性。 “我不用你管,我只当这些年我看走了眼,真心错付。” 她看向依旧坐在床榻边的风无痕,一字一句道,“风无痕,我不怪你不怨你不恨你,我也不爱你了。” 风无痕,我不怪你了,不怪你总是抛下我一人,留守原地。 我不怨你了,不怨你空许诺言,终将我遗弃。 我也不恨你了,不恨你心中另有所属,再无我的存在。 至于爱不爱你,这个答案可还重要?你早已不想知晓了吧。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传来了律君弦略显疲惫的声音。“苏苏,这可是我今早精心准备的,你就这么哗啦撒地上了?” 苏木兮平静了下翻涌的情绪,看着律君弦,无辜的眨眨眼。“我不知道是你准备的。” 律君弦自然嗅出了气氛的诡异,他背靠着房门,打趣道,“要是知道是我准备的,指不定下场更惨呢。” “别寻我开心了,那日多谢你救我于危难之中,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谢你了。” 律君弦无所谓地轻摇手中的折扇,“你不是说要替我寻一门好亲事,我可等着呢。” “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了。” 苏木兮强行展露笑靥,强颜欢笑之下,清眸中的晶莹慢慢凝聚,骨子里透着那么一股绝望。 风无痕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腾地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身后传来苏木兮一如既往甜腻软糯的声音,如清风拂过,风中带着尖锐的刺,扎进心坎里虽不痛不痒,却极为难受。 只听她语气中有着些许哽咽和亏欠,“风无痕,对不起。” 风无痕不知道她是为方才的口不择言所道歉,还是内含深意。 他微微闭上沉痛的黑眸,再次睁开之时,掩盖了所有情绪,缓缓朝前走去。 苏木兮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对饶有兴致的律君弦虚弱的说,“三三,我想回家了。” 律君弦收起折扇,一袭白衣出尘,桃花眼中泛着点点柔情。 “好,我带你回去。” 今夜月朗星稀,一轮孤悬的明月隐藏在了白云后。 她身穿月白色轻纱流云裙,一张娇颜上不知是该呈现着喜色还是悲情。 世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想必此时的将军府中定然是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了。 风无痕的大喜之日终于是如期而至了。 苏木兮强忍住这股惆怅,冲身旁的月芽轻声道,“月芽,我想吃百味居的糕点了,你出宫替我买来。” 与苏木兮相处多年,月芽自是能听出自家公主字里行间的意思来。 “公主……” 苏木兮将出宫令牌交到她的手上,强颜欢笑着,“你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过去的三年里,她总是以各种借口出宫。苏墨白也着实被她磨得没了耐性,在太后的纵容下,他只能给苏木兮出宫令牌,好让她随时随地出宫游玩。 可如今有了这令牌,她却没了出宫的念想。 苏木兮唇边有着苦笑,她抬眼看向久久不语的月芽。 看着她脸上绽放的羞赧,就跟那时候的自己一样。 “多谢公主。”月芽迟疑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问,“您不去参加风将军的大婚?” 苏木兮微微摇摇头,往日红润的娇颜唯有苍白。“他们新婚燕尔我去了算什么,我就不去给他们添堵了。” 月芽将宫殿环视了一圈,见只有苏木兮孤身一人,有些不放心。 “可是……月芽不放心公主一人留在宫殿里。” 为了打消月芽的担忧,她努力牵出一抹笑意来,然而结局往往是与她所设想的不同。 在那张苍白的芙颜上,强行嫣然巧笑的样子,只会愈发令人心疼不已。 “放心吧,我没事。”苏木兮边说着边将同心结拿出来,“你把这对同心结送给他们,我无法前往贺喜,新婚礼物总得奉上,可不能失了礼数。” 月芽看向搁在小案上的那张大红喜帖,对于苏木兮眸底深处的落寞,竟不忍直视。 她家的公主明明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儿,该经历的是温柔缱绻的感情。如今却孑然一身,留下寂寥的背影。 思及此处,月芽原本要与未来夫君相见的欢欣,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望着面前的苏木兮,“公主,您一定能寻到真心待您的如意郎君的。” “是啊,那个人再也不会是他了。” 这几日,徘徊在脑中挥之不去的是过往,与风无痕有关的种种。 婚期愈是临近,她愈是隐隐作痛。 那张大红喜帖烫手到她不敢触碰,怕一触碰,牵扯的是肝肠寸断。 此时的御书房中,苏墨白朗声道,“北境三皇子想要迎娶木兮为妃,律君弦不仅骁勇善战,且品貌端正,北境王对他青睐有加,不出意料会是下一任的北境王。就是要远嫁北境,儿臣想征求下母后的意见。” 听完苏墨白的一番话,太后轻轻放下茶盏,历经沧桑的眼里是不忍、是心疼。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是木兮的终身大事,哀家想让她自己做决定。” 苏墨白闻言,赞许地点点头。“儿臣也正有此意。” 接着他朝大内总管吩咐着,“去把五公主叫来御书房见朕。” 大内总管领命就要退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国之君威严的声音,矮胖的身子微顿,旋身毕恭毕敬的面相苏墨白。 第五十二章:回到二十一世纪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一袭白衣胜雪的律君弦站在她的身侧,与她并肩注视着眼前枝繁叶茂的海棠树。 清风徐徐,海棠树花瓣翩然掉落,落在发丝上,落在衣襟上,也落在谁的心上。 苏木兮拿出早就放在树身后的铁锹,寻着记忆中埋藏的地方,开始挖起泥土来。 对于苏木兮此举,律君弦可谓是感到莫名其妙,“你这是作甚。” “我在下面埋了一坛梨花酿。” 律君弦自是不知她竟有此等兴致,他朝她走去,作势就要去夺过那把铁锹。“这种力气活交给我。” 苏木兮摇了摇头,“闲来无事,我想自己把它挖出来。” 见苏木兮非常执拗,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律君弦只好背靠着海棠树,垂眸看着她不停挖着海棠树底下的泥土。 观察入微的他,看着苏木兮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奈的轻叹一声,“明明最是无情,却偏偏又深情入骨。” 他想起前些时候与风无痕的争执来,他唯有轻声叹息,却无能为力。 苏木兮停下动作,“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她继续低下头去,继续翻找着那坛梨花酿的踪迹。 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律君弦没有错过她眼底深处泛起的雾气。 一双桃花眼里有着怅然,“你就当是我自说自话。” 良久,四周只听得见铁锹入地而发出的声音。 律君弦沉吟片刻,仍是问她,“你想不想随我去北境?京城虽遍地繁华,可对你来说就是个伤心地。”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着,久到律君弦以为苏木兮会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他才听到她带着轻微鼻音的声音,“我斟酌下。” 话音方落,他就看见苏木兮从泥地里将梨花酿捧了出来。她轻轻拍掉粘在上面的泥土—— 等坛子的泥土全部拍掉了,苏木兮缓缓坐在海棠树底下。 轻声对着律君弦说,“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她的声音十分缥缈,缥缈到让人以为她下一刹就能随风飘散。 “愿闻其详。”律君弦同她一样,席地而坐。 苏木兮抬起纤手,边打开梨花酿的封盖边说着,“我曾与一人许下诺言,待我与他大婚之日,趁着溶溶月色,共饮此酒。” 她抬眸凝视悬挂高空的明月,“梨花酿尘封了三年,想必也是寂寞了。” 耳边似乎还能传来当年七夕之夜,他们十指相扣,许下诺言。 律君弦试探性的问,“你说的那人可是风无痕?” 苏木兮眼中满是寂寥之色,她微微一笑,“是与不是又何妨,如今梨花酿尚在,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抬眼望去,满目的苍凉,苍凉的不仅仅是这座宫殿,还有她彻底冰冻的心。 她轻声呢喃着,“他曾许我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而今满地红妆,却所为他人。他说并不是他负了我,而是时间。” 时间是多么催人老的字眼,不仅催人老,还催人泪眼。 她感受到眼眶一片温热,她马上仰起头来,不让自己脆弱的落泪。 少顷,苏木兮才出声继续道,“三三,我真的很想恨他,可是我又恨不起来。已成既定的事实,又不能轻易改变。” 她一出声,就泄露了语气中的哽咽来。 律君弦静静听着她说,未置一语。 “缘灭缘散,究其种种空断肠。” 律君弦抬眼望去,就看见苏木兮早已泪眼朦胧,捧着梨花酿的指尖微微泛白着——她在克制着,不让自己在风无痕的大喜之日崩溃! 他心中燃起一股怒气,俊颜上有着一抹愠色,他站起身来,不由分说道,“起来!我带你去找他!” 他见不得她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不想看见她肝肠寸断。 苏木兮并没有依言起身,她的眼睛里仍是倒映着那轮明月。 只听她轻声说着,“三三,我想回家了。” 说着的时候,眼中的清泪止不住一颗一颗掉落下来。滴在了梨花酿的坛子,也滴在了他的心里。 “此地不就是你的家?”他大惑不解的问着。 闻言,苏木兮轻轻摇头,这里不是她的家——为了他,她放弃了回归现代的念头。到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可不可以……” 她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律君弦却能意会。“我知道你现下的心境,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下我方才的提议。”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得到她这个回答之后,律君弦才安心的打算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身后轻柔的呼唤声。 “三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她的声音里有着真挚的谢意,那股谢意浓到令他深觉此生再不复相见。 这股恐慌涌上心头,律君弦马上旋身,冲她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突然间说这种话,你说过要替我寻得一门好亲事的,你可不许忘记了!” 苏木兮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只能莞尔一笑。“我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 等律君弦离开之后,苏木兮将梨花酿紧紧抱在怀里,贝齿紧咬着红唇,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他要成亲了,他的未来夫人不是她啊。 眼泪滑下脸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撑不住了。 她在别人面前强撑的的毫不在意,已经土崩瓦解了。 她将梨花酿放在一边,脑袋趴在雪白的藕臂上,肩膀上下颤动着。 周身万籁俱寂,唯有清风吹过海棠树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月色渐浓,想必将军府喜气也极浓。 良久之后,她才捧起梨花酿,往嘴里倒去。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连着,一如她所品尝到的,苦涩到她娇小的身子不停的轻颤着。 他曾说过要娶她的,他让她等他三个月的,为何这三个月迟迟未来。 他说过会同她品尝这梨花酿的,待他们成亲之时。 可如今,他们不会成亲,不会喜结连理,他自然不会与她共赏月色。 她醉眼朦胧,拖着这残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路过她身旁的是谁,同她说了些什么,她都恍若未闻。 近了,越来越近了,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站在柳岸池畔,看着平静如水的池面。 那池水恍若萌生了某种魔力,驱使着她向前,不停向前。 曳地的裙裾打湿了一片,她却恍若未觉,执意朝着池中央而去。 可叹——世间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可悲——所爱非人,所为非人。 冰冷的池水侵蚀了她的身体,她慢慢的沉了下去,乌黑的发丝也跟随着没入了池底。 别了,京城的繁华盛景。别了,她此生最爱的人。 “御书房岂是你能擅闯的地方!” 御书房门外,大内总管看着要闯入殿中的宫女,厉声斥责。 月芽神情慌张不已,早已顾不得这许多。 着急忙慌的高声大喊大叫着,“可是……公主,公主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御书房外的喧闹声,终于还是惊动了苏墨白。他沉声问,“何事喧哗。” 大内总管步入御书房中,毕恭毕敬的说,“启禀陛下,有一宫女说找不见五公主了。” 这个宫女经常跟在苏木兮的身边,因此大部分人都认得她是五公主身边的宫女。 月芽没有顾及小命不保,直接闯进了御书房中,扑通跪在了苏墨白的御案前。 “陛下!奴婢找不到公主了!寝宫里,废弃的宫殿里,海棠树下,都没有公主的影子!公主不曾去参加风将军的大婚,奴婢担心……” 原来月芽在将军府中,总是惶惶不安,她心中总有着一股不详的预感。于是在婚礼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赶回了宫里。 闻言,苏墨白猛地站起身来,“传令下去,宫中乃至全京城都要给朕找严实了!一定要将五公主找到,若找不到,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苏墨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头惴惴不安着。 一个时辰后,凌风得到宫中的消息。面露愁容,来到风无痕的身边。 他双膝跪地,悲恸不已,“将军,宫中传来消息,五公主她……她已经故去,尸身在水池里找到了。” 乍听此言,风无痕高大的身子轻晃了几下,他跌跌撞撞的朝外奔去。 刚进屋中不知内情的管家,眼见着风无痕匆匆而去,急忙大喊道,“将军!您的喜服还没换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木兮感觉到意识渐渐回归,消毒水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嗅觉。 她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记忆里的甜蜜与哀愁重新复苏,她不知是该为回归而庆幸,还是该为那段令她伤心欲绝的感情而苦笑。 她转过头去,看见了身旁的男子。 依旧是熟悉的俊美容颜,深邃的黑眸泛着柔情与喜色,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上扬着。 “风无痕。” 风无痕激动地握住她瘦削的肩膀,眼中唯有欣喜若狂。“你想起来了。” 耳边是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蓦然间眼前出现的是他大喜之日,而她悲痛之下跳进池水自尽的画面。 苏木兮忽然猛烈地摇起头来,试图甩掉他搁在自己肩头上的大手。 “我没有!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给我走!我一秒都不想看见你!” 眼见她情绪渐渐失控,风无痕收紧了力道,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并且好言安抚,“苏苏你听我说……” 第五十三章:谁还没有个奇形怪状的发小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在她剧烈的挣扎下,风无痕为了不伤害到她而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之后,苏木兮抬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不要碰我!你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给我走,给我走……” 看着她语无伦次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风无痕的心中犹如被尖锐的利刃狠狠刺穿。 他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护士推门跑了进来,干净利索的给她打了镇定剂,苏木兮这才停止了近似疯狂的举动,昏睡了过去。 护士看着一旁丰神俊朗的男子,冷嘲热讽的说,“现在社会的小情侣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别出心裁啊!” 顿了顿接着说,“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想要她安然无恙,最好现在就走。” 风无痕被说得毫无脾气,他抬眸看向躺在病床上睡着的苏木兮,黑眸中有着几许挣扎,最终还是妥协。 “好。” 护士这才边走出病房边念念有词数落着,“这年头什么奇葩的事情都有,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想着去被车撞死。索性没出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生命诚可贵啊。” 护士离开后,风无痕站在病床前,低头打量着苏木兮的睡颜。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受控制抚上她苍白的小脸,眼中唯有心疼二字。 本以为她记起了曾经过往,于他而言是件好事。 不曾料到,他曾给过的伤害,早已无法轻易的消除。 想起大婚那日,他乍听噩耗传来的震惊和万箭攒心,他再也不要面临那种肝肠寸断的无力感了。 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留下的人未必就是开心的。 他自以为是的替她规划了道路,却还是换来这般局面。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将她推开,独自承受命不久矣的无奈和苦楚。 怎知这一推开,便是一推入黄泉。 病房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风无痕踱步去开门。 沐少宸是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也是声名远扬风大少的发小。 得知了他进院的消息之后,以为他出了事,马不停蹄赶来探望。 敲了病房门毫无动静,他才想起某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人现在开不了门,因此果断转动门把手,没有得到允许就推门而入。 砰的一声,风无痕眼见不好,迅速闪身藏在了门后,这才免了此等厄运。 他可不想苏木兮再次见到他时,便是毁了容的样子。 他冷漠的看着沐少宸哭哭啼啼奔到了病床前,也不看病床上躺着的是何许人也,趴在那就开始号丧。 “风少你死的好惨啊,怎么会这样呢,我都来不及送你最后一程,你就撒手人寰了。你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怎么办啊!” 随后吸了吸鼻子,话锋一转,“你看你连遗嘱都没交代清楚,这万千家业该由谁来继承啊。我们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你不留我点大鱼大肉也就罢了,汤汤水水总得给点吧。” 风无痕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为了避免发小继续一语惊人,他理智的选择了发出声音来。 “咳咳。” 听到身后有动静,沐少宸抬头看着随着微风飘扬的白色窗帘,僵硬的慢慢转过身去,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妈呀,诈尸了!” 风无痕行至跟前,看着唱作俱佳的发小。冷声道,“滚,谁让你来哭丧了。” 接受了现实的沐少宸回过神来,拍了拍心脏的位置,接着建议道,“你居然还没死呢,那赶紧立遗嘱,免得哪天真的遭遇不测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大脑构造,又是什么奇思妙想的逻辑思维,风无痕此时此刻只想天空降下一道雷,劈死面前的小伙伴。 他视线看向依旧沉沉睡去的苏木兮,对沐少宸警告着,“闭嘴,敢吵醒她我阉了你!” “她?”沐少宸站起身来,低头看向自己下半身的某个部位,背后一阵发凉。 继而看向虽面色苍白依旧难掩姿色的苏木兮,凑到风无痕的身边,用手肘顶了顶他。 “风少可以啊,什么时候金屋藏娇的,还瞒着我,太不够意思了。” 边说着边凑上前去,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端详起病美人来。 忍不住啧啧出声,“还是这等尤物,如此货色可遇不可求啊。” 说着伸出爪子就要去碰苏木兮的侧脸,风无痕眼明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子,“拿开你的脏手!” 风无痕只是虚握着,沐少宸轻易的抽回了爪子。 他故作认真的来回看看双手,行为举止十分自恋。“我的手不脏啊,不仅不脏,还干净十分白皙。” 说完还无辜的睁大眼睛看着风无痕,换来的是风某人狠狠的瞪视。 “行行行,不碰就不碰,宝贝成这样。” 俊朗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风无痕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慢条斯理的破解起密码来。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风无痕的手机他可是看过的,除了几个办公软件之外,毫无特色。 因此足以断定他手里把玩的手机不是他的,这么说就是病美人的了。 见风无痕轻而易举破解了密码,他好奇的问,“风少,你老实和我说,你和这娇滴滴的小美人是什么关系啊。随便就动别人的私人物品,这奸情没个半年我可不信。” 风无痕薄唇上扬,“不止三年。” 闻言,沐少宸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我去,你金屋藏娇的本事见涨啊,瞒天过海这一招玩得厉害。什么时候我也讨教两招,试试这金屋藏娇是什么滋味。”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若是习得这么一门功夫,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麻麻雀雀的就不会争风吃醋了——因为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就没有醋可吃了。 风无痕可没理会他的花花心思,转身走到窗户边给苏木兮家里人打电话。 电话没响多久就通了,果不其然听见了来自于苏家人亲切的话语。 “伯母,苏苏出了点事,在市中心医院。” 聊完挂电话,就见沐少宸一脸不可思议的瞅着自己。 他也不予理会,走到了病床前,低头看着苏木兮的睡颜。 沐少宸忍不住打趣,“风少,你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怪物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好一个伯母长伯母短的,这么熟络? 风无痕依旧没搭理他。 “不搭理我是吧?”沐少宸边说着边走到病床前,弯下身子瞧着苏木兮这个病号来。 “那我只好委屈这小美人醒来搭理我了。” 话音刚落,风无痕阴沉着一张俊脸,抓起沐少宸就不管不顾拖着出了病房。 匆匆赶来医院,苏母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儿,一颗心揪得死紧,片刻不敢放松下来。 直到看见苏木兮蝶翅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慢慢睁开了双眼,才稍解心慌。 “木兮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让妈妈担心死了。” 她帮着苏木兮慢慢坐起身来,替她撩开侧脸的一缕发丝。 苏木兮乍见苏妈妈,一时间思念委屈统统一股脑涌上心头。 她不管不顾地扑向苏妈妈,哽咽出声。“妈,我好想你!” 苏妈妈不停轻拍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不要继续激动。 接着轻轻拉开女儿的身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妈妈在这呢。” 可苏木兮仍旧是无法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曾经她久久停驻于池畔边,眺望着明月,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父母,无法相见的父母。 她还以为会一辈子停留在那个令她心碎的地方,无法离去。 谁曾想到自尽之后,她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见到了熟悉的人。 苏妈妈努力安抚着她,轻声细语的说,“医生说你情绪不稳定,住院观察几天。” “不!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若是停留在医院,必定还会见到那个人,那个令她心烬成灰的人。 她不想再见到他,她深深的恐惧,过往的一切似乎总会重新在眼前上演,凌迟般的感受历历在目,她不想继续被伤害了。 见苏木兮如此反常的举动,苏妈妈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只能软言应允。“好好好,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苏木兮在家中休息了几日才重新复学,父母极力撮合她与风无痕,她也明确表示对他没有丝毫的兴趣,让父母另行择选他人。 这日,她正打算回家吃晚饭,眼前突然出现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显得一丝不苟。 “苏小姐,风少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 “没空。”苏木兮看都没看一眼,抬腿就走。 见苏木兮丝毫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身为风氏的金牌秘书,无奈只能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大喊,“苏小姐!风少现在已经在餐厅等您了!” 他高昂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苏木兮柳眉微蹙,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没空!” 为了避免继续吸引旁人的视线,苏木兮加快脚步,很快边走出了校门口。 抬眼望去,便看见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秘书长腿一迈,来到车前,殷勤的打开车门。“苏小姐,请您上车。” 苏木兮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旧置之不理朝前走去。 她不清楚风无痕又在耍什么把戏,平白无故继续招惹她又是为了什么,她也没有兴趣去探究。 如今她只想护住自己的一颗心,离他远远的,避免再次遍体鳞伤。 第五十四章:风少在线追媳妇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您若不去,我会被扣工资的!”秘书自从进入风氏之后,可没如此低身下气的请求他人。 毕竟风氏是块香饽饽,凡是进入风氏企业就职的人员,无形中总会透露出一股骄傲自豪感。 苏木兮再次停住脚步,旋身看他,反问道,“扣工资?” 秘书苦着一张脸,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风少早料到您不会前往,让我一定要把您带过去,不然我半年领不到工资了。” 苏木兮不悦的眨着一双清眸,垂在身侧的素手不知不觉间慢慢收紧。“你可以去法院起诉他,凭什么克扣员工的工资!”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风少啊!” 可不是,风氏在本市早就只手遮天,无人得以撼动半分。 以风无痕的权势和地位,这种把戏似乎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挣扎了良久,苏木兮任命的松开了握紧的素手,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我肚子好像饿了,现在去吧。” 闻言,秘书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殷勤的再次打开车门,并且将她安全的送到了餐厅。 苏木兮看着空荡荡的停车场,又是饭点了,居然没有半个人来吃饭! 她狐疑的眨眼,看着即将离去的秘书,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秘书自然是一脸无辜的回望。 苏木兮往餐厅走去,这家餐厅她一直都知道,就是没有来过。 据说在本市也是首屈一指的,想要用餐还得提前半个月预定,否则根本就是座无虚席。 可今天……反常,太反常了! 空荡无人的餐厅里,只需一眼便能看见坐在其中的风无痕。 只见他慢慢站起身来,朝她道,“我就估摸着该到了,果不其然。” 苏木兮没有搭理他,自顾自朝前走去。 风无痕绅士地起身为她拉开座椅,谁知苏木兮并没有坐下,反而挑了个离他远远的位置。 对此,风无痕没有任何的不满。 迈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看着她没有半点言语,沉默着扒着饭。 “苏苏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良久之后,苏木兮砰的放下刀叉,转眼看他。 不悦的质问,“你什么意思,我说过会同父母说明不再与你往来,你现在闹哪样!” 风无痕没有动怒,薄唇微微上扬,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吃着我买单的晚餐,信誓旦旦撇清关系,这种事情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她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撇了撇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你!” 深邃的黑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久久凝视着她。 迷人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既然你不见我,我只好来见你了。” 瞬间,时间似乎流转,倒回到曾经。 她在他房门口假装晕厥,他识破了她的诡计,她笑盈盈的看着他——既然你不见我,我就只好来见你了。 苏木兮清眸中闪过片刻的迷离,她马上提醒自己晃过神来,不要因他的花言巧语再次将迷失了自我。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曾料到风无痕忽然欺身上前,伸出拇指替她擦掉嘴角处不慎沾到的食物残渣。 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着,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令她无所适从。 “你……” 未尽的话语,因他下一秒的动作而止住。 只见风无痕伸出了舌头舔了下拇指,接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薄唇,黑眸中唯有邪魅二字,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苏木兮低下头去,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烫——争气啊,苏木兮,美色当前绝对不能动摇,坚决不能! 风无痕眸中含笑,“苏苏,你耳朵怎么红了。” 边说着边伸手去摸她的耳朵,入手的触感极好,令他爱不释手。 苏木兮能感受到他靠得更近了,近到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 为了制止继续发展下去,抬起素手挥开他的大手。 “你别碰我,别靠我那么近!” 风无痕对此视若无睹,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在她耳边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道,“不靠近点,怎么知道你这小东西口是心非呢。” 苏木兮只感觉到耳朵一阵阵发烫,为了掩饰手足无措,抬眸望去,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苏妈妈,而且正一脸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回望着她! 她连忙扬声喊道,“妈!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前几天才同父母说过不想与风无痕有所交集的,如今这番局面,怕是要被误会成口是心非了! 风无痕没有给苏木兮继续解释的机会,他转头看向苏母,面不改色风轻云淡的说,“我就知道伯母今日会来用餐,特地包了场子,位置随便挑。” 苏妈妈自知来的不是时候,尴尬无比地站在原地。 少顷轻咳了一声,“咳咳,你们继续,不要停啊!” 不要停?不要停!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苏木兮满脸黑线,风无痕乐在其中,巴不得全天下都误会二人的关系呢! 苏木兮眼见苏妈妈就要脚底抹油溜走,立刻澄清道,“妈!这只是表象,你不要被蒙蔽双眼了!我和这人渣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关系的!” 苏母显然不相信,且认为女儿是口是心非,急匆匆的远离现场。 而苏木兮那些澄清话语飘进了风声中,瞬间消散无踪。 “我们的关系……”风无痕眼神炙热的看着她,“从头到尾就亲密得很,别口不择言,小心入了地狱要拔舌的。” 苏木兮是何等的精明,从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能理清楚前因后果了。 包场的餐厅,不期而遇的苏妈妈,种种亲密的举动,不让人怀疑都难! 她看着那张风神俊朗的脸,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对吧?” 风无痕抓起她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来回把玩着,“我像是那种人?我只是连续包了几天的场子,仅此而已。” 果然是有备而来!风无痕,你够狠! “风哥哥,你怎么在这?”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空荡的餐厅里响起,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苏木兮本能的抬眸望去,瞬间惊愕不已。 站在不远处的女生有着出水芙蓉令人艳羡的娇颜,柳眉弯弯,明眸皓齿。乌黑的长发披散,身上是纯白长及脚踝的吊带裙。 好奇的朝他们张望着,如一株高洁不俗的白莲,亭亭玉立。 风无痕一边观察着苏木兮的面部表情变化,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在这很奇怪?” 少女连忙辩驳,清丽的娇颜上满是惊慌和不安。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惊讶。你一直工作都很忙,忙到没抽出时间吃饭来着。” 苏木兮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压抑住不断翻涌起伏的情绪,努力做到风轻云淡。 不错,那名少女是柳如烟,也只有她能无任何举动引来旁人的万般怜惜,举手投足间的楚楚动人一如过往。 风无痕看向面不改色的苏木兮,薄唇弯起。“工作再忙也没有谈恋爱重要。” 柳如烟盯着与风无痕举止亲密的苏木兮,柳眉微微蹙起,纤纤素手不由自主抓了下裙子。 她不曾见过风哥哥同别的女生如此亲昵,且风哥哥眼中明显的宠溺,她更是从未见过。 她克制住内心涌起的一丝嫉妒,掩饰住眸中闪过的哀伤。 她故作轻松的问,“谈恋爱?这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风无痕伸手挑起苏木兮小巧的下颚,黑眸柔情万种的直视着她,“一直都有。” 苏木兮自然拍开了他作怪的大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互动,柳如烟自知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就要往二楼的包厢走去。 “慢着。” 闻言,柳如烟欣喜若狂地停住脚步,旋身望向不远处俊美如斯的男子。 一双秋水明眸中深情款款,芙颜也泛起了嫣红。“风哥哥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风无痕眼中唯有苏木兮,再不见其他人。 他头也不抬的说,“今日这餐厅我包下了,你换个地方。” 苏木兮努力忍住不要当场笑出声,瘦削的肩膀上下抖动着。 柳如烟站在原地,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与风无痕相识许久,两家父母更是有这生意上的来往。风无痕从未对她说过半句重话,更别说当着她的面一心一意维护另一个人了。 风无痕可没管她如何的伤心欲绝,曾经他无法与苏木兮厮守,而今现下他只想一直陪着她,一直一直,再也不分开。 看着苏木兮樱唇上扬,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也心情愉悦。 “小东西笑什么笑,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苏木兮抬头望去,只见柳如烟早已消失在视野之中。她这才勉强压了下上扬的嘴角,“你不是一向视她如珍宝?怎地撵走了她。” 话音刚落,苏木兮便知要糟糕。可能是由于方才看得太过瘾,一时间忘了收口。 她眼角余光扫向风无痕,果不其然他的唇边有着一抹坏笑。 “哦?我什么时候视她如珍宝了。” 苏木兮马上摆摆手,手持刀叉,继续用餐。“当我没说。” 风无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顶的好机会,在她耳畔边低声说,“你吃醋了不高兴了,这就说明你还在乎我你没忘记我。” 此话一出,让苏木兮想起了她自己曾说过的话——风无痕,我不怪你不怨你不恨你,我也不爱你了。 她手中的动作停住片刻,将嘴中的食物咀嚼完毕,才撅起嘴反驳。 “鬼才吃醋了!你话不能乱说!” 第五十五章:风少在线拈酸吃醋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故作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扇了扇,继续揶揄她。“那这一股酸味哪里飘来的。” 苏木兮抽出一只小手,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点。 “跟你说不清楚,你离我远点再说!另外我该告诉你,我跟你不熟。吃完了饭,各走各的,别互相打扰了。” 这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风无痕又岂会让她得偿所愿。 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吃了我的软饭就想溜走?没那么容易。” “姓风的!你不要太过分了!谁吃你的软饭了!” 她放下手里的刀叉,起身推开了再次凑近的风无痕,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了风无痕戏谑的声音,“苏苏,有空多吃点核桃。” 她背对着他,“为什么。” “补点脑子。” 几天后 “风少,您这不是为难我么?我适合坐在办公楼办公,不适合当狗仔队的,您看您家大业大,自己雇一个不就成了。” 身为风无痕的金牌秘书,可是头一次被派遣这种工作。 他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下此重大决定的风某人,简直就是儿戏! “工资双倍。” 手机那边传来风无痕毋庸置疑的声音,秘书立即回绝,“十倍我都不干,更别说双倍了。” “少废话,按时蹲点去。” 如此强硬不耐烦的口吻,显然某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面对两人的各持己见,秘书自然是将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 因此试图同风无痕讲道理,“不是,我好歹在风氏呕心沥血苦干多年,您……喂?” 耳边传来的是嘟嘟嘟的忙音,秘书盯着手机诧异良久——不是吧,居然直接挂断了!要不要这么绝情! “苏学妹,不知道校庆会那天你有没有空。”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起了秘书的注意,他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对才子佳人,温润儒雅的男子,与沉鱼落雁的苏木兮,简直是天造地设。 “学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每次学校举行大大小小活动时,苏木兮都是坐在台下观赏演出的。而这一次,难道逃不过去了? 苏木兮停住了前进的脚步,转头望去,便看见身穿白色衬衫温文尔雅的白清尘,沐浴在阳光之下,俊颜上是熟悉的笑容,仿佛一如既往。 片刻的失神,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着。 眼前似乎浮现出过往,若不是半路杀出来的定亲对象,他们说不定早就…… 之后又怎会发生风无痕的那些事情,她又怎会失魂落魄为情所伤。 想着想着,樱唇勾起一抹苦笑,正如那句话说的,有些事情你的命躲得掉,但你的命,躲不掉。 白清尘在苏木兮身前站定,看着明艳动人的少女。“能否与我一同上台演出。” 回过神来之后,苏木兮躲开了视线,无法与他对视。 是愧疚还是懊悔?种种情绪她无法分辨出来。 “可以,学长想要出演什么曲子还是舞蹈?” 二人边走边说,苏木兮自始自终都微垂着头,不敢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都是她的招惹引来的后果,她不否认曾经的白尚书是谦谦公子举世无双,如今的白学长也依然是皎皎君子。 苏家玄关处,在家中帮忙的张妈看着站在玄关处的一对璧人,妥妥的郎才女貌。 “小姐回来了,这位是?” 苏木兮熟练地换着拖鞋,边介绍着,“江大的学长,顺道一起回来吃个饭。” 张妈了然地点头,侧身让他们进去。 苏木兮上楼到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领着身处家中手足无措的白清尘前往饭厅。 经过一番的介绍之后,苏妈妈为难地瞥了书房一眼。 末了轻咳一声,“咳咳,木兮啊,今天可真不凑巧了。” 苏木兮示意白清尘入席,自己也在他的身旁坐下。 看着不停冲自己眨眼睛的苏妈妈,奇怪的问,“什么不凑巧?妈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见有旁人在场,苏妈妈也断然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了些。 于是只能含蓄的说,“都怪妈妈从小没教过你,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可有夫之妇还是得收敛下?” 闻言,苏木兮明亮的双眸微微眯起了来——有夫之妇?上次的事情果然让妈妈误会了些什么,都怪那个风无痕! 她无辜的眨眼,“这里的有夫之妇不就妈妈你一个?” 接着看向身旁的白清尘,“学长动筷子吧,该来的人都来了,不用等的。” 苏爸爸不会在家中吃饭,一般都是在外用餐,因此每天的晚饭要么就她与苏妈妈二人,要么就是苏妈妈一人,她有时也会在学校吃。 就在这时,苏爸爸居然奇迹般的出现在了饭厅里!而且是从书房出来的。 不过令她更为震惊的是他身边陪同的男人! 那不是风无痕么!他怎么在这的!什么情况!而且好像和爸爸相谈甚欢!这人又在耍什么把戏? 脑中出现了无数个惊叹号,她回过神来时,二人已经行至餐桌前。 风无痕朝苏妈妈展颜欢笑,“伯母还在等我和伯父呢?” 接着黑眸扫了一圈,自然看见了坐在某个小东西身边的白清尘。 下一秒,黑眸慢慢沉了下去,渲染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声音低沉且十分危险,仿佛被侵占了领地的孤狼。 “怎么还有旁人?” 苏木兮莫名后背直冒冷汗,有些……有些心虚? 心虚个屁,有什么好心虚的,他之于这个家,不也是旁人! 还好意思质问别人是旁人,脸皮厚到没边了! 她就算再如何克制情绪波动,眸底深处的嘲弄依旧是无法掩饰。 她站起身来,笑着说,“爸爸,他是我同校的学长,姓白名清尘。” 白清尘十分有涵养的跟着起身,“叔叔好。” 苏爸爸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朗月清风温润如玉,特别是那双清澈的双眼,无任何的杂质和污垢,端的是君子坦荡荡。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听说过你,徐老的得意门生呢,还真是一表人才。” 面对苏爸爸毫不吝啬的赞誉,白清尘风轻云淡,并无半分虚荣。 “叔叔认识徐老师?” 苏爸爸边说着边入席坐下,“相交多年的挚友,这老头子冥顽不化,还死要面子得很,没想到教出来的学生这么儒雅。” 对于苏爸爸的评价,白清尘没有半点恼怒,唇角微微上扬。 而风无痕自然有恃无恐地坐在苏木兮的另一边,也不出声说几句,只是低头若有所思。 苏木兮当他是因此而郁郁不乐了,反而内心一片晴空万里。 然而,她好像高兴得……早了些。 “苏苏,吃个鸡腿。” 风无痕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夹了鸡腿放在她碗中。 “苏苏,多吃点菜。” 接着筷子转移到一盘菜上,毫无犹豫夹了满满一筷子。 苏木兮看着碗中如小山堆的饭菜,满脸的黑线。 很想要怒而掀桌,可在场还有含笑看着的父母,再加上一个温文尔雅的白清尘。 控制住洪荒之力,绝对不能爆发!绝对不能,要注意形象! “苏苏,喝口汤。” 风无痕殷勤的用勺子舀一小勺汤,装模作样地吹了吹,送至她的嘴边。 苏木兮不出意料之外的被还没咀嚼完毕的食物呛到了,一个劲的咳嗽不止。 “咳咳。” 连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哪知,她前脚刚进,风无痕后脚杀到,并且关上了门。 苏木兮戒备的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风无痕一步一步朝她靠近,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 “我家苏苏今天很不乖。” “谁是你家的,别乱说话。” 然而,她的耳朵还是禁不住他言语的挑逗而微微泛红了。 “你不就是我家的,定情信物不还在你那呢。” 风无痕自然看出了苏木兮发红的耳朵,伸手就过去揪住。 早该还他了,这几日竟是忘记了。 苏木兮整理完毕,越过风无痕高大的身影,就要离开。 风无痕却从她身后搂住了她—— 扑通一声,心跳猛然加快了! 背后靠着的是熟悉的且温热的胸膛,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她多么想就此依偎着的怀抱。 可一次一次的希望,一次一次的失望,她的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推敲,再也经不起他任何的伤害。 耳畔是他熟悉的温热气息,低沉的声音依旧迷人。 然而他的声音却似乎有些委屈,有些……颤抖。 “苏苏,别气我了,我是真的有苦衷的。” 苦衷?背对着的娇躯蓦然僵硬,真的有苦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经历了这么多爱恨别离,她早就不是那个会痴痴等待的女子了。 她伸手去掰开他的大手,那般决绝,那般果断。 “风大少,我几时气你了?你有没有苦衷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们不熟!” 掰了许久,依旧纹丝不动。 苏木兮索性将手垂在身侧,不再有所作为。 风无痕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你带着那小白脸回家吃饭,不就是为了气我?” 苏木兮被气笑了,樱唇牵扯出嘲讽。 自从他请旨赐婚后,就不再如此在意旁人对她的纠缠了。如今摆出这副姿态,是打算给谁给看? 是,他曾经关心过她。以什么名义?因为她是一朝天子的同胞妹妹,他挚友的亲妹妹。 想着想着,清眸中浸满酸涩和苦楚。她支离破碎的心他还想要? 第五十六章:风少在线套路媳妇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要过去之后呢?继续狠狠摔在地上,再不吝啬地踩上几脚? 风无痕,你非得把我伤得遍体鳞伤才甘心? 她忍住了情绪,还是忍不住鼻尖的酸涩。“麻烦你有空多照照镜子,看看谁才是小白脸。” “就算我是,也是被你包养的。” 风无痕搂进了怀中的人儿,生怕继续失去。 他再也不想承受亲眼见到她尸身的时刻了,那会令他发疯! 她侧过头,避免他灼热的气息如影随形。 “你还要不要脸了,撒开你的狗爪子!” 看着她因转头而露出的雪白脖颈,风无痕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吧唧了一口。 末了才慵懒道,“不撒开。” 脖颈处传来微麻的感觉,奈何她微弱的力气根本挣不脱这个男人钳制。 于是她选择了威胁和恐吓,“我喊人了!到时候让大家都知道你风少的真面目!” 风无痕自然不会因为她的恐吓而退缩,黑眸扫了洗手间的门一眼,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松开,并且有肆无恐。 “你敢喊就试试看。” 苏木兮心中暗忖——这个人真的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风无痕?怎么回归二十一世纪了就变得这么……无赖!还是说,这才是此人的本性! 她仰头看向无所畏惧的风无痕,“妈……”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身子被人转了过来,面向的是那张风神俊朗的脸,未等她继续出言叫喊,一个吻封缄了所有。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热气息,一如过往。 微凉的薄唇覆上之时,她的心湖投下了一粒石子,不偏不倚正中湖心。飘飘荡荡,泛起一片涟漪。 感受着唇舌间的亲昵,以及修长的大手搂住纤腰的力道,令她不得不与他挨近,密不可分,无任何的缝隙。 “你无耻!” 她看着意犹未尽的风无痕,狠狠推开了他,“我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某人显然对此没有半分悔意,反而食髓知味。 “我一向脸皮最薄了。” 看着苏木兮眼神中的怀疑之色,接着补充,“只对你无耻。” 就在苏木兮气得想要发作时,风无痕大手一揽,将她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 看着错愕不已有些慌乱的苏木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还敢不敢了?” 苏木兮有些赌气的噘嘴,故做不懂,“敢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风无痕对于她的小举动,唇边唯有一抹宠溺的弧度。低头作势要擒住那张粉嫩的唇瓣,苏木兮赶忙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哪知,风无痕竟伸出了舌头,轻轻舔了下她的手心。 微痒的感觉,让苏木兮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抬眸狠狠瞪着他。 “你!” 一颗心也失去控制的上蹿下跳,距离如此之近,风无痕自然也感受到了。 望着他唇边邪魅的笑意,苏木兮耳朵泛红,别开了脸。 “苏苏。” 千唤万唤,她依旧选择不搭理他。 风无痕也不气馁,接着挑逗她,“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苏木兮被道破了身体的反应,连忙矢口否认。 “没有,你幻听了!你放开我,待久了爸爸妈妈要胡思乱想了。” 她与风无痕待在洗手间好像是挺久了——妈妈会误会已经是情理之中了,她早就自动绑定了她和风无痕的关系了。至于爸爸,再待下去,真得出事了! 此生,她不想再与他有所关联。偏偏又千丝万缕,联系在了一起。 风无痕佯装不懂,“哦?怎么个胡思乱想?” 苏木兮焦急的瞧着洗手间的门口,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你明知故问!你要是再不放我走,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风无痕停止了亲密的行为,若有所思的说,“也就是说你以后都会理我了,那你走吧。” 他如此干脆,苏木兮反而有些诧异。 她试探性的动动身子,发现风无痕没有阻拦,利索地跳下洗手台,桃之夭夭。 风无痕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倩影,再看向洗手台前的镜子,赫然发现镜中之人少了素日的冷戾,眉眼间含着浅笑,薄唇更是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木兮你刚刚是不是叫妈妈了,妈妈本来要去看看的。” 苏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慵懒的男子一眼,“可是小风也在。” 苏木兮没有想象中的羞赧尴尬,而是硬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小风,这个称呼还真是……一言难尽啊,想必风无痕脸色十分好看。 她没忍住转头看向风无痕,却见他眉眼含笑,无半分不满,反而心情愉悦。 她眨巴眨巴双眼,生怕是自己出现幻觉看错了。 苏爸爸在桌底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下苏妈妈的腿,眼神传递着某种隐晦信息。并且招呼着众人,“吃饭吧,都快凉了。” 苏妈妈不满的横了苏爸爸一眼——怕什么,未来的女婿才不会如此小气呢。何况即将水到渠成,再说了,小风也没有异议。也就你个老菜帮子,话多! 白清尘自始自终未发一言,欣赏着一家子之间的暗潮涌动,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 众人也很默契的没有问二人在洗手间做什么,也没有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红肿的唇瓣看。只是都不动声色的夹着菜,扒着饭。 饭后,白清尘在客厅中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苏木兮看着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的风无痕,不悦的斥道,“你怎么还不走啊!跟狗皮膏药似的。” 苏妈妈坐在她身旁,抬手拍了下她。“木兮!妈妈是怎么教你的?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不着调!” 说完之后,偷偷瞧着风无痕脸上有没有不高兴的表情。 那一番话语令她陷入了恍惚之中,依稀记得曾经有人也如此宠溺的轻斥她的言语——大姑娘家家的说话也不过脑子,眼见你也十五了,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苏木兮捧着茶杯,良久未置一言。 她看着杯中的茶水,莫名鼻尖有些发酸,眼前出现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离开了那个方寸之地,然而脑中浮现的是高墙耸立,朱漆大门,柳树池畔,以及早已焚烧成灰烬的宫殿……她缓缓闭上眼。 苏妈妈看着忽然陷入恍惚状态的女儿,开始寻思着——是我说得太过了?可之前更严厉的话语也是有过的,也不见木兮如这般啊。 风无痕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苏爸爸笑着宣布,“小风从今天起就住我们家了。” 苏木兮回归神来,震惊到站起身来。“凭什么!” “风宅只有我一个人居住,怪冷清的。你又隔三差五回家,伯父伯母也挺孤单的,我只能替你尽尽孝道了。” 风无痕说得义正言辞不容置疑,一番苦心实在是令人动容不已。 至少苏爸爸苏妈妈自然是心感甚慰,并且瞧着眼前的男子是越来越顺眼,并且产生了想要将其划分为自家人的念头。 看着眉开眼笑的父母,苏木兮咬牙道,“这是我爸妈,轮不到你尽孝道的!” 苏妈妈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回了沙发上。 看着气鼓鼓撅着嘴的女儿,同一旁的苏爸爸相视而笑。 自从苏木兮记事以来,还从未与异性如此争锋相对过。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漠然和疏离,如今在风无痕面前,倒是多了点女儿家的娇态来。 “你的不就是我的,不用分那么清楚。” 话毕,还朝明显有些怒火中烧的某人眨了眨眼,薄唇边挂着邪笑。 没过多久,风无痕就上楼去洗澡了。留下苏木兮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这家伙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实在是居心叵测! 苏妈妈目送着风无痕离去的身影,似笑非笑的对女儿说,“木兮啊,先前妈妈还以为你不喜欢小风,没想到你是口是心非啊!” 她前段时间出院,便成天唠叨着不想与风无痕有任何的瓜葛。之后苏妈妈就撞见了那么容易令人误会的画面—— 苏木兮抚额叹息——您实在是眼拙了,分明是你被某人迷惑了双眼,看不清楚现实。 这时,苏爸爸也插嘴了,“可不是,爸爸还想替你另寻青年才俊,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闻言,苏木兮连忙矢口否认,并且指明出风无痕并非好人。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你们俩别先入为主了,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回应她的是父母掩嘴偷笑,“情人的偏见,看来是改不了的。” 我去你姥姥的情人的偏见! 她真想仰天哀叹,他们到底是瞧见了风无痕哪里好了呢?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在苏父苏母高深莫测的眼神扫视下,苏木兮缴械投降。 站起身朝房间走去,不出意外的看见房中浴室明亮的灯光。 家中每间房中都有浴室,唯独客房没有。 苏木兮坐在床铺上,垂头盯着双腿发呆着。 脑中思绪万千,混乱不堪。 她微微转头看去,便看见静静躺在枕边的红玛瑙手链。 如果不是因此物,她大概一辈子都想不起曾发生过的种种。 她烦躁的起身踱步着,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就在她茫然无措之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而她恰巧站在浴室门前,自然看见了风无痕赤裸着的上半身。 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腰间无多余的赘肉,缓缓下移,入眼的是那健硕的腹肌…… 她猛地抬眸看向风无痕,“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第五十七章:风少在线诉苦衷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看着风无痕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一双黑眸泛着邪气,薄唇也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腾的一声,小脸瞬间开始发烫起来——身材真好啊,瞧那小腹肌,瞧那小俊脸,瞧那小眼神,打住!不许犯花痴! 风无痕垂头看着做思想斗争的苏木兮,“我穿着呢。” “睁眼说瞎话!你还不是光着膀子!” 苏木兮见他下身尚有衣物,微微松了口气。 “倒是你在浴室前徘徊不走。” 说着风无痕故意凑近她,低沉邪魅的声音仿佛能蛊惑人心,“苏苏,你很不老实啊。” 苏木兮惊得连连倒退,强行保持镇静。 她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那是她日日夜夜所使用的沐浴露。 那股淡淡的清香吸进鼻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肮脏龌龊的思想!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淹死在里面!” “现在看到了?满不满意?”边说着边慵懒的看着她。 苏木兮眨了眨双眼,有些不明白他话中所蕴含的意思,“满意什么?” 风无痕邪笑着靠近她,苏木兮只得后退,一来二往,她的后背抵在了雪白的墙壁上,前方是他赤裸着的胸膛。 他故意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当然是……我的身材了。” 苏木兮下意识地抬手去推他,肌肤相触的瞬间,小手像是遇见了燎原的烈火般,倏地收回去,垂在身侧。 她垂下眼睑,令人看不清她内心的想法。 “滚远点,别靠那么近!” 风无痕恍若未闻,变本加厉地抓起她的一缕情丝,在手指尖把玩着。 动听的情话信手拈来,“我滚了,正好不偏不倚滚到你心里。” 心跳骤然加速,苏木兮一只耳朵悄悄的通红起来。 她缓缓抬起眼眸,眼前是他如一泓深潭深不见底的双眸,她甘愿就此沉沦,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的门猛地被打开,与此同时—— “木兮,小风洗好澡了……”没? 苏爸爸的声音在看到二人此刻的举动之时,戛然而止。 呈现在苏爸爸眼前的是,自家女儿小鸟依人般,眸含秋水望着风无痕。 苏木兮心下暗叫不好,知道又要被误会了。 风无痕反应迅速,转头看向苏父。轻描淡写的问,“伯父,找我有事?” 苏父自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的道理。 他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你忙你忙。” “爸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爸爸!你别走啊!” 她的呼喊声换来了房门无情关闭的声音。 风无痕无视掉某女欲哭无泪的神情,依旧在她耳边低声道,“苏苏,你再不娶我我就没人要了。” 从无奈中回过神来,苏木兮面对着风无痕丰神俊朗的脸,狠狠啐了一口。 “呸,臭流氓!” “那我就如你所愿。” 苏木兮脑中正思忖着他话中蕴含的深意,白皙的脖颈上传来了轻微的酥麻感。 她眼睁睁看着风无痕薄唇边挂着邪笑,朝她的脖颈咬了一口。 “嘶……” 微疼的感觉袭遍全身,苏木兮马上转动脖子,避免再次遭到袭击。 “风无痕!你属狗的啊!” “汪!” 耳畔边传来他佯装的声音,苏木兮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 “我叫都叫了,不多咬几口就吃亏了。” 说完,将视线停留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作势张口欲咬。 惊得她立刻抬手捂住脖颈——还咬上瘾了,真当自己是狗呢!这要是搁在从前,他可没那么好兴致! 也是,过往虽有寥寥几句温柔缱绻的情话,可身为叱咤风云的风大将军,可没有如同眼前的风少那般,一举一动…… 撩人得很! “滚!我爸不知道找你什么事,赶紧滚去!” 苏木兮赶紧转移话题,试图保住自己弱小无助的脖颈。 此话一出,风无痕赞同的微微点头,“也是,咱爸找我呢,我可不能芙蓉帐暖度春宵了。” 低头在她颊边留下轻揉的一吻,一如那晚。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过往的回忆碎片,当时已是暮色渐沉,脸颊旁温热的触感正如方才那般,总能令人心悸不已。 可是…… 翌日她从日落西山等到暮色正浓,仍不见那抹欣长的背影。仅剩下忽明忽暗的烛火,和满室的一片寂寥。 之后呢—— 边关告急,北境来犯,你选择一骑绝尘而去,不告而别。 细数之下,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等待。 她总是痴痴的遥望远方,仍不见他归来的身影。 她累了,倦了。 就在这些沉重的回忆中,她恍恍惚惚的如梦安眠,伴随着所有的心痛和无奈。 沉睡在梦境之中,拨开一层云雾,她窥见了云雾背后她所不曾见过的画面。 “拿来。” 柳如烟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佯装听不懂,天真懵懂的眨了下明眸,无辜的看着他。 “风哥哥说的什么,烟儿没听懂。” 风无痕冷眼观望,不发一言。 沉默许久,柳如烟终是年纪尚轻沉不住气,恼怒的将红玛瑙手链丢在圆桌之上。 “不就是红玛瑙首饰,这种东西我要多少就有多少,我才不稀罕呢!” 风无痕见那串红玛瑙手链无任何的损坏之处,拿起就要踱步离去。 身后传来了柳如烟不同以往的轻声细语,反而可以称得上是尖锐的质问声。 “风无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即将过门的妻子!” 风无痕将手链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冷声道,“我心里装的是谁,你不是最清楚了。” 闻言,柳如烟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坐倒在圆凳上。 语气却依旧咄咄逼人,“可笑!你以为你的付出能得到她的谅解?她苏木兮可从来都不晓得你的一番苦心,指不定对你恨之入骨呢!” 她站起身来,朝着风无痕的位置走去。苦口婆心的劝慰,“你又何必捧着一颗完好的心,由着她撕扯践踏!” 眼前的柳如烟一如既往沉鱼落雁,可心中装了那抹娇小玲珑的倩影之后,旁人再如何倾国倾城,断然入不了他的眼中。 与柳如烟尖声追问不同,风无痕风轻云淡的说,“她没有撕扯,践踏我的心。” “没有?”柳如烟明眸中闪过几许妒意,看向风无痕之时,眼中唯有卑微二字。 “那种凌迟的感觉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不也是捧着一颗真心送至你面前,谁知你看都不看一眼。” 顿了顿,柳如烟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风无痕!风哥哥!我才是那个能为了你付出一切的人!我才是……” “所以你放火烧掉了她的寝宫。” 柳如烟惊慌失措的望向风无痕,这是从方才至现在,风无痕终于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可那双幽深的黑眸中,唯有冰冷二字,令她如坠冰窖。 许是被他眸中的冰冷所威慑住,柳如烟急于辩驳。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明明是她刺激我的!是她老霸占着你不放,厚着脸皮住在你心里,连一席之地都不留给我!” 至少她眼中所见所闻便是如此,风无痕对待苏木兮的一片痴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宁愿让她怨恨着,也不愿她得不到心灵上的解脱。 原来你同我一样,都是在一段情中卑微到尘埃里—— 风无痕深吸一口气,“是你自己在刺激你自己。” 柳如烟急于挽回自己在所爱之人心中的印象,她眼中除了慌乱之外,剩余的是对另一个女子浓浓的艳羡和嫉恨。 “你为何眼里只有她对你的好,看不到我的付出呢?” 她迫切焦急的样子,风无痕瞧在眼里,心中却仍是波澜不惊。 “你付出了什么?所有的故意而为之,你真当我瞧不出端倪。” “我……”柳如烟一时间语塞,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反驳他。 她自诩聪明手段果决,不曾想一一落入他的视野之中。 柳如烟依稀记得同苏木兮初次相识,她刻意的言行举止,不过是为了之后的赐婚而埋下的伏笔。 为了给予苏木兮会心一击,她故作不识得此人,故作不晓得她与风无痕之间的情意绵绵。 试问普天之下,满京城又有何人不会知晓当朝五公主,与风大将军之间你侬我侬的情愫。 “你太让我失望了。” 柳如烟怔怔出神,直到眼见风无痕即将消失在视线之中,她这才举步往门口走去。 他们才是即将成为新婚夫妇的人,他才是她的夫君,他们的命运会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一生一世。 哪怕,他命不久矣。 “风哥哥!我一直以为最傻的人是我!明知无望却满怀奢望。可是我现在才知道,那个最傻的人其实是你才对。” 风无痕恍若未闻,不予理睬。 柳如烟纤纤十指抓紧了门,紧到发疼也不松开。 “为了她,你甘愿被她所记恨,无怨无悔。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其实……” 她亲眼目睹着风无痕决然离去的背影,柳如烟凄婉一笑,端的是我见犹怜。 她缓缓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也许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只因漫天黄沙之中,他骑着一匹黑马的矫健身姿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至此心弦萌动,一颗芳心落在了他的身上,收也收不回来。 他会娶她,她会成为他此生唯一的眷侣,可也只是徒有虚名的将军夫人。 这一段情中,究竟是谁错付了谁,早已说不清楚了。 第五十八章:风少在线撩媳妇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久久的无语凝噎,只余下唇齿间溢出的寥寥数语。 “你其实……” 余下的话语化作一缕清风,飘飘荡荡,不知飘向何处。 梦境之中,苏木兮只看到柳如烟轻启红唇,却不知她喃喃自语的是什么, “风无痕……风无痕……” 她悠悠转醒,混沌的脑子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方才的梦境。 那些只言片语清晰的出现在她的心中,耳边是窗前挂着的风铃发出的清脆声音。 苏木兮转头望去,那串红玛瑙手链跃入眼中。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在七夕之夜,一袭白衣出尘的少年郎曾将这一阕诗词轻缓吟诵。 “之前选修课都是寥寥几人,现在怎么突然座无虚席了。” 苏木兮坐在室友林菲菲身旁,将教室扫视了一圈。 心里满满的疑问二字——这门选修课比较冷门来着,学分虽然好修,就是教授是满嘴文绉绉的老头子,因此并不怎么受到江大学子的欢迎。 林菲菲将选修课的课本放在桌上,这才慢悠悠的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这选修课最受欢迎的除了白学长的,就是这里了。” 苏木兮不置可否,将一缕情丝撩至耳后,“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这么受欢迎。” 她虽然也勉强算是江大的风云人物,可对于其他学系的系花可是毫不知情,更别提江大的热门八卦了,她从以前开始就对此没有半点兴趣。 她的打趣换来了林菲菲不客气的啐了一声,“呸呸呸,你就留点口德吧。喏,你自己睁大双眼看看,这间教室雄性与雌性的比例。” 苏木兮还真听从她的意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赫然发觉雌性生物占据了绝大部分,雄性们不过寥寥几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能惊动这江大所有女性同胞的,除了小哥哥之外别无他物了。瞧瞧这寥寥几人的才子们,估计就是这选修课原班人马的学子了。 兴许是被那个奇怪的梦境所惊扰,苏木兮没有那个心情去玩猜猜的游戏。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偶像啊。” 苏木兮奇怪地眨眨眼——她什么时候有的偶像,她自己怎么不清楚?! “我的——” 风无痕! 未尽的话语被突然出现的人所打断,她惊愕当场。 怔怔出神,看着缓缓走进教室的男子,面如冠玉,一双深邃的黑眸令人难以窥其心境,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上扬着。 白色衬衫的衣袖挽至手肘处,笔直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的步伐——光是这幅模样,便足以迷倒在场的所有雌性生物。 也是在这一刻起,她才知道原来风无痕曾经也是江大毕业的学生,且是当时的风云人物,首屈一指的男神。 林菲菲推了推发呆的室友,对她反应啧啧称奇。 “不是吧,直接原地封印了?至于嘛!” 苏木兮这才回过神来,耳边是喧闹不止的交谈声。 “不是,他怎么会来这里的,这不科学。” “谁跟你讲科学了。”说着,林菲菲伸手指了指双手捧脸状的女生们,“看这满满一教室散发的荷尔蒙,实在是挡也挡不住了。” 风无痕一本正经的授课时,同这几日唇边挂着邪笑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苏木兮两耳空空,内心一片混乱。 她看着讲台上的风无痕,仿佛从未认识过他——假如时光得以倒流,自己与他是同届的学生,恐怕也难以不被他的风采所吸引。 苏木兮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奈何徒劳无功。 脑中出现的是那个梦境中的对白,梦境中所见所闻到底是不是曾经上演过的。 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风无痕,你其实早就知道柳如烟并没有表面所看到的那般美好,又为什么要一再偏袒她?你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她不想继续去追究那些陈年旧事了,她已经累了,不想再经受一次伤痕累累的感觉,她想要守着一隅清欢,远离纷扰。 就在此时,一张纸条出现在了她的课本上。 苏木兮缓缓打开纸条,上边是林菲菲所写的字—— “你恍惚个什么劲,乍见偶像过于兴奋了?不是吧,你这么差劲呢!” 她当即拿起笔回复她,“他才不是我的偶像。” 没过多久,那张纸条又出现在她的手边。 “那你之前还写人家的名字,口是心非啊。也是,一个温润如玉,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帅到惨绝人寰,但是又透出那么一股邪气。” 看着林菲菲所写的内容,她想起了之前忘记了与风无痕之间的事情,又被诡异的梦境所惊扰,这才在课堂上写下了风无痕的名字。 她正不知该如何作答—— 砰的一声! 她循声望去,原来是林菲菲的书本掉落在地,她正小心翼翼企图无声无息的拿起来时,风无痕已经踱步走来。 然而,他却停在了苏木兮的桌前! 苏木兮抬眸与他大眼瞪小眼,清晰可见他眸底深处隐藏着的一抹笑意。 “既然这位苏同学上课这般漫不经心,想必是学富五车了。上周我留下的问题,你解答一下。” “……” 林菲菲从震惊中回神——乖乖了,赫赫有名的风学长居然知道苏木兮姓苏! 说来也是奇怪,风无痕毕业多年,怎么可能会知道江大其中一个学妹的名姓? 因此,林菲菲能赌一包辣条,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见苏木兮沉默不语,风无痕唇边的笑意加深。 “是不会还是不想回答。” 此时的风无痕并无半分恼火,幽深的眸中漾着迷人的浅笑。 “我……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苏木兮特别想抄起手中书本,狠狠摔在某人的俊脸上,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由于是自己闯出的祸,林菲菲在一旁弱弱的说,“上周木兮请假没来。” “哦?”风无痕这才点点头,“那好,苏同学一会下课别急着走,我单独给你辅导。” 说完之后,他重新回答讲台,继续兢兢业业授课。 苏木兮朝林菲菲飞了无数个眼刀,巴不得当场将其扒皮抽筋! 下课后,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风无痕接了个电话,就站在窗边交谈着。 苏木兮接收了无数奇怪的视线,扯了扯室友的袖子。奇怪的问着,“他们怎么都用一路走好的悲壮神情看着我?” 林菲菲轻咳了一声,“忘了和你说了,上周有个学妹回答不出问题,被当场训哭了,你自求多福吧。” “……” 看着苏木兮渐渐难看的俏脸,林菲菲马上补充。“当然了,你是学姐嘛,心理承受能力会稍微好点。” 见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别担心,我会给你带饭的。” 之后趁苏木兮没来得及发飙之前,林菲菲抓起书包,明智的选择夺路而逃。 苏木兮望着长身而立站在窗前的风无痕,他一手持着手机,不知是同谁通话。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没有结束的预兆。 她很想直接冲上去,朝他大吼——风无痕,你究竟隐瞒了些什么,即便是有苦衷,为何从来不曾说出来! 这个念头不过稍纵即逝——何必呢,继续纠缠下去有何意义。况且他心中所属另有别人,现下不过是在内疚罢了。 她久久凝望着他,轻眨了下发酸的眼眶——既然不能给予希冀,何必继续加以撩拨。 等着等着,困意袭来,她慢慢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等风无痕挂断电话时,举目望去,便看见临窗的位置上,娇小玲珑的少女趴在桌上,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起了她的几缕长发,整间教室寂静无声。 他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她的手肘边搁置着选修课的课本。 风无痕兴趣盎然地翻看起来,赫然发现了那张纸条,于是津津有味的将所有对白全部看完。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木兮转醒过来。 沉睡过后的脑袋有些混沌,“这里是……教室?” 殊不知身边的风无痕将她的睡颜瞧了个遍不说,此时更是眼见着她美眸水波荡漾,朦胧惺忪的张望着前方。 “小懒猪可算醒了,收拾收拾去吃饭。” 兴许是方才苏醒过来,苏木兮并没有及时察觉到小懒猪这个称谓。 她伸手揉了揉头发,“唔……我想起来了。” 风无痕一手撑着侧脸,好奇的问,“想起什么了。” 等苏木兮转头面对他时,一双明眸善睐,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风大老师,日理万机的也能投身教育事业,真是令人钦佩不已。” “原来是想起话来埋汰我。” 风无痕唇边泛起浅笑,着手帮她将课本收回书包里。 边收拾边道,“谁让江大福星高照,有你这只小懒猪坐镇。” 苏木兮听到那三个字眼,明眸微微眯了起来。狠狠剜了他一眼,“风无痕!你说谁是小懒猪呢!” 就在此时,风无痕收拾好了桌面上的书本。旋身将措不及防的苏木兮搂进怀中,“我现在怀里的就是。” 低头便闻到了她青丝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而且是最嘴硬心软的。” 不得不说,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特别好—— 苏木兮也没有急着挣脱开来,或许就连她也不曾料想过,她是如此的眷恋这个怀抱。 自从他与柳如烟定下婚姻之后,她就没资格落入这个怀抱了。 他的身上没有令她厌恶的烟草味,反而是浅浅的薄荷清香。 “风大老师,这里可是学校呢,你打算不顾礼义廉耻?” 第五十九章:风少在线怼媳妇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搂紧了怀中的人儿,生怕下一秒变回化作灵蝶展翅而飞。“怕什么,我不介意来场师生恋。” 哪怕是经受了不少甜言蜜语的洗礼,他口中的情话仍是令她的心狠狠悸动着。 她很想推开他,并且言之凿凿的指责他,不许再撩拨她了! 可是——可我就是犯贱啊,撤不出他的怀抱,甘愿就此画地为牢,身陷方寸之地。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才轻轻推开他,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去。 风无痕也不见半分怒意,跟随着她而去。 此时的风宅中,风无痕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你先坐会,我去给你做晚饭。” 苏木兮无暇顾及电视屏幕播放着的综艺节目,笑着揶揄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风少居然也会做饭呢?” “敢赌么?” 她抬头看着他眸中的狡黠,轻咳一声。“我可不敢,鬼知道你又打算使什么坏呢!” 接着话锋一转,“对了,这远近闻名的大孝子风少今儿个怎么不去侍奉二老了。” 风无痕对她的娇态百看不厌,“二老?你说的是咱爸咱妈?” “呸呸呸,那是我爸妈!”说完,不满地瞪着他。 只见风某人没有半分不悦,反而眸中含笑,可见心情十分愉悦。 “伯父伯母出国游玩几日,这段时间里你搬来风宅住,我好照顾你。” 闻言,苏木兮腾地站起身来——这两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老爸老妈,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自己丢给风无痕了!也不想想,这分明就是羊入虎口啊! 她撅起小嘴反驳,“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需要你照顾!而且凭什么就得住风宅?” 风无痕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不住也行,或者去你那。” 什么叫去你那!这话听起来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吧。 她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厨房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好几次苏木兮都想起身去瞧瞧,生怕风宅的厨房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她闭上双眼,后背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力求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要是厨房炸了,兴许还能欣赏一下风无痕面如土灰的样子,那就真是不枉此行了。 然而事与愿违,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面前三菜一汤色香俱全,端的是美味佳肴四个大字。 只是苏木兮没想到,风无痕居然直接将菜端到客厅的桌上,而不是餐桌上。 她仰头看向从厨房走出来的风无痕,瞧见他嘴角处的宠溺笑容,马上别开视线。 千万不能继续沉沦下去了——他不过只是在补偿你,仅此而已。 而她想要的又何尝仅仅只是补偿,她要的更多,她很贪心。 就在这时,从门口袅袅婷婷走进一人。 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着纯白色雪纺长裙,长至脚踝的裙摆下是一双简单的帆布鞋。 如此简单的装束,却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清澈的明眸,樱唇至始至终挂着一抹浅笑。 当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木兮时,百年难遇的娇颜上笑意褪去,唯有一片死寂。 “你是……那天和风哥哥在一起的女生!” 恰好在此时,风无痕捧着两碗香喷喷的米饭走出来。 在看见突然出现的柳如烟时,剑眉微微蹙起,“你怎么来了。” 柳如烟看着他手中的两碗热饭,明眸慢慢浮现起一层雾气,可谓是楚楚动人。 她娇声问,“风哥哥,我不能来么?还是说你交女朋友了,我就不能出现了。” 偏偏风无痕不解风情,无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 他看向依旧面不改色的苏木兮,“我不想苏苏误会。” 他的一席话成功让柳如烟明眸中的雾气凝聚成形,清泪缓缓掉落。 “风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怎么忽然就对我漠不关心了,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 风无痕自顾自将米饭放在桌上,并且十分细心体贴的把筷子递给苏木兮。 “你没做错什么,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苏木兮下意识的接过那双筷子,内心一片复杂。 她的一条命居然如此值钱,值钱到风无痕将前生所爱拒之门外?她该仰天大笑,还是该泪流不止? 何苦呢——命运至始至终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想要如何去作践也是自己的事。他风无痕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去弥补! 柳如烟看到风无痕细心周到的举动,身形不稳的后退一步。 “妹妹……我把你当……你却只把我当做妹妹。” 她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风无痕在苏木兮身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看着举着筷子不发一言的苏木兮,生怕她因此产生误会,马上解释。 “苏苏,你不要想太多。她的父母和我爸妈是旧相识,两家来往比较密切,她才会有我家的钥匙。” 苏木兮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是啊,两家来往密切,所以她才会有风宅的钥匙,所以她可以随意的进出这里。 她垂下眼睑,挡住了眼中所有复杂的思绪——风无痕,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心里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 “够了!风无痕,你其实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风无痕看向面无表情的苏木兮,“什么?” “你没有必要刻意接近我父母,不必因前尘往事而心存愧疚。” 风无痕深邃的黑眸久久凝视着她,这还是自从苏木兮苏醒过来,第一次谈论前尘往事。 “与你一同孝敬父母,是我分内的事。” 闻言,苏木兮倏地抬起头来,“你真的不用这样。” 她语气微顿,少顷接着说,“曾经我是怨过你恨过你,现在我只想好好陪着我爸妈,平凡的过完这一辈子。” 她同他四目相对,无比认真的说,“风无痕,我真的已经不恨你了。” “苏苏,我……” 她可以摸自己的良心说一声,她已经不恨他了——继续恨下去也徒劳无功,更何况造成最终的局面她就无半点责任?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风无痕,“从前不管是你不告而别也好,迎娶他人也罢,对我来说已经是陈年旧事,早已无需再提。” 此时的风无痕缄默不言,幽深的眸底深处呈现的是她所看不懂的色彩。 回想起前尘过往,苏木兮唇边不由自主牵起一抹苦笑。 “前尘种种,我也并非毫无过错。我总是守候原地等待你归来,却不曾在这守候着的日子里,给予你关怀。” 脑中忽然浮现出昔日柳如烟的那番话来,她说的那些话不可不谓一针见血。 她虽有过飞鸽传书寄过书信,可没有落入风无痕手中。 她每每想起风无痕危在旦夕,自己却远在京城毫不知情,一颗心开始收缩撕扯,痛得不能自已。 她眼眶忽然有些发酸,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收紧,努力克制住情绪。 “就连你差点命丧黄泉,我都毫不知情,甚至没有陪着你。” 而下一刻,她藏在桌子底下的小手被一只大手拉起,随之而来的是风无痕低沉磁性的声音。 “苏苏,你可知晓漫天黄沙滚滚,有一人远在京城静静等候,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包裹住小手的大手温热,给予她十足的安全感。 可她还是一刻也不停留的收回了手——就算再如何幸运,你还是决定抛下了我,迎娶柳如烟。 “我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实在是说不上来。” 她抬眸望向风无痕,义正辞严的说,“但是风无痕,我会跳河自尽完全是因为我想回到这里,我想回家。所以,你不用继续有所内疚,不必对我百般示好。” 她急于澄清这一事实,不想让这一世的两人都陷入痛苦之中。 她愿意放过自己,也想要……放过他。 “你又怎知我的百般示好图的是什么。” 苏木兮讶异的看着他,只见他眸中似有几许怒意——你图的是什么,我早已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不论是任何人任何事物,总归图的不是我。 她故作轻松的说,“索性柳如烟也不曾消弭于那个时代之中,如今你鹏程万里事业有成,柳如烟也如花美眷闭月羞花,再续前缘不是难事。” 苏木兮亲眼目睹着风无痕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黑眸中渲染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如此怒气满值的风某人。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盘旋在风无痕脑中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昔日苏木兮曾动过想要撮合他和顾家嫡女的念头,还大言不惭的对他说,他与顾家嫡女是郎才女貌! 该死的,见鬼的郎才女貌! 方才握过她小手的大手收紧成拳,“苏苏!你也不用急着把我推给别人吧?就同那时候一样,把我推给顾夕颜。” 苏木兮不知他哪来的的心情不悦,“风无痕,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朋友,现在是未来也是。” 她拿起筷子夹菜,味蕾感受到的是美味的佳肴。 她赞不绝口,“你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那等你生日那天,我替你做长寿面。” “我生日?是了,我生日也快到了,那我就稍微期待下。” 之后,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只存在于幻境之中,二人相安无事的吃完了晚饭。 第六十章:苏苏在线遇故友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还好我没给你带饭,不然就亏死了。” 此时二人身处路边摊,苏木兮看着木桌上摆放各式各样的烤串,柳眉微微蹙起。 林菲菲两手各持一串烤肉,看着室友皱起的秀眉,撇嘴控诉道,“你自己说管饱的。” 接着揶揄几句,“就算把你吃穷了,这不还有富可敌国的风少呢。” “这么多烤串都堵不住你的嘴。” 可林菲菲又怎会知道实情呢,牵扯了前世今生的情缘不是只言片语便能说清的。 苏木兮抚额叹息,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与风无痕有关的事情,包括——他的名字。 前天被留堂,林菲菲空着肚子打算找苏木兮出去戳一顿,谁曾想选修课的教室空无一人。 当时的她站在教室门口,凉风那个吹。 凡是个智商在正常水平线的人,都不难预料到苏木兮何去何从。 于是在她的严刑逼问下,苏木兮才吐露了只言片语。 林菲菲无视掉苏木兮无奈的眼神,豪情万丈的说,“今天晚上就一个字,尽情嗨!” 也许是见着了烤串林菲菲十分的兴奋,她的大嗓门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苏木兮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副状态还没喝上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干了多少酒。 下一刻,她耳边传来了林菲菲高亢的声音。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想了想,纠正道,“不对,五瓶!” 苏木兮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你疯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没过多久老板就拿来了啤酒,细数下来,不多不少正好五瓶。 林菲菲轻车熟路的打开瓶盖,“放心吧,你舍友我海量,我三你二。” 今晚的林菲菲绝对是吃了兴奋剂了,苏木兮可没忘记她曾经醉酒的样子。 明明酒量特别浅,酒品还差,居然还敢大放厥词说什么我三你二。 谁给你的自信?! 苏木兮想要制止,却见林菲菲仰头就喝。 “什么就你三我二的,一会喝醉了看谁把你拖回去。” 林菲菲无所谓的摆摆手,言之凿凿道,“这时候我男朋友就该发挥他的作用了!来,喝!” 眼见着林菲菲不出片刻干了半瓶啤酒,明显有些醉眼朦胧。 苏木兮则是在一旁小酌几杯,边吃着烤串。 就在此时,在她们的桌旁站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说话的语气非常猥琐,且令人作呕,“怎么就两个人喝,需不需要哥几个陪你们啊。” 苏木兮头也不抬,淡淡的说,“不必了。” 男人浑浊的视线看向苏木兮,只见她一双清眸中波澜不惊,姣好的容颜上无任何表情。 端的是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别拒绝得那么快嘛,一会跟哥走,保准玩个痛快。”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苏木兮的肩膀,一旁的林菲菲狠狠将酒瓶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残留的啤酒在地面上晕染开来。 林菲菲站起身来,没好气的说,“都说不用了,听不懂人话是吧?” 苏木兮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某人果然是出了名的酒品差,喝醉了就开始耍酒疯了。 男人也不见半点恼怒,看着脾气很冲的林菲菲。 “哟,这还有个烈性的,老子喜欢。” “我呸!”林菲菲不客气的啐了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苏木兮知道此时二人孤立无援,无任何援手。 只得站起来走向林菲菲,轻轻拉她的手臂,“菲菲,不要惹事。” 然而醉酒之人又怎会审时度势呢,林菲菲不悦的嚷着,“苏木兮!你傻了吧,是他动手动脚没安好心!” 男人也没有管二人之间的言行举止,猥琐的笑着建议,“哥几个知道个好去处,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说完就又要开始动手动脚,并且示意不远处还有他的同伙。 苏木兮眼皮直跳,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路边摊的客人们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奇的打量着这边的闹剧。 “知道人间天堂四个字怎么写不,今天姑奶奶就不收学费教教你们!” 男人嘴角一挑,“那就别怪哥几个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边冲不远处的同伙挥挥手,示意一同加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苏木兮身后响起。 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这个人声音太熟悉了。 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女生,算什么。” 苏木兮没有勇气转身去看向来人,前尘往事尽数跃入脑海中,曾有那么一个人,于她身心俱疲万念俱灰时,从容不迫的伴在她的身侧。 “我告诉你,你特么少管闲事!” “无故骚扰女性,今晚局子坐北朝南的床位非你们莫属了。” 那些即将靠近此处的混混们,犹豫着停下脚步,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就此逃离。 为首的男人装作不为所动,恶声恶气道,“威胁我们根本不管用!” “是么?我倒是想试试管不管用。” 许是被他的话语威慑住,那群混混们落荒而逃,临走之时撂下狠话。 “你!小白脸你给我等着!” 苏木兮知道这群混混在局子里绝对有记录,指不定屡次犯事,进局子里会被拘留得更久。实在是没有必要因此而蹲上几天,她松了口气,可算是危机解除。 一旁的林菲菲还处于醉酒状态,指着为她们解围的人调侃着,“这位仁兄还带着黑色的口罩,他们直接说小白脸真的好么。” 来人也没有因此而恼怒,只是叮嘱道,“女孩子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不安全。” 苏木兮这才鼓足勇气,旋身看向来人。 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仅露出英挺的剑眉,和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她记得初遇之时,他容貌及其俊美,眉眼之间含着浅笑,薄唇微微上扬。 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俨然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如今的他也难掩其风采,虽戴着黑色口罩,可仅凭一眼,她还是将他认了出来——或许是人有相似。 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去,苏木兮下意识出声道,“等等。” “还有事?” 苏木兮看着他良久,才缓缓说,“我是觉得……觉得你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 “哪位故人?” 他好奇地弯下欣长身子,低头看她。 苏木兮也在此时计上心头,踮起脚尖,伸手摘下他的口罩。 就连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男子速度极快的重新把口罩戴好,然而苏木兮却看清了男子的半边脸,她愣在了原地。 “打个商量,你是我的粉丝吧?要签名可以,别太激动。” 苏木兮眨眨眼,不解的望着他。 “什么粉丝?” “没什么,既然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苏木兮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出神。 林菲菲拍了下她的肩膀,“可以啊,哪里学来的搭讪方式?还故人,你在这世界上才活几年。” 她并没有理会林菲菲调侃的话语,只是盯着那个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方才喃喃自语。“我是真的觉得他很像个人。” 那个会在她失魂落魄时,及时出现给予她安慰的人。 会在她身陷险境,及时伸出援手的人。 而这一次,她似乎又欠了一次人情。 后来林菲菲被她的男朋友领走了。 苏木兮看着木桌上剩下的啤酒,终于是放弃了小酌,打开了瓶盖,猛灌了一口。 喉咙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刺激得眼角泛起了泪花。 重回二十一世纪,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全都如期而至。 睁开双眼见到的是最不想看到的风无痕,尝过撕心裂肺的苦楚,便再也不敢沾情半分。 不管是今生的白学长亦或者是前世的白尚书,于他她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他的。 之后是柳如烟,也是在今日她才发现,柳如烟是江大的校花。果不其然,不论是前世今生,她依旧难掩风华。 如今是律君弦—— 她醉颜微酡盯着空掉的啤酒瓶——三三从来不会让她等,只有风无痕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她等他。 前尘过往种种,牵扯到这一辈子。 她似乎无法撇清那些过往的爱恨情愁,总是在蓦然回首间,赫然发现她还是那个从未离去的人。 一缕孤魂,飘飘渺渺,回归到熟悉的地方。 她渴望着从此远离这些过往恩怨,可生活总是在和她开玩笑,那些她想要撇开的过往,从未消失过。 有些事情,的确是命里注定,逃不掉的。 而这边,劳斯莱斯的驾驶座上,坐着一名身穿粉色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他边启动车子边数落,“要是被露露姐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坐在车后座的律君弦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没人发现是我。” “要不是你蒙骗过去,就要被发现了!” 莱斯莱斯终于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我的小祖宗啊,你省点心吧。” 路过的风景缓缓入他的眼中,而那股熟悉感一直在心中徘徊不去,甚至拉扯得心头有些疼痛。 明明自那时起,就不曾见过面了。 律君弦好看的嘴角扬起,“那个女孩我认识。” 第六十一章:苏苏在线耍酒疯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你认识?” 身为律君弦的经纪人,他可从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律君弦,赫然发现他眉眼间含着浅笑,一双桃花眼魅惑人心。 “可这么多年我没听你提起过,也没见你们交流过。” 兴许是今日过于劳累,律君弦闭上了双眼,耳边是车流的声音。 任由思绪飘远,飘到年少的时光—— 无言的沉默在车中蔓延着,良久之后,他才启唇淡淡开口,“小时候的事情了。” “沐少,你怎么老盯着别人看,我要不高兴的。” 沐少宸看向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下,一抹娇俏玲珑的倩影。 他身旁站着穿着身段婀娜的女人,不满的撅起嘴抱怨着,一只手熟练地摸向他的胸膛。 “手别乱摸,你自己先回去。” 女人收回了手,也看向那抹倩影。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裙裾随风飘扬,远远站在大树底下,宛如迷了路的精灵,那般灵动。 “这是有新的猎艳对象了?这黑灯瞎火的,肯定没我好看。” 女人那发酸的语气,让沐少宸情不自禁摇了摇头——女人的通病便是,见不得比自己姿色好看的。 “我下次再找你。” “那好吧,你一定要早点来见我。” 女人踮起脚尖,在沐少宸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沐少宸踱步来到路灯旁,看着枝繁叶茂的树底下,一抹娇俏的倩影围绕着粗壮的树身,来回转着圈。 他抬脚捻灭了烟头,往她的方向走去。 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在淡淡如水的路灯下,瞧见那双秋水明眸,樱唇微微上扬着。乌黑的长发因晚风而微微飘动着—— 沐少宸眼中的惊艳难以掩饰,但对于她的行为举止依然兴趣盎然,“你不是风少金屋藏娇的美人么?在这做什么?” 苏木兮甩开他的大手,纤纤玉指直指郁郁葱葱的大树。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 想他沐少混迹于风月场所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女人甩开手。 他摸了摸鼻子,“我上哪知道去。” “我告诉你,这是海棠树!” “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海棠树长这鸟样。” 听着苏木兮信誓旦旦的口吻,而沐少宸偏偏对草木花卉见识太少,因此对她的言之凿凿深信不疑。 他看着面前少女笑靥如花,裙摆随风飘扬,忽然有些明白风无痕为何如此珍视她,让人轻易触碰不得。 “给我。” 沐少宸望着朝他伸出小手的苏木兮,皱眉问,“给你什么?” “铁锹。” 铁锹?! 沐少宸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铁锹的踪迹,不解的问,“要铁锹做什么,大晚上去盗墓啊?” 然而,苏木兮依旧十分固执。 “在你身后,你拿给我。” 沐少宸再次半信半疑的扫视周遭一圈,根本就没有铁锹的影子! 他将怀疑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女,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直到苏木兮在他身后捡起一根木棍之后,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这就是……传说中的铁锹?你确定你没看错?” 尽管如此,他还是再次询问,想要进一步证实他的猜想。 只见苏木兮手中持着木棍,打量着,并且冲他坚若磐石地点点头。 “我说你是不是喝酒了。” 苏木兮继续点头,“喝了。” “喝了多少。” “不多,就喝了两瓶。” 说着伸出了三根纤纤玉指,以此来肯定自己并没有喝醉。 然而她比划的是三根手指!不是两根! 沐少宸明智的选择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风少,赶紧来把你家小酒鬼领回去!” 刚加完夜班去取车的风无痕,边揉着眉心边问,“什么酒鬼。” 沐少宸边注意着苏木兮的举动边说,“就上次医院那个你宝贝得紧的小美人。” 末了,他笑着揶揄道,“你要是想玩始乱终弃那一套,我就领回我那了。” “滚,看紧她,地址给我!” 挂断电话之后,沐少宸看着苏木兮拿着木棍不断戳着泥土,他的脑门一阵阵突突的跳。 “小祖宗!你干什么呢!” 他后悔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抛弃如花美眷在这里陪她玩?我是不是傻了?那什么,时间能倒退不,麻烦逆转下。 而醉酒状态的苏木兮冷嗤道,“你是不是眼瞎?我在挖地。” 沐少宸按住开始发疼的太阳穴,“你没看见上面挂着的告示牌?爱护树木人人有责,你这样大树爷爷会断气的!” 苏木兮倏地扔掉了木棍,蹲在地上,盯着戳出窟窿的泥土。 她委屈巴巴的说,“可是……我的梨花酿还在下面埋着呢。” “什么鬼?”沐少宸脑袋一阵晕眩,“我也真是脑残了,居然和个喝醉的人掰扯。” 风宅 风无痕关上门换完拖鞋之后,看着站在玄关处低头的苏木兮。 他旋身将她拉进客厅之中,醉酒的苏木兮也不胡闹,乖乖的任由他拉着——倒是比平常可爱得多。 明亮的灯光下,苏木兮如同乖顺的猫咪站在他身旁。 风无痕指着窗外的夜色,“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片刻之后,苏木兮才有所反应。 她不由分说抓过风无痕的手,看着他手表上的时间,有些醉眼迷离的说,“十……十一点。” 苏木兮下意识的举动,手臂处搭着的小手,以及那温热的触感,冲淡了不少他的怒气。 然而怒气还未全部消减,他接着数落,“十一点还不回家!还敢喝酒!如果晚上碰见的不是沐少宸,你清不清楚会有多危险?” 别以为方才站那么远,他就闻不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 良久,苏木兮方才抬眸望他,眼中满是复杂,红唇微启。 “我见到三三了。” 三三——是了,她叫律君弦做三三,是他独有的称谓。 想来认识许久,她却不曾给予他不同于他人的称呼,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 风无痕眸光微黯,令人瞧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你才借酒消愁?” 看着苏木兮微微颔首,他只觉一颗心紧紧收缩。 然而下一刻,她却又摇了摇头。 缄默许久之后,苏木兮方才问,“我的梨花酿呢?” 风无痕看着她小巧的下巴,水眸中泛着的一层雾气,似是焦急不安,似是沉痛不已。 他别开了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早就喝完了。” “你骗人!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和梨花酿赏着月色的!”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缓缓倒退着,倒退到他们锦瑟和鸣柔情无限之时。 当时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一片灯火辉煌。 那时的苏木兮眉眼弯弯,眸中盛满星光。 后来,是他亲手将她眸中闪烁的璀璨星光扼杀掉,让那双灵动的眼中只剩黯淡无光。 他收回思绪,垂眸久久凝视着面前的苏木兮。她 眼中的雾气仍在,更多的是执着,是执念。 他的喉咙嘶哑,良久之后才重新出声,“对不起,我食言了。” 仅仅几个字,便叫雾气凝聚成形,慢慢滑落,顺着小巧的下巴掉进了衣领中。 如果不是她先前喝醉干了一番事情,风无痕只怕要觉得她是装的。 风无痕将苏木兮安置在风宅的客房里,此时他正端着醒酒汤来到她的床边。 “喝了醒酒汤,好好睡一觉。” 苏木兮背靠在床头,拼命摇着头,“我不要喝!喝了你就走了,就跟之前一样!” 之前——是了,之前有一次她同律君弦深夜畅饮,翌日他诱哄她喝下醒酒茶,怎曾想过她会随手一挥。 “上次你同律君弦谈笑风生,我留下只会碍眼。”更何况,你我还闹了那场不愉快。 看着苏木兮不发一言的样子,风无痕继续好言相劝,“苏苏,听话,不然明天该不舒服了。” 他将醒酒汤端到她眼前,等了片刻她没有任何动作,就在猝不及防之时,素手一挥,那熟悉的动作,令风无痕心中微疼。 倘若端醒酒汤的是律君弦,她可还会毫不犹豫的挥手甩开? 索性基于前车之鉴,他及时躲开了。 下一瞬,他另一只大手被温软的小手拉住。 “不喝不喝!我不想你走,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风无痕望着面前稍显无助迷茫的苏木兮,手心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以为身处梦境之中。 “我不走,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喝了醒酒汤之后,苏木兮似有些清醒,半醉半醒的清眸盯着站在身侧的风无痕。 “风无痕,你说过要娶我的。”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分明盛满了心酸,“我等了你三年,你为什么要另娶别人?你总是食言,总是让我等。” 这兴许便是酒后吐真言了,与前几日信誓旦旦说着不在意不同,此时的苏木兮反而是脆弱到令人心疼。 风无痕看着她瘦削的下巴,眼中写满了心疼。 他抬手拉住她的小手,“苏苏,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以及双眼中的愧疚,深深的刺伤了她的心。 原来过去现在,他对她只是愧疚而已。 她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掉下泪来。 她仰起头,深呼一口气。 可她不清楚的是,她的这些行为举止,落在风无痕眼中,勾起他的疼痛和怜惜。 第六十二章:苏苏在线怼风少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那明明发红的眼眶,哽咽的语气,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无时无刻提醒着风无痕曾对她的伤害。 “我明明好好照顾自己了,我明明等你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做到了。” 她顿了顿,哽咽的语气得以喘息,“我很乖,我很听话也很懂事。” 接着她抬头望他,言语之间满是酸涩和绝望。 “所以我就活该被辜负,所以那个被伤害的人就一定是我,对么?” 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着,手心中温软的小手早已不再。 就在方才,苏木兮将他的手狠狠甩开,此时正无力地抓着裙摆。 等了许久之后,风无痕终于缓缓道,“终究是我负了你,你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 是的——风无痕,我该死的怪你!该死的怨你!该死的恨你!该死的……还爱着你! 苏木兮垂下眸子,遮掩住了所有的伤痛。 乌黑的长发垂下,遮挡住她的半张脸,眼泪在此时一滴一滴缓缓掉落。 她的心正在不断的撕扯着,鲜血蔓延成河,却是肉眼所见不到的景象——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不在意都是假装出来的,她没有那么落落大方,没有那么毫不在意,可有什么用呢? 许久之后,她才沙哑着声音问,“如果能重来一次,你可还会对我如此薄情?” “会。”但我会护你周全。 他的回答如此痛快果决,心中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河流平静无波,恢复成一片死寂。 发红的双眼酸涩不已,却敌不过那鲜血淋漓的惨状。 翌日清晨,苏木兮捂着疼痛的脑袋,深深的觉得昨晚的酗酒是错误的决定。 也因醉酒而吐露真言,把那些盘旋不去的问题一次性问了个干净。 得到的答案也是——彻底清醒之后,昨夜种种跃上心头。 她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唇边牵起苦涩的弧度。 “会不会头疼?” 风无痕迎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揉她的脑袋。 苏木兮转头躲开,甚至后退一步,保持合适的距离。 她抬眼看他,“我没事,昨晚多谢了。” 风无痕看着她下意识的举动,听着她淡漠而疏离的口吻,伸在半空中的大手收了回去。 想起昨晚她一直喃喃自语惦念着海棠树,于是他接着问,“苏苏,你是不是很喜欢海棠树?” 苏木兮摇了摇头,“也不是。” 忆起二人曾经过眼云烟的约定,她眸中带着浓浓的怀念,“我只是挂念海棠树下深埋地里的那坛梨花酿。” “你若爱喝,我替你寻来。” 这般斩钉截铁毋庸置疑的口吻——昔日他总是信誓旦旦的许下诺言,之后呢?不给她任何心理准备就食言,一而再再而三。 “不必了,再好的梨花酿也比不得那坛的醇香。” 那坛深埋泥地里三年,充满着她所有期许的梨花酿。却在开封之日,落寞不已。 她看向风无痕幽深的黑眸,言语间尽是惋惜。 “你没能喝上,真是可惜了。” “我喝过。“ 苏木兮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少顷回归平静。 “没想到剩下的半坛还是便宜了你。“ 许久之后,她才状似无意的询问,“风无痕,你后来有没有迎娶柳如烟?“ 说出这番话时,她的手抓紧了裙摆。 她还怀着一丝期许,一丝无可救药的期许。 “苏苏,我……” 紧紧抓着裙摆的纤手忽然松开了,那抹不该存在的期许也随之落空。 她打断了他的话,那般决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是一番无能为力的解释。 “你只需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有。” 不出意料之外的,风无痕云淡风轻的一个字足以将她打入深渊。 她收到的新婚请柬到如今,还犹如烫手的山芋一般,令她想抽手不去接住。 想想也是,当时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到最后怎么可能化为烟灭——风无痕,你终究还是负了我。 几日后,江大校庆会的日子愈发接近。苏木兮练习古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而这日,她同白清尘从练习室出来,肩并肩往前走着。 身旁路过的江大学生行来注目礼,白清尘早就见怪不怪。 他轻咳一声,方才道,“苏学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白清尘这才转头看向身侧的苏木兮,只见她侧脸白玉无暇,乌黑的长发扎成高马尾,耳朵上……戴着白色的耳机。 一双清眸灵动有神,焕发着夺目的光彩。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摘掉她一边的耳机,双眼依旧盯着身旁的苏木兮, 忽然被摘掉耳机,苏木兮这才转头,奇怪的看着白清尘。 “学长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白清尘修长的手拿着耳机,平静无澜的心湖突然泛起了涟漪。 他敛去心绪,强行镇静,“我问你在听什么歌。” 苏木兮将手机屏幕递到白清尘的眼前,只见上方显示着的是君三的新曲。 君三是近几年选秀出道的歌手,如今更是涉及了影视行业。 他长相出挑,身材欣长,演技可圈可点,且对粉丝非常关爱,是当红的偶像之一。 “我有一个关于君三的小道消息,不知道你敢不敢兴趣。” 白清尘故意卖关子,他没想过苏学妹居然也是追星一族,委实震惊。 苏木兮抬头看他,“什么小道消息。” “一起听完他的新歌,我就告诉你。” 白清尘十分自然的将手中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君三的声音很是纯净,直击灵魂深处。 歌曲偏向古风,想来是他新剧的主题曲。 苏木兮也没觉得白清尘方才的行为有何不妥,认认真真的将这首歌听完。 律君弦,三三,君三…… 微风吹起她的一缕发丝,苏木兮将其撩至耳后。 身旁的白清尘清新俊逸,纯白色的衣角与飞扬的裙裾,修长的身躯与娇俏的倩影,肩并肩行走的背影,俨然成为江大的一道风景线。 一曲完毕,白清尘有些怅然叹息,原来一首歌曲的时长如此之短,原来能够与她最为亲近的时间如此之短…… 不出意料之外的,苏木兮果然睁着一双明眸好奇的看着他。 白清尘将耳机递给她,边小声道,“据内部消息透露,这次校庆会君三可能会献唱一曲。” 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然而苏木兮全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问,“学长也是他的歌迷?” 白清尘与她拉开距离,双眼仰望蓝天白云,“也不算是。” 年少时的青涩爱恋,似乎只能就此埋葬。等到白发苍苍时,在院中晒着太阳,经历过岁月洗礼的双眼中呈现着的,是过往的甜蜜与哀愁。 苏木兮回到寝室中,见林菲菲啃着薯片,边朝她努努嘴示意。 “喏,这个给你。” 她将视线停留在林菲菲桌上放着的东西上,“这是电影票?” 林菲菲边吃薯片边说,“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听君三的歌曲,这是他主演的电影遗梦长安。” 说到这里,她撇撇嘴,“本来我是要和我对象去看的,可他学业繁重没时间。” 鬼知道她为了这两张电影票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一炮而红的君三,现在可是全民偶像,他主演的电影票房大卖,可谓是一票难求。 苏木兮并没有接收到其余的信息,只是喃喃自语,“遗梦……长安。” 林菲菲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提议道,“你可以和风学长一起去啊。” 和……风无痕? “这部电影最近很火的!君三饰演的西域皇子别提多好看了,那颜值那气质简直令人欲罢不能。”林菲菲看着苏木兮,友善的给予影片解说。 西域皇子,北境三皇子。 苏木兮看着抓在手中的电影票,“这部电影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林菲菲起身将薯片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回忆了下方道,“我听人说结局很凄凉,西域皇子十分痴情,他心悦的女子死了,他为她终身不娶。原本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也因此放弃了,最终孑然一身。”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苏木兮身形不稳倒退了一步,有些担心的问,“木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苏木兮纤手按住桌角,方才稳住身形。“我没事。” 当初的律君弦身为北境三皇子,长相俊美如斯,上战场杀敌是猛将,手持折扇便是医者。 白衣胜雪,桃花眼中含着浅笑。虚怀若谷,往往令人如沐春风。 她不知道后来的律君弦经历了什么,是否也同影片那般凄凉收场。 想到此处,她连忙摇头甩去这个荒诞的念头,他不该是这种结局。 他应该手握重权,受人景仰,不该是踽踽独行,孑然一身。 位于繁华路段的风氏企业中,深夜灯火通明,电脑屏幕闪烁着明亮的光,键盘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处于独立办公室中的风无痕,他看着聚精会神浏览着文件,就在此时,搁置在一旁的手机传来了响动。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看,喜出望外。 那是一条来自于苏木兮邀约的微信,“明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前些时日二人闹了诸多不愉快,若不是近日以来工作繁忙,他早就采取挽回佳人芳心的计划。 未曾料到,他的苏苏竟还会主动邀请他,还是情侣之间必会去的电影院。 第六十三章:苏苏在线为情伤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什么电影。”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传来叮咚的声音。 “遗梦长安。” 风无痕手动搜索这部影片,君三的名字赫然在其中,且是饰演的主要角色。欣喜若狂的心直直的落了下去—— 这几日在风宅中,他便能时常听见君三的歌曲在循环播放着,想到此处,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回了她的消息。 “好。” “明晚风宅见。” 翌日傍晚,风宅之中。 柳如烟本就有着风宅的钥匙,此时她正诧异的看着风无痕——风哥哥一向工作到很晚的,今天怎么这么快下班了? 也好,她出现在风宅也是纯属碰运气,既然风无痕也在,二人便能多出一些独处的时间了。 柳如烟娇颜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风哥哥,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在百味居定了位置。” 风无痕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淡淡的说,“今晚有约了。” 聪慧如她,又怎会猜不到能占用风无痕时间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地抓紧裙摆,樱唇撅起,不满的抱怨。 “是和她一起?你都好久没和我吃顿饭了。” 风无痕放下手中金融方面的书籍,看向柳如烟。“你把风宅的备用钥匙给我,我不想她徒增没必要的误会。” 之前两家来往密切,他又比柳如烟年长几岁,因此他一直处于兄长的位置,对她事事无微不至的给予关怀。 或许就连风无痕也不曾料到,在年深日久之下,这些来自于兄长的关怀会悄悄变了味,让柳如烟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情愫。 柳如烟握着裙摆的手松开了,另一只纤手紧紧抓着手机。 她嗤笑道,“误会?她这种勾三搭四的人到底哪里吸引你了?” 闻言,风无痕不悦的看着她,“注意你的言辞,我不会容忍任何人诋毁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柳如烟居然对他的感情如此根深蒂固。 他确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怪只怪他没能及时意识到这种情感的变质,导致它愈演愈烈。 想起那些调查来的事情,都不得不让风无痕重新审视起眼前的柳如烟。 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他自己也料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然而前世,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他伸手揉着眉心,不知该如何弄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风无痕言语之间的不悦,他对苏木兮的偏袒,令她不受控制的倒退一步。 “你这般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都做了什么!” 柳如烟打开手机捣鼓一阵,接着靠近风无痕,将手机举到他眼前。 “她在你们交往期间,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暧昧,都这样了,我不信你还能无动于衷!” 风无痕抬眸扫去,便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拍摄的照片。 只见身穿白色衬衫的男生同苏木兮站在一处,伸手去摘她耳朵上的耳机。 而苏木兮并没有丝毫不适,依旧目视前方。 柳如烟滑动着下一张照片,是二人共同塞着同一副耳机,并肩向前走的画面。 那些亲密无间的行为举止,看在风无痕的眼中,刺进他的心口。 半晌他才故作风轻云淡的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柳如烟明亮的水眸,分明见到那双深邃的眼中稍纵即逝的黯然。 她语气激愤的说,“风哥哥!你醒醒吧!她……” 明明苏木兮不知廉耻去勾搭别人,然而风无痕居然也能视若无睹? 这根本就不是她认知里的风无痕,他不该是这样去迁就别人的人。 而他,为了苏木兮,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风无痕站起身来,准备行至客厅的窗户。 大手习惯性的想去掏出烟盒,而伸进口袋里的手,摸不到往日里的烟盒。 他知道苏木兮不喜欢烟草味,所以他已经许久没有抽烟了。 他顿足停下,沉声道,“收手吧,别再做这种事情。” 柳如烟急忙解释道,“不是,照片是我舍友偷拍发我的,我……” 未尽的言语再次被风无痕打断,“你不该与这些人产生联系。” 此话一出,柳如烟愣在原地——他都知道了。 是了,一手遮天唯我独尊的风少,黑白两道通吃,又怎会查不出她的所作所为。 她撇嘴别开了头,“他们拿钱办事,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对柳如烟不甚在意的口吻,风无痕旋身直视着她,“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地痞?是混混!是流氓无赖!” 他太了解地痞无赖过的是什么日子,整日无所事事,勒索要钱算是客气的了。 那些混迹于黑道高层的人,又是何等心狠手辣,视人命于无物的。 柳如烟看着大发雷霆的风无痕,双眸中闪过几许希冀。 她连忙上前,激动的说,“风哥哥,你是在为我担心,对么?你还是在乎我的。” 风无痕努力无视掉她眼中的亮光,“我只是不想伯父伯母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 柳家夫妇对他委以重任,或许是多年来视她为妹妹,出于兄长的责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堕落下去,同那些人有所来往。 “你和她分手不再联系,我随时能变成往日听话懂事的柳如烟。” 柳如烟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臂,紧紧抓住,仿佛那就是茫茫大海中的浮木,抓紧了就不敢撒手了,生怕撒开便是万劫不复。 风无痕动了动手,挣脱开来。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是你的事情,把钥匙给我。” 因他突然的挣脱,导致柳如烟惯性而后退了一步。 她苦苦一笑,将风宅的钥匙不情不愿的递给他。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曾经的只言片语,风伯母温柔和善的语气,她说——既然小烟喜欢你的风哥哥,那这把钥匙给你,以后可要常来啊。 “看在伯父伯母的面子上,这次我不与你计较。” 她知道风无痕所指的是什么事,不就是她雇了几个地痞无赖意图骚扰苏木兮? 他就这么护着她,容不得别人碰她分毫! 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风无痕,她忽然大笑不止,笑着笑着眼眶就跟着红了——为什么她就遇不到一个能将她这么紧紧护在身后的人? 然而事到如今,她还是抱着可笑的期待。 “风哥哥,只要你跟她分手,我能保证她安然无恙。” 许久风无痕都未置一言,见他不为所动,柳如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举止,上前扑进他的怀里,泪水也打湿了他的衣服。 她想要将所有的不甘和嫉恨,通通宣泄出来,不留余地的,全部发泄出来。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凭什么她一出现就能得到你的宠爱?你所有的无微不至从前合该是属于我的,专属于我一人!风哥哥,我说过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只是不要轻易把我丢掉,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段时间里,她被迫承受的所有委屈,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她早就习惯了风无痕所有的关怀,如今他却要将这一切全部收回,转身对另一个人体贴入微,这让她该如何去接受? 柳如烟的一席话,引来风无痕的若有所思和沉痛——当初他当着苏苏的面,想要迎娶柳如烟时,她是不是也经受着内心的折磨,不得挣脱。 就在此时,风宅的门打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且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未曾留下只言片语,而是掩饰掉所有的黯然神伤,转身就走。 “苏苏!” 电影院门口 苏木兮看着热映影片遗梦长安的海报,男子长身而立,墨发衬得一袭白衣胜雪。狭长的桃花眼中有着淡淡的哀伤,张望着远处。 她伸手去触碰,再缓缓收回。 方才在风宅中所目睹的画面,正不断在脑海中重复上演着。 她好想回到曾经与他琴瑟和鸣的日子,真的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然而世事难料,天意弄人,总会发生令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抱着一丝期许等着他,之后任由那抹期许灰飞烟灭,那丝希冀彻底沦为蚀骨的绝望。 可风无痕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当时到底有多绝望——那日你求娶柳如烟,你可知我是如何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当场崩溃。 她颤抖的指尖,垂在身侧的小手多么的无力。 那些过往只言片语如排山倒海袭来,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令她坠落再坠落,沉入昔日可笑的期许中,不得挣脱—— 她相信着风无痕不会辜负她,终有一日会娶她过门。然而事实总是背道而驰,他迎娶了柳如烟。 随之而来的是,这些日子里风无痕对她的百般撩拨和甜言蜜语—— 够了!总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真的够了! 本来他们之前至始至终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眸中的苦楚无人能懂,眼前浮现起一抹雾气,倔强得不肯掉落下来。 风无痕,不要再撩拨我了,我真的撩拨不起了—— “停车。” 突如其来的命令,男人下意识踩了刹车,莱斯莱斯停了下来。 男人转头看向车后座的律君弦,“你不是说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律君弦的眼中再无其他,只有车窗外那抹孤寂落寞的倩影。 “今天所有的通告都完成了,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第六十四章:风少他嫉妒了!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身为君三的经纪人,他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我说小祖宗,你想做什么?!” “她在那里,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经纪人联想到上次被训的前程经过,露露姐那张嘴一张一合的就没停下来过。 为了避免因为被君三而连累被训,他必须用言语打消君三的念头。 “最近你的新剧在影院上映票房不错,但你也不能直接现身吧,这要是被认出来,你又和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的,明天得上热搜!公关又得忙死,你是主谋,我是同伙,到时候还得挨骂。你想找骂也别拉上我啊!” 律君弦似乎没将经纪人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戴口罩戴帽子,并且扬言,“不会被发现的,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个屁的分寸! 眼看律君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大喊道,“你等一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他眼见着律君弦出现在苏木兮的身旁,摇头感叹——该死的,这小子不会动真情了吧?可别传绯闻或者来个官宣啊! “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是出什么事了?”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让苏木兮抬眸看向身侧。 看着总是能及时出现的律君弦,苏木兮眼中的泪掉落下来,委屈巴巴的说,“没人陪我看电影。” “你先别哭啊,我陪你看成不成?”看着她手中的两张电影票,那般可怜兮兮。 “三三……” 是了,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总会出现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总是那般及时,从不缺席。 遗梦长安的确是一部不错的影片,君三在剧中演技也着实亮眼,为他圈了不少粉。 电影放映结束后,律君弦送她回了苏家。 “今天谢谢你了。” 律君弦看着心情明显好点的苏木兮,笑着说,“我还是头一次看自己拍的电影,下次没人陪你看电影的话,还可以找我。” “你是公众人物,出现在大庭广众下不太好吧。” 苏木兮摇了摇头,婉拒他的提议。 她私心里是不想再同他们产生交集了,得知他如今安好,且事业有成,于她而言,便也足够了。 往后余生,有缘必会重逢。 对于苏木兮的婉拒,律君弦不甚在意。 “我又不是地下工作者,也不是见光死。” “那好,我先上去了。” 步入苏家,家中竟一片灯火通明。 客厅中,她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沙发上慵懒坐着的风无痕,在见到苏木兮的那一刻,黑眸中多了些许亮光。 苏木兮这才知道,父母早就将苏家的钥匙给了他——也是,风家独子风无痕丰神俊朗,事业蒸蒸日上,是父母眼中未来的乘龙快婿。然而他们之前的前尘往事,父母一无所知。 眼看苏木兮就要将他视若无物,准备上楼去,风无痕马上站起身来。 他在她身后说,“苏苏,我以为你没心情看电影了。所以我去江大找你。等我去电影院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了。然后我就想着你肯定不会去风宅了,我就回苏家等你,谁知道你去了那么久。” 苏木兮停在原地,听着他的一番解释。 那般情真意切,那般卑微歉疚。 然而她贝齿咬紧红唇,久久未置一言。 所以,他以为她苏木兮离了他就不行了?他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非常了解自己。 良久之后,她才控制情绪,努力让自己语气趋于平静。 “我知道了。” “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在窗户那看到了。”忍了忍,风无痕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我们一起看的电影。” 见苏木兮回答完之后,准备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风无痕再也控制不住朝她大吼,“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你敢说你从没移情别恋过!” 积攒在心中的妒意顷刻间占据了他的思维,前世她不也是同律君弦出双入对,甚至深夜畅饮。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然而说出口的话早就覆水难收。 苏木兮转身看着他,“是,我就算移情别恋过,可那又怎样,你已经没有资格管我了。” 闻言,风无痕身形不稳后退一步,直视着远处苏木兮清澈的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早从他决定迎娶柳如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任何资格管束她了。 昔日他以她兄长的好友自居,就算是救她于危难之中,也只是口不择言的以此为借口。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将前尘过往告知于她。 何必呢,说了她不一定会为此而重新接纳他,毕竟他娶了柳如烟是不争的事实。 他疾步朝她而去,大手握住她的肩膀。 言语间早已没有了一朝将军的威风凛凛,反而是生怕所爱之人就此远离的低微。 “苏苏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就是不要再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很担心你。” 他的言行举止无不卑微到了骨子里,这还是他么?还是她所认识的风无痕? 她的眼中有着几许嘲弄,樱唇扬起的是苦笑。 “风无痕,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道歉?你做错了什么?” 风无痕松开了手,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上一世,我逼死了你。” 短短的只言片语,足以让她往日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 “你记住!你没有逼死我,你不需要这么卑微这么愧疚!” 她想要的何止是他的歉疚,她想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一颗真心。 她害怕等待的日子,更害怕他会挥挥衣袖转身就走。 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苏木兮紊乱的呼吸声。 风无痕看着面前的苏木兮,不知道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还是继续彼此对峙。 良久之后,他才慌张的开口,声音十分嘶哑。 “苏苏,我和柳如烟之间,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说。” 她抬眸就能望见一双急切的双眼,她别开了视线,淡淡的说,“没什么好说的,是我打扰了你们。前世你与她喜结连理,白头偕老。今生再续前缘,共度余生。” 末了,眼中闪过几丝难以言状的苦楚。 “你没有必要同我解释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风无痕就这么看着她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的苏苏再次将他隔绝在了世界之外,他再次将她越推越远。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自那之后,苏木兮再没下楼,直到确认风无痕离开。 几日后苏家夫妇回家了,风无痕工作闲余会经常造访,却始终见不到苏木兮。 自那之后,苏木兮再也没有回家吃过饭了。 她住在了江大的寝室中,一日三餐都在学校解决。 换而言之,她在避着风无痕,不想与他碰面。 然而今夜实在是躲不掉了,此时游轮甲板上,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不知道叔叔阿姨还记不记得我。” 苏家夫妇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长相俊美如斯,狭长的桃花眼中一如既往带着笑意。 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手里持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温文尔雅的同人寒暄。 片刻之后,苏妈妈才反应过来,慢慢把眼前的年轻人与小小的影子重叠一起。 她难以置信的问,“你是……是阿弦吧?” 律君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心不在焉的苏木兮身上。 苏妈妈激动的拉着女儿的手,“木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邻居哥哥?你那时候还嚷着要给三哥哥做新娘子呢!” 苏木兮努力回忆着,却徒劳无果。 她迎向律君弦带着希冀的目光,摇了摇头,“当时年纪太小,长大后都记不清了。” 短暂沉默过后,父母同律君弦谈笑风生。 唯有她一人,前往无人造访的角落,任由晚风拂面,试图遗忘那些缠绕在心间的过往,那些挥之不去的往事。 “你会不会游泳?” 苏木兮转头看向来人,只见柳如烟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身侧。 “不会。” 这还是自从前世一别,她们的首次相逢,竟似如此的平淡且自然,没有任何的不适。 柳如烟咄咄逼人的口吻犹在耳侧,却已成了曾经。 海风吹拂起二人的发丝,清风似乎也吹淡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良久之后,柳如烟才接着道,“你和风哥哥不合适。” “我知道。” 苏木兮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抬眸仰望着那一轮明月。 她知道的,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不合适。 原来有朝一日同别人谈起这段关系时,她也能如此云淡风轻,一笔带过。 似乎被苏木兮轻描淡写的口吻惹恼了,柳如烟转头看向她。 入眼的是苏木兮较好的侧脸,那般白玉无瑕,长发随飞飘扬着,一双星眸中唯有高高悬挂天际的皓月。 见着她如此风清云淡,她愤愤不平的说,“那你和他分手啊!不要扒着他不放!” “我没扒着他不放,是他……” “你是不是想说是他纠缠着你?真是可笑至极。” 她看着苏木兮灵动的双眼,红唇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风哥哥是何等出色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你?他不过是和你玩玩,哪天玩腻了就把你扔了,你懂?” 面对柳如烟的疾言厉色,苏木兮却不为所动,“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第六十五章:苏苏彻底绝望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柳如烟挺直背脊,自信的说,“我和风哥哥认识得比你久!要不是你出现,风哥哥才不会叫你迷得失了心智!” 苏木兮转头看她,星眸中似乎含着怒意,“既然你和他认识这么久了,你就不该认为他会是这种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他虽然将她无情的丢弃,却是另有所属。 他们之间也有过琴瑟和鸣情意缱绻的时候,至少在他们互相心悦彼此的那段日子里,他不曾玩弄过她,他可算是对她一心一意的。 她的心中一痛——为什么他们就回不到曾经了呢? 柳如烟毫不示弱的迎上她的目光,“是!风哥哥对待感情一向专一,我承认他现在是喜欢你护着你。可未必就不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你敢不敢同我打赌?” “赌什么。” 昔日熟悉的景象跃入脑中,似乎柳如烟也曾如此同她打赌过,只不过她输了。 柳如烟芙颜有着兴趣盎然的神情,看着面前的苏木兮一字一句道,“你说如果我们一同落海,他会先救谁?睁开眼的时候他会出现在谁的身边?” 昔日的赌局忽然跃入脑海中,当时二人也是瞒着风无痕兀自赌了一次—— 后来她输了,风无痕再也不是她能够惦记的人了。 想起前世柳如烟毫不犹豫扔下火折子,导致寝宫走水,苏木兮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柳如烟一向言出必行,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没有理由去同意这场赌局。 “我不会拿生命当做赌注,你柳如烟可以为了他去死,我不行。” 是了,她已经为了风无痕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她不能再为了他而罔顾性命。 她抬手看着掌心,这条命是父母给的,不是她的,她不能擅作主张! 她自顾自沉浸在思绪之中,忽然感受到手腕上搭上一只手,耳边还传来柳如烟阴恻恻的声音,“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然后拉着她纵身一跃,苏木兮大声尖叫着! 眼见着离海面越来越近,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柳如烟,你自己想不开不想活着就算了,凭什么拉着我一起?我可不想同你殉情啊! “有人落海了!” 甲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人潮涌动。 然而这一切,苏木兮都无法感知到了。 她坠入了大海之中,虽是夏末,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中,依然冷得刺骨,更冷的是一颗心。 茫然无助。 她不停挥舞着手臂,试图活着下来,然而徒劳无功。 只能任由自己慢慢沉了下去,就这么完了,这一次是真的魂归黄泉。 好像上次落入池水之中,也是这般冰凉刺骨。 而上次是她自愿的,她绝望到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念头。 这一次,她想活下去,她不想死! 她真的不想死,真的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受到自己躺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 那个怀抱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想哭。 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还是弥留之际一晌好梦。 “苏苏……” 谁?是谁在叫她的名字?是风无痕么? 她能不能可笑至极的再次怀有期许,认为能够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从前—— “风无痕……池水好冷……” 甲板上,风无痕紧紧抱着怀中人儿,一颗心紧张到跳个不停,他还以为要再一次失去她了。 过往似乎还历历在目,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当时的苏木兮也是如这般面色苍白。 听着她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他更是搂紧了她。 “不冷,再也不会冷了。” “我不想再等了……我真的很累……” 闻言,风无痕感受到眼眶有些微热,他控制着差点崩溃的情绪。 他颤着声软言安抚她,“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话毕,他将苏木兮打横抱起,往舱内走去,苏家夫妇也紧随其后,忧心忡忡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谁也不曾料到,今夜月朗星稀,柳家与苏家的独女会双双落海。 甲板上依旧忙碌着,众人正不停的找寻着柳如烟的踪迹。 然而方才风无痕奋不顾身跳入海中的举动,早就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宾客,纷纷唏嘘不已。 船舱内 风无痕看着陷入沉睡之中的苏木兮,双眼中唯有担忧。 虽然沐少宸再三保证苏木兮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他悬着的心仍是无法放下来。 就在此时,柳叔叔走了进来。他 看着风无痕,艰难的开口,“小风,你去看看小烟吧。” 风无痕目光只停留在苏木兮身上,头也不回的婉拒。 “我不是医生。” 柳叔叔见苏木兮并没有任何大碍,然而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自家女儿的执拗他也是万般的无奈。 他软下语气,请求道,“心伤难愈,算叔叔求你了,你就去看看她。我真怕她会继续做出什么傻事来,小烟向来娇生惯养,她离了你是真的不行的。” 柳如烟对风无痕有多大的执着,或许只有身为父母才能确切感受到。 风无痕仍是毫不松口,语气果决。 “叔叔,我不是圣人,我离了苏苏同样不行。” 是的,他不能没有苏木兮,她早就成为刻在他心上抹不掉的存在。 他就像濒死的鱼,他不能离了苏木兮这片大海,他会死的。 若她死了,他也断然活不下去。 “你就去看一眼好不好?” 最终,拗不过柳叔叔的请求,风无痕恋恋不舍的移步。 一个小时后,苏木兮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她睁开了双眼,眼睛将屋子打量了一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看不到那抹心心念念的欣长身影,他不在。 律君弦见她醒过来,急忙问,“你有没有好点?怎么会好端端的落海了,我去叫叔叔阿姨过来,可把他们担心坏了。” 明明三三所说的话通俗易懂,却无只言片语入她的耳中。 她心中还怀着可笑的期许,或许风无痕来过了,他可能刚好出去了,她就醒过来了。 她伸手费劲抓住律君弦的衣角,星眸中盛着夺目的光彩。 “三三,风无痕是不是在柳如烟那里?他有没有来看过我?” 哪怕是一眼,只要一眼,我就能继续天真下去。 律君弦低头看着躺在床上,满眼希冀的苏木兮,深吸一口气才艰难的说,“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只有叔叔阿姨他们。” 下一刻,那只抓住他衣角的小手松开,转而捂住了眼睛。 他担心的看着她的举动,“你怎么了?” 苏木兮感受着手心中温热的泪水,吸吸鼻子,努力克制住语气中的哽咽,努力显得平静。 “我没事,我只是笑自己从前太傻,活该会有这一天。” 律君弦确认苏木兮并没有任何的不寻常,便悄然离开。 然而站在屋外的他,听见屋中压抑的哭声时,一颗心慢慢收缩,泛疼。 苏木兮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啜泣着。 她真的很傻,居然还抱着期待,期待他会真的如自己所愿那般,守候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 上一次的赌局,焚烧的是一座寝殿,和一件她亲手缝制的嫁衣。 而这一次,扼杀的是一颗将死未死的心。 每一次的赌局,都证明了她到底有多天真。 她独自品尝着泪水苦涩的味道,那无法言说的疼痛,由着一颗心狠狠拉扯着,不得解脱——我是有多傻,才会将希望一次又一次寄托在你身上。 当晚由于突发事件,宴会早早结束。 苏木兮在船舱内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准备离开游轮。 甲板之上,耳边是海鸥鸣叫的声音,闻着专属yu大海的味道,清风拂面,似乎或多或少能拂去她心上的疼痛。 “苏苏!你有没有好点?” 苏木兮循声望去,便看见疾行至她身前的风无痕。 眼看他伸手要替自己整理微乱的发丝,苏木兮微微侧身躲过。 “好多了,多谢关心。” 她淡漠的口吻,令他心中一痛。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他急于解释,“苏苏,昨晚我想再去看看你的,可是她一直不安很害怕……” 她指的是柳如烟吧?难道他就没想到她也会害怕?也会不安和无助? 罢了,说到底,无情便了无牵挂,合该是她痴心妄想,落得这幅惨败收场的结局。 她想也不想就打断他的话,“不必了,多谢风少的挂念。” 一声风少,彻底划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那般冷漠和生疏。 风无痕忍住心中的不适,“苏苏,你别对我这么疏离,就好像我们从头到尾就只是陌生人一样。” 苏木兮将那串红玛瑙手链递到他跟前,“这个还你。” 风无痕盯着她手中的手链,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过来。 依稀还记得当时的情意缱绻,七夕那夜华灯初上,人潮涌动。 她当时口中吟诵的诗句还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垂在身侧的大手那般无力,“这是我送你的,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风少的东西,我要不起。”苏木兮固执的没有收回手。 她一口一句的风少,听进他的耳中,心就跟着轻微撕扯,越扯越痛,却无能为力。 第六十六章:受她受过的苦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凝望着她眼中的冷淡和决绝,恨不得时光倒流重头来过。 他看着手链,许久之后才沉痛的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苏苏,我要是不喜欢你不爱你,怎么会送给你?” 喜欢和爱? 他们之间还有必要用上这些字眼? 她眼中无声无息绽放的苦楚,他是否从未见过,是否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她何苦继续痴缠着,何苦继续与他有所瓜葛。 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不能心软,心软一次的后果是万劫不复的,他不会善待她,不会继续回到从前。 时间不断前进着,她不能抱着这可笑的期望,守着他一辈子。 三年的等待还不够?失望攒得够多了,可以放手了。 良久之后,她别开了视线,她没有勇气与他对视,她怕自己会再次心软。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选择退出,成全他们。 “你的喜欢,你的爱,拿去送给别人吧,我承受不起。” 是了,他的爱太过特殊,她要不起,也承受不起。 她将手链狠狠砸在他的身上,眼看着它缓缓滑落在地。 她转头望向远处,她深怕下一刻会失声痛哭。 风无痕的耳中仅剩下她绝情的话语,眼中只剩下落地的信物。 脑子一片空白,一颗心撕扯再撕扯,像是一把刀子来回反复插进他的心口处,再缓慢拔出来,周而复始,没有停歇片刻。 他弯腰捡起信物,一如当年,眼前的信物转变成了那张纸条,那张被他鲜血染红,再也揩拭不干净的纸条。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声音没有往日的从容不迫,多的是颤抖。 “苏苏,我的喜欢就这么廉价?让你这么对待,这么糟蹋?” 他的质问,令苏木兮的娇躯微微战栗。 那么她呢?她的喜欢她的爱,在他眼中,也是如此廉价的? 不是的,曾经他的爱他的喜欢,于她而言是最珍贵的财富,是珍而重之收藏起来的瑰宝,不让人轻易窥探的宝物。 她悉心收藏着,她妥善安放,望终有一日,他能免她惊,免她苦。 可事与愿违,她得到的是哀莫大于心死。 苏木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 风无痕,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却视若无物。 风无痕抓起她的手,想要将信物塞进她的手中,苏木兮想要抽回手,奈何力气没有他大。 最后她狠狠将信物扔进了茫茫大海之中。 风无痕眼看着信物投进大海里,泛起的小小涟漪,僵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苏木兮转身便走,清泪悄无声息滑下较好的面容。 “风无痕!” 身后传来了沐少宸的惊呼声,以及扑通落海的声音。 她始终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她怕她会可笑的心软。 “小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苏妈妈看着站在门外的风无痕,侧身让了位置。 风无痕穿着白色衬衫,他朝苏妈妈微微一笑。 “我答应了苏苏要给她做长寿面。” 苏妈妈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语气中含着些许歉意。 “这样啊,木兮没在家,我打电话让她回来。” 这几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的紧张。 苏家夫妇自然是瞧出来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也不想去插手年轻一辈的事情。 闻言,苏妈妈眼见着他深邃的黑眸化为一滩死水,心头有些闷闷的。 片刻之后,风无痕笑着说,“不用了,我等她回来。” “那你先自己忙着,我和你伯父有事出去一趟。” 苏家夫妇走出苏家,苏妈妈还是有些忧心忡忡,连忙给苏木兮打去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她听见了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忍住怒气,“你在哪呢?生日还过不过了?” “当然过了,老妈你听听这喧闹的声音!” 苏木兮将手机往周遭环绕一圈,好让苏妈妈听清她身处何地。 苏妈妈听到了一大群人在唱生日歌谣,又想到独自在苏家等候的风无痕。 她忍了忍,还是道,“别疯得太晚,小风在家给你做长寿面呢。” 她的脑子忽然有些转不过弯来,刚刚妈妈说了什么,风无痕居然遵守和她的约定,没有食言? 如果他从前也是如这般信守承诺那该有多好。 她眼底的落寞再无人知晓,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苏木兮吸吸鼻子,闷声闷气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林菲菲凑到她跟前打趣,“怎么了?风学长催你赶紧回去?” 她颤抖着手,握紧了手机。 脸上展现一抹笑靥,掩饰内心的落寞和心伤,“才没有,刚刚谁输了来着?” 林菲菲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周围人又做了些什么,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感知了。 她的一颗心飘飘荡荡记挂在苏家,那个小小的厨房里,真的有那抹高大的身影? 她苦苦一笑,将手机关机。 又是这样,先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给她蜜糖吃,让她继续抱着奢望。 她厌倦了玻璃渣子里找糖吃的感觉,她不想继续下去了。 这厢,风无痕将一碗长寿面放在餐桌上,香味俱全,散发着热气。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那碗长寿面,怔怔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两个小时后,他伸手去摸那碗长寿面,已经凉透了,再无半点温度,连着他的心,也凉了下去。 他起身重新做了一碗,没过一会就抬头去看时钟,再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玄关处,期待听见响动声。 十一点了。 他打开手机,给苏木兮打了一通电话——也许苏苏忘记了呢,她或许忙着学习给忘了。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的是冰冷公式化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接着是,嘟嘟嘟的忙音。 然后彻底挂断,他的心冷了下去。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他又不死心的打给她,仍是无法接通。 这一夜,他彻夜未眠,盯着不知第几碗的长寿面,打着不知第几通的电话。 第二天,苏家夫妇打开门。走进厨房里,看见的便是趴在餐桌上发呆的风无痕,他的面前还摆放着好几碗长寿面。 苏妈妈看着风无痕发红的眼睛,一颗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艰难的开口,“小风?那丫头昨晚没回来?” 风无痕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摇了摇头。 原来等待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可他的苏苏等了他三年,整整三年! 苏妈妈自然不乐意的骂开了,“这丫头能耐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等等,我这就打电话说她。” 此时,风无痕耳中再听不见无其他,只回荡着当时月芽声嘶力竭的质问声——这三年来,公主写得最多的是你名字,去过最多的地方是海棠树下,做过最多的事情是看着那张纸条。她等了将军您这么久,耗尽了芳华!为了你,她拒绝了无数的青年才俊,甘心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她痴心妄想!您却负了她,我亲眼看着公主肝肠寸断,看着她终日以泪洗面。 他心中泛着疼,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可是一朝尊贵的五公主啊!为了你,沦为了京城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看着苏妈妈准备拨打电话的动作,淡淡的说,“不用了伯母。” 她根本不会见他的,再也不会了。 苏妈妈看着风无痕起身,由于久坐双腿麻痹,导致无法很好的移动。 他端着长寿面,身形不稳的朝垃圾桶去,将亲手做的长寿面倒进了垃圾桶里。 一碗两碗三碗,周而复始,直到餐桌上空无一物。 “伯母,我先去公司了。” 翌日又是艳阳高照天。 江大的某间女生寝室中,林菲菲走进寝室边说,“木兮,风学长在楼下等你,他让我告诉你一声。” 苏木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做着手中的英语习题。 一个小时后,林菲菲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抹欣长的身影。 来往路过的江大学子,都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她又看向不为所动的苏木兮,无奈地摇头。 等她再次低头望去时,阳光褪去,她仰头看浩瀚天空,艳阳已经被乌云所遮挡,风雨欲来。 “木兮,眼看就要变天了,你还不让风学长走?你们吵架归吵架,也不能让他身体硬抗着吧。” 闻言,苏木兮才从习题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 她轻描淡写的说,“我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爱等着就等着,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说完之后,无视掉林菲菲投来的视线,继续埋头手中的事情。 然而一道道英语习题却无法令她专注,她一遍一遍看着,始终想不出答案来,明明是简单的题目,她居然找不到答案。 就在此时,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林菲菲关上了窗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木兮自然是知道下雨了,良久之后她才问,“他还没走?” 林菲菲任劳任怨的重新起身来到窗前,往窗下望去,只见风无痕全身被雨淋湿,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撇撇嘴道,“苏大小姐没知会一声,他哪敢走啊。” 苏木兮长叹一声,“你下去拿把雨伞给他。” “嘴硬心软。”林菲菲早就想这么做了,于是马上去拿雨伞。 寝室门关上了。 第六十七章:苏苏,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坐立不安,终于还是起身来到窗前张望。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整理的有条不紊的头发也淋湿,雨珠顺势落下,滑过他刀削斧凿般俊美的轮廓。 这幅样子的风无痕,还真是又纯又欲。 她马上制止住这荒唐的念头。 为了他,她的一颗心死过去又活过来。能因他的行为举止而不受控制,现在已经恢复成一片死寂。 眼前忽然浮现起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 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已经无法再接受被随意丢弃的命运,她飘飘浮浮在这人世间,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人,这个她曾经爱得深入骨髓的人。 她回到座位上没多久,林菲菲灰心丧气的回来了。 “他不要雨伞,说是想见你,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看着林菲菲手中的红玛瑙手链,内心百味杂陈。 明明该是沉入大海深处的,现在居然还能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伸手拿过手链,指尖微微颤抖着。 “我不会见他的。”再也不会。 她努力让一颗心回归平静,奋笔疾书。 就在她将习题做完,伸懒腰的时候,耳边传来林菲菲的惊呼声,“木兮!刚刚风学长晕倒了!” 下一刻,她想也不想就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 可楼下哪有他的身影,空无一人,大雨却依旧不停歇。 “知道着急了?已经被人带走了。” 几天后 酒吧之中,沐少宸看着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风无痕,搁下酒杯后,义愤难平的数落他,“风无痕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你还要像口香糖一样黏上去?” 风无痕将杯中的酒饮尽,兴许是大病初愈,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苏苏不会这么绝情的。” 他笃定的话语,听在沐少宸耳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愚蠢至极! 他亲眼目睹风无痕为了一条破手链,毫不犹豫跳入茫茫大海里。 也见着他为了见苏木兮,而在寝室楼下苦苦等待。 他风无痕是谁?长相俊美不说,又是事业有成的单身男人,简直就是所有雌性生物的梦中情人。可为了苏木兮,竟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沐少宸从未在感情上动过真心,自然不了解其间的苦楚。 他只是感到啧啧称奇,“那是你臆想中的不会,你看看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和你划清界限?你醒醒吧,别在她这棵树上吊死了!” 风无痕接过调酒师重新调好的酒,晃动着酒杯,黑眸凝视着杯中的酒。 这才幽幽开口,“我就算是死,也只死在她这棵树上。” 见风无痕如此深情不悔,沐少宸只能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这时他看到风无痕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好像是苏妈妈发来的消息,告诉风无痕今晚苏木兮在家中。 于是,久经风月场所的沐少宸,忽然灵机一动。 他朝风无痕勾勾手指,“行吧,我给你支个招,你靠过来。” 二人付了酒钱,匆匆离开了酒吧。 沐少宸掺扶着假装喝醉的风无痕,伸手按着门铃。 没过多久,果不其然见到了那抹熟悉的倩影。 苏木兮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二人。 沐少宸这才打破了沉默,“风少他喝多了醉成这样,扔在酒吧太过意不去,风宅也没人,我一会还有约会。你和风少也算是旧相识,照顾一晚不会介意吧?” 苏木兮手抓紧了睡裙的裙摆,她很想将心中思忖的脱口而出。 他风无痕还是有去处的,柳如烟的大门永远为他而敞开着,何必来找她这个旧人。 然而她还是选择了侧身让二人进屋。 帮着扶到了客房里,沐少宸便借故有事而离开。 苏木兮看着随意躺在大床上的风无痕,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 今夜的他为何会借酒消愁,又是为了谁? 她连忙打住自己纷至沓来的可笑念头,都走到如今这个田地了,她难道还会认为是为了她而深夜买醉? 依稀记得前世他也曾如这般喝醉过,当时她躲在门外格外心疼。 回忆的最后是他们唇齿相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她帮着风无痕脱掉了鞋子和袜子,正打算旋身离去,却听见床上之人发出不轻不重的呢喃,“水……” 苏木兮转身步出屋中,替他准备了醒酒茶。 想想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他准备醒酒茶,他们之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交集,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他彻底走出她的世界里。 喂完醒酒茶之后,打算离开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拉上了床。 下一刻,她只感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那熟悉到令人心间发疼的触感。 这个吻是温热的,有着温度。 她默默闭上了双眼,任由他在她的唇齿间肆虐着。 她甚至尝到了混合在其中的酸涩,这股酸涩久久在心头挥之不去。 结束掉这一吻之后,她的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是他带着思念的话语。 “苏苏,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耳畔是他呢喃着的细语,苏木兮也反应过来了,风无痕根本就没有喝醉,是同沐少宸一起在耍着她。 “起开。” 风无痕并不为所动,牢牢禁锢住她的娇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窝。 “我要是放开你了,你又不见我,我该怎么办,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 这段时间—— 追溯到前几日,就她所知的便是,在她生日当天按照约定做了长寿面,她不能否认她是故意不回苏家的,他们之间合该如此,不该再有交集才对。 之后是在寝室楼下苦苦等待,她很想任性的去质问他,他早干嘛去了,总是在给她致命一击之后,再深情款款的出现在她面前,许下子虚乌有的诺言。 她真的受够了被如此对待,她想要的是踏踏实实。 她给他机会了,而他却一次又一次、不留余力的全部耗尽,浑然不放在心上。 她的心早已一片冰冷,再无半点温度。 “你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风无痕被她的冷言冷语搅得心尖酸涩不已,黑眸中却闪着鲜有的亮光。 他像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少年,巴不得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告诉喜欢的女生。 “我没食言,我给你做了好几碗长寿面。我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有回来。我们不是约好了,你怎么也食言了。” 他真的等了她整整一夜? 然而细数之下,她曾经的无数次等待,和这区区一夜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她的眼中稍纵即逝的落寞和绝望,并没有令风无痕察觉到。 无数个等待的日子里,她从初见破晓等到夕阳西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苏木兮狠狠推开他,坐起身来,想要起身下床时,风无痕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言语间是从未有过的颤抖和悔悟。 “苏苏,我知道错了,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他的歉疚和悔意,早已不能让她的内心掀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并不是任何事情都经得起再一次。 她在他身上耗尽了所有,勇气以及毅力,尽数消耗干净,一点不剩。 他可曾尝过被人茶余饭后嘲笑的感觉,他可曾尝过从未停歇的苦苦等待? 她已经折腾不起了,这颗心已经彻底死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颠簸。 昔日她可以为了他而喜,为了他而悲。他们早就互不相欠了,她苏木兮不欠他什么,他风无痕也不欠她什么。 “风无痕,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她已经试着往前走了,他凭什么以为随随便便几句软言好语,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倒回到原点。 他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经历了这一切的一切,他们还能相安无事的重归于好。 风无痕静静地坐在床上,耳边是门被关上时发出的声响。 真的不能重头来过了。 他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了终点,并不是他想回到从前,就能回到从前的。 他不轻不重砸了下床铺,竟是不痛不痒,可心上的锥心刺骨的疼痛却渐渐加深着。 据说当红小生君三已经在前往江大的路上,她们为能与偶像近距离接触而欣喜若狂。 果不其然,她刚着装完毕,化妆间的门被人打开。 涌进来的是携带化妆包的化妆师,和君三的经纪人。她曾经有幸搭过君三的顺风车,司机正是经纪人。 助理赶走了在化妆间围观的学生,轮到苏木兮时,君三朝他摇了摇头。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进行着,就在轮到她上台演出时,她看见了站在幕后的风无痕。她与他相顾无言擦肩而过,或者该说他们没有必要交流些什么。 灯光忽然全灭,现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在台下众人喧闹不止时,灯光骤然亮起。 淡淡如水的灯光之下,一名女子身穿藕荷色齐腰襦裙,如墨的发丝挽成发髻,斜插着一只白玉簪,余下的青丝随意披散着。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古筝旁,姣好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浅笑。 轻移莲步,坐于古筝前。 纤纤素手拨动琴弦,铮铮琴音余音绕梁,引人入胜。 第六十八章:她不信他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风无痕看着舞台中央的苏木兮,她的倩影蓦然与前世重叠一起。 那日她也是于海棠树下抚琴,海棠树底下趴着一只毛发雪白的猫,此情此景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就在所有人沉浸于她的琴技之下时,巨变突生! 苏木兮头顶上巨大的吊灯迅速掉落,台下观众尖叫声不断,更有甚者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避免目睹事故的惨状。 琴声戛然而止,苏木兮抬头看向掉落下来的吊灯。 时间似乎静止了,耳边的喧闹声骤然消失,眼前唯有明亮且渐渐刺眼的灯光。 “苏苏!” 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呼喊着熟悉的字眼。 一颗心狂跳不止,她微微转动脖子,看见不远处朝他跑来的身影——是三三! 之后,她所有的思绪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无任何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木兮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竟感受不到身上有任何的疼痛,与此同时,她的身侧传来了风无痕焦急的声音。 “苏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木兮打断了他的话,急切的问,“三三怎么样了?” 她记得昏迷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律君弦朝她奔赴而来的身影。 风无痕掩盖掉眸中的黯淡,不甚在意的回答,“放心,他还死不了。” “他在哪!我要去看他!” 苏木兮哪里放心得下来,她连忙起身就要下床。 看着苏木兮慌慌张张的样子,风无痕忍下心中的醋还翻涌。 “他没事,在你隔壁的病房里。” 见她不如刚才的慌乱,风无痕这才控制不住的将她搂入怀中。 “倒是你,苏苏你知不知道当时到底有多危险,还好你没事,还好我没有再次失去你。” 担忧着律君弦的苏木兮,并没有察觉到风无痕颤抖不稳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看三三!他替我挡了这一劫,我必须去看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她挣脱开了。 她疑惑的抬眸看向风无痕,只见他眼中唯有黯然,她的内心忽然涌起一阵心疼。 她别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你以为是他救了你?” 苏木兮微微眨眼,看着他垂在身侧的大手,那般无力——难道是他救了她?不可能的!当时她明明看到的是三三,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良久的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着,风无痕似乎是斟酌了许久,才艰难的问,“如果我说是我救了你,你信不信?” 苏木兮想也不想的否决,“少开玩笑了,你现在这幅样子哪里像是受伤了。风无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你以为你还值得我信任?” 她不想继续盘问下去了,生怕得到是另一个结果,到那时她又得重新评估二人之间的关系。 她不能心软,绝不! 她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害怕下一刻会缴械投降。 “起开!” 苏木兮狠狠推了风无痕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床,并没有施舍任何目光给风无痕。 被突如其来的推了一把,风无痕没有任何的设防,他的后背狠狠撞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后背传来的痛觉,令他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必假惺惺的做戏给我看,我不会再傻第二次。” 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耳边是她冷漠绝情的言语,眼中所见是她渐行渐远的倩影。 此时此刻,他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着,一颗心也泛着疼,可谓是如遭凌迟。 她再也不信他了,或者说在她面前,他再无信誉可言。 是他亲手将她推得愈来愈远,怨得了谁。 “三三,你怎么样了。” 君三因事故而住院的消息,已经被及时封锁了。 此时的律君弦靠在病床上,看着弯着腰满脸忧心的女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笑着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站在一旁的经纪人翻了个无数个白眼——你是没事,为了封锁消息公关容易么?他鞍前马后不说,还被顶级上司训斥一顿,新一代的背锅侠就这么英勇诞生了! 他的这个举动,让苏木兮有些不自然。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律君弦面色如常,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吓死我了!你可是当红小生君三,要是磕着碰着了,我会被你家粉丝堵门口的!” 就在这时,经纪人的手机响了,他马上踱步到窗边接听,将空间留给了身后的二人。 “怕什么,有我在,他们不会的。” 风无痕站在病房门口,此情此景令他的心脏一阵阵泛疼,大手抓着门板,指尖泛白,可见他是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冲进病房内。 沐少宸听着身侧之人压抑的喘息声,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都这样了,你还能忍?拿出你风少的气魄来,冲进去把他们两个分开!” 原本抓着门板的大手无力地落下,薄唇泛起酸涩的弧度,“分开之后呢?这些手段的后果只会把她推得愈来愈远。” “难不成你就这么干看着?”沐少宸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义愤填膺的说。 然而风无痕却一反常态,似乎真的是平息了所有的情绪。 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要她还活着,就算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无关紧要。” 是了,只要她还活着。 他如今想要的不过是苏苏好好的活下去,一如那晚,他曾于她额间落下一吻,惟愿他的苏苏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可谁知事与愿违,他看见的是她双眸紧闭,气息全无的样子。 那一幕落入了他的眼中,隔着前世今生,他仍是能感受到当时的绝望感。 沐少宸转头看向他的后背,白色衬衫上有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那病患同志能不能管一下你自个儿?” “我?” 见风无痕像是无知无觉的患者,沐少宸忍不住想要大喊出声,可碍于两人的处境,不得不压下声音。 “你后背都渗血了,紧急处理压根没什么用!让你安安心心处理完伤口,你非要拖延时间去看她!结果你看到什么,看到他们搁那亲亲我我!你满意了?” 自从看到风无痕毫不犹豫跳入茫茫大海中时,就足以颠覆沐少宸所有的认知。 他万万没想到痴情深情这些字眼,有一天会用在风无痕的身上。 对于沐少宸的控诉,风无痕恍若未闻。 “我不能活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我必须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 沐少宸可没有兴趣参与他风花雪月的事迹,“得了,你这痴情起来就是妥妥的情圣。我不管你们这破关系,身为医生,我现在命令你,立刻马上去处理伤口!” 柳家 “风哥哥你来了!你都好久没来找烟儿了!” 距离校庆会那场事故,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段时间里,柳如烟终日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中,生怕那日的所作所为会留下蛛丝马迹。 此时她看着面前清新俊逸的风无痕,心中忐忑不安。 柳妈妈也走到玄关处,看着缄默不语的二人。 她笑着说,“这丫头成天挂念得紧,你快进来,晚饭在这吃吧。” “不用了,我说完几句话就走。” 柳妈妈明显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敛去心中的困惑,热情招呼着。 “那也别站在门口说啊,快进来!” 至始至终,风无痕都没有看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惊慌失措地坐在沙发上,低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风无痕将她的心虚和不安看在眼里,“当着阿姨的面,你老实告诉我,校庆会那场事故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柳妈妈狐疑的看向柳如烟,柳如烟激动的反驳,“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情呢,风哥哥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你和小烟认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她的为人?” 柳妈妈以为时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将手放在柳如烟的肩膀上,给予安抚。 风无痕沉声道,“就是清楚她的为人,才不想她继续错下去!” 柳如烟颤巍巍的抬头看他,望进了风无痕幽深的眸中,那双眼里有着几许冷意。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不甘道,“风哥哥,你都没有证据,你怎么能冤枉我?是不是苏木兮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能信她!她最会信口雌黄了!” 见她依旧死性不改,抵死不认,风无痕接着道,“她什么都没说,就跟你拉着她跳海那天一样,只字未提。” 听到此处,柳妈妈想起游轮宴会发生的事情,难以置信的问,“什么跳海?” 柳如烟自知所做事情皆已败露,却强撑着辩驳。 “你这么诬陷我有证据么?” 风无痕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丧失了想要继续质问下去的念头。 他站起身来,扔下最后一句话。 “从今往后,离她远点。” 柳如烟像是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看着风无痕转身就要离开,她知道如果风无痕踏出这里一步,两人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柳如烟连忙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苍白而无力的解释着,“风哥哥,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才会做出这些傻事的。你不要走!我可以跟她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六十九章:她成了他的遗孀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事到如今,她做出的所有事情她愿意承担,她不想就此和他断了联系。 柳妈妈震惊的看着柳如烟,她不相信一向温顺乖巧的柳如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小烟!你居然做出这些事情!你喜欢小风妈妈可以理解,但不是费尽心机去得到他!” 柳如烟紧紧抓住风无痕的手臂,就像海中遇难的人,抓紧手中的浮木。 她委屈的说,“不是的,风哥哥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了。” 风无痕决绝地抽回了手臂,不让她触碰到自己。 他明显拒绝的举动,瞬间让柳如烟泪流满面——他开始讨厌她了么? 沉默片刻,柳妈妈终于下了最终的决定。 “妈妈会给你办出国手续,你出国几年反思自己的过错。” 闻言,柳如烟大声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出国!我要留在风哥哥身边,妈妈你不要办签证,求你了!” 她不能出国,出国了离他也就越来越远了。 柳妈妈无视掉柳如烟的哭闹,来到风无痕面前,歉意的说,“小风这些事情是小烟做得不对,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她就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阿姨知道这么说很过分,可她毕竟是我女儿。你替阿姨和苏家那小丫头道个歉,是我柳家没有教导好她,才让她一错再错。” 风无痕无法去想象,如果那天他晚了一步,苏木兮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后背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着,他不敢想象这些伤口会出现在苏木兮的身上。 若不是看在柳家夫妇,以及两家相交多年的情分上,他不会轻易就此了结。 “她只是想占为己有,那不是喜欢。阿姨会袒护她理所应当,但苏苏是我的命!我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的,苏苏是他的命! 他不能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他的生活里必须有她的影子,她早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晚苏木兮的梦境中 “你手里拿的什么。” 柳如烟一身素缟,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 素日里秋光潋滟的双眼中,唯有哀愁。芙颜上不施粉黛,仍能窥见平日的倾城之姿。 将军府邸充斥着肃穆寂寥,有谁能预料到,威风凛凛的风将军会英年早逝,便抛下新婚的妻子撒手人寰。 丫鬟看着如花似玉的将军夫人,小心翼翼的说,“回夫人的话,这个是宫中差人送来的,说是要……要放在将军的棺内。” 柳如烟隔着一段距离,凝视着丫鬟手中的檀木盒子。少顷终是按耐不住好奇,“拿过来。” 不等丫鬟行至跟前,不等她恭恭敬敬双手奉上,柳如烟一把抢过檀木盒子。 “装在檀木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见柳如烟同个盒子较劲着,丫鬟低首垂目,不敢多看一眼。 对于这个姿容绝色的将军夫人,她是打心眼里十分同情的。 风将军是京城中万千少女思慕的男儿,柳如烟沉鱼落雁,自然是能与将军匹配。 然而不曾想到,如今豆蔻年华却丧偶,这着实令人惋惜不已。 兴许是碍于对柳如烟格外的同情,丫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方才奴婢多嘴问了句,宫里的那个人说……说是将军在边关时五公主写的家书。”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檀木盒子何其无辜的被摔在了地上。 里面的家书连带着摔了出来,飘飘扬扬撒了满地。 柳如烟蹲下身子,捡起了其中一张。 只见娟秀的字体,书写着最温柔缱绻的情话。 她蓦然想起前些时候同苏木兮的争执,当时她还以为是苏木兮不甘之下找的借口。 良久,柳如烟才将家书轻轻放在了地上。 她喃喃自语着,“原来那些都不是借口,一番深情不悔兜兜转转还是……天意弄人啊。” 柳如烟身形不稳站起身来,丫鬟眼疾手快的去搀扶她。 “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她算是谁的夫人。 水眸中有着无人能懂的苦楚和酸涩,“把这些狼藉收拾一下。” 柳如烟在院中静静待了一下午,她已经数不清枯黄的树叶飘落了多少次,更数不清这场单相思里,少女的情思牵扯了几许。 傍晚时分,她孤身前往灵堂。 前几日明明还是灯火通明,府中挂着喜庆的红色灯笼,婚房中满目温馨。 如今她环顾四周,身处之地红烛燃尽。 举目望去,遍地都是冷冷清清,一片凄凉。 “夫君。” 她轻启红唇,唤着躺在棺中依旧剑眉星目的男子。 她低头久久凝睇着,明眸中慢慢覆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她苦苦一笑,空荡的灵堂里,唯有她凄沧的声音。 “不,你不是我的夫君。同我拜堂成亲的人不是你,你不过是让我成为虚有其名的将军夫人而已。” 大婚之日,当那只大手牵住她的时候,她便知此人并非是他。 他身上飘散的气息,并不是她所熟悉的。 她在洋溢着喜庆的婚房里,等到红烛燃尽,等到天方破晓,终是等不到他的出现。 那晚的一夜未眠,从初为人妻的羞赧到心灰意冷。 翌日她等来的是他的死讯,他让她在一夕之间成了将军的遗孀。 “风哥哥,她死了你就这么着急啊?你为她殉情,碧落黄泉永相随,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她双眸含泪的怒视着他,她的质问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看着的是没有温度的风无痕,是魂归地府再不复相见的风无痕。 “风无痕!你好残忍!我算什么,原来我不过是个笑话!我亲手捧上的一颗真心你就如此践踏?” 她疯狂的谴责,她想要不顾任何颜面的嘶声尖叫。 她从头至尾又做错了什么,得到如此对待是她应该的? 她迫切的祈祷风无痕会死而复生,她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就此放下执念的答案。 “我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你是否全数忘干净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我进将军府的大门,可你做了什么!大婚之日,你抛下我,留我一个人。若不是那日有人扮成你同我成亲,我柳如烟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也是在这几日,她才知晓,苏木兮在他们大婚之日跳河自尽。 她的夫君风无痕,更是深情不移的追随她而去。 宫中传来的消息是——风将军久经沙场,旧疾复发,不治身亡。 那她呢? 她算什么? 她在这期间又扮演了什么! 她不过是个身怀情意,渴望与所爱之人举案齐眉的平凡女子,一夕之间风云骤变,她失去了所有! 从此在这世间,孑然一身,身在这方寸之地,不得解脱。 “你给我醒醒!你起来回答我啊!风无痕!为何要薄情薄心留我一人……” 她满脸泪痕得不到世人的同情和谅解—— 凄厉的哭喊声自灵堂飘荡而出,府中的丫鬟管事们纷纷摇头叹息。 犹记那年,少女一袭白裙翩翩若仙,手持油纸伞站立于小桥流水边。 一双水眸倒映着世间的澄澈明净,她张望着来来往往的青年才俊,少女的情思羞涩不已,却没能遇见触动心弦的那人。 直到某日,她遥见一人身骑骏马,俊美的容颜就此刻进心间,明眸绽放着明亮的光彩。 她知道此生唯有此人,不偏不倚住进她的心里,再也无法忘记。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如初相见…… 旭日东升时,梦境悄然散去。 苏木兮拿起红玛瑙手链,久久缄默不言。 梦境中所见所闻,恍若亲身经历,那般真实。 风无痕英年早逝…… 她看着他面无血色躺在棺内,她仍是能感到痛心入骨。 有朝一日,她竟也能亲眼目睹他安详死去的样子。 那颗不想为他喜为他忧的心,依旧会因他的变故而狠狠悸动着。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忘了他。 她不忍目睹柳如烟的万念俱灰,那些悲痛欲绝的言语还回荡在耳侧。 她能不能可笑的认为风无痕此举是为了她? 一整天的时间里,她在这个问题中盘旋着,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自欺欺人去渴求,她又生怕这是再一次萌发的可笑期许。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她接到了苏妈妈打来的电话。 “木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医院?” 乍听此言,她紧张得握紧了手机。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苏妈妈自知女儿的担忧和关心,但仍是不满的数落她。 “告诉你?自从我和你爸旅游回来,你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饭也不回家吃了,索性直接住校了!” 被数落得有些心虚的苏木兮,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此举是为了躲开风无痕,前世今生的牵绊,他们早就无话可说了。 她承认她爱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惦念过。 她也恨过,终日伤心欲绝的怨怼过。 如今她也一直口是心非着,她不想给自己半点期望,他已经不是她该惦记的了。 可一想到那个可疑的梦境,她该死的又摇摆不定。 许久之后,她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借口。 “虽然江大离家里近,好多同学都是住校的。” 苏妈妈又怎会不知道自家闺女的那点小心思,她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和小风吵架闹矛盾?我看你就是存心避着他。人家小风来给你过生日,等了你一整晚!” 第七十章:前尘种种(1)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想起那次她回家,看见风无痕趴在餐桌上,那股可怜劲,苏妈妈就浑身不适,恨不得把自家闺女抓起来吊打! “妈妈从小就教你做人要言而有信,你怎么越长大越不像话呢!” 苏妈妈也实在是受不了二人了,明明互相都割舍不下,却又可以南辕北辙的过着日子。 “我没有!” 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她等待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区区一整晚怎么能相提并论? 苏木兮计较的不是等待的长短,她计较的是他转身就抛下了她! 这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也最无法去原谅他的! 她缓了缓语气,“我和他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能解决。” 苏妈妈被气得伸手揉着太阳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会作天作地,前些时候你不是落海了,人家小风二话不说就跳入海里把你捞上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人家的?” 闻言,苏木兮愣在了当场。她难以置信的重新问了一次,“是他跳进海里把我救上来的?” 苏妈妈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接着道,“不然你这只旱鸭子能自己游上来?小风现在发高烧在医院,他父母又不在家,你闲着也没事,多照顾下他。” 通话结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苏木兮依旧站在原地。 路过的江大学子朝她行注目礼,她手中握着手机,思绪纷至沓来。 所以说,那日落海,是风无痕奋不顾身跳进海里,将她救了上来。 可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在她的身旁? 想着想着,她的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救了她之后,又转身去对柳如烟嘘寒问暖了? 就如之前那般,他不过是出于善意而救她。 苏木兮,你醒醒吧! 这些可笑的期许,你又想再一次沦陷? 她不能为了这点点期许,甘愿深陷其中,再次品尝酸涩的滋味。 “你来了。” 她看着坐在病床上挂盐水的风无痕,面色苍白,就跟那时候一样。 躺在棺椁中面无血色,了无生机。 她赶紧甩掉梦境中的画面,接着环视了病房一圈。 “我妈呢?” 身为苏家独女这么多年,她又如何看不穿苏妈妈的那点小心思。 美其名曰自然是给两个小辈独处的空间,可问题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现在的风无痕。 她生怕他是为她而死的,她更害怕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她作天作地,自顾自的去伤害他! 用最恶毒的语言,去狠心的将他驱逐出境! 看着苏木兮无比纠结的样子,风无痕立刻解释道,“伯母刚刚出去了。苏苏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让伯母把你叫过来。” 眼前的风无痕慌乱的解释着,仿佛生怕她会再次误解他的行为。 是不是很可笑?昔日威风凛凛的风将军,居然也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局面。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风无痕用另一只大手稍微摆了摆,示意他没有任何的问题,并且十分体贴的给予建议,“我没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 她看着风无痕,良久了之后,还是没忍住问他,“风无痕,前尘种种你可都记得?” 风无痕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全都记得。” “那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一出,风无痕高大欣长的身躯瞬间僵硬了。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人至暮年终有一死,是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事到如今,风无痕还是没有打算告诉她。 她迫切的想要去确认,那个梦境到底是不是属实的。 可一旦确定了,她应该如何去取舍?原谅曾经的所有荒唐,选择重新开始? 万一重新来过,风无痕又再一次将她抛下,那是她所无法承受的。 她不认为自己还有勇气去面对他的抛弃,连稍微设想一下,她都能感觉到无助和迷茫。 谁能来教教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踌躇了许久,苏木兮还是在苏妈妈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第二天前往医院探望风无痕。 当她走进熟悉的病房里,看到的是病床上空无一人。 苏木兮看到门外路过的护士,连忙拦住问道,“我想问一下,这个病床的患者呢?” 护士探头往里一看,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显然对这个患者印象非常深刻。 “昨晚出院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从护士的只言片语中,苏木兮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接着问,“他的病情很严重?” 看着苏木兮娇颜上的忧色,护士摇了摇头。 “也不是很严重,伤处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发炎感染不说,还引发了高烧。” 说到这里,护士轻轻叹了口气,“主治医生也没让他现在出院的,也不知道在着急些什么。” 苏木兮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家,她甚至没有勇气去质问风无痕,伤处感染发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哪里受了伤。 她所有的慌张无措被苏妈妈看进了眼里,毕竟是年轻人之间的情爱纠葛,做长辈的点到即止,没有掺一脚的必要,年轻人的事情自然要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至少,苏妈妈是这么想的。 “木兮,一会鸡汤炖好了你就给小风送去。”苏妈妈从厨房边走出来边说着。 苏木兮旋身看向穿着围裙的苏妈妈,声音有些艰涩。 “他出院了。” 苏妈妈不为所动,“那你送到他公司去。” “我有点累了,想去睡会。” “那你去吧,这鸡汤一时半会还没好呢。” 苏妈妈目送着女儿上楼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抹背影很是孤寂和落寞。 她躺在房间的床上,怔怔出神。 刚才在医院中,护士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在她脑中上演着。 她伸出左手,看着白嫩的手心,有些微微颤抖着。 她忽然有些害怕,她曾对风无痕说过的绝情话语,都是她的无理取闹。 她是恨他将她抛弃迎娶别人,她拼命做着思想斗争,告诉自己,她没错,她没做错什么,至始至终都没有。 枕头边是那条红玛瑙手链,她转头看着它发呆。 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远到若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她渐渐沉睡,弥漫着的飘渺烟雾,慢慢散去,她看见了掩藏在朦胧烟雾背后的真相。 真相撕开的那一瞬间,她的五脏六腑跟着撕扯开来,顿时鲜血淋漓。 她心头上如遭凌迟,又怎能敌他所受的一分一毫。 “苏苏,如今月明如水,又有此等好酒,你醒来我们一同品酒赏月好不好?” 风无痕万分怜爱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人儿,清寒的月光照在她白玉无瑕的娇颜上,灵动的双眸轻轻合着,一张樱唇仍能勾得人想要一亲芳泽。 大手拿起那坛梨花酿,斟了满满两个酒杯。 他小心的把白玉酒杯放在她的枕头边,自己倒是一饮而尽。 他的恳求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仿若自说自话。 风无痕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大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个动作如此熟稔,处处透着宠溺与怜惜。 “苏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现下天色已晚,你好生歇息,明日天亮我再来叫你起来。” 语罢,他迈步朝外走去。 翌日,天方初见破晓之时,风无痕便欢欣雀跃的回到她的榻前。 他垂头凝视着所爱之人的睡颜,眼中再不见战场的杀伐果决,唯有柔情似水。 “苏苏,天亮了,你赶紧起来。” 然而,睡梦中的人儿置若罔闻,似乎沉溺于梦境之中,无法自拔,不肯睁眼。 风无痕不恼不怒,不见半分愠色。 他抓起她枕边的一缕青丝,在她姣好的容颜上轻轻划动着。 见她仍是如此执拗,风无痕无奈地拉起她的小手,不知是否过于悲痛,以至于没有察觉到那温热的小手早已没有了温度。 他柔声哄着她,用尽了他全部的耐心和温柔。 “你不是想出宫游玩?等明年七夕之夜我们再一起放河灯。你不是还想去京中盛名远播的风月场所?你若是不再闹脾气,我今晚便带你去,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良久,他只闻得风声的凛冽,不见她坐起身来,轻启红唇,软软糯糯的倾吐着话语。 风无痕唇边勾着一抹浅笑,慢慢凑近她,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他等了许久许久,房中仍是万籁俱寂,再无声息。 他直起身来,继续抛出条件。 “你不是还想学写字,我今后好好教你,再也不离开了。” 就在此时,房中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风无痕没有将目光施舍给任何人,仿佛他的眼前、他的心里、只能装得下他的苏苏,唯此一人。 “还请将军把五公主的尸身交予我。”等了许久之后,苏墨白的影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五公主的尸身…… 这几个字眼似乎带着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窝处。 迟迟没有等到任何回复,影卫实在无法继续目睹如今的风无痕,他认知里的风将军是威风凛凛战无不克的,而不是现在沉入自己的世界中,不肯走出来的伤心人! 他毫不畏惧的说,“将军!五公主已经死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第七十一章:前尘种种(2)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他的苏苏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 他的内心嘶吼着,他拼命想要否定这个事实,不去面对这个没有她存在的世界。 风无痕一改常态,没有素日的镇定自若,朝着影卫怒吼道,“她没死她没死!我不准你碰她一下!” 他将影卫推出了门外,任由影卫拍着门,无动于衷。 这是苏苏的闺房,他不能让别的人靠近,绝不! 苏苏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重新回到榻前,首先入眼的是昨日那杯佳酿,白玉杯中的梨花酿分毫未动。 不是的,他的苏苏在闹脾气,一定是的,她是气他要娶别人! 她从前就是这样,常常鬼灵精怪到令人头疼不已。 “苏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不娶她了。是我错了!你说过要生同衾死同穴的,你怎么跟我似的说话不算话?” 他抓住她的小手,不肯松松开,似乎抓住了,就能连着灵魂一同住在掌心里,她的苏苏就不能离开他了。 没有!还是没有! 他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苏苏,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你醒来好不好?我会遵循承诺,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不会再让你等下去。”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他不该顾念着这幅残躯,自私的为她的人生做出选择。 是不是重来一次,他们还能厮守一段时间? 哪怕也就短短数日…… 所有的言语如同飘散在了风中,所有的悲痛跟随着飘散而去,却独独入不了她的耳中。 他现下悔不当初的样子,也入不了她的眼中。 他的苏苏听不见他的忏悔,也见不到他为此而肝肠寸断的样子。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一向鬼灵精怪的,你是在同我使小性子对不对?” 他固执的抓住她白皙的小手,迫切的询问着她。 偌大的房间中,空空荡荡的,唯有他的自言自语。 突兀的声响传来时,风无痕仍是痴痴的望着榻上的人儿,不舍得转移视线。 跟随而来的是,苏墨白震怒的声音。 “风无痕!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风无痕终于松开了那只小手,轻轻放在榻上。 这才转身抓住苏墨白龙袍的衣摆,神态、状似疯癫。 “不是的,苏苏还活着,她不会死的!我一定还在做梦!苏墨白,你揍我一拳,让我清醒过来!” “够了!” 苏墨白狠狠甩开了他,很铁不成钢的说,“风无痕,他是我嫡亲的妹妹,她死了我心里会比你好受多少?朕真想将你凌迟一千次一万次!可你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你走吧,滚回你的府邸去,你的新婚妻子还在等你归家。” 对于被风无痕置之门外之事,影卫及时上报给了苏墨白。 此时的他,看着黑眸中唯有无助和迷茫的挚友,再看向安详躺在床榻上的苏木兮,酸涩在眼眶中徘徊不去。 他抬起头来,不让这幅脆弱的样子在这里上演着,他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是不能有弱点的。 然而,他好想揪住风无痕的衣领,狠狠的质问他。 他早干嘛去了,造就了如今局面之后,他才来如此可笑的自欺欺人! 苏墨白的言语,风无痕仿若置若罔闻。 “苏苏,我错了,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 他转而看向苏墨白,就像濒死的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抓住了就不敢撒手。 “苏墨白!不,陛下,我后悔了,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辜负了她!” 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想要的是她好好的活下去,为何一夕之间全部变了样,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少顷,苏墨白才长长叹了口气。 “风无痕,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朕的身边有一个影卫与你身形相仿,那日是他假扮成你与柳姑娘拜堂成亲。木兮的尸身应该厚葬于皇陵,而不是陈尸此地慢慢溃烂!一炷香后朕会命人来取她的尸身,如有违令者斩立决,绝不姑息!” 一席话说完之后,苏墨白看向静静待在原地,再也没有任何疯狂举动的风无痕。 “风无痕,不要让朕后悔认识你。” 撂下这句话后,苏墨白看向早无声息的苏木兮,艰难的迈步朝外走。 临走之时,将门轻轻带上。 此时的房中唯有二人,风无痕似乎慢慢接受了所有的事实。 他爬着来到床榻边,颤抖着伸手去触碰她的鼻息,早已了无生机。 他重新执起那只平日温软的小手,此时是没有温度的。 她的身体是冰冷的,冷得彻骨。 守在屋外的苏墨白和影卫们,听着房中各种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可没有人有胆量去猜想,这是风无痕所发出的。 一炷香之后,他们重新打开了房门。 只看见床榻上多出了一抹欣长的身影,他的手紧紧牵着另一只小手,再也不愿松开。 他们本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眼前的这一幕那般美好,美好到令人窒息。 生不能同衾,死亦能同穴。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她的心直直的落了下去。 等她从无法名状的悲痛中回过神来,举目望去一片黑暗。 她发现自己只身行走于黑暗之中,早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她听到零零碎碎的声音,越是靠近声音分贝跟着提高。 那些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狠狠扯痛她的五脏六腑,撕扯再撕扯。 “明日你将金疮药送进宫中给她。” 这是风无痕低沉的声音。 接下来传进耳中的是凌风焦急劝说的声音,“将军这可是药王所赠,想当初您与突厥猛将大战之时,伤痕累累命悬一线,便是此药将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属下恳请将军再三思量,莫要儿戏。” 原来,那次她设局想要出宫,甚至不惜划伤了侧脸,风无痕给她的竟是如此弥足珍贵的药膏。 难怪,她曾想与他生米煮成熟饭时,触目所及是他身上长长的疤痕。 想必当时,身上遭遇的疼痛是她无法用任何言语去描述的。 “多说无益,我意已决。况且那张白玉无瑕的脸色有了残缺,想必她心里也不好受。” “是,属下遵命。” 那时候的风无痕,心里眼里估计装满的都是她,否则岂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她会受到半点伤害。 她清晰的听见幽暗中他轻轻的叹息声,“别让她知道是我给她的,否则她该不要了。” 苏木兮扪心自问,若是当时便知药膏是他所赠,她绝对不会沾染半分。 他出乎意料的十分了解她。 她孤身行走于这昏暗的世界中,少顷又传来了凌风的声音。 “将军,您此次出征真的不知会五公主一声?” “不必了,眼下白尚书成亲在即,她对他用情至深,必定伤心欲绝。我又何苦出现徒增她的厌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不停摇着头,试图以此去否定风无痕的自嘲。 她是喜欢他的,她真的是非常的喜欢他。 他不用妄自菲薄,她自始自终最喜欢最爱的人仅他一人而已。 到了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原主会对风无痕一片痴情。 他可以温柔如水,也可以凛冽如寒风。 关键在于,那双沉寂多年的眼中,是否有她的存在。 曾经她就是这样,慢慢将对她满怀深情的风无痕扼杀掉的。 “五公主她又来了。” “无妨,如今她不过是在感激我讨好我。” “属下并不认为五公主对您无半点儿女私情。” 她记得风无痕为了她的安危,不顾自身,毅然决然替她清理蛇毒,最后自己却身中剧毒,险些命丧黄泉。 她的心里缓缓飘起风无痕轻声所言的话语,他说——你若安好,我便足矣。 当时她恨自己的任性,居然能对从战场厮杀活下来的他怄气,故意气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掩盖掉一片情意,自欺欺人的在骗自己。 “身为一朝将军,浴血奋战时多次性命攸关,我无法给予他现世安稳。合该让她断了这不该有的情愫,也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他将她的一席话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在归来时与她保持距离。 她都做了些什么!她这张嘴该死的又说了些什么! 所以风无痕才会在那时,拒绝她的靠近。 明明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深爱着自己的,明明他也是。 她的眼泪缓缓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曾经他真的将她一颗心悉心保存,妥善安放。 免她惊扰和忧愁,那般小心翼翼,那般纤悉不苟。 就在她潸然泪下时,黑暗中继续传来了凌风的声音。 “您答应了柳大夫?” 柳大夫?月芽曾谨小慎微的查探过与柳如烟有关的消息,她出生医学世家,她的爹爹更是声名远播的神医。 “以我这具残躯如何能同她白头偕老。” 残躯? 她掉落的泪水戛然而止,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的一片黑暗。 凌风接着小心谨慎的问,“那赐婚一事?” “就此作罢,与其让她得知真相随我而去,不如让她就此对我恨之入骨。凌风,我想让她活着,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无奈和万分惆怅。 第七十二章:迟来的真相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将军要是心里太难受了就哭出来,我不会笑话您的!” 她听见风无痕的轻笑声,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笑声里竟能令人悲痛不已,情不自禁感同身受,泪眼朦胧。 “班师回朝的日子愈发近了,离她对我失望的日子也近了。” 苏木兮久久僵立在原地,仿佛化身成了木偶,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他说他命不久矣了,他并不是真心想要丢弃她的,他想让她对他恨之入骨,他想让她活下去,他还爱着她,却无法继续爱下去了。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时,她的心也随之轻颤着。 “将军!您没事吧!” 这是凌风焦急慌张的声音。 “我没事,她果然对我彻底失望了。” 他的声音里不似平日的低沉,带着轻微的哽咽声。 身处万籁俱寂的黑暗中,她并没有错过他声音里的哽咽和颤抖。 她听见他静静的喃喃自语,哀伤且婉转。 “苏苏,我再也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 “苏苏,我想同你于海棠树下,品酒赏月。尘封三年的梨花酿,想必无比醇香。” 七夕那夜的明月清风恍若昨日,她的眼中是他丰神俊朗,衣袂飘动的模样。 他看着她时,眼中唯有她一人,他将世间的温柔全部给予了她。 “凌风凌风!她是不是对我恨之入骨了,她有没有对我怨入骨髓?”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风无痕的身影,俊美的容颜有着病态的苍白,往日欣长高大的身影,日渐消瘦,似乎微风一吹,他就能跟着随风飘摇。 “如您所愿,五公主对您深恶痛绝。” “那就好,是深恶痛绝就好。” 如释重负的口吻,如同重拳狠狠击在她的心口上。 “将军,您可还有为了的心愿?” “我想喝一坛梨花酿。” 她再也无法向前迈步,她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子,蹲在了地上。 任由泪水肆意挥霍着,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一颗心跟着狠狠撕扯着。 风无痕,这个给予了她无限柔情的男子,在她跳下池水之后,毅然决然随她而去。 他这一生本该受人景仰,岂料遇见了她,命运多舛。 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也想同她花间一壶梨花酿,胜却这风月无边。 泪眼朦胧间,她抬眸望向前方,前方渐渐明亮起来。 她朝明亮的地方奔跑过去,期望会看见他,看见她此生又爱又恨的男子。 然而,她错了。 上天似乎认为对她内心的鞭挞还不够,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她看见的是梦中曾见过的灵堂,那间属于他的灵堂。 走进灵堂中,幽冷的气息袭遍全身。 她看着躺在棺中面无血色的风无痕,她伸手想要去触碰他,谁知竟然穿了过去,她的手从他身上硬生生穿了过去! 她再也触碰不到他了。 她微微侧首,看见了放至在棺中的家书。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看着字迹娟秀的家书,那封她亲手所写的家书,竟觉得悲痛欲绝,心间透不过气来。 当时她美好的夙愿,竟成了如今的遗愿。 恍恍惚惚间,一切好像回到了那个阳光铺满整个屋子的日子。 他们相互依偎再一起,从未分离。 她巧笑倩兮的告诉他,韶华易逝,她必须为自己的终生未雨绸缪。 他眸中含笑,信誓旦旦的对她说,“我娶你。” “风无痕!” 她从梦境中惊醒过来,眼前不断上演的是梦中的所见所闻。 她坐起身来,将脸埋在双臂间,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哭。 她怎么可以怀疑他,明明他就是那个会在危难之时将她解救的人。 曾经无数次于生死攸关时,将她牢牢护在身后,不让她经受半点风雨飘摇。 风无痕,这个刻在心上,令她又爱又恨的名字。 现下低声呢喃着,竟悲从中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所有情绪,想要把所有的伤痛宣泄出来。 苏妈妈因为鸡汤熬好了,前来叫醒苏木兮,碰巧见到了眼前一幕。 她焦急万分的看着痛哭欲绝的女儿,心疼不已。 “怎么好端端的哭成这样?做噩梦了?不怕,妈妈在这。” 苏木兮拼命忍住自己的崩溃的情绪,过了小半会,才抬起那张被泪水浸湿的小脸,小声啜泣着。 “妈妈,我想见他,我现在就想见他。” 能让自家女儿哭成这幅德行的,唯有一人。 苏妈妈试探性的问,“你是说小风?” 苏木兮此时此刻再也顾不上其他,胡乱擦了擦眼睛。 可任由她如何擦拭,那双眼里总有数不尽的泪水滑落下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单手捂住泪流不止的眼睛。 许久之后,才哽咽着说,“我和他有些误会,我现在就去找他!” 苏妈妈看着眼前的苏木兮,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她欣慰着说,“误会解开了就好,以后可不许这样胡来了。小风对你有多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的,历经两世,风无痕待她总是极好的。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枕头边的红玛瑙手链时,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似乎又有继续肆虐的趋势。 不行,她不能继续回忆下去了。 过多的回忆,只会让她越来越憎恶自己。 她深深的厌恶曾经不明就里的自己,那个不顾一切只想伤害他的自己。 “请问您有预约么?” 前台小姐看着手提着保温桶的女生,客气礼貌的询问着。 苏木兮这才意识到冲动了,要来见他之前应该先和他说的——可我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而今她也没有整理好所有思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个梦境的事情。 想着想着,贝齿紧咬着樱唇。 她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被她伤透了心的风无痕,面对她时,会不会冷言冷语,会不会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前台小姐又再询问了一次。 苏木兮才无力的说,“我没有。” 前台小姐将苏木兮纠结的样子看在了眼中,却也无奈的表示,“风少日理万机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您想见他麻烦先预约一下。” 是了,风无痕掌管着一家公司,平时肯定是忙于工作中,无法分身的。 然而她生日那天,他还出现在苏家给她做了长寿面,并且守了整整一夜。 她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否则又该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泣不成声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小姐,能不能刷个脸?” 前台小姐看见来人,马上毕恭毕敬的说,“沐少说笑了,风少曾说过您在公司畅通无阻的。” 苏木兮转头看去,看见风度翩翩的沐少宸,她记得这个人,好像是风无痕的朋友。 她听见他接着说,“那她……我也一并带走了。” 苏木兮跟着沐少宸来到办公室门外,就见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子朝他们走来。 言辞间带着歉意,“沐少,实在是抱歉得很,风少有场应酬得过会才能回来。” 沐少宸很友好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等等他,你先去忙。” 苏木兮跟着沐少宸走进了办公室中,她把鸡汤放在了桌子上,将整间办公室环视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一间休息室。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办公桌上堆着满满的文件夹,她几乎要怀疑这些文件风无痕一天是否能全部看得完。 原来,他居然这么忙。 沐少宸看着面前娇俏的倩影,语气有些冰冷。 “你来在这做什么,之前不都言之凿凿的说一刀两断了?怎么,你是嫌那些伤人的话语还没说够是吧?” 这段时间里,他亲眼看着风无痕为情所困,不得解脱的样子。 因此他对面前的苏木兮,是没有好感的。 就算曾经有,也在她的绝情之下,慢慢消耗殆尽。 苏木兮自然感受到了沐少宸的不善,她面朝他,急于解释,“我不是来伤害他的,我是来求他原谅的。” “求他原谅?他好不容易生活步上正轨了,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出现去打扰他。你早干嘛去了?你别忘了,之前是你自己把他对你的喜欢踩在脚下的。” 沐少宸狐疑的盯着她,并没有放松戒备。 苏木兮被他连连质问,心中一痛。 接着有些没有底气的说,“我知道那些事情是我不对,你就让我见见他,哪怕就是看他一眼。” 他看着苏木兮娇颜上的哀求,听着她无比卑微的的口吻。 沐少宸终是别开了视线,不去看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良久之后,他才轻声说,“他之前努力克制不去见你,不去你面前碍你的眼,每天让自己处于忙碌的状态里,一场又一场的应酬,非得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拿着手机问我,问我你是不是给他打电话了!你其实早就把他拉黑了吧?” 沐少宸回忆起当时风无痕的烂醉如泥的样子,就唏嘘不已。 他不曾想过大名鼎鼎的风少,有朝一日,会画地为牢,因一个情字,困住自己。 第七十三章:世间万物不及你半分深情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无法去想象那个画面,她的心因着沐少宸的一字一句,宛如刀割。 “我……对不起。” 听到苏木兮那句对不起时,沐少宸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来。 多可笑,风无痕为她所做的一切,最后只换了一句轻如鸿毛的对不起。 “还有之前的游轮宴会,那天他跳进海里整整找了两个小时,险些没能上来。后来才雇人打捞,海那么大,手链那么小,他让人打捞了整整三天三夜啊!” 说起这件事情,沐少宸再也无法心平气和。 他转头瞪着早已泪流不止的苏木兮,那天所经历的惊心动魄,恍若昨日。 他在想若是风无痕就此葬身茫茫大海,眼前之人会不会因此有一点点的愧疚和痛苦? 茫茫大海之中,风无痕竟不顾生命跳进大海里,只为了找被她前脚扔进海里的手链。 当时的她确实有听到动静,可那时候她心如死灰,根本就没想过去看他一眼,没有这个念头再去看他。 之后,她删除了风无痕的联系方式,即便是手链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她也不曾想过去询问他有没有大碍。 他曾对她说过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简简单单的一番话,足以让她肝肠寸断。 她伸手捂住了泪流不止的双眼——苏木兮你真该死啊,你真该去死一千次一万次! “上次江大校庆会发生事故时,他二话不说冲上去把你护在怀里。到了医院不顾我们这群医生的劝说,硬是紧急处理了下伤处就去守着你!你知不知道他看着你和君三相谈甚欢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受!” 只有他风无痕,才会在她身陷险境时,不顾一切的护着她,也只有他。 她怎么可以去怀疑他!怎么可以! 难怪当时她推了他一把,他的后背撞上墙时,他会倒吸一口凉气。 她竟也能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是在做戏,只是为了让她回心转意,才出此下策的。 她绝情的话语犹在耳侧,她对他说不要再假惺惺了。 苏木兮再也忍受不住,蹲下身来,当着沐少宸的面,失声痛哭。 不管是身中剧毒那次,还是后背重创,风无痕至始至终唯有一个念头,就是护她周全。 他会跳进大海里,将她救起来,他曾经为她做了这么多,又怎么可能会不守在她的身侧? 沐少宸并没有理会苏木兮的痛哭,继续道,“后来伤口感染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喊着的也是你的名字。我不清楚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够了,真的够了。就算再怎么十恶不赦,这些折磨还不足以消除你的心头之恨?他是个人!他也会疼!” 他是个人!他也会疼! 这句话恍若会心一击,狠狠击中她的心窝。 她的心再一次狠狠撕扯着,顷刻间鲜血淋漓。 他一直是她的英雄,可英雄也有脆弱的时候,他也会受伤,他也会疼。 他不是神,他也是个人。 她忽略了这一切,肆无忌惮在他心口炸出了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看着它们血流成河,冷漠的看着。 沐少宸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蹲在地上痛哭不止的苏木兮。 “如果你现在来见他,也只是为了继续折磨他,那么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放过他吧,他真的承受不起了。” 苏木兮闻言,才边擦眼泪边泣不成声道,“我没有要来折磨他,我就是想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 沐少宸眼中闪过几许嘲弄,“然后呢?继续拍拍屁股走人?那你还不如从头至尾都别出现!” “不是的,我……” 沐少宸制止她的话语,“你在这等他吧,这个药是给他擦后背的伤口的。” 接着转身就要离开,他终日穿梭于风月场所,见惯了其间的虚与委蛇。 他看着痛哭不已的苏木兮时,就知晓她的心并非全然冷漠,她也是爱着风无痕的。 如此便好,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何乐不为。 苏木兮却唤住了他,“你是叫沐少宸是吧?你放心,我不会叫他受到半点伤害了,再也不会了。” 沐少宸头也不回道,“记住你自己说的。” 她独自在办公室等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脚步声。 苏木兮立刻警铃大作,近了,越来越近了…… 她该如何面对他? 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她小小的手心里冒起了汗,握着的掌心有着些许黏糊糊的感觉。 她的心跳骤然飙升,最后,她很没骨气的选择装睡。 这个念头一出,苏木兮马上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好。 闭上眼睛,让紊乱的心跳回归正常,尽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期待以假乱真。 她听见脚步声在她身侧停下,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专属于他一人的味道。 她贪婪的想要深吸,想要将这个气味收藏起来。 接着她听到了风无痕轻微的叹息声,那般纠结和无奈。 她感受到自己正被他腾空抱起,她好想就此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再也不离去。 风无痕将苏木兮放在了休息室的床上,看着陷入沉睡中的人儿,他还是选择转身去了浴室。 他害怕长久的凝视下去,他会继续纠缠着她,继续看到她眼中的厌恶。 苏木兮听着哗哗的水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怔怔的发着呆,直到听见风无痕沉稳的脚步声时,她竟来不及闭上双眼! 仓促之间,呼吸略显急促。 风无痕自然察觉到了异样,他坐在床铺上,大手用毛巾擦着头发。 看着努力装睡的苏木兮,心下一痛,她竟是如此不愿见他一眼。 他的嘴角勾起苦笑,“别装睡了,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擦干头发就离开。” 闻言,苏木兮猛地睁开双眼——她没有不想看到他,她巴不得能天天看到他,他可千千万万不能离开她的视线中。 情急之下,她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于是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风无痕,我……” 耳边是她软软糯糯的娇柔嗓音,风无痕按下心中的悸动。 他故作风平浪静的说,“鸡汤的事情,替我和伯母道声谢。” 见他连正眼都不瞧自己,而且迟迟不解释的样子,苏木兮一时恼火,坐起身来,就要动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风无痕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挪动了下身形。诧异的看着她,“苏苏!你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心虚了?” 还在斟酌她的话中深意时,苏木兮已经一马当先,再次朝他靠近。 等风无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就看见一双纤纤素手已经解开了他衬衫的两颗扣子。 低头望去是她披散在肩上的乌黑长发,以及因这些举动而微微下滑的衣领,他别开了视线,不再注视眼前所见。 “你这样动手动脚的太不像话了。” 苏木兮抬眸望他,见他一双黑眸中有些几许惊慌失措。 她笑着说,“我只是求证一件事情,不干别的。” 话毕,继续低下头去,解他的扣子。 风无痕再次低下头去,看着她雪白的香肩,一张俊脸有着可疑的红晕。 慌乱之间,他抓住了她的手,试图让她停下来。 此时的苏木兮正坐在他身侧,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亦如金台玉阙初相逢时,他因着这股清香而停下脚步。 苏木兮双手受制,无辜的抬头看他。 “你的朋友沐少宸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还想继续瞒着我?” 此话一出,风无痕认命似的松手了,任由她纤细的小手继续胡作非为。 不消片刻,苏木兮扒下了他的衬衫,她看见了他背后纵横交错狰狞的伤疤。 看着看着,她的眼前雾气朦胧。 那些无数道伤疤,是她平生仅见。 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她哽咽着声音道,“是不是很疼?” 风无痕感受到她的眼泪滴在他的后背上,他的心中泛起疼痛。 他抓着她微微颤抖的小手,俊颜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浅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她抬眸看去,目之所及是风无痕眼中温柔的笑意,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狰狞的疤痕。 她任由眼前浮现着朦胧的雾气,挥散不去的雾气。 雪白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一股心安莫名浮上心头。 她拼命摇着头,试图否定掉他的不甚在意,摇头的时候连带着眼泪也跟着一颗一颗掉落。 “你骗我!这么多伤疤,我看着都好疼。” 风无痕看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心窝处不断收缩着,闷闷的疼痛袭遍全身。 为了不让她继续因此而潸然泪下,他强颜欢笑,“我身体上的伤不及你心上所受的半分。” 闻言,苏木兮双眼通红的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起他的万般怜惜。 曾经她也是如此认为的,风无痕所受的伤痛敌不过她受的半分。 然而当他的苦心全部血淋淋的摆在她眼前时,她才知道她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明明他会护她周全,无论何时,总会以自己的方式将她护在身后。 她却能理所当然的去接受他所有的付出,最后还毫不吝啬的刺他一刀,扎得他鲜血淋漓。 第七十四章:缘深缘浅成过往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与你相比,我那微乎其微的心伤算什么。” 她一字一句道,“风无痕,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出征瞒着我,有苦衷瞒着我,事事都瞒着我。你对我的好,我毫不知情,我还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你让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他听着她的声音从最初的振振有词,慢慢转换为哽咽,他甚至能听出隐藏其中的哭腔。 原本是甜糯的声音,如今听来,倒叫他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良久之后,风无痕才声音沙哑的问,“你都知道了?” 苏木兮狠狠擦干眼泪,狠狠瞪着他,质问道,“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 就同上次一样,他将他所有的苦衷留在心底深处,独自品尝,独自舔舐伤口。 这让她恨都恨不起来!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事情,让她苦苦等候,让她从玻璃渣子里找蜜糖! 狠狠在她愈合的伤处来上一刀,可偏偏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她! 就为这么一个她,情愿隐瞒所有,让两个人都陷入痛苦之中。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初风无痕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她,他们之间还会变成现在这样么?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她怕的是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 可同样的,她宁愿用短暂的甜蜜时光,去换取余生的孑然一身。 她也不得不承认,风无痕真的很了解她。 他若死了,她绝对不会独活。 黄泉碧落,阴曹地府,她也会随他而去,正如他也会随她而去那般,毫不犹豫。 然尽管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气他。 “风无痕,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许多事情你不说出来我真的无法知道!我不知道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你的万般不得已,我甚至不知道你还爱着我!” 她唯一气恼的便是,他们明明互相喜欢着,却总做着力求将对方推远的事情,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去回敬着对方,好让彼此感同身受,品尝这难以言说的痛苦。 面对苏木兮的气恼,风无痕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苏苏,你不想我因为你的死而愧疚,我同样也不想。” 此话一出,苏木兮再也不受控制的扑进他的怀中。 是了,他们同样都不想对方因着自己而愧疚难当,余生活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痛苦中。 她满脸的泪痕狠狠揪痛了他的心,风无痕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撒手。 鼻息间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一如初见那般,气若幽兰绕心头,从此心里就住了这么一个人。 他是那般的满足和激动,她的苏苏,终于还是明白他的苦心了,他们终于能修成正果了。 睡梦时他睁眼闭眼,所见的都是她面无血色,小手再无温度的样子。 他的苏苏还活着,他也还活着。 真好,真好啊...... 闷声哭了许久,苏木兮才重新抬起头来。 “风无痕,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好,怎么会不好,他求之不得。 风无痕点点头,他低头吻上那张柔软的樱唇。 窗外柔和的阳光缓缓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小风啊,妈妈之前给你安排的相亲怎么样了,这一忙下来,我都忘记问你后续了。” 风家与苏家一直都有生意上的来往,在一次酒宴的会谈之下,双方父母决定让两家独生子女相亲,若互有好感,则亲上加亲,上演一场天赐良缘。 彼时风无痕正在处理着各种文件,接到了来自风妈妈的电话。 他想起当初还未记起同苏苏的过往时,对父母的决定他只是模棱两可的应允,只想着去糊弄过去。 若不是他们曾经的定情信物,他大抵永远都不会想起这段肝肠寸断的情感纠葛。 索性他想起来了,索性他们冰释前嫌,再次携手。 想着苏苏那张笑靥如花的娇颜,他唇边勾起浅笑。 “我很满意。” 风妈妈有些狐疑的皱起眉,“再好不过了,我和你爸爸明天下午……五点回家,记得带上苏家的小丫头给我瞧瞧。” 说起苏家的丫头,风妈妈也只是从照片上见过她的样子。 这张照片还是在江大拍摄下来的,当时的苏木兮坐在篮球场上,乌黑的长发扎成俏丽的马尾,眉眼弯弯的朝着镜头微笑着。 阳光和煦之下,呈现出的是少女的明媚笑容—— 当时风妈妈就对这个苏家丫头很是满意,她那双明亮的眼中唯有澄澈二字,仿佛盛着一泓清泉,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着十分楚楚可人。 她半信半疑的挂下电话,看向一旁的风爸爸。 风妈妈满心狐疑的在他身边坐下,“你说咱儿子有没有撒谎骗我们?” “是骗你,我对这些事情一向讲究年轻人自由恋爱。只要小风他自己喜欢,我没意见。” 风爸爸纠正着,并且将手中的报纸折叠好。 风妈妈却是越想越不放心,不满的说,“他要是一直不把个人问题放心上,就等着一辈子光棍吧!” 对于风妈妈的担忧,风爸爸表示很是放心。 “我瞧小风气宇轩昂的,不会没人要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是了,过往出席各种宴会,他们的儿子总是人中龙凤鹤立鸡群。 不仅如此,风妈妈还经常看到三五成群的女生凑在一起,低声议论她的儿子。 那张小脸通红的,羞赧十足的样子,俨然就是少女动情思了。 虽然如此,风妈妈还是撇嘴道,“我是他老妈,不操心能行么?” 此时江大的校门口,苏木兮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唤声,她停下了脚步。 她旋身看向朝她走来的高大身影,笑着问,“学长有事?” 白清尘看着沐浴在夕阳下的少女,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闻言,苏木兮转身就要离开。 白清尘看着那抹纤细的倩影不断朝前走去,一种莫名的恐慌忽然涌上了心头。 似乎从此以后,二人之间就再也不会有所交集了。 心底深处总有个声音在欢呼雀跃的告诉他,她曾经是属于他的。 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情急之下朝她的背影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木兮回身望他,言笑晏晏的说,“一直都有。” 相顾无言间,白清尘看着背着光的少女,柳叶弯眉,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动人心魂。 然而,再怎么明艳动人,他们都只是擦肩而过的命运。 苏木兮迎上白清尘久久注视的目光,她笑着打趣,“学长你就别担心了,以你的条件,情人节是不会孤家寡人的。” 他依旧看着她,仿佛世间万千都敌不过她此时唇边的一抹笑意——是不会孤单,然而茫茫人海中,他想要之人已经属于别人了,终究还是来迟了。 这种惆怅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怆然不已,双手也随之无力的垂在身侧。 “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 那一声好如同这轻微的风,轻到似乎只有他一人才能够听见。 苏木兮朝前走一步,便能想起过往的一切。 若不是他早就结下姻亲,他们说不定早就喜结连理,也就不会早就今后发生的种种。 如今于她而言,前尘过往也好,她只想同心尖上放不下的那个人厮守到老。 曾经的言语仿佛跟着穿梭于时空,飘飘荡荡萦绕上心头。 他的大喜之日,她敬下的三杯酒—— 至此,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漫漫余生,再无瓜葛。 那场她从不知晓的棋局—— 一子落定,胜负已分。 然一场良缘,缘深缘浅不由人算。 苏木兮坐进兰博基尼的副驾驶座,见风无痕迟迟没有发动引擎,她好奇的转头看他。 她赫然发现风某人阴沉着一张俊脸,双眼中似有冷意。 她故作毫不知情,眨着一双灵动的双眸,何其无辜的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明知故问!” 如果风无痕侧头望去,便会看见苏木兮唇边止不住的笑意。 眼中流露出的是恶作剧般的神采—— 见他酸气十足的样子,简直和七夕之夜一般无二。 车厢中只能听见他压抑的喘息声,苏木兮小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温情脉脉的看着他,软言软语道,“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如此你还不放心?” 刚才风无痕亲眼目睹苏苏和白清尘谈笑风生,他联想到曾经的苏木兮一心只想嫁给白清尘时,兰博基尼的车厢里弥漫着酸味。 闻言,风无痕冷哼一声,“你之前心心念念非他不嫁来着。” 想到之前苏木兮对白清尘的关怀备至,下雨天时还特意叫月芽雨中送伞不说,更是当着他的面请旨赐婚,他就忍不住醋海翻涌。 苏木兮欣赏着他拈酸吃醋的样子,继续软言安抚。 “当时我没考虑清楚,本想着找个最为合适的,谁知道最后还是栽你手上了。” 想起过往,苏木兮就恨不得穿越时空,将过去的那个苏木兮打一顿! 她一直漠视自己真正心悦之人,非要经历一番波折之后,她才清楚明了。 第七十五章:苏苏的大型社死现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如今,她只想和眼前之人长相厮守,而不是继续呕气下去。 不过她实在是很喜欢风无痕为她拈酸吃醋的样子,这会让她有安全感,感受到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然而风某人显然是越来越难哄好了,虽然面色稍缓,言语间仍是争风吃醋。 “都说初恋最为美好,难怪你还念念不忘。” 苏木兮拼命忍住,才没让自己噗嗤笑出声来。 她装出不悦的模样,撇嘴道,“风无痕,你这副妒夫的嘴脸是专门摆给我看的?” 听出苏木兮语气中的不满时,风无痕这才收起了酸眉醋眼的嘴脸。 大手将她的小手握住,十指相扣。 转头看着她娇颜上浮现的嫣红,俊颜上唯有深情二字。 他坚定不移的说,“我真想把你藏起来,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看不到你。” 心中涌起一股甜蜜,令苏木兮忍不住展露笑靥。一深一浅的梨涡出现在她的小脸上,煞是好看。 她故作不满的娇嗔,“才不呢,那我得闷死了。” 然而私心里却——最好能将她悉心收藏妥善安放,若是能装进口袋里,日日伴在君侧,无片刻分离,那再好不过。 她顿了顿,接着问,“对了,你今天怎么想着要来接我下课?” 风无痕这才松开了手,发动引擎。不甚在意的说,“接你去拜见未来的婆婆。” 话音刚落,苏木兮猛地挺直娇躯,难掩的忧色出现在她的眼中,她万分焦急的看着面色如常的风无痕。 “可我现在……我身上穿的什么……而且我什么准备都没有,要是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她的一席话引来了风无痕嘴角扬起邪笑,“原来你这么在乎我父母的看法!” 苏木兮不假思索的说,“我当然在乎了,那可是你爸爸妈妈!” 此话一出,她才发现自己言语间的急不可耐。 一张娇颜上布满红晕,端的是如三月桃花般醉人心魂。 风无痕眼角余光看见她清丽的容颜时,呼吸一滞,恨不得能停下车子,狠狠吻上那张樱唇。 他眸中的流光转浓,忍下内心的冲动。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认命吧。” 风妈妈看着站在玄关处楚楚动人的女生,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双眸看着自己。 那副讨喜的模样,风妈妈笑逐颜开。 热情洋溢的招呼着,“这一定是苏家的丫头了吧,长得可真水灵,叫木兮是吧?” 苏木兮微微颔首,花颜上展露一抹笑靥,一深一浅的梨涡出现在嘴角处。 “伯母好。” 看着她小脸上的梨涡,风妈妈满心欢喜道,“赶紧进来。” 风无痕在一旁冷眼旁观,眼见着两人踏过玄关,步入屋中,俨然将他当成一抹空气。 “我这么大个人您是没看见吧?” 此时此刻风妈妈的眼里心里只有苏木兮了,哪有空余的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于是头也不回道,“你这张脸我都看了二十几年了,早看腻了,没什么看点了。” 进屋后,苏木兮同风爸爸打招呼问好,风妈妈则是进入厨房中准备晚餐。 苏木兮坐不住了,想着去帮忙,却被风妈妈礼貌客气的请了出来。 不消片刻,晚饭上桌了,他们都移步到餐桌。 风妈妈首先给风无痕夹了菜,边心疼道,“小风你多吃点,瞧你又清瘦了。” 看着碗里青葱的菜,风无痕面部表情发现了微不可察的变化,至少一心投入在干饭中的苏木兮是没发现的。 他僵硬的扯着嘴角笑,“谢谢妈,我比较喜欢喝汤。” 风妈妈见他这般,眼中写满了不满。 接着转战到苏木兮那边,“木兮你也多吃点,这些菜可都是我亲自下厨的,我还煲了汤呢。” 苏木兮看着碗中的饭菜,鼻间忽然有些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可从没想过风家夫妇如此热情好客,让她深刻的体会到她并不是外人。 她感动不已,想也不想道,“好的,谢谢妈。” 此话一出,餐桌上顿时静悄悄的,再无声响。 那些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苏木兮尴尬窘迫的持着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身侧的风无痕。 风无痕接收到她的视线,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肩膀却是不受控制的微颤。 风爸爸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接着吃饭,只是笑而不语。 风妈妈简直是欣喜若狂,连忙站起身来,“好好好,妈妈给你盛汤。” 看着眼前的一幕,苏木兮低头作鸵鸟状。 当她将菜送进嘴里时,咀嚼了两下,顿时脸色大变,僵在原地。 谁能告诉她嘴里如此咸的味道是什么!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风无痕,见他乐不思蜀的喝着汤,碗里的饭菜见底了。 风爸爸依旧面不改色,仿佛这是世间最为美味的佳肴。 风妈妈热情好客的将一碗汤放在她桌边,边满怀期待的问,“怎么样,好不好吃?妈妈的厨艺不错吧?” 苏木兮忍着咸到发苦的味道,将饭菜吞进腹中。 她强颜欢笑道,“好……好吃。” 闻此言,风妈妈欢欣雀跃的坐回位置上。 继续满腔热忱道,“那多吃点,你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妈妈给你做。” 一顿饭可算是结束了,苏木兮如蒙大赦。 饭后,就在苏木兮准备归家时。就听风妈妈在一旁挽留,“今晚就留下来住一晚。” 苏木兮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支支吾吾的想要婉拒,“可是我……” 并不是她不想留下来过夜,只是她觉得必须给风家夫妇一个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她可不能让好不容易维持好的良好形象崩塌,到时候被认为不是矜持的女孩子就不好了。 风爸爸以为她是有所顾虑,笑着说,“我刚刚打电话跟你父母说过了。” 就在此时,风无痕生怕没将苏木兮往火坑推似的,凉丝丝来了句,“又不是没住过。” 风妈妈吃惊不已的来回打量二人,惊喜若狂道,“这么说你们两个……现在同居?” 就在苏木兮想要挖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风无痕终于将她带离这个是非地。 只听他云淡风轻的说,“我带苏苏去我的房间。” 于是风妈妈错愕不已的目送二人的背影,风爸爸至始至终都含笑不语。 等风妈妈回过神来时,一对璧人早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这才捧起茶杯,难以置信。 “没想到咱儿子这次真没骗我。” 她一直以为风无痕是在骗他们两人,好让二人安下心来。 从前种种不提也罢,索性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苏家的丫头她也是很满意。 相较于风妈妈的不可思议,风爸爸倒显得淡定从容了许多。 “小风一向有分寸,我都说不用操心了。” 说得也是,从小到大风无痕都能很好的照顾自己。 生活上学业上都不曾让二老操过半点心,风妈妈甚至直言体会不到为人母的快乐。 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风妈妈觉得自己有必要操下心。 想到苏家的小丫头,风妈妈的话匣子一下子全打开了,“苏家这丫头我挺喜欢的,我做的饭菜她这么捧场,肯定很合她口味。” 风爸爸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然而处于兴奋状态的风妈妈并没能及时捕捉到。 少顷,风爸爸才就事论事道,“人家丫头那是懂事,没打击你,你可别继续整幺蛾子。” 对于风爸爸的一番话,风妈妈佯装没有听到。接着自顾自说,“不过他们这么快就同居了,苏丫头看着年纪也挺小的,会不会太快了。” 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的,风妈妈当然不介意现在就能当上奶奶,可问题是苏木兮大学还没毕业,正处于花季年龄,她也不想她这么快生儿育女。 风爸爸对此表示毫不在意,“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好像是婚前同居先试试看能不能适应,免得婚后因各种问题而后悔。” 再次抓到重点的风妈妈,惊喜道,“这么说他们俩个有结婚的打算?!” 此时风无痕的房间中,苏木兮将他的房间参观了一遍。 她之前在苏家夫妇旅游时,有次醉酒在风宅住过客房,而风无痕的房间她没进去参观过。 换而言之,当时的她……大概也不会想着去参观。 时隔今日,前尘种种仿若一场梦境。 梦醒了,他还在,他们还能继续执手到老。 良久之后,她才幽幽开口,“我要回家,不住这。” 她是住过风宅客房,可也不能直接住风无痕的房间吧? 她看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娇颜泛起嫣红,端的是楚楚可人。 风无痕跟随着她的视线,瞥向自己柔软的大床。 他不为好意的勾起薄唇,“早晚都得住。” 看着他唇边的一抹邪笑,苏木兮感觉愈发羞赧。 她微微垂头,不敢再将视线移到那张床上,更不敢与面前的风无痕四目相对。 她轻声道,“可是……你爸妈在呢,我这样做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眼见着她耳朵慢慢通红起来,风无痕黑眸中有着几许流光划过。 看着她难得流露出腼腆的样子,他愈发想要逗她。 他靠近她,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都改口叫妈了,矜持这两个字和你没半点关系。” 第七十六章:半夜偷香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他呼吸的热气吹拂在耳边,引得她不受控制的微微战栗。 回过味来之后,苏木兮佯装气恼,“好啊,你居然敢取笑我!” 她抬手就要去打他,风无痕眼疾手快抓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苏木兮不甘示弱,另一只小手后来居上,就在这一来二往之间,等苏木兮重新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她不悦的噘嘴催促,“你起来!” 风无痕低头看着她,面前的苏木兮因方才的打闹娇颜微红,衣襟甚至有些许凌乱,气喘吁吁的瞪着自己。 那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令风无痕眸色渐浓。 “不起来。” 话毕,低头准确无误擒住那张樱唇。 鼻息间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风无痕深吸一口,愈发不想放开她。 苏木兮又急又羞,“你……你耍流氓!” 风无痕十分尽职尽责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低沉道,“只对你耍流氓。”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了,二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门外之人看得目瞪口呆,诧异不已。 无言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 苏木兮回过神来,立刻推开身上的风无痕,坐起身来,小脸通红。 被突然推开的风某人,不悦的微微蹙起剑眉,将不友善的视线投向打扰他好事的风妈妈。 风妈妈被盯得后背直冒冷汗,干咳了一声才开口,“小风,我刚刚寻思着苏丫头还小着,这发展速度太快了。” 她顿了顿,看向二人,才讪讪的说,“现在看来,这话是没必要说了。”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不等风无痕答话,苏木兮从大床上窜起,朝风妈妈走去。 “那什么,我发现隔壁那间客房深得我心,我先行一步。” 风妈妈下意识的侧身让了个位置,然后呆若木鸡的目送着苏木兮渐行渐远的倩影。 直到她感觉到头皮发麻,才重新回头看向自家儿子。 只见风无痕阴沉着一张俊脸,满脸写着被打扰好事的不爽。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支支吾吾的选择恶人先告状,“小风啊,你这思想工作不仅没做好,连实践都不及格。” 良久,房间都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久到风妈妈以为风无痕要暴走的时候,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语气冷若冰霜。 “苏苏是被你吓跑的。” 风妈妈心虚的避开风无痕的视线,忍不住想要搓搓手臂——好家伙,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儿子还是行走的空调呢?这冒冷气的样子实在是骇人。 想到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怀胎十月的产物,风妈妈忽然又底气十足了,俨然没有破坏别人好事的心虚了。 她谆谆教诲道,“你也得体谅妈妈呀,在苏丫头面前我是个长辈,身为长辈就得看着你们,防止你们未婚做些不得了的事情,长辈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她清清嗓子接着道,“但是身为你的亲妈,我非常鼓励你去实践各种事情,妈妈就当没看见。” 说完,还冲脸色非常难看的风无痕眨眨眼。 片刻之后,风无痕才森然道,“监守自盗。” 骤然被戳穿,风妈妈哑口无言。 少顷之后,才不满的抱怨,“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儿子就是作妖的小怪兽,果不其然,当初怎么就生了个带棒的,怪我啊。” 边说边朝外走去,只留下风无痕伫立在原地,伸手揉着眉心。 他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想要与苏苏温存一番,怎料半路杀出了个亲娘来! 这厢,苏木兮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下着的倾盆大雨,柳眉皱起,只能打消了回苏家的念头,这么大的雨,想必这一家三口也不会允许她冒雨前行的。 想起方才的事情,又联想到风无痕一脸的幽怨,她就想要大笑不止。 “活该,臭流氓!” 就在这时,房门敲响了,苏木兮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风妈妈,满脸的黑线——刚才怎么不敲门,还是当时他们正打得火热没听见? 风妈妈看着面前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苏木兮,嘱咐道,“小风这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就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苏木兮连忙摇摇头,“他没有欺负我,多谢伯母关心。” 伯母二字一出,风妈妈不满的看着她,看得苏木兮情不自禁有些愧疚来。 就在苏木兮感到无地自容的时候,风妈妈才哀怨道,“不是都改口叫妈了,别那么见外,现在叫伯母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苏木兮忍住不断想要抽搐的嘴角——她好像也就口误喊过一次妈来着?眼前之人怎么就习惯了! 而此时的苏家,自从知晓柳如烟所做的事情之后,柳妈妈愧疚难当,入夜更是辗转难眠。 她对自家女儿失望之极,更是气恼平日夫妇二人忙于工作疏于管教。 而今日空闲下来,她便领着柳如烟来到苏家致歉。 柳妈妈面露愧色的看着当事人父母,“小烟之前做了许多错事,我今天特意带她来认错道歉的。怎么木兮不在?” 苏妈妈面色如常,笑着说,“木兮去风宅了,可能得明天再过来。” 苏家夫妇并不知晓年轻人之间的事情,都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因此都没有放在心上。 对待负荆请罪的母女二人也是热情招待着—— 而听到苏木兮此时正在风宅时,柳如烟娇躯瞬间僵住了。 明眸中有着几许晶莹划过,她倔强地咬住红唇,不让眼中的晶莹掉落下来。 柳妈妈没有发现柳如烟的异常,滔滔不绝道,“这样啊,那个孩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平白无故多了这许多事端,真的是很抱歉。” 苏爸爸斟了一杯茶推至柳妈妈面前,边斟茶边从善如流的应付着,“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以后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别计较太多。” 乍听此言,柳妈妈喜出望外,连忙对柳如烟示意道,“小烟,快跟叔叔阿姨认个错。” “我……” 柳如烟嗫嚅着,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踏进苏家的,她与苏木兮是情敌关系,她自然——然而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苏家夫妇,她居然怨怼不起来。 窗外依旧下着瓢泼大雨,不见停歇。 苏妈妈看着柳如烟淋湿的衣服,眼中写满了心疼。 “这外面雨挺大的,一时半会也听停不了。要是小烟不介意的话,到木兮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她们身高应该差不了多少。” 柳如烟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纤细窈窕的身子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偏偏还生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愈发令人无法对她说出半句重话来。 不同于柳如烟的无所适从,柳妈妈是如蒙大赦。 “这怎么好意思呢。” 苏妈妈见此,摇头失声笑了笑,“没事,木兮现在大多都住校,也没那么小气。” 因此,柳如烟在苏妈妈友好的示意下,来到了苏木兮的房间里。 她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搁置在枕头边的那条手链上。 红玛瑙在淡淡如水的灯光下泛着明亮的色泽,柳如烟情不自禁的伸手拿了起来。 接触到的瞬间,她竟感到莫名的熟稔。 似乎她曾经为了此物终日不安,更多的是羡慕与嫉妒。 然而她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为此感到嫉妒。 她摩挲着红玛瑙的表面,那种无法克制的羡慕与嫉妒更是纷纷涌入心头,侵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她恨,恨不得将它摔个粉碎! 好在她及时清醒过来,没有冲动的去听从内心的妒意,反而是选择悄悄的将手链收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风无痕送给苏木兮,绝对是!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她就是能够言之凿凿的确认这一定是! 半夜的风宅,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 窗外电闪雷鸣,一阵接着一阵。 闪电撕开云层,降下雷声滚滚。 轰隆的雷声突如其来,苏木兮本就难以入眠,这下直接被惊醒。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窗帘,窗帘旁竟站着一抹高大欣长的身影! 苏木兮吓得失声尖叫——她怎么不知道风宅还闹鬼来着! 这大半夜的,窗帘那突然站了一个人,窗外有电闪雷鸣的,别提有多惊悚了。 那抹身影迅速来到她床边,大手捂住她的小嘴,让她的尖叫声瞬间湮灭。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苏木兮这才怯生生的抬头望去,看见的人是……风无痕! 风无痕也在此时松开了手,终于解脱的苏木兮,不等风无痕有所表态,劈头盖脸怒道,“要死啊,大半夜跑我房间做什么,你要吓死我!” 看见苏木兮明眸善睐,气急败坏的样子,风无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专门跑来睡你。” 此话一出,苏木兮美眸微微眯起,再次询问,“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风无痕少了平日的威风凛凛,在心悦的女子面前败下阵来,结结巴巴的重新道,“我……我专门来陪你睡。” 第七十七章:柳如烟的蜕变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苏木兮这才满意的挪开视线,并且不容置疑的说,“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见苏木兮重新躺在床上,就打算闭目沉睡,他言辞恳切的开口,“苏苏,我保证不动手动脚。” 然而双眼合上的苏木兮并不相信他的鬼话,“你的保证没有任何信誉可言,而且这是你家,你给我留点面子成么?” 风无痕薄唇勾起邪笑,故意凑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只要你叫小声点,没人听得见。” 耳边是他喷出的气息,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 片刻之后她才意识到风无痕刚才说虎狼之词,睁开双眼,瞪了他一眼。 “你个臭流氓!” 她抓起薄被,盖住自己的身子。 风无痕自然没有就此宴息旗鼓,依旧隔着薄被打趣她,“当初那个想要霸王硬上弓的五公主上哪去了。” 他的一番话勾起苏木兮的回忆,曾经她是这么……这么想对他霸王硬上弓来着,只不过最后是风无痕把持住了。 于是,她想质问上苍——曾经的风将军上哪去了!现在的风少就是妥妥的一个臭流氓! 她虽然蒙着被子,耳朵却慢慢开始发烫。 “你别说了。” 见她仍是盖着被子,风无痕不甘示弱继续道,“我不介意你再来一次。” 这一次,风无痕整个趴在她身上,虽隔着一层薄被,苏木兮还是羞赧得双颊酡红。 她不轻不重踢了下腿,“美得你,快滚!” 下一刻身上的重量一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打算在风宅失身来着…… 想到那些难以启齿的肢体纠缠,她就忍不住小脸涨得通红。 良久之后,她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难道他真的走了?她不信风无痕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虽然她如此认为,依旧是撤下了薄被,朝黑暗中风无痕方才的位置望去,下一瞬,她只感到唇上一暖。 黑暗之中,有着他粗重的喘息声。 她闭上双眸,心里恨道——果然又中计了,我真的是个白痴! 无比缠绵的一吻在这电闪雷鸣下结束了。 她想要张嘴质问她,还问开口说出半句话,她的樱唇再次被某人擒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苏木兮回过神来时,风无痕已经轻压在她身上。 低头在她唇上轻啄,并不敢越雷池半步。 苏木兮再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风无痕在她耳边恨道,“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闻言,苏木兮唇边的笑靥愈加明艳动人,一双明眸似含秋水,直勾勾的望着他。 风无痕哪里禁得起这个,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 “这位小姐,你不能就这么闯进去!马上停止你的行为,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她是风氏企业财阀微不足道的小助理,她疾言厉色的朝不断往前走去,视若无睹的倩影大喊着。 然而后者并没有被她的恐吓威慑住,而是慵懒的说,“你尽管叫,我看是谁被扔出去。” 助理呆愣片刻方才缓过神来,眼见着那抹倩影推开了风少办公室的门。 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出现,看着面色如常的风无痕。 “风少,她……” 风无痕抬眸看向明艳动人的柳如烟,“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助理悄悄瞥了柳如烟一眼,一眼望去,就被摄取所有的心神。 眉目如画,明眸善睐,即便是身着简单的纯白色裙子,依旧难掩其风姿绰约。 惊艳在她眼中闪过,眼前之人虽只是匆匆一瞥,其温雅含蓄早已刻入脑海中。 等到助理离开之后,柳如烟轻移莲步行至风无痕跟前,举手投足间尽显昔日的绝代风华。 她柔声细语道,“风哥哥,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你是……” 风无痕定睛看着面前的柳如烟,总觉得她跟之前那个任性的女生判若两人。 继续观察之下,赫然发现此人便是她无疑了。 柳如烟纤纤素手轻晃着红玛瑙手链,不点而朱的红唇微微上扬着。 双眼中再无属于花季少女该有的稚气和天真,唯有历经万千浮华的淡定从容。 “多亏了它,我全都想起来了,想得最多的是你在大喜之日抛下我一个人。” 她晃着手链的同时,明眸朝风无痕看去,那眼神澄澈,竟不见半分怨恨。 对于那段往事,风无痕一直对柳如烟有着一份愧疚,他欠她一个解释。 万千言语最终汇成了三个字眼,“对不起。” 柳如烟凝睇着他眼中的愧疚和歉意,“说真的,我当时怪你恨你。你该知道那个封建朝代的女人要经受多少流言蜚语,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为一桩笑话。” 她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曾经那段悲惨的遭遇并不存在。 柳如烟微微闭上双眼,脑中过往的片段如同一个个镜头,一个个接着不断上演着。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弥补你。” “弥补我?大可不必,我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柳如烟从那些过往挣脱出来,她的眼中有着一丝自嘲,“风哥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我甚至还可笑的以为婚后我们会细水流长,你会慢慢喜欢上我。” 看着她眼中的那抹自嘲,风无痕自知无言以对。 虽经历了这轰轰烈烈的一切,那些跌宕起伏的往事仿佛刻在了骨子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有多么的可笑至极。 “正因为我倾心于你,才会被你这般无所顾忌的伤害,你根本就没在乎过我。” 柳如烟只觉重拾过往的这几日里,她浑浑噩噩的去度过。 她想要摒弃的那段伤心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周而复始的重复着。 她还记得当初从新嫁娘的羞赧,到初见破晓时的心灰意冷。 那时候的她眼里早没了泪水,仅剩下绝望。 乍听到他故去那一刻,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的爹爹在那场战争之下老去,世间唯剩她一人,孑然一身。 不过,幸好—— 想起那张虽不如风无痕俊美,却仍能令她心动不已的容颜时,她的眼中泛起几许柔光。 第七十八章:此间情意浓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我那时还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直到他的出现,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人能比你更好。” 回忆起令她为之倾慕不已的人时,她对眼前弃她不顾的风无痕,竟提不起半分的恨意来。 若不是他的离去,想必她也无法遇上能让她再次重拾信心的人。 “他不会将我献上的真心撕扯踏碎,随意丢弃。他会细心呵护,不让我受到半点伤害,他比前者更温柔。” 末了,她抬眸看向风无痕。一字一句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从记忆复苏的那刻起,我再无半点愧疚。风无痕,那是你欠我的。” 柳如烟曾为了这个时代的风少不顾一切,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 在拜访苏家夫妇时,她内心存满着歉疚。 如今,她倒是不再为此深受折磨了。 “我知道我欠你许多。” 良久之后,风无痕才艰难的说。 他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上柳如烟的,都怪他招惹上了,却无法为她遮风挡雨。 柳如烟感受到风无痕的歉意和内疚,她释然一笑,芙颜上绽放的笑靥格外动人心魂。 “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也不会纠缠着你,你对我而言,早没了吸引力。” 就在此时,来公司找风无痕的苏木兮推门而入。 她看着二人对峙的样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在苏木兮的认知里,不管是昔日的柳如烟还是现今的柳如烟,都对风无痕痴心不悔,甚至甘愿为他涉险。 柳如烟看出苏木兮脚步的迟疑,她落落大方的朝她走去。 在她面前站定,脸上的笑容仍在,“苏木兮,那些赌局我输了,你赢了。” 乍听此言,苏木兮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等她勉勉强强接受柳如烟记忆复苏之后,手上早已多出了一串红玛瑙手链。 她默默收紧掌心,任由那冰凉的感觉侵袭着。 自从在风宅过夜之后,翌日她就发现红玛瑙手链不见了,她因此还怨过自己没有保管好它。 时至今日,她才发觉,它存在的意义。 等苏木兮想要再次询问时,柳如烟早已芳影无踪。 就在她无奈的叹气时,她感受到了一道不算友善的视线。 她僵硬着脖颈抬起头来,看着风无痕时,有种想要夺路而走的念头。 只见风无痕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低沉的问,“你和她之间还有赌局?我怎么不知道?” 苏木兮眨了眨明亮的双眸,别开了视线。 “什么?今天信号不大好,我接受不到。” 看着苏木兮在自己眼前唱作俱佳的演出,风无痕棱角分明的薄唇终是忍不住上扬。 言语间仍是不容反驳的强势,“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苏木兮心底心虚不已,却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谁瞒谁,我一直都想不通,之前白尚书怎么办路冒出了个指腹为婚的妻子来?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从中作梗。”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苏木兮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他吞吞吐吐的说,“我……” 苏木兮不甘示弱,直勾勾的盯着他。 清眸一反常态的犀利,仿佛时间的任何真伪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从实招来,休想瞒我!” 纵横商场多年,风无痕怎会被她这种眼神轻易威慑住。 黑眸泛着浅笑,唇边勾着邪笑,“我要是从实招来了,有什么奖励么?” 闻言,苏木兮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奖励你个大头鬼,不让你上床就算不错了!” 风无痕声若蚊呐的嘟囔,“你也没让我上过床。” 虽然两人距离不算太远,苏木兮却没能及时的捕捉到风无痕的只言片语。 她支起耳朵再次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在两人无形的对峙之下,风无痕总算是老实交代了。 “我说那事……是我干的。” 话音刚落,苏木兮瞬间炸毛,恼羞成怒的指着他。 “我就知道!怎么就平白无故冒出了个人来。风无痕,你也太心机深沉了!” 听完苏木兮的一席话,风无痕不悦的皱起剑眉,不满的质问,“怎么,你后悔了?想重燃旧情?” 耳边是他拈酸吃醋的口吻,苏木兮那熬了半天的醋汁也跟随着爆发了。 “我哪来的旧情,明明是你才对。” 风无痕何等的精明,自然从苏木兮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她的醋海翻涌。 他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刚刚不还装大度,现在露出马脚了吧。” 见风无痕事到如今还有心思打趣自己,苏木兮下意识将埋藏在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拈酸吃醋了!” 话一出口,苏木兮就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早已覆水难收。 就在她羞赧不知所措的时候,风无痕这才哑声道,“苏苏,你过来。” 她抬起头看向风无痕,入眼的是他黑眸中盛满的柔情,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习惯性的朝他靠近着。 “做什么。”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风无痕伸出大手轻抚她的娇颜,眸中蕴含着世间的所有温柔和情意。 就在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唇上一暖。 她默默的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唇齿间的亲昵。 一吻结束之后,风无痕将苏木兮搂紧怀中。 她的头顶上传来了风无痕温柔无限的声音,“我偏偏爱死了你这幅吃醋较劲的样子,你越吃醋,就说明你越在乎我。” 她刚就座于电影院,便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 看着前排乌泱泱的观众,在看自己周遭,空无一人,当然除了风无痕之外。 这部电影票房显然没有隔壁遗梦长安的好,君三领衔演出的。 想起君三,她就会想到前些时候他陪自己看电影的情景。 说起来,她也是许久不曾联系他了,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于茫茫人海中——不过人家是如日中天的当红小生,平日里会比较忙也实属正常。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纤纤素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她侧头看向风无痕,小声道,“别闹,快要放映了。” 风无痕无视苏木兮想要当场发作的眼神,大手朝着熟稔的地方而去。 苏木兮低头望去,狠狠的瞪着搁在她腿上的大手。 而且正似有若无的磨蹭着,她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来,“风无痕,那么多人呢,你不要乱来!” 风无痕熟视无睹,薄唇漾着一抹邪魅的弧度。 “我们是最佳位置,他们发现不了。” 如今她可算回过味来了,为什么风无痕会放着最佳观影位置不选,反而选在黑暗的犄角旮旯里,原来是为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彻底领悟之后,她只觉得一阵心累——她可算是上了某个大流氓的贼船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大手准备转战阵地,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及时制止他的举动。 并且恐吓道,“你再敢乱来,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风无痕看着她眼中燃着的怒焰,那副恨不得吃了人的样子,真是令他爱极了。 措不及防的,唇上一暖。 “你!” 风无痕迅速在她红唇上轻啄一口,甚至还有着轻微的声响。 终于是引得他们前排的观众转头观望,发现并无异样之后,这才重新转过头去。 迎上旁人打量的目光,风无痕依旧面色如常。 反观苏木兮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手心都渗出了汗。 看着那人重新转过头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转头剜了风轻云淡的某人一眼—— 风无痕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电影可算是在风无痕各种毛手毛脚之下结束了,苏木兮全程恨不得将他的双手捆绑住! 对了,还有那张薄唇,平日里看着十分招人喜欢,而现在她却巴不得给毁了。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风无痕一脸吃饱餍足乐不思蜀的样子,苏木兮则是黑着一张俏脸。 就在此时,前方迎来了一名手捧鲜花的小女孩。穿着碎花裙子,扎着两条小辫子。 小女孩朝风无痕笑盈盈道,“大哥哥,买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 苏木兮这才将幽怨的眼神看向那些鲜花,可真是应有尽有,缤纷多彩的。 她心中一动,娇颜上还来不及摆上羞赧的神色,就听身旁的风无痕义正言辞道,“不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俗气。” 她的面部表情仿佛被冰冻住,无比僵硬。 莫名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更多的是想把风无痕那道貌岸然的脸皮撕扯下来——刚刚在电影院对她这样那样的,怎么,难道她的豆腐还不值一朵花?! 这个认知让苏木兮心情难得不好起来,非常不好,而且是很难哄好的那种。 小女孩惋惜不已的看向苏木兮,继续游说道,“可是姐姐看着好漂亮,漂亮的人最适合花朵了。” 苏木兮成功接收到小女孩惋惜不已的眼神,她轻声建议道,“风无痕,你就买……” 不等她把话说完,风无痕直接拉起她就走。“不用了,我们走吧。” 她想要甩开钳制住自己的大手,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是无法匹敌,只能被拖着往前走。 她只能频频的回头张望,她的所有言行举止风无痕都看在了眼中。 第七十九章:许你一世一生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然而对于鲜花恋恋不舍的苏木兮,并没有注意到风无痕唇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姑娘,这朵花送你。” 迎面而来的是一对老夫老妻,她看着二人黑发中隐藏的银丝时,鼻尖莫名有些发酸。 她伸手接过那朵娇艳的玫瑰花,弯腰朝他们深深的致以谢意。 “谢谢。” 反观二老,看着面前苏木兮弯腰致谢的样子,两双历经沧桑的眼中都有着笑意,还有着只有彼此才能读懂的情意。 苏木兮手中拿着那朵玫瑰,心中思绪万千——她不知道她能和风无痕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太羡慕那些白头偕老的人。就算没有了风花雪月,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也能安稳度日。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花季少女。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浑身上下无不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少女的声音带着尚未脱去的稚气。 “小姐姐,花花送你,祝你和喜欢的人天长地久。” “谢谢。” 就在这走走停停间,她收到了三朵玫瑰花。 她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风无痕,炫耀道,“你不给我买,有的是人给我买!” 处于欢欣雀跃之中的她,并没有及时感知到这其中不寻常的地方。 此时,之前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手里依旧有着一大束玫瑰花。 小女孩浅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大哥哥,买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 苏木兮看着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诧异的眨着一双美眸。 要不是手中的玫瑰花余温尚在,她都快怀疑之前所见所闻都是臆想出来的。 “嗳,你不是刚才的……” “好。” 未尽的言语被风无痕打断,苏木兮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他,仿佛不相信此话是从风无痕口中说出来的。 接收到苏木兮难以置信的眼神,风无痕依旧是笑而不语。 风无痕付完钱后,将整束玫瑰花捧在手中,目送着小女孩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 他转而将手中的花递到苏木兮跟前,并且柔声道,“第九十九朵。” 闻言,苏木兮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怀中一大束玫瑰花,她做了个十分煞风景的行为。 那就是闷不做声开始数起玫瑰花的数量来—— 路过的行人看着她的动作,纷纷面露笑容。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不知道是娇艳的玫瑰花过于刺眼,还是今日的风比较大,她忽然感觉眼前涌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内心深处涌动着的是甜蜜,是感动。 风无痕低头盯着苏木兮瞧,见她眼中氤氲着的雾气时,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他想要倾尽一生,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送到她跟前。为了眼前的所爱,一生无怨无悔。 良久之后,苏木兮才轻眨了下双眼,一颗清泪从眼眶中缓缓掉落。 她的喉间有些许哽咽,朝着身侧的男子娇嗔道,“风无痕!你个大混蛋!” 风无痕看着她娇颜上泪痕斑斑,一丝心疼浮上心间。 他笑着打趣道,“我送你花还得给你骂,我可太吃亏了。” 然而二人并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停着一辆法拉利。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指着前方,对副驾驶座的人说,“那个好像是之前姓苏的小姑娘,她旁边的是……是风少!” 听着经纪人吃惊不已的口吻,君三才将视线转移至前方。 印入眼帘中的便是,苏木兮笑靥如花的样子。 经纪人见君三久久不语,视线停留着收不回来。 为了打破这个沉闷的氛围,他调侃道,“君三,你这是要失恋了!” 良久之后,君三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女子的身上移开,“他们本来就该是这样出现在人前的。” 经纪人点头赞同,“是啊,一对璧人,赏心悦目的。” 君三慵懒的将身子靠在座椅上,他微微闭上了双眼,掩盖住那稍纵即逝的落寞。 他轻声低吟道,“明明最是无情,却偏偏又深情入骨。” 没心没肺的经纪人,终于察觉到身旁之人的不对劲。 他看着君三,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突然说起遗梦长安的台词了?” 君三沉默不语,他重新睁开了双眼。 眼中再不见半点哀伤…… 经纪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一惊一乍的开口,“君三,你……你不会哭了吧!眼睛怎么忽然就红了!” 君三自然是矢口否认,他的声音里有着轻微的颤抖。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明明是风太大了。” 经纪人半信半疑的重新发动引擎,明明车窗户也关得严紧,他实在是不知道风会从哪个角落里吹进来。 余下漫长的时间里,君三的耳中似乎还回荡着少女的童言稚语。 他依稀记得那年盛夏,他在苏家第一次见到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她会拉着他的大手,甜甜的叫他大哥哥。 记忆的深处,也是他奢望的初始。 “大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我会穿着白白的婚纱,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当时的他只是笑着看她,沉默着将眼前所见搁置在心底深处,刻进了骨髓里。 那尚未回答的好字,不知到了如今是否还作数…… 风无痕将苏木兮送回了苏家,二人步入苏家中,眼前所见是双方父母烹茶寒暄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着。 后来风家夫妇选择留下来吃饭,这顿饭菜终于不是风妈妈亲自下厨了,得到这个绝好的消息时,苏木兮险些落下泪来。 要知道这段时间,风无痕没事就带她去风宅蹭吃蹭喝的,自然被风妈妈的厨艺荼毒得不成样子。 但无奈的是,此人是她未来的婆婆,她不得不昧着良心夸到没有天际——说实话,摸着良心的时候,她感觉到很疼,特别特别的疼。 众人坐于餐桌前,苏木兮看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可谓是热泪盈眶。 风妈妈习惯性的给她夹菜,这次夹的是一只鸡腿,并且言语间带着数不尽的怜爱。 “苏丫头,你多吃点肉,身上没几两肉看得我老心疼了。” 风无痕看着自家妈妈的言行举止,眨着一双黑眸,俊颜上满脸的懵逼二字——所以,他这个男朋友就是用来摆设的对不对? 苏木兮也早就习惯了风妈妈的夹菜行为,下意识将碗往前推了推,笑靥如花的说,“我会多吃点的,谢谢妈。” 此话一出,餐桌前悄无声息。 风爸爸和风无痕早就见怪不怪,依旧扒着饭。 苏爸爸也很快接受了女儿没脸没皮的事实,反观是苏妈妈,她有些不悦的看着女儿,将筷子搁在了餐桌上。 有些严厉的指责,“木兮,这还没过门呢,也不嫌害臊!” 接着转而看向一旁笑容满面的风妈妈,“这丫头野惯了,自来熟得很,别见怪啊。” 苏妈妈有些小心翼翼的瞧着风妈妈,生怕她会因此对自家女儿产生一些不好的印象。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只见当事人眉眼间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意,显然是心情不错。 而且还笑逐颜开的给予认可,“苏丫头这性子我喜欢得紧,还是我家小风有福气。” 闻言,苏妈妈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连忙奉承道,“没有的事,小风也是人中龙凤,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子肯定排了老长的队了,最后还是便宜了我家木兮。” 风妈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接着夸赞道,“你的手艺不错,和我不相伯仲。” 乍听此言,风无痕依然是面无表情,扒着碗里的饭。 苏木兮则是垂下头去,装作两耳失聪,并没有听见风妈妈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苏爸爸对此也产生了好奇,将目光停留在对面风爸爸的身上。 风爸爸虽然竭力扒着饭,仍是空余出时间来,冲苏爸爸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相信她,她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然而苏妈妈显然还是太嫩了些,竟然想也不想就信以为真,并且双眼冒着小星星,崇拜的望着对面的风妈妈。 “真的?” 面对来自于苏妈妈灵魂的拷问时,风妈妈坚定不移地点点头,而且无视了隐隐作痛的良心。 “当然了!改明儿我给你做一桌菜。” 话音刚落,风无痕和苏木兮十分默契的四目相对,用眼神传递着彼此才能看懂的信息。 那意思大概是——什么时候下厨,两人就什么时候溜走。 小白鼠苏妈妈感到十分的荣幸,风韵犹存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们的感情长跑就这么持续到了毕业这一年,这期间也有过争吵,后来又重归于好。 她非常珍惜这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有时候牵着的手,就想这么一辈子牵下去,再也不松开。 对于风妈妈亲自下厨这件事情,她每每一想到当时自家妈妈的面部表情,就会想要酣畅淋漓的大笑一场。 这些年两家走动也非常的频繁,关系愈加亲密起来。 然而风妈妈虽然厨艺不精,但是对于煲汤这一手艺,可谓是炉火纯青。 因此没事的时候,就会逮着她去厨房学煲汤。 第八十章:风无痕,玩够了吗!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当然最后这些汤一滴不剩都进了风无痕的胃里,美其名曰是去给他工作之余的慰问。 今天她终于迎来了毕业,此时的寝室中渲染着一股伤感的氛围。 林菲菲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股沉默。 她眼中似乎有着晶莹划过,她转过身去,装作毫不在意的说,“今天毕业典礼风学长没能来,还真是挺可惜的。” 相处这几年间,有过太多共同的回忆。 苏木兮环顾这件充满着回忆的寝室,蓦然间有些感伤来。 她从来就不是会矫情的人,大抵是这须臾年间她们实在是处得太好。 只是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她睁眼闭眼间似乎还能看到一同上选修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畅谈心事的画面。 她挣脱出这些过往的回忆,语气平静地说,“他不来,我可以去找他。” 这几天里,风无痕由于工作上的事情,不得不亲自出差去A市洽谈生意。 也理所当然错过了她的毕业典礼,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林菲菲转头看她,非常不满的抗议,“苏同学,我现在肚子不饿,不需要吃狗粮!” 苏木兮嘴角上扬,看着她轻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 林菲菲困惑的看着她,“除了是毕业典礼还有什么特殊的日子?” 苏木兮闻言,唇边绽放一抹甜美的笑靥,“是他的生日,不说了,我得赶去机场,不然来不及了。” 这若是换做往常,林菲菲绝对会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有异性没人性! 然而今天,她出奇的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良久之后,林菲菲才艰难的问她,“木兮,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苏木兮旋身望她,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度,她笑得眉眼弯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她。 “那当然。” Z市和A市相隔不算太远,她赶在傍晚前降临在了A市的机场上。 她呼吸着这个城市新鲜的空气,抬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心中装满的是所爱之人的样子。 苏木兮欢欣雀跃的朝前走去,她之前就打听过他所在的酒店,来之前早就琢磨好了路线。 路过花店的时候,她还买了一束清新雅致的兰花。 然而走着走着,她看着面前不远处熟悉的高大身影,她想也不想就要朝他跑过去。 却在看到他身侧玲珑有致的窈窕背影时,僵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她甚至要以为眼前所见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是她的幻觉。 她摸出了手机,输入着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她没有看手机屏幕,她只是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风无痕,你公司的事情洽谈好了没有?” 苏木兮极力克制着自己有着些许哽咽的语气,她尽力显得平稳些,好让他察觉不出来。 手机那端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能回去了。” 她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并肩而立的两人。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回酒店的路上,奔波了一天,想要早点休息。” 苏木兮知道这是前往酒店的必经之路,但是他身边的人又作何解释? 难不成这段时间里,他们同居着?出双入对着? 一想到风无痕偷偷瞒着她与别人暗中来往,她的心便开始隐隐作痛着。 良久,风无痕都没有听到她软糯娇柔的声音。 他不确定的问她,“毕业典礼结束了?” “结束了。” 苏木兮没想到,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她居然真的还能保持着镇静,没有上前去厮打他们,做出那些撞见男朋友幽会情人的行为举止。 她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就好,总算等你毕业了,我可迫不及待想把你迎娶进门了。” 听着他轻快的口吻,她的眼前终于凝聚起了雾气。 她艰涩的质问他,“风无痕,我真的很好奇你还要多久才会觉得玩够。” 风无痕敏锐的察觉到苏木兮的不对劲,那语气中有着怨怼有着浓到化不开的酸涩。 他记得这是之前他们还未在一起时,她惯会有的口吻。 他小心翼翼的反问,“苏苏,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转身。” 风无痕依言转过身去,他身旁的人也跟着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之时,风无痕满眼的震惊和喜悦。 “苏苏!你怎么来了!” 他看见他的苏苏手里抱着一束兰花,只是双眼泛红,娇颜上泪痕斑斑。 他瞬间就心疼了,恨不得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他喜出望外的口吻,在苏木兮听来却是别样的味道。 她看到他身旁之人明艳动人的花颜,她想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类型。 面面相觑间,风无痕可算反应过来,他急于解释,“我和她……我们是……” 他支支吾吾的想要去解释,苏木兮却语气冷然的打断了他。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 她来到这里,图的是什么,也许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看着苏木兮转身绝望离去的背影,风无痕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因此没有发现在场的第三人眼中闪过的狡黠。 风无痕跟着苏木兮来到了一家酒店,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前方的那道倩影,再不见其他,昔日的敏锐不复存在,没能及时察觉出这种种不寻常的地方。 他看着苏木兮进了酒店其中的一间套房里,他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转动门把手,本以为打不开的门,竟然真的被他打开了。 “Surprise!” 下一刻,无数纷纷飘落的彩带迷乱了他的眼,五彩缤纷的彩带雨结束后,他看见了套房中满满的一群人。 自然也没错过苏木兮,只见她樱唇挂着甜美的笑靥,这场景真实到都快令他认为之前所见只是一场梦境。 “苏苏,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木兮身穿着粉色的背带裙,乌黑的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脚踩着一双本季新款的小白鞋,面若桃花朝他袅袅婷婷的走去。 她被那双黑眸盯得有些羞赧,仍是保持着镇定。 “风无痕,生日快乐!我知道她是你表姐,我们早就串通好了,想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风无痕黝黑的双眼扫向人群中一人,他所看的便是穿着碎花裙的表姐。 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拨弄着栗色的长发,双眼飘忽不定,分明不敢与他对视。 他长长了松了口气,大手握住那只小手,“你差点吓死我。” 虽然得知了真相,不再忐忑不安,可看着面前我见犹怜的苏木兮,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苏木兮的演技超绝,一颦一笑简直就是……他有些担心以后会不会被她以同样的方式戏耍。 然而媳妇是自己挑的,跪着也得宠着。 苏木兮自然不晓得他心中的想法,娇颜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双眸似含秋水,“我把自己当礼物送你,你可还满意?” “荣幸之至。” 如果不是苏木兮的突袭,风无痕恐怕会忙到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他看着众人嬉笑打闹的样子,巴不得这群不速之客能快得各回各家,别再打扰他和苏苏的温情时刻。 许久之后,这群人才终于是闹够了,不少人脸上还沾着奶油,纷纷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此时此刻,套房里只剩下二人。 苏木兮看着风无痕俊颜上挂着的不为好意的神情,大脑警铃大作,自知羊入虎口,她推推搡搡的朝门口走去。 她伸手去转动门把手时,才发现被坑了——门该死的打不开,从外面给上锁了! “上哪去。” 苏木兮干笑着转过身来,后背靠着门,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当然是去隔壁房间了,他们说给我定了间房的。” 风无痕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刚刚是谁说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的。” 苏木兮很想要破门而出,然而退无可退。 她看着越靠越近的风某人,提出最为理智的建议,“我是这么说了,但是现在拆礼物你不觉得太快了?” 两人交往了这几年,每每只是浅尝即止,风无痕多次按耐不住,想要生吞活剥了小白兔。 然而终是下不了手,今日可不就是个绝佳的时机。 “我现在就想拆礼物。”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最终的判决。 迎上他炙热的视线时,她别开了脸——乖乖的,她的腰明天会不会断了?! “你别过来,我……我会喊人的!” 风无痕根本无所畏惧,边走边解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性感的肌理线。 “我们是正常的伴侣关系,我不怕你喊人来围观。” 苏木兮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着他大方的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虽然他的身材很有料,可她真的真的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谁来救救她啊! 她虔诚无比的祷告,上帝表示拒绝接受。 就在她求路无门的时候,风无痕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大手搂住她的纤腰,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不过……这种事情我还没大方到让人看。” 第八十一章:花间一壶梨花酿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看到苏木兮耳垂慢慢发红,他满足的勾起了嘴角。 苏木兮自然没错过他薄唇边的那抹邪笑,她怒骂道,“你不要脸……” 唇上一暖,她余下的话语瞬间化为灰烬。 风无痕满意的看着那张被他肆虐过的樱唇,大手轻轻摩挲着,“我突然很怀念那个想献身的你了,我真后悔。” 她不满的抬手打开他作弄的大手,“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把你就地正法。” “你……” 她所有的言语和思绪,再次被他以吻封缄。 她享受着这属于情人间的亲昵,忘情之时,小手情不自禁放在他的脖颈上。 这个深情的吻变得愈加不可收拾,愈吻愈烈,朝着苏木兮想也不敢想的方向发展着。 窗外的月亮害羞到躲在了云层背后,不敢偷觑着一分一毫。 耳边仅剩下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这一刻,她将身心全部交予了他,任由他胡作非为,予取予求。 这无边的春色蔓延着,延续着,情人间的低语,久久挥之不去。 几天后 “这也是他安排的?” 苏木兮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正由着化妆师摆弄着造型。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她就被风无痕的秘书带到了这个化妆间里。 她对之后发生的事情可谓是毫不知情,当然也满怀期待。 化妆师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是的,请苏小姐配合下。” “我没说不配合你们啊,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这么神秘呢?” 她虽然不捣乱,可不代表就不能旁敲侧击的去了解某人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扪心自问,由于苏木兮的配合下,导致他们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化妆师看着镜中嫣然巧笑的苏木兮,险些没把持住,将所知道的一切透露出来。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 苏木兮知道这个人口风很紧,大概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她认命的说,“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们。那你们总能告诉我,他在哪吧?” “风少在目的地等你。” 闻言,她差点就要当场翻个白眼回敬对方了,好在她忍了下来——说了简直跟没说一样,风无痕在目的地等她,这鬼都知道! 余下的时间里,她乖乖闭上了嘴,只是低头把玩着系在纤腰上的金色铃铛。 万分无趣不说,而且想破脑袋都搞不懂风无痕这厮在计划什么,偏偏身上穿着的还是齐腰襦裙。 等她到达目的地时,她小心翼翼的从劳斯莱斯上下来。 看着伫立在眼前巍峨的宫殿时,呆愣在原地,樱唇微微张开着。 并不是这个座宫殿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它确实很是金碧辉煌,可面前的宫殿她见过的,明明就是当初她那座被焚毁的宫殿!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一砖一瓦,她情不自禁的轻移莲步,站在宫殿门口,蓦然有种恍若昨日的感觉,仿佛她从未离去过。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轻轻地打开了—— 此时的苏木兮三千青丝挽起,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身穿雨过天青色齐腰襦裙,腰上系着的金色铃铛,随着她的走动而互相碰撞着,发出悦耳动听的铃声。 这副装扮——简直与昔日如出一辙。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苏木兮才回过神来。 只一眼,她如同雕塑般僵在当场。 她看着面前娇俏可人的粉色身影,一时间内心百味杂陈,千头万绪纷至沓来。 良久之后,她才难以置信地问,“你是……月芽?” 这不是时间的差距,而是隔着时空的距离。 她望着眼前容颜依旧的月芽,不知是受着这宫殿的影响还是其他,让她产生她从未离去的念头。 月芽可没去理会苏木兮的言行举止,她笑盈盈冲她喊,“公主赶紧进来,风将军可是等您许久了呢。” 此时的苏木兮,早就管不了这许多。 她盯着月芽的一举一动,也及时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梦境,她已经被这一切整得有些神经错乱了。 唯一能告知她答案的,只有面前的月芽了。 她不管不顾的抛出所有困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该在这里的才对,难不成我又穿回去了?” 月芽显然没有被她接踵而至的问题吓到,而是拉着她的手,往宫殿走去。 待行至寝宫门口时,她才笑着说,“公主,月芽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苏木兮早就无法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她只是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深深的震撼到了。 熟悉的寝宫,那么那边是—— 月芽敛去笑意,步履轻松的迈出宫殿的大门,入眼的是慵懒倚靠在车边的君三。 她边走边说,“这真是我演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出戏了,也是最稀奇古怪的通告。” 君三看着她脸上纠结的神情,邪魅的桃花眼中藏匿着几许感伤,却强颜欢笑问她,“演完的感想如何?” “不知道怎么形容。” 月芽思忖了许久方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那个女生明明我是第一次见她,可看着就好像曾经认识过一样。你说这会不会太诡异了?” 她和君三是同一个演艺公司的,算起来她是君三的小师妹。 这一次,她接到了一张奇怪的通告,让她来到这个地方演一出戏。 她是正正经经科班出身的,对演戏也是兴趣盎然,自然欣然接受。 可来到此地,她就总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她曾经在这座华丽的宫殿生活过。 她努力去无视掉这些奇怪的感觉,上了车之后,打算前往下一个工作地点。 在她即将与君三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他轻声说,“这世上诡异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木兮旋身望去,赫然看见了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树底下还放着一架古筝,还有一抹高大欣长的背影…… 待那人转过身来,面如冠玉,剑眉星眸,薄唇边绽放着一抹浅笑。 他的手上捧着一坛梨花酿,他正轻轻拍着黏在酒坛外新鲜的泥土。 清风徐来,海棠花瓣随着晚风缓缓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了那人的衣襟上。 他不急于拍掉那些花瓣,而是朝她缓缓走来。 她抬头仰望天空,这才发现夜幕降临,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她重新将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人身上,不舍得移开半分。 当时的我看着风无痕手捧一坛里花酿,坚定不移的朝我走来。我想要开口同他说话,却发现喉咙哽咽,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时光似乎一下子倒流了,我真怕这是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 她的眼中唯有他的身影,她的鼻尖发酸,眼前慢慢浮现起一层淡淡的雾气来。 这一刻,时光倒流,穿越了时空,她恍恍惚惚间,似乎看见了曾经海棠树下相依相偎的两道身影。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一朝一夕间便可咫尺天涯。 “是许久未见整个人都傻了?今夜月凉如水,共赴这场未完之约。” 她任由风无痕牵着她的手,来到海棠树下。 她看着他斟酒,将梨花酿倒进两个小巧的白玉杯中。 风无痕将酒杯递到苏木兮跟前,眸中承载了数不尽的情意连绵。 “你我相遇,至始至终都不是一场梦。” 她举起白玉酒杯,将杯中梨花酿一饮而尽。 末了才轻声道,“这梨花酿的味道……和那时候的好像。” 那时候的梨花酿是什么味道的? 是得知他即将迎娶别人,无法赴约时的酸涩。 还是他看着她冰冷的尸身时,悲痛的低鸣—— 说话间,风无痕自顾自又替两人各斟了一杯,“尘封三年的梨花酿,虽是迟了些,幸好从未缺席。” 苏木兮从这一出接着一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风无痕精心策划许久的,包括修建这座昔日巍峨的宫殿。 她的心中盈满了温暖和感动,她朝他露出甜美的笑靥,软糯好听的声音传进他耳中,“我就知道要不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你是不会忘记当初的约定的。” 良辰美景,月色正暖,他们之间的情意缱绻,一如既往,不曾消弭。 风无痕看着她唇边的笑靥,只想将这一切全部尽收进眼中,刻进心里深处。 他想许她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哪怕是天上的明月,他也会努力为她摘取。 他站起身来,低沉的声音在这柔和的月色下,格外温柔。 “只是时过境迁,不知苏姑娘可还愿嫁我为妻。”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轻易牵动她所有的情绪。 清泪缓缓掉落,她哽咽着说,“吾愿嫁汝为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风无痕看着她眼中倒映着的是自己的身影时,目光愈加柔和。 “得卿为妻,此生足矣。” 一坛梨花酿在二人推杯换盏中,缓缓下肚。 苏木兮趁着神志尚清醒,她起身来到古筝前抚琴。 铮铮琴音诉说着情意缱绻,花前月下,所爱之人伴在身侧,此生再无憾事。 在这晚风下,海棠花缓缓掉落,落在她的乌黑的发上,落在她的裙裾上。 她如空谷幽兰的声音轻轻诉说着这柔情蜜意,“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第八十二章:白祁的一场单相思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不许你再做这种事情!” 柳如烟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那个脸色非常难看,眸中渲染着惊涛骇浪的男人。 片刻之后,才收回她的视线,继续端详着手机屏幕。 接着用不甚在意的淡漠口吻提醒他,“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我家请来的保镖而已!” 她淡然置之的态度彻底惹恼了白祁,却也无能为力的看着她。 她说得对,他白祁算什么? 充其量不过是个保镖而已! 他没资格对她的任何行为置喙半句!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做到对她置之不理。 他无法视而不见,能怎么办? 他就是犯贱! 他活该! 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他努力平息着怒火,尽量缓声道,“你做的事情损人不利己,任何人都不会苟同。” 自从白祁得知她想要雇些市井无赖去对付苏木兮时,就坚决的反对她! 她愈想愈发觉得窝火,不知是在风无痕那里遭受的冷漠对待而气,还是从来对任何人视若无睹的白祁——忽然如此去袒护一个人。 她早就分不清她是因为什么才如此不悦的了,只想要宣泄这些负面的情绪,就算是口不择言,也再所不惜。 红唇弯起一抹冷笑,她的眼中写满了冷嘲。 “你没资格理会,做好你本分的事,否则我随时都能解雇你!” 白祁凝视着她眼中的那抹嘲讽,一颗心轻微撕扯着,如此缓慢的动作,竟也能牵扯他的四肢百骸,乃至五脏六腑。 他早该知道的,她的眼里没有他的存在。 他多次自嘲的去问自己,真的是因为那点薪水才留下来的? 他的初衷至始至终都不是为了金钱和利益,他为的是—— 算了,多说无益。 他放弃了挣扎。 几日后,白祁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柳如烟上楼,两人之间相安无事,仿佛前几日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他将柳如烟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脱掉了鞋。 看着她双颊酡红的样子,宛若三月桃花般娇艳动人。 刚看到她酩酊大醉那一刻起,盘旋在心间的怒气竟奇迹般的消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眸底深处的柔和,他轻声道,“喝酒伤身,以后不许这样了。” 那温柔的口吻,并没有一星半点杀伤力。 良久之后,白祁都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大手轻轻将她的一缕发丝撩至耳后—— 就在白祁以为她会就此沉睡过去时,才听见了柳如烟不悦的娇哼声。 “你谁啊,怎么和那个讨人厌的白祁一样,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干那个。你说他凭什么自以为是的以为我会听他的话?” 她无意中的一句话,总是能轻而易举将他伤得遍体鳞伤。 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将那抹苦笑展现在人前,不再隐藏在角落里。 她的眼里不会有他的,永远都不会有。 白祁的双眸着泛着几许酸涩,他起身准备离开房间时,垂在身侧的大手突然被拉住了,高大的身影瞬间僵住。 他僵硬着身躯转过身去,他低头看向紧紧拉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一颗心在此时开始猛烈的跳动着,恍若初见那时,心跳骤然加快。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如坠冰窖,只听她软言软语的撒娇着—— “风哥哥,你别走,好不好?” 那言语间的软糯和浓浓的撒娇意味,让他身形不稳微颤,几次想要奋力甩开那只小手。 可面对的是她为数不多见的撒娇,他居然可笑的甩不开手。 明明她心里想着的不是他,明明她嘴里说着的那个不是他。 这一刻,他才知道,她把他当成了替代品,那个风哥哥的替身。 他努力压抑住不断冒出的酸气,沉声道,“我不是他。” 醉得糊里糊涂的柳如烟,并不能清楚的分辨出她拉着的人是谁,更不能清楚她自己的酒言酒语,随时随地都能令一个人陷入沉痛之中。 她紧紧拉着那只大手,任性的说,“我不管!你以前明明最疼我了,你是我一个人的。” 听着她宣示着对另一个男人的占有权,白祁另一只大手想要去拨开她,可又生怕他带着薄茧的手会伤到她细腻的肌肤。 这就是又爱又恨的感觉了吧…… 他只能柔声循循善诱,“放手。” 他的话并不能令柳如烟乖乖的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樱桃小嘴还不悦的撅起,“我要是放手了,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她了?你想都不要想!” 就在白祁处于水深火热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感受到腰上一紧——他难以置信、以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赫然看见他腰间多出了一双白玉的手,她搂得那么紧,就像生怕他会离开一样,那般害怕他会走掉。 不,她害怕的是那个男人会走掉,头也不回的走掉。 她从来都不会担心——他白祁有朝一日会不会离开,对她而言,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种既甜蜜又万分痛苦的感觉,深深的折磨着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朝她怒声道,“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我是白祁!” 搂着他腰的小手越缠越紧,柳如烟执拗的说,“你就是你就是!我不会看错的。” 他心中的酸楚她不愿意去发现,哪怕是施舍那么一点点目光,去观察他眼中盈满伤痛的色彩。 喜欢上一个人是他的事情,从来就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他伸手缓缓拉开她的小手,为她盖上薄被。 “马上睡觉,你明天还要上课。” “你不走我就去睡。” 他看向双眸似含秋水的柳如烟,脚下仿佛生了根,挪不开半步。 他柔声道,“我不走,除非你赶我走。” 此话一出,柳如烟终于是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白祁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粉嫩的唇瓣微微上扬着,似乎是做着一晌美梦,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跟随着上扬。 也在这时,他才敢放肆的将大手停留在她的颊边,他轻抚她白玉无瑕的娇颜,双眸中深情款款。 “还要多久你才会忘了他,还要多久你的心里和眼里才会有我的影子。” 此时房中万籁俱寂,唯有她均匀的呼吸声。 窗帘随着微风而轻轻飘动着,一室的温情脉脉。 然而这少见的宁静,终究还是被她不经意间的呓语声而打碎。 “风哥哥……” 第八十三章:无爱便无伤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闻言,白祁像是双手触电般,猛地收回。 他的眼中写满了酸涩,原来就连睡着了,她的梦里也有他的影子。 就像是一个梦魇一样,神志清醒时她念着想着,就算是沉入梦乡,那美好的梦境里也有着那个男人,从来都不会有他白祁的位置。 他起身打开了房门,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柳如烟,不知看了多长时间,最后他还是决绝的掩上了门,将这一室的心酸全部关闭在心门之外。 没过多久就是游轮宴会了,那天白祁也穿着得体的西装出席,他见到了让柳如烟魂牵梦萦的男人。 当他看见柳如烟眼中的含情脉脉时,也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就在他打算借酒消愁的时候,柳如烟居然落水了! 他看着茫茫大海,看着那个男人奋不顾身跳进海里,去捞那个姓苏的女孩时,他心中一片愤怒。 深深的为柳如烟感到不值,更为自己感到可笑。 “爸爸,我想见他!” 清醒过来的柳如烟,看着床边空荡荡的人,她四处搜寻风无痕的影子,赫然发现他不在时,马上冲柳爸爸提出了他的请求。 柳爸爸见女儿清醒过来了,也万分欢喜。 对于她的请求,他也只能惋惜的拒绝。 并且苦口婆心的劝慰,“小烟,你要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你风哥哥和苏家那位情投意合,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她听着柳爸爸语重心长的劝说,她坐起身来,否决道,“不是这样的,只要你把风哥哥找来,我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的!” 见耳提面命的劝阻无半点效果,柳爸爸不悦的指着她怒道,“你!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柳如烟正愁心里怨气无处撒时,她的视线转向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的白祁。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我可不像风哥哥看见了误会我们的关系!” 她的执迷不悟和任性的态度,终于引得柳爸爸的怒火中烧。 “小烟!要不是白祁跳下去救你上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你心心念念的风哥哥第一时间救的是苏家的丫头!” 话出口,看着柳如烟眼中的失落时,柳爸爸就后悔了。 原来风哥哥第一时间想的是苏木兮,那么此时不见踪影,一定也是守在她的床边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心酸。 白祁看着柳如烟发红的眼眶,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的站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要的人不是他白祁,至始至终都不是。 他们何苦都爱得这般痛苦…… 良久之后,柳如烟才重新抬头看向柳爸爸,眼中闪烁着晶莹。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爸爸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从小到大没怎么求过您,我真的好喜欢风哥哥。” 是的,柳如烟从小到大都是懂事乖巧的孩子,一直都不用父母操心些什么。 可自从遇上了风无痕之后,她开始与曾经的自己背道而驰。 听着她的告白,白祁沉痛的闭上了双眼,他待在此地,每分每秒都感觉心如刀割。 柳爸爸见女儿如此固执,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依她。 此时的房中只剩下二人,柳如烟清了清嗓子,心中虽然有些别扭,仍是佯装冷然。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恩戴德,这不过是你分内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一张口,那张粉嫩的小嘴说出的总是些伤他的话语。 白祁感到喉间有些哽咽,他缓了缓,忍住心间泛起的酸涩,接着才沉声问,“你的心是冷的么?” 柳如烟抬眸看向白祁,撞见的是一双含着伤痛的双眼,她的心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下。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别开了脸。 她不明白她喜欢的是风哥哥,为什么在看到白祁眼中的酸楚时,她竟然也会感到难受。 她努力佯装面无表情,努力维持着冷淡的态度。 “你什么意思。” 白祁看着她柳眉蹙起,明眸中的淡漠时,那颗为她跳动多年的心忽然就冷寂了下来 这种明知无望却满怀奢望的感觉,整整折磨了他许久。 为什么要他一个人去承受这单恋的痛苦,为什么她就能活得如此恣意,无牵无挂! 只有他一个人,时时刻刻牢记着所爱者不曾对他动过心。 他垂下眼睑,挡住眼中浓浓的失落。 “不怪你迟迟看不见,谁叫你心里早就装了另一个人。” 柳如烟虽无法看见他眼中的神色,却仍能感受到他的酸涩和无奈。 看着面前的他,她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给予他希冀的念头。 她极力克制住这莫名其妙的念想——她一定是魔怔了,又兴许是见不得别人为自己而黯然神伤,她爱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风哥哥! 她不断在心里念着这句话,似乎多重复几次,各种奇怪的念想就能烟消云散。 少顷,柳如烟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白祁道,“白祁,我劝你不要动不该有的歪心思。我这辈子喜欢的只有风哥哥一人,永远都是。”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谈论感情的事情,也是白祁第一次有勇气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喜欢。 然而结果早就注定了,她不爱他。 正如那句话所说的——她的心里住着他,我的心里住着她。 他敛去所有悲伤的思绪,故作云淡风轻,“我知道了。” 柳如烟看着白祁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她还以为白祁会继续同她周旋,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说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不该继续痴心妄想,还是以后都不会对她温柔体贴,事事细致入微了? 她微微闭上了双眼,企图将胸臆间排山倒海的情绪压制住,那种感觉过去这些年间她都不曾经历过,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没过多久,Z大的校庆会如期而至。 “你只要在校庆会上偷偷动点手脚,我要让她知道和我抢风哥哥是什么下场!” 柳如烟手持着手机,冲电话那头的人冷声命令着。 就在此时,她的手上一空,手机不翼而飞。 她愤怒的看向始作俑者,看着他将通话挂断,然后攥着手机,剑眉微微皱起,眼中写满的是不悦的神色。 柳如烟才不管这么多,自己计划的事情突然被打断,她当下怒火中烧。 不由分说冲白祁怒喊道,“你干什么!把手机还我!” 白祁自然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反而是久久凝视着她,声音冷漠且渲染着滔天的怒火。 “你又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冷淡至极的口吻,与平日待她的截然不同,这种落差感让柳如烟心上一窒。 他言语间的轻视更令她无所适从,就仿佛从高座上坠落而下,跌落至尘埃里。 “见不得人的交易碍着你眼了?我说过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开始对她不那么在乎了,这个认知让她心尖涌起一股难受来。 然而即便如此,她无视掉着汹涌而来的情绪,厉声警告他,“你也最好别去我爸妈面前乱嚼舌根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厉声警告终于成功撕毁了他佯装的漠然,他看着面前的柳如烟,忽然觉得陌生起来,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 他愤愤不平的质问,“他就这么好?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这种事情?你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 顿了下,他缓了缓语气,接着劝她,“你醒醒吧,他不爱你,他爱的另有其人。” 她本该是九天玄女高高在上的存在,她不该自贬身价,不该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低落到尘埃。 他想看到的是过去骄傲如同一只小孔雀的柳如烟,而不是现在煞费苦心耍心机的女人! 他的一席话,令柳如烟红了眼眶——她一直都知道风哥哥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可凭什么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撕开她的伤疤,在上面撒盐?! “住口!白祁,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把你辞退了?如果不是顾及这些年的情分,你早就该卷铺盖滚蛋了!” 她发红的眼眶,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们都在为情所困,所为之人皆视自己如敝履。 良久,两人之间都保持着沉默,没人再说出半句话来。 白祁调整好了激动的情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会留在柳家,留在你身边,从来为的就不是那点少得可怜的薪水。” “你想说你是为了我?”柳如烟反问道。 看着白祁默不作声的样子,她的眼中有着继续嘲弄。 柳如烟绝情的说,“白祁,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从来就什么都不是。我劝你现在把手机还我,不然我以后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她绝情的话语不停在他心中回荡着,他的眼中闪过几许晶莹。 他微微抬头,逼退那眼中令人憎恶、得不到半点同情的雾气。 他紧紧抓住手中的手机,一字一句道,“我会还你的,只要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自贬身价,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柳如烟狠狠瞪着他,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她一定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纤纤素手怒指着他,言语间再无所顾忌,拼命将那些绝情的话语诉诸出口。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她雇人在校庆会动手脚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人察觉出了蛛丝马迹来。 为此柳家夫妇也得知了她全部的所作所为,纷纷大动肝火,甚至动了要送她出国的心思。 这日,柳如烟自知事情败露,无从辩驳,趁着父母不在家时,匆匆忙忙收拾着行礼。 她边收拾边习惯性的冲身旁道,“你带我出去躲一阵,等我爸妈打消了送我出国留学之后,我们再回家。” 无尽的沉默在她身边蔓延着,无声无息,安静得过分诡异。 柳如烟微微蹙起柳眉,“白祁?” 还是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她不耐烦的转头看向身侧,蓦然发现空无一人。 “人呢?搞半天我和空气说话啊!” 第八十四章:给他取名字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任由怒火吞噬着她的所有理智,朝不远处的人喊道,“管家!你看见白祁了没,这家伙上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管家战战兢兢的来到她身边,看着面有愠色的柳如烟,支支吾吾的说,“白祁他……他辞职了。” 闻言,柳如烟难以置信的瞪大明眸,大声嚷嚷着她的不满。 “你说什么?!谁同意的?没有我的允许他怎么敢离开!” 此时她胸臆处点燃着滔天怒火——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敢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离开她的身边! 她感受到了被抛弃的失落感,落空感袭上心头,令她险些落下泪来。 等等,落泪?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 管家在柳家待了许多年,待的时间自然也是比白祁还要长些的。 她亲眼见着白祁对柳如烟的百般纵容,万般讨好,各种小心翼翼。 然而眼前这个柳家小公主竟对这些视若无睹,迷恋上对她冷冷淡淡的风少。 想到此处,管家忍不住摇头叹息。 “先生是挽留他来着,可是白祁执意要走,拦不住。” 柳如烟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怒火,理智全失。 “滚!通通给我滚!” 管家如蒙大赦般,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只剩下柳如烟呆呆的看着整理一半的行礼,兀自发着呆。 她只觉得心头空空荡荡的,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这些年里,她活在白祁对她的宠溺里,她可以随意娇纵,肆意任性着,反正她的身侧总有一个叫白祁的人替她兜着。 她还记得她因风哥哥的只言片语感到欢欣,与白祁分享时,他唇边挂着一抹笑意。 然而处于欢欣雀跃中的她,似乎从头至尾都忽略了他眼中的那抹酸涩。 她伤心失落时,陪在她身边的永远是他。不是那个她所喜欢的风哥哥,而是他白祁。 他总是能包容她所有的小任性,总是能在她失意时第一时间出现安慰她。 柳如烟缓缓瘫软在地,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了——是不是前些时日的剑拔弩张时,她说的话太过分了,太肆无忌惮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开始发红。 “白祁你个大混蛋!不是说好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的,怎么连你都要走了。风哥哥不要我了,连你也不要我了。” 他走得那么干脆,甚至没有知会她一声,想必是气极了,想必是对她彻底失望透顶了。 她居然开始后悔起所做的一切,如果她听他的话,没有乱来,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她了? 这个时候,柳如烟才发现,白祁的离开,比起风哥哥心有所属,更令她难以接受。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浑浑噩噩,没想到白祁的离开,会让她这么难以适应。 当天夜里,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醒来之后,她万般后悔当时的小举动,如果她没有偷偷拿走那串红玛瑙手链,就不会记起这些前尘往事,也不会这般苦不堪言。 “若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一名身着水碧色柔绢曳地长裙的女子站在屋檐上,望着打扫得干净的光滑地面,暗自点点头。 接着做贼心虚的左右张望着,环顾四周,不放过任何角落。 在确保并无别人存在的时候,才长舒一口气。 之后鼓足所有的勇气,朝着地面纵身一跃。 这些独居的岁月里,她惶惶度日,今儿个趁着月黑风高夜,可算是解脱了。 就在她芙颜上绽放笑靥,打算一举魂归地府的时候,落入了个宽阔且非常熟悉的怀抱中。 柳眉微微蹙起,她紧紧闭上双眸,片刻不敢睁开。 红唇轻启,莫名其妙的嗫嚅道,“为何不会感到疼痛?我是不是到碧落黄泉了?” 良久,四周万籁俱寂,无半分声响。 莫非阎王的地盘也是这般安静的? 话本里说的阴司地府莫非都是诓人的? 不成,若有机会她一定要狠狠批斗这个无良商家! 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悄悄睁开了眼,入眼的是熟悉的景象——眼前所见是她的居所,墨黑天际是明月高悬,并没有半个神使鬼差。 她微微抬眸看去,看见的是一张五官深邃的容颜,她气鼓鼓的瞪着他。 “怎么又是你!其一我终日深居简出与你不曾往来,其二更是与你无半分冤仇,你何必次次阻我好事!” 此人身如玉树,常年练武的身躯格外伟岸高大。 墨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眸,面如冠玉。 唯一不足的是面无表情,至少她不曾见过他展露半分笑颜,甚至是连嘴角微微上扬都没有。 不过意料之外的,他的眼神很是淡漠,就连语气也是冰冷的。 “奉陛下旨意,护你周全。” 他轻轻将她放下,后退一步,保持适当的距离。 “你!” 柳如烟双手叉腰,气愤使她发髻上的梅花琉璃钗不停晃动着。 看着面前不苟言笑的脸,她阴阳怪气的讥讽道,“陛下忧国忧民,还有闲工夫理会我的死活。” 听出她言语间对一朝天子缺乏的敬意,男子有史以来首次不悦的抬眸看她。然语气仍是冷然的,“不得擅自揣度圣意。” 柳如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步入自己的房中。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宣示着她的不满。 这个人是一国之君调遣到将军府中的,美其名曰怕她柳如烟想不开而自杀,她身为当朝威风凛凛风将军的妻子,即便是新婚第二天夫君故去,她也得坚强的活下去。 想到风无痕突如其来的死亡,以及被掩藏的所有真相时,柳如烟的眼中唯有落寞。 她无能为力——她想死死不了,想活,却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这段时间里,她准备拿条白绫悬梁自尽,被阻拦。 她去河边散心,这男子也得守在一旁,生怕她跳河自尽了。 就连方才她想要跳下屋檐直接摔死,明明观察四周没有他的身影,他仍是有通天的本事,及时阻止她! 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要死要活是她自己的事情,关旁人什么事。 后来她才知道,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怕她猝不及防的逝世,会遭来闲言碎语,和那些永无止境的诽议。 于是她想通了,她不想死了,反正也死不了——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寻死觅活的,我肯定活得比你还久。” 她停下脚步,看向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高大身影。 她软下语气,“你在陛下身边当差,料想事务繁忙,就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许久,两人之间都只有沉默在无限蔓延着。 男子只是冷冷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就在柳如烟沉不住气的时候,男子才淡淡的说,“你寻死了不下十次,你说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说白了,人家就是不相信她。 不信她柳如烟会有这么高的觉悟—— 她转过身去,打算将他无视到底了! 然而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她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 她被整得浑身不自在,甚至隐隐有后背发凉的感觉。 她这才旋身看他,想了想才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目光直视着前方,虽是停留在她的脸上,柳如烟却知道他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将所有思绪放空了。 她耐着性子说,“我总不能老叫你喂吧,这也太奇怪了。” 不出意料之外的,两人之间又陷入许久的沉默中。 微风吹拂起她的裙裾,两人的发丝在半空中不期而遇的交缠在一起。 就在柳如烟要抓狂的时候,男人才语气平淡的说,“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柳如烟心想——和这么个大个子交流实在是太艰难了。 听到他没有自己的名字时,她的反应比当事人还要激烈。 柳如烟对上他幽深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怎么能没有名字呢?你跟我过来。” 她朝前走去,走出好一段距离后,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狐疑的回身望去,就见男子停在原地,没有动过半步。 她又气又急——刚刚不让跟的时候,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现在让跟着了,反而一动不动的。这人是不是习惯反着来?就这态度,堂堂一国之君不会开除了他?! 她张望着不远处的男子,美眸微微眯起——该不会是陛下大人又闲得没事做了吧,把这么个人直接仍在将军府里? 她疾步上前,拉起男子的衣袖就往前走去,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男子看着抓住自己衣摆的小手,第一个反应就想要挣脱开。 然而垂眼望去时,见到的是柳如烟白玉无瑕的侧脸,想要狠狠甩开那只小手的念头,在这一念之间烟消云散。 他任由着柳如烟拉着他来到将军府的书房,不作任何反抗。 他这么顺从的态度,也引来了柳如烟的频频观看。 不过,他顺从也好,省得她麻烦了。 此时二人站在书案前,柳如烟熟练的拿起搁在一旁的毛笔,她沾好了墨汁之后,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来。 男子也将视线移向白纸上那两个娟秀的字上——白祁。 柳如烟将毛笔放回笔搁里,心满意足的看着那两个字,可见她对自己所写的字非常满意。 他将她无意间展露的笑靥看进了眼中。 他的耳边传来她娇柔的声音,那般婉转动听。 “往后你就叫白祁吧。” 白祁,白祁,白祁…… 这两个字如同一个烙印,刻进他的心底深处。 柳如烟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接着说,“你身为陛下的影卫,想来是能识字的。” 从前她不知道什么是影卫,直到大婚之日有人奉旨同她完成拜堂的仪式,她才知道每一朝的天子身边都有这些人的存在。 他们不同于侍卫,执行着更为艰巨的任务。 她以为她的这番话仍会得到一室静默,直到她身旁传来声音,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的。 第八十五章:那些无人知晓的心酸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不是影卫,是死士。” 他冷冷的纠正她。 死士?恕她学识浅薄,实在是不知何解。 和影卫是一样的? 她转头看着白祁,眼中写满了求知二字。 “死士何解?” 良久,她都没有得到回答。 她放弃挣扎了,重新转过头去。 然而白祁在看到她明眸中的懵懂时,心中的某个禁锢似乎一下子就开了闸。 直到她重新转过头去,他的心里居然有了空落落的感觉。 他努力摒弃掉这荒诞可笑的念头,他不该有任何喜怒哀乐的,他活着就是服从,坚决的服从。 柳如烟知道这种机密的事情,白祁定然是绝口不提的。 她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想,也就随口说了句,“你不说就算了,死士是不是就不识字了?” 白祁望着她有些失望的神色,他想要摇头否定,表示他并不是大字不识半个的。 然而在看到她眼中绽放的光亮时,忽然计上心头,他选择点点头。 柳如烟的斗志似乎一下子被全部激活了,她看着他坚若磐石的说,“不识字和贩夫走卒有何不同,从今往后,我定教你识千千万万字!” 可柳如烟不知道的是,死士于贩夫走卒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他们一样命如草芥,命不由己。 他沉默着,看着她眼中盈满的希冀,并没有告诉她何为影卫,何为死士。 今夜月色如水,耳边蝉鸣阵阵。 “你不用陪着我的,我只想静静的待会。” 柳如烟虽眼神茫然的张望着前方,仍是能感觉到身旁多出了一个人。 “你会寻死。” 白祁静静的看着她白玉无瑕的侧脸,语气平淡的下结论。 柳如烟抬头看向墨色的天空——清风朗月,星月交辉,如此美景倒映进她的眼中,唯有悲痛和哀思。 尽管她放弃了继续寻死的念头,想要好好的继续活下去。 可这心间的隐隐作痛分明在提醒着她,她没忘!还没忘了这丧夫之痛! 她忽然语气飘忽的问,“白祁,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仅仅只是陛下的谕旨?” 她早就习惯了白祁的缄默不语,然而这次身侧的悄无声息,竟出奇的令她感觉到了烦躁,心无法平静下来。 她不悦的嘟囔道,“你这个闷葫芦多说两句话会死啊?” 不出意料之外的,只有晚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作响,并没有得到白祁的任何回音。 白祁看着她眼中泛着的寂寥神色,无奈的坐在她身旁,同她观赏着这庭院中的一景一物。 柳如烟察觉到白祁坐在自己身边,她仍是有些落寞的看着这月色,接着轻声道,“你可不可以借我靠一下?” 白祁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有婉拒,也没有接受他的提议。 他就仿佛是一抹空气,静静的待在那里,似乎随时都能成为别人的倾诉对象,只是从不曾有过回应。 柳如烟耍赖的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她试探性的将脑袋轻轻靠过去,重复几次之后,才鼓起勇气大胆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接着小手往另一边摸去,成功碰到了老早就放在那里的酒坛。 七手八脚一阵忙碌之后,才捧起酒坛猛灌一口。 下一刻,庭院中传来了柳如烟不停的轻咳声。 “不会饮酒就别喝。” 她这些行为举止,终于引来了白祁的轻斥声。 白祁看着被呛到不停咳嗽的柳如烟,大手想要抬起去轻拍她的后背,周而复始,最终还是无力的落下。 正在剧烈咳嗽中的柳如烟,并没有及时察觉到白祁不同以往风轻云淡的口吻。 她任性的说,“我偏要喝!谁叫我心情欠佳。” 白祁见她这幅样子,也没有继续劝她,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大口饮酒。 酒过三巡,柳如烟果不其然有些微醺,竟不顾场合说起了胡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风哥哥为何会娶我的,他无非就是想让苏木兮对他死心。他不想看到苏木兮因他的死而难过,或者想不通随他而去。” 她的语气渐渐不再平静,反而带着一丝哭腔。 “可风哥哥怎么就唯独没有考虑过我呢?我柳如烟就算再怎么冷血无情,也无法承受他命不久矣的事实!他难道就不知道他死了,我也会难受,也会痛苦,也会想跟着他死去。” 白祁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她将这些时日的痛苦发泄出来。 即便不再想着寻死了,可白祁看得出来,她一点都不开心。 少顷之后,柳如烟接着开口,娇柔的声音有些难言的哽咽,令人不忍听闻。 “如今倒好了,苏木兮魂归地府,风哥哥也以身殉情,他们从今往后碧落黄泉永相随了。” 白祁转头看向她,赫然瞧见她明眸中的绝望和空洞。 她的悲伤无人知晓,她一直长久的闷在心间,独自承受着。 而这一刻,他的心上似乎不同以往,起了某些不知名的变化。 至少不似寻常般,如一湖死水的心忽然产生了些波动。 柳如烟自然没有发现白祁的异样,她继续控诉着,“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只是个渴望得到相敬如宾的平凡女子,现在却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 纤纤素手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白祁眼疾手快的接过她的酒坛子,避免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他们议论我,可怜我,同情我,就因为我柳如烟新婚第二日成了遗孀!” 她的眼中唯有苦楚,她不过想做一个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的女子,为什么现实和她设想的截然不同? 虽开始酒言酒语,神智昏乱,她仍是不忘方才的那坛酒。 醉眼朦胧看见白祁手中的酒坛,伸手就去夺。 白祁迅速的起身,将酒坛子藏在身后。 “别喝了。” 柳如烟也跟随着缓缓站起身来,她身形不稳险些栽倒,伸手扶住身旁的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艰难的将头靠在栏杆上,也放弃了继续争夺酒坛子的念头。 她举头望向明月,眼中凄然一片。 “其实我该对陛下感恩戴德的,若不是他命人与我完成了这场荒诞的仪式,恐怕我背负的就不仅仅是这些。” 柳如烟缓了缓,才继续开口,她的声音里有着些许颤抖,“他们会说我不知廉耻,我会被贻笑大方,取笑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现在不过是被说成有着不祥命格,白虎星入命,扫把星,克夫命……” 白祁听不得她这般贬低自己,沉声道,“别说了。” 他看向柳如烟,只见她眼中的清泪扑簌簌缓缓掉落。 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格外惹人心折,惹人怜惜。 他马上别开头去,转移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继续看着她。 然而脑中却自动出现她潸然泪下的样子,心底深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他的心境被她打破了,再也无法维持心如止水的原本样子。 就在白祁万分挣扎的时候,听见柳如烟痛苦的呢喃着。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我真的只是想安安稳稳做风哥哥的妻子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是啊,上天如此不公。 她睁眼闭眼间似乎还能见到昔日景象,马背上面如冠玉的风哥哥,朝她微笑着的风哥哥…… 这一切就像是个梦魇一样,折磨着她,令她难以安眠。 白祁上前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柳如烟感受到这温热的怀抱,长久以来堆积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这一夜,她在白祁的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这一夜,白祁不停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慰藉。 直至后来,白祁才知晓,原来那晚竟是风无痕的生辰,也难怪她会伤心欲绝成那副样子。 翌日柳如烟清醒过来,竟将昨日种种尽数遗忘个一干二净。 至少明面上,白祁提及此事时,柳如烟是如此告诉他的。 若那日白祁观察得再仔细些,定能看见柳如烟微微发红的耳朵,以及因心虚而飘忽不定的眼神,那分明就是撒酒疯后不认账的样子。 柳如烟自然不会忘记那晚白祁温暖的怀抱,她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忆那些片段,并且不断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她此生最爱的人只有故去的风哥哥。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柳如烟穿着藕荷色烟罗绮云裙,鬓发上斜插着一支花穗钗。白纱掩面,袅袅婷婷的上街游玩。 白祁自然是跟随在她身侧,一同前往的。 那晚过后,对于柳如烟用白纱将花容月貌遮住的举动,他已经能知晓缘由了。 京城的街上洋溢着小贩的吆喝声,鼻息间是各种美味佳肴的香气。 柳如烟在首饰铺前停下脚步,拾起凤玉镯子,她爱不释手的来回摩挲着。 最后往自己的皓腕上套去,镯子衬得她冰肌玉骨,格外好看。 “姑娘若是喜欢,不妨买回去,这些可都是姑娘家不能缺少的首饰呢。” 摊主适时的给予称赞,期望着柳如烟能将镯子买下。 柳如烟来回瞧着白皙的手腕,最后将镯子轻轻褪下,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地。 她巧笑倩兮的说,“不用了,我就看看。” 她转身就朝前走去,不再留恋。 白祁至始至终都盯着她的脸瞧,自然没有错过她方才眼中乍现的一丝光亮——她明明很是欢喜,为何最后却放弃了? 他追上前去,“既然喜欢,为何不要?” 两人经常结伴而行,出双入对,柳如烟早就习惯了身旁有白祁的存在了。 面纱下的樱唇微微上扬着,眼中却有着一丝黯然神伤。 “人常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如今想来是再也用不着了。” 她无奈的摊手,“买回去放在妆奁里,也只是等着落灰。” 倒不如留着给有缘人,兴许那些未出阁的姑娘比她更加需要这个镯子。 就在此时,前方引起了一阵大骚乱。 柳如烟被吸引去了全副注意力,她抬眸张望着。 赫然看着前方一辆马车马儿失控,驾马车的车夫拦也拦不住,只能任由着受惊的马儿横冲直撞。 “让开!快闪开!” 第八十六章:客串红娘的角色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人群中传来喧闹声,京城百姓们纷纷躲藏,寻找最为安全的位置。 柳如烟震惊不已的凝视着,竟迟迟没有丝毫的动静。 眼见马车奔至眼前,也没有闪退的意思。 白祁见状,上前拉了她一把,柳如烟因惯性而撞进他的怀中。 充满阳刚味道,和男子气息的怀抱,一如那晚,温暖且令人安心。 她的心儿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死于马蹄之下了! 她有些后怕的靠在他的怀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白祁这才低下头去,问她,“可有大碍?” 他的鼻息间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却极力去忽视掉这温香软玉的感觉。 柳如烟抬眸看他,撞进他带着一丝担忧的眼睛里。 等等,担忧? 她不可思议的久久凝睇着他的眼睛—— 是了,她没有看错,那双如幽潭般沉寂的双眼里,居然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死寂和漠然,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良久之后,柳如烟才支支吾吾的说,“我没事。” 白祁得到答复后,像烫手山芋似的,猛地放开她。 突如其来的退离,温暖不再,柳如烟竟有一些失落。 她来不及回味这莫名其妙的感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依旧失控着,不管不顾的朝前奔去,京城百姓也纷纷避让,眼见就要撞上城墙了! 她急忙抓了一旁白祁的衣袖,急声道,“白祁!你快上去帮忙,御马之术想必难不倒你!” 白祁垂首看向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黑眸有些讳莫如深。 他施展轻功上前,在马车撞上城墙的那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控制住了马车。 失控的马儿终于停下来了,马蹄开始往后倒退了几步。 马车上的人终于捡回一条命,车夫掀开轿帘,吓得花容失色的小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身穿嫩黄色襦裙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双腿发软的步下马车。 在她看到白祁那张清新俊逸的脸时,娇颜上浮现一层好看的嫣红来。 她的声音里如黄莺出谷,格外好听。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小女子今日必定命丧当场。” 白祁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转身就朝着柳如烟走去。 柳如烟望着女子脸上的羞赧之色,红唇勾起了一抹了然的弧度。 几日后将军府的书房中,柳如烟调好墨水,铺开纸张,拾起毛笔沾好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今日所要教的字。 自从说了那番豪言壮语后,府中之人每日都能见到这个情景。 将军夫人不再寻死了,她现在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白祁身上,日日教他习字,据她本人言,要识尽千千万万字。 这期间,她还吩咐府中下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好让白祁住在府中,便于教他识字。 “这个字要写得好看得注意这里……” 柳如烟边执着毛笔边纤悉不苟的指导着,她偷眼去看身旁的白祁,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纸张上,而是在……她的脸上?! 她停下书写的动作,转头看他,“我的脸上莫非有字?要你瞧得这般仔细?” “……” 柳如烟任命的仰头叹息,她是永远都不会得到白祁的任何回音的。 她忽然有些羡慕起他这样的性子,就算是做了任何事情,只要缄默不语,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她无奈的说,“你靠过来点,我跟你说,最重要的是这一撇,写不好影响了整体,成了败笔。” 她自顾自说得起劲,就是不知道身旁的白祁有没有听进去。 为了证实她的猜想,柳如烟直接转过头去。 然而这一次白祁非常听话,靠得极近,近到呼吸相闻,她能闻到他身上属于男子阳刚的气息。 由于靠得极近,柳如烟没有任何的设防,她感觉到唇上一暖。 柔软的双唇互相贴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柳如烟难以置信的瞪大明眸,盯着眼前之人。 她匆匆忙忙撤离开来,顾不得书案上书写一半的字,转身就夺路而逃。 白祁低头看着白纸上尚且写一半的字,久久不语。 因着书房那个险些无法收场的吻,柳如烟已经许久没有去书房了。 将军府的下人见不到书房中二人并肩的身影,也私底下在议论纷纷。 柳如烟还能记起当时红唇上温暖的触感,只要一想起那个吻,她的双颊就忍不住泛红,心中也羞赧不已。 她从没和一个男子如此亲昵过,她伸手抚着双唇,不知是中了什么魔咒,想起白祁的那张脸,她就能没有任何缘由的发笑。 而这日,终于是狭路相逢了。 柳如烟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白祁,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别地方。 她边搪塞他,“你来了,我还有要事,你自便。” 见柳如烟就要与他擦身而过,白祁淡漠的声音响起。 “你没必要躲我。” 闻言,柳如烟停下前进的脚步,旋身看他。 虽是与她面对面站着,仍是不敢抬眸与他视线交融。 她娇声辩解,“我……我哪有躲你,奇怪了,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又没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路过二人身旁的府中丫鬟们,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着。 虽只是稍纵即逝,柳如烟仍是感到不自在。 “上书房识字去。” 白祁开口了,依旧是言简意赅。 “真是稀奇了,你今日居然如此勤奋好学。” 柳如烟像是发现新奇大陆一样,再也不在乎那些难为情,直勾勾的盯着他直瞧。 少顷,她灵机一动,笑着说,“去书房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白祁低头看向她清丽的容颜,只见那双眼中熠熠生辉,泛着明亮的色泽。 他的目光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透着一股柔和的光。 “你问。” 柳如烟双手背在身后,“你行加冠之礼多久了?”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着,白祁思忖了片刻,“忘了。” 此话一出,柳如烟娇颜上的嫣然巧笑,瞬间垮了下去。 她不甘心的继续问他,“这种事情怎么能忘呢?你仔细想想。” 于是,在前往书房的路上,柳如烟不停在白祁身边问他的年龄。 几番询问之下,白祁终是拗不过她的好奇心,只能告知她。 事实上就连他本人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这个岁数的。 他是个孤儿,被收养也只是为了让他成为死士,去保护他该保护的人。 这就像一道命令强行烙印在脑海里,他必须去执行。 他垂眼看向双眸似含秋水,芙颜绽放甜美笑靥的的柳如烟,目光变得柔和。 他似乎找到那个他愿意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就这样兜兜转转过了几日,柳如烟站在书房前,静静等待着还未到来的白祁。 等那抹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笑盈盈的冲他奔去。 “今儿个不识字了,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白祁向来是依她的,也没多加询问,便习惯性的跟在她身后。 大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柳如烟左拐右拐,熟练的来到人群云集之处。 白祁自然也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也停在她身旁,不曾远去。 放眼望去,聚集在阁楼底下的都是些适龄的青年才俊,偶有妇孺凑热闹的出现在其中。 柳如烟用眼角余光去大量着身旁的白祁,他今日身穿黑色的锦袍,墨发高高束起,额前两缕发丝垂落而下,愈显清新俊逸。 她满意的点点头,不是她吹,现在此地,唯有白祁一人可称得是人中龙凤,他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她清了清嗓子,朝白祁意味深长道,“说来也实属缘分,你可还记得端午那日马车失控,你救下一名妙龄女子的事情?那女子是京中首富的女儿,家境殷实不说,更是生得花容月貌。今日正是她绣球招亲的日子,说不准喜从天降了呢。” 片刻之后,她听见身旁淡漠的声音,“你想娶她?” 闻言,柳如烟恨不得拍他脑袋把他拍醒,然而力不从心。 她看着他的身高。深觉此举难如登天。 她咬牙切齿道,“你个木驴脑袋!你且瞧着就是了,保准让你满载而归。” 就在柳如烟各种感慨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柳如烟抬眸望去,果不其然,阁楼上出现一抹聘婷窈窕的倩影。 花信年华的女子身穿粉色的齐腰襦裙,手挽白色披帛,乌黑的长发随意挽了个髻,髻上插着一支桃花流苏簪。 她娇颜上浮现出羞赧的笑意,手中捧着红色的绣球,朝底下张望着,最终确定,绣球怀着她全部的少女情思,缓缓抛下。 无数适龄男子争先恐后上前,要去抢夺那颗绣球。 柳如烟看着无动于衷的白祁,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阁楼上的女子紧张的拧着手中的绣帕,秀眉担忧的微微蹙起。 那颗绣球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朝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祁落去。 白祁本就无心观望,猝不及防有个东西从天而降,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他看着手中的红色绣球,接着抬眸望向阁楼,与阁楼上的女子遥遥相望着。 柳如烟见眼前一幕,欢欣不已,除此之外,竟有一丝……不适? 她扫开着莫名其妙的情绪,在众人惋惜不已,以及白祁没回过神之际,撒开腿就开溜,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白祁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侧,可身侧哪里还有柳如烟的影子!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后知后觉的知晓了来龙去脉。 这厢,柳如烟怀着心中这莫名的不适感,畅快的穿梭于大街小巷。 路过糕点铺子,必定拾上几块糕点。 路过药铺时,心中除了感伤之外,还有熟稔的感觉。 她东瞅瞅西瞅瞅,逛到月上中天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一进府中,就看见站在府门口频频张望的丫鬟。 她兴奋不已的冲上前去,满怀期待的问,“是不是成了?” 然后得意洋洋的说,“从今往后请叫我红娘!” 第八十七章:月下观美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丫鬟看着愈见开朗的夫人,也是满心欢喜,这都是多亏了白祁的出现,才让夫人有着这些惊人的变化,不再守在庭院中,数着落叶,伤春悲秋。 然而看着兴奋至极的夫人,她还是吞吞吐吐艰难的说,“夫人,没……没成。” “啊?” 柳如烟都快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她接着问,“怎么会没成,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你是不是打算同我打趣?” 丫鬟在心中暗道——天时地利,可人却不和。 勇敢迎上柳如烟疑惑的目光,她小心翼翼的偷觑府中。 小声道,“白公子他回府的时候,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乍听此言,柳如烟心中腾地冒起了怒火——她不明白白祁是怎么想的,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倾慕于他,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冷声问,“她几时回府的?” 看着夫人瞬间冷下去的娇颜,丫鬟知道大事不妙了,夫人生气了! 她仍是唯唯诺诺的说,“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一个下午!该不会把绣球丢给人家姑娘,就转身回府了吧! 白祁啊白祁,枉费她费尽心思,他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可柳如烟也没空去想想,初来她身边时的白祁,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样子。 她双手叉腰怒道,“江家小姐貌美如花不说,温婉端庄,他怎么就看不上眼了?莫不是想娶个天仙不成?” 丫鬟目送着柳如烟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为白祁祈祷着——自求多福吧,阿门,愿主与你同在。 白祁在屋中独自生着闷气,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盖过一声的拍门声。 “白祁!” 他不想搭理她的呼唤,选择静默不语。 屋外的柳如烟砰砰砰拍着门,见白祁视若无睹。 她生气的控诉着,“白祁!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几个意思啊?我好心给你做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现在闭门不出又闹哪样?” 就在柳如烟打算再拍门的时候,门就在此时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措不及防之下,她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往前跌去。 白祁眼疾手快及时搂住她的纤腰,避免她摔倒在地。 再一次闻到那股阳刚的男子气息,柳如烟一次比一次震撼,她的脸颊忍不住臊红一片。 一颗心也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上下乱窜着—— 她生怕这心跳的声音会被白祁听见,马上撤离他的怀中。 怀中一空,白祁垂下眼睑,挡住眼中刹那的黯然。 柳如烟理直气壮的指责着,“你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江家姑娘这条件,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在别扭些什么。”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白祁冷然的说。 耳边是白祁冷漠的口吻,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怒气。 柳如烟心尖一颤,失落、不满、不悦、怒气等负面情绪全部涌上心头,她看着他恢复成一片死寂的双眼。 “算了,就当我没事找事做!” 她气咻咻的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白祁竟没有如往常那般榆木脑袋,及时的察觉到柳如烟的不对劲。 他几乎是本能的抓住她的手臂,“你生气了?” 柳如烟垂眸看向那只大手,他掌心的温度传来,她竟没有想要甩开的念头。 她抬眸望他,故作云淡风轻的说,“你说呢。” 白祁如一汪深潭的双眼攫住她,久久凝视着她。 良久,他才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她。” 乍听此言,柳如烟心尖竟有一丝松懈了的感觉。 她并不能理解她此时的心境,似乎自从和白祁在书房差点火热亲吻时,就开始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刻意忽视掉这些改变,冷静的劝解他,“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想啊,哪日我魂归幽冥了,你孤家寡人的没个人照应着,你又少言寡语呆头呆脑的,该怎么办?” 她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意味,听在白祁耳中却变了味。 他抓住她手臂的大手蓦地加大力道,厉声道,“你又想寻死!” 手臂上传来痛楚,那股疼痛令她险些掉下泪来。 她下意识想要去甩开钳制住自己的大手,边怒道,“我几时说我想寻死了!” 白祁心中滚滚而动的怒意稍微褪去,那股恐慌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才惊觉方才有些不同寻常的焦躁,他微微皱起了眉。 他已经离原来冷若冰霜、泰然自若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看着柳如烟气得有些发红的双眼,他缓了缓语气,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同她说,“你放心,你的寿元比我还长。” 不久之后,一朝天子喜得小公主,并且以至满月之日。 宫中开始锣鼓喧天热闹起来,陛下龙颜大悦,摆下满月酒的宴席。 并且要求在朝为官者,以及百官的亲属皆入宫饮宴。 已经许久未进宫的柳如烟,只能像赶鸭子上架那般,不情不愿的前往。 行走在宫中,她看着红色的宫墙,竟觉得并无什么不同,唯一不同之处便是种植的那些花卉草木了。 石子路上,她不停张望着,最后幸运的发现一个事实,她……迷路了。 她柳眉蹙起,边走边自言自语,“这深宫大院的,鬼知道满月宴的地方在哪!” 她在宫门口落轿,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鬼影子,这才导致她在这宫中四处碰壁。 她站在红色宫墙前,伸手摸着墙壁,喃喃自语,“这里我是不是来过了?” 最后她放弃挣扎,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红色宫墙。 她终于恼怒了,“这宫墙都一个色!” 就在此时,她身后传来了如春风和煦的声音。 “这位姑娘可是迷路了?” 柳如烟转身看去,就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 此人年纪约莫二十上下,清隽的容颜上是温润儒雅的笑意。 她眯眼打量了片刻,方道,“算是吧,敢问阁下是?” 男子对她不算友善的目光也不甚在意,他微微拱手,言语间含着轻笑。 “在下是新科状元上官景,姑娘若是迷路了,在下倒是知晓满月宴的举办宫殿。” 上官景一席话滔滔不绝的落下,少顷之后,柳如烟才凉丝丝的来了句,“我不是姑娘了。” 她跳跃性的回答让上官景有些愕然,“啊?” 柳如烟这才从被宫墙折磨中回过神来,她慌乱的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是出阁的女子了,实在担当不起姑娘二字。” 她抬眼看去,见上官景脸上并无半分慌乱,俊颜上依旧有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柳如烟这才轻声道,“有劳上官大人领我前去了。”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清冷声音传来,“我带你去。” 柳如烟抬头看去,赫然看见长身玉立的白祁。他的脸上似乎……有点愠色?! 她猛地回神,惊呼一声,“白祁?你怎么在这?” 白祁无视掉柳如烟眼中的惊讶,漫不经心的扫了温文尔雅的上官景一眼,拉起柳如烟的手臂就走。 等远离了上官景之后,柳如烟才后知后觉,她马上制止他的行为,“慢着!” 闻言,白祁停下脚步,并且放开了手,看她。 柳如烟这才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并且想后边张望,见看不着上官景了,又有些失望的回头怒看白祁。 接着指责他,“白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我之前也为你撮合一段姻缘,你怎可在今日误我的好事?” 白祁眯眼看她,语气森然,透着股骇人的冷意。 “你看上他了?” 柳如烟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后背不停冒着冷汗,她话锋一转,娇颜上露出一抹憨笑。 “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紧张。我还想着风哥哥呢,寻常人入不了我的眼。” 白祁沉默不语,眼神极为冷淡的看着她——找你的风哥哥去! 然而在看到柳如烟脸上的淡笑时,这句话被白祁吞回了肚子里。 万一眼前这个女人又想不开去寻死怎么办? 她感受到了白祁比方才更甚的冷意,她感到莫名其妙。 柳如烟仍是往前走去,边走边嘀咕,“宫中宴会什么的实在是无趣至极。” 接着看向一旁亦步亦趋跟着的白祁,问道,“你在宫中多年,可有什么有趣之事?” 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她。 此时清风徐徐,微风吹起她的裙裾,以及她的青丝。 下一瞬,她感受到腰间一紧,低头望去,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多了一只大手。 她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她转眸看向脸色柔和的白祁。 她唯一想做的是抬手擦一下明亮的清眸,她很怀疑白祁俊颜上的那抹柔情是她眼花看错了。 现实不容她多想,白祁早已施展着高超的轻功技巧,带着她跃上其中一座宫殿的房檐上。 柳如烟来不及感受这轻功是什么样子的,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房檐上,纤腰上的大手也松开了,她的心底竟涌起一股失落感。 她摒弃这突如其来的黯然失落,整理好裙裾,在房檐上寻找个位置坐下。 抬头仰望墨色天空中的明月,心中满足不已。 “此等月色有幸观之,此生足矣。只不过,缺少了点什么。” 她看向一旁长身玉立的白祁,芙颜上绽放一抹浅笑。 白祁闻言,疑惑的同她四目相对着。 “我晓得了!”柳如烟猛地站起身来,她迎着淡淡如水的月色,看着身边的白祁。 “既然有溶溶月色,自然得有笙箫奏乐,歌舞升平了!” 白祁看着她眼中的光亮,用着极其淡漠的口吻将她的希冀摧毁成云烟。 “没有笙箫,没有歌舞。”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柳如烟轻轻的叹息声,一张小脸也垮了下来,眼中唯有扫兴和挫败二字。 “要是有就完美了。”她嗫嚅着。 就在这时,她看见白祁施展轻功,朝一旁枝繁叶茂的大树掠去。 她惊呼一声,“你上哪去?” 她看着骤然远去的白祁,身处高高的房檐之上,她实在是没什么安全感。 白祁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声,他摘下一片叶子,站立于宫殿的最高处。 第八十八章:愿能长久伴君侧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下一刻,悦耳动听的曲调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月色下响起。 柳如烟循声望去,便看见白祁丰神俊朗,长身玉立的站立着,衣袂飘飘,墨发飞扬。 微凉的晚风袭来,她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她忍住这悸动,久久凝睇着不远处的男子。 未识公子前,不知清风霁月,纵三千世界浮华万千,至此眼中仅有一人。 清冷的小调结束之后,白祁这才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一手背在身后,俊颜上仍是面无表情,那双如一泓幽潭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暖光。 柳如烟转身看他,“白祁,你别整日面无表情的,你笑一个嘛!” 她近似撒娇的口吻,让白祁脸上的冷色慢慢消融。 “为何要笑?” 闻言,柳如烟开始对他进行一通谆谆教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身为陛下的影卫。” 忽然想起他曾纠正过自己,马上改口,“不对,是死士,今日又是小公主的满月宴,举国同庆的日子,你怎么能冷若冰霜的呢?” “我不会笑。”他看着她眼中的不悦,淡淡的说。 “你骗人!”他的话不出意料之外的,得到了柳如烟的不认同。 “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除非……” 白祁看着柳如烟脸上不怀好意的神情,一丝不祥的预感跃上心头,“除非什么。” “除非你让我试试。” 柳如烟眼中有着狡黠的光辉。 不等白祁有所反应,柳如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动,伸手大胆的去捏他的脸——奇怪了,触感十分柔软,她还以为终日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白祁,捏着的脸会是硬邦邦的,就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她看着白祁眼中的惊愕和震惊,并不予理会,一双纤纤素手愈加放肆起来。 左右手的食指移到他的嘴角边,微微向上拉起。 看着他嘴角被自己拉扯得上扬,竟有些滑稽的感觉。 柳如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并且笑着冲他道,“瞧!这不就是笑了。” 看着柳如烟娇颜上笑靥如花,对于先前的冒犯,白祁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木讷的盯着她脸上的笑靥直看。 嬉闹够了之后,她才松开了手。 望着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白祁,柔声道,“白祁,你真的对江家小姐无意?老实说,这几日媒婆有来找我说亲。” 她顿了顿,柳眉微微蹙起,言语间带着一丝困惑,“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要说亲自然也是同你说猜对,怎么好端端就找上我了?” 良久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着,她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去偷觑着白祁的动静,见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样子,才猛的松了口气。 她惊觉方才的一席话有些不妥之处,连忙补充道,“我并不是不乐意帮你忙的意思,只是这婚姻之事,还是早些定下来较好。” 语罢,就在她以为依旧会得到白祁的缄默不语时,她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会耽误了她。” 霎时,她的心中涌动起一丝不适来。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战战兢兢的问,“这就是你不愿意求娶江家小姐的原因?” 他们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柳如烟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她竟也会害怕得到白祁的答复。 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情绪到底时怎么产生的,她只知道她并不想白祁告诉她,他看上了江家的姑娘。 一想到白祁有可能会因为身不由己,而放弃求娶江家的姑娘时,她就难以抑制的感受到一股悲伤。 因为这变相的证明了,白祁对江家姑娘有意。 而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很想斥责自己,鄙夷自己,她明明喜欢着风哥哥,却对白祁心中怀有所爱耿耿于怀。 她一边自顾自认为自己喜欢着故去的风哥哥,一边又想要去霸占着白祁的喜欢。 她真的好自私。 在她的认知里,沉默等于默认。 所以,白祁真的喜欢着江家的姑娘。 见白祁迟迟没有答复,她却自顾自说开了,只是双眼中涌动着些许酸涩。 “我就说嘛,江家姑娘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寻常男子怎能不动心。” 带着些许自嘲的口吻,终于吸引了白祁的注意。 白祁抬眸看向她,柳如烟不敢与他的视线相交,她抬头看向清冷的皓月,故作不甚在意,一颗心儿却在此时脱离了她的掌控,扑通乱跳着。 她深知,此时她的心是为白祁而跳的,再也不是为了风哥哥。 被盯得惴惴不安和心虚不已,她终于撇嘴道,“你心悦人家就直说啊,我又不会笑话你。” 只是语气中的直冒酸气,飘飘荡荡着,不知可会被白祁察觉到。 见白祁依旧爱答不理的,只是看着自己。 柳如烟烦躁不已,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却被他眼中的认真摄去了全部的心神。 她听见他用云淡风轻的声音道,“我们这些死士命不由己,永远不清楚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降临。又或许庸庸碌碌,终其一生都无人知晓我们是否存在过。” 柳如烟凝望着站在身旁的白祁,忽然鼻尖有些发酸,有股冲动,想要上前搂住他的腰,给予他安慰。 好在她理智尚在,及时制止她的这股冲动。 微凉的晚风袭来,清扫掉她所有的苦涩和酸气。 她看向眼中有着淡淡忧伤的白祁,坚若磐石的说,“至少有一人会知道你一直存在着。” “何人?” 被他的灼热的目光瞅得双颊泛红,柳如烟为了掩盖着羞赧之意,故意粗声粗气道,“我啊,你不是吧!相处这么些日子,你莫不是没把我当好友看待?” 接着,她后知后觉的惊道,“不对啊,这可是你说过的最多的话了,比你三天加起来都多!” 白祁看着她唇边泛着的浅笑,好看的梨涡也浮现在嘴角处,他的嘴角在柳如烟没有发觉的时候,轻轻上扬。 少顷之后,柳如烟才想起自己入宫是为了何事,她有些艰难的问他,“白祁,我们在这赏月赏了多久了?” 白祁风轻云淡的说,“一个时辰。” 闻言,柳如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你说我现在去满月宴还来不来得及?一国之君会不会有股想杀了我冲动?” 白祁感受到她的殚精竭虑,不予表态。 柳如烟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要不我一直待这,日后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是迷路了。” 她为自己的聪慧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这么说妥妥的无人能挑她的错。 “随你。” 于是,柳如烟正大光明,无任何心理负担的伴着晚风,欣赏着这难得的月色。 “白公子,夫人昨夜感染了风寒,今日想必是无法教你识字了。” ’丫鬟看着站在屋外门口的白祁,善意的提醒他。 原来白祁在书房左等右等,终是等不到那么倩影聘婷而来,于是他前往柳如烟所居的屋外,想去一探究竟。 而全府上下都知晓柳如烟教白祁识字的事情,若是遇到柳如烟无法亲身前往书房的情况,都互相通传给他。 见白祁不由分说就要进屋去,丫鬟马上拦在他跟前,并且厉声劝阻,“万万不可!白公子这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柳如烟也算是嫁入将军府的,算不得是云英未嫁的女子。 可阖府上下都知夫人尚是清白之身,哪能容许白祁不顾男女有别呢。 要说真是嫁为人妇,柳如烟姑且只能算半个,至少丫鬟是这么觉得的。 白祁不顾丫鬟的阻拦,执意要进屋去。 区区丫鬟自然拦不住高大欣长的白祁,只能半推半就,最后还是让白祁进了屋中。 白祁不顾丫鬟的尖声呵斥,无所顾顾忌的朝屏风后走去。 入眼的便是柳如烟我见犹怜的卧躺在床榻之上,一双清眸似含秋水,直勾勾的盯着白祁瞧。 眼前活色生香的场景,任是淡定自若的白祁,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柳如烟只穿着白色的亵衣,她轻轻拉高薄被,这才冲白祁慵懒道,“你怎么进来了?” 丫鬟以为柳如烟是心生不悦了,连忙奔至跟前,战战兢兢的请罪,“还请夫人恕罪,方才白公子不顾奴婢劝阻,执意进屋,是奴婢失职了。” 柳如烟眼中有着不耐之色,朝丫鬟说,“我说的是你,你还不快出去。” “啊?” 丫鬟一时间有些发应不过来,支支吾吾的问,“夫人说的可是奴婢?” 由于感染风寒,柳如烟瞧着脸色有些苍白,虽身子不适,言语间却仍是揶揄着丫鬟,“你平时瞧着不笨啊,今儿个怎么脑子不太灵光了。” 一旁缄默不语的白祁,嘴角微微上扬。 丫鬟看着柳如烟脸上的戏谑,再看看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祁。 平日里夫人都待他们极好,无半分怒斥和指责。 因此丫鬟对柳如烟的清誉是真心实意的担忧的,她吞吞吐吐继续说,“可是……夫人,白公子是男儿,您是……” 柳如烟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语,“我不是未出阁的姑娘,我已经嫁为人妇,不用避嫌。” 她自然看出了丫鬟对自己清誉的关心,她为此感到欣慰不已。 丫鬟左右为难,看着柳如烟手臂上还残留着的守宫砂,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番挣扎之下,在柳如烟的再三保证下,才默默退下。 与丫鬟几番唇枪舌战之后,柳如烟明显有些疲惫,她靠在枕头上,看着一言不发的白祁。 一室静谧。 白祁捧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在柳如烟的榻前坐下,轻轻搅动着药汁。 他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着。 等到确定温度适宜了,才送至柳如烟的唇边。 柳如烟微微蹙起柳眉,别开了脸。 她的这个反应,引来白祁微微皱起眉头。 “喝药。” 柳如烟仍是把脸转得远远的,企图离那碗药远一点,再远一点。 见此法并不奏效,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第八十九章:死士身不由己的命运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小时候身子不好我就最怕喝药了,谁能想到我爹是妙手回春的大夫,我可以说是闻着药香味长大的。” 白祁仍是不为所动,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喝药。” 柳如烟继续转移话题,“之前风哥哥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我爹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虽然他最后还是被断言命不久矣,但是我爹医术真的很高明!” 白祁无视掉她眼中的眷恋和崇拜,依旧不容置疑的说,“喝药。” 见百般打岔无任何作用,柳如烟可怜兮兮的看着白祁,用着商量的口吻对他说,“能不能……不喝啊。” 虽然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动容,但白祁仍是努力克制不被迷惑。 “你在开玩笑。” 柳如烟索性不管不顾了,扬言道,“这个药真的很苦嘛!” “良药苦口。” 印象里,她好像除了对风哥哥和爹爹撒娇之外,不曾与任何人如此撒娇过。 唇边的一勺药实实在在的提醒着她——它到底有多苦! 那浓厚的药香味在鼻息间挥之不去,她的小嘴闭得紧紧的。 “不喝,坚决不喝!打死我都不喝!” 说完之后,偷眼去看白祁的面部表情。 然而白祁仍是面不改色,他突然放下药碗,朝外走去。 柳如烟心中涌起一股黯然失落的感觉——白祁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在气她太过矫情?她是不是被他讨厌了? 这三个问题还未来得及思忖出答案时,就见白祁重新回到她的榻前。 她看着白祁重新捧起药碗,“喝了它,不会苦的。” 此时的白祁眼中含着一抹柔光,就连薄唇也在微微上扬着——真好看啊。 柳如烟像是被蛊惑了,半信半疑的看他,“真的?” 她张嘴乖巧的喝下那一芍药,下一刻,苦涩的味道在嘴中晕染开来。 味蕾难以承受这股苦涩,她吐着舌头,怒道,“你骗人!明明就很苦,唔……” 下一瞬,她感受到了嘴中有着甜丝丝的味道,她嚼了几下,终于品出味来,那是蜜饯。 “还苦么?” 对视上白祁眼中的柔和时,柳如烟像是被施咒了,她呆呆的看着不同于往常的白祁,难以从他的改变中回过神来。 她的唇边泛起一抹浅笑,“不苦了不苦了,没想到白祁你还这么温柔体贴呢,将来一定是个好郎君。” 一碗药在白祁的连骗带哄之下,可算是见了底。 柳如烟直勾勾的盯着白祁的俊颜瞧,见着他的一举一动。 拿起搁在一旁的手帕,为她擦嘴。 那眼神格外认真一丝不苟,就连被她盯着的时候,也没有半点不自在。 看了许久之后,不知是由于病中神志不清,还是早有此意,柳如烟轻笑一声,“我要是没在边关遇到风哥哥,说不定我会先看上你呢!” 她接着似笑非笑的打趣着,“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了,被我这个麻烦精缠着,一缠就是一辈子。” 白祁看着她眼中的似笑非笑,无比认真的看着她,不曾转移视线。 两人就这么长久的面面相觑着。 等柳如烟大病初愈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那时白祁接到了密旨,要去执行任务,来不及与她告别,就匆匆离去。 而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柳如烟坐在庭院中,凝视着落叶掉落的瞬间,一片接着一片,偶有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这小半个月里,她不知该去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她的身边少了白祁一人,竟令她如此的不习惯。 她会开始怀念起两人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即便白祁至始至终都缄默不语,于她而言,也是好的。 比起现在的孤身一人,有他伴着的时候,总归是好的。 至于她故去的风哥哥,她已经好久没有因他而黯然神伤了。 到底有多久没有想起风哥哥了? 好像是从白祁出现后,她的风哥哥就开始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 而在今日,有人找上了她。 彼时柳如烟正坐于庭院前观望落叶,身旁忽然出现一人,身着一袭黑衣。 她还以为是白祁回来了,怎知转头望去,她的希望落了空。 “阁下是何人。”她语气平静的问着。 黑衣人有些吃惊于柳如烟的镇定自若,“陛下的影卫,那日我还同你拜堂成亲。” 此话一出,柳如烟她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人身上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二人是曾拜堂成亲过的。 而那大喜之日,就是一个笑话,甚至成为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思忖不出黑衣人的来意,她故意笑着揶揄,“你不会是来找我负责的吧!” 黑衣人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着,“你想多了,趁着他有要事在身,我必须同你说清楚。” 他稍顿了下,眼中有着一丝嘲讽,接着说,“对了,他现在是叫白祁对吧?” 柳如烟没有计较他流露出的冷嘲热讽,淡淡的问,“你想同我说什么?” 黑衣人这才将目光施舍给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与你不同,你不该招惹他的。” 闻言,柳如烟唇边溢出一抹自嘲,“我与白祁相交甚好,亦师亦友,何来招惹一说?” 然而说出亦师亦友这些字眼时,她的心中微不可察的有些膈应。 或许她潜意识里,没有认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好友关系。 听着她不以为意的口吻,黑衣人的脸上有着愠怒,他冲她冷然道,“你这样百般撩拨他,只会害了他!” 他试着平复翻滚的情绪,片刻冷静了些许,才接着说,“他是死士,他生来就不该有喜怒哀乐,否则下场只有死!” 死这个字一出,终于打破了柳如烟的沉着冷静。 她试探性的问,“影卫和死士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她之前问过白祁的,可白祁没有回答她,兴许他不想告诉她。 而趁着今日,她能够问个一清二楚。 看着柳如烟眼中的迷惑,黑衣人轻叹了口气,“死士终其一身服从一人,那人要他死他就必须死,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少顷,这个庭院里唯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再无任何的动静。 柳如烟喉间有些哽咽,她艰难的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口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她平复了许久之后,才艰涩的问他,“所以……他会死?” 黑衣人能感受到柳如烟对白祁的在乎,眼前的女人不同于别的达官贵人,不会视人命如草芥,因此他冰冷的脸色微微缓了缓。 “死士不该有七情六欲的,他们生来只为了陛下。”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以及在这个世界的尔虞我诈之下,不得不的妥协。 “都是些苦命人,与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这样下去,白祁他迟早会因你而死。” 柳如烟像是忽然成了失语症的病患者,她试着想要开口辩驳,然而她试着努力了好几次,仍是无法将话语说出来。 联想到白祁会因她而死去,她的心就一阵阵收缩着。 她不想看着他死,白祁那么好,那么温柔,不该就这么死了的。 黑衣人没有察觉到柳如烟的悲痛,继续说,“这些死士都是孤儿,举目无亲的,他们这一批死士是跟着陛下一同长大的,唯一的作用就是替陛下挡刀子,随时随地做好为陛下而死的准备。” 所以那晚他才会跟她说,他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会哪一个先降临。 因此,他不能娶妻生子,他不能耽误了好人家的姑娘。 她的心一阵又一阵泛疼,鼻尖有些发酸——原来白祁是孤儿,她好想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抱抱他。 这些忽然出现的心疼,让她的眼前浮现起一抹雾气来。 “陛下的身边豢养了许多死士,缺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陛下需要的是没有感情的死士!” 黑衣人交代完所有一切,就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就好像不曾来过。 然而柳如烟却深知他来过,若不曾来过此处,她心间的疼痛怎会凭空而出。 那抹难言的酸涩至今还浮现在她心头处,挥之不去。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黑衣人临走时的最后一席话,他说,“若长此以往下去,他有了喜怒哀乐,他的下场只有死!你当他为友,必定不愿看着他就这么因你而死去。” 最后是他近似恳求的话语,“夫人,离他远点吧,给他一条生路吧。” 生而为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喜怒哀乐。 正因为命运不公,他生来就只能是死士。 他的命运轨迹就这么早早的定了下来,他只能命不由己,生不为己,死又已晚。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压抑下这段时间产生的所有好感,她得把他驱逐出她的世界范围里。 今后的白祁不会出现在将军府中,书房不会出现二人并肩识字的身影,往后她是死是活,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柳如烟终是无法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她将头趴在双臂之上,轻轻地啜泣着。 任由泪水肆虐她姣好的容颜—— 过去之时,相处的一点一滴,她现在竟深深感到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珍惜着。 然而没过多久,白祁执行任务归来了。 一回到府中,看见柳如烟的贴身丫鬟时,逮住人就问,“她在哪。” 丫鬟看见多日不见的白祁,也十分诧异。 “夫人……夫人应该在屋子里。” 问到柳如烟所在的地方后,白祁转身就去寻她。 丫鬟看着白祁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再也没有想要去阻拦二人不顾礼法的相见。 自从白祁走后,她可是亲眼看着夫人日渐消瘦下去。 她只得边走边喃喃自语,“真不知道夫人会花落谁家。” 屋中,柳如烟正在绣着手帕。 她虽精通于琴棋书画,可在刺绣女红方面就稍逊许多。 “你在绣手帕。” 清冷的气息出现在身侧时,柳如烟就知身侧之人站着的是白祁了。 她按捺住想要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的念头,故作毫不在意。 她云淡风轻的说,“你这一去有小半月了,日后我便不教你识字了。” 第九十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乍听此言,白祁的剑眉微微皱起。 “为何。” 简短的两个字,蕴含着些许怒意。 柳如烟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将绣好的手帕展开,在他面前展示着,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和想法。 她轻声道,“这条手帕你瞧着如何?” 不等白祁回答,她自顾自说着,“前些时日上官大人借我手帕擦拭,怎知竟弄丢了。” “你是绣给他的?” 言语间有着骇人的冰冷,冰寒刺骨。 柳如烟心尖微颤,她强忍住眸中泛起的酸意,说话的时候语气间有着些许哽咽,“是啊,弄丢了他的手帕,我自然得重新绣一条还他了。” 白祁就这么看着她,不发一言。 柳如烟能感受到他视线中的怒气,却没勇气抬头看他。 她怕她要是看上一眼,就会崩溃,会哭得泣不成声。 良久,她缓下心中泛起的酸涩,才故作无所谓的说,“白祁,你回宫向陛下复命吧,我再也不会寻死了。” “你看起来不像不寻死了。” 他们又回归到了初见时的样子,他那淡漠的口吻,刺穿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为止深深感到窒息和痛苦。 她清了清嗓子,才抬眸望他,“我说的是真的!你也知道陛下允我改嫁的,我瞧着上官大人不错。新科状元想必学识渊博,又一表人才,待人虚怀若谷谦虚有礼。” 她先是对上官景进行了一番夸赞之后,接着强颜欢笑道,“我也该另寻归宿了,我总不能老停留在原地,执着于风哥哥。” 她忽然将视线投向窗外的阳光,语气中是深深的怀念和艳羡,“风哥哥已经故去了,他去找他心悦的女子了,真好啊。” 白祁低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转身就要离开这间屋子。 “白祁!”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让白祁顿住了。 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就在白祁心中燃起希冀之时,柳如烟残忍的将他最后一点希望抹灭。 “往后,各自珍重。” 她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直至消失不见。 丫鬟这才进屋,“夫人,白公子她离开了。” 就在丫鬟感到惋惜的时候,赫然发现柳如烟娇躯不住的颤抖着,隐隐还传来小声啜泣的声音。 她惊道,“夫人!夫人您怎么哭了?!” 她看着柳如烟哭得梨花带雨,在白祁离开之后。 柳如烟哽咽着说,“我大概是悲喜交集。” 丫鬟歪头看她,“悲是瞧得出来的,可这喜从何而来?” 柳如烟擦干了眼泪,平复了下悲伤的情绪。 “你还小,不会懂的。” 丫鬟有些不满的看着她——明明夫人也就年长她两岁。 然而柳如烟无暇顾及她眼中的不满,她将视线投向照进屋中的阳光,这时她才真切的意识到,白祁真的走了,走出她的世界里了。 自那日诀别之后,柳如烟终日浑浑噩噩。 近日以来,她寻到了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的事情,于是她频繁出入宫中,去向温贵妃请教刺绣技巧。 这日,她从温贵妃的寝殿中步出,身旁随行的是温贵妃的贴身宫女。 身穿碧色宫装的宫女笑盈盈的问她,“夫人怎的突然对刺绣感兴趣了?” 柳如烟娇颜上浮现出久违的笑靥,“我听闻贵妃娘娘绣工了得,我想做一件貂毛大氅。” 她想起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姿,心间又是发酸又是想念。 “貂毛大氅?” 宫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有些难以置信。 现下还是艳阳高照的时节呢,她友善的提醒,“这距离入冬还有好些时日呢。” 柳如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唇边溢出一抹轻笑,“是啊,所以先提前做好,我对这方面实在是天资愚笨得很。” 她本就对女工缺乏一定的耐心和技艺,因此须提前制作大氅。 她怕万一到入冬时节,她还没能完成这件貂毛大氅。 到时候白祁岂不是得顶着寒风料峭,出去执行那些艰险的任务? 想到他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时,她心中一片满足。 对于柳如烟的妄自菲薄,宫女笑着奉承,“夫人说的哪里话,贵妃娘娘都称赞您进步迅速呢。” 她看着柳如烟芙颜上泛起的嫣红,旁敲侧击的问她,“夫人是有心悦之人了?大氅是给他做的?” 迟迟没有得到柳如烟的答复,宫女转头望她,这才发现她自顾自往前走去,没有发觉柳如烟早就停下脚步,僵硬的愣在原地。 她循着柳如烟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宫殿的银杏树下站着一抹欣长的身影。 面如冠玉,却偏偏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宫女见柳如烟看得失了神,来到她身边介绍着,“那个男子叫白祁,是陛下遣来护贵妃娘娘凤体安康的。” 她当然知道银杏树下男子是白祁,多日不见,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比以往更加令人难以靠近。 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白祁变得更加凛若冰霜了。 她蓦然回想起诀别那日,一丝伤痛涌上心头。 过了这许久,她这颗心竟还会为他感到疼痛。 不知等入冬时节,他的身体是不是也是冰冷的。 柳如烟沉默良久,才艰涩的问,“他说他叫白祁?” 宫女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日贵妃娘娘问他名讳,他自己说叫白祁的。”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嫩黄色轻纱襦裙的女子跑到白祁的身边,那女子貌似月里嫦娥,身姿娇小玲珑,与他站在一处,竟出奇的登对。 女子一到白祁的身边,就展露最为甜美的欢颜,在他身边绕来绕去,自顾自说开了。 根本不在意白祁对她的爱答不理,她愈挫愈勇,脸上笑靥如花。 瞧,多像从前的她啊。 片刻之后,柳如烟才忍住鼻尖的酸意,“他们关系这么好。” 宫女眼中也露出向往的神情,语气中也有着万分的艳羡。 “是啊,那黄裙女子是江家姑娘江映月。她的表姐是近日来最得陛下宠爱的婉嫔,她应该是进宫与婉嫔娘娘谈话的,不过我瞧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她对白祁说话的样子,分明是动了女儿家心思的。” 柳如烟何尝不知,江家江映月惊鸿一瞥,动了情思。 曾经她千方百计去撮合二人,如今看着两人站在一处时,她竟有想要将两人活生生拆开的念头。 她自嘲一笑,是她自己把白祁越推越远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们走着走着,竟来到了之前废弃的宫殿外。 柳如烟朝里探头张望,发现宫殿中枯草逢生,遍地荒凉。 身旁的宫女轻轻叹了口气,言语间有些惋惜。 “当年五公主亲手做了件嫁衣,也是贵妃娘娘从旁指点的。贵妃娘娘如今身居高位,时常怀念当初五公主尚在人世的时候,久居宫中多年,见惯了这些捧高踩低的手段,那时唯有五公主一人始终待她如初。” 是了,这座宫殿是昔日五公主所居住的,那座被她亲手焚毁的宫殿。 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 柳如烟站在此地,竟悲从中来。 那日她同当朝五公主打赌,明面上是她赌赢了,可她始终都知道,那场赌局里,她败得彻底。 如今想来,她对风哥哥的感情是占有欲多点,还是倾慕之心多一点。 或许自从白祁的出现,对于前尘往事的因果纠缠,渐渐明朗起来。 宫女见柳如烟迟迟不语,她自顾自继续说着,“可惜了,宫殿不慎走水,那件五公主做了整整一年的嫁衣也焚烧殆尽了。” 曾经那三年的边关生涯,苏木兮寄出的一封封家书,在风无痕死去之后,她看到了装在紫檀木盒里的家书,她这才知道苏木兮对风无痕的一片痴心。 如今,柳如烟喃喃自语,“她果真待风哥哥如此痴情?” 宫女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那是自然了,虽说夫人现在是故去风将军的结发妻,奴婢背后说这些话也实在不妥当。” 她稍缓了下,“可五公主待风将军有多痴情,须臾三年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她怎能去怀疑苏木兮对风无痕的感情呢? 斯人已逝,多说无益。 宫女看着柳如烟眉眼间的愁云惨淡,忍不住劝慰她,“夫人也别因着前尘往事而深陷方寸之地,试着走出去,依旧是春暖花开的。” 闻言,柳如烟转头看她,嘴角含着一抹浅笑,“没想到你这宫女见识这么广泛。” 宫女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脯,言语间对温贵妃十分敬仰。 “可不是,我在贵妃娘娘的耳熏目染之下,自然能学得许多。贵妃娘娘时常感慨,宫中少了五公主,多了许多的寂寞。就连太后娘娘也终日缠绵病榻,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年了。” 柳如烟怀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府中。 至此一段时间里,她经常入宫请教温贵妃刺绣技巧。 也经常能见到那抹娇小玲珑的身子,围绕在白祁的身边打转着。 而她和白祁,自从那日诀别之后,再无半点交集。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过着,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七夕夜。 七夕夜这日,云英未嫁的女子都会戴着面具上街游玩。 近几年,为了能给未婚的青年才俊制造机会,这项戴面具的条件也被取消掉了。 今夜,柳如烟身着月白色曳地裙,腰间系着碧玉藤花玉佩,三千青丝随意挽了个发髻。 因着风哥哥与京城第一公子段寒景是至交好友,她畅通无阻的进入到吟风馆中。 她在无数少女艳羡的目光下,跟随着小厮步入了吟风馆。 说来惭愧,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段寒景。 “回首过往,物是人非事事休。你可知当年那台戏,可真真是叫段某开了眼界。” 段寒景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他喜着一袭青衫,温润儒雅的站在窗前,眸中是对曾经的怀念。 而他所说的那台戏,她也略有耳闻。 或许对于曾经的柳如烟而言,凡是与风无痕有关的事情,她都了若指掌。 第九十一章:柳如烟失踪了!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愈强的控制欲占满她的心间,掩盖掉一切想要逃避的现实——又兴许是丧父之痛,恰逢风无痕温柔的关怀,她将这些习惯当成了倾慕。 柳如烟看着伫立在窗前的段寒景,奇怪的问他,“你为何每逢七夕之夜必守在此处,我听方才小厮所说,你平常并不涉足这里。” 段寒景闻言,展开了折扇,轻轻摇动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似乎回忆到了过往的事情,语气中是对过去的憧憬。 “我曾答应了她,每逢七夕再次相聚,这些年间,她不曾来过。或许正如她所言的那般,她回归了故土,此生不复相见。” 柳如烟能听出他对昔日的缅怀,“段公子也是痴情之人。” 段寒景好像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呢喃着念道,“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这么说,你还想继续等下去?哪怕终身未娶,老态龙钟?” 此话一出,段寒景才移动脚步,在圆凳上落坐。 将折扇收起搁在一旁,给二人各斟了一杯茶,方才问她,“这话我也想问夫人。” 柳如烟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他,等着他给予解释。 段寒景不疾不徐,将杯中的茶饮尽,才意有所指道,“风兄故去许久,你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此生不过几十载,何不怜取眼前人。” 至此,柳如烟步出吟风馆时,脑中飘荡着的仍是段寒景说的那句话——何不怜取眼前人。 而就在这时,一抹倩影跃入她的眼前。 江映月兴奋的蹦跶到她眼前,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格外动听。 “柳姐姐!好巧啊!” 柳如烟微微抬眸看向前方,赫然见到了跟在江映月身后的白祁。 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是那般生人勿进,淡漠到让人以为他没有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 可这不就是陛下所希望的? 没有感情的死士,才能义无反顾的为他去死。 她收回眼神,“是啊,真巧。” 江映月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落寞,继续欢欣雀跃的说着,“你刚刚是没看见,最后一道谜题稀奇古怪的,没想到白祁哥哥能够解开谜底。白祁哥哥真是博学多才,许多人都无法知晓谜底呢。” 白祁哥哥?她唤他白祁哥哥。 她再次偷眼看向白祁,见他依旧面不改色。 她早该知道的,在那些前往温贵妃宫殿的日子里,就该知道白祁并不厌烦身边多了个十分聒噪的江映月。 她后知后觉得知江映月方才说了些什么,她抬眸直视着白祁,声音有些颤抖,“你原来是识字的?” 她眼睁睁看着白祁冲她点点头,原来一开始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或许对于白祁来说,他的身边是她柳如烟也好,是江映月也罢,于他而言,并不受任何的影响。 她开始对影卫的杞人忧天感到可笑至极。 良久缄默不语,柳如烟只是这么看着白祁,不发一言。 她双手抓紧裙裾,才艰涩的反问他,“耍我是不是很有趣?” 那双沉寂多年的黑眸里,面对她的时候,再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柳如烟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怜取眼前人? 眼前之人是心悦之人,却对她无半分男女之情。 从头至尾,她有的都是自作多情。 她与他擦肩而过时,白祁的手微微抬起,又无奈的落下。 江映月奇怪地歪着头,“怪了,柳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不过,还真得感激柳姐姐,不然我可没机会认识到白祁哥哥你呢。” 白祁看着江映月娇颜上璀璨夺目的笑靥,脑中情不自禁出现的是柳如烟唇边的那抹甜美的笑靥。 柳如烟拖着支离破碎的心来到池边,看着飘荡在河面上的无数盏河灯,明亮的灯光飘飘荡荡,渐行渐远。 就在刚才,她才想通,白祁撒谎说不识字最终的原因只能是——为了不让她动不动寻死。 是不是这样就能更加迅速的摆脱她了? 她将河灯放在河面上,看着它越飘越远。 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就在她祈愿的时候,身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夫人也有想要寄托的心愿?” 柳如烟这才重新睁开双眼,看向来人。 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上官景,她看着寄托无数心愿的河灯,淡淡的说,“是啊,很多心愿。” “那在下祝夫人所思所念皆有回响。” 一愿故去的爹爹能早日投胎转世,二愿风哥哥与苏木兮来生能够白头偕老,三愿……愿白祁能够活下去,最好长命百岁。 这是她全部的心愿。 柳如烟掏出一条手帕,递给面前的上官景。 “之前多谢上官大人赠予我手帕,这些时日又偶遇不上,这条手帕你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上官景将手帕手下,如沐春风的笑容出现在俊颜上,“多谢夫人赠帕之情。”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江映月纤纤素手指着柳如烟所在的地方,冲身后的白祁说,“白祁哥哥你瞧那边,柳姐姐和上官大人看着好生登对啊。” 站在江映月身后的白祁,抬眼看向她手指的地方。 赫然看见上官景接过柳如烟的手帕,因经常执行任务,他早就能在入夜后看得清晰明了。 那条手帕是诀别那日,柳如烟绣着的那条。 这厢,毫不知情的柳如烟在与上官景告别之后,她身旁的丫鬟踌躇了许久,终是将心中埋藏许久的念想告诉她。 “夫人,奴婢忽然想吃百味居的糕点了。” 柳如烟眼中带着一丝浅笑,抬手就要去敲她的脑袋,丫鬟见状,马上躲开。 “你这馋丫头,你去吧,我在这桥下等你。” 得到柳如烟的应允后,丫鬟满心欢喜。 “多谢夫人,奴婢一定很快就回来。” 丫鬟奋力挤进人攒涌动的百味居,心满意足抱得糕点归。 捧着热乎乎新出炉的糕点,心里美滋滋的。 她欣喜若狂的前往与柳如烟约好的地方——一会可要给夫人也尝尝看,百味居的糕点老好吃了。 然而等到天桥底下,哪里还有柳如烟的影子?! 她震惊不已,就连手中的糕点落地也无暇去管。 她东张西望去搜寻自家夫人的倩影,却芳影无踪。 丫鬟眼尖的发现地上掉落的一条手帕,她匆匆捡起手帕,顾不得香消玉殒的糕点,赶紧去找人求助。 她心中的第一人选是白祁,莫名其妙就是觉得白祁一定能找到夫人。 打定主意后,她终于在吟风馆前看到了白祁以一干人等。 她气喘吁吁的说,“夫人……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 乍听此言,白祁眸中的蓦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恐慌。 江映月此时正站在白祁的身侧,她自然看见了白祁不同于以往的不近人情,她亲眼看见白祁眼中的一抹忧色。 丫鬟也没有发觉这空气中飘荡着的不寻常氛围,她满脸写着愧疚,“都怪我嘴馋,想着去买百味居新出炉的糕点。夫人本来是站在天桥底下等我的,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夫人就不见了!” 她蓦然想起手中揣着的手帕,连忙说,“对了!我捡到这个,这条手帕不是夫人的!” 段寒景不由分说接过那方手帕,将手帕放在鼻下闻了闻,下一刻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是迷药。” 得知是迷药之后,江映月也顾不得心中浮起的黯然,她惊声开口,“糟了!我听说京城这段时日有不少姑娘离奇失踪的案件,经沈大人查实,是一伙西域来的人贩子!为的就是将貌美如花的姑娘拐卖到西域去,去卖个好价钱!” 她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去看脸色森冷阴沉的白祁,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下可惨了,以柳姐姐的姿色,肯定被拐卖了!” 江映月发现她话音刚落,白祁的大手就紧握成拳,双眸中宣示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此时郊外的破庙里,一名身穿胡服的男子看着被粗鲁放在地上的麻袋,不悦的说,“老三你不会又随便找些中等姿色来滥竽充数吧?我可说过了,现在买卖难做得很,必须是上等尤物才能卖个好价钱。” 那名被唤作老三的男子,慢慢解开麻袋的绳子,并且好言安慰,“老大您老人家就放心吧,今日的绝对是上等的尤物,保管能惊艳绝伦。” 就在男子要辩驳的时候,麻袋解开了,他看见了柳如烟那张出水芙蓉的脸蛋,立即心猿意马,恨不能上去摸上几下。 他兴奋至极不停地搓着手,“还真是!这绝对能赚上好几笔了,要发财了,走大运了!” 老三得意的说,“可不是。” 接着一双贼眉鼠眼东瞅瞅西看看,“就是现在惊动了京城的官府,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老大无所谓的摆摆手,扬言道,“没事,做完这单生意,够吃好几年了!” 老三沉默不语,倒不是他故意无视自己的老大,而是一时间被柳如烟楚楚动人的娇颜摄去了所有的心魂。 柳叶弯眉,他敢大包大揽的说,这小美人要是睁开双眼,定是一双能勾魂摄魄的媚眼。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看着看着,他的手竟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摸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却被自己老大抓住了手,并且厉声警告,“不可造次!” 他看着老三眼中的浑浊,忽然恍然大悟起来。 “你这轻车熟路的,你老实告诉我,之前的几桩生意是不是也被你碰过了?” 老三想要矢口否认,奈何被自己老大严厉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 他支支吾吾,“老大你在担心些什么,银货两讫,等货物交到那些达官贵人手上,我俩早拿了钱跑路了,谁知道这些女子有没有被我们先碰过了。” 闻言,老大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你说得也颇有几分道理。” 老三见老大认可了,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双手不停搓动着,“那……老大您若是不想要的话,我可就……” 第九十二章:劫后余生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未尽的话语,被老大那双眼睛狠狠一瞪,他顿时失了声。 他心中一凛,只能后退一步,离那个麻袋远点,并且奉承着老大,“老大您先请,您先请。” 老大大喜过望,朝老三不客气的说,“把这破庙的门给我关上!” 就在这时,迷药渐渐失去了药效,柳如烟悠悠转醒过来。 她的脑袋一片眩晕,她想要抬手去按一下太阳穴,抬了几次手,终是抬不起来。 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双手已经被紧紧束缚住,她快速的睁开了眼,低头看去,这一眼险些吓得失了声。 眼前所见是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的男子正在解她的腰带! 她看见那块玉佩被放在一旁,那名男子长相不似中原男子那般清秀儒雅,反而是给人一种彪形大汉的感觉。 她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怒斥道,“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老大这才发现柳如烟醒过来了,抬起浑浊不已的眼睛看她,他这时才发现柳如烟的眼睛十分好看,似乎融合了世间最为澄净的所在。 他色眯眯的瞧着她,言语间全是污秽不堪,“醒了也挺好,能同我快活一番。” 边说着,腰带已经被解开了。 柳如烟见男子的大手就要去扯她的衣襟,吓得花容失色,大声求救,“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老大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边轻嗅着,淡淡的幽香令他沉醉得微闭双眼。 柳如烟不断的想要去别开头,“你滚开!不要碰我!” 许是被她的聒噪惹烦了,男子拿起一块手帕就往她嘴里塞去——这下子清静多了。 “唔!” 柳如烟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她难道只能无能为力了?任由他人宰割了? 老大有些遗憾的感慨,“听不到那些销魂的声音,真是怪可惜的了。不过没事,不耽误事。” 他边说着,衣襟已经被他扯开了! 柳如烟心中一片绝望,眼睁睁看着外衣被褪了下去。 谁能救救她,风哥哥,白祁…… 她千呼万唤,无任何的回音。 想到白祁此时还和江映月在繁华的京城街道上,不知道她现在身处险境,她的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老三被她的眼泪整得有些心疼和手足无措了——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 “别哭啊,这种事情保准你一次回味无穷!” 柳如烟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至少眼不见为净。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让她为从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曾经用上各种阴谋诡计去离间苏木兮和风哥哥,如今想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若是这个男子敢碰她一下,她就咬舌自尽! 她宁愿死,也不要屈辱的活下去! 老大激动的上前,意欲亲上那雪白的脖颈。 就在这时,窗外刮进来的凉风吃灭了烛火,让破庙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男子也只能停下动作,狐疑的左右张望着。 破庙的门嘭的一声被大力的震开了! 老大不悦的转头循声望去,“老三!你他娘的搞什么鬼!” 被突然打扰了好事,显然老大也十分的愤怒。 柳如烟以为身处绝望的时候,天边忽然乍现了一丝曙光。 她听见了男子凄厉的惨叫声。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她得救了? 是谁,是谁出现救了她…… 是白祁? 不可能是他的,他的身边有小鸟依人的江映月,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注意她是否失踪了。 他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不让她寻死。 既完成了任务,她是死是活,再与他无半点干系。 “滚。”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怒气。 黑暗之中,柳如烟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要去触碰她的脸,她吓得连忙挪动身子后退着,只为寻到安全的所在。 她惊吓连连,“不要,不要碰我!” 就在她惊骇不已的时候,她感受到手脚上的束缚消失了——那个人在给她解开绳子。 由于一夜的惊吓,柳如烟神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她不停的喃喃自语,“风哥哥……我好害怕,你来救救我……救救我。” 白祁眉心微拧,恨不得把刚才的男子抓回来再痛揍一顿。 他柔声安慰她,“别怕。” 双手双脚得到解脱之后,柳如烟马上扑进他的怀里。 清泪不停缓缓掉落,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吓到双腿打颤。 “风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着亡夫的名讳,白祁的心直直的落了下去。 哭着哭着,他感受到匍匐在自己身上的人忽然没有了动静——柳如烟晕死了过去。 他心疼不已的抬起她的脸,伸手轻轻为她擦拭着眼泪。 门外上官景带着衙役众人就要冲进破庙,白祁大声制止,“都不许进来!” 外头的人得到这个命令之后,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照做着。 白祁手忙脚乱的给柳如烟整理凌乱的衣服,他的眼角余光看见被扔在一旁的玉佩,想也不想就收进了袖口中。 他将她打横抱起,那般细心,那般珍视。 他就这么抱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朝外走去。 若能与她在一起,哪怕与世界为敌,他也再所不惜。 将军府 柳如烟在屋中的床榻上悠悠转醒,睁眼就看见床榻边的贴身丫鬟。 心中有一股名为失落的情绪泛滥成灾,他果然没有管她,再也不会理她了。 丫鬟没有觉察出柳如烟的异样,只是欢欣雀跃的咋咋呼呼着,“夫人可算醒了,奴婢做了莲子羹,您吃点压压惊。” 见柳如烟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前方,丫鬟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上官大人抓起来了,您不用害怕,都已经过去了。” 语罢,丫鬟有些愧疚的看着柳如烟,眼中甚至有泪花在打转着,“都怪奴婢,非要去吃什么新出炉的糕点,好在夫人没事,不然奴婢要内疚死了。” 虽然最后到嘴的糕点还是飞了,索性夫人没出什么意外,丫鬟心有余悸的想着。 良久,整间屋子都静悄悄的,香炉中燃着淡淡的熏香缓缓飘起。 丫鬟眉眼间也染上了忧色——夫人莫不是被吓傻了?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就在丫鬟思量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听见柳如烟淡淡的说,“准备木桶,我要泡会。”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得到命令之后,丫鬟马上搁下莲子羹,马不停蹄的朝外跑去。 几日后府中的厨房里,柳如烟将厨娘一干人等赶了出去,自己在厨房中准备着食物。 丫鬟闻讯而来,看见的便是眼前的情景。 只见将军府的夫人熟练的盖上锅,她震惊不已,“夫人!您想吃什么和奴婢说,不用亲自下厨的。” 柳如烟少了前几日的脸色苍白,这几日的休息,让她恢复了过往的精神奕奕,只不过当晚留下的恐慌和惊惧已成了她此生的阴影。 她笑着冲丫鬟道,“以前我爹还在的时候,他白天去药铺坐诊,晚上回家吃我做的饭菜。我早就习惯了。” 末了,她轻眨明眸,打趣着,“我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不会把厨房点着的。” 丫鬟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那您快好了没?我来帮您?” 柳如烟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不用,烧开就好了。” 没过多久,炉灶烧开了,柳如烟将里头的食物盛在碗中,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食盒里。 “这是桃花羹……” 丫鬟望着那碗芳香四溢的,忍住胃中翻滚的馋虫,忍住这股垂涎欲滴,小手轻轻扇动着。 语气中是对柳如烟的佩服,“好香啊,夫人手艺真好。” 看着这碗桃花羹,她忽然迟疑的问,“可这早过了桃花花开的季节了,夫人的桃花哪来的?” 柳如烟看着她面露惊色的样子,不甚在意的说,“山人自有妙计。” 她提起食盒,就往外走去。 “好了,我先出府了。” 厨娘一干众人眼见着那抹纤细的倩影渐行渐远,再与厨房中的丫鬟面面相觑着,纷纷感到夫人此举不可捉摸。 也是后来她们才知晓,夫人早知那日上官大人领着衙役们救她于水火之中,因此特意亲自下厨做了碗桃花羹当做谢礼。 柳如烟身穿雨过天青色曳地纱裙,手腕月白色披帛,袅袅婷婷的往府衙走去。 今日官府开堂审犯人,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京城百姓们。 终于熬到尘埃落地,柳如烟对新科状元的断案如神有了新的认知,围观群众们赞不绝口。 等百姓们离去之后,她才提起裙裾跨过台阶,迈入大堂之中。 将食盒递给面露疑惑的上官景,她甜笑着,“那日多谢上官大人领着衙役救我出来,这里头装的是桃花羹,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上官景望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几番推脱之后,无奈的之下接过了食盒。 俊颜上有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夫人不必如此,为官者自是要锄强扶弱,护卫当地百姓的安全。” 柳如烟浅笑盈盈,对他的能力十分认可。 就在此时,一道娇柔的嗓音也如是奉承着,“上官大人何必自谦,自您走马上任以来,可破了不少案子了呢。” 柳如烟和上官景纷纷循声望去,就见一抹粉色身影出现在眼前,原来是娇小玲珑的江映月。 只见她嫣然巧笑,冲柳如烟嘘寒问暖,“柳姐姐,那日之事想必受惊了吧?我听说凌霄寺主持是得道高僧,你可以去求一道平安符。” 面对江映月的关心,柳如烟眸中含笑,“如此甚好,改日定当前去。” 上官景见江映月来了,就将前些时日的一些建议提了出来。 “江姑娘,你有空说说白少侠。这些人贩子确实可恶人人深恶痛绝,可不能把人重伤成那样。” 第九十三章:喜欢不是占有,是成全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想起那个人贩子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抚额叹息,他耐心的继续说着,“我们府衙还要审犯人的,你是不晓得,其中一个人贩子足足昏迷了好几日,不然这早就审完了。” 听完上官景一同滔滔不绝的话语,柳如烟双眸有些明亮起来,她试探性的问,“白少侠?” 江映月虚心接受上官景的提议,这才对柳如烟解释着,“柳姐姐有所不知,上官大人说的是白祁哥哥,那日白祁哥哥的眼神太可怕了。” 说完,她还心有余悸的微微颤抖了下,回想起白祁那日的眼神变化,她是真的被吓到了的。 柳如烟抱着这最后的一丝希冀,接着小心翼翼的问,“是他救的我?” 不等江映月继续开口,上官景抢先道,“当日白少侠只身一人进去救你,我和衙役们都在搜寻人贩的同伙。” 柳如烟闻言,心中雀跃起来。 原来那日,他并没有对她置之不理。 想着想着,她的心中竟有着一股甜意。 然而与她截然不同的是江映月,她的水眸闪过几许黯然。 若不是上官景方才的那席话,想必江映月对白祁不同寻常的眼神变化,也没有胡思乱想,往别的方面想去。 现在她恍然大悟,鼻头有些发酸了。 上官景是最莫名其妙的人,他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剪不清理还乱。 翌日,柳如烟前往凌霄寺求道平安符,竟遇到了微服出巡的一国之君。 几番思忖之下,原是为了小公主的身体安康而来求平安的。 两人互相打了个照面,他们的关系也是不同于常人的诡异。 苏墨白打破了这个长久的沉默,“七夕之夜因着西域倒卖人贩子闹得沸沸扬扬,你可有大碍?” 出口的竟是关心的话语,柳如烟受宠若惊,“臣妇无恙,多谢陛下挂心。” 一国之君微微颔首,想起前些时日影卫汇报给他的事情,他似笑非笑的瞅着低眉敛目的柳如烟,“影卫说你给朕底下的死士起了名字,可有此事?” 柳如烟淡定从容的抬头直视着他,脑中出现的是影卫的那番言论,她实在无法苟同——又兴许是因白祁的存在,她才无法接受有死士这种身份的存在。 她振振有词道,“生而为人,都有名姓。” 苏墨白似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他犀利的视线回望着她,言语间是刻薄的,“朕听闻你与他走得很近,只不过他一介布衣,贱命一条,配不上你。” 一介布衣,贱命一条。 在一朝天子的眼中,死士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都是理所应当,他没有必要为他们是死是活而去关怀备至。 或许在他的认知里,死士,命如草芥。 见柳如烟无比苍白的脸色,苏墨白无奈的叹气,缓了缓语气,“风无痕是朕多年的好友,他负了你,朕会补偿你。” 他接着话锋一转,“朕见你近日与新科状元关系甚佳,若有意改嫁给他,可以告诉朕。” 之后,苏墨白转身离去,不作停留。 唯有柳如烟待在原地,站在寺中的后院中,看着满树的梨花纷飞。 原来她就算是倾心于白祁,若是幸运,白祁也对她有所爱慕之心,他们此生也不会走到一起。 苏墨白言语中便是此意,她柳如烟改嫁给谁,都不会是白祁。 后来求完平安符之后,柳如烟在寺中四处乱转着,与江映月不期而遇。 乍看到柳如烟的时候,江映月笑得眉眼弯弯,“柳姐姐!今日可真赶巧了,你是来求平安符的?” 柳如烟微微颔首,“是啊,都说凌霄寺香火鼎盛,但愿真能消灾辟邪。” 她看着娇小玲珑的江映月,笑着问,“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我……” 江映月的芙颜上浮现起一层嫣红,她支支吾吾道,“我是来求姻缘的,你也知道前些时日绣球招亲,那次是暗箱操作扔到白祁哥哥怀里的。” 似乎是想到那时与白祁四目相对,她羞赧的垂下头去。 “我今日是来算我与他能不能结发为夫妻,若是成了,定邀柳姐姐来喝喜酒。” 她小脸上乍现娇羞神态,让柳如烟看得有些刺眼。 她顿了许久,才艰涩的问,“他知道你今日来凌霄寺求姻缘?” 这段时间不曾与他有所交际,不曾想他竟好事将近了。 江映月轻眨明亮的双眸,轻声道,“我没勇气和他提,就算提了,以白祁哥哥的性子,想必也不会感兴趣的。” 柳如烟看着江映月眼中稍纵即逝的黯淡,她不免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是啊,白祁他那样的一个人,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都毫不在意。 今夜柳如烟挑灯做大氅,她从温贵妃那习得的刺绣技巧,可算派上了用场。 一旁的丫鬟见柳如烟入夜已深还不就寝,出声劝她,“夫人,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别绣了,对眼睛不好不说,还很伤神。” “快好了,我完工就去歇息。”她手上动作不停。 丫鬟对柳如烟突如其来的紧赶慢赶,不是很能理解。 她看向窗外浓浓的夜色,“这距离入冬时节还有好些时日呢,您何必急于一时?” 闻言,柳如烟却答非所问。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唯有一片柔光。 “我之前不知以何种名义将貂毛大氅赠给他,也害怕他不肯收下。” 说着说着,她忽然展露笑颜,“如今倒好了,我能作为谢礼,想必他也不会拒绝的。” 想到自家夫人与白祁之间紧张的关系,她就禁不住为之担忧。 她瞧得出来夫人是喜欢着白祁的,至于白祁—— 丫鬟下意识嗫嚅道,“白公子他……” 柳如烟恍若未闻,她自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见她眉眼间的愁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怅然。 “这些时日我都没去见他,一是害怕他与江家姑娘好事将近,二是不知如何面对他。要是这件貂毛大氅能让我和他冰释前嫌,那我就此生无憾了。” 她的眼中倒映着烛火的光辉,也带着一丝期许。 丫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柳如烟单相思,因此鼓励她,“夫人……您其实心悦着白公子吧?为何不告诉他?” “来不及了。” 柳如烟忍不住长吁短叹,语气中难免带了几许落寞和悔意,“再说了江家那小姑娘还是我介绍给他的,我现在去告诉他我倾心于他,那不是监守自盗?” 况且,我不想他因我而死。 她现在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有时候是成全。 过去她自私的占有,换来的是风哥哥的以身殉情。 这是她一生背负着的枷锁,再也甩不掉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日艳阳高照,银杏树下依旧有着一抹伟岸的身躯。 江映月站在白祁身侧,沉默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了,鼓足勇气问,“白祁哥哥,你其实……是喜欢着柳姐姐的吧?” 不出意料之外的,她得到的是沉默,一直以来,都是沉默。 在他身边一直自说自话的是她,自作多情的也是她。 江映月忍住心中的落寞和感伤,她故作强颜欢笑,“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你看柳姐姐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七夕那夜你听到她被人拐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她无所顾忌拆穿他,倒令白祁的身躯有些轻微的僵硬。 江映月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也没有听见他的只言片语。 她缓了缓语气,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才接着说,“白祁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缠着你不放的。你一定觉得我很是聒噪,我从没喜欢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想白头偕老的人。” 江映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酸涩,“你让我懂得喜欢一个人为之欢喜为之忧愁的感觉,所以即便你喜欢的人是柳姐姐,我也不会置喙半句。” 她不知道白祁有没有听她说话,他一直都当个旁听者,不发出只言片语,缄默不语的站在那里,就好像是空气那般。 江映月从未感觉到恐慌,白祁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风一吹,他就随风而动。 她不知道他会飘向哪,也没办法去留住他。 她吸吸鼻子,眼眶有些发热,转头望他,“白祁哥哥,我也会遇到那个心里眼里只容得下我,为我喜为我忧的人,对不对?” 这一次白祁有反应了,他微微颔首。 见他还是有将自己的自言自语听进去的,她笑得眉眼弯弯。 于是朝他轻声问,“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能不能抱抱我?” 她眼睁睁看着白祁摇摇头,并且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合适的距离。 这就是明显的拒绝了吧。 江映月看着他的举动,眼眶发酸,内心涌动起一片苦楚。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展露笑意,将抱着的貂毛大氅往他眼前晃了晃,“那……这件貂毛大氅你收下好不好?我熬夜做了好久,手都被扎得伤痕累累。” 白祁看着她白皙的指尖有些伤痕,他于心不忍的别开头去。 良久之后,微风吹得银杏树沙沙作响。 就在江映月拿得双手有些发酸的时候,白祁才接了过去。 她看着白祁接过貂毛大氅,眼中乍现一丝光亮。 “白祁哥哥,如果五年后你尚未成亲,我还未嫁,那我还会来找你的。你不能觉得是我死性不改,说不定上天就注定我们缘分不浅呢。” 她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是带着一丝哽咽来。 白祁伸手摸摸她的头。 这是认识白祁这些日子以来,他头一次对她有肢体接触。 虽然只是摸摸头,也足以让江映月眼中打转的泪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不会告诉他,那日凌霄寺卜卦姻缘的结果。 因为她知他心悦的另有别人,她不能横插一脚。 终究是她来迟了。 而不远处的柳如烟,手里抱着的也是一件熬夜做出来的貂毛大氅。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手中的大氅顿失温度,一颗心也直直的落了下去。 第九十四章:终是和好如初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时间就这么兜兜转转过去了,很快就到了中秋宫宴。 这一次柳如烟没有迷路,她准确无误找到了宴会现场。 或许她潜意识里知道,就算是再次迷路了,也不会有一个叫白祁的男子带她去赏月了。 宫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举国欢庆。 酒过三巡之后,不知从何处涌来数十名身着黑衣、脸带面罩的刺客! 他们一出现就锁定了目标,齐齐朝高座上的一国之君攻去。 “来人啊!护驾!” 尖声大喊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氛围,在场众人皆回过神来。逃的逃,躲的躲。 朝臣家眷们无不花容失色,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一朝天子面沉如水,不见半分慌乱。 随后影卫倾巢出动保护圣体安康,柳如烟乍见此情此景,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挣脱。 她看见遍地的鲜血,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刀光剑影在眼前闪现着,而她却独独迈不开脚步。 就在这时,一名刺客来到她的身前。 长剑出鞘,干净利落的朝她刺去! 柳如烟想要躲开,奈何脚下仿佛生了根,无法移动半分。 白祁眼见柳如烟涉险,忙抛下一干刺客,只身前往。 他虽晚了一步却也还算及时,他用掌心握住了剑刃,不顾掌心的刺痛,抬脚踹开刺客。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搂住柳如烟的纤腰,脚尖一点,施展轻功离开此地。 “你受伤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柳如烟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白祁掌心中触目惊心的鲜血。 白祁背对着她,漠然道,“不劳将军夫人挂心。” 他冷淡疏离的口吻,让柳如烟鼻尖有些发酸。 她清清嗓子,忍住心头的酸涩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白祁!你的手在流血!这不是开玩笑的。” 她接着好言相劝,“你先把我们之间的恩怨放在一边,让我给你包扎下伤口好不好?” 白祁始终背对着她,却也能感受到她语气间些许的哽咽来。 他缓了缓语气,“陛下身处险境,我不能离开。” 说完之后,他迈步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就跟那些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转身离去,他们继续做熟悉的陌生人。 让她深受折磨,日夜不得安枕。 见他毫不停留,宁愿忍受掌心的疼痛,也不愿与她待在同一处。 柳如烟也再无所顾忌,大声威胁他,“你若是敢走出一步,我就……我就去寻死!” 话音方落,他果然停住了脚步。 柳如烟疾步上前,拉住他的受伤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 她能敏锐的察觉到白祁有些僵硬的身躯,下一刻,他猛地缩回了手。 她抬眸诧异的望他,却听他冷声道,“不要用他的手帕。” 柳如烟马上意会他的意思——他还在为之前她替上官景绣手帕而耿耿于怀。 她耐心安抚他,“不是他的,是我的。” 闻言,白祁才没有继续挣扎,任由柳如烟为他包扎伤口。 他低头看向那张仍旧白玉无瑕的娇颜,另一只大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双眸有过几许挣扎的神色。 见包扎完毕了,白祁不留下只言片语,转身就要走。 “白祁!” 柳如烟连忙唤住他,“七夕那晚谢谢你了。” 白祁故作不知,“为何谢我?” 柳如烟见他还打算继续瞒着自己,不悦的噘嘴,“你救了我啊!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就咬舌自尽了。” 是了,那晚若不是白祁突然出现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她真的有想要咬舌自尽的念头。 “可那晚你……” 白祁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令柳如烟微微蹙眉,她追问他,“那晚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白祁抬头看向淡淡如水的月光,“没有。” 那晚,你喊着的是别人的名字。 他的矢口否认,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继续逼问他,“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想理我的话。”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她一定是说了些什么,否则白祁不会像之前一样,与她形同陌路。 反复斟酌了许久,白祁方道,“你喊的人是风将军。” “你误会我了!” 柳如烟顾不得其他,急于解释,“自从风哥哥在边关救我与爹爹于危难之中,之后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总会出现救我。” 想起七夕那晚的心酸和苦楚,柳如烟语气中难免少不了几分醋意。 “那日你同江家姑娘在一处,害我以为你有美人相伴,把我忘了。” 白祁听着她满腹醋意的口吻,毫不犹豫的说,“我永远不会忘了你。” 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柳如烟听完,双眸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她奔到他跟前,抬头望他,“我这些时日没来见你,是怕打搅你和江家姑娘,我不是不想见你。” 白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认命了,放弃了挣扎。 他垂眸与她四目相对,目光灼灼。 “我也怕打搅你和上官大人。” 闻言,柳如烟惊得双眸瞪大,口齿不清的说,“我和上官大人?你说的哪跟哪?” 见柳如烟不愿承认,白祁语气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他看着她,俊颜染上愠色,“你那日说要寻个青年才俊改嫁!”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如此唇枪舌战争锋相对,也是白祁头一次不再寡言少语冷然处之。 柳如烟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就这么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那不是为了让你离开我,才那么说的。” 刚说完,她就有种脚底抹油赶紧溜走的冲动。 然而白祁已经用他灼热的视线紧紧锁住她,“为什么。” 柳如烟见无话可辩驳,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 “因为……我怕你会因我而死,我想要看着你好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此言一出,白祁眸中的愠色褪去,唯有一片柔和的光。 柳如烟继续道,“那日我看见她做了件貂毛大氅给你,其实……”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我也做了一件,就是不知道你还要不要。” 白祁马上抓住她的手,来回仔细瞧着——因为江映月曾说她为了做这件大氅,被绣花针扎得伤痕累累。 果不其然,她纤细的玉指上也遍布伤痕。 他眼中闪过心疼,“扎了很多次。” 柳如烟自然没错过他眼里的那抹心疼,她展露笑靥如花,“为了赶工给你当谢礼啊,我从小到大可没认认真真做过一件衣裳,我把这个初次贡献给你了,你可不要太感动了。”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白祁搂进了怀里。 闻着他身上阳刚沉稳的气息,她的心跳如擂鼓。 她支支吾吾,“白……白祁?” 白祁抱得更紧了,“就抱一会。” 柳如烟轻笑一声,银铃动听的声音在这个月夜之下响起,“抱一辈子我也不介意。” 纤纤素手悄无声息的回抱着他的腰。 于是,在这个中秋佳节,他们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你这三天两头上本宫这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温贵妃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双眼却直盯着故作认真刺绣的柳如烟。 柳如烟被盯得脊背发凉,马上将分散的注意力全部收回。 “没有,臣妇是真心向娘娘讨教刺绣技巧的!” 这几日,温贵妃见着柳如烟频频朝外观看,所望之处是银杏树下长身玉立的男子。 她早就对他们之间的不寻常的猫腻了若指掌了—— 婉嫔的表妹江映月,也再也没来白祁的身边打转了,这不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傻子都能看出这里头的不对劲来。 温贵妃意有所指道,“瞧你这无心刺绣不说,还朝外望穿秋水的样子,真是碍本宫的眼。” 说着她目光冰冷的看她,“出去外面绣去,本宫乏了。” 闻言,柳如烟如蒙大赦,马上将绣花针搁下,起身就行礼。 “臣妇马上就走。” 就在她即将步出寝宫时,身后传来了温贵妃平静的声音,“确定是他的?” 柳如烟旋身冲她微微含笑,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柳如烟娇颜上的那抹笑靥,温贵妃只觉时间恍若昨日——她曾经是不是对着陛下也露出如此笑容过? 那抹笑容于她而言,是刺眼的,是不堪回首的。 她将团扇放于芙颜上,挡住刺眼的光芒,兴许也是为了掩盖住湿润的双眼。 “既然认定了,就死也别撒手。” 柳如烟并没能及时察觉出温贵妃的异常,她的笑声里有着甜蜜有着无尽欢喜。 “臣妇知道,多谢娘娘指点。” 等到柳如烟离开之后,贴身大宫女才步履匆匆而来,面露忧色。 “娘娘,陛下昨儿个夜里又宿在芳华殿了。” 宫女见温贵妃依旧用团扇掩面,不知她此时的心境如何。 然而混迹宫中多年,她大抵能知晓温贵妃此时心中的哀伤。 她接着劝慰她,“娘娘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现下婉嫔虽得宠,可这几年来不都这样。等陛下新鲜劲一过,又会念着娘娘的好了。” 温贵妃这才将团扇从脸上拿了下来,放在一旁。 她从贵妃榻上起身,来到窗前,张望着窗外的一景一物。 倒真有物是人非的心酸感。 她的眼中有着对过去的憧憬,唇边挂着一丝凄婉的笑,“是啊,几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温贵妃开始喃喃自语,“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须臾年间千变万化,唯一不变的是灵儿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无人能撼动分毫。” 曾经她也自以为是的认为她能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期许,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她所有的期待和希冀消耗殆尽。 她只能夜夜在寝宫中,细数着时光流转,蹉跎着少女的韶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为看见他的身影缓缓朝她走来。 此时的银杏树下,白祁接过柳如烟手中的貂毛大氅,慢慢穿在身上。 第九十五章:懂事的姑娘没有糖吃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柳如烟在一旁帮衬着,边柔声道,“我稍微改动了下,你看看合不合身。” 白祁穿上去之后,分毫不差。 柳如烟见状也十分满意,转身便要离去,“那我先回府了。” 下一刻,纤纤素手被白祁拉住,她忍住这刻的心跳如擂鼓,支支吾吾的问,“干……干嘛?” 下一瞬白祁忽然大手发力,将她拉入了怀中,并且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柳如烟礼尚往来,笑着拉下他的衣领,惦起脚尖,袭上他的薄唇。 两唇相触的瞬间,白祁有些发愣。 蜻蜓点水的一吻撤离后,柳如烟笑着说,“这样……才算得是情人间的亲吻。” 说完之后,她怀着满心的甜蜜就要离去,白祁不甘示弱的将她拉回怀里,低下头,吻上那张樱唇。 他学着柳如烟方才的动作,吸吮起来。 此刻两人站在银杏树下,旁若无人的拥吻着。 在微风的吹拂下,银杏树的叶子翩翩掉落,落在他的墨发上,她的衣襟上。 站在寝殿窗前的温贵妃和宫女,将眼前这一幕瞧了个遍。 宫女支支吾吾的说,“这……娘娘……” 温贵妃瞅着印入眼帘的画面,银杏树下的拥吻看得她好生艳羡。 身处深宫后院的她,从未被如此相待过。 想要一国之君同她花前月下——那是不可能的,后宫嫔妃众多,谁知他今夜又留宿在何处。 她掩去心中的黯然神伤,轻斥道,“也不嫌害臊!” 柳如烟与白祁温情缱绻一番,心满意足的准备出宫回府,却遇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江映月远远瞧见柳如烟就面露憨笑,朝她大声招呼,“柳姐姐!” 待江映月与婉嫔行至身前时,柳如烟方才低眉敛目,俯身行礼,“臣妇给婉嫔娘娘请安,婉嫔娘娘万福。” 之所以知晓江映月身旁的是婉嫔,是因为这几日在温贵妃宫中刺绣,她曾见过婉嫔趾高气扬的来到温贵妃的寝宫中,盛气凌人的样子与昔日的盛妃如出一辙。 婉嫔垂眸看向柳如烟姣好的容颜,秀眉微微蹙起,没有让柳如烟起身,反而不善的说,“映月,她就是那个与你争抢心悦男子的人?” 闻言,江映月脸上的憨笑退去,唯恐柳如烟误会她乱嚼舌根子,如妒妇一般信口雌黄。 她马上为自己开脱,“娘娘快别那么说,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可见我与白祁哥哥是无缘无分,怨不得柳姐姐的。” 她的一席话落入了婉嫔耳中极为刺耳,成了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她不悦的斥责,“你傻不傻?如今你表姐我是陛下的心尖宝,就连宠冠六宫的温贵妃也只能干看着,再怎么说也是年老色衰了。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义无反顾替你争取!” 她说起温贵妃的时候,眉飞色舞,好不得意。 江映月无法苟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娘,柳姐姐与白祁哥哥是两情相悦的,映月是万万做不出这等拆散他人的事情。” 看着江映月跪倒在地,婉嫔美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任由柳如烟维持着方才行礼的姿势,不曾施舍半个眼神给她。 听完江映月说的一番话,她才懒懒的看了柳如烟一眼,言语间全是冷嘲热讽,“罢了,你性子一向柔弱可欺,也怪不得别人要骑到你头上去,还监守自盗的。你若是有需要本宫的地方,尽管来找本宫,有本宫给你撑腰,谅她也不敢欺负你!” 婉嫔撂下最后的狠话,转身袅袅婷婷的离去。 江映月见婉嫔离开了,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去扶起柳如烟。 她眼中有着深深的愧疚,“柳姐姐,我表姐她现在正得宠,难免有些盛气凌人,她以前不这样的,你……” 柳如烟抬眸看向江映月,见她急于辩驳的样子,忽然心中涌现起一抹愧疚来。 她艰难的问她,“你不恨我不怪我?” 是她拉着白祁去抢她的绣球,之后也是她把白祁拐走的。 江映月掩住双眼中的黯然,她故作轻松道,“白祁哥哥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我能自己想得通的,我不会怪你的。” 虽然她现在看见柳如烟还会不舒服,可她会努力去克服这种情绪,尽量不去伤害到别人。 看着江映月那般通情达理,那强颜欢笑的样子,惹人格外心疼。 想她年长她几岁,竟活得不如她豁达通透。 “我当初若是有你半分豁达,就不会酿成那桩惨祸。” 昔日所发生的种种,似乎恍若昨日。 每每想起,她都愧疚难当。 是她,亲手拆散了那么一对有情人。 江映月冰雪聪明,自然能猜出柳如烟意有所指的是什么,“你是说风将军和五公主?” 她柔声安慰她,“柳姐姐你不要自责了,我要说从没怨怼过你那肯定是骗人的,后来我想通了。” 江映月说着,忽然看向远处。喃喃自语,“与其三个人一起痛苦,不如换我的退让,让我一个人痛苦。” 她现下活在这种痛苦悲伤之中,可她相信时间会抚平这一切的伤痛,她一定能够从容的去面对,去邂逅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将军府中,此时入夜已深,柳如烟坐在庭院中,竟无半分睡意。 而就在这时,一抹身影掠过,出现在她的眼前。 衣袂飘飘,墨发飞扬,好似踏月而来的仙人。 柳如烟见他,愁云惨淡立即烟消云散,喜出望外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不用待在贵妃娘娘身边?” “她嫌我寡言少语很无趣,允我出宫一晚。”白祁如是道。 秀外慧中的柳如烟很快就察觉出温贵妃此举的用意来,她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贵妃娘娘可真是够照顾我的。” 知她日日夜夜思念着白祁,今夜就将他送至她的眼前,以解相思之苦。 白祁依旧沉默寡言,只是一双眸中拂去往日的漠然和冷淡,多了些柔情来。 柳如烟乍然想起丢失的首饰,立刻问他,“白祁,我的玉佩是不是在你那?” 白祁迟疑了片刻,才否认,“没有。” 闻言,原本笑靥如花的娇颜上有着些许失落,她轻轻叹气道,“我可喜欢那玉佩了,丢了怪可惜的。” 七夕那晚得救后,她寻过那枚玉佩,却苦寻无果。 白祁想也不想就从身上拿出那枚玉佩,并且递到她眼前。 她此举不过是为了试探白祁,那晚唯有白祁一人将她救于危难之中,因此她断定丢失的玉佩定是被他拾去了。 她接过那枚玉佩,挂在腰间,才笑着说,“你怎么这么老实啊,随便炸你两句就拿出来了。” “你喜欢。”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眼,却轻易让柳如烟眼眶有些湿润,她心中一酸。 眼前的男子所作所为,只为了讨她欢心。 正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便能无所顾忌的将所需之物给她。 她坚信,若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想必白祁也会想方设法去讨她欢心。 柳如烟心中甜蜜褪去,便想起了孤身一人,令人心疼不已的江映月。 一想起江映月,就会想起那件貂毛大氅。 她故作酸气十足的问,“我瞧见那日你收了江家姑娘的貂毛大氅,可还合身?” “凑合。” 她知道她不该小心眼的去计较这些,她应该学着江映月那般落落大方,可她做不到,她就是做不到去忽视这一切,她占有欲太强了。 她眨眨眼,才声若蚊呐的说,“我要是说……我有一点点吃味了,你会不会笑话我?” 白祁的薄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他从身后将她搂进怀中。 柳如烟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白祁,江家姑娘特别特别的好,她是我见过的最明事理的姑娘。往日若有好的姻缘,我一定努力为她撮合。” 正在她滔滔不绝的时候,她感受到手腕间一凉,低头望去,手上多了只镯子。 这是那日她没有买下的镯子。 竟不曾想白祁会去而复返将其买下。 她抬头望他,与他四目相对。 “这只镯子是那个时候的!你居然瞒着我偷偷买下了!” 听着她言语间的激动和欢喜,白祁蓦然想起那日她说过的话,“你说女为悦己者容。” 眼前这个男子,是真的将她放在心尖上的。 记得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想要的东西。 她的眼前氤氲起一层雾气,朝他甜笑着,“是啊,女为悦己者容,往后我只为了你而梳发鬓,着盛装。” 她头一次被人如此珍视,如此在乎。 他不会像风哥哥那样,对她的付出视若无睹,他会悉心保存,为她遮风挡雨,免受风吹雨打。 她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站着。 白祁的手自然而然滑到她的腰间,柳如烟在这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薄唇。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眼中分明是诧异之色。 她离开他的唇边,“怎么,不会?我可以教你。” 她重新袭上他的薄唇,这次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而是不停反复吸吮着,润雨细无声的亲吻着。 片刻之后,她能感觉到腰间一紧,白祁化被动为主动,学着她方才的动作,轻柔的与她唇齿间缠绵着。 几日后温贵妃的寝宫中,柳如烟又是过来滥竽充数的。 趁温贵妃没将视线停在她身上的时候,悄悄偷眼往外瞧去,只为瞧见那抹欣长的身影。 她旁若无人的望穿秋水,就连宫女都微微抽搐着嘴角。 温贵妃放下手中的书,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着,“去御书房寻陛下过来,就说小公主这几夜总是哭闹不止。” 宫女得到命令之后,欣然退下。 柳如烟立刻到温贵妃的面前跪下,善于察言观色且聪明伶俐的她,觉察出了温贵妃此举的用意。为此,她不知该如何去报答温贵妃的恩情。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臣妇叩谢贵妃娘娘。” 温贵妃虽见不得她与白祁之间腻腻歪歪的样子,却仍是为她能寻到命中之人而感到欣慰不已。 兴许她是借着柳如烟,在她的身上落下自己的影子。 第九十六章:他......死无全尸!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淡淡的说,“本宫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余下的要看陛下怎么思量了。” 此前,柳如烟曾与温贵妃说过陛下不允她与白祁在一起的事情,没想到温贵妃真的将此事上了心。 她千恩万谢不知该如何倾诉,只能不停地朝她磕头,“贵妃娘娘此举就是给臣妇与白祁一个机会,有机会总归是好的。” 看着柳如烟不停磕头的动作,她连忙示意一旁的宫女去制止她。 并且怅然道,“但愿你能得偿所愿。” 不出几日,温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前往将军府。 彼时的柳如烟正于屋中品着香茗,就见宫女踏步而来,面上端的是喜笑颜开。 果不其然,宫女带来的是她想要听到的喜讯。 “夫人!陛下准许了!说是让白祁执行完此次任务,就入军营历练。入了军营总是会有前途的,若他日立下煊赫战功,定能喜结连理。” 得到意料之外的喜讯,她除了欢欣雀跃之外,对温贵妃更是感激涕零。 “我……我改日一定入宫向贵妃娘娘致谢。” 能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宫女也十分欢喜。 “娘娘说不必了,娘娘有时候挺刀子嘴豆腐心的,但都是无半分恶意的。” 是的,温贵妃平日见她与白祁在一处,总会嘲笑她粘粘腻腻的,恨不得拴在一起。 然而在这种天降大任于她身上的时候,她也是义不容辞,显然是真的把柳如烟当好友看待。 柳如烟送走了宫女之后,就马不停蹄去找白祁了。 此时的白祁正在将军府中,他见柳如烟步履匆匆而来,自是十分欢喜。 柳如烟来到他面前,紧张的问,“你何时要出发?” “这几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人不是他自己。 柳如烟言笑晏晏,“等你回来我们就去找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 “好。”白祁微微颔首,朝她露出浅笑。 这还是柳如烟第一次见到白祁轻笑的样子,仿佛微风拂过心田,轻飘飘的,跟猫爪子挠过似的,让人见了一次便想见第二次,周而复始,只想见他展露欢颜。 她上前拉住他的大手,许下承诺,“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 蓦地想起苏木兮苦等的三年,她不甘示弱的说,“苏木兮当初能等风哥哥三年,我…….我能等两个三年!” 白祁轻笑着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好。” 见白祁依旧惜字如金的样子,柳如烟不满的撇嘴,“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哄我?让我别太担心。” 思忖许久,白祁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叫好听的话。” 她看着白祁眼中的迷惑神色,她灵机一动,清清嗓子,示范着,“你可以含情脉脉对我说,烟儿,等我回来,我必十里红妆迎你进门。” 良久,沉默在彼此间无限蔓延着。 白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唯一不同的是嘴角处挂着的笑意。 她自知此举实在过于浮夸,于是改变思路。 “或者霸气一点,你可以挑起我的下巴,霸道的让我不准找别的男子。” 这次,白祁终于不在无动于衷。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会么。” 柳如烟马上摇头否认,生怕白祁认为她有二心,想要红杏出墙。 “我不会,也不敢。” 白祁忽然捏了捏她的脸蛋,沉声道,“你若敢就试试看。” “就是这样!”柳如烟搂紧他的胳膊,欢呼雀跃,“你要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是在乎我的。” 她的一番话果不其然又得到空气的静默。 柳如烟看着白祁眉眼间的笑意,担忧的说,“万事你务必小心点,要是敢受伤了我唯你是问!” “好。” 自从白祁去执行任务,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这段时间里,柳如烟偶尔入宫于温贵妃谈笑风生,更多的时间是呆呆望着银杏树下,期待能再次见到那抹身影。 然而长达十几日,她总是让念想落了空, 这日她独自在将军府中,总感觉到心神不宁。 一抹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侧,柳如烟满怀期待的转头望去,眼前所见的并不是白祁,而是曾见过一面的影卫。 心中不祥的预感渐渐加深着。 她听见影卫冷冰冰的声音,“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他不会回来了。” 柳如烟不消片刻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祁?! 她忍住心尖的颤抖,“你什么意思。” 影卫看着她面露忧色,沉痛万分的样子,心中的愤恨终于得到了宣泄。 他冷嘲道,“字面上的意思,夫人秀外慧中,一定能听懂。” 是的,柳如烟曾一度自诩冰雪聪明,而这一刻,她希望她是愚笨的。 她厉声反驳他,“你骗我!” 影卫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神情,残忍的说,“骗你?于我没半点好处!因为你,他死了,因为你,死无全尸!” 她的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他说什么?白祁、死……死了? 手中把玩着的镯子落了地,摔成了好几块,再也拼凑不起来。 她怔怔出神盯着,仿佛心中某一处也随着镯子落地,而撕成了碎片。 “你好自为之。” 影卫留下这短短的话语,转身消失于将军府中。 柳如烟迟迟发着呆,没有回过神来。 她盯着那只镯子瞧着,不,已经不能算是一只镯子了,已经碎成好几块了,再也拼不完整了。 眼泪掉落在镯子上,心中的悲痛瞬间开了闸。 “夫人……” 丫鬟看着柳如烟怔怔出神的样子,低头就要去收拾镯子。 就在这时,柳如烟忽然嘶声尖叫着,“别碰!谁都不准碰!” 被她突如其来的嘶喊声惊得愣在原地,丫鬟错愕的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的思绪在回过神来的刹那,全部崩溃了。 她如同一个疯子,不停重复着这些话,“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不信!” “他说过会活着回来的,他会实现约定的。” 她一点都不相信,她不会相信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狠狠掉落,她哭得像个泪人,泣不成声。 那些曾经的过往一点一点浮上了心头,她看见的是冷漠的白祁,不善言辞的白祁,温柔的白祁,微笑着的白祁。 那么那么好的白祁,就这么死了?而且死无全尸。 她此生的挚爱就这么死了。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拿摔成几块的镯子,任由边沿划破她的皮肤,鲜血染红了这只碎裂的镯子。 她的嘴中还在念念有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丫鬟默默闭上了双眼,不忍继续看下去。 那娇颜上的泪痕斑斑,纤纤玉手上布满的鲜血。 夫人的所爱,从此以后,隔着山隔着海,隔着整个人世间,再不复相见。 天边初见破晓,放在床柜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柳如烟从梦中惊醒过来,她雪白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她惊得坐起身来。 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拉上的窗帘让整间屋子看起来无比幽暗。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梦中的场景如走马观花在眼前不断上演着。 白祁……白祁…… 这个名字就像是刻在了灵魂里,再也抹不掉了。 她赶紧起身,奔下楼去。 在客厅里她看见了早起准备去晨练的柳爸爸,她劈头盖脸的问,“爸爸!白祁呢?” 看着穿着睡裙,头发凌乱的柳如烟,柳爸爸皱眉道,“他辞职了啊,我难道没和你说?” “他辞职都不告诉我!” 她蓦然想起,白祁辞职了,他和前世一样,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脸色懊悔让柳爸爸除了感到莫名其妙之外,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小烟不是对白祁爱搭不理的,甚至对他厉声呵斥来着,现在又是闹的哪样。 柳如烟才没有管这许多,她接着问,“爸爸,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对不对?你让他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此时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阔别了这许久,他们能再次有所交集,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缘分极深。 她不会放手的,绝不! 柳爸爸看着她眼中近似疯狂的神色,纳闷的说,“你不是只喜欢你风哥哥?这段时间我见你挺烦白祁的。” 不只是亲眼见到,就连家中管家都和他提过不少次。 柳如烟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爸爸我喜欢的人是白祁,不是风哥哥,一直以来都是我搞混了!” 是的,她喜欢的是不善言辞的白祁,是会对她体贴入微的白祁。 柳爸爸虽然仍是感到大惑不解,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白祁的手机号码。 柳如烟紧张的盯着那只手机直瞧,生怕会错漏白祁的声音。 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副样子不由令人背脊发寒。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打不通,应该换手机号码了。”柳爸爸关掉了通话的页面。 柳如烟眼中的希冀,在听到那冰冷的公式化女音的时候,全部化为了灰烬。 所以,白祁是再也寻不到了。 她后悔了,后悔那样咄咄逼人的待她。 她真的很该死,放着喜欢的人不去真心对待,转而qu舔狗,舔那个她自欺欺人以为喜欢着的风无痕。 隔日她将红玛瑙手链还了回去,她开始着手打听寻找白祁的下落,她甚至集思广益,找了许多人帮着她找。 然,无果。 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不曾放弃过半点寻找他的机会。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白祁!就只是一个活着的白祁而已。 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苏木兮毕业了,近期也在准备着于风无痕的婚礼。而她—— 自从她对风无痕的热忱消失殆尽之后,父母也没在强硬的让她出国。 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走过来了,唯独少了那么一个人,她的心是空荡没有归宿的。 酒吧中灯红酒绿,人潮涌动,舞池中无数男男女女跟随着节奏扭动着腰肢。 柳如烟坐在吧台前,轻摇着手中的鸡尾酒。轻声问着声旁的人,“有消息了?” “两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的,总该不会是人间蒸发了。” 第九十七章:顾琛就是白祁!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身旁的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柳如烟看着她,一抹内疚浮上心头,她艰涩的说,“苏木兮,对不起。” 苏木兮斜眼瞅着她眼中的悔意,樱唇勾起浅笑,“你这是打算一天跟我说一句对不起?这两年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自从柳如烟将红玛瑙手链完璧归赵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奇迹般的缓和了。 她们再也不是情敌了,相反还是互诉心事的友人。 若是放在从前,柳如烟也不会想到终有一日,她会和苏木兮坐在吧台上,一起喝酒。 柳如烟仰头猛地灌下鸡尾酒,嘴中苦涩的味道,终于让眼里泛起了雾气。 “兴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让他躲起来,躲到我找不着的地方。” 她多想这个时候,白祁会同那时一样,抢过她的手中的酒,然后告诉她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总会找到的,你别泄气!” 苏木兮给她加油鼓劲,接着问她,“对了,下周一我结婚,你的伴娘装准备好了没有?” 这几日苏家独女和风少的婚礼被提上了日程,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我这几天会去落实的。” 闻言,苏木兮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敢情这一个月来你还没去试伴娘礼服?!” 她撇嘴似有若无道,“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不想我和风无痕结婚呢!” 柳家夫妇为了考验她是否真的放下了风无痕,于是提议让她去给苏木兮当婚礼的伴娘。 其实不必这样的,她现在终日活在生不如死中,所为的唯有一个白祁。 柳如烟看着苏木兮灵动双眸中的狡黠,便知她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少开玩笑了,我心里装的仅有一个白祁。他一个人就足够填满了,多一个人也塞不下去。” 苏木兮这才点点头,边起身边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酒吧这种地方龙蛇混杂的,不安全得很。” 柳如烟朝她摆摆手,并且言之凿凿,“放心吧,以我昔日对你使出的阴谋诡计来看,除非和我一样心机深沉,不然可没人能玩得过我。” 曾经她用尽所有的毕生所学,只为击退一个名叫苏木兮的人。后来她成功了,成功拆散了她和风无痕。 可是也为此,她陷入了长久的悔恨之中。 恩恩怨怨牵扯许久,终究是该付出代价的。 瞧,她现在不就是正在悔过,正处于生不如死中。 她苦涩一笑,蓦然想起了那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江映月来。 她现在还在江大读研,眼看门禁时间快到了,柳如烟起身付钱准备回校。 就在她走到酒吧门口时,她愣住了。 她看见一抹熟悉的欣长身影,清新俊逸的容颜,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风度翩翩的往酒吧中走进来。 就连擦肩而过的气息,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的眼前浮起热气,眼眶渐渐发红。 两年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她顾不得有些昏沉的脑袋,马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白祁!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到底上哪去了,我和风哥哥都找不到你!” “顾琛哥哥,她是谁?” 他身旁的女生轻眨着明亮的双眸,看着眼含热泪,长相姣好的柳如烟。 那名叫做顾琛的男人冷淡的看了柳如烟一眼,“不认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口吻,他居然说不认识她?! 柳如烟心中一痛,抓着他手臂的小手紧了几分,一双眼中有着悲痛有着懊恼,“你……你怎么能不认识我?!我是柳如烟啊,你不能轻易把我忘记!” 顾琛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不悦的皱起好看的剑眉。 就在他冷冷看着柳如烟的时候,他身旁的女生大喊道,“顾琛哥哥!” 顾琛转头看向那个女生,赫然发现她气鼓鼓的样子,下一刻他用力的甩开了柳如烟的手,抬脚准备离开。 柳如烟被他突如其来的甩开,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摔在了地上。 疼痛的感觉袭遍全身,让她的理智更加清醒。 她没有认错人,这就是白祁!明明就是他! 说话的语气,眼神和举止神态,微微皱眉的样子就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她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装作不认识她的,可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就不能任由他这么走掉! 他应该还在气她,她知道的,他对她很失望。 柳如烟顾不得还坐在地板上,她朝着顾琛即将离开的背影喊道,“白祁!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再也不会使那些令你觉得不耻的手段。我已经改好了,真的,你重新回来好不好?这两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我真的好想你。” 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不免染上几分哽咽来。 顾琛耐着性子,听完柳如烟的一席话。 他只认为这个女人是喝醉了,醉酒之人的话哪能轻易的去相信。 而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女生直直盯着他的衣袖看——刚才被柳如烟抓过的地方。 她不满的撅起小嘴嫌弃,“顾琛哥哥,好脏。” 顾琛想也不想就脱下西装外套,毫不留恋的扔在了地上。 看着他这一系列足以令她肝肠寸断的举动,柳如烟眼中的热泪终于是掉落了下来。 她的语气中有着哀鸣,有着哭腔。 “白祁!你别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看着很难受。” 一直与顾琛肩并肩站着的女生,这才转头看向柳如烟,好奇的问顾琛,“顾琛哥哥,她是不是喝醉了,说的话好莫名其妙。” 说完之后,挽起顾琛的手臂就要离开。 柳如烟马上从地上起来,伸手就要去抓顾琛的另一只手臂,顾琛眼疾手快躲开了她的碰触,并且转头脸色阴沉的看着她。 她被他冷若冰霜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但她仍是没有放弃,哀声挽留他,“白祁,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看着柳如烟眼中的悲痛和哀伤,顾琛的心中有瞬间的紧缩。 她泪眼朦胧,伤心欲绝的样子,触动了他的心。 好像他从以前开始,就见不得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在他目光从冰冷转为探究的时候,他身旁的女生挽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去,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再与柳如烟产生接触。 顾琛掩下心里的异样感,决绝的往前走去。 柳如烟瘫软在地,她艰难地爬到那件西装外套前。 将那件外tao紧紧搂在怀里,任由自己泣不成声。 明明这就是他的味道,明明他就是白祁,明明他就是她的。 可他为什么要跟着别人走了? 他不要她了。 她在酒吧门口等着他,她必须把事情问清楚。 他就是白祁,她不会认错的! 她在酒吧门口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亲眼见着白祁从酒吧里走出来,他身边是刚才那个娇小玲珑的女生,此时的她醉颜微酡,小鸟依人的将小手放在他的臂弯里。 她听见了心底某处破碎的声音,她来不及细细咀嚼这股疼痛,就见他们上了车,绝尘而去。 柳如烟马上挥手招揽来一辆出租,并且不疾不徐跟在他们的身后。 她跟着他们的车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付了车钱后,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跟在他们身后,她躲在无人能察觉到的角落里,亲眼看着他们走进了同一间酒店套房里。 此时她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就同那只镯子一样,再也拼凑不起来。 顾琛走进套房里,边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边问道,“白祁这个名字很耳熟,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顾琛哥哥我先去休息了。” 顾琛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打开套房的门,走了出去。 他甩掉今夜所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关掉了灯,准备上床休息。 灯光灭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闯进他的脑中,他有些烦躁的皱着眉。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小腹燃起一股难以遏制的yu火,他的眼中闪过几许冷芒,这才惊觉是在酒吧里偷偷被人下了药。 门外,柳如烟踌躇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是选择抬手敲了敲套房的门。 顾琛解着衬衫纽扣的手一顿,往浴室冲冷水澡的脚步也停止了。 他看向套房的门,在一片黑暗中,敲门的声音特别的响亮。 他控制着这股yu火,挪步到门边。 柳如烟见房门打开了,翘首以盼的探头张望着,就见房间里面一片黑暗。 她正欲张口问他,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拉进了房间里。 原本正在yu火边缘徘徊的顾琛,开门的瞬间看见那张清丽的容颜时,想也不想就将她拉了进去。 柳如烟撞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感觉到他的呼吸愈加粗重,属于男性的气息逼近她的唇边。 就在她要发问的时候,唇上一暖。 两唇相触的瞬间,她震惊不已,一双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她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粗暴的吻,随着灼热的气息不停游移着。 紧贴在一起的两具身子,让她能清楚的感知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再无所抗拒,闭上了双眼,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制造出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后背结结实实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然而她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她心甘情愿。 她朝他展露笑靥,伸手环在他的腰间。 黑暗之中,窗外淡淡如水的月光之下,顾琛看见了她娇颜上的那抹笑靥如花,他的心为了此刻她甜美的笑容狠狠悸动着。 他再顾不得其他,只为将这股愈来愈控制不住的yu火发泄出来。 事后,柳如烟转头看向顾琛沉沉睡去的俊颜,抬手在他的薄唇轻划着,“白祁,不管你是真的还是装的,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她任由自己依偎在他的怀中,就像昔日那般,不舍离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欢好的味道,想起方才经历的惊心动魄,柳如烟的娇颜忍不住泛起一层好看的嫣红来。 第九十八章:他的厌恶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而入。 在这股刺眼的阳光下,顾琛悠悠转醒。 脑中播放真的是昨晚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切,他转头看去背对着他的女性tong体,眼角余光没有错过床单上残留下的落红。 他微微蹙起了剑眉,就在他打算去叫醒身旁的女人时,那人微微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 顾琛看见了那张熟悉的清丽容颜,黑眸中有着愠色。 他看着柳如烟初醒时娇颜上的那抹晕红,冷声质问,“这就是你的目的?” 柳如烟后知后觉如梦初醒,转头看向怒气正盛的顾琛,惊觉身上没有薄被,羞赧的伸手拉起薄被盖上。 这才迷迷糊糊的问他,“啊?我什么目的?” 顾琛锐利的双眼直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酒吧对我胡搅蛮缠,之后趁我不备在我酒里下药,又偷偷摸摸跟着到酒店。” 听着他细数着自己的滔天罪行,柳如烟一时间惊得微张着一张樱桃小嘴。之后马上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下药,我根本不知道有下药这码事。” 顾琛根本懒得听她的辩解,开门见山的说,“说吧,你要多少钱,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闻言,柳如烟伤心不已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将自己献给你,只是为了图你的钱?” 顾琛望着她伤心欲绝、眼眶渐渐发红的样子,他狠狠心别开了视线。 他继续冷嘲,“除此以外,你没有任何的动机。露水情缘一场,没必要放在心上,一口价七十万。拿了钱之后,以后都装作不认识。” 柳如烟看着顾琛起身,干净利落的穿上了衣服。 只有她一丝不挂的在床上待着,她的嘴角慢慢牵起一抹苦笑。 她的白祁什么时候变成这幅嘴脸了? 她眼睁睁看着白祁就要走,她马上朝他喊道,“白祁,我是喜欢你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上床的,我不是图你的钱。” 顾琛背对着她,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深情不悔的表白,他竟觉得十分刺耳。 “白祁?” 他没有回过身看她一眼,森冷的声音里氤氲着怒气,“你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抹娇俏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并且语调兴奋的说着,“顾琛哥哥!今天……” 未尽的话语,在看到房中的活色生香之后,戛然而止。 她看着顾琛,大大的眼睛里凝聚着雾气,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好不让人心疼。 “你们……”声音还有着些许颤抖,“顾琛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顾琛看着女生绝望离去的背影,“清月!你听我解释!” 顾清月仿佛恍若未闻,她一点都不管顾琛的呼喊,跑了出去,并且狠狠掩上了门。 顾琛早顾不得这许多,丢下一张支票,转身追了出去。 离去之前,撂下一句狠话,“拿了钱彻底滚出我的生活里,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绝情的话语犹言在耳,柳如烟忍住双腿间的酸疼下床,捡起那张被扔在地上的支票。 泪水慢慢滴落在支票上,氤氲开一片来,她将支票撕成碎片,洋洋洒洒扔了出去。 她抱着那件他遗留下来的西装,独自一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套房里,哭得肝肠寸断。 昨夜温存的气息,被窗外的微风吹得一点不剩,唯有的是她一地的心酸。 由于苏木兮的婚期渐近,柳如烟只得去挑选合适的伴娘装,才好出席她的婚礼。 就在她与室友乐婉婉挑选礼服的时候,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带着撒娇的意味,“顾琛哥哥,你工作那么忙还要陪我买礼服,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接着是柳如烟熟悉到骨子里的低沉声音,“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我心甘情愿被你麻烦着。” 一席话轻易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他待别人比对她还要温柔,从前这些温柔合该是她的,是她将他的温柔一点一点消耗殆尽,最后一点都不剩了。 乐婉婉拿着一件粉色礼服来到她的身边,兴致匆匆的说,“如烟,你试试这件,绝对能把你的气质衬托出来。” 她看着柳如烟微微颤抖的指尖,贝齿紧紧咬住红唇。 柳如烟故作镇定自若,“哪件?我看看。” 这是乐婉婉第一次见到柳如烟这幅样子,她看得有些……心疼和不忍。 柳如烟转身就要去试衣间换衣服,抬头的瞬间就与顾琛和顾清月打了个照面。 顾清月盯着柳如烟手中那件粉色的礼服,双眸微微亮起,冲顾琛央求道,“顾琛哥哥,我想要那件礼服,看着就好好看。” 乐婉婉原本是站在一旁思忖柳如烟的异样,见她迟迟没有任何的回应,分明就是等着被人欺负的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 马上对顾清月反唇相讥,“这位小妹妹,凡事呢都得先来后到,是我先看上的,如果如烟试穿完不满意,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你想裸奔都行。” 从没听过这种话的顾清月,明亮的大眼里泛起了泪花,委屈的看着顾琛,可怜兮兮的喊着,“顾琛哥哥……” 顾琛冷眼看着发呆的柳如烟,就这么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令人难以反驳的魔力,柳如烟下意识就要把礼服交给他。 乐婉婉见状,自然不乐意了。对柳如烟大声骂道,“如烟!你傻啊!凭什么要我们让给他们,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柳如烟顾不得气呼呼的室友,傻傻的看着顾琛接过她手里的礼服,转身交给身旁小鸟依人的顾清月。 顾清月立即展露欢颜,“顾琛哥哥对我真好。” 柳如烟就这么看着,看着顾琛抬手宠溺的摸了摸顾清月的头。 她敛去眼底的悲痛,朝乐婉婉说,“婉婉,我们走吧。” 她知道,这个人不是白祁,白祁他不会这么对她的,永远都不会。 看着顾清月兴奋地奔进试衣间里,乐婉婉终于爆发了,“不是,这凭什么非得让给他们!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琛早就走到一旁,并没有将一点多余的视线停留在柳如烟的身上。 柳如烟见此,心中一痛。 她努力平息着泛着酸楚的情绪,语气中却仍是带了些哽咽来。 “婉婉,求你了,走吧。” 她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一点都不想。 现在她在顾琛的眼里就是别有居心的人,他厌恶她,巴不得她彻底消失! 乐婉婉本来还在打抱不平,但是在看到柳如烟眼里的雾气时,一时间失了声,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出了店里。 一出了礼服店,柳如烟平复了情绪。故作平静的说,“我们换一家看看。” 乐婉婉见她眼底的雾气散去了,才打趣道,“哟,您老人家哪里还需要礼服啊!你都发扬雷锋精神了,伴娘装直接裸奔多好,还能凉快点,一举两得。” 闻言,柳如烟终于是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她知道乐婉婉现在还很是不满,于是只能软下语气,“我请你吃饭,你在陪我逛另外一家。” 看见柳如烟重新展露笑靥,乐婉婉也放下心来。 “一顿可不够,我要两顿!不然可安慰不了我受伤的小心灵。” 望着室友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她笑着应承下来。 “好,都听你的。” 虽然走出去老远了,乐婉婉还是不甘心的回头看向那家店面。 “就是可惜了,那件礼服你穿着肯定惊艳四座,都怪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她不悦的撇撇嘴。 “好了,不就是件礼服嘛!我不需要惊艳群芳,婚礼当天最好看的是新娘子。”柳如烟只得好言安慰。 乐婉婉当然没有轻易的被她给收买了,仍是不满的撅着嘴,“你歪理一大堆说不过你。” 两人走着走着,乐婉婉终于回过味了,恍然大悟的指着她,“等等,你不是吧!你不会喜欢上刚才那个男人,所以才肯让给她吧!” 在乐婉婉强大的脑电波之下,她终于理清楚柳如烟异于平常的原因。 所以,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柳如烟被她看得小脸通红,“你胡诌什么呢。” 乐婉婉抬手摸着下巴,边感慨着,“你这青春冲动期早过了吧,现在觉醒也不是时候啊。” 从大一认识到现在,两人现在是江大读研的学生。 她可从没见过柳如烟对哪个人如此热忱过,对了,貌似有个人,是她的风哥哥什么的。 可之后,柳如烟也亲口承认了,她对她的风哥哥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关系,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表错了情! 当时乐婉婉就恨不得把她抓到医院去,检查检查脑子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被乐婉婉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柳如烟这才承认,“如果我说我看上他了,你会觉得我肤浅?” “不会啊,人之常情。” 乐婉婉回想着顾琛那张俊颜,以及深邃幽深的双眼,“那男人一看就是不缺人追的主,你是江大的校花,追他那可是绰绰有余。” 接着厚脸皮道,“说好了啊,追到手了请我吃饭。” 她的一番话得到的是柳如烟怒目而视,“你就只惦记吃!” 乐婉婉摇摇头,思忖了片刻,才接着说,“也不是,哪天你要是和美味佳肴的魅力并驾齐驱了,我说不定能稍微优先考虑你一下。” 这就是她的室友,逗逼室友! 想起顾琛身边的顾清月时,她的眉眼间布满了愁云。 “只是他和他身边的女生很亲密的样子。” 乐婉婉也试着稍微会想了下,可一想到顾清月张口闭口的顾琛哥哥,她就被说得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怕什么,你的魅力虽然输给了美味佳肴,总不会不如个黄毛丫头吧。” 柳如烟是名副其实的江大校花,从大一到现在,一直都是。 因此对于她的魅力,乐婉婉还是有点自信的。 “别这么说,那个女生看起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第九十九章:顾清月的白莲属性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明亮动人的双眼,樱桃小嘴,吹弹可破的肌肤,再怎么看都是个勾人摄魄的清秀佳人啊,哪有乐婉婉说的那般不堪。 见柳如烟更加忧心忡忡了,乐婉婉只好劝她,“好了,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着,乐婉婉忽然想起一件寝室头等大事来,大声喊道,“对了,今晚我们寝室KTV走起,你去不去?” “KTV?”柳如烟大惑不解的眨着双眼,“我也是寝室的一员,怎么不清楚?” 乐婉婉极不友善的看了她一眼,撇嘴道,“鬼知道你整天瞎琢磨些什么,妞妞大二那年喜欢研二的学长,你知道吧?” 闻言,柳如烟点点头,“知道啊,要是在寝室这么久还不清楚这事,会被你们悄悄的给弄死的。” 见柳如烟还算上道,乐婉婉这才缓声,“挺有觉悟嘛!现在妞妞抱得学长归了,说是请寝室的姐妹去KTV欢聚一堂。” 得知妞妞成功追到了喜欢的人,柳如烟霎那间愁云散去,唯有欢欣雀跃。 “那我肯定得去了。” 当晚KTV,柳如烟在当天下午买了两件情侣睡衣送给妞妞。 收到礼物的妞妞笑逐颜开,搂着学长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 “恭喜妞妞抱得学长归,今年冬天有个暖被窝的了。” 刚和学长合唱一曲的妞妞,笑着警告,“你们都含蓄点成不,我在学长面前都是小鸟依人的。” 学长看着故作娇弱的女友,眼里满是宠溺。朗声开口,“你们尽管各抒己见,她在我这有多彪悍我全都见识过了。” 乐婉婉闻言,兴致高涨,放下麦克风,马上开始爆料,“那学长知不知道大三那年,妞妞失手劈了一张桌子的壮举。” 此话一出,柳如烟笑而不语,妞妞奋起想要去打乐婉婉,乐婉婉眼疾手快,侧身躲开。 见打不到乐婉婉以解心头之恨,她不满的嘟囔着,“臭婉婉!又在爆我黑料!” 见状,学长瞅了女友一眼,“那我以后可得小心你这无敌大黑手了。” 话音刚落,妞妞立刻侧头看向学长,急于解释,“你别听她乱说,是那张桌子不结实,人都有老的时候,更别提桌子了。它老了,骨质稀疏,自然而然就容易损坏了。当时我还赔了几十块钱,更惨的是被点名批评说……” 乐婉婉不死心的接过话,继续侃侃而谈,“我来说我来说!被学校教务处点名批评妞妞缓解压力的方式不能提倡,也坚决制止。” 柳如烟稍微回想了下,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当初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不知道说到什么让妞妞非常气愤的事情。 于是她怒而拍桌,谁知道遇上了张病残的桌子,一劈就塌了。 食堂的学生们望而大惊失色! 之后妞妞硬是被系里的学长学姐们取了个称呼:大力士。 导致那段时间里,妞妞见什么都不顺眼,心情郁闷至极。 乐婉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如烟,继续起哄着,“如烟,你也别光顾着看,你也来爆料,一起嗨啊!” 妞妞看着柳如烟,撇嘴对乐婉婉不满的冷哼,“如烟才不像你。” 话音才刚落下,柳如烟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大四那年毕业聚会上,妞妞喝醉了,抱着教务处主任喊爸爸。”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少顷,爆发出阵阵欢乐的笑声。 当然,笑得最是欢快就要数乐婉婉了。 乐婉婉笑得不断拍着桌面,“对对对,就是那个点名批评她勇劈桌子的主任!” 于是,这场聚会在她们的欢声笑语下,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聚会终有散场的时候,妞妞自然和学长走了,只留下柳如烟和乐婉婉两个孤家寡人。 两人正边交谈边准备回江大。 刚走出KTV的门口,就遇到了一个手捧着一束鲜花的清秀男生。 “柳学姐,我从大一就喜欢你了,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男生紧张不已的说完,才发现还没介绍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继续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张,叫弘文,现在是大四汉语言文系的学生。” 他补充的自我介绍,让笑点低的乐婉婉忍不住噗嗤乐了出来。 张弘文挠了挠头,接着表白,“不怕柳学姐笑话,我大一到现在大四了都没谈过恋爱,我听说柳学姐至今也是单身着。你看我们要不要趁着今天,试一试?我保证柳学姐不会失望。” 乐婉婉听他这么说,有些兴趣盎然了。 她替柳如烟问他,“怎么不会失望的,你举个例子。” 这厢的告白很快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张弘文虽有些羞赧,仍是朗声道,“例如柳学姐正在经历生理期,我不会说多喝热水,我会陪着你。再例如我不会沉迷于打游戏,绝对把柳学姐放在第一位。” 人群中,柳如烟耳尖的听到有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小奶狗的。 乐婉婉见柳如烟迟迟没有表态,任由人家学弟在那里杵着,只能推了推她。 “如烟,人家学弟言辞恳切,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你也别傻站着,看看是不是趁这个机会脱下单啊。” 虽然乐婉婉知道柳如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仍是忍不住想让她看清眼前人,不要再去攀顾琛那根高枝,就怕摔得头破血流的。 不远处的顾清月,看见人群涌动的地方,好奇的张望着,“顾琛哥哥!有人在告白,我们去凑凑热闹。” 她没有理会顾琛是否愿意前去,就自顾自拉着他往那里靠去。 等她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就看见了柳如烟站在张弘文的面前,笑得意味深长,“是之前那个姐姐,好巧啊,怎么又遇到了。” 顾清月看着顾琛渐渐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煽风点火,“顾琛哥哥,说明你和她缘分不浅呢。之前是在繁华街,现在是在KTV,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张弘文见柳如烟迟迟没有答复,小心翼翼的问,“柳学姐,你意下如何?” 柳如烟这才幽幽开口,“首先谢谢张学弟的喜欢,其次我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顾琛微微蹙起剑眉,顾清月兴趣盎然的看向顾琛渐渐难看的脸色。 张弘文被拒绝了,心中涌起失落。 他仍是不死心的问,“那柳学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柳如烟眼底闪过几许黯然,她摇了摇头,“还没有,是我在暗恋他。” 闻言,失落退去,张弘文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那既然还没在一起,我就还有机会,学姐我是不会放弃的!” 全程近距离观看的乐婉婉,对于张弘文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十分欣赏,冲他鼓励着,“张学弟有斗志是好事,我看好你。” 张弘文朝乐婉婉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多谢这位学姐的鼓励,我会朝柳学姐发起猛烈攻势的。” 等张弘文离去,人群也跟着散了。 柳如烟这才气急败坏的冲乐婉婉喊道,“乐婉婉!谁让你鼓励他了!” 乐婉婉撇撇嘴,“我这是在给你枯燥无味的生活找点乐趣,说不准你以后就喜欢上这位……张学弟呢。” 见人群散去了,顾清月的兴致也跟着落了下去。 她看向身旁的顾琛,他的眼中渲染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顾清月双眸中闪过狡黠的神色,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第二天的图书馆里。 柳如烟本想着离开去寝室休息下,毕竟下午还有课要上。 等还完书之后,就看见图书馆有一个位置上,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子坐在那里,手紧紧捂着小腹,面色非常苍白。 她认出来这个女生就是跟在顾琛身边的,他好像是叫她清月…… 她慢慢朝她走去,在她身边停下。轻声问,“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顾清月忍着小腹的疼痛,面色苍白的抬头,看见柳如烟的时候,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想也不想就大喊着,“你是那个和顾琛哥哥睡过的姐姐!” 她这一嗓子不喊还好,喊出来的时候,整个图书馆的人都朝这边行注目礼。 柳如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顾清月眸泛清泪,好不可怜。 她无辜的问,“难道姐姐不承认?” 她这幅楚楚动人的样子,让柳如烟想起了那个令人心疼的江映月来。 她的语气跟着缓上几分,“你是不是肚子疼?” 顾清月也不是固执的人,非得抓着这件事不放。 她吃力地点点头,“我……我那个来了,我穿的白色裙子,可能弄脏了。顾琛哥哥会来接我的,就是我现在不敢站起来。” 闻言,柳如烟低头看去,顾清月果不其然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裙子。 柳如烟干净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外套,递到她面前。 “你挡着点,我扶你到校门口。” 顾清月也不扭捏,接过那件外套就绑在腰间,虽然外观不是很好看,但至少避免了出丑。 她感激的看着柳如烟,“谢谢这位姐姐!对了,我是大一新生外语系的,我叫顾清月。” 柳如烟微微颔首,两人肩并肩往前走去。 她想到了白祁现在叫顾琛,也是姓顾呢。 于是不假思索的问,“你和他是兄妹关系?” 顾清月何其聪明伶俐,自然意会出她说的是谁。轻轻摇了摇头,解释着,“也不是,顾琛哥哥在小的时候失踪了,两年前爸爸妈妈才找到她。” 说着的时候,她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我是孤儿,小时候被领养的。” 柳如烟转头看向她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顾清月自然没错过她脸上同情的神情,她低眉敛目,掩去眸底深处的一抹厉色。面上笑意盈盈的,“学姐你姓柳?” “你怎么知道?” 顾清月微微笑着,“那天我和顾琛哥哥碰巧路过,看见KTV门口有人再给你表白。” 说着撅起小嘴,“我想再看会的,但是顾琛哥哥把我拉走了。” 第一百章:顾琛的极致挑逗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接着又当着柳如烟的面,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称赞着,“顾琛哥哥有时候蛮让人讨厌的,但是他也很照顾我,所以又爱又恨吧。” 听着她对顾琛的评价,柳如烟心中百感交集。 缺失的这两年里,是顾清月陪着他走过来了,不是她柳如烟。 她悄悄掩去唇间的苦笑,装作若无其事。 “哎呀,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听得烦了。”顾清月有些懊恼的说着。 走着走着,她们来到了校门口。 柳如烟抬头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打开车门下车的顾琛。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顾琛对顾清月出乎意料的关心。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朝夕相处两年,又怎会对这么个可爱的女生做到漠不关心呢。 顾清月看见顾琛的那一刻,飞也似得朝他奔去,似乎就连小腹都不痛了。 “顾琛哥哥!” 顾琛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裙子时,不悦的皱起了剑眉,厉声教育她,“早上不是叮嘱你这几日不能穿浅色裙子的。” “我忘了嘛!”顾清月充满撒娇的口吻,接着像是刚想起柳如烟一样,朝顾琛道,“还好有柳学姐在,不然我可就丢死人了。” 顾琛只是冷淡的看了柳如烟一眼,就去给顾清月打开车门。 那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的五脏六腑。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那番极致的缠绵过。 是了,她差点忘了,他是厌恶她的,从骨子里厌恶她。 相比顾琛的冷淡,顾清月倒是热情多了。 她上车之后,在车窗边朝柳如烟挥着小手,“那什么,柳学姐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柳如烟淡淡的说,“不用谢。” 车上,顾琛透过后视镜瞧着渐行渐远的柳如烟,心中竟有股熟悉感。 看着她转身步进学校时,浓浓的失落浮上心头。 他冷声问着车后座的顾清月,“你怎么会遇到她的。” 顾清月似乎没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意,脸上依旧是巧笑嫣然。 “我在图书馆啊,没想到柳学姐也在,我感觉我和柳学姐的缘分似乎也不浅。” 顾琛听着她意味不明的话,冷冷的下了决定,“以后离她远点。” 闻言,顾清月有些不满的看着前方的顾琛,反驳他,“为什么啊,柳学姐很好相处的!顾琛哥哥你这是歧视,你不能因为那天她在你的床上醒来,你就怀疑她居心不轨。” 她急于给柳如烟开脱的话语,听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顾琛缓下语气,“小家伙你今年才几岁,别太相信她。” 由于顾琛坐在驾驶座上,正开着车,并没有看觉顾清月眼中闪过的侥幸。 背后依旧传来顾清月甜美的声音,“唔……可是柳姐姐人真的很好嘛!” 此话一出,顾琛眼中的冷意加深了几分。 苏木兮与风无痕的婚礼终是来临了,柳如烟换上了礼服,成了她婚礼上其中一位伴娘。 此时在婚礼现场,苏木兮身穿一袭洁白的婚纱,手中捧着一束捧花,正朝着下边的人喊道,“你们都快让开点,不要挡住柳如烟了!” 身为风少的好友沐少宸,听完苏木兮明显偏袒的一席话,不满的反驳,“嫂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接花球人人有份啊!你这还玩上内定人选了,黑幕,绝对是黑幕!” 听着沐少宸的滔滔不绝,苏木兮楚楚可怜的看向一旁的风无痕。 “老公,他说我。” 风无痕自然见不得媳妇在大好日子被人怼天怼地,于是冲沐少宸不善叫嚣着,“沐少宸!你再多说几句废话,就给我滚!” 话音一落,得到的是沐少宸更多的不满。 “不带你们这样的!嫂子不讲理也就是了,你他妈比嫂子还不讲理!” 见沐少宸急得爆粗口了,风无痕依旧不为所动,言简意赅的冲他道,“滚。” 苏木兮才不理会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只管着下边站着的柳如烟。因此继续高声大喊,“都闪开啊,花球来了!” 于是,在风少和他媳妇的威逼恐吓之下,所有人都十分配合的闪到一边去。 就在柳如烟发呆的时候,花球就这么从天而降,准确无误掉在了她的怀里。 四周立即传来掌声如雷。 柳如烟抱着手里的那束捧花,忽然想起了她曾经为了撮合白祁,让他接下江映月绣球的时候。 现如今想起来,竟是物是人非。 她的眼眶猛地一红,她好想他啊,真的好想。 沐少宸重新闪身回来,笑着朝台上新婚夫妇邀功,“这回够给你面子了吧!” 苏木兮自然笑得花枝乱颤,朝沐少宸娇声说,“沐少宸好样的,我要是怀孕了就去你医院生!” 沐少宸自然乐得生意上门,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脸皮厚到没边的喊着,“嫂子都发话了,接生我也可以代劳!” 此话一出,风无痕脸色一沉,随便抓起一个东西就要朝沐少宸扔去,并且扬言道,“沐少宸,你给老子滚!” 司仪看着其乐融融的婚礼现场,也没有继续上前去致辞。 台下的长辈们看着一干小辈欢声笑语的样子,也是笑容满面,喜笑颜开。 婚礼的环节全都走完了之后,柳如烟赶着去洗手间。 然而在门口她听见里边听来交谈的声音,她踌躇不前,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只听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小妖精,注意点场合。” “怎么,大名鼎鼎的顾少害怕了?”女声婉转jiao啼,不甘示弱的说着。 接着又是方才的男声,那道声音听在柳如烟的耳中格外的熟悉,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了。 只听那声音有着一丝戏谑,“我害怕?你在开玩笑?” 她亲耳听见女声带着些许的喘息和颤抖,“那顾少怎么还不办正事。” 经历过男欢女爱的柳如烟,又怎会无法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判断出这两人在做些什么。 她的脸上微红,不知所措着。 “万一你腿软走不动了呢。” 柳如烟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 因为她听出那个声音是谁的了——是顾琛! 得到这个肯定答案之后,她的心莫名一酸,眼中泛起热泪来。 这一刻,她深信不疑的事情开始产生了疑虑。 他不是白祁,白祁不会背叛她,不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鬼混! 她听见两人互相接吻发出的声响,她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 明明他不是白祁,为什么她还能感觉到心如刀割。 女声带着微喘和娇媚,“那就请顾少高抬贵手,抱着我回去了。” “你放心,为了顾少,闹点绯闻不算什么。” 柳如烟任由自己的眼泪不停的掉落,她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她只知道她的心很痛,很痛。 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到底有没有做到最后。 她忍不住蹲下身子,小声啜泣着。 这不是白祁,她要的白祁回不来了。 她的眼前莫名出现影卫对她说的那番话,白祁完成了使命,白祁不会回来了—— “墙角听够了?” 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柳如烟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又惊觉自己现在肯定泪痕斑斑,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她缓了下情绪,然声音虽平静仍是带着鼻音,“我要走了的,谁知道你们突然出来。” 顾琛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尖涌起一股心疼来。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轻抚她的脸,却在下一瞬猛地缩回了手。 他刚才怕不是神经错乱了,居然想要安慰哭成泪人的她! 他眼中的怜惜不再,冷声质问她,“刻意接近清月,你又在图什么。” “啊?”柳如烟惊得反问了一声,她望着他冰冷骇人的神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没有刻意接近她,那天是她……” 顾琛懒得听她的解释,锐利的双眸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遍。“你嫌钱太少了?不是我说,你就只值那个价。” 他的话就像无形的利刃,狠狠贯穿她为他而跳动的心脏。 柳如烟感受到眼眶再次湿润,她别开了视线,声音哽咽着,“白祁!你够了!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些伤人的话了!” 白祁两个字一出,顾琛身上散发的冷意又加深了几分。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不管你耍什么把戏,离清月远一点。她要是受到半点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着他对顾清月的维护,柳如烟只觉悲从中来。 从前这些呵护和关爱该是她一个人的,现在通通给了别人。 到底是她自作自受,才会造就今日的局面。 她艰涩的说,“你现在眼里就只有她了。” 看着柳如烟明眸中的哀伤,樱唇勾起的苦笑,顾琛在这个瞬间,居然舍不得对她说出半句重话来。 可她分明就是那个别有居心的人,她种种的所作所为,搁在平日里,顾琛肯定是深恶痛绝的。 然而她眼中分明是对另一个男人的留恋和哀痛,他却出乎意料的感同身受。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厌恶起那个被她挂在嘴边的白祁来。 他本就不是长情之人,何必做些故作深情的事情来。 顾琛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冷声说,“我眼里的人是谁跟你没半点关系,我不认识你,别整得对我有多痴情。” 他该死的恨死了她将他当成替代品的感觉! 他就是顾家大少顾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身份! 看着柳如烟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不过看在你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的份上,你若是愿意,我也奉陪到底。” 柳如烟死死咬住嘴唇,红润的唇色在这一刻泛白。 她凄然的望着他,“愿意什么。” 顾琛盯着她贝齿紧紧咬住唇瓣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 他不想看到她伤害自己的样子,非常不想看到! 他朝她靠近,故意在她耳边哑声道,“那晚的极致缠绵想必你也是乐意之至。” 第一百零一章:她爱的是白祁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他突然的靠近,让柳如烟的心不受控制的上蹿下跳。 她有些厌恶起这颗心怎么就不会死呢,怎么还会为了他而去跳动着。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话,抬眸狠狠瞪着顾琛,“你混蛋!” 柳如烟转头瞧着他眼中的似笑非笑,忽然觉得一颗心累了,她不想继续试探下去。 她真的很累,她不想再去猜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白祁你不要再玩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滚了。” 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她亲眼看着顾琛对顾清月的百般呵护,她真的承受不住这种心痛的感觉,她深受折磨,想要去解脱。 她也能体会到当初白祁是什么感觉,看着她为了风哥哥而渐渐变得不再是自己的时候,想必他也如现在的自己一样,深受折磨。 顾琛望着她悔不当初的神情,咬牙切齿的提醒她,“我是顾琛,也只是顾琛。” 之后转身就走。 去他妈的白祁,他真想将这个人的名字狠狠撕碎,他只是顾琛,永远都是! 江大的某间寝室中,妞妞将一张纸条交到柳如烟手上。 “如烟,刚刚来了个学妹,让我把这张纸条给你。” 柳如烟莫名其妙的接过那张纸条,边问她,“哪个学妹?叫什么?” “不知道,长得很好看。” 妞妞摇摇头,顺便回想了下那个学妹的长相,的确是秀色可餐。 柳如烟展开了那张纸条,妞妞和乐婉婉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顾琛哥哥住在上次的酒店套房里。” 看完之后,柳如烟不发一言。 “什么鬼?” 乐婉婉倒是看得糊里糊涂的,并且下了最终结论,“这学妹抽空得去趟脑科检查脑子。” 妞妞横了她一眼,“你积点口德吧!” 接着转头看向柳如烟,笑得高深莫测,“如烟你从实招来,什么叫上次的酒店套房,顾琛哥哥是谁,你……” 未尽的话语被乐婉婉恍然大悟的语气打断了,她根本不在乎声音的分贝,大声喊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那个黄毛丫头好像就叫他顾什么的。” 妞妞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仍是不放弃的围在她们身边,伸手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乐婉婉顾不得回答妞妞的问题,她再次细心品味方才纸条的内容,大惊失色,“上次的酒店套房……你不会和他开过房了吧!” 她直面室友的质问,微微颔首——表示你猜对了。 乐婉婉一听那还了得,忙抓住柳如烟的手继续问,“那你没让他负责?这都把你睡了还没确定关系?” 她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她,“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妞妞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柳如烟前几日被人睡了!!! 她也不复刚才的淡定,好奇的问,“如烟,那你要不要去找他?” 柳如烟思忖了下,“我想去,我还有些事情没搞清楚。” 她最终的决定被乐婉婉严厉的驳回,“你去的话就是羊入虎口!万一他食髓知味了,化身饿狼往你身上扑怎么办!” 对于乐婉婉的杞人忧天,柳如烟脸上泛起笑意,“你们想太多了,他现在对我十分厌烦,甚至还以为我是别有居心的人。不过我不怕,就算他把我忘记了,我也能让他把我想起来。” 这几天里,柳如烟左思右想,最后仍是鼓起了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他们前世不能在一起,这一世既然遇见了,不能就这么擦肩而过。 乐婉婉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忘记?这么说你们认识?” 柳如烟轻声叹气,“两年前他忽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现在他重新出现了,我难道不该死扒着不放?” 就在这时,卡茨卡茨嚼薯片的声音传来。 妞妞边吃薯片边鼓励她们,“你们快说,我就是吃瓜群众。” 柳如烟摇摇头,“不多说了,我现在要去找他。” 乐婉婉看着窗外的夜色,建议道,“这大晚上的,要不明天吧。” 柳如烟无所谓的笑了下,“怕什么,我都失身了,难不成还会怕再来一回?” 听着柳如烟不甚在意的口吻,让沦为单身狗多年的乐婉婉,终于恼羞成怒! “我怎么就有种想要把你往死里怼的冲动呢?” 一旁的妞妞慢条斯理的去踩乐婉婉的痛处,“乐婉婉你是羡慕嫉妒恨吧!单身汪真可怜啊,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告别单身不过寥寥数日,妞妞仍是得意洋洋的炫耀着。 乐婉婉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反唇相讥。 “你再多说几句,我保证明儿个早上让你学长成孤家寡人!” 妞妞风轻云淡的提醒她,“那你就不仅是单身狗,还是杀人犯了。” “我不介意拉个垫背的。” 被乐婉婉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寒,妞妞深觉大事不好得马上逃跑,于是赶紧窜离自己的位置。 边跑边喊道,“救命啊!谋杀室友了!” 柳如烟轻车熟路来到那家酒店,当她站在酒店套房门口的时候,忽然产生了想要拔腿就跑的念头。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她怕他不是白祁,她怕她还要继续穿梭于人海之中,去寻找他的踪迹。 最终她还是选择叩门,等着顾琛来开门。 顾琛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亭亭玉立的柳如烟,眸中有着戏谑,“考虑清楚了?” 柳如烟直视着他嘴角泛着的一抹邪笑,艰难的问他,“你和那天的女人做过?” 是的,她还是很在意这方面的问题。 他过去的风花雪月姑且不论,若是他真的与那日所见的女人做过那种事情,她想她会心碎不已。 顾琛看着她明眸中闪烁着的一抹希冀,他残忍的将其摧毁殆尽。 他冷声的说,“你没资格过问雇主这些私事。” 现在的他,只会伤害她了不是么? 柳如烟苦苦一笑,将手中紧紧攥着的纸条交给了他。 顾琛莫名其妙的展开纸条,端详着上面书写的娟秀字体,俊脸微沉,“该死的!” 他自然认出了那是顾清月的笔迹,至于他在气什么——是在气柳如烟是因纸条才找上门,还是顾清月自作主张的想要撮合他们? 柳如烟望着他难看至极的神色,她的心尖跟着微颤。 沉吟片刻,她艰涩的问他,“我就是想问清楚,你真的不认识白祁?” 再次听到白祁这两个字,顾琛的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烦躁。 抬头瞧见的是柳如烟眼中乍现的光亮,他忍下心中的不适,“白祁是哪个龟孙子,是你的前任雇主?” 他言语间的轻视深深刺痛了她,她的眼眶微红,倔强的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并且厉声警告他,“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迎上她发红的眼眶,顾琛听出了她对白祁这个人的维护之意。 他强行掩下眼底深处泛着的冷意,“心疼了?” 看着面前轻佻的顾琛,柳如烟长久以往坚持着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眼前这个男人,和白祁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说话的语气和白祁如出一辙,举止神态无不是过去熟悉的影子。 可,他不是他。 这一刻,柳如烟听见一颗心支离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顾琛只是和白祁长的较为相似而已,他不会是白祁。 白祁与他是不同的,至少他不会这么对待她。 沉默许久之后,柳如烟紧紧抓着的小手无力的松开了。 她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不是白祁,也不会是他,我不会缠着你了。” 亲眼见着柳如烟眼中的光亮灰飞烟灭时,顾琛竟没来由的感到心中一阵阵难受着。 他好像见不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彻底失望,彻底绝望的表情。 为了掩盖住因她而混乱不堪的思绪,顾琛故作不悦的说,“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顾琛这么容易打发?” 柳如烟直视着他,那双眼中没有了热忱,只剩下漠然。 “你自己也说了,你是顾琛不是白祁。你不是白祁我没有必要继续围绕着你转!” 似乎认定他不是白祁之后,她的心就没有那么痛了,能顺畅的呼吸了。 这种感觉真好,真好啊。 见她要就此与自己撇清关系了,顾琛反而前所未有的慌乱了。 “我现在很好奇白祁是谁了,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闻言,柳如烟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似乎正在透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她所看见的是温柔的白祁,会事事迁就她、让她可以在这世上活得恣意娇纵的白祁。 是那个再也回不来的白祁…… 这么看着的时候,如空谷幽兰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怀念和眷恋,“白祁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我爱他。” 听着她旁若无人的对另一个男人告白,并且是当着他的面! 顾琛俊脸染上愠色,心中不断翻腾着名为怒火的情绪。 现在他只觉得她眼中的眷恋刺眼极了,他不想再看到,越看只会越窝火! 于是,他口不择言道,“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就在他大发雷霆的时候,娇滴滴的女声从柳如烟身后传来,“顾琛哥哥,我……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见始作俑者出现了,顾琛不满的朝她喊道,“清月,谁让你告诉她我住在哪的!” 顾琛此时想着的是——如果顾清月没有告诉柳如烟他暂时住哪,柳如烟就不会上门。柳如烟不会上门给他添堵,他就不会心情这么恶劣! 顾清月看着顾琛脸上的愠色,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顾琛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是觉得柳学姐她好像对你有意思,所以才想介绍你们认识的。” 顾琛也不是焦躁之人,他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将目光看向一直充当空气的柳如烟。 不看还好,一看怒气又腾腾的上来了! 柳如烟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在摆弄着包包的挂饰,显然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并无半分的兴趣。 第一百零二章:顾琛非白祁,白祁非顾琛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良久之后,顾琛才不悦的说,“她只是把我当成替代品。” 乍听此言,顾清月微张着小嘴,转而看向无所事事许久的柳如烟。 她好言相劝着,“柳学姐,顾琛哥哥他两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兴许你们真认识,就是顾琛哥哥给忘记了。” 柳如烟虽只顾着把玩着包包的饰品,这两人的谈话内容她还是听进去了的。所以在顾清月话音刚落,她就猛地抬头看向顾琛。 顾琛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隐隐有些心情愉悦。 柳如烟压下心中的激动,“你真的……” 顾琛下意识的知道柳如烟又要提起白祁这两个字,他马上打断她,“我现在是顾琛,以后也只会是。” 顾清月这才接过话,继续说,“是啊,这种事情不好说的,说不定人有相似呢。柳学姐你也别太伤心了,不要在执着于过去的事情,要面向未来啊。” 边说着她冲柳如烟狡黠的眨眼,“而且说不定当你不想他了,他就忽然出现了。” 柳如烟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见柳如烟点头了,顾清月兴奋的提议,“你和顾琛哥哥握手言和吧,别再剑拔弩张了。” 柳如烟朝顾琛伸出了白皙的小手,顾琛看着面前的小手,也跟着将大手伸了出去。 就在这时,柳如烟眼尖的看见顾琛手上残留的一道疤痕,她想也不想反抓住他的手——因为她记得,白祁也有这道疤! 她无比激动的质问他,“你这条疤哪来的?” 顾琛看着抓住自己大手的小手,再看向她眼中的不可思议,如实相告。 “不记得了。” 柳如烟忘了要放开顾琛的手,她就这么一直抓着。 “白祁的手上也有这条伤疤,刚好就在这个位置上!” 她紧紧抓那只大手,左右端详着那道疤痕,简直分毫不差。 抬头看向顾琛的眼神也跟着变了,所以他是白祁! 他只是把她给忘了,而且忘得很彻底。 顾琛看着她明眸中再次出现的希望,他别开视线。冷声道,“从现在起,我不想再听到白祁这两个字。” 闻言,顾清月不悦的看向顾琛,噘嘴指责他,“顾琛哥哥你也太过分了,柳学姐深爱着那个叫白祁的,你不让她提起根本就是为难别人嘛。”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所见到的,她意味深长的说,“对了,你们两个之前不是那什么了,顾琛哥哥你必须对柳学姐负责!” 柳如烟双眼中的希望退去,对于那夜的火热,她表现得很是不甚在意。 “不必了,我只是认错人上错了床,就当买了个教训。” 顾琛听她这么说,眼中燃烧着怒火。 照她这么说,只要是个长得像那个白祁的,她就能冲出去奉献自己的身体?! 他马上转移开目光,生怕这怒火会瞬间开闸收势不住,再次与柳如烟剑拔弩张。 他对着顾清月道,“你年纪还小知道些什么!” 顾清月无所谓的撇嘴,“我不小了,我已经上大一了!你再这样说我,我就告诉爸爸妈妈去!” 看着两人之间你来我往谈笑风生,柳如烟忍住眼中的酸涩,“我先走了。” 上次柳如烟借给顾清月外套,今日顾清月请客吃饭,并且将洗干净的外套还给她。 顾清月看着坐在对面的柳如烟,将外套递给她,同时满怀歉意的说,“拖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要还你,实在是很抱歉。这顿我请,就当将功折过了。” 柳如烟不甚在意的拿过外套,笑着说,“不用这样的,举手之劳而已。” 见柳如烟就要招手去喊服务员,顾清月马上打断她,“柳学姐你先等等,还有个人没来呢!” 边说着,顾清月还噘嘴抱怨着,“老是工作到忘记吃饭,真是受够他了!要没有我,他肯定得饿死!”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柳如烟不难猜出她说的是谁。 听着他们如此熟稔的语气,她只觉得如坐针毡。 果不其然,她看见了顾琛那抹欣长的身影朝她们走来。 顾琛穿着白色的衬衫,他将袖口挽到手肘处,坐到顾清月的身边。这才看见对面坐着的柳如烟,他问身边的人,“她怎么在这。” 顾清月笑得眉眼弯弯,“我请柳学姐吃饭啊,她上次帮了我,我还没谢她呢,你只是顺带的!” 闻言,顾琛熟练的伸手就去捏她的脸蛋,言语间唯有宠溺,“你这丫头。” 这时候,服务员拿着菜单就过来了。 顾琛翻着菜单,问着她们二人。 “你们要吃些什么。” 顾清月无所谓的摊手,看向柳如烟清丽的容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柳学姐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跟顾琛哥哥客气的!” 听到她这么说,顾琛立刻反驳她,“刚刚谁说她请客来着。”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斥责的意思,有的是对顾清月专属的纵容。 顾清月樱桃小嘴微微上扬着,撒娇道,“既然顾琛哥哥来了,就帮我请柳学姐吃一顿嘛!我一个大学生,生活费都不够花呢!” 这些撒娇任性的口吻,与昔日的她,如出一辙。 她在想,当初的白祁是不是也如顾琛一样,对她百般纵容的。 看着面前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柳如烟深知她成了明晃晃的电灯泡。 顾琛只是顾琛,不是白祁,也不会是。 柳如烟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这句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好像多念叨几句,她就感受不到痛了。 真的能毫不在意? 怎么可能,面对着的是一模一样的脸,如出一辙的语气,她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眼前的景象就仿佛是一面镜子,她能透过镜面看见昔日的自己和白祁。 顾琛见柳如烟迟迟没有说话,才停止了与顾清月交谈,淡淡的问,“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 柳如烟摇了摇头,“没有,随便。”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顾琛微微皱起了眉。 那个会缠着他喊白祁的柳如烟,似乎已经不在了。 随着那晚的落幕,已经消失了, 是了,她自己也说了,她没必要继续围着他转,只因他不是白祁。 最后他点的都是顾清月喜欢吃的菜色,菜一上桌,顾清月眸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顾琛哥哥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顾琛举起筷子给她夹菜,“吃都塞不住你的嘴。” 柳如烟从食物中抬起头来,看见的便是顾琛薄唇边宠溺的笑意,他在宠着顾清月。 顾琛宠着谁,从头至尾都跟她柳如烟无半点关系。 顾清月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完毕,才笑着说,“当然了,谁让你是我的,顾琛哥哥呢。” 那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柳如烟夹菜的动作僵住了。 顾清月刚才是在宣示她的主权? 顾清月看着柳如烟僵硬的动作,嘴角上扬起一抹嘲讽。 她连忙掩去眸中的讥笑,换回昔日不谙世事的顾清月。 她对着顾琛不知道第几次的撒娇,“哎呀,我不吃这个,给你好不好?” 顾清月把香菜挑了出来,秀眉微微蹙起。 顾琛看着她挑出来的香菜,轻斥她,“不准挑食。” 见顾琛俊颜上有着不悦的神色,顾清月委委屈屈的扁着嘴,“可是这道菜我虽然喜欢,就是不爱吃里面的香菜。” 顾琛无奈的任由她把香菜挑了个干净,“爸妈都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柳如烟看着顾琛虽无奈,却仍是眸含笑意的样子,一颗心还是有些难受。 “爸爸妈妈的宠爱还不够我无法无天,这其中也有你一份,你可别像赖掉!” 她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蓦然想到了曾经。 白祁,当初的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她的眼中有着泪花在打转着,她味同嚼蜡,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似乎多待一秒,就会多难受一分。 她想起了昔日她与白祁的模样—— “白祁,我不吃萝卜。” 白祁微笑着将萝卜给她挑了出来,“那我给你挑掉。” 柳如烟看着挑掉的萝卜,忽然起了想要作弄他的念头。 她故意说,“白祁,我要吃萝卜。” “好,萝卜全给你。” 白祁并没有因为她的恶作剧而大动肝火,十分有耐心的把萝卜夹给她。 她甜甜的笑着,“你对我可真好,我会越来越离不开你的。” “我这样,还算不得好。” 想着想着,她的眼前开始浮现起一抹雾气。 所以呢,在她渐渐习惯的时候,白祁已经对她彻底失望,失望到人间蒸发。 她的耳边还传来顾琛和顾清月的谈话声,她的心一阵接着一阵收缩着。 顾琛非白祁,白祁非顾琛。 可顾琛手上的疤痕又作何解释? 然,不论作何解释,现在的柳如烟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柳如烟思及此处,忽然悲从中来。 她放下筷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顾清月皱眉看她,关心着,“柳学姐你吃得好少啊!再多吃点,你看着太瘦了!” 她的这番话,换来了顾琛敲她的脑袋。 “鬼丫头,你非得别人吃撑是吧。” 柳如烟看着顾琛亲密的举动,她决绝的别开了视线,不忍再看。 几日后的寝室中,妞妞看着寝室门外探头张望的女生,朝柳如烟喊道,“如烟,你学妹找你!” 柳如烟闻言,这才踱步来到门口。 乍见娇小玲珑的顾清月,她有些诧异的问,“顾学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清月小心翼翼的问她,“柳学姐,你有没有网恋过?” 眼前的少女芙颜上绽放着羞赧的笑意,柳如烟摇了摇头,“没有。” “是这样的,我之前买了两张电影票,本来是要和顾琛哥哥一起去看的。” 顾清月说着低下头去,一缕发丝跟随着滑落下来,显得她的脸更加娇小。 少顷,她像是鼓足勇气般,不假思索道,“但是我的网恋对象要和我奔现,我就没时间了。你能不能代替我陪顾琛哥哥去?” 代替两个字眼,她听得很是刺耳。 第一百零三章:一步之遥便是咫尺天涯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而本就在门边鬼鬼祟祟,假装一本正经看手机的乐婉婉,听到顾清月这一番话时,秀眉慢慢皱了起来。 她见柳如烟还在考虑着,于是不满的冲顾清月说,“不是我故意听你们说话啊,你换人吧,你校花学姐日理万机的,光追求者都应付不过来了,哪有时间陪你们那什么哥哥的。” 说实在的,乐婉婉就是见不得顾清月这幅委曲求全的嘴脸。 如果她早点知道眼前的黄毛丫头是江大的新生,当日那件粉色的礼服,她就不会任由柳如烟让给她! 闻言,顾清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声音轻颤着,“可是……柳学姐不是喜欢顾琛哥哥的?难不成是我搞错了?” 柳如烟自然知道乐婉婉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怕自己受到一星半点的委屈。 她朝乐婉婉嫣然一笑,方才轻声开口,“我可以去。” 此话一出,乐婉婉仿佛忽然炸毛的猫咪,在她还来不及发作的时候,已经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妞妞拽走了。 顾清月颇为害怕的瞧着乐婉婉拳打脚踢的样子,见乐婉婉渐渐淡出了视线里,她才欢欣雀跃的将电影票拿给柳如烟。 “太好了!那这是电影票,明天下午两点开场。可别迟到了,顾琛哥哥最烦人迟到了。”顾清月友善的提醒着柳如烟。 交代完毕后,她才对着柳如烟挥挥手,“那我先走了,祝柳学姐约会顺利!” 等顾清月的倩影离开后,柳如烟才轻轻掩上了门。 不等柳如烟说些什么,乐婉婉忍耐许久终于是发作了。 乐婉婉有些担忧的看着柳如烟,并且建议她,“如烟你要不别去了吧,我总感觉这学妹看着怪里怪气的,不像是什么善茬。” 妞妞见状,不客气的拍了下乐婉婉的肩头,斥道,“你就别管了,让如烟自己决定,你瞎掺合什么!” 骤然被袭击,方才堆积的所有不满全部涌上心头,“好你个妞妞!皮又痒了是吧!” 妞妞无所畏惧的反驳她,言语间直踩乐婉婉的痛处。 “你有时间管我皮痒不痒还不如去想想办法脱单呢,你瞧人家小学妹都要奔现了!” 被猛然戳中痛处,乐婉婉面上灰头土脸,却仍是倔强的回嘴——面子挂不住了,至少气势不能输! 论唇枪舌战,她乐婉婉可从没输过! “我就是不脱单怎么样,急死你!” 瞧着乐婉婉嘚瑟的样子,妞妞只觉手心发痒,很有想要上前猛抽她一顿的冲动! 嘴上依旧是不甘示弱着,“你不脱单也好,省的出去祸害那些小哥哥。” 柳如烟看着室友们的嬉笑打闹,她微微一笑,最终还是决定前往。 她能感受到室友们对她的担心,没想到她柳如烟在做出那么多错事之后,还能收获到这两个推心置腹的好友。 说实话,她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翌日下午两点的时候,柳如烟准时来到电影院门口。 没过多久,果不其然看见顾琛高大欣长的身影。 她抬手看了下手表——还真是准时,分秒不差。 她朝顾琛轻声道,“电影快开场了,走吧。” 顾琛看着她手中拿着的两张电影票,左右张望了下四周,发现真的没看见顾清月的身影,一张俊脸忽然有些难看起来。 他皱起剑眉,“约我看电影,她人上哪去了。” 柳如烟自然没错过顾琛眼中的怒意,她风轻云淡的直视着他,“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她说要去奔现,就把电影票转让给我了。” 所以,顾琛希望和他一起看电影的是顾清月,而不是她柳如烟。 似乎失望多了,也就无所谓期不期待了。 即便顾清月将一切安排妥当只字不语,顾琛仍是能猜测出她的猫腻来。 他冷哼一声,“这傻丫头又在折腾些有的没的。” 柳如烟的眼睛看向他手腕上的疤痕,不甚在意的问,“电影你还看不看?” 顾琛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赫然瞧见了暴露在空气中的那道疤痕。 他的眼中有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故意问她,“你怎么不在我面前提白祁了?” 柳如烟微微摇摇头,“你不是他,没必要提起。” 是啊,顾琛不是白祁,她早该知道的,即便他的手上也有那道疤痕,一模一样的位置。 可他依旧不是白祁啊,白祁不会对另一个女孩子产生过多的兴趣,他的眼睛里永远只看得到她。 可顾琛呢? 她苦苦一笑,顾琛是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的主。 他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他的世界里注定不会为了她而去停留。 顾琛看着柳如烟眼中的漠然时,他忽然有些焦急起来,好像生怕她会就此消失于他的视野之中。 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她柳如烟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甚至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然而盘旋在心头的话语,仍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可你说我手上的疤痕他也有。” 为了证明他的话有理有据,顾琛甚至扬手到她的眼前,好让她瞧个仔细。 柳如烟抬眸望他,那双眼里的热忱消失了,只剩下凄凉和失望。 “所以呢?” 她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柳如烟爱的是一个人,不是他的长相也不是他手上的疤!” 他戏谑的话语成功让她觉得有些羞辱,她并不是肤浅的人。 她要他知道她柳如烟就算没了他顾琛,依旧可以从容不迫的过下去。 顾琛脸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他语气中隐隐有着怒气,柳如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峙着,一字一句道,“意思就是你这样的人,不会是他。” 顾琛与她四目相对不过寥寥几秒,他移开了视线——不过就是个纠缠他的女人,对他来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他可是人人都敬仰的顾家大少,何必为了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变得不像自己。 可心头被他强行压制住他的怒火不断提醒着——他该死的在意,在意她把他当成别人的替代品! 就在电影临开场时,两人已经坐在电影院里,顾琛的手机响了起来。 坐在他身侧的柳如烟,听到他焦急的说着,“清月?你怎么了,慢慢说,我在呢。” 是了,他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顾清月,再见不得其他人。 手机那头的顾清月不停抽泣着,“顾琛哥哥,我……我被人放鸽子了,我现在好难过好伤心,你可不可以来陪陪我。” “这……” 顾琛迟疑的看向身旁的柳如烟,有些犹豫了。 原本一直偷偷打量顾琛的柳如烟,在他转头的时候,迅速的将视线停留在别的地方。 顾清月听出了顾琛的犹豫,她眼底闪过几许寒芒。 她吸了吸鼻子,善解人意道,“那算了,不打扰你和柳学姐看电影了。” 听着顾清月无助的口吻,身为他的兄长,虽没有血缘关系,仍是非常担心她。 他只得撂下一句话语,“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柳如烟看他匆匆的挂掉电话,有些诧异的问他,“怎么了。” 顾琛边说边从座位上起身,“清月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去看看,免得她想不开。” 乍听此言,柳如烟也有些担心起顾清月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顾清月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总能想江映月,那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女子。 她连忙起身,想跟着他一起去。“出什么事。” “来不及说这么多了,我得先走了。” 柳如烟看向即将播放的电影,迟疑的开口,“那电影……” “你自己看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顾琛就决绝的离开了。 柳如烟张望着他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眼泪缓缓掉落下来。 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能成为顾琛将她抛弃的借口。 她知道不该无理取闹不顾及顾清月的安危,可她就是没办法去释怀。 明明离他们单独约会就差那么一步,就差那么一步。 一步之遥,原是可以咫尺天涯的。 几天后酒吧的包厢里,Z市还算有头有脸的张家大少问着身边的顾琛,“顾少,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柳如烟的?就是江大的校花。” 顾琛当然认识柳如烟了,而且这个女人前些时候还纠缠了他许久,两人甚至因此而有过一夜共枕。 他看着张家大少眼睛里急切的神色,他面无表情问,“她怎么了。” 张家大少端详顾琛半晌,瞧不出他是否认识柳如烟。 他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猛灌,接着才气急败坏道,“我弟弟追她老是追不上,我想挫挫她的锐气。以我弟弟的条件,她还看不上眼!” 说到这里,张家大少不屑的冷哼,“去他妈的,瞎子眼神都比她好!” 他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顾琛,故意用言语去挑唆他,“顾少,你一表人才的,我就不信你拿不下她!” 顾琛自然知道张家大少此举的用意,为了刺激他而去达到目的,这种不折手段的做法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拿下她。” 张家大少也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自知如果没有半点实实在在的利益,顾琛绝对会置之不理的。 于是,他只能用在商言商的口吻,同他商议,“帮兄弟个忙,只要你让她看上你,而且对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你这次项目的地皮就交给我了!” 张家大少说的是近日以来让顾琛头疼不已的南城地皮,闻言,顾琛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不干这种事情。” 张家大少听出了顾琛言语间的犹豫不决,给他斟了一杯酒,谄媚道,“顾少我这可是给你生活找点乐子啊,你只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一个月后再把她狠狠甩了,这地皮就归你了。” 顾琛饮下那杯酒,黑眸中闪过几许流光。 这几天里,柳如烟果然没有继续纠缠他,如他所愿的,滚远了。 可他忽然发现,他竟受不了柳如烟眼中无他的样子,他该死的很在意! 第一百零四章:赠她一场空欢喜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兴许这一次的赌约,能让柳如烟重新对他产生兴趣。 因此,顾琛与张家大少达成了共识。 这日Z市下起了倾盆大雨,柳如烟没有提前关注天气消息,也就没有带雨具在身边。 于是只能站在江大门口,看着前面撑起的大大小小的雨伞,独自发呆。 她想等雨停了再走。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柳学姐,我送你吧,你这是要去哪。” 不消片刻,她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张宏文,汉语言文学大四的学生,之前在KTV门口跟她表白的那个人。 她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了,谢谢学弟,我不着急,一会雨停了再走也行。” 柳如烟瞧着这雨也下了不长时间了,估计再过会就能停止了。 “可是……”张宏文看着瓢泼大雨,有些犹豫。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柳如烟抬头看见头上多出了一把雨伞来。 她惊愕不已,转头看向持伞的人。 身旁也恰巧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送你。” 柳如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她盯着顾琛的俊脸久久缄默不语。 顾琛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就跟那个时候的白祁一样。 想到电影院他丢下他独自离开,那颗跳动着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她冷声说着,“你先去管好你的顾学妹吧,我用不着你管。” 闻言,顾琛薄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她任由着顾琛给她撑伞,两人肩并肩朝着雨中走去。 留下张弘文独自一人,眼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步入雨幕之中,柳如烟这时才察觉自己语气中泛着的酸味,她不自在的转头看向别处。 顾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趣她的机会,“你是在吃清月的醋?” 柳如烟微微摇头,马上否认,“我才没有,你又不是白祁,我干嘛吃你的醋。” 此话一出,就在柳如烟以为顾琛会就此哑口无言的时候,她听见了顾琛沙哑着声音,“如果我就是他呢。” 柳如烟立刻将头转向他,明眸中写满了不知所措。 她惊声质问他,“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顾琛眸光微沉,与她四目相对着。 “我想起来了,我是白祁,柳家雇佣的保镖。” 听着顾琛说的一番话,柳如烟蓦地瞪大了美眸,难以置信的瞧着他,有些迟疑的问,“你……你真的是白祁?!” 她震惊的口吻在顾琛的意料之中,重新见到那双清眸焕发夺目的光彩时,他盘旋在心头多日的郁闷渐渐消散了。 他不能否认,他很喜欢看她的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时候。 “我有必要骗你?” 他唇边绽放着一抹宠溺的笑意,他接着说,“还是让我送你吧,我的……公主殿下。” 直到坐在兰博基尼的副驾驶座上,柳如烟仍是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在她确定顾琛不是白祁的时候,顾琛忽然告诉她——他是白祁,甚至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看着车窗外天空中的乌云密布,她恍恍惚惚间似乎看见透过乌云乍现的一丝光亮,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 她没有做梦,这是真实的! 她转头看向准备发动引擎的顾琛,半信半疑的问他,“白祁,你真的想起来了?” 良久,她没有听到顾琛的任何回音。 就像那时候一样,白祁是死士,初来她身边时,他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不知人情冷暖。面对他的时候,他总是沉默的。 忽然找回遗失的熟悉感,柳如烟忍不住眼眶发红,“你不生我的气了?” 回想起白祁离开柳家之前,他们曾多次争执过,她一次又一次伤害了白祁。 她无知无觉,就这么一遍又一遍乐不思蜀的伤着他的心。 兰博基尼成功行驶在道路上,顾琛才温柔的说,“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眼前的白祁,是温柔的白祁,不是对她冷漠相对的顾琛! 她哽咽着继续说,“之前我老是让你滚,不听你的话,做那么多让你觉得不耻的事情。那是因为我以为我一直喜欢的是风哥哥,后来你离开我了,我才发现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顾琛捕捉她言语间陌生的名讳,他不自觉抓紧了方向盘。“风哥哥?” 柳如烟眨着双眼,奇怪的问,“就是风无痕啊,你不是记起来了?” 风无痕是Z市声名远扬的存在,风氏更是只手遮天的商业帝国,顾琛又怎会不知道Z市有这么一号人物。 只是他没想到,柳如烟人脉如此广泛,居然连风无痕都认识。 想着想着,一张俊脸也有着几分愠色来。 为了避免柳如烟产生怀疑,他马上道,“我当然记得,就是有点吃他的酸。” 闻言,柳如烟展露甜美的笑靥,笑得眉眼弯弯。 “你放心,风哥哥已经和苏木兮结婚了,以后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听着她的表白,顾琛却知道,她表白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他。 他眼中有着他也不曾发觉的失落。 柳如烟却在一旁娇声问,“白祁,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祁二字让他如鲠在喉,甚至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他非常窝火。 顾琛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车祸后我忘记所有的事情,是顾家夫妇找上了我,接我回顾家。清月一直陪着我,就像个小尾巴一样。” 在顾琛说着自己的经历的时候,柳如烟眼睛就没有离开他。 自然也没有错过顾琛谈起顾清月时,眸光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柳如烟有些紧张的问,“你……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顾琛听出了柳如烟的小心翼翼,他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吃她的醋。” 这个发现,令他心情大好。 柳如烟撅起小嘴,“那当然了,我要是不在乎你不喜欢你不爱你,我才不会管你喜欢谁。” 而下一刻,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既真实又温暖,柳如烟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等了我两年,我今后会无条件补偿你。” 此时柳家的门口,柳如烟对顾琛甜笑着,“其实我爸妈都很想你的,虽然你在我家是保镖,但是他们一直都把你当子侄看待的。” 顾琛看着柳如烟娇颜上的笑靥如花,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愧疚和懊悔。 他下意识的想要告诉她真相,跟她说他只是顾琛,他是别有居心,在冒充着白祁。 冒充着那个能让她念念不忘的白祁—— 就在他打算全盘托出的时候,柳家的门打开了,探出了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那人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一样,支支吾吾的说,“白……白祁?!” 柳如烟看着王妈脸上的难以置信,眼中的笑意渐深,“王妈,你是不是很吃惊啊,我倒现在还仿佛活在梦里呢!” 王妈是柳家的管家,已经帮工多年了。 王妈盯着面前的一对璧人直瞧,顿时热泪盈眶。 “如烟真有本事,还真让你找到了。” 柳如烟小手牵住顾琛的大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可不是,我和白祁的缘分可深了。” 他们之间的缘分——牵扯前世今生的情缘,可不就是深得很。而且这段缘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永远。 王妈连连点头,侧身让二人步进屋中。 早在白祁对柳如烟暗藏心意的时候,王妈就一直很希望这两人能够凑成一对。 如今她的念想成了现实,她如何能不高兴呢。 柳如烟今日自是十分欢心,她走过玄关,牵着顾琛的手就直奔客厅。 边走边喊,“爸爸,你看我带谁来了。” 戴着眼镜在看报纸的柳爸爸,听见女儿的声音后,马上循声望去。 “白祁?” 他难以置信的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再重新戴上,发现白祁是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 柳爸爸见此,也频频点头,“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两年前你突然辞职,我还寻思着你不是喜欢小烟的,怎么就舍得辞职了呢。” 两年前,整个柳家的人都知道白祁偷偷喜欢着柳如烟,唯有当事人一直视而不见,甚至将白祁所有的付出当作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产生最大的分歧就是白祁辞职之前,柳家几乎每天都能鸡飞狗跳的。 王妈和柳家夫妇听得最多的,就是柳如烟对白祁的苛责。 顾琛站在柳家的客厅里,忽然产生了浓浓的负罪感来。 这个家里,所有人期待回归的是白祁,而不是他顾琛。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赫然发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待过这个地方。 他转头望去,就看见柳如烟笑得眉眼弯弯。 她本就花容月貌,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楚楚动人,让人难以转移开视线。 顾琛看着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我现在依然喜欢着她。” 一旁的柳爸爸,看着顾琛眼中的眷恋,眉开眼笑,“那可就太好了,可算圆满了。” 打过招呼之后,柳如烟领着顾琛去了她的房间。 柳爸爸也没有出声阻拦,仿佛习以为常。 过去的白祁总是待在柳如烟的身边,他们出双入对。 白祁虽爱慕着柳如烟,也跟着出入她的房间,却从未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因此,柳家夫妇对于白祁的人品,也是相当放心的。 将顾琛领到房间后,柳如烟找好衣服,就对他说,“白祁,我先去洗个澡,你随便转转。” 柳如烟转身朝浴室走去,她背对着顾琛,也就没看见他眼中复杂的神色,以及俊颜上的一抹愠色。 他不喜欢听她叫他白祁,很不喜欢。 然而他现在扮演着的就是白祁,也只能乖乖闭嘴,不能制止她。 顾琛在她的房间东摸摸西看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放在抽屉里的日记本。 他听着浴室传来花洒的水声,也就无所顾忌的将日记本拿了出来。 翻开一看,首页就有着他的照片——不,他定睛一看,那是她朝思暮想的白祁,不是他。 第一百零五章:因为不爱所以伤害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他仔细端详着,他们的确长得很像,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张家大少对他说的话——顾少,你说这事巧不巧?这小妞曾经的保镖居然跟你长得这么像!据我的调查,她对这个保镖念念不忘。你要是伪装成这个白祁,肯定手到擒来! 可不就是手到擒来,现在乃至柳家上下,都一致认为他就是白祁无疑了。 日记中写满了柳如烟对白祁的思念,每一篇都寄托着深深的眷恋和怀念来。 他每翻开一页,就愈是羡慕起那个叫白祁的男人。 至于在羡慕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专注的看着,并没有注意到水声已经停止了,柳如烟边走出浴室边问他,“你在看什么?” 等柳如烟走近,赫然看见顾琛正在翻着自己写的日记。 她惊得芙颜羞赧一片,“你怎么看这个!” 她马上把日记本抢过来,紧紧的护在怀里。 “害羞了?” 柳如烟抬头看着顾琛眼中的似笑非笑,矢口否认,“才没有。” 她这才将日记本重新放回抽屉里,拿起吹风筒准备吹头发。 顾琛抢过吹风筒,给她吹头发。 柳如烟也没有拒绝,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享受此刻的宁静。 耳边是吹风筒发出的声音,“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真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没过多久,头发就吹干了。 顾琛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鼻间闻道发丝散发的淡淡幽香气息。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眼中盛满了笑意,“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了。” 柳如烟感受到他的气息在自己的耳边,她转头对他说,“明天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室友们认识好不好?她们是我从大一到现在的室友,一直都很照顾我的。” 顾琛全都依她,大手圈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闻言,柳如烟满足不已,心头更有着甜蜜划过,“你真好,总是对我这么纵容,我都离不开你了。” 她的白祁回来了,那个温柔的白祁,会对她纵容的白祁,真的回来了。 柳如烟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顾琛的薄唇开始不老实的游移着,“以后我会让你更加离不开我。” 轻刷过脸颊,薄唇终于与那张粉嫩的樱唇不期而遇了。 甜蜜的互相索取着,柳如烟趁着空挡提醒他,“我爸爸还在楼下呢。” 顾琛却不由分说的搂紧她纤细的腰肢,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啄吻着。 “他看不到。” “可是我……” 柳如烟还想要反驳,却被顾琛打断了,“你小声点,他就听不见。” 之后,红唇以吻封缄。 她感受到顾琛将她打横抱起,他们躺进了柔软的床里。 那夜的火热跃入脑中,她来不及做他想,就被顾琛所有的热情给吞没了。 柳如烟咬住红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羞耻的声音来。 而顾琛却偏偏不怀好意,总是引诱她发出一连串令人脸红心跳的jiaochuan。 第二天的餐厅里,服务员来到柳如烟她们这桌,礼貌的问,“几位小姐,可以点餐了么?” 柳如烟朝门口翘首以盼的张望着,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心中有些失落。 她强打精神,对着服务员微微一笑,“等一下,人还没来齐。” 服务员点点头就离开了。 乐婉婉看了下手机的时间,撇嘴道,“如烟,这都快一点了,要不是下午没课,我可不会陪你耗着。” 她们在餐厅里已经坐了足足半个小时了,柳如烟满怀歉意的说,“白祁可能工作比较忙,我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妞妞倒没有乐婉婉那般沉不住气,她双手捧着脸,万分期待。 “我可太好奇能把江大校花拿下的白祁到底长什么样了。” 乐婉婉思忖了片刻,才开口说,“跟你学长是不同类型,你学长温文尔雅,他嘛,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室友们闲聊开了,柳如烟将一根纤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先压点声音,我打给他问问看。” 乐婉婉和妞妞面面相觑着,接着乖乖闭上了嘴。 柳如烟打通了电话,她笑着问,“白祁,你什么时候到。” 她听见那头传来顾琛带着疑惑的语气,“到哪。” 一股难掩的失落涌上心头,他果然忘了——不过他一直工作很忙的,说不定是忙到忘记了呢。 柳如烟自我安慰着,“我今天不是说要介绍我室友给你认识。” 沉默了片刻,顾琛才有些懊恼的说,“我给忘了,今天比较忙。” “没事,你先忙。” 她的话音刚落,手机那边立刻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乐婉婉看着柳如烟面露失望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你家白祁来不了?” 柳如烟微微颔首,努力佯装出不甚在意的样子,极力强颜欢笑着。 “他说工作忙,我们先吃吧。” 她接着招手去叫服务员,翻看着手里的菜单,边问着室友,“妞妞,婉婉,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菜上桌了,无言的沉默蔓延着。 乐婉婉和妞妞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她们都能看出柳如烟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着吃着,柳如烟去了洗手间。 妞妞扒着饭,同时双眼朝着四周打量着。她的目光停留在门口处,眼见着一名面如冠玉的男人走进了餐厅。 她连忙伸手去扯乐婉婉的衣服,“婉婉,你看那边,有个帅哥!” 忙着吃饭的乐婉婉侧了下身子,不让她继续扯自己的衣服。她忙里偷闲不满道,“你都有学长了,把机会留给我们这些单身狗吧。” 妞妞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男人不放,眼见着他的身边站着娇小玲珑的女生。言语间不免有些失望,“人家有主了,你还想上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乐婉婉转头看向眼中有着无奈的妞妞,“那你还让我看!皮又痒了是吧!” 妞妞无视掉乐婉婉愤怒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一手撑着下颚,“有主的干粮不能碰,可不妨碍我们欣赏啊。” 见妞妞如此神魂颠倒的,乐婉婉倒是好奇是何方神圣了。 她放下筷子,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那人的时候,背脊僵硬。 妞妞看着直接原地僵住的乐婉婉,不悦的吐槽,“我知道是很帅,但是你也用不着看成这样吧?直接原地石化了!” 良久之后,乐婉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道,“这个男的……老娘他妈的认识!” 不光认识,而且近日还与他有过争执! “什么?!你认识这么个大帅哥!” 乐婉婉无视掉妞妞越来越扭曲面部表情,她看向前面空无一人的座位,柳如烟去洗手间还没回来,她忽然很想要冲上去,狠狠给那对狗男女一记耳光! 闻言,妞妞表示难以置信。等着情绪退下之后,她对于乐婉婉有好的资源而藏着掖着表示极为不满。 她不由分说指责乐婉婉,“你缺心眼啊,也不介绍介绍!” “不是!”乐婉婉马上矢口否认,手指着柳如烟的座位,愤愤不平的说,“这丫的不就是如烟念念不忘的白祁!” “纳尼!” 妞妞当场瞠目结舌,她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座位和男人之间来回打量着,怎么也想不到她拿到的是这样的剧本! 然而就在这时,柳如烟好死不死的回来了。 乐婉婉看着白祁坐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上,她冲柳如烟建议,“如烟,我们都回学校了吧,这都快两点了。” 柳如烟刚刚坐下,马上拿起手机看时间,果不其然快两点了。 她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莞尔一笑,“今天下午没课来着,不着急。” “可我着急啊!” 乐婉婉急不可待的将话语脱口而出,立刻引来了柳如烟好奇的视线。 她眨着明亮的双眼,好奇的问,“你着急些什么。” “着急……”乐婉婉正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她忽然计上心头,“着急脱单啊!我跟你说,我已经有目标了。” 妞妞微张着小嘴,嘴里吃一半的鸡腿就这么掉在了餐桌上——乐婉婉这娘们是疯了吧!为了如烟,都把自己搭上了! 她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乐婉婉满口胡编乱造。 柳如烟一听,也吃惊不已,“真的假的?” 她兴趣盎然的马上盘问,“叫什么名字,我认不认识。” 乐婉婉见着柳如烟被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当下松了一口气——要是被柳如烟看到白祁没在工作,反而出来吃饭,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到把寝室给拆了。 为此,乐婉婉深深质疑着。 她连忙催促着,“你别管这么多了,赶紧走吧,我还得去挑几件好看的衣服,好跟他约会呢。”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妞妞的认同。她也顾不得餐桌上的鸡腿了,“那我也得去,我也要和我学长约会。” 好不容易说动了柳如烟,三人说走就要走的时候,变故出现了,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来。 “柳学姐!好巧啊!” 柳如烟坐回座位上,看向笑意盈盈的顾清月。 “顾学妹,找我有事?” 乐婉婉看见是顾清月,一张脸就黑了下去。 妞妞好奇的张望着,这个学妹之前来寝室找过柳如烟,所以她有点印象。 顾清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抱怨着,“顾琛哥哥去洗手间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趣了。刚好看见熟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他不是说他在工作?而且很忙? 柳如烟瞪大了美眸,看着面前的顾清月,在猜测她说的是真是假。 “他不是在工作?” 顾清月有问必答,马上解释着,“顾琛哥哥是在工作啊。” 她顿了顿,看见柳如烟眼中闪过的光亮,之后接着说,“他发短信来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还想着这顿偷懒不去吃呢,谁知道顾琛哥哥二话不说就去学校找我,太丢人了。” 柳如烟看着顾清月脸上浮现的羞赧,一颗心直直的落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柳如烟的心有余悸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所以,不是没有空,不是工作忙,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见柳如烟面色苍白下去,顾清月担忧的问,“柳学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乐婉婉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狠狠白了矫揉造作的顾清月一眼,“谢谢你的关心,你柳学姐就只差没被你气得吐血了。” 不知道所有事情的妞妞,听到乐婉婉这么不客气的说着学妹,再看看学妹眼中委屈的神色,她瞪了乐婉婉一眼。 “乐婉婉!你说的是人话么,人家学妹好心好意过来关心一下,你怎么恶语相向?” 眼瞅着妞妞忽然正义感爆棚,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傻妞!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柳如烟颤抖着站起了身,身形不稳的朝前走去。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学校了。” 顾清月朝她嫣然一笑,“那柳学姐路上小心,要不是你们吃好了,我还想着一起吃呢。你是不知道,顾琛哥哥对我老凶了,不让我挑食!” 她不满的抱怨,听在柳如烟的耳中,却是刺耳极了。 一起吃?是看着她和顾琛谈笑风生,在她面前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样子? 她受够了那次吃饭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顾琛呢,他欠她一个解释。 出租车上,气氛安静得十分诡异。 妞妞看着身旁柳如烟的脸色,大惊失色。 “如烟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 乐婉婉也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柳如烟,狠狠的剜了无辜的妞妞一眼,“还不给你气的!” 忽然被数落的妞妞,表示一脸懵逼。她无辜的眨了下眼睛,“什么鬼,我做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学妹和谁吃饭来着?” 见妞妞依旧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里,出于好心,乐婉婉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了不拉低寝室的整体智商,她不得不给她划重点。 听着乐婉婉意有所指的话,妞妞奇怪的问,“谁啊?大明星啊?”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无法锁定准确的对象。 难道是江大的风云人物?可如果是这样,乐婉婉至于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看着妞妞依然糊里糊涂,抓不到重点,乐婉婉心道——这蠢货是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她现在严重怀疑,妞妞能考上江大是走后门的了。 忍了许久,乐婉婉才咬牙切齿的说,“那个学妹和如烟的对象!” 闻言,妞妞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纳尼!这是什么戏剧性的发展啊!” 接着她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去看柳如烟,见她双眼迷茫的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终于是恍过神来了,乐婉婉长松一口气。 想起刚才妞妞说的屁话,她又赏了她一记凌厉的眼刀。 “你还说人家学妹好心好意关心如烟,我看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妞妞歪头回想了下她自己方才说的话——怎么办,她现在很有一种想要打死自己的冲动,她说的这叫人话么! 妞妞反省再反省,马上义愤填膺,“就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我看着都烦!” 听着妞妞张嘴就怼了一句,乐婉婉虽心中甚于悦,仍是不客气的抬杠,“傻妞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事后诸葛呢?刚才你怎么不说,现在知道打抱不平了?”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师傅,边开车边听着后座两个女生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终于是忍不住说了句,“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要太暴躁。” 乐婉婉循声望去,才知道是司机师傅炖的鸡汤,她撇撇嘴反驳,“师傅你不了解情况。” “不就是失恋,你们年轻人谈个恋爱就喜欢作天作地的,比偶像剧还要精彩。”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机师傅给她们讲了无数起相爱相杀的案件来,直听得她们睡意袭来。 这碗鸡汤钝的猝不及防。 柳如烟至始至终缄默不语,失神的瞧着窗外的景色。 回到寝室中,乐婉婉瘫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耳边似乎还有司机师傅的回声,就跟唐僧念经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坐出租坐到想半路下车。” 躺在乐婉婉身旁的妞妞也赞同地点头,“我已经把他的车牌号记下来了,下次见到他绕道走。” 此话一出,得到了乐婉婉的赞赏。 “干得漂亮!”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二人循声望去,看见是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扬声道,“如烟,你的手机响了。” 乐婉婉起身来到柳如烟的身侧,她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当她看见来电人是谁的时候,一张小脸黑了下去。 并且开始教唆柳如烟,“不许接他的电话!都做得这么过分了,必须关小黑屋,让他自己反省!” 依旧躺在床上的妞妞也附和着,“我同意乐婉婉的,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坚决不能惯着他!” 柳如烟看着手机屏幕,沉吟了片刻,“事情严重性我自己清楚,你们放宽心。” 于是她在乐婉婉的目瞪口呆之下,走到了窗户边,接听了电话。 看着柳如烟纤细窈窕的背影,乐婉婉待在原地摇了摇头,“朽木难雕啊。” “学长要是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看我不弄死他!” 乐婉婉看向躺她床上振振有词的妞妞,轻声叹息,“如烟要是有你一半泼妇就好了啊。” 话音刚落,妞妞腾地起身,来到她面前怒目而视,“你说谁泼妇呢!” 这厢,柳如烟按了接听键,立刻就传来了顾琛低沉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 柳如烟听着他平静无澜的语气,也淡淡地说,“刚才有事,你工作忙完了?” 少顷,她听到了顾琛略显疲惫的声音。 “晚上还得加班,我们改天再约。” 原来他没有忘记他们先前有约的事情,柳如烟沉默了片刻,嗫嚅道,“我中午遇到顾学妹在餐厅吃饭了。” 在公司里的顾琛,黑眸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神采,他故作不甚在意的说,“她一向吃了上顿忘了下顿的,也不知道谁给惯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内疚,她接着问他,“她告诉我你中午是在陪她吃饭,你不是说工作很忙?” 说这话的同时,柳如烟的手也攥紧了手机,不让自己的声音带出半分颤抖。 沉默了片刻,就在柳如烟以为话题会就此僵持下去的时候,顾琛才缓缓开口。 “她名义上算是我妹妹,我为人兄长,不能不管她,你应该能够理解的。” 闻此言,柳如烟的心头浮现起委屈来。 所以她除了理解还能如何,她如果继续盘问下去,只会愈发显得斤斤计较。 这样,顾琛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曾经她占有心太强,以至于风哥哥越走越远。 如今她是怕了的,她在心中不断重复着——顾清月只是顾琛的妹妹,只是妹妹。 似乎多念几遍,她念着念着也就信了。 “是啊,我该大度,我能理解,我不能无理取闹。” 听出她语气中的艰涩,顾琛柔声道,“我知道这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抽出时间来陪你。” “好……” 她的话音方落,手机便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顾琛好像并不是很在乎她的感受。 等她怀着困惑的心情回到书桌前,放下手中的手机时,乐婉婉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他怎么说?” 她不想让室友因为她而担心。 柳如烟展露笑颜,“顾学妹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是该关心她的,我不该胡思乱想的。” 乐婉婉看着柳如烟娇颜上的笑容,目瞪口呆的看着。 等她回过神来,恨不得撬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什么构造。 不然平常看着挺冰雪聪明的人,怎么一谈起了恋爱,智商就马上下降了。 乐婉婉咋咋呼呼喊着,“你不是吧!恋爱脑?一两句甜言蜜语你就善罢甘休了?” 这要是换作她,别想轻易的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柳如烟自然知晓乐婉婉的义愤填膺,她无奈的说,“婉婉,我曾经因为过于占有而伤害了别人。我不想继续这样,不想伤害另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估计是我想多了,我要端正态度。” 妞妞见柳如烟这么想,也深觉不妙,连忙出声劝她,“如烟你这么想我很欣慰,但也得警惕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最后成功上位的,也不在少数的。” 她何尝不想警铃大作,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白祁,她不想因她一时的吃味,一时所受到委屈,再次将他遗失在茫茫人海里。 乐婉婉也马上表明态度,“反正就是不能掉以轻心,我瞧着那黄毛丫头就不是什么好鸟!” 翌日柳如烟提前下课,她兴致盎然的去公司探班。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看着身穿职业套装,露出得体笑容的前台,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没有预约。” 前台见此,也没有面露不屑,而是礼貌的提议,“那您先预约下,顾总工作很繁忙的。” 就在柳如烟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淳厚的男声。 “你是……柳如烟?” 柳如烟听见有人喊出自己的名讳,转身望去,就见一名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你认识我?” 这还是张家大少第一次见到柳如烟本人,至少不是透过照片去观看。 眼前所见当真是堪称人间绝色。如若不然,自家那傻弟弟又怎会撞了南墙多次也不回头。 他敛去眼底的情绪,笑着说,“我弟弟是你们江大的学生,我姓张。” 自我介绍了之后,张家大少转而对着前台眨眨眼,“这位小姐我就带她上去了,你们应该不会阻止我吧?” 张家大少曾多次出入过公司,因此前台也见过张家大少,知道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张总说笑了。” 张家大少领着柳如烟前往顾琛的办公室。 第一百零七章:虐妻一时爽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有些忐忑不安,她没有提前和顾琛打过招呼,不知道他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会不会很高兴。 一想到顾琛会因此而心情愉悦,她的眼中就忍不住泛起浅笑。 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张家大少却说有事在身,只能送她到这里了。 柳如烟朝他致谢,之后犹豫了片刻,才抬手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听见他熟悉的声音,柳如烟推门而入。 她轻移莲步,来到他的办公桌前。见他仍是看着手中的文件,才轻声打破沉默。 “白祁,你是不是工作很忙,我没打扰你吧?” 顾琛闻言,这才抬头看向来人。在看到柳如烟那抹倩影时,他的眼中有着愠色。 他冷声质问她,“谁让你来的。” 见不到幻想中的笑颜,柳如烟对上顾琛带着森冷寒意的眸子时,背脊忽然一阵阵发凉。 她掩去心底的失落,“我……我闲来无事,就想着来探班。” 看着柳如烟如小鹿般无辜的眼神,顾琛这才重新低下头去。 末了,用着极其冷淡的口吻扔下一句话。 “以后我没让你来,你就不许来公司找我。” 他的这道命令,让柳如烟感到莫名其妙——她是见不得光还是见不得人?他非得把她藏起来不可?还是说,他觉得她柳如烟配不上他! 她接着不甘的问,“为什么?身为你的女朋友,我来探班难道做错了?” 这时候,秘书见办公室大门敞开着,也无所顾虑的走了进来。 将一份文件送到顾琛的眼前,“顾总,这个文件您先看下。” 秘书看向办公室突然出现的俏佳人,“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这位是?” 不等柳如烟答话,顾琛言简意赅的丢下两个字。 “朋友。” 他冷漠疏离的语气,他说他们只是朋友—— 柳如烟感到身躯微微轻颤,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这一切全都变了样。 在他眼中,他们至始至终都只是朋友。 顾琛签了字,秘书拿着文件就出去了。 柳如烟抬眸看他,“朋友?我们难道不该是……” 顾琛无视掉她的错愕,不悦的说,“是什么?你是存心来给我添堵的?” 一抹雾气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连连摇头,心头的委屈渐渐涌了上来。 她失声否认,“我没有,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难道一开始都是我错了。” 顾琛抬眼看她,赫然瞧见她渐渐发红的眼眶,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轻微的哽咽了。 他决绝的别开了视线,“你先回去,我还得工作。” 闻言,柳如烟尖声质问他,“你眼里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成为恋人,那就不要百般的招惹她! 他难道不知道,她一向被人撩拨不起。 听着柳如烟近似抓狂的口吻,顾琛的语气更是冷上几分,“柳如烟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办公室撒泼。” “撒泼?”她樱唇缓缓上扬,眼中盛满了酸涩,“你心里工作是第一,顾清月是第二,我柳如烟甚至连第三都排不上!”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是啊,一个人不在乎另一个人,又怎么会设身处地的去理会她想的是什么。 “你的事等我空闲了再说。” 看着顾琛垂下头去,继续专注于公事。 柳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说你是白祁,你说你想起来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一点都没变!”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琛烦躁的扔下签字笔,看着那抹倩影渐行渐远。 他能听出柳如烟言语间的失望,尤其是当他与她四目相对时,他能看见她眼底满含的失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顾琛打开一看,是张家大少发来的消息。 “顾少可以啊,这柳如烟都上门找你了,看来好事将近啊。我就说你和白祁长得像吧,不然哪可能这么容易上钩。” 白祁白祁白祁! 他妈的除了白祁还有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和白祁长得神似,柳如烟可不会突然缠着他不放。 她之所以会和他交往也是因为白祁! 至始至终,她的眼里就看不见他顾琛的影子! “该死的!” 那他何必为了她的失落而去伤怀,本来就是她先不对的,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第二天早上,妞妞眼尖的看着乐婉婉悄悄地摸到门边,她从床铺坐起身来,质问她,“乐婉婉!你鬼鬼祟祟的上哪去!” 那副样子就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 乐婉婉手才刚刚抓住门把手,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全身一个激灵。 她转身看向瞪着自己的妞妞,解释道,“我隔壁寝室有一个老乡。” 妞妞闻言,翻了个白眼——废话,这谁不知道。 就听乐婉婉接着说,“她刚刚给我发微信,告诉我楼下站着个帅哥,是给女朋友送早餐的。” 妞妞歪头瞅她,“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许人家给女朋友送早餐,不许我去围观啊?我就纯属好奇他的女朋友是谁,没见过这么娇气的!” 一席话说得可谓是理不直气也壮。 妞妞边打呵欠边下床,“说白了,你就是好奇心重,小心好奇害死猫!” 乐婉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大清早的,吉利点!” 乐婉婉屁颠屁颠满怀期待的下楼,等妞妞刷完牙洗好脸之后,她才重新回到寝室。 在妞妞的冷眼旁观下,她极为小心翼翼的掩上门。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大声喊道,“真是大清早活见鬼了!” 看着乐婉婉脸上夸张的表情,妞妞奇怪的问,“怎么了?” 思忖了片刻,乐婉婉才道,“猫死了。” 妞妞歪头思索了下她话语间隐藏的深意,然而不知是大清早的大脑还没开机运作,还是智商在一夜之间退化了,她仍是无法读懂乐婉婉话中的深意。 她皱眉问乐婉婉,“你下楼一趟就丧失语言能力了?” 乐婉婉见她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索性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我小心好奇害死猫,还真是!” 她神秘兮兮的冲妞妞眨眼,“你猜我看见谁了,就如烟那口子!” “真的假的?”妞妞也表示难以置信,“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突然想着来送早餐了?” 接着妞妞想起了上次柳如烟失落的样子,而今天大忙人顾琛就来送早餐了,她忍不住替柳如烟感到高兴。 “如烟要是知道了,得高兴死。” 江大男朋友给女朋友送早餐的事情,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了。哪天要是看不见这幅画面了,那才叫不正常。 而对于像乐婉婉这种单身汪来说,这件事无异于酷刑。 就在这时,柳如烟推门而入。 妞妞欢欣雀跃的蹦到她面前,激动的说着,“如烟!你家那口子来给你送早餐了!在楼下站着呢!” “让他站着,我暂时不想理他。” 闻言,妞妞看着面无表情的柳如烟,一时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这不对啊,柳如烟对待他家那口子不该是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不应该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兴高采烈的跑到楼下去? 一旁的乐婉婉赞赏的看着柳如烟,并且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才对嘛!对于这种爱作天作地的大猪蹄子就该打入冷宫!” 妞妞察觉到事情的非同小可,她扫了乐不思蜀的乐婉婉一眼,“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柳如烟坐在位置上,整理着学习资料。边风轻云淡的说,“也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妞妞凑到她面前,继续追问,“那你打算晾着他多久?” “他不是说自己很忙,他不会待太久的。” 对他而言,她柳如烟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往窗户的方向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顾琛不会等太久的,他才不会在她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至于她,她现在可不想理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一想到自己去公司探班,他居然用那种语气和态度和她说话,她就委屈得想要落泪。 “所以你整个上午不打算出去了?” 柳如烟点点头,“上午又没课,待在寝室也挺好的。” 日上三竿的时候,妞妞收拾完毕和学长出去约会了。至于单身汪乐婉婉,自然是下楼前往图书馆去找些学习资料。 离开之前,她偷偷看了一眼柳如烟,发现她还真是对顾琛没有半点在意。 到了楼下,乐婉婉看见顾琛还提着早餐站着,甚至没有挪动过位置。 路过的学生都朝他行着注目礼,他却毫不在意。 等乐婉婉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她依旧看见顾琛站在楼底下。 她任命的叹了口气——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人。 也对,要换了别人的男朋友,想必早就离开了——没想到如烟的那口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于是,她来到他的身边,语气不善的想要赶他走,“你怎么还没走啊,你在这很碍眼的知不知道?” 顾琛无视掉她语气中的恶劣,抬头看向柳如烟的寝室方向。沉声问,“她有没有在寝室。” 乐婉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他,“如烟当然在寝室了,她不在寝室难道出去开房啊!” 良久,顾琛都未置一言。 乐婉婉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她撇撇嘴,不客气的教导顾琛,“我告诉你别乱作死,小心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我想见她。” 顾琛转头看向乐婉婉,双眸中有着明亮的色泽。 这还是乐婉婉第一次和顾琛四目相对,这不看还好,一看小心肝怦怦乱跳——我滴亲娘啊,如烟这口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似乎察觉到自己反射弧度有点长了,乐婉婉清清嗓子,“宿管老师在呢,你想见她,你飞上去啊!” 顿了顿,她语气稍缓,“看在你还算悬崖勒马的份上,姑奶奶我就教你一招。” “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乐婉婉小声对顾琛说着她的计划。 第一百零八章:只要是你,我便无条件的喜欢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女生寝室楼还是有不少学妹要上课的,所以现在出入的女生寥寥无几。 乐婉婉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此时的她正在宿管老师那里,尽量为顾琛拖延着时间,好让他跑进寝室楼里。 柳如烟在做着习题,却仍是感到心神不宁。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照理说如果是放在平时,乐婉婉这小妮子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直接推门而入,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含蓄。 那越来越急切的敲门声,终于让柳如烟移动脚步。 “婉婉,你怎么敲门啊,直接进来就好了。” 打开门之后,她看着站在门口的顾琛,有些错愕。 就在她打算掩上门的时候,顾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入,将柳如烟紧紧地抱在怀里,并顺手关上了门。 突如其来惨遭被抱在怀中,柳如烟马上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顾琛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我不放,再也不放了。” 柳如烟自然拼命挣扎起来,奈何力气不如他的大,只能被迫被他搂在怀里——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反观顾琛面色如常,她倒是气喘吁吁了。 “你只会说甜言蜜语,你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不要你了,你不是白祁,白祁不会这么对我的。”她满怀有缘的控诉着。 顾琛便是为了前天在公司剑拔弩张而来的,见她重新提起,也马上解释。 “你听我说,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我是他们的顾总,要是连自己都没有做出表率,如何能服众?” 他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她自己倒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然而想起那天他的冷言冷语,她继续撇嘴怨怼着,“你还对我那么凶!” 闻言,顾琛连忙柔声轻哄,“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快别生我的气了。” 柳如烟将脑袋转开,樱唇依旧撅得老高,“才不呢,你对我好凶,让我感觉你不在乎我!” 只要想起顾琛的那些冷言冷语,她就遍体生寒,她感受不到他有半点在乎她,反而是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她也很讨厌。 “我是在乎你的。” 等二人重归于好,柳如烟才察觉到最不对劲的地方。 她撤离他的怀抱,看着面前面如冠玉的顾琛,她不可思议的问,“等等,你怎么进来的?” 顾琛也不再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眼中唯有戏谑。 “你室友帮我的,不然我哪能抱得美人归。” 柳如烟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就会油嘴滑舌。” 就在二人准备打情骂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乐婉婉愤愤不平的声音,“你俩可够了!老娘敲了老半天的门了,还得被迫吃狗粮!” 柳如烟这才知道乐婉婉一直在门外,这么说刚才她那些欲语还休的样子,乐婉婉可都全听见了! 她的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忽然有点羞赧起来。 顾琛看着她面若桃花的样子,只觉小腹一阵阵灼热,恨不得直接把她就地正法了! 柳如烟打开了寝室的门,冲着面带幽怨的乐婉婉莞尔一笑。 顾琛则是上前,淡淡的说,“改天请你吃饭。” 乍听此言,乐婉婉感到受宠若惊。她接着摆摆手,“我可不敢被大名鼎鼎的顾总请客吃饭,你要是有心,以后好好和如烟过下去。” 柳如烟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暖流缓缓流淌着。 乐婉婉话锋一转,有些苦恼道,“现在问题来了,女生寝室楼惊现一名帅哥,明天江大就是这个头版头条了。” 原来乐婉婉的这个计谋只想到了开头,没有考虑到善后。 意识到这个的顾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们二人。 也是,男士止步的女生寝室楼里,如果被发现从天而降一名大帅哥,那么肯定会引起江大的骚动。 如果往大了说,被人发现商场上令人闻名遐迩的顾大少,居然有闯女生寝室楼的癖好,那可就乖乖的不得了了。 柳如烟扫了幸灾乐祸的乐婉婉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 看着柳如烟眉眼间不满的愁云,乐婉婉揶揄道,“这就急了?这么见不得他受委屈?” 不等柳如烟有所反应,她接着看向顾琛,朝他笑得意味深长。“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 乐婉婉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着,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你们两个肩并肩一起下楼,虽然会被宿管老师说教几句。” 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的继续说,“但是我怕你不愿意公开和我们家如烟的关系。” 乐婉婉说完,直勾勾的看着顾琛的面部表情——这死猪蹄子如果感说个不字,我就直接把他轰下楼,并且高声大喊变态! 良久,在柳如烟的忐忑不安下,顾琛才笑着说,“这里是你们学校,不是公司,如烟就是我顾琛的女朋友,没什么好怕的。” 听他这么说,柳如烟才放下心来。抬眸望去,就看见乐婉婉朝她狡黠的眨眼。 她这才意会到室友的良苦用心。 她不满的纠正顾琛的称谓,“错了,是白祁!我还是比较喜欢白祁这个名字,当初还是我起的呢!” 说到这个,柳如烟就特别满足。 时间似乎回到了将军府的时候,当时她拉着白祁到书房中,亲自在白纸上写下娟秀的字体。想起曾经的过往,她的唇边就止不住扬起笑容来。 当晚顾琛没有加班,回到顾家吃饭。 吃完饭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打开手机,就看到顾清月推门而入。 顾清月来到他面前,不悦的撅着小嘴,“顾琛哥哥,你和柳学姐怎么一回事啊。” 之前小家伙还想着把他和柳如烟凑成一对,现在她梦想成真了。 顾琛并没有察觉到顾清月言语间的酸气,他朝她笑着说,“如你所愿,我们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顾清月的眼中就燃起了熊熊妒火。 她坐在顾琛的床边,生气的说,“你怎么都不和让我说,要不是论坛帖子发的照片,我都不知道!” 中午她闲来无事浏览了下江大的论坛帖子,最火热的一篇帖子就是柳如烟的,柳如烟是江大的校花,这几年来一直都没被摘除这个称号。 对于她的八卦,自然有很多人想要去知晓。 顾清月反正也没事干,也就点进去一看。 谁知道入眼的是她和自家顾琛哥哥手牵手的照片!而且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柳如烟的娇颜更是如三月桃花般明艳动人。 这让她如何能不去生气和嫉妒! 顾琛斜眼看着怒气冲冲的顾清月,不甚在意的说,“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现在梦想成真了。” 顾清月坐在床边,沉吟了许久,才喃喃自语,“才不是呢,我才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她想要和顾琛哥哥在一起,她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令人误会的言行举止,不过是想要将柳如烟击退罢了。 谁知道顾琛哥哥反而深受她的吸引! 看着顾清月气得说不出半句话的样子,到底是将她视为亲妹妹看待的,顾琛有些不忍心了。 他坐在她身边,小声对她说着,“怎么气成这样,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能说出去。” 在顾清月的再三保证之下,他才敢把这笔交易告诉她。 几天后的晚上,顾琛推掉了所有应酬和工作,带着柳如烟出去吃晚饭,就当是弥补上次的缺席。 看着柳如烟和顾琛相敬如宾的样子,妞妞和乐婉婉打心眼里替她感到高兴。 吃完饭之后,他带着她来到Z市的公园里。 起初柳如烟还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墨黑色的天空中乍现璀璨夺目的光亮时,她才笑得眉眼弯弯。 倒映在眼中的是绚烂多彩的烟花,柳如烟舍不得移开半分视线。 这时,她的身边传来了顾琛好听的声音,“可还喜欢?” “喜欢。” 柳如烟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睛依旧仰望着天际。 在公园遛弯的人都抬头看着这场烟火盛宴,耳边是烟花绽放时砰然作响的声音,这一声声直接敲击着她的心,令她震撼不已。 眼前所见皆是满目烟花绽放,心中滚滚而动的是悸动和甜蜜。 等这场烟火盛宴停歇,柳如烟这才笑着看向身旁的顾琛。 开始同他说起了和白祁的曾经过往,那双明眸里有着眷恋和怀念。 “我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你给我准备了烟火盛宴。我那时候眼里只有风哥哥,他走到哪我的眼睛就跟到哪。我第一时间想的是要让风哥哥也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我没有考虑你当时的感受。” 当时白祁眼中的黯然和自嘲,她居然全部都无视了。 或许是因为不在乎不在意,所以没有理由去关注,去感知他的欢喜哀愁。 她接着笑逐颜开的说,“不过从现在起,我只会和你去看烟花,我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都只会是你。” 听着她笑靥如花的说着和白祁的过往,顾琛的眼底有着一丝冷芒。 柳如烟滔滔不绝的说完之后,上前抱了下顾琛。 顾琛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你在跟我表白?” 听着他不确定的口吻,柳如烟毫无避讳大胆的开口,“白祁,我喜欢你!” 路过的人听见她不顾羞赧的表白,朝她投去鼓励的眼神。柳如烟也回以浅浅一笑,接着看向脸色忽然……有些意味不明的顾琛。 顾琛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比较喜欢你叫我顾琛。” 柳如烟自然不依他,俏皮的眨眼,“就不叫,你咬我啊。” 顾琛说到做到,抓住她的手作势就要咬。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她的轻声呢喃,“顾琛,我喜欢你。” 那句话声若蚊呐,让顾琛以为是他听错了。 他心中狠狠地悸动了下,“重新说一次,我没听清。” 柳如烟伸手抱住他,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不管你是白祁还是顾琛,我都喜欢你。” 第一百零九章:顾琛,你不配成为他!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这日,顾琛的妈妈把她约了出来。这还是与他交往以来,他家里人第一次和她见面。 因此,柳如烟格外重视这次的会面。 咖啡店里放着轻柔的音乐,顾母打破了沉默,她看着眼前长相姣好的女生,“我听说你最近和阿琛在交往。” 柳如烟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的妈妈,不知道自己的表现会在她的心中打多少分。 她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是的,顾阿姨。” 顾妈妈点点头,“阿琛他……”她稍顿了顿,“我想了想,还是得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柳如烟看向风韵犹存的顾妈妈,“什么事情。” 顾妈妈轻抿了一口咖啡,这才从容不迫的娓娓道来。 “阿琛六岁的时候走失了,我们领养了清月。两年前奇迹突然出现了,我们找到了他,可是他不愿意回到顾家。在一次争执中,阿琛他……出了车祸。” 这些事情,之前顾清月有提到过,柳如烟只是点点头,继续洗耳恭听。 顾妈妈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他出车祸前叫白祁,我之所以约你出来,是想让你不要继续提及他以前的事情。他是顾家的继承人,不应该有那么糟糕的过去,我相信你能理解。” 想来是顾家调查过顾琛这些年在外的所有经历,自然而然也就查到了他曾经在柳家给柳如烟当过保镖的事情。 柳如烟机械化的应允着,“我知道了。” 得到柳如烟的同意之后,顾妈妈将一杯咖啡喝完结账之后,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柳如烟还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着。 他本来就是白祁,她一直都相信自己认定的,如今他可不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白祁。 可为什么,这心尖上徘徊不去的不祥预兆愈来越浓了。 “柳学姐,我是觉得顾琛哥哥这么做太过分了,根本就是在欺骗你!我没办法看你蒙受他的欺骗,所以……” 当晚顾清月找上了她,据她所说她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顾清月甚至告诉她,顾琛从头到脚都是在耍着她玩?! 柳如烟自是不相信她的片面之词的,因此她毫不犹豫的打断她,“你说的只是片面之词,我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我是不会相信的。” 顾清月垂下眼睑,挡住眼中的万千思绪,眼底深处那抹冷嘲热讽被她掩盖得毫无破绽。 她接着义愤填膺的说,“所以我才带你来啊,你就好好认清现实吧!” 今天她听见顾妈妈说起和柳如烟的碰面,言语间对柳如烟赞赏有加,以至于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不能任由他们继续发展下去,眼见着两人如胶似漆的交往了一个月,她必须做点什么去制止。 顾琛哥哥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于是,她打听到了顾琛和狐朋狗友相约的酒吧包厢,计划好要带着柳如烟去。 她轻车熟路找到了包厢,与柳如烟一同站在包厢门口侧耳倾听着。 好在包厢门只是轻轻掩上,留有一丝缝隙,透过那道缝隙,她们看见了里面的光亮,以及坐在其中的顾琛。 “顾少还是你厉害啊,当之无愧的情圣!” 柳如烟聚精会神的听着,透过那丝光亮,她看见的那个人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家大少! 另一个男人显然是不清楚来龙去脉,“这几天你们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这才出趟差,赶紧给我科普下。” 这时,顾清月在她耳边小声介绍着,“那个人是乔家的独苗。” 顾清月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张家大少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丰功伟绩来。 “我弟弟不是喜欢那个叫柳如烟的,我看她最近一直纠缠着顾少,我不能让我弟弟追她追那么久,捞不着半点好吧。” 柳如烟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的神情,“于是我就和顾少打赌,要是能钓到柳如烟,我就帮他把地皮的事情落实了!” 此话一出,柳如烟娇躯僵硬。 这个人在说什么? 她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她分明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可就是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这一定是假的,这不是真的。 她拒绝去相信这眼前所见到的一幕! 而顾琛呢,至始至终坐在原地,只顾着喝酒,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是了,也许这是假的,顾琛他可什么都没说。 她抱着这么一丝希冀,继续看着包厢内。 一旁的顾清月眼中闪过几许嘲弄——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就听乔家那位难以置信的问,“南城那块地皮?” 南城那块地皮柳如烟也是略有耳闻的,这块地皮的产权不明确不说,甚至还掺合了许多的官司。 可地皮却实实在在是在不错的地界,若能就此拿下,日后肯定能大赚一笔。 张家大少志得意满的点点头,“就是那块!不过说来也邪性得很,那小妞一直对她的保镖白祁念念不忘,顾少这长得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说着他的眼中有着兴味的神色,“我就让顾少假装成白祁,去告诉那小妞自己想起来了,这不就钓上手了。” 闻言,柳如烟身形不稳的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姓乔的男人看向至始至终缄默不语的顾琛,笑着打趣,“顾少看着不像长情的人啊,之后打算怎么做。” 张家大少给乔家那位倒了一杯酒,朝顾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就要看顾少怎么想的了。” 柳如烟想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就听不到顾琛的回答了。 然而她像是顿时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般,抬不起手来。 她想要逃离这里,她宁愿从未来过,这样就听不到这些让人伤心的话语了。 原来,顾琛还是顾琛,白祁还是白祁。 咖啡店中顾母的那席话兜兜转转出现在她的耳中——她不想让顾琛知道他从前的过往。 其实不然,顾琛就是白祁,白祁就是顾琛。 他只是还没想起来,他只是一直把她该忘了,仅此而已。 在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时候,顾琛还是轻启薄唇,说出了令柳如烟心碎的话语。 “玩玩而已没必要当真,等我没兴趣了,就把她甩了。” 这一刻,她听见了她的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他说他只是玩玩而已。 从头到尾,只有她认真了。 那么这一个月来,到底算什么! 顾清月看着柳如烟眼中的凄楚和绝望,伸手毫不犹豫打开了包厢的门。 在所有人把视线聚焦在她身上的时候,顾清月朝身后大喊,“柳学姐!你怎么不进来,在外面傻站着?” 良久,包厢一直处于诡异的安静之中。 柳如烟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身迈步离去。 身后孤单的影子拖得极长,看得令人心疼不已。 她的心尖扎着一根刺,拔不掉的一根刺,今后会一直与她如影随形,深深折磨着她。 顾琛这才回过神来,惊觉门外方才站着的是谁。他不顾身后顾清月的呼唤声,执意追着柳如烟的倩影。 因为腿长的优势,顾琛没多费功夫就追上了前面的柳如烟。 他想也不想就要去抓她的手,却被柳如烟狠狠甩开。 “你来多久了?” 柳如烟没有理会他,依旧自顾自往前走去。 “告诉我!” 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回音,这回顾琛紧紧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撒开了。 “你到底听到多少!” 柳如烟想要甩开他的手,发现力气不如他,根本甩不掉。只能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却仍是对他爱搭不理的。 顾琛将她转过身来,入眼的是她娇颜上的泪痕斑斑,可谓是触目惊心! 柳如烟抬眸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里少了平日里的笑意和眷恋,唯有凄婉和酸楚。 她一字一句道,“从头到尾,一字,不差。” 许是震惊于柳如烟的娇颜上布满的泪痕,这一次柳如烟轻易挣脱开来。 顾琛为了避免她跑掉,马上抓住她瘦削的肩膀。 “柳如烟!你先听我说!” 柳如烟看着他,越看只觉得越来越陌生。 明明他就是那个陪伴她多年的白祁,明明他曾经那么那么喜欢过她。 可现在入眼的,于她而言,是顾琛,不是白祁。 是啊,白祁会将她护在身后,会煞费苦心去讨好她,只为得到她的笑魇如花。 可顾琛呢?柳如烟苦涩一笑。 顾琛不会,他只会耍她,厌恶她,玩弄她的感情,把她捧上去的一颗真心狠狠扔在地上,再踩个稀巴烂! 她眼中的清泪不停的滚落下来,“顾琛,耍我好玩吗?你放心,我柳如烟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绝对不会让你认为甩不掉的!” 看着她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一个月以来,顾琛堆积的所有不满也全部涌上心头。 他再不顾及她的感受,将所有一切宣泄出来。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不也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代品!” 他该死的厌恶这种感觉,她不想她看着他的时候,是透过他去看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听完顾琛声嘶力竭的控诉,她朝他露出凄然的笑,“顾琛,你不是白祁,你更不配是他。” “如烟,你那对象又做错什么?今儿个早上又在楼下罚站了。”乐婉婉站在窗边,看着楼底下那抹欣长的身影。 妞妞一听兴趣盎然,马上凑到乐婉婉身边,探头张望着。 见真是顾琛无疑,揶揄道,“乐婉婉,你马上开动你聪明的脑瓜子,把他带上来。” 她这话看似在打趣调侃,实则是在埋汰乐婉婉。 果不其然,乐婉婉怒目而视。 之前乐婉婉瞒着宿管老师的事情,妞妞已经从柳如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嗯……典型的忘了擦屁股的操作。 柳如烟面无表情,扬言道,“你们都别管,我跟他算是完了。” 此话一出,乐婉婉和妞妞一头雾水,两人面面相觑。 乐婉婉离开了窗边,来到柳如烟的身旁,边劝着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别意气用事。” 妞妞也连忙附和着,“就是,我瞧着他各方面是挺不错的。” 第一百一十章:彼此折磨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说完之后,开始在她的零食堆里找起了薯片来。她的这个行径,引来乐婉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瞧不上眼了。” 柳如烟起身来到窗边,低头望去,便看见了顾琛高大的身影。 不知是默契使然还是其他别的,顾琛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交汇,不期而遇了。 柳如烟马上别开了视线,抬手狠狠拉上了窗帘。 干完这一切之后,她转身离开了寝室。 这厢,妞妞东找西找总算找到了传说中的薯片,正打算回头继续当吃瓜群众时,却发现柳如烟已经芳踪邈邈。 她愣在原地,抓着手中薯片,错愕的眨着眼睛。 乐婉婉在她发呆的时候,伸手夺过她的薯片,不客气的撕开了包装袋,往嘴里塞着薯片。 “都走了,还想吃瓜?你脑子里成天琢磨什么呢!” 等妞妞回过神来,就见薯片已经被吃了大半,她怒目而视! 乐婉婉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的把薯片重新还给她,正打算较脚底抹油溜走的时候,后脖领子被人抓住了。 她僵硬的慢慢回过头来,就见妞妞眼里喷射出一道红芒。 妞妞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赔、我、薯、片。” 柳如烟在图书馆门口遇见了张弘文,看着他背着书包,手中抱着几本书,想来是刚从图书馆找完资料的。 她朝他点点头,表示打招呼,就在她打算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弘文喊住了她。 “柳学姐,我这段时间忙着找工作,我不知道我哥瞒着我做了这些。是不是对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如果不是张家大少的出现,柳如烟也不会联想到这个阳光大男孩会是张家的二少爷。 想来他是那种不想依靠家中名望地位的人,想要靠自己去打拼出一片天地来。 想起那天见到的画面,她这颗心倒现在还心有余悸,隐隐作痛着。 她摇了摇头,“没有。” 看着柳如烟脸色苍白的样子,他惟有愧疚,“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我哥这么偏激。” 因为顾琛多日在寝室楼下站岗,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校方人员都有介入其中的意思。 柳如烟不得不换个地方去住。 而今天,她听到了按门铃的声音,起身去开门。 开门的一霎那,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顾琛。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琛看着穿白色家居服的柳如烟,感觉到她比之前更清瘦了几分。 “进去再说。” 他不由分说就想要破门而入,却被柳如烟拦住了。 看着顾琛俊颜上的诧异,柳如烟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不用了,也就三言两语的事,就在这说吧。” 下一刻,顾琛再无所言语,只是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时,这几天以来的彻夜难眠可算让他找出了原因。 竟是因为卧榻之侧少了她一人,他就这么不习惯了。 柳如烟稍微错愕了下,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挣扎起来,“放开我!” 顾琛为了避免引起她更多过激的举动,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她,灼热的视线仍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柳如烟抬手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转身就要步进屋中。 顾琛见她要走了,连忙出声阻拦,“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顾琛,我们分手了。” 看着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柳如烟,顾琛心中百感交集。 听着她平静无澜的说出分手这两个字时,一时间里他居然感到悲从中来。 他想也不想就反驳她,“我不同意!” 闻言,柳如烟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再次因他而悄悄悸动着。 她旋身看向他,眼中是满满的自嘲,“南城的地皮到手了,你不用舔着脸继续缠着我了。” 她没想到,她柳如烟何德何能,居然还值南城这块地皮的价钱。 他真是太高看她了。 也把她这个月花费的所有小心思看低了。 顾琛看着柳如烟眼中的嘲弄,忍不住抱怨,“说来说去,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白祁!” 他们之间至始至终都隔着一个白祁!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何至于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顾琛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白祁的身上,引来了柳如烟的怒目而视。 “顾琛!这是我和你的事情,就当我瞎了眼认错了人!我想你也不用我负责,反正你也不需要。” 眼前是柳如烟冷冰冰的模样,她的眼里再见不到半分昔日的热忱。 说到底,她还是因为白祁才会与他有所牵扯。 说到底,他顾琛就是一个替身!活了这么多年,活成了个笑话。 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也开始口不择言,“白祁到底他妈的是谁,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柳如烟抬眸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顾琛,忽然喃喃自语起来,“是啊,白祁,是谁。” 那话语里有着心酸,有着无尽的凄楚。 明明站在眼前横眉冷对的男人就是白祁,明明他就是那个她遍寻茫茫人海才找到的人,明明他就是…… 可她偏偏就是不能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他就是白祁。 说出来恐怕连顾琛都不相信吧,更何况他现在过得也挺好的,没必要再多上一层身份来。 她会将曾经过往的碎片妥善保存着,保存在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见的地方。 顾琛看出她眼中满怀的酸涩,接着危言恐吓她,“柳如烟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确定要和我断了?” “我求之不得。”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决绝,顾琛冷冷地撂下最后一句话。 “好,好得很!” 柳如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就会再次消失于人海之中。 她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子,趴在雪白的藕臂上,失声痛哭着。 她想白祁了,真的好想好想。 这日乌云密布,柳如烟眼看着就要下雨了,马上出门去附近的超市采买些生活用品。 等她庆幸还未下雨,来得及赶回家不用被雨淋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长相粗犷的男人,拉着她就往前走去。 柳如烟花容失色,不停的挣扎起来。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她的力气终究是不如那男人,只能被迫的拖着往前走去。 她想要去求救,可是附近空无一人! 昔日恐怖的经历跃上了心头,她吓得面无血色,全身冰寒。 她被拖着到了巷口,她看着四周环绕着的旧房,根本就无人居住了,荒无人烟的,不会有人会来到这边! 她看着隐藏在昏暗角落的矮个子男人,此时他正朝她露出yinhui的笑容,“当然是做些让你我都满意的事情。” 她轻而易举被高个子的男人推倒在地,她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只大手将她所有动作都制止了。 她看着高个子轻车熟路的去解她的衬衫扣子,她吓得脸色苍白,拼命的挣扎起来。 边挣扎边怒斥着他们,“放开我!你们这么做不怕遭报应?!” 对于柳如烟的娇声恐吓,二人显然是不足为惧。 “我们兄弟俩早就轻车熟路了,可这报应就是没落在我们头上!你还年轻不懂这种事情的快活,等你以后想要了,找我们都找不到了。” 柳如烟愤恨的瞪着高个子,见着他眼中的浑浊之色,深知在劫难逃了。 “混蛋!”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弃最后一点希望,她高声大喊,“有没有人啊!” “快来人啊!着火了!” 好像喊救命旁人会因为歹徒而不敢出手相救,但是喊着火了兴许还有点效果! 就在她重新燃起希冀的时候,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她的脸上,侧脸立刻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她的嘴角甚至渗出了鲜血。 高个子男人骂骂咧咧的,“瞎喊什么玩意!” 柳如烟感受到衬衫扣子已经全被解开了,她马山伸手掩住了自己的身子,不然半点chun光乍现。 矮个子自然看见了她的举动,立刻上前去抓住她的两只小手,不让她继续乱动。 此时,那件衬衫只是轻飘飘的掩住而已。她甚至怀疑只要刮来一阵风,她就能立刻被人看guang了。 她抬起脚就要去乱踢乱踹,高个子男人似乎早就防着这一招了,马上压住她的双腿。 现在的她就是粘板上的鱼肉,再无计可施。 柳如烟绝望的看着高个子要去脱她的裤子,也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躲不掉了。 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上天注定要她为前尘往事付出应有的代价,还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想着想着,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祁,白祁快来救救我…… 她眼中的绝望渐渐加深了几分,现在的白祁是顾琛,而顾琛不会管她的死活。 矮个子看着柳如烟滚滚下滑的眼泪,可嘴角确实上扬着的。 他挠着头,有些莫名渗得慌了,“这女人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高个子依旧自顾自忙碌着,“管他的呢!长得这么好看,也算运气不错。你是不知道上次有个雇主的任务对象,居然是个丑八怪!好在身材不错,也挺会lang叫,不然我可不接单!” 高个子停下动作,端详着柳如烟面若桃花的娇颜,颇为满意。 矮个子却不以为意,“得了吧,干这种事情灯一关,只管舒服就是。” 闻言,高个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人贼眉鼠眼互相对视着,接着发出一阵阵yin笑。 高个子低下头去,看见了柳如烟盈盈一握的纤腰上白皙的肌肤,眼神变得浑浊起来。 那令人恶心的眼神,让柳如烟当场想要作呕。 “这种货色难得一见,一会也让我试试!”矮个子也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高个子男人好像置若罔闻,只管盯着那胜雪的肌肤,他也不再去脱柳如烟的裤子了,反而低头就要去吻她的唇。 见此,柳如烟忽然奋起,脑袋撞上了他的额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他放不了手了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矮个子没料到柳如烟还没放弃挣扎,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竟被柳如烟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慑得松开了手。 柳如烟马上摸到身旁放着的购物袋,从里面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来——家里没有水果刀了,她去超市顺便买了一把,她现在非常庆幸她顺手买了水果刀。 “妈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妄想和我打架?” 高个子揉着发疼的额头,狠狠瞪着柳如烟。 “给她点颜色瞧瞧!” 矮个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去。 柳如烟见此,马上将水果刀对准了自己的白皙的手腕,并且尖声大喊,“如果你们想背一条人命,就尽管过来!” 如果被这群人给毁了清白,她宁愿一死!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高个子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事情办妥了?” 他有些心虚的说,“还没,这女人太难搞了!” 果不其然,听到了雇主的怒斥声,“废物!我花钱你们出力,现在把事情办成这样!” 被训斥了,高个子男人显然也怒火正旺着。 他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柳如烟,柳如烟虎视眈眈,一刻也不敢松懈下来。 “实在是这女人太倔了,现在还打算自杀来着。” 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的那些女人要么最后与他在yu海中浮沉,要么挣扎到底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这个的情况,倒真没遇到过。 “算了,别闹出人命。” 手机那边传来了忙音,高个子男人骂骂咧咧的收起手机。 “我们雇主说了,不想闹出人命,这次就放过你!” 撂下狠话之后,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 柳如烟见二人远离了视线范围,这才像是猛地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那把水果刀也终于是不堪重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慢慢落在了这个无人的小巷里,落在了她的发丝上。 柳如烟早就分不清她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她缓缓挪动身子,在墙边靠着,抬头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这一次,终究是挺过来了。 刚刚她真的以为就要这么死去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柳如烟!”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她迷茫的望着前方缓缓奔跑来的一抹倩影。 她好像看见了有人朝她跑来,又好像没有。 “你怎么……” 苏木兮来到她的身边,未尽的话语在看到她身上凌乱的衬衫时止住了。 只要是个成年人就能看出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她回头就看见不停朝这里过来的风无痕,连忙出声喝住他,“你先别过来!” 风无痕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仍然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有走过来。 苏木兮颤抖着手给她扣上衬衫的扣子,然后脱下外套给她穿上。 她在她身边轻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柳如烟仿佛置若罔闻,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前方,又好像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就在苏木兮急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风无痕这才朝她们走来。 在她们面前站定,看着面色苍白,眼神没有焦距的柳如烟,他蹲下高大的身躯,“小烟。” 这一声呼唤,柳如烟好像听到了。 她僵硬着转过头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风无痕。 她干涸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风哥哥……” 柳如烟不再强撑着,脆弱的扑在苏木兮怀里失声痛哭。 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唯有柳如烟嚎啕大哭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到柳如烟抽抽噎噎的时候,苏木兮这才抬手去摸她的头,触手马上惊道,“好烫!你在这里淋雨多久了,你傻不傻,下雨了不知道撑伞啊?” 风无痕倒没有苏木兮这么喋喋不休,“你住哪。” 柳如烟报出了自己住的地方,风无痕立刻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先去候着。 顾琛在柳如烟公寓门口徘徊了许久,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他看到了柳如烟脸色苍白的被苏木兮搀扶着下车。 他的心中咯噔一响,马上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苏木兮看着顾琛满眼的担忧,语气不善的驱赶着,“滚远点,别碍事!” 于是顾琛眼睁睁看着柳如烟进了屋中,门甚至还被上锁住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可怕的病毒一样,无法轻易近她的身。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苏木兮这才开门让医生进去,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顾琛。 在医生的诊断下,柳如烟是发了高烧,吃了药之后她就睡下了。 风无痕阴沉着一张俊脸来到顾琛的面前,“顾琛,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两人各自在商场上崭露头角,顾琛更是这两年的新起之秀,鲜少有人会不知道他顾家大少的名头。 顾琛抬眼看向寒着一张脸的风无痕,他的眼中也有着风雨欲来的气息,沉声道,“这是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他之前听柳如烟提起过风无痕,她喊他风哥哥来着。 他难免不对眼前的男人充满敌意。 听完顾琛的那句话之后,风无痕黑眸中有着骇人的冷意,“我把她当自己的妹妹去看待,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背后搞什么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琛也能瞧出风无痕对柳如烟的重视,他艰难的问,“她怎么样了?”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息烟消云散,仿佛两人从未对峙过。 风无痕万般无奈的说,“发了高烧。” 得知了柳如烟的身体状况之后,顾琛一颗心仍是悬着的。 不过片刻没见到,她就把自己照顾成了这幅样子!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等他想要细心去捕捉的时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她好像从以前开始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念头,可他就是知道柳如烟根本不会照顾好自己。 他想也不想对风无痕说,“我去照顾她。” 看着顾琛坚若磐石的样子,风无痕冷声拒绝,“不麻烦顾大少了。” 柳如烟发烧的这两天里,顾琛只要空闲就会来她的公寓门口张望着。 苏木兮也没有当天对他的那般排斥了,会与他交代下柳如烟的近况。 而这日,柳如烟终于退了烧,也能回到江大了。 顾琛推了应酬,来到校门口,只为一睹那抹芳颜。 看见柳如烟袅袅婷婷的从学校走出来,他马上下车来到她身边。 先是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个遍,她的气色比那天看起来要红润许多,顾琛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你退烧了?” 面对柳如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只能没话找话的问她。 柳如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避开他高大的身躯,往前走去。 将他当成了空气,对他关心的话语更是置若罔闻。 顾琛也不气馁,他再次跟了上去,在她身侧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天—— 那天于她而言,就是个可怖的噩梦,她宁愿再也想不起来! 想起那两个男人的所有言行举止,她的心头泛起了恶心,忍不住想要作呕。 见柳如烟依旧将他无视到底,顾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再不理我,我就当众吻你!” 闻言,柳如烟转头怒目而视。 “你敢!” 见她可算是看得见自己,顾琛也跟着她停下脚步,“你看我敢不敢。” 柳如烟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为了避免顾琛真的当众吻她,她只能停止对他的置若罔闻。 娇颜上有着疲惫之色,“顾琛,你不是白祁,我对你屡次纠缠也是以为你是白祁。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确不是,你也不配是他!” 说完之后,她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这一次,顾琛没有死皮赖脸的跟上来。 她的心有了落空的感觉。 她握紧了粉拳,任由纤长的指甲陷进了柔软的掌心里,那股疼痛仍是无法抵御半分心尖上的钝痛。 她不该口不择言的,他是白祁,他就是她的白祁。 可现在的他只是顾琛,他不会想起来,不会记起来他身为白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公寓里,脑中反复想着的是——如果当初没有偷拿那条红玛瑙手链就好了,她也不会度日如年。 此后的几天里,顾琛没有再出现了。学校没有,公寓门口也没有。 就在柳如烟以为所有一切到此为止,她能回归到平凡的生活的时候,一通手机来电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轨线。 接通手机之后,她听到了柳妈妈的声音,“小烟,你爸爸在医院。” 乍听此言,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她颤抖着声音问,“爸爸怎么会在医院?发生什么了!” 柳妈妈听见女儿激动不已的语气,连忙轻声安抚,“你来市中心医院,我等会详细告诉你。” “好,我现在就去。” 怀着忐忑不安,柳如烟出了校门。 然而在校门口,她听见了一道娇柔的嗓音在呼唤她。 “柳学姐!你打算去哪?让顾琛哥哥送你一程吧。” 柳如烟看向坐在车中朝她打招呼的顾琛,淡淡的拒绝,“不用了。” 顾琛见她刚刚看了自己一眼,心头竟有些欢呼雀跃起来。 而在这欢呼雀跃之下,他忘了要守口如瓶,未经斟酌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是要去医院?” 此话一出,柳如烟脑中思绪万千。 她猛地来到车窗前,看着坐在驾驶座的顾琛。她瞪着他,一字一句道,“顾琛!你怎么知道?别跟我说你和这件事有关系!” 顾琛看着她眉眼间布满的愁云,竟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暗暗握紧了双拳,他不能就此收手,绝对不能。 如果收手了,他与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彻底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一百一十二章:顾琛你够卑鄙!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这几日里,他意识到了柳如烟的重要性。没有她在身边,他居然觉得不习惯起来。 做什么都好像差点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劲。 他朝柳如烟笑得意味深长,“具体的就不都说了,你会来找我的。” 闻言,柳如烟更加笃定了顾琛肯定做了手脚! 她的手放在车窗上,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了! 她的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一想到还在医院不知身体如何的父亲,她对顾琛的恨意就加深了几分。 “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清月也上了车,就等着顾琛结束对话,扬长而去了。 “你很快就知道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发动了引擎。 柳如烟怀着惴惴不安来到了市中心医院,按照柳妈妈的指示成功找到了病房。 刚来到病房门口,她就看到忧心忡忡的柳妈妈,她正想抬手转动病房门的门把手,就被柳妈妈给拦住了。 柳妈妈看着莫名其妙的柳如烟,马上跟她说起柳爸爸之所以会住院的原因。 “小烟,这阵子你爸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 她接着毫无避讳的说着,“要按照我说,你现在不是和顾琛在交往?你跟他说下就行了,可你爸爸却死撑着,说不让你为难。现在好了,劳累过度在公司倒下了。” 听到柳爸爸并没有任何大碍之后,她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蓦然想起刚才顾琛意味不明的话,她紧张的看着柳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妈妈也没想着要去瞒着女儿,滔滔不绝的将事情经过说了起来。 “也没多大的事,我们家和顾氏最近有生意上的往来,现在公司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如果顾氏施以援手,这个难关很快就能过去。但是你爸爸考虑道你和顾琛刚交往不久,不好去为难人家这种事情” 柳妈妈说着看向病房——她自己倒没认为有什么不能开口的,现在顾琛名义上还是如烟的男朋友,这点忙不可能不会帮的。 她十分笃定道,“要说顾家也没理由借钱给公司度过危机,可我寻思着你和顾琛现在也是男女朋友关系。就算他不同意,你跟他说一下,好歹也有一线生机啊。” 这个公司是柳爸爸年轻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柳妈妈实在看不得他多年的心血打了水漂。 因此,她看向柳如烟的眼中有着一丝请求。 “妈妈说了这么多,也不是想让你为难。所以小烟你的意思呢?” 柳如烟听完柳妈妈絮絮叨叨的说完前因后果,一颗心轻颤着。 她现在和顾琛是彻底撕破脸了,他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一想起顾琛煞费苦心的去耍自己,就只为了南城的那块地皮,她就心如刀割。 在顾琛的眼里,她柳如烟什么都不是。真要找出个定义的话,那就是玩物。 明明他只是玩玩而已当不得真,她却天真的动了情。 她忍住眼眶中的酸涩,“我……我先去看看爸爸。” 柳妈妈看着女儿身形微颤的样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是不是给小烟太大的压力了。 推开病房门,她看见了靠在病床上的柳爸爸。 柳爸爸见女儿来了,不满的轻斥着,“你妈妈也真是的,就是小事情,还得惊动你。” 柳如烟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忍住喉间的哽咽才说,“妈妈都和我说了,爸爸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或许早点跟她说,那时候顾琛还在耍着她玩,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帮她一把。 这个念头一出,另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跟着出现了。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顾琛的故意而为之!目的是为了能继续将她玩弄于股掌间?! 柳爸爸自然没看出柳如烟的种种顾虑,故作轻松的安抚她,“也没多大的事,爸爸能够自己处理的。你先去学校,别担心太多。” 她看见柳爸爸眉眼间的疲惫,再看向他两鬓渐渐斑白,酸涩在心中不断蔓延着。 少顷,她终于下了个决定——她要去见顾琛,必须去见他。 她展露一抹笑靥,“我现在是顾琛的女朋友,我相信他应该会答应的,就算不答应,也会稍微考虑下。我不怕为难的,爸爸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等她走出医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时,脚步有些沉重起来。 顾琛会答应吗? 她也不知道。 如果他不答应呢?又该怎么办,她不想看着年迈的老父继续操劳下去。 她的纤手紧紧抓住了裙子,她怎么会这么没用。 就在这种深深的自责下,她还是来到了顾琛的公司门口。 这一次,她不用预约,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顾琛的办公室。 她知道这是顾琛提前打过招呼了,可见他有多费尽心思。 “想喝点什么,果汁可以?” 顾琛的办公室里有柔软的沙发和桌子,此时她看着面色如常的顾琛,只是淡淡的说,“不用了,直接谈正事吧。” 顾琛抬手松了松领带,眼中写满了戏谑,“这么沉不住气?” 柳如烟再不复刚才的镇定自若,她一双秋水明眸中唯有焦急,“顾琛,你能借钱帮我爸爸度过难关吗?” 虽然眼前她这幅样子格外惹人怜惜,可顾琛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得不用商人的口吻公式化的同她商议着。 他似笑非笑的说,“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 来之前,柳如烟就知道顾琛不会轻易妥协的。 她只能软下语气,“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捣鬼!借的钱我们会还你的,而且会付利息。” 在前往顾氏的路上,她就想通了,联想到顾琛那意味深长的话,以及近日来的种种,显然就是顾琛故意捣鬼的! 听完她的一席话,顾琛冷着声音下逐客令,“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那么请回吧。我还很忙,恕不奉陪。” 眼看着顾琛站起身来,要往办公桌走去。 柳如烟连忙急声唤住他,“顾琛!就算我们撕破脸了,你能不能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帮帮我。” 顾琛虽面不改色,却仍用眼角余光去瞥她娇颜上的惊慌失措。 他的陷阱已经挖好了,小白兔也只差临门一脚了,他不介意推她一把。 他旋身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哑声道,“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 看着他越靠越近,柳如烟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什么条件。” 顾琛抬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往沙发的角落缩去。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顾氏愿意借钱给你们,期限是半年,我不需要利息。如果到时候还不上,就拿人来抵债。” 他接着垂头在她耳边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而这半年的时间里,你归我了。” 这个意思是,他还没玩够,还想再玩她半年? 柳如烟眼中有着讥讽的神色,她严词拒绝,“你的条件我不能接受,我得考虑下。” 顾琛感受到她娇躯僵硬起来,语气依旧是不容商量的,他转而拿起她的一缕情丝,在上面落下轻柔的一吻。 “我不管多久都等得起,只是柳氏等不等得起我就不清楚了。” 他熟悉的气息,无数个日日夜夜环绕在她枕边的温暖气息,终于让柳如烟娇躯不受控制的微微轻颤着。 明明眼前之人是那么的熟悉,他是白祁啊!可说出的话偏偏是顾琛,偏偏他就是忘了他曾经叫白祁。 柳如烟痛苦地闭上双眼,艰涩的问,“顾琛,你还没玩够是吗?” “只要借款还上了,我随时能放你离开。” 柳如烟粉拳收紧,“我会尽快离开,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听出她语气中的妥协,顾琛眼中闪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欣喜来。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搬出去,来跟我同居。” 果不其然,得到的是柳如烟的拒绝,“我不同意。” “你没有资格不同意,你只能听我的。” 就在柳如烟打算继续与他呈口舌之快的时候,她感觉到唇上一暖。 这个吻来得这么突然,让她的娇躯整个都僵硬住了。 感受到他在唇齿间的肆意忌惮的吸吮,她马上奋力的挣扎着。 顾琛忙里偷闲警告她,“你如果想柳家破产,你可以继续忤逆我。” “你卑鄙!” 话音方落,他便毫不犹豫的趁着这个空档长驱直入。 兴许是二人曾经多次接吻,又兴许是他的技巧十分熟练,她竟慢慢的沉醉了下去。 她被他轻轻按倒在沙发上,他的吻也更加放肆起来。 顾琛在她耳边不甚满意的说,“真乖。” 原来,他要的至始至终就只是一个乖乖顺从他的情人。 她从女朋友沦为了随时随地供他发泄的玩物。 这个认知,让她的眼泪缓缓滑落下来。 “哭什么,我又没凶你。” 顾琛用着不曾有过的温柔语气哄着她,并且吻去她的泪水。 从她进来这间办公室起,顾琛就把门给锁上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放肆的。 柳如烟感受到了些许凉意,这才发现裙子已经被脱掉了。 “你这样做得到的只是我的躯壳。” 她本想用言语去找顾琛的不痛快,谁知他只是风轻云淡的说,“足够了。” 几天后 “如烟你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妞妞看着柳如烟娇颜上一片苍白,有些担忧起来。 柳如烟能感受到两个室友对自己的关心,她强撑出一抹笑意,“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有事就说事,我俩一直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乐婉婉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这样做就能给予她勇气。 “我知道,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妞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柳如烟宣布着,“后天我们组织了一场聚会,你来不来?” 这几天里,顾琛像是不知道食髓知味一样,每晚都对她予取予求。 以至于她现在越来越害怕夜晚的到来,她不知道这种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或许出去参加一场聚会,也能稍微放下心中的沉重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争锋相对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都有些什么人参加。” 乐婉婉见她似乎兴趣盎然,不由分说的说起聚会的所有情况来,“都是我们这届的研究生,就想着聚聚,都认识认识。” 下了课之后,在苏木兮的邀请下,她前往了餐厅。 苏木兮看着日渐消瘦的柳如烟,有些不忍,“你真不打算试试我的方法?我们两个可都是因为这个才想起来的。” 柳如烟自然知道苏木兮说的是什么,那条红玛瑙手链。 如果不是因为它,她现在想必也不会深受折磨,心如死灰。 想到白祁前世的结局,她摇了摇头,“他之前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我不想他知道。” 或许她私心里认为,白祁就是白祁,顾琛只会是顾琛。 那个温柔体贴的白祁,不善言辞的白祁…… 苏木兮有些苦恼的皱起柳眉,“都搞不清你们了,你风哥哥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没想到她柳如烟,在做过那么多错事之后,还能有这么多人愿意去关心她。 她的心中一暖,“替我和风哥哥说声谢谢,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她不想让真正关心她的人,为了她而去忧心。 苏木兮看着柳如烟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愁云,毫不犹豫的拆穿她,“可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很好啊。” 为了不被瞧出端倪,柳如烟连忙话锋一转,“快别说我了,你们过得怎么样。” “也就老样子吧。”苏木兮有些了无生趣的说着。 接着像是忽然想起来,她的语气里有着迷茫和无助,“我这个月亲戚还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怀上了。” 柳如烟思忖了片刻,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苏木兮和风无痕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怀孕这种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她笑着说,“真的?那可就太好了!风哥哥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木兮好像想起了风无痕,芙颜上有着一层好看的红晕。 “我都还没告诉他呢,我想等确定下来了再跟他说。” 看着她脸上的羞赧之色,柳如烟只是举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任由唇齿间弥漫着酒香。 用晚餐之后,她回到了顾琛居住的地方。 在玄关处换着拖鞋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娇声细语,那是顾清月的声音。 顾清月见是柳如烟,也欢快着奔到她的面前,不满的抱怨着,“柳学姐!你和顾琛哥哥同居了也没告诉我,我也好想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啊!” 她环顾四周一圈,没看到顾琛的影子,微微松了口气。 对于顾清月的殷勤,她也只是淡淡的说,“我无所谓,随便你。” 她边朝客厅的方向走去,顾清月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顾琛哥哥在书房呢,柳学姐,有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 柳如烟没有去看身后的顾清月,也就没发现她眼里泛着的冷意和嘲讽来。 她爱搭不理的问,“什么事。” 这时,顾清月已经从她身后走到她面前,娇小玲珑的身子格外引人遐想。 “你还记不记得下雨的那天晚上,你差点被两个男人强上的事情。” 闻言,柳如烟整个娇躯都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运作,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件事情除了她之外,就只有苏木兮和风无痕知道了,顾清月是怎么知道的! 她惊愕不已的表情,似乎愉悦了顾清月。 顾清月瞧着她诧异的眼神,接着轻飘飘的说,“我是他们的雇主,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柳学姐,我一直不想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对付你的,可谁让你老是缠着顾琛哥哥不放呢。” 她接着像宣示主权一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顾琛哥哥他是我的,你不自量力想和我抢,那就得承担后果。” 柳如烟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了。 她看着顾清月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嘴,说着最狠的话,眼睛里仍是一片纯洁无瑕。 在意识到顾清月究竟做了什么之后,她想也不想扬手就扇了她一耳光。 柳如烟无法控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如果不是顾清月,她就不用担惊受怕,她就不会差点被人给…… “顾清月,你太过分了!” 顾清月抬手抚着自己的侧脸,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疼痛感,眼中却有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色彩。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柳如烟,直看得柳如烟浑身发毛。 这个顾清月与她从前所认识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顾清月! 顾清月无视掉脸颊传来的疼痛,樱桃小嘴上扬着,“我顾清月的脸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是你不该横插一脚。” 之前她的百般撮合,不过是为了让柳如烟看到她和顾琛有多形影不离,他们有多无话不谈。 她本想用这个去驱赶掉柳如烟,谁知他们却牵扯得越来越深! 她不甘心!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残忍的说,“我可从没见过顾琛哥哥会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当然除了我之外。你对他而言,顶多只是玩物。” 顾清月亲眼看见柳如烟明眸中的酸楚时,她接着冷嘲热讽,“玩玩而已,总有一天,他会把你毫不犹豫的丢掉。” 就在柳如烟心如刀割的时候,她们的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清月,你们在说些什么。” “顾琛哥哥,柳学姐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失手打了我,是不是我来你这,柳学姐不高兴了?” 说完之后,顾清月还后怕的看着愣在原地的柳如烟。 一双眼里写满了惊慌失措,顾清月朝着顾琛的方向奔去。 与方才会对她讥讽连连的顾清月,简直是判若两人。 柳如烟简直要为她的演技而高声叫好了。 “清月!你是我妹妹,我看谁能把你赶出去!”顾琛将锐利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柳如烟。 柳如烟自然能感受到顾琛犀利的视线,她看着他们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步一步行至她的跟前。 一想到顾清月曾做过的事情,柳如烟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顾琛!你眼瞎了是不是?她顾清月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单纯!我那天发烧是因为她……”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她生下的言语止步于唇齿间。 柳如烟感受到侧脸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她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琛。 这是他第一次打他。 他是白祁啊!他从来都没有打过她的! 她看着面前的顾琛,忽然意识到,他只是顾琛,仅仅只是顾琛而已。 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凄婉的笑。 她对顾琛来说,仅仅只是玩物而已,他又怎会在意一个玩物的心理感受。 抬眸的瞬间,她自然也看见了顾清月得意洋洋的样子。 顾琛将微微颤抖的手收紧成拳,沉声道,“她什么为人,我比你更清楚。” 听完他斩钉截铁的话,柳如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眶就跟着湿润了。 “顾琛,你就是个大傻子!”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就走进房间,砰的甩上了门。 那巨大的声响没有引起顾琛的注意,他傻傻的站在原地。 他刚才好像看到……看到柳如烟哭了。 她的笑声凄婉无助,令他心尖遭受着莫名的煎熬。 送走了顾清月之后,顾琛这才开门走进房间里。 看着柳如烟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双眸微闭着,双手环胸,显然还在生着闷气。 她这副孩子气的样子,让顾琛的眸光情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 “我给你擦药。” 柳如烟自然知道顾琛进房了,她冷声拒绝,“不用你管。” 顾琛手里拿着药,接着说,“别使小性子,现在肿着老难看了。” 柳如烟这才睁开眼睛,狠狠的瞪他,“难看你就别看,去看你的顾清月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随处挖个地缝钻进去,这话听起来特别想是在吃醋闹别扭的小女生。 她索性转过头去,气鼓鼓的看向别处。 顾琛也不会放过这个揶揄他的机会,他倾下高大的身子,在她耳边哑声道,“你这幅样子就跟吃了几斤醋一样。” 柳如烟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她这样的态度,竟奇迹般的没让顾琛产生不悦,他意有所指的朗声开口,“你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此话一出,就连顾琛也跟着紧张起来。 既期待又害怕。 柳如烟终于有所反应了,她眸光清澈看着他,一字一句说,“你以为你顾琛就值得被人喜欢?是了,有个顾清月就喜欢着你,你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从一开始,顾琛就知道她非常在意他和顾清月的关系。 然而她的这些在意,不但没让他反感,反而心情愉悦。 兴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柳如烟是在乎他的,不只是把他当成替代品。 听完她的话,顾琛故作不满的轻斥,“别乱说,清月是我的妹妹。” 柳如烟唇边弯起苦笑,“你把她当妹妹,她把你当什么。” 她的脑子里还在盘旋着顾清月宣示主权的话语,她说顾琛哥哥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他们本就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顾清月会在朝夕相处的时光里,喜欢上顾琛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柳如烟不得不承认,她很排斥。 明明顾琛不是白祁,她不喜欢顾琛的,为什么会感到不悦。 她绝对是被两人交往的一个月所迷惑了,她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想起来了,现实却在告诉她,顾琛是白祁,他只是没想起来。 “我不想跟你吵。” 撂下这句话后,顾琛抬手就给柳如烟的左半脸擦起药来。 这次柳如烟也没有拒绝,她只是默默的任由他擦着药,那副空洞迷茫的样子,就像个没有生命气息的玩偶。 她苍白着的一张娇颜,竟让顾琛产生她随时会慢慢消失的恐慌来。 上完药后,顾琛低头在她额间留下一吻,命令道,“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 第一百一十四章:互相伤害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等柳如烟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时,她眼眶中凝聚着的雾气化为了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落着。 如果顾琛想起来了,她是不是也用不着这么深受折磨了。 几天后的KTV聚会上,乐婉婉见柳如烟来了,马上起身打招呼,“如烟你可算来了。” 妞妞也跟着附和着,“来唱首歌。” 柳如烟婉言拒绝,“不了吧,我五音不全。” 说着的同时,她的视线环顾了包厢一圈,居然看到了顾清月的身影——想来是有人邀请她过来的。 她看向乐婉婉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乐婉婉不好多说什么,也只能隔空给她个无奈的眼神。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顾琛的声音传来,“在哪。” 柳如烟风轻云淡的说,“和朋友聚会。” “早点回来。” 挂完电话之后,她坐在了卡座之上。 就在这时,张宏文唱完了一首歌。他手中还拿着麦克风,朗声道,“柳学姐!我为我哥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其次我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柳如烟有些尴尬的坐在卡座上,看着再次同她表白的张弘文。 包厢里立刻传来了所有人起哄的声音,那些话语一字不差的全部进了她耳中。 有循循善诱的,“这张学弟都告白好多次了吧,你就答应了吧。” 确实,张宏文不止一次向她告白过,而无一例外的,都被她拒绝了。 还有苦口婆心的,“张学弟为人不错,品学兼优,值得托付。” 当然也有危言耸听的,“不要错过了,错过了就等着后悔了!” 乐婉婉用手肘碰了碰她,“如烟,你怎么说。” 顿时,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柳如烟看着紧张不已的张弘文,秋水明眸中有着一丝歉疚,“学弟……对不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她选择拔腿就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张弘文热枕的眼神。 但愿经过这一次,他能够彻底的死心。 回到顾琛住的地方时,她没想到一直被称为工作狂的顾琛,会抛下工作不加班,在这么早的时候回来。 就在她打算将顾琛无视到底的时候,她听到了他冷冰冰的声音。 “舍得回来了?” 她继续无视他,朝着房间走去。 “柳如烟!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果不其然,顾琛他开始雷霆大怒了。 而经过上次的事件后,柳如烟还是不想搭理他。 就在她想要沉默到底时,顾琛腾地站起身来,朝她走去。他抓起她雪白的皓腕,俊颜上有着愠色。 “我都没计较你出去花天酒地,你回来就敢甩脸给我看?”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柳如烟微微皱起了柳眉,她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我想我去哪不需要向你报备。” “是啊,被人告白的滋味想必很不错吧。” “你……” 未尽的话语,在看到顾琛眼中的寒芒时,戛然而止。 她的手腕处传来更剧烈的疼痛,贝齿紧紧咬住红唇,不让自己脆弱的喊出声来。 她这副倔强的样子,激起了顾琛更多的怒气。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对她的晚归出乎意料的在意,更对她被别人告白感到怒火中烧。 或许他开始一点一点慢慢的去在乎柳如烟了,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下,柳如烟狠狠甩开。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冷淡漠然的口吻,令顾琛眼底的一抹愠色加深了几分。 “我想你是看不清形势,柳家会不会破产只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 听出了顾琛话语间暗含的威胁,她明眸中喷出怒火,“你在威胁我?” 顾琛忽然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把她带进怀中,“说好的,这半年内,你归我了。”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嗅着她发丝的清香。 柳如烟又岂是甘愿受他恐吓的,她故意气他,“我这副残躯是归你了。” 这话竟没能勾起顾琛的滔天怒火,“我不光要的是这个,你必须对我心悦诚服。” 他像个小孩似的,在那里细数着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心悦诚服? 从前的柳如烟的确对他心悦诚服,且一心一意对他好。 而这个柳如烟不也是被他亲手给扼杀掉的? 事到如今,还要同她要什么心悦诚服! “当初我眼巴巴的凑上去,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想吃回头草,晚了,我已经滚远了。” 说完之后,柳如烟狠狠推开了他。 被突然推开,顾琛也不见方才的恼怒了,他轻声问她,“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打了你?” 柳如烟迎上他的目光,红唇弯起一抹冷笑,眼中只有自嘲,“我这个玩物哪有资格生金主的气。”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顾琛只是双手环胸,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既然你说我是你的金主,那你这个玩物总得有点行动表示!” 看着顾琛眼中的戏谑,她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涩,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脆弱的颤抖着身子。 心头犹如被利箭所刺穿,屈辱的感觉徘徊不去。 于他而言,她只是个玩物,仅此而已。 “好说。” 她故作轻松的说着,旋身与顾琛面对面而站,无所畏惧的看着他。 同时抬起素手开始脱起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般干脆利落。 反观顾琛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呆呆的看着柳如烟的一举一动,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着柳如烟发红的眼眶,却倔强的继续进行着脱衣服的动作。 那么麻木,眼睛愈发空洞无神,丧失了所有的光芒。 等身上一块多余的布料都不剩的时候,柳如烟这才问他,“金主大人,你满意了?” 这一次,顾琛听见了她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来。 她也是害怕的,也是在恐惧着的。 顾琛的心中没来由的烧起了一簇簇火苗,所以不管是哪个男人,只要借她钱渡过难关,她柳如烟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想到她也会毫不犹豫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滔天怒火。 他极力克制住即将宣泄出来的怒意,粗重的喘息声在彼此间格外明显。 “柳如烟!你不要以为试图激怒我,我就会放过你!” 见顾琛没有像饿狼扑食那样扑过来,她松了一口气。 他说出口的话总是轻而易举让她遍体鳞伤。 凉意袭来,她忍住想要瑟缩身子的冲动,抬眸看着怒火冲天的顾琛。 所以顾琛还没玩够,他不会放过她,他还想继续把她玩弄于股掌间。 她苦苦一笑,“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闻言,顾琛怒目而视。 双拳更是紧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可见他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伤害她。 他一直都知道的,在柳如烟的眼里,永远只看得见白祁一个人。 如今亲耳听见她这么说,他的心头涌现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失落。 少顷,他才低声怒道,“给我滚。” 柳如烟这才拾掇起地下的衣物,慢条斯理的穿起来。 她边穿边说,“金主大人没兴趣的话,那我就先回房了。” 直到她听见顾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大门被砰的一声甩上了。 柳如烟这才蹲下身子,捂住嘴低声啜泣着。 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她真的很累了,和他对峙剑拔弩张,耗费了她所有的心力。 这日,顾琛应酬到很晚才回来。 柳如烟听到开门声,才放下手中的书来到玄关。 果不其然看见张家大少搀扶着顾琛,他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 她帮着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张家大少才有些歉意的开口了。 “那什么,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弟弟后来和我大吵了一架。” 他看向醉醺醺的顾琛,“其实这段时间顾少的状态很差,我甚至都快怀疑他假戏真做了。” 假戏真做,这有可能吗? 柳如烟扪心自问,顾琛对她所做的一切,真的能用假戏真做去画上句点? 不可能的,顾琛安定不下来的,他一直都还没玩够。 兴许他可以坚持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那之后呢?她又该灰溜溜的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躲到哪里去。 张家大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着,接着似笑非笑的说,“不然你俩凑合凑合得了,虽然我家那傻弟弟会伤心,过阵子就好了。” 良久,沉默在这个房间无限蔓延着。 柳如烟盯着顾琛的那张俊颜,“他现在还不是白祁。” 只有白祁才会真心实意的去待她,顾琛他,永远都指望不上了。 张家大少有些苦恼的挠挠头,“是不是白祁又怎样,瞧着脸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将就着吧。” 她没办法去将就,顾琛只会霸道的去强迫她,不顾及她的任何感受。 她并不认为这样的顾琛,能让她将就的过完余生。 送走张家大少后,柳如烟这才拧干了一条毛巾,来到床边。 她轻柔的帮他擦拭着俊颜,明明一笔一划勾勒出的都是她熟悉的容颜,却总是越来越陌生。 看着看着,眼眶就跟着湿润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把白祁还给我!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她想起了那个会在溶溶月色下,为她摘飞叶吹奏清冷小调的白祁。 那个不善言辞,却温柔体贴的白祁。 或许她至始至终爱着的只是白祁,顾琛于她而言,就是个与白祁截然相反的人。 她抓紧了手中的毛巾,声音却透着一丝哽咽来。 “白祁,我求求你快点想起来好不好?我真的很累了,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听着柳如烟肝肠寸断的话语,顾琛微微蹙起了剑眉。 原来直到现在,柳如烟还是把他当成了那个白祁的替身! 这让他大为恼火! 他忽然翻身将柳如烟压在了身下,不悦的看着她错愕的张着樱桃小嘴,“我说过了我不是他!你好像一直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柳如烟看着顾琛黝黑的双眼,他不是喝醉了,现在怎么忽然神志清醒了? “你……你不是……” 顾琛难得看见她这副可爱的表情,挑了下眉,“喝醉了?那点酒还不至于灌倒我。” “所以你一开始就一直在装醉?” 见她可算反应过来了,顾琛脑中自然而然出现了柳如烟刚才说的话,他心中的怒火渐渐烧了起来。 “要是不装醉,还真听不到你的肺腑之言。我很有必要让你清楚我到底是谁!” 不等柳如烟有所表示,顾琛就低下头去,袭上那张粉嫩的唇瓣。 房间中暧昧火热的一幕缓缓上演着,顾琛看着身下双颊泛红的柳如烟,竟觉得有些可悲。 原来只有在这时候,他们两人才能相安无事,不会继续争锋相对着。 这个时候什么利益什么金主,什么白祁,都通通滚一边去了。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的身影。 第二天的晚上,柳如烟在客厅看着电视,而顾琛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书。 最近顾琛好像工作不是很忙,经常会待在这个家里。 “近日以来,顾氏财阀集团继承人与一名女子甚是亲密,想来已是好事将近……” 柳如烟看着电视画面中的顾琛,他身旁的女人把手放在他的臂弯里,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让人不舍得轻易去打破。 后来,电视播放的是什么新闻,柳如烟已经无心去观看了。 他要结婚了,接收到这几个字眼的同时,她的心跟着收缩着。 盯着电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慢慢的觉得有些温热了。 她马上别开了视线,不让眼泪滑出眼眶。 顾琛也老大不小了,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那么他结婚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能到此为止了。 她想狠狠打自己一下,明明是要解脱了,为什么会觉得好难受。 她的所有一举一动都落入了顾琛的眼里,他试探性的问,“吃醋了?” 柳如烟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有,娱乐新闻罢了。” 听她这么说,顾琛气得狠狠将书摔在了桌子上。 因为大动肝火,也错过了柳如烟稍纵即逝的失落。 良久,他咄咄逼人的质问着,“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生气,还这么冷静!” 他恨不得上前撕碎她的冷静自若,他想要看看伪装在这镇静自持的背后是什么。 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顾琛会看到柳如烟碎成一片一片的心。 她的唇边绽放起一抹嘲弄来,“依顾少来看,我是不是该像泼妇一样去质问你?我没必要因为娱乐新闻就把自己弄得暴跳如雷。” 说完之后,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柳如烟!” 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只是背对着他。 顾琛咬牙切齿的说,“如果我说我打算和她结婚呢!” 刚刚新闻播放的只是不确定性的,现在亲耳听见他承认了,柳如烟听见了自己的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她的娇躯僵硬住了,顾琛要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她开始庆幸她是背对着顾琛的。 所以他结婚了,她就能跟着落幕了。 这种感觉,真好,真好啊。 “那么恭喜顾少了,即将抱得美人归。” “你!”他被她噎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如果顾琛此时走到柳如烟的面前,和她面对面站着,肯定能看到她贝齿紧紧咬住红唇,强忍住呜咽出声无助的样子。 距离顾琛同她宣布他要结婚,已经过了两天了,这两天里她没有再看见顾琛的影子。 也是,他肯定是和未来的妻子待在一起甜蜜恩爱着,哪里还有时间来找她消遣。 柳如烟,你就要解脱了,你高兴吗? 今晚,柳如烟出门和室友们聚餐。谁知餐桌上,她一言不发,倒是灌了不少酒,一杯续着一杯,终于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乐婉婉也不知道柳如烟有什么心事,只能用她手机通知顾琛来接她。 顾琛刚把柳如烟带进屋里,忽然感受到腰间一紧,她香馥的娇躯紧贴着着他,轻而易举勾起了他所有的yu火。 就在他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时候,柳如烟下一刻的话语就像当头一盆冷水,直接把他浇得遍体生寒。 “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做那些令你不耻的事情,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柳如烟头一次软言软语的跟他说话,却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说的。 他忍住心间泛起的疼痛,艰涩的问,“你又在把我当成他了是不是?” 闻言,柳如烟本就神志不清醒,她歪头来到他的面前。 踮起脚尖,抬眸张望着他,奇怪的问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就是白祁啊!” 顾琛猛地抓住她的头发,低下头凑近让她看得更加清楚。 并且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看清楚了?告诉我,我是谁!” 柳如烟睁大着一双秋水明眸,瞧着瞧着。忽然恍然大悟起来。 “你是……你是顾琛,那个会耍着我玩的顾琛!” 她尖叫着远离他,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最好是隔着整个世界。 看着柳如烟惊慌退离的动作,他眼底宣示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你最好认清这点,如果再把我当成他,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着他的冷言冷语,柳如烟剧烈地摇起头来,边摇头边后退着。 接着又蹿上前去,抓着顾琛高级的白衬衫,狠狠的扯着。 眼泪也跟着掉落了下来,全部滴在了顾琛的心上。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白祁,我要白祁,你把白祁还给我!” 她要白祁,她不要顾琛。 顾琛要结婚了,顾琛不要她了。 白祁呢? 白祁也在那么一个平静的日子里,转身消失于茫茫人海中。 她感受到了孤立无援,所有人好像都在一夕之间抛下了她。 “柳如烟!” 她的哭闹只会招来顾琛的怒吼。 他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臂,被柳如烟轻巧的躲开了。 她边躲边大声喊,“你走开!不要碰我!” 看着柳如烟拒绝自己的碰触,他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不能碰你?该死的!那个叫白祁的就能碰你?” 柳如烟似乎没能感到受顾琛的雷霆之怒,她想也不想的说,“谁都不能碰我,只有他能!” “柳如烟!我会让你知道到底谁能碰你!” 于是,在柳如烟的各种抗拒之下,还是被顾琛轻而易举抓上了床。 顾琛不似那些日日夜夜里的温柔,这一次他没有顾忌她的任何感受,只想征服她,让她彻底对他心悦诚服! 一周后,柳如烟陪着苏木兮市中心医院做产检。 做完B超出来之后,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苏木兮,她奇怪的问,“风哥哥怎么没陪你过来?” 苏木兮手中拿着产检报告,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忙啊,忙着赚奶粉钱。” 此话一出,自然得到了柳如烟的质疑的目光,“那罐奶粉是不是价值千金啊?堂堂风氏财阀的掌权人都买不起。” 苏木兮转头看向柳如烟双眸绽放的一丝光亮,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你可算能提起精神了,我和你风哥哥一直都很担心你。” 原来苏木兮此举,是为了换她展露笑颜。也是,这段时间的她一直都悒悒不乐的,亲朋好友会担心也正常。 就连两个室友也隔三差五的和她煲电话粥,无一例外都是香喷喷的鸡汤。 她抬手轻拍了下苏木兮的肩膀,“放心吧,我没事。就是觉得你和风哥哥这样相敬如宾的,真的很好。” 她和顾琛之间每一次都以剑拔弩张谢幕,她都开始怀念两人之前情意渐浓的时候了。 苏木兮看出了柳如烟眼神中浓浓的羡慕,“羡慕些什么,你以后也能这样。” 柳如烟刚想反驳几句,忽然感觉到喉咙有些作呕,一阵一阵泛着恶心。 她伸手扶住了雪白的墙壁,强行止住那股恶心。 见柳如烟这幅样子,苏木兮也不再沉浸于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马上担忧的问,“没事吧?要不要去给医生看看?” 等这股恶心感消失之后,柳如烟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吧,我应该只是水土不服。” 第一百一十六章:最后的对峙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你是这么用水土不服的?这个成语该去画圈圈诅咒你了!” 虽然大学读的是声乐系,可她好歹知道这个成语不是这么个用法。 没想到柳如烟一个读研的高材生,居然比她还学渣。 苏木兮也没心思琢磨这些了,耐心劝她,“都到医院了,去看看吧。” 实在是拗不过苏木兮,柳如烟只好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柳如烟脑子一片空白着,脑中不断回放着妇产科医生说的话——她怀孕一周了! 她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苏木兮也知道她是乍逢喜事,于是笑着揶揄她,“高兴傻了?我这就去跟顾琛说,也让他高兴高兴!” 柳如烟连忙拦住她的所有动作,“先别告诉他!” “想给他惊喜?我懂的,真有情调啊。” 她早就分不清苏木兮唇边是意味深长的笑还是别的,她摸着小腹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怀孕了,是顾琛的孩子。 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留下还是打掉? 没想到在这场纠葛之中,居然珠胎暗结了。柳如烟唇边有着一丝苦笑,老天爷还真会给她开玩笑。 就在这时,她抬眸的瞬间,看见顾琛和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苏木兮在柳如烟的身边,自然也看见了。 她奇怪的质问,“那不是你家顾琛吗?他怎么会在这的?他旁边那个女人又是谁!” 柳如烟听得出苏木兮言语间的愤愤不平,她垂下眼睑,挡住眼中的伤痛。 “不认识,走了吧。” 见柳如烟视若无睹,她打抱不平的问,“你就这么走了?” 柳如烟看着一对璧人穿过人群中,慢慢的消失在了视野里。 她眼眶湿润着,哽着嗓子问,“不然呢?我该做些什么。” 被柳如烟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惹急了,苏木兮顾不得怀有身孕,就气冲冲的说,“冲上去骂死这对奸夫淫妇啊!” 柳如烟摇了摇头,接着失声笑了出来。 “我和他的关系……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和谐。” 他是她的债主,她对他来说,仅仅只是玩物。 顾琛是不会在乎一个玩物的内心感受的,他从来就对她熟视无睹,肆意的伤害着她的心。 后来的几天里,柳如烟没有什么胃口,而且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 让人看着总以为风一吹她就能倒下了,脸色也十分的苍白。 “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天,在用过晚餐之后,顾琛看着柳如烟碗里的剩饭剩菜,试探性的问着。 闻言,柳如烟整个娇躯都僵住了,小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 语气仍是风轻云淡的,“我没有。” 她的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顾琛的眼睛,“张嫂说你最近吃得少不说,还时常干呕犯恶心。” 张嫂是顾琛雇佣来照顾柳如烟生活起居的,她看着二人每天的争闹不休,又见柳如烟近日来频频犯恶心,显然是怀孕的征兆。 因此告诉了顾琛,为的是撮合二人。 柳如烟自是不清楚的,为了不让顾琛继续怀疑她,她用冷静的口吻道,“我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 见柳如烟不打算承认,顾琛眼中有着晦暗不明的光,“既然如此,敢不敢现在和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柳如烟知道这天终究会来临,本来他们早就撕破脸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她索性转过身去,直面着他。 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是!我是怀孕了!” 听到柳如烟承认了之后,顾琛也有一瞬间的僵住了。 他从没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必要多出一个孩子来。 柳如烟看着顾琛高大的身子僵住了,她生气的瞪着他,“你是不会要让我去拿掉他?” 看着了柳如烟气得整个娇躯都在颤抖着,他连忙轻声安抚,“我从没这么想过,把他生下来。” 闻言,柳如烟眼里闪过几许嘲弄,“生下来?然后让他当一个叫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我……” 顾琛迟疑了,她的心急转直下,坠落了下去。 “顾琛,孩子是我的,我会自己把他抚养长大,他跟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义正严辞的说着。 这话得到了顾琛的不赞同,“不行,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生下来,要么拿掉他。是顾家的种就必须留在顾家抚养。” 他接着看向柳如烟,“至于你,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把孩子生下来,她柳如烟就沦为了生孩子的机器。 把孩子拿掉,他顾琛许诺包养她一辈子。 这两个选择让柳如烟心如刀割,说到底,顾琛他就没把她当人看。 他想继续玩弄她,最好玩弄一辈子。 她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小腹,良久才呢喃道,“好……” 乍听此言,顾琛欣喜若狂,黑眸中乍现一丝光亮。 而下一刻,柳如烟垂下眼睑,遮挡住肆意泛滥开来的雾气,“我会把他打掉。” 与其让他生下来就是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她不如将这个孩子扼杀掉。 顾琛打算让她生下孩子之后,就与孩子再无半点干系。 顾琛,你的血是冷的吗? 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柳如烟这才继续说,“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了。” 等她回到房间之后,后背靠着门慢慢滑了下来。 她卸下了伪装,任由自己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哭得肝肠寸断。 宝宝,爸爸不想要你,妈妈也没有办法。但凡有一点契机,妈妈就会努力把你保住。 顾琛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孩子的事,柳如烟也照常去学校上课。 这日在江大的校门口,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顾清月。 “柳学姐,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喝杯奶茶。” 顾清月知道柳如烟会毫不犹豫的走掉,因此挡在她的身前,俏脸上绽放着一抹甜笑。 柳如烟早就知道她伪装在这幅皮囊下的可怖心思来,冷淡的拒绝,“我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到可以去喝奶茶的地步。” 顾清月故作无奈的叹息,“这么看来柳学姐是不给我面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见顾清月是不打算让道了,柳如烟索性让她一次性说个痛快。 “你该知道顾琛哥哥即将和别人结婚的事情了吧?我们暂时联手,把那个女人踢出局。” 听完顾清月的提议,她毫不犹豫的冷声拒绝,“我没兴趣。” “你也是爱着顾琛哥哥的不是吗?” 说完之后,顾清月端详着柳如烟愈加瘦削的下巴,非常笃定的说着。 她爱着顾琛?这是她听过的最为讽刺的话了。 “我至始至终爱着的都是白祁。” 顾清月樱桃小嘴勾起一抹讥笑,“可顾琛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白祁,你没找错人。” 柳如烟想起顾琛霸道的样子,忽然摇了摇头。 他不是白祁,就算他曾经是白祁,现在她只会觉得顾琛配不上从前的自己。 “他现在于我而言,不是他。” 见柳如烟如此死心眼,顾清月不满的撇嘴,“你不和我联手就算了,等我和顾琛哥哥喜结连理了,你可别后悔。” “他是顾琛,我永远不会后悔。” 顾琛和谁在一起,和她早就没半点关系了。 她只是偶尔感觉到喉间哽咽,眼眶发酸而已。 苏木兮把柳如烟的事情和风无痕一说,风无痕立刻找人去调查。 等他了解完所有事情之后,自作主张的替柳家把借款全部还给了顾琛。并且打电话去抱怨柳爸爸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 顾琛收到欠款之后,心中隐隐不安着,推掉所有的工作马不停蹄的回到家去。 果不其然,入眼的是柳如烟正在收拾着行李。 他看着她不停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沉声道,“你打算去哪!” 柳如烟头也不抬的说,“风哥哥已经把我借的钱还你了,这半年的协议就此作废,你已经没有任何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她终于解脱了,带着她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解脱。 顾琛听完之后,心中分外难受。他冷言冷语提醒她,“风无痕待你真是情深意重,可你也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柳如烟低头看向小腹,眼中有着慈母的笑意。 说出口的话却让顾琛身形不稳的后退一步。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掉他。” 顾琛剑眉蹙起,朝她怒吼着,“这可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残忍!” “残忍?”闻言,柳如烟将衣服全部放进行李箱中,站起身来,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更加残忍。 他欺她骗她瞒她,一桩桩一件件,现在他居然还敢说她残忍? 为了南城的一块地皮,将她的感情玩弄于股掌间。为了继续玩弄她,故意与柳氏争锋相对,甚至不惜使绊子。 得知她怀有身孕,不仅想让她当个生孩子的机器,她不依之后,毅然决然的想让她去打胎! 前尘种种在眼前不断上演着,她的一颗心也难免不被牵动着。 她控制不住鼻尖的酸涩,朝他声嘶力竭的大喊,“与其让他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我宁愿他从未降临过人世!” 第一百一十七章: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顾琛也瞧出了柳如烟难以掩饰的悲鸣,他话锋一转,继续冷声质问,“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白祁才决定离开的,你就这么爱他?!” 面对顾琛俊颜上的愠色,柳如烟无声无息的笑了。 笑得那般苍凉,一张娇颜苍白如纸,近乎透明。 “是啊,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他,爱到心痛成这样。”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会一路尾随他到酒店,发生那不堪的事情。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还是会对白祁心心念念,可她再也不想和顾琛产生半点的联系! 越接近顾琛,她印象中温柔的白祁就会跟着破灭。 他让白祁变得更加陌生,他越来越不像白祁了,她已经没办法从他的身上找到一点白祁的影子了。 顾琛已经是完整的个体了,哪怕他曾经是温柔无限的白祁。 她忍住喉间的哽咽,艰涩的说,“你不是决定要结婚了,我留下只会碍事。” 接着抬眸看向怒不可遏的顾琛,朝他露出虚弱而苍白的笑容,“顾琛,我真的很累了,你放过我吧。” 良久,久到柳如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对峙下去的时候,她听见顾琛说,“好,我放你走。” 这简短的一句话好像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顾琛静静的看着柳如烟拖着行李箱远去的身影,他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无力地垂在身侧。 柳如烟回到柳家,她站在玄关处,娇颜上泪痕斑斑。 “我要出国。”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一周后,风无痕和苏木兮拿着人流手术报告来到顾氏。 顾琛颤抖着手,看着白纸黑字,“她真的……真的拿掉了孩子?” 一时间悲痛涌上了心头,如万箭刺穿一般,扎得鲜血淋漓。 苏木兮冷眼旁观着顾琛脸上的悲痛,“顾琛,你还记不记得她那天发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她差点被人……我和风无痕赶到的时候,她双眼无神绝望的样子,就像是随时都能去死,你到底把她逼成什么样子了!” 面对苏木兮的质问,顾琛哑口无言。 “是顾清月找人干的,好在没被歹徒得逞。”风无痕冷声道,“这是你们顾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你如果处理得不让我满意,就别怪我把手伸得太长了。” 顾琛看着手中的报告,长久处于缄默不语的状态里。 难怪她会那么生气的说他是大傻子。 回想起大雨磅礴的那天,她虚弱的被苏木兮搀扶在怀里,他居然都不知道她差点被人给…… 顾琛想抬手狠狠抽自己,可刚要抬手时,脑中那些不曾有过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接收着那些丢失的记忆。 五年后 一辆随处可见的出租车行走在Z市的繁华街道上,明艳动人的女子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接听了这通电话。 “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耳边传来如空谷幽兰动听的声音,她言笑晏晏的说着,“我总不能老是待在国外吧,我也想回归故土的。” 她身旁坐着的小女孩好奇的张望着,奶声奶气的问,“妈妈,你在跟苏阿姨打电话吗?” 女子抬手怜爱的摸了下小女孩的头,“是啊,你想不想见到你苏阿姨?” 小女孩歪头思忖了片刻,大大的眼睛里扑闪着耀人的光辉,“超级超级想的,可算能见到活的了。” 在电话那边的苏木兮显然是听到了软糯的声音,连忙对柳如烟道,“你把手机给糯米,我跟她说几句。” 这个女子正是柳如烟,五年前在风无痕和苏木兮的帮助下,他们得到了假冒的人流手术报告。之后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国,为的就是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在举目无亲陌生的国度里,生下了小糯米。 柳如烟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女孩,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上,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粉雕玉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抢回去藏起来。 “小糯米,欢迎来到Z市!苏阿姨会抽出大把的时间,带着你和你妈妈游遍整个城市的!” 苏木兮亢奋的声音,隔着手机连柳如烟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小糯米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苏阿姨,我想见见风惟然。” 闻言,苏木兮十分不满的抱怨着,“好啊,就惦记着小哥哥是吧?” 风惟然是风无痕和苏木兮的孩子,比小糯米要大上一两个月。 柳如烟笑着接过了手机,这才听到苏木兮喋喋不休的说着当年的往事。 “如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啊。现在你生的是姑娘,我生的是个臭小子,可以结成亲家了!” 如果放在五年前,柳如烟绝对想不到,她和苏木兮是昔日的情敌,她也曾做过许许多多的错事。 在酿成各种大错之后,苏木兮居然能不计前嫌,和她相谈甚欢。 如今更是到了能够结成亲家的地步了! 要不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否则打死她她都不信。 那些陪着苏木兮去产检的日子里,苏木兮确实说过要结成亲家的话。 她看着年仅五岁的小糯米,“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虽然和苏木兮通着电话,她的眼睛还是看着路面的,见柳家快到了,不假思索道,“先不说了,我快到家了。” 挂完电话,付完车费,母女大手牵着小手站在柳家门外。 这是小糯米第一次回归故土,她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柳如烟最后一次嘱咐着,“小糯米,妈妈刚才教你的你都记住了没?” “嗯……”小糯米沉吟了片刻,想起来了之后拍了下手,红润的小脸上有着可爱的笑容。 “见到个公的喊外公,见到个母的就叫外婆!” 对于小糯米男女间的区分,柳如烟不知道已经多少次抚额叹息了。 在小糯米单纯的认知里,男的就是公的,女的就是母的。 因为这个,从下飞机到现在,已经闹了不知道多少次笑话了。 她接着问,“那见到第三个人呢?” 小糯米苦恼的思索了下,试探性的呢喃着,“是叫阿婆对吧?” 柳如烟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鼓足勇气,抬手按了下门铃。 没过多久,管家王妈就来开门了。 王妈乍见柳如烟,有些回不过神来。 门口站着的女子身穿藕荷色的衬衫,下身是白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用发卡夹着,余下的青丝披散在身后。 精致的五官,娇颜上绽放着熟悉的笑靥。 “如烟!先生太太!如烟回来了!” 柳如烟冲着喜出望外的王妈嫣然巧笑着,“王妈,好久不见了。” 低头再看向抬头仰视着王妈的小糯米,轻声喊着,“小糯米,快叫人!” 小糯米与王妈视线相交着,愣了许久之后,小糯米才张嘴含含糊糊的喊着,“阿婆好。” 王妈低头看向精致可爱的小女孩,难以置信的问,“这是你的孩子?” 柳如烟含笑着点点头,双眼早不见少女青涩的情思,剩下的是为人母后的满足。 “是啊,长得很可爱吧。” 走过玄关,来到熟悉的客厅。 她看见了久违的父母,忍不住热泪盈眶。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她喉咙哽咽,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柳妈妈乍见女儿,也是眼眶发红,她上前抱住柳如烟,“太好了,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出国就五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和你爸爸。” “妈妈,对不起,我……”未尽的话语,因激动的情绪,而无法顺利说出来。 柳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向眨巴着大眼睛的小糯米,“这个小孩子是……” 柳爸爸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柳如烟一进入客厅就看见了的。 是张弘文。 江大那些年里,对她告白过数次的张弘文。 小糯米的大脑正在疯狂的运转着,然而她的智商有限,看着出现的第三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里。 她咬着嘴唇,苦思冥想了许久,最后冲张弘文露齿一笑。 “外公好。” 突然被人喊做外公的张弘文,一脸懵逼。 客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柳如烟这才纠正她,“小糯米,不许乱喊人。” 听完柳如烟的话,小糯米困惑不解的眨着双眼,吞吞吐吐的说,“可是……妈妈你不是说见到个公的就叫外公?” 小糯米突如其来的滑稽,让这久别重逢的酸涩飘散了许多。 “那你也得看年龄来喊人。” 张弘文见柳如烟有些激动了,马上蹲下身子,对小糯米微微一笑,“你叫小糯米?叫我叔叔就好,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哥哥。” 小糯米看着面前长相俊秀的男人,甜甜一笑,“好的,叔叔。” 柳如烟哭笑不得,示意一旁的柳妈妈,接着问,“小糯米,这位呢,该喊什么。” 这回小糯米可没喊错了,而且热情洋溢的朝着柳妈妈扑了过去。 “外婆好。” 今晚月朗星稀,柳如烟参加了本市举行的慈善晚宴。 看着各种出入上流社会的名媛们,她同不少相识的人打了招呼。 在饮完一杯红酒之后,她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整理完毕,走出洗手间,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第一百一十八章:柳如烟的危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他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成熟稳重了,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将他完美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如烟曾经多少次想过如果再遇见顾琛,她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而当这一刻降临的时候,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过去发生的一切,不停在眼前上演着。他们之间无休无止的纠缠,肉体上的,情感上的—— 她打定主意打算装不认识到底的时候,她听见了顾琛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 “我全都想起来了。” 即将擦肩而过的两个人,也因这句话,而重新产生了某种交集。 柳如烟娇躯蓦然僵住,她的心尖微颤着,没有勇气转头去面对靠在墙边角落里的顾琛。 她想要就这样拔腿就走,可她不能! 阔别多年再次重逢,先露怯的就会是彻底的输家。 少顷,她才佯装镇定的说,“那恭喜顾少了,能找到良心未泯的自我。” 顾少这个称呼在顾琛听来十分的刺耳,他不悦的蹙起了剑眉。 接着,他双眸如炬的盯着她纤纤玉手上的戒指。 他哑着声问,“你结婚了?” 柳如烟这才收回故意在他面前摆弄的小手,转头冲他莞尔一笑,“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与顾少也算是故友,居然忘记了要邀请顾少去参加婚礼,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五年不见,她出落得愈加明艳动人了。 红色的露肩晚礼服衬得她肤若凝脂,开叉的裙裾在走动间露出白皙的双腿。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精致的五官,对着他莞尔一笑的时候,让他恨不得将她带回去,永远藏起来。 锐利的双眸盯得柳如烟背脊发寒,心下有些心虚。 许久之后,顾琛才咬牙切齿的说,“我不相信。” “事实胜于雄辩,顾少信不信在你,与我无关。” 说完之后,她昂首朝前走去,不曾回头再看他一眼。 她参加完晚宴回家,在家中苦寻不到小糯米的身影,竟莫名的有些担心起来。 顾琛在Z市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万一哪天知道小糯米的存在,是不是就会不折手段的抢走她! 不行,她不能失去小糯米! 这些年里,小糯米就是她的精神寄托,没了她,她断然是过不下去的。 她看着客厅的柳妈妈,连忙问,“妈妈,小糯米呢?” 柳妈妈放下手机,捧起茶杯,“你爸爸带着她出去遛弯了。” 得到这个回答之后,柳如烟方才松了口气,准备起身会房间洗澡去。 柳妈妈忍了许久,还是想开诚布公的和女儿谈一谈——关于小糯米的事情。 她记得五年前柳如烟出国的时候,可没提过怀孕的事情。 而这些年她们没有过半点联系,所以她有必要问清楚。 “如烟!妈妈不问你这孩子是谁的,我只问你小糯米的爸爸知不知道。” 是了,小糯米的爸爸知不知道她的存在。 柳如烟转身的动作微微顿住,老实说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让顾琛知道,更不想让小糯米知道她的爸爸是谁。 思忖了片刻,她才艰难的开口,“他不知道,如今也没必要知道。” 柳妈妈不曾想会得到这么个回答,她不放过这字里行间所代表的含义。 最后眼眶湿润了,声音居然还带着一点哭腔来。 “如烟,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这件事情柳如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她虽然是单亲妈妈,但是她能保证小糯米快快乐乐的茁壮成长。 她自然明白柳妈妈的担忧,她软言安抚着,“妈妈你别担心,我一个人在国外都能把小糯米拉扯长大,这点困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话虽如此,柳妈妈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照顾她的女儿,别让她继续在外漂泊居无定所的。 因此,她下了个重大的决定。 “妈妈给你介绍个对象吧,你要是觉着还不错,就赶紧定下来,别让小糯米没有安全感。” 确实,从去年小糯米上幼儿园开始,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接送着,小糯米虽然没说出口,可柳如烟知道她是羡慕的,她也想要有个爸爸。 为了不让小糯米有朝一日会被人指着骂杂种,柳如烟只能应允下来。 “好,我都听妈妈的。” 不为别的,小糯米确实需要个爸爸了。 这天,柳如烟带着小糯米和久别重逢的苏木兮逛商场。 二人现在都为人母了,共同话题也就更多了。 苏木兮看着扑闪着一双黑黝黝大眼的小糯米,简直恨不得偷回家去。 “小糯米!苏阿姨想见你可是很久了。” 小糯米在柳如烟的介绍下,也知道眼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就是苏阿姨了。 她奶声奶气的问好着,“苏阿姨好。” 一声苏阿姨差点把苏木兮的小心肝喊酥了,她伸手摸了下小糯米的脑袋。 一双美眸分明是万般的怜爱和羡慕,“真乖,我身边的臭小子就是风惟然了。” 柳如烟也是第一次见到苏木兮和风无痕的孩子,她仔细打量了起来。 那眉眼间的清冷确实有风无痕的影子,此时正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她们热络的寒暄。 柳如烟连忙冲小糯米示意着,“小糯米,快叫惟然哥哥。” 小糯米自然也将风惟然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末了撇嘴拒绝,“不要,风惟然也就比我大了一两个月。” 这可是苏阿姨告诉她的呢,休想诓她去喊他哥哥。 柳如烟一听,一张娇颜也有着几分不悦,“比你早出生一天你都得喊哥哥,不然没有礼貌!” 闻言,小糯米依旧是固持己见,并且将头转到一边去,她不想看到讨厌的妈妈了。 她声若蚊呐的抗议着,“可是…….妈妈你说的是歪理。” 柳如烟不管这许多,非要让她叫风惟然做哥哥不可。 “赶紧喊惟然哥哥,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见状,苏木兮也忙着劝解母女间的对峙,“如烟你别太较真了。” 柳如烟坚决的摇摇头,“不行,不能让她这么没大没小的。” 最后在柳如烟的执拗下,小糯米总算是不清不楚的喊了句哥哥。 苏木兮和柳如烟也算是多年未见,二人边逛着商场边聊着近日以来的趣闻。 以至于将身后东瞧瞧西看看的小糯米抛在了脑后,以往逛商场时,小糯米都会乖乖的跟在身后,可这次却掉队了。 就在小糯米寻找妈妈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不,应该是撞在了那人的腿上。 她捂着撞得疼痛的额头,正想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撞了她,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人时,双眼绽放着光亮。 并且高声大叫着,“啊!好帅的叔叔!” 顾琛低头看向小小的身子,忽然有些啼笑皆非起来。 看着小女孩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腿,他竟没来由的觉得一阵温馨。 秘书也适时在他耳边提醒着,“顾总,她就是柳小姐的女儿。” 顾琛马上蹲下身子,与小糯米面对面对视着,“你妈妈呢?” 听着顾琛熟稔的口吻,小糯米软糯的问,“帅叔叔认识我妈妈?” 顾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言语间还意味深长,“当然,而且关系匪浅。” 此时商场的大喇叭传来了焦急的声音,“糯米小朋友,你的妈妈在商场门口等你!” 喇叭重复说了四五次,方才停下来。 顾琛无奈的站起身,将大手伸到小糯米面前,“走吧,我带你去商场门口。” 小糯米想也没想就牵住了,“谢谢帅叔叔。” 很奇怪的直觉,她就是能感受到这个帅叔叔不是坏人。 妈妈一直对她耳提面命,不让她和陌生人走,可帅叔叔是陌生人啊,她就是没有半点恐惧的感觉。 之前在国外,也有一次小糯米自己掉队了。 就在柳如烟慌慌张张六神无主的时候,小糯米机灵的寻求了帮助,最后成功找到了她。 这次也希望如此,希望小糯米能够找到她。 要说不担心是假的,这个社会坏人那么多,她以后逛商场再也不会只顾着看商品了。 柳如烟如是想着,以后再也不能让小糯米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她各种祈祷着,祈求上苍保佑小糯米能找到自己。 “妈妈!” 柳如烟听到小糯米奶声奶气的声音时,险些掉下泪来。 然而在看到她身旁的顾琛时,娇颜上有些愣住了,心下更是紧张不已。 顾琛不会已经知道了吧?他想要和她争夺小糯米的抚养权?! 这个认知让她陷入了长久的恐慌中,她不能失去小糯米,她只有小糯米了! 她冷声问,“你怎么在这。” 说完之后,马上将小糯米拽到自己的身边,远离顾琛。 看着柳如烟眼中的戒备,顾琛似笑非笑着。 小糯米好奇的张望着二人,“妈妈,这个帅叔叔是谁?他刚刚说你们关系……” 她想了许久,愣是想不起刚刚顾琛说的那个成语。 于是,她总结道,“说你们关系不简单。” 闻言,柳如烟不客气的狠狠瞪了顾琛一样,“他姓顾,叫他顾叔叔就行。” 小糯米歪头思索了片刻,脱口而出,“好的,帅叔叔。” 柳如烟见小糯米这么亲近顾琛,当下警铃大作。 或许是父女有着血缘关系,所以小糯米会不由自主想要去亲近顾琛。 这可是非常不好的兆头,她必须将这个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以后可不能让小糯米和顾琛有任何的接触了,更不能让顾琛有机可乘! 她忽然想起了慈善晚宴那天,顾琛告诉她他想起来了的事情。 可即便想起来了又怎样,已经太晚了,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同流合污的两人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在她心如死灰了之后,还想着用这个理由来让她死灰复燃,她做不到! 顾琛看着若有所思的柳如烟,故意去打探她的口风,“柳如烟,我怎么感觉这小不点的嘴巴和我很像。” 柳如烟马上将视线转移到小糯米的嘴巴上,再看看顾琛的薄唇,确实很像。 她马上否决他的猜想,“你那是出现幻觉了。” 然而她不知道她的这些言行举止,落在顾琛的眼中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妈妈在得到柳如烟的首肯之下,果然热络的给她介绍起相亲对象来。 柳如烟忽然有些后悔了,这些一星期两次的相亲,简直让她想原地去世。 无奈的是,她话已出口,也只能欣然前往。 “柳小姐在哪高就?” 相亲男透过镜片打量起对面坐着的柳如烟,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确实是长得十分的好看,他也颇为满意。 柳如烟搅动着咖啡,漫不经心的说,“环宇公司。” 环宇公司可是全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公司,凡是行走于商界的精英人士,都对这个公司如雷贯耳的。 果不其然,相亲男面露吃惊之色,他接着问,“柳小姐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柳如烟沉吟了下,才说,“忙着带孩子,暂时没有兴趣爱好。” 早在二人相亲前,柳妈妈就把柳如烟的所有事情交代了一遍,因此相亲男自然知道柳如烟还有个女儿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们身旁传来低沉的声音,“真巧啊,能在这遇到郑总。” 这个声音这个人,就算化成骨灰柳如烟都能认出来! 相亲男原来姓郑,他马上站起来礼貌的和顾琛寒暄,“顾总,久仰大名了,幸会幸会。” 二人互相握过手后,顾琛这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郑总这是在?” 顾琛看向低着头自顾自喝着咖啡的柳如烟,恨不得直接把她拉出咖啡馆——胆肥了,居然敢偷偷来相亲了! 顾琛佯装诧异道,“这不是柳小姐吗?我顾某人今天总遇到熟人。” 郑总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着,“顾总认识柳小姐?不怕顾总笑话,我们这是在相亲。” “相亲?”顾琛故作不可思议的说着,“这不对啊,柳小姐不是已婚人士了,怎么好端端的来相亲?” 柳如烟忽然想起之前确实在顾琛面前显摆过戒指,现在顾琛…… 她抬眸望去,看见顾琛眼中的戏谑时,才知道他这是故意在这寒碜她呢! 然而郑总没有顾琛预想中的大惊失色,反而是坦然自若。 他冲有些愕然的顾琛摇头道,“介绍人说柳小姐虽然带着个孩子,但是已经离异了。” 顾琛眸光渐沉,犀利的视线停留在柳如烟葱指的钻戒上,“郑总这种成功人士居然也能接受?” 郑总看向柳如烟的眼神愈发的柔和了几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再说了柳小姐长得花容月貌的,荣幸之至。” 顾琛不善的用眼角余光去扫了他一眼,心忖——废话,这我当然知道!不仅花容月貌,且身姿婀娜。 柳如烟身段如何的玲珑有致,在曾经那么多个火热的夜里,顾琛早就领教过很过次了。 被顾琛目光灼灼的盯着,柳如烟握着咖啡勺子的手忍不住紧了几分。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要换做常人肯定会说先失陪一下,然而这通电话是柳如烟蓄谋已久的。 要知道前几次的相亲她都是用这个办法桃之夭夭的,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那端传来了乐婉婉火急火燎的声音,“不得了了如烟,你家煤气忘关了,赶紧回家救急啊!” 经过几次之后,柳如烟不得不佩服起乐婉婉的演技来,简直是声情并茂。 她挂掉电话,有些歉意的看着郑总,边站起身来,“抱歉郑先生,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郑总也毫不在意,冲她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没事,下次再约。” 等柳如烟步出咖啡店,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完事了,可算是解决了。 她不是不想给小糯米找个爸爸,可是相亲了这几次,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相亲对象全部都是柳妈妈她们精挑细选的,可她就是莫名的有些抗拒。 她敏锐的察觉到身旁有人,转头看见笑容满面的顾琛时,一张小脸骤然冷了下去。 “顾总,我赶着回家关煤气,你还有事?” 顾琛自然不会被她这些小把戏给糊弄住,他眉梢一挑,薄唇勾起邪笑。 “这么拙劣的借口只能去哄骗郑总这种男人。” 柳如烟停下脚步,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冷声道,“与人为难,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顾琛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吓退,而是上前抓起她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轻轻闻着,还是记忆中那股熟悉的味道。 柳如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看着她急于躲开的样子,顾琛也不恼不怒,戏谑道,“五年不见,你修炼成了小狐狸,这么喜欢骗人。” 语气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心虚不已的柳如烟。 “那让我猜猜,那个小不点其实是我的种吧。” 顾琛说完之后,盯着柳如烟的娇颜直瞧,生怕错过半点蛛丝马迹。 顾琛果然开始怀疑了,是父女血脉相连使然还是只是在套她的话? 不论哪种,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不能失去小糯米,绝对不能! 她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尽量用淡定的口吻说,“我记得流产的手术报告给你了。” 虽只是稍纵即逝,可她娇颜上闪过片刻的不安,早就落入了顾琛的眼中。 他故意倾身上前,在她耳边哑声说着,“那种东西我随时随地都能伪造。” 自从顾琛开始怀疑小糯米的生父之后,柳如烟也是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除了工作时间,大部分都是和小糯米形影不离的。 她的这些举动,也让柳家夫妇抱怨,抱怨她总是霸占着小糯米。 今天她约着多年未见的乐婉婉一起去吃饭。 “你这一声不响的就去国外,一待就六年,出国前也不和我们说下,也太不够意思了。”乐婉婉边吃着沙拉,边不满的控诉着。 柳如烟端起一杯葡萄酒,语气中带着讨好,“乐大小姐,小的给您赔不是了。” 乐婉婉自然不客气的接过了葡萄酒,终于是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柳如烟转头看着空着的座位,有些遗憾起来,“要是妞妞今天也能来就好了,三人组少了一个还真有点不习惯。” 看着柳如烟眼中的落寞,乐婉婉啐了一口,“得了吧,你在国外的时候怎么就没唠叨这姐妹情深了。” 然后用刀叉指着她,“说!你是不是秀儿!” 柳如烟伤感的情绪被冲淡了,她笑着看乐婉婉,“婉婉,你现在在哪高就呢?” 闻言,乐婉婉放下手中银质的刀叉,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 这才吞吞吐吐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在顾总这。我那时候在招聘网投了很多份简历,我也忘记有没有投过顾氏的,反正有一次顾氏就让我去面试来着。” 柳如烟最近对顾琛的事情格外在意,一听到她这么说,就在心中暗忖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说,“也挺好的。” 乐婉婉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她状似不经意的问,“如烟,小糯米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啊?” 柳如烟本想回答是,但是一想到乐婉婉如今在顾氏工作,要是哪次聚会上喝嗨了透露了口风,那就不好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乐婉婉,凡事要小心为上。 于是到嘴边的话就变了,“其实这几天也很莫名其妙,逛商场遇到他,连去相亲都能碰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GPS!” 此话一出,柳如烟没能及时察觉到乐婉婉脸上的心虚。 乐婉婉边吃边敷衍着,“说不定就是纯属缘分不浅呢。” 终于,还是让柳如烟瞧出了端倪。 她故作厉声质问,“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报……报告首长,小的哪有这时间去干这事啊。” 然而柳如烟依旧是狐疑的盯着她,“你是他的员工,指不定早就同流合污了!这段时间我接触最多的就是你,而且你好像也问过我行程。” 是了,两人虽没见过面,可也煲过不少电话粥的! 乐婉婉当下心虚不已,嘴里却喊着冤,“冤枉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了!我们是最佳姐妹淘情比金坚的,我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柳如烟继续不屈不挠的翻起旧账,“当年在你眼里我好像连一顿饭都比不上。” 听完甲方的辩论,身为乙方的乐婉婉险些被呛到——的确有这码事。 她大大咧咧的说,“那不是年少轻狂开的玩笑。” 最后还冲柳如烟送了一个秋波,直把柳如烟看得想打她。 乐婉婉见糊弄过去了,话锋一转,继续试探,“如烟,你是不是要去接小糯米放学了?” 柳如烟点点头,“是啊,她让我要准时接她回去。” 第一百二十章:在线诱拐未成年小朋友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乐婉婉知道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忙催促着,“眼看时间快到了,你快去吧,可别晚了。” 柳如烟抬手看了下时间,这才站起身来,“我现在去肯定会晚点了,不过没事,小糯米一向很乖,不会乱跑的。” 想起小糯米,她的眸光忍不住轻柔起来。 等柳如烟离开之后,乐婉婉当机立断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是顾总吗?如烟已经去接小糯米放学了,总部需要马上行动!” 她这些话落入了邻桌的顾客耳朵里,纷纷朝她好奇的张望着。 乐婉婉素来脸皮就厚,也不甚在意。 她边切牛排边苦口婆心的自言自语,“如烟啊如烟,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顾总这些年也不沾花惹草,守身如玉的等着你,你要是还放弃了,那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再说了,小糯米需要个父亲,他不就是现成的,更何况人家还是亲生父亲呢!” 此时的幼儿园门口,柳如烟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见小糯米的老师站在那里。 见她身旁并没有小糯米小小的身子,柳如烟奇怪的问,“老师,小糯米是不是还没出来啊。” 年轻的老师瞪大双眼瞅着柳如烟,她记得这个女人,是她班上那个可爱小女孩的妈妈。 “小糯米刚刚被人接走了啊。” 闻言,柳如烟瞠目结舌,“什么!被谁带走了!” 难道是坏人?可放在这家幼儿园里,还会遭遇这种离奇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的小脸就跟着沉了下去,一个名字也随着跃进了脑中——顾琛! 幼儿园老师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她不知道该为顾琛的行为而感到不耻,还是该为自己的聪明绝顶而鼓掌叫好了。 “你不要太激动,那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小糯米好像也认识他,好像叫他帅叔叔什么的。而且那男人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啊,再说了小糯米心甘情愿跟他走,我认为没什么不妥。”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如烟,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和园长投诉她! 柳如烟很会抓重点,尤其是交谈时候的重点,不放过半点蛛丝马迹的那种。 她冲幼儿园老师莞尔一笑,转身之际一张娇颜也跟着冷了下来。 她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输入好了,然后拨通了过去。 这是顾琛五年前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通。 在等待接听的时间里,柳如烟也很放心,至少除了把小糯米抓去做亲子鉴定之外,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电话奇迹的接通了,顾琛居然没有换号码。 “顾琛!” 顾琛听到柳如烟的怒喝时,小糯米正在他家的客厅里看电视呢。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这么快就发现了?我是小糯米的爸爸,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顾琛!”柳如烟厉声纠正他,“我早跟你说过了,小糯米不是你的孩子!” 然而顾琛显然不信,意味不明的说着,“以前不是,以后会一直是。” 语罢,柳如烟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狠狠将他抽一顿! 她忍了忍激动的情绪,“你在哪?” 顾琛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快,仍是故意逗弄着她,“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之后,他为了避免再次被某个小女人河东狮子吼,马上将手机转交给了小糯米。 小糯米接过手机的同时,黑黝黝的眼睛还直盯着电视。 “妈妈,我在帅气叔叔这里玩得很好,有爷爷奶奶在。” 得知小糯米现在不仅安全,还很开心,柳如烟心中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对小糯米淳淳教诲着,“你别听他的话,他是坏叔叔,是坏人,以后不能跟他走!” 而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控制声音的分贝,以至于在小糯米身边的顾琛也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小糯米瞅瞅似笑非笑的顾琛,嗫嚅道,“可是帅叔叔看起来不像坏人啊,小糯米喜欢他。”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顾琛,他抬头就摸了下小糯米的脑袋,表示鼓励。 “你刚刚说你在哪里?有谁在?” 小糯米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正好看见了顾家夫妇二人。 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着,“在爷爷奶奶这。” 爷爷奶奶两个称呼显然让二老十分受用,纷纷朝小糯米投去慈祥的目光。 这边的柳如烟已经不能继续保持淡定了,这爷爷奶奶都喊上了,喊爸爸什么的简直就是指日可待了! 她不是不愿意他们父女俩相认,她只是怕顾琛会和她抢夺小糯米。 “你把手机给他!” 小糯米听话的把手机还给顾琛,继续看电视。顾妈妈适时的拿起切好的苹果片,递给小糯米。 不出意料之外的,顾琛果然被河东狮吼了。 “顾琛!你个王八蛋!” 顾琛薄唇微微上扬着,高深莫测的说,“我在我家等你,再不来就任我胡编乱造了。” 为了避免顾琛继续胡说八道,柳如烟只能乖乖的打车去顾家。 到了顾家,按了门铃,开门的不是管家而是有一面之缘的顾妈妈。 她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柳如烟,简直是喜出望外。 “你就是如烟吧?距离上次见面都过了好多年了,快进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如烟只能微微颔首,接着问“顾阿姨,小糯米呢?” 顾妈妈不悦的看着她,纠正她的称谓,“别那么见外,小糯米都喊我奶奶了,你也该改口了。” 果然,顾琛这只老狐狸满嘴跑火车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这男人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她努力在娇颜上绽放一抹笑容,和顾妈妈解释着,“不是,这纯属就是一场误会。小糯米她并不是顾琛……” “亲爱的,你来得太迟了,小糯米刚刚还一直问我你怎么还没来。” 她没说完的话被顾琛打断了不说,这厮还很不客气的将手放在她的腰上。 由于顾妈妈在场,她也不便发作。 “顾琛!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小糯米她不是你的……” 顾琛却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语带威胁着,“我跟你说啊,我妈年纪大了,要是气出个好歹,你可得负责。” 柳如烟看向眼前的顾妈妈,好像是年纪挺大了,她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顾妈妈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着,她也满心欢喜,“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在我面前秀恩爱呢!” 接着抬手招呼起小糯米来,“小糯米过来,奶奶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好不好?” 忽然想起了刚才柳如烟说一半的话,她奇怪的问,“对了,如烟你刚刚说小糯米不是什么。” 顾琛马上抢先道,“没什么,如烟生我气呢,一时口不择言。” 闻言,顾妈妈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她语重心长的劝着二人,“小俩口床头吵架床尾合,别让小糯米看见你们的争执,对她不好。” 顾琛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不顾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拉着柳如烟就去他的房间。 等房门一关,柳如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喊道,“顾琛!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想让小糯米认祖归宗。” 柳如烟早就知道顾琛有这个想法,“她不是你的孩子!” 他盯着柳如烟良久,才继续开口,“你敢不敢和我去做亲子鉴定。” 柳如烟闻言,厉声反驳,“凭什么要去!我才不想让小糯米遭罪。”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她脸上挂着的心虚,最后给出结论,“说白了,你就是害怕。” “怕?”柳如烟无视掉顾琛探究意味的眼神,坚决的说,“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小糯米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带她回家。” 见柳如烟要朝门那边走去,顾琛眼疾手快的闪身挡住。 “从今往后,这里是她的家,也是你的家。” 柳如烟知道顾琛这是要和她杠上了,她冷言质问他,“顾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的孩子已经被你的冷血无情扼杀掉了,他已经死了!” 顾琛也不见半点慌乱,“没有!小糯米就是我的亲身骨肉。” 可见顾琛早就这么认定,柳如烟也早没有力气再去和他争论这个问题。 她话锋一转质问他,“就算小糯米是你的孩子,可这些年你有尽过半点做父亲的责任?你没有!你没有半点资格在这里和我抢她!” 顾琛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忽然变柔和许多,“以前没有,以后我会好好疼她爱她。柳如烟,我不想再放手了,你明明是爱我的。” 这句话成功将她的眼泪给逼了出来,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爱着白祁,爱着是白祁的顾琛。 她的眼中闪过几许落寞之色,“这五年间什么都在变化着,我自然不会一直只爱你一个人。” 顾琛看着她这幅样子,连忙伸手就去抓她的肩膀,“我现在顾琛,也是白祁。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白祁?我现在回来了,我……” 没说完的话被柳如烟打断了,她冷淡的提醒他,“你回来得太晚了。” 顾琛怔怔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绕过自己,打算开门就要出去。 他忽然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将她一扯,薄唇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顾琛在线想当父亲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那股清甜的味道一如既往,他会证明,尽管这世界任何事物都变了,他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吸吮着她粉嫩的唇瓣,在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趁虚而入。 柳如烟就在这阔别多年的唇齿亲昵中,慢慢迷失了自我。 “你放开我。” 等顾琛心满意足放开她的时候,柳如烟双腿发软,只能倒在他的怀里,声音更是娇媚无比,一双清眸似含秋水。 见到这一幕,顾琛也控制不住的低头继续吻上那张红唇。 再次的激吻,更是将柳如烟的理智抛得一干二净。 他呢喃着轻语,“不放,再也不放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不等柳如烟继续反驳,他硬是将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间。 两人越吻越火热,体温也跟着渐渐升高着。 “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你……” 柳如烟索性放弃了挣扎,反正一开口顾琛就会以吻封缄。 果不其然,他继续堵住了她的嘴。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琛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柳如烟,起身去打开了门。 就见顾妈妈站在门口,笑逐颜开的通知二人,“可以吃饭了。” 说完之后,她看着柳如烟又肿又红的唇瓣,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顾琛自然是面不改色,反倒是柳如烟有些羞赧起来。 二人入席之后,坐在顾妈妈身边的小糯米稚嫩的说着,“奶奶,我想喝汤。” 顾妈妈早对小糯米宠爱得紧,对她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顺的。二话不说就拿起碗要去盛汤—— 柳如烟看见这一幕,冲小糯米招招手,“小糯米过来妈妈这边,妈妈给你盛汤。” 顾妈妈笑着对柳如烟嘱咐着,“我给她舀汤就是了,你多吃点,快别忙活了。” 见此,柳如烟也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顾琛夹了个鸡翅放在她的碗里,让柳如烟有些轻微的出神。 记忆中的白祁总是会对她呵护有加,反观顾琛则是冷眼旁观着。 可他不是说了,顾琛是白祁,白祁也是顾琛,所以这一切从善如流的行为举止,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顾妈妈看着顾琛体贴的样子,自是十分欢喜的。 她掩嘴轻笑着,“阿琛,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正在喝汤的柳如烟猝不及防被呛了个正着,她转过头去,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琛有些心疼的给她拍着后背,并且对一脸期待的顾妈妈说,“我希望婚礼越快举行越好,我不想再让她们在外奔波了。” 顾妈妈赞同地点点头,抬手去帮小糯米把头发撩至身后,“也是,这些年颠沛流离的,也该定下来了。” 接着对柳如烟露出慈爱的笑容,“如烟,你看你父母什么时候有空,两家人聚在一起讨论下。” “我觉得不……”用了。 最后两个字硬是被吞回了肚子里,只因顾琛强行给她嘴里塞了四喜丸子。 顾家夫妇看着二人吃饭也不忘甜蜜的样子,纷纷喜笑颜开。 吃完饭后,她被顾琛带到了他的房间里。 她忽然想起之前两人吻得浑然忘我的事情,她双颊晕染开酡红,“顾琛,我不能和你睡一张床。” 顾琛看着柳如烟娇颜上的嫣红,只觉小腹处一阵灼热。 连带着声音也沙哑起来,“怎么就不行了,又不是没睡过。” 听着他非常露骨的话,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飘到那张大床上。 曾经在某间公寓里,二人彼此缠绵的场景又在眼前上演着。 她马上别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我不想和你发生任何肢体上的交流!” 没想到柳如烟居然害羞了,这个发现让顾琛兴致盎然。 “吃饭前才深度交流过,你是不是忘了?我不介意再重温一下。”他故意凑近她,在她耳边咬耳朵。 被撩拨得脸红心跳,柳如烟故作粗声粗气道,“你……你去打地铺!” “不去。” 她迎上顾琛目光灼灼的视线,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她知道顾琛是不会去打地铺的,因此她不甚在意的说,“行,你不去我去!” 在地板上打好地铺之后,突兀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顾琛只能认命的去打开了房门。 顾妈妈看着欲求不满的顾琛,以及坐在地铺上发呆的柳如烟,好奇的问,“你俩这是闹的哪样?” 难道是吵架了?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顾琛的花言巧语打消掉了。 “如烟说现在有小糯米就够了,就让我打个地铺睡。” 顾妈妈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在吵架,不然小糯米可得怎么办啊。 看向夫妇俩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悦和不赞同,“你们两个真是的,再生个大胖小子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顾琛的认同,却被柳如烟狠狠否决了。 她正手足无措的纠正着,“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打算要……”二胎。 后面两个字被顾妈妈打断了,只见她意味深长的在二人之间来回看着。 “如烟你不用害羞,妈妈也是过来人。那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休息了,我去冲杯牛奶给小糯米。” 接着门又被关上了,她站起身来,气愤不已的踢了顾琛一脚,“都怪你!” 现在好了,被顾妈妈误会了,而且越描越黑。 她现在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然而这一脚踢完了没收住,整个人往前栽去。 顾琛眼疾手快的抓了她一把,顺势将她搂入怀中,“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不能怪我。” 这个小插曲过后,顾琛居然也老老实实的没继续毛手毛脚的,各睡各的。 到了半夜的时候,顾琛终于是轻手轻脚的下床,将某个睡得很熟的小女人抱上了床。 并且十分贴心给她盖上薄被,柳如烟居然也十分受用,挪动着娇躯靠在他的怀里。 于是两人就这么单纯的睡了一晚。 翌日,柳如烟在顾琛的怀里醒了过来,脑子还有些发懵的她,依旧靠在他怀里不知所措着。 这时,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低沉的嗓音,“早安。” 柳如烟下意识的寒暄问好,“早。” 少顷反应过来,狠狠地推了顾琛一把。 “顾琛!你个流氓,你趁人之危!” 说完之后,低头看下自己的衣服,还好都还穿着,只是轻微的凌乱。 顾琛也不心虚,开始满嘴跑火车,“这我可就冤枉死了,明明是你半夜自己爬上我的床的,还拼命往我怀里靠。” 这句话换来了柳如烟质疑的眼神,“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动手动脚没安好心!” 说话的同时,柳如烟也顾不得去整理凌乱的衣襟。 落入顾琛的眼中,却成了别样的风景。 只见柳如烟睡裙领口下滑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和肩带,白皙的脖颈,偏偏乌黑的发丝垂落而下,愈发显得肌肤胜雪。 一张娇颜因刚睡醒而泛着酡红,一双明眸也似含秋水,正似娇似嗔的瞪着自己。 而本人显然没有半点自觉,现在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撩拨不得的。 顾琛眸光微沉,好在薄被挡住了他清晨的男性生理本能,他粗嘎的提醒她,“你如果不想近期有个二胎的话,最好现在下床别招惹我。” 柳如烟抬眸直勾勾凝视着他,良久之后双颊通红。 这分明就是动了情yu的样子啊! 为了避免自己这只小白兔不被大灰狼给吃掉,她明智的下床,离他远远的。 见她这幅后怕的模样,顾琛忽然玩心大起。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兴许可以要个二胎。” 柳如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滚蛋!” 当天顾琛轻车熟路的去接小糯米放学,幼儿园老师这次再也毫无负担的将小糯米交给他。 在车上的时候,小糯米正拿着头发把玩着,顾琛笑着问她,“小糯米喜不喜欢帅叔叔?” 小糯米停止了动作,小手搭在顾琛手臂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喜欢的。” 顾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继续循循善诱,“那帅叔叔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小糯米低头思考了下,让帅叔叔给他当爸爸有什么好处——幼儿园里再也没人嘲笑她没有爸爸了,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去拼命赚钱了,似乎是有点好处的。 结合所有利弊之后,她终于点点头,但是…… “可是妈妈好像不想和帅叔叔在一起。” 这句话给了顾琛会心一击——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孩子,万一失手打死了,柳如烟得和他拼命! 他清清嗓子,“你照我说的做,保证你妈妈束手无策。” 小糯米接着灵魂质问,“是不是完成了之后,帅叔叔就能变成帅爸爸了。” 顾琛用大手轻轻摸她的脑袋,“当然了,爸爸会一直宠着小公主的。” 等到了顾家之后,他这才发消息通知柳如烟小糯米被他接走了,这招叫先斩后奏! 在公司的柳如烟差点气得摔手机,下班之后马不停蹄去顾家找他。 小糯米乍见柳如烟匆匆赶来,不由分说表示道,“我今晚想跟妈妈回家住。” 此话一出,惊倒众人。 就连柳如烟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朝沦为腹黑男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顾妈妈捂着受伤的小心灵问她,“小糯米,是在这里玩的不开心吗?还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了,你跟奶奶说。” 小糯米连连摆手,“没有,这里很好,可是小糯米想回家看看外公外婆了。” 顾爸爸满意的点头,对她有这种思想觉悟表示很欣慰。 “小糯米这么小就懂的孝敬长辈了,还是如烟教得好啊。” 顾琛也适时出来响应顾爸爸的号召,“以后小糯米会在我和如烟的教导下,茁壮成长的!” 柳如烟在他耳边不客气的轻声细语道,“滚,没你的分!” 说完之后,又笑盈盈的面对着顾家夫妇。 “那什么,我和小糯米就先走了。” 回到柳家后,柳妈妈马上迎了出来,并且担忧的看着母女二人。 “如烟,你和小糯米这两天都上哪去了?” 柳家自从小糯米来了之后,整天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二老沉寂了多年,这个家里也跟着冷冰冰起来。好不容易来了个可爱的小女孩,这两天又偏偏不在,可把二老不习惯的。 小糯米跑到柳爸爸身边,仰起脸奶声奶气的说,“我和妈妈去找爷爷奶奶了。” 柳妈妈是何等的精明,立刻联想起前些时日和柳如烟的谈话来。 她大喜过望的看向柳如烟,“这么说…….他是愿意当小糯米的父亲了?” 柳如烟上前抱起最近长胖了不少的小糯米,“妈妈,你别听小糯米胡说。他是想要个爸爸了,就跟以前在幼儿园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接送一样。” 此话一出,柳妈妈马上察觉到小糯米大大的眼睛里的水气来。 她不悦的看着柳如烟,语重心长道,“如烟,不是妈妈说你啊,确实该给小糯米找个爸爸了。” 柳如烟也有这个打算,“我知道的,就是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 闻言,小糯米当即扬言起哄,“有啊!帅叔叔我就很喜欢!妈妈,让帅叔叔给我当爸爸吧。” 帅叔叔?柳妈妈还在猜测着这个人到底是谁。 柳如烟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不可以,帅叔叔他也要结婚生子的,不许这么胡闹了。” 之后,小糯米在顾琛的示意下,在牛奶杯里放了一颗安眠药。 接着轻轻摇晃了下,等着安眠药融化。 当然安眠药是顾琛给的,柳如烟从没有失眠的时候,这安眠药想必对她的效果会很显著。 她端着牛奶交给躺在床上的柳如烟,“妈妈,喝牛奶,喝完就睡觉了。” 柳如烟看着小糯米,心中有着暖意。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接过了牛奶杯,并且摸了下小糯米的脑袋。 “小糯米今天真乖。” 果然不出所料,柳如烟在喝过牛奶之后,没多久就沉沉进入了梦乡,任由小糯米怎么折腾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糯米贴心的给柳如烟盖上薄被,接着拿出了柳如烟的手机,给顾琛打电话。 在家中摩拳擦掌等了许久的顾琛,在接到小糯米完成任务的通知后,马上出了门。 于是,柳家的玄关处。 “你是……顾家大少?” 顾琛边跟着柳妈妈走进客厅,便看见了柳爸爸正在看报纸。 “伯父伯母好,我是顾琛,也是白祁。” 这件事情二老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的。 只是顾琛深夜来访让二老感到很奇怪,“五年前我们就知道了,你深夜是来找如烟的?” 顾琛对待二老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啊! “我和她约好今晚要带着小糯米一起出去的。” 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实在是太多了,让二老应接不暇。 柳妈妈试探性的问着,“小糯米是你的孩子?” 顾琛看着柳妈妈,坚若磐石的说,“不管以前是不是,今后只会是我顾琛的孩子。” 就在这时,小糯米从房间跑了出来,不由分说朝顾琛扑过去,“爸爸!” 顾琛低头看向小糯米,眸光不自觉的放柔许多,“小糯米,妈妈呢?” 小糯米尽职尽责的和顾琛对起台词来,“妈妈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跟头猪一样。” 顾琛有些无奈的看着柳家夫妇,“那伯父伯母早点休息,我先带他们出去。” 见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柳妈妈这才惊觉不对劲,“可是如烟不是睡着了?” 顾琛朝她笑了笑,语气中颇为无奈。“她期待很久了,要是没去的话,明天指不定得发脾气呢。” 柳家夫妇这才半信半疑的任由顾琛带走母女俩。 于是顾琛轻车熟路的开着车来到民政局门口,顺便把柳如烟手机的来电消息清楚了。 等天方初见破晓,柳如烟终于缓缓清醒了过来。 “醒了?” 许是刚刚才醒过来,她的大脑还没重启,她下意识地问,“我这是在哪?” 顾琛抬手看了下时间,“还有半小时民政局就开门了。” 民政局?! 柳如烟猛地惊醒过来,理智也回拢了。她看向眼前的顾琛,惊叫连连,“你想干什么?” 她不是在家里睡觉来着,醒来也应该是床上才对,怎么会在车里?! 而且顾琛也不应该出现在这! 天哪,谁来告诉她,她睡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琛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了,倾身过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我的意图难道还不够明显?顾太太。” 这个称呼让柳如烟的心跳骤然加速了。 他说什么?他刚刚叫她什么来着?! “你别乱说,我要马上下车!” 她想要奋力要去打开车门,接着她愣住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对劲,她的睡裙呢?! 她用看色狼的眼神看着无辜的顾琛,咬牙切齿问,“我身上的睡裙呢?” 顾琛无所谓的说,“我给你换正装了,虽然穿睡裙去民政局很别出心裁,可我怕我爸妈受不了这刺激。” 就在这时,柳如烟也终于打开了车门。 她步履匆匆走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顾家夫妇和小糯米。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狠狠的给算计了。 “妈妈!” “小糯米!” 顾琛也跟着下了车,在她耳边警告着,“你现在跑掉的话,我爸可是有心脏病的,吓出个好歹你得负责。” 所以这是准备威胁她了! 柳如烟美眸微眯,狠狠剜了顾某人一眼。 “你混蛋!” 顾琛不但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反而笑着说,“多骂几句,我喜欢听。” 于是万分无奈之下,柳如烟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强行被带去领了证,强行成了顾太太。 几天后的餐厅里 “气死我了!这个顾琛真是有够可恶的!” 乐婉婉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停了柳如烟骂顾琛不下数次了。 “如烟,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小糯米有了爸爸,你也不算单亲妈妈,顾少也结束了单身,这一箭双雕的,多好啊。” 妞妞看着乐婉婉正勇敢的拔着老虎的胡须,小手扯了下乐婉婉的衣服。 “你是怕如烟没撕烂了你的嘴吗?” 柳如烟无视掉两人的话语,怒而拍桌,义正言辞道,“不行!我必须离婚!这样子我太憋屈了!”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了,怎么能让她这么憋屈! 乐婉婉接着劝说她,“顾少这些年安分守己,洁身自好的,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柳如烟歪头想了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舒服!” 自古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最嗨了! 旁观者妞妞马上指出问题的关键来,“如烟,你不是因为被他算计了才不舒服的,你是不服输。” 当晚顾家,小糯米抱着粉色的枕头站在顾琛的房间里。 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稚嫩的童言童语着,“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顾琛趁柳如烟还没开口,马上抢先道,“小糯米不能撒娇,你都五岁了,得自己睡了。” 这句话得到了柳如烟的认同,只是双眸依旧喷着怒焰看着顾琛。 顾琛私心里当然是觉得——要是多了个小屁孩在,他还怎么和自己媳妇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小糯米乍听此言,大大的眼睛当即就浮现起了雾气来,扬言指责起顾琛的无情来,“爸爸,你骗人!” 顾琛被指责得莫名其妙,“我怎么骗你了。” 毕竟只是小孩子,在切身利益面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口不择言。 等顾琛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就算悔得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只听小糯米控诉道,“你之前说只要我在妈妈的牛奶里放安眠药,你就能做我的爸爸,就会宠我!现在连床都不让我睡了。” 刚好路过的顾妈妈,正好听了一耳朵,“阿琛,你这么不要脸啊。” 顾琛早就顾不得这许多,转头冲自家媳妇说,“那什么,你先听我解释。” 柳如烟从一开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现在的震惊不已,她看着顾琛急于解释的样子,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顾琛并没有听清她的说话,小心翼翼试问着,“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你给我滚!” 伴随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甩门声。 于是被关在门外的顾琛,边敲着门边高声大喊,“媳妇,我错了!你要是早点搭理我,我不就不会出此下策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最后一次豪赌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柳如烟直接无视掉他的哀嚎,对垂头好像做错事的小糯米催促着,“小糯米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小糯米看向不断砰砰作响的门,“可是爸爸看着好可怜。” 柳如烟冷哼一声,“他这是咎由自取!” 跟着柳如烟躺上床,小糯米心里仍记挂着顾琛——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离婚啊,那她是不是就又没有爸爸了? 不行,好不容易有个爸爸了,不能让他跑掉! 于是,她看着闭上眼睛的柳如烟,软言央求着,“妈妈,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不然我睡不着。” 柳如烟依言拿出手机百度了个童话故事,开始讲了起来。 “从前有个公主,她……” 不知讲了多久,柳如烟讲着讲着居然就这么拿着手机睡着了。 小糯米认命的起身,给她盖上薄被,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下了床去开门。 许是敲门敲累了,顾琛只是站在门外,不声不响。 门忽然打开了,透过一丝光亮,把门外照得一片明亮。 “小糯米?” 小糯米万分无奈的瞅着他,“爸爸,谁让我心善呢,你在外面乱吠很扰民的。” 顾琛自动无视掉她话中的乱吠两个字,“还是小糯米最好了,你妈妈呢?” 小糯米看向房里,“妈妈睡着了。” “好样的。”顾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鼓励。 二人边走进房间里,小糯米边抱怨着,“妈妈每次给我讲睡前故事都睡着了,我还没睡呢,我和妈妈绝对是角色互换了。” 顾琛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吵醒了柳如烟。 “以后爸爸给你讲,绝对不睡着!” 闻言,小糯米简直是喜出望外,“那爸爸现在讲吧,我可想听了。” 顾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如烟睡着的身影,“现在不太好吧。” 小糯米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扁着嘴,“我都把你放进来和妈妈团聚了,爸爸你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于是,两人一起上床,小糯米睡在中间,二人睡在两边。 顾琛也像模像样的讲起了睡前故事来,“从前有个王子,他……” 然而让小糯米大失所望的是,顾琛居然讲着讲着也睡着了! 她把头转来转去,看见的都是爸爸妈妈紧闭双眼,进入梦乡的样子。 她不满的大声控诉着,“我就不能有童年了吗!” 第二天才刚刚转醒过来,柳如烟还没睁开眼睛,就下意识的说着话,“小糯米,该起床了,你还要上学。” 她转头发现小糯米不在了,而自己正被顾琛抱在怀里! “顾琛!” 顾琛也跟着惊醒了过来,笑容满面的说,“媳妇早。” 柳如烟无视掉他俊颜上撩死人的笑容,质问他,“你怎么在我床上!” 顾琛也不恼不怒,极有耐心的纠正她,“错了,这是我们共同的床。”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见顾琛死赖着不走了,柳如烟忿忿不平的下床。 顾琛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媳妇,我知道错了。古人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原谅我无心的过错吧。” “你太过分了,每次都耍着我玩!” 柳如烟本想挣扎,可联想到前几次的惨痛经验,她索性放弃了挣扎。 顾琛抬眼就看到自家媳妇眼眶发红了,他心疼不已。 长臂一伸,将柳如烟搂紧怀里,柔声道,“以后不会了。” 靠在他坚硬宽阔的怀中,柳如烟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后怕的说,“顾琛,我没办法轻易的去相信你。” 她的头顶上传来顾琛轻微的叹息声。 “那你能相信白祁吗?白祁总不会去骗你吧。”他语重心长的提醒她,“你要知道,我现在不光是顾琛,还是白祁。” 柳如烟这才仰头去看他,却与他垂眸的视线不期而遇。 曾经她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她喜欢白祁,喜欢他的缄默不语,喜欢他不轻易流露的温柔和体贴。 至于顾琛…… 她喜欢顾琛吗? 这几天里看着他对小糯米各种宠爱和关怀,她至少能确认的是,顾琛的确是个好爸爸。 他正努力去弥补这些年来对小糯米的亏欠,以及对她的亏欠。 “我搞不清楚我现在喜欢的是白祁,还是顾琛。” 顾琛抬手轻捏她的脸颊,手感柔软,他爱不释手。 “媳妇别犯矫情了,顾琛也好,白祁也罢,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待你。” 耳边吹拂着的是他的气息,飘荡着的是他的诺言。 这一刻,柳如烟迟疑了。 她不知道有过前科的顾琛,还值不值得她去信任。 她怕的是有朝一日落到万劫不复的局面,到那个时候她孑然一身,又能去哪。 “顾琛,我能去相信你吗?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你再把我的生活搅得乱糟糟的。更何况我身边还带着小糯米,我不想给她造成影响。” 顾琛也深知她的顾虑,可为了能够媳妇孩子热炕头,他继续安抚着她。 “你可以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和小糯米的。” 柳如烟看着顾琛眼中的坚定,有些犹豫起来。 自从她回国之后,身边的朋友和亲人都劝着她,要是遇到个合适的就赶紧嫁了吧,别继续拖着了。 是啊,她也老大不小了。 面前的人这段时间对她使出的伎俩,和苦苦纠缠,让她产生一种想要去豪赌一把的冲动。 是的,她想要去赌一次,看顾琛是否真能如他所说的那般,善待她和小糯米。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最后一次。” 喜从天降,砸得顾琛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抱紧了怀中的娇躯,“相信我,我再也不会叫你失望了。” 后来的这几天里,她和顾琛可算是冰释前嫌,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这天,她在顾家见到了阔别许久的顾清月。 “这几年你还好吗?” 顾清月的一头长发已经剪短了,倒显得几分干练来。 柳如烟淡淡的说,“还算过得去。” “柳学姐……” 忽然意识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妥当,顾清月马上改口,“应该叫嫂子了,我为之前所做的事情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之前顾清月为了得到顾琛,甚至不惜雇佣那些男人企图强上她! 过往的那些片段,如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只要稍稍闭上眼睛,她似乎就能回到那个可怖的雨夜里。 绝望,茫然,无助…… 柳如烟从那些可怕的记忆挣脱出来,看着顾清月期盼的小脸,面无表情的说,“不能。” 得到这个答案,顾清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眼中有着愧疚。 “我知道我做得很过分,这些年我过得……还是不提了,我一直很后悔当年的不懂事。” 说着说着,她的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你出国后,顾琛哥哥和那个女人解除了婚约,我以为我步步为营终于是成功了,可后来我才知道我是错的。顾琛哥哥离了我可以,离了任何人都可以,唯独离不开你。” 柳如烟看着眼前的顾清月,那时候的她怎么会觉得她和江映月有些相似呢? 顾清月为了得到喜欢的人可以不择手段,而江映月却能委曲求全。 说起来,她也挺想念那个懂事到让她心疼的姑娘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顾清月轻声叹息着,她站起身来,“是没有意义了,不管你能不能原谅我,同你道过歉后,这些年缠绕着的枷锁终于可以放下了。” 柳如烟只是凝视着她,不发一言。 之前的她为了得到风哥哥,不也是不择手段过。 说到底,她柳如烟没有那个资格去评判顾清月的行为。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所爱的另有其人。 顾清月双眸中有着真诚的祝福,“嫂子,我真诚的祝福你,要和顾琛哥哥一起幸福的过下去。” 芙颜上的那抹笑容,终于是让柳如烟脸上的寒冰消融了些许。 “那是自然。” 又过了几天,柳如烟和顾琛回到柳家,决定将两人领证的事情宣布一下。 一入柳家,柳妈妈就拉着柳如烟的小手,苦口婆心的说着,“如烟,你明天去见的那个人别提多优秀了,这次要还不成功……” 柳如烟知道柳妈妈一直对她的个人问题十分在意,因此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笑容满面的说,“妈妈,我不需要了,也不想去。” 闻言,柳妈妈只以为柳如烟这是放弃了,她马上开导她。 “你怎么能在关键时刻丧失了斗志呢!这回我保证,跟前面那几个比起来,他就是妥妥的金龟婿!” 看着柳妈妈坚若磐石的眼神,柳如烟只能如实相告,“我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此话一出,整个客厅陷入了静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妈妈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欣喜若狂的瞧着柳如烟,暗道终于是开窍了。 接着立刻盘问,“和谁?哪个相亲对象?” 这时,顾琛才笑着说,“妈,如烟和我去领的。” 乍听到顾琛特别厚脸皮的称呼柳妈妈时,柳如烟抬手不客气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真是忒不要脸了,这丈母娘还没承认呢,就急着喊妈了。 “你们两个……” 柳妈妈也被顾琛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指着二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做长辈的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比时光更长情 - 抢个将军暖被窝 - 拽拽的猫步 柳爸爸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柳如烟自动缠上柳妈妈的手臂,撒娇着,“你说过要尽快给小糯米找个爸爸的。” 柳妈妈不为所动,继续指责,“那你也得让我和你爸爸知道啊!” 见父母如此无动于衷,柳如烟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顾琛是小糯米的爸爸。” 柳妈妈奇怪地说,“我知道啊,你们领了结婚证。” 柳如烟继续纠正她,“是亲生父亲。” 闻言,柳家夫妇终于不淡定了。 “等等,我理一下思绪。” 这时候,顾琛殷勤的递上一杯茶。 柳妈妈不客气的接过,在顾琛的忐忑不安下喝完了茶,才缓声道,“这个女婿我柳家认了。” “小糯米在睡觉呢,我和你爸爸出去一趟,你俩动静小点,别吵到她。” 柳如烟小脸微红的跟着顾琛来到房间里。 房门刚刚关上,顾琛的大手习惯性就搂住媳妇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小糯米也该改个名字了,至少得姓顾。” 柳如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得也是,那叫顾糯米吧。” 这个名字成功把顾大少给雷到了——媳妇你是认真的吗? 他小心翼翼的纠正,“糯米是小名。” 取名字这方面柳如烟没什么想法和耐性,索性破罐子破摔,作壁上观。 “那你自己想吧。” 顾琛沉默了下,才笑着说,“顾……顾长情。” 柳如烟把这个名字在嘴边重复念了几遍,认可的微微颔首着,“这个名字还算不错。” 抱着柳如烟的纤腰,顾琛不出意料之外的心猿意马了——媳妇的腰可真瘦啊,还很软。 大手开始慢慢移动着,朝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摸去。 低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媳妇,我们考虑生个二胎吧。” 虽然小糯米没在这个房间睡觉,可柳如烟对房间的隔音效果仍是深深的质疑着。 她偏过头去,躲开顾琛的亲吻。 娇嗔道,“别闹!小糯米在呢!” 由于柳如烟偏了头,顾琛的吻看看落在她雪白的玉颈上,声音低沉沙哑,“你动静小点,不会吵醒的。” “顾琛你……” 余下的话语封缄在他的吻里。 柳如烟被他充满激情的吻所征服了,她开始丧失了所有理智,自顾自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欢愉里。 就在这时,稚嫩的童音在二人身边响起,“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丧失的理智全部回归,柳如烟看着身旁的小糯米。 只见她正张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着二人——好奇怪啊,爸爸为什么要压在妈妈的身上,就不怕把妈妈压坏了吗?爸爸那么重。 “小糯米!” 她的惊呼也终于将意乱情迷的顾琛唤回了神,顾琛看着小糯米有些尴尬起来。 小糯米接着说,“我睡不着,来看看你们回来了没有。” 柳如烟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该死的顾琛,居然没锁门! 她恶声恶气的冲顾琛喊着,“顾琛你给我起开!” 顾琛只能恋恋不舍的起身——他突然后悔身边有这么个小不点了,二胎的事情还是算了吧。要是每次即将进入正题来这么一下子,谁受得了啊! 小糯米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们在给我生个弟弟对不对?爸爸之前说过让我不要随意进入你们的房间,尤其是爸爸妈妈都在的时候。” 说完之后,小小的身影在柳如烟的瞠目结舌下走出了房间。 听完小糯米的一席话,顾琛就知道要糟糕,果不其然—— “顾琛!你都教小糯米什么了!” 顾琛目送着小糯米远去的身影,踱步去锁上房门。 这才欣慰地说,“小糯米真乖。” 接着重新扑向了自家媳妇,他现在只想媳妇热炕头,啥事都不管了! 柳如烟自然不依,“你滚开!” 顾琛却恍若未闻,动手去脱掉自家媳妇的衣服,并且言之凿凿,“都到这个份上了,媳妇你就别忍了。” 之后—— 柳如烟在半推半就之下,理智再次丢到外星球去。 整间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持续了很久很久。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