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仇得报,重生!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元康一十八年,秋 秋风扫过,树上落叶打着旋儿,飘飘摇摇的落到地上,萧瑟异常。 “圣旨到!” 内侍的嗓音绵长尖细,打破了静王府的宁静。 朱红色的府门洞开,面无表情的内侍总管手捧明黄色的圣旨,随着一位禁军统领昂首而来,两排禁军鱼贯进入,步履整齐划一,甲胄咔嗒作响,铁血凛然。 静王领着静王府的所有人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王性格乖张,包藏祸心,身为皇子却谋逆篡位,不忠不孝。然朕治世以德,特留尔命,贬为庶人,永禁宗人府!” 永禁宗人府,囚禁至死? 静王脸色惨白如雪,牙齿几乎咬出血,死死的盯着内侍手中的明黄色圣旨。 象征着皇家最高权利的圣旨,如今等同于他的催命符:“不……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他蓦地站起,一把推开内侍的手,撩起袍子往外就跑,“本王不信,我要去见父皇。” “拿下!”统领厉声喝道。 两个禁军上去,一边一个拉住静王的手,反转肩头重重按下,曾经高高在上的凤子龙孙,现在也同样贱如草芥。 统领一摆手,禁军们从两边冲入静府,抄家圈禁,静王府里哭声震天…… 一处狭小、暗沉的屋子里,姜锦心无力的靠坐在一个简陋的铺盖上,眇目断指,睁着一只没坏的眼睛看向门口,呼吸急促无力,眼底涣散,看得出她快不行了! 曾经的绝世容华已经耗尽,年仅二十三岁的她,枯败如同老妇。 她在等,等外面的消息…… 有谁能想到静王府那个据说已经病死了的前王妃,居然还活着,不但活着,在死里逃生之后,殚精竭虑地为自己和亲人报仇,做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费时整整一年,把所有能找到的证据全部悄无声息地送进了大理寺。 一个丫环跌跌撞撞地穿过一条破败的小径,小径落叶成堆,无人洒扫,“主子,抄家了,来抄家了!” 眼中就要散去的光线再一次聚拢,姜锦心扶着墙坐直了身子,牙一咬,唇角破血,眼底居然清明之极。 “抄家了?” 丫环推开破败的门,跑了进来,被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姜锦心面前,爬行几步哭喊道:“主子,静王被永禁宗人府,静王府满门……查抄。” “他们……呢?” 丫环知道她问的是谁,恨恨地道:“姜玲珑和所有人一起被带走了,他们也被永禁宗人府!” 姜玲珑是她寡居的长姐,和静王一起算计了她,他们把她利用的没有一丝价值后,就欲害她的性命,给姜玲珑挪位置。 自此,她才知道,原来静王娶她是为了得到表哥淮安郡王世子的支持;知道姨母之死和静王有关系;知道娘亲如珠如宝养大的儿子,居然是姜玲珑的亲大哥,是父亲把个私生子早早地送入府里,给娘亲当养子,最后却反噬了娘亲。 而今这些人都永禁吗? 她拼尽全力悄悄送到大理寺的证据,还是起了效用! 可是,还不够啊!她冤死的娘亲和姨母还在天上看着……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双唇间溢出,在下巴处缓缓滴落,偏这张脸无处不在笑着,嘴角的血痕被新涌上的鲜血浸渍。 撑着的手一松,枯瘦的身体无力地缓缓倒下,翩然如同秋日的落叶! 那只依旧明媚清澈的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 她的身体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成亲前就被姜玲珑算计的病弱破败,大婚到现在,她一直病着未曾和静王圆房,那一次死里逃生更是给了她致命的伤害,若是再给她时间,哪怕只有半个月,她也能拖着她的好父亲姜寻承一起下地狱…… 一张脸在面前逐渐放大、清晰。 满头的珠翠映着娇媚的脸,熟悉的几乎刻到骨子里的面容,那是刻入灵魂的恨意!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 这是姜玲珑的脸,年青了许多的姜玲珑的脸,眼前的场景十分真切,她甚至能看到姜玲珑眼底隐晦的得意。 姜玲珑? 她不是被永禁宗人府了吗? “二妹妹,那边有鱼食,我们靠近一些喂鱼,父亲让人新送过来的锦鲤,春日宴的时候,可以带客人们过来观赏,也可以过来喂鱼。”姜玲珑眼神闪了闪笑道,伸手往前指了指,这里是水榭回廊,是观鱼的最好地方。 再往前一步,有一个小的跺口,可以借着自己脚滑,把姜锦心推入湖水。 是姜锦心自己贪玩不听话,怪得了谁! 姜玲珑说着亲亲热热的话,手一伸要拉姜锦心。 身体的本能反应,姜锦心提起脚,朝着姜玲珑狠狠一脚踢去。 姜玲珑一个趔趄,尖叫一声,越过回廊往跺口摔出去,直直地掉落湖中,飞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冰凉的湖水沁入姜玲珑的口鼻之间她才反应过来,一边呛水一边用力在水里扑腾、挣扎,大叫“救命,救命”! 姜锦心镇定的收回腿,不管是不是真的,踢了就是! 紧依着水榭回廊的假山后面,传来凌乱、急切的脚步声。 “二姑娘!二姑娘!”一个丫环惊慌失措地哭喊着冲出来,看到湖里有人挣扎,扑过去就要跳下水。 “杨柳?!”姜锦心看着眼前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狼狈丫环,迟疑地道。 “二……二姑娘?”丫环杨柳蓦地转过头,看到稳稳站在回廊上的姜锦心,怔住了,而后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哭嗝。 “杨柳,你急什么,你又不识水性。”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过来,带着几分笑意。 姜玲珑的丫环秋云走了出了,往湖里看了看,一时没看清楚在湖里挣扎的是谁,悠然的说着风凉话:“二姑娘也真是的,就是贪玩,我们大姑娘让她不要近前,不要近前,她偏偏不听,看吧,现在掉湖里了,哎呀,真是不听劝。” “救命,救命!”姜玲珑还在浮沉间,拼命大叫。 “大姑娘,奴婢去找人来救二……二……二姑娘?”丫环秋云笑得得意,转过头向站在岸边的主子讨主意。 却在看清楚姜锦心的时候,如同见了鬼似的,脸色大变。 岸上的怎么会是二姑娘?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秋云蓦地回头,拼了命的尖声大叫起来。 一个婆子急匆匆的从假山后面跑过来,跳入水中,把已经淹的半死的姜玲珑给捞了上来。 春寒料峭,又被故意耽误了时间,姜玲珑脸色青白,几乎咽气,无力的跪伏在回廊处,一口口的吐着水。 姜锦心伸手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想起来了,十三岁时候的事情,那时被淹得半死的就是自己,这种天气落水必然会伤身体,再加上娘亲后来出事,她自此缠绵病榻,身体一直没好。 这一局是为姜锦心准备的,故意差使两个丫环去摘花,又让个会水的婆子留在后面,只为了把姜锦心淹个半死再出面。 不是为了要姜锦心的性命,若她真的死了,这让顾姨娘母女崛起的春日宴就办不成了! 当所有的一切,在脑海中清晰浮现,看着眼前十分真切的场景,姜锦心才真正意识到,她重生了! 她把姜玲珑踢下水了! 可依旧无法消除她心头滔天的恨意…… 若她方才更清醒一些,会踢得更狠! 踢不死她,也得让她半废,这辈子,她不在意嫁不嫁人,也不会被繁琐的名节束缚…… 第二章、大姐,我没踢你吧!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怎么……怎么办?”看着无比凄惨的姜玲珑,杨柳紧咬着下唇,止不住的颤抖。 比起以后,现在的杨柳还只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小丫头,但却是鲜活的,这个善良的丫头,一辈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却没有好下场,为了护着病弱的自己,被顾姨娘活活的打死。 “杨柳,无碍的!”姜锦心轻嗤一声道,“是大姐自己不小心滑倒的,怪不得谁。” 若非她重生,现在落水的就是自己,还得了一个“淘气,不听劝”说法。 上一世,因为姜玲珑、顾姨娘的安排,即便母亲回府,也不能给自己讨回公道,甚至还被“向来公正”的老夫人斥责了一番。 其间也少不了自己那个好大哥证明自己的顽劣! “姜锦心,你……你胡说,是你……是你踢我下水的,你怎么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姜玲珑好不容易缓过来,裹着秋云的外裳,抖成一团,脸色青白没有一丝血色,怨恨地瞪着姜锦心、 姜锦心冷冷一晒,平静之极:“大姐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平时对大姐如何?大姐不明白?我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若我会水,方才早就跳下去救你了。” 记得上一世,姜玲珑也说过类似的漂亮话。 “姜锦心你……你……你等着,父亲和姨娘一定饶不了你!”姜玲珑恨得脸色狰狞,捂着胸口,眼底几乎流出毒液。 “那么……大姐是什么意思呢?”姜锦心走过来,一把推开秋云,慢慢在姜玲珑面前蹲下身子,手伸过去似是要帮着姜玲珑拉好裹着的衣裳,纤长莹白的手指,虚虚地落在姜玲珑的脖子处,目光带着难以言述的阴狠疯狂。 “你……你想干什么?”感应到脖子处姜锦心冰寒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肌肤上,那股子冰寒竟比她还冷,仿佛要深入骨髓似的,姜玲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替大姐裹紧一些,免得伤了身体。”姜锦心在笑,一双清澈的美眸阴狠如孤狼、狠戾阴鸷,手缓缓捏紧。 脖子被掐住,姜玲珑大骇,努力伸长脖子,哑着嗓子大叫起来:“姜锦心……你……你放开……你……你想干什么,救命,救命!” “二姑娘,你还要害我们姑娘不成?”秋云急得大叫起来,她其实在姜锦心的身后,根本看不到什么。 听见自家姑娘大叫,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推姜锦心。 杨柳虽然害怕,但护主心切,过来一把推翻秋云,涨红着脸急得大叫起来:“你想推我们姑娘入水?” “你胡说!”秋云可不敢认这事。 “那你伸手干什么?我方才看到了。”杨柳恼怒地一把揪住秋云的脖领子,悲愤地道,“你……你就是想害我们姑娘。”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落水的是大姑娘,但她认死理。 方才就是秋云拉着她不让她过来,听到“救命”的声音,秋云还在说风凉话,秋云当时分明确认落水的是自家姑娘,就是她们故意想害自家姑娘。 “我的好大姐……我踢你下水了?不知道你觉得我是用的左脚,还是用的右脚?”姜锦心温柔地笑道,手一点点收紧,很缓慢,却能让姜玲珑清晰的感应到。 寸寸捏紧!呼吸渐渐困难! 这一刻,她在姜锦心的眼中清晰地看到杀意。 明明白白疯狂的杀意! 姜锦心疯了,她是真的要杀自己! 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不是……不是你推的,不是你推的,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姜玲珑哪里还能撑得住,立时败下阵来。 她能玩转阴谋,却没想到姜锦心会性情大变,疯了! “大姐可想清楚了,真的不是我?”姜锦心唇畔扬起冷笑,俯下头看着姜玲珑。 “不是你,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自己!”姜玲珑被迫抬头,惊骇地哭了起来。 姜锦心沉眸,认真专注地看着姜玲珑,姜玲珑全身僵硬绷紧。 脖子处的手缓缓放松:“大姐,我没踢你!” “是……是没踢我!” 冰寒的纤手落下,拉了拉姜玲珑的衣裳,算是替她整理了,只不过看起来更乱了,姜锦心缓缓站起身,冷声斥道:“还不扶你们姑娘去更换衣裳!” “二姑娘……”秋云不服地还想顶嘴。 浑身僵硬的姜玲珑已经失控的大声尖叫起来:“走,快扶我走,赶快走。” 秋云不敢再说话,扶起姜玲珑,见那婆子居然还蠢得在拧外裳上的水,气得一跺脚,骂道:“眼瞎了不成,还不过来扶着点。” 婆子就是一个木讷的,当初姜玲珑选择这么一个木讷、迟钝的婆子,是为了让姜锦心多遭点罪。 她不要姜锦心当场毙命,要的是让姜锦心自此落下病根,最好过几日出事后再过世,就更完美了! 姜锦心眯眼,看着两个人狼狈地扶着大哭的姜玲珑远去。 木讷的婆子好,说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主动过来护着点主子,这是姜玲珑的安排,现在反噬在她自己身上。 “姑……姑娘,怎么办?”杨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又泄了,内院做主的是顾姨娘,顾姨娘一定不会饶了姑娘。 姜锦心从容地拍了拍衣袖,扬起冰冷的笑脸:“不用担心,跟我去看看祖母,花摘了吗?” 她们到这里来,是因为姜玲珑邀请她一起给老夫人摘几枝早春的鲜花。 “摘……摘了!就是……方才奴婢慌得全扔了。” 杨柳忙道。 “再摘几枝,挑鲜亮的给祖母,祖母就喜欢这种鲜亮的,今天天气不错,祖母的心情应当也不错,挑好的可以让祖母更高兴!大姐也罢,我也罢,就看谁更有用一些!现在,是我!”姜锦心抬眼看了看天,微笑道。 长睫扑闪了两下,带着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的笑意,仿佛是玩笑似的,却莫名地给人一种森寒诡谲的感觉。 杨柳哆嗦了一下,彻底震住了! 这话带着嘲讽和轻蔑,甚至是忤逆的,对应的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若是往日姑娘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这话细品起来却很有道理! 这样的姑娘和往日不同,她该觉得害怕的,可看着姑娘沉静的脸色,偏偏又让杨柳觉得安心。 “还不过来!”姜锦心在假山处回首,看向站在后面来不及跟上的杨柳,看到她眼底的惶然变成坚定,眼底一丝淡淡的笑意。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三章、极重规矩的老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姑娘,老夫人请您进去。”帘子一挑,一个丫环向外招呼。 姜锦心抱着花瓶进到屋里。 左相姜寻承的生母坐在里面,一身福字纹的褙子,配着暗青金边的马面裙,慈眉善目中透着几分颐养天年的贵气。 看到姜锦心进来,慈和地笑着向她招招手:“怎么去这么久?玲珑呢?” “祖母!大姐出事了。”姜锦心把花瓶递到一个丫环手中,柳眉微微蹙起。 “出什么事了?”老夫人一惊。 “大姐说要去湖边看鱼,脚下打滑掉到湖里了。”姜锦心轻描淡写地道。 “怎么这么淘气,现在怎么样了?”老夫人不悦地皱起眉头。 很熟悉的话,曾经是说姜锦心的。 “已经救上来了,就是天冷,大姐可能会着凉,祖母,您快让人去请大夫。”姜锦心恭肃地道。 “来人,快去请大夫。”老夫人高声道。 有婆子接了差使,转身就往外跑。 “祖母,会不会是有人要害大姐?”姜锦心眼波流转,看向婆子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安中透着些惶恐。 “怎么说?”老夫人脸色一沉。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那地方往日也不安排人洒扫的吗?我和大姐喊救命的时候,许久才来一个婆子,那地方人很少吗?而且……” 姜锦心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老夫人急切地问道,原本慈和的脸显得几分阴沉。 “那地方其实也不是紧靠湖边,为什么大姐脚下会突然打滑,就这么一直滑入水中……怎么就那么巧地落了水,又那么巧地周围没有相救之人,差一点大姐就出大事。”姜锦心满脸狐疑,主动挑起这么一个话题。 上一世,顾姨娘和姜玲珑没提这个话题,是她们怕手脚不干净;这一世,她却要主动把这个话题挑到这上面去,她不怕查,暗中动了手脚的是顾姨娘母女。 眼前的这位老夫人,是她的祖母,表面上看着极重规矩,似乎是站在母亲这边,注重嫡庶之别,其实她最在意的是儿子的仕途,但凡对她儿子不利的,立刻会翻脸无情。 姜锦心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跪晕后,就是这位慈和的老夫人让母亲躺在地上,不许人扶她回去,说母亲过于的娇气,一会醒来还得继续跪。 那么冷的天,母亲昏过去后是被冻醒的,之后继续被押着罚跪…… 自己拖着病体过来跪求她,磕的额头上鲜血直冒,她还一脸慈和地让人把自己扶起,说是母亲犯了错,就得罚,这也是宫里的意思,谁也违抗不了!一定要罚得让宫里的贵人满意才行。 别人不清楚,老夫人又岂会不清楚,这春日宴分明就是顾姨娘操办的,母亲只是顶了一个名头,出了事情为什么要把母亲推出来? 如果不是一再的雪上加霜,母亲也不会没几日就过世。 姜锦心庆幸自己重生了,重生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相府的春日宴还没有举办,六皇子还没有在相府的墙外出事,宫里也没有迁怒相府,娘亲还没有被父亲推出担下此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是觉得……因为你父亲?”老夫人一怔,反应很快,“你且说来!” “祖母,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以大姐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离湖边那么近,更不可能会脚下打滑,如今已经是春日,湖边也没冰凌,何故脚滑,又正巧在跺口处,最主要的是,这宅子是新赐的,我们才搬进来没几个月。” 姜锦心恭敬柔顺的道。 字字句句都在往那个方向引。 新搬的宅子,许多下人还是新买的,说不得有人安插了人手进来。 “来人,去查一查。”老夫人脸色大变,这事听起来就很蹊跷。 又一个婆子领命下去。 “祖母,要不要告诉父亲,让父亲小心一些?”姜锦心又贴心地提议。 老夫人沉重地点点头:“你说的是,是得提醒你父亲,如今你父亲是百官之首,盯着他的人越发的多了,一言一行,都可能惹出是非。” 在心里,老夫人觉得这事和儿子的政敌有关系,最有可能的是另一位相爷。 “祖母,那后天的春日宴怎么办?”姜锦心又问。 “无碍,等你母亲来了之后,全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对的人或者事物,一律严办。”老夫人厉声道。 “祖母,要不要让顾姨娘现在就查?母亲回府恐怕时间已经晚了。” “不行,这种全府的大事,得让你母亲出面,顾姨娘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妾,难不成还能比得过你母亲。” 老夫人摇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姜锦心的手道,一副最是注重嫡庶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你娘才是真正的左相夫人,永远不会变。” 姜锦心心头冷笑,姜府如果讲究规矩,娘亲也不会死。 明明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却偏偏处处做出一副讲规矩的样子,若真讲规矩,会把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子,送到娘亲面前,让娘亲收为养子? 之后又给这个外室安排一个表妹的身份进了姜府。 还是老夫人出面,说娘亲嫁进门一年无所出的理由,不但要养一个儿子,还要给自己的儿子纳妾,才可显出正室气度、得体大度。 于是顾姨娘就顺理成章地进了姜府。 规矩?这府里何尝有规矩! 一群污秽的人,却偏偏标榜自己最是干净! “祖母,还是让顾姨娘先查一下吧,大姐落入湖中,顾姨娘必然生气,一会闹到祖母这里,可就不好了。” 姜锦心神色不变的道。 “她有什么好闹的,让她管着府里的事情,却这么没用,差一点让玲珑出事,她一个管事的姨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是被姜锦心说的话刺激到了,老夫人不悦地斥道。 她是真看不上顾姨娘,如果当初不是儿子苦求,又看在伶俐的孙子的份上,她是绝对不会让顾姨娘进府的。 顾氏不合心,孔氏也是一个没用的,不好好地在府里主持中馈,居然到城外庄子里去养病,哪里有半点孝道。 还有一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孔氏没有儿子,就是最大的不孝!这一点连顾姨娘也比不得。 倒是眼前的这个孙女让老夫人很合心意,小小年纪长的容色过人不说,一言一行都很有气度,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凭这份才貌双全,以后可以高嫁,对自己儿子的仕途大有好处! “老夫人,老夫人,您要为妾身做主啊,二姑娘要害死大姑娘啊!”哭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纷繁的脚步声。 老夫人蓦地回头,脸色阴沉如水! 来了!姜锦心眼底一抹冰寒的笑意,来便来了,她已经等了许久了,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第四章、庶女也是主子,姨娘教不得!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二姑娘领着大姑娘去湖边,突然发了疯似的把大姑娘踢下水!大姑娘差点就死在湖里。老夫人,您得给大姑娘做主!二姑娘就算再有不满,也不能这么对大姑娘,那是她亲姐姐啊!” 顾姨娘身着锦缎的碎花袄裙,乌黑的发丝上插着二支镶红宝石的簪子,打扮华贵,容色秀丽,不像是妾室,倒像是正经的夫人似的,哭着喊着就进来了,极是放肆! 老夫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这话说得厉害,不是疯了就是恶毒,二选一。 不管是哪一项都让姜锦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姜玲珑的生母,也是母亲的养子姜霖寒的生母。 “胡说什么!” 老夫人抬眼看了顾姨娘一眼,冷冷的道,她这会正烦恼自家府上是不是让人安插了人手。 姜玲珑的事情听起来的确是事出有因,但跟儿子的事情比起来,姜玲珑落水的事情就是小事。 现在不是救起来了吗! “老夫人,……真的是二姑娘踢大姑娘落水的,这么冷的天,大姑娘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请老夫人给大姑娘做主。” 顾姨娘继续哭求,她是真的气极。 事情不成就罢了,女儿居然还落了水,看到女儿冻得全身哆嗦、脸色铁青的样子,顾姨娘吃了姜锦心的心都有。 “顾姨娘,谁说我把大姐踢下水了?”姜锦心把茶送到老夫人面前,低眸掩去眸底的冷意,问道。 “二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吗!大姑娘平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说,姨娘一定让她改,这世上再没有比姐妹更亲的关系,你……你为何要这么对你大姐。” 顾姨娘愤怒地看着姜锦心,话说得咄咄逼人。 “姨娘错了!”姜锦心把茶水给了老夫人后,退在老夫人身边淡淡的道。 “二姑娘……”顾姨娘瞪眼,不相信一贯闷不吭声的姜锦心会顶嘴! “姨娘错了!”姜锦心声音拔高,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看着顾姨娘,“姨娘没问清楚就闯到祖母处,惊扰到了祖母的安宁,便是一错;不问情由,就说我踢大姐落水,败坏姜氏女的名头,就是二错;至于第三错,大姐教养再不好,也不是一个姨娘可以教养的,庶女也是主子,姨娘教不得!” 最后一句话更是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完,顾姨娘脸色腾的暴红,又气又急,没想到自己才说一句话,就让姜锦心抓住了把柄。 姜锦心这些话老夫人爱听,特意把她放在第一位,更是让她满意。 妾就是妾,平时再得体,关键的时候还是会掉链子,不识体统。 “顾姨娘,听到了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老夫人点头。 “祖母,顾姨娘应当也是关心大姐的身体,虽说是冲撞了祖母,败坏了姜氏女的名声,其实都是情有可原的。” 姜锦心替顾姨娘说了话,偏偏每一句都扎在老夫人最不满的点上。 儿子是把个姨娘真的宠上了天,现在居然敢顶撞自己了。 “来人,带顾姨娘出去,在院子里跪一个时辰。”老夫人冷冷地道。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顾姨娘就出去。 “老夫人……老夫人,真的是二姑娘要害大姑娘,她把大姑娘踢下水的,是二姑娘要害人,二姑娘心思歹毒,哪还有半点血肉亲情!今天是大姑娘,明天就是府里的其他人了!” 所谓的其他人,当然也包括老夫人自己,以及她最在意的儿子。 “拉回来。”老夫人忽然道。 姜锦心亲自走到门前,对着两个粗使婆子温和地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拉回来。” 面前的珠帘乱晃,宛如碎玉一般,外面的人只依稀看到姜锦心的身影,没人看到她眼底一抹狠戾。 火候现在还不够,老夫人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真的让顾姨娘罚跪的,也就是吓吓她罢了。 作为一个掌家的姨娘,又是儿子心头上的人,老夫人要顾及的是儿子的面子,就这么问都不问罚了顾姨娘,打的是儿子的脸,没得让母子离心。 好一个顾全大局的老夫人! 真是讲规矩、识体统的左相府,上一世的老夫人,就是这么生生地压下了娘亲的诉求。 斥责娘亲不但不孝顺,还败坏姜氏女的名声,说娘亲不识大体,不顾体面,那一日自己昏了一夜,差一点没命,却依然没有把顾姨娘母女如何! 顾姨娘重新被拉了回来。 “多谢老夫人恩典,妾身实在是太担心大姑娘了,大姑娘现在还晕着。”被这么一吓,再进门的时候,顾姨娘已经清醒了许多,抹着眼泪再不敢哭天抢地,委屈地在老夫人面前默默流泪。 “谁说锦心把玲珑踢到湖里去的?”老夫人声音微寒的问道。 有了姜锦心先前的话,顾姨娘告状已经失了先机! “是……大姑娘,大姑娘昏过去前说的。”丫环当时都不在身边,两个人身边只有彼此。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姜锦心。 “祖母,能不能屏退左右?”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 老夫人看了看她,摆摆手,所有的丫环、婆子都退了下去。 “锦心,你真的踢了你大姐?”等所有人都退下,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睨着姜锦心问道。 “祖母,这事孙女原本不想对您说的,没得坏了我们姐妹的情义!但既然顾姨娘提到了这里,一再地说这事,孙女却也想说说,当时我觉得……大姐似乎要推我,只不过后来脚下打滑自己掉入湖中,原本孙女觉得看错了,现在……觉得可能是真的。”姜锦心道。 你能说我踢你,我也能说你推我! 针锋相对! 不管哪一个是真的代表的都是姐妹失和,或者还可能生死相对,向来请求“规矩”“和气”的老夫人不愿意看到这些。 “二姑娘,你……你胡说……”顾姨娘惊得目瞪口呆,却又莫名心虚,这原本就是计定的事实。 “姨娘为何不说大姐胡说?”姜锦心看着顾姨娘,沉了双眸,侧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我不知道顾姨娘为何要这么说,真的是大姐说的吗?” 老夫人的目光从顾姨娘的身上,转到姜锦心的身上。 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相信姜锦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往日也是一个孝顺的,这种时候还能稳得住,可见教养是极好的,既有才又有貌,身份也高,将来必然可以嫁一个高门世家,甚至是皇家。 心里的天平无声地倾斜。 “真的是玲珑说的?”老夫人冷声喝斥。 “老夫人,真的是大姑娘说的,妾身不敢说慌。”顾姨娘哭道。 “我去看看大丫头。”老夫人站起身,姜锦心伸手扶了她一把,长睫扑闪了两下,目光落在顾姨娘的脸上,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一趟她是必然要走的! 不走这一趟,怎么能和她的那位好大哥姜霖寒离心,娘亲用心教养他,把他教养成才了,他却想踩着娘亲的尸骨和顾姨娘母子团聚。 这一次,她会让他在顾姨娘的教养下,随心所欲地疯长……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第五章、水泼老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带着一大群人过来的时候,大夫才替姜玲珑诊完脉站起。 “大夫,大姑娘怎么样?”顾姨娘急切地上前。 “大姑娘恐怕会感染风寒。”大夫含蓄地道。 姜锦心指了指椅子,杨柳会意,很有眼力劲地搬了一把椅子到床前,老夫人在椅子上坐定。 “会不会伤及身体?”顾姨娘忙道。 女子体寒不是好事,甚至可能会有碍子嗣,世家大族对这种落水特别在意。 “给大姑娘开几剂药,吃了再看看。”大夫没把话说满,道。 老夫人摆摆手。 丫环领着大夫退下,到隔壁去开方子。 丫环用银钩挂起纱帐,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床上的姜玲珑身上。 姜玲珑这会已经“醒”了,半靠在浅蓝色绣了花草的迎枕上,面色苍白,秀发还湿漉漉地纷披着,神色憔悴惶恐,看到老夫人,眼泪立时委屈的落了下来,哭了起来:“祖母!” “祖母,我能问大姐几句话吗?”姜锦心沉静的问道,声音不紧不慢,透着从容。 “问。”老夫人点头。 两个孙女,一个躺在床上哭成泪人一般,看着楚楚可怜,却透了些小家子气,另一个从容应对,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淡然相对。 很明显,站着的这个更让她满意。 她的孙女,是要坐在正室夫人位置上的,怎么能尽使些姨娘手段,姜锦心略胜一筹。 “大姐,今日是你邀的我去园子里给祖母摘花的吧?”姜锦心眼波微动,转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端着送到床前,在姜玲珑的床边坐下,摸了摸茶杯,感应到有些烫,没有急着递给姜玲珑。 在手里轻轻摇了摇,加速变凉的时间。 “是的!”姜玲珑一咬牙,这话是在老夫人的屋子里说的,两个人今天在老夫人处相遇,其实是姜玲珑追着姜锦心过去的。 “原来两个丫环是紧跟着我们的,在假山处的时候,你差使两个丫环去摘花,是吗?”姜锦心继续道。 手中微漾的手没停,只拿一对眼眸含笑看向姜玲珑,边上的人只以为她是在笑问,其实笑意不及眼底。 落在姜玲珑的眼中,只见姜锦心眸底一片阴鸷,带着丝丝森寒,她手中的茶杯更像是要给自己兜头浇过来。 水这么烫,这若真的浇上来,还不得毁了自己的脸。 就如同当时在岸边时一样,姜玲珑眼底一阵恐惧,戒备的伸手紧紧握住被角,但下一刻立时回过神。 暗骂自己不争气,慌什么! 姨娘和老夫人都在,她就不信姜锦心像湖边那样动手。 “是的。”姜玲珑一咬牙道。 “接下来大姐说带我去湖边观赏湖里新到的锦鲤,说是春日宴的时候,可以带人过来观赏?”姜锦心继续道。 手中的茶漾得差不多了,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的厉色,冷笑一声,根本不给姜玲珑回答的机会,手一抬送到姜玲珑的嘴边,动作极快。 姜锦心靠这么近,姜玲珑压力极大,想到当时湖边被掐住脖子的情景,全身都是紧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姜锦心的动作,看她手一抬这样子要把水给自己灌下去,之前在湖边的惊恐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挥手尖叫:“姜锦心你敢害我!” 水杯被她一掌拍出,大半泼在姜锦心的身上,姜锦心踉跄着起身,她再如何稳得住,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扬柳忙伸手扶住她。 茶杯直接飞出去,重重地撞到老夫人的身上,剩下的小半杯水一起全泼在老夫人的脸上,茶杯落地,老夫人脸上的水渍从她的眉眼上缓缓挂落。 所有人都震住了。 顾姨娘反应很快,扑过来就要帮老夫人擦脸。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似水,一把推开顾姨娘,蓦地站起:“姜玲珑,你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和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一样,都是蠢的,也是你父亲把你宠坏了,好好的姑娘家,满口胡言,和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这话极重,可见老夫人的恼怒。 “祖母,您没事吧!”姜锦心顾不得自己也被泼到,推开杨柳,关切地看向老夫人,“是孙女的不是,不该给大姐送茶水的。” “不是你的错!”老夫人冷着脸瞪着姜玲珑,气疯了,“她要是有你半点知礼,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说什么你二妹妹要害你,分明是你自己得了癔症,看谁都是想害你的样子!你二妹妹好心给你倒水,你就这么对她的?” 姜玲珑第一次被祖母这么呵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委屈地落泪,却不敢再大喊大叫:“祖母,我不是有意的,是姜锦心……” “够了!你除了这话是不是就不会说其他话了?来人,把大姑娘带到佛堂去,让她好好反省。” 老夫人脸色越发不好,冷厉地出言喝止。 “老夫人,您饶了大姑娘,她也不是有心的,她……她只是怕二姑娘又害她。”顾姨娘慌了,跪下哭道,“大姑娘才落了水,身体已经不行,若真的去跪了佛堂,恐怕难以承受得住,还请老夫人原谅了她这一次,以后再不会了。” “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姜玲珑在床上哭着跪伏下来哀声求饶。 她不能去跪佛堂,她落了水,若再跪了佛堂,这身体就撑不住了。 春日宴,春日宴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祖母,您就饶了大姐吧!大姐落了水,身体撑不下去。”姜锦心也替她求情。 老夫人目光阴沉地瞪着姜玲珑,最后目光移动落到顾姨娘的身上,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作,直接就朝着顾姨娘发作。 “来人,把顾姨娘带去佛堂罚跪,看看她做的好事,把个好好的世家千金带得这般不识礼数,” 老夫人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被人泼过水,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孙女,这会老夫人又怒又气,恼羞成怒,全身气的哆嗦,哪里还顾得上顾姨娘是自己儿子最得宠的妾室,要顾及儿子的面子。 她自己的面子都让顾姨娘母女扔到地上踩了。 之前罚顾姨娘的时候,老夫人情绪很稳定。 现在气疯了!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姜玲珑毕竟是亲孙女,眼下的情形看着的确不太好。 不罚顾姨娘罚谁? 姜锦心望着暴跳如雷的老夫人,用帕子在脸上抹了抹,抹去沾染上的水渍,只是无人看到,她那双看似盈盈的眼眸里,一丝森寒的冷笑。 老夫人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刀没割到自己身上都不觉得疼,如今,老夫人是切身体会,真的疼了!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顾姨娘就要下去。 门外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二妹妹你又做了什么?怎么就这么不省心的呢?” 第六章、掌掴“亲”大哥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省心? 姜锦心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来得真快,果然是顾姨娘的好儿子! 门帘一挑,左相嫡子姜霖寒大步进来。 他自小就被抱到孔氏膝下,老夫人和姜寻承以孔氏嫁入姜府,一年未曾怀上之由,逼她先认下了此子,骗孔氏说是从姜氏老家宗室中选来的,以后离他亲生父母也远,再不可能联系。 自打抱养了他,姜霖寒的一切,孔氏都是亲力亲为,把她当成嫡亲的孩子养大,衣食住行,关怀备至! 小时候姜霖寒病了,晚上哭闹,孔氏一夜抱他至天明,长大后还请动二姐淮安郡王孔侧妃出面,请名师授他学业,又怕他被丫环勾引废了学业,不许那些别有用心的妖媚丫环靠近他。 自此,姜霖寒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考取了功名。 这两年,孔氏被顾姨娘逼得避到城外庄子上,眼不见心不烦,原本她也是不放心尚未长成的小女儿,是姜霖寒一再的保证会护着姜锦心,不会让顾姨娘母女欺负姜锦心。 如果不是姜霖寒一再的保证,孔氏就算是再难,也不会离开女儿! 可就是这个人,其心豺狼,早早地知道顾姨娘是他的生母,一心一意的帮着顾姨娘致孔氏与死地。 姜锦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她磕得满头是血,只为了求他去给娘亲说一句好话,让老夫人放了娘亲,娘亲的身体禁不住了。 而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拒绝的话,甚至还嘲讽娘亲不自量力:“既然没能力,办什么春日宴?若是不办这春日宴,墙外发生那么大的动静,又岂会没人注意,六皇子又岂会出事?宫里斥责得没错,母亲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承担下这个后果!” 上一世,直到静王和姜玲珑欲取她性命的时候,姜锦心才知道真相,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顾姨娘的亲儿子,是顾姨娘为了抢占嫡长子的位置,特意把他送到娘身边的,这事同样也是姜寻承的主意! 眯了眯眼睛,姜锦心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 无法化解的仇恨,最终化为冰寒的戾气,缓缓地融到四肢百骸之中。 “见过祖母!”姜霖寒进门,见老夫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姜玲珑的床前,先上前恭敬行礼。 这个孙子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不但占了嫡出,而且也特别的争气,自己的亲孙子往日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但这会老夫人的怒气压了压,没压下来,满身狼狈,让她失了往日乐呵呵看大孙子的心情。 背对着姜霖寒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丫环、婆子围过去替她擦拭脸上、衣领上的水。 姜霖寒看向被两个婆子拉住手臂的顾姨娘,又看了看跪伏在床上的姜玲珑,屋内的场景和想象的不同,有点看不太懂,顾姨娘对他使眼色。 姜霖寒迅速预判了形势,最终目光看向姜锦心,知道姜锦心把亲妹妹踢下水。 “二妹妹,你怎么能把大妹妹给踢到湖里去?祖母一再的吩咐你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你怎么能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若大妹妹真出了事情,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你现在怎么这么歹毒?” 姜霖寒伸手指着姜锦心,劈头盖脸的质问,上来就是凶猛压制。 姜锦心抬头,眼神幽冷寒冽。 “这一次我也不护你了,必要让祖母请了家法,好好地教训你一顿才是,免得你以后再做这种恶毒的事情!若再有下一次,直接打断腿!” 姜霖寒一甩袍袖,脸上的愤怒变成失望、落寞,甚至让人觉得他是因为姜锦心的行为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这个人还真的很会装! 可惜他来晚了! 听到姜霖寒话里明显有偏帮顾姨娘母女的意思,老夫人很是不适,眉头皱了皱,不悦地摆摆手,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打断腿?敢问大哥要不要先折了大姐的手,撕了顾姨娘的嘴?大哥不知道闹事的是她们?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确定不是来拉偏架的?”姜锦心嘲讽反问,毫不客气地撕出事情的真相。 跟她装,姜霖寒还不是她对手! “你做下这等恶毒的事情,府里早已经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错了就是错了,还不给大妹妹跪下赔礼道歉!”姜霖寒皱皱眉头,一时没听明白,只当姜锦心是拼死反驳,加大力度继续喝斥。 就怕顾姨娘压不住姜锦心,他特意过来帮忙。 “跪下赔礼道歉?一个嫡女给一个庶女跪下赔礼道歉?大哥还真的偏帮到不识礼数,妄顾人伦!”姜锦心嗤的一声笑了,推开杨柳直面姜霖寒,“别人说什么是什么?那是不是以后她要谋算祖母,大哥也会在边上拍手叫好?也会说祖母是咎由自取?”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前世踩在娘亲的尸骨上,却还在诋毁娘亲。 老天爷眷顾她,让她现在重生回来,她现在就先把这个强加给母亲的白眼狼撕扯开。 凭什么母亲费心费力地替别人养儿子,最后不但没得好,还反噬养母,最恶毒的毒蛇不过如此! 懂得都懂,这个“她”指的就是顾姨娘! 老夫人听懂了,气得脸色发青,这么多年她日防夜防,就是防止顾姨娘过于的接近孙子,一个嫡长公子,是绝对不能和一个低贱的姨娘过于亲近,自毁前程。 姜霖寒没想到姜锦心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这么顶嘴,噎了一下后看到姜锦心大半身湿了的衣裳,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落水的是姜锦心?下人传错话了? 一时不明白状况,又把眼睛睨向顾姨娘。 顾姨娘使劲地使眼色。 “大哥看顾姨娘作甚?是想问问顾姨娘接下来要怎么办?大哥是正房嫡子,现在却事事看一个姨娘的脸色行事,可真有出息!难道大哥不是我娘的儿子,是顾姨娘的亲儿子不成?”姜锦心抬眼看着他冷冷一笑,敏锐地抓住了两个人这一刻的互动,发出灵魂的质问。 老夫人蓦地转过身,目光阴狠恐怖地瞪向顾姨娘。 顾姨娘哪敢认下此事,慌不迭地道:“二姑娘,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大公子怎么会看我的脸色行事,必是你看错了!” 看到老夫人脸上未干的痕迹和阴沉沉的目光,姜霖寒眼底俱是震惊,但他也是一个反应快的,立时脸色一板,拿出长兄的气势:“二妹妹,你胡说什么,我是你亲大哥!” 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亲大哥?”姜锦心冷笑,“好啊,好一个亲大哥!” 上前两步,手一抬,一巴掌凌厉地扬起,她要打的就是这个亲大哥…… 第七章、谁给谁道歉? - 掌上锦心 - 帘霜 “啪” 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在姜霖寒的脸上,手劲极大,打得姜霖寒偏过头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僵住了。 疼,而且侮辱性极强! 姜霖寒头偏回来,原本的温雅如玉变得狰狞,几欲发狂:“姜锦心,你……干什么?” “你偏听偏信,毫无兄妹亲情,是为不义;你不敬祖母,只敬姨娘,更是大错!进门不问祖母安,只看姨娘眼色行事,大不孝!我今天替祖母和母亲打你一巴掌,就是为了让你清醒一些,知道该信的是何人,该孝顺的又是何人!” 姜锦心面色冷冽地退后一步,伸手扶住老夫人,下巴往老夫人处偏了偏,继续道;”我再问你一句,你的眼中真的只有顾姨娘,真的看不到祖母满身湿透,身子不妥的样子吗?谁允许你不敬祖母,只敬姨娘的?” 向来自私的老夫人最在意什么,她就说什么!跳过自己的事情,抓住重点,直击姜霖寒偏听顾姨娘的话,对老夫人不恭敬的事。 与其忍气吞声,姜锦心更愿意直接把姜霖寒拉下水。 她向来奉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上一世临死前她都拖了几个垫背的。 小打小闹老夫人不会重视,还会被顾姨娘反扑,但她最心疼的大孙子的行为,足以让老夫人认清一个事实,一个妾室,如今是想翻天了! 老夫人瞪着姜锦心,脸黑了,眼底恼怒,再如何,姜锦心打了姜霖寒都让她不高兴。 但明面上,姜锦心这话不错,而且还深得她心思。 一时间阴沉着脸没说话。 “二姑娘……你,你怎么敢……怎么敢打大公子?你是疯了不成?”顾姨娘先控制不住,尖声大叫起来,脸上露出怨恨至极的神情,如果不是被两个婆子抓着,现在她早就控制不住扑上来撕烂姜锦心的脸。 她的儿子,将来贵不可言,如今却让一个下贱的丫头给打了,即便将来出人头地,也永远洗不去这屈辱的一幕。 姜霖寒目光恶狠狠地瞪向姜锦心,用力地压制着心里狂嚣的怒意,一字一顿,咬着后槽牙问,重复了一句:“姜锦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锦心冷笑着反问,半步不让! 不待姜霖寒回答,她目光冷寒地继续道:“大哥为什么会对姨娘如此恐惧?为了一个姨娘,不惜败坏亲妹妹的名声,若是传到外面,以后大哥如何在人前立足?如何能在朝堂立足?后天就是春日宴,让宾客们评评理,这样的大家公子算什么!” 这种事情又岂能让外人知道。 再想到孙子一心一意的偏向顾姨娘,老夫人心里也是火大,见顾姨娘目光担忧的看着姜霖寒,一股子怒气冲上心头,直接就爆发了:“寒哥儿,给你二妹妹道歉!” “祖母!”姜霖寒面色大变,满目腥红地看向老夫人,他挨了打,还要道歉? “老夫人,大公子没有错啊!错的是二姑娘,是二姑娘打了大公子!哪一家的府里有这样的事情,凭一个女子也敢打嫡出的大公子。” 顾姨娘控制不住尖声大叫起来,她生来就尊贵的儿子,怎么能给个下贱的丫头道歉。 “拉下去!”老夫人青筋暴起,厉声道。 她就是太过于放纵顾姨娘,居然让个妾室踩到嫡出的孙子身上,她就知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能教出什么好的。 千叮嘱万嘱咐,告诉儿子不要让孙子亲近顾姨娘,偏偏儿子不听。 现在居然闹出这种事情。 这里面最让老夫人忍受不了的就是姜霖寒居然要看顾姨娘的脸色。 老夫人气得肝都疼。 两个婆子不敢再拖延,拉着顾姨娘就往外去。 顾姨娘哭着被拖了出去。 才被拖出门,看到外面当门站着的人,顾姨娘的眼眸蓦地瞪大,骇得脚下踉跄,左脚踩了右脚,差点绊倒。 当先一人正是侯夫人孔氏,一张柔美白皙的脸微微有些苍白憔悴,带了些病容,这会却露出怒意,冷冷地看向被拉扯出来的顾姨娘。 孔氏接了老夫人的信,今天从庄子上赶回来给府里办春日宴的。 这次春日宴还是姜寻承搬了新府邸之后第一次办的宴会,老夫人吩咐要办得正规、隆重一些,必然需要她这个正室夫人过来撑场面。 宴会在后天,这两天还要准备。 孔氏收拾一番后,就带着人急匆匆回府,进门就听说姜玲珑落水,还和姜锦心有关系,顾姨娘闹到老夫人面前,这会老夫人带着人去姜玲珑院子。 孔氏慌不迭地带着人过来,才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一个巴掌的声音,然后听到顾姨娘愤怒尖声嘶吼的话。 脚步停住。 听着里面的动静,孔氏出离愤怒了! 姜霖寒这是要女儿死啊!这个养子居然对女儿恶意满满,往日她看到的都是假的! 闭了闭眼睛,抬抬手。 丫环上挑了帘子,孔氏在顾姨娘紧张心虚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屋内姜霖寒目眦尽裂,原本清俊的脸显得狰狞,拳头紧握,咬咬牙,在老夫人的目光逼视下,喘着粗气,整张脸气得都在抖动,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道歉。 他是相府唯一的子嗣,往日最得宠的。 “大哥难道不应当向我道歉?偏听偏信,一口咬定我恶毒害人?大哥这么说是想逼我去死吗?我若死了,大哥又得了什么好?不敬祖母,逼死嫡妹,大哥还真的是念得好书!” 在姜霖寒几欲噬人的目光中,姜锦心眼底如浸了冰霜似的寒冽。 她今天就是要把姜霖寒所有隐密的私心撕扯开。 让母亲听一听,她的这个养子私下里是怎么样黑了心肠,和顾姨娘母女一起陷害自己。 “你……你胡说什么!”姜霖寒喘着粗气,握着拳头狠狠的瞪着姜锦心,愤怒得找不到其他言语。 “大哥,你果然和顾姨娘同心,连话也说得一模一样。”姜锦心眼底明明白白的嘲讽,头微微抬起,挑衅地看着姜霖寒。 眼角瞟处,帘子一掀,母亲鲜活地进来了!手蓦的握紧…… 第八章、载脏不客气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看到姜锦心挑衅的举动,姜霖寒怒气暴发,脑海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你自己做出那等事情,还要怪到大妹妹的身上,你不觉得可耻吗?”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哪怕是祖母也不行! 脸上的疼让他有种脸皮被扒拉下,扔在地面上踩的感觉。 明天府里必然都会传说他被姜锦心打了一巴掌的事情,都会嘲笑他这个嫡出的大公子。 自小就金娇玉贵的长大的姜霖寒,何尝受过这种屈辱,特别是眼前的姜锦心眼底明晃晃的嘲讽,更是激得他发狂。 “今天你就是说翻了天去,也不能把事情推到大妹妹的身上,大妹妹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姜霖寒吼道,眼睛一片血红,咬牙切齿,错的只能是姜锦心! 相府大公子的名声容不得有半点瑕疵。 手一抬,照着姜锦心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打了之后,他再认罚便是! “住手!”才进门的孔氏看到的正是眼前这一幕,急得大叫起来。 姜锦心早有准备,故意激怒姜霖寒就是为了让他失控,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了姜霖寒的巴掌,身子往后就倒,带累着老夫人也跟着往后踉跄了一下,姜锦心避过了姜霖寒的巴掌,姜霖寒的指尖却划过老夫人的脸。 “你……你怎么敢打祖母……你……” 姜锦心瞪大着眼睛,又气又急,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地摔倒在床上,重重的压在姜玲珑的身上,话没说完,头一歪眼睛一闭,竟是被气得晕了过去。 姜玲珑惊叫一声,缩成一团,她很慌,不知所措,事情发展得太快,连姨娘都被拉出去罚跪佛堂。 孔氏急奔过来,一把抱住姜锦心,急得大叫起来:“锦儿,锦儿!” 姜锦心一动不动。 “来人……快来人。”孔氏急得大叫起来。 看着疾冲进来的孔氏,姜霖寒暴怒的脑袋忽然清醒过来,倒退两步脸色大变。 老夫人哆哆嗦嗦地站直身子,脸上一道划痕,不深,但有血丝,感觉上似乎不是姜锦心拉着她倒下去,这一巴掌可就打在她脸上了。 实际上姜锦心如果不拉着老夫人,老夫人挨不了这一下。 “来人,把大公子带到院子里跪着。”老夫人是真的出离愤怒了,再疼爱姜霖寒也不容他如此放肆。 “母亲!”姜霖寒看着孔氏还想解释。 孔氏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向姜霖寒。 “还不下去!”老夫人怒吼。 姜霖寒不得不退下,到门外撩袍子跪了下来,冷风一吹,原本的燥热、憋屈一扫而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今天的行事的确是鲁莽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坏了姨娘的事情! 姨娘说了,孔氏也就这几天的事情,这以后他们一家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没有孔氏什么事! 这么一想心里稍安! 嘉禾院 姜锦心的院子,内屋里,姜锦心已经“醒”了,斜靠在床上,睫毛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一下,眼眶微红的看着眼前人。 眼前的女子,一脸关切,眼底焦急,即便病弱,也看得出容色过人,比顾姨娘长得好了许多,这就是她的生母孔氏。 孔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按了按,很不放心地道:“锦儿,你真的没事?” 掌心的温度是绵软的,母亲是真实存在的,用力压下心里汹涌翻滚的激动,平了平气才道:“母亲,我没事!”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大哥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顾姨娘的眼色行事?他要毁你名声,致你于不孝不义、恶毒无耻的地步?”孔氏柳眉微蹙,连声问道。 她听到的、看到的都在表明这么一个事实,这让她又是痛心又是愤怒。 定了定神,姜锦心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从姜玲珑骗丫环离开,欲把她推下水的事情说起,到姜霖寒二话不说,进门就骂她心思歹毒,说她陷害姜玲珑,完全不顾及自己这个亲妹妹…… 跟着孔氏的田妈妈越听越觉得震惊,而后露出思索的神色。 “母亲,这半年大哥就变了,我之前跟您说过,您总是不信!这一次大哥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他说我的话若是传到外面,我还有什么好名声,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姜锦心道。 “锦儿!”孔氏一把握住姜锦心的手,浑身颤抖,后怕不已,“你说的都是真的?” “母亲可以去让人查,到底是姜玲珑要害我,还是我故意要害她?那地方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下人,连打扫的丫环、婆子都没有,最后出来的婆子又是一个不机灵的,磨磨蹭蹭的过来救人,若我在湖里,恐怕早就泡的快死了。” 姜锦心道。 她年纪小,身体比姜玲珑更弱,所以上一世,她差点没醒过来。 “她们……好狠毒!”孔氏气的脸色铁青。 “母亲,是不是顾姨娘终于忍不下去,要对我们动手了?”姜锦心反手握住孔氏的手,脸露惶恐,“她现在已经拉拢了大哥的心,那一日……我还看到大哥亲亲热热地和顾姨娘说话,甚至还……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以后……若能叫顾姨娘为母亲,才是真正的三生有幸!以后……以后他们一家子会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姜锦心毫不犹豫的给姜霖寒栽脏。 其实也不算是栽脏,就冲姜霖寒之后的行为,更过份的话应当也是说过的。 上一世,母亲回府,看到的是顾姨娘母女和姜霖寒在一处欢喜言笑的样子,而那个时候自己正挣扎在死亡线上,一直没有醒过来。 一会说大夫已经去请了,就是还没有来,后来终于来了,又说情况不妙,得请医术好的大夫过来。 眼看着自己情形越来越差,母亲没办法,派人去找姜寻承,这才让他请了太医过来。 守了一晚上,自己才从死亡线上挣扎过。 上一世,也是因为这事母亲对姜霖寒失望,对他不再有希望,临终之前一再的叮嘱姜锦心要照顾好自己,她还想护着女儿的,无奈羸弱的手无力的落下,她再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只喃喃的说了一句,早知如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领养一个白眼狼的。 姜霖寒就是一只白眼狼! 这一世,落水的虽然是姜玲珑,她也得让母亲看到姜霖寒对自己的行径! 得让母亲看清楚姜霖寒白眼狼的真面目,免得顾姨娘利用姜霖寒对母亲下手。 “母亲,大哥应当是看到顾姨娘得势才舍了我,要用我的命去讨好顾姨娘,母亲您不要走,我只有您了!”姜锦心紧紧的拉住孔氏的手哀声道,这一次她会护住母亲,不会让母亲出事。 母亲若在,顾姨娘永远只能是一个妾! 宠妾灭妻,只要娘亲能立起来,姜寻承这个软饭男,还不敢做得明目张胆…… 第九章、妾室嫡子,哪来的母子天性?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入夜 孔氏躺在床上,对在榻上值夜的田妈妈道:“田妈妈,这一次,我不走了!” 这话方才她对姜锦心也说过。 她可以退让,但是有底线,她的底线就是女儿,原本以为姜霖寒会照顾女儿,却没想到姜霖寒当面对自己保证会护女儿,背后却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斥责女儿,直接把污水往女儿身上倒。 这还是她亲眼看到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女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今天女儿差点出事,甚至没了性命,孔氏就全身发抖。 那种差点失去的恐惧,让她现在还手脚发软,心头突突的跳着停不下来,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一心一意护着逼迫自己的顾姨娘母女,甚至还想要用女儿的性命讨好那对恶毒的母女。 最后姜霖寒恶狠狠的那个巴掌,更是直接打断了孔氏对姜霖寒的念想。 这个儿子,就当是白养了! 既然他愿意当顾姨娘的儿子,就让他当去! “夫人真的想通了?”田妈妈是知道孔氏心思的。 “还有什么比锦儿更重要的!”孔氏道,黑暗中目光涣散地落在帐顶,之所以退让,还是心有期望,如今这些期望在女儿的安危中化为灰烬,自此冷了心肠! “我以后只是左相夫人,是锦儿的娘亲!” 她现在只想认这两个身份。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夫人能这么想最好的,那就先养好身体!姑娘说得对,这一次的春日宴都是顾姨娘在准备的,您现在上来主事,许多事情未必周全,这是搬到新宅子后的第一次宴会,来的人不少,但凡出一点错,都是您的错。” 田妈妈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以前孔氏避着不争,事事委曲求全,只想让大人看到她的端庄、得体,如今二姑娘的安危和大公子的行径让夫人幡然醒悟了。 这是田妈妈愿意看到的,早就觉得顾姨娘是个狠毒的,越退越会让她逼得没有退路,还不如反手一击。 只是以前她劝得没用! “行!我就不接这差使。”孔氏听劝,脸色平静地道,既然女儿和田妈妈都是这个意思。 顾姨娘是在当天晚上被姜寻承求了老夫人放出来的,这一天晚上,姜寻承没来看孔氏,只派人给孔氏送了一份礼,仿佛这事就是小事,现在都过去了。 姜锦心却知道,老夫人和姜寻承必然查过,都是玩阴谋的老手,稍稍查一查便会清楚,有问题的是姜玲珑,不过他们联手压下了这事。 关乎这件事情的所有事都不再追究。 自己白白地被谋算一通,姜玲珑白落水,姜霖寒也白挨打…… 唯有一点,老夫人被泼了水,又被亲孙子的指掌掴到,又岂会这么就过了! 第二天一早,顾姨娘一身怯弱地扶着丫环的手过来,准备把宴会的事情交给孔氏,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这个时候主持宴会的当是正室夫人,她现在还不够格,这一次得让孔氏出面。 但也快了,下一次……下一次就轮到她名正言顺地主持左相府的事务。 没想到的是,田妈妈把她拒了。 因为昨天的事情,孔氏心疾犯了,不能理事,还让顾姨娘去叫大夫。 顾姨娘无奈只能回去。 太夫人又把姜寻承叫了过去。 听到太夫人传唤,姜寻承马上过去,一进门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 他长得不错,又身为宰相,抬头投足间很有几分气势。 “让顾姨娘去跪佛堂。”老夫人阴沉着脸道,她的脸上抹了药膏,已经结疤,疤不大,却能看出脸皮上一条细长的红肿。 “母亲,昨天都接回来了。”姜寻承为难地道。 “昨天是昨天,昨天接回来是让她整理账册给孔氏,现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要她何用!”老夫人冷声道。 “孔氏不愿意接管此事?她一个正室夫人,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姜寻承不悦地道。 老夫人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下:“当初我就说不让她进府,偏你说她是一个好的,性子温柔良善,以后也不会接近寒哥儿,可你看看现在,她一个姨娘居然让一个嫡子看她的眼色行事,还敢谋害正室嫡女,她这样的人还留下做甚。” 脸上还火辣辣的疼,连带心火都窜了起来。 “母亲,您也说了,就当这事不发生,这事真的也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姜寻承无奈的道,“至于寒哥儿,母亲放心,我以后会叮嘱他,让他和顾姨娘少接近,之前的事情不过母子天性罢了。” “母子天性?一个妾室和一个嫡子,哪来的母子天性?”老夫人冷哼一声,心情越发的不好,睁着一双吊起的三角形,“你不会是想扶她为正吧?她一个贱妾,身份低下,怎么可能扶正?你就不怕御史参你一本?” 姜寻承沉默不说话。 老夫人继续道:“这次的事情,不只顾姨娘失了体统,寒哥儿同样要罚,他一个相府嫡公子,居然让一个姨娘拿捏,传说出去,丢的不只是你的脸面,连他自己以后都难以入仕!” “母亲,寒哥儿的事情再说,这事已经压下了,就先不论。”姜寻承道。 “这也不论,那也不论,孔氏母女也不是蠢的,现在都气得不接春日宴的事了,你总不会为了个爱妾不给她脸面,不给她身后的安信侯府和淮安郡王府脸面吧?”老夫人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姓顾的是给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下贱的女人居然把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是真想让二姐儿在春日宴上闹出事情,毁了你的爱妾和爱子?” “母亲,我一会就让顾姨娘去跪佛堂。”姜寻承终于下了决定,两相对比取其轻,算是安抚孔氏母女的心情罢了。 至于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姜寻承离开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好看,站在院外想往孔氏处去的,最后站定脚思,直接去了外院,他不能让孔氏持宠而骄,让顾姨娘去跪佛堂已经是最大让步,再多就不可能了,反正他昨天给孔氏送了一份礼。 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二女儿的心性却是一个狠辣的,居然敢自己的亲哥都敢打! 若不是因为事情牵扯不清,只能压下,姜寻承是必要让姜锦心也去跪佛堂的…… 第十章、打群架的少年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在裁剪衣裳。 一套孔氏娘家安信侯府替她定制的衣裳,蹴鞠用的。 大周喜好蹴鞠,不设球门不受场地限制,不只男子喜欢,贵族世家的女子也喜欢,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女子,但凡宴会时都会小玩一场。 年轻女子束高冠发髻,穿对襟衣裳、窄袖,着旋裙、脚踏弓鞋,既有女子的纤柔,又有男子的潇洒,很得世家女子欢喜,这是能让世家女子稍稍失些体统的活动,可以让这些难得出门的女眷放开玩一玩的游戏。 在此游戏时,大周对于世家女子的束缚没有往日那么苛刻、沉重。 绛红色的衣裳,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很讲究,看得出是挑了很好的料子,说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成的! 这种好的东西,以往安信侯府是从来不会给自己和母亲的,只因为母亲只是安信侯府孔老夫人的养女,记在名下算是嫡女。 母亲并不得孔老夫人的宠爱,连带着她这个外孙女以往也是受尽冷落,到是父亲拜了相,安信侯府一下子重视起母女俩了,这一次居然还特意派了人过来,替姜锦心量体裁衣,定制衣裳。 是从来没有过的恩宠! 而就是这套衣裳,又把母亲往死路上推了推。 春日宴,不只是六皇子出事,还是安信侯府孔老夫人和顾姨娘一起算计母亲的日子。 说是定制的衣裳,特意过来量过,最后做出来的衣裳却适合姜玲珑,而不是她! 上一世春日宴的时候,姜锦心落湖正病着,不可能去蹴鞠,姜玲珑就过来借衣裳,说她新做的那套不小心湿了,姜锦心身体还没好,自然不会去蹴鞠,衣裳就借给了姜玲珑。 没想到这衣裳姜玲珑穿着正合适,在蹴鞠的时候大放异彩,惹得一众夫人连连称赞。 听说这衣裳是孔老夫人特意给孙女定制的,就有人说姜玲珑像是孔老夫人的亲孙女,既如此有缘分,何不认下顾姨娘为养女,姜玲珑就成了孔老夫人真正的外孙女了。 有人提议,有人起哄。 这么荒谬的主意,孔老夫人居然就同意了,同意把顾姨娘认作养女,身份和母亲等同。 只能说孔老夫人也是有意讨好父亲,故意闹这么一出。 只凭一个顾姨娘,不可能让见利忘义的孔老夫人做到这一步,姜寻承必然暗中出面干涉了,甚至许了让自私自利的孔老夫人心动的承诺! 如果不是因为有认亲这回事,就算母亲过世,凭顾姨娘卑贱的身份,又怎么坐得上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 剪了这衣裳,就是剪了顾姨娘的青云之路。 身高太高,不剪,留着!姜玲珑要穿,至少也让她穿进去。 身型太大,剪! 袖口太长,剪! 剪了后她还小心地缝完整,就如同安信侯府才拿来的一般。 既然想借,她就借…… 修剪后的衣裳,落下不少的布条,姜锦心让杨柳把布条全送到母亲处,就凭着这件衣裳多出来这么多的布条,就可以让母亲明白孔老夫人的别有用心。 昨天姜锦心提议让孔氏拒了这春日宴,虽说最大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姜锦心觉得还是要小心一些。 春日宴! 上一世是母亲的绝命宴! 送布条的同时,也向孔氏讨要了一个荷包,一个在孔氏看来不重要,在姜锦心看来很重要的荷包…… 杨柳送了布条回来后,告诉姜锦心一个消息:“老夫人的意思,先由老夫人代掌着这事,让一个姨娘做主,总是不合适,春日宴的时候,请夫人出来见见客,露露面就行,毕竟是当家夫人。还说顾姨娘已经去跪了佛堂。” 对于这事,姜锦心嗤笑一声。 母亲推了是一回事,老夫人这话又是一回事! 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压下,算是各打二十大板,大家都不追究,现在顾姨娘去跪了佛堂,听着更是给足了母亲面子。 其实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就冲老夫人被泼一脸水后还被指甲刮了脸,就已经不同了! 因为理亏,主持春日宴的事情就说得很委婉,不再如上一世的强硬,于是这里面就有回旋的余地! 不像上一世,所有的一切罪责都强按在母亲身上! 那么这一世,这春日宴就是老夫人和顾姨娘主办的春日宴了!只要母亲不认,有些事情不是她们想强加就能强加的…… 除了这事,姜锦心还找到一个地方,放置了一套衣裳,和一些伤药、吃食之类的东西。 春日宴,顾姨娘母女得意之时,出事的不只是娘亲一个人…… 一条幽深的巷子,往两边看是高高的围墙,中间狭小的地方,只能走过一个人,这里原来就很少有人走动。 突然巷子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姜锦心拖着比她高了一个头,有她碗口粗的棍子,小跑着过来。 一身丫环的打扮,头发凌乱地束起,脸上不知道哪里蹭来的污渍,如果不是衣裳还算可以,这就是一个小乞丐了。 跑到巷子口,姜锦心左右张望了一下,认清楚方向,拖着棍子就往右边过去,那边也是一个巷子…… 在最边角处的一家杂物店后面冷僻的阴影角落里,三、四个少年正在打架。 几个下人袖手站在店门外,没插手,没靠前,背对着打架的这群少年,挡住了前面路人的视线,偶尔有路人听到这边动静,过来查看的时候,对上这几个横眉竖目的下人,转身掉头就走,一看就是世家豪奴,不好惹,不敢惹! 店家是一对老夫妻,早就瑟瑟发抖地缩在里面,哪还有心思做生意。 其实也不算是打架,是三个半大的少年围着一个少年单方面殴打,这少年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一滩血迹。 “是不是死了?”一个微胖的少年笑得团团的,华丽的衣裳可以看出他身份不一般,却极其阴狠地用脚狠狠的踢了一脚不动的男孩子。 躺在地上的瘦小少年唇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死了正好!让他顶嘴!”接话的这个少年同样也是锦衣美服,拍拍手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边有河,我们把他推到河里去,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最后说话的少年很阴险,伸手往店铺后面指了指,后面临水,夜色中河水静静地流着,似乎很平静,但其实里面的水流很急。 正常的人掉落河中都可能没命。 “这样……不好吧!”一个柔柔的声音在几个人耳边响起,是一个穿着浅蓝色宫裙的少女,宫裙的角上缀着颗颗银珠,外罩一笼浅色的纱衣,一双大大的眼睛,即便年纪小,看着也有几分动人的风情,声音柔柔的,娇娇的。 “你不会帮他吧?”胖少年嫉妒地道,他现在更想弄死这小子了。 另外两个也很不以为然。 第十一章、挟恩以服,也可以成为认人的证据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就是太善良,这么一个倒霉玩意儿,死了就死了。” “打死他算什么,反正也没人知道!” “我不是……帮他。”少女辩解道,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子,帕子在鼻子处按了按,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底多了几分不安,“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得晚,嬷嬷们会怪责的。” “那就快点处理了他。”胖少年也看了看天色,点头,对于教养嬷嬷,他还是怕的,该死的居然给他配这么凶悍的教养嬷嬷,等他以后掌权了,把婆子刴了喂狗。 “那就快点,别太耽误时间,你们搬不动就让下人们动手。”少女往后退了一步,帕子一直按在鼻子处,脚在地上还嫌弃地蹭了蹭,方才不经意地踩到地上的血迹,“你们拖不动他,别浪费时间,回去晚了会挨打的。” 地上躺着的少年虽然算是瘦小,毕竟也是一个男孩子,大家都是年纪差不多,到河边也有一段距离,未必就能很快地完事。 她是真的担心教养嬷嬷的戒尺,每打一下都会红肿一块。 “等我回去,就要了这些老婆子的命。”胖少年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骂骂咧咧的道,抬手才想叫下人过来抬人。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身后的巷子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朝着胖少年当头就是一棍,棍子落下后,就势快速地左右横扫,身娇体贵的几个人接二连三的倒地。 除了胖少年当头挨了一棍,直接打晕摔倒,其他的几个是被扫倒在地的,其实并没有晕,一个个发出惊呼的声音,转角处背对着他们这边的下人似有所动。 姜锦心知道要快,用力抬起棍子照着这几个人的脑袋上狠狠地打下去,那三个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立时晕了过去,姜锦心眯着眼睛,照着女子身上又重重地加了一棍。 扔下棍子,姜锦心动作飞快的一把扯掉胖少年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顺手也把其他三个腰上挂着的玉佩一把扯了下来。 下人们虽然没转身,已经有人在交头接耳,这是发现身后的动静不对,但又没有主子招呼,不敢回头过来。 跑到之前被打倒在地的男孩子边上,姜锦心喘着粗气,压低了声音道:“还不起来。” 她知道他醒着,方才看到他稍稍动了动。 地上的少年蓦地睁开一双阴沉的眼睛,抹去苍白的唇角的血迹,强撑着站起身,还没等他说话,姜锦心已经一把拉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巷子里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不跑,难不成还想被抓住! 上一世,姜锦心也救了人,她因为在府里气闷,强撑着身体偷偷地离开相府,当时是误入这地方的,看到几个人要把微服出行的六皇子裴珏煦推到河里淹死,灵机一动,大声高呼:“左相大人到!” 这些人当时掉头就跑。 上一世,她来的晚了一些,这几个人又踢又打,裴珏煦伤得更重,姜锦心过来的时候,裴珏煦已经气息奄奄,过去半扶半抱地把裴珏煦拖到巷子里,就带不动他了,她毕竟年纪小,眼前的少年已经身形修长。 把裴珏煦安置在巷子里,姜锦心满头大汗地跑出去找大夫,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 之后便是六皇子遇刺的消息传出! 也不知道为何和事实有些差异。 据说刺客就是在这一带行凶的,致使六皇子伤了眼睛,眼瞎了,这一片所有道路封锁,侍卫杀得血流成河,苏锦心更不敢说她当时也在,回府后外祖母孔太夫人已经认了顾氏为女,答应记入了孔氏的族谱上。 有兵士到府里盘查,事情发生的地方,就在相府院墙外。 皇上震怒,迁怒相府宴会,父亲把办宴会的责任推到母亲身上,老夫人逼母亲跪晕过去,醒来继续跪,皇宫里又连连斥责,母亲之后就一病不起,没撑几天就离世,之后整个相府就成了顾氏母女的天下…… 这就是在左相府春日宴时,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世,她不会允许相同的事情发生…… 六皇子裴珏煦不能死,至少这个时候不能死! 姜锦心来得早,还没有打得完全失去知觉,裴珏煦还有意识,被姜锦心拉着跑勉强跟上,两个人踉踉跄跄地钻了两条巷子,最后实在跑不动,被脚下的一块青石砖一绊,姜锦心摔倒在地,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后面的裴珏煦也跟着重重地摔倒,膝盖落地,发出砰的一声。 “你……你没事吧?”姜锦心喘着粗气,用力地爬起,靠着高高的墙坐定。 “死不了!”回答她的声音虚弱之极,裴珏煦学着她的样子,靠着后面的墙坐下,巷子高深,这里较暗,两个人坐了个面对面。 “你是谁?”裴珏煦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呼吸粗重。 “我是左相的二女儿姜锦心。”姜锦心平了平气,才完整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上一世,她救了他,却也没能完整的救下他,以至于皇上动怒,害了娘亲,这一世她就要让对面的人知道,自己是救了他的那个人,如果要报恩,找她就行,就算是挟恩图报,她也不会让母亲再面临上一世的悲剧! “姜相的二女儿……姜锦心?”裴珏煦气息依旧不稳。 “对,就是姜相的二女儿,正室夫人孔氏所生的嫡女。”姜锦心目光看向高墙上的一丝亮处,说得越发详细,“你可一定要记得,别到时候报恩报错了!若想报恩,就找姜锦心,或者左相夫人孔氏。” 多说几遍,可以让人记得更清楚。 为了不出错,特意提醒。 “这还能有错?” “我以前就有过一次……以为是恩人,却被人算计。”姜锦心胡乱地搪塞了一句。 “那你……可真够蠢的。”很毒舌的话,从被打的少年嘴里毫不客气地吐出。 “你不是……伤得要死了吗?”姜锦心噎了一下,反唇相讥,对这个人她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的。 上一世,她也算是救了他,但最后娘亲却因他而死,虽则那个时候他未必醒着,听说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只不过后来她逃出静王府后,还真的是得到了裴珏煦的助力。 她会救他,又恨不得打他一顿。 “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一位世家子弟,身边没有一个下人服侍的吗?”姜锦心没好气地道,堂堂一位皇子,身边不应当围着不少人侍候吗? “小厮……去街角买东西。”裴珏煦含糊地道,话说得简单,一听就知道没有对姜锦心说实话。 “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你这一次差点死了!”姜锦心不客气的道,再一次强调了一点,“你以后如果要报恩,别报错了,姜锦心……是我!” 说着,姜锦心往裴珏煦面前凑了凑,撩起了面前汗湿的刘海,让裴珏煦能看清楚一些。 “这么暗……看不清楚。”裴珏煦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姜锦心一顿,一本正经地道,“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问问清楚,就说今天之事,问问我是不是要让你报恩。” 挟恩以报,也可以成为认人的证据! 她要杜绝一切可以认错人的理由。 裴珏煦可以不向她报恩,但绝不能向别人报恩,成为别人的底牌。 “你放心,我不会认错救命恩人!”裴珏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难得地说了一句肯定的话。 姜锦心终于缓过来了一些,扶着墙站起,问道:“我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 “行!” “那我走了!”姜锦心果断地道,摸了摸膝盖,很疼,走一步都疼,但她有不得不赶紧回去的理由…… 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十二章、安信侯府的首饰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看着远远奔去的纤小身影,狐狸似的眼睛眯了眯,手捂着胸口,咽下一口血水,俊美得如同好女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温雅无害,只是配着这高而阴冷的围墙,满面的鲜血,莫名地让人品出几分乖张,背心毛孔俱张! 扶着围墙缓步站起,看了看方向,一步步地往前挨,走的和姜锦心同样的一个方向。 走了几步,蓦地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身子无力地倒下。 这一次,他真的大意了! “主子,主子!”远远地传来一个带着哭音的声音,并不太远,裴珏煦微合着眼,无力地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用力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过去。 声音顿了顿,而后又急切地道:“主子……主子是您吗?” 这次直接踢了一脚,把块石子踢飞出去,却比方才飞得更近一些。 脚步声已经从那个方向传过来,一个小厮打扮的内侍跌跌撞撞地出现了,看到半躺在地上的裴珏煦,连滚带爬地就扑了过来:“殿下,殿下。” “叫什么,还没死。”裴珏煦胸口疼,索性全躺了下来,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惫赖。 “殿下……是什么人……什么人动手的?”看到他一身是血,内侍福贵眼底收紧,声音越发的尖细起来。 “去叫人过来。”裴珏煦长睫落了下来,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神色一如既往的温良。 “殿下……” “去吧,这会没危险,叫人过来抬了我回去。”裴珏煦温和地道,手捂着胸口又咳嗽起来。 “奴才马上找人。”福贵一抹眼泪,眼底露出狠戾,“殿下回宫,把那些动手的人全剥了皮杀了,再诛九族。” 裴珏煦笑了,笑得很温和,苍白中带着几分病弱的少年,即便这样躺在地上,也一身儒雅贵气:“九族就算了。” “殿下……”福贵一愣,他可不认为自家殿下会真的这么放过他们,若真信了,那就是蠢了! 裴珏煦无力地挥挥手。 福贵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小跑着出去叫人,不一会就带着人过来抬了裴珏煦离开。 这么冷的天,杨柳还是满头大汗,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最后索性蹲了下来,抱着头呜咽起来。 “姑娘,奴婢怎么让您一个人走了呢!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让您就这么出去的。”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您快回来吧,您可千万不要出事,可不能出事!” “姑娘……” 后窗忽然轻轻地被人敲了几下。 杨柳蓦地停下声音,站起身,又惊又喜。 又是三下,是和二姑娘商议好的,杨柳急忙过来打开窗户,看到的是自家姑娘脏兮兮的脸,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自家姑娘从地上抹了一下,再往脸上擦了擦,她是真不敢相信往日清雅的姑娘,会弄得像一个小乞丐。 “姑娘!” “拉我一把。”姜锦心踩着几块石头,手往里伸了伸,杨柳抹了一把眼泪,立时伸手握住姜锦心的手,用力帮着姜锦心进来。 终于,姜锦心进来了。 跳进窗户,扬柳小心地往外探了探头,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把后窗关上。 水是早就准备好的,动作极快地替姜锦心换衣裳重新梳洗。 两个人配合极佳的在把脏衣裳扔到床下,洗过脸后,坐在妆台前,杨柳替她梳发。 “有人过来了?” 姜锦心问道。 “大姑娘的人过来了。”杨柳这会已经定了心,低声道,“来了二次,一次是一个丫环,另一次是一个婆子,奴婢用您说的话给推托了过去,但是恐怕再一次就不行了。” 再一次,大姑娘可能就要亲自过来了。 “无碍。”姜锦心笑了,在看到六皇子裴珏煦没有昏死过去,还能跟着她跑一段后,姜锦心是真的放心了下来。 六皇子出事是最重要的节点。 如今这节点暂时算是过了,伸手从怀里取出几块玉佩,这是从那几个人身上扯下来的,随手放入妆台的第一个抽屉里。 当然,这些玉佩也不是平白无故扯下来的。 她有大用! 杨柳手脚伶俐地替她梳了一个发髻,姜锦心看了看桌面上的簪子,身为相府嫡女,她的首饰不少。 “姑娘,何不用安信侯府送来的首饰,那一套首饰,您之前就极喜欢,还说一对簪子很漂亮。” 杨柳提议道。 “就要用.……这一套。” 今天这种时候,怎么能不用这一套呢!那么好心地要给自己送一套首饰的孔老夫人,今天也来了! 姜锦心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其实就只是一套普通的首饰,只是这么多年,安信侯府从来没有给她送过这么完整的一套,心生欢喜,故而看什么都是好的,特别是一对兰花的簪子。 当时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上一世孔太夫人当场认下顾姨娘为女儿,又说自己有的,也不能亏了姜玲珑,特意也送了一套首饰过来,居然和自己的这套一模一样,同样是一对兰花的簪子。 母亲昏迷不醒,姜玲珑戴着这样的一对簪子过来耀武扬威,说她这一对才是真金,自己的一对也就只是假货而已,也就上面涂了一层罢了,自己也就当了真,还真是好骗,又傻又蠢。 母亲醒来看到这一幕,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那么洁白的兰花,代表着安信侯府对母亲的背弃。 那种情形下的母亲只来得及喷出一口鲜血,又重重地晕了过去。 姜锦心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一对簪子,看着形状颇美的簪子,其实价值很小,也就是骗骗年纪小、没怎么有见识的自己罢了,孔太夫人还真是刻薄之极,毫不顾惜和母亲的情分,这是知道母亲要出事,就拿东西随意地搪塞了过来。 如今的她稍一掂量就知道真假了。 “这两支簪子,一对耳环,全用上。”姜锦心道。 簪子是假的,耳环也一样,孔老夫人还真的是吝啬得让人觉得嘲讽。 对一个才认的女儿真心实意,真金白银,对真心尊敬她的女儿,冷心狠毒,不讲亲情,只讲利益。 行,那就讲利益! “二姑娘,大姑娘来了!”门口忽然传来小丫环的声音。 来了…… 第十三章、示弱,借衣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进来。 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才落了水,养了两天,现在还未好全,原本秀美的脸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她比姜锦心大了二岁,已经是一个削肩细腰、身材发育极好的高挑美人了。 比还带着几分稚气,身材也未长开的姜锦心,姜玲珑纤如柔柳,病后多了几分削瘦,越发有种飞燕临风的娇怯之态。 和之前骄横的样子不同,姜玲珑多了些柔弱。 “二妹妹。” “大姐有何事?”姜锦心斜睨了她一眼,淡冷地道。 “二妹妹,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看错了,误会了二妹妹。”姜玲珑道,说完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那一日我太害怕了,所以才误会二妹妹,还请二妹妹看在我自作自受的份上,原谅我。” 姜锦心站了起来:“大姐当日一口咬死我踢了你,害得我被大哥斥责,顾姨娘还闹到了祖母面前,这么大的事情,大姐就这么一句原谅?” “可是落水的是我。”姜玲珑压下心头的烦躁,挤出了几滴眼泪,哽咽不能语,“二妹妹,我……真的好害怕,差点就死在湖里……我以为……我以为那个时候是你踢的我,那种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大姐,大哥后来是想逼死我吧?”姜锦心不答反问。 姜玲珑抹了眼泪:“大哥……大哥是真的以为你把我踢下水了,是我惊慌失措下……才误会了二妹妹,二妹妹若是有恼怒,只管冲着我就是。” 来之前顾姨娘叮嘱过她,绝对不能牵扯到大哥顾霖寒身上。 她虽然得姨娘宠爱,但姨娘最疼的还是大哥。 “冲你来吗?”姜锦心忽然上前一步,姜玲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脸色顿时惨白,手指微微颤抖,紧紧地握着帕子。 很突兀地又想起湖边的一幕。 “大姐,这件事情就是你的错!”姜锦心道,目光直逼姜玲珑。 “二妹妹,你……” 姜锦心打断了姜玲珑的话,警告道:“以后你们母女两个离大哥远一些!” “我……我们会的。”姜玲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怨恨,姨娘说了,暂时的确应当离大哥远一些,不能让姜锦心母女发现。 姜锦心重新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态度稍稍缓和:“行吧,大姐找我何事?” “二妹妹,能不能借你蹴鞠的衣裳一用,我那件不小心脏了。”姜玲珑不安地道。 姜锦心神色冷漠:“我也要穿的。” “今天来蹴鞠的有几个是我的好友……我想陪她们玩一会,若二妹妹一会也想要,再还给你可好?”姜玲珑委委屈屈的道,“二妹妹放心,我最多就是玩一场,我身体不好,也玩不了多久,也就陪她们稍稍转转。” 来之前已经和顾姨娘找好理由。 说完,姜玲珑侧过头,帕子捂着唇角,咳嗽起来, “你穿脏后,我还怎么玩?”姜锦心不是很乐意,斜睨了姜玲珑一眼。 “我身体这样,其实根本玩不了,也就是跟着在场地上转一转,不会玩脏的,二妹妹放心。” “我的衣裳你穿也不合适!”姜锦心认真地道,手把玩着放置在桌上的一根簪子。 “无碍,我就穿了走走。”不管怎么说,姜玲珑就这么一个理由,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一看就知道身体不佳,这话说得也是有理的。 “行吧!”姜锦心看了看姜玲珑,神色和缓了几分,显见之前的示弱让她还算满意。 杨柳抱了衣裳出来,放置在桌上。 姜玲珑大喜,忙让丫环取了,而后谢过姜锦心,转身急匆匆离开,姨娘让她借到就快一些过去。 姜锦心把玩着的簪子落到桌上,站起身往外走,算算时间,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外祖母孔太夫人也要到了。 她得陪着娘亲去见一见这位外祖母。 安信侯府在整个京城都没什么好名声。 主要是老安信侯无用,现在的安信侯也没用,两代没用,其本上就算是完了。 不过安信侯府的儿子没用,老安侯府的三个女儿嫁得都可以。 大女儿是亲生的,嫁入平原伯府,现在是平原伯夫人。 二女儿是收养的,嫁给了淮安郡王为侧妃,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儿子裴安之,现在是淮安郡王世子。 三女儿也是收养的,榜下捉婿,当初嫁给了初到京城的寒门士子姜寻承,当时的姜寻承是二甲第一名传胪,成为安信侯府的三女婿后,他本身有才识,再借一下安侯府的势,官运一发不可收拾,青云直上,超过了当时同榜的三鼎甲,现在居然成为了大周的左相。 堪称寒门士子的典范。 天下许多读书人都是以姜寻承为榜样。 三个女儿都嫁得好,三个女儿还都是记在安信侯府孔太夫人名下的嫡女,抬高了身份的同时,也反馈给了安信侯府,都说如果没有这几个嫁得好的女儿,安信侯府早就没落了。 当然,也有一说,两个养女都是因为漂亮才被收养的,容色一个赛一个的出彩,小的时候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容色绝丽,收养她们就是为了以后嫁个好人家,帮衬安信侯府。 姜锦心知道这事是真的! 安信侯府对娘亲和姨母,一直存的都是利用之心。 姨娘年纪轻轻就被送到淮安郡王府,嫁给年已四十,却无子嗣的郡王,幸好生下表哥,否则落到什么下场还不一定。 娘亲原本是要被安排嫁给一个富户,换取钱财给现在的安信侯,最后还是姨娘坚持,她那个时候已经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子嗣,这才有了些话语权。 否则娘亲早就被换钱了! 安信侯府虽说是娘亲孔氏的娘家,其实对娘亲从没有任何怜爱之情。 孔太夫人以大义拿捏着娘亲,暗中却和顾姨娘私下里来往密切,看顾姨娘在相府得势,就想和顾姨娘亲近,甚至想让顾姨娘踩着娘亲的鲜血往上爬。 借着春日宴,孔太夫人想把顾姨娘认作女儿? 有她在,这辈子都不可能! 回廊处,姜锦心等到了孔氏。 “娘亲,我们一起过去?”姜锦心从围栏处起身,目光落在孔氏身上,比起顾姨娘,孔氏的容色是真的出色,只是形容过于的憔悴了一些,脸上因为削瘦失了几分颜色,心病难消,脸色苍白衰弱。 第十四章、势利的孔太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厅房里老夫人陪着孔太夫人。 和老夫人比起来,孔太夫人显得更富贵,一袭枣红色的暗花松鹤延年的褙子,配着深紫色紫金边的马面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碧玺的珠子。 一见孔氏和姜锦心,孔太夫人便笑道:“婉娘啊,你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一直不回来看看,叫为娘的好生牵挂。” 孔氏忙携姜锦心上去见礼:“劳母亲挂心,婉娘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以后就不要再去庄子里了,好好的在相府养病就行,府里的事务总是让一个姨娘管着,总是不合适,没得让人家议论我们府里没规矩。”老夫人不悦地开口道,这话以前也会说。 甚至是见一次说一次。 到最后孔氏担下了所有的不满。 这一次孔氏应了下来:“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媳的不是,这以后就留在府里便是。” 老夫人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好,好!就应当这么想,你才是府里的正经夫人,要端庄、大度才是,看看这满京城的人家,哪有正室夫人什么也不想干,直接去庄子里养病的,倒是让人家笑话了。” “都是儿媳的错。”孔氏温顺的应下错。 孔太夫人还在,老夫人不会怎么责怪孔氏,见她应下,笑了:“好了,都过去了,既如此,这宴会的事情,你今天就多问问,我年纪大了,毕竟有些事情可能照应不到,若是慢待了客人,也是我们府上的不是。” “母亲说的是,只是这事主要是顾姨娘在承办的,今日许多地方还得麻烦顾姨娘在后面照应。”顾氏道。 所谓在后面照应,就是准备后厨的一些事情,基本上很少会到人前。 “行,后厨之事让顾姨娘去办,接待宾客之事,还得你这正室夫人过去。”老夫人很满意孔氏的做法。 之前的事情过去,孔氏也没再闹着过来哭诉,就这一点已经让老夫人满意了不少,虽说孔氏没接这事让她有些生气,看在姜玲珑算计了姜锦心的份上,老夫人也没有强行施压,现在孔氏知趣,退了一大步。 老夫人看着孔氏的神色越发的温和。 和老夫人温和的神色比起来,孔太夫人的神色就有些凝重,虽然还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还皱了皱眉头。 姜锦心一直安静地站着,唯眼角注意到了孔太夫人的举动,母亲愿意留在相府这事对孔太夫人的意义完全不同。 今天这事也算是孔太夫人的专场。 “婉娘,以后你真的要留在相府了?”孔太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以后就留在府里了。”孔氏应声。 “你的身体好了?”孔太夫人上下打量了孔氏几眼,这一次多了几分审视,不是说快不行了吗? “已经好多了,以后慢慢养着就行。”孔氏温声答道。 “好,好好!”孔太夫人连连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如果孔氏身体好了,如果孔氏一直能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这个女儿还没算是白养。 比起一个半路认过来的女儿,现在还只是一个妾室的,孔太夫人心里也不是很愿意。 不过为了安信侯府的将来,孔太夫人又不得不应下。 安信侯府现在靠的就是几个嫁得不错的女儿支撑着,以往这个三女儿是看不上的,现在不同了,姜寻承已经入阁拜相。 左相夫人必须是安信侯府的女儿。 如果不是,也得认作女儿,让她是! 孔太夫人的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姜锦心,感叹道:“锦儿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这才几个月不见,居然大了这么多。” “母亲,都是婉娘的不是,以后不会了,会带着锦儿一起过来看看母亲。” 孔氏柔声道。 她的性格向来柔顺,未嫁之前如此,嫁了人之后也是如此。 从这点说起来,又比半路认一个顾姨娘合适。 “好!好好!”孔太夫人满心欢喜地道,“你啊,早该如此了!哪有当媳妇的自己不在府里,却跑到庄子上躲清静,也就是你婆婆好,没说什么,若是在其他人家,早就狠狠斥责了,婉娘以后不可这么任性。” 好一个任性?这就是对娘亲一辈子最大的嘲讽,上一世,孔太夫人也用这么一个词形容娘亲,哪怕娘亲死了,外人说起来,娘亲也是一个任性胡为的意思,这还是孔太夫人一言认证的。 姜锦心微微低着头,长睫掩下所有的情绪,上一世,如果不是孔太夫人的配合,顾姨娘不可能占据母亲的位置,而安信侯府原本是娘亲的娘家,最后居然成了顾姨娘的娘家,为顾姨娘摇旗呐喊。 甚至最后还主动要求让姜寻承立顾姨娘为正室夫人,娘亲那边尸骨未寒,才刚落葬。 是的,才落葬,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丑恶的嘴脸! 就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有脸提,一个有脸应,就这么把个妾室提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 这些人一个个笑的和蔼可亲,却不知底下藏了什么样的狠毒心肠,他们口中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锦儿看着是大了不少,不知道做的那套衣裳是不是合身,我特意让人放了二寸,就是怕锦儿长的快,一下子穿不着了。” 孔太夫人又看了看姜锦心,似乎在查看她的身形。 孔氏想到女儿送过来的裁剪下的布条,一个月?一个月就能长这么多,眼神暗淡几分,幸好有女儿的话提醒过,这会虽然难过,却也没有接受不了。 对于这个养母的性子,孔氏一直知道,养自己为的就是自己的容色,其实养的不只她和二姐两人,只因为她们两个最出色,长的最好,这才被认为亲生女儿,甚至是嫡女。 想到小时候自己偷偷见过的那些女孩子,孔氏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这么多年,小时候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现在,却再一次清晰地映在脑海中。 孔太夫人对她从来没有母女之情。 只因为她有用,她长得好可以嫁个好人家,为安信侯府换取富贵。 “多谢外祖母,衣裳很好看,可是……”姜锦心侧身一礼,犹豫了一下,眼眸看向老夫人,欲言又止。 “衣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夫人很满意姜锦心的态度,微笑道,她脸上还有一道红痕,姜霖寒指甲抓伤的,虽然上了厚重的脂粉,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第十五章、作恶的两个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姐借了我的衣裳,说她的衣裳脏了。”姜锦心开口道。 “自己衣裳没有,就借你的衣裳,真是不识体统。”老夫人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斥道。 她现在很不喜欢姜玲珑。 所有的事情都是姜玲珑闹出来的,如果不是姜玲珑要算计姜锦心,孙子的手怎么会给自己来一下,如今脸上还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儿子一再地保着姜玲珑,老夫人是要让她们一起罚跪佛堂的。 “大姐说只穿一会儿,她也就只在边上跑一跑,陪陪几位过来蹴鞠的女眷,她身体不好。”姜锦心解释道。 “身体不好还出来见什么人?不好好休息,还跑出去蹴鞠,顾姨娘是越发的没体统。”老夫人脸皮疼,心情也不好,脸色阴沉似水,不满达到极点。 现在坐着的是孔氏的娘家人,有些话不能当着别人说,当着孔太夫人的面却是能说的。 “这顾……姨娘有些不妥?”果然,话题引起了孔太夫人的注意。 “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也就是孔氏一直不在府里,原本不算什么的。”老夫人的话适可而止。 孔太夫人却听懂了,又皱了皱眉,犹豫起来。 顾姨娘真的比孔氏合适?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了?不过,这也是姜寻承的意思! 看了一眼孔氏,孔氏长得好,自小就长得好,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实在好,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当初也不会认她为嫡女。 怎么就这么没用,居然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那个顾姨娘最多就是一个清秀罢了,哪里就比得上孔氏的容貌,居然就让那个顾姨娘占了上风,如果不是因为孔氏没用,自己也不会应了姜寻承的事情。 眼下倒是骑虎难下! 孔太夫人的犹豫、不安,都落在姜锦心的眼中,眼底一片冷冽,这是在衡量娘亲和顾姨娘的份量,看看哪一个对安信侯府更有用了! 姜寻承的份量是很重,但在有些时候,是不如老夫人的。 老夫人丢了那么大的脸面,遭遇了那样的羞辱,这事现在就落在顾姨娘母女身上,这会是怨恨上了顾姨娘母女! 姜寻承越护着顾姨娘母女,老夫人就越恨。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孔氏带着姜锦心去待客。 年纪大,身份贵重的,由老夫人亲自接待,一般年纪不大的女眷在另外的一处花厅,这会已经有人过来了,孔氏先行过去,姜锦心是在路口和孔氏分开的。 她还要去另外的一处地方。 走之前也让田妈妈帮忙一会派一个人过来…… 姜锦心离开厅房,去了花园,正是春日盛开的时候,园子里春色正浓,开得最艳美的就是桃花。 女眷们的宴会摆放在地方,开着极美的桃花,穿过桃花的小径,到宴会之处,衣袂翩飞,落英嫔纷,正是春意最美之时。 姜锦心要去的是却是另外一处,和现在待客的地方有些远,当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相比起六皇子之死,这件事情微乎其微,在顾姨娘有心压制下,甚至不被外人注意到,不过这事几年后再翻出来,就是谁也压不住了。 “姑娘,我们去那边做什么?”杨柳看了看左右,好奇地问道,路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一处假山前。 姜锦心看向杨柳,手指在唇边按了按,做出禁声的表情,而后转到了假山后面。 假山后面是一处不大的池塘,半圆形的荷塘,最外面的开口处连着府里的湖。 荷塘虽然不大,但极深,若是有人不小心掉进去,很容易出事。 假山错落有致,姜锦心带着杨柳站定在一个偏角处,很好的一个死角,如果不是正对着她们的凹处,是看不到她们的。 才站定没多久,忽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 姜锦心透过假山的孔洞上,看到外面过来的两个人,两个婆子,抬着一个条形袋状的物件,两个人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过来。 就近了看着,袋装的条形物居然是有动静。 忽然,袋子里狠狠的一个扭曲,两个婆子拿捏不住,袋子重重地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你怎么没抱住。”一个怪另一个。 “是你手松了。”另一个不服。 “赶紧的,别一会让人发现。”前一个不耐烦的道。 “也是。” 两个婆子重新抱起条状物,近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个一人高的条状物,看着还在挣扎扭动,活着的! 姜锦心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来晚了,算好时间早早地过来。 袋子里装着一个人,一个女子。 上一世,这个女子死了,就死在这边的水塘里,这是一个本没有和姜府有任何关系的女子,却因为顾姨娘的一封信和姜府扯上了关系,甚至还没了性命。 这事当时发生的时候,姜锦心正是最痛苦的时候,自然不知道这事,事情爆发的时候,她已经嫁进了静王府,还是后来她逃出静王府后,查当年旧事时,隐隐发现的痕迹,如今看起来却是没错了。 姜锦心捡起一块石头,往外一扔。 石头落地,发出滚动的声音,惊得后面的婆子手又软了,一哆嗦,袋子又落到了地上。 左右看了看,原本显得美好的景致,这会透着些萧瑟,风吹过,叶子沙沙地响。 “这……这不会有人吧?” “胡说什么,还不把人抬起来。”前面的婆子凶厉地一瞪眼。 “可……可是……”后面的婆子终究胆子小,左右看了看,总觉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透着些诡异。 “你到底行不行?”前面的婆子厉声斥道。 “这……这个人……要不要再等等?” “等什么?等着她害了姨娘的性命?”前面的婆子恼怒的道,声音压低,“这么一个心性贪婪的女人,如果真的让她逃出去,还不得害了姨娘?是她自己找死,居然敢敲诈姨娘,死了活该。” 听了她这话,袋子里的人剧烈挣扎起来。 后面的婆子战战兢兢地才伸手,被她一挣居然又挣脱了。 忽听得后背处又传来一个石块落地滚动的声音。 回头看过,视线所见空无一人,周围也没看到有藏着人。 后面的婆子牙齿咯嗒咯嗒地打架了:“是……是,是不是遇鬼了?” 前面的婆子眼睛一瞪正要说话,忽听得有人道:“遇鬼了,什么遇鬼了?” 两个人迅速转身,满脸惶恐…… 第十六章、要被沉塘的女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其实离得还有些远,远远的有一个丫环笑嘻嘻的过来,正巧听到她们最后一句紧张高亢了的声音。 “去看看。”凶狠的婆子瞪了后面的婆子一眼。 后面的婆子反应过来,忙扔下袋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你们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来人是孔氏身边的人,姜锦心让田妈妈帮忙找一个人到院子的假山处,府里太忙,到后院找人帮忙。 姜锦心看着缓步过来的丫环,笑了,时间正好。 婆子已经迎了上去,玩笑道:“怎么会鬼鬼祟祟的,我们就是奉了顾姨娘之命,取了点东西。” 这个时候这里怎么会有人? “没什么事?”丫环随口问道,好奇的探头往后看了看,不明白长长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没什么事!”婆子马上道,回答急促,生怕丫环再多问,又上前一步,“有……有什么事?” “你没什么事就好,府里的事情不少,你跟我过来,大厨房那边还缺人,一时转不过来,我过来找找看,还有谁没事的。” 丫环伶俐的道。 “我……”婆子不安想回头。 “别我啊你啊的了,先去帮忙,一会宴会上去,可不能有差错,不管你是真没什么事,还是有些事,先办大厨房那边的事。” 丫环道,拉着婆子衣袖就走,也不再关心她们方才拉着的条形袋子是什么,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管这事。 婆子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忙道:“好……好,大厨房的事情更重要,我跟你过去。” “那另一个……” 丫环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闲着的婆子。 “她把杂物收拾一下,马上过来。”婆子忙不迭地道,这会换她拉着丫环的衣袖了,“快些过去吧,晚了可能就会误事。” 听她这么一说,也的确是这个理,丫环就没再坚持,转身带着婆子离开。 最后只留下一个婆子。 这婆子又气又恼,却也没办法,幸好地方已经到了,再推几下就能到水塘边,直接推到水里就行。 使劲地拉着袋子往前拖行几步,最后停在水塘边。 婆子累得不行,大喘着气,伸手解了袋子的绳子,使劲地把袋子扯下来,露出一个头,里面是一个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手脚都绑着,嘴上还塞了帕子,人却是醒着,正怒瞪着婆子,眼神愤怒。 “你也别怪我,都是你自己不好,谁让你惹到了顾姨娘,下辈子投胎,投个长眼一些的,免得到时候又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婆子念念叨叨的道。 方才一通操作累得不轻,索性坐在假山的一块石头上喘气,一边又道:“一会我就把你砸晕,再给你的袋子放上石块,然后扎紧,推到水塘里面淹死,也别说你死的冤,还真的是你自己找的,怪不得谁。” 婆子又念念叨叨地道。 正准备起身,忽见女子眼睛瞪得几乎鼓出来,惊骇地看向她的身后,立时笑了:“你现在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怕的,我后面能有什么?有鬼吗?” 婆子说着转了转头,正准备再说话,忽然看到一块石头劈面而来,甚至连谁都没看清楚,石块直接就拍在她额头上,顿时万朵桃花开,晕死过去。 杨柳死死地捂住唇,骇绝的看着姜锦心,吓得脸都白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姑娘会拿起一块石头直接把人砸……砸死了? “还不过来帮忙。”姜锦心道,沾血的石块一扔,上前给女子把堵了嘴的帕子扯出来。 杨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过来扯下袋子,把里面女子解了绑拉了出来, 女子脸上、手臂上都有擦伤,衣裳凌乱,有几处几乎已经被撕破,是方才一路搬过来伤到的,这还是衣裳没遮住的地方,衣裳挡住的地方,恐怕伤得更多。 拉出来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把她装进去。”姜锦心指了指地上的婆子道,杨柳手脚酸软,颤抖着上前,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方才做的都是按着姜锦心的意思本能在做。 “我来!”女子声音暗哑地开口,拉了杨柳一把,艰难地起身,帮着姜锦心把袋子从婆子的脚上套上去。 伤得这般重,女子居然还能帮着姜锦心把人装进袋子,而后不用姜锦心吩咐,瘸着腿在周围找了几个石头,扔在袋子里。 杨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帮着去捡石块,抱过来。 三个人合作,不一会儿,宽大的袋子就装满了。 这一次不用姜锦心吩咐,女子捡起地上的绳,把袋子口束起,一手拖着就拖到了水塘边。 而后看了看姜锦心。 “推下去!”姜锦心低声道。 “好!”女子脸上露出笑意,因为挂着鲜血,显得有些狰狞,用力一推,袋子直接就滚落下水塘,而后在三个人的目光中沉沉地往塘底沉下去。 死了!沉塘死了! 这是顾姨娘身边的一个婆子。 姜锦心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女子,低声问道:“能走吗?” “我……能走。”女子抹了抹脸上的一抹鲜血,硬气地道。 “杨柳,你扶一下她。”姜锦心道,伸手指了指一个地方,“我们去那里。” 那是一处杂物的院子,平时就放置一些杂物,空着,院子很小,门虚掩着,一推就推开,姜锦心在前面带路,杨柳扶着女子在后面跟着。 三个人一起进了杂院。 这两天,姜锦心已经暗中过来查看过,左边是一处柴房,正合适。 推门进去。 才进门,女子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大恩燕珠必报。” 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很实诚,顿时额头上就红肿了。 “先起来说话。”姜锦心把人拉起来,扶她到干柴上坐下。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怎么惹到了顾姨娘?”姜锦心上下打量了这女子几眼,问道。 上一世,她到死也没见过此女,却听说过此女的一些事情。 此女的事情翻出来,已经是几年之后了,那会这个叫燕珠的女孩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谁也没想到,这个早就死了的女子,还会惹出那样的大事,这是顾姨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第十七章、一封要命的信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是武师之女,并不认识你府上的顾姨娘,只是给她带了一封信,是我进京的时候,别人托我带过来的。” 燕珠恨声道。 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居然惹来了杀身之祸。 她父亲是镖师,大哥也会武,她自小也好武,一家子原本还有几亩薄田,是父亲挣下的,可父亲在一次护镖的时候,伤得颇重,再不能当镖师,这才回归故里,可是没熬多久,父亲就离世了。 父亲过世之后,她和大哥相依为命,生活却是过的一年不过一年,这一次还是听说京城的镖局营生不错,再加上大哥一直想当镖师,兄妹两个就收拾有限的物件,就往京城里而来。 知道他们兄妹要进京,有人托了人过来,让他们帮着带一封信,带到京城的姜府,找一位姓顾的姨娘,据说那家的当家夫人姓孔,是安信侯府的女儿。 有了这些消息,很容易就找到姜府。 兄妹两个商议一下,最后决定燕珠直接上门,毕竟是要见这位顾姨娘的,女子更方便一些。 燕珠在昨天上门,没见到顾姨娘,就是方才的这个婆子单独见的她,取了信给送到顾姨娘处,而后就留她住了一个晚上,说府里事多,等顾姨娘空下来再当面问她,还有一些事情得详细问清楚。 燕珠当时就答应下来。 求了婆子,让她们派人去对她大哥说一声,她明天再回去。 “托你们送信的是什么人?”姜锦心听燕珠说完,问道。 “不知道,也是托了人过来的,是一个管事的模样,只说是顾姨娘的娘家人,也就是一封寻常的家信,让我们帮着送进京城,此外就再没有其他了。”燕珠摇摇头,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致自己于死地。 方才在袋子里听两个婆子说因为她贪婪,有取死之道,她气得血往上冲,用力挣扎,恨不得挣脱出来,说个清楚。 “两个婆子就把你打倒了?”姜锦心看了看她的伤处,问道,这会坐下来一看,伤处真不少。 “她们下药!”燕珠咬牙,“我不知道她们会下药,用完早点后,就无力地倒了下去,两个恶婆子就把我绑了,还堵上我的嘴。” 所以,这才是她被抓住的真正原因,若以她平日的手脚,这两个婆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再让你看到当时托信的管事模样的人,你还认得吗?”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我认得的。”燕珠道,“我从小就记性好,一定会是记得的。” “这里有一套衣裳,还有些药你抹上,更换了衣裳后,让杨柳带着你从后门离开,你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这样子,那你大哥呢?会不会出事?” “大哥?”燕珠蓦地站了起来,眼神惊骇,拔腿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你这个样子若是让人看到,出不了相府。”姜锦心指了指她的衣裳。 杨柳这会反应快,从柴禾堆下取了一个包裹过来,这还是姜锦心让她藏的,藏的时候不知道做什么用,现在才知道姑娘是早就知道这事的,一时间又是敬佩又是信服。 燕珠感动的眼泪落了下来,又要跪下给姜锦心磕头,姜锦心摆摆手:“先回去吧,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 “我们姑娘是相府二姑娘。”杨柳这次很聪明,立刻替姜锦心表明了身份。 “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燕珠千恩万谢,却也不敢真的耽误时间,在杨柳的帮助下,擦了伤药,换过一套丫环的衣裳,跟着杨柳匆匆离开。 看着杨柳离开,姜锦心转身离开院子,辩了辩方向,往待客的厅房过去。 女眷们来了不少,孔氏正在待客,看到姜锦心过来,让人引着她去姑娘们多的地方。 姜玲珑作为主家的姑娘,正在款待年轻的姑娘们,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透着些病弱,比往日多了些楚楚可怜。 几个人正在说话,看到姜锦心过来,立时安静了下来,气氛莫名的尴尬。 姜锦心神色自若地在椅子上坐下,丫环送上茶水后退在一边。 “姜二姑娘,听说府上最近出了事?”一位穿着沉香色衣裳的女子,忍不住问道。义阳伯府上的千金梅玉温。 “梅姑娘何出此言?”姜锦心撩起衣袖,喝了一口茶,优雅地放下。 “姜二姑娘,府上的大姑娘真的在和你一起的时候,掉入湖水中的?”另一位姑娘也开口问道。 礼部侍郎之女阮红燕。 两个人一起到湖边,一个出了事情,另一个必然脱不了干系。 不用说,在自己没来之前,姜玲珑已经说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隐晦地指证自己害她落了水。 “你们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姜锦心不慌不忙地道。 “这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姜玲珑忙出来打圆场。 “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在场的几位倒是知道了?大姐说的又是什么意外?祖母知道吗?” 姜锦心并不急着和众人解释,只是笑意淡然,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几位,“不如跟我一起去问问祖母,怎么就传出这种话的。” 姜玲珑哪敢去老夫人面前,姜寻承一再警告她,这几天千万不要惹到老夫人,老夫人一肚子的火气,全是因为他们。 “二妹妹,真的只是闲话几句罢了,过来的都是客。”姜玲珑一脸的委曲求全。 “都是客,所以任他人误会?”姜锦心声音不急不缓,“有些事情,大姐清楚,祖母也是清楚的。” 这话颇有几分含义,姜玲珑脸色暴红起来,若是往日,她这会早就控制不住,把事情捅到老夫人面前,反正有父亲在,老夫人必然会维护自己。 可现在,她不敢! 那一日老夫人愤怒到狰狞的脸,就在眼前,她有多大的胆再敢惹到老夫人。 “难道事情是假的?”看到姜玲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梅玉温好奇地多看了这姐妹两眼,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姜锦心笑了:“我不知道你们知道了什么,误会了什么,有没有明明确确地听到一句实话,如果只是似是而非的话,那基本就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谁还不会直言?若真我做了什么,祖母必饶不了我!” 第十八章、所谓定制的衣裳,上场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几位世家千金,都看向姜玲珑。 姜玲珑是说了一些话,听起来是姜锦心害了她,但如果说真的说了什么,细想起来,似乎又没有直指。 有反应快的,立时脸色沉了下来。 她们是被当成了刀? 有冷哼一声,起身离姜玲珑远了一些,就算是相国千金,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而且还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庶女。 有人离开,也有人和姜玲珑关系好的,瞪了姜锦心一眼,拉着姜玲珑道:“方才还说到蹴鞠的事情,不如现在就去踢?” “好啊,好!”不少的姑娘应声,就算方才离开的几位,也应了声。 对于蹴鞠一事,世家千金们真的很喜欢,难得有机会借着宴会放松一下,自然是极喜欢的,自是一呼百府。 带着衣裳过来的人还真不少。 顾姨娘也早早的准备了场地,就在花厅左边有一外大的院子,里面已经布置妥当。 有人准备上场,也有人只打算看个热闹,不只是年轻的姑娘们过去,连一些夫人们也提议过去看看。 孔氏自然同意。 待客之处也到了左边的院子里,那里有回廊可以坐下,可以坐在回廊边观蹴鞠。 等夫人们坐下,丫环们送上茶水,糕点。 姜锦心才在孔氏身边坐下,安信侯府的孔太夫人和老夫人也过来了,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位身份很不一般的老夫人。 当中的位置留给这几位,孔氏在孔太夫人身边作陪,姜锦心陪在老夫人身边。 上一世的时候,孔氏早早的过来露了面,算是主持了接待宾客的事情,而后吩咐顾姨娘待客,急匆匆的回去姜锦心处,姜锦心之前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孔氏实在是放心不下,不过过去的时候发现姜锦心偷偷的出去,生气之极,无奈只能回自己院子等着。 上一世,这个时候,娘亲应当也是在的,只是稍稍看了几眼就离开,根本没发现姜玲珑穿的是姜锦心的衣裳。 因为衣裳合适,姜玲珑发挥得又不错,一时间夺下了所有的风头。 有人称赞姜玲珑踢得好,也有称赞姜玲珑衣裳合适的。 孔太夫人于是开口说这是她给外孙女做的衣裳,没想到穿到姜玲珑身上一样合适,早知道当时一并做了过来。 有人就凑趣说,这套衣裳是孔太夫人做给外孙女的,姜玲珑穿着又正好,就像是孔太夫人的亲外孙女似的,两下这么有缘,不如就让顾姨娘为女儿,这样姜玲珑就成了孔太夫人嫡亲的外孙女了。 这个提议很可笑,甚至让人觉得嘲讽。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提议,孔太夫人居然立刻就同意了! 看着换了一身衣裳过来的姜玲珑,姜锦心心头慢慢的升起一丝冷笑,她眉目嫣然地看向姜玲珑。 这一世,看再有谁提出这么一个不合适的提议,看看孔太夫人还会不会同意认下一个姨娘当女儿。 这简直就是安信侯府的耻辱,可偏偏有了姜寻承的话,孔太夫人为了侯府的利益,直接就把娘推了出去,把娘推上了死路。 伸手摸了摸鬓边挂落的耳环,笑意不及眼底。 和上一世的衣裳不同,姜玲珑的这身衣裳是真不合适,除了身高差不多,衣裳太瘦了,衣袖处还短了一节。 显然也是补救了一下,衣裳袖口还特意的往上卷了卷,看着似乎是正好,只是卷了一下,短了些罢了。 只是这种天气,这么卷着颇有几分不对季的感觉,世家千金一般也不会卷袖,这么卷着也颇有几分不体面的感觉,原本就是窄袖,其实也不需要卷。 衣裳过紧,姜玲珑为了套进去,里面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别的姑娘里面至少还套了几件衣裳的。 看着姜玲珑这身不合时宜的打扮,已经有人笑了。 姜玲珑脸色通红,又气又急,她怎么也没想到安信侯府送来的衣裳,自己居然不合身! 明明说好的按自己的尺寸去定制的,自己穿了一定合适,为何这么不合身? 安信侯府还真是没用,果然要没落了,连个好好的衣裳都能做成这样,看衣裳的长度,应该就是做给自己的,就是衣袖短了点,身型窄了点。 可这会已经来不及,想找顾姨娘补救,一时又找不到,今天顾姨娘特别的忙,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女眷面前,姜玲珑不知道顾姨娘今天是被老夫人针对了,让她一直忙着后厨的事情,就没打算让她见客。 姜玲珑没办法只能穿着这套衣裳过来。 她比姜锦心大了二岁,身形已经抽条成长,姜锦心的衣裳她穿着怎么会不挤? 站定在场地上,脸色青白,风几乎是直接渗入骨缝里,全身都想抖,可又不能抖,怕被人看出来,还得表示她不冷,她是真热。 “不是……是落了湖,病了吗?”有姑娘疑惑地道。 姜玲珑之前一再暗示她和姜锦心,一起去湖边赏鱼的时候,落了湖,虽说没有直接姜锦心如何,落水的事情她却是说了几遍。 “骗人的吧!”有人口快的应答。 “方才还在指姜二姑娘害她落水,现在连落水都是假话,还有什么话是真的。”有人觉得被欺骗了,很是不悦。 “身体好的很,说什么落湖,早听说相府是姨娘当家,看着怕是一个庶女爬到嫡女头上了。” 觉得自己被骗的姑娘,即便是顾忌左相,也忍不住小心地议论。 “呵!”有人轻呵一声。 姜锦心的目光也落在姜玲珑的身上,看她明明想哆嗦,却还做出一副很热的样子,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这才刚开始…… 蹴鞠开始,姜玲珑没打算跑起来,身上的衣裳太紧,她怕跑的时候崩了线,就随便跟着众人转两圈就行。 姨娘说了,只要自己上场,表现好是最好的,就算表现不好,只要有这身衣裳在,接下来的事情都会成的。 不只是姨娘出面,还有父亲出了面的,一个破落的安信侯府认下姨娘,是给她们面子。 马上相府就要姨娘真正的当家做主了! 这么一想,心里稍定,她不上去抢球,就陪着转转,主要还是展示这身衣裳。 说是为姜锦心定制的衣裳,其实真正定制的是自己,姜锦心的外祖家,以后就是自己的外祖家。 姜锦心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自己。 想到这里姜玲珑心里有种隐密的得意,忍不住看向姜锦心,姜锦心也就是现在还能笑,看她一会还能笑得出吗! 抬眼间对上一双美丽而深幽的眼睛…… 第十九章、别有用心的义阳伯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在笑,眼角微弯,她原本就长得出色,这会看着更是出彩。 姜玲珑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莫名的心慌。 强压下慌乱,再看过去,看到的是姜锦心的美眸,这一次看着只是容色出彩,仿佛方才看到的深幽,只是错眼间的恍惚。 用力的平了平气,暗骂自己不争气,被姜锦心吓了一次后,再看她总是会想起湖边的那一幕。 定定神移开目光,扫过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孔太夫人,今天孔太夫人才是关键。 场地上几位姑娘传起球。 女子蹴鞠人数不固定,踢法也随意,只要有场地就行。 基本上是传着踢,但也可以抢着踢,没分两队,就宴会上大家消遣踢着,玩的就是一个高兴,放松。 换过衣裳的姑娘们都已经过来,基本上都是传送着踢,又放置两个人抢着踢,可以绕着场地转,抢球踢球,增加一些趣味性。 踢得好的话,绕着场地转的两人最容易出彩,可以从他人脚上抢球,转着踢的人得防着抢踢的。 姜玲珑选择的就是这么一个位置,倒不是说她想出彩,她只想转两圈,展示一下衣裳,衣裳不合身,没敢用力,若是转着踢,必然也得伸胳膊动腿。 这衣裳是真的不合适。 绕场踢,也是一个滑水的位置。 果然,球传起来,整个气氛就热闹了,有踢得好喝彩的,也有球落地时的感叹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场地上踢得火热的女孩子们身上。 “果然还是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就觉得热闹。”有一位夫人忍不住笑道。 “看着一个个漂漂亮亮的,还精神。”有人点头。 “这些衣裳可真是好看,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姜大姑娘身上这一套,穿着合适又漂亮。”这一位重点提到的就是姜玲珑的衣裳。 来了! 姜锦心的目光转向这位夫人,认出是义阳伯夫人,梅玉温的母亲,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所以上一世,也是她在里面参合了一脚! 也怪不得后来梅玉温和姜玲珑关系极好,甚至还为了姜玲珑的事情过来劝过自己,倒是没想到她们两个早早的就有了这么一层关系。 “姜大姑娘的衣裳是好看。” 有人提头,自然有了呼和,又有人赞道。 “老夫人,府上谁给做的这套衣裳,还有没有样子,我回去给我女儿也做一套。”义阳伯夫人笑着问老夫人。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斜睨了姜玲珑一眼,脸上又疼了,不是很想答姜玲珑的事情。 “伯夫人,这事您得问我。”姜锦心适时接了话。 义阳伯夫人没想到姜锦心会这么不懂规矩地接话,偏偏相府老夫人还不说什么,一时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索性就笑问道:“姜二姑娘这么清楚。” 姜锦心笑着点头:“这事我清楚,不过请伯夫人稍待,我一会告知,现在先看大姐蹴鞠可好?” 话说的客气,再看看老夫人明显因为自己的话不悦的脸,义阳伯夫人笑着应下。 “祖母,大姐为何不跑?”掐断了义阳伯夫人话,姜锦心看向场地,低声和老夫人说话,一双盈盈的美眸,诧异地看着场地上,“大姐是不会蹴鞠吗?” 不会蹴鞠上去做什么? 丢人现眼? 还嫌丢人不够?到现在居然一次都没有抢到球,就这么过去转了转,居然又回来了。 老夫人扯了扯嘴,露出一丝笑意,“去问问大丫头,如果累了就回来,看这孩子跑这么累,还踢不上球。” 一个婆子应声高喊了一遍,把老夫人的意思传下去。 孔太夫人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姜锦心,心里越发的狐疑,老夫人明显很喜欢姜锦心,对姜玲珑透着些不悦。 看这话说的,怎么听着不是那个味呢? 婆子声音高,话直接就传到场地上,立时引得传球的女孩子一阵哄笑,姜玲珑抢不到踢球,代表的就是她们的技艺好,心里自然高兴。 倒是另外一个抢踢的,很惊艳,这会已经连着抢踢到好几次,相比起来姜玲珑是真的失色。 姜玲珑脸色暴红,心里暗恨老夫人是个老糊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让她情何以堪,但她不会因为这话上去抢球。 想了想后,对着老夫人方向盈盈一礼,柔顺地道:“祖母,我再踢一会就下来。” 说完,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义阳伯夫人。 方才义阳伯夫人的话她听得真切,可偏偏没有继续下去。 姜玲珑很谨慎,姜锦心笑了,结果已经注定,再谨慎也没用,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偏头看了看她,忽然站了起来。 “二丫头作甚?”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 “祖母,我去给大姐加油!”姜锦心拎起裙角,兴致勃勃地道。 “去什么,坐下!”老夫人脸色一沉,她是到京城才发现有这么一项女子的活动的,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心底很是不喜欢。 女孩子家原就应当端庄、稳重。 像这种样子争着踢一个球像什么样子,没得丢了颜面,世家千金站不倚门,行不摇头,笑不露齿,坐不露膝。 哪能像面前这样子,丢了相府的颜面。 “是!”姜锦心温顺地坐了下来,很是乖巧、听话。 “姜二姑娘年纪小小便这么端庄、稳重。”有看出些苗头的夫人逢迎道。 “可不是,姜二姑娘是真的很有礼数,老夫人好有福气,一个孙女活泼,一个孙女又这么稳重,哪一个都长得如花似玉,乖巧可人。” 这是位会说话的,把两个人都称赞了一遍。 “姜二姑娘是孔太夫人的外孙女,又是姜老夫人的亲孙女,自然是最是出色的,看看老夫人,再看看孔太夫人,这两位的风采,又有谁比得上!”义阳伯夫人又跳了出来,说得天花乱坠。 老夫人和孔太夫人都露出了笑容。 姜锦心心头冷笑,这是又要把话往那边引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帮义阳伯夫人一把,也免得她一直找不到好借口,着急上火…… 一脸娇羞的道:“多谢夫人考奖,祖母、外祖母都极疼我。” 义阳伯夫人眼睛一亮:“听闻这一次宴会,孔太夫人也为姜二姑娘准备了不少,不知都准备的是什么?” “蹴鞠的衣裳和一套首饰。”姜锦心轻轻地摇了摇耳坠,颇有几分小女孩的得意,“大姐的衣裳就是外祖母为我准备的。”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姜玲珑。 义阳伯夫人大喜,正待说关键的话,忽然听到一声惊叫…… 第二十章、丢人现眼,谁的错? - 掌上锦心 - 帘霜 刺啦一声。 绷紧的衣裳破了,里面红色的肚兜隐约可见。 姜玲珑一个激灵,手下意识的抱住身子,恐惧地蹲下来尖声大叫。 一时间全场寂静,正踢着的球落到地上也没人注意,不少人因为姜锦心的话,看向姜玲珑,这一幕清晰地落在眼中。 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这简直已经不只是丢人现眼了! “快把大姑娘扶走。”老夫人蓦地站起,脸色铁青地道。 有一个婆子反应疾快地冲出去,边走边脱身上的衣裳,待到了姜玲珑面前,把外裳盖在姜玲珑的身上。 在场外候着的秋云全身战栗地冲进来。 “姜锦心。”姜玲珑双手紧紧的拉住衣裳,衣裳爆裂之处在腋下,抬头怨恨地看向姜锦心,一脚踢在秋云身上。 秋云踉跄两步冲向前,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衣裳是二姑娘借给我们大姑娘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二姑娘……二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大姑娘。” 一句话所有的责任都是姜锦心的。 一时间,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姜锦心,这事的确透微妙,让人生疑。 老夫人气得眼底猩红,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精心准备好的宴会上:“二丫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借衣裳给你大姐?这衣裳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破了?” 连连逼问,句句诛心。 随之就是姜玲珑的失声痛哭。 “祖母,衣裳不是我借给大姐的,是大姐自己过来借的,我之前跟您说起过。”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茫然的道。 老夫人这才想起是有这话,可眼下的事情气得她跳脚,失了往日的沉稳:“你说这衣裳为什么会破?这还是你的新衣裳,之前就是在你处的。” “二妹妹,若是不愿意借,不借就是,又何必……又何必如此!你……你这还让我怎么见人。”姜玲珑哭得肝肠寸断,绝望之极。 老夫人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吊成三角状,多了几分阴狠,逼视着姜锦心。 “祖母,衣裳是外祖母特意替我做的,我不知道为何会绷断。”姜锦心眉心蹙了蹙,看向坐在一边傻了眼的孔太夫人,侧身盈盈一礼,“外祖母,这衣裳是您特地让人给我定做的,可对?” “是……是我让人做的,可这……怎么会……怎么会……”孔太夫人抖着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顺着义阳伯夫人的话往下说,就势认下和顾姨娘的缘分,还是当做听不到,全然的没应和? 自打坐到这里,孔太夫人就一直在犹豫,心思全然没在蹴鞠之上。 一会觉得认顾姨娘为养女比较合适,一会又觉得还是不能认,不过是一个姨娘,认了让人笑话,可是再一想又觉得,就算让人笑话,实际上的好处不少,对整个安信侯府,对自己的儿子都是。 孔氏自己没用,怪不得自己。 自己舍了她就顾姨娘,也是姜寻承的意思,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倒是让其他下贱的女人钻了空子。 正在权衡利弊之间,姜玲珑就出事了! “外祖母,您别急,这事也怪不得您。”姜锦心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孔太夫人,忽然道。 “对,跟我没关系,我……我这衣裳……是好的,当时送过来就是好的。现在……现在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孔太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看蹲下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姜玲珑,心底恼怒。 她做的都是好事! 这左相也是一个没用的,好好的认亲的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子,眼下这种情形,孔太夫人是没打算沾手。 姜玲珑这名声现在好不了了! 孔太夫人要认一个对安信侯府有用的女儿,可不是认一个丢人现眼的…… “二妹妹,既然送过来的都是好的,为什么在二妹妹这里放了一个晚上,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二妹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姜玲珑站起来,就要往回廊处的柱子撞过去。 这么多人,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玲珑真的撞死,柱子离得又远,早有人过来,拉的拉,扶得扶把姜玲珑紧紧拉住。 “大姑娘,大姑娘,您别害怕,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为您做主的。”姜玲珑的另一个大丫环秋痕,这会已经扑出来,紧紧地抱住姜玲珑,一边哭一边道。 “二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姜锦心,怒声道。 “祖母,我觉得可能就出在外祖母特意为人定制的原因上。”姜锦心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自己,恍然大悟的道。 顺着她的目光,有反应快的,立时懂了。 “姜二姑娘年纪小,身形还没长开,个子也不高,大姑娘这身型穿得下吗?”有位年轻的姑娘,心直口快地道。 比起一些上了年纪的女眷,年轻的姑娘对于衣裳、首饰这种事反应得会更快,也更容易直接说出口。 两相比较,很明显两个人的衣裳不能互穿。 更多的人因这话注意到了。 “可不是,之前还在说大姑娘穿的衣裳有些奇怪,天气这么冷,还这么单薄,这是……穿着太紧,” “这衣袖也卷了起来?” “如果不是衣裳太紧,就不会单穿了。” …… 之前种种解释不通的,现在全解释明白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事是真的,这事不能怪别人。 原本是姜锦心的衣裳,姜玲珑借过来不合适,还强要挤进去,现在出了事,又怪到姜锦心身上,这就……很过分了。 “祖母,不是的……这衣裳……我……”姜玲珑哭着辩解道,却发现辩无可辩,一时间慌了神,只把眼睛看向孔太夫人,希望孔太夫人能站出来替她说几句话。 “外祖母,是不是大姐穿我的衣裳不合身?这衣裳可是您为我特意量身定做的,我们两个身型不同。”姜锦心看向孔太夫人,似乎要在她这里求一个佐证,毕竟是年纪尚小的女孩子,出这事,也慌。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孔太夫人。 第二十一章、查,毫无痕迹 - 掌上锦心 - 帘霜 “是我为锦儿定制的衣裳,自然只合适锦儿穿,衣裳没什么问题,缝制也没问题。”孔太夫人沉声道。 她不得不这么说,眼下也是骑虎难下。 孔太夫人的一句话说完,姜玲珑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大姐,蹴鞠的衣裳是外祖母给我定做的,当时你借的时候,我就这么说过,你说无碍的。” 姜锦心一脸无辜地看向姜玲珑:“外祖母替我定制的衣裳、首饰都是极好的,选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为了证明这话,姜锦心还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还指了指耳朵上的耳环:“这些都是外祖母一并送过来的,都是特意为我定制的。” 年纪小的女孩子,许是为了证明她说的话不假,居然还把簪子递给就近的宾客面前。 有人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看了看。 才接过就觉得有些不妥,就又传给了他人,有人是真好奇,有人是随手接的,簪子在几个人手上经过。 “这……好像不对!” 有人道。 “是好像不对,分量不对。”接过手的另一位随口道。 “这像是假的吧?”有心直口快的。 “这……不会吧!” 听她们这么一说,更多的人伸手,有人接过颠了颠,沉默了下来,也有人愕然地看着孔太夫人,许多人心里已经明白,这簪子不是真金的。 孔太夫人如坐针毡,方才姜锦心把簪子拔下来传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好,还没等她拦下,簪子已经传了出去。 “锦心,你的那支簪子也拔下来我看看。”老夫人眸光阴沉的转了转,忽然道。 姜锦心点头,伸手拔下另一支簪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过,在手心颠了颠,又让姜锦心取了耳环,同样试了试之后,看向孔太夫人:“孔太夫人,这是何意?” 事情闹成这样,姜府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冷静下来的姜老夫人疯狂地想拉一个顶缸的。 “老夫人,我不懂你是何意!衣裳是我特意给锦儿的,定制的衣裳又岂能借于他人,总不能因为府上大姑娘穿不下,强穿进去,绷了衣裳,也是我送衣裳的错了?”孔太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脸色一沉,冷声道。 “这首饰是何意?”老夫人冷冷地道。 “首饰是我送给外孙女的,只是觉得漂亮罢了,比较适合女孩子罢了,就让她拿去戴着玩的,老夫人觉得有什么错?” 孔太夫人反问。 没说是真的金首饰,只是拿来玩的。 的确有一些首饰,只是看着漂亮,未必值钱。 只是眼前的这簪子、耳环一点都不出挑,乍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觉得真金的。 “老夫人现在这么问我,是觉得我送错了不成?我送的是亲外孙女,送的是锦儿,至于其他人……”孔太夫人轻蔑地扫了一眼姜玲珑,“真不知道说什么!老夫人,府上既然办宴会,总得多准备几套衣裳的吧!就算是一个庶女,也是一份体面。” 孔太夫人说完,直接就拂袖而去。 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看着姜玲珑厉声斥道:“来人,把大姑娘带下去。” 这次过去的是两个婆子,一边一个,根本不容姜玲珑说什么,挟带着姜玲珑就下去,在场的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这都叫什么事! 她们就是高高兴兴的来参加一个宴会,顺便和左相府拉拢关系,哪曾想遇到这种事情,这就很尴尬了。 “母亲,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孔氏站起身扶住老夫人,低声道。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孔氏,这是连孔氏也怨上了的意思。 “祖母,还有宴会。”姜锦心过来扶着老夫人的另一边,低声道。 老夫人定了定神,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意,用力咬咬牙。 “祖母,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姜锦心提议。 老夫人点点头,她现实在无心坐下再和人客套,心里火烧火燎的愤怒,觉得所有人都在暗中笑话自家。 强压着怒火和几位身份不一般的老夫人说了两句,又吩咐孔氏依旧待客,她扶着姜锦心的手先离开。 再呆下去,老夫人怕自己要吐血。 回到内院,在正屋中坐下,喝过一杯热水后,老夫人才缓过来,抬眼看向姜锦心:“锦心,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老夫人还在怀疑自己,姜锦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比起之前的,这次连对话都加了上去。 “向你借了三次?”老夫人沉声道。 “是,前两次我都拒了,后一次大姐自己过来的,又说只是随便地陪着几个关系好的姑娘,随便转几下,并不会弄脏,我一会还可以再穿。”姜锦心道。 姜锦心说得认真。 “你们两个身型不合适,她为何要这么做?”老夫人反问。 姜锦心摇头:“我也不知道!祖母,大姐只有一套蹴鞠的衣裳吗?为何一定要借我的?而且我这套还是外祖母送的。” 提到孔太夫人送的,老夫人心头又是闷闷一气,冷笑连连:“她能送什么好的?你们母女一心把她当成长辈孝顺,她可是半点也没你们放在心上,送的都是什么东西,破的衣裳,假的首饰,安信侯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想到方才孔太夫人强词夺理的样子,老夫人恼怒之极,一口怨气半点不含糊地全喷在了孔太夫人的身上。 今天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全是因为孔太夫人。 “老夫人,衣裳取过来了。”门外有婆子禀报。 “进来!” 一个婆子捧着件衣裳进门,恭敬地呈到老夫人面前,正是方才姜玲珑穿的那套蹴鞠的衣裳,很明显的绷口翻在上面。 老夫人阴沉着脸站起身,走到婆子面前,拿起衣裳看了看,的确是绷掉的,线绷断的地方清晰可见,不是那种剪断的,有平整的切口。 真的只是意外? 老夫人不信,狐疑地又看了看姜锦心,姜锦心眼睫眨了眨,目光专注地落在衣裳上,并没注意到老夫人的审视。 衣裳是她剪的,也是她缝的,线条不是剪断的,只是用针挑断了一些,而后也是真的被姜玲珑绷断的。 从外观上面看不出异样,不怕查! 为了让这套衣裳看着和原来没有差别,剪断料子上的线条,姜锦心一根根细致地挑下来,再缝起来,也用的是原来的线,没有分毫区别。 昨天一整天,她带着杨柳两个,细致地做了一天的活计,就是为了让这件衣裳看起来和原本从安信侯府送过来的时候,完全一样。 即使是孔太夫人也认不出被人动了手脚。 “老夫人,这衣裳……不合二姑娘的身形。”一个婆子忽然道。 老夫人手一顿,随后把拎着的衣裳对到姜锦心面前,比划了一下,衣裳长了。 “量一下!”老夫人把衣裳递给身边人,重新坐了下来。 有婆子取了尺子,小心地测量。 “衣裳长了,衣袖却是差不多,身形和二姑娘差不多,就是过长了一些,二姑娘如果穿着这套衣裳蹴鞠,可能会踩着裙角摔倒。”量衣裳的婆子很快地得出结论,禀报给老夫人。 如果是其他的衣裳,长了一些虽然不合身,失了体面,却也不会出意外,但这蹴鞠的衣裳,却是长不得的,若是跑动起来,踩到过长的裙角,那就得摔倒,那会出丑的就是姜锦心了。 也就是说,这件衣裳不管是谁穿了,都会有事。 “安信侯府,好一个安信侯府。”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用力的一拍桌子,愤怒不已。 姜锦心低头,长睫下,一双眼眸幽深,顾姨娘一心想抬籍,想在害死娘亲之后,成功踏上正室的位置。 孔太夫人巴结姜寻承,不惜自掉身价,找理由认顾姨娘为养女,给顾姨娘抬籍。 不过现在两下勾结的事情,这一次算是全完了! 闹出这样的事情,看她们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的在一些谋算娘亲? 顾姨娘和安信侯府,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外面忽然传来哭声,有婆子进门禀报:“老夫人,顾姨娘和大姑娘来了!” 顾姨娘今天很忙,是真的忙。 从大早上起身,到现在一起在大厨房忙着,不是这里缺了东西,就是那边少了什么,她就算是想走都走不开。 这和她想象的不同。 这种时候,就算不是她主持的宴会,她也得在前面待客,让宾客们知道,她才是相府管着中馈的女子,根本不是没用的孔氏。 孔氏也就只是担着名罢了,真正能做主的,真正能帮这些夫人们办事的,也只有自己才行,孔氏算什么,不过是担着正室夫人的虚名罢了,相爷答应自己,马上这正室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顾姨娘想出面接待宾客,想在人前露脸,想和孔太夫人表现得亲亲热热,一见投缘,最后认亲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可是现在,这所有的体面她全没有,还忙得团团转,这是老夫人的意思,顾姨娘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等着。 幸好她还请了义阳伯夫人帮忙,只要把气氛烘托到位,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自己只需要在合适的机会出去一次就行。 算算时间,顾姨娘扔下大厨房的事务,不再顾忌老夫人的意思,整理了一番后,带着人往宾客之处过去,这会应该差不多了,她现在过去正合适。 原本出事的时候,顾姨娘应当在地。有顾姨娘在,姜锦心的谋算未必就这么顺利,但顾姨娘那边也出事,来晚了…… 第二十二章、姨娘,人不见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急匆匆地往待客的地方赶。 才到一处月洞门前,对面忽然冲出一个婆子,两眼发直地撞上来。 顾姨娘走的也快,没提防就直接撞上了,顾姨娘被撞得倒退两步,“哎呀”一声就倒在地上。 “姨娘?姨娘!”撞她的婆子看到顾姨娘激动不已,“姨娘,出事了!” 顾姨娘手火辣辣的痛,倒地的时候一撑手,恐怕是伤了手,扶着丫环的手起来,朝着婆子就是一脚。 “下贱的狗奴才,长没长眼睛。” 婆子被踢倒在地,顾不得叫疼,惶恐不已地跪在地上,急切的道:“姨娘,真的出事了,人……人不见了……徐妈妈不见了。” 所谓徐妈妈是顾姨娘身边的心腹,方才差出去办“大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顾姨娘想起来了,脸色一变,手一挥,其他人都退后几步。 顾姨娘蹲下身子,声音压低:“出什么事了?” “徐妈妈……不见了,姨娘,徐妈妈不见了,奴婢到处都找不到她——她不见了。”婆子惶恐不安,就想大放悲声。 “闭嘴!”顾姨娘厉喝。 婆子吓了一哆嗦,忙止住哭声,眼神依旧惶乱惊惧。 “什么时候不见的?”顾姨娘用力地抿抿唇,冷声问道。 “就……就方才,有人过来……奴婢忙过去应付了几句,之后跟着去帮忙,走半道上奴婢找了个理由再回去,没……没看到徐妈妈,奴婢以为她……已经办妥当了,就去找了徐妈妈,可是到哪里也找不到人……徐妈妈不见了,她不见了。” 婆子惊慌失措,吓得眼泪落了下来,整个人恐惧地发抖。 原本就是去做那种事情,现在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惧。 “不想死,你就给我闭嘴。”顾姨娘阴森森的道,目光凌厉地瞪着婆子,婆子噎了一下,终于把哭声噎了下去。 顾姨娘站起身,吩咐道:“来人,把她扶回去休息,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免得冲撞了其他的贵人。” 这话顾姨娘身边的人懂。 过来一个丫环扶着婆子就起身,先回顾姨娘的院子里,把人关起来再说,这会姨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看着婆子离开,顾姨娘定了定神,那边出事了? 她是不太信的,或者徐妈妈去干了什么事情,今天府里办宴会,哪里事情都多,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是一个外来的女子的事情,今天这么一个大好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相府边角发生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女儿的事情。 平了平气之后,顾姨娘带着人重新往款待宾客之处过去,没成想今天注定了不太平。 还没到地方,就遇到了姜玲珑派过来找她的人,听清楚报信丫环的话,顾姨娘脑袋当时就“嗡”的一下,眼前一阵发黑。 “姨娘。” “姨娘……” 好半响才又重新听到声音,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急匆匆的就往姜玲珑处而去。 老夫人让她们进去,顾姨娘一进门就跪了下来,眼泪立时就落了下来,和上次大呼小叫进门不同,这一次只是默默流泪,跪下后恭敬地给老夫人行了礼。 姜玲珑哭成一个泪人,跟在顾姨娘的身后,也跪了下来。 “老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姑娘……大姑娘该怎么办?她之前在准备的亲事……还能不能成?”顾姨娘这一次学乖了,没直接兴师问罪。 这是拿姜玲珑的亲事做文章,当引线了。 姜锦心平静的看向这一对母女,姜玲珑的这门亲事,说起来还真的是牵扯颇广,眼下两家虽然没有定亲,却已经相看成功,正在订亲之时,那位最后早死的岳二公子,据说很满意这门亲事。 当然,这位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 所谓的守寡,不过是静王裴珏晟和姜玲珑一起炮制出来,掩人耳目的罢了,而姜玲珑的所谓守寡,和一般人的守寡还不同,也因此,最后在害“死了”自己之后,姜玲珑能嫁进静王府,为正妃。 这里面不只是姜寻承的手段,还有顾姨娘母女早早的谋算,谋了他人的性命给姜玲珑铺路,愣生生把个已经有婚约的姜玲珑给修饰的名声极其完美,甚至高过了其他的未嫁女,这才得到皇家的同意,入主静王府。 这本事,也真是海了去了! 不过,现在静王还只是二皇子,亲事,还没有定下…… 老夫人面色阴沉地皱着眉头,这门亲事她也是看中的,庶女嫁嫡子,这还是因为儿子成了左相,否则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老夫人,您可要为大姑娘做主啊!”顾姨娘抹着眼泪,声音凄楚委屈。 “玲珑,你为何一定要去借蹴鞠的衣裳?你自己的没用?”老夫人语气冷凝、压抑。 “祖母!”姜玲珑来之前已经被顾姨娘一再叮嘱,哭着膝行两步,到老夫人面前哀声道,“孙女原本是有衣裳的,有两套,但一套不小心弄脏了,才洗没干,还有一套,被小丫环不小心烫坏了,穿不了,没奈何才想到二妹妹的衣裳。” 姜玲珑说着抽噎地哭了起来。 姜锦心冷笑,还真的都是意外。 “给锦心定制的衣裳,你怎么能穿?”老夫人冷道,怒气不断攀升。 “祖母,我原本也是觉得不能穿的,可……可是身边人听到安信侯府送衣裳过来的下人说,给二妹妹的衣裳做大了,说不一定合身,我……我就想试试,今天宴会宾客,总得出面陪着踢一会,不能慢待了宾客。” 姜玲珑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哭得喘不上气来,委屈到了极点。 “你穿的时候就没发现,穿不了?”老夫人难以相信。 “穿的时候,觉得紧了一些,其他的也没什么,也没有其他的衣裳穿了,就借来穿了一下,没成想……没成想这衣裳居然自己裂了口子。”姜玲珑泣不成声,伏地捂着胸口,眼泪一串串地掉落下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陪自然有你二妹妹去陪着……” 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到这事如果不是姜玲珑出事,就是姜锦心出事,不过摔倒总比露了亵衣好。 继续往下斥道:“你妹妹才是今天真正的主人,你妹妹相陪,才会让人高看一眼,你一个庶女跳上跳下做什么?现在还闹到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丢脸的不只是姜玲珑,想到方才的事情,老夫人脸色沉黑。 这话简单就是给顾姨娘和姜玲珑狠狠的一巴掌,这几年,顾姨娘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姜府的女主子,有些逢迎她的下人,甚至还会私下里叫她“夫人”,顾姨娘很是满意,越发的得意起来。 总觉得自己不是妾室,这以后孔氏的所有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眼下被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掀开遮羞的面纱,一时间又急又恨,脸色爆红。 “老夫人,衣裳是二姑娘借的,把大姑娘害到如此地步,二姑娘,二姑娘难道没话要说吗?”顾姨娘掩袖哭道。 姜锦心抬眸,眸色如水,平静之极:“顾姨娘,此话是何意?” “二姑娘,这衣裳是你的,在你那里放了几天,如果真有什么事,二姑娘不是应当更清楚一些吗?”顾姨娘道。 “清楚什么?清楚这衣裳大姐穿着会紧一些?这是我的衣裳,我看着合适就行,不过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多,我也无心试衣裳,外祖家拿过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案头,更没想到大姐会过来借,借了就算了,不合身还使劲地往上套,那么紧,还在往里撑,大姐套进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这衣裳可能会绷裂吗?” 姜锦心不慌不忙地道。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是姜玲珑主动上门借的,姜锦心不会未卜先知,知道姜玲珑的衣裳穿不了,会相中自己的衣裳。 就冲这一点,姜锦心就立在不败之地。 更何况借走穿的时候,姜玲珑又岂会不知道衣裳和她不相配,强硬套上去更容易出事。 “可是……衣裳是你的。”姜玲珑不信,红着眼眶怒瞪着姜锦心。 “是我的,但你为何要借?”姜锦心道,忽然狐疑起来,“大姐,你是不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老夫人忽地脸现怒色,恶狠狠地盯着顾姨娘问道:“此事是不是又和你有关?” 不怪老夫人这么想,之前的事还未了,那事表面上也是姜玲珑出事,姜锦心有很大的嫌疑,实则是姜玲珑自作自受,只不过出了意外,最后落水的是姜玲珑罢了,老夫人当时就要把这母女一起处理了。 姜寻承苦苦哀求,甚至保证以后会对孔氏好一些,老夫人才作罢的。 现在这事,听起来和那件事情异曲同工。 表面上看着是姜玲珑被害了,实际上,差点被害的是姜锦心,如果当时是她穿着上场的话,会出什么事? 不会只是摔倒那么简单吧? “老夫人,妾身……不敢,妾身听从老夫人的话,一直在忙着后面厨房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两位姑娘之间的事情。” 顾姨娘叫起了撞天屈,哭着抹眼泪。 老夫人面目阴鸷地瞪着顾姨娘,有了前事,她没那么相信顾姨娘,忽然道:“来人,去请相爷过来。” 左相姜寻承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老夫人要找他,当然要找也找不到他,他这会着急慌乱地上了马车,往府外而去…… 第二十三章、五百年的人参?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殿内,鎏金饕餮三足铜香炉里,一缕白烟,在空中袅袅弥散。 龙涎香的味道静心宁神。 宽大的床榻上,裴珏煦头上扎着白色的布条,闭着眼睛躺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 他的容色极为玫丽,却又透着温雅干净,这么安静地躺着,更是有种病弱的破碎感,还只是一个少年,略显单薄的绝美少年。 他的右手无力地搭在脉枕上,太医正在替他诊脉。 宽大的楠木大椅上,大周的皇上一脸焦急地坐着,神色焦躁。 终于,太医的手落下。 “怎么样?”皇上急问道。 “六皇子原本身体就不太好,这一次恐怕得好好养一养。”太医斟酌道。 六皇子生下来就比一般的孩子病弱,后来虽说养得极好,却也比不得皇家的其他皇子,这一次出事更是让皇上心惊胆战。 “其他呢?”皇上不太满意。 “其他的都是外伤,但如果……再厉害一些,六皇子可能就……真的要出事了。”太医道。 皇上重重地一拍桌子,“居然敢谋害六皇子,胆大包天。” 太医吓得一哆嗦,忙低下头。 “父皇!”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裴珏煦缓缓地睁开眼睛,浅色的唇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撑手就要坐起来。 “你躺着,别起身。”皇上沉着脸阻止。 “父皇,儿臣没事。”裴珏煦温声道,却也没有坚持着坐起,有内侍过来替他垫了软枕,让他可以靠坐得舒服一些。 “看清楚是谁动的手?谁敢打朕的皇子?”皇上沉声问道。 “父皇,儿臣不知,不过儿臣若是再见到,应当会认出来。”裴珏煦道,其实那个女子有些眼熟,应当是见过的。 “你以前没见过?” “儿臣……以前好像是没见过。”裴珏煦苦笑着摇摇头。 “朕让人封了那一处地方,严查所有人。”皇上恼怒之极。 “父皇,让左相去查就行,毕竟这事和左相有些关系,那地方和他的府邸又近,就在左相府的墙外。”裴珏煦道,苍白的脸色映得他黑色的眸子异彩潋滟,却也透着些温良无害。 宫里人都知道洛妃所出的六皇子,因生的时候难产,比之一般的皇子病弱,却很温良,也最得皇上宠爱。 不只是皇上喜欢这个儿子,连太子也极喜欢这个六弟。 “你差点出事,他居然还敢在府里办宴会。”皇上火气腾腾上来,迁怒道。 “父皇,儿臣的命还是左相嫡女姜锦心所救。”裴珏煦唇角微弯,“若她再晚来一些,儿臣可能就真的见不到父皇了。” 想到这个结果,皇上脸色剧变:“胡说,朕的儿子,有真龙护体,又岂会真的出事。” “父皇说的是!”裴珏煦道,“父皇您责罚左相便是,不用牵连他府里的其他人,还得奖赏姜二姑娘,罚是罚,赏是赏。” “功过相抵!”皇上略微沉凝。 “功过可以不相抵吗?”裴珏煦声音温和。 “不能!父亲有错,当女儿的正好有功,功过相抵是最好的。”皇上冷然道。 “父皇,姜二姑娘是不是白救儿臣了?”裴珏煦脸色苍白的玩笑道,但又突然顿住,手在额头处轻轻按揉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头疼?”皇上不安地站起身,过来伸手按了按他的额头,待发现没有发烫,才松了一口气。 “父皇,方才稍有些,动作大了点后就晕。”裴珏煦直言道,“父皇,您总得赏一赏姜二姑娘的,毕竟儿臣的一条命!” “不奖其女,奖其母。”皇上想了想道,“女儿是晚辈,孝敬父母原是应当。” 裴珏煦弯唇,笑了:“可以!” 这原本也是姜锦心自己的意思,这功不给她,给她生母也行。 “你再说说几个打你之人的样貌。”皇上最关心的就是此事。 裴珏煦形容了一下,道。 “朕让左相派人把周围一圈全严禁了,所有府邸全严查,一家也不放过。”皇上神色冷凝,阴沉。 “父皇以何理由?”裴珏煦扬眉浅笑。 有些事情,不便让人知道,就少了明确的让人信服的理由,皇上沉吟。 “不如以行刺罪论处。”裴珏煦看着温良的眼底闪过一丝深幽,头往后靠了靠,弯唇笑了,“就说儿臣是为了给大哥找好的人参而去,左相府据说有人新送了一枚人参,而后就有刺客出现,是有人故意要引着儿臣过去。” 这理由可以,想到大儿子现在身体更不好,皇上的眉心打结,沉默下来。 “父皇,大哥一定没事的,大哥说以后好了,还会带儿臣去外面走走,看看父皇的大好河山。”裴珏煦知道皇上心疼太子,安慰道。 “朕没有护好你大哥,也没有护好你。”皇上自责。 “父皇,儿臣和大哥都觉得您是一个好父亲。”裴珏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你们……”皇上的声音暗哑起来。 “父皇,您别急,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寻承跪在御书房,头低下,地面上碎了一个茶杯,就落在他面前一步开外,差点就直接砸到他身上。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这个宰相他当地根基还浅,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当不了这个宰相。 “你府上传出的消息,六皇子急匆匆地过来查看,就遇到了刺客,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皇上厉声道。 “皇上,为臣不知,臣妻今日宴会,为臣……为臣也留在府里。”姜寻承惶恐地道,下意识地把责任全推到孔氏身上。 “你的夫人?”皇上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姜寻承。 “是……都是为臣妻的意思,她……她要办这一场春日宴。”姜寻承背心冒冷汗。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夫人要谋害六皇子?派人行刺六皇子?”皇上低缓的道,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每一个字都暗藏着令人心惊的冰冷和威仪。 “为臣实是不知六皇子在为臣府外遇刺。”姜寻承哪怕认下这事,真这么认了,他也逃不了。 孔氏没那么大的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五百年的人参?”皇上冷笑。 “为臣没有,为臣也从未听说此事,不知道六皇子是从何处听到这么一个传言。”姜寻承急忙解释。 六皇子得了一个消息,说左相府新得了五百年的人参,不知道真假,就打算过来看看。 此事真假未必,六皇子没打算兴师动众,就打扮成一位富家子往相府而来,却在走到相府边上的巷子处,遇到埋伏在那里的刺客,差点被刺而死,幸好有人相救,六皇子才逃得性命。 “没有?那为何传的是你府上的事情,这个时候你府上正好宴会,若是没有这宴会,说不得六皇子求救的声音,你们府里的人就听到了!就隔着一堵墙,朕的六皇子生死不知,而你府上,居然还在歌舞生平。” 皇上厉声道。 “皇上,一切都是臣妻之错,为臣回府必然斥责与她。”姜寻承一脸惶恐的道。 “听闻你的夫人是安信侯府的女儿?” “是……是安信侯府的三……三姑娘。” “早年,很有才名,算起来也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嫁于你,算是低嫁了吧?” “是……是当初为臣只是二鼎甲。”姜寻承不明白皇上说这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皇上必然是清楚的。 “明日,让你夫人进宫,洛妃想见见你夫人。” “是,为臣遵旨。”姜寻承忙应承下来。 “你带大理寺的人去查,先查你这左相府,再封锁就近的府邸,一家家的给朕查,势必要查清楚这刺客的来龙去脉,为何要谋害六皇子!不管是谁,绝不放过。”皇上最关心的还是这事,把孔氏的事情一言带过后,厉声道。 “为臣遵旨。”姜寻承低头应命。 “下去吧!”皇上挥挥手。 姜寻承站起,退到门口,这才转身出了御书房,待到了外面,背心处冷汗隐隐,用力地捏了捏拳头,平了平气,这才皱着眉头大步地往外走。 从宫里一路回来,才下马车,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在候着,看到他下马车,忙上前恭敬行礼:“相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何事?”姜寻承冷声道,抬手叫过小厮,让他去找管事,大理寺的人马上就要过来,这春日宴是办不成了,得吩咐里面让各家的女眷先回去,免得受了惊扰。 六皇子的事情和孔氏有什么关系? 皇上虽然没说什么,隐隐间别有深意,特别是明日让孔氏进宫见洛妃,洛妃是六皇子的生母。 六皇子才出事。 问罪?不太像! “是顾姨娘和大姑娘的事情。”婆子喋喋不休地道,“大姑娘在宴会上穿的是二姑娘的衣裳,窄了一些,当时就绷了线,老夫人动怒,顾姨娘委屈,大姑娘还在哭诉……” 姜寻承只觉得头痛,脑袋里就只剩下“动怒、委屈、哭诉”的几个词,不耐烦地打断了婆子的话:“回去禀报老夫人,先遣散各家的女眷,大理寺马上派人来查了。”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管什么顾姨娘、大姑娘的事情,火都烧到自家府上了,这一次若是真的什么也查不出,就有罪责。 可若是查出什么…… 第二十四章、父亲,你都准备好了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和姜玲珑在罚跪,老夫人不耐烦再听她们两个哭诉,等着儿子过来过问此事。 没成想,说儿子急匆匆地离开,看样子是出了大事。 老夫人心神不宁地坐等着,姜锦心也没离开,就坐在一边,安静的替老夫人敲着背,稍稍一偏头,看到窗外树下,顾姨娘跪在前面,姜玲珑跪在后面,母女两个都在抹眼泪,似乎真的委屈得很。 唇角无声地弯了弯,都这样了,这对母女还这么装。 这一切当然是要装给过来的姜寻承看的。 骤然沉眸,是六皇子的事情? 皇上宣姜寻承进宫去了? 上一世,有这事吗? 上一世的她这个时候还在府外,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出大事了,所以,上一世,姜寻承也是这么离开的…… 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进来,还没进门就摔了一个跟头,连滚带爬地上前几步,大哭道:“老夫人,不好了,大理寺来抄家了!” “什么?”老夫人蓦地睁开眼睛,站起,身子晃了几晃。 姜锦心伸手扶了她一把,平静地看向报信的婆子,抄家?上一世她很希望直接抄家了,即便下地狱,也得拉着这些人一起下去。 树下顾姨娘和姜玲珑吓得跪坐下来,惊骇的全身颤抖。 抄家?要抄家了? “相爷回来了,让老夫人先送走那些女眷们,一会……一会大理寺的人就会过来,宴会办不成了。” 婆子哭道,她这一路过来,摔了好几次,吓得魂都没了。 上一刻还是歌舞升平,下一刻就是满门抄斩,这谁承受得住! “怎么……怎么会?”老夫人全身战栗,身子往一边倒去,姜锦心伸手扶着她,看着惊恐失措的婆子斥道:“好好说话!什么叫大理寺来抄家了?父亲好好的,怎么可能是抄家?抄家还能好好的送其他的女眷们离开?” 几句话奇异地安稳了老夫人的心,连声道:“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多少人来抄家,相爷怎么说的?带了多少人?” 心慌意乱之下,越发觉得二孙女是个稳重的,这种时候居然还稳得住,听到外面顾姨娘母女失控的大哭,老夫人烦躁不已。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找回一丝理智。 “没……没带人。”话问得太快,婆子只听到最后一句。 “没带人过来抄家?”老夫人定了定神。 “没……没有,相爷只说……一会大理寺过来查……查……”婆子话说不下去了,眼睛瞪大,这会也反应过来,似乎不是抄家。 听清楚婆子的说话,再看到婆子这样子,老夫人立时明白,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地踢了婆子一脚:“无知的蠢奴,什么也不懂,居然敢胡言乱语,还不下去跪着。” 婆子连忙退了下去。 “锦心,你去前面看看……问问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理寺的人要过来?宴会……宴会怎么办?” 老夫人拉着姜锦心的手,道。 虽说觉得不太可能是抄家,但这大理寺上门,毕竟不是好事,还有这宴会办到一半,把人家赶走,这可怎么办? “祖母,您别急,父亲是左相,身份尊贵,不可能有什么事的,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能牵扯到我们府上,或者……或者有恶人逃到我们府里来,大理寺才会派人过来找人的,宴会上各家的女眷,也怕惊扰到。” 姜锦心找了一个理由安慰老夫人。 “对……对,必是如此的。”老夫人连连点头。 “祖母,先派人去告诉母亲,就说府里出了事情,一会有大理寺的人过来查,请各府的夫人、姑娘先回去,父亲领了公务过来,宴会另外择日再办,之后再准备一份礼给各府送去,聊表寸心。”姜锦心道。 “好……好好,就这样。”老夫人已经六神无主,姜锦心现在说什么是什么。 派了婆子前去找孔氏。 听了这话,孔氏也慌了,好在过来传话的婆子,得了姜锦心的吩咐,一再的说明主要是姜寻承领了公务,要先从自家府里查起,宴会已经不便办了,孔氏的心才稍安。 很明显是出事了,孔氏先找了几位身份尊贵的太夫人解释了此事,几位太夫人也是一惊,知道这是真的出事了,当下帮着孔氏把话传到。 一时间所有的女眷们都起身告辞,这会谁还敢留着,谁知道左相府是出了什么事。 才一会时间,所有的宾客都上了马车离开,这会哪里还顾得上用午膳。 待女眷们都离开,孔氏才转身往后院过去,没走几步,居然遇到了姜寻承,两个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 上一次见面还是几个月之前,这一次孔氏回府,姜寻承也没有过来看她。 回廊处,两下对上,孔氏眸色平静的退在一边,对姜寻承福了福身,再无往日欢喜之态。 姜寻承满腹心事,遇上孔氏也是一愣,随后眼底厌烦,抬腿走过。 两下交错之时,忽然姜寻承停下脚步,诧异的看向孔氏,孔氏微低着头,她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容,却是容色出彩,哪怕现在生了姜锦心,仔细看时,依旧容貌过人,原本极为美艳的容色,因为这份病容多了几分脆弱,还有一些疏离? 疏离? 姜寻承觉得自己看错了,背着手又看了看孔氏,孔氏一动不动,头依旧低头,没有多看他一眼的意思。 “免礼。”姜寻承终于开口。 孔氏缓缓站直身子。 “你身体还好吗?”姜寻承难得地关心了一句。 “多谢相爷挂念!”孔氏客套地道,“老夫人受惊了,相爷若是有时间,还是去后面解释一番,免得惊吓到了老夫人。” 疏离而庄重,甚至觉得高贵? 姜寻承皱皱眉头,心里有事,没再多说,大步地往里走,趁着大理寺还没来,的确得跟母亲说一声。 年纪大的人吓不得。 他方才一路过来,还听到有人说要抄家了,府里的下人都乱了。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你也过来听听,一会好好陪着母亲,别让大理寺的人惊扰到了母亲。” 孔氏应下,跟在他身后过去,只是没一会儿姜寻承便走得没了影。 “夫人!”田妈妈不安。 “走吧,锦儿还在老夫人处。”孔氏眉头蹙了蹙,想到姜锦心略显不安,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 孔氏是在姜寻承后面进的院子,才进院子就看到顾姨娘哭的委屈,姜寻承正在扶她起身,目光一扫而过,转向跟着老夫人身后出来的姜锦心,看到女儿平静的小脸,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动,往老夫人处而来。 听到外面顾姨娘的动静,姜锦心扶着老夫人出来,一出门看到的便是姜寻承扶起顾姨娘软语安慰的一幕,老夫人气得心疼,厉声道:“寻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你还管她作甚!” “见过母亲。”姜寻承推开顾姨娘,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忙不迭地道。 “母亲,有人行刺六皇子,就在我们墙外,皇上吩咐我带着大理寺把就近的几家府里全查一遍,先查的就是我们府上。”姜寻承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姜锦心扫了一眼姜寻承,而后低下眼眸,和上一世有了不同…… 老夫人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高高地提起:“六皇子怎么样了?” “六皇子受了重伤,这会还躺在宫里,皇上大怒。”姜寻承沉声道,眉头紧紧皱起,这事落到他身上,查不到就是罪责。 “就在我们墙外?” “后院墙外,往日那边还有人在,至少有扫地的丫环、婆子,今天是一个人都没,都去帮忙了。”姜寻承说完看向孔氏,斥责道,“今天就这么缺人?怎么后面一个人手都没有,听说六皇子还求救了,若是有人在,哪里能出这样的事。” “相爷,此事妾身不知情。”孔氏抬眸,道。 姜寻承烦躁的瞪着孔氏,斥道:“你是左相府的正室夫人,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谁知道?到现在还在推卸责任,哪里有半点室夫人的体面。” 居然这样都可以怪责到母亲身上,所以上一世,才会逼的母亲顶下了所有的罪责,用母亲的一条命,给顾姨娘抵了罪,给他自己抵了罪。 冰寒的血液几乎全往上冲,再落下的时候回到四肢百骸,冰寒中带着不可化解的仇恨,抬起眼眸,看向姜寻承:“父亲,这事是顾姨娘安排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顾姨娘的意思,我娘之前还病着,今天才拖着病体勉强起身待客。” “放肆!”姜寻承被女儿顶撞,厉声斥道。 “父亲,女儿只是实话实说。”姜锦心神色淡淡的道,目光扫过跟在姜寻承身边过来的顾姨娘和姜玲珑,“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也不只是六皇子的事情,父亲若是想追责,还得好好查一查才是,免得到时候又惹出什么祸事。” “大理寺上门要查的都会查,而且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父亲,您都准备好了吗?” 一句话,姜寻承还没反应过来,老夫人脸色已然大变…… 第二十五章、主动“求和”的兄长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你带着玲珑去跪佛堂。”老夫人立时有了决断。 “相爷!”顾姨娘一惊,哀声看向姜寻承。 “母亲……出了什么事?”姜寻承才进院门,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 “她出了丑事,赶紧让她先去跪佛堂,免得一会大理寺的人多问。”老夫人伸手指了指顾姨娘母女,“你总不会愿意让大理寺的人把丑事传出去吧!” 说完懊恼不已地道:“方才应当拜请那些宾客们,把玲珑的事情压下去。” 老夫人当时只顾着惊慌失措了,哪里还想到这一茬,这会突然想起后悔不已。 姜玲珑脸色都白了,又哭了起来。 “来人,带顾姨娘和大姑娘去佛堂。”姜寻承沉了脸,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眼下却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下吩咐道。 顾姨娘还想说话,姜寻承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再不敢说话,委屈的带着姜玲珑去佛堂罚跪。 姜寻承让人去把姜霖寒唤过来。 伤了老夫人的脸面,姜霖寒也在挨罚,让他闭门读书,哪里也不许去。 府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处也得有人支应着。 大理寺的人过来得很快,姜寻承才安排好一切,外面已经有人禀报,姜寻承又叮嘱了老夫人几句,这才急匆匆地带着人出去。 姜锦心扶着老夫人进屋,孔氏跟在后面。 气氛很凝固。 大理寺上门,就算明知道自家无辜,不可能和这事扯上关系,谁也轻松不了。 老夫人紧皱眉头,沉默不语,这会也没心情再说话。 孔氏坐在一边,也微微蹙眉。 姜锦心先安排院子里的下人各忙各的,又让人送上茶水、点心,安排得很妥当,老夫人看向姜锦心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这种时候还能稳得住,不慌不忙地处理事务,果然还得是嫡女,配得上这份气度。 两相对比,姜玲珑越发的小家子气不说,透着一股顾姨娘的味道,着实的让人不喜。 姜霖寒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能开口和姜锦心说几句话了,神色也安和了不少,还和颜悦色地问起孔氏的身体,往日喝的什么药,至于孔太夫人的事情,两个人都有意地避开,这会原就有事,不想再说这事。 相比起来,眼下的事情才是大事。 姜霖寒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一进门恭敬地给老夫人行礼,又极恭敬的对孔氏一礼,最后甚至连姜锦心也得了他一个安抚的笑脸。 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存在似的。 姜锦心平静的看了看姜霖寒,眼底一丝嘲讽,可待姜霖寒再细看的时候,已经和往日一般无二。 “二妹妹,前日我是真的错了。”姜霖寒靠向姜锦心,低声道,神色诚恳,说完又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厮,故意给我传了那样的消息,事后才发现,这小厮和顾姨娘身边的一个婆子居然有亲,我回去后就把小厮打了一顿,也打发了出去!” 说到顾姨娘的时候,还特意的压低了声音,往姜锦心这边靠了靠,看着两个人是真亲近。 顾姨娘是姜寻承的宠妾,小的时候,姜锦心就知道,两个人说起顾姨娘的时候,都会压低声音,就怕让顾姨娘身边的人听去。 这动作、这声音简单就是两个人的小秘密,小的时候做起来,两个人心领神会,就好像两个人一起守着的小秘密一般,越发的显得亲近。 孔氏刚离开姜府的时候, 两个人偶尔会说说这种“悄悄话”,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事已经成为了过去。 对于姜霖寒来说,这事过去一年多了,说起来有些尴尬、生硬,幸好他表现不错,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对于姜锦心来说,已经隔了多年,如今看着更是对她的一种嘲讽。 上一世,真是瞎了眼,把个白眼狼当成亲哥哥。 看姜霖寒的样子,就知道顾姨娘“好好地教过”了,如今看着又像是她的大哥了。 淡冷的撇了姜霖寒一眼,转身走到老夫人后,拿起丫环手中的美人拳,轻轻的替老夫人敲背,没理会姜霖寒的话。 屋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看向姜霖寒的目光也有几分沉冷,脸上还在钝钝地疼,再看往日喜欢的大孙子,心里还是有丝不悦。 姜霖寒用力地握了握手,压下心底的恼怒,而后又微笑着上前对老夫人道:“祖母,我去前面看看,如果大理寺的人过来,也好早早的应对。” 老夫人点头,虽则不喜,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孙子,往日还是最心疼的,“若是有人进来查,你带进来就是,你父亲的意思,不管他们问什么,府里的人都得如实回答,不应当有半点隐瞒。” “孙儿明白。”姜霖寒应声出屋门,待到了院子里,脸上才露出怒意,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如果真的如姨娘所说的,孔氏也就只有这两天的事情了,不知道今天这事和孔氏有没有关系?到时候姜锦心哪还有胆在自己面前横。 大理寺的人,没进内院,毕竟是相府的女眷,他们只是例行查问。 就在外院,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了过去,老夫人带着孔氏、姜锦心一起过去的,就在偏院等着传唤,但最后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查问,等姜霖寒带着大理寺的人已经离开的消息过来时,老夫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查出什么没有?”老夫人关心地问道。 “没有,大部分人都在帮忙,后面只有个别婆子在扫地,也没听到外面有任何的动静,就是有一个婆子,反应紧张了一些,胆子太小,以往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差点就摔倒在那里,起不来了。” 姜霖寒道,姜寻承最后还是把他叫了过去,应对大理寺的人。 姜锦心心头一动,摔倒了一个婆子,这会倒是可以用来引事…… “祖母,那个婆子是哪个院子里的?这种时候露怯,很容易让大理寺的大人怀疑我们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姜锦心抬眸不安地道,才经过大理寺上门这事,谁心里都慌得很,老夫人这会虽然放松了下来,听姜锦心这话,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哪一处院子的人?” 第二十六章、平安王府庶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看了看姜锦心,没发现她脸上有异常。 “祖母,是顾姨娘院子里的人。”姜霖寒不得不答。 “儿女没教好就算了,现在连个下人都教不好,顾姨娘管得什么家!”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姜霖寒噎了一下,总觉得老夫人这话里也在说自己。 “祖母,要不要叫这个婆子来问问?”姜锦心提议道。 “带过来。” 婆子很快被带过来,被大理寺的人问话,虽说后来没说,婆子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之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是因为那个女子的事情暴露了。 “奴……奴婢见过老夫人。”婆子上前行礼,看到老夫人,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心虚之极。 “你今天在哪里?”老夫人沉声问道。 “奴……奴婢在……大……大厨房帮忙。”婆子忙不迭的道,这还是顾姨娘让她过去的。 “一直在大厨房帮忙?”姜锦心好奇地问道,上下打量了婆子两眼,“那你慌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奴婢什么事也没做。”婆子吓得一机灵,只觉得二姑娘那双幽深的眼睛,几乎穿透她的内心。 “一直都在?” “不……不是,最初的时候……在后院打扫。”婆子低下头,不敢不说实话。 她在堂前的时候答的是在大厨房帮忙,后来也的确出现在大厨房,大厨房的下人方才替她做了证,这才让她安然脱身。 “后院?”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你在后院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救命?” 据说六皇子出事的墙内,就是相府后院。 婆子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哆嗦起来:“老……老夫人,没……没有,奴婢没有听到有人叫救命。” 婆子心里有鬼,很容易就想到这是不是那女子的事情。 “祖母,她为什么这么心虚?”姜锦心看着婆子过度的反应,道。 老夫人面色阴沉:“真的没听到?” “奴婢真的没听到,就是顾姨娘安排奴婢在后面打扫,后来……后来有人过来喊大厨房太忙,奴婢就到大厨房……去的。”婆子紧张地解释道。 “祖母,这婆子胆子太小,方才在堂上的时候,也答得如此,后来问过后就没事了。”姜霖寒帮衬了婆子一把,道。 “祖母,还是问问清楚,若是大理寺的觉得不妥当,可能还会回来。”姜锦心淡淡地扫了姜霖寒一眼。 “真的没听到?”老夫人逼问了一句。 “没有,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听到。”婆子这次紧咬着牙关,指天发誓。 老夫人审视地看着婆子,却也看不出什么。 姜锦心心里冷笑,她把这婆子薅出来,不是为了让婆子指证什么,婆子不指证就好,另一个婆子现在就死在水潭里,她既然没听到任何呼救的声音,就表示没有这事,后院没有死过任何人。 大理寺的事情解决了,老夫人这心也落到了实处,终于有心思处理孔太夫人的事情,沉着脸看向孔氏,斥道:“孔太夫人是什么意思?为何给锦心送那些极差的首饰、衣裳,她是真瞧不起我们相府不成?” 这话有怨责孔氏的意思,安信侯府是孔氏的娘家。 “母亲,我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对锦儿。”孔氏黯然低下头,“锦儿的首饰,我不知道,若是早知道,也不会让锦儿今天这么戴着。” “她还真的是没把我们相府放在眼中。”老夫人气恼不已,“当初早知道安信侯府是这么一个性子,怎么也不可能结亲。” 这话说得孔氏脸色爆红。 “以后,少和安信侯府来往。”老夫人发话了。 “是!”孔氏只是一个媳妇,自然都得听老夫人的。 “除了必要的往来,以后远着点安信侯府,一个败落的侯府,也敢这么消遣我们相府。”老夫人冷声道,想到姜玲珑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孔太夫人以次充好,怎么也不可能闹出这等丑事。 “母亲说的是。”孔氏又羞又愤,眼眶都红了。 姜锦心伸手扶住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传递着她的关心,今天这话还真的得让老夫人这么说,否则以后对上安信侯府的时候,少了老夫人的支撑,所有事很不方便。 感受到女儿手指间的暖意,孔氏才稍稍觉得平稳了心情。 “祖母,母亲以后一定会和外祖家少联系的,能不去就不去,一切都听祖母的。”姜锦心柔顺地道。 看着柔顺又大度的姜锦心,老夫人才觉得心气稍平。 而后又说起姜玲珑的事情,安排道:“明天,你去派人去各府再送份礼,就说今天这事是意外,发生了这些不好的事情,还请各家夫人忘记今天种种不好的事情,宴会以后一定会补上。” 这是想把姜玲珑的事情最大化地掩下去了。 不过事情已经传出去,再掩也不可能完全掩下去…… 六皇子遇刺的事情,查得如火如荼。 不只是大理寺,刑部也出动了,附近的区域全封禁起来,所有往来的人都查,看看是谁出入了那一段地方,又是谁行刺了六皇子。 裴依人才从外面回来,从后门悄悄的回了府,她是平安王庶女,平安王是皇上的堂弟,关系很好,皇上登上皇位之后,被封为平安王,娶的还是皇后的嫡妹,和皇上的关系越发地密切。 “二姑娘,你又去了哪里?”裴依人才进院门,忽看到廊下一个婆子冷着眼站在那里看她,居然是她的教养嬷嬷,不由得吓了一跳,还是回来晚了,居然让教养嬷嬷发现,手下意识地往后一背:“嬷嬷,我……我去看了姐姐。” 所谓姐姐,平安王的嫡长女,整个京城最尊贵的世家千金,被封为郡主。 “二姑娘没有骗人?”嬷嬷冷冷地问道。 “嬷嬷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人的。”裴依人忙道。 嬷嬷终究还是放过了她,警告道:“外面出了许多事情,据说六皇子遇刺,王妃让人查查府里所有人,若是让王妃发现二姑娘不见自己院子里,必然会动怒。” “嬷嬷放心,我是真的去找了大姐,如果嬷嬷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大姐。”裴依人道,她出去,当然也是请大姐给她掩护的,大姐最疼她了。 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居然敢打她,下一次出去必然让人好好找一找,小乞丐?把附近的小乞丐全打死算了…… 第二十七章、姜寻承,他不配! - 掌上锦心 - 帘霜 首饰全放置在桌上,一件件看着还算可以,算不得精致,至少有心意在。 孔氏拿起一件件颠了颠,最后还不信邪的让田妈妈去磨开了一支簪子,看到簪子里那抹异色,孔氏重重的坐下,握着簪子,眼眶都红了。 “娘!”姜锦心忙放下耳环,走过来。 孔氏一把拉住她的手:“锦儿,委屈你了……都是娘的不是……是……是娘不好!” “娘亲!此事与您何干?安信侯府已经不只一次这么对您了,以前父亲还不是宰相的时候,安信侯府从来没把女儿放在心上,现在也不过是表面上光鲜罢了,面甜心苦不过是让人发现了罢了,现在又有祖母话在,以后谁也说不得您。” 有些事情,当女儿的说不得,当外孙女的同样说不得,说了便是大不孝。 今天却是公之于众。 “你外祖母不肯罢休的。”孔氏拉着女儿的手道。 “娘亲放心,下次去安信侯府,我向祖母求一个下人跟着。”姜锦心道,眼底闪过一丝幽深,安信侯府当然不会真的要和娘亲闹翻,这一次孔太夫人也算是偷鸡不成失了把米,不但没和顾姨娘认作母女,还把姜玲珑闹得丢了丑。 这个时候怎么会同娘亲离了心。 观望不了几天,安信侯府就会上门,而她也想去安信侯府见一个人。 “让你祖母的人跟着?”孔氏不安。 姜锦心微笑着安抚她:“母亲,有祖母的人在,外祖母想让你做什么,您不同意也是应当的,毕竟祖母的人就跟着,不过如果外祖想和您表面的亲热,觉得您还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娘亲也就权且和和气气的就行。” 明面上安信侯府就是孔氏的娘家。 “委屈你了。”看着女儿带着稚气的小脸,孔氏心疼不已,女儿才多大点,就要替自己考虑,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难受。 只恨自己带累了女儿。 “女儿不委屈,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女儿都愿意做娘亲的女儿,只希望娘亲以后都不要离开女儿。”姜锦心抬起头,望着脸色苍白难受的孔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忽然伸手抱住了孔氏。 感受到孔氏身上熟悉的味道,手心处的绵软温度,心终于踏实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娘亲已经出事,而这一世,她可以改变。 被女儿一扑,孔氏下意识地抱住姜锦心,眼泪立时落了下来,都是自己离开,让女儿这么恐慌,方才还稳重得像个大姑娘,这会又流露出慌乱,心都在碎了,伸手抱着姜锦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锦儿放心,这一次娘亲真的不走了,哪里也不去,就一直陪着娘亲。” “父亲……他……之前只问了顾姨娘,没有……”姜锦心的眼眸在孔氏看到的地方,变得阴冷。 “你父亲如何,那是你父亲的事情,我只是正室夫人。”孔氏沉了眼眸,少了眼底的悲意,“锦儿,你要记住,这些事和你没在关系,你父亲就是你父亲,而我只是……你的母亲。” 最后四个字说得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只是放缓了速度。 心撕开了口子,自己撕的,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她还有女儿,女儿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姜锦心缩了缩鼻子,笑了,母亲的态度变了,轻轻的推开孔氏,仔细地查看着孔氏的神色,看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少了和方才自己说话的愧疚和难过,看着更像是说别人的事情。 这很好! 姜寻承,他不配! “娘亲,父亲会不会再纳妾?”姜锦心忽然道。 孔氏一愣,以为女儿听到了些什么风声:“老夫人的意思?居然还和你说过?” “娘亲,祖母是有这个意思,我偷偷听到的。”姜锦心笑了。 “若你父亲同意,就纳了。”孔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发顶,“你是小女孩子,怎么去偷听这种事情,让人发现,还不定怎么说你,以后可不许如此!” “娘亲,我以后不会了!”姜锦心忙应下,又道,“娘亲,您不好奇父亲要纳的是哪一家的女儿?” “不好奇。”孔氏神色淡淡地道,“你父亲相中了,你祖母同意,我就替她纳妾,正室夫人都是如此的。” “娘亲……您不离开?”姜锦心小心翼翼的道。 “不离开!我为何要离开?这相府才是我的家,我才是正室夫人。”孔氏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退让这么多了,再退无处可退,我又何必再退?” 姜锦心终于放心了,娘亲的心境这是真的想开了,当然,这不够…… 这么多年,娘亲一直避着顾姨娘,其心是因为姜寻承,为了姜寻承避开了顾姨娘,如今在左相府,现在真的只剩下名份了,姜寻承没把娘亲当回事,府里的下人又何尝把娘亲当一回事了。 眼下这个机会正好。 顾姨娘连连出事,娘亲回府掌管内院正是最好的时机。 姜寻承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径直去了老夫人处。 老夫人还在等着姜寻承,见了他忙问道:“如何了,人找到了吗?” “没找到。”姜寻承摇摇头,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夫人眉头紧皱,“会不会怪责与你?” 姜寻承重重的放下茶杯:“母亲,明天让孔氏进宫。” “什么事?”老夫人惊得差点站起身 “说是洛妃娘娘要见孔氏。”姜寻承道,这话他思之再三,总觉得不是要对孔氏问责的意思。 “之前怎么没说?”老夫人怪责道。 “事情太多,一时没来得及说。” 其实是当时顾姨娘就在一边哭的他心都乱了,是真的把这事给忘记了,方才查事的时候,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总觉得明天之事,说不太准。 “如果真的是因为宴会的事情,就推到孔氏身上。”老夫人想了想道。 和她儿子想到了一处。 姜寻承看了看老夫人,这话他之前在宫里说过,得到的就是让孔氏进宫的话,不太像是问罪。 “母亲,宴会的事情,真追责起来,不是孔氏的错。”姜寻承道。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姜寻承居然会为孔氏说话。 老夫人一愣,而后笑了…… 第二十八章、嫉妒的母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这是想通了,要和孔氏好好过日子了?我早说了,顾姨娘那样的出身,怎么能跟安信侯府比……” 说到这里,老夫人顿了一下:“虽说孔太夫人不像话,但她的那两个女婿还是不错的。” 有一点老夫人还是清楚的,儿子能当上左相,这么快青云直上,和安侯府的两个女婿有关,特别是二女婿淮安郡王。 “孔氏再如何,也是你的正妻,你现在已经是左相了,以后出面应酬之类的,总不能一直让个姨娘出面,这算什么事?倒是让人看轻了你、”老夫人劝道。 “母亲说的是。”姜寻承随口道,眉头越发紧皱,今天这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许多地方没想通。 老夫人点手叫过一个下人去通知孔氏,明天入宫。 回头见姜寻承还在走神,又道:“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了,你今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姜寻承站起身,向老夫人行了礼,回身就走。 才走了几步,才想顾姨娘的事情,重新又回了过来:“母亲,顾姨娘和玲珑还在佛堂,这会天色已晚,让她们也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这个大女儿今天出了丑,蹴鞠的时候衣裳绷裂,让人看了笑话。” “怎么回事?”姜寻承愕然。 他之前真的无心注意这事,听了和没听一个样。 老夫人于是把事情又给姜寻承说了一遍,还特别的说到孔太夫人送给姜锦心的首饰都是假的,却冒充真金送过来。 “孔太夫人是真不识礼数,我让孔氏以后和安信侯府少来往,反正安信侯府也没什么大用,最多你和郡王府多来往便是。”话说完,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至于你那大姑娘,还真是丢人现眼,明知道这衣裳是安信侯府送过来的,偏还要去穿,穿不进就硬挤,生生地把这件衣裳给绷裂了。” “孔太夫人送的衣裳,玲珑穿不上?”姜寻承眉心打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锦心的身形和玲珑的能一样?玲珑大了锦心两岁,这两岁是最显身形的两岁,怎么可能一样?真不知道顾姨娘怎么教的女儿,把一个女儿教得这么小家子气,硬挤衣裳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老夫人不屑地道。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寻承不信。 “能有什么误会?就是你这个大女儿眼界小,看不得人家有好的,明知道是别人外家特意定制的,还要使劲穿,丢的不只是顾姨娘的脸,还有我们整个姜府的脸面,连我的脸都丢光了,还以为我苛待庶女,只给嫡女做了新衣裳,没给她做。” 老夫人嘲讽道。 “母亲……”姜寻承还想说什么。 老夫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她们母女今天就好好的跪一跪佛堂,明天再把她们放出来,平日里你都把她们宠得没了分寸,她们两个一个就是妾,一个就是庶女,还真的以为能踩到孔氏母女的脸上?” “这事明天我虽然让孔氏去补救,但恐怕还是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你若什么都不罚她们,若是被外人知道,只能说你一个堂堂左相,连个后院都整治不了,还怎么帮皇上管这天下?” 老夫人虽然出身寒门,却是秀才之女,自小便识文断字,姜寻承最初的启蒙便是这位老夫人,有些方面,还真的说不过老夫人,特别老夫人这会是有理有据。 今天这事不只是顾姨娘母女的失误,还有六皇子的事情,姜寻承也无心和老夫人辩解,见老夫人这么坚持,想了想便不再求情,径自地去了自己的书房。 事情还没有了结,他还得去书房办公事。 这事,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的马车就过来,洛妃不只是要见孔氏,还要见姜锦心。 母女两个告别了老夫人,上了宫里的马车,一路出了姜府往宫门而去! 马车上姜锦心摸了摸袖口,那里有几件她特意准备的物件,有一件是必用的,还有几件说不得有用,一会出宫后,还要去一处重要的地方…… 她们身后小径上,差点和她们相遇的是顾姨娘母女。 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个下人扶着,跪了一晚上,两个人现在几乎走不动路,顾姨娘从进了姜府,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看到孔氏母女打扮得漂亮离开,顾姨娘眼底露出恨意,紧紧咬牙。 “娘!”姜玲珑也看到了,嫉妒不已地看着孔氏母女的背影。 “先回去休息。”顾姨娘咬着牙道。 下人扶着她们回去顾姨娘的院子。 顾姨娘住的虽然不是主院,却也是一处宽大的院子,而且离姜寻承的住处颇近,甚至比孔氏离得更近。 她原本不是这个院子的,搬进来的时候,直接给自己挪了地方,老夫人虽然不同意,但有姜寻承在,最后顾姨娘还是搬了过来。 母女两个梳洗一番,用了早膳,这才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顾姨娘一摆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娘,怎么办?”姜玲珑迫不及待的道。 顾姨娘脸色阴沉如水,昨天原本该是她登顶的时刻,最后居然连连出事。 “娘,是姜锦心,一定是姜锦心。”姜玲珑咬牙道,所有人中,她还是认定了姜锦心。 “这事……暂时先放下。”顾姨娘冷声道。 “娘!”姜玲珑急了,尖声大叫起来。 “先放下,不是不计较,孔氏要留在府里,这怎么行!先得把孔氏赶走,我替她掌了这么长时间的中馈,现在她一句要回来了,居然就让我把管事权给她,凭什么?”顾姨娘已经听说孔氏这一次不再去庄子的事情。 “娘,你去说,你跟父亲说……让她回去,让她马上回去!”姜玲珑恼怒地骂道,“把姜锦心也带走,一群惹祸的玩意。” 想到方才听下人说孔氏母女居然进宫去见洛妃娘娘,更是嫉妒的心里发狂,拉着顾姨娘的手道,“娘,让父亲把她们赶走,马上赶走,这府里是我们一家子的,父亲,大哥,还有姨娘和我,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她们算什么!” “玲珑,你别急!她想留下……也得看她能不能留下!”顾姨娘冷笑, “娘的意思是?”姜玲珑眼睛一亮。 “先让她管中馈!” 第二十九章、又生恶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娘,您怎么还让她掌了中馈?她凭什么,这几年一直是姨娘在操劳,父亲最相信的也只有姨娘。”姜玲珑不服。 “玲珑莫急,”顾姨娘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这一次,却是我急躁了一些,原本以为……她会出事,没成想居然没事,孔太夫人又是一个没用的,没把事情推到那边,居然还推到我儿头上。” 这一次的事情,种种不顺利,原本以为是自己可以一飞冲天,没成想,不但没得好,还让女儿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女儿样貌、才情样样出色,如果不是有一个庶女的身份,皇子妃也是当得起的。 “娘,孔太夫人这么没用,还是不要和她结亲。”想到孔太夫人的事情,姜玲珑血气往上冲,面色阴沉下来。 “不会了,以后让你父亲找更合适的人家。”顾姨娘道,“玲珑,你别急,这以后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父亲都答应过的,只要你争气。” “娘,您放心,我会争气的。”姜玲珑低缓地道,眼底怨毒,“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们赶走。” “会赶她们走的,不走就死!我现在就去安排。”身体上的难受让顾姨娘越发的怨恨。 母女两个又商量了几句,姜玲珑离开回去休息,心腹婆子郁妈妈惶急得进来禀报。 “姨娘,人……人超人不见了!” 顾姨娘一愣:“谁不见了?那个女子?” 郁妈妈一跺脚,压低了声音凑到顾姨娘边上低语道:“是刘婆子不见了,老奴找来找去找不到,那个李婆子说,她当时离开的时候,人还是在的,那个女的也在,就是都在水潭边了,可现在……人没了,全没了!” 所谓刘婆子,就是凶悍的婆子,李婆子是胆小的那个,后来跟着过来叫人的丫环离开,有一段时间是不在的。 “水塘边去过了吗?” “老奴偷偷找了两遍,有痕迹,后来干了,其他的就没什么,有一条淡淡的拖痕,像是拖过去的痕迹,其他……的,便什么也没了,府里上下,老奴也查了两遍……这后来就没人见过刘婆子。” 郁妈妈道。 顾姨娘脸沉似水。 “姨娘……会不会出事?”郁妈妈慌乱地道。 “怎么可能出事,最多就是这个婆子跟着一头栽进去,死了。”顾姨娘不以为然地道,“死了就死了,若是以后浮上来,就说是意外。” “可如……果,如果不是呢?老奴怕她跑了。” “跑了?” “姨娘,您之前给了她不少的好处,说不得那女子也给了她什么,到最后两个人就一起跑了。”郁妈妈道。 “无碍,逃了就逃了,以后有机会再把人找回来弄死就是。”顾姨娘冷笑一声,凶戾地道,而后看向郁妈妈,“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府里不会有人问起,再没人知道,那女子死了就死了,和我们无关,若她活了,再闹上来,和她接触的也只有那个婆子。” 顾姨娘没见那女子,甚至郁妈妈也没去见,安置女子的就只有刘婆子,真让这女子死里逃生,再闹上来,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至于逃跑了的刘婆子,她既然想逃,当然不可能再自己冲到顾姨娘面前找死。 听顾姨娘这么一说,郁妈妈心里稍安,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姨娘……” “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有一个亲戚,在夫人的院子里当值?”顾姨娘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是有这么一个,其实已经很远了,之前也没什么联系,没成想她居然也进了相府,她之前是另外有主家的。”郁妈妈道。 姜府的主子,新搬进宅子,原本的宅子是不大的,如今搬了大的地方,缺了不少的人手,老夫人让人牙子送了不少的人手进来,郁妈妈的表妹,就是在那个时候进的门,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郁妈妈甚至还不知道夫人处,那个扫地的粗使婆子,居然和她是表亲。 “你去问问清楚,她原本的主家出了事情才被买的。”顾姨娘道,“你以前说她原本的主家犯了事情,问得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她主家的事情,出的是什么事情,现在人在哪里,和我们府上有没有联系!” 跪在佛堂时,顾姨娘怨恨不已的同时,也想到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婆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在孔氏的院子里当差,当初还是孔氏自己挑的。 有些事情郁妈妈是问过的,不过当时就是这么一说,顾姨娘也没放在心上,在佛殿里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手好。 有这么一个人手在,可以让孔氏吃不了兜着走…… 孔氏还想留下来掌中馈? 还真是做梦! 姜锦心母女在宫门前下了马车,经过宫道进到宫里,有洛妃的人引着,两层宫门外的人都没有为难。 最后在内宫门口,还准备了两顶宫轿,可见洛妃对孔氏母女的看重。 母女两个上了宫轿,一路跟着人往宫内过去,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轿子落地,姜锦心先出了软轿,到另一顶宫轿前,掀起轿帘,伸手扶了孔氏一把。 孔氏抬头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宫殿,不安地皱了皱眉头:“锦儿,要小心。” 莫名其妙进宫,到现在孔氏还是惴惴不安的。 “娘亲放心。”姜锦心微笑道,伸手扶着孔氏上台阶,早有内侍看到她们过来,已经进去禀报,这会笑着过来恭敬行礼:“见过姜夫人、姜二姑娘。” 态度很是恭敬。 “公公客气了!”孔氏忙道。 “姜夫人请,我们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内侍退后一步,手一引,道。 孔氏点头,平了平气,带着姜锦心缓步上台阶,而后迈入宫门。 母女两个一前一后低头端庄的进去,等到了面前,恭敬行礼。 “姜夫人、姜二姑娘免礼。”温和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带着些笑意,有宫女过来扶起两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眼角扫过,发现上面坐着一位温和的丽人,容色出彩,看着还颇为年轻,应该就是六皇子的生母洛妃了。 第三十章、亭子前的十八学士 - 掌上锦心 - 帘霜 洛妃也在往下看,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脸上。 少女看着身量未成,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年纪尚少,羊脂白玉般的脸上,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眸,即便只是微微转动,也可见顾盼生辉,端庄中不失女子的妩媚,又多了些少女的纯真,黑色的青丝梳成发髻,一支很简单的梅花簪。 全身上下打扮得很是素净,眉目如画般精致,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难得看到不比儿子容貌差的,只一眼,便让洛妃喜欢。 “听闻府上才办了春日宴?”洛妃温和地问道。 孔氏心头一惊,忙恭敬地道:“确是有这事。” 应当也是为了六皇子的事情而来,洛妃娘娘这是不放心衙门里查的事情,特意叫自己过来,当面询问的意思? “怎么就想起办春日宴的?” “禀娘娘,此事是老夫人的意思,由顾姨娘一力筹办的,臣妾之前才回的府,原本当由臣妾接了此事,只是后来心疾发作,依旧让顾姨娘主事,春日宴之时,臣妾撑着出来接待宾客。”孔氏没有隐瞒,实言道。 “府上是姨娘当家?”洛妃懂了,笑问。 “臣妾身体不好,一年有不少的日子在庄子里养病,相府后院不能一直没有人管事。”孔氏道。 这话说得婉转,却也不能抹杀这里面表露出来的意思。 相府就是顾姨娘当家的。 “相府在办春日宴的时候,有人行刺六皇子,府上真的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洛妃果然问起了这件事情。 孔氏摇头苦笑:“娘娘,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清楚府里具体的安排,现在想帮着娘娘查证,也是有心无力。”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个,沉默地听着娘亲和洛妃的话。 上一世,娘亲辩无可辩,也没人听她辩解,所有的错处都推在娘亲的身上,这一世,至少给了娘亲一个辩解的机会。 也表明娘亲终于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 就算有疑问,也是顾姨娘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顾姨娘真的毫不知情吗? 那她怎么就那么巧地在宴会间,和孔太夫人一起算计了一回,很巧地就落在事发之前,几乎算是环环相扣。 可若是顾姨娘知道,同样也解释不通! 顾姨娘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六皇子的事情扯上关系,上一世的时候,顾姨娘看着没扯上过关系,顾姨娘唯一能扯上关系的是二皇子,眼下,这位两下里却还不相识。 所以,这里面有问题! 问题在哪里…… “姜二姑娘。”正思量间,忽听到洛妃的声音,急忙止住心头的想法,忙恭敬起身:“娘娘。” “不必客气!”洛妃笑道,“是不是坐得闷了?也是,我和你母亲说事,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等着实在无聊,来人!” 有宫女出列。 “带着姜二姑娘去外面走走,外面开着不少的花,都是年轻女孩子爱看的鲜亮颜色。”洛妃道。 还没待姜锦心回答,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恭敬地接下了这事。 “多谢洛妃娘娘。”姜锦心盈盈一礼,站起的时候,目光扫向孔氏,见她的神色安和下来,脸上还带着丝笑意,显见得和洛妃说得极投缘,看着竟似乎比进宫的时候,轻松了许多,知道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柔顺地退下。 等到了殿外,宫女道:“姜二姑娘,那边有一个花圃,随奴婢过去看看,可好?” 姜锦心点头。 宫女在前面引路,姜锦心在后面,两个一起转到左边的偏殿过去,转过一个路口,果然有一个花围,里面盛开茶花,一看这茶花的颜色,就知道都非凡品,每一朵都很有特色,有清雅脱俗的,也有精致娇媚的。 盛开的固然花色柔媚,含苞的亦是出彩。 “十八学士?”姜锦心停下脚步。 “是的,是十八学士,我们娘娘最爱这几株十八学士,养得很是精细,这几日有几朵开了,正是美艳之时。” 宫女道。 这么出彩的十八学士,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姜锦心也被吸引了目光,走过来仔细地观赏。 “姜二姑娘稍待,奴婢去帮您取一些糕点过来,您一会去前面的亭子里休息,那边避风,您还可以坐下休息。” 宫女指着前面的一个八角的亭子道。 是天气的原因,这会还有些寒凉,亭子外面用木板围了起来,只留着一面对着阳光,姜府也有这样的亭子。 大冬天开始围起来,到现在,有的拆了木板,有的还没拆,只待天热了,就全拆了。 天冷有风的时候,围起来,就像一间屋子,可以在里面生暖炉,也可以坐在里面赏景,用些茶点之类的。 不过,这一处亭子开的口不是对着这十八学士,可能也是因为茶花喜湿润和半阴环境,怕高温,所以并没有正对着南方,亭子的开口,应当是正对着南边,大冬天的才能更暖和,姜锦心抬头看了看围起来的亭子,点头。 “姜二姑娘,您就在这里,哪里也别去,若是累了,就去亭子里休息,别乱走动。”宫女不放心,临走之前就特意叮嘱了姜锦心。 姜锦心含笑应下。 待宫女离开,姜锦心的注意力依旧落在面前的十八学士上,叶色浓绿,叶面亮彩有光泽,映得上面开着的几朵茶花越发的娇艳可以,花为重瓣,花型典雅,花色也丰富,以绯红为主,也有朱红和粉红,最特别的就是全白清色。 “砰!”重重的声音,姜锦心正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一朵盛开的花,柳眉蹙了蹙,回头看了看,疑惑地看了看不远处的亭子,安静了一会后,没听到任何其他的动静,就收回目光。 “哐当。”有什么摔倒在地,姜锦心这一次蓦地回头,听清楚声音是从亭子里传出的,顿了顿之后,抬步轻缓的过去,这是后宫,任何地方都要小心。 这么一个在洛妃宫里的亭子间,她原本是想避开的,但现在看着可能避无可避。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她是宫女带过来的,明明白白在这个地方,任何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有关系。 虽则相信洛妃应当不会害她,姜锦心还是很谨慎。 “大胆!”冷冷的斥责声从亭子里传出,声音不高显得有些虚弱,姜锦心脚下一顿,忽然疾步上前…… 第三十一章、才救的人,很新鲜!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亭子里四面木板挡风,整个亭子就像一间单独的小屋子,正对着南边的方向,没有挡板,落了一层纱帘。 姜锦心刚到亭子门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姜锦心心头立时涌上一股奇异的预感,直接就掀帘子进去,亭子间不大,最里面的椅子上坐着裹了狐裘的俊美少年,看着情形就不好,面色苍白带着病容,一个内侍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碗药。 很烫的药,看得出才煎好没多久,地上歪倒着一个茶杯,应当是才砸的,姜锦心听到的那一声“砰”。 进门带起的风,引得内侍回头看过来,阴狠中带着恐惧。 姜锦心心思急转,上前紧走两步捞起石桌上面的一个茶壶,朝着内侍的面前就狠狠地砸上去。 内侍惊恐得想往后退,后面却被抵住,退无可退。 茶壶狠狠地砸在内侍的脸上,内侍立时头破血流,手中的药碗落地,两眼一翻,软倒在地,血缓缓溢出,混着药液,药味更浓了! 姜锦心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看向对面的六皇子,才救的人,还很新鲜,一眼就认识。 “你又救了我!”裴珏煦温和地笑了,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完全不似方才的慌乱。 姜锦心看着他,忽然倒退两步,又看了看脚底下:“殿下,您身边其他的人呢?” “去给我拿糕点了!药难喝!”裴珏煦下巴微微的抬了抬,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内侍,“这个人服侍我许久了,没想到居然还想害我的性命。” “殿下当时出去遇险,和他有关系?”姜锦心立时就明白了缘由。 “和他有关系,如果不是他……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特意去堵我。”裴珏煦道。 姜锦心不想知道皇家的这些秘事,手中的茶壶已经碎成片,留在手里的就只有一把挂着一片瓷片的壶把手,随手放置在桌上,往后退了一步:“殿下,需不需要我现在去帮您喊人过来?” 她是想挟恩求报,却也没想到裹入皇家的这种争斗中。 比起自己的事情,这种争斗甚至更会要人性命,稍不留心,自己这命就没了。 “不需要,一会就有人过来,坐吧!”裴珏煦悠然地笑了,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要不要坐下陪着我一起等着?” 眼下这种情形,姜锦心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默默地看了裴珏煦一眼,退在一边的围栏处坐下,离这位六皇子远一些,低一些。 “不想问问我当日为什么遇险?”裴珏煦目光温和地看向她,笑着提议道。 “不想!”姜锦心果断拒绝。 “不觉得好奇?”裴珏煦反问。 “不好奇!”姜锦心没有一丝迟疑,有些事是可以好奇的,而有些事好奇了会让人连命都没。 心里暗暗叫苦,方才她就不该过来,以至于骑虎难下,不得不进来帮着这位六皇子解决了这内侍。 这位六皇子绝对不似眼前看到的温柔无害的样子,比之上次见面,如今的这位六皇子才是真正的伸出了獠牙。 上一世,她后来就没有和六皇子直接接触过,听到的所有的传言都是六皇子是个良善的,眼睛瞎了之后,就深居简出,几乎不理世事,关乎皇子之间的争斗也和他无关,所有的一切在六皇子出事的时候,就注定六皇子和皇位无缘。 六皇子无害,六皇子善良,也因此姜锦心敢直面裴珏煦,向他讨要救命之恩,在她谋算中的重要一环,就是救下这位六皇子,他会明确感恩,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伸手帮自己一把。 当然,这个伸手帮自己一把,得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现在看着裴珏煦,姜锦心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这位六皇子分明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所谓的无害、温雅,估计只是表象,用着最温和的外貌掩饰着身上的剧毒。 这位,有毒! “现在呢?”裴珏煦下巴微抬,指了指地面上躺着的内侍,内侍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地面。 姜锦心看了看生死不知的内侍,又看了看裴珏煦的脸,这张俊美到让人叹息的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加上这不动声色的温和笑意,很难让人相信这位这会还伤着的六皇子,会做出什么有威胁性的事情。 偏偏,无声的威胁。 “殿下,想说什么?”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抬起一双明媚的眼眸,看向裴珏煦。 裴珏煦审视着看向姜锦心,唇角微微勾起,扬眉浅笑:“你觉得我想如何?” “不知!”姜锦心摇摇头,“殿下把我引过来,又让我救了殿下,不知殿下所为何来!” 这里是洛妃的宫殿,纵然混进了个别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是,这里有一个内侍,带自己过来的是一个宫女。 如果洛妃母子真的无能到这种地步,恐怕这位六皇子也活不到现在。 姜锦心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很明白地表示她知道裴珏煦引她过来。 “我现在受了伤,还病了。”裴珏煦道。 姜锦心点头。 “你救得我。”裴珏煦继续道。 “我只是路过,殿下没人救也不会有事。”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她现在不想承这人的恩情了,她现在真的怀疑上一世,这位六皇子是不是真的伤到了眼睛,真的和皇位无缘。 她上一世,命绝在静王府被查抄的时候,当时静王已经是最靠近皇位的皇子了,她嫁进静王府,感于静王的恩情,两个人虽然不是真的夫妻,却因为这份恩情,她殚精竭虑地为静王谋算。 让静王无限地靠近了皇位,就等到合适的机会封太子。 而她此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这才有了静王和姜玲珑谋害她性命的事情,至于这位早早就退出皇位之争的六皇子,她是真的不知具体如何,只听到静王说起六皇子的时候,也是一再的感叹,叹惜他这位聪慧的六弟,出了这等的事。 “不,上次也是你救得我,我对父皇言说了此事。”见她一身谦卑谨慎,裴珏煦玩味地摇了摇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样的恩情又岂能不报……况且……” 裴珏煦笑眯眯地看着姜锦心,似乎很满意的道:“况且只有你知道我真实的情况,那会……只有你!” “殿下,错了!” 第三十二章、索要投名状,二选一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一脸正色道,小脸绷紧:“殿下,除了我,还有四个人。” 那三个动手的人,加一个女子同,上一世,这四个人没找到,六皇子遇刺一事,就成了一桩悬案,最后似乎还是不了了之,也越发的让人对这位伤了眼睛的六皇子多了怜惜。 “听着,那四个人你认识?”裴珏煦眉眼生辉,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从袖口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四块玉佩,站起往到石桌上:“殿下,这是我当时扯下的玉佩。” “姜二姑娘,真是有心了。”裴珏煦悠悠地道,“不过,最后看到我的还是只有姜二姑娘,也唯有姜二姑娘,才知道我最后的情形。” “我可以不知道的。”姜锦心轻咬了咬唇。 “不知道这事?” “对,不知道这事,也没救过殿下,殿下只是自救,并且还把这些人的玉佩扯了下来。”电闪火花之间,姜锦心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回答。 裴珏煦哈哈大笑起来。 姜锦心皱着眉头看他。 裴珏煦终于止住了笑声,伸手往地上指了指:“这人……怎么说?” “这是殿下的人,也是殿下让人打晕了他的,我只是正巧从亭子外走过,进来的时候,他就如此了。” 姜锦心谨慎地道。 “不是你的投名状?”裴珏煦丝毫不意外她的说话在,眉眼轻扬。 话说的温和,听起来也满是笑意,姜锦心却是僵住了,愕然地看着地上的内侍,而后头僵硬的抬起:“这是……我的投名状?” “难道不是?莫不是你是奸细,要害我性命?”裴珏煦在笑,却让姜锦心觉得心头发寒。 她小看了这位六皇子,天下人都小看了这位六皇子。 无害、温和、良善? 二选一不是投名状,就是奸细,要谋六皇子的性命。 “我若是奸细,为何要救殿下?”姜锦心一字一顿地问道。 “自然是为了靠近我,在最关键的时候下手,眼下动手,就算能要了我的性命,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裴珏煦笑了,俊雅得如同天上的谪仙一般。 姜锦心沉默地看着裴珏煦,而后毫不犹豫的道:“殿下说的是,这是我的投名状。” 声音竟然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似的,而且果断之极,亭子里深重的严肃气氛竟然也为之一松,肉眼可见的她的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说完之后甚至还嫣然一笑。 许是对她的镇定觉得有趣,裴珏煦笑了:“你不怕我了?” 方才姜锦心的神色一直很警惕,也就是方才这一句话,突然间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殿下觉得我能拒绝?”姜锦心反问。 “不能!” “既然不能,我又何故一定要触怒殿下!殿下既然又送了我一份救命之恩,这是好事,我受着便是。” 姜锦心道,长睫下眸色若水,盈盈地透着些淡淡的笑意。 裴珏煦笑了,容色越发的俊雅出尘,透着一股子悠悠然若天上白天一般的清贵无害:“那你觉得我这一次遇刺,伤得如何?” “殿下受伤颇重。”姜锦心道。 “那么现在呢?”裴珏煦下巴轻点地上的内侍。 “原本殿下就伤着,现在伤得更重,殿下……”姜锦心看了看裴珏煦,看他一双俊眸,浮现出一丝笑意,透着些幽色,试探地道,“不如殿下……伤了眼睛……可好?” “伤了眼睛?”裴珏煦眨了眨长长的眼睫,忽然笑了:“好……好得很,原本其实没伤到眼睛,只是后来……伤到了,方才这内侍过来想毒害我的时候,我的头撞到了柱子,以至于我伤上加伤,眼睛这会看不清楚……” “恐怕是有了眼疾。”姜锦心续上了后面半句,“我正巧路过,救了殿下。” “好,那就有劳姜二姑娘了……我现在身体弱,恐怕这么病弱的我,还得请姜二姑娘帮着叫人过来。”裴珏煦缓缓地合上了那双轻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了下来,无力的耷拉在眼帘上。 身子往椅栏边无力地歪了歪,一双眼睛稍稍的睁了睁,透过长睫看了姜锦心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可以了!” 姜锦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到了帘子边,一把扯下挂落的纱帘,往外大声地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要害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又遇害了。 居然还是一个跟在六皇子身边的内侍,把其他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后,这个内侍就往六皇子的药里下了毒,准备给六皇子灌下去,幸好左相府的二姑娘进宫拜见洛妃娘娘,经过六皇子所在的亭子间,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 救下了六皇子。 虽说救的及时,六皇子没有性命之忧,六皇子的眼睛却出了问题,六皇子慌乱之下起身站起的时候,站立不稳头撞到了边上的柱子,不知怎么的,眼睛就出了问题,其实之前遇刺的时候,六皇子也撞到了头,当时就觉得眼睛不舒服。 现在六皇子的眼睛不能视物了。 太医们先禀报到了洛妃处,皇上扔下御书房的事情,急匆匆地过来看自己最小的儿子,让人彻查洛妃宫里和六皇子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凡和这内侍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从皇后到宫妃,个个不安。 不过,这事和姜锦心没有关系,她随着孔氏离开了后宫,洛妃现在也无心再和孔氏说话,儿子差点出事,姜锦心走的时候,洛妃哭得肝肠寸断。 马车离开宫门,往左相府而去。 “锦儿!”上了马车,孔氏才声音暗哑地唤了姜锦心一声,手指冰冷地握住姜锦心的手,微颤着安慰她,“锦儿,没事了,不会有事的,你还救了六皇子,是好事,是一件大好事!” 孔氏过来的时候,看到女儿呆呆地站在亭子里,亭子地面上全是鲜血,女儿的绣花鞋上也染上了血色,她当时吓得就差点晕倒,却在看到姜锦心的时候,第一时间先抱住她安慰。 姜锦心轻叹一声,反手抱住孔氏,感应到孔氏微微的颤抖,柔声道:“娘,我没事,我救了六皇子,是好事!” 比起自己,娘亲才是真的害怕,久处后院的女子,何曾见过这种事情。 “砰!”马车紧停下,相拥的母女两个重重地撞在了马车壁上,孔氏下意识地伸手护着女儿,这一下,她撞得很重,脸色立时变得苍白…… 第三十三章、惶然无措的燕珠 - 掌上锦心 - 帘霜 燕珠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可还是找不到大哥。 大哥不见了?大哥去了哪里? 从姜府逃出来后,她就回去找了大哥,却哪里也找不到! 都说大哥跟着一个男子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燕珠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一直找不到。 哪里也没有,燕珠又是恐惧,又是慌乱。 她和大哥两个是从老家过来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唯有可能的是找故人,所谓的故人还是父亲的朋友,是镖局的,他们过来原本就是想借着父亲的朋支,进镖局的,可是那边也没有消息。 说没看到她大哥。 燕珠急得眼睛都红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姜锦心说的话,说有事可以去找她,突然忆起这话,给了燕珠极大的希望。 现在也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如果姜二姑娘愿意帮自己找,一定比自己现在没头苍蝇一样的好太多。 怀着这样的想法,燕珠找到了左相府门前,却看到马车离开,帘子露出一条缝隙,看到姜锦心的脸一闪而过。 燕珠愣了一下后,就转身追在马车后面。 马车在大街走得并不快,燕珠脚下又快,居然让她远远地跟上了马车,最后看着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下,马车里出来的果然是姜二姑娘和一位夫人。 、见她们进了宫门,燕球不敢远去,远远地守在外面。 终于看到宫门前,姜锦心扶着孔氏出来,上了马车,燕珠抹了抹熬红的眼睛,又往回走,这里就在宫门前,她不敢的。 往姜府回来的路上,她守在一处人并不太多的路口,看到马车缓缓地过来,这才冲了出去。 马车虽然行得不慢,但这么一个人冲出来,马车夫还是吓了一跳,马上勒紧马缰,马蓦地停住,马车里没提防的母女,被撞了一头。 “你这女子,为何突然冲出来?”看着面前突然冲出的女子,马车夫怒斥道。 “我……我想见见姜二姑娘。”燕珠哀声道。 马车夫看了看燕珠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裳,一瞪眼:“放肆,还不让开!” 二姑娘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才从乡下出来的女子,一看燕珠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出身一般。 听到外面的动静,姜锦心稍稍掀起车帘,正对上燕珠惊喜的眼睛:“二……二姑娘?” “娘亲,我遇到一个认识的姑娘。”姜锦心放下窗口的帘子,对孔氏道,“她看着有些困难。” “你下去问问她出什么事了!能帮就帮一下。”孔氏这会也缓过来,温声道,她在马车里,听外面女子的声音很是急切,既然是女儿认识的,的确该出去看看。 “娘亲,我知道的,您先回去,我下去看看。”姜锦心温声道。 孔氏想了想点头,她现在还回想起宫里的事情,那个内侍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看着就瘆人。 女儿……女儿脚上还沾了血迹。 想到这里看向姜锦心的脚。 “娘亲,没事的,就一点点,没注意看不出来。”看孔氏看向自己的脚,知道孔氏担心什么,姜锦心柔声道。 “真的没事?” 孔氏还是不放心。 “娘亲放心,不会有事的!” 孔氏虽则不放心,女孩子家鞋子上沾染了血迹,不但失了体统,而且还晦气的很,但这会却也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只能让姜锦心下马车。 扶着杨柳下了马车,看着相府的马车离开,姜锦心这才看向一边的燕珠,才一天不见,燕珠这会看着情况比之前的还不好。 “姜二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大哥。”看到姜锦心下了马车,燕珠又是激动又是感激,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孤身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的亲人,这么多年都是兄妹相依为命,有什么事情,都是大哥挡在前面,突然间,大哥就出事了,她早就慌了神。 看到这位救了她性命的姜二姑娘,立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急忙上前行礼。 “你大哥如何了?”姜锦心惊讶地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事,上一世,燕珠死了几年后,就是燕珠的大哥把事情闹到衙门里,衙门里的人查过,只说这女子后来离开了相府,那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六皇在相府外面出事,一个女子的事情怎么查? 顾姨娘当时已经是相府夫人,只说了句,她不知道有这事,没见过人,又说当时主事的是孔氏,或者孔氏知道,只是也孔氏当时也死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孔氏可能和此女有关系。 一方面说人是进了相府的,另一方面咬死不知道,再问就是和之前的孔氏有关系,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边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主要也是姜珠的大哥当了兵后,几番拼死之后,居然成了武将,又有人帮着他撑腰,既便是姜寻承这位左相也不能压下这事,最后就在府里可疑的地方查找,最后居然真的就在假山外的水塘里找到了枯骨。 破碎的袋子,里面有枯骨,从捞出的情况看起来,曾经是有一个人被扎在袋子里,推入水塘死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但这个人是不是燕珠,是什么时候死在水里的,却没有实证,也无从指证顾姨娘,但凡那边逼得紧了,就说当时出事的时候主事的是孔氏,和顾姨娘没有关系,那时候姜锦心已经嫁入静王府。 虽说在后面帮着推了几把,最后也没把顾姨娘如何! 有姜寻承护着,事情又发生在六皇子出事之时,此事很难得到解决…… 可以肯定一点,燕珠的大哥不会有事。 “姜二姑娘,我大哥不见了,我大哥怎么也找不到,我……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就是没有找到我大哥。”燕珠眼泪立时落了下来,急切地跪了下来,“求姜二姑娘帮我找找大哥,一定帮我找找我大哥。” 姜锦心忙伸手扶起她,还没待说话,忽觉得有东西从自己面前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燕珠反应极快地拉着姜锦心连退了几步。 姜锦心下意识地抬头,愕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第三十四章、寒嬷嬷在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那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静王,也就是现在的二皇子的眼睛! 二皇子裴珏晟? 周遭的一切这一刻仿佛寡淡的泡沫散去,姜锦心眼睁睁地看着上面低头看下来的人,一股子阴鸷无法控制的从眼中迸射出去。 裴珏晟的长相很英挺,微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些真诚,看着似乎是诚心诚意的待人似的。 上一世,娘亲死后,她在姜府后院举步维艰,后来更是被顾姨娘逼婚,那一次她去城外进香,雨大在寺庙耽误,回府后顾姨娘就逼着她去落发,说她私会男子,甚至还在外面过了一夜,早就不清白了。 老夫人固然还想让她“卖”个好价钱,姜寻承已经不耐烦,直接就给她指定了一处寺庙,让她从此之后青灯古佛,别再丢他相爷的脸面。 这个时候裴珏晟出现了,他担下了责任,说他当时就在寺庙,并没有私会,不过的确是遇到了姜锦心,并且愿意负责,还按下这事,以正妻之礼求娶姜锦心。 这对陷入绝境的姜锦心就是恩人了。 冲这份恩情,姜锦心嫁过去之后,就殚精竭虑地为裴珏晟谋算,哪怕是一直躺在病床上,也为他事事筹谋,眼看着裴珏晟一步步的靠近储君之位…… 一个小厮跑了下来,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这位姑娘,我们主子不小心掉落了扇子,差点打到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小厮声音尖细,居然也是一个熟人,裴珏晟身边的内侍。 姜锦心眯了眯眼睛,敛去眼底的一抹嘲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压下长睫,掩去眸底的阴鸷,再抬头看向内侍的时候,容色淡淡:“无碍。” 说完转身燕珠:“燕姑娘,我们进去说话?” 抬眼间才发现,居然站在一处茶楼前面说话,正对着茶楼的大门,裴珏晟是在二楼的包间。 “姑娘,我们主子差点砸到你了,多有得罪,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隔日我们主子上门赔礼。” 内侍笑道。 姜锦心对他摇了摇手,带着燕珠进门。 内侍还想纠缠,杨柳已经不耐烦地挡在他面前:“都说了无碍的,你还跟着做什么,莫不是想图谋不轨?” “怎么会,就是我们主子差点砸到你们姑娘……” “再跟过来打你。”杨柳瞪了他一眼,扬了扬拳头,威胁完内侍之后,才跟着姜锦心进去。 内侍无奈地抬头看向楼上的主子。 楼上包间里楚珏晟笑了,其实就只是一眼,他到窗口看看外面的景致,呼出一口闷声,低头间就看到了楼下的少女,正巧楼下的少女微微抬头,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顾盼生辉,鬼使神差一般,居然就把扇子扔了下去。 待回过神来,下面的少女已经抬头,很明显有怒意,一双明媚的眼眸,几乎要滴出冰凌子一般。 方才还是明媚得如同三秋烟月,这会已经如同寒月降临。 说不出的生动,看着年纪虽小,眉眼间已冒出倾城之意,清雅中带着端庄,如画的眉眼,生动得如同天边的秋月。 点点头,内侍跑了回来。 “怎么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温软柔和。 “无事!扇子不小心砸到人了。”裴珏晟笑道,伸手把窗户合上,转回头,桌间坐着一个容色过人的女子,抬眼间娇艳动人…… 姜锦心没去楼上,就在楼下。 楼下也有包间,最简单的那种,用屏风隔开,坐下后,姜锦心平了平气,看向燕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珠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她是如何去找的人,最后什么也没用,说到最后眼泪落了下来,哽咽道:“姜二姑娘,我那日还让人传信给我大哥,说会在你们府上住一个晚上,会不会……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所以我大哥出事了?” 她很慌的,想到大哥可能会因为自己出事,燕珠就后悔不已。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会有人要自己的命,那大哥呢?大哥现在还活着吗? “燕姑娘,你别急,我让人去找。” “多谢姜二姑娘,多谢姜二姑娘。”燕珠又要跪下,杨柳急忙把她拉住,“你别一个劲地跪,我们姑娘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燕珠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气定神闲的姜锦心,仿佛有了主心骨,再次道谢:“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 “你先回去等消息,今天或者明天,最晚明天晚上一定会给你消息,你先别急。” 姜锦心道。 “多谢姜二姑娘。”燕珠感激不已。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现在这样子还没等到你大哥,你自己的身体就先垮了,放心,一定会有消息的。” 姜锦心安慰她道。 上一世,燕珠的哥哥最后还好好的活着,还建功立了业,甚至能顶着姜寻承的压力,在整个相府找燕珠的痕迹,这就表示这一次的不见,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燕珠听话地离开,姜锦心沉吟片刻后,带着杨柳出去,看准了方向往一个地方而去。 路其实不算近,姜锦心也没叫马车,带着杨柳顺着巷子往前行,走出巷子,到街对面又转进了另外的一个巷子,最后停在一处院子前面,很狭小的院子,看着就很寻常。 杨柳上去叫门,这一处是后门,离着前面有些远,并不一定有人。 杨柳敲了几下没有动静,回头看向姜锦心,姜锦心微笑着示意她继续敲门。 等了许久,才听到有人应门的声音,有人一边往过来一边嘀咕:“怎么不走前门,跑后门来了,真是的!”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门开处,是一个婆子,看到姜锦心主仆愣了一下,而后诧异而警惕地道:“这位姑娘,你们找谁?” 很明显,眼前的姜锦心是她没见过的人。 “寒嬷嬷在吗?”姜锦心笑问道。 “姑娘是何人?”婆子又上下打量了几眼,沉声问道。 “寒嬷嬷的一个故人。”姜锦心嫣然一笑,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到婆子手中,“你把这物件,给寒嬷嬷看看,她就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再见故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婆子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一个荷包,有些旧,又看了看姜锦心,觉得不太可能是假的,“我现在就去问问。” 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不一会儿,婆子再次出现,对姜锦心行了一礼:“姑娘,寒嬷嬷请您进去。” 今天进宫,姜锦心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找寻寒嬷嬷。 寒嬷嬷和娘亲有关系,这一处院子起初还是娘亲名下的,只是后来这地契就放在寒嬷嬷的手中,由寒嬷嬷自己保存着,算是给了寒嬷嬷,原因是寒嬷嬷曾经救助过孔氏,而她又没有一个亲人。 孔氏感于恩情,想把她接到身边,寒嬷嬷却不愿意跟着孔氏进姜府,孔氏没办法,只能送了个院子给她。 寒嬷嬷喜好清静,不欲和孔氏走得过近,只说过让孔氏不要打扰她,当然若是有大事,也可以找她帮忙。 上一世,孔氏临终前,给姜锦心找到寒嬷嬷的荷包,说是拿着这个,可以去找寒嬷嬷帮忙,又说寒嬷嬷对孔氏有大恩,当初答应过的,会奉养她,替她养老,但又不能过于地打扰她。 至于真的找寒嬷嬷帮忙,孔氏其实是不太信的。 孔氏不太信,上一世的姜锦心也不太信,这也算是孔氏的托付,自此之后,姜锦心虽然不过去打扰寒嬷嬷,却也时不时地给送一些银两过去,哪怕后来她嫁进静王府,也一直维系着这层关系,信守着娘亲留下的承诺。 在裴珏晟和姜玲珑要她性命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府外的人,算是可靠的也唯有寒嬷嬷,而寒嬷嬷也的确给了姜锦心最大的助力,在她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护住了姜锦心,助她死里逃生。 没有寒嬷嬷的助力,她最后不能把整个静王府拖下水,也算是给自己复了仇…… 上一世,她是无可奈何才想到寒嬷嬷的,现在她重生了,她希望能早点看到寒嬷嬷。 从后面转进去,到了正屋,婆子引着她进门,又好奇地看了看她,侧身对她行了一礼:“姑娘,寒嬷嬷就在里面。” 进去禀报的时候,问清楚来人的形貌,寒嬷嬷就说来人是她的主子,那自然也是婆子的主子。 姜锦心进门立时看到寒嬷嬷。 不新不旧的衣裳,看着就如同一般的婆子,身高不算高,样子看着比当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年轻了许多。 看到姜锦心过来,寒嬷嬷上前欲行礼,“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急忙伸手扶住:“寒嬷嬷不必客气。” “夫人曾救过我,与我有大恩情。”寒嬷嬷道。 这说法与当年的一致,但和孔氏说的不同,上一世,姜锦心无可奈何找过来的时候,寒嬷嬷也是这么说的,之后就配合姜锦心的行动,助姜锦心逃出静王府,逃得一条性命。 “我娘说是嬷嬷救了她。”姜锦心道。 时光仿佛重新回到上一世,那个时候,两人见面,各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如此,只是当时孔氏已经不在。 “夫人大恩。”寒嬷嬷道,一脸正色:“虽说我也救了夫人,但夫人先救得我,若非夫人,也没现在的我,原本应当进府侍奉夫人,只……恐有不便,才独自在外,夫人差二姑娘过来,可有何事?” 说着引着姜锦心往椅子前去。 “嬷嬷,我娘不放心你,特意让我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还需要什么?”姜锦心温声道,坐了下来,又道,“嬷嬷也请坐,你救了娘亲,就是我的恩人,嬷嬷就算记着娘亲的救命之恩,娘亲也牵挂着嬷嬷的恩情。” 这笔账,她空下来还得和娘亲好好说说。 寒嬷嬷沉默地看了姜锦心一眼,看出她的诚心,也就没再推辞,坦然地在姜锦心对面坐了下来。 “嬷嬷,有一件事情得麻烦嬷嬷。”姜锦心道。 “何事?” 姜锦心于是把燕珠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提到的就是燕珠的大哥可能会去参军。 后面的是姜锦心的猜测,虽然不知道燕珠的大哥为什么突然跑去参军,但当年他后来的确是行伍之人,现在突然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征兵的地方就这么几个点,我一会去看看。”寒嬷嬷点点头道。 “以后可能要麻烦嬷嬷的地方不少。”姜锦心把话说在前后,长睫下一双眸子透着些不安。 “莫不是夫人有事?”寒嬷嬷敏锐地道。 “父亲宠信妾室姨娘,把个姨娘捧得高高的,娘亲被逼得离开相府去庄子上养病,春日宴的时候,甚至还想给姨娘抬籍,强压娘亲一头。”姜锦心简单地道。 听她这么一说,寒嬷嬷皱皱眉头:“既然如此,夫人为何还退?” “寒嬷嬷,我娘能和离吗?”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问道。 “和离?”寒嬷嬷看向姜锦心,还只是一个未长成的女孩子,行容之间却很有气度,不慌不忙,哪怕说的是骇人听闻之事,也没有半点慌乱,竟似乎半点都不觉得她说的话有多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似的。 “二姑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寒嬷嬷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后才答道,“夫人没有一个强势的娘家,却有一个强势的夫家,若和离,无人会为夫人出面,就算是娘家那边,也不可能为夫人出头。” 安信侯府的事情,京城许多人都知道,寒嬷嬷对于孔氏是安信侯府养女之事,也是知道的。 这话一针见血,也点出了最关键之处。 就算姜锦心有心,孔氏也和离不了,这话姜锦心并不意外,她也是这么想的。 “那该如何?”姜锦心眨眨眼睛,继续问道。 “有些事是退不得的,夫人若想好,便不需退,夫婿之爱未必久长,有些人注定是等不得的。” 寒嬷嬷道。 “若下次我和娘亲一起过来,能否请寒嬷嬷劝一劝娘亲,娘亲应当是能听得进你的话。”姜锦心道,有些事情,她这个当女儿的不便说,而她已经准备充足,请寒嬷嬷出面再劝劝娘亲比较合适。 若娘亲还有一丝放不下,终究是伤了自己。 而她不会再允许姜寻承有伤了娘亲的机会! 她倒要看看姜寻承可以为顾姨娘做到哪一步. “寒嬷嬷,再帮我看看这个?”姜锦心准备了不少,又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到寒嬷嬷面前。 寒嬷嬷看了,立时脸色大变。 第三十六章、内院惊变,匕首现 - 掌上锦心 - 帘霜 寒嬷嬷伸手一把握住手中的玉佩,满脸震惊,仔细看过后,一脸正色地看向姜锦心:“二姑娘,此物是哪里来的?” “是娘亲的。”姜锦心道。 玉佩的确是孔氏的,但也早早地给了姜锦心,自小便在她处,上一世的时候,这块玉佩也跟着她一起嫁进了静王府,上一世,孔氏留下的嫁妆大部分都给了姜霖寒,小部分才给了姜锦心,如果不是姜锦心要嫁的是静王。 是皇上的皇子,顾姨娘绝对不会给姜锦心留下分毫。 不过也就是表面上光鲜罢了,看着嫁妆不少,其实许多都是凑数的,孔氏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落在了姜霖寒的手中,唯有孔氏早早的给了姜锦心的首饰,算是真正的落到姜锦心的手中。 除了早早给了姜锦心,还有一些是临终前给的。 这一块玉佩姜锦心一直贴身带着,当年逃出静王府,寒嬷嬷就很震惊这一块玉佩,说这块玉佩来历不凡。 不过当时的姜锦心,无心查这些,她当时一心只想报仇,就算和娘亲的身世有些关系,娘都已经没了,再追究又有什么意思。 “娘亲自小就戴在身上,一直留在身边,寒嬷嬷认得这玉佩吗?”姜锦心问道。 寒嬷嬷又仔细地看了看这玉佩,而后沉沉的看了姜锦心一眼,“二姑娘,真的是孔夫人的?” “真的是娘亲的!”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二姑娘,我也不确定,这玉佩也不是唯一的,但这玉佩……看着像。”寒嬷嬷措辞道,又狐疑地看了看姜锦心,这才道:“二姑娘,我现在也不能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这玉佩是很少见,但又不是最少见的。” “上面没有任何不同的标注?” “没有!但肯定是勋贵人家的嫡系……往往是给嫡系用的,玉是好玉,这样的玉佩不会给一般的子弟。”寒嬷嬷道。 孔氏出身勋贵世家,而且还是嫡系? 寒嬷嬷忍不住怀疑自己看错了,世家的嫡女一个个都身份尊贵,难不成是世家出了事情,才弃养了嫡女? 这么一想,也有可能。 “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说不得也有意外。”寒嬷嬷沉默片刻,才低缓地道。 “麻烦寒嬷嬷帮我留心一下,可能会是哪一家的玉佩。”姜锦心道,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她当然不只是为了给寒嬷嬷看这块玉佩…… 姜锦心从寒嬷嬷处回来,就直接叫了辆马车回了相府,马车进侧门,停在停车处,早有婆子候在停车处,见姜锦心下马车,婆子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让杨柳打发了马车夫,看着马车离开,才淡淡地道:“何事?” “二姑娘,相爷请您去书房。”婆子道。 “夫人呢?” “夫人已经回去休息。”婆子低头,眼神躲闪。 姜锦心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转身就往内院而去。 婆子见她如此行事,忙上前阻拦:“二姑娘,相爷还在等您过去。” “让开!”姜锦心厉声道,声音异常的严厉,完全不像是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十三岁柔弱少女,婆子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不争气,她怕什么,是相爷让二姑娘过去的。 自打孔氏去了庄子上,府里的下人渐渐地觉得顾姨娘才是真正的主子,对于留在府里的姜锦心越发的怠慢,没把这位二姑娘放在心上。 但凡有好的,全是顾姨娘和大姑娘的,相爷对顾姨娘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大姑娘更是得了所有最好的,也就是偶尔老夫人心情好的时候,替姜锦心说几句话,让府里的下人终究不敢太放肆。 眼下,却是仗着姜寻承,直接就过来拦人了。 “二姑娘,相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夫人在老夫人处说话,您又急什么。”婆子没让路,继续道。 头抬着很是没把姜锦心放在眼里的感觉。 姜锦心上前一步,照着婆子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得十分响亮。 婆子愣了一下,一捂脸,尖叫起来:“二姑娘打我做什么?是相爷的意思,相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二姑娘若是有气,找相爷便是,又何苦拿我们这些奴才做脸子。” 这模样更是没把姜锦心放在眼中。 姜锦心心思急转,袖底忽然出现一把匕首,二话不说,狠狠地朝着婆子身上就扎过去。 婆子骇得连着退了好几步,脚下发软,她就一个后院婆子哪里经过这个,看着满脸阴鸷的姜锦心,婆子哪还敢还嘴,转身就往外跑。 二姑娘这是疯了,这是正拿匕首扎她,这谁挡得住。 得告诉相爷,二姑娘疯了,二姑娘是真的疯了,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婆子绊倒在地,而后爬起来尖声叫着跑了。 看这样子似乎有人在后面追着她似的。 姜锦心镇定地收回匕首,看了一眼婆子连滚带爬跑去的方向,果然是外院书房的方向,保不准顾姨娘就在这个渣爹处。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顾姨娘是最会作妖的! 眼下她却是顾不得,最重要的就是母亲,心里隐隐有种恐惧,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娘亲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可是现在……现在居然还在…… 老夫人,居然又是老夫人,眼底的阴鸷几乎化成实质…… 孔氏下了马车,有一个婆子候在门前,看到孔氏过来,笑着上前:“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孔氏温和的应声,跟着婆子过去。 才到院子里,还没进院门,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走了出来:“夫人,请留步。” 孔氏不明所以地问道:“钱妈妈,这是……何意?” “夫人跪着就行。”钱妈妈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冷声道,“老夫人的意思。” “我做错了什么?”孔氏一愣。 “夫人,老夫人的意思。”钱妈妈冷冷地道,看向孔氏脸色沉了下来,“等夫人跪满二个时辰后,老夫人自然会对夫人说错在哪里!夫人,请吧!” 钱妈妈说完,还吩咐后面的小丫环:“来人,给夫人送一个垫子过来,夫人身娇体贵,可别一不小心跪晕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恶奴欺主 - 掌上锦心 - 帘霜 话里嘲讽意味实足。 孔氏气得脸色苍白,愤怒不已。 二话不说,就让她罚跪,还找一个婆子阴阳怪气于她,她又怎么忍得下去。 “钱妈妈,我要见老夫人。”孔氏冷声道。 “夫人,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您向来慈善,总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奴婢吧!”钱妈妈冷笑道,手又往树下指了指,“夫人,您请吧!” “你……” 孔氏全身都在颤抖,上前两步,“我要见老夫人。” 说完就要往屋里进去。 屋子里忽然传来老夫人怒斥道:“还不去跪下,难不成还要让我请你过去不成?” 伴随着老夫人的怒斥,是茶杯砸碎在地上的声音,破碎声清脆,一时间屋里院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孔氏捏着帕子的手捏紧又放松,最后低下头往树下而去,田妈妈眼眶都红了。 孔氏到了树下,小丫环还真的送上一块垫子,孔氏平了平气,屈辱地跪在了垫子上,头微微低下。 “夫人!”田妈妈在她身后跪下。 孔氏偏过头无声地冲她摇了摇头,老夫人的意思,她拒绝不了。 钱妈妈看着孔氏柔顺的跪下,嘲讽地勾了勾唇,转身进了里屋,向坐在上面的老夫人禀报道:“老夫人,夫人已经跪了。” “是得好好的跪一跪,免得乱了规矩,就知道给府里惹祸。”老夫人冷冷的道,“我当初是瞎了眼,居然觉得她是好的,让寻承娶了她,看看她现在这样子,哪里有相府夫人的能力,果然,只是一个养女,什么也不是,安信侯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知道说的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这事也怪不得夫人,孔太夫人也是真的过分。”钱嬷嬷假惺惺地劝道。 “我儿当初的人品,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些身份尊贵的世家千金也不少,也就是我当初答应了此事,否则她现在怎么能坐上相府夫人的高位,享受到这样的荣华富贵。”老夫人气道。 “夫人是应当感激您的,当初如果不是您压着相爷娶了夫人,夫人又怎么能坐稳相府夫人的位置。” 钱妈妈知道老夫人愿意听什么话,高高地捧起老夫人,把个姜寻承更是说得地上没有,天上独一。 浑不觉得当时还只是清寒书生的姜寻承有什么可以自傲的,二甲第一,毕竟不是一甲。 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姜寻承,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又怎么能说少了孔氏之力,就算安信侯府不给力,他们的姻亲呢? 姜寻承有能力,也得有青云助他,才可以一路高升。 “这么好的运气,坐到相国夫人的位置上,还不好好的惜福,一天到晚地做些什么事情?这是怕自家府上过的日子太好,还故意折腾出一些事情来。”老夫人继续骂道,可见火气之旺。 孔氏安静地跪在树下,头低着,屋子里的声音不轻,跪在外面的她听得真真的,耳边还有丫环、婆子轻轻的嗤笑声,不高但很轻蔑。 膝盖很疼,奇怪的心却不疼。 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姜寻承是不愿意娶她的,姜寻承是不喜欢她的。 她能嫁进门,全是老夫人的意思。 若是以往,只要想到姜寻承对她无意,她就心疼、难受,为了姜寻承她可以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现在,却很平静,只觉得膝盖很疼,噢不,心也是疼的,却不是那种疼,闷闷的,很是不适。 伸手按了按胸口,身子微微晃了晃。 “夫人!”田妈妈一直关注着孔氏,忙跪着上前两步,伸手扶了她一眼,低声道,“夫人,您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 “稍有一些。”孔氏低声道。 “夫人,奴婢去求老夫人,您……您真的有些心疾,得好好的养着,您的身体受不住的。”田妈妈眼泪要落下来了。 夫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好。 请的大夫也说夫人有些心疾,虽不严重,却得好好将养着,否则谁也救不了,再加上夫人原本体弱,是病上加病,最是容不得半点疏忽。 “别去,我还好,没什么大事。”孔氏拉住田妈妈,这个时候进去和老夫人说这事,田妈妈必然得讨一顿打。 事出有因,却不知道因在何处。 田妈妈眼泪落了下来。 孔氏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跪着…… 时间很长,其间有丫环进进出出,清理砸碎的茶杯,钱妈妈也出来取过东西,所有人对孔氏都视而不见,仿佛没看到这么一个人跪着似的。 老夫人一直不发话,孔氏就一直跪着,脸色也越发的苍白,心口越发的闷闷的疼,一阵阵的抽疼,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才觉得重新有种清醒过来的感觉,但随即又不太好了。 田妈妈伸手扶着孔氏,让她可以借一把自己的力。 眼角扫过才从屋子里出来的钱妈妈,田妈妈再顾不得,疾声道:“钱妈妈,夫人……夫人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才多久,怎么就跪不住了,我方才可是给夫人一个垫子的,若不是因为夫人,怎么会放一个垫子过来,还不是考虑到夫人身娇体贵的吗?”钱妈妈不以为然地道,偏头看了看跪着的孔氏。 孔氏脸白如纸,额头上冒出冷汗。 “钱妈妈,求求你,我们夫人真的不行了,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之前还犯了心疾,若是……若是真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办?”田妈妈只恨不能站起来,把孔氏也扶起,现在只能哀求。 “等一会,我给老夫人送糕点进去后,问问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我只是一个下人,哪能做主子的主。” 钱妈妈轻飘飘的道,而后点手叫过一个丫环:“你……过去看着点夫人,可不能让夫人真的晕了,到时候又是我们的错。” 叫的是一个二等丫环。 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哪怕是一个二等丫环,也比其他的下人有体面。 这位叫绿歌的丫环,年纪不小了,妖妖娆娆的过去,到孔氏面前一站,“夫人,您可要撑住了,您若是撑不住,奴婢也会受责罚的。” 说完过来,伸手把田妈妈往后推了推,孔氏半靠着田妈妈身上借力,差点就摔倒在地,勉强稳住身子,脸色越发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强咬着下唇,才勉强没倒下。 “田妈妈,你跪远一些,可不能撞到夫人……”绿歌嫣然笑道,话没说完,身子狠狠地撞出去,直接就撞到了树上,重重地磕在树干上,一声没吭就撞晕了过去。 她身后,姜锦心凌厉得近乎阴鸷的脸…… 第三十八章、宫里出事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氏心口绞痛,眼前发黑,意识已经不是那么很清楚。 眼前似乎闪过女儿苍白惊慌的小脸,伸出手想拉住她,手却无力地落了下来。 “娘!”姜锦心抢步上下,一把抱住孔氏。 “田妈妈,药呢。”姜锦心厉声道。 孔氏有些心疾,虽不太严重,却也是配了药的,田妈妈一般都会带在身上。 “姑娘,在……在的……在老奴这里。”田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跪行几步,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的瓷器,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 杨柳已经去从一个丫环的手中取了一杯水过来,姜锦心跪在孔氏身边,一手环抱着孔氏,一手把药丸塞入孔氏的嘴里,水杯接过,焦急地低呼道:“娘……娘您醒醒,娘,您醒醒,我是锦儿,我是锦儿啊。” 许是姜锦心的呼喊让孔氏有些反应,她嘴稍稍动了一下,眼睫动了动,呼吸粗重了几分。 “娘,您先吃药。” 姜锦心心里稍缓,水杯送到孔氏唇边,孔氏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唇,吞咽了一下,水迹从唇边溢出。 田妈妈忙用帕子替她拭去,一边哭道:“夫人,没事了,二姑娘来了,已经没事了,您先用药。” 孔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凑到杯子前,主动喝了一口水,咽下了药。 动静这么大,钱妈妈早就报给了老夫人,这会已经重新得了老夫人的意思,走了出来:“二姑娘,老夫人让您进去。” 姜锦心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钱妈妈,没理会她,把茶杯给了杨柳,一边吩咐田妈妈:“去左厢房,把里面空置的榻抬出来,抬娘亲回去。” 田妈妈应声,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指使两个粗使婆子过去抬榻。 两个粗使婆子没动地方,偷眼看了看钱妈妈。 “二姑娘,您还是先去看看老夫人吧!”钱妈妈得意地瞥了一眼姜锦心,笑道。 姜锦心让杨柳抱着孔氏,缓缓地站了起来,厉声道:“钱妈妈,让人去抬榻!” 钱妈妈从未见姜锦心如此发怒,只觉得眼前的这位二姑娘带着难以言述的气势和冰寒,一时间居然有些气弱。 下意识地摆摆手。 两个粗使婆子急忙跟着田妈妈去了左边的厢房。 榻很快抬了出来,姜锦心和杨柳一边一个,扶着孔氏躺到榻上,田妈妈从里面带了一条薄被出来,姜锦心替孔氏盖上,见孔氏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再不似方才那么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颜色,心才稍稍放下。 “田妈妈,你带着娘亲先回去,让人去请大夫。” 姜锦心吩咐道。 田妈妈红着眼眶连连点头,而后又不安地看了看姜锦心:“二姑娘……您……您……” 姜锦心知道她要说什么,唇角微微地勾了勾:“若娘亲醒过来,让她好好的养身体,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田妈妈是担心自己。 眼看着老夫人这里的状况就不对。 姜锦心却是不怕的! 如果没有这一次进宫,她行事还需小心一些,眼下,却是姜寻承需要自己的时候,做的过分了一些又如何! 她甚至可以更过分一些。 田妈妈该觉得惶恐的,二姑娘弱质纤纤,一会可能承受不住老夫人的责罚,可现在夫人的身体又是耽误不得,一时急得额头上冒汗。 “田妈妈,我没事的。”见田妈妈没走,姜锦心再一次肯定的道。 声音不高,却莫名地让田妈妈觉得安心不少。 “二姑娘,老奴一会就回来。”田妈妈急切地道,她还是担心二姑娘。 “不用,我一会就过来。”姜锦心摆摆手,神色淡然镇定,没了方才的凌乱、恐惧,这会的她看着很是沉静,没有任何的慌张茫然不安。 田妈妈一咬牙:“二姑娘,我先带夫人回去看大夫。” 姜锦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袖,摆摆手。 田妈妈带着孔氏离开,钱妈妈已经让人扶了绿歌退在一边,绿歌是被踢了一脚后撞晕在树上的,这会被扶在廊下柱子边靠着,也已经缓了过来,一脸怨恨地看着姜锦心。 姜锦心看着田妈妈离开,转过头目光落在绿歌的身上,忍不住冷笑,老夫人院子里一个二等的丫环,都敢对娘亲这么嚣张,可见这府里是真正的没把娘亲当成主子,一个两个的就敢这么对娘亲。 也是,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的整治一下内院…… “二姑娘,现在可以去见老夫人了吗?”钱妈妈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前面带路。”姜锦心冷冷地道,没打算给这婆子脸。 钱妈妈一愣,而后气得一跺脚,这是把她当粗使的婆子看待了,正待再说几句,却见姜锦心停下脚步催促:“钱妈妈还不快走,若是怠慢了祖母,就得挨板子了。” 钱妈妈憋屈不已,恼怒地上前几步,在前面引路,到正屋前,有丫环掀起帘子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姜锦心进来,也不行礼,只把身子往后一退,算是请她进来了。 二姑娘居然不经老夫人同意,就让夫人回去,一会必然得重罪,说不得一会罚跪的就是二姑娘了。 正屋,老夫人脸色气得铁青。 姜锦心不经过她同意,却把孔氏送走,这是不把自己这个祖母放在眼中了。 看到姜锦心进来,老夫人脸色阴沉地一拍桌子,怒视着姜锦心厉声道:“放肆,你怎么敢如此不孝!” “祖母,我今天进了宫,却也出了事。”姜锦心道,长长的眼眸扑闪了两下,掩去眼底的阴鸷,没理会老夫人的斥责,陈述另外一件事情。 “出事?”老夫人一愣,脸色大变,“宫里出什么事了?” “娘亲没跟祖母说?”姜锦心不解地反问,“祖母不是因为宫里的事情罚得娘亲?那么大的事情,祖母没问清楚?” 连着几问,一问比一问让人心惊,老夫人心里蓦地一慌,宫里出的事情,必然都是大事,这会哪还有心情追究姜锦心私自让孔氏回去之事,忙含糊地道:“你娘回来还没有说事,说出了点其他的事情,宫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比宫里发生的事情更重要的…… 第三十九章、威胁 - 掌上锦心 - 帘霜 “祖母,我娘不是因为宫里,那是因为什么事情?缘何祖母这么动怒,罚得娘亲跪晕了过去?”姜锦心道。 “没什么大事,你先说宫里的事情。”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祖母,我娘的事情也是大事,是有人要害我娘亲?”姜锦心驳道。 有宫里的大事吊着老夫人,老夫人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自己就算过分了一些,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这道理,同样也送给姜寻承。 “就是一个下人的事情。”老夫人不太想说这事,她现在迫切地要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仕途。 “祖母,一个下人也能让娘亲跪晕过去?”姜锦心继续道,仿佛没看到老夫人脸上的急切。 “你娘收留了一个婆子,是一个犯臣府上的,你娘还想救犯臣的妻子。”老夫人摆摆手,道,“你先说说宫里的事情,到底怎么了?” “六皇子瞎了。”姜锦心压下心头的火气,淡冷的道。 “六皇子是怎么瞎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除了老夫人惊骇地站了起来问话,姜寻承也一脸沉冷的进门,问的也是同样一句话。 “寻承,六皇子是真的瞎了?”老夫人心惊胆战,看向儿子。 姜寻承点头,大步进门,给老夫人行过礼后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看向姜锦心:“你把宫里的事情细细地说一遍。” 姜锦心抬眸,平静地看了姜寻承一眼:“父亲,六皇子又遇刺了,这一次六皇子眼睛瞎了,这会宫里的太医可能都过去医治,说不得一会宫里还会宣父亲进宫。” “哪来的刺客?”姜寻承一愣,随后道。 “父亲,我不知道,我只是救了六皇子罢了。”姜锦心坦然地道,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她是“真的”救了裴珏煦。 既然这是裴珏煦要自己给的投名状,就表示这事得公开,和上一次不同。 “你救了六皇子?”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 “是,我救了六皇子。”姜锦心越发的坦然,淡淡地笑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没事了。”老夫人捂着胸口,重重地坐了下来。 “可是……”姜锦心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姜寻承厉声道。 “六皇子瞎了。”姜锦心容色淡淡的道,“没救全,六皇子瞎了!” 姜寻承面色阴沉似水,眼下这种情况,听起来二女儿对六皇子是有恩的,但这眼睛瞎了,就冲这一点,这恩情就打了个折,甚至……到后来怎么说还真不一定。 “方才我让婆子唤你过去,听说你疯癫了一般,要拿刀扎婆子!”姜寻承问道,这是婆子回来禀报的事情。 “刀?”姜锦心反问。 “你哪来的刀,为何要扎婆子,莫不是真的疯了不成?”姜寻承不悦地道。 姜锦心眨了眨眼睛:“父亲说的是这把匕首?” 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并拔出刀鞘,对着姜寻承扬了一扬,窗口有阳光落在匕首上,闪了闪照在姜寻承的脸上。 姜寻承吓得蓦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厉斥道:“姜锦心,你……是真的疯了不成?” “父亲,莫怕,这是六皇子给我的。”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 “六皇子为何给你匕首?”姜寻承不信。 “我也不知道,我救了六皇子之后,六皇子就给了我这把匕首,说是若再有人来,就让我扎刺客,当时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后来侍卫宫人过来,人太多,我又一时不便还给六皇子。”姜锦心想了想道。 手中的匕首又扬了扬,这一次不小心照到的是老夫人,老夫人骇得脸都白了,连声道:“扔下,扔下,快扔了。” “祖母,这是六皇子的匕首。”姜锦心眸子闪了闪,问。 当然不可能真的是裴珏煦的,是方才在寒嬷嬷处的时候,让杨柳到外面就近买的一把匕首。 没想到才回府就派上了用场。 “放在桌上。” “六皇子若是讨要该如何?”姜锦心没放。 姜寻承重重地坐下,神色不明地看了看姜锦心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姜锦心,“收起来!” “是,父亲!”姜锦心把匕首依旧插进刀鞘,放入袖口。 “行了,下去吧!”姜寻承摆摆手。 “父亲,方才祖母言说有一个婆子要害娘亲,还请父亲主持公道。”姜锦心没打算走,“在宫里的时候,洛妃娘娘和娘亲相谈甚欢,洛妃娘娘还说以后让娘亲没事就进宫去看她,如今我才救了六皇子,娘亲就被人陷害,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和六皇子遇刺的事情有关系?否则一个婆子,怎么就敢陷害娘亲!” 姜锦心道。 “你娘和洛妃娘娘相谈甚欢?”老夫人问道,这让她觉得大有可图。 “这事不可能和宫里的事情有关系。”姜寻承摆摆手,没想理会孔氏的事情,宫里出了事情,还和自家府上有关系,一会宫里必然来人,他现在根本无心管孔氏的这种“小事”。 “父亲,我觉得和刺客的事情有关系。”姜锦心道。 “胡说什么?这种事情是可以牵扯进去的吗?”姜寻承怒瞪着姜锦心道。 姜锦心不闪不避,态度很是肯定:“父亲,我觉得就是的,否则不可能我在宫里才救了六皇子,我娘就被人陷害了,宫里的事情,恐怕还有人会过来问,不管是谁过来问,女儿都是这么答的,不能让行刺六皇子的人逃脱。” 姜寻承气的倒仰,别人家怕事情惹上门,就算是真的有事,也会表明没事,自家倒好,没事还要往身上扯。 “这种都是小事,能扯到皇家的事情上去?”姜寻承怒道。 “女儿觉得是大事,娘亲的事情对女儿来说都是大事。”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看着姜寻承冷静之极,再一次道,“此事宫里必然也会来人,不管是谁,女儿都是这么说。” 这事姜寻承拦不下,就冲姜锦心“救了六皇子”,六皇子瞎了,这事都会有后续,姜寻承就算是左相,也拦不住姜锦心见人,特别还是这么敏感关键的时候。 这一点,姜寻承清楚,姜锦心也清楚,她就是要逼着姜寻承表态…… 第四十章、当场审问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寻承沉了眼眸,这个女儿还真不讨喜。 “父亲,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锦心冷静依旧,看向姜寻承。 “来人,把人带过来。”看着姜锦心冷静的眼眸,姜寻承顿了顿之后,忽然道。 老夫人横扫了姜锦心一眼,越发的不喜。 儿子发了话,点手叫过钱妈妈,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便被带了过来,脸上至今红肿,走路一瘸一拐的,看得出是被打过,才进门就扑通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相爷。” 颤抖着说完,已经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锦心认出来了,这是母亲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婆子,很不起眼的那一种,往日里看着也不怎么说话。 原本还以为挺老实的,没成想现在居然诬陷母亲。 “这婆子鬼鬼祟祟地找你母亲,被人抓住后又胡言乱语,一会说是你母亲让她去的,一会又说你母亲不知道这事,说来说去,前言不搭后语,分明就是有事的,我让人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她才说了实话。” 老夫人冷哼一声。 大理寺才查过,老夫人现在是风声鹤唳,但凡有些事情就加大力度严查,于是就查到了这个行踪诡异的婆子。 “她原是犯官府上的下人,犯官出了事情,下人被发卖了,你母亲特意地把人买回来,竟然是有心想救犯官之妻,她这是自己嫌活得太长,也别拖累着我们所有人。” 老夫人厉声道,目光冷冷的落在姜锦心的身上:“你现在明白你母亲,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吧!犯官家眷,居然还妄图救下,她是真觉得自己命大吗!” 犯官的事情,哪怕是一点小事也是大事。 但凡沾了边,就算是姜寻承是左相,也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自付自己对孔氏还算是温和的,若真是严厉的,当时就把孔氏休了,这是要把整个左相府都推到风口浪尖了。 “哪一家?”苏叶影眸色微沉。 “左都御史府上!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你母亲既然犯了错,自然认罚,这种大事,也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插手的?”姜寻承不耐烦的道,摆摆手,“这事你祖母会处理的,行了,你回去吧,可能宫里还会派人过来查问!” 说完就要站起来。 “父亲!”姜锦心站了起来,声音拔高。 “还有何事?”姜寻承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情都是小事,他现在考虑是六皇子宫中又遇刺的事情,这件事情对他是好还是坏。 “父亲,我觉得这事有假!有人诬陷母亲。”姜锦心道。 “怎么会假的,你祖母往日对你母亲最好,这一次让你祖母生那么大的气,必然就是你母亲的错。” 姜寻承道。 “父亲,何不听听我审问这个婆子?否则女儿难以相信。”姜锦心道。 “你父亲哪有时间听你审一个婆子!”老夫人不悦地道,原本觉得姜锦心是个好的,这会也有了恼意。 孔氏惹是生非,生的女儿也是一个惹是生非的。 “父亲有时间的!一会宫里来人,女儿必然会好好地解释一番的。”姜锦心笑了,笑得温软柔和。 老夫人蓦地一愣,而后又要发作。 哪有当女儿的拦着自己的父亲,语带威胁地不让走的。 “好,你说。”姜寻承再一次坐了下来,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目光从姜锦心的脸上落到跪着的婆子身上,“说,是谁让你诬陷夫人的?” “相……相爷,没……没有人让奴婢……是……是真的,奴婢说的都是真话。” “你以前是左都御史府上的下人?”姜锦心抬步过去,星眸扫过惊慌失措的婆子,声音不高地问道。 “是……是的。” “你当时是管事婆子?” “是……是御史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婆子结结巴巴地道。 左都御史犯了事情,如今全家还在牢房里,据说会充军发配。 “御史夫人姓什么?” “姓……姓王?” “和母亲关系极好?” “很……很好的,以前……以前一起……说话说得好好的。” “御史夫人今天几岁?” “四……四十三。”婆子牙一咬,大致地说了一个年龄,心里莫名的慌乱,不是说事情全是老夫人说了算的吗? 自己挨一顿打后,再送一份纸条,能换来的好处,实在太大。 一顿打又算得了什么! “胡说,父亲,我之前听说御史夫人四十五岁。”姜锦心忽然对姜寻承道。 姜寻承还没说话,婆子慌不迭地道:“是……是四十五岁,是奴婢记错了,还……还没到五十大寿,原本……原本要早早准备的。” “御史夫人有几个儿女?” “二儿一女。”婆子松了一口气,这事她当然知道,整个御史府的下人都知道。 “女儿多大?” “十……十五岁。”这问题也简单。 “我听闻御史府上的姑娘,才定了亲,不知道定的是哪一家的公子?”姜锦心继续问道。 婆子整个人都绷紧了,她只是一个外院的婆子,真不知道这事,只听说相看了,不过还没正式定下来,御史府上就出事了。 “奴婢……当时没跟着夫人过去,相看的时候没带奴婢,奴婢就只是夫人身边一个普通的管事婆子。” 婆子一咬牙,狡辩道。 姜寻承和老夫人都皱了眉头,两个人都听出些异常…… “你说母亲要救御史夫人?”姜锦心冷冷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婆子,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她话题转换得太快,婆子差点反应不过来。 “是……是的,夫人……夫人让奴婢去探消息,想……想救出左都御史。”婆子结结巴巴,背心处冒冷汗。 谁也没告诉过她,二姑娘会这么凌厉。 老夫人和相爷都冷厉地看着,问话的却是二姑娘。 “救左都御史夫人?”姜锦心笑了,笑意冰寒,“我娘凭什么救?该怎么救?我娘有这个能力去救人?衙门,听说还是大理寺的,我娘本事这么大?” 孔氏有这么大本事? 姜寻承噎了一下,看向老夫人,之前没细想,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哪有空管孔氏,老夫人说什么是什么。 这会却觉得狐疑,他这个左相也不是白给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以何为证?” 第四十一章、所谓证据,将计就计 - 掌上锦心 - 帘霜 “有……有证据,夫……夫人让奴婢传了消息给御史夫人,这是……这是御史夫人传出来的话。” 婆子咬牙道。 伸手从怀里颤抖地摸出一张纸条。 姜寻承一看,脸色都变了,一摆手,过去一个小厮上前接了纸条,递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接过看过后,立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孔氏敢尔!” “父亲,我能看看吗?”姜锦心平静地道。 “好……好好,给你看,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姜寻承差点让小女儿给气乐了,一拍纸条道。 姜锦心上前两步,从桌上拿起纸条看了看。 待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及之后的签字后,也愣了一下,她原本也以为只是婆子这么一说,没成想居然还真的有“证据”。 “你现在还有何话说?”老夫人目光阴沉地看着姜锦心,她没看,不过儿子看了就行。 纸条上面是左都御史夫人郑夫人的回话,只有一句:“感恩,按天命即可!”之后就是郑夫人的名讳。 郑夫人的名讳签名,姜锦心上一世的时候看到过,还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个。 看着这纸条,姜锦心顿时明白,顾姨娘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不得不说顾姨娘的手段是厉害,陷害母亲做到了最真实的。 恐怕这还真的是这位御史夫人写的纸条。 就是说顾姨娘冒母亲的名,还真的给狱中的这位郑夫人写了纸条,表明要救这位郑夫人的意思。 她现在就算是去找郑夫人问,郑夫人也以为是母亲的意思。 对母亲感恩不说,也是一心一意不愿意拖累母亲的意思。 上一世没有这事! 母亲和郑夫人两个虽然看着还算好,但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在一些宴会上遇到,双方会说一些话,郑夫人比母亲年纪大,有时候也会劝一劝母亲,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顾姨娘果然是厉害! 才短短时间内,居然就能把手伸得那么远。 这个婆子是不是郑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已经不重要,就算不是,有了郑夫人的纸条,也已经证明母亲做了这事是真的。 郑夫人很感恩?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纸条,姜锦心笑了:“祖母,您别生气,女儿问这事也是有缘由的,和宫里有关系。” “这事怎么又跟宫里扯上了?”老夫人冷道。 “祖母先请屏退左右。”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目光扫了周围的人一眼。 老夫人看了看儿子,见儿子沉默不语,手一摆,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把那个婆子也带到了门外。 “说吧!”老夫人道。 “父亲,女儿今天在宫里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乎左都御史的。”姜锦心很认真的道。 “什么消息?” “父亲,女儿不知道左都御史是犯了何事,但今天在宫里的时候,洛妃就提到了郑夫人,说起郑夫人的绣件,洛妃娘娘还失口说他日让郑夫人带了绣件进宫,和母亲一起品评。” 姜锦心道。 一个失口,说尽了所有! “你说的是真的?”姜寻承脸色大变,惊骇地看着小女儿,这件事情他可以肯定小女儿不知道。 或者说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左都御史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去的。 事情说大是真的大,但如果说小,也可以是小事,御史原本就有监察之职,更何况还是左都御史。 外面传说的罪名其实是不是真的,对于左都御史之事,皇上之前还在犹豫,是要充军发配,还是……留用。 召了姜寻承问过此事,这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左都御史就还是一个犯官,连左都御史府上都查抄了,下人们走的走,逃的逃,还有没逃走被抓住发卖的,姜寻承是不觉得左都御史还有起复的一天。 姜锦心的话却让他心头剧震。 “女儿说的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女儿又岂敢胡说!父亲,祖母,你们若是不相信,就等十天,最多十天。”姜锦心道。 十天? 其实不要十天,上一世,左都御史只要五天就放了出来,她放宽些日子,把日子加长到十天。 既然不能证明母亲没有做下这件事情,那就反过来证明这件事情对左相府有绝大的好处,这么大的好处,姜寻承会动心的。 他这个左相,根子浅得很。 还是各方角逐后得到的高位,最主要就是几方你不服气,我也不服气,就算我不上位,你也上不了位,最后这相位就落到了姜寻承的头上,是意外之喜,谁也没想到。 真正坐上这位置的姜寻承积累不够。 若是左都御史官复原职,必然会因为此事,感激他,这以后…… 想清楚这一点,姜寻承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小女儿的身上,这小女儿还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着倒是一个厉害的,看到的还不只是后院,又是自己的嫡女,若是培养得当,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一个好助力了。 还有最主要一点,她还救了六皇子。 “如果这事是真的……就再等等!”老夫人也听懂了姜锦心话里的意思,看了看儿子,声音缓和了下来。 姜寻承点头:“母亲,孔氏……就让大夫好好看一看,这个婆子就不要留了。” 不管如何,这个婆子都是留不得的,真也好,假也罢,不确定的因素留不得,现在对左相府来说,这个婆子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祸害。 “偷盗了孔氏的首饰,还敢诬陷他人,打二十大板,明天扔出府去。”老夫人点头,一句话就定了婆子的生死。 这个二十大板和别的二十大板不同,这是要上真格的,打的就几乎没了性命,极简单的一句明天扔出去府,基本上就不会让她撑着活下去,明天晚上必然已经在乱葬岗了。 这种事情,不会有人来追究,原本就是犯官府上的下人,也没人会为她出头,一扔就算是了事!报一个死了就行,主张一个民不报,官不究。 “祖母,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您吩咐,怎么能脏了您的手。”姜锦心提议道。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点头:“事情既然是顾姨娘发现的,就让顾姨娘去做,此事由她而起。” 孔氏交好郑夫人不可能做这事,就只剩下顾姨娘了! 姜寻承皱起了眉头,看向面沉似水的老夫人,终究没开口…… 第四十二章、憋屈的顾姨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娘,您喝茶!”姜玲珑笑着送上茶水,“听说已经晕过去了,这会还不定能不能救回来。” 老夫人处发生的事情,顾姨娘早就知道。 母女两个现在心情很好,甚至忘记了之前姜玲珑身上发生的事情。 “娘,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您娘亲了?”姜玲珑又道。 现在只是私下叫一声,公开的地方,还只能是一句“姨娘”,母女两个都不愿意听到这一个称呼。 顾姨娘一脸矜持地拿起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口,缓缓放下,学着孔氏往日的态度,帕子在唇角轻轻按了按,按去唇角的水渍。 “这还得看你父亲的意思。” “父亲最听您话了,必然马上扶您上位。”姜玲珑不以为然的道。 顾姨娘笑了,颇为自得:“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会还有抬籍的事情,也是孔太夫人不会办事,好好的衣裳让她给做成这个样子,就算再看不得姜锦心,表面上的事也得做,看看这送的什么破烂货。” 说到最后撇了撇嘴。 “这安信侯府是真的没落了,你父亲给了她这么大一个脸面,就算孔氏死了,他们还可以有你父亲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婿,偏……没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娘说得极是,给谁家送一个左相夫人会不要?以后也别考虑安信侯府了,让父亲再给您找一个好的世家,别找这种破落户,挑一个好的,给娘抬了籍,以后娘就是相府夫人,我就是相府嫡长女,夫人一死,姜锦心算什么,还不是捏在您的掌心。” 姜玲珑道:“姨娘,我以后也要把姜锦心踢湖里去。” “行,以后都依你,先看看孔氏这一次什么时候没了性命,这种事情,但凡只要扯上点关系,都不会落了好,老夫人必然不会放过。”顾姨娘笑眯眯的道,心情很好,事情很顺利,没想到这个犯官的夫人,真的和孔氏关系还不错。 之前宴会上遇到这位御史夫人的时候,还不给自己面子地呵斥过自己,说堂堂姜府,妾室抢着应酬,不知体统。 这事发生在一年前,那个时候姜寻承还不是左相。 老夫人办寿宴,孔氏也在地,偏顾姨娘时不时的出来应酬,表示她身份的不一般,左都御史夫人看不惯她,当场指责,顾姨娘又羞又愧,最后还被老夫人斥责,颜面尽失,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肚子的恨意。 没成想,御史夫人也会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更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拉孔氏下水。 “孔氏身体不好,说不得直接就跪死了,现在这样……熬不了几天。”顾姨娘颇为得意地道。 “姨娘,二姑娘来了。”门外忽然传来声音,母女两个一愣。 “娘,她来干什么?” 姜玲珑一惊。 “你去内屋。”顾姨娘摇头,站起身道:“请二姑娘进来。” 姜玲珑忙拎起裙角,小跑着进了内屋。 丫环挑起帘子,姜锦心带着杨柳走了进来,抬眼看到内屋门口还在乱晃的珠帘,眼底闪过一丝幽深。 她是自愿请命过来的。 “顾姨娘,听说那个诬陷我母亲的婆子,是你发现的?”姜锦心站定后,神色冷漠的道。 “二……二姑娘,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顾姨娘一脸的茫然。 “顾姨娘,此人既然是顾姨娘发现的,这事就由顾姨娘解决,祖母的意思,把人打二十大板,打个半死,免得她到外面去胡乱说话,明天拉出去就行。” 姜锦心从容地道。 顾姨娘脸色大变:“二……二姑娘,那婆……子犯了何事?”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这婆子死。 姜锦心慢慢地抬眸,微微一笑:“顾姨娘,这婆子偷盗了我娘的首饰,还诬陷他人,祖母的意思,着顾姨娘审问此事,务必要找到物证,把婆子的事情也一并处理了,这么一个恶奴,我们府里留不得。” 顾姨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是她安排的,这人也算是她的人了,现在事反转得太快,天翻地覆一般。 “我去找相爷!”她急道。 “顾姨娘,此事祖母和父亲的意思,父亲现在还在祖母处。”姜锦心提醒她,老夫人不喜欢顾姨娘,更不喜欢顾姨娘打扰到儿子。 这儿撞上去,顾姨娘讨不了好。 “我……”顾姨娘脸色僵住,眼底愤怒,她很想驳了姜锦心的意思,让人去找姜寻承给自己撑腰,却也知道这事必然是真的,姜锦心不可能拿老夫人和相爷开玩笑,顿了顿之后不得不认下这事,不敢强顶,“我一会就让给打二十大板。” “当着众人的面打,再问问她偷盗的首饰去了哪里,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我听说她进了我们府里就没再出去过,应该还是在府里,劳烦顾姨娘一并找出来,之前管着府里事务的一直是顾姨娘。” 姜锦心道,说完转身离开,话她带到了,顾姨娘的人就该让她自己动手打死,看看这以后还有谁敢跟着顾姨娘做这种事情。 至于首饰,也落在顾姨娘的头上…… 顾姨娘手指颤抖地按在桌上,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身后的帘子一挑,姜玲珑怨恨地走了出来:“娘,她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您把人打死,偷了首饰?这婆子难不成真的手脚不干净,偷了首饰?” “必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顾姨娘紧咬牙关。 “娘,现在怎么办?”姜玲珑不安。 “你……去查一下,到底……老夫人处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姨娘焦躁地道,听说孔氏跪晕后,顾姨娘就没让人去打听,生怕引得老夫人注意,这会却是忍不下了。 这会却是顾不得了! 用力的平了平气,稳住呼吸:“来人,去查。” 派出去的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遇到了姜寻承派来的人,也没说具体理由,只说这事是真的,让顾姨娘照办就行。 “郁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婆子怎么还会偷首饰?她是真不知道死活不成?”顾姨娘焦躁地道,这会连她也怀疑了。 “娘,她不会偷的,她就是一个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怎么就能偷到夫人的首饰?况且那……事,老夫人那边也没说什么了,就这么放过夫人了?” 郁妈妈慌不迭地解释,这事一看就办砸了。 顾姨娘眉头紧皱,而后一咬牙:“先动刑!”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憋屈地动手,这事她费了不少的心力,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量,这事当然不会这么算了,“玲珑,你去看看你父亲在哪里?” 她不信这邪! 第四十三章、肯定,他们会出头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回到孔氏的院子,大夫才退出门。 田妈妈看到姜锦心过来,眼眶都红了:“二姑娘……” “母亲如何了?”姜锦心问道。 “幸……好,幸好二姑娘来了,大夫说稍稍养养就行,都是老奴的……错……”田妈妈后怕不已,当时夫人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她六神无主,只想哀求着老夫人放了夫人,却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药,现在想想是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若再慢一点,夫人就真的要不行了,大夫人说若再晚一些,恐怕也……也…就……就………” 田妈妈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平了平气抬步进门,转到内屋,床上的孔氏听到动静,抬起苍白的脸看过来,看到女儿绷紧的小脸,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锦儿来了!” “母亲,您怎么样?”姜锦心上前两步,到床前伸手拉住孔氏的手,仔细地看着孔氏的脸色,手指搭上了孔氏的脉门。 上一世,孔氏过世之后,她也一直病着,看了不少的医书,自学过一段时间,久病成良医,她虽则不是良医,基本的医治还是会一些的。 心中莫名一动,她想到一个人…… “我已经没事了!”孔氏轻声道。 其实是无力的,却又不愿意让女儿担心。 “母亲,您的身体很重要。”看了孔氏的脸色,又诊过脉,姜锦心终于放心,终究还是不同的,“你以后就好好的在府里养病,我会通知姨母的。” 孔氏一把拉住姜锦心的手:“不要告诉你姨母,你姨娘也不容易的,她明面上……只是一个侧妃。” “母亲,这件事情不但要告诉姨母,也得告诉安信侯府。”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 孔氏脸色骤变:“锦……儿,这是何意?” 女儿分明是不喜安信侯府的。 “母亲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被顾姨娘诬陷了,安信侯府是母亲的娘家,又岂会一无表示?”姜锦心道。 这事细查下去,都会发现顾姨娘的痕迹。 姜寻承和老夫人是不指望了…… “可……是,他们怎么会把我放在心上。”孔氏黯然地低下头,手紧紧的拉着姜锦心的手,笑容苦涩,“母亲是一个没用的,嫁之前没用,嫁之后同样没……用,现在唯……有,你和你姨母了。” 其他的人从未在乎过她! 许是儿时的不好记忆,孔氏一直很惶恐,就怕安信侯府给她随便指了一个人家,只为了给安侯府换利益,终于她嫁了,嫁的还是一位少年才子,孔氏很感谢姜寻承能求娶自己,自此孔氏全身心地对姜寻承,只想和姜寻承能夫妻恩爱。 可偏偏,现在才发现……终究是妄想了…… 其实最初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现了端倪,而她和他却耗了这么多年…… 如今,她也该断了这份念想了! “母亲,不管安信侯府是不是真的在意您,这件事情上面他们必须表态。”姜锦心声音凉薄,“就冲他们是母亲的娘家,这事就得他们出头。” “他们不会的!”孔氏摇头。 “母亲,他们会的。”姜锦心胸有成竹的道,“才出了之前的事情,安信侯府丢人丢脸,和我们府上也生分了,特别是和我们母女,没事他们也得找事上门,况且这还真的有事情。安信侯府求的就是一个左相夫人的女儿,现在您是她们唯一的选择,不能让您有事。” 顾姨娘已经和安信府侯闹掰了。 现在安信侯府只能紧紧的巴着母亲,当然,最好也让姜府紧紧地靠着安信侯府,眼前这个机会,甚至可以让孔太夫人谋得最大的好处。 她怎么会不来! “安信侯府真的会来人?”孔氏不太信。 “会来,说不得一会就来。”姜锦心道,她不会主动上门,但她会等孔太夫人派人过来。 孔太夫人不会放弃左相府的! 就冲这一点,哪怕再丢脸孔太夫人也会派人过来。 这一次,顾姨娘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这里也不会让她这么简单的过去,她既然伸了手,这手就不能简单地缩回去…… 姜寻承又被宣进了宫,说的是今天六皇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上因为姜锦心一再救助裴珏煦,皇上没有再怀疑他,把他叫过来就是商议此事。 姜寻承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才下马车就看到顾姨娘身边的郁妈妈等在廊下。 “奴婢见过相爷。”郁妈妈小跑着过来行礼。 姜寻承心情不是很好地看了她一眼,抬步往里走:“何事?” “相爷,姨娘请您过去。”郁妈妈陪着笑脸道。 “人处置了吗?”说起这事,姜寻承顿了顿脚步后,道。 郁妈妈噎了一下,怯生生地道:“姨娘的意思是再问问相爷。” “问?现在还问什么?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姜寻承不悦地道,“现在还不处置要等到什么时候?” “相爷……”郁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姜寻承已经不耐烦地去了书房。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这会也乱得很,根本无心管顾姨娘的事情。 看姜寻承急匆匆地离开,郁妈妈跺了一脚,不敢再犹豫,急忙回去禀报顾姨娘。 顾姨娘再没有办法,只能把婆子堵上嘴,打个半死拖下去。 就在她院外行的刑,听着外面的声音,顾姨娘气得脸都白了,事情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她就不信相爷会不在意这事。 她写了纸条让婆子偷偷地传进衙门里的,又让御史夫人写了纸条出来,送进去的是假的,送出来的却是真的。 一进一出之间,事情就瓷实了。 老夫人怎么可能不信,相爷怎么可能不信? 行刑很快,打完二十大板,婆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不行,顾姨娘让人直接给拖柴房去扔着。 这种天气,又打成这样子,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不用说明天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死了。 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低头不安。 婆子被拖走,粗使的下人过来冲洗地面的血迹,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心慌恐惧。 重新打扮过后,顾姨娘带着郁妈妈从里面出来,径直去了大厨房,取了大厨房之前炖上的汤和姜寻承的晚膳,提着往姜寻承的书房而去。 吃这么大一个亏,她是忍不得的。 一个婆子死了就死了,以往顾姨娘没少处置人手,现在却觉得这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这事哪能这么完了! 自打进了姜府,她就没这么吃亏过! 书房门前的小厮远远地看到顾姨娘过来,忙进去禀报,等顾姨娘到了门前时,已经巴结着跑了出来:“姨娘,相爷让您进去。” 第四十四章、书房进谗言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书房里,袅袅的清烟。 姜寻承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翻看着手中的案卷,抬眼看了看顾姨娘。 “有什么事?” “听厨房的人说,这么晚了相爷还没有用晚膳,妾身放心不下,特意给您送过来,之前还去大厨房给您炖了汤,一并带过来,这会还热着。” 顾姨娘说完,从郁妈妈的手中取了食篮,放置在书案前,把碗碟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姜寻承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神色温和起来。 “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 “还是妾身做吧,妾身实在放心不下相爷。”顾姨娘道,“相爷身体以前就不好,现在更不能落了病根,得小心调治才行。” 说着盛了一碗饭送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接过,大口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了,之前一直忙着倒也不觉得,现在看到送过来的饭菜,立时就觉得肚子空空。 三口两口用完一碗,顾姨娘又贴心地又盛了一碗。 待姜寻承用完,又一一取下。 看着这一幕,姜寻承的目光越发的温和。 觉得气氛差不多了,顾姨娘才抬起头,看得出她眼眶红了,咬咬唇,看了看姜寻承欲言又止。 “什么事?”姜寻承道。 顾姨娘撩起裙子跪了下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委屈之极:“相爷,妾身不知道哪里错了,为何……为何要让妾……妾身去打一个婆子,而且还要打个半死,妾……妾不明白这事,这样的事情,为何要让妾身去做,这婆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怜之极……” 模样极是可怜,话说得天衣无缝,良善之极。 不提孔氏的事情,只说一个婆子可怜,而她又不得不做。 顾姨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表现,一双眼眸凝视着姜寻承,慢慢地又涌出了眼泪:“相爷,妾身就想问问,此事和妾身有什么关系,妾身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个婆子行为鬼祟,似和夫人有关系,妾身报给了老夫人……之后的事情妾身就不清楚了,妾身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要了这可怜的婆子的性命?” “你真的不知道?姜寻承沉声问道。 “妾身真的不知道,相……爷,您能对妾身说一说吗?”顾姨娘满脸的茫然,含泪看着姜寻承,一脸的期待。 姜寻承轻叹一口气。 顾姨娘最初吸引他的就是这副模样,他那会才到京城,已经和孔氏定了亲,还没有成亲,老夫人还在进京的途中,还没有到京城,姜寻承就是这个时候遇到顾姨娘的,她那边也是投亲不遇,不小心撞到了姜寻承的马车前。 大冷的天,瑟瑟发抖,看着极是可怜,腿伤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她一个劲地拖着伤腿往边上去,全身发抖,眼泪落下,连连摇头,说是没事。 可再起身时,又扑通一声摔倒。 姜寻承看她可怜又善良,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照顾她,又是自己把人撞的,就把人带到了医馆,自此两个人有了往来,而后甚至无媒苟合。 老夫人进京后发现已经晚了,顾姨娘已经怀上了身孕。 “此事到此为至。”姜寻承伸手扶起顾姨娘。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姨娘哪里会依从,伸手拉住姜寻承的衣袖,眼泪汪汪:“相爷,是不是夫人说了什么?妾……妾身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就是偶然看到这么一个婆子,问过后,她说的话,妾身也不敢接,这才送到老夫人处。” “事情已经完结了。”姜寻承道。 “相爷……” 顾姨娘委屈地落泪,“一个婆子的性命也是命,就算是这个婆子和夫人有一些什么,赶走就是,又何必要她的性命,况且首饰,夫人的首饰,失了什么红宝石的首饰,我问过了,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姜寻承深深地看了看顾姨娘:“你和我说,这事你真的不知道?” “妾身真的不知!”顾姨娘哭道,神色越发的凄楚起来,“妾身只是一个内院的妇人,甚至还只是一个妾室,平日里小心翼翼地做事,就怕夫人误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之前才出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事情,妾身现在就怕夫人责罚,现……在,现在这事,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是最好的了,此事已经过去,明天把婆子扔了就是,这么一个犯事的婆子,不必可怜她。” 姜寻承推开顾姨娘的手道。 回身在书案后坐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相爷!”顾姨娘哀声道,含泪凄然地看着姜寻承。 “行了!”姜寻承见她如此,叹了一口气,“这事和你没关系,和夫人的关系不大,不过现在还要再等等。” 小女儿的话让他半信半疑,但又觉得可信。 若是以前,他必然是不会放过孔氏的,这么一个好机会,他找了许久,怎么会放过,“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我会再给你找合适的机缘,安信侯府不行,就不用安信侯府,给脸不要脸。” 说到最后脸色沉冷下来,安信侯府的事情,他也很没面子。 “相爷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行了,下去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姜寻承沉声安抚了顾姨娘。 顾姨娘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脸上露出柔媚的笑意,见好就收,侧身一礼:“多谢相爷。” 退到门外,眼底俱是得意,相爷答应过自己的话,必然会实现。 “姨娘,就这么算了?”郁妈妈在顾姨娘耳边低语道,目光看了看孔氏所在的院子方向,“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还有后续。”顾姨娘道,以她对姜寻承的了解,这事是没完的。 “但是为什……么要把人给处置了?”郁妈妈不安得很。 顾姨娘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不会是因为她是你的亲戚就心软了吧?” 郁妈妈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姨娘,老奴不敢,老奴自打进了姜府就一直跟着姨娘,这么多年,心里想的全是姨娘。” 顾姨娘伸手把郁妈妈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能明白就好,此事我也不想的,但这事和相爷有些关系,恐怕只能这样,不过……” 顾姨娘抬头也看向孔氏住的方向,眼底的毒液几乎滴出来,“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姨娘……”郁妈妈一惊。 “且等着!” 第四十五章、妹夫稍待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六皇子又遇刺的消息,再一次震动了整个京城,这一次发生在宫里。 就在洛妃的宫内,六皇子居然遇刺了,还是身边的内侍支开所有人动的手,幸好当时进宫的左相嫡女,救下了六皇子,否则六皇子就真的没了命。 不过,即便如此,六皇子也伤到了眼睛。 慌乱之下撞伤了眼睛,现在眼睛几乎不能视物,太医们正在诊治,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连着两次刺杀,从宫外到宫内,这是势必要置六皇子于死地了?皇上震怒,把几个掌刑事的官吏骂得狗血喷头,御书房砸了一地的折子。 太子病重,这个时候六皇子又被连连刺杀,行刺的内侍虽则死了,整个后宫还是被翻了底朝天,但凡和内侍有接触的都被关起来查问。 洛妃的宫殿,更是一查再查,势必要查出同伙。 后宫风声鹤唳,前朝也闹翻了天,朝堂上臣子们几乎大打出手,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各有说法,皇上坐在高高的殿堂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臣子,忽然拿起几本折子狠狠地往下砸去。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殿内寂静无声。 姜寻承站在台阶前,一动不动,方才朝臣们闹得凶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动作,只紧紧的皱着眉头。 这事关乎到六皇子,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如今又是太子殿下病重的时候,都说太子病重不久于世,这个时候最先出事的是六皇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又觉得似乎也是有迹可寻的。 六皇子很得太子喜欢,太子身体不好,对着同样身体有些差的六皇子最不错,还有人说太子是把这个弟弟当成儿子养了。 两兄弟年纪差得不少,小的时候太子就喜欢这个六弟,时不时的把六弟带到东宫去养一段时间,感情比一般兄弟更亲近几分,往日六皇子出宫时常出入东宫,在这种关键时候,六皇子出事,甚至导致眼盲,这就很让人觉得有几分异动。 风雨欲来…… 臣子们被斥责,几个臣子还被狠狠地砸了几本折子,看到右相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姜寻承的身子也如同长在台阶上的一般,没有丝毫动摇,和朝臣一起恭敬地听着皇上斥责。 刑部、大理寺又被皇上骂的狗血喷头,并责令他们抓紧时间破案…… 皇上怒匆匆的退朝,姜寻承并不急着离开,看着其他的臣子三三、两两地走了,他才抬步。 “妹夫稍待。”忽然一个声音从身边传过来。 姜寻承回头,看到的是安信侯那张笑得团团的脸,眼底不悦,脸上却是不显:“安信侯有事?” 今天是大朝会,安信侯也上朝了。 “妹夫,听说那天事情大得很,妹夫还带着不少人去查抄了?”安信侯仿佛不知道自家老太太把人得罪了似的,笑道,还特意小跑了两步到姜寻承面前,“说说,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皇上方才在大殿上问的是大理寺和刑部,没有在朝堂问姜寻承,之前的事情,已经让姜寻承直接禀报过了。 “暂时没有。”姜寻承含糊地道,抬步往外走,并不想和安信侯多说什么。 “一点都没有?怪不得皇上动怒,这几天了,居然一点都没有查到。”安信侯啧啧两声,后一句小声之极,左右看了看,看到后面居然还有一位,忙陪了笑脸,点点头。 再回头姜寻承已经在几步开外,忙又小跑了几步,紧紧地粘上姜寻承,关心地道“你们府上没事吧?” “没事!” “二妹是不是吓坏了?锦儿恐怕也吓得不轻,好好的宴会出现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吓人。就在你们府外,隔着一堵墙,妹夫,你觉得是不是有人知道你府上宴会,故意的?”安信侯道。 姜寻承侧目看了一眼安信侯,知道现在是摆脱不了他了,索性放慢了脚步。 “安信侯慎言。”他冷冷地警告。 “妹夫,这种事情也不能多说?”安信侯瞪眼。 “自然是不能多说的,事情还在查询中,不知道最后会如何,这种时候还请安信侯莫多问,莫多说。”姜寻承道。 “好……好吧!”安信侯被他慎重的态度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注意到他,才松了一口气,声音越发的低了,凑到姜寻承面前,“妹夫,我妹妹和锦儿真的没吓到?霖寒有没有吓到?” 提到儿子,姜寻承的脸色稍缓,又看了看安信侯那张团团的脸:“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安信侯一跺脚,“锦儿还救了六皇子!” 说到这里,终于露出口风:“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必然会重赏的。” 姜寻承脸色微微凝重,他之前并没在意这事。 “妹夫,这件事情对锦儿……”安信侯还在说话。 “安信侯,慎言。”姜寻承不得不再次提醒。 “好,好好,我不说,一会我回府告诉母亲,那天回去之后,她老人家就罚了府里好几个下人,特别是几个管事,好好的一份礼送出门,不但没得好,还让二妹和锦儿不喜欢,都是几个管事的动了手脚。” “好好的一套首饰,居然被下人偷偷换了,害得锦儿和二妹也丢了脸,母亲在宴会上不得不把事情揽下来,回府后就气病了,这会躺在床上,还坚持着把人处理了,居然把好的首饰、料子全换了,这些下人真是胆大包天。” 安信侯气愤地道。 这是解释之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这事情虽说因为相府的补救往下压了压,但是一些世家还是知道了宴会上的事情。 左相府的大女儿当众撑破了衣裳,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她自己贪妹妹的新衣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安信侯府给相府送的不是什么好的衣裳,衣裳的料子她们没摸到,看到首饰不好的女眷,不在少数。 隐隐传出安信侯府刻薄之极,居然给左相府上送廉价的首饰、衣裳。 这打的不只是左相府的脸,也打的是他们自家的脸面。 以次充好,以后但凡安侯府送出去的物件,都得让要好好查一查,或者左相府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说到这事,姜寻承呼延不下去了,冷笑一声,袖子一甩,大步向前行去。 “哎,妹夫,你怎么走了,等一下,等一下。”安信侯胖乎乎的身子就在后面追着,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是母亲让他办的事情,怎么也得办好! 不管别人怎么看,姜寻承就是他的妹夫,接下来母亲才可以动作…… 第四十六章、机会送给孔太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信侯府孔老夫人的动作的确快,姜寻承才回府不久,孔太夫人就派了人过来探望孔氏,说是担心孔氏身体不好,又受了惊吓。 老夫人是真不愿意孔太夫人的人去看孔氏,但又不得不放行,再如何孔氏也是孔太夫人的女儿。 打发人带着安信侯府的下人去见孔氏。 安信侯府的人在院门前遇到了姜锦心。 “奴婢见过表姑娘。”安信侯府的婆子一看到姜锦心,忙上前去打招呼,笑着礼数周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夫人实在放心不下三姑奶奶,让奴婢过来看看,让奴婢带了不少的药过来,都是三姑奶奶往日可以用的。” 往日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 姜锦心勉强笑了笑:“有劳祖母费心了。” 看得出神色不宁。 “表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婆子一眼就看出姜锦心的不安,小心地问道。 姜锦心摇摇头,带着婆子进门。 看到躺在床上,神色虚弱的孔氏,婆子大惊:“三姑奶奶,这……是,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事情。”孔氏没说完一句话,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屋里子一阵忙乱,有人侍候用药,有人侍候用水,安信侯府的婆子不得不退了出来,站在廊下,回头看看屋内,居然病得这么重? 原本只是一个借口,现在真的病成这个样子,看这样……子,总觉得不太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虽则是醒着的,形容枯槁,婆子之前是见过孔氏的,现在和之前相比更不好了,看着似乎病的已经快不行了。 这就不好了…… 田妈妈从里面端了水出来,让一个小丫环端走。 婆子一把拉住田嬷嬷的衣袖:“田妈妈,等一下。” 田妈妈被拉到了角落里,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她们,婆子才惊讶地道:“三姑奶奶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那天看着还是好好的。” “又有事了。”田妈妈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这分明就是有事不能说,婆子哪里会放手,紧紧地扯住田妈妈的衣袖,“你说……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三姑奶奶?你放心,有太夫人做主,谁也不能害了三姑奶奶。” “这事,太夫人管不了。”田妈妈摇头。 “你不说怎么知道管不了?太夫人回去后就一直担心三姑奶奶,就怕我们府里的事情,让相爷迁怒三姑奶奶,其实就是几个贪心的管事的事情,太夫人已经让人重新打造首饰、衣裳,给表姑娘送过来。” 婆子拉着田妈妈没放手,一副势要知道真相的样子。 田妈妈见她如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事说起来也和顾姨娘有关……” 说着把顾姨娘发现一个粗使婆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把人送到老夫人处,老夫人罚夫人,把夫人跪晕了过去。 “你知道的,我们夫人身体向来不好,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原本病就没好,这么生生的跪晕了过去,这……这让我们夫人怎么承受得住,可怜我们夫……人,现在这种情形,不知道会如何!” 田妈妈抹了眼泪。 婆子一跺脚:“又是这个顾姨娘。” “怎么是又?”田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 “我随口说的,这……事不能这么完了。”婆子转了转眼睛,“夫人好好的居然又受了顾姨娘的算计,之前顾姨娘的女儿出事,明明是她自己不知道检点,强穿表姑娘的衣裳,怪到我们太夫人,现在又有这事,这一次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 婆子义愤填膺地道。 田妈妈一把拉住她,低声哀求:“好了,你别去说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就看我们夫人的命好不好……了,能撑过去就最好,如……果,如果……可怜我们二姑娘年纪还这么小。” 说完眼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三姑奶奶性子就是太柔和了!这种事情怎么就能算了,这是要三姑奶奶的命,顾姨娘想干什么?她一个妾室想害夫人不成?”婆子道,“你和夫人放心,太夫人一定会给三姑奶奶做主的。” “不要说,不要去说,如果让老夫人知道是我说的,会打死我的。”田妈妈胆小地哀求。 “放心,我不说是你说的,这种事情,府里知道的下人应当不少吧?” “是很多。” “那就行,我一会就去禀报太夫人。”婆子拍开田妈妈的手,鄙夷地道,“你现在也是左相夫人身边得用之人,怎么这么没用?夫人不行,还有我们太夫人,我们安信侯府可是三姑奶奶的娘家,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三姑奶奶。” 田妈妈抹着眼泪道:“我是没用,我们夫人性子柔和,又是一个温顺的,这么多年,一直逆来顺受,哪曾想到会……会如此。” “行了,这事我就去禀报太夫人。”婆子道,越发的觉得孔氏主仆都是没用的。 里面孔氏已经用了药,却也没有余力和婆子多说话,谢过了孔太夫人的好意后,就打发了婆子下去。 婆子打探到了消息,也没想多留,急匆匆地回安信侯府,这么大一个消息,必然对太夫人有用。 姜锦心站在正屋的窗前,看着安信侯府的婆子急匆匆的出去,眼底闪过一丝幽然。 田妈妈站在她身边,也看着婆子离开,小心地道:“二姑娘,真的有用?” “有用!” “那以前……孔太夫人怎么从来不给夫人撑腰?”田妈妈不解。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若母亲不在,她就没了相府这个女婿了,况且大闹一场,对她好处更多。” 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 孔太夫人因为姜玲珑衣裳撕破的事情,关系破裂,如果顾姨娘真的成了姜左相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孔太夫人。 孔太夫人和顾姨娘再不可能和上一世那般紧密勾结,她现在只能紧紧地抓住母亲。 “现在又是关键的时候,皇……家应当也会有封赏。”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筹码不只一个,在这种时候,孔太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会给母亲撑腰的,或者可以说正找不到机会的孔太夫人,自己送了她这么大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不紧紧地抓住。 “姑娘,寒嬷嬷派了人过来。” 这是有消息了? 第四十七章、燕征的下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寒嬷嬷派的是之前的那个婆子,带来了一个消息,人已经离开,是真的离开了,去了一处征兵点。 原本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据说接到特殊的指令,当天有一位将军过来挑了一队强壮的兵士,连夜离开京城,不知所踪。 已经不在京中。 “姑娘,据征兵处的人说,这个叫燕征的人,过来的时候是跑着过来的,看着似乎很急,满头大汗不说,身上衣裳还破了几处,像是才破的,就像是和人打架了似的狼狈,不过他的身手不错,征兵处才稍稍试了试,就收下,之后也没离开,就留在征兵处。” “据当时也留在征兵处的一个人说,当时燕征坐在他身边,两个人说得投机,就说起征兵的事情,燕征表示有人要抓他,他没办法才跑到这里来的,现在那些人还在外面守着,他不能离开,又说他有一个妹妹,他明天还要去找妹妹,暂时等这些人走了。” 这话和姜锦心知道的事情无形地重合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是不得已离开的?” “那边传来的意思的确是如此,还让那个人照应一下他妹妹,告诉他,如果他妹妹找过来,就让妹妹还乡,他去当兵了。” 婆子道。 军令如山,既然当了兵,这接下来要怎么办,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怪不得上一世,燕珠出事后,她大哥没有当时找过来,必然也是跟着人匆匆离开,托话的人也没等到燕珠,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也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子,给姜府送信后,死在了姜府。 多年以后再掀出来,事情过去太久,顾姨娘又一再推托,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姜锦心让婆子回去。 让杨柳出去告诉燕珠一声,说清楚她大哥当时被人追杀,不得不去征兵的事情,也告诉她大哥已经离开京城,她一个孤身的女孩子留在京城,的确不太方便,回乡是最好的法子,姜锦心愿意给燕珠提供了回乡的盘缠。 至于是不是真的需要回乡,还看燕珠自己的意思。 姜锦心期待她选自己给出的另外一个意思,看燕珠的性子就不是这么能忍下所有,回乡去的性子! 孔太夫人来的很快。 比姜锦心想像中的还要快。 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怒冲冲的登了姜府的大门。 老夫人听说孔太夫人又来了,当下皱了眉头:“就说我也病了,暂时见不得客。” 这位孔太夫人的脸皮是真的厚,都这样了,居然还有脸这会上门。 “老夫人,孔太夫人说,她是听说夫人被人诬陷,气不过来说理的,如果老夫人不见,她就在府门前说,看看我们相爷是不……是,是不是……” 报信的丫环缩缩脖子,原话不太敢说。 “是什么?”老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我们相爷宠妾灭妻。”丫环额头上都要冒冷汗了,这是她一个小丫环该说的话吗?她就是报个信罢了。 “放肆!”老夫人一拍桌子,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去,请孔太夫人进门。” 不管是不是,但凡有这么一个说法,作为百官之首的姜寻承都会引人质疑,细想起来老夫人也是心虚的! 老夫人不得不让这位没脸没皮的孔太夫人进门。 孔太夫人进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改之前灰溜溜离开时的模样,才坐下,还没待喝茶,就质问道:“姜老夫人,府上为何会宠妾灭妻,如果真的要让妾室上台,为何不先让我三女儿和离?” 老夫人气得差点昏倒,这浑不吝的话,真的是一位诰命夫人能说出来的? “孔太夫人这是何意?”老夫人沉了脸色。 “府上之前连连出事,我那三女儿自小就身体不好,我担心她的身体,派人送了药材过来,没想到她居然让老夫人罚跪到昏过去,现在这身体能不能撑下去,还不一定。如果真的是她不孝顺,老夫人怎么罚都不为过,可是因为一个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就要这么对她,是何道理?莫不是想要她的性命?” 孔太夫人眼睛竖了起来。 她现在和顾姨娘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能保的唯有孔氏,就算孔氏真的没了,这一次也得狠狠地咬姜府一口,得拉下一块肉来才是。 当然,如果能再送一个女人过来也行。 没有女儿可以认女儿,认到姜寻承满意为止,侄女也行,但凡和自家府上扯上关系的都行,就是不能和姜府断了亲。 当然,顾姨娘是不可能了! 听说孔氏快不行了,孔太夫人哪里还坐得住! “此事是我的意思,孔氏身体弱,我问的时候罚了她一下,她当时就晕了过去,之后就让人抬着她回去休息,如今还在好好养病。” 老夫人气得倒仰,孔太夫人的话句句指证,她一下子还不能解释。 之前看到安信侯府派了人过来,就知道没好事。 “是弱吗?我听说已经快不行了。”孔太夫人帕子往眼睛上一蒙,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嫁进门的时候好好的,又是一个孝顺的,嫁进姜府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就是最近身体不好,才到庄子上去养养,没成想现在府里都容不下她了,居然生生的要跪死她,我可怜的女儿啊。” 哭得涕泪纵横,声音号啕。 姜老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把孔太夫人打死,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耳边就是孔太夫人的号啕声。 用力一拍桌子,眉心狠狠地抽了抽:“孔太夫人是何意?” “老夫人,我能有什么意思?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能有什么心思呢?就是舍不得女儿,恨不得让你府上的姨娘去死罢了。” 孔太夫人知道之前的事情恶了顾姨娘,双方已经没有妥协的可能,一上来就紧紧地咬住顾姨娘,“为了一个姨娘,居然要生生地害死我的三女儿,我不服气,老夫人,走走走,我们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去见洛妃娘娘,让皇后娘娘和洛妃娘娘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说完站起身,伸手过来捞老夫人的手。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第四十八章、理由,半遮半掩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没提防,直接就被孔太夫人拉住,被拉着从椅子上站起,咯噔噔连着几步,差点摔出去。 有反应快的丫环,忙过来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稳住身子,一把甩开孔太夫人的手,火气强往下压了压:“孔太夫人,有话好好说,你又是哪里听到的,顾姨娘害了孔氏?” 她算是看出来了,孔太夫人这就是上门闹事的。 而她还不能让孔太夫人闹事。 “还要哪里听说的?府里所有下人都知道,我只是让人过来看看婉娘,婉娘一看就快不行了,下人们都说是因为顾姨娘,老夫人,你们不能这么欺负婉娘,婉娘嫁进你们府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孔老夫人大声地道,说完,又要大哭。 老夫人又是头疼又是气愤,对着这位蛮不讲理的孔太夫人,她还不能硬上。 “孔太夫人,这事我向你解释。”老夫人道。 孔太夫人一摆手:“我不想听解释,既然你们府上看不上我三女儿,还要害她性命,那就把人还给我,你们不心疼婉娘,我心疼,那是我一点点养大的女孩子,自小我就最疼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粉装玉彻一般的女孩子。” 孔太夫人气愤不已。 这娘当的比亲生的还要疼惜。 老夫人真的差点气乐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孔太夫人疼爱孔氏? 这还真是一个笑话,可偏偏现在她也硬不起来。 “孔太夫人要怎么办?”老夫人木着脸道。 “老夫人这话说的,我能怎么办?我只想带走婉娘,你们不要她了,我还要她,我愿意一直养着她。” 孔太夫人大哭道。 老夫人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又暴了暴,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才压下心头的暴怒,孔太夫人无理取闹,她不能。 “这事是一个误会,我细细地说于孔太夫人听,如果孔太夫人不满意,我们再说其他,可好?” 孔太夫人是个混的,她不能。 自小就是秀才之女的老夫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孔太夫人这样的,但却又不得不低下头呼延。 见老夫人一再的说好话,她闹成这样,也没有和自己硬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果然姜老夫人在这件事情上是心虚的。 那就好,自己的条件就可以提了! “行吧,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了,那我就坐下来先听听,为什么我可怜的女儿会落到这个地步,顾姨娘怎么挑起这事的?” 孔太夫人道。 说完回身坐了下来,老夫人平了平气,也跟着坐下,“这件事情,关乎犯官之事,我也不瞒太夫人,孔氏之前和左都御史夫人交好,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孔太夫人一惊,急忙否认。 “左都御史府上出事,我怕孔氏搅和进去,斥责了她几句,没成想她却是一个身体弱的,没几下就不适了,这才让人给抬回去,其他的并没有事情,也没有顾姨娘的事情。”老夫人解释。 “和顾姨娘没关系?”孔太夫人狐疑。 “是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一个婆子偷了孔氏的首饰,顾姨娘帮着处理了,其他的没事。”老夫人一口咬定。 不管姜锦心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安信侯府知道。 “和顾姨娘没关系?”孔太夫人不信。 “没关系。”老夫人再一次肯定,“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孔氏。” “好,我一会便去问问孔氏,如果……” 孔太夫人道。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那件事情真实的情形,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二孙女处她一再叮嘱,必是不能多说的。 这事牵扯极大。 若真如二孙女说的,这件事情对整个相府都是好事,但如果和二孙女说的不对,那对相府就是祸事。 老夫人已经和姜寻承商议过了,这几天就晾着孔氏,该找大夫找大夫,该吃药吃药,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母子两个都在准备着,若这事真的发生,就是孔氏一个人的事情,他们都是不知情的,推出孔氏抵罪就行! 眼下,却是情况未明! 老夫人对孔氏的身体没有多问一句,原本也应该过来问候的姜霖寒人影不见,姜寻承用之前的理由,把姜霖寒扣在书房读书,也是不愿意让他亲近孔氏的意思。 至少明面上孔氏还是姜霖寒的嫡母,她病成那副模样,姜霖寒应该出现。 对于他们的谋算,姜锦心很明白。 自打那日的事情过后,老夫人和姜寻承对母亲都是不闻不问,这是随时准备把母亲推出去顶罪的意思。 站在廊下,看着前面过来的一行人,孔太夫人过来了,老夫人依旧没相陪,只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跟着。 “见过外祖母。”看到孔太夫人,姜锦心盈盈一礼。 “锦儿啊!”孔太夫人一把拉起姜锦心,眼眶红了,“我可怜的锦儿啊,你母亲怎么就又病了,而且还病成这幅模样,如果真有什……么,你可怎么办?” 上来就扎自己的心,这个外孙母还真的是疼爱母亲。 “外祖母,请跟我来。”姜锦心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神色黯然的道。 “行,先去看看你母亲。”孔太夫人做戏一般地拿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按去根本不存在的泪痕,一边往里走,“听说你母亲出了事情,我这是一刻也等不住,急忙过来看你娘,若是一般的大夫不行,让你父亲去请太医。” “外祖母说的是。” 说话间,已经进了里屋,看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孔氏,孔太夫人又是一阵伤心,坐在床前,仔细地看了看孔氏的脸色。 “我的儿啊,之前看着你好好的,还和其他人一起说说笑笑,怎么……就这样了,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放心,母亲一定会护着你,就算是左相也不能亏待了我的女儿。”孔太夫人大声地道。 跟着过来的钱妈妈先给姜锦心行过礼,而后顺势站在姜锦心的身后,她是老夫人派来的,就怕姜锦心说了什么话,被孔太夫人发现了什么。 这一点钱妈妈清楚,姜锦心也清楚。 第四十九章、好处,孔太夫人敢要她就送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母……亲!”孔氏睁开眼睛,无力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孔太夫人凑上去听了听,只依稀听到她的声音,又看了她一眼,才抹了抹眼角对姜锦心道:“锦儿,你母亲病成这副模样了,我们到外面去说,别打扰到你娘休息。” 看过了,孔氏是真的命不长了。 这就不好办了! 孔太夫人心头不安,她想给孔氏撑腰,也得孔氏自己撑得住,现在看着是真不行了?那可怎么办?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陪着孔太夫人到外屋,坐下后让下人送上茶水。 孔太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道:“锦儿,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宴会那天我离开的时候,你娘还是好好的。” “进宫去的时候,母亲还是好好的,洛妃娘娘还说以后会经常让母亲进宫,回府的时候,我去外面买了些东西,母亲先回的府,没成想一个婆子诬告母亲,祖母质问母亲,母亲在院子里罚跪……后,就如此模样了。” 姜锦心道。 钱妈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姑娘怎么敢这么说,急道:“二姑娘。老夫人后来也罚了那婆子,还打死了那婆子。” “祖母让顾姨娘打死了那个诬告母亲的婆子,原本就是顾姨娘把这个婆子送到祖母面前的。”姜锦心冷声道。 一听这话,就知道顾姨娘在里面挑事了。 “二姑娘,老夫人已经处置了。”钱妈妈急道。 姜锦心声音凉薄:“一个婆子能比得了我母亲的命?” “可……” “这个婆子是顾姨娘送过来的,最后虽说人也是她处理的,但这也是顾姨娘的意思,总不能什么好事都是顾姨娘得了,却白白地害了我母亲的性命。”姜锦心道。 “真的是顾姨娘所为?”孔太夫人一听来了精神。 “外祖母,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个诬陷我母亲的人和顾姨娘有关系,我娘现……我娘现在病成这副样子,我……” 姜锦心说到这里悲愤不已。 眼看着姜锦心为了孔氏要豁出去一切,钱妈妈也慌了,原本以为有她在,二姑娘什么话也不敢乱说,哪曾想到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 “二姑娘……”钱妈妈声音拔高。 姜锦心目光冷冷的落在钱妈妈的身上,之前就是钱妈妈这个恶奴才,在边上煽风点火。 “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一个奴才大呼小叫的,这相府的规矩可真不怎么样!”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见机嘲讽道。 “也是,主子们说话,从来都只是主子们的事情,一个下人,还真当自己是府里的老封君了!” 另一个伶俐的丫环接上了一句。 钱妈妈脸色涨色,又气又慌:“二姑娘,有什么事情,老夫人都会为您做主的,方才过来的时候,老夫人也一再地叮嘱老奴,绝不能让二姑娘受了委屈。” “这事起因是顾姨娘,没错吧?”姜锦心道。 “是顾姨娘院子里的人发现的这个……婆子!”钱妈妈不得不答。 “处理了吗?” “可……可只是发现了这个婆子有异……”钱妈妈硬着头皮道。 “我娘现在如此模样,我还有何求?”姜锦心冷笑着反问。 “锦儿放心,我回去就让你舅舅去请太医,府里的夫人病成这么一副模样,居然不闻不问,这事还和府里的姨娘有关系,若在我们府上,这种不规矩的姨娘早就打死了事。”孔太夫人冷冷地开口。 如果真让孔太夫人去请了太医,这事就压不下去。 钱妈妈原本以为自己站在这里,就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二姑娘必然不敢多说,没成想姜锦心不但说了,而且还在孔太夫人的帮助下,步步紧逼,钱妈妈就算再有本事,这会也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冒冷汗。 见她回答不出,孔太夫人冷笑,站起身:“行了,这事我见你们老夫人当面说去。” 说完又安慰了姜锦心几句,带着一大群人去找老夫人算帐了。 看着孔太夫人来得匆忙,走得急,田妈妈狐疑地看了看这一大群人的背影,回身进来禀报。 内屋孔氏已经坐起,她病得没那么重,只不过是按着姜锦心的意思,看着病得更重一些罢了。 “夫人,孔太夫人真的是帮您出气来的?”田妈妈行过礼后道。 她是真看不懂了。 孔氏沉默地苦笑了一下,没说话,这话,她听了也不相信。 “像是过来看看我有没有事情,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孔氏低缓地道,声音虽然低哑,却也不似方才要断了气的模样,抬眼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对她温和一笑:“母亲,外祖母现在是要好处去了!” “好处?” “不管母亲有没有事情,顾姨娘插手这事是必然的,抓住这一点,就可以得到不少好处,毕竟父……亲那么宠爱顾姨娘,总不会让顾姨娘出了事情。”姜锦心道。 孔太夫人所求,就是好处。 为了好处,她可以在母亲和顾姨娘之间权衡利弊,最后认同顾姨娘,准备把顾姨娘抬到正式夫人的位置,也是觉得母亲迟早会被顾姨娘压下,被姜寻承抛弃。 不过,现在不行了。 她现在只能站在母亲这一边,而且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脸面丢尽,但不管如何,想让孔太夫人放弃姜府是绝对不可能的。 姜锦心是打算给孔太夫人“好处”的,不过显然这位孔太夫人现在主动上门,也是为了讨要好处。 好处!孔太夫人敢要,她就敢送…… “姑娘,现在怎么办?”田妈妈现在对姜锦心心悦诚服。 “麻烦田妈妈去一趟淮安郡王府,请二姨母过来一下。”姜锦心道。 “不要去!”孔氏一惊,急忙拉住姜锦心的手,“你不要去找你二姨母,她……她在淮安郡王府也不容易的,虽说她生了世子,但毕竟不是正妃。” “母亲放心,这一次姨母不会有事的!”姜锦心拉着孔氏的手,眼中闪过厉色,这世上,真心疼爱她的人不多,母亲算一个,姨母算一个。 姨母的事情也是一个困局,一个死局,正巧可以利用自家府上的事情。 第五十章、吃亏了的老夫人,斥责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真不会有事?”孔氏不放心。 “真不会有事!”姜锦心微笑着肯定。 “你……让她过来看看我就行,不要和你祖母起争执。”孔氏道,二姐是个暴脾气,就怕和老夫人两个起争执。 “母亲放心,姨母不会和祖母起争执的。”姜锦心再一次保证。 上一世,母亲出事,姨母上门怒斥老夫人,指责姜寻承宠妾灭妻,却被老夫人讹了,只稍稍一碰老夫人,老夫人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就这么一个放肆无礼、心狠手辣的理由,再有一些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姨母几乎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如果不是淮安郡王一力保全,恐怕当时宫里就会有旨意赐下,既便这样,最后也还是让姨母自此在郡王府的佛堂禁足,哪怕表哥淮安郡王世子很有出息,姨母也没有再走出佛堂的一天,在佛堂里粗襟布衣,没熬几年死在佛堂。 临终前,病入膏肓的姨母拉着自己的手,还在叮嘱表哥要护着自己,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心狠狠地疼,算计姨母的不只是老夫人。 这一世,换她守护姨母了! “你方才这么说,你祖母不会放过你的。”孔氏蹙眉。 “母亲,这个时候……不会的,宫里还没有下旨意。”姜锦心淡然的道,现在的时机,老夫人和姜寻承都在观望。 一切还得看宫里的意思。 “六皇子的眼睛瞎了!”孔氏不安。 姜锦心笑了,她明白孔氏的意思,原本是一份大恩情,现在因为裴珏煦眼睛出事,这份恩情就大打了折扣。 “母亲放心,不管如何,这也是一份恩情,皇家做事向来公正,怎么也不会薄待了我。” 前一份恩情虽然没公布,皇上那里应当也是知道的,这一份却是实打实的,不说这份恩情还是裴珏煦自己送上门的,姜锦心并不觉得受之有愧。 裴珏煦送了,她就接!而且还要让这份恩情在自己手中利益最大化! “但凡有一丝可能性,父亲和祖母就不会对我如何,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在风口浪尖。”姜锦心冷笑道。 她的这个好父亲,向来谨慎。 说起姜寻承这个人,能力是有、差的就是底子薄,和那些个百年世家相比,底子太薄,以至于他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谨慎,不敢过于地迈开步子。 “二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 “锦儿!”孔氏一慌。 “母亲,您好好地休养身体就行,我没事的。”姜锦心笑了,伸手轻轻地摆了摆。 见她如此,孔氏再担心也只能看着女儿出去,一时间眼眶都红了,伸手撑着靠枕就要起身。 “夫人,您要好好休息。”田妈妈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可是锦儿一个人……怎么办?”孔氏扶着田妈妈的手,就要下地。 “夫人,姑娘做的事情都很好,老奴觉得您现在过去,不但不会帮着姑娘,还会让姑娘分心照顾您。” 田妈妈劝道。 孔氏的手顿住,抬眼不自信地看向田妈妈:“我……真的只会给锦儿带来麻烦?” “夫人,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真正的养好身体,您身体真的好了,就能真正的掌府里的中馈,到时候顾姨娘就算再有心,也越不过您去,相爷也是要脸的,只要您好好的,就能撑起二姑娘的天,护着二姑娘。” 田妈妈道。 孔氏沉默了,许久,身子往后重重一靠,眼睛看着空中的某一点,眼底多了些坚毅:“你说得对,我身体不好,就会拖累锦儿,我一定要养好身体,不能再让锦儿去面对……那些人,锦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话说到最后哽咽了一下。 “夫人说的是!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老奴观二姑娘和之前不同了,似乎长大了许多,做事情也很有条理,夫人没想到的,二姑娘都已经想到了。”田妈妈道。 “是我对不住她!我一个人去了庄子,把她留在府里……她们……”孔氏说不下去。 “夫人,顾姨娘母女容不下二姑娘,也容不下您。”田妈妈肯定的道,没有丝毫犹豫,二姑娘说得对,有些人就得让夫人死心。 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不信相爷不知道。 姜锦心进屋,屋内气氛沉闷,老夫人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姜锦心的心房,姜锦心大方上前行礼。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没叫她起身。 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为难,姜锦心侧身没有一丝晃动。 许久,姜锦心的脸色微微苍白,长长的睫毛垂下,看得出是强忍着。 “起吧!!”老夫人终于开口。 姜锦心扶着扬柳站直身子,膝盖处酸疼不着力,才一会时间,竟站立不稳起来,可见老夫人有罚她的意思。 孔太夫人让老夫人吃亏了!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为何要在你外祖母面前提到顾姨娘?”老夫人声音沉沉的道。 “祖母,母亲差一点出事了。”姜锦心深吸一口气,“先是我,现在又是母亲,祖母,那天的事情,您真的觉得顾姨娘是无辜的吗?” 提起那天的事情,老夫人又觉得脸疼了! “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事是你大姐误会了。”老夫人不得不含糊地解释,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祖母,我和母亲……我和母亲都差一点死了,都和……都和大姐母女有关系。”姜锦心脸色愤怒,难以控制,因为激动,声音微微有一丝控制不住,“而今母亲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一切都是顾姨娘害的,那个婆子是顾姨娘找的。” 姜锦心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求祖母主持公道。” 上一次的事情,这一次的事情,其实都是有迹可寻的,不过是老夫人和姜寻承两个强压下去罢了。 看着姜锦心悲愤的小脸,倔强的眼神,以及不顾一切的怒意,老夫人眼底的审视退去,她伸手把姜锦心扶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暖意:“此事,不管是不是和顾姨娘有关系,顾姨娘都难辞其疚。” 听这话像是给了姜锦心承诺似的。 却是一个空心的大饼…… 姜锦心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抬眼看向老夫人,准备好的话冲口而出…… 第五十一章、贪婪的母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请祖母把我和娘亲送还城外的庄子上,自此之后,若无祖母之命,再无回京之日。” 姜锦心说得认真,眼底的愤怒已经压不住,带了丝决绝。 “胡说什么,你是相府的嫡女。”老夫人愣了一愣后,斥道。 “祖母,若连命都没了,我这个相府嫡女还真是一场笑话,一场让天下人都能看到的笑话。” 姜锦心缓慢沉重地垂下长睫,掩去她眸中的冰寒、平静。 她不愤怒! 有什么好愤怒的,这些人是如何恶毒,上一世更是身受了,对于这些所谓的亲人,她已经没了亲情,何来的愤怒? 相府嫡女是一个笑话,姜寻承这个所谓的左相,也就是另外的一个笑话。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老夫人不自觉地皱眉:“怎么会没命?不过这事的确蹊跷,祖母答应你,会再好好查一查的。” 婆子都死了,还怎么查? 好在,她也没想真的得到老夫人的保证,既然真的保证又如何?她不信! 看着姜锦心依旧沉默,老夫人心头不喜,这个孙女之前看着还行,这两天闹的越发的没了体统,现在为了孔氏居然还闹到自己和儿子面前,这就是大不孝了,但眼下却也不是斥责她的好时机。 顾姨娘的确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也应当好好地敲打一番。 “就算查不到,这事顾姨娘也是难以推脱的,之前府里的事情都是她在管,却管成这么一副样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继续道。 这一次姜锦心缓缓的抬起眼眸,眸底一片盈盈,声音柔和起来,再不是方才不顾一切的锋利:“祖母……多谢……祖母,可是母亲还病着……现在怎么办?” 这是对自己认同了。 这么一看,对自己还是孝顺的。 想想也是顾姨娘,这是真的把人往死路上逼,也怪不得一向温柔、听话的二孙女会如此! “让你母亲好好养病。” 老夫人道。 “祖母……会不会……会不会还出事?”姜锦心柳眉微蹙,显然是不相信顾姨娘的,别说姜锦心不相信,老夫人也不相信。 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敲打顾姨娘了,想到方才孔太夫人的一些要求,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孙女,老夫人心里已有了决断。 “这次连连出事,都是因为顾姨娘管事不妥当,不只是你和你母亲,连玲珑的事情也是因为她,这几日罚她去跪佛堂,府里管事之事,就由你负责……让你大姐协助,你们两个年纪不小了,该学的也得学起来。” “等你母亲身体好了,再让你母亲管事,以后这府里的中馈,就由你母亲掌着,我之前一直说一个姨娘掌着家事不合适,许多地方根本不懂,这一次连连出事,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母亲以前还乐得自己清闲,现在可不就出事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把事情怪责到母亲身上,姜锦心心中冷笑。 “祖母,又跪佛堂吗?”姜锦心抬眼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这才想起顾姨娘是跪过佛堂的,不只是一次,不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去城外的莲花庵静养一个月吧!”老夫人果然地道。 “多谢祖母。”姜锦心应得干脆。 老夫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姜锦心的身上,审视后道:“这一次我们府上连连出事,你父亲也跟着丢了脸面,六皇子连连遇刺,宫里的意思还得好好查一查我们府上……” 老夫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虽说你是救离六皇子一次,但还是伤了眼睛,我恐怕宫里就会来人……” 果然,还是因为宫里来人的意思! “祖母,父亲一直很努力地查此事。”姜锦心接下了话。 老夫人点头,愁得眉头纠结:“好孩子,这事你知道,宫里的人未必知道,行刺六皇子的幕后之人没抓住,你父亲就一直担着责任。” “祖母,进宫那日,我和母亲也和洛妃娘娘说了此事,娘娘当时还说父亲做事极好,是个能干的,为人也端方得体,是百官之首,更得皇上器重。” 姜锦心道。 “洛妃娘娘真的这么说的?”老夫人惊喜。 孔氏和姜锦心回府之后,连连出事,之后又闹来了孔太夫人,老夫人一直没机会好好问问进宫的事情。 “洛妃娘娘和母亲谈得很投缘,母亲的绣工很好,洛妃娘娘也是一个喜欢的,这才和母亲说起绣品的事情,也提到了御史夫人。”姜锦心有心地把话引了回来,构成了一个闭环,把之前没圆上的话圆上。 其实也不算是全部是假的,当时洛妃娘娘的确也提到了绣品的事情,娘亲的绣品一直很好。 “好好,等你母亲身体好了,就进宫和洛妃娘娘说一说绣品之事。”老夫人连声道,很是高兴,“这一次你又救了六皇子,不说其他的,洛妃娘娘必然也会有赏赐过来,你也得进宫去谢恩。” 眼下情势未明,让一个聪明的孙女进宫去见见洛妃,稍稍注意一些,可能就会发现些痕迹。 这么一想,看着姜锦心的目光又顺眼了几分。 宫里的内侍果然如同预料中来了,是皇后派来的内侍,宫里发生的事情落到了皇后的身上。 老夫人听着内侍对孙女的一问一答,低垂下眉眼,看似平静,实际紧张。 幸好姜锦心这一次回答得很安份,说起在洛妃宫里发生的事情,答得也很仔细,其实之前已经有内侍查问过,只是当时的人并不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为了保证事情的正确性,又让内侍过来再一次询问。 问得很仔细,许多细节都查问得很在意。 幸好姜锦心早有准备,不管问什么,都能答上来。 内侍安静地听姜锦心说完,最后才道:“多谢姜二姑娘,奴才的话问完了。” “有劳公公。” 姜锦心客套了一句。 内侍笑眯眯地道:“这一次姜二姑娘救了六皇子,皇后娘娘查清楚之后,必有恩赐。” “多谢皇后娘娘,这原本也是她分内之事。”老夫人开口笑道。 “老夫人客气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必要给姜二姑娘重赏的,如果不是姜二姑娘正巧发现,六皇子就危险了。” 内侍笑呵呵的道,一再地申明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姜锦心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老夫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皇后派来的内侍才走,洛妃的内侍就来了,一份赏赐送到了相府门前…… 洛妃的礼单很长,顾姨娘握着单子的手都激动地颤抖。 单子是姜寻承接的,如今就带过来给了顾姨娘,让她派人清点接收。 “相爷,这……怎么这么多?”顾姨娘一脸的惊讶,内心贪婪不已。 “毕竟是救了六皇子,洛妃娘娘唯一的儿子。”姜寻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到礼单,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相爷,这是洛妃娘娘给我们左相府的。”顾姨娘看着单子,每一件都是精品,每一件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好东西全落到姜锦心的手上。 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顾姨娘的意思。 “相爷,您向来要做一个名臣,一贯清廉,虽说您已经是相爷了,可这府邸也是皇上赐下的,现在府里又多了不少的下人,一应支出就更不容易了,妾身有时候真的周转不行,这么大一个相府,这么多人要吃饭,真是不容易,我们府上又没多少家底,霖儿也要找亲事定亲,更需要这些撑场面。” 相比起那些百年的世家,姜府的家底的确薄了一些。 同样,姜府的人口也简单。 其实姜府的铺子和庄子上的收入很多,只不过这些在姜寻承眼中,都是留给儿子的,在他的潜意识里,不只是相府的一切是儿子的,连孔氏的嫁妆都是儿子的,想到二女儿之前还敢顶嘴,姜寻承也很不喜。 原本他就一直喜欢顾姨娘生的大女儿,对于小女儿很不上心,这会觉得顾姨娘说得也有理。 “行,这事我一会跟老夫人说一说。”姜寻承道。 听到这话,顾姨娘得意地笑了,但凡姜寻承提了,老夫人基本上都会答应。 待姜寻承离开去了老夫人处,顾姨娘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人把姜玲珑唤了过来,母女两个就礼单上礼物进行分配。 “娘,为什么大部分都给大哥!我也是你亲生的。”姜玲珑看自己挑的好几件让顾姨娘留下,很是不满地一跺脚。 “玲珑,不是姨娘不给你,这些这么好,你带走就是别人家了,给你大哥,就算以后当成聘礼,也依旧会回来。” 顾姨娘道,仿佛看到这些东西都落到她手上了。 “娘,那我不是什么也没了吗?”姜玲珑不喜。 “不是还有几件,这几件也都是好的,宫里送出来的,能不是好东西?娘特意给你留的。”顾姨娘道。 母女两个美滋滋地在一起分着礼单,只待姜寻承回来,直接就把这份礼给分了,却没想到姜寻承这次却不顺利…… 第五十二章、你要孔氏的性命?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说要把这些礼全充了公?”老夫人抬眼看向姜寻承,反问,“是不是顾姨娘的意思?” “母亲,原本就是赏给我们府上的,也没有说一定是给锦心的。”姜寻承尴尬了一下。 “是没有说,不过起因是不是因为锦心?”老夫人不悦地道,“他日还得进宫谢恩,锦心去,还是顾姨娘去?” “自然是锦心去。”姜寻承毫不犹豫的道。 “你觉得自打出了这两次事情之后,你的这个小女儿还会事事听你的话?”老夫人提醒道。 “一个女儿家,不孝父亲就是大罪。”姜寻承皱眉。 “是,不孝是大罪,但她如果打算鱼死网破呢?反正顾姨娘也没打算留她母女的性命。”老夫人道。 姜寻承脸色暴红:“母亲……顾姨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是不是做这样的事情,我不计较,我只问你,把人逼到了绝路,还问人家孝不孝顺?”老夫人冷眼问道,“寻承,我以前看你宠这顾姨娘也是有一个度的,你莫不是真的要为一个妾室,压上所有的前程?” “孔氏母女不算什么,但现在锦心救了六皇子,这里面的意思,你真的明白?真的没被顾姨娘蒙蔽了双眼?” 连连质问下姜寻承头低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我知道你宠爱顾姨娘,顾姨娘也争气,替你生下了一儿一女,寒哥儿又是一个争气的,这以后说不得又是一个状元,以后你们父子就是一场佳话,但不管如何,你要记住寒哥儿都是孔氏的儿子,和一个下贱的姨娘没有关系。” “母亲,只要给顾姨娘提个身份,她的身份不会低。”姜寻承辩解道。 “提身份,怎么提?”老夫人反问。 “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认作养女,身份自然尊贵,然后再……”看着老夫人越来越僵硬的脸,姜寻承说不下去了。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糊涂,你真是糊涂啊!真的是让这个姓顾的女人给迷了眼睛,提了身份?认作养女?你以为谁都是孔氏?孔氏是自小就被养在孔太夫人身前,她的身份就算是养女,也是让所有人认同的,就如同寒哥儿一样,你现在给顾姨娘炮制出这么一个身份,只会让人笑话,而且,你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派了内侍过来,锦心另外还有封赏,你现在不但不护着这个嫡女,反而去给一个姨娘提身份?你是真的想要让锦心和你决裂?到时候她是不孝不义不得好死,你呢?你自己就不要前途了?你真这么做,宠妾灭妻一定落到你头上,今天孔太夫人上门就已经闹过了。” 姜寻承一愣,他忙着府外的事情,真不知道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心惊肉跳之后,脸色阴沉下来。 “她想做什么?” “她就要问你一个宠妾灭妻之罪,说你自打孔氏病后,一直没有去看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昏迷不醒,现在更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老夫人怒道。 儿子才回来,她就派人去找了儿子,没成想儿子先去了顾姨娘处,这会看着儿子也觉得一肚子的怨气。 “安信侯府是不算什么,但安信侯府如果真泼开了闹,你真有好处?外面有安信侯府在,府内又有锦心,你现在还一味地想提顾姨娘的身份,你是真不要你的左相位置了吗?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要做一位史上的名臣,你就是这么做的?还想贪图那点银子,真正是跟顾姨娘学了一副小家子气。” 老夫人伸手虚指了指儿子,斥道。 自打儿子成为左相后,老夫人再没有这么斥责过,这一次也是真心忍不下了。 姜寻承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了起来,拿起茶水狠狠的灌了半杯:“孔太夫人提了什么要求了?” 这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 “她要求你,如果孔氏真的出事,你的亲事要她做主,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子为相府夫人,也得看她的意思。”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她当时真的是气了个半死,恨不得给孔太夫人一巴掌,直接打掉她脸上的嚣张。 “她怎么敢?”姜寻承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为什么不敢?你宠妾灭妻,她紧紧地抓住这一点,你头上的乌纱帽就戴不稳,如果锦心再出事……” 老夫人冷哼几声。 姜寻承额头上火叉头青筋蹦了几下,内忧外患,女儿可以压制,却不能直接压制孔太夫人。 “洛妃娘娘赏下的,全给锦心,再让她进宫谢恩。”老夫人不容反驳地道。 姜寻承这一次没犹豫,点头。 “顾姨娘去莲花庵进香,一个月。”老夫人继续道。 “母亲?”姜寻承一惊,蓦地抬头。 “你又是想给顾姨娘抬身份,又是压下她们母女谋算孔氏母女的事情,你想做什么?”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儿子。 “母亲,顾姨娘心性善良,之前的事情也是下人所为,她是真的不知情,至于这一次的事情,也真的是偶然,母亲也让人罚了她,让她打死了那个婆子,一晚上顾姨娘都没睡好,时不时的惊醒,这会……还惊魂不定。” 姜寻承替顾姨娘解释。 “怎么,她还在痴心妄想正室夫人之位?”老夫人皱眉。 “母亲,寒哥儿是她亲生的,为了亲生儿子,她不得不进门为妾,当初……儿子曾经答应过她,让她母子团聚的。”姜寻承道。 “所以,你要孔氏的性命?”老夫人恼怒地道。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孔氏身体不好,不是长寿之相,他日若是不在了,儿子想把顾姨娘抬为正室,待她有了身份,正室之位也妥当,这与孔氏无碍,与寒哥儿和顾姨娘,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母子团圆。” 姜寻承顿了顿,才道。 “亏你说得出口!”老夫人气狠了,险些一口气上不来,“顾姨娘为正室是绝不可能的,孔太夫人已经发了话,我也同意了。” “母亲同意了?”姜寻承一惊。 “不同意让她现在就闹?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夫人反问。 “可是寒哥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寒哥儿也是我唯一的子嗣。”姜寻承纠结。 老夫人心头一阵发寒…… 姜霖寒那一日的模样再一次落在老夫人的心上。 “你还年轻,孔氏的身体再养好一些,你们生一个嫡子。” “母亲,孔氏伤了身体的……”姜寻承道。 “那就再纳几房妾室,一个儿子顶什么用,多几个儿子,兄弟间才可以照应。”老夫人道。 姜寻承没应话。 老夫人也不能逼迫得太紧,这事一个不好,就会惹得儿子记恨自己,唯一的孙子也记恨自己。 怎么就只有一个孙子呢?这个想法突兀地闪过自己的脑海。 声音稍稍缓和:“现在这事关乎你自己,你想想要不要放弃你以前的抱负?你之前说虽为左相,根底却浅,身边也没有特别得用之人,眼下当更小心谨慎才是,现在……你是不需要了?锦心可是马上就要进宫了。” 老夫人提醒。 一句话,姜寻承背后冒冷汗,立时醒悟过来,顿了顿后点头:“就按母亲的意思,顾姨娘……去莲茶庵替母亲祈福半个月。” 时间砍断了一半。 见老夫人沉默不语,姜寻承解释:“母亲,洛妃娘娘之物我会全送到锦心处,也会去看孔氏,顾姨娘身体不好,也不能让她一直呆在庵堂,玲珑不放心,寒哥儿也不放心,再怎么样,顾姨娘也没有谋害孔氏的意思。” “行吧,你去看看孔氏,问问她的身体,如果实在不行,还得去请太医,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事情也得去办。”老夫人没再强求,道,“皇后娘娘还会有恩典下来,如果让锦心心甘情愿地换成对你的赏赐,你的好处就不只是眼前看到的一些。” 这话说的姜寻承心头一动:“皇后娘娘的赏赐?” “内侍既然这么说了,应当也在早晚间。”老夫人道,“这份好处落在你身上,才是真的好处。” 姜寻承点头,他现在根基未稳,虽说是百官之首,但大家现在基本看的都是右相,这个左相怎么来的,姜寻承心里也清楚,若是用姜锦心的这份好处,换成皇上对自己的恩宠,实实在在的好处。 好处之大,几乎要等同于他之前拜相,毕竟这是一份救皇子的恩情,不只是皇上,还有太子处也有牵连。 朝堂上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母亲放心,儿子现在就去看孔氏。”姜寻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认同了老夫人的观点。 派人去顾姨娘处取了礼单,又让人把礼先送过去,之后和老夫人母子两个又商议了几句,姜寻承这才带着小厮往后院孔氏处过去。 这还是在孔氏回来数日之后,姜寻承第一次踏足孔氏的地方。 以往孔氏偶尔回来,姜寻承也是很少见到。 看到礼单和礼一起送过来,再看到礼单上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拖扯出的一道道不甘心的痕迹,姜锦心笑了…… 第五十三章、不要脸,抢功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点点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孔氏。 孔氏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苍白的眼帘上,乌黑的秀发纷披着,少了往日在人前的端庄,看着竟有一种破碎的脆弱感。 孔氏长得是真的好。 即便这么躺着,也是容色惊艳。 姜寻承微微有些走神,他已经有多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孔氏了?成亲那会吗?那会似乎也是很认真地看了孔氏。 当时他也是欢喜的,能娶到容色这般过人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喜?可后来呢…… “你母亲如何了?”姜寻承问道。 “父亲,我们到外面说话,可行?”姜锦心道。 姜寻承皱了眉头,看了看这个小女儿,这又是一个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女儿,大女儿怎么看怎么好,二女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孔氏,只一眼便不喜欢。 现在才发现这眉眼之间,的确是像孔氏,却又比孔氏更出色。 母亲说得对,这样的一个女儿,是有可能攀附上皇家的,六皇子就算是瞎了眼,也是六皇子…… 抬步往外走,在外面的屋子坐定。 姜锦心也跟着出来,让人送上茶水。 “父亲,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姜锦心直言道。 “我一会就去请太医。”姜寻承点头。 “多谢父亲。”姜锦心恭敬行礼,礼数周全而得体。 姜寻承审视了小女儿几眼,看得出小女儿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太多的喜色,应该是因为孔氏的身体。 “你母亲的身体这么多年一直不好,得好好养着,这一次就留在府里养,一个人总去庄子上,过于的清静,与身体也不好。”姜寻承温声道。 “父亲说的是。”姜锦心点头。 田妈妈从里面出来,向姜寻承行礼:“相爷,夫人已经醒了,请您进去。” 姜寻承站起身,大步往里走。 床上孔氏已经醒了,方才姜寻承那句没有压下语声的话,已经把她吵醒,身后已经垫了软枕,看到姜寻承进门,在床上侧了侧身:“见过相爷。” “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姜寻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定。 孔氏一时无语。 “你身体不好,母亲这几天身子也有些不妥当,明日就让顾姨娘去莲花庵为你们祈福,半个月后回来。” 姜寻承主动提到这事。 孔氏脸色淡淡,只说了一句:“好。” 两个人之间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姜寻承有些不适。 往日这种时候孔氏总会找话说,绝对不会冷了场,现在的反应和以往完全不同,看他的脸色竟是没有半点波澜。 见姜寻承没了话,孔氏抬眼,冷淡地问道:“相爷还有事?” “……有事!”姜寻承道。 孔氏没说话,只抬起一双眼眸,看向姜寻承,等着他说话。 “我一会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你的病这么一直耽误下去,也不行!”姜寻承低咳了一声。 “多谢相爷。”孔氏再一次道谢。 “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母亲的本意只是让你说出实话,没成想你的身体是真的不好,既然身体真的这么差,回府后为何不好好休息?”姜寻承颇有几分关心的道。 姜锦心站在一边,唇角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 这解释听起来……还真是可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把事情怪责到母亲自己不爱惜身体上。 孔氏低头不答。 见孔氏态度疏冷,姜寻承心底有了恼意,他向来心高气傲,自持身份才识,如今被孔氏甩了脸子,颇觉得不悦,蓦地站起身,对姜锦心道:“你随我出来,我们说说你母亲的病情。” 说完,转身离开。 还真的是欲盖弥彰,姜锦心看向孔氏。 孔氏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姜锦心也笑了,母亲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父亲不是要让顾姨娘和姜霖寒早早的母子相聚,真正的团圆吗? 她一定要成全他们! 不光要成全,她还要天下人都知道姜霖寒的身世,一个曾经的外室子,冒充嫡长子…… 外室,父女再一次谈话。 “锦儿,洛妃娘娘赐了礼,你明天进宫谢恩。” “是!” “之前皇后娘娘派了内侍过来查问事情详细的经过了?”姜寻承关心地问道。 “是的!” “你这一次救了六皇子,是一件大事,只是你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名声过盛未必是一件好事,若宫里问得紧了一些,你可以推到为父身上,只说是为父往日的教导便是,忠君之恩,理当如此。” 姜寻承大义凛然的道。 姜锦心一愣,随即明白了,怪不得先是送礼又是过来关心探病,原来是因为这事。 不顾脸面的抢功劳来了。 抢就行…… 太子躺在床上,他是元后之子,也是早早便立下的太子,为太子这么多年,地位一直很稳,只是身体一直不好。 他脸容消瘦,神色却是恼怒,手中的案卷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殿下,殿下,您别生气,您可别生气。”内侍惊慌失措地在他背后轻轻地拍打着后背,惶急地道。 太子手捂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闭了闭眼睛,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害六弟。” “殿下,六皇子已经没事了,六皇子现在很好。”内侍忙不迭地道,声音带了哭音,就怕自家主子一个不小心,这口气就咽了下去。 殿下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别说处理公事,就连动怒也不能。 “殿下,六皇子已经派人暗中跟您说了,他什么事情也没有,让您也别动怒,过几日他好了,就过来看您。”内侍道,拿起帕子在太子的额头上轻按,这种天气稍稍动怒,太子额头上已经冷汗直冒。 “殿下,太医说您动怒不得的。” 太子呼呼地喘着气,闭着眼睛努力平息着胸口的怒火,手紧紧地握着案卷,许久才缓了过来。 呼吸平稳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打算放过我们。”太子冷声道。 内侍没敢说话,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太子的唇边,太子喝了一口,睁开眼睛,“这次六弟出宫,是从孤这里离开后的事情,查……东宫的所有人都查一遍,那一日有谁出门,在六皇子离开东宫之后。” 这事,太子得到的消息最晚。 他在病中,许多事情不敢告诉他,太子身体不好,成亲多年一直无子,都说他把个最小的皇弟当成了儿子养,最是宠爱六皇子,六皇子和太子也最亲近,平日里都会到太子的东宫坐坐,看看太子。 就怕他乍听到外面不实的消息,一时承受不住,裴珏煦才在事情明了之后,派人送消息给了太子。 “孤要进宫见父皇。”太子道。 “殿下,您身体要紧!”内侍急忙劝道,太子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东宫养病。 “有人都谋算到孤和六弟身上,孤的身体不行,还有六弟。”太子冷声道,扶着内侍的手,缓缓站直。 仔细看,会发现他和裴珏煦其实很像,只是比裴珏煦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眼底冰寒,只是整个人过于的削瘦,脸颊无肉,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才站起身,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殿下!”内侍尖叫一声,忙用力抱住太子。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而后是内侍尖厉的嗓子。 “宣。”太子定了定神,重新扶着内侍的手坐了下来,才这么一站一坐,额头上又冒出细密的冷汗。 太子妃进门,她是皇后的亲侄女。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温声道。 “不必多礼。”太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的道。 太子妃深深的凝望了太子一眼,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目光又扫了扫落在地上的一份案卷,“臣妾给殿下炖了药膳过来,请殿下先用。” 说完从身后丫环的手中的食篮中取了一个汤罐出来,又拿了一只碗,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碗。 药炖在汤里,更好用一些。 “殿下,请用。”太子妃退后两步,道。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终于缓了过来,声音低缓地道。 “殿下的身体……最重要。”太子妃眼眶微红的看着太子,“殿下,六皇子已经没事了,您……您现在当保重身子,切莫劳心,太医们说六皇子的眼睛。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 听说六皇子派了人过来,太子妃就知道不好,急匆匆的就过来送药膳,劝阻太子的过激举动。 “麻烦太子妃查东宫所有人事,六弟出事前后有谁出府。”太子看了太子妃一眼后,低缓地道。 “臣妾一会就去查,殿下放心,臣妾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太子妃柔顺地道。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神色淡淡地点头。 “殿下,还请先用了药膳,殿下的身体重要。”太子妃看着太子削瘦的脸,眼角含泪,“您身体好了,才可以……给六皇子更好地做主。” 就怕太子着急上火,伤到了自己,太子的情形是真的不太好。 “孤会的,太子妃先去忙吧!”太子下了逐客令。 太子妃咬咬唇,站起身:“殿下,臣妾告退。” “太子妃辛苦了。”太子客套地道。 太子妃转身离开,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力地滑落下来,为何……会如此…… 第五十四章、孔侧妃来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侧妃来了! 来得很是时候,姜寻承这两天很忙,一直在外面忙公事。 姜锦心在回廊处遇到了风风火火过来的孔侧妃。 这几天孔侧妃也病了,看得出脸色有些苍白,她长得极好,和孔氏的柔婉不同,孔侧妃看着就是一个爽利的。 看到姜锦心,紧走几步,一把拉起才行礼的姜锦心,急切地道:“你有没有事?你母亲没事吧?身体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出了事情怎么就不传消息过来,有姨母在,绝对不会让她们欺负了你们。” 看着姨母艳丽大气的脸,姜锦心眼眶红了。 “姨母……” 眼前年轻了许多的姨母,并不是记忆中那个形容枯槁,一口口吐着血就要离世的姨母,即便那样姨母还在担心自己。 都说淮安郡王前半生是个浪荡子,或者不只是前半生,大半辈子都是一个浪荡子,即便之前早就娶妻,依旧是一副浪荡子的行事,青楼楚馆是常客,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倒是娶了孔侧妃之后,一改往日的颓废,居然开始认认真真的办事。 据说,他当初看中了安信侯府的嫡次女,一见钟情之后,一定要求娶为侧妃。 以安信侯府嫡女的身份,其实是不可能给他当侧妃的,但谁让孔侧妃只是一个养女,不过即便如此,孔太夫人也狠狠地拿乔了一番,毕竟关乎的不只是孔侧妃本身,还是安信侯府的体面。 要求淮安郡王同意身份的不同,因正妃只有一位,只能为侧妃,但在家谱之上,必须位列妻位,算是淮安郡王的平妻,只比正妻低了一头,却也不是一般的侧妃可以比拟,算是郡王真正的妻室之一,生下的孩子也是嫡子、嫡女。 所以,也有人叫孔侧妃为孔郡王妃。 勋爵可以娶平妻的,但是皇族基本上不会,毕竟正室的王妃位置只有一位,当然事无绝对,淮安郡王还是讨来了老太妃的同意,认同了此事,并且对安信侯府表示,他的正式王妃已经多年不管事,也早就不管事了。 嫁过去,除了名份上稍稍差一些,其他分毫不差。 孔太夫人得了这个意思,这才满意的嫁了女儿。 自此之后,淮安郡王安心办差,和孔侧妃很是恩爱,淮安郡王府也蒸蒸日上,淮安郡王成为了朝中的重臣。 对于这位淮安郡王,许多人很是感叹,觉得这位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范,如果没有孔侧妃,这一位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子,郡王府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欣欣向荣,只能说,淮安郡王是真的对孔侧妃深情一片。 能够把这么大一个浪荡子给唤回头,孔侧妃在淮安郡王府的身份也很尊贵。 淮安郡王妃一直无子,早早的就吃斋念佛,平时不理府里的事务,孔侧妃进门之后就把持了淮安郡王府的一切,后来还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子嗣,早早的就立为了世子,可以说不是正妃胜似正妃。 上一世,姨母出事之后,这位淮安郡王也是一蹶不振,整个人精神就萎靡了,后来早早的把位子传给了儿子。 淮安郡王府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位郡王妃的院子火起,据说是不小心失火了,不过当时烧死的人不少,几乎是那位郡王妃身边侍候的所有人。 这件事情后来又引发了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情…… 如今姜锦心看到年轻许多的孔侧妃,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好孩子,别哭,怎么了,告诉姨母,姨母帮你出气。”一看姜锦心的落泪,孔侧妃手忙脚乱地替姜锦心抹眼泪,焦急地道。 姜锦心扑进了孔侧妃的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孔侧妃在她记忆中也接近娘亲,娘亲过世的几年,孔侧妃还一直让表哥过来看望自己,免得自己被其他人欺负了,也是因为有表哥在,顾姨娘她们才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 那个时候,姨母已经不太好了。 姨母所受的罪,全是因为自己,全是因为她为了给自己和娘亲出气,才被老夫人讹诈。 如今姨母还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太好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老夫人之流陷害姨母,绝对不让姨母走到如同上一世那样的路。 孔侧妃被姜锦心哭得眼眶也红了,一边抱着她哄,一边红了眼眶焦急万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说你被推到湖里去,一会又让你母亲罚跪,是不是顾姨娘要害你们母女?否则怎么就这么巧?” 姜锦心传过去的话,她听着并不清楚,但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让她大怒,得了消息,立刻就过来看自己的妹子和侄女。 “是姨母不好,姨母这几天病了,没早早的过来看你们,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还最后一个知道,走,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府上的老夫人,问问她这府上还有没有规矩,怎么会连连出事,要的还是正妻嫡女的性命!” 孔侧妃又是自责又是愤怒。 “姨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会是我,一会是母亲,外祖母之前来过,已经找祖母闹过了。” 姜锦心抹了眼泪,道。 闹事只能孔太夫人去闹。 “你外祖母过来帮你娘出气?”孔侧妃不太相信,孔太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她一直知道,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情不会做。 自己和三妹就是她手里的货物,当初是待价而沽,求的就是卖一个好价钱。 姜锦心道缓缓地放开孔侧妃,手却依恋地拉着孔侧妃,没放手::“外祖母说我们府上宠妾灭妻,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还要闹到朝堂上去。” 小孩子依恋的态度让孔侧妃心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惊讶:“这么闹,没事?” 姜老夫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孔太夫人未必是对手,或者说孔侧妃觉得孔太夫人不会是对手,她敏锐地感觉,这里面有隐情。 “后来如何我不清楚。外祖母过来看了母亲,问起母亲被罚跪的事情,之后就盯着祖母说父亲宠妾灭妻。”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孔侧妃若有所思,所……以这宠妾灭妻就是姜老夫人的软肋了? “你母亲怎么样?”虽说姜锦心传消息说孔氏没事,她还是不放心,两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在安信侯府的这么多年,不是亲的胜似亲的,孔氏的性子向来又是柔婉的,孔侧妃实在放心不下。 “母亲没什么大事,现在……就病着!”姜锦心特意地在最后几个字上轻了几分,示意孔氏的身体不是大事。 看姜锦心如此,孔侧妃稍稍安心,而后气恼地道:“走,我们去见见你祖母,问问她宠妾灭妻是怎么回事?” 哪怕现在事情小了,妹妹也没出事,孔侧妃还是后怕不已。 前事未了,后事又起,她心口上窝着一肚子的火气。 “姨母,您别急!”姜锦心拉住孔侧妃的脚步,“外祖母之前闹过,后来看……着挺高兴的走了,姨母不必急,您回去和外祖母商量一下,说不得会更好。” 对于姜老夫人这样的人,孔侧妃没有胜算。 再加上淮安郡王府自己的一些事情,眼下不宜和姜老夫人硬碰硬。 孔侧妃沉默,和孔氏一样,对于孔太夫人并不亲近。 “姨母……” “好,我们先去看看你祖母,再看看这个顾姨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孔侧妃冷哼一声,凌厉的眉眼温和了几分。 “姨母,大哥可能还会跟着她一起过来。”姜锦心道,扶着孔侧妃往里走,顺便把姜霖寒一味地袒护姜玲珑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当然关乎姜霖寒一心一意和顾姨娘成为一家人的事情,也说了个明白。 到现在姜霖寒还在书房闭门读书,听说是被下了禁足令。 母亲病了,连面也没露过一次…… 之前写信提了,怕姨母不重视,姜锦心又特意的多提了一遍。 “你的这个养兄不是什么好的,你母亲一直在庄子里,顾姨娘在府里当权,让他觉得投奔顾姨娘才可以更得利,我当初就对你母亲说,儿子还是自己生的好,怎么能就真的养一个别人的。”听姜锦心说完,孔侧妃冷哼一声道。 “母亲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姜锦心神色黯然。 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的意思,哪怕那个时候母亲不同意,他们也会逼着她应下,进门一年,就以未生下子嗣,逼得母亲认养子,还真的是礼数周全。 “若他真的一味地偏袒顾姨娘,就让他认顾姨娘为生母!”孔侧妃冷笑道,“就当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好,全喂了狗。” “姨母一会帮着看看吧!”姜锦心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道。 姜霖寒,她当然不会任他一直记在母亲的名下…… 姨母不能和老夫人硬碰硬,压制一个嚣张的妾室却是正好。 这一世,她不会让姨母和老夫人硬顶,那是孔太夫人的事情…… 听闻孔侧妃过来,姜老夫人心里不适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姜寻承能有今天,一部分就是靠了淮安郡王的提携, 最初的阶段,姜寻承全靠着这一点,才能很快的到皇上面前露脸,一步步往上走的时候,没少借淮安郡王的助力,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关系在,凭他最初的二甲第一名,怎么也不可能升得这么快。 “老夫人,听说我妹妹和锦儿连连出事,都和府上的姨娘有关系?”才坐下,孔侧妃就开口不客气的道。 第五十五章、嫡子跟着姨娘来 - 掌上锦心 - 帘霜 和上一世相比,孔侧妃现在很平静,心里有了底,再不是上一世的惶然和悲愤,不顾一切也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 姜锦心心头稍安,姨母冷静下来,就不会被暗算,关乎母亲的身体,别人不说,姨母还是要告诉的。 “侧妃娘娘说笑了,这事情就是一个误会。”老夫人陪着笑脸道。 “一个误会,就要了我妹妹的性命?府上的这个姨娘还真是尊贵得很,连信安侯府的嫡女也得给她让道?”孔侧妃冷声道。 “侧妃娘娘,这话错了……” “错了吗?左相大人这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为百官之首,可以高枕无忧,想干什么就想干什么,如今也到了要宠妾灭妻的地步?这是把安信侯府的脸面扔到地上踩了?”孔侧妃冷笑着反问,不客气的打断了姜老夫人的话。 “侧妃娘娘,这事已经和令堂说过了。”姜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火气突突的往上窜,看了一眼姜锦心,不知道孔侧妃是怎么知道自家事的,小孙女说的,还是孔太夫人说的? “老夫人,我母亲是过府来说过,但母亲是母亲,我是我,我还代表了淮安郡王府。” 孔侧妃一看老夫人横了姜锦心一眼,就知道她怀疑什么,冷笑着把话揽了过去。 老夫人噎了一下,一股子火气腾腾地上来,这还有完没完了…… 孔太夫人自己要了好处不说,还让二女儿也来闹。 “孔太夫人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顾姨娘明天就会去庵堂清修、祈福。” “清修?这个时候只是清修?我妹妹的命就只值她一个清修?”孔侧妃一拍桌子, “孔侧妃要如何?”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冷声道。 “老夫人,这事我也不怪您,您是长辈,年纪又大了,有些事情未必就那么清楚,我想直接问问顾姨娘,可行?”孔侧妃道。 姜锦心抬眸看了看老夫人,这一世因为母亲没事,姨母终究没有失去理智。 “侧妃娘娘,此事已经过去了!”老夫人沉声道。 “母亲让我过来看看,再问问清楚此事。”孔侧妃没让步。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孔侧妃,知道今天不见也不行,皱着眉头叫人过去传顾姨娘过来。 顾姨娘来得并不快,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姜霖寒一起过来,听说孔侧妃过来,顾姨娘立时就慌了神,姜寻承现在不在府里,唯一能让她依靠的就只有姜霖寒,立时派人去把姜霖寒叫了过来。 进门后姜霖寒走在前面,顾姨娘走在后面,这一对母子进了正屋。 姜霖寒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孔侧妃深施一礼,极是恭敬:“见过姨母。” “不敢当大公子姨母的称呼。”孔侧妃冷声道,目光从姜霖寒的身上,笑意颇冷。 “姨母……这是何意?”姜霖寒茫然不解,看了看孔侧妃,又看向姜锦心,眼底一片失落,“二妹妹……你到现在还误会我吗?之前的事情,真的只是误会,顾姨娘派人过来传话,我身边的人听错了罢了!” “左一个误会,右一个误会,姜大公子还真的是顾姨娘的好儿子,口口声声都是顾姨娘的事情。” 孔侧妃厉声道。 姜霖寒脸色暴红:“姨母,顾姨娘虽然只是父亲的妾室,却也是府里的长辈,每一个长辈我都得敬着。” “敬着?”孔侧妃上下打量了姜霖寒两眼,“你嫡母病得那么重,你不去探望,一个姨娘被唤过来有事,你倒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莫不是顾姨娘才是你的亲生母亲?让你这么放心不下?姜大公子还真是孝顺。” 孔侧妃冷笑道。 没有锦儿的话,她没想这么多,现在前后联系起来,看到两个人一起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妹妹这个儿子真的是白养了,这就是白眼狼。 “听闻姨母过来,我特意过来问安。” 姜霖寒难堪的道。 “侧妃娘娘,寒哥儿之前是让他父亲禁了足,他之前的事情虽然是误会,错了就是错了,总不能就这么过了。”老夫人开口道。 看着像是斥责,实则是替姜霖寒解释。 姜霖寒反应也快,忙低下头,满脸羞愧:“姨母过来,我实实在在欣喜,母亲身体不好,还病着,父亲又不允我去探望,实是担心……只是父命大如天,不敢违。” “大哥现在就不怕父亲斥责了?”姜锦心看向姜霖寒。 “之前也偷偷地去看过母亲,远远地不敢进去打扰,现……在,现在我实放心不下……父亲想罚就罚吧,我这几日一直在书房,替母亲抄经书祈福。”姜霖寒低下头,强行把话圆回来。 听着似乎是很有情有义似的。 姜锦心淡冷地看了看她,长睫扑闪了两下,转向顾姨娘身上。 和往日的情形相比,顾姨娘看着怯生生的,少了往日的威势。 “顾姨娘,听说就是你找了一个婆子诬陷我妹妹的?”孔侧妃没再理会姜霖寒,目光也落在了顾姨娘的身上。 “侧妃娘娘,我手下的……人发现那个婆子鬼祟得很……”顾姨娘低声道,用力地咬咬唇,压下心头的愤怒。 自己生的儿子,金尊玉贵的相府公子,居然让孔侧妃逼得这种地步,如果她是左相夫人,又怎么能容孔侧妃这么放肆! “这个婆子是谁的人?”孔侧妃反问。 “是……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妾……身不敢随意处置,就送到了老夫人处。”顾姨娘低声道。 “正室夫人院子里的人手,一个妾室就敢随便查问?” “妾身……的人,遇到这婆子在外面很是鬼祟。” “因为鬼祟,所以送到老夫人面前,于是这婆子就诬陷我妹妹?差一点我妹妹就丢了性命?顾姨娘还真是好算计!” “侧妃娘娘,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差点逼死我妹妹,如果还知道什么,不得把整个安信侯府都给逼上绝路了。” 想到妹妹差点出事,孔侧妃气得眼睛都红了,蓦地站了起来。 顾姨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姜霖寒身后避了出去,姜霖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顾姨娘莫名地觉得受了侮辱,羞愤异常,忍不住站定脚步,开口辩解: “侧妃娘娘……夫……夫人一直不在,这府里的事情都是妾身在管着,但凡发现,不管是谁院子里的人,都得问一问,并不是因为夫人。” “问一问?” “这是妾身份内之事!”顾姨娘咬牙坚持,儿子还在一边看着,她不能太过于示弱,没得让儿子看轻。 往日她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如何得意,这会被孔侧妃逼得就有如何狼狈。 “一个下贱的妾室,把一个别有用心的婆子送到正室夫人面前,差点逼死正室夫人,这也是你一个下贱的姨娘的分内之事?” 孔侧妃反唇相讥。 “侧妃娘娘是尊贵之人,听说在淮安郡王府也是管事的,难不成对于淮安郡王妃身边的下人,都是不管不顾的吗?” 老夫人皱眉,瞪了顾姨娘一眼,居然敢嘲讽孔侧妃的身份。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甩在了顾姨娘的脸上。 “侧妃……” “啪!”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孔侧妃几乎用尽了全力:“下贱的奴才,居然敢嘲讽与我,莫不是这是你们相府的规矩?” “侧妃娘……娘,过了!”老夫人坐不住了,脸色沉冷的道。 顾姨娘耳边轰鸣,晕头转向,脑子里嗡嗡作响,脚下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 姜霖寒脸色大变,目光冷厉地上前,手一伸挡在了顾姨娘面前:“还请……姨母手下留情。” 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来似的。 老夫人坐不住了,蓦地站了起来,抬步往孔侧妃处过去,看她眉底的阴鸷,姜锦心心知不好,老夫人这是看事态不可收拾,又要讹诈姨母了?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现在就看姨母的表现了…… “手下留情?你一个嫡长子,居然真的这么护着一个姨娘?”孔侧妃冷笑连连,“精心养大你的嫡母,视而不见,却把这个姨娘当成宝,好啊,好啊,你们相府还真是有规矩的人家,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这相府的规矩、” 说完,又上前一步,伸手似乎要去推姜霖寒的衣袖,姜霖寒手下意识地往外一甩,孔侧妃站立不稳,身子就往外倒去。 姜锦心抢步上前,一把抱住孔侧妃,慌的声音都颤抖了:“姨……母,姨母,您……您怎么了?” “侧妃娘娘摔倒了!” “快,快来人,侧妃娘娘晕倒了。”淮安郡王府的几个丫环、婆子慌了,全扑了过来,有抱着的,也有护在孔侧妃面前,怒瞪着姜霖寒的。 “姜大公子,既便我们侧妃娘娘打了你们府上的姨娘,您也不应当就这么把我们姨娘甩出去,你……你这是要我们侧妃娘娘的命啊!” 婆子高亢的声音尖厉而颤抖,“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孝义何在,尊卑何在?” 人群中,姜锦心抱着孔侧妃,用帕子抹去她唇边的“血迹”,抬眼看向人群外面的老夫人,两个人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 第五十六章、他还是一个孩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请来了大夫,两位大夫诊过后都摇头,老夫人面沉似水地坐在当中,焦急万分。 谁能想到姜霖寒一甩,居然就把孔侧妃甩出了事情。 若是孔侧妃真的在他们府上有一个好歹,淮安郡王府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是孔侧妃的身体这么虚弱? 不太相信…… “大夫,怎么样?”看到两个大夫出来,老夫人忙道。 年轻一些的大夫,看向年纪大的大夫,请他先讲。 年纪大的老大夫捋了捋胡子,道:“里面这位夫人身体原本就虚弱了一些,病还没好全,一时间气怒攻心,实属不太好。” “这位夫人原本就病着……还这么摔出去,更是不利于身体。” 年轻的大夫补充。 “会……会如何?”老夫人握了握拳头。 “恐怕得好好静养。” “以静养为主,这一次是真的伤得颇厉害。”两个大夫各自点头,方才他们也简单地听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知道这位吐血的夫人是被人甩了一下,摔出去之后吐的血。 病还没好全,再这么被人一甩,的确是很容易出这事的。 “请两位大夫商议着开药方吧!”老夫人摆摆手道,有人领着这两位大夫退下去。 “锦儿,这事怪不得你大哥,谁能想到孔侧妃的身体会这么差。”老夫人沉声道,这事她是真的没想到。 看孔侧妃气势汹汹的样子,谁也不会觉得她身体不好。 怕一个大夫诊治得不妥,老夫人特意多请了一个大夫。 没成想两个大夫都这么说。 “祖母,姨母已经让人回去禀报淮安郡王了。”姜锦心平静地道。 老夫人眉心打结,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姜锦心:“锦儿,孔侧妃在我们府上伤到了,不管原因如何,都是我们府上的错,我让人准备一份礼,你陪孔侧妃一起回去,再送上赔礼,以示歉意。” 老夫人也后悔,起初她也没放在心上,顾姨娘被斥责几句算不得什么,后来看闹得不可收拾了,就想起身收拾残局,但凡孔侧妃碰她一下,她就直接装晕,也免得孔侧妃得理不饶人。 没成想,自己还没碰到孔侧妃,孔侧妃先出事。 老夫人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孔侧妃是假的,为防孔侧妃故意,急叫人寻两位大夫上门。 事情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祖母,姨父不会善罢干休的。”姜锦心道。 “你去和孔侧妃解释,这事……真的是一个意外。”老夫人睨了姜锦心一眼,道。 “祖母,这事我解释不了。”姜锦心温声拒绝。 “你怎么不能解释?” “祖母,事情的起因是大哥,但凡大哥对顾姨娘没那么看重,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先前大哥伤了祖母,现在大哥又伤了姨母,祖母,您觉得我还该为大哥解释吗?”姜锦心反问。 老夫人噎了一下,心口也是闷闷一气,这事不想还好,一想火气就往上窜。 “锦心,你大哥是不对,等你父亲回来,必要行家法才是。”老夫人道,这事不只是府里的事情,也得给淮安郡王府看。 一个丫环急匆匆地跑出来:“姜二姑娘,我们侧妃娘娘请您进去。” “祖母?”姜锦心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揉了揉眉心,也站了起来:“一起进去看看吧。” 说完,率先往里走。 姜锦心紧紧跟随。 屋内的榻上,孔侧妃已经扶着丫环起身,看到老夫人进门,无力地笑了:“姜老夫人,没想到我只是到府上看看妹妹,却被你们府上的大公子推搡成这样子,罢罢罢,府上大公子这样的人,我算是真惹不起。” “侧妃娘娘,寒哥儿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好大一个孩子?这样的孩子是要人命的。”孔侧妃冷冷地道,“老夫人,告辞。” 说完扶着丫环,勉强抬步往外行去。 “侧妃娘娘……”老夫人一看这种情形,急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上前扶了孔侧妃的另一侧:“姨母。” “老夫人,让锦儿陪我回去,无碍吧?”孔侧妃看了姜锦心一眼,眼底有所柔和。 “无碍的,原本也是应当,老身备了一份礼让锦儿带到府上。” 老夫人眸光微闪,忙道。 “不用了!这礼我不敢收。”孔侧妃拒绝,往外就走。 屋外树下,顾姨娘和姜霖寒都跪着。 “姨母,寒儿不是有意的,还请姨母原谅。”看到孔侧妃出来,姜霖寒压下心头的憋屈、愤怒,恭敬地向孔侧妃行礼。 孔侧妃不顾而走。 姜锦心看了一眼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顾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幽冷,想在外面躲半个月清闲? 她同意了吗? 就算要离府,也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扶着孔侧妃出了相府的大门,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前,几个人一起齐心协力的把孔侧妃扶上马车,姜锦心才要上马车,一马飞奔而来。 到相府门前,马停下,从马上跳下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淮安郡王来了。 “芸娘,芸娘!”他撩起衣袍大步地走过来。 车帘一挑,孔侧妃的脸苍白的脸露了出来,有气无力:“王爷。” “你怎么了?什么叫被相府大公子推搡了一跤?这左相府上的大公子,这么不知礼数的?居然把个亲姨母给推得吐了血?”淮安郡王急道。 他的年纪不小了,现在六十左右,看着却是龙精虎猛,也就五十左右的样子。 皇家的宗亲中,现在的淮安郡王算是皇上很得力的手下,是禁卫军的统领,位高权重,又是皇上依重之人。 “这小子现在在哪?本王进去揍他一顿。” “王爷,不用了!不过是一个养子罢了,又不是我妹妹正经的儿子,对嫡母尚且不孝,又何必说其他人。”孔侧妃有气无力的道。 “什么叫对嫡母不孝?”淮安郡王一愣,怒道,“如果真这样,要他何用!当初本王就觉得认这么一个养子算什么,又不是以后不会生了。” 淮安郡王是武将,这会在左相府大门前,声音洪亮,原本看到孔侧妃被扶出门的时候,就有闲人远远地看热闹。 这会一听,这是有事?虽不敢近前,却也拉长了耳朵。 “锦儿见过姨父。”姜锦心过来行礼。 第五十七章、所以,她们容不下你!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娘怎么回事,堂堂左相夫人,居然让一个养子欺负了?现在连你姨母都被他推伤了?不行,本王得进去看看。”淮安郡王道,转身就要往里走。 一看他这样子,孔侧妃忙急道:“王爷。” 她声音轻,这会却不自觉地拔高一些,一时间破了音。 “芸娘!”淮安郡王忙停下脚步,返身回来,手搭到车窗上,掀帘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王爷,我们先回去吧!我……不太舒服,头很晕。” 孔侧妃低声道,从车窗里伸出手,拉了拉淮安郡王的衣袖。 “姨父,姨母方才还吐了血。”姜锦心道。 “什么,还吐了血?这么严重……快,快回去,本王马上去请太医。”淮安郡王越急,嗓门越大。 “有劳王爷了!”孔侧妃无力地道,向还站在门外的姜锦心招了招手,“锦儿一起上马车来!” 姜锦心应声,扶着杨柳的手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 淮安郡王原本也想上马车,陪着孔侧妃的,现在倒是不太方便了,看了看已经行驶的马车,想了想,上马急驰着去请太医。 马车内,孔侧妃冷笑:“锦儿,看你们府上的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急了。” “一个是唯一的嫡孙,一个是父亲的爱妾,往日里就算有些什么,祖母也会看开一眼。”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道。 孔侧妃脸上的笑意退去,伸手握住姜锦心的手:“锦儿,你母亲是不是被逼着离开相府的?” “是!”姜锦心肯定。 “就说是被逼走的,偏你母亲一直犟着说不是……总说是她的原因,让我不要管她的事情,看看现在……现在连你都护不住,真是没用。”孔侧妃眼眶红了,忍不住怪责孔氏。 “姨母,母亲可能觉得父亲还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姜锦心低垂下眸子。 “回心转意?我就不信姜寻承看不到你母亲的困境?”孔侧妃恼道,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当初以为给你母亲挑了一个好的,没成想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孔侧妃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手紧紧地握着姜锦心的手:“方才,你祖母想干什么?” 一切都是按着姜锦心的意思来的,但在最后一刻,孔侧妃也看到了姜老夫人的靠近,心里顿时生疑。 “姨母,您这么闹,祖母必然是不愿意的,若方才您闹的时候稍稍碰到她,必然就是另外的一番说词。”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孔侧妃一惊:“她想讹我?” “应该是。”姜锦心肯定,抬眼看向孔侧妃,“姨母,您毕竟是晚辈,若真的把她推倒了,或者她晕了,这事必然就是您的不是,哪怕您进府的时候是有理的。” 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难过,上一世,这事就是这么发生的,谁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没品。 “她……她好歹……也是一个相府的老夫人,身份尊贵,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孔侧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姨母呢?” “什么?” “姨母不也是听了我的话吗?”姜锦心柔声道,咬咬唇,压下心头的酸涩,她信里的话说的并不全,有些只是点了一下,姨母却能全身心的相信自己,她如何不感动! “姨母不一样,你母亲是个没用的,姨母得护着你们!锦儿是个聪明的,姨母愿意相信你。”孔侧妃叹了一口气,松了姜锦心的手,摸了摸她的手,“锦儿,委屈你了,都是你那个娘没用。” 姜锦心一颗心如同泡在酸水里,又酸又涩,平了平气,才能压下喉咙处的哽咽,隔着时空,她仿佛看到另外一个姨母,形容枯败的姨母,躺在小佛堂的那间窄小的屋子里,唇角一口鲜血才吐出,枯瘦的手无力地拉着她的手,叮嘱道。 说的就是这句相似的话。 “你是一个……聪明的,比姨母和你娘都聪明,若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来找你表哥……我吩咐他的。” 她不知道姨母是怎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却是她上一世最后日子里所有的支持,她是聪明的,就算是陷入绝地,也可以绝地反杀,把那些害她的人全部拖下地狱,只是那时候她的时间不多了…… “姨母,如果祖母讹了您,指责您狠心推她一个老人家,说您心狠手辣,您会如何?”用力地握了握手,再抬头,脸色已经平静。 当年的事情隐在迷雾到,姨母突然出事,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怎么就到了那种程度?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事宫里插手了…… 她要弄清楚姨母的危险到底来自何处? “就算我不小心撞了她,应该也不是大事,最多我给她赔礼道歉。”孔侧妃其实不在意这个假设的,但看姜锦心很在意,也就温和地答了她。 “姨母,如果我母亲出事了呢?” “我撕了她。”孔侧妃眼一瞪,恼道。 这个设想一听就让她接受不了,手指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都是安信侯府的养女,从安信侯府的这个深坑爬上来,姐妹两个真的可以算是自小相依为命。 没有父母亲人,只有两姐妹。 这份感情比亲姐妹更甚! “母亲若出了事情,姨母必然不会甘休,这个时候外祖母再认顾姨娘做女儿,姨母会如何?”姜锦心努力还原着上一世的场景。 “我……我撕了她们,她们……她们怎么敢……”孔侧妃脑袋嗡的一下,炸裂开来,这个想法光想想就让她怨恨、愤怒,紧紧地盯着姜锦心道,“是不是你外祖母真的有这个想法?” “是!” “好……好一个安信侯府……好……真是好啊。”孔侧妃手捂着胸口,眼底血色,“你仔细说一说。” 姜锦心没隐瞒,把姜玲珑借了她的衣裳出事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当时在边上助力的义阳伯夫人的话也说了一遍。 说完,又道:“姨母,我看当时外祖母的意思,是对顾姨娘很有好感的,如果我母亲没用,如果我母亲会出事……外祖母会选择顾姨娘吗?” 有些场景,她不能还原,但可以用猜测的话总结。 这些事情,她都不打算瞒着姨母,如果真有人隐在暗处要对付姨母,姜锦心也希望姨母能早早的意识到。 如果光只是老夫人的事情,似乎不应当闹这么大,凭着淮安郡王和表哥淮安郡王世子,都不应当让姨母落到那个地步。 但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会!”即便再不相信,孔侧妃也知道姜锦心说的结果下,孔太夫人会这么做。 一件合姜玲珑身形的衣裳,病了也要过来借衣裳,还有义阳伯夫人的话,都让孔侧妃感应到这里面有阴谋,孔太夫人送的衣裳,孔太夫人送的首饰,姜玲珑的举止,孔太夫人的举止…… “锦儿,恐怕你外祖母之前和顾姨娘有了协议。”孔侧妃蓦地抓住一点灵光,道。 “姨母,如果在那种情形下,母亲真的出了事情……您会如何?”姜锦心继续问道。 “我要给你母亲申冤……让她们的恶行大白于天下……我……死也不会放过她们。”孔侧妃厉声道。 这次声音不急,却掷地有声。 她绝对会这么做的。 “姨母,所以……她们会容下您吗?”姜锦心盯着孔侧妃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年纪尚幼的女孩子,眼底有着她这个年纪绝对没有的冷静和平静。 孔侧妃噎了一下,忽然伸手抱住姜锦心:“锦儿,委屈你了。” 马车在淮安郡王府停下。 姜锦心指引着两个下人扶着孔侧妃下了马车。 孔侧妃无力地靠着两个下人,脸色依旧苍白。 停车处居然还有别府的马车,姜锦心诧异地看了一眼,帮忙扶着孔侧妃在就近的廊下坐一坐。 两个婆子就近带了一张榻过来,姜锦心扶着孔侧妃躺下,又替她盖上了薄被。 这才小心地抬着孔侧妃进去。 孔侧妃住的是主院,当时嫁进淮安郡王府的时候,那位据说和淮安郡王差点和离的郡王妃,已经住到了淮安郡王太妃的院子旁边,那边靠着一个小佛堂。 据说淮安郡王以前少不更事,娶了王妃之后,两个人过得并不如意,磕磕绊绊,闹得还不小,时不时的要和离,孔侧妃未进门的前几年,这位郡王妃就已经对淮安郡王绝望了,自此愿意陪着老太妃过日子,搬去了老太妃边上。 这正妃之位也就挂了一个名声。 当初老太妃同意孔侧妃以平妻地位份进郡王府,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在郡王府内,姜锦心仿若隔世,上一世,她最后一次看到姨母,还是和表哥一起过来在小佛堂看的姨母。 那时候,她看到那位正妃了吗? 细想起来,这位正妃以前很少出现在人前,早早的就不管了淮安郡王府的事情,她的记忆中竟然都没有这位正妃这个时候的模样,只依稀记得是一个看着还算温和的老妇人,孔太夫人那般年纪大小,看着比淮安郡王老了许多…… 远远的回廊处,忽然看到有一群人过去,艳色的衣裳一角,簇拥着的下人,看着就不像是府里的人,若有所思。 老太妃不在府里,这位淮安郡王妃见客了? 第五十八章、求一个诰命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来得很快,才给孔侧妃安置下,淮安郡王就带着太医过来。 姜锦心避在孔侧妃的床后。 “太医,本王的王妃如何了?”太医的手才放下,淮安郡王已经急切地问道, 太医皱皱眉头:“之前不是和王爷说过,侧妃娘娘有病,得好好静养才是,当时王爷答应的好好的,为何现在会突然间吐血?” “对,为何现在会突然间吐血?是不是你上次诊错了?”淮安郡王不满地瞪着太医。 太医沉吟了一下,又伸手搭到孔侧妃的手腕上。 许久未言。 “太医,到底怎么样?”淮安郡王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妻子,又看了看太医,快忍不下去了。 “应当是急怒攻心。”太医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依脉相上来看,虽则是虚弱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吐血,之前孔侧妃病了,也是这位太医给看的病。 当时叮嘱静养为主。 狐疑的看了看落下的纱帐,最后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之前的药,我再稍稍更换一下,王爷先给王妃用二天,如果……二天之后王妃还是这般虚弱,我再过来更换药方。” 太医道。 暂时看不出和原来有什么大的区别,只能先用了药,稳一稳情绪再说。 “好,你先给改个方子。”淮安郡王道。 又对着床上的孔侧妃说了一句:“芸娘,你先休息会,本王带太医去改药方。” 这是不放心,盯着太医改药方的意思了。 太医无奈地起身,对着床上的孔侧妃拱拱手,都说这位郡王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看着还真是。 他认识这位郡王也是这么多年了,想起没娶这位侧妃之前,再和现在比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有劳王爷。”孔侧妃的声音无力地传了出来。 “你先好好养着。”淮安郡王大声的道,一边引着太医出去,焦急万分。 床上帘子挑起,露出孔侧妃那张苍白的脸,摆摆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姜锦心从床后转了出来。 在床沿前坐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孔侧妃,孔侧妃接过,一口气喝了半杯。 姜锦心接过杯子放在桌上,拿了两个软枕靠在孔侧妃身后,垫了垫,让她更舒服一些。 “姨母,您接下来几天就好好养病就行。” “你母亲……怎么办?”孔侧妃不放心。 “姨母,我母亲现在不会有事,我也让母亲好好养病。”姜锦心温声道,既然都病了,当然都得好好养病。 一个两个都病成这副模样,还都是因为左相府。 她的这个渣爹现在应该也是焦头烂额的吧…… “好,那我就病着。” “侧妃娘娘,王妃派人过来了。”一个丫环在门外禀报,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 姜锦心看了孔侧妃一眼。 “进来。”孔侧妃声音稍高。 外面一个小丫环打起帘子,一个丫环引着一个婆子进门。 “老奴见过侧妃娘娘。” “免礼。”孔侧妃无力地道。 婆子起身:“侧妃娘娘,王妃问之前准备的那几对特制的供奉在佛前的蜡烛放在哪里?” 其实不只是定制的蜡烛,还定制了一些其他的物件,都是供奉在佛前的,那一家香烛铺子在京城也很有名,除了能做普通的蜡烛,还有一些定制的,可以根据各家的需求,定制大小、纹饰,甚至还有稍稍不同的香味。 有些香是很贵的,甚至还可以是自家提供,他们特意帮你制进去,味道也是各家喜欢的那种。 郡王妃这么多年一直供奉佛祖,用的都是自己定制的。 这条规矩是在孔侧妃没进门之前就形成的,已经多年,孔侧妃进门后,自然也按郡王妃之前的喜好,一直替她定制着这些。 “没送过去?”孔侧妃声音暗哑的问道。 “侧妃娘娘已经让人送了?”婆子惊讶,“老奴一直没有看到,是不是有人送错地方了?” 这么多年一直这么送的,其实是不应当有这样的错事。 孔侧妃皱皱眉头:“我一会就让人查一查。” “有劳侧妃娘娘。”婆子恭敬行礼。 “原本也是我分内之事,请王妃稍待。”孔侧妃温声道,她自进门,对这位一直不出现在人前的郡王妃态度一直很好,很是觉得郡王妃可怜,是郡王当年不做人,把个好好的郡王妃逼得心灰意冷,早早地对他冷了心肠。 思量如果郡王依旧不改,说不定郡王妃就是她的前车之鉴,毕竟她当初嫁给郡王的时候,也是很不情愿,也不愿意相信郡王会改好,只是嫁人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做主的,更何况还是养女。 也因此,但凡这位郡王妃有事情,孔侧妃也会马上解决,不会让这位郡王妃半点不适。 “多谢侧妃娘娘。”婆子一直很客气,而后又委婉地道,“听说庄子上有新鲜的菜送过来,今天王妃待客,让大厨房也送一些新鲜的过去。” “姐姐今天有客人来?” “平安王府的郡主来看王妃。”婆子笑道。 所谓平安王,是皇上的堂弟,虽则不是皇上的亲兄弟,却比淮安郡王这个族兄近了许多。 “是大郡主来了?” “是大郡主,大郡主上次过来看过王妃,和王妃说得很投缘,这一次又过来陪着王妃说话,王妃很欢喜。” 平安王府的大郡主,其实就是平安王的嫡长女裴烟双,被封为郡主,一般就称她为平安王府的大郡主。 这位大郡主并不是平安王妃真正的嫡女,因是平安王的第一个女儿,自小便养在平安王妃身前,其母过世之后,就正式记在平安王妃面前,成了平安王的嫡长女,也因此有了郡主的称号。 姜锦心安静地听着,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寒意。 这一位,姜锦心上一世的时候却是一直见到的。 静王府,这位是常客,这位大郡主一直名声很好,成亲数月和离,也是因为那位郡马做事糊涂,与有夫之妇有私情,被这位大郡主堵在当堂,自此便和离了。 上一世,自己嫁到静王府后,这位大郡主对自己很是亲善,过府的时候,也一直带着礼物过来。 不过这位对静王府的任何人都亲善,包括姜玲珑,也包括自己的那个养子,姜玲珑的亲生子…… 上一世,姜锦心想过,以裴烟双和静王裴珏晟的关系,她必然是知道裴珏晟和姜玲珑的关系,而且还替他们瞒着自己,她在自己的悲剧中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只恨自己上一世没有时间查清楚,许多疑点定格在自己死前…… “今天才送了一些新鲜的过来,我让管事的一会先紧着王妃。”孔侧妃道。 “多谢侧妃娘娘。”婆子礼数周全地再一次道谢,而后退了下去。 姜锦心终究没有在淮安郡王府等多久,老夫人派了人过来,让她急速回去,宫里来人了…… 姜锦心再一次见到裴珏煦。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位六皇子殿下,眼睛上束着白色的帛带,宽大的帛带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依旧是那一处亭子,依旧是洛妃娘娘的意思,依旧是面对着南面太阳的亭子口。 “见过殿下。”姜锦心侧身行礼。 “是姜二姑娘?”裴珏煦温和地道,他斜靠在围栏处晒着太阳,阳光从亭子口处斜射进来。 姜锦心再一次优雅一礼:“正是臣女。” “光听着声音,一时还真不习惯。”裴珏煦道,“你坐吧!” “殿下面前,不敢随意。” “你是左相府上的嫡女,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若真的让你一直站着回话,倒是我的不是了,坐吧!” 最后一句话虽则温和,却带着威势。 姜锦心看了他一眼,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坐下。 “宫里会有赏赐下来,你想要什么?”裴珏煦温和地问道,即便是束着帛带,这一位依旧容色清俊,甚至比清俊多了一份脆弱感。 当然这只是看着像…… “不敢,原本都是臣女应尽之责。”姜锦心道。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裴珏煦笑容温雅,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在这张脸上,因为缚带,越发的清晰。 “上次是臣女不懂事。” 裴珏煦笑了,许是姜锦心的态度,让他觉得可笑,偏头往姜锦心的方向看了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总是要报的,否则我成了什么人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至于之前找我要报恩的事情,我也觉得不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历来如此。” “姜锦心,你要什么?”裴珏煦低唤她的名字,再一次问道。 姜锦心这一次没直接回话,沉默地看了看这位六皇子,而后站了起来,优雅一礼:“臣女想要母亲的诰命。” 既然他这么一再地问了,她就这么答。 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初她就敢讨要恩情,现在没什么区别,就算这份恩情现在是这位六皇子强塞给自己的又如何? 至少在明面上,她就是裴珏煦的救命恩人,她可以选择如何报恩,这是裴珏煦给的,她接了就是。 从她在这里救了裴珏煦开始,有些事她就不得不为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从原来的阴暗世界,走到另外的一个血腥阴暗的世界罢了。 或者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她要走的路凶险无比,而她也无惧这种凶险。 彼此的世界都是血腥阴暗的,真不算什么! 第五十九章、再见故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母亲到现在还没有诰命?” “没有,父亲觉得自家的事情不能过多地麻烦皇家。”姜锦心道,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这是姜寻承的解释。 解释没有替母亲请诰命的意思。 可就在母亲过世之后,顾姨娘才上位,他就迫不及待地给顾姨娘请了诰命。 “殿下,我需要母亲有一份诰命。”姜锦心再一次郑重地道,但凡母亲有一份诰命在身,也不会让顾姨娘和姜寻承算计到如此地步。 “可!”裴珏煦懒洋洋却优雅地摆了摆手。 “多谢殿下。”姜锦心行礼。 “姜锦心!”他低唤她的名字。 姜锦心心头一紧:“殿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再一次重申。 “臣女……明白。”姜锦心一咬牙。 裴珏煦低低地笑了,“你当初为何救我?” “路过,正巧遇上。” “听闻那一日,你府内办宴会,你一个好好的相府千金,怎么就突然间跑了出来,还正巧救了我?” “心里郁闷,当时出门随便走走,就遇到了殿下。”上一世的确是这个原因,这一世却是有意为之。 “真不是特意为本皇子而来?”裴珏煦笑问,唇角勾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不是!”回答得毫不犹豫。 “行吧!不是就不是。”裴珏煦语带轻渺的道,“有一点一定要是,你是本皇子的救命恩人。” “是,臣女救了殿下。”姜锦心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道。 这事她现在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那又何必勉强,当初去救他,为的就是这份救命之恩,虽说和当初想的不同,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不管谁问……” “不管谁问!” 裴珏煦轻笑起来,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温良:“姜锦心,你很不错!” 姜锦心却不敢把这话真的当成夸奖,嫣然一笑:“多谢殿下送我这么一份恩情。” 裴珏煦修长的手轻轻地按了按额头上的帛带:“可惜你还是来晚了,若再早一些我的眼睛就没事了。” “臣女来晚了。” “行吧,你去见母妃吧!”裴珏煦摆摆手,身子无力地往后靠了靠。 姜锦心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退到亭子外。 “福贵,你怎么看?”等姜锦心出去,裴珏煦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悠然地问道。 “奴才就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好巧。”福贵忙恭敬地答道,“当初那个时候,怎么看都不应当出现的,可偏偏姜二姑娘就出现了。” “如果她不出现呢?”裴珏煦道。 “殿下……可……可能会出事。”福贵脸色蓦的惨白,如果那样,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死了?” “不会死!就算奴才回来得晚一些,但也绝对不可能让殿下出事。” “所以,姜二姑娘救我……到底是什么理由。”这句话听着像是自言自语,这件事情最有疑点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左相府最近没什么事?” “有事,左相夫人病了,听说还是那日从宫里回去之后。”福贵道。 “左相还真是一个……趣人。” 裴珏煦轻轻的笑了,福贵的心却是一抖,自家殿下这话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左相也是一个气运冲天之人……谁能想到这相位最后落到他的头上。”裴珏煦的这一句话很轻,目光看向外面,白帛下淡淡的影子,看到姜锦心离去的背影,再一次感叹,“左相的运气还真是好!” 姜锦心退到亭子外,早有宫女等着,看到她出来,忙过来行礼,引着她回去见洛妃。 在洛妃处也没等多久,皇后派了人过来。 姜锦心辞别洛妃娘娘,又跟着内侍去了皇后的景仁宫。 在景仁宫的大殿,见到了这位皇后娘娘。 这一次唤她进宫,是洛妃的意思,也是皇后的意思。 高坐在殿上的皇后神色威严。 这位皇后并不是皇上的元后,原本是皇上的贵妃,元后死后,才成为皇后,未生下一儿半女,对元后所生的太子一直很好,只不过太子病弱,不堪与行,眼看着就不大好了。 皇后年岁已经过了四十,保养得却很好,只是在这空旷的大殿上,莫名地多了一份阴郁之色,正是早春的时候,大殿内原本就显得寒凉。 “起吧,赐座。”皇后低头看了姜锦心一眼,微笑道。 有宫女过来扶起姜锦心,让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锦心坐下,恭敬地低头。 “没想到姜相居然有这么出色的女儿。”皇后面带微笑地审视着她,“本宫以前似乎也远远的见过你,只是没看得清楚,果然如姜相和姜相夫人一般容色过人。” “皇后娘娘厚赞了。” “这一次幸好有你在,否则真的不可收拾,皇上和本宫的意思,都是要好好赏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皇后温和地笑问。 姜锦心跪了下来:“臣女不敢。” “原就是你救了六皇子,对皇家也有大恩,起吧!”皇后手虚虚的抬了一下。 姜锦心再一次被扶起。 “说吧,到底想要什么?”皇后笑吟吟的道。 姜锦心一咬牙,知道这会直言比不说好。 “皇后娘娘,臣女一切皆父母所给,愿一切回馈父母。” “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皇后感叹,雍容一笑,“左相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不过你要把恩情给你父亲?没想到你父亲才为左相……居然又立了大功,皇上必然会有厚赏。” 姜锦心收敛起眸色中的幽深,皇后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话,一个“才”字,表明了一切。 不过,这却是她需要的。 这位皇后即便无子也不简单。 上一世的时候,静王无限接近于太子之位,就是因为这位皇后之功,姜锦心没少和这位皇后娘娘接触。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这位皇后娘娘对静王一直很温厚、很看重。 静王的母妃是淑妃,但淑妃精神有些不太好,平时不现身人前,以静养为主,和静王的关系也并不亲密。 姜锦心帮助静王谋算皇位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慢慢地促进皇后对静王的情义,求的也是这么一个太子的位置。 上一世,事情马上就要成了,而她出事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静王立太子之事,迟迟没有定下。 “皇后娘娘,臣女不敢……妄论朝事……臣女想到母亲。”听皇后这么一说,姜锦心忙站了起来,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既然不论朝堂上的事情,那就只能论后宅之事。 见她如此,皇后笑了,越发的温和:“先坐吧!怎么就又要站起身了,本宫也只是和你聊聊家常,本宫的意思,封你为郡主也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隆恩,臣女不敢,只是母亲……母亲……” “你母亲如何?”皇后好奇,接二连三地听到姜锦心的这话,让人生疑。 “母亲虽则是左相夫人,只是并无诰命,出行在外,还得给其他夫人一一行礼,臣女实在不安,愿意以臣女之恩求母亲诰命。” 火候差不多了,姜锦心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 她的这份恩情给姜寻承? 想也别想! 即便是扔了她也不可能给姜寻承,当然她也不能上来就这么直说,这位皇后是个疑心极重的。 “为你母求诰命?这是你父亲该做的事吗?”皇后惊讶。 “父亲说不能因私废公。”姜锦心半垂下头。 “你父亲倒是一个忠君的,也怪不得生出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也罢,本宫向皇上试着提议一番。” “多谢皇后娘娘。” “以你母亲的身份,当有诰命,你父亲是过于的公正了一些。”皇后娘娘感叹。 “皇后娘娘厚赞,臣女替臣父谢过皇后娘娘。”姜锦心再一次跪下谢恩,形容得体大度,“臣父不敢因私情废公,感于皇上宏恩,一心想为皇上和天下百姓做事,臣父常言家事是小事,只需内宅和睦既可。” “你父亲是良臣,也怪不得皇上如此高看。”皇后嘴角含笑,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又让人扶了姜锦心起身,之后就又问了一些关乎孔氏的事情,姜锦心一一回答。 待说的差不多了,皇后命她退下。 姜锦心退到门外,抬眼看了看高高的宫门,眸色若水,转身到宫轿前准备离开,忽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奴才见过二殿下。” “见过二殿下。” 眼底一寒,巧了,裴珏晟来了! 退后一步,低头行礼。 脚步声过来,看到厚底的如意云纹靴子在自己面前停下,一个温和中带着些笑意的声音:“这是……哪一家府上的千金,却是未曾见过。”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之前救了六皇子的那位姑娘。”有内侍替他解惑。 “原来是姜二姑娘,不必多礼,我还要多谢你救了六弟。”裴珏晟温和地笑道,目光落在姜锦心娇丽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意外,没想到那一日看到的女子,居然就是最近说得沸沸扬扬的左相府的二姑娘。 居然比想象中的更出色! 如此才貌,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虽说姜寻承长得也很出色,但眼下这位……若是再等一两年,怕是要名动京华了。 之前的提议,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 第六十章、焦急的老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皇子客气了。”姜锦心的手在袖中慢慢地握紧,然后再放松。 她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却原来她还能这么平静…… 眯眯眼,收敛起眼底不经意的讽笑,感应到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探究的目光,有一点,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是没见过裴珏晟的。 或者说在上一世裴珏晟主动上门承担责任的时候,她都是没有见过裴珏晟的,这种情形下,他怎么就认定了自己? 前因何在? “六弟这一次是真的凶险,刺客居然混到了宫里,差一点六弟就要出事,如果没有姜二姑娘,六弟恐怕就危险了……我在这里谢过姜二姑娘。”裴珏晟礼数周全地道,竟然向姜锦心拱了拱手。 这样的皇子,很是平易近人,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实诚的君子。 正人君子! 姜锦心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裴珏晟:“殿下客气了,臣女告退。” 说完又是一礼,转身往边上连退几步。 动作急促慌乱,似是受了惊吓似的。 裴珏晟愕然地看了姜锦心一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世家千金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方才看着明明是落落大方的,怎么就突然间显得有几分小家子气? 再想说话,两个人已经离远了,若再过去就刻意了许多。 这是皇宫,处处小心。 对着姜锦心微微一笑,稍稍点头后,裴珏晟大步往当中的正殿过去,他此来是拜见皇后娘娘。 几步外姜锦心抬头,极平静地看着裴珏晟远去的背影,眸色微微眯了眯,忽然缓缓回过头,正对上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一个宫女,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宫女,这会正好奇地看着她。 眼眸眨了眨,笑了,她认识,这是一个叫秋荷的丫环。 姜玲珑身边两个大丫环,一个叫秋云,一个叫秋痕,很巧,这个叫秋荷。 见姜锦心看过来,宫女有些紧张,长得娇好的脸忙低下,向姜锦心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在一边。 不敢有丝毫的越距。 皇后最是标榜规矩,她身边的宫人看着也是最规矩的…… 回到相府,才下马车,一个丫环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姜锦心过来,忙上前见礼:“奴婢见过二姑娘,老夫人请二姑娘马上过去。” “何事?” “奴婢不知。”丫环道。 姜锦心看了丫环一眼,没再问,跟着丫环进去。 屋子里,老夫人坐立不安,神色不安,自打孔侧妃出事之后,老夫人就一直觉得很不安,儿子还没有回府,宫里已经来人,急匆匆的把孙女叫过来,又是马上进宫,问都来不及问一声。 这会也不知道如何了? “见过祖母。”姜锦心进门,先盈盈一礼。 “免礼。”老夫人摆摆手,“宫里怎么说?进宫见到谁了?” 先问最重要的事情。 “见了洛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姜锦心神色淡然。 “怎么说?” “洛妃娘娘又赐了一些礼,皇后娘娘问我要什么?” “你……要了什么?”老夫人皱眉。 “我不敢自居恩情,愿意留给父亲、母亲。” 老夫人点头,神色稍见和缓:“难得你有一片孝心,皇后娘娘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父亲才升为左相,现在又有这样的事情,必然得皇上重要。”姜锦心继续道。 老夫人脸色大变,手按着桌子一角,抿抿唇,许久才道:“你是如何答的?” 这话意思太多,越品越觉得皇后意有所指。 “孙女只能说……愿意给母亲求诰命。”姜锦心道。 既然不能给父亲,那就只能给母亲,孝顺的女儿,先想到的就是父亲、母亲。 姜锦心的态度老夫人还算满意,但这结果她不喜,皱皱眉,眼中闪过精光,瞥向姜锦心:“你这么说了……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并没有确定此事,只说此事当由父亲提起,才最合适。”姜锦心道。 老夫人点头:“的确如此。” “孙女说父亲一心为国,不敢以私事废公,故而一直没有上折子给母亲求诰命。” 这话字字入理,即便是老夫人在,最多也只能说到这份上。 为母亲求诰命的同时,也把姜寻承捧了上去,字字都是对父亲的尊重。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姜锦心身上许久,犀利得仿佛要穿透姜锦心的心似的,姜锦心坦然以对,抬起的眼眸,磊落之极。 片刻之后,老夫人的目光变得温和:“行吧,这事我和你父亲再商议!之前你去淮安郡王府的时候,怎么说?” 这是问起孔侧妃事情的后续。 “我送姨母出去,到府门前遇到姨父,姨父大怒马上去请了太医,姨母到淮安郡王府的时候,太医也到了,说姨母身子太虚,气急攻心,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要先吃两天药试试,如果不行……” 姜锦心说不下去了,柳眉微微蹙起。 如果孔侧妃真有点什么,姜府就要担下所有的责任。 老夫人心里突突了两下,再没了妄想,原本还想看在儿子和孙子份上,从轻发落,现在看着不重重发落不行了。 总不能等二天后孔侧妃出事,再补救。 孔太夫人闹事才回去,孔侧妃又在府里出事,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老夫人都有些应接不暇。 “行了,你先回去,好好侍候你母亲,若你母亲还好,明天去看看你姨母。”老夫人道。 现在只能想补救,最好是孔氏出面。 “祖母,我娘现在的身体很不好,恐怕起不了身,宫里最近可能会有旨意下来。” 这话说得老夫人心里又是突突的,蓦地想到孔侧妃不能出事,这个节骨眼,孔氏也不能出事。 “行了,你先下去。”老夫人没心情再和她说话,摆摆手,让她先下去,一边吩咐人去等着儿子回来商议。 这事现在闹大了,儿子也得有一个态度,不只是顾姨娘的事情,还有孔氏的事情,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儿子再像以前那样可不行。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低头。 姜锦心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退到门外,待到了院门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眼底闪过一丝冰寒的嘲讽。 第六十一章、所谓的欺骗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忙完公事回府,天已经黑了。 才下马车,就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进门后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事情怎么样了?有发现行刺六皇子的刺客吗?”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儿子先坐下。 姜寻承伸手揉了揉眉心:“母亲,多了宫里刺客的事情,外面的事情就小了许多,现在最主要查的还是宫里的事情。” 老夫人点点头,说起今天的事情:“孔侧妃今天过来,要见顾姨娘,认为顾姨娘害了孔氏,气不过打了顾姨娘。” “她怎么敢如此放肆,这是左相府,并不是淮安郡王府。”姜寻承脸色一沉。 “如果就这样就好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寒哥儿居然上前去推人,把孔侧妃推出去的时候,用的力大了一点,孔侧妃原本就病着,一下子承受不住,摔出去吐了血。” 姜霖寒说他只是挡在顾姨娘面前,并没有推孔侧妃,也就是衣袖甩了一下,不可能真的伤到孔侧妃。 孔侧妃身边的人一口咬定姜霖寒是推了孔侧妃,致使孔侧妃当场口吐鲜血。 姜寻承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狠狠地跳了跳,他原本恼怒孔侧妃过分,这会却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的后果。 “霖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是这么说,这事不管如何……是我们府上的责任,锦心说出门时还遇到了淮安郡王,我怕淮安郡王不会和你善罢甘休。”老夫人皱着眉头道。 “应当没大事。” “太医已经看过。” “怎么说?” “要先用两天药,情况很不好,可能之前病得颇重,这一次是因为孔氏的事情强撑着过来的,我之前看她的脸色就不对,面带着病容,病得这么重,原本就不应该到我们府上来。” 老夫人抱怨道。 姜寻承脸色难看:“淮安郡王是一个武夫……”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那等讲理的人家,必然会明月白这事怪不得寒哥儿,可偏偏……是淮安郡王,这位郡王……往日也不是什么讲理的,我怕他会……闹出更大的事情,如果孔侧妃真的有什么……别说是顾姨娘,就算是我们……都得受挂落。” 老夫人忧心忡忡。 姜寻承沉默不语。 见他一直没说话,老夫人又道:“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也得表个态,顾姨娘我让人关在柴房。” “母亲的意思?” “一个姨娘就敢对淮安郡王府的侧妃动手,你不会真觉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吧?”老夫人不满地反问。 儿子对顾姨娘的态度,一直让她不喜。 当初她进京的时候,是听说儿子要娶一个名门世家的姑娘,很是满意,没成想到了京城后,儿子私下里已经和另外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了纠葛,那个女人甚至在她进京之前就怀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她当初怎么也不会容下她的。 “母亲,顾姨娘是个可怜的,她娘家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她当初为了我……还受过伤。”姜寻承低缓地道。 “所以,你现在为了她……要扛下这所有的事情?凭着你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左相?” 姜寻承又沉默。 “行了,明天一早把她送到城外庵堂,什么时候回来,就看孔侧妃的身体了,原本只是半个月,现在半个月肯定不行,若孔侧妃没什么大事,以后还能回来。”老夫人见他还在犹豫,替他做了决断。 “就依母亲之言。”姜寻承点头。 “我已经让人掌了她嘴了。”老夫人见儿子答应,又道。 “母亲!”姜寻承不悦地道。 “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只是把人送走?你就不怕淮安郡王恼起来,找到庵堂把顾姨娘打一顿?到时候,你可就真的颜面尽失。”老夫人叹气道,“或者,你真的要和淮安郡王决裂?” 姜寻承能走到这一步,许多地方都是依仗了淮安郡王的。 见姜寻承沉默,老夫人不耐烦地道:“好了,这事是我让人打的,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就算你以后恨我,这事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否则你对上淮安郡王的时候,无言以对,或者让他真闹出什么?” “母亲做得对,是孩儿想错了。”姜寻承低头。 “还有一件事情,是锦心的……”解决完顾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又说了姜锦心进宫的事情,把事情详细地说完,老夫人道:“你今天就回去拟个折子,给孔氏请诰命,以往我就让你请的,你一拖再拖,现在再拖不下去了。” 姜寻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不会还在想着以后给顾姨娘请诰命的事吧?” “母亲,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姜寻承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在挑战他的耐心。 “那就回去写个折子,明天送进宫,免得又落人口舌,孔太夫人和孔侧妃现在都在等着抓我们府上的把柄。” “就依母亲所言。” “你一会出去,再去看看孔氏,她病着你这几日多去看看她。” “她一年到头都病着,又不是第一次病了,我自己的事情也忙,哪里就能一直照顾着她。”” 老夫人被姜寻承的话回的一愣,这哪里是说自己的结发妻子,更像是一个扔不掉的累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把她当仇人了! “当初……也是你自己求娶的。” “母亲,当初我以为她是安信侯府的嫡亲女儿,没成想,只是一个养女。”姜寻承没好的道,当初有多希望,后来就有多失望。 养女,只是一个养女,居然只是一个养女。 他起初是真不知道,后来还是顾姨娘帮他打探到的消息。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再委屈又能如何?至少孔太夫人和孔侧妃都是认她的,而今锦心又用自己的功劳换她的诰命,这事已经成了必然!你就算心里再不满意,至少明面上要过去看看她。” 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了停:“那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牵扯到孔氏身上,这种时候再扯上孔氏……孔太夫人不会放过你,孔侧妃也不会放过你,你身上有太多的痕迹……可以让她们抓……” 这说的是之前左都御史夫人的事情。 这又是一件烦心事! 姜寻承头大得很,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去准备折子了!” 这意思,很明白…… 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看孔氏的! 第六十二章、探望 - 掌上锦心 - 帘霜 “等一下,必须去看一下孔氏。”老夫人神色不悦地叫住儿子。 “母亲,我都已经听了你的嘱咐娶了她了。”姜寻承顿了顿之后,蓦地回过身,皱着眉头道,“安信侯府骗婚,这事我也忍了,我也按您说的,依旧娶她。” “我知道你觉得当时是我逼你娶的她,可是那种情况下,也是你先提的亲,亲事已经定下,你怎么能再退亲?若真退了,还有现在的你吗?” “母亲……” “好了,这么多年,孔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算得上端庄得体,为人处世也不错,对你更是处处忍让,当初你说把寒哥儿记在她名下,她也没说什么,之后也同意你纳了顾姨娘,从不二话……” “母亲,她能说什么?她一个骗婚的,自己就不正,还能说什么?”姜寻承嘲讽道,“一个养女,一个安信侯府的养女,还真的当成了嫡女不成?安信侯府拿她当嫡女了吗?也就是我一个外乡的士子,什么也不知情,这才被诱得娶了她,其他世家子……谁会娶?” “您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但凡我说得重了一些,就一脸的委屈样子,像是我真的把她怎么样了似的!好好的要去城外养身体,说什么病体难支,把府里的事情全扔给了顾姨娘,一个姨娘要支应着家事多么难?她倒好,一个人去躲了清闲。” 这种女子,长得再美,也勾不起他心怜。 只觉得厌烦。 特别是孔氏看到他,每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这门亲事,是他当时所能找到的最好一门亲事,闻说安信侯府相中他,要选他当三女婿时,姜寻承也是大喜,马上上门提亲,甚至那个时候老夫人还不在京城,他直接提亲有些不合规矩。 但他依然去提了。 姜寻承敏锐地感应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不能放过。 这种感觉在他以后的官场中,更是一次次地让他往上爬,可是后来遇到顾姨娘,在顾姨娘的提点下,他才发现真相。 安信侯府是用一个养女,来投资了他! 这种感觉很憋屈,又愤怒,甚至在看到孔氏那张秀美出色的脸后,都让他说不出的羞耻、愤怒。 他的心上人是顾姨娘,他在意的从来都是顾姨娘,以及顾姨娘生下的儿女。 甚至,最初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让孔氏生下孩子。 他的孩子,得由他心爱的女人生下。 老夫人沉吟着看着他,姜寻孙眼底的羞恼退去,平了平气:“母亲,我现在先去看看她,然后再去写折子。”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的确不能感情用事。 就暂且让孔氏得意几天。 姜寻承到孔氏房中的时候,姜锦心也在。 听闻这位父亲来了,姜锦心唇角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 她在隔壁厢房,并没有马上过去,她和娘早就等着他过来…… 正屋内,孔氏看到了这位夫婿,在床上艰难地行了一礼后,孔氏身子往后一靠,眼睛似闭非闭。 态度疏淡,气氛很沉闷。 “你的身体如何了?”姜寻承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没什么大事,多谢相爷关心。”孔氏低声道,无力之极,长睫微微落下,在凝白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 她是真的出色,肤白如雪,明眸朱唇,只这会柔弱中多了几分疏淡,没有主动接话,也没有多说话。 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姜寻承的冷落。 姜寻承皱了皱眉头,孔氏的态度和想象中不同,上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只是错觉。 抬眼仔细地审视了一下孔氏,屋内安静下来。 “还是得好好地休养才是。”姜寻承道。 “相爷说的是。” “今天你二姐来了,还闹出那样的事情,顾姨娘现在已经被老夫人罚了,掌掴过,今天晚上锁在柴房,明天一早送到城外的庵堂去。”姜寻承继续道。 这一次孔氏没直接接话,抬眼看向姜寻承,灯光下,那双眼眸似乎少了些什么,虽则眼波流转之间,看着依旧温柔。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姜寻承皱皱眉头。 “锦儿……回来说了,二姐都是为了我,是我的错。”孔氏终于开口。 姜寻承低低地咳嗽了一声:“顾姨娘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情其实不怪她……” “是,怪我!”孔氏打断了姜寻承的话,这是往日是从来没有过的。 姜寻承噎了一下,颇有一种说不下去,还不得不说的感觉,沉默地审视了孔氏一眼,人依旧是这么一个人,甚至觉得比以前看着更加出彩了一些。 当然,他是不可能在意孔氏的。 不过,现在孔氏的态度让他很不适,原本就要走的,这会却觉得还是解释一下。 “这事当然也不怪你!你二姐病着,还特意上门过来看你,原本也是好意,只是把顾姨娘叫过去问,还动手打了她,终究是不合规矩,再怎么说,这事也是我们相府自己的事情,总不能劳她一个郡王府的侧妃过来打人。” 姜寻承又低咳嗽了一声。 “相爷觉得寒哥儿推伤了二姐,是对的?”孔氏道。 “这……不是起因。” “相爷是什么意思?”孔氏抬起眼眸,平静的看向姜寻承,女儿的话落在耳边,清晰的就仿佛现在还在身边。 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自己的命不算什么,女儿的命呢,二姐的命呢?前半生糊涂,如果再不清醒,那就真的是蠢死的。 自己的确是蠢,之前还在期望着姜寻承。 到如今,差点为此送上三条性命。 这个男人,已经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孔氏的态度让姜寻承一愣,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我就是说这事……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 “和气?”孔氏笑了,“相爷觉得这府里还有和气?” “你是正室夫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姜寻承脸色一冷。 “正室夫人?相爷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吗?我这里有一件东西,相爷可以看一下,签个名就行。” 孔氏抬起,从枕下取出一物,往姜寻承面前一递…… 第六十三章、和离书归我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待看清楚上面“和离书”三个字,眼睛一怔,愕然抬头。 “自觉愧对相爷,没有为相爷生下子嗣,原本应当自己求去,把正室的位置让给顾姨娘,只是因来还有锦儿,总不能让锦儿没了名分,顾而请相爷看在锦儿的份上,放我和离归去。” 孔氏平静地道。 看着姜寻承的目光,竟无比平静,少了往日的慕恋,也没了那么多的欲言又止,这样的孔氏看着竟遥远了许多,仿佛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再不是触手可及。 孔氏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越来越不像样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姜寻承问道。 “相爷,我留在府里,给你添了不少的不方便,现在又有二姐的事情,恐怕这事郡王府也不会罢手,索性就了断了我们两个的缘分,也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是你们姜氏一族的罪人,没生下一个子嗣,更是大错。” 孔氏坚持道。 “胡闹什么!你膝下还有寒哥儿,那就是你的儿子。”姜寻承终于认真起来。 “相爷,那是养子。” “自小是你养大的,就是你的亲子,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不一样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怎么会不一样,你自己也是养女,总不能说安信侯府对你不同吧?孔太夫人是真心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孔侧妃也把你当成亲妹妹,为了你甚至闹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时候突然闹这么一出,你让她们怎么想?” “不说这些,再说说你自己,你若真的归家,锦儿怎么办?锦儿年纪不小了,你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锦儿还能定什么好亲事?你这是要毁了她!” 孔氏动了动嘴角,无法反驳。 她知道,这说的都是实情,所谓养子、养女,特别还是自小养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亲生的了。 姜霖寒就是她亲生的儿子。 至于锦儿,现在这个年纪,也该相看起来,若真有自己这个母亲和离了,真的可能会毁了锦儿。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和离。 锦儿说了,自己的态度必须要让姜寻承明白。 少了往日的情爱,再看姜寻承的时候,居然发现这个男人很可笑,往日让人觉得可笑,现在的态度更可笑。 “相爷,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寒哥儿既然那么亲近顾姨娘,最近就让他别过来了,免得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推了二姐的事情,我的儿子……做不出这样不知礼数,不知孝义的事情。” 孔氏身子往后靠了靠,道。 姜寻承脸色不悦,儿子是他最在意的,也是最得意的,往日孔氏若是敢这么说,他必然会甩脸子,拂袖而去,让孔氏后悔自愧。 眼下,却觉得不能这么说。 想着之前孔氏也就是想闹一闹,为的还是孔侧妃的事情,不过是女子想引起夫婿注意罢了,也是气不过的意思。 哄一哄就好! “行,这几日寒哥儿一直在书房闭门读书,哪里也不去。”姜寻承一口答应。 “之前相爷也说闭门读书,不知今日缘何会这么巧,和顾姨娘一起去了二姐面前,还闹出这事。” 孔氏道。 姜寻承噎了一下:“我一会就去问寒哥儿,若有事,必不轻饶了他。” 唯一的儿子,又是和心爱的女人生的,姜寻承是半点都不想委屈这个儿子,不过这会这事闹成这样,已经不是姜府一家的事情,再怎么样也得有一个说法。 恐怕明天淮安郡王就会找到自己头上。 “我之前一直在准备替你求诰命,只是才坐上相位,总觉得不太好,现在倒是合适,锦儿又救了六皇子,你先好好养病,我去书房写折子去。” 姜寻承站起身,准备走了。 今天他在孔氏这里居然呆这么久,往日即便过来,也是一两句话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孔氏在说,他能听着就不错。 和离书往孔氏的床上一放:“行了,这事先到此为止,你诰命的事情比较重要,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正室妻子,是相府夫人,也是锦儿和寒哥儿的嫡母,是有一双儿女的,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开宗祠过继的孩子,就是亲子。” 说完长袖一甩,大步离开。 孔氏拿起和离书,抬眸看了看姜寻承远去的背影,眸色疏淡。 其实……真的没什么! 这么多年,怎么自己就想不通? 甚至还不如年幼的女儿看得明白。 因为自己蠢了些,年幼的女儿不得不懂事,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懂事,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或者曾经受过更大的伤害! 终究是自己没用。 眼底酸涩,手用力地握紧和离书,狠狠地团成一团。 “母亲。”柔和的声音传来。 孔氏抬眸,看到站在门前的女儿,这么小,又这么出色的女儿,原本该被捧在掌心的,却因为是自己生的,在相府一直受冷落,甚至……被欺负。 心很疼,钝钝地疼。 她终究是亏待了女儿…… “母亲!”姜锦心温声道,走过来到床前坐下,拉住孔氏的手,从她的手掌间把和离书拿下来,在被子上一点点展平,“母亲,说不定还能用。” “他不会同意的。”孔氏闭了闭眼睛。 “母亲,说不说在您,同不同意在他,但就算不同意,您也得让父亲和祖母知道,您的态度,这种时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姜锦心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或者说,他们永远也不会同意的。” 已经过了那道最重要的坎,姜寻承这个渣爹,就算心里有这个想法,也不敢! “母亲,明天顾姨娘会离开,我先整顿我们两处院子里的人,您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就敢陷害您,可见这里……不忠的人手不少。”姜锦心道。 “直接整理?”孔氏不安,没有理由。 “母亲放心,会有理由的。”知道孔氏担心什么,姜锦心轻柔地道,伸手抱了抱孔氏,“母亲安心养病就是,这和离书就归我了。” 第六十四章、孩子不打不行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是在一大早就被送走的。 城门才开,相府的马车就已经离开。 在相府盛极一时的顾姨娘,居然就这么被送出城外去了庵堂,说是去替老夫人和夫人祈福。 这理由之前还是站得住脚的,顾姨娘为了把这事的影响压得最小,特意吩咐人夸大她的孝心,表明她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才主动提议去祈福的。 但在昨天的事情发生后,这个理由不攻而破。 顾姨娘被老夫人命人掌掴了,而且还把她拉入柴房关着。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顾姨娘这一次就算稍有失势,也不是什么大事,相爷回来后不久,就让人把顾姨娘带回院子,说是让她收拾一下,之后相爷还特意的去看了她,当天晚上还是宿在顾姨娘处。 这一切,都代表的是顾姨娘的恩宠。 夫人……夫人又不得相爷宠爱,看看夫人出城,再看看顾姨娘出城? 也就是孔侧妃因为顾姨娘出了事情,相爷不得不如此,做给的就是夫人和夫人娘家看的。 相府的人各怀心思,姜寻承在御书房也呈上了自己给孔氏求诰命的折子。 皇上看过后,不置可否地放下折子,道:“姜爱卿这是为夫人求诰命?” “为臣惭愧。” “何愧之有?听说姜爱卿的夫人,还是安信侯府上的千金,自小就识礼数,未嫁于姜爱卿之前,名声就极好。”皇上道,“朕之前还想着爱卿为何不给夫人求诰命。” “不敢因私废公。”姜寻承恭敬地道。 理由是姜锦心的理由。 “爱卿一心为国,朕心甚慰!只是府里的事情,也应当在意,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皇上说的是,是为臣忙于公事,乱了家事。”姜寻承满脸羞愧。 “一会淮安郡王会过来,你们两个有事情也好好说说清楚。”皇上提点道。 “是,微臣一定会对淮安郡王解释的。” “行吧,这诰命你也求了,你女儿也求了,既然是你们的意思,朕就拟旨便是,倒是姜爱卿的二女儿……” 皇上沉吟片刻,才又继续道:“虽说她的意思只为你夫人求诰命,愿意把这份救六皇子的功劳,送给你夫人,但毕竟还是亏了她一些,朕的意思,对姜爱卿的二女儿另有封赏,姜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臣女年幼,不敢居功。”姜寻承忙道。 “爱卿爱女,的确年幼,可曾许配亲事?”皇上问道。 “臣女年幼。” “行吧,这事朕也不管了,你夫人进宫谢恩的时候,皇后会另外还有恩旨。”皇上道,这道所谓的恩旨,应当是专门发给姜锦心的。 “为臣叩谢皇恩。”姜寻承感激涕零,眼眶都红了,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起吧!” “臣谢主隆恩。”姜寻承激动地站起。 对他如此感动,皇上还算满意,摆摆手道:“姜爱卿先下去吧,这家事也得好好处理才是。” 知道最后一句是皇上的警告,姜寻承连声应下,小心地退到门外。 才到门外,就听到一声冷哼,抬眼看到外面过来两个人,当先一个年纪颇大,精神却很不错,正是当朝右相,也称周相。 站在他边上神色不善的正是淮安郡王。 “见过周相、淮安郡王。”姜寻承收敛脸上的感激,微微一笑道,神色已经恢复从容。 周相态度和蔼的点点头,看着就如同是邻家的老者似的,当然,这也不过是看着像,姜寻承可是真切的体会到,他这个左相被紧紧的压制着,分毫都不敢随意的动弹。 左相右相,虽说左相稍稍差了点,在外人想来差的并不多,但实际上两个人差的又岂只是一点点,那是天高地别的差。 “呵,姜相还认识本王啊!”淮安郡王冷笑一声。 姜寻承对着淮安郡王一揖到底:“之前府里发生事情的时候,我不在府上,回去后斥责了府里的妾室,昨晚上关了一夜的柴房,今天一早送到城外的庵堂,待夫人身体稍好,携她一起登门赔罪。” “你妾室犯的错,让正室夫人陪罪?姜相为人处事,还真的是……让人叹为观之。”淮安郡王皮笑肉不笑的道。 “此事都是我之错,只是妾室已经被赶出府,待他日侧妃娘娘身体好了,让她负荆请罪。”姜寻承的话一转,又把事情给圆了回来。 他能为相,运气是好,但也不得不说他反应很快,这话听着也妥帖。 一般,他都这么说了,而且还是低声下气的,这事至少先得过去,但偏偏淮安郡王就不是那一般的人。 “府上的大公子呢?他还是姜夫人的养子吧?这样的养子要来何用?” 姜寻承苦笑:“这孩子现在禁足……” “姜相,孩子不打是不行的,都这样了,居然还只是禁足?”淮安郡王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孔侧妃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太医说还得观察观察,如果真有什么……不好,本王是绝对不会这么放过他的。” 这是不依不饶的意思了? 姜寻承的火气蓦的撞上来,心里恼怒。 儿子是亲生的,怎么能容他人如此抵毁。 “淮安郡王,我回去已经斥责了一番。”平了平气,这时候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 “斥责过?姜相还真是仁善。”淮安郡王不客气地嘲讽,一甩袖子,“下次本王到你们府上,若是不小心打了你府上的公子,姜相便也斥责本王几句就行。” 姜寻承脸色爆红,目光阴沉下来。 “一个养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给扔了吧!不如本王替你找一个合适的养子,如何?”淮安郡王提议。 “不敢有劳淮安郡王。”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淮安郡王不以为意地道。 “两位,皇上宣我过来,就先进去了。”周相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另外一个,笑眯眯的道。 “周相请。” 两个人停下,手往外一引。 周相对他们又点了点头,这才转进大殿。 殿外,淮安郡王忽然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拉住姜寻承,还没待姜寻承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下了台阶,往一边过去…… 第六十五章、三姑六婆中的卦姑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一把甩开淮安郡王,脸色沉冷:“郡王,还请自重。” “放心,本王会自重的,本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把你那个儿子打一顿?”少了周相,淮安郡王说得更直接了。 两个人现在就站在台阶下面的一角。 背对着台阶上的内侍。 “郡王……” “行,本王也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只是本王的王妃被你儿子推了一把,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若是真的什么也不表现,本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若不打他,本王就打断他的腿。”淮安郡王打断了姜寻承的话。 “郡王……这是何意?”姜寻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他到现在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最心爱的儿子。 老夫人没动手,他昨天想了想,终究也没有动手。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自为之吧。”淮安郡王冷笑一声,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姜寻承站在原地,看着淮安郡王离开,脸色虽然平静,眸底一片阴沉,垂落的衣袖下,拳头紧紧握起。 淮安郡王……怎么敢威胁他,他已经是……左相了! 姜霖寒终究还是被打了。 被回府的姜寻承狠狠地打了一顿,老夫人得到消息,急匆匆过去,也没拦住。 姜霖寒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漓。 老夫人又痛又难过,一边骂姜寻承,一边让人抬着姜霖寒回去。 消息传到姜锦心处,姜锦心只淡淡一笑。 姜寻承对这个爱妾生的儿子是真的好,昨天那种情况下,居然还不打,倒真是一副慈父心肠。 若是昨天打了,她还高看他一眼,现在……还是晚了点。 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看向送上账本的管事婆子:“这一笔账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有这么一笔支出?” “禀报二姑娘,这是顾姨娘往日在公中的支出,相爷和老夫人也是同意的。”管事婆子笑着禀报。 顾姨娘去了庵堂,孔氏又病重,老夫人的意思让姜锦心和姜玲珑一起管家事,以姜锦心为主,姜玲珑为辅。 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老夫人。 今天还是姜锦心第一次管着姜府的账。 上一世的时候,姜锦心到出嫁的时候也没轮上管账,对于一些事情的流程,还是田妈妈告诉她的,却没具体实践过。 也不知道自家府上到底有多少资产。 上一世她的嫁妆很少,压箱底的也就只有老夫人给了点,至于姜寻承一分银子也没给她,如果不是她嫁的是皇子,老夫人应该也是不会给的。 所谓的嫁妆,看着担数不少,其实都是用来凑数的,为此,姜锦心在一众皇子妃中,很是没有脸面。 在静王府开始管家的时候,不但不懂,还让府里有身份的管事拿捏、挑事。 而今,老夫人让她管事,还以她为主,自然也是为了安抚母亲和姨母的意思。 姜玲珑没出现,据说她也病了。 顾姨娘离开府里后,姜玲珑就没出现在姜锦心面前,病了! “走公中的账,一直给一处寺庙送香火钱?”姜锦心指了指上面问道。 “老夫人说这一家极灵验,顾姨娘也是秉承着老夫人的意思。”管事的不太服气,说话的时候又带上了老夫人,很是不看好姜锦心。 怀着这样心思的管事不少。 顾姨娘这么多年能掌着姜府的后院,还把正室夫人都逼出了姜府,连大公子都对顾姨娘恭敬有加,不少下人很是认同顾姨娘。 比起夫人,顾姨娘才是真正有本事! 回归是必然的…… 姜锦心并不着恼,知道看轻她的管事不少,多等几天罢了,手指在账本上轻轻地敲了敲:“停了吧!” “什……什么?”管事的愕然抬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祖母的意思?” “对,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说的时候,奴婢等人都听到了,之后顾姨娘才按照老夫人的意思,从公中取了这笔银两,一直供奉在佛前,这关乎府里的气运。”管事的也急了,不但抬出了老夫人,还说了气运。 “关乎气运?谁说的?” “这……这是老夫人的意思。”管事的婆子支吾了一下。 “怎么什么都是祖母的意思?明明是顾姨娘在管着这事的!祖母是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怎么就一直认定是这一家的?祖母的意思是供奉一期,还是一直供奉着?看这样子,已经数年了吧?香火钱给得这么多?” 姜锦心把账本翻了翻,这本是今年的,没写几年前的,她却是知道有数年了。 这事又关乎到另外一件事情,隐隐中透着不简单。 法华寺,算是一处百年古刹,据说曾经是盛极一时,但后来慢慢败落了,只不过这份败落是相对于之前的规模来说的,若是相对于其他的寺庙,法华寺依旧是如日中天,受京城不少世家吹捧。 法华寺里,不但有千年的古木,甚至还有据说是千年前的古刹本体,据说这是法华寺的起源之地,当时其实才是小小的一间殿堂,后来发展到这成片的佛殿。 有说是千年的,也有说是几百年的。 不管怎么说,算是法华寺最初的地方,就在这么一个地方。 法华寺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分前庙和后庙,前庙住的是和尚,范围很大,后庙小了许多,一堵高墙分开,住了几个过来挂单的女尼,世家女眷,和尚不方便接待的时候,这几个挂单的女尼就会接待一下。 据说现在住在法华寺里的几个女尼,就是这么来的。 这是法华寺的传统,表明了即便是男子的寺庙,对于女尼也是一视同仁,同为佛家弟子,无论男女。 就这一宗旨,很得世家女眷们推崇。 偶尔女眷们需要做法事,内院不方便的时候,也会请女尼上门,原本过来挂单的,到了法华寺基本上也就不会走了。 没看到账本的时候,姜锦心没想起来,看到这账本,才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她见过两次的人,一个和法华寺有些关系,关系还比较密切的人。 虽则两次,记忆却犹新! 一次是在姜府,一次是在静王府! 姓韩…… 账本的备注上,一个细小的几乎让人忽视的标注:姓韩! “这上面标注的是谁?”姜锦心伸手指了指账本上的标注。 管事婆子道:“是一个帮着送过去的人。” “府里的?” “不是府里的,有时候顾姨娘是让人直接送的,有时候是这位韩卦姑过来拿的,她虽说是住在家里,但也算是一个出家人,在家里有单独的屋子礼佛,一辈子吃素,时不时的也会去华法寺住一段时间。” 管事婆子道。 “卦姑?” 三姑中的卦姑,虽说是住家的,也算是出家人。 “对,是一个卦姑,很灵验的。”管事婆子道。 “这账本之事,我做主,停了。”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对此事并不感兴趣似的,“若这位韩卦姑有问题,让她来找我便是。” “二姑娘,老夫人的……” “祖母处,我自会问过,所谓供奉,一般都是随手供的,怎么能一直供着?还一供这么多年,断了。”姜锦心再一次沉声道。 “二姑娘……”管事婆子不服气。 “莫不是你还想违了二姑娘的意思?”田妈妈冷冷一哼,她是特意过来助力姜锦心的,孔氏不放心女儿第一次管家。 “可是……老夫人……” “老夫人处自有二姑娘禀报,你只是一个下人,应命就是,还不退下!”田妈妈毫不客气地斥道。 管事婆子又羞又愧,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退了下来。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一扭腰转身离去。 顾姨娘不在,还有大姑娘,她要找大姑娘告状。 听丫环禀报来了一个婆子,姜玲珑让人带了婆子进门。 “大姑娘,您快去看看吧,二姑娘不会管事,却偏偏要管,看看这管得成什么样子了?原本好好的都有条理可以依循,二姑娘上来就改,现在连老夫人定下的事情,也直接就改了,完全没把顾姨娘和老夫人放在眼中。” 管事婆子一进门就告状,气愤不已。 姜玲珑脸色憔悴的坐在椅子上,面色难看,她的身体之前还没好全,又闹出后来的事情,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顾姨娘居然被打,还被送出了府,一时间承受不住,立刻就倒下了。 “仔细说说发生什么事?” 姜玲珑道,眼底阴沉怨恨。 顾姨娘走的时候,一再地叮嘱她,姜玲珑都听在耳中。 管事婆子于是气乎乎的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待说完才道:“二姑娘根本不会管家,也从来没管过家,现在一上来就说停了那笔子钱,小家子气不说,还敢违了老夫人的意思,大姑娘,您管管二姑娘吧!” “这事祖母知道吗?”姜玲珑问。 “老夫人还不知道,奴婢想着先过来禀报大姑娘,奴婢现在去禀报老夫人吗?”管事婆子道。 “等一下。”姜玲珑牙关咬碎,“那个婆子,你认识吗?” “大姑娘说的是韩卦姑吗?” 姜玲珑点头,想起顾姨娘走之前的谋算里,正巧也提到了这个姓韩的卦姑…… 第六十六章、自以为是,抢人亲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是一大早走的,走之前还特意让人唤了女儿过来,母女两个就在屋子里商议了一会,顾姨娘才抹着眼泪离开的姜府。 这里面就有接下来对付姜锦心的谋算…… “你去外面见一见韩卦姑,告诉她停了供奉的事情,如果她不乐意,就让她自己去找祖母说此事。” 姜玲珑道。 管事婆子眼睛一亮:“对,奴婢这就去找韩卦姑。” 姜玲珑摆摆手:“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婆子欢喜地应声退到门外。 “姑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姑娘把姨娘办的事给推了?”秋云不服气的道。 姜玲珑面色阴沉,眼底一片恨意:“姜锦心逼的姨娘离开,害得大哥被打,这仇我是必然要报的。” “姑娘的意思是……” 姜玲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前是我太小看这个贱丫头了!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姑娘,这是因为孔侧妃的吧?” “如果不是姜锦心,哪有孔侧妃什么事情,还有孔太夫人,明明之前答应了父亲,居然也敢出尔反尔,不帮着姨娘就算了,居然还帮着那边压制母亲。” “之前的那封信,取过来。” “姑娘说的是给岳二公子的信?” 岳二公子是之前和姜玲珑相过亲的,双方都有订亲的意愿,礼部侍郎的嫡次子岳兴轩一眼就相中了姜玲珑。 原本再过一段时间,这亲事就要过个明面,正式订亲。 这是老夫人相中的亲事,也是现在姜玲珑能得到的最好的亲事,毕竟是嫡子,姜寻承是左相不错,可是姜玲珑只是一个庶女,就这一点上来说,礼部侍郎的亲事算是姜玲珑高攀了,对此,姜玲珑也明白。 两个人当时还交换了信物。 信是早就准备好的,顾姨娘离开后就一直准备着,只是不方便送出府,眼下倒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岳二公子既然要和我订亲,有些事情也得帮着我去做。”姜玲珑道,“我若不好,他也不会好。” “姑娘说的是,那一日岳二公子就一再地告诉您,有什么事情,您只需一句话,他必然会全力以赴的。” “他……也就这么点用处!”姜玲珑嘲讽道,从心里她是看不上岳兴轩的,不过是一个嫡次子罢了,若顾姨娘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自己就是嫡长女。 世家中的嫡长女虽然不是儿子,却也不是一般的嫡女可以比拟的。 所以,她还在等,等着一朝成为嫡长女,这亲事……她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眼下,倒是正好可以用一用岳兴轩! 岳兴轩不是一眼就相中自己,要娶自己的吗?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才是。 管事婆子得了姜玲珑的吩咐,悄无声息地带着姜玲珑的信离开,先偷偷地去见了礼部侍郎府上…… “府上的二姑娘,居然这么欺负你们大姑娘?”岳兴轩一拍桌子,义愤填膺,蓦地站了起来,“居然还有这种欺负人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直着脖子就要往外走。 “岳二公子,请息怒。”管事婆子忙小跑了两步,道,“您可不能这么闹,您……您若这么闹了,我们大姑娘还怎么见人!” 岳兴轩停下脚步:“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我们姑娘也不会同意,可现在……我们姑娘也没办法,二公子不知道,我们姑娘现在病得……都起不了身,顾姨娘又不在府里,能为我们大姑娘说话的人……都没有。”婆子焦急地道,“您若是再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到时候又是我们大姑娘的错,您这是……让我们大姑娘去死啊!” 最后一句话,让岳兴轩冷静了不少,想到自己相中的女孩子,如今处境堪忧,甚至……还一病不起,这会恐怕……性命都难以保全,岳兴轩就心慌意急,用力地跺脚,“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大姑娘,我一定……一定会护住她的。” “多谢岳二公子,奴婢先告退!”管事婆子道,抹了抹眼角,眼眶看着都红了。 “走吧!”岳兴轩不耐烦地道,把握在手中的信又拿出来,回身在书案前坐下,愤怒之下,方才还把信给揉皱了,现在一点点慢慢摊平,看着上面字字泣泪的信,心里难受,左相府的嫡女,太欺负人了。 书房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岳兴轩粗重的呼吸声。 小厮站在一边,没敢发出声,二公子这是气狠了,偏偏又不能跟人说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位相府大姑娘的信上写了什么,怎么就让二公子这么气愤。 “不行,我一定得帮她。”许久,岳兴轩一拍桌子。 “二公子,要不要告诉大公子?让大公子想想法子?”小厮怯生生地道。 “这事不能说。”岳兴轩道,用力的握紧拳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自己怎么就不能像大哥那么有用,现在连个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 目光再一次落在信上,最后两句话,更是让他心痛不已。 “若亲事不协,愿遁入空门,自此与君相别,或也可能天人永绝,泣别于此!”而后是一串泪水的痕迹。 可见写信之人当时是哭着写的。 找一门亲事,给姜二姑娘找一门好的亲事,不能让姜二姑娘缠上自己,当初相看的是自己和相府大姑娘,姜二姑娘是什么意思? 只恨两个人的亲事还没有正式定下,他现在就算是直接出面,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大姑娘说姜二姑娘要抢自己和相府的亲事,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姜二姑娘觉得自己的身份合适,她想要找一个身份地位高的。如今只要给她找一个好的亲事,她就不会纠缠自己。 只要身份地位高,哪怕是做继室也可以?这样的人家有没有? 找继室?身份尊贵? 脑海里突突一转,还真的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身份地位肯定比自己高,也免得姜二姑娘觊觎自己,至于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此女真是无耻下贱之极,活该嫁不得什么好人家。 妄她还是左相的嫡女,眼界低不说,为了亲事都不择手段了,既如此,他就推一把,姜大姑娘说得对,如果有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姜二姑娘必然不会抢自己,坏了自己和姜大姑娘原定的亲事。 提亲,想法子让这位提亲,姜二姑娘必然满意…… 第六十七章、周到的安信侯府 - 掌上锦心 - 帘霜 韩卦姑是远近闻名的卦姑。 不但能出入世家,而且卦相极灵。 她还是法华寺的俗家女弟子,师从法华寺后庙的一位很有名望的女尼静安师太。 静安师太年纪颇大,主持着法华寺后庙的事务,基本上不会离开法华寺,也因此韩卦姑更多了些名声,偶尔还能从她手里得到静安师太的护身符。 韩卦姑出身贫寒,略有残疾,一眼生下来就不能视物,独留下另外一只眼睛,这个残疾让她在长成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年龄越耽误越大,最后到三十岁左右的时候,突然间就说她得了上天的传承,一辈子不嫁人,带发修行。 让家里人给她单独造了一间小柴房,这以后她就住在里面,而后又找来了一些草药给人用,据说这是对她的警示。 之后名声传了出来。 后来这位更是传出是法华寺的传人,得到法华寺认同的俗家弟子,来寻她寻卦问事的不在少数。 她家就起了房子,柴房变成小院子,一改之前的贫困,韩卦姑还在京城的一处巷子里有了一处单独的院子,韩卦姑的名声一下子打了出去。 上门的人越发的多起来,韩卦姑的身份更往上抬,又收了几个女弟子帮忙,自己再不去一般的人家,慢慢地往京城的权贵人家后院行走。 姜府的管事婆子找到了地方,依着姜玲珑所言对韩卦姑说了姜锦心不许再发香火钱的事情,离开的时候,颇为得意,事情按着大姑娘说的,很顺利。 韩卦姑很生气,也表示要去找老夫人。 回府后,先去交了差使,她是以替府里采买出的府, 没去向姜玲珑交差,大姑娘说的,回来后不用过去,秋云会过来查问,现在管事的是二姑娘,有些事情能不让人发现,就尽量不让人发现。 秋云是在入晚的时候过来的,仔细问过事情经过之后,满意的回去。 第二天一早,姜锦心便起身,先去给老夫人问安,今天是她去安信侯府的日子。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孔太夫人的意思,这是两人之间协商过的。 给老夫人问过安之后,姜锦心回了自己的院子,用了早膳,准备了礼,这才带着扬柳出门。 此去安信侯府,她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 老夫人叮嘱过,去了安信侯府也得说说孔侧妃的事情,这事现在闹得很难听,都说左相府的大公子为了维护一个姨娘,居然把孔侧妃给推倒在地,令病弱的孔侧妃当时就吐血昏了过去。 这个消息一经淮安郡王府传出,立时震动了整个京地的世家圈子。 姜霖寒原本的好名声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姜霖寒现在被打了起不了身,老夫人还要让姜锦心带着姜霖寒一起去安信侯府,求原谅。 孔太夫人催得急,老夫人想再等几天也不行,只能一再地叮嘱姜锦心要把事情办妥当。 马车从姜府出去,转向安信侯府。 才到门前,立时有婆子迎了出来,恭敬地引着马车进安信侯府,而后在停车处停了下来。 杨柳先跳下马车,紧接着姜锦心也跳了下来。 “奴婢见过表姑娘。”婆子上前见礼,满面笑容,“太夫人方才还在念叨着表姑娘,一直不放心三姑奶奶的身体,表姑娘您快请。” 这么周到的态度,在姜锦心前十几年从来没有看到过,也就是姜寻承拜了相,这份态度才会殷勤起来。 看着就如同孔太夫人是真的很在意孔氏似的。 姜锦心点头,跟着婆子往内院过去,才到孔太夫人的院门前,已经有眼尖的丫环看到,一溜烟进去报信。 姜锦心进门的时候,正屋门前帘子高高挑起:“表姑娘,您请。” 丫环娇声柔语,说不出的殷勤。 姜锦心带着杨柳进门,先向坐在上面的孔太夫人行了一礼。 “锦儿,不必客气,到外祖母这里来。”孔太夫人招招手,让姜锦心过去说话,很是亲热慈和。 姜锦心依言过去,在紧挨着孔太夫人身边的锦凳上坐下。 “锦儿,你母亲怎么样了?”才坐下,孔太夫人就急切地问道,脸上的笑容退去,“我上次去看的时候,和你祖母说过,如果你母亲真有什么,我们必不会这么算了的,你母亲自小就是一个温和懂事的,怎么也不可能做什么不可规矩的事情!” 老夫人没说当时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说婆子诬陷,之后查清楚,也处置了婆子,说孔氏只是身体虚,稍稍跪了一会便晕了过去,一切都是意外。 孔太夫人再想问,老夫人也是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外祖母,母亲已经好多了。”姜锦心柔声道,老夫人叮嘱过此事,这件事情关乎左都御史府上,现在左都御史还是犯官,任何和他们牵扯上的事情,对整个姜府都不是好事,必然不能说。 “你母亲那么好,你祖母居然还罚她,生生的把个姨娘宠得没个天高地厚。”孔太夫人不满地道。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流转,笑意浅浅:“这一次幸好有外祖母。” “锦儿放心,我自小就疼爱你母亲,怎么也不会让一个姨娘爬到你母亲的头上。”孔太夫人表态,温和地拍了拍姜锦心的手,“听说你府上的姨娘已经被送走了?” “送了出去,到城外的庵堂,祖母让人掌掴了她,打得脸都肿了,当晚还关在柴房里。”姜锦心柔声道,说得很详细。 “你父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孔太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外面虽然有传言,但都比不得姜锦心说得详细、真实。 “父亲回来后,还让人打了大哥,姨母因为大哥还吐了血。” “你……把事情详细地对我说一遍。”孔太夫人急切地道,淮安郡王府她也去探了病,二女儿说得也不详细。 如今的二女儿也不是她想问就能问出来的。 姜锦心于是把事情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待说完又道:“大姐应当是恨毒了我们,顾姨娘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太好了。” 话说得很淡漠,甚至是嘲讽的,只是处在她这个位置,对于顾姨娘又岂会真的毫无芥蒂。 孔老夫人心里突突一跳,眼神微闪,有了决定…… 第六十八章、舅母的亲妹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个庶女罢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成?一个姨娘,一个庶女,想踩着你母亲爬上去?” 孔太夫人冷哼一声,自此对顾姨娘母女断了所有的念想。 顾姨娘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出息了。 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就凭这事,顾姨娘就不可能,或者就算顾姨娘还有将来,孔太夫人觉得她也要将顾姨娘紧紧的压在姨娘的身份上。 如今两下势同水火。 姜寻承再说的客气,她也不会信。 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相府孔氏,如果孔氏不行,她还有其他人选,孔氏如果真的病死了,老夫人也答应了自己,这正室夫人的位置由自己来决定。 听孔太夫人这么一说,姜锦心明白,向来重视利益的孔太夫人,这是正式下定了决心,再不可能有上一世的事情发生。 在顾姨娘的事情上,孔太夫人觉得无利可图了。 “太夫人,侯夫人来了。”一个婆子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 婆子退下,引着两个人进来,当先一个正是安信侯夫人马氏,身后跟着一位低头的女子,娇怯怯地跟着马氏一起行礼。 抬眸间看到姜锦心,柔和的对她笑了笑,很是温柔的样子。 二十岁左右,长相秀丽,只是看着身体并不太好,多了几分娇怯之态,不曾开言只是微笑,很让人产生好感。 姜锦心笑了。 她此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此人,居然不用自己找上去,人已经送过来了…… 安信侯夫人马氏的娘家妹子马艳珠,正巧是二十岁,正是容色正艳之时,原本是订有亲事的,先是对方要守孝守了三年,之后又因为自家母丧,又守了三年,前三年,陪着男方守的,后三年男方说年纪大了,等不及了,就和她们说退亲,他们要另娶。 安信侯没落,低娶了安信侯夫人马氏,马氏的门第并不是特别高,对方又强横地表示不退不行,不退就闹,又说他们家已经生下了长子。 闹到这种地步,马家只能退亲。 这位才出孝期,年后才到的安信侯府,马家让安信侯夫人帮着挑一门亲事的意思,安信侯相比起马家门楣要高,高嫁的可能性也要大,自此这位马二姑娘就住在了安信侯府。 上一世,这位最后进的是相府,跟的就是姜寻承,而且这位后来还和顾姨娘狼狈为奸,一起谋算她的亲事…… 姜锦心站起身行礼:“见过舅母。” “坐下,先坐下。”安信侯夫人客气地道,在姜锦心身边坐下,“好孩子,你娘怎么样了?” “我娘已经好多了。”姜锦心道。 “你母亲也真是的,怎么就能让一个妾室跳得这么高,小小的一个妾室,算什么?闹成现在这样子,还让你姨母也受了伤,还真是放肆。”安信侯夫人道。 姜锦心垂下眼眸,看着多了几分木讷无措。 往日她在安信侯府受冷落,不愿意说话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么一副态度,安静地坐在一边。 “这顾姨娘在府里这么久,又是一个管事的姨娘,如今你母亲留在府里,真的放心?”安信侯夫人问道。 “准备好好查一查院子里的下人。” “是得好好查一查,怎么就有人敢诬陷你母亲,还是你母亲院子里的人,必然就是被人指使了,现在人死了,又死无对证!这种事情如果再有一次,锦儿……你娘可就危险了。”安信侯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姜锦心沉默地点头。 “你们府里的事情,现在是你娘管着?”安信侯夫人转了转眼睛。 孔太夫人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头,目光又落在一边的马二姑娘身上,媳妇是对自己提议过,孔太夫人还在考虑。 人选,合适的人选? 马二姑娘? 安信侯夫人突然上门,孔太夫人有些不高兴,但看到马二姑娘温婉柔和的脸上,孔太夫人又沉默了。 年纪其实很合适,性子也合适,看着就是一个好拿捏的,这样的性子又有安信侯夫人在,倒不失一个好主意。 眼下她手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手在。 马艳珠? 除了和自己没有血脉关系,其他的都适合,甚至在她身上,隐隐还能看到几分顾姨娘的神采。 有些像! “祖母管着,我和大姐从旁协助。”姜锦心措辞道。 “好孩子,难为你了!你祖母年纪大了,你那大姐不过是一个庶女,能懂什么?说不定还会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对你多有掣肘,让你办不成事情,最后还得受府上老夫人的斥责,你还得照顾你母亲。” 安信侯夫人感叹不已。 “舅母说的是。” “母亲,您得帮帮锦儿,她小小年纪要管这么多事,还得照顾三妹妹,哪里就能忙得过来。” 安信侯夫人看向孔太夫人,一脸的哀伤。 孔太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母亲,总得是自家人才放……心,绝对不会坏事的,您觉得可对?”安信侯夫人知道孔太夫人不满意什么。 不过这事她等不下去了,妹妹年纪越发的大了,能挑到什么好人家?现在能挑的都只能当继室。 如果真的是继室,又有谁会比相府更合适的。 孔氏快不行了,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早早的安排上去,哪里还能有自家妹妹什么事情,就算惹得太夫人生气,安侯侯夫人也要过来争取一把,给自己的妹妹一个机会。 若自己的妹妹成了左相夫人,整个马氏一族都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孔氏就算是安信侯府的女儿,毕竟只是一个养女,和自己又不亲,哪有自己的亲妹妹合适! “母亲,您放心。”见孔太夫人不说话,安信侯夫人又意有所指地道,“媳妇就是觉得要自家人才放心,锦儿身边没有自家人,儿媳这几天想起这事,就难过的饭也吃不下,之前二姑姑奶奶去,最后还闹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没有自家人在。” 说完拿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这事现在不早早的准备着,下次……下次未必会这么顺利。” 这话又是别有深意。 姜锦心扇了扇长长的眼睫,装着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静观着事态的变化,唯眼底一片冷意,上一次果然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的!踩着母亲的鲜血达成的协议…… 沉静的眼眸中,阴鸷的冰寒。 终于,听到孔太夫人的声音:“你说的也有道理……锦儿……” 轮到自己了,姜锦心缓缓抬头…… 第六十九章、你妹妹会记得我们府上的恩情?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儿,你一个人在相府,终究不能兼顾太多的事情,你要管家,还得照顾你母亲,你大姐可能还会拖你后腿,至于你的那个养兄,还真的是养不熟,居然为了一个姨娘,把你姨母都推倒了。” 孔太夫人道。 “我想了想,正巧马二姑娘可以帮你照顾你母亲,若有她在,你也可以放心管家,遇到你大姐的事情,马二姑娘年纪比你们大,许多方面也可以指引你,照顾你母亲,还可以帮你出主意。” 孔太夫人终于说出了意图。 姜锦心柳眉蹙了蹙,看向马艳珠,马艳珠对她微微一笑,柔和亲善。 “外祖母,……这,是不是不太好?”姜锦心一脸懵懂。 “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分身无术,身边也没有一个一心一意对你们母女好的人,原本该是我过去帮着你照看你母亲,只是外祖母年纪大了,不可能每天都上你们府上的。”孔太夫人长叹一声。 “外祖母是……让,马二姑娘住在我们府上?” “不住下,怎么能好好地照顾你母亲?”孔太夫人正色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祖母处,我派人去说,你们府上乱成一团,没个得力的帮你,你也做不好事情,一方面是你母亲,一方面还有府里那么多的事情。” 孔太夫人正色道。 姜锦心沉默,很犹豫。 “锦儿,莫不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安信侯夫人一看就知道有事,忙笑道。 “舅母,会不会……不妥当?”姜锦心看了马艳珠一眼。 两家这个亲戚的关系可是拐着弯的,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亲戚。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是你长辈,我二妹妹也是你的长辈,她年纪比你大,有什么事情,你还可以跟她商量,你母亲也像是她姐姐一样。”安信侯夫人笑道,事情马上就要成了,这个时候更不能放松。 抬眼看了看自己妹子,姐妹两个早就商议过,都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进一步,就会是左相夫人。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手! 马艳珠会意,抬起眼睛柔柔地道:“二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母亲的。” “可是……” 姜锦心还在犹豫,孔太夫人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没那么多的可是,这事就这样决定了,不然我真不敢让你这么回去,你们府里、院子里得好好清理,能信任的人不多,马二姑娘去,你就可以放开手处理这种事情。” 见孔太夫人一再这么说,姜锦心也是盛情难却,犹豫之下,还是点了头。 见姜锦心松口,屋内的其他人都高兴起来,特别是安信侯夫人,一口一个“锦儿!”,仿佛姜锦心是她最疼爱的亲生女儿似的,看着姜锦心满满的笑意。 孔太夫人起初也是不满的,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且和姜锦心约好一会派婆子跟着她回去,和老夫人说这事。 不管如何,这事就算是成了! 和姜锦心说了几句后,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把姜锦心打发了出去,让马艳珠陪着姜锦心走走,两个人也熟悉一些。 之前,两个人是见过,但也只是见过罢了,真正没说上几句话。 待得两个人离开,孔太夫人的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马氏,你这是在逼我了?” 安信侯夫人忙从丫环手上接过一杯茶水,殷切地送到孔太夫人面前:“母亲,儿媳怎么敢,儿媳只是觉得现在最合适的就是我妹妹,妹夫年纪不小了,如果再娶一个年纪太小的,也不合适,我妹妹却是正好。” “如果二妹妹有事,可能就在瞬刻间,这个时候人选也要早早的备起,我二妹妹是我的亲妹妹,也是侯爷的妻妹,以后但凡有什么,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我这个姐姐、想到姐夫,这事成了,她绝对不会忘记我们的好处!她住在我们府上也有一人段时间,往日最听的也是我这个姐姐的话。” 安信侯夫人道。 孔太夫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而后重重地放下,依旧冷着脸。 “母亲,我知道您想选一个同宗的女子嫁过去,但这同宗的嫁过去,可不像我二妹对我们贴心,您说对吗?” 也是因为这个考量,孔太夫人方才没直接拒了安信侯夫人。 安信侯府同宗之女,的确没有孔艳珠贴心。 “你妹妹会记得我们府上的恩情?”孔太夫人道。 “母亲,您放心,我妹妹说了,如果有以……后,她是必然要好好的报答我这个姐姐的,以后但凡是安信侯府的事情,她都会帮一把。” 这是马艳珠的承诺。 跪在安信侯夫人面前的承诺,听安信侯夫人这么一说,孔太夫人脸色稍缓,身子往后一靠:“行吧,一会锦儿离开后,你带你妹妹过来,我还有一些话要吩咐她!她得了我们安信侯府的好,可不只是这样就行的。” “母亲说的是,媳妇一会就去安排。”安信侯夫人高兴地道,知道这事成了,亲妹妹就要成为相府夫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欢喜的事情。 想想就让人激动,现在不管孔太夫人说什么,安信侯夫人都会同意…… 园子里,马艳梅带着姜锦心在亭子里坐下,下人送上茶水、糕点后退出亭子外。 阳光从正面斜射过来,暖暖的。 马艳珠一脸的温柔关切:“二姑娘,你母亲的情形如何?需不需要带一些药材过去?若是有什么需要,还是早早地准备着的好,听大姐说你们府上现在乱得很,未必能给左相夫人准备更好的。” “马二姑娘……这事合适吗?”这会没有其他长辈在,姜锦心看着马艳珠道,“这事让你帮……着总是不太合适。” 马艳珠毕竟不是信安侯夫人,和姜锦心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 两个人真论起来,其实是并无关系。 马艳珠苦笑了一下,扯了扯手上的帕子,声音低落:“一直住在姐姐府上,像是客人又不像是客人,总觉得是寄人篱下,若是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过我这么一直闲着,我很愿意帮着姐姐解忧,姐姐之前一直担心左相夫人的身体。” 这话几乎算是推心置腹的,甚至还道出了她现在的尴尬处境。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让人好感巨增。 这位马姨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多的是苦衷和不得已,令人听了对她无限同情…… 第七十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上一世这位马姨娘能在顾姨娘的手中,得到贵妾之位,这里面固然有孔太夫人的助力,与她自己来说,也是很有手段的。 这位上辈子紧紧地依附在顾姨娘的手中,和顾姨娘是一条心的,算起来是顾姨娘的左膀右臂,帮着顾姨娘算计自己的时候不余余力。 “相爷,二姑娘名节已失,还是送入庵堂的好,您就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女儿,免得以后连累其他姜氏的姑娘。” “夫人,如今大姑娘就要成为静王妃了,您真是好福气!不过二姑娘吗……就算夫人仁慈,让她活着,总是不太好,一个人死了,才可以永远的保持秘密。” 前一句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后一句是她在出逃前偶然听到的…… 这一世,安信侯府和顾姨娘的利益不一致的情况下,马艳珠能一切以顾姨娘为主? 这一世,安信侯府注定和顾姨娘站在对立面! 自己这一次过来,就是想给这位一个机会,没成想,自己还没有动作,这一位就主动找上门了? “姜二姑娘,我很愿意照顾你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母亲照顾好的。”马艳珠向姜锦心保证。 “那就……麻烦马二姑娘了。” “这算不得什么,我若不做事情,倒……不太好。”马艳珠轻摇了头,看向姜锦心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姜二姑娘这么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我还会一些医术……” “马二姑娘会医术?”姜锦心真的惊讶了,这又是她上一世不知道的事情。 “稍稍会……一些,以前照顾过母亲。”马艳珠黯然神伤,说的是她已经过世的母亲。 姜锦心懂了,眸色淡冷的看了看她,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为了保证她到姜府,多起一点作用罢了。 一个有心讨好,另一个虽则看着兴致不是很高,却能在配合地把话往下下,两个人看着倒是很投机。 姜锦心是在府里用过午膳走的,回去的时候,带了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贴身婆子,跟着姜锦心过去,主要议的还是马艳珠的事情。 就算知道老夫人不能反驳,婆子也得走一趟! 姜锦心并没有直接回府,她才管事,另外准备了账本,接下来会对账,自己身边人也得做好账本。 空白的账本要准备一些,还有一些日用之物,也索性一并带回去。 马车停在一处茶肆边的巷子里,姜锦心带着人下了马车进了茶肆,随意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杨柳去就近采购这些需要的物品,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姜锦心特意让杨柳去找的寒嬷嬷。 请寒嬷嬷查一查这个韩卦姑的事情。 唯有两次看到这个人,一次是在相府,她未嫁之时,第二次是在静王府,那会姜玲珑已经找了理由,住进了静王府…… 这个人莫名可疑。 停了给法华寺的香火供奉,这个姓韩的卦婆恐怕会有举动,她倒是要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上一世能从相府走到静王府,而偏偏当时自己这个王妃却是一无所知,这里面隐隐有顾姨娘的痕迹在! 供奉那么大一笔香火钱?真的和这个韩卦姑无关?顾姨娘通过这位韩卦姑做了什么,给这么大一笔钱? 她是不信这么大一笔香火钱全给了庙里。 角落里拉了屏风,姜锦心取下帷帽,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想着韩卦姑的事情,若有所思。 “表姑娘,那辆马车看着真不一样,不知道是哪家的府上用的马车。”安信侯府的婆子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忽然道。 姜锦心随意的抬眸,看向窗外,窗外是大街,大街上行人不少,时不时的会有马车经过,这条街也算是京城的主街道,来往的人和车都不少,婆子指的这辆马车比一般的马车长了不少,光看外形就华美得很。 不用说,这必然是权贵之家。 眼眸落下,没发现马车上有标记,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马车。 “表姑娘,这比我们太夫人的马车都大。”婆子再一次感叹。 马车缓缓前去,姜锦心随意的看了看这马车,京城的世家不少,还真不好说是哪一家的,眼角抬起,忽然对上一双眼眸,车窗处有人轻轻地掀起帘子,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眼睛,两个人的眼,对了一下。 有点熟悉。 对面的车,窗帘落下,里面的人隐在马车后面,姜锦心若有所思,真心觉得眼熟。 上一世到这一世,重生回来,见到的人不少,但有些人已经隔了一世,再想起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以,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看到过的?为什么这么熟悉?仿佛才看到过似的…… 姜锦心并没有考虑多久,扬柳回来了,对于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姜锦心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人回了姜府。 而她要见的这个韩卦姑,很巧!就在了! “大姐,我方才好像看到一个人。”马车的车帘落下,女子的手还搭着车帘,很想再探头看了看。 十四、五岁,长得出彩,一袭淡粉色的华光裙,乌黑的发际两只簪子。 “这路上行人这么多,看到又如何?”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容色出俗的女子,柳眉杏眼间很有娇媚,头上插着华胜,耳际珍珠,微微漾动,只一眼便知道这珍珠是极难得的上品,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的,大姐,我好……像有些眼熟。”女子道,而后又不无嫉妒地道,“长得很好!” “你看到过的哪个世家千金?” “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女子摇摇头,她是真想不起来,“就是长得很不错,年纪也小。” “京城长得好的,年纪小……的,我瞧着左相府的女儿,倒是一个。” “没怎么注意。”女子摇摇头,而后手落下,“大姐,我真的要去庄子上养病吗?” “你身体不好,多养养也是好事,放心,不会太久的!那事和你又没关系,只是那会你就在左相府后面,若是让人知道,说不得又会惹出事情,父亲的意思,你还是先去城外养养身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姐,六皇子的事情,跟我真的没关系,我也没看到刺客,哪来的刺客?也不知道六皇子说了什么,我在那里一直没有听到动静,倒是……” 女子伸手摸了摸头,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居然跑过来打了我,还抢了我的玉佩,大姐,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必要把那里的小乞儿,全搜出来打死才是,居然敢抢到我头上。” 想到那一幕,女子愤怒之极。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 现在想想还觉得自己头疼,腰也疼,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贱民,也怪不得会当乞丐,活该受一辈子穷。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躲躲吧,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是不会掺和的。” “我肯定不掺合这种事情,六皇子的事情,我从小就不爱参和,我就是去给大姐买一个风筝,谁让那个人不争气跟我抢的。” 女子说起这事也是愤愤不平。 第七十一章、侍卫拦路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事都过去了,不必再说!去城外好好养病,什么时候事情过去了,我再过来接你。” “多谢大姐。”女子低下头,手中的帕子搅和了几下,“大姐,他……们,会不会出事?” 这件事情原本只是小事,她也没放在心上,但随着六皇子的事情查得越严,她就莫名心虚,明明他们没有行刺六皇子,可偏偏她惶恐不安。 最后只能告诉大姐。 幸好大姐一直疼她,听她这么说之后,立刻就找了父亲商议,现在暂时把她送出城。 “应该不会出事,你们几个都……” 马车蓦地停住,两个人都没提防,重重地磕在马车上。 “你们做什么?”马车夫拉住马缰绳,后怕不已,若他赶车不快,方才就撞上去了。 “找刺客。”拦着马车的人,大声地道。 马车夫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抓错人了,我们是平安王府的人,里面是两位主子。” “找的就是你们府上的二姑娘。” 来人道。 “我们……二姑娘?”马车夫结巴了一下。 “对,你们府上的二姑娘,让她下来。”来人大声地道。 马车是在一处巷子里被拦下的,为了走近路,方才从大街上转到了一个小巷子,准备从这个巷子钻出去,到另外的一条大街,然后就直接转到东城门外,那边人少,出城方便,庄子也在那个方向。 巷子里周围没有其他人在。 一个丫环掀起帘子:“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一家府上的吗?” 丫环跳下马车,叉着腰趾高气扬地道。 “平安王府?”来人反问。 “是!还不退下!”丫环大声的喝斥。 “我们是奉了太子之命,过来拦府上的二姑娘,问几句话的。”来人冷冷地看了一眼丫环,手在腰际一按,丫环这才看到,居然腰垂长剑,这样的人,看着更像是侍卫。 东宫的侍卫! 脸色立时大变。 平安王府再厉害,也不敢和东宫太子硬顶。 帘子再一次掀开,这一次露出的是一张亦嗔亦喜,妩媚的脸。 “见过大郡主。”侍卫行礼。 “你们要找我二妹妹问什么?”大郡主温声问道,态度平和。 “听闻府上二姑娘,那一日也去了相府附近,就是六皇子出事的地方。”侍卫拱拱手,直言道,对这位平安王府的大郡主很是尊敬。 “六皇子遇刺的地方?”大郡主惊讶。 “正是,还请二姑娘出来。”侍卫道。 “这位大人请稍待,我去问问二妹,她病了,身体太虚。”大郡主道。 侍卫点头,退后一步。 大郡主转向马车,有丫环挑高帘子,看到里面的人,大郡主扶着一个容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少女。 这位应该就是平安王府的二姑娘了。 “裴二姑娘?”侍卫看了看大郡主扶着的少女,询问。 “是!”裴依人无力地道,控制不住的想颤抖,手却被大郡主紧紧握住,比起她大郡主的手很稳。 “听说二姑娘那一日也去了左相府后面的围墙处?” 侍卫一看就是例行公事,看了一眼裴依人,问道。 “我那日身体已经不适,原本是想过去的,走了两步,走不动了,就直接回来,回府后一病不起,直到现在。” 裴依人道。 “没有进去?” “没有!” “有没有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侍卫细致查问。 “没看到。”裴依人一口否认。 侍卫深深地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不只是脸色发白,唇色也一样惨白,整个人无力的全靠着身边的大郡主扶着,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打扰了!”侍卫退后。 “回去跟太子妃娘娘说,我送了二妹妹,就去东宫看望太子妃娘娘。”大郡主温声道。 侍卫点头,退在一边,把路让出来,丫环落下车帘,马车缓缓地驶离了巷子。 感应到已经离开有一段距离,裴依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才一会时间,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忽然悲愤起来:“大……大姐,他们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会行刺六皇子不成?大姐,你现在就带我进宫,我去见洛妃娘娘,我直接向她说清楚,我怎么可能和六皇子的事情有关系!” “好了,说清楚了就行。”大郡主裴烟双原本正在思考问题,见妹妹一时暴躁起来,柔和的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大姐,我真的没有要行刺六皇子,六皇子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大姐,你相信我。”裴依人惶恐不安的道,反手拉住裴烟双的手,急切地求一个认同。 “你放心,我自然是知道你的,你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有关系!我还得庆幸,幸好你没遇到六皇子,不然说不得刺客连你的命都要了。” 裴烟双安慰道。 “大姐!”裴依人感动地哭了,扑倒在裴烟双的怀里。 “好了,没事了,去城外养养病就行,东宫的人应当已经查过那里,发现了你的行踪,所以追了过来,太子殿下的人,不比其他的衙役,只要怀疑必然会查下去,放心,我一会就去找太子妃娘娘说清此事。” “大姐,太子自己身体都那么差了,还不好好养病,怎么……就……”裴依人被吓着了,这会口不择言。 “二妹,慎言!”裴烟双脸色一沉,斥道。 裴依人也自觉失言,急伸手捂住嘴告饶:“大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说了。” “二妹,有些话是说不得的,父亲的告诫你忘记了吗?若真有什么,即便是父亲也是救不了你的。” 裴烟双目光幽幽地看着裴依人。 “大姐放心,我再不会说的。”裴依人手稍稍松了一下后,说了一句,又捂住了嘴,心口突突地道,太子的病,是谁也不敢胡说的,她方才也是被吓得惊魂未定,才冲出这么一句。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姐妹两个久久无语,两边的丫环更是吓得连话也不敢说。 马车一路往城门而去,许是受了惊吓,这一次速度也比方才快了许多。 平安王的二女儿离开京城,去城外养病了,这个消息很快地便传到了一个地方…… 第七十二章、韩卦姑上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华丽的宫殿,宽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舒适的软榻,六皇子裴珏煦斜靠在上面,额头上束着一根白色的帛带,他的头发随意地散落下来,宽大的衣裳只束了一条同色的带子,露出少年精致的锁骨。 “殿下,就这么放了她?” “不放。” 福贵不解。 接过福贵递过来的茶水,裴珏煦喝了一口:“这样的小虫子,活着用处更大,恐……惧很不错!” “殿下,就放着去了城外?” “城外好,方便。”裴珏煦悠然地道。 “那另外几个呢?” “再等等,看谁先熬不住,就先他了!这些老牌的勋贵一个个私底下动作不少,大哥现在还没事,许多人就坐不住了。” 裴珏煦眼闭了闭眼睛,身子往后一靠,脸色沉冷。 “奴才明白。”福贵心领神会,“殿下,这一次幸好有姜二姑娘送过来的线索,否则就算是找到他们,必然也得另外再花费一番手脚。” “姜锦……心……” 福贵低头不动,这话不需要他回答。 “还算不错!” 声音悠然温和,拖曳得很长,别有一番意味。 “殿下。太子殿下催您定一门亲事。”福贵眉间一动,忽然小心翼翼的道,心里暗暗希翼,殿下的话虽然平淡,但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过殿下对谁这么说过。 “姜锦心吗?”裴珏煦笑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福贵越发的小心。 “姜锦心救了……我。” “殿下,二次!”福贵忙道,眼巴巴地偷眼看了裴珏煦一眼。 裴珏煦被内侍的话气乐了,摆摆手:“好好的宴会不参加,姜锦心跑后院墙外做什么?那一日是左相府的春日宴,那就很奇怪了!” 福贵一惊,想到这个疑点,立时没了所有的想法:“殿下说的是,怎么看那一日这位姜二姑娘都不应该出现在墙外,殿下是觉得这事和她有关系?” 如果姜锦心对殿下有恶意,福贵是不介意要了姜锦心性命的,哪怕是左相嫡女又如何! “有关系!”裴珏煦若有所思。 “殿下……” “看着没什么恶意,若真有什么,那一日我……死,对他们更有好处!早早的就把我剔除,对那几个好处还不少。”裴珏煦温雅地道。 “殿下觉得……是什么?” “看看左相和谁走得近。”裴珏煦修长的手指在被子角上点了点。 福贵一惊:“殿下是觉得左……相,已经是谁的人手了吗?” “看看吧!一个意外得了这么一个官职的……左……相,这运……气,还真的诡异。” “殿下的意思是……” “看看吧,不急!” 姜锦心见到了这个韩卦姑,居然来得这么快。 看着面前的婆子,姜锦心点点头,在老夫人边上坐下,这个韩卦姑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宛如在打量货物一样的感觉,这让姜锦心很不舒服。 “听说你停了法华寺的供奉。”老夫人放下茶杯,先不急着问安信侯府的事情,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韩卦姑。 “祖母,我听说最早的时候,您是在两年前说的,当时给了法华寺二十两银子,不知祖母缘何会供奉这么多?”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给你祖父点的长明灯。”老夫人道,“应当供给寺里供奉。” “祖母之前没给祖父点长明灯吗?”姜锦心惊讶地抬起眼眸,一双盈盈的水眸清流通的仿佛能照见人心。 “之前也是点了的,也是点在法华寺,后来你祖父托梦与我,我就多送了些供奉到寺院去。”老夫人神色稍有不悦,看了孙女一眼,“这事后来就成了传统,法华寺远了一些,韩卦姑知道此事后,就帮了我们府上一个忙,每月托她带过去。” “老夫人客气了,原本也是要去听经的,也就是顺便的事情。”韩卦姑笑吟吟地开了口,“这次出来,其实也只是问问,如果以后府上真的不需要送这份供奉了,我也就不必再过来带了。” 这意思不是上门问责,只是上门过来问一问的。 姜锦心再一次落在这个韩卦姑的身上,可以看得出左眼有些不太行,只一眼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眼疾的老妇人,穿着打扮却也不俗,虽说不是老夫人那样的绫罗绸缎,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供得起的。 脸颊削瘦,现在却是满脸堆笑,话说的也好听。 “祖母,我不是想停了这份供奉,既然是祖父的事情,我觉得更应当上心,这份供奉后面,还得添上香烛,我愿意亲自去法华寺供奉。” 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韩卦姑来说这事的时候,老夫人是不喜的,很觉得丢了脸面,原本待韩卦姑离开后,要斥责姜锦心的,这会听她一说,脸色好转,看着姜锦心多了欣然之色。 原本笑嘻嘻的韩卦姑脸色一僵。 “一个月你去得了,两个月、三个月就多有不便了。”老夫人道。 “祖母,无需每个月都去,可以一年一供奉,我们就依旧例过去便行。”姜锦心微笑,她可以肯定,这里面有韩卦姑的手脚。 二十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每个月都经过韩卦姑的手,最后有多少流到法华寺,还真不好说。 就很奇怪,顾姨娘给这个韩卦姑塞这么一大笔钱是什么用意? 她不相信顾姨娘会无缘无故讨好一个寻常的婆子。 这事她想弄清楚,就得让这位韩卦姑上门,若韩卦姑不上门,她也不便多加关注,否则显得她过于的在意一份供奉的钱,小题大做不说,还引得老夫人不满。 “或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送一年供奉的钱过去,祖母,我们也理当去祭拜祖父了吧?搬到这里后,有没有祭拜过祖父?” 姜锦心眼波微微一转,道。 老夫人连连点头:“的确是这个理,之前原本就要去的,后来有了春日宴会的事情,就耽误了下来。” 自打姜寻承拜相后,还没有好好祭拜一番,这么一想,法华寺也的确应当亲自过去一趟,至于要不要一年或者一个月,老夫人觉得问题不大,既然孙女不是要驳了自己的意思,这事就算不得什么。 “这个月就先到这里了,以后如果有麻烦韩卦姑的地方,再说……可行?”老夫人笑着看向韩卦姑。 姜锦心的目光也转了过去,看着这位韩卦姑,自己后来见过她吗?隐隐间有些似有还无的记忆一晃而过! 听姜锦心三言两语就让怒冲冲的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意,韩卦姑隐晦的又扫了姜锦心一眼,这个左相府的二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的问题,没成想现在居然闹得自己处境尴尬。 心思一转,脸上露出笑意,站起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既然府上是这么一个想法,却也不错,那我就先告辞。” 姜锦心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个卦姑的身上,若有所思…… “韩卦姑先别急着走,之前说的事情,不知道可行吗?”老夫人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老夫人开口,自然是好的。”一反之前的态度,韩卦姑一口答应。 “行,那就给看一看。”老夫人大喜,一边要招呼韩卦姑坐下,商量其中的细节。 “老夫人,现在恐怕不行,下一次过来,我得先准备一些东西,否则就这么看少了器物可不行,有些东西很关键的。”韩卦姑摆摆手。 老夫人皱皱眉头:“什么时候合适?” “三天吧,三天后,我带物件过来,给府上看一看最近……是否有事。”韩卦姑笑道,隐晦地又看了姜锦心一眼。 “行,那就有劳韩卦姑了!”老夫人点头认同,最近府里连连出事,大孙女、大孙子,自己,还和儿子以及孔氏,怎么看都像是有些什么,方才听韩卦姑说起的一些事情,老夫人心里就咯噔一下,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才搬来的新府邸,当时也是让人看过风水的,有一些不好的地方重新布置过,现在想着难不……成,还是没看到位? “老夫人,一会派人引我在府里走走可好?我先大致认认位置。”韩卦姑提议道。 “好!”老夫人道,“来人。” 一个婆子进门恭候。 老夫人让她引着韩卦姑离开。 姜锦心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韩卦姑和老夫人之间的互动,见这个卦姑走的时候还特别多礼的对她行了一礼,姜锦心含笑点头。 韩卦姑离开。 “你外祖母怎么说?”才见人下去,老夫人目光落在姜锦心身上,问道。 “祖母,外祖母派了人过来,就在外面候着。”姜锦心微笑。 “你外祖母什么意思?”老夫人脸色一沉,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时候孔太夫人派了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祖母,外祖母没说什么,只是放心不下我母亲,特意过来也是因为母亲的事情不放心,有事情想和祖母商议。”姜锦心简单地提了方向。 “你姨母的事如何了?” 姜锦心摇头:“外祖母没多说,只说姨母的事情还得姨母自己解决,现在,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母亲。” 老夫人看了看姜锦心,见她神色如常,这才低缓地道:“来人,把人带进来。” 有丫环下去,引着安信侯府的婆子进门,进门后婆子先恭敬地对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认出这是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 “你们太夫人有什么事情?”抬头间,老夫人已经和颜悦色起来,看着就像是一位温和的老太太。 第七十三章、不得不同意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听说表姑娘在府里要帮着您管家,我们太夫人又是欣慰又是担心,您知道的,现在我们三姑奶奶身体不好,病着,听说现在还起不了床,要有人照顾才行,原本这事二姑奶奶可以帮忙的,不过这几日二姑奶奶身体也不好。” 婆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老夫人越来越差的脸色,顿时话一转:“正巧我们侯夫人的妹妹在府里,闻说三姑娘病了没人照顾,我们太夫人的意思,就让她帮着表姑娘照顾三姑奶奶几日,表姑娘年纪小,一时又忙不过来,若是三姑奶奶有了什么事情,我们太夫人还不得心痛死。” 这话说得好听,里面的意思却很明白,老夫人气血翻滚,却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孔氏还没有事情,孔太夫人居然就把人给送到自己府上,成何体统! 但她拒绝不了。 “有劳这位姑娘了。”老夫人冷冷地道。 “马二姑娘年纪比表姑娘大,到府里也可以搭一把手,不似那等年少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就会手忙脚乱。” 婆子道。 随着她的话,老夫人的脸色缓缓的平稳了下来,如果真的孔氏出事,当然得娶一个年纪稍稍大一些的。 左相夫人,就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能坐得住的。 既然人送过来了,她倒要好好看一看。 “行吧,马二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明天就过来,毕竟这几天三姑奶奶身边,最少人照顾,听闻府上的姨娘出去庵堂祈福了,这会马二姑娘过来,必然可以帮到表姑娘。” 婆子笑道。 “行,那就明天。”老夫人道。 “老夫人仁善,对三姑奶奶也是最好的,奴婢这就回去禀报我们太夫人,给马二姑娘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明天就派人送过来。”婆子见好就收,侧身一礼。 老夫人摆摆手。 之前和孔太夫人有过协议,这个提议她拒绝不了,抬眼看向姜锦心,审视了她两眼。 姜锦心知道老夫人是怀疑她和孔太夫人一起合谋,坦然而安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回应。 安信侯府的婆子退下,回去。 屋子里终于全是自家人了。 “锦心,马二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人问,眼中闪过精光瞥向姜锦心。 姜锦心恭敬地道:“祖母,孙女也不知道这位马二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是舅母的妹妹,以往虽然也见过,却不熟悉,也就只说过一、两句话的事情,听说之前一直在守孝。” “还没出孝? “已经出孝了,现在就住在安信侯府,再具体的事情我却不知。” 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有些事情,就算是要说,也会避着她,相比起来孔氏可能知道的更多。 看着姜锦心带着些茫然的清澈眼眸,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第一次后悔,当初孔氏没昏过去该多好。 孔氏的身体不行,却累得自己一再地落下风。 现在还不得不让孔太夫人安排一个女子先进门,这是想把名份坐定的意思,老夫人心里冷笑,自己不松口,人进府又如何! “行了,你也下去吧!”老夫人心情不好,见问不出什么,直接赶人。 “祖母,给祖父祭拜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姜锦心不急着退下,说起方才提到的事情。 “你确定一个日子,再让人准备一下,如果有不懂的,就问府里老的管事嬷嬷,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祭拜你祖父。” 老夫人道。 “方才这个韩卦姑,于卦相中很有一套,极是灵验,我们府里最近事多,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府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正巧她过来,让她帮我们府里做一场法事,再卜一卜气运,看看最近是不是冲到了什么。” “需要查看院子?”姜锦心好奇。 毕竟只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和这样的人接触也不多,老夫人道:“卜卦也得看一下整体的布局,说是做法事,和一般的道士做的法事不同,不需要准备道士做法事的一套,但得有卦筒,到时候你们都去抽一支,卜一下。” 老夫人道。 “我……也要卜?” “内院的几个,都卜一下吧。”老夫人道。 “我娘也要?” “你娘也要的,你娘若是起不来,让韩卦姑到你母亲的屋子,就着你母亲屋子里的格局给卜一卦。” 老夫人不耐烦地道,“先下去吧,这事你不懂,我让人去准备,到时候你和你母亲,跟着一并卜一卦就行。” 这是下逐客人令了,姜锦心站起身行了一礼退下。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姜锦心吩咐杨柳:“去打听一下,这位韩卦姑去了哪里?有没有去见姜玲珑?” 杨柳应声退下…… 杨柳去得快,回来的并不快,等她回来的时候,姜锦心已经看过孔氏,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过了。 “姑娘,您猜得没错,韩卦姑真的去了大姑娘的院子,在大姑娘院外转了转,大姑娘身边的丫环看到她,呵斥了她,听说她是一个卦姑,还是老夫人的意思,大姑娘就让人把她带了进去,在里面说了一会话,才走的。” 姜锦心长长的睫毛落下,若有所思,这个卦姑的问题,恐怕不只是银两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动了某些人的钱财,现在看着似乎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现在钱财倒是小事了,总觉得这位韩卦姑不只是自己看到的两次。 但是再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仿佛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似的。 三天,三天后! 如果这个韩卦姑和顾姨娘另有协议,那么这三天后的事情,就不会只是简单的卜卦,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天内扫清母亲身边潜在的危险。 三天后,自己或者母亲,必然有些事情,既如此,她马上就得动手。 事不宜迟…… “姑娘,府门外来了一个女子,现在跪在府外,求见姑娘,老夫人让您去看看。”一个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正在说话的主仆两个愣了一下……会是谁? 第七十四章、燕珠的决择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哥居然去了征兵去,而且还突然间就被带走了。 燕珠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她往姜锦心提供给她的征兵处去打听。 最后打听的结果和姜锦心给她的一样。 大哥真的走了! 大哥居然真的走了!现在下落不明,甚至不知道以后兄妹两个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 呆在客栈几天后,燕珠抹了抹哭得红肿的眼睛,收拾了自己的衣裳,付了客栈的钱后,站定在大街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大哥什么也没带,匆匆离开,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如果大哥真的有意,必然会通知自己,甚至这么一路过来,大哥从来没有说要去当兵。 大哥怎么可能去当兵,除非是被逼的,事发突然大哥应该也没想到征了兵之后,居然马上被挑走了。 大哥是想不到的…… 大哥没想到的事情,也有自己的事情,差一点点自己就死在相府姨娘的手中,这事是意外,再想到自己当时还托了婆子告诉大哥自己留在相府的事情,莫名的一阵心寒,大哥……大哥是不是因为这事…… 心里木然,顺着人流走道,待看到面前出现的姜府大门,蓦地停下脚步,她现在站在了姜府门前。 上一次,她也来到了姜府,却被一个婆子带到了后门,之后又从后门进入。 这里有她的仇人,也有她的恩人。 手用力的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凛冽,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要在这里等大哥,她要等到大哥回来。 她也要弄明白,为什么相府的姨娘要自己的性命,只恨自己当初没有看过这信,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什么头绪也没有。 隐隐有种感觉,大哥……大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想清楚这一点,眼底的茫然变得坚定,定了定神之后,上前去。 有门子从门口出来,伸手拦住燕珠,看了看她普通的衣着,眼睛一横:“什么事?” “求见姜二姑娘。” “去……去,到别的地方去玩,我们这可是相府。”门子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道。 “大哥,我真的要见府上的二姑娘,二姑娘是我的恩人,我是来谢恩的。”燕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缓缓低下,声音哽咽,“求大哥往里面通报一声,就说……就说燕珠求见姜二姑娘,感谢姜二姑娘的大恩。” 杨柳把人带进垂花门。 回廊处,遇到一个丫环也引着人过来,是秋云,和她一起过来的正是那位韩卦姑,两个人有说有笑,看着就知道说得很投机。 回廊处遇上,双方对了一眼,秋云站定,打量了燕珠一眼,帕子往鼻子处轻轻的按了按,一脸的嫌弃:“杨柳,你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带,别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问问清楚来人的身份,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来。” 燕珠满脸暴红,咬咬唇,低下头压下火气,手握成拳头,却也知道不能给姜二姑娘惹事。 “这话同样送给你。”杨柳瞪了秋云一眼,没理会秋云的挑衅,带着燕珠扬长而去,走过秋云的时候,还特意的顿了顿,而后故意的挑了她一眼。 姑娘说了,看到秋云无需害怕,一切都有姑娘在。 用不着再像以往那样,一让再让,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必乱。 秋云是真没想到杨柳不但瞪了自己,还敢挑衅自己,看着杨柳带着人离开,这才反应过来,气得一跺脚:“扬柳,你……你大胆……” 自家姑娘是相爷最宠爱的女儿,府里又是顾姨娘当家,她这个大丫环,在姜府是很有头面的大丫环,今日居然让她最看不上的扬柳给挑衅了,怎么会不气。 前面走着的扬柳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没听到秋云气急败坏的话,就……很气人! “你……” “秋云姑娘,不必生气,也就是几天的事情。”韩卦姑看了看杨柳远去的背影,认出这是方才跟着姜二姑娘的那个丫环。 “对,就这几天了。”秋云一咬牙,压下心头的怒气,如今的相府不是以前的相府,“你先去看姨娘,别忘记了,姨娘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秋云一边走一边叮嘱。 “告诉大姑娘放心,这事我已经清楚。”韩卦姑微笑。 “你看……二姑娘一掌家事,就把你的银两给停了,这事你也得让人去处理了,别落到后来还连累我们姨娘。” 秋云压低了声音。 “不急,府上去祭拜的事情,也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已经出事,哪里还轮到姜二姑娘出面。”韩卦姑不慌不忙地道。 “你可别小看了我们二姑娘。”秋云提醒。 “放心,这种好大喜功,上来就想做出些什么的女孩子,我见多了,真的不值得什么。”韩卦姑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自己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 “行,你小心就行,一定要把我们姑娘的意思告诉姨娘,你和姨娘再合计合计,想出一个最合适的法子,三天时间……够不够?” 有些事是姑娘才想到的,还没有和顾姨娘商量过,姑娘又不便出门,正巧可以利用韩卦姑和姨娘商议。 有姨娘在,必然会找到一个最合理的法子。 “三天时间够了,大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再有顾姨娘帮着合计,一定会找到最合理的方案,不过……大姑娘,不会误事吧?” “不会,我们大姑娘做事,向来小心,从来不会有错。”秋云毫不犹豫地夸下海口。 “行,只要大姑娘处没事,我也不会有差错,三天,就三天后。”韩卦姑得意地笑了,转弯的时候也往方才扬柳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相府的这个二姑娘,看着是一个聪明人,但毕竟年纪小,怎么能斗得过在相府这么多年的顾姨娘呢! 也就是生母病重,不得不出来担下事情的小姑娘罢了。 韩卦姑出入世家大院,这样的女孩子见了不少,但最后的下场……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挑得起事的? 她母亲都斗不过顾姨娘,她又怎么行! 想想也实是可怜,好好的相府嫡女,最后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伸手摸了摸袖口里的银票,韩卦姑笑得见牙不见眼,顾姨娘向来大方,现在姜大姑娘也这么大方,还真是一个好主顾。 这样的好主顾,可得好好地供着! 不就是去莲花庵找顾姨娘吗?都是小事…… 第七十五章、大丫环的名额 - 掌上锦心 - 帘霜 屋子内,燕珠缓缓跪了下来,眼底一片决然。 “你要跟着我?”姜锦心眸色平静的问道。 “求二姑娘收留,燕珠自愿卖身为奴。”燕珠毫不犹豫的道,在府门前跪下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卖身之后,你就奴才了!”姜锦心陈述着一个事实,自由人和下人是不同的。 她要的是忠心的手下。 “我知……道,我愿意服侍姑娘,如果没有姑娘,就没有……我,还有我大哥……我要留在京城。” 燕珠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哀求道。 “如果他日你大哥回来该如何?”姜锦心沉默地看了看燕珠,不急不缓的问道。 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她需要看燕珠的态度。 救了人,不一定必被报恩,这世上白眼狼的人多了去了,恩将仇报之事并不少见,有人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在最软弱无助时被人救助,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不堪的过往,恩人可能就是仇人! “只要看到大哥安好,我就喜欢。”燕珠道,眼泪一串串落下,声音哽咽,大哥此去,真的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她真的还能再见到大哥吗? “求二姑娘收留,不管大哥以后回不回来,我都一直在这里等他!我这条命是二姑娘救的,以后所行,俱是二姑娘的意思。” 态度依旧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可见是真的想明白了的。 提到恩情没有丝毫避让之意。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就留下吧,他日你大哥回来,你再赎身。”姜锦心笑了,很满意燕珠的态度,替她做了决定。 “多谢二姑娘,多谢姑娘!”燕珠激动不已,这比她能想到的更好,用力地对着姜锦心磕了三个头,“我……奴婢以后一定唯姑娘之命是从。” 姑娘不但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恩人。 “我有两个大丫环的位置,现在却只有杨柳一个,以后你就顶了另一个位置,改名青禾吧。”姜锦心道。 “多谢姑娘天高地……厚的恩情!”如今的青禾现在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眼泪一串串落下来,脸上却露出笑意,用力的抹去落下的眼泪,眼神变得更坚定。 没有姑娘,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哪怕偶然逃得性命,最后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姑娘现在不但护住了自己,也给了自己希望。 “姑娘……”杨柳因为姜锦心的话惊讶地抬头,大丫环那个位置也是有人的。 “冬云不是我的人,把她从我的名单上划去,她在哪里就算是谁的下人。”姜锦心淡淡的道。 姜府就两位姑娘,不分嫡庶每位姑娘身边都有二个一等大丫环,姜玲珑身边是秋云和秋痕, 姜锦心身边也有两个,杨柳和冬云。 这还是搬了新宅子之后的事情,府里大了,人手不够,原本的二等丫环提成了一等大丫环,比如秋云,比如冬云,这两个都是后提的大丫环。 冬云就是当时由二等丫环提成一等的,却在才搬进新府没几天出了事情,把姜锦心身体不好,炖的药膳给弄错了。 药材都是准备好的,她放进去看看就行,当时一起炖着的还有顾姨娘的药膳,她就这么弄错了,说是取的时候,看到边上还有顾姨娘的没放完的药材,也以为是自己的,就一起放入药膳中。 姜锦心吃了就吐,药性相冲,有些中毒。 老夫人大怒,查清楚事情的缘由,要杖责冬云,这个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姜玲珑过来替冬云求情,说冬云是一个好的,这事也只是一个误会,姜锦心最后什么事情也没用,她愿意替冬云赔偿姜锦心,再用两个小丫环换冬云过去。 又说有一次她从假山上摔下来,是冬云把她背回去的。 她现在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冬云被杖责。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觉得让人蹊跷,偏偏事情的最后,冬云也就是被打了五下,说她不能好好的伺候好姜锦心,姜玲珑送了两个小丫环,抵了冬云,冬云就直接去服侍姜玲珑了,姜玲珑又装模作样的送了一份礼过来。 一时间相府人都说姜玲珑仁善,心好,一点点小事都这么上心,居然对一个救助过她的丫环,这么怜惜。 至于姜锦心就成了不怜悯下人的主子。 这传言因为老夫人察觉压了下去,对于冬云的事情也就不再处理,而后这冬云就成了姜玲珑身边的丫环,占的却是姜锦心的名额。 “姑娘,这……事得禀报老夫人。”杨柳道,担心老夫人不同意,当初的事情不管合不合理,也是老夫人认同的。 姜锦心点头:“青禾,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见祖母。” 这个冬云的丫环,也是一个背主的,这会把事情闹明白了也好,有些事情她不会再给这种人机会…… 青禾应下,跟着杨柳去稍事梳洗,待她梳洗完,姜锦心带着往老夫人处过去。 进门后,青禾行了跪拜大礼。 听说她大哥已经去征兵,甚至已经跟着调令走了,老夫人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是一个丫环的事情,看着也还是一个伶俐的。 正想开口应下。 “老夫人!二姑娘之前不是已经有二个一等大丫环了吗?”跟在老夫人身侧的钱妈妈忽然开口道! 这事老夫人忘记了,她没忘记。 “谁?”姜锦心抬眸,看向钱妈妈。 那双明媚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钱妈妈莫名不安,勉强笑了笑道:“二姑娘,您之前身边的丫环冬云,当时老夫人的意思,让她暂时去了大姑娘处,您当时也没反对,如果这会二姑娘需要人手,可以把冬云再调过来,新来的丫环还是先往下压一压的好,也不知道具体的品性如何,总是要看看才行。” 这话说得挺有理,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 姜锦心心里冷笑,自己不计较,就是姜玲珑的丫环,自己计较就是自己的丫环,自己讨要过来的,如果以后再闹出药膳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事情。 “钱妈妈错了!冬云不是我的丫环,更不可能是我的一等大丫环。”见老夫人要开口应下这事,姜锦心果断开口,断了老夫人欲开口说的话。 “祖母,这个叫冬云的丫环就不是我的丫环,从来就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让她一直占着我这边大丫环的份例,原本就是不应该。”对着老夫人不悦的眼神,姜锦心再一次正色的道,没有一丝的犹豫。 人,不能留! 第七十六章、隐秘的关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当初不是你要的这丫环?”老夫人沉声道。 “祖母,当时也不是我要的丫环,是顾姨娘给分的,说我身边少了侍候之人,缺一个一等大丫环,就把冬云给了我,之后又把冬云要了回去,一来一回之间差点要了我的性命,祖母,我不知道一个谋害主子的丫环,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姜锦心道。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狐疑地道:“当时不是你的意思?你也同意这做法的,不过是一次误差,也没有说要谋害了主子的性命。” “祖母,我当时是不同意的。” “这……怎么会?”老夫人惊讶,“你身边的人过来说,一切随顾姨娘说的,你也同意了此事的。” “祖母,我没有,我只是没有力气再过来向您直言,那个时候我差一……点没了性命,却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害我,身边……人……” 姜锦心惨然一笑:“我不知道这身边人,下次会是谁,又是谁会有一个小小的误会,直接就能要了我的性命,母亲不在府……里,我身边的人……又有几个可信!” “胡闹,若是觉得身边人不可靠,为何不对我说?”老夫人一顿后,斥道。 “祖母,连身边的一等大丫环都能做这样的事情,还有谁不能做?”姜锦心抬眼看了看站在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看她欲言又止,继续道:“祖母疼爱孙女,我一直知道,只是有些事情祖母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就如同那一日诬陷母亲的事情,不过也是母亲院子里一个粗使的婆子罢了。” 这话提到老夫人不痛快的地方。 老夫人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不想再说此事:“行吧,你既然认定了这个丫环,就把她提上去,至于当初冬云的事情,只是误会,过了就过了。” “祖母,我想清理一下院子里的下人。”姜锦心没在这事上和老夫人硬顶,顺势提了要求。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 姜锦心一脸诚恳:“之前给马二姑娘准备房间里,有几件物件不小心打碎。” 马二姑娘,和孔太夫人有关系。 老夫人现在对上孔太夫人势弱了不少。 “如果有不合适的人手,直接换了吧!”老夫人松了口,马二姑娘要照顾孔氏,必然多呆在孔氏处,真说起来,孔氏的院子可不干净。 孔氏人不在,有些事情,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孔氏自己不好好的住在相府,出去到庄子上,院子里的人手出了差错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孔氏自己都不说什么,老夫人也不会多管。 “还得向祖母讨要一个人,马二姑娘过来的时候,以照顾母亲为主,但若是有祖母身边的人在,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一些。”姜锦心道。 这话说的老夫人神色稍缓,主动让老夫人安排人手过来,老夫人还是满意的:“行,我就安排一个丫环过来。” 马二姑娘年纪不大,身边安排一个丫环比一个婆子更合适。 “你先回去,明天马二姑娘过来,我就把人给了她。” “多谢祖母。”姜锦心应声道,而后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带着青禾离开。 走到院外的时候,忽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二姑娘。” 姜锦心回头,看向钱妈妈。 “老奴见过二姑娘。”钱妈妈客气的赔着笑脸道,她是老夫人身边有头脸的人,往日别说是姜锦心,就算是孔氏看了,也得客气几分。 “钱妈妈客气了。”姜锦心淡淡微笑。 “二姑……娘,这冬云的事……” 见钱妈妈犹豫的样子,姜锦心道:“钱妈妈有事就讲,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又是祖母身边的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不知道能不能让冬……云,为二等丫环?”钱妈妈看姜锦心神色和缓,话脱口而出,待说完稍稍不安地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要看二姑娘的脸色。 但现在,她不得不低头。 “冬云和钱妈妈有关系?”姜锦心反问。 “有……是老奴妹妹的女儿,这孩子不是一个能干的,之前的事情都是她的错,还请二姑娘高抬贵手。” 钱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 “是钱妈妈的侄女?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姜锦心在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眸底仔细看时,一片深寒。 果然,这个冬云就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也难怪后来她虽然跟着自己嫁进了静王府,最后却和姜玲珑在一处。 这个背主丫……环,还真是早早的就藏着一手了。 “也不是一早就发现的,还是后来才发现这丫头居然是……老奴亲妹妹的女儿,妹妹嫁了人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原本以为她过得不错,没成想早早的出了事情,冬云这孩子也早早的就成了丫环。” 钱妈妈苦笑道,捏了捏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这孩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当初还以为是她妈嫁的不错,没成想却是一个赌鬼,把个好好的家给赌没了,之后还把女儿给卖了,说起来也是可怜。” 可怜? 的确很可怜! 上一世,自己眼睛瞎了一只,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可怜”的丫环。 在自己被定下要嫁给静王时,这个冬云就回到了自己身边,一再的表示她当时也是真的错了,求姜锦心让她回来侍候,就算姜锦心把她打死,她也只认姜锦心这么一个主子,情深义重的话,是那个时候的姜锦心最感动的。 母亲已经不在,身边唯有杨柳可信,可杨柳死了,死在顾姨娘的手上,这会有一个“忠心”的丫环回来,说看到顾姨娘这么残暴地对杨柳,她心里难过,她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忠心的丫环,会像杨柳一样护着姜锦心。 那……会,她真的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环顾身边,似乎都是顾姨娘的人,是,她收下了冬云 于是,她也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甚至,还有杨柳的死,应该就是顾姨娘为了给冬云铺路,才那样生生地打死了杨柳…… 眼睛闭了一闭,眼前一片血色…… 到死她都不知道钱妈妈和冬云间有这样的关系…… 第七十七章、行吧,就她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冬云我是不要的,至于她是否是二等丫环,还是最低等的丫环,也不是我能做主的,要看大姐怎么说!”姜锦心道。 “二姑……娘,冬云一直念着您。”钱妈妈哀求。 “钱妈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见过不少世面,可曾听过这样的事情?挂在嫡女名下的一等大丫环,服侍的却是一个庶女?” 姜锦心淡冷的道。 “以……以前二姑娘也没说什么。” “以前是我不计较,但现在我计较了。”姜锦心淡冷的道,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开。 钱妈妈又气又急,用力一跺脚,眉头紧紧皱起来,就是因为二姑娘一直不闹,谁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现……在,过不去了? 沉着脸回转身,回了正屋。 “怎么样?”老夫人扫了钱妈妈一眼,问道。 钱妈妈跪了下来:“老夫人,这事当初老奴也是对您说起过的,顾姨娘一力保下冬云,说是因为大姑娘的原因,老奴看冬云在二姑娘处也不行了,这才求了老夫人的。” 老夫人睨了钱妈妈一眼:“既如此,就按锦心的意思。” “老夫人……” 钱妈妈大急,忍不住道。 老夫人脸色蓦地沉了下来:“钱妈妈,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看在你一心一意为了我的份上,有些事情我也不追究,毕竟也没出什么大事,把两个人分开是最好的,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现在……过不去了。” “老夫人,老奴妹妹就这么一个唯一的女儿,她……” 钱妈妈一听老夫人的口气,大急,眼眶都红了。 “既然当了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意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再如何也不能和现在的事情相比,钱妈妈如果一直念着府外的生活,一直想找自家的亲人,念在我们多年主仆的份上,我也是可以放你的。” 老夫人低缓地道。 钱妈妈一激灵,立时清醒过来,她现在是相府老夫人身边的贴身管事婆子,就这么一个身份,那些世家夫人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她又怎么甘心就这么回自家去。 有她在府里老夫人身边当差,儿子在外面也体面。 “老夫人,老奴错了。”钱妈妈伏地向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是老奴想错了,老夫人是老奴的主子,不管是什么时候,老奴要做的都是伺候主子,听从主子的话。”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我记得以前就对你说过,顾姨娘这种小门小户的姨娘,走不远的。” “老夫人是说过,只是老……奴不敢有不恭敬的想法。”钱妈妈抹抹眼泪。 “的确,顾姨娘再有不是,再怎么上不了台面,也是府里的姨娘,还是掌家的那个,若是传出一些什么不好的,丢的就是寻承的脸面。”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她是一直看不上顾姨娘,但是为了儿子、孙子,一直这么忍着。 屋内没其他人在,就只有主仆两个人,老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钱妈妈,道:“先起来吧!” “多谢老夫人。”钱妈妈抹抹眼泪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边侍候。 “你说,孔太夫人是什么意思?”老夫人道,这话不高,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钱妈妈却知道这是在问自己的意思。 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在老夫人的心上,现在孔太夫人的事情才是大事。 “老夫人,孔太夫人这是先送了人过来。”这一点,钱妈妈还是能抓住的。 “她就这么肯定孔氏会病死吗!果然不是亲的,现在这种时候,不说好好的救治自己的女儿,却在想着怎么样让安信侯府的利益最大化。”老夫人冷笑一声,“安信侯府果然是靠女人才能撑得住的。” “老夫人,那位马二姑娘来了,要怎么办?”钱妈妈小心翼翼的道,才犯了错,这会问得越发的谨慎。 “来就来了,她要在孔氏处侍候孔氏,就让她留着,到时候说不得就是一声空。”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孔氏死不死的还不一定,现在虽然在养病,之前也昏了过去,倒也没听说快不行了的,说不得就好了! “老夫人说的是!” “给她安排哪一个丫环,比较好!” “老夫人,老奴觉得绿歌比较好,绿歌是个聪明的,如果不是二姑娘身边又有了新的丫环,绿歌却也很合适,之前被二姑娘踢了一脚,绿歌也没说什么,见到二姑娘的时候依旧很恭敬,是个大度得体的。” 钱妈妈推荐道,微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怨恨,二姑娘方才没给她面子,她就推荐绿歌过去。 老夫人眼睛闭了起来:“行吧,就她了。” “姑娘,钱妈妈会不会记恨您?”杨柳不安地往后面看了看,后面已经看不见钱妈妈的身影。 青禾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安安静静地跟在姜锦心身侧,听着杨柳和姜锦心说话。 “记恨我又如何?”姜锦心淡淡的道。 “老夫人……老夫人,会不会……”杨柳不安。 姜锦心笑了,斜睨了扬柳一眼,带着些嘲讽:“母亲一直对钱妈妈不错,看到她也很尊敬,往日有什么好的,也会给她留一份,可那一日,她对母亲可曾有过半点怜惜,哪怕是替母亲多说一句话,也不会让母亲生生地跪晕在那里。” 想到那一日的情形,姜锦心眸色冷冽:“有些人,注定会站到你的对面,那……么,无需再多虑,不管你怎么做,都会是你的敌人,杨柳,你要记住,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于你自己人最大的残忍,况……且,现在这个时候正好!” 杨柳怔了一怔之后,问道:“姑娘的意思……说,您就是故意的?” “就冲我这态度,钱妈妈不会打算和我结一个善缘,这么多年钱妈妈一直是老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人,顾姨娘见她也得陪笑脸,而我……一个未出阁的二姑娘,居然敢驳她的面子……甚至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面子……” “姑娘!”杨柳意识到什么,一惊。 “应当会派一……个,很合适的人过来侍候马二姑娘。”姜锦心笑了,孔太夫人也好,老夫人也罢,各怀鬼胎罢了。 第七十八章、住厢房还是客房?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你的行李都拿来了吗?姜换心忽然道。 “姑娘,我已经全取了!”听提到自己青禾忙道。 “回去后,让杨柳和你说说府里的事情,你的身手如何?”姜锦心问道。 “姑娘放心,打一般的丫环、婆子三、四个人没问题。”青禾道。 姜锦心满意地点头,有了青禾在,对自己的帮助极大,内院有时候也得需要武力。 “姑娘,顾姨娘若是看到青禾怎么办?”杨柳想起第一次看到青禾的情景,忍不住道。 “无事,顾姨娘应当是没看到青禾的。” “姑娘,奴婢没看到顾姨娘,都是那个婆子来的,有什么事情,奴婢找的也是她,后来的这个婆子也就是在最后的时候出现,这会若是再看到奴婢不可能认得出奴婢。”青禾想了想肯定的道。 “就算见过一面,在那种情形下,看着和现在的不同,现在的青禾,和以前不同。” 现在的青禾的确是和以前不同,衣裳变了,梳的发髻也变了,重新梳洗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一面,又是在那种情形之下,未必就记得住。 更何况顾姨娘的人怎么也想不到,青禾不但没死,而且还到了姜府当差。 “杨柳,你带着青禾出门,以帮着青禾取旧物的理由,带着她去见见寒嬷嬷,再问问韩卦姑的事情如何了!” 姜锦心有条不紊地安排道,韩卦姑的事情只在早晚间,再有一点,比起杨柳,青禾显然更合适和寒嬷嬷交接。 两丫环一起点头。 “明天马二姑娘就要到府里来,我们回去也好好准备一下,总得让马二姑娘住的合适才行。” 姜锦心意味深长地道。 住的地方,她可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给准备了两处…… 马艳珠是在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过来的。 到了府里先是拜见了老夫人,老夫人对孔太夫人表示了感谢,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当下就把一个丫环绿歌给了马艳珠,告诉她这是为了她在府里行事更方便一些,有老夫人身边的人镇着,下人们不敢怠慢这位马二姑娘。 马艳珠满心欢喜地向老夫人道了谢。 她自己带了一个丫环一个婆子过来,现如今又多了老夫人给的绿歌。 带着这些人一起去了孔氏处,拜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孔氏。 孔氏无力得很,稍稍和她说了两句,就让孔二姑娘去休息,孔二姑娘原本是不愿意的,姜锦心过来让她先去看看住的地方,这才让她离开。 就住在孔氏的院子里,原本是一间空置的厢房,现在改出来给了马艳珠住,除了小一些,没其他的不合适。 既然是要侍候孔氏,住得近一些,更方便。 “马二姑娘看看这里是不是合适?”姜锦心伸手指了指狭小的厢房,笑盈盈的道,“原本这里放的是一些简单的杂物,我才清理了出来,重新放上架子床,小是小了一些,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有将就一下,马二姑娘先住在这里,不用觉得不方便,父亲一般是不会过来的。” “相……爷,不会过来看夫人?”马艳珠咬咬唇道,原本的三分不喜变成了八分。 她到府里来可不是真的为了侍候孔氏,大姐昨天晚上拉着她说了一夜,说的就是如何勾住左相的心,让他能在孔氏死了之后,马上娶了自己。 越说越觉得心里火热。 孔氏就要死了,自己过来只要能获得左相的认同,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安信侯府做主,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姐姐说了孔太夫人这次是抓住了相府的把柄,具体什么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事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就等孔氏咽气。 至于一个老姨娘,马艳珠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一个地位低贱的老姨娘,就生了一个庶女就算庶女再得宠又如何?等自己生下一个嫡子,以后相府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姜相爷现在可只有一个养子。 不过,为了应付意外,大姐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份拿捏孔氏的大礼,是大姐偷偷从孔太夫人处得来的…… “父亲公事繁忙,母亲之前一直在庄子上养身体,两人并不多见,父亲上次来到现在也数日了,只让母亲好生静养才是。”姜锦心笑道。 这话听着像是没什么,仔细品一品,很有几分意味。 姜相和孔氏关系不好,马艳珠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关系淡薄到这种程度,听这意思几年不见面也有可能。 上次来过,这么一听,就像是只来了一次。 病得都这个样子了,居然也只来看过一次,可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和睦, 眼睛微微一转,马艳珠笑道:“听姜二姑娘的意思,还准备了一处?不知道能否说来听听?” “是还有一处,之前的客院,有女眷来也会住下,门正对着内院,但是……”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怕人打扰,就是离着母亲这里远了一些,和老夫人颇近,怕打扰到祖母的休息,那边的地方倒是大,一直待客,里面也是一应俱全。”姜锦心柔声道。 离老夫人近,代表的也是离姜相近。 不看望孔氏,却必然会去看望老夫人。 这么一想,心头火热,她此来当然不是为了侍候孔氏,离孔氏近一些、远一些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见到姜相。 姜相虽然已经有儿女,却是最年轻的相爷,曾经还跨马游街,据说当时相中的不在少数。 如今也正当壮年。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亲事了! “姜二姑娘,虽说是为了照顾你母亲,但也不能忽视了老夫人,也得去给老夫人问安。”马艳珠压下心头的火热,道。 “就是住客房……”姜锦心还在犹豫。 “我远来是客,住客房原本也是应当,怎么能直接登堂入室,住到了姜夫人的厢房。”马艳珠道同:“夫人正需要静养,我若打扰到夫人的静养也不合适,只要每天过来照顾就行,至于其他的人,倒是不需要讲究。” “马二姑娘去客房……” “我就去住客房吧,有劳姜二姑娘。”马艳珠立时就接下了姜锦心的话,就当自己已经明白姜锦心的意思,完全把姜锦心接下来想说的话掐断。 说完后,人已经往外走去,只等姜锦心带她去客房住下! 第七十九章、赐封一品诰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客房有一个单独的院子,里面有几间屋子,马艳珠挑的是当中一间,也就只有她一个女眷,住哪一间都成。 宽大的屋子,布置极佳的内屋,再有门口的假山处,一条小径,据说可以直接到老夫人的门前。 马艳珠很满意,特别是听绿歌说姜寻承有时候就是走这边的路,这里离老夫人更近一些。 “绿歌,孔夫人之前一直住在庄子里?”姜锦心已经回去,马艳珠满意的摸了摸坐着的椅子,红木的椅子,一看就很气派,连客房都布置得这么华美,可见这左相府真正的财力。 “夫人身体不好,这两年一直住在庄子里。”绿歌恭敬地答道。 “夫妻两个这么一直分居,也不太好吧?” 这话不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会只是一个丫环,马艳珠并没太在意,方才已经让人送上一张银票。 “相爷和夫人……一直是这样的。” “孔夫人长得极美。”即便是现在,看着脸色苍白无力的孔氏,这容貌上面也很出色,马艳珠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枯败的妇人,没成想孔氏依旧这么出色,既便是马艳珠年纪轻,也说不出比孔氏更好看的话。 很是嫉妒。 “我们相爷欣赏的是女子的温柔品性,不在于容貌。” “温柔?府上的顾姨娘?” “顾姨娘长得远远不及马二姑娘。” “听说顾姨娘身份还低下,只是一个进京投亲的孤女罢了。”马艳珠道,来之前姐姐早就对她详细的说了姜府的一切,她的对手就是顾姨娘,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姨娘。 “顾姨娘很会办事,人也温和宽厚,一直帮着相爷管着后院的事情。” 这话马艳珠不爱听。 “我听说这一次你们府上的顾姨娘害了孔夫人?现在还被赶了出去。” “这事奴婢不清楚。”绿歌道。 “行吧,你以后就好好侍候我,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马艳珠笑道,帕子在脸上轻轻地按了按,“有些事情我也不便说,不过你也应当知道,这个时候我到你们府上,也是孔太夫人和府上老夫人商议后的结果,若我……他日必然会重用你。” 这话说了一半,又藏了一半,听着就觉得意味深长。 马艳珠知道自己到了相府,现在什么也不清楚,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相府找这么一个熟悉相府事务的人。 眼前这个绿歌就很合适。 老夫人的人,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环,身份不一般,这样的丫环放到孙辈身边,往往都是一个一等大丫环的身份。 算得上是一个有脸面的人了。 这半真半假的放大,不只是探听口风,也在表示她的目地。 她的目地就是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马二姑娘放心,奴婢明白,这段时间就由奴婢侍候马二姑娘,二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奴婢说。” 绿歌越发地恭敬。 一看这丫环的态度,马艳珠很满意,这表示眼前的丫环是个伶俐的,也隐隐知道自己的来意,这就好。 她现在就缺这样的人手。 “你一会带我去炖一碗养身汤,我既然来了府上,总得表示一番,特别是府上的老夫人,又是我的长辈,你一会带我去厨房,我自己动手,更显诚意。”马艳珠道,姜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老夫人和姜相。 至于孔氏,她等着就行。 “是!”绿歌应命。 马艳珠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却没想到打击来得如此之快…… 宫里的旨意来了,封孔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孔氏是被扶出来接旨的,待得旨意宣读完,姜锦心扶了孔氏起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恭敬夫人,贺喜夫人。”内侍笑眯眯地道。 田妈妈忙送上银票,内侍接过,笑容越发地真诚起来。 “有劳公公了。”孔氏气虚乏力地道。 “夫人不要说这样的话,说起来也是皇上隆恩,府上的二姑娘还救了六皇子。”内侍笑道,又对姜锦心拱了拱手,“皇后娘娘半个月后有一次宴会,到时候也会宣二姑娘进宫,嘱咐二姑娘亲手准备一副绣品。” 孔氏一惊:“公公,之前才进的宫……不知道是何事?” 内侍笑道:“夫人放心,是好事!就算府上的二姑娘愿意把功劳送给夫人,皇后娘娘也得对二姑娘表示谢意,救了六皇子天大的事情,自然也得有好事落在二姑娘的身上。” “会……会是什么事?”孔氏依旧不安。 “夫人放心,是好事就行。”内侍道,又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可不要忘记绣件的事情。” “多谢公公,不敢忘记。”姜锦心行了一礼。 “行了,咱家宫里还有事情,先回了。”内侍摆摆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内侍放下赏赐的礼。 待宫里的公公离开,姜锦心吩咐道:“田妈妈,给赏吧!” 这是大喜事,当全府共喜。 田妈妈已经笑得眼眶都红了,这么多年,其实相爷早就该给夫人求诰命了,只是一直等不来,如今却是靠着姑娘,田妈妈如何不喜,连声道:“是该如此,夫人,老奴现在就去散喜钱,院子里服侍的三倍,全府二倍月饷。” “理当如此。”孔氏点头。 田妈妈下去分喜钱,姜锦心扶着孔氏往内屋进去,扶着她上榻,又替她盖上了薄被。 “锦儿,母亲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孔氏微笑,伸手拉住姜锦心的手。 她的身体其实真的好了许多,甚至因为没了念想,心里都轻松了许多,不会再为姜寻承伤心。 眼里看到的唯有女儿。 至于姜寻承来或者不来都和她无关。 曾经她以为这很难,始终有所期待,现在才发现,终究是她胆怯了,其实早该走到这一步,如今想通了,更觉得一身轻松,往日重重压在心上的荫翳都没了…… “母亲其实可以管事的!” 府里事多,孔氏担心女儿年少,管不过来,一时乱了套,到时候又会被老夫人斥责,听田妈妈说一直有婆子故意拖延着女儿让她们办的事情,一听就知道不服管教。 “母亲放心,女儿管得极好,没什么大事。”姜锦心温声安慰孔氏,笑着轻轻地拉了拉孔氏的手,嗔道:“母亲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女儿的意思,等过段时间,府里安宁了,母亲就可以好好的掌家了。” 这段时间,母亲还是养病得好。 “母亲病了,姨母病了,外祖母才可以跳出来。” 老夫人和孔太夫人斗才是真的旗鼓相当,谁也不能拿辈分压制住谁,更不会有老夫人讹诈了姨母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老夫人在母亲的身上,亏了一次,在姨母的身上又亏了一次。 如今,她甚至不敢和孔太夫人硬顶。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孔太夫人想退都不行!至少她不许! “夫人,马二姑娘过来了!”母女两个正说着体己的话,忽听得外面有丫环禀报,姜锦心眼底一闪,这是坐不住了…… 第八十章、对手是谁?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艳珠是坐不住了。 孔氏不是要死了吗?孔氏怎么突然得了诰命?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用这诰命? 虽说她如果真的嫁给姜相,最后也得有诰命,但是这种事情说不准,说不得就会等很多年,她要当的是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以后不管是谁,在她面前都得低下头。 想到这些,哪里还能坐得住。 跟着丫环进门,看到斜靠在床上的孔氏,马艳珠平了平气,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孔夫人。” 昨天过来的时候见了一面,今天还是才过来。 所谓的帮着照顾,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马艳珠既然来了,代表的就是孔太夫人和老夫人妥协。 孔氏很平静,微微一笑 “马二姑娘客气了。” 马艳珠坐下,这才似乎看到姜锦心似的:“姜二姑娘居然也在,还以为姜二姑娘在忙着处理事情。” 姜锦心微微一笑,点点头。 下人送上茶水。 “孔夫人,我听说方才有宫里的内侍过来,是给夫人封赏的吗?”才喝了一口茶水,马艳珠迫不及待地打听道。 “宫里下旨封我们夫人一品诰命。” 一旁的田妈妈骄傲不已。 “宫里……竟如此隆恩。”马艳珠惊讶不已,话冲口而出,“我之前听……说姜相爷一直不给夫人请诰命……” 话说到这里,忽然醒觉自己失口,尴尬地扯出笑脸:“恭敬孔夫人,贺喜孔夫人。” “马二姑娘客气了。” “孔夫人真是好福气,姜相爷……居然……居然特意给求了一个诰命,天大的福分。” 这话细品之下,很是扎心。 孔氏微微一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显得有些累了。 马艳珠眼睛转了转,又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孔夫人累了,不如让夫人先休息,我们到外面去说话?” 比起孔氏,显然从姜锦心处更容易得到消息,毕竟是年纪小。 姜锦心点头,和田妈妈一起,扶着孔氏躺下,又替孔氏拉高了薄被,整个过程马艳珠就只是坐在一边等着,和她毫不相干。 所谓过来照顾的话,原本就只是一句废话,你懂我懂的意思。 所等的就是孔氏的性命。 替孔氏压了压薄被,姜锦心收敛起眸中的冷意,这个人,她自然要送给她的好父亲,上一世,马艳燕和顾姨娘是一起合力,把她和静王扯到一处,有一些事情,顾姨娘一个人做不了,毕竟那个时候的马艳燕和顾姨娘一样得宠,而且还是踩着母亲的痕迹得来的宠,令人厌恶之极…… 她不愿意这个人过多地接触娘亲,这才把人给安排到了客房。 两个人一起退到外室,姜锦心怕打扰到孔氏的休息,伸手轻轻地往下一按,制止了马艳珠要说的话,两个人从正室离开一起去了厢房。 才坐定,马艳珠已经迫不及待了:“姜二姑娘,我听说姜相爷和孔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来之前,你舅母一再地叮嘱我,让我打听清楚他们间的事情,再如何,夫妻两个都应当好好的,孔太夫人也可以放心。” 这话说得还真的过急了一些,马艳珠虽则年纪不小了,但她毕竟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口一个“夫妻”之间,说得好像真的很懂似的。 “马二姑娘,父亲、母亲很好。” “可我听说……” “马二姑娘也说是听说了。”姜锦心柳眉蹙了蹙,一看就知道口不应心。 “姜二姑娘,来之前孔太夫人一再地叮嘱我,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早早的告诉她,别到时候有什么大事出来,安信侯府也是应接不暇的。”马艳珠急于打听消息,一看姜锦心的样子,立时觉得她只是嘴硬,马上搬出了孔太夫人。 果然,这话说话,姜锦心没再说话,只低下头,笑容苦涩了几分。 “姜二姑娘,我此来便是为了你母亲,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早点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情如果错过了时间,可就真的是一辈子的遗憾,若孔夫人真的有什么,你……要后悔一辈子。” 马艳珠加重了语气。 她就不信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子真的能抗得住所有,嘴就这么紧。 “马二姑娘……” 姜锦心的嘴动了动,抬头看了看马艳珠,欲言又止。 这是有戏了,马艳语的脸色越发的温和:“你说,我听,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商议,我们后面还有孔太夫人。” “父亲最在意的是……顾姨娘。”姜锦心艰难地道,每一个字都很轻,每一个字都很慢,吞吞吐吐间说了这话。 对于这一点,马艳珠还是能明白的。 毕竟是为人女儿的。 “顾姨娘这一次不是……说,已经出府去了,还能得宠?”马艳珠不信,她觉得一个姨娘很好对付。 姜锦心摇摇头:“顾姨娘不同,她会回来的。” 这话肯定,见马艳珠似有不信,又道:“顾姨娘和父亲之间极有情分,他们似乎早有……关系。” “什么意思?”马艳珠一愣,没明白过来。 “我也不清楚,只是偶尔听到祖母身边的婆子在说,似乎顾姨娘在没进府之前……认识了父亲。” 姜锦心道。 有些事情,她不便去查,但可以利用他人,马艳珠很不错,背后还有安信侯府。 “你是说他们……他……们……”马艳燕倒吸一口冷气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姜锦心摇摇头;“马二姑娘,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不过,父亲昨天不在府里,不知道是不是给顾姨娘送衣裳过去,听说之前顾姨娘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没带上,在庵堂生活多有不便。” “还去送衣裳,她害得孔侧妃如此模样,居……然,居然没被罚?不是说被掌掴了,还关了一夜的柴房?”这和自己知道的明显有太多的出入,马艳珠坐不下去了。 “其实也就几个时辰,父……亲,终究是舍不得让顾姨娘一直在柴房,总得上一上药,或者……其他,马二姑娘,是我多嘴了,这些事情原本和母亲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让母亲安安静静的休息!” 姜锦心不再往下说,站起身:“马二姑娘,我还要去管事,就不陪你了,你自便就是。” 所谓自便,任她随意在府内行事的意思。 马艳珠眉心打结,姜锦心的话里意思太多,她的对……手……是顾姨娘?顾姨娘和姜相早有私情?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但如果是真的呢?手中的帕子缓缓握紧,她得让大姐帮她查一查此事…… 第八十一章、进馋言 - 掌上锦心 - 帘霜 西彰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他年纪已经有六十,长得很是肥胖,一身的肥肉让他整个人看着团团的,塞的椅子满满当当的。 “姜寻承的女儿?” 这个他有印象,就在昨天遇到礼部侍郎的那个小儿子,和小厮说的也是这位姜二姑娘,他当时走过,就听到了没几句。 据说长得绝色倾城,只一眼便让人惊艳不已。 “侯爷,我就是遇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可真是花容玉貌,上次侯爷让我找找,哪一家的姑娘是真绝色,我看来看去,也唯有这么一家,左相府的二姑娘,长得真是如同天仙一般,谁看了都得叫一个绝色,也就是现在年纪小了一些,若再等个一年半载,姜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破。” 韩卦姑笑道,一只有疾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具有特色。 “真的这么美?”西彰侯来了兴趣。 “侯爷,我去的世家也不少,这满京城的世家里的姑娘,我至少也看了一半了,就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韩卦姑口花花的再一次肯定,说的天花乱坠。 “比起平安王府的大郡主如何?”西彰侯慢吞吞的道。 平安王府的裴烟双的容貌在整个京城也是很出名的,容色绝丽,又是容华最好的时候,西彰侯是见过裴烟双的。 只是见过之后,很是无奈。 “可以肯定,若再待一、两年,必然比那位大郡主更出彩。”韩卦姑毫不犹豫的道,这话说的也真心话。 韩卦姑看过的人不少,虽说乍一眼看上去姜府的二姑娘,未必就是最出色的,仔细一品,这样的五官,这样的容色,的确当得起绝色倾城一说,只不过现在小了一些,少了几分女子的柔媚,看着并不如那些正当年的姑娘们。 姜府的二姑娘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如今只是一个小美人,他日必然惊艳所有人。 “相府的二姑娘,听说还是一个嫡……女……”西彰侯若有所思。 这身份也有些难办。 “侯爷身份不同,是皇家的宗亲,侯爷自愿放弃王位,回归京城,又是皇上的叔父,想娶一个继室这种事情,必然会如意的。”韩卦姑笑道。 眼前这位西彰侯虽说是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大本事,如今也落了一个闲职,平时也不管事,是一个老纨绔,偏偏这位身份是真不一般,对于皇家也有大功劳的。 “姜寻承还是本侯的小辈。” “侯爷说得极是,不过这样容色的女子,错过了这么一个,下一个未必会有。”韩卦姑继续引诱道。 西彰侯死了正妻,现在正在准备续弦,只是他这一续续了一年多,依旧没找到合适的,嫁过来就成为一个老头的正妻,许多疼女儿的世家不愿意的,哪怕西彰侯的身份尊贵,许多人还是觉……得,不合适,宁可嫁一个寒门子弟,也不能嫁进府直接当祖母。 而西彰侯自己的意思,要找的是既得容色过人,又得身份相当的,这就更不好找了。 听韩卦姑这么一说,西彰侯心痒得很。 容色绝丽的美人,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现在要娶的是正妻,身份倒也相当,至于其他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侯爷身份尊贵,若去求个旨意就可以了。”韩卦姑笑着帮他想了个主意。 不管合适不合适,赐婚旨意下来,都得合适。 “本侯总得自己先看看才行。”西彰侯摆摆手,“本侯的侯夫人,也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斜睨了韩卦姑一眼,阴笑道:“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 “侯爷放心,我说的必然是真的,如果姜二姑娘长得不好看,不入侯爷的眼,侯爷把我剐了都行。” 韩卦姑差点要指天发誓了。 见她如此,西彰侯满意,他挑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挑一个丑的,想挑的就是容色倾城的那种,身份还得配得上自己。 从西彰侯府出来,韩卦姑抹了把汗,西彰侯果然不是好糊弄的,只凭自己几句话直接去向皇上求旨意是最好的,可他还要先相一相。 现在先把亲事定下是不成了。 那就只能按顾姨娘商议的第二套法子。 想到做法事的事情,韩卦姑去了卖法器的店铺,她也得多准备几件,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嗤笑一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敢跟自己斗。 韩卦姑不知道的是,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其实早就有了差错。 寒嬷嬷到了法华寺,问过姜府供奉的长明灯的地方,带着香烛过去供奉。 听说是相府派来的人,要供奉姜相爷的父亲,庙里的僧人巴结地带着寒嬷嬷去了放置长明灯的佛殿。 引着往里走。 姜寻承的身份不同了,点的长明灯的位置也往前移了一些。 “师父,我想问问供奉的事情。”寒嬷嬷一边走一边笑着对相陪的僧人道。 “一般这里都供奉的多少?”她下巴微微扫过面前的一众长明灯。 “这里的长明灯都是普通的,后面两层才是世家的位置。”僧人笑眯眯地道。 “一般的世家都供奉多少,怎么样一个供奉的法子?”寒嬷嬷继续打听道。 “这个看各家施主的意思,几两、几十两的都有,基本上都是一年一供奉。”僧人道。 其实最初供到里面的时候,都是出了一大笔香火钱的,接下来供奉就看各家的意思,基本上也不会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香火钱,毕竟时间长,年头久。 寒嬷嬷并不意外僧人说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府上之前也是有供奉的,原本这事是顾姨娘管着的,现在府里出了点事情,顾姨娘不在了,老夫人重新收回了管事权,让几位姑娘一起跟着学管事,处理这事的时候,不知道以往有没有供奉,或者是供奉了多少。” “原本这事我们两位姑娘一起过来,顺便也祭拜一番,但府里连连出事,两位姑娘都来不了,只能把事情往后推,下次过来的时候再祭拜,但这供奉的事情也得了解清楚,总不能原本有的,突然没了,或者原本多的,现在少了,没了供奉的规矩。” 这话颇有几分意味,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关乎姜相府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传得纷纷扬扬的,法华寺每天过来的香客不少,僧人们也是听了不少的传言。 “施主稍待,小僧去看看账本。” 第八十二章、借一步说话可否? - 掌上锦心 - 帘霜 僧人回来得很快。 “施主,你们府上一直有供奉银两的。”双手合十对寒嬷嬷道。 “往年一般多少银两?” “十两。”僧人道,这已经不少了,普通人家一年吃用才多少,世家大族能每年送上十两银子的供奉,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般只在过来礼佛的时候,多供奉一些香火钱。 寒嬷嬷点头:“有劳师父了,我们府上的意思,十两太少了,再多供奉十两,每年以这个数供奉。” “府上是积善之家,自当福运绵长。”僧人揖首行礼。 在原本的基础上再翻一倍,自然是让人欢喜的事情。 “以后,这份供奉我们直接送到寺里,也不再托附于他人。”寒嬷嬷继续道。 “小僧看了,的确是托了旁人送过来的,如今府上自己送也好。”僧人笑道。 “师父,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说完供奉的事情,寒嬷嬷犹豫了一下,才道。 “施主请说。” 多了一倍的供奉,寺里的僧人也很满意。 “能不能你们这里写一个凭证,给我带回去,府里老夫人现在总管着事务,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下人说了算的。”寒嬷嬷道。 这话僧人听得懂,其实这么做的世家不少,送了供奉到寺里,怕下人阳奉阴违,就特意的让寺里给一份还单,表示收到了这份银两。 唯有那些主子直接给的,才无需一个凭证。 “施主要的是之前的凭证?”僧人是知客僧,平日里没少和世家打交道,明白了寒嬷嬷话里的意思,问得更详细一些。 “对,就是上一年的供奉,就写上一年的供奉是多少,从上年的这个时候算起,以后我们也会从这个月份更改一年的供奉。” 寒嬷嬷要求道。 “行,施主稍待。”僧人应下,转身离去。 寒嬷嬷拿出准备好的巾帕,仔细的给长明灯又擦了一遍,寺庙里虽然也有专门打扫的僧人,但必竟没像寒嬷嬷只清理一个长明灯这么仔细。 僧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越发的认同寒嬷嬷是姜府的下人这一点,取了一张纸出来,上面写着法华寺上一年收到姜府供奉的十两银子,落了时间,从去年的这个时候到今天的这个时候。 正好是一年! 寒嬷嬷看过后,收入袖口中:“多谢大师,我们府里的老夫人下次会带着府里的内眷过来,到时候会亲自先送上供奉的银两。” 僧人点头。 “大师,我们之前的供奉都是韩卦姑帮着送……”寒嬷嬷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再说就显得很直白。 “是有这事。” “也帮着我们送了几年了,这一次我们府上自己送了,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韩卦姑,只是现如今做主的是我们老夫人,不再是顾姨娘。”寒嬷嬷颇有几分愧疚的道。 “原本也是她份内之事,怎么能当得起施主府上一个对不住。”僧人道,这件事情对于法华寺来说,是完全一样的。 韩卦姑他认识,往日也会到寺里来,不过一般都是往后庙的女尼们的地方过去,毕竟是一个女子。 前庙后庙之间隔着一堵墙,出入有一个单独的小门,没什么事情僧人们是不会过去后庙的。 倒是后庙的女尼,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前庙,帮着款待世家一些女眷。 韩卦姑有时候也会帮着接待女眷,名义上她也担着法华寺俗家弟子的名头。 “就怕韩卦姑不高兴。”寒嬷嬷叹了一口气。 看出寒嬷嬷的顾忌,僧人想了想道:“这事小僧可以和静安师太说一说。” 韩卦姑的身份,僧人是知道的,是挂在静安师太名下的徒弟,如今却是不在寺庙里,若有事要说,也得找静安师太说。 “能否引见一下静安师太?”寒嬷嬷提议道。 僧人犹豫了一下:“这事小僧也不清楚,得问过静安师太。” 静安师太德高望重,一般并不见客,也不是他一个知客僧能左右的。 “求师父引见。”寒嬷嬷道。 僧人无奈只有又回去,这一次隔的时间长了一些,是找了一个在前庙的女尼过去传的话,等这话传过来,果然是不见。 左相府是厉害,但寒嬷嬷只是一个婆子。 “静安师太正在参禅,实在是不方便。”僧人客气地道。 寒嬷嬷也不意外,当下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带着纸条回去,此来为的就是这张纸条…… 一个月就是二十两,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两,这么多的钱,最后落到法华寺,只是一年十两,这里面的问题不小! 原本还想探探这位静安师太的口风,现在见不到了,也没奈何! 姜寻承是在宫里被西彰侯拦下的。 “见过西彰侯。”姜寻承拱拱手行了一礼,他才从御书房出来,正打算出宫去办公事。 “左相,借一步说话可行?”西彰侯摇着胖大的身子,粗如萝卜条的手指往一边的亭子处指了指。 靠着假山的亭子,不失一处很好的说话的地方。 地方也幽静。 姜寻承不觉得这位无所是事的西彰侯和自己有什么话可说,看了他一眼,客气的点头:“西彰侯,请!” 两个人一起过去,在亭子当中的石凳上坐下。 “左相,听说你府上春日宴会的时候,出了事情?”西彰侯笑着开口,开门见山。 姜寻承不觉得这事和眼前这位西彰侯有关系,这事他也没打算多说,顿了顿后道:“六皇子在府外出了事情。” 只提关键的事情。 “本侯还说府上的二姑娘还救了六皇子?”西彰侯又道。 “是有这件事情!”姜寻承越发的猜不透这事和西彰侯有什么关系,沉默地看了西彰侯一眼,才低缓的道。 “听闻府上的二姑娘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绝美佳人。”西彰侯哈哈笑道。 姜寻承的脸色沉了下来,女儿如何且不说,眼前西彰侯这话说着,听了就让人很不舒服,特别这位名声还极不好,最是好色,时不时地往府里抬美貌的女子,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像西彰侯这样的,女子沾上都没什么好事! “西彰侯,这是何意思?”姜寻承笑意退去,看着西彰侯不悦之极。 第八十三章、小女正在相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左相,前年我夫人过世,现如今府里也没有合适的女主人,总得娶一位合适的,闻说府上二姑娘才貌双……全,不如先见一见,相看一番?” 西彰侯仿佛没看到姜寻承冷了脸色,依旧笑道。 姜寻承脸色蓦地一沉,他是不喜欢姜锦心,也没把姜锦心放在心上,但也没想过让姜锦心嫁给眼前这么一个年老体弱,又好色又无耻的西彰侯。 只要想到自己要有这么一个女婿,姜寻承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一个堂堂左相,挑这么一个人当女婿,脸都丢尽了。 “西彰侯,还请慎言。”姜寻承冷声警告。 “怎么?左相这是没看上本侯了?”原本笑着的西彰侯,脸也沉了下来,“本侯特意过来跟你说,也是为了对左相表示尊重,若真的不尊重左相,已经直接去向皇上求了旨意。” 姜寻承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却也知道不能跟西彰侯真的硬碰硬。 平了平气才道:“小女年纪尚小,长得也一般,不足为西彰侯所道。” “所以,还得看一看才行,一般的体面人家订亲之前,都得相看一番,本侯今天就跟着左相到府上,见一见府上的二姑娘。”见姜寻承软了下来,西彰侯又笑了,得意地拍了拍面前的石桌,“本侯也是最讲究规矩的,这事当然也得有。” 姜寻承是长得不错,至于姜寻承的夫人孔氏,自小就有美名,当初安侯侯府的两个养女,也是出了名的容色绝丽。 他们两个生下的女儿,怎么想也应当是一位绝丽的小美人,韩卦姑应当不会骗他,就是怕韩卦姑没怎么见过几个美人,说得国色天香、绝色倾城,只不过是清秀罢了,他还不一定能看上眼。 西彰侯还是觉得自己看过才行。 倒是礼部侍郎家的老二对小厮说的话,让西彰侯更信几分。 不过,再相信,西彰侯觉得还是自己看过才行。 “西彰侯,小女正在相看。”姜寻承忍气道。 “既然大家都是相看,也无所谓先后,本侯现在就去你们府上看一看,占据一个优先才是。”西彰侯袖子一甩道,“走吧,左相,本侯今天也没什么事情,正巧可以和你一起去相府,若真的合适,本侯自然给你们府体面,去求一份赐婚的旨意。” 听西彰侯口口声声的说着旨意,姜寻承恨不得拍桌子站起。 “侯爷,小女之前的相看还没有了断。” “只要还没有订亲,相看又不算是什么事情。”西彰侯笑道,说完看了看姜寻承,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左相不会是真的不愿意吧?” “我……”姜寻承被逼得差点说了实话,火气一压再压,几乎压不住。 他一个左相,百官之首,居然被一个浪荡纨绔的郧贵拦住要娶自己的女儿,莫名的火大,再看西彰侯得意扬扬的样子,火气实在压不住,蓦地站了起来:“西彰侯,我还有公事在身,就不陪西彰侯了,先行一步。” 说完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哎,左……相,左……相……”西彰侯没想到姜寻承会一气之下,真的走了,也急着站起身,想追过去。 无奈他长的肥胖,才跑了两步就喘个不行。 眼睁睁地看着姜寻承已经远去的背影,用力的一跺脚:“嘿,还真的以为自己当了左相,就可以真的横起来了,之前见了本侯,一口一个西彰侯恭敬不已,现在居……然,敢给本侯甩脸子,还真是嚣张。” “西彰侯说谁嚣张?”温和的声音来自身后,西彰侯回头一看,看到一个人扶着两个内侍的手,出现在假山后面。 这假山后面居然还藏了人? 眼睛是蒙着白帛的,只一眼就知道是六皇子,这位眼睛不好,为了方便就诊,这段时间基本上住在宫里,只偶尔住到宫外的皇子府。 两个内侍一左一右扶着他。 “见过六皇子!”西彰侯忙笑道,他虽然是皇上的长辈,但其实也是隔了几代的,看到皇上和六皇子可不敢不敬着。 这位还是皇上比较宠爱的。 只是可惜了,可惜啊!眼睛瞎了! 目光落在裴珏煦的脸上,眼底感慨,否则这位才是真的很有可能,比其他的几位皇子更有可能。 当然,在新皇没有上位之前,说什么都是假的。 能笑到最后的,未必就是起初占据优势的。 太……子,快不行了…… “西彰侯看上了左相府的哪一位姑娘?大姑娘?”裴珏煦笑问,蒙住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眸色,却能看到他温和地勾起唇角。 六皇子的性情其实是很不错的! 只是,可惜了…… “倒不是左相府上的大姑娘,是……” 裴珏煦微笑着打断了西彰侯的话:“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西彰侯去往左相府的时候,能否帮我带一份礼?” 西彰侯噎了一下,这才忆起这件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心里突突一跳,他是贪花好色,却也不是真的不管不顾。 之前一心想着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绝色,却忘记了还有这事,这事和六皇子还有关系。 “听说是在宫里救的六皇子。” “是在宫里救的,这事如今也算是了了一些,不过父皇说皇后娘娘处还有封赏,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六皇子扬眉浅笑,即便多了一条白帛,也让人觉得他温雅清贵,俊美不凡。 “我听说……换了给左相夫人的诰命?” “是有这么一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不管如何,姜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大恩,我也会报的。” 声音清雅温柔,却又透着些令人心悸的威仪。 西彰侯暗暗叫苦,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时候要娶姜府的这位二姑娘?这是要把自己架到风口浪尖啊! 这种事情他以往是绝对不敢做的。 现……在,现在恨不得把韩卦姑给打一顿,这个瞎婆子是想害自己不成?左相府的二姑娘,眼下情形不明,是谁想娶就能娶的吗? 就算自己真的去求旨,这旨意也求不下来,到时候丢脸的就是自己了! 可恶的婆子…… 第八十四章、嘴硬,要她何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六皇子说得极是!这么大的恩情,必然是得重报的,不过帮六皇子送礼之事,我却是不便,之前想去左相府上,却被左相拒了,应当是左相公事烦忙,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去拜见左相。”西彰侯打了个哈哈道。 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一边思量,这事是不是有人想害自己?故意挑得自己出头,又在这种时候?是哪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 “西彰侯不去了?” 裴珏煦微笑。 “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西彰侯摇摇手,又看了看天色,“天气不太好,六皇子还是先去休息,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对裴珏煦拱了拱手,落荒而逃。 裴珏煦看了看西彰侯远去的背影,笑眯眯地扶着两个内侍进到亭子里坐下。 坐在围栏处,摆摆手,其他内侍下去,亭子里独留福贵一个侍候。 “殿下,您方才为何要这么说?”福贵看了看西彰侯肥胖的背影,问道。 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感慨道:“姜锦心很不错,嫁给这么一个人可惜了。” “殿下觉得姜二姑娘嫁给谁合适?” “这是我要关心的事吗?她自有父母长辈在。”裴珏煦懒洋洋地道,“不过,也不能太过掉份,丢的也是我的脸面。” “殿下说的是,救了殿下性命的姜二姑娘,没嫁个好人家,却进了西彰侯府,殿下也跟着没脸面。” “西彰侯……”裴珏煦笑眯眯。 “殿下是觉得?” “只是觉得这风扬起……来,露出许多以往没在意的,妖风大了,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裴珏煦笑眯眯的道,身子往后舒适的一靠,头往上扬了扬,看了看外面的阳光。 有了一层白帛,直视阳光,也没那么强烈,倒是一个不错的物件。 “殿下要不要提醒姜二姑娘一声?”福贵对姜锦心很感激,如果不是姜锦心,自家殿下就真的出事了。 福贵真心地觉得姜二姑娘是自己的恩人。 救了主子就是救了自己。 “提醒什么?这种事情姜锦心若是都没办法,要她何用啊!”裴珏煦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最后又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靠着休息, 一时间没了声音。 福贵看向外面的一个内侍,内侍轻手轻脚地上前,送上抱着的斗篷。 福贵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替裴珏煦盖上,而后退在门口,安静的带着一众内侍们等着。 主子身体不好,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走累了时不时的要休息一会,福贵侍候得越发的小心起来。 远远地有内侍看到眼前这一幕,转向了另外的一条小径…… 姜寻承怒冲冲直接回府,下了马车便带着人往后院过去。 这事得和母亲商议一番才是。 就怕西彰侯不会善罢干休! 心里有事,走的也快,才转过一个月洞门的时候,没注意对面来人,来人也没看到他,径直撞过来。 姜寻承退后一步,伸手扶住对面女子的手,而后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一松。。 对面的女子被他握住手,人都软了下来,差点再摔倒。 跟着的丫环,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姑娘,姑娘,您有没有事?” 马艳珠终于站住身子,扶着丫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向对面的人,她已经等了许久,方才绿歌跑过来禀报说左相回府了,正往这里过来,她就一直等着,进府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姜寻承。 如今一看,立时羞红了脸! 姜寻承长相英挺,虽说现在年纪不小了,却也正当壮年,举手投足间很有气势,又是一番儒雅气质,很能吸引人,并不比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差。 马艳珠自己年纪不小了,也看不上那么个年纪过小的公子哥,这会看着姜寻承,只觉得心里重重一击,果然,眼前的这位左相才是她真正想找的人! 见他已经退后几步,放开自己,更是守礼之极。 感应到手臂上方才被一双手握了一下,脸色娇红难拟,却还是娇羞地上前,侧身盈盈一礼:“见过相爷。” “你是何人?”姜寻承问道,目光落在马艳珠的脸上,很清秀的一张脸,神色柔和娇羞,莫名的想到和顾姨娘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似乎也是这般娇羞。 但随即一晃神,目光淡淡地扫过马艳珠的脸,远远比不得孔氏。 “我是安信侯府过来……来,帮着姜二姑娘照顾孔夫人的。”马艳珠娇羞道,抬眼看了看姜寻承,又是一阵羞意。 眼前的人不但位高权重,而且还这般年青有为。 此生嫁给这样的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值了! “马二姑娘?”姜寻承想了想道。 “正……是,正是奴家。”马艳珠娇滴滴地道。 “马二姑娘为何走得这般匆忙?”姜寻承背着手道,他方才走得也比往日快一些,但如果不是对面的人走得也快,两个人是不会真的撞上的。 幸好他反应也快,没直接和来人撞满怀! 心里已经是不悦。 “我……我着急去厨房给孔夫人炖汤,怕一会汤熬过了头,走得匆忙了一些,没想到会撞到相爷。” 马艳珠娇声道,感应到姜寻承的恼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之极。 姜寻承平了平气,压下心头的燥意:“有劳马二姑娘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婆子帮忙。” “我怕婆子熬得不行,这汤以前在安信侯府的时候,我替孔太夫人熬过。”马艳珠委屈不已。 “有劳了,我一会去看夫人。”姜寻承心里有事,淡淡的道,大步从马艳珠身边过去,竟直接把人给留了下来,半点也没有和她多说几句的意思。 马艳珠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又羞又恼,恨恨的一跺脚,她明明打扮得这么出色,为何不多看自己几眼? “马姑娘,相爷应该是有事!”绿歌从一边的小路过来,低声道。 “能有什么事情比孔夫人的身体还重要的!”马艳珠自觉丢脸,把孔氏拉了出来。 “马姑娘,您也看到了,我们相……爷上心的从来就不是夫人。”绿歌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就近的三个人听清。 “现在怎么办?”这话马艳珠知道,现在也不想多听。 “马姑娘跟奴婢过来!” 绿歌眼睛转了转,左右看了看之后压低了声音道。 第八十五章、狠心的老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要娶锦心?”老夫人惊的没握住茶杯,才拿起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茶水四溅。 “怎么回事?西彰侯为何要娶锦心,他见过锦心?”老夫人急切的道。 姜寻承摇了摇头:“应该是听人说的,还说要相看一番,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多看重这个女儿,只觉得丢了脸面,西彰侯这是侮辱谁? “西彰侯是皇上的族叔。”老夫人这会已经冷静下来,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若有所思。 “离的太远。”姜寻承不以为然的道。 “他有二个女儿嫁的不错,听闻当年的事情,皇上对他也很感激,在皇上的心中,应当也是有地位的。” 老夫人继续道,最初的震惊过去,居然有些意动。 西彰侯最初是西彰王,分封的虽说偏远,却也是有封地的王爷,是他主动要求先皇收回封地,自己回归京城降为侯,又说有封地的王爵,最终还得回归皇家,几代之后当归宗,这一提议对皇家有好处。 有了他开头,之后皇家接连收了数个王爵之位。 所以不管是先皇手中,还是在现在的皇上手中,这位西彰侯都过的不错。 除了没有王爵,甚至可能过的比当时在西彰王时还好。 府里的赏赐不断,有什么好的,都会有西彰侯一份,也因此这位西彰侯虽然无所事是,却也让人高看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西彰侯是已经老了。 “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锦心看着就和以前不同,相比起你这个父亲,孔氏这个生母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道。 姜寻承皱眉,听出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母亲,西彰侯那么大年纪了,若是真的让他娶了锦心,我的脸面何存?别人只会说我卖女求荣,偏偏还把个女儿卖给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封地都守不住。锦心再如何也是我的女,看着也还好!” 姜寻承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方面。 西彰偏远地小,潮湿蛮荒,不说百姓过的很坚难,就算头上的大贵族未必过的比京城好,但再怎么样,那也是封地,居然把祖宗分的封地给弄没了,只能说这位西彰侯是真的没用,毫无作为。 姜寻承是真的看不上。 “如果是以前的锦心,你这话我是认同的,但是现在的真的会听话?真的会全心全意为了你?”老夫人道。 这段时间老夫人对姜锦心颇有不满。 甚至连原本恼怒的姜玲珑也因为这几天一直安安份份的,让她没那么计较。 姜寻承没说话。 “你想想,你以后想给她找什么样的?看她那个样子,若是不喜,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那一日你也看到了,她连你我都敢顶撞,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老夫人道。 说是那日孔氏晕倒时的事情。 “如果真的嫁给西彰侯,你只说你脸面无光,但如果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呢?如果皇上下旨同意的这门亲事,西彰侯有本事能求得皇上的旨意,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忠心的臣子罢了。” 老夫人继续劝道:“嫁过去,她就是现成的侯夫人,身份尊贵,而且辈份也大,儿孙成群,也算不得真正的委屈了锦心,也就是年纪大一些,但那又如何?这世上的男子,哪一个娶的不是比自己小的女子?” “比我年纪还大。” 姜寻承正当壮年,西彰侯却已经是老年,痴肥又老,姜寻承是真看不上。 “皇上的旨意,你也没办法。”老夫人意有所指。 除了乍听到这话,很震惊之外,老夫人觉得这亲事还不错,至少得到的好处很大,对儿子也很有帮助。 “你总说现在虽然是左相,却很少有人回应你,一切所有依然在右相手上,群臣认同你的不多,有什么决策,能和你一心的更少,如果能和西彰侯结亲,不说其他,他的那些儿孙总有几个有出息的?你想想自打孔侧妃出了事,淮安郡王现在对你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老夫人继续道。 姜寻承低头沉默。 这事的确也是一件烦事,以往他还有淮安郡王支持一下,现在连淮安郡王都没理会他,他这个左相有时候真心觉得不如当时的职位。 被顶到这么一个位置上,却只是无兵之将,这就很难受了。 见姜寻承沉默,老夫人知道有门,继续劝道:“这事……现在也只是提了个眉目,具体如何,我们还得再等等,如果皇上真的问你此事,你也顺水推舟一些,不但能让皇上觉得你忠诚,还可以收获一些和西彰侯有关的小辈,虽说现在官职不一定大,但将来呢?” 姜寻承眼下的困境,就是无可用之人。 像姜寻承这种重臣,皇上真的要给其府上赐婚,特别是这种看着极不合时宜的,其实也会把人叫过来问一问。 在于皇上看来,他也是想成就一桩美事。 终于,姜寻承勉强道:“母亲,这事就先这样吧,如果……皇上宣我再说。” 这其实已经是退步了,只要面子上有皇上的旨意挡着,他也是不介意嫁一个女儿的,反正他最疼爱的女儿在就行。 姜锦心……倒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人商议定此事,老夫人又说起韩卦姑的事情。 听老夫人絮道完,姜寻承道:“这种事情母亲安排就是,不宜大动干戈,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风水。” “放心,也就是让一个卦姑在内院转一转,扔几支签,测一测气运罢了。”老夫人点头。 既是内院之事,又不大事,还可以让老夫人安心,姜寻承也就没放在心上,答应下来。 说完事情,姜寻承站起身告辞。 走了几步,姜寻承忽然转身:“母亲,孔太夫人送过来的女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留着了。” 想到撞出来的马艳珠,姜寻承不喜:“母亲,以后她会留下来?” “赶又赶不走,只能留下,如果他日孔氏真的不行了,也只能娶她。”老夫人道。 姜寻承低了低头,索性又回到位置上坐下:“母亲,儿子不愿意娶这个女人。” “你还在想把顾姨娘扶正?”老夫人半响没说话,冷冷的看着儿子,恼怒的道。 “母亲,顾姨娘跟着我半辈子了,又替儿子生下一儿一女,劳苦功高,我总不能辜负了她吧?”姜寻承还在争取。 “不行!”老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顾姨娘的身份就在那里,一个低贱的姨娘,你要把她扶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上,你是怎么想的?还有寒哥儿,寒哥儿是孔氏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变,你若真的告诉别人顾姨娘才是他的生母,妄顾礼法,你还能坐稳左相的位置?” “最重要的一点,孔太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和西彰侯一样,安信侯府真的撕开脸和你闹,你能安生?安信侯府没出息,他的那些近亲呢?孔侧妃呢?为了孔氏,孔侧妃都能做到这一点,你是真心觉得竖敌不够多,还是觉得这相位太稳?” 老夫人瞪大眼睛,连连斥责,气的全身哆嗦。 “母亲,我当初……后来是不想娶的。”姜寻承烦躁的道。 “你也说是后来,最初的时候是你自己上门去提亲的,甚至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进京,你怎么就能怪到我身上。”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儿子话里的意思隐隐的怪责之意,老夫人的险些一口上不来。 “母亲……” “行了,走吧,现在说这些不太早,看看孔氏的情形吧!如果孔氏真出了事情,别说顾姨娘能不能扶正,你这个爱妾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老夫人冷声提醒。 “她们敢!”姜寻承大怒。 “她们怎么不敢?你若不娶马艳珠,孔太夫人就敢把我们整个姜府闹得天翻地覆,没有好处,你能让她停息?至于孔侧妃,上次都能来撕顾姨娘,这一次说不得就提着剑来了,淮安郡王府可不缺剑。” 老夫人冷冷的警告。 “放肆!”姜寻承一拍桌子。 “你好好想想吧!”老夫人睨了儿子一眼,越发觉得顾姨娘就是一个害人精,如果不是顾姨娘,她和儿子不会到现在这么一个两难的境地,这么一想,甚至觉得孔氏没事才好,孔氏要是继续坐在这正室的位置上,孔太夫人和孔侧妃都不能怎么样。 见姜寻承起身,老夫人特意叮嘱一句:“去看看孔氏,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她是相府夫人,身体重要,你既然不想娶马艳珠,就得让孔氏好好活着,她活着,就没那么多事,甚至如果西彰侯真的要娶锦心,也可以说是孔氏同意的。” 这又是一个可以推托担责的人。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点头,细想起来,还真是这个理。 孔氏活着比死了合适…… 听闻姜寻承过来,姜锦心迎了出来:“见过父亲。” “你母亲如何了?”姜寻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母亲还是老样子。”姜锦心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笑容苦涩。 “没事的,太医说都是老毛病,好好养着就没事。”姜寻承难得的对小女儿说了一句温情的话,“放心,一切都有父亲在。” 说着抬腿进了内屋,待看清楚内屋里坐着的人,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第八十六章、父亲,您能带一下马姑娘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内屋坐着的是马艳珠,看到姜寻承过来,马艳珠脸上露出一丝动人的娇羞,起身袅袅婷婷地给姜寻承见礼:“见过相爷。” “马二姑娘客气了。”姜寻承神色淡淡。 “方才冲撞了相爷,还请相爷原谅。”马艳珠已经重拾了心情,娇滴滴地道。 姜寻承扫了她一眼:“马二姑娘多礼了,坐吧。” 说完没再理会马艳珠,走到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孔氏。 孔氏闭着眼睛在睡觉,脸色苍白无力,似是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姜寻承,又闭了闭眼睛,再缓缓睁开。 这才认出是姜寻承,扶着床沿就要坐起。 姜寻承快步上前,扶了她一把,把她轻轻地按下,温声道:“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哪来那么多的礼数。” “多谢相爷。”孔氏低声道。 姜寻承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又仔细地看了看孔氏的气色,这才道:“你好好养病,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就对锦心说,你的身体也是老毛病了,虽说没什么大事情,却也不能忽视着。” 一句话说完,孔氏还没开口,马艳珠已经是脸色大变。 孔氏没事? 孔氏为什么会没事? 这真的还是安慰孔氏的话? 孔氏如果没事,自己怎么办? 姜锦心安静的站在床前,目光扫过马艳珠,眸色深幽,马艳珠才过来,扣的时间还真的很准,姜寻承到来之前,不用说必然是盯着姜寻承的。 绿歌还真的是马艳珠的一个好帮手! 姜锦心不介意马艳珠拿娘亲借口,甚至愿意帮着推动,给马艳珠一个机会,她是要把马艳珠和顾姨娘送做堆的,但如果马艳珠有半点伤害娘亲的意思,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多谢相爷。”孔氏客气地道。 “今天封赏的旨意已经下来,让针线房给准备诰命的服饰。”姜寻承细致地吩咐。 诰命夫人的衣裳并不是宫里赏得的,得自己准备着才行。 “我明日派人去礼部取了诰命夫人的样式,锦儿让针线房给你母亲准备。”姜寻承温声道,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姜锦心,和孔氏一样叫了“锦儿”,听着倒是比往日的“锦心”多了几分亲和、宠爱。 “父亲,还需要什么吗?”姜锦心柔声道。 姜寻承想了想:“应该还需要准备一套首饰,不知道礼部是不是也有规定,明天一并让人去问过。” “父亲,女儿听说一品诰命夫人是可以戴凤簪的?这凤簪也是自己定制的吗?”姜锦心好奇。 诰命夫人的衣裳是自家做的,其他首饰也可以自家做,但有一对凤簪都是皇家赏下的,上一世,姜锦心作为静王妃,很清楚这个流程,但这一世,孔氏却没有。 姜寻承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事……明天也得问过礼部。” “有劳父亲!”姜锦心侧身一礼。 “原本就是我该做之事,你母亲如今病重,你还是要多费心才是,相比起你母亲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姜寻承顿了顿之后,看向小女儿。 以前没怎么仔细看过,这次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女儿是真的出色,小小年纪已经长得如花似玉,就算他一直偏心姜玲珑,也不得不说小女儿长得是真的比大女儿好。 以往他看大女儿,哪儿都好,怎么看都和顾姨娘、自己相似,看着极顺眼,这会看着姜锦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无力地闭上眼睛的孔氏,母女两个一样出色,女儿甚至比容貌绝色的母亲更出彩。 这样的一个小女儿,真的要嫁给西彰侯? 以小女儿这样的容色,再看她从容应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只是一个侯夫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老无力的侯夫人。 心中的天平又向另外的一个方向歪了过去。 他其实还是可以再等等,毕竟小女儿年纪小。 心里这么想,看着姜锦心的目光越发的温和,再一次显示了父亲的慈爱:“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为父。” 这份慈爱以前没有,上一世,后来也未曾有过,现在更觉得是一份嘲讽。 迟来的慈爱比草贱! “父亲,我想换了这院子里的下人。”姜锦心道,这话她在老夫人面前提过,老夫人没上心,如今再一次到姜寻承面前提了。 “全换了?”姜寻承惊讶。 “父亲,不是全换,有几个手脚不干净,还有几个来路不明,女儿也查不出和哪一处有关系。” 姜锦心道。 “还有这样的人?”姜寻承一愣,而后认真起来。 “有,父亲您请看。”姜锦心回身唤过杨柳,杨柳抱了一本册子过来,姜锦心接过递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看了小女儿一眼,看到小女儿文静安和的脸,顿了顿之后,接过册子,仔细地查看。 上面有几个下人的名字,来历也记录了,但总有几个说不清楚的,看似好像没问题,却又觉得有问题似的。 姜寻承皱起眉头,搬到这里才没多久,说不得有别人安插过来的人手在。 才几眼,他就知道这是真的。 “既然这些人手有问题,就全换了。”姜寻承道,“不只是你这里,府里全部查一遍,看看哪些人手还有可疑的,特别是这个牙婆的人。” 姜锦心做的册子,上面不只是写了她们说的来成,还有卖了她们过来的牙婆。 姜寻承一眼就看出几个有问题的,全是这个牙婆送来的,这个牙婆直接就被他屏除了。 “父亲,这个牙婆和祖母熟悉,往日不少人手从她手里买的。”姜锦心不安。 “这事我对你祖母说,看这婆子送来的人,有几个来历就是这么一说,也没什么确切的底子,不好。” 姜寻承道。 第一次觉得他往日是不是忽视了府里的事情,怎么就让顾姨娘找了不少这个牙婆送来的人。 是的,是顾姨娘! 老夫人虽然也会决定,但往日这种事情都是顾姨娘在做的,这一点姜寻承还是很清楚的,看着这上面重重的墨点点出的可疑的几个人,姜寻承忽然觉得顾姨娘是不是能力不够?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管不好! 有了姜寻承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姜锦心收回特意准备好的册子,应下此事。 先是卦姑,现在又是牙婆,顾姨娘的手伸得还真长,三教九流不少,也怪不得上一世她能手眼通天…… 姜寻承站起身欲走,马艳珠满脸恍然,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竟是反应不过来。 “父亲,您能带一下马姑娘吗?” 姜锦心提议。 这话突兀的很,姜寻承不悦地停下脚步…… 第八十七章、至于男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父亲,您能带一下马姑娘吗?”姜锦心抬眼,一双明媚的眼底俱是清澈,没有一丝波澜。 床上孔氏安静地睡着,一动不动。 少了往日的灵动,却多了些令人心疼的脆弱,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长睫无力地落在苍白的眼帘上。 姜寻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孔氏身上,而后微微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女儿:“马姑娘自己不能走吗?” “父亲,马姑娘想去针线房,说是要给祖母做一个抹额,女儿原本要派人带着她过去的,这会却没时间,还得仔细审核一番府里的人手,不如劳父亲带一带马姑娘,让她认认路。” 姜锦心扬了扬册子,道。 马艳珠这会已经反应过来,站起身又向姜寻承行了一礼,娇声道:“有劳相爷了。” 这是她方才过来随口说的理由,没想到姜锦心居然记得,眼下还送了她这么大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不抓住。 孔氏死不死,暂时先不管,她要紧紧地抓住眼前人。 自打进了姜府,她就没了退路! 这也是两府心照不宣的事情,老夫人既然同意的,姜相当然也是同意的。 一双眼睛看着姜寻承,柔媚若水。 姜寻承看了看满脸期待的马艳珠,又看了看眸色清澈的女儿,终究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马艳珠甚至来不及向孔氏告辞一声,便激动的跟在姜寻承的身后离开。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院子,姜锦心在床前坐下,床上的孔氏已经睁开眼睛:“锦儿要留下她?” “母亲,这事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姜锦心替孔氏倒了一杯温水。 床上孔氏已经坐了起来,接过温水喝了一口,放下。 姜锦心接了后放置在桌上,又替她在身后置了一个软枕:“母亲,他们都是同意的。” 他们不只是姜府,还有安信侯府。 这是双方的协议。 孔氏苦笑:“我还没死,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这迫不及待的人不只是姜府,还有安信侯府,无所谓绝望,原本就不是亲人,如今这么做才合乎孔太夫人的性子。 “母亲,您还有我,有姨母。”感应到孔氏话里的寂寥,姜锦心道。 “是,我还有锦儿,还有二姐。”孔氏愣了一下后,忽然笑了,伸手拉住姜锦心的手,“娘的锦儿年纪还小,为娘的又怎么能自艾自怨。” “娘亲……不难过?” “不难过,有什么可以难过的?该难过的早就难过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真不算什么。”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女儿和自己都险险死在这里面,死过一次的人,现在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甚至对于姜寻承的努力求好,在孔氏看来,也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在她一心想夫妻恩爱的时候,姜寻承找了一个姨娘,这么多年对自己一直很冷落,哪怕自己生下了锦儿。 现在她对他死心了,居然在姜寻承的脸上看到一丝温情,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笑话,在自己拿出和离书后,居然还能看到姜寻承的温和关切。 自己这么多年,还真的是白活了! “母亲,马二姑娘不可能再回安信侯府了?”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问道。 “回不去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进了非亲非故的姜府,还是以这样的理由,又有谁信?” 孔氏嘲讽,安信侯府还真的是当自己就要死了,什么也看不到的。 “母亲,现在这事怎么办?” “找个日子,把人抬进来吧!”孔氏道,伸手拍了拍姜锦心的小手。 “母亲,恐怕马二姑娘不会同意。” “她是不会同意,她想要的是我的位置,可偏偏我还死不了。”孔氏自己知道自家事情,她的身体其实没表现出来的差,这几天养得不错,女儿很用心,她的心事也放了下来,现在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女儿。 这么一想,竟真是全想开了。 不会因为看到有人对姜寻承有意就不高兴,委屈,难过,现在就算马上姜寻承大婚,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只要坐稳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只要能给女儿庇护就行。 至于男人…… 呵…… “母亲,先不急,先看看吧,说不得这位马二姑娘有本事让父亲松口。”姜锦心笑了,上一次这位马二姑娘可是贵妾。 这一次就不知道马艳珠能走到哪一步,她已经全力配合她,一个月时间,最多一个月时间顾姨娘就要回来。 凭着姜霖寒,老夫人就不可能真的让顾姨娘一辈子住在庵堂,眼下不过是为了堵姨母的事情罢了。 一个月,如果马艳珠走不到那一步,她就再帮着推一把。 当然,她也会注意马艳珠对娘亲动手,毕竟她还送了一个叫绿珠的丫环给她,这丫头是一把双刃的剑…… “杨柳,你去盯着客房。” 马艳珠绝对不会安分…… 马艳珠终究没去成针线房,走到半路上扭了脚,摔了一跤,最后还是姜寻承把人给送到客房,看着眼泪汪汪,却强忍着没有落泪的马艳珠,莫名的想起当初的顾姨娘,似乎也是这么一副强忍委屈的样子。 这么一想,看着马艳珠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一边派人去请大夫,还安慰了马艳珠几句,甚至还多等了一会,等到大夫过来说没事后,才离开。 从窗口看着姜寻承离开,马艳珠委屈地咬咬唇,眼泪立时控制不住落了下来,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马姑娘,是腿痛吗?”绿歌没跟着过去伺候,她只是出了主意,之后就一直留在客房,这会见马艳珠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忙道。 “孔夫人没事……孔夫人是老毛病,说是没事的。”马艳珠委屈不已,孔氏如果只是老毛病,她怎么办?她进府是要当相府夫人的,可听方才相爷说,孔氏没大事,这……这可怎么行,这不行! “谁说夫人没事的?”绿歌也惊了,她当日是看着孔氏快不行了的,都那样了,还没事? 不说就这几天的事情吗? 府里的下人暗中都在传这事。 这么一想,她也是慌了神,当日她可是没安好心,故意趁机折辱孔氏身边的田妈妈,如果夫人真的没事? 绿歌心里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第八十八章、利诱,送出相府姨娘之位!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说的,是相爷说的。”马艳珠哭道。 也是因为这些话,马艳珠才心神不宁地扭了脚,这是真的扭了脚,倒不是做戏,现在脚疼加心里疼,越发的委屈起来。 “马姑娘,您把事情好好地对奴婢说一遍!” 马艳珠抹了抹眼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对绿歌说了。 绿歌转了转眼睛:“马姑娘,这可能就是相爷推托的话,也就是安慰夫人罢了。” 孔氏的身体就要好了? 她是不信的,这么多年都没好,现在怎么可能会好,那天差点就直接死了。 若这么死了,顾姨娘必然重重地奖励自己。 “如果她一直这么拖着怎么办?”马艳珠抹了抹眼泪,孔氏的身体拖得不是一天两天,就这么拖着她也拖不起。 她的年纪不小了。 她现在把绿歌当成自己人,有话也就直接说了。 “马姑娘是想快点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绿歌咬咬唇问道。 “这是孔太夫人和老夫人的意思。” “现在就是夫人一直没事?”绿歌又道。 马艳珠一把拉住绿歌的手:“绿歌,你帮我!你放心,如果我成了府里的正式夫人,必然不会亏待你……” 说到这里,眼睛落在绿歌的身上,仔细看了看这个柔媚的丫头,下定了决心:“到时候我必然让相爷纳了你,你也会成为相府的主子,你想想,你年轻必然比顾姨娘得宠,之后生下一儿半女,就是相府的公子和姑娘了,必比现在的大公子和大姑娘风光。” 能比大公子和大姑娘还风光? 大公子和大姑娘在相府有多风光,所有的下人都看在眼中。 绿歌身子狠狠一震,她真的心动了。 这可比顾姨娘许给自己的好处多太多。 顾姨娘许的是大公子的妾室,大公子固然是相府公子,但如果是相爷呢?比起相爷,大公子显得稚嫩多了,也无力多了! 这是绿歌以前不敢想的,现在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老夫人对大公子有多好?相爷对大姑娘更是宠爱之极,如果自己生下的孩子也能得到这么一个待遇,她这一辈子也值了。 以往她是不敢想的,想到大公子已经令她激动不已,愿意给顾姨娘做事,但现在,如果换成相爷呢? 绿歌觉得她更可以…… 她可以的…… “马姑娘……”绿歌声音犹豫。 “绿歌,你放心,但凡我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必然会护你一世周全,也会让你成为相府的主子。”马艳珠知道这个时候必然会说动这个丫环的心,一看这丫环打扮得娇滴滴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不安于室的。 钱财终究不如这个。 “马姑娘……” “绿歌,你就说应不应?我此生是必然是在姜府的,这是两府的意思,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马艳珠再一次诱惑道,还把背景摆了出来。 绿歌呼吸越发急促,给大公子当妾室还是给相爷当妾室,几乎不用考虑就是相爷。 相爷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是气质、风度根本不是大公子可以比拟的,当朝最年轻的相爷,正当壮年,就这一点足以让绿珠激动万分。 咬咬牙蓦地跪了下来:“马姑娘,奴婢愿意。” “好,绿歌,我以后就向老夫人讨要了你,现在你先这么侍候着,他日我必然为你做主,以后你虽然只是奴婢,在我心里,就如同是我的妹妹一般。”马艳珠又加大了筹码。 果然这话一说,绿歌感恩戴德地向她磕了三个头,自此真正地和马艳珠同心。 她也要成为相爷的女人。 和顾姨娘平起平坐,甚至比顾姨娘的身份地位还要高。 马艳珠扶着绿歌起身:“你方才也看到了,相爷对我……还是好的,特意送我过来,还等着大夫说没事才离开,这是放心不下我,可现在……现在……夫人什么事也没有……” 这是马艳珠最急的地方,甚至比顾姨娘的事情还急。 毕竟她要坐的是孔氏的位置。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夫人早早的……”马艳珠压低了声音道。 绿歌一激灵,脸色蓦地苍白,马上拒绝:“马姑娘……这事……奴婢办不了!” “不是让你马上做了这事,你就想想法子,有什么办法可以……如果我坐不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最多就是一个贵妾,而你……可能只是一个通房丫环。”马艳燕睨了绿歌一眼,通房丫环可是远远比不得姨娘。 姨娘还可以说是半个主子,通房丫环就真的只是一个丫环。 这里的意思马艳珠懂,绿珠也懂。 绿珠咬唇沉默。 马艳珠也不催,只是看着绿珠。 许久才绿珠才犹豫地道:“说不定……夫人和二姑娘马上就要出事了。” “什么事?”马艳珠立时来了精神,拉着绿燕在自己身边坐下,“绿珠妹妹,你说。” “韩卦姑过来……可能会有事,具体我也不清楚,顾姨娘派来的人没说清楚。”绿歌犹豫地道。 “顾姨娘人都不在府里,居然还在谋算孔夫人?”马艳珠一惊。 “顾姨娘掌家这么久,又得相爷的宠爱……”绿歌吞吞吐吐的道,她之前说起顾姨娘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只说马艳珠的对手是孔氏。 甚至在马艳珠打听顾姨娘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表示顾姨娘不是她的对手。 “马姑娘……” “好了,我知道你之前也是很难办的,放心,我不会计较的,现在我们姐妹同心,一起要对付的是她们两个,以后你要坐的就是顾姨娘的位置,和我一起管着这相府。”马艳珠宽宏大量地摆摆手。 绿歌松了一口气,而后转了转眼珠道:“马姑娘,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可以在里面搅和一些事情,夫人……夫人和相爷关系一直不好,正巧这个卦姑过来,若是夫人处有什么事情……夫人的身体又不好……” 绿歌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小心地凑到马艳珠耳边低语了几句,这还是借着韩卦姑的事情,马艳珠听了连连点头:“好,好……就这么办!行!正巧我也从安信侯府也带来了一物,如今却也是用得上。” 这是安信侯夫人为她准备的后手。 而后更是喜不自禁地拉着绿珠的手,一个劲地表态:“事不宜迟,要快!绿珠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用的是顾姨娘的人手,为自己办事! 好! 第八十九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入夜时分,孔氏的院子安静了下来。 孔氏在养病,原本就需安静,院子里的下人被姜锦心敲打过,如今更是早早地挂上了灯笼。 院门还未合,廊下就挂着一盏灯笼。 一个身影从外面进来,依稀看得出是一个丫环,弯着腰往后院转过去,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在后院没太久,丫环重新转到了前面,看着和方才一样,只是腰背挺了起来,方才抱在怀里的东西已经不见。 院门前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丫环的身影。 是姜锦心身边的青禾,她推门进了院子。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看了看廊下的灯光,忽然目光对上才从后面转出来的丫环,丫环看了青禾一眼,忙低下头。 青禾虽然是才到姜府的,却是府里的一等大丫环,而她只是一个粗使的丫环。 “你……过来。”青禾对着小丫环招招手。 小丫环左右看了看,只看到自己,只能小跑着过来:“青禾姐姐。” “你们院子里的守门的婆子呢?”青禾问道。 “可能……可能有事稍稍离开一下,一会就要关院门睡觉了。”小丫环怯生生的道,看着就是一个胆怯的丫环。 小丫环们在一等大丫环面前都是直不起腰的。 “你方才去了哪里?”青禾随口问道。 “奴……奴婢一直在院子里打扫。”丫环指了指墙角放着的扫把,低声道,“夫人正在养病,不能大声,奴婢打扫得很慢也很轻。” “你一直都在这里?”青禾问。 “是,奴婢一直在,没出去。”丫环道。 “有没有看到一个婆子过来,二姑娘身边的人?”青禾道。 “有……有人过来了?”小丫环一惊。 “你没看到?你不是一直在的吗?”青禾怀疑地看着她。 “奴婢是一直在的,不过之前在边角地方打扫,真没发现有人过来。”小丫环慌乱的解释道,她偷偷出去了一趟,怎么会看到有人过来,怕被发现,忙随意指了指边角处,表示她说的是实话。 “真没看到?” “真没看到。” “行吧,你去做事吧!”青禾点头。 小丫环畏畏缩缩地离开。 青禾往正屋过去,孔氏还没有睡,她白天睡得不少,这会也并不是很想睡,正在和田妈妈说话。 青禾进去没多久,田妈妈出门,看到在不远处打扫的丫环,点手把人叫过来:“你过来。” “田妈妈。”丫环听话地放下扫把。 “你去请二姑娘过来。”田妈妈道。 “夫……夫人有什么事吗?天色都这么晚了,二姑娘会不会已经休息了?”小丫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已经昏暗了。 “让你去就去。”田妈妈脸色一冷。 小丫环不敢再多说什么,应声去姜锦心的院子。 姜锦心一直在等着青禾的消息,听说孔氏找她,带着杨柳过来。 一进门先向孔氏行礼。 “锦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孔氏道,她其实没要找姜锦心过来,是青禾过来说姜锦心要来,让孔氏派外面的丫环传话给姜锦心。 “娘亲,没什么大事,您先休息,我去外屋问问青禾。” 孔氏一把拉住姜锦心的手,不安地道:“锦儿,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别自己担着,母亲还没有死,母亲还能护着你。” 这种气氛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母亲,女儿明白,您放心,一会问明白了再告诉您,可好?”姜锦心知道孔氏不安,温柔的拉了拉孔氏的手指,嗔道,“女儿知道娘亲会护着锦儿的。” 见她容色寻常,孔氏的心才稍稍落下,缓缓放下姜锦心的手。 安了孔氏的心后,姜锦心带着杨柳去了外屋。 外屋青禾指着放置在桌上的一个包裹道:“姑娘,就是这些,全在这里面,夫人屋子后面的一棵桃树下,有一个新挖的坑,没挖得太深,不用特制的工具都能挖地,像扫把这样的就行。” 青禾自小在乡下长大,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熟悉的。 不大的坑稍微几下就可以刨开。 包裹不大,上面还沾着土,打了结,料子却是不错,能用这样的料子做的包裹,必然是府里的主子。 “打开。” 青禾上前打开扎起的结,打了至少有三个结。 包裹里有一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居然还有一本书,和一对明珠耳环。 姜锦心翻开书一看,居然是一本诗经,上面还有落款,一个男子的名讳,西园赐婉妹,再看明珠耳环下面,也有一张纸条: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西园? 从来没见过这本书,也没见过这册子,不过就算没见过,也能感觉到这事和孔氏是有关系的。 东西不多,就这么两件,已经让人无限遐想,姜锦心从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叫西园?听着更像是一个男子的字。 也唯有亲密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 “姑娘,方才轮到奴婢过去换杨柳,就看到绿歌偷偷摸摸的见了这个丫环,把这包裹给了这个小丫环,奴婢盯着人过来,果然看到她进了夫人的院子,稍稍等候再进来的时候,那个丫环已经转到前面,看这样子就要进去……” 青禾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田妈妈把这个丫环支开,她去后面转了转,果然就发现了这么一件东西,就是当时这个丫环抱着偷偷离开时带着的。 不用说,这就是要陷害夫人的东西。 姜锦心又翻了翻这本诗经,发现诗经里面全是注释,男子的笔迹,不是娘亲的,那就更容易让人怀疑什么。 马艳珠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不安份,手中的书重重合上,眼中闪过厉色,既如此,也不要怪她不客气。 不管这上面看着多暧昧,她是不相信的。 这本书绿歌不会有,姜府不会有,那就是安信侯府的了,姜锦心几乎一下子就确认了这本书的痕迹,应该还是娘亲未嫁之时的事情,至于这对珍珠耳环,却是最近的事情,最让人猜疑的是,纸上面的笔迹和诗经上面的笔迹隐隐相同,却也看得出一个是才写了没多久,一个却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前后对照,顿时让人怀疑孔氏。 拿起书,姜锦心转进内屋,她相信母亲必然会有自己的说法…… 第九十章、细思极恐,早早准备下的“把柄”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本书……怎么在这里?”果然,看到这本书后,孔氏仔细翻了翻,这才想起,震惊不已。 “娘亲,这个西园是谁?”姜锦心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么一个人?” “如果不是看到这本书,我现在差不多就要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会我还小。”孔氏笑了,“是一位故旧家的表哥,说是表哥,其实是真的隔得远了,故旧差不多,是父亲故旧的儿子,在安信侯府住了数年,之后还高中了,却是一个不爱为官的,为官没多久,便辞官离京,据说喜好这天下的山水。” “这书还是……还是他高中之前送我的吧?”孔氏也记不清楚,看向田妈妈。 “应该是闵公子高中前送的,之后闵公子一直没有再回来过,老奴记得当初夫人是个爱看书的,有一次看到闵公子的注解,说闵公子注解得很好,很是喜欢这一本诗经,后来闵公子,便送了这一本来,只是后来这本……不见了。” “是不见了,我还找了许久的。”孔氏点头。 “母亲那时候多大?” “也就十一、二岁吧?”孔氏道。 “之后就再没见过这位表兄了?” 孔氏摇摇头:“之后就再没见过。” “母亲,您再看这个。”姜锦心从杨柳的手中取了一对珍珠耳环:“这是母亲的吧?” “这个……”孔氏看着面前的珍珠耳环没认出来,拿起一只在眼前晃了晃。 “夫人,这是您的耳环。”田妈妈却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耳环。 “是我的?” “夫人,您有一次回安信侯府,不小心丢了一对珍珠耳环的事情,您还记得吗?就是前年的事情。”田妈妈道。 听田妈妈这么一说,孔氏也回忆起这事,连连点头:“对,是有这事的,当时还奇怪,好好的放在桌上的耳环,怎么回来就不见了,客房里也没有其他人,问过之后,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这话也让姜锦心回忆起这事。 她当时还是跟着去的,一起去了安信侯府,姜寻承还不是左相,安信侯府对母亲很是怠慢,住在客房里,身边就只有自己带过去的人侍候,有事情还得母亲身边的人自己去招呼,后来发现丢了东西,找来找去没找到,找孔太夫人说这事,孔太夫人还怪母亲多事。 “锦儿,这东西哪里来的?”孔氏惊讶地看了看耳环。 她是丢在安信侯府的。 “母亲,还有这个。”姜锦心又取出纸条,递到孔氏面前。 看清楚上面的字,孔氏脸色大变,立时明白了。 “谁在害我?” 这几件东西串起来,已经很明显。 “母亲,一件是您小时候不见的东西,一件是一年前才不见的东西,再有这纸,这是包在包裹中,藏在您屋后的东西,如果有人翻出来,您觉得会如何?”姜锦心问道。 孔氏的手抖了一下,脸上苍白:“她们……这是要我死!” “母亲,老夫人身边的绿歌现在给了马艳珠,她使了您院子里的一个小丫环,让她偷偷埋到您后院的桃树下,明日那个韩卦姑不知道会如何,不过依这种人的表现,一定会说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还可能在各个院子走走,如果……这个时候翻出这种东西……” “我百口莫辩。”孔氏手捂着胸口,低缓地道。 “母亲身体不好,再落到这样的境地,这命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姜锦心脸色沉冷,马艳珠,还有马艳珠后面的,或者是孔太夫人,或者马艳珠的姐姐,不管是谁,都是早早地对母亲存了恶意。 这份恶意不是现在就有的,或者早在母亲少时就存了拿捏母亲的心思。 心思歹毒又绵长。 百口莫辩,又急又慌,急怒攻心,正常人都会气得吐血,更何况母亲这么一个“病危”的人,甚至不用老夫人责罚,母亲就会如她们所想的一命呜呼。 当然,就算母亲撑得住,姜锦心也肯定这些人不会给母亲留一条性命,女子失节,会让母亲去跪佛堂忏悔。 以母亲的身子骨,最后也只是一条死路! “锦儿……” “母亲……既然她们这么做了,那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姜锦心冷笑,她盯着马艳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绿歌,这个丫环当时怨恨的目光让姜锦心明白,这个丫环对自己的敌意,这是一个早早的就站在顾姨娘一边的丫环。 否则只是一个二等丫环,哪来的胆量敢敌视当家夫人和唯一的嫡女。 是顾姨娘给了她的底气,才让她敢在那种情形下折辱母亲,被自己踢开后,又怨恨上了自己。 这个丫环必然会挑事。 姜锦心没想到的是马艳珠居然准备得这么周全,所有的一切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只为了找一个机会陷害母亲,置母亲于死地。 这事不只是马艳珠一个人的事情。 那个时候马艳珠的姐姐还没有嫁进门,或者就算是嫁进门,她一个新媳妇也不可能早早地算计下这些。 唯有孔太夫人…… 是的,这事和孔太夫人有关系! 隐隐有一条线,一直钉在母亲身上,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 母亲是如此,那么姨母呢?同样不是孔太夫人亲女的姨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把柄”,落在孔太夫人的手中? 只待关键的时候,她们不听话的时候…… 上一世……上一世……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事情……为何姨母被关进佛堂,姨父虽然心疼却没有把姨母强行带出佛堂? 这些人……何其心毒! “锦儿,你要算怎么办?”孔氏不安地拉住姜锦心,“你别乱来,让母亲想一想,再想一想,没事的,你别慌,母亲一定有法子的。” 说着安慰姜锦心的话,孔氏却是全身战栗,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悲愤,姜锦心能懂,她又岂会不懂。 孔太夫人原来早早地就算计了自己的一切。 听话,就没什么事,若是不听话,有些事情就是“把柄”,要命的把柄。 她们只是养女…… “母亲,现在这事……不会是孔太夫人的意思,可能是……马艳珠姐妹两个的商议。”姜锦心反手拉着孔氏,微微眯了眯眼眸,眼中厉色,“这个时候您的存在,不碍孔太夫人的路,但是碍着马艳珠的路。” “锦儿……” “母亲,让她进府吧!”姜锦心当机立断,原本还给马艳珠机会,现在看起来,不如更直接一些,边斩断她的妄想…… 第九十一章、贱丫头必须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莲花庵,并不算是特别偏僻的庵堂,庵堂的规矩不小。 顾姨娘往日便会到莲花庵进香,老夫人偶尔也会过来,这一次顾姨娘说是替府里的人祈福,直接定了一处香房。 比起往日住的,顾姨娘这一次的香房很偏,莲花庵最偏僻的一处香房,是一个狭小的院子,屋里就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长条形的凳子。 这一处地方顾姨娘以前没来过,却是隐隐听说过,听闻世家罚人,很愿意把人送到这里来,这里比一般的香房不只是简单,还阴冷、潮湿。 当初她是当成一个笑话,现在看到这面前的一切,才知道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趣事。 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件衣裳,姜寻承的衣裳,给姜寻承做的长袍。 这是当初她离开姜府的时候,特意带上的。 扎了两针后,忽然把袍子一扔,脸色阴冷。 “姨娘?”郁妈妈也放下手中的针线,低声唤道。 “孔思芸这个贱人。”顾姨娘咬牙切齿,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应接不暇,怎么也想不到孔侧妃上来就敢打她,“我也是相府的妾室,又岂是她想打就能打……都是这个贱人。” 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姨娘,以后会有机会的。”郁妈妈道。 “先处理了孔氏这个贱人,把那个贱丫头嫁给西彰侯……看孔氏闹不闹,敢不敢闹,她的身体能经得起几次闹腾。” “姨娘说的是,这事是必成的,韩卦姑说了,西彰侯很心动,必然会去对相爷说的,就算相爷一时不同意又如何?发现我们府上的风水不太好,二姑娘也不大……好,需要嫁一个年纪大的,才可以解府里的困局,老夫人和相爷终究会同意的。” 郁妈妈颇为得意地道。 现在也算是万事俱备了,就差明天把事情闹大。 顾姨娘冷笑:“小贱人嫁给西彰侯,对相爷的好处不小,只要相爷能放心结,这件事情对整个相府都是好事。” 牺牲姜锦心一个人,福利整个相府,而这相府以后都全是儿子的。 这么一想,顾姨娘眼中的怨恨稍减,冷笑道:“这个贱丫头不知道最近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这么厉害。” 总觉得许多事情隐隐和姜锦心有关系,当初姜锦心当着老夫人质问自己的时候,顾姨娘的感觉最强烈。 之后更是连连出事。 “姨……娘,老奴觉得不是,老奴觉得和孔太夫人有关系。”郁妈妈摇摇头。迟疑了一下道。 “玲珑落水的事情?” “这……事老奴觉得是一个意外,但孔太夫人做的衣裳才是之后所有事情的起因,明明当初是商量好的,孔太夫人却给大姑娘做了那样的一套衣裳,以大姑娘的身形能穿上已经不容易,怎么也不能再跑动。” 郁妈妈道。 顾姨娘皱了皱眉头,认同此事:“这个死老婆子现在是盯上我了。” 比起姜锦心,细想起来孔太夫人这个老乞婆果然才更像是变了一个人心的,矛头又转向孔太夫人。 “当初明明好好地答应了相爷,一定会认下我为女儿,我也准备了一切,没成想这个死老婆子居然变了卦,现在更是伙同她的两个养女,死咬住我,都是这个下贱的老乞婆坏了事情。” 这么一想,所有的起因还真的全是因为孔太夫人。 用力咬咬牙:“等我回去,我必是不能饶了这个死老太婆的。” “等姨娘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孔太夫人还得看您的脸色,相爷再找一个世家,帮姨娘抬抬籍,以后孔太夫人再求到您面上,姨娘也不必把她放在心上。”郁妈妈道。 这话顾姨娘听了欢喜,抬眼看了看京城方向:“那个病秧子,一直病病歪歪的,也就是我多了份善心,否则怎么会留到她现在,可……惜,现在的人手不一定在。” 孔氏的院子里,顾姨娘自然也是安排了人手的。 庄子上孔氏就带了最心腹的几个,顾姨娘没插上手,姜府的院子里,顾姨娘还是很容易动手脚的。 “姨娘就是心善。” 顾姨娘沉默,这一次没有因郁妈妈的奉承高兴,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眉心打结,头微微低下。 “姨娘……” “等吧!等这一次死贱丫头身败名裂,敢打寒哥儿,她死定了。”顾姨娘恨声道,想到姜锦心打了她最为依仗的儿子,她就气的要发疯。 “贱丫头必须死。” 一大早,马艳珠就过来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到孔氏处,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她。 姜锦心服侍孔氏用药,马艳珠殷勤地帮着递了水。 “多谢马二姑娘。”姜锦心抬眸,一双眼眸清澈若水,仿佛可以照见人心似的。 马艳珠顿了一顿后,笑了:“原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才到府上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又怕惹得府上的人厌烦,也不敢过多地打扰到孔夫人,” “马二姑娘说的是。”姜锦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落下眼帘。 “锦儿,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孔氏看向姜锦心,语气温和地道。 “母亲,我不急的。”姜锦心并不想走。 “锦儿,管事是大事,不能不去。” “娘亲……” “多大的孩子了,还放心不下娘亲不成?”孔氏笑了,看向马艳珠,“我这里还有马二姑娘在,你外祖母特意让她过来的,有什么事情她会帮我,你还是去管事的好,若是去晚了,乱了你祖母的事情就不太好了。” 听孔氏这么说,姜锦心无奈地站起身:“娘亲,我先去处理事情。” “去吧!” 姜锦心又看向马艳珠:“马姑娘,我娘的事情也得麻烦你了。” “原是我该做的,姜二姑娘放心。”马艳珠笑道连连点头,一副姜锦心离开,一定不会有事的样子。 姜锦心再一次看了她一眼,带着人离开。 前面这会韩卦姑已经进了门,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去接的人,带着韩卦姑先去见了老夫人,这一次过来,韩卦姑穿了一件僧服,一副法华寺俗家弟子正式的样子,身后还跟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同样也是一身女尼打扮。 这是她的两个弟子…… 第九十二章、虎落平阳之势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有礼了。”韩卦姑进门,行了一个出家人的礼,比上次正式了许多。 两个小徒弟手中带着不少的东西,都背在一个布袋里。 用的寺庙里布施的袋子。 看着就很正式。 “有劳了!”老夫人道。 “老夫人,先从哪里测起?”韩卦姑胸有成竹的道,那天转了一圈,早就从相府大姑娘的嘴里,知道了相府最近发生的事情。 如今就要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相府舍了一个嫡女,为整个相府谋福利。 这种事情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她以前也办过,只是没有姜相身份这么高,小官吏的女儿,其实都是小事。 想到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因为自己的话,不得不嫁给一个大半个身体都要进坟墓的老头子,韩卦姑就暗暗的觉得兴奋。 她最是见不得那种漂亮的女孩子,很有一种嫉妒怨恨的感觉,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长得好看的,自己的亲事也不会蹉跎至此,如果不是后来师父带了带自己,自己这一辈子不定落到什么地步。 这么一想,这种高高在上,身份尊贵,又长得出色的小姑娘,就得一个个陷入污浊。 相府千金,往日她是不敢想的,但现在要做成这事的可不只是她。 还有左相府最得力的顾姨娘,为了顾姨娘,左相可以做得更多,听说这位左相还有意把顾姨娘抬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上,所差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先看看我这里吧!”老夫人道。 “老夫人,我能去后院看看吧,就摆在后院比较合适,空旷处四面来风,风水更直观,才可以算得更准,若是有什么,也比屋内更合适许多。” 韩卦姑早有准备,笑道。 老夫人点头。 需要的东西其实不多,很简单的一张桌子就行,老夫人让人找了一张桌子摆在后院,韩卦姑挑了一个地方,置下香案,点了香炉,和一对蜡烛,对着恭敬地拜了几拜,而后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才把一个卦筒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请取一根。” 老夫伸手从卦筒里取了一根出来。 韩卦姑的卦和别人不同,上面看着是竹签,下面缠着一张纸,拿出卦签,带出纸,纸上面画的是一只老虎,抬头向天,似乎在仰天长啸,身下几段枯树。 老夫人看了看卦没明白什么意思,把画递给韩卦姑:“这……是何解?” “老夫……人,这……”韩卦姑看了后,脸色微变。 “还请直言。”老夫人沉了眉头,这一看就知道有事。 “老夫人,原本猛虎啸林,该是极具威武的事情,虎内万兽之王,猛虎啸林,群兽震惊,万兽低伏……可惜,这虎却不是林中虎,老夫人请看它所在的地方,可看到其他林子?”韩卦姑点出老虎所有地地方。 “这……这是树木?” 老夫人疑惑。 “这些是树,但却只是枯枝,老夫人,如果没有合适的林子,这老虎终究是水中花,镜中月。” 韩卦姑长叹一声。 老夫人沉默,脸色很不好看,她正是属虎的,这所谓的猛虎落到这种地步,听起来很不好,再想想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心头沉重。 “老夫人,您看这老虎,其他方面都好,也就是说就算是落入了困境,也就这么几天的事情,只要把事情调整过来,不是什么大事,这树枯败的也不多,也就是短短几日罢了,只要调度得当,不但不是祸事,还可以是好事。” 韩卦姑道。 “还会是好事?”老夫人反问。 “老夫人,您看这虎现在的情形和虎落平阳,几乎是一个道理,但若是出了这平阳,出了这枯林,以后会如何?” “谁也挡不住?”老夫人迟疑地问道。 “是,正是如日中天,谁也挡不住之势,府上最近连连出事,也是和此事有关系,只要破解得法,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韩卦姑,此事要怎么解?”老夫人不安地道,关乎自身,心里难安。 “老夫人,不急,我才看了您这一处,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错,原本该虎啸山林的局势,居然隐含破败。这才看了老夫人一处,是什么原因还是未知,还得好好再看一看。” 韩卦姑道。 “理当如此。”老夫人点头,韩卦姑越这么说,她就越觉得准的,关乎自己的事情,马虎不得。 最近府上连连出事,也的确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问题到底是出自哪里? “下面去看哪里?”韩卦姑让人收拾香案,向老夫人问道。 “先去孔氏的院子。”老夫人道。 从她过来,就轮到孔氏,这里有大问题,怎么样,孔氏处也会有大问题。 “一切依从老夫人的意思。” 等这里收拾完毕,老夫人带着人往孔氏处过去。 才到院门前,马艳珠已经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见过老夫人。”马艳珠恭敬行礼。 “马二姑娘已经过来了?”老夫人看了马艳珠一眼,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孔太夫人派过来的人,怎么会喜欢。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马艳珠柔声道。 “有劳马二姑娘了。”老夫人不冷不热的道。 “原本就是分内之事,我进府就是为了服侍、照顾孔夫人的。”马艳珠娇声道。 “让人搬一张桌子到后院,就在后院进行,再去问问孔氏能不能起身,这种事情最好是她自己亲自拜过,再抽,比较合适,若是让旁人代了,就没那么准卫。” 老夫人道。 “老夫人,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孔夫人处……我去劝劝。”马艳珠犹豫了一下道。 一个“劝劝”说得好,仿佛孔氏没给老夫人面子,却能给她面子似的。 “行吧!”老夫人冷冷地道,带着人往后面过去,并没有进去多看孔氏一眼。 看着老夫人带人往后去,马艳珠伸手按了按胸口,心头有些激动,马……上,就要见真章了,大姐说了,那些东西她还是偷偷从孔太夫人处得来的,还偷听到了效用。 事情是真的,怎么查都是真的。 这一次孔氏必死,正妻之位就要是自己的了。 “孔夫人,老夫人请您去后院。”一进门,马艳珠整理了一下心头的激动、得意,笑盈盈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孔氏。 第九十三章、意外连连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氏今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了,现在躺上床上,也只是除了最外面的外裳,听马艳珠这么一说,眼底平静。 “田妈妈,扶我起身。” 田妈妈忙过来,小心地扶起孔氏。 孔氏稍稍定了定神,扶着田妈妈走了几步,到妆台前坐下,田妈妈取了一件外裳给她穿上。 整理了一下衣裳、发髻,田妈妈扶起孔氏。 “马二姑娘,把我们夫人的那件斗篷带上。”走了几步,田妈妈转身对跟过来的马艳珠道。 说完扶着孔氏出门。 马艳珠虽然很想马上跟出去,却也知道不能追得过近,毕竟这两日她们也没怎么好好地相处过。 也就是今天早上过来殷勤了许多。 孔氏在门口的时候,马艳珠追上来,给她披上了斗篷,她和田妈妈一边一个,扶着孔氏出去。 韩卦姑的两个弟子已经在摆放香案,韩卦姑陪着老夫人说话,在宽慰她,表示这卦象不能说极好,但也不能说不好。 毕竟虎是真的虎,不是一般人能摸到的。 又说老夫人洪福齐天,若是过了一坎,以后一路坦途,相府也会越发的兴盛。 说话间,孔氏过来脸色虚弱地向老夫人行了一礼。 “免礼吧,你的身体如何了?”看到孔氏,老夫人淡淡的问道,看孔氏的样子可真的不太好。 莫不是真的熬不过这一关了? 孔氏如果真的没了,眼下就真的只能娶马艳珠。 想到儿子如今的身份,再看看马艳珠,老夫人终是不喜,不过是安信侯府姻亲的女儿,这身份,哪里就能配得上儿子。 但如果不娶她,孔太夫人必然不会放手,现在人都已经进姜府,必然是要跟了儿子的,最好是和孔太夫人再商议一下,马艳珠给儿子当一个妾还是可以的。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已……经,好了许多。”孔氏道。 “行吧,一会抽完一卦,你就回去休息,好好养病,府里现在乱成一团,锦心毕竟年纪小。”老夫人教训道。 “母亲说的是。”孔氏柔声应下。 韩卦姑过来对孔氏也行了一礼,笑道:“夫人,请稍待。” 孔氏点头,退在一边,看韩卦姑净手后点燃香烛。 马艳珠跟着孔氏一起退后,眼睛看向自己带来的丫环,丫环会意,那棵埋了东西的桃树就在边上,这地方也是早早地看好的。 绿歌是到过孔氏院子里,知道后院桃树处最有可能做法,几棵桃树开得正艳,如今正是娇美艳灼之时。 老夫人带来的丫环、婆子不少,一个丫环站的位置正巧是那棵树下,许是埋得太好,居然就没发现。 马艳珠的丫环眼睛一转,往那个丫环处退了几步,似乎要让出更多的位置,没成想脚下被绊了一下,径直就往那个丫环身上撞了过去。 那丫环没提防被人撞过来,倒退两步后,两个人一起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众人被这个变故惊了一下,连韩卦姑都不免侧目看过来。 老夫人冷了脸,斥道:“还不起来。” 两个丫环手忙脚乱地要起身,忽然又重重地倒下,似是又绊到了什么。 一前一后,再一次扑腾下去。 有人过来拉,有人过来扶,一阵忙乱之后,才发现身边的土松地,有一个坑。 “这里是什么?” “下面有东西。” “下面有东……西。” 下人们慌不迭的道,有人已经去禀报老夫人,老夫人脸色大变,看向孔氏,孔氏一脸的茫然。 马艳珠一阵窃喜,用力地压下压眼底的得意,再抬头时,已经一脸的惊讶:“孔夫……人,……这有什么?” “挖!”老夫人冷声道。 韩卦姑眼神闪了闪,退在一边看热闹,这事是意外,还是顾姨娘安排好的?没跟自己说? 她这会也不急着拜祭。 有婆子过去,三两下就挖出了一个包裹。 原本就埋得不深,上面有一层浮土,这会已经露出一角,一个包裹,一个看着就不像是下人能用得起的包裹。 婆子取出送到老夫人面前。 “孔氏,这是什么?”老夫人脸色冷厉。 孔氏摇摇头:“母亲,我不知道。” “打开。”老夫人再次冷声道。 包裹放置在地上,婆子打开上面结得很紧致的节,露出一个匣子。 “这匣子……”孔氏看到这匣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愕然地抬头。 “这匣子里是什么?”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孔氏,打开包裹的婆子手按在匣子上,静等着老夫人的吩咐。 “这匣子看着似乎不是府里的。”孔氏皱了皱眉头道,推开马艳珠,扶着田妈妈缓步上前,站到树下。 “怎么知道?”老夫人反问,目光也落在匣子上,很简单的一个匣子,看着很是一般,若说是府里的也有可能。 “母亲,府里的匣子都是有记录的,这样的匣子,看着就是市面上最简单的那种,和我之前的有些不同,这样式的,我没有。”孔氏道,回身招呼一个丫环去取一个匣子过来。 丫环应声回去,取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匣子。 看着差不多的匣子,是孔氏放置一些简单的物品的,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一样的,再仔细查看下去,才发现,其实是不同的。 花纹上面有一些简单的不同。 “母亲,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府里,屋子里所用的匣子,都是当初搬进府拿过来的,府里应当也有记录,至于眼前这个匣子,看着和府里的就不同。”孔氏道。 站在孔氏身后的马艳珠脸色微变,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握了握,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安,孔氏的反应和她猜想的不同,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稳得住。 匣子不同?那又如何? 这样的匣子到处都有,也可能是孔氏自己买的,她那段时间一直在庄子里,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姐姐说,那个……人,这段时间正巧回了京,时间上是对得上的。 待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孔氏就百口莫辩了。 “母亲,不如打开看看,到底是何物,为何要埋到我这里来?是有人想对我做什么吗?”孔氏看了看面沉似水的老夫人,温和的提议。 盒子不是孔氏的,那就可能是别人的。 老夫人看了看孔氏,忽然看向跟在孔氏身后的马艳珠,眼底沉冷,马艳珠一惊,急忙低下头,背心处冒冷汗…… 第九十四章、移花接木 - 掌上锦心 - 帘霜 “打开!” 婆子应命把匣子打开。 匣子的锁头只简单地搭上,并没有锁上。 “老夫人,好像是男子的衣裳。”看着露出的衣料,藏青色,一看就是男子的衣裳。 婆子取出抖了抖,一件男子的衣裳,却是破的。 孔氏一看,脸色大变,惊叫一声,身子就往后倒。 田妈妈反应快,立时把人扶住。 马艳珠看清楚眼前的衣裳,脸色立时大变,几乎控制不住的也惊叫出声,她放进去的绝对不是一件衣裳,一件男子的衣裳。 “孔氏,这是什么?”老夫人蓦地回头,眼底凌厉。 “老夫人,……这,这是相爷的衣裳,是我们夫人做的,给相爷的衣裳。”田妈妈这会也认出了衣裳,急道。 让丫环扶住孔氏,田妈妈转身到老夫人面前,伸手一指上面的暗花:“老夫人,这还是一个月前,老奴回府取的料子,当时还是老奴给相爷量了尺寸,老夫人您还记得吧,这块料子还是您给的奴婢。” 听田妈妈这么一说,老夫人还真的觉得眼熟,眯起眼睛看了看之后,问钱妈妈:“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一块贡品?” 是的,当时给的料子是贡品。 孔氏的针线极好,在庄子里的时候,也会给姜寻承做衣裳,虽然她不在府里,该做的针线活一点不少。 田妈妈过来拿的料子,田妈妈过来量的,这件事情老夫人知道,姜寻承也知道,也是因为是给儿子做的衣裳,老夫人特意地选了一块好的料子。 “老夫人,是那一块料子,您当时还说这暗纹相爷穿了一定好看。”钱妈妈上前两步,从婆子的手中抢了料子过来,仔细地查看后,震惊不已,这块料子当时是老夫人手里最合适给相爷用的。 料子轻薄,正合适现下穿,的确是孔氏当时准备做给姜寻承穿的。 “孔氏,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还差一点点封口锁边了吗?”老夫人神色不善的瞪着孔氏,眼中冒火,儿子的新衣裳,居然就这么给埋到了土里,莫名的让人觉得诡异和邪性,老夫人心里立时想到了不少。 “为什么破了?” “儿媳也不知,之前还好好的放在屋子里,儿……媳,这几日身体不好,自那日回了府之后,就再没有动过针线,但这衣裳,钱妈妈是见过的,那一日也给钱妈妈看过衣裳。”孔氏道。 “老夫人,老奴的确是看到过这衣裳,那日老夫人吩咐老奴过来对夫人说宴会的事情,老奴过来的时候看到田妈妈在整理这件衣裳,特意看了一眼,当时也的确就边角处没有锁边,其他的都是好好的。” 钱妈妈说完看了孔氏一眼,犹豫地道:“不知道夫……人,为何要碎了相爷的衣裳?”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老夫人立时大怒:“孔氏,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你……你生性真是歹毒之极,你……” 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祖母错了,这匣子不是母亲放的。”姜锦心已经来了一会,安静地看着这一场戏,看着钱妈妈不怀好意地把事情引到母亲身上。 听到姜锦心清冷的声音,下人往边上退了退。 姜锦心带着两个丫环缓步过来。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姜锦心行礼。 “这衣裳,你知道?”老夫人沉沉地看着孙女,斥道。 “不知!” “你不知道又在这里胡闹什么,还不下去。”老夫人厉声道。 “祖母,这事孙女是不知,但也知道这事和母亲没有关系,好好的,母亲为何要剪碎父亲的衣裳,还特意地埋起来?这衣裳不见了,祖母和父亲不会向母亲讨要?”姜锦心抬手指了指衣裳,“衣裳是明显不能穿了。” “除了你母亲,还有何人敢剪?”老夫人沉声道。 “有人嫉妒我母亲给父亲做的衣裳,故意让母亲被斥责,若是衣裳不见了,若是衣裳坏了,这事都得落到母亲身上。” 姜锦心平静的道。 这话说得有理,那么好的料子做的衣裳,还是给儿子做的衣裳,若孔氏一直不拿出来,老夫人的确会讨要的。 就冲这一点,孔氏的确不应当做这事? 但如果不是孔氏,又会是谁? “有人嫉妒你母亲?”老夫人的目光横扫过在场的众人,再一次把目光落到马艳珠的身上。 马艳珠躲在孔氏身后,只是孔氏单薄的身子不能完全地挡住她,能感应到老夫人的目光扫过来,全身僵硬。 握着帕子的手开始冒虚汗。 怎么就会变成衣裳,而且还是被剪的衣裳,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祖母,有人是想母亲被祖母和父亲斥责,故意闹了这么一出。”姜锦心的目光也扫过老夫人身边的人,最后落在的是韩卦姑的身上。 被这么年少的女孩子目光扫过,韩卦姑的心也提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这……事她不知情,但现在隐隐要拖她下水的意思? “祖母,我们再仔细看看可好?这会我也不知道会是谁见不得母亲的好,母亲都病得这么重了,还有谁容不得她,迫不及待的要母亲出事,以母亲的身体,若是再得被陷害了,急怒攻心之下……” 就这么一句话,让老夫人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马艳珠。 还有谁比马艳珠更迫不及待的? 孔老夫人对养女果然是全无情义,再想想当初姜锦心得到的首饰,也就是表面光鲜,其实全是假货。 老夫人的火气就腾腾地上来。 孔太夫人想让马艳珠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又要让自己成为“恶毒婆婆”,最后还借此拿捏自己。 还真是好算计。 “来人,先扶你们夫人回去休息,这事我和锦心查问便是。”想到这又是孔太夫人的算计,老夫人一抬手,吩咐道。 有了之前让孔氏跪晕过去的事情,眼下更不宜让孔氏出事,否则自己虐待孔氏的事情,不是也变是了。 田妈妈忙谢过恩,唤人扶孔氏回去。 马艳珠反应过来,也想扶着孔氏,却被田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犹豫过后,再想追过去,已经来不及,咬咬唇后,跟在孔氏身后欲往里行去。 “马二姑娘,请稍等。”身后忽然传来姜锦心的声音,马艳珠僵住…… 第九十五章、暗袋里的红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几日出入我娘亲这里的,除了府里的人,还有马二姑娘,烦劳马二姑娘留下来,可好?” 姜锦心温声道。 马艳珠不得不回头,挤出了一个笑容,低声道:“好。” 她不得不回头。 两边的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事和夫人是没关系了,有人要害夫人? 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查到这种地步,基本上都会猜到是顾姨娘,可现在顾姨娘不在府里,那还能是谁? “祖母,让人看看匣子里还有什么吧!”姜锦心提议。 老夫人点头,派了钱妈妈过去查,匣子里很干净,没有任何东西。 姜锦心看了看衣裳,若有所思。 老夫人的目光也落到衣裳上,忽然道:“看看衣袖里的暗袋。” 钱妈妈再次上前查看,这一次仔细查的是袖口的暗袋,才一捏,立刻知道里面有东西,圆圆的,像是豆子。 “老夫人,有东西。” “取出来!”老夫人厉声道,又看了一眼马艳珠,马艳珠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钱妈妈取了出来,两颗红色的豆子,一张纸条。 “老夫人……这是红豆?”钱妈妈迟疑的道,恭敬地把纸条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没急着看折起的纸条,看了一眼两颗红豆,震惊地看向马艳珠,脸色气得铁青。 打开纸条,纸条上面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好……好一个生南国……” 老夫人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手上的纸条一拧,厉声道:“来人,把马二姑娘带到我的院子里去。” 自打到了府里,马艳珠根本无心侍候孔氏,一心一意地只想撞到儿子面前,老夫人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没成想马艳珠的胆子这么大,嫉妒心也还这么强,看不得孔氏给儿子做的衣裳,直接给剪了一说,还放了这么二件东西进去。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孔太夫人送的这都是什么玩意。 这会她甚至恨不得给马艳珠一个耳光,怎么会有这么下贱的女子,她和孔太夫人不过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这个下贱的女人就敢这么做? 她……怎么敢? 这事她必是要查问清楚的。 马艳珠全身都在颤抖,抖得说不出一句话:“不……不是……不是……” 过来两个下人,半拉半拖的就往外去,人要带到老夫人处查问。 “祖母,这事发生在母亲的院子,那几个一直留在府里的下人很可疑,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去见过马二姑娘的人,应该是在入晚的时候,大白天挖坑会让人怀疑。” 姜锦心提醒道。 老夫人眉眼间全是冰冷,点头后带着一大群人欲离开,这事无论如何她都是会查的。 “祖母,这里怎么办?”姜锦心叫住她。 指的是韩卦姑的事情。 老夫人不耐烦地顿了顿:“让你母亲出来抽个卦,解一解就行。” 儿子的事情才是最大的。 说完带着一大群人呼拉拉离开,直接就把韩卦姑给扔在了原地。 韩卦姑愣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带着人离开,竟是没人再顾着自己,事情闹到现在这种程度,她也看不懂了。 “韩卦姑?” “见过二姑娘。”定定心,韩卦姑终究还算是稳得住,上前给姜锦心行礼。 “韩卦姑见过顾姨娘吗?”姜锦心上下打量着韩卦姑,问道。 “以前见过。” “这一次呢?”姜锦心问道,她站在桃树下,眸色若水,似乎真的是在说闲话似的,后院现在只剩下她带着的两个丫环,和韩卦姑带来的人。 话说得云淡风轻,韩卦姑却不敢小看了这位姜二姑娘,方才的事情她也是看在眼中,事情的变化超过她的想象,而让她震惊的是眼前这位姜二姑娘,小小年纪,行事稳重、得体,遇事也是不慌不忙。 最后还能照顾到自己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真的能成事? “这一次没看到顾姨娘,听闻顾姨娘不在府中。”韩卦姑稳住神色,她也是经过许多事的人,除了开始的震惊之后,现在已经渐渐安定下来。 “韩卦姑以前和顾姨娘关系极好?”姜锦心笑问。 “顾姨娘供奉佛祖很是用心。”韩卦姑想了想,才答道。 “韩卦姑今日是为何而来?”姜锦心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似乎就放过了她和顾姨娘的这个话题。 “老夫人邀请!” “韩卦姑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姜锦心反问,“有人要陷害母亲,怎么就选在这个时候,如果韩卦姑不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现这一切?时间、地点都合适。” “姜二姑娘,这是何意?”韩卦姑心头重重一沉。 “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韩卦姑为何而来?我父亲是左相,虽说从不管这内院之事,内院的事情有祖母做主,但……是,韩卦姑觉得我父亲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吗?”姜锦心淡淡地道,眸色幽深不见底。 “姜二姑娘……” “韩卦姑,请吧!”没待韩卦姑答完,姜锦心居然不再追问,往后退了一步,“既然是祖母的意思,韩卦姑还请把卦算了,下一处可是我的院子?” 姜玲珑虽说是长女,却只是一个庶女,真论起来自然是姜锦心的身份更高。 “好!”韩卦姑越发的不安,但事到如今,她也退不得了,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吩咐两个徒弟继续准备。 换过香烛,重新点燃,韩卦姑装模作样地做了一通法。 如果是以往,这些事情是她做惯的,今天却特别的不自在,姜锦心虽然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莫名的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如此年纪,又这么沉得住气,左相府的这个二姑娘不简单。 可就算是再不简单,这事也得继续下去,牙一咬,走过场,把卦筒拿了出来,看了看姜锦心:“姜二姑娘,还要劳烦夫人拜一拜,抽一卦!” 事到如今,停是不可能停下的,已经是万事俱备了…… “扬柳,去请母亲过来。”姜锦心痛快地应下,指使杨柳去请孔氏过来…… 第九十六章、死不认账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氏的抽的卦,韩卦姑含糊的解释了几句,说得不好也不坏,说的是孔氏的身体,听这话似乎对的,其实跟没说一个样子,让孔氏自己多注意身体,表示过了这个坎,以后就没什么大事,现在身体最重要。 这话还算动听,姜锦心静静地等她说完,又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同样一通事情做下来,也是含糊其词,表示这段时间多有坎坷。 最后去的是姜玲珑处。 这是内院女子的事情,姜寻承和姜霖寒一般不会干涉,但也不会掺和。 听说姜锦心陪着韩卦姑过来的,姜玲珑愣了一下后,无力地扶着丫环出来。 “大姐!” “二妹妹,怎么是你……陪着韩卦姑过来的,不是说……是祖母一起的吗?”姜玲珑有气无力的道。 看着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婉。 “祖母有事要处理,让我陪着一起过来,大姐也抽一卦吧!”姜锦心道。 姜玲珑点头,跟着去了后院,后院的树下,排好香案,一番操作之后,姜玲珑抽了一卦。 居然是满树的桃花,正是盛开之时。 “大姑娘这卦好啊!”韩卦姑一拍腿,喜道,“这卦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卦,这……这……这可真是大好的卦。” “好在何处?”姜玲珑一脸的惊讶。 “大姑娘,这事我还得和府上的老夫人说。”韩卦姑似觉自己失言,忙收敛起笑意。 “不能说?”姜锦心笑问。 “这卦是顶顶好的,但是还有一点不好,这事我得和老夫人说才是。”韩卦姑神秘地道。 姜锦心忽然笑了:“千载难逢之卦?” “是,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好卦。”韩卦姑连连点头。 “韩卦姑,还请慎言,这是左相府,哪来的千载难逢?”姜锦心脸色蓦地一沉,“韩卦姑自己想死,可不要拖着整个左相府一起。” 韩卦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二妹妹,也就是几句讨喜的话,不值当什么的。”姜玲珑微笑着替韩卦姑解围。 “对……对对,就是几句好话,向两位姑娘讨个喜罢了。”韩卦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不迭的道。 姜锦心偏头看了她几眼:“韩卦姑,原来只是讨个喜啊,倒是我弄错了。” 这话声音拖得颇长,韩卦姑回味过来,脸色暴红,这是说自己卦象不准,平时也就是蒙人欢喜罢了。 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这会也不跟姜锦心争一番短长,反正一会就和老夫人好好说说,总得把事情往这位姜二姑娘身上引才是。 这是她和顾姨娘母女商议好的,不管抽到什么卦,最后的因果都是在姜锦心的身上,让姜锦心嫁给又老又胖的西彰侯。 “二妹妹,我身体有些不适……”姜玲珑侧过头,咳嗽了几下,有气无力的道。 “我带韩卦姑去见祖母。” “有劳二妹妹,我这身体实在是不太好……听闻这几日二妹妹管家费心了。”姜玲珑低声道,说着又偏过头咳嗽了起来。 两个丫环紧紧地扶着她,看这模样竟是和孔氏差不多。 “大姐客气了!”姜锦心淡淡的道,退后两步招呼韩卦姑,“韩卦姑,请吧!” 韩卦姑招呼两个徒弟收拾东西,和站在一边的姜玲珑递了一个眼色,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韩卦姑的三寸不烂之舌。 出东家到西家的韩卦姑,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张嘴! 老夫人带着人回去,姜锦又让人绑着几个人过去,都是孔氏院子里服侍的下人,其中就有一个小丫环。 这个小丫环已经吓得哆嗦成一团,想到方才青禾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马二姑娘再厉害,也不是姜府的人。 她是相府的小丫环。 这种时候如果不主动跳出来,这事情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为了一个别府过来的姑娘,出卖了自己的主子,这可是大罪,打死都行。 几个下人跪在廊下,还没审问,里面问的是马艳珠,马艳珠死不承认,只说不知道还有这事。 马艳珠已经回味过来,这事她是死也不能认的。 哭倒在老夫人面前,眼泪一串串地落下:“老夫人,我到府上是为了孔夫人而来,是孔太夫人吩咐我过来帮着照看孔夫人的,这事……岂能和我有关系?老夫人若是觉得怀疑我,可以去查,但凡是我……” 她到姜府的事情,虽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毕竟是没有挑明。 孔氏还在,有些话自己说不得,老夫人也是说不得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不可能陷害孔氏,自己和孔氏没有利害关系,孔氏出事与自己没有大利。 认准这一点,马艳珠咬紧牙关,认是不可能认的,死也不会认! 老夫人脸沉似水,冷冷地看着马艳珠,已经认定了她,却没有证据,想到孔太夫人居然又算计了自己,火气腾腾地上来。 “来人,把廊下的几个狗奴才都带进来。” 没理会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马艳珠,对于马艳珠的话,半点不信。 几个丫环、婆子被拉了进来,一并跪在老夫人面前。 “说,你们当中谁背了主,谁给埋的匣子?”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 马艳珠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向几个丫环,她并不清楚这里面是哪一个丫环去埋的,都是绿歌安排的。 不知道这里面在不在? 就怕丫环被恐吓出真相! 三个丫环,都是小丫环,一个个战战兢兢,看着就知道吓破了胆。 马艳珠手用力地握着帕子,掌心出汗。 只能乞求办事的小丫环不在这里面,或者说这个小丫环是个胆气足的,不会主动招供出来。 “说不说?如果不说,一并杖责!”钱妈妈大声的道,一双眼睛瞪得极狠,目光从几个人的脸上滑过,“不只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如果发现,直接杖毙,是你们自己说,还是一个个去查?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查还是能查到的。” “钱妈妈,不是奴婢,您……您去查就是。” “钱妈妈,您现在就去查,如果是奴婢,打死奴婢也行。”有几个完全不知这事的,已经大哭起来。 钱妈妈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抖成一团的小丫环的身上,别人都在大声喊冤,让钱妈妈去查,唯有这个小丫环目光可见的战栗…… 第九十七章、你就算是要了她的性命又如何? - 掌上锦心 - 帘霜 钱妈妈的手一指:“你……说!” 小丫环又惊又惧,早就经受不住,这会被指中,立时就大哭起来:“老夫人……奴婢不知道的……奴婢不知道这里面是这些物件……老夫人……奴婢以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匣子,是……是绿歌姐姐交给奴婢的。” 马艳珠哀叫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给了你一个匣子?” “是……就是这个匣子。”丫环伸手指了点,哆嗦道,“奴……婢,以为是不重要的东西,……就……就是埋到院子后面的桃树下就……行,奴……婢……就……就偷偷地埋了下去。” “里面是何物?” “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没敢看,就……就偷偷拿了回来,绿歌姐姐说,只要奴婢办成此事,以后有机会……一定会……会提拔奴婢,绿歌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和奴婢是……是不同的。” 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环,比同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环甚至可能还要身份高。 老夫人若是把二等丫环赐下来,基本上都是一等大丫环。 这身份对于一个被放置在受冷落的夫人院子里的粗使丫环来说,的确是高高在上的。 “是你埋的?” “是……是绿歌姐姐……” “来人,传绿歌。”老夫人沉声道,又嫌弃地看了一眼马艳珠,“把人带到客房去,明天,就让这位马二姑娘回去。” 事情到现在其实已经很清楚,这件事情就是马艳珠主使的。 钱妈妈吩咐人把昏过去的马艳珠抬了出去。 绿歌被带了过来,一进门就痛哭流涕,不待老夫人多问,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事情全是马艳珠支使的…… “老夫人,马二姑娘说她以后就是府里的夫人,还说这事是老夫人和孔太夫人的意思,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不……敢,不敢违了马二姑娘的话,奴……婢……”绿歌用力地磕头,才几下,额头上已经红肿起来。 老夫人气得脸都绿了,用力地一拍桌子,连声道:“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老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以……为,老夫人也是认同的。”绿歌一抹眼泪,继续呜咽道。 “匣子里装了什么,你知道吗?” “奴……奴婢不知,老夫人让奴婢侍候马二姑娘起居,奴婢一直在客房侍候,并没有去夫人的屋子,奴婢看到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匣子。” “你就没问问是什么?” “奴……奴婢不敢多问……老夫人,奴婢害怕,马二姑娘说她……她是未来的夫人,以……后,以后相府的一切都是她的。”绿歌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马艳珠的身上,哭着拜伏在地,“老夫人,求老夫人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以为……是,是真的!” 是真的? 马艳珠要嫁进相府的门是真的? 老夫人气的要吐血,伸手捂住胸口,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绿珠,这话她已经信了个九成,如果不是马艳珠说的,这事绿歌不可能知道。 但现在孔氏还没有死,老夫人还没想妥当,马艳珠就敢这么放肆,在府里宣扬她是未来的相府夫人,老夫人如何不恼。 “来人,把这个奴才重打十杖,拖柴房关起来。”老夫人厉声道,她现在心很乱。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绿歌哀声求饶,而后就被人拉了下去,就在院子里面杖刑,堵了嘴打了十杖后,带了下去。 姜锦心带着韩卦姑过来的时候,绿歌才被拖走,院子里下人在收拾,看到姜锦心过来,忙见礼。 韩卦姑跟着姜锦心一起进了正屋。 “见过祖母。”姜锦心上前行礼。 “已经妥当了?”老夫人有气无力的道。 “祖母,已经妥当了,我和大姐也都抽了卦。” “行了,你先下去吧!”老夫人摆摆手。 “祖母,我母亲……处,是何原因,是哪一个要害我母亲?”姜锦心柔声问道。 “你先回去,此事我会查问清楚。”老夫人不悦地沉声道。 “是,祖母。”姜锦心没再多问,行了一礼后退了下来。 站定在院子里,看到已经收拾下去的凳子,再看看几个满脸惊慌的丫环,长睫闪了闪后,带着青竹离开。 在院外的路口,转向了去往客房的小径…… 马艳珠已经醒了,其实早就醒了。 当时那种情况,她不得不昏过去,无言以对,被拆穿之后的惊慌失措。 被人抬回来后,现在坐在床前,呆呆地看着窗外,整个人都在颤抖,手用力地搅和在一处。 “姑……娘,姑娘,现在怎么办?”丫环也很慌,上下牙床打架。 “我是死也不认的。”马艳珠终于开口,目光缓缓地收回,手用力的握着帕子,仿佛这样才可以给她力量似的。 “可……可是,现在……姑娘现在怎么办?”丫环惊惧地道。 “我不知道这……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变了,怎么可能会变了……”马艳珠喃喃自语。 “姑……娘,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现……现在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丫环软倒在床边,慌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马艳珠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丫环的身上,忽然恶狠狠的道:“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要记住,这事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低头一把拉住丫环的衣领子,脸色狰狞:“你听到没有?” “姑……姑娘,奴……奴婢知道……” 丫环被拉得喘不过气来。 马艳珠的手一松,目光凶狠地看着丫环,“你要是敢说是……我,就要你的命!” “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的。”丫环趴在床沿边,哭成一团,又惊又怕。 “马二姑娘,你就算是要了她的性命又如何?不过是你们府上的丫环,你觉得我祖母会在乎,一个小丫环的事情,都不是事!”门口传来悠然的声音,清雅的不带一丝的火气,和马艳珠的气急败坏完全不同。 马艳珠惊得一哆嗦,脸色蓦地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抬头间对上的是一双盈盈的美眸,眸底一片冰寒…… 第九十八章、自缢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姜二姑娘?” “马二姑娘要害我母亲?”姜锦心冷冷的开口。 “我……我没有……”马艳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阵心虚。 “马二姑娘,你……再不承认又如何?结果总是一样的。”姜锦心站在门口,并没有进门,眸色冰寒若水。 “姜二姑娘,我不是……” “马二姑娘,我不是来听你辩解的,只是通知你,绿歌说是你指使的,等会……你应当就会被送回去!” 姜锦心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马二姑娘……这也算是我们两个的最后一面。” 马艳珠几乎瘫在床上,全身冰寒。 “我不管你为何而来,也不管你将来落到什么境地,只是因为舅母的原因,告诫你最后一句,走了你就不可能再回来,你再死咬着不说,没用!”轻蔑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地的丫环身上,“一个丫环的命,不值钱!” 说完,拂袖离去。 “姜……姜二姑娘……” 马艳珠只觉得头“嗡”的一下,眼底骇绝,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许久才回过神。 她不能回去,她怎么能回去,回去之后再没有机会?姜锦心的每一句话都刺中她心底最隐密的所在! 她可以肯定,这一次如果真的被送回去,她必然会马上被送回马家,甚至还会草草的找人嫁了,哪怕那个人再不好,自己家里也会把自己送走,远远的送走。 见识了相府的繁华,见识到左相的英姿,她怎么能回去,再嫁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凡夫俗子。 她已经进了姜府,又怎么能嫁给旁人,她死也不会走,绝对不会走的,她不能让老夫人把她送回去。 是的,死也不走! 一会老夫人就要派人来送她走了! 脑海中莫名地闪过最后两句话,绝望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光寒,触底反弹,手用力地抓住被子一角,忽然缓缓地坐了起来,牙咬了咬,吩咐丫环道:“你……准备一些吃食,我……我饿了……” 机会只有一次,下次没有机会再来了。 “姑……姑娘……”丫环又是害怕又是茫然。 “还不快去。”马艳珠厉声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丫环马上爬起来,再不敢多说什么,惶急的出去。 定了定神,马艳珠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缓缓地站起身,抬头看向屋顶。 用力咬了咬牙,走到书桌前,桌上有笔墨纸砚,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几滴在墨砚里,颤抖着手磨墨。 待得磨完,又铺了纸,提笔写了一封信,一边写一边落泪,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沾染了纸面,也晕得纸质一片墨色…… 待写完,取了自己一条素色的腰带,站在凳子上甩上了屋梁,挂上去等两头垂落下来,打了一个结,而后就站在凳子上垂头等着。 天色尚早,老夫人那边应当不会留自己到明晚,今天……今天就要让自己离开。 乱糟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走的,她要进的是相府,既然已经给了她机会,她就绝对不会走的,死也不走,她不要胡乱的嫁给一个男子,她要嫁给左相。 不知道站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听着人数还不少,僵硬了一般的马艳珠终于动了,脖子挂了上去,一脚踢开凳子,窒息的感觉冲上,身子在空中胡乱地挣扎起来…… “自缢了?”老夫人蓦地站起。 钱妈妈满脸惊色:“幸……好,幸好老奴过去的及时,这时候已经被救下来了,就……是,一心求死,说此事和她没关系,她并不知道绿歌做下的事情,说……是有人要害她,还有这个……” 钱妈妈把一张纸呈了上去。 上面当头的三个字:绝笔信,看得让人心惊,再看看马艳珠下面写的,字里行间全是委屈,是写给安信侯夫人的,让安信侯夫人给她报仇,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才进府几天,就有人容不下她了。 有人要害她,也要害孔氏,有人要利用了绿歌这个丫环,这个丫环她才认识没几天,怎么可能会让这个丫环去做这种事情? 这个丫环歹毒,自己做下了事情,还全推到她身上,她自觉无颜回去见姐姐,索性自缢了事,至少也是干干净净的死了…… 老夫人看完,重重的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去请大夫了吗?” “老奴已经让人去请了。”钱妈妈也是后怕不已,马二姑娘不能在姜府出事。 老夫人阴沉下脸,把信放在桌上。 “老夫人……” “你觉得会不会……是顾姨娘?”老夫人忽然道。 钱妈妈一惊:“老……老夫人,这……这怎么可能?顾姨娘现在并不在府里。” “她管着事情这么多年,又岂会没有人手可以用?绿歌往日就和她走得颇近。”老夫人抬头,目光冰寒地落在钱妈妈的身上,忽然又道,“不说绿歌这丫环,钱妈妈……你也不是因为侄女的事情,和顾姨娘走得颇近吗?”" 钱妈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老夫人,老奴对老夫人之心,唯天可表!” 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钱妈妈,意味不明。 “老夫人,老奴是因为冬云之事,对顾姨娘有些好感,但也仅此而已,老奴心中,老夫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或者事情,老奴能照顾就照顾,不能照顾……就也只能无能为力了。” 钱妈妈声音颤抖地道,眼眶红了。 老夫人终于叹了一口气,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起来吧!” “多谢老夫人。”钱妈妈抹了抹眼角,站起身。 “你觉得绿歌不可能是顾姨娘的人?”老夫人反问。 “有……有这个可能,只是现在顾姨娘不在府里。”钱妈妈不敢再认定顾姨娘无错,道。 “这件事情,孔氏自己是不知道的,锦心当然也不可能知道,马艳珠知道,还有一个……人,也是知道的。”老夫人冷声道,“我之前以为肯定是马艳珠,现在想起来顾姨娘也很有可能,毕竟她们两个出事,最得利的就是她。” 看到这封所谓的绝笔信,老夫人心头一转,出现了一个另外的想法,一个之前没有过的念头…… 第九十九章、处死了吧!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艳珠进府是为了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这事孔氏不知道,顾姨娘不一定没猜到。 这么一想,绿歌背后的主人就不是马艳珠,而是顾姨娘了。 “老夫人,您这么一说……顾姨娘还真的是有可能!”钱妈妈不敢明着站在顾姨娘这一边,想了想道,心里莫名一虚。 这会她也觉得顾姨娘可能是插手了。 不在府里? 又有什么关系,大姑娘还在,甚至大公子也在,这府里的秘密,钱妈妈是清楚的,也因此歪到了顾姨娘的一边。 在她眼中,顾姨娘终究会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孔氏的日子不长了! “下贱的姨娘。”老夫人恨声骂道,“好好的事情,居然又让她给折腾出这样的丑事来。” 钱妈妈不敢接这话,方才被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指出,她这会惊魂未定,绝对不敢表示出对顾姨娘的亲近。 屋内安静了下来,许久才听到老夫人道:“韩卦姑的意思,是说府里最近福运不好,冲了太岁,若想无事,最好结一门好的亲事,冲冲喜,对方还得是年纪大的那种,最好得六十往上,身份尊贵,六十往上的年……纪,配锦心吗?” 老夫人在迟疑。 这事原本是很顺利的,老夫人不说全信,但还是比较相信的,前有西彰侯求亲一事,很容易就能想到姜锦心。 姜玲珑的亲事算是已经定了,现在是因为顾姨娘不在,一时间没有直接定下亲事罢了,这亲事老夫人也是满意的。 现在因为闹出马艳珠的事情,老夫人意兴阑珊。 马艳珠的事情反反复复,韩卦姑的事情就真的没有关系吗?甚至于姜锦心真的会认下此事?孔太夫人和孔侧妃不会闹? 如果只是一个孔侧妃,凭自己长辈的身份,也不会落了下风,倒是孔太夫人不行。 老夫人觉得孔太夫人就是一个破落户,什么事情都敢闹,自己是不可能拿金玉去撞安信侯府的瓦砾的。 伸手按揉了揉眉心,烦躁不已。 如果是以往,钱妈妈必然会表示这事只要老夫人同意就行,二姑娘哪能管到自己的亲事,从来都是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认不认同的事情。 现在,才被老夫人吓了一番,钱妈妈不敢胡乱开口,定了定神后,努力做到公正:“老夫人,这事先看看吧,反正也不急,先看看西彰侯的意思,马二姑娘的事情,也得先安定下来,这事若是传到安信侯府,怕又是一番风雨。” 老夫人点头:“幸好马艳珠没事,否则,这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比起韩卦姑话里隐隐透露的意思,老夫人觉得眼前马艳珠的事情才是最急的。 “老夫人,现在还要查绿歌吗?”钱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处死了吧!”老夫人沉声道。 钱妈妈心里一哆嗦:“今天晚上?” “就今天晚上,只说她身子不好,打了十杖之后,关在柴房一时没熬过去,给她老子钱多一些银两就是。” “老夫人放心,老奴会办妥当的。”钱妈妈应声。 “你觉……得,是马艳珠还是顾氏?”老夫人忽然又喃喃地开口,显然很是拿捏不定。 “老……奴,不知。” “让马艳珠为妾吧!”老夫人沉默了许久,这才拿定主意,眼下这事再查下去,不管什么结果,都对自己不利,唯有快刀斩乱麻,“就算孔氏真的去了,马艳珠也当不起正室夫人的位置,你去安信侯府面见孔太夫人,就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奴要……要怎么说?” “就说此事和马艳珠有关系,丫环全交代了,现在马艳珠在府里寻死觅活,不愿意回来,只能留在府里为妾,问问孔太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没好气地道,马艳珠这条命是不能死在姜府的。 如果孔太夫人不同意,就让孔太夫人带回去,要死也只能死在安信侯府。 “是,老奴现在就去。” “先等一下,去盯着外院,看到寻承就让他过来。”老夫人又皱着眉头叫住钱妈妈,这事也得和儿子商量一下。 姜寻承是在入晚的时候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府里。 刚下马车就让钱妈妈请到内院。 待听了老夫人说了前因后果,姜寻承心头越发的烦躁,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母亲,锦心的事情再说,一个卦姑说的话,儿子并不太信,现在这种时候如果锦儿再有什么事情,安信侯府必然会闹得更凶。” 老夫人点头:“的确是这个理,这事先可以缓缓,锦心的年纪也还小,倒是孔氏后院的事情,是不是和顾姨娘有关系?” “母亲,怎么又是顾姨娘,这事分明就是马艳珠的事情。”姜寻承冷声道。 “顾姨娘没有可能吗?她们两个全出了事情,她才有可能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她也不想想,孔太夫人既然插了手,这正室夫人的位置就不可能是她。”老夫人冷笑着反驳儿子。 姜寻承沉默。 “你不会还在打算要把顾姨娘扶正吧?”老夫人恼了,一拍桌子,“看看现在的情形,你真的觉得和你的官途无碍吗?孔太夫人放过顾姨娘,孔侧妃也不会放过她,凭她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姨娘,也敢肖想正室夫人的位置。” 想到今天的事情还真的和淮安郡王有关系,淮安郡王故意为难,姜寻承心情很不好。 两个人原本关系极好,现在因为孔侧妃的事情起了嫌隙,好不容易得到的助力,变成了阻力,姜寻承又怎么会不烦。 “母亲,顾姨娘就只是姨娘,以前是,以后也是。”姜寻承身子往后一靠,伸手按揉了眉心后,终于松了口。 以为很难出口的,现在却发现,真说出口,竟是心头莫名一松。 这几天他真的有心无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原本办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的,现在无端多了些阻力,再有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一个正妻的名额给不了就给不了,最多以后再多宠顾姨娘一些就是。 孔氏? 孔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行,你能这么想就好,这以后不要把顾姨娘宠得忘记了本分,还有马艳珠的事情,就让她进府为妾吧!这事孔太夫人应当会同意的。”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就怕儿子一直犟着,她还不能强力施压,免得儿子、孙子以后全恨她! 第一百章、放走 - 掌上锦心 - 帘霜 “此女心术不正。”姜寻承拧着眉头道,对马艳珠的感觉很不好。 “现在这种情形,你让她回去,她就寻死,你就算一直让人盯着,她若是一心求死,你也没办法。” 老夫人一摊手:“最重要的,她不能死在我们府里。” 孔太夫人原本就压着他们一头,现在又多了马艳珠的事情,这事就更麻烦了。 姜寻承没说话,脸上的怒色渐渐地被思索的神色代替。。 “寻承,这事不处理不行,听钱妈妈说,差一点就没了性命,这会连话也不能说,已经伤了喉咙。” 老夫人继续劝道。 “行,就纳了她!”姜寻承终于松口。 “这事我让钱妈妈去办,就今天去办妥当,免得又起什么纠葛,趁着今天晚上那个丫环还没事。”老夫人这话另有一番意思在内。 姜寻承听懂了。 天色虽然暗了下来,可以点灯,但也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候,这事要办的确得加快! “就依母亲所言,儿子还有公事要去办。” 姜寻承站起身。 “去吧!”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吩咐钱妈妈去安信侯府,事情既然已经商议定,也得早早的定下,一个妾室的事情,真算不得什么,以后儿子愿意宠就宠着,不愿意宠着就扔在一边。 老夫人对马艳珠也没什么好感。 原本就不喜,现在越发的不喜,此事顾姨娘难逃干系,这个马艳珠也同样…… 老夫人嘱咐钱妈妈去了安信侯府要怎么说的时候,姜寻承从院子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头越发的烦乱。 带着小厮随意地踏上一条小路往前走。 回廊外下人已经点起灯,隐隐能看清楚路面,姜寻承也没让小厮提灯,自己随意的走走,散散心。 一路过去,待看到面前的院子,忽然停下。 孔氏的院子。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此处! 门前同样挑起了灯笼,很安静,孔氏这里的人一直是最少的,许是今天发生了事情,这会早早的就闭了院门,不知道有没有锁上。 见姜寻承站在路口,远远地看着院门许久一动不动。 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相爷,要不要奴才上去叩门。” 姜寻承摇摇头,最后转身离开,还有公事要处理…… 孔氏没睡,姜锦心陪着她,母女两个在灯下说的也是今天的事情。 钱妈妈派人过来解释了,说是绿歌的错,绿歌买通小丫环埋下的这东西,已经处理了绿歌,绝不叫这个害主的丫环得好,现在就关在柴房。 说这丫环是受了外面人的蛊惑,是别家故意扰乱姜府。 这所谓的别家,范围就大了! 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别家是哪一家,又是谁要算计左相府。 钱妈妈的解释也就是老夫人的解释。 “锦儿,你以后要更小心,院子里的人要好好的查问一番,不能让任何人钻了空子。”孔氏从女儿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不安地道。 这事若是没有被女儿发现,自己必然会出事。 自己出事也就算了,女儿还会被她连累!那好就百死难辞其疚。 “母亲放心,这一次整个府里都得好好的查一查,该赶走的赶走,该降等级的降等级。”姜锦心接过孔氏递回的茶杯,放在桌上,温声道。 她之前一直有铺垫,现在这个时机很适合,直接打乱顾姨娘这么多年在姜府的掌控。 孔氏一惊:“锦儿……” “母亲放心,不会有事的,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祖母的意思。” “会不会让你祖母怀疑?”孔氏越发不安。 “母亲放心,这件事情是绿歌做的,这是谁也不能怀疑的事情,现在就看她背后的是谁,是马艳珠,也可能是顾姨娘,绿歌往日和顾姨娘走得是极近的。” “老夫人怎么不问了?” “再问下去,不管是哪一个,最后老夫人都不会落得好,说不定还要闹得鱼死网破,还把这事压下去,对老夫人来说好处极大,反正不管是谁,老夫人都不会喜欢。”姜锦心淡淡的道。 而后目光落在孔氏的身上,眸色澄澈:“母亲,您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府里的事情多,不过您的身体更禁不住,正巧可以好好休养,您要听太医的话,好好用药才是。” 太医是姜寻承请来的。 以前他没请过,这么多年孔氏一直病着,他从来没给孔氏请过一次太医,这一次却是请了,在孔氏得了诰命之后。 这里面的意思让人觉得寒凉又嘲讽。 “锦儿放心,母亲会好好养病的,母亲还有锦儿。”孔氏眼眶微红,原本柔弱的眼底也多了冰寒的愤怒。 困守姜府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落得什么好,姜寻承不用说,就连老夫人处,也就话说的好听一些,其实是看不惯自己的,但凡提到安信侯府,一再的说起“养女”的话题,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养女…… 自己是养女不错,姜霖寒也只是一个养子,从来没见老夫人说起“养子”有什么,一口一个寒哥儿,倒是把个姜霖寒当成亲生的孙子。 女儿的话说得对,说不得姜霖寒就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想到姜霖寒可能是姜寻承亲生的,孔氏只觉得心凉…… 姜锦心在孔氏处呆的时间不长,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后,姜锦心起身告辞,有些事情她没直接告诉娘亲,怕惊吓到母亲。 从孔氏出来,姜锦心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到屋内坐下,青禾就回来了。 “青禾,怎么样了?”杨柳焦急的道。 “已经办妥当了,人已经逃了,走的时候正是秋痕离开大姑娘院子的时候。”青禾向姜锦心禀报,选的这个时辰也是接下来要用到的一个点,这是姑娘算计定的下一环。 整件事情有三环,现在才进行到第二环。 “有没有人发现?” “没有看到人,姑娘放心!奴婢先从前面给开了门,而后躲在后窗外,告诉她老夫人要她的性命,一会钱妈妈就派了人过来,提醒她不管说是谁做的,她都不能逃得了性命,若还想活只能靠自己,能不能逃掉就看天意了。” “奴婢看她跑出了门,从后门逃出去的。” 青禾一直跟着,看着绿歌跌跌撞撞地打开后门跑了,外面,福贵公公已经派人盯着…… 放走青禾是姜锦心的意思,她猜裴珏煦会需要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便向裴珏煦提议给他送一个人手过去,一个不让人怀疑的人手,逼着这个人进入事先准备的局中,背主的丫环绿歌很合适…… “姑娘,为什么要这么放走她?最起码也得把她打个半死,她居然敢对夫人起这么恶毒的心思。”杨柳越想越觉得放走绿歌太便宜她了。 “留下不过是死这么一个人,逃……走,在将来就是一条重要的隐线,而且还是一条反噬顾姨娘的隐线,不只是将来……还有现在……现在也能成为引出下一步事情的关键,老夫人需要的。” 姜锦心慢条斯理地道,眸底闪过一丝幽深。 顾姨娘的另一大助力……差不多也快要到了! 而她也得早早地准备起来!这条隐线就是为这个准备的。 上一世,她到死都不明白,顾姨娘为何这么投护国府太夫人的缘,而且还疼若亲女,若不是和孔太夫人已经认亲,护国公府的太夫人才更应该和顾姨娘认亲的…… 这一世,却意外有些线索,盯着韩卦姑的寒嬷嬷才传来的消息,韩卦姑去了护国公府,所以是给那么一大笔钱的原因? 原本就要处理韩卦姑的,姜锦心立时决定收手,顾姨娘和护国公府之间有秘密。 上一世,护国公府不余余力地支持顾姨娘,姜玲珑最后能坐上静王妃的位置,护国公府出了大力,以护国公的身份,完全不需要巴结姜寻承,这就很奇怪了! 第一百零一章、动手,钱妈妈来干什么? - 掌上锦心 - 帘霜 绿歌跑了,绿歌竟然跑了! 茶盏落地碎裂,老夫人怒声道:“怎么会不见?” “老夫人息怒!老奴过去的时候,柴门大开,人已经不见了,老奴又去了后门,后门也是虚掩着的,有人开过门,老奴问了管后门的婆子,天气冷,她早早地睡下了,并不知道此事。”钱妈妈忙不迭地解释。 “一点痕迹也没有?”老夫人冷冷的问道,面色阴沉。 “没有痕迹,柴门的门把手上的锁被敲断了。”钱妈妈道,“力气不小,只几下便断了的样子。” “男子?” “这是后院,老奴觉得未必是男子!”钱妈妈摇头,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猜测,老夫人一问,立即回应。 事情打乱的老夫人的计划,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老夫人,还要不要查?” “以逃奴定罪,报衙门。”老夫人厉声道。 “老夫人……”钱妈妈一惊,往日老夫人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绿歌逃走的事情先到这里为止,接下来有衙门查找,明天好好查一查府里的事情,但凡有些不对的人手,全部换。” 绿歌是不可能自己跑了的,这代表府里有放跑绿歌的人,或者说这事真的不只是表面上看到一切,老夫人不得不往阴谋论上想过去。 最近府里蹊跷的事情不少,一件接着一件,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让人盯上了,儿子成为左相,原本就是意外之喜,现在是真的有人盯上了自己家了?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绿歌逃走就是证据。 这事比一个逃奴更重要。 心里惴惴不安,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起来,就让人去把姜锦心唤了过来。 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锦儿,这府里要好好查一查才是。”老夫人已经梳洗毕,看得出眼下有浓重的青色,看着姜锦心的目光幽幽的,“昨天晚上,那个害了你母亲的丫环,跑了,有人把她放跑了。” 一想到这事,老夫人就怒火中烧。 “绿歌跑了?”姜锦心一脸的震惊。 老夫人阴沉着脸点头,审视地看了姜锦心几眼,“今天你整理一下府里的事情,所有人都查一查,看看府里有什么可疑之人。” “祖……母,会是什么人?”姜锦心道。 最近她管着府里的事情,其实并不顺手,一些管事的欺她年幼,在她吩咐的事情上面拖延,一拖再拖。 姜锦心也不急,全听之凭着,有几个管事婆子越发的张扬,觉得姜锦心这位年少的二姑娘,不敢真的拿她们怎么办,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也是顾姨娘往日最器重的人手,顾姨娘得宠这么多年了,这些人都看在眼中,并不觉得顾姨娘现在是真的失势。 不过是暂时避开孔侧妃的风头罢了。 那天晚上,相爷还把顾姨娘接回去好好安顿了,这事在府内并不是一个秘密,顾姨娘临走之前,早就让人把这事传了出去,即便顾姨娘当时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惨得很,在一些人传话当中,顾姨娘只是暂时的忍一时之气,以图后计罢了。 连夫人以后都得给顾姨娘让位置,二姑娘又算得了什么。 这几日姜锦心管事并不上心,有得管就管一下,没得管就放过,也让几个管事婆子越发的张扬。 “你查一查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要觉得可疑的人,通通不要!”老夫人冷声道,晚上翻来覆去一直没睡好,总觉得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府上。 查是必须要查的。 而且还要加大力量查。 “事情因逃奴而起,府里上下都得查一遍,我让钱妈妈去帮你,查所有人。” 厅房外站着几个回事的管事婆子,姜锦心还没有过来,管事婆子们也很放松,一个两个地在说着昨天的事情,昨天发生的事情,透着些诡异。 “你们说这事和顾姨娘有没有关系?”一个婆子左右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笑问道。 顾姨娘在的时候,她们是不敢这么放肆的,但现在顾姨娘不在。 “说不准。”另一个婆子摇摇头。 “依我看啊,这事怎么都透着蹊跷,今天那位马二姑娘离开府里了,你们知道吗?” “还有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说昨天自缢了吗?当时钱妈妈还去请了大夫过来,我偷偷去看过,说是差一点人就没了。” “昨晚上绿歌不见的事情,你们知道吗?”又有一个婆子说起另外的一件事情。 “死了,被拖走了吧?”有婆子道。 “不可能的,老夫人派人去报了逃奴,据说昨天晚上逃走了。” “谁救的她?” “不知道,那地方没人,自己肯定不行?” “姨娘的手笔?”有人忽然往城外指了指,声音越发的低了,在她们眼中顾姨娘就是手眼通天的,能把一个正室夫人给压制得不得不退到城外,可见顾姨娘的本事,除了这一点,大公子对顾姨娘也是极好的,比对夫人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看着倒是更像是母子。 当然,这话婆子们也不敢多说,这事可说不得。 “胡说什么,别到时候让二姑娘斥责。”有人越听越不对,忍不住低声斥道。 “二姑娘性子好,才不会说我们这种事情。”有人笑了,笑得很嘲讽,二姑娘管事?她能行吗? 一个拖字,就让二姑娘没了法子,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会是她们的对手,等顾姨娘回来,又是自己的一番功劳。 有人说了,有人心领神会,一起大笑起来。 “来了,来了,二姑娘来了”有眼尖的忽然看到回廊处,过来的一行人,当先一人正是姜锦心。 几个婆子懒散地站好,各退在一边,看着还算恭敬,其实整个人很放松,二姑娘来了又如何?二姑娘又不会拿她们怎么办的,最多就是斥责几句,二姑娘毕竟不是顾姨娘,哪里就是能管家了! 心里不屑,表现的却还算恭敬。 等到了近前,一起行礼:“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看了看这群滑头的管事婆子一眼,点点头,抬腿进了厅房,跟在她身后的钱妈妈看了一眼几个管事婆子,眉头皱了皱,被老夫人敲打过后,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放肆,斜睨了几个婆子一眼,也跟着姜锦心进去。 待她们进去,几个婆子才抬起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茫然。 “是钱妈妈?” “钱妈妈来做什么?” “针线房管事先进来。”杨柳站在门口,对着这群管事婆子大声的道。 第一百零二章、找上大姑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针线房的管事婆子,管着针线房的事情,往日里有什么好的先给顾姨娘送过去,很得顾姨娘的器重,在这一群人中算是顶尖一般的人物。 听杨柳传唤,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又弹了弹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行了,别说话了,该干正事了。” 说完跟着杨柳进门,方才在一应说话的婆子当中,她几乎没开口。 “见过二姑娘。”进门后,向坐在当中的姜锦心行礼。 “三日前让你准备的衣裳,准备得如何了?”姜锦心看了看婆子,问道。 “禀报二姑娘,针线房里的事情太多,一时没准备妥当,二姑娘放心,等之前的衣裳做妥当了,再安排给夫人的衣裳。” 针线房管事不慌不忙地道。 前两天回事,都是这么回的。 钱妈妈站在姜锦心的身后,看了看这个管事婆子,皱皱眉头,没说话。 “在忙什么?”姜锦心问道。 管事的婆子一愣,原本这么说了必然会放过,现在问得这么清楚?抬眼看向站在姜锦心背后的钱妈妈,忽然懂了,二姑娘这是觉得有了依仗了? 心里嘲讽,脸上却是不显,依旧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禀报二姑娘,老夫人的衣裳正在制作中,先得紧着老夫人的衣裳,才能再顾着夫人的,等二姑娘稍待,也就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事情。” “祖母的衣裳?”姜锦心乐了,“钱妈妈,最近祖母有新做的衣裳?” 过年的时候,老夫人自己做了一批衣裳,顾姨娘和姜玲珑也有不少,姜锦心唯有一件,才新做的衣裳,老夫人好几件还没穿过。 “二姑娘,老夫人的衣裳已经全取回来了。”钱妈妈道。 这事瞒不了人,这位二姑娘轴起来,就敢当面去问老夫人,现在钱妈妈再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位带着稚气的二姑娘。 针线房管事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钱妈妈会说得这么直白,见姜锦心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自己身上,忙含糊地道。 “是奴婢记错了,是其他主子的衣裳没有做完。” “谁的?”姜锦心问。 “是大姑娘……和顾姨娘的衣裳,还有大公子的……”针线房管事又看了看钱妈妈,没能从钱妈妈的脸上发现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为了他们的衣裳,府里正室夫人的衣裳就该一直让着?我记得这还是母亲年前让你们做的,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三天前提了,你居然还敢这么懈怠,现在居然拿个姨娘的事情来推脱,还真是放肆。” 姜锦心把账本往桌上一拍,厉声道。 “来人,把这个阳奉阴违的婆子拉下去杖责十下。” 没待针线房的管事婆子反应过来,钱妈妈一挥手,过来两个婆子,上前就按住针线房的管事,直接就把她的手按到背后,拖着她就往下走。 这两个婆子还是老夫人借给姜锦心的。 就怕姜锦心压制不住可疑的下人。 逃奴的事没有头絮,最后决定先查昨天晚上那么晚还出入的人手,姜锦心又向老夫人提议,先带着钱妈妈过来管事,但凡发现有不对的人手,或者可疑的,也可以直接就动手,出事的虽然只是昨天晚上,府里的整个氛围都得整顿一番。 老夫人正惊魂未定的时候,自然是同意的。 针线房的管事没待反应过来,已经被拖到外面打了十杖,疼得尖声大叫起来。 等在外面的管事一个个吓得脸都变了,再不敢像之前那么悠然自得,个个神色紧张。 老夫人派来的两个婆子下手很狠,才十下就见了血,其余的人两股战战。 接着又叫进去几个婆子,又有挨打。 接连三个婆子拉出去挨了打之后,其余的管事婆子,再没有人敢呼延姜锦心,二姑娘打人了,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帮着二姑娘立威,钱妈妈现在就站在二姑娘的身边,很明显代表的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她们就算是想告状也不行。 老夫人不会听,顾姨娘不在府中不说,就算是在府中,有老夫人撑腰的二姑娘,那是谁也不敢违逆的。 接下来的人规矩得不行,即便这样,还有几个挨了打。 待得所有的管事婆子下去,姜锦心看向钱妈妈:“钱妈妈觉得如何?” “这几个奴才的确该打。”钱妈妈极公正地道。 “钱妈妈说得极是,我想祖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这种懈怠的奴才,其实最容易闹出些什么事情,今天是逃奴的,明天说不得又会是什么事情。”姜锦心站起身,“钱妈妈,走吧!” “二姑娘要去哪里?”钱妈妈不安。 “先去看看大姐,问问大姐身边的人,昨天有没有在那么晚还出去的。”姜锦心道,这说的是要查昨天晚上事情的意思。 姜锦心这么一说,钱妈妈虽说觉得去找大姑娘不太合适,但也不能拒了。 一行人全部去了姜玲珑处。 听着姜锦心带着钱妈妈过来,姜玲珑心里咯噔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全知道了,孔氏的院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匣子,这就蹊跷了,姜玲珑很清楚这里面没自己的事情,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姨娘,那会是谁? 有没有坏了自己和姨娘的谋算? 最怀疑的当然也是马艳珠。 只是这事还没闹明白,今天又听说绿珠逃了,昨天晚上关在柴房逃了。 “大姐。”姜锦心进门。 “二妹妹。”姜玲珑一脸惊慌,扶着桌子站起,看向钱妈妈,“钱妈妈……这是出什么事了?” “大姑娘不必惊慌,查几个下人的行踪。” 钱妈妈安抚道。 姜锦心在姜玲珑身边坐下,把姜玲珑院子里的下人全聚拢了过来,一个个查问,入夜后去了哪里,谁离开过。 的确是有人离开了,其中就有姜玲珑的一等大丫环秋痕。 秋痕被带过来跪在众人面前。 “钱妈妈……”姜玲珑看向钱妈妈,想从钱妈妈脸上得到暗示。 钱妈妈不动声色地微微摇摇头…… 因为冬云的存在,就算她什么也没做,老夫人也会怀疑,以前老夫人或者不会在乎,现在的老夫人……钱妈妈不敢赌。 第一百零三章、大怒,你也归家去吧! - 掌上锦心 - 帘霜 秋痕离开过,去了大厨房,给姜玲珑取了一叠糕点,时间差不多就在那个时间段,大厨房有人证。 另外几个也是这种情况,各有各的理由,基本上也都算是有人证的。 姜锦心问过之后,不置可否地去了顾姨娘的院子。 顾姨娘虽然不在,下人们还都在,也找了二个出来,之后又去了孔氏处,孔氏处没有任何人在那个时候出去,最后去的是姜锦心的院子,那个时间段,也没有任何人出去。 最晚的青禾出去后扭了一下脚,早早的回来休息了。 查问清楚后,这些可疑的人选一起送到了老夫人面前,和几个故意拖延管事的婆子一起。 钱妈妈全程跟着姜锦心。 “祖母,府里有这么几个人,那么晚还在外面,都有理由,也有人给她们证明,但具体当中一段时间,她们去过哪里,无从考证!”姜锦心先把可疑的名单推出,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过看了看,除了秋痕,另一个下人也颇为熟悉,是顾姨娘身边的人,顾姨娘这次去了庵堂,身边的人跟的不多,也就一个婆子,其余的全留在了府里。 老夫人脸色阴沉,这个婆子往日就是顾姨娘的得力助力, “这几个人全降为三等,如果是新到府里的,发卖了。”老夫人沉声道。 钱妈妈一惊。 “祖母,这几个呢?这几个管事婆子做事的时候,一直在推托,总是找种种理由,孙女管事,可能她们不太服气,一再地拿祖母当理由,孙女问仔细后,又推托说是因为顾姨娘和大姐的缘由。” 姜锦心又送上一张纸,上面是几个挨打的管事婆子的名字。 老夫人心头憋闷,身子往后一靠,看也没看这张纸上的名字:“也一并处理了吧!和之前的人同等处理。” 也就是说,如果是新来的,直接发卖,若不是新来的,就降为三等粗使婆子,府里最低等的下人。 “钱妈妈,你和祖母说说几个婆子的事情,可好?”姜锦心并没有急着应下,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钱妈妈,微笑道。 老夫人看向钱妈妈,比起姜锦心她更相信钱妈妈。 钱妈妈硬着头皮出来,把在管事处看到的、听到的,一一说于老夫人听,很是公正,没有多添一句话,几乎把当时婆子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有几个婆子因为被姜锦心逼问得仔细,频频失言。 都有挨罚之处,的确也是故意懈怠。 姜锦心安静地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待钱妈妈说完,老夫人冷哼一声:“狗奴才,居然敢如此放肆,全处理了!” 方才是一怒之下,这会平静下来,脸色越发凌厉。 府里的确是乱得很,也怪不得频频出事。 姜锦心知老夫人最不喜欢别人拿她当理由,她在人前表现得一直是很讲礼数,对待晚辈和媳妇也向来大度,重视嫡庶之别,就冲这一点,自打老夫人进了京,就在京城中名声极好。 这也是上一世姨母辩无可辩的一个重要原因。 “祖母,若有其他可疑的人手我再仔细一些,可疑的人一并禀报祖母。”姜锦心道,查了一圈下来,还没确定发现放走绿歌的下人。 那些人只能说是可疑。 老夫人沉默后,点头:“就这么安排吧!” 事情商议定,姜锦心退下去安排事情,钱妈妈看了看离开的姜锦心,心里忽然明悟,这相府的天恐怕要变了…… 算上今天已经换了两批人手,才短短几日,顾姨娘的人手就已经换得差不多了! 不过秋痕成为三等丫环,对冬云有好处…… 姜府中大刀阔斧的整顿中,叫来的牙婆也不是往日顾姨娘习惯用的那一个,百忙之中,姜锦心还特意给孔太夫人送了一份礼和一封信…… 安信侯府气氛很沉闷。 孔太夫人看着跪在下面的马艳珠,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步好棋,居然让马艳珠毁成现在的样子。 “母亲,二妹妹也没想到……”安信侯夫人惶恐不安地看了看孔太夫人,小心翼翼地解释。 孔太夫人抓住面前的杯子狠狠的砸了下去,杯子落地碎成几片,有一片擦着安信侯夫人的裙边飞过去,安信侯夫人吓得一激灵,慌不迭地退后两步。 “没想到?她是没想到?好好的那衣裳是怎么回事?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左相夫人了?看不得别的女人给左相做的衣裳,居然还嫉妒到这种程度,把衣裳还剪了,谁让她这样干的?谁给她的胆?” 孔太夫人发作起来,用力的拍着桌子,暴怒地瞪着马氏姐妹:“这种事情,就算你是相府夫人,你也做不得……你怎么有脸,你……” 孔太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手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身边的婆子忙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这才让孔太夫人又缓了过来:“你……你你……” 马艳珠哭倒在地,她喉咙受了伤,这会发出的声音嘶哑作响,透着破碎感:“太夫人……我……”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事真的不是二妹做的,她也很无辜,也不知道是谁容不下她,母亲,您说会是谁要害二妹,她……”安信侯夫人还在狡辩,认是绝对不能认的。 “带下去,今天就回去,以后你们和姜府的事情,和我们信安侯府再没有关系。”孔太夫人厉声道。 “母亲……” “你若再这么维系着你二妹,你也归家去吧!”孔太夫人不耐烦地摆手,这话立时把安信侯夫人吓住,再不敢多说什么,扶着哭得起不了身的马艳珠出去。 看着这两个人离开,孔太夫人气得呼呼喘粗气。 “太夫人,您也别生气,这事说不得就是一个意外。”身边的婆子劝道。 “意外?还真的当别人是一个傻子,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我当时是真的瞎了眼,怎么就让她过去,再怎么……样,也比她这浅薄无耻的妹子好。”孔太夫人忍不住骂道,连安信侯夫人也一并骂在其中。 “太夫人,不管如何,姜府是要收下马二姑娘的。”婆子低声道,意有所指,“马二姑娘进府,对我们府上也是有好处的。” 孔太夫人暴怒的脸色顿住…… 第一百零四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婆子知道劝得有效果,又道:“太夫人,马二姑娘进相府后,必然也得依仗您,她年轻,说不得会得宠,从顾姨娘的手中抢了姜相的宠爱,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要靠也只能靠着我们。” 这话别有深意,孔太夫人沉默不语。 “太夫人,以后相府有三姑奶奶,还有马二姑娘,两个人总会占了上风,就算三姑奶奶以后不行了,那边的老夫人也同意让您给左相找一位正室夫人。”婆子继续道,“两个总比一个好。” “这么一说,我还得给她准备一份嫁妆了?”孔太夫人冷笑。 “太夫人,稍稍给一些东西打发了就是,马家可没什么像样的嫁妆拿出来,以后若她得了宠,对我们府上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婆子道。 这话孔太夫人听得进。 “送几件嫁妆不算什么,就她办的这事,蠢笨如此,真的会得宠?”孔太夫人只恨马艳珠把事情搅和成现在这么一副样子。 原本占尽上风的事情,因为马艳珠的事情,弱势几分,将来的事情更难对付。 如果孔氏没了,老夫人会不会扯着这一点,和自己讨价还价? 一个是妾室,一个是正室夫人,孔太夫人心里天平称的很明白。 “太夫人,就算不得宠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玩意罢了,最重要的还是三姑奶奶,表姑娘对您这么亲近,私下里还把事情说得清楚,如果不是表姑娘的信,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婆子道。 说到姜锦心,孔太夫人脸色稍缓,点了点头:“锦儿是个好的,的确是我们家的孩子,姜老夫人派来的婆子,话说一半藏一半,差点打乱我全部的谋算,幸好锦儿后面写了信过来,锦儿让寻的药材,你让人好好的去找,但凡有,不管什么价钱,都得留下。” “太夫人,如果三姑奶奶好了,再有马二姑娘进府,相府的事情,您至少可以做一半的主。” “婉娘的身体好了,我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也是她没用,长得这么好,却不能笼住一个男人的心,还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坏了,真是没用。”孔太夫人斥骂道,而后低缓地道,“行了,就给送一副嫁妆,挑一些简单的送过去。” 这代表和马艳珠结一个善缘。 “太夫人,还要不要物色合适的女孩子?”婆子眼睛转了转道,这问的是孔氏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要嫁进相府的会是谁。 “先不急,再等等,锦儿说婉娘的身体好了一些,现在就等着好的药材,婉娘如果能好,与我才是大利。”孔太夫人摆摆手,但又没有完全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顿了顿后又道,“如果遇到实在合适的也记下来。” 好好的局面,完全让马艳珠给搅乱,之前预定的好局势已经不存在,孔太夫人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孔氏没事情,依旧稳稳的坐在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上,想起姜锦心信里的另一个提议,有些心动。 “老奴明白。”婆子心领神会点头。 “年轻的姑娘家也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寒哥儿的。” “太夫人,姜大公子并不亲近三姑奶奶,这亲……事,会不会……” “只要他还记在婉娘的名下,就是婉娘的儿子,他的亲事就得是婉娘做主。”孔太夫人冷哼一声,“这是一个蠢笨的,放着好好的嫡母不亲近,却和一个姨娘勾搭上了,也不知道是图什么,为了个姨娘居然还和芸娘闹成这个样子。” “太夫人,还是得让三姑奶奶生下亲生儿子,这么一个养子到时候扔在一边就行。”婆子知道太夫人爱听什么,道。 “她也是真的没用。”孔太夫人道,眼睛吊了起来,再没往日的慈和,“就看马艳珠嫁进去,会不会生下子嗣,到时候可以记在婉娘名下。” “太夫人说的是,马二姑娘是靠了我们府上的能力,才进得相府,必然会对您感恩戴德,以后三姑奶奶愿意养她的儿子,必然是愿意的。” 这么一想,倒也是一件好事。 顾姨娘是得罪透顶了,眼下双方就是对手,把顾姨娘压制下去,对孔太夫人来说,就是好事。 “多送点嫁妆吧。” “是,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准备。” 安信侯夫人的屋内,姐妹两个也在说话,屋内没有其他人在。 对于亲姐姐,马艳珠早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安信侯夫人眉头紧锁,气急败坏。 “你再想想,东西最有可能是被谁换的?” “姐……我真的不知道。”马艳珠嘶声道,这话已经问了不下数遍,越问越烦,但她也不敢发火,现在要靠的还是这个亲姐姐。 “那些东西还是我偷偷拿来的,太夫人都不知道此事,如果让她知……道……”安信侯夫人有点慌,在床上坐下,看了一眼放置在床上的一些简单的物件,没好气地道,“我当时怎么就能相信你会把事情办好的?让你去相府是照顾孔氏,你怎么就急着动手了?” “姐,你再说这个有什么用,我这一次都快死了。”马艳珠委屈的道,并不愿意多说那两物件的事情,也并没把这两件安信侯夫人偷偷给她的东西当回事情。 两姐妹这会都没想到这两件东西,最后直接造成了整个安信侯府的崩溃…… “你啊,真的是差一点点,知道不?”安信侯夫人也是后怕不已,伸手虚指了指妹子的额头,“要是她们来得不及时,你是不是就真的死了?你如果真的死了,你让我怎么回娘家,怎么跟父亲交代?” “姐,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马艳珠不想多说这事,烦躁地道,心情很不好。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会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现在不得不成了一个妾室,心里的烦躁说不清楚,只是当时当地,她能得到一个妾室的名头,已经是不容易,如果最后她不是孤注一掷,最后也不会得到这个妾室的位置。 心里的落差之大,让她整个人很难受。 “行了,这以后你要进的是左相府,就算是一个妾室,身份也不一般,如果能生下一个儿子,那就是姜相唯一的子嗣,你的身份必然会提高。”安信侯夫人见妹子如此,只能无奈地叹气,又叮嘱道。 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孔氏虽好,却和自己不亲。 安信侯夫人的心中更属意自己的亲妹妹,就等着孔氏死,她当时送出这两件偷拿的东西时,也是存了要让孔氏名声一败涂地,不死也得死的想法! 孔氏得给自己的妹妹让位…… 第一百零五章、顾姨娘在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姐,你放心,我将来必然不会忘记你的。”马艳珠知道自己这个大姐说这话的意思,按捺下烦躁的心思,保证道。 “行了,你记得这话就行,你今天回去,我这几日再在太夫人处想想法子,总得让她给你多陪送几担嫁妆,让人明白你的背后也是安信侯府,即便到了姜府,别人也得高看你一眼。” “多谢大姐。” “进了姜府,如果能拢住姜相的心,以后孔氏死了,你未必没有机会成为正室夫人,就看你怎么能拢住男人的心了。”安信侯夫人意有所指地道。 “大姐,我知道了!”马艳珠道,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走下去,“大姐,你总得让孔太夫人……多送我几担嫁妆才是。” 自己知道自家事情,自己家里能给出的嫁妆真不会多。 “你放心,会出的。”安信侯夫人肯定地道。 马艳珠是去姜府照顾孔氏的,还是从安信侯府送过去的,就冲这一点,最后太夫人必然也得送一些嫁妆。 妾室虽然让人看不起,但一个没有亲生儿子的相府妾室,还是会让人高看一眼。 这么一想,心头的焦躁稍减,毕……竟,也是进了相府的…… “要纳妾?”顾姨娘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碎成几片,她蓦的站起,上前几步失态的按住秋云的肩膀,“你说谁要纳妾?” “是……是相爷!” 顾姨娘手一松,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郁妈妈急忙扶住她。 “姨娘,您别急,您先听秋云说说此事。” “你……你说!”顾姨娘咬了咬后槽牙,怒瞪着秋云,仿佛眼前的人就是马艳珠似的,她才离开相府几天,相爷居然要纳妾了,这让得宠了多年的顾姨娘难以承受。 秋云把事情原本本本的说了一遍,待听完秋云说的,顾姨娘气得脸都白了:“好……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没嫁人居然就敢做这种事情,这样的女人相爷居然也能让她进姜府,还真是没了天理了。” “姨娘,不只是姨娘的事情,府里的一些管事被发卖的发卖,降级的降级,大姑娘不知道要怎么办,现在府……里,姨娘的人少了一大半,几乎都是二姑娘新提拔上来的人手,二姑娘还要找牙婆子再卖一些下人入府。” 秋云急切的道,她过来最主要的就是向顾姨娘禀报府里的发生的事情,姜玲珑孤掌难鸣,这是向顾姨娘求救。 顾姨娘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又恨声问道:“相爷同意纳那个下贱的女人为妾了?” “已经同意了,老夫人让人准备了纳妾的礼,也就在这一段时间内,说是要选一个好日子,把人抬进来就行。” 纳妾不需要太多的时间,选一个好日子,抬人进门就算是成了。 “老夫人的意思,要办几桌,毕竟相爷的身份不一般,对方也是良家子。” “还要办几……桌,好……好啊……”顾姨娘咬牙切齿,“相……爷,相爷不会同意的。” 秋云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顾姨娘,不敢说这事也是相爷的意思。 “姨娘,相爷一定是被老夫人逼的。”郁妈妈忙替姜寻承开脱,扶着顾姨娘在椅子上坐下。 定了定神,顾姨娘才从纳妾的震怒上扯出心神:“让张牙婆送几个人手过去。” 张牙婆就是往日和顾姨娘一直有联系的牙婆。 “二姑娘并没有找张牙婆,说是府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全是张牙婆送的,这一次是二姑娘自己找了人,送了人手过来。” “这个贱丫头到底发现了什么?”顾姨娘烦躁不已,原本以为就是暂在外面一个月罢了,没成想自己前脚才走,府里就乱成如此! “姨娘,您别急。”郁妈妈劝道。 “我不急?我能不急吗?那个贱人就要进门了,贱丫头居然还在一心一意地对付我。”顾姨娘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冲。 这一次郁妈妈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韩卦姑的事情如何了?”捂了捂胸口,压下心头翻滚激越的恨怒,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怨怒也没用,顾姨娘问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韩卦姑说是没事,现在……等着西彰侯府的反应。” 秋云道。 顾姨娘平了平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不安,事情变化太多,原本谋算好的事情,闹出许多她没想到的意外。 顾姨娘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若再这么等下去,怕是真的要回不了相府了,她不能这么一直被动地等着。 她得先回府。 “回去告诉你们姑娘,万事要小心,我以前怎么对她说的,她就怎么去做,嫡母病着,她当去侍疾,让她小心应对,不日我就会回来。” 咬咬牙,压下心头的愤怒,顾姨娘终于能冷静下来了,得让女儿先去迷惑孔氏母女,至于儿子,她舍不得儿子去受委屈。 “让大姑娘侍疾?”秋云一愣。 “有什么不对吗?嫡母病重,她当侍疾。”顾姨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让你们姑娘按这话去做,既便她也病着,带病也得侍疾。”顾姨娘咬牙恨声道。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让她先好好侍疾,等我消息。” “是。” “你回去把这衣裳给相爷带过去,就说是我这几日在庵堂做好的,天气寒凉,相爷需多穿衣裳,这是我的一片心意。”顾姨娘又道,回身从郁妈妈的手中取了一个包裹过来,递到秋云的手中。 秋云接过。 包裹里面不只是有衣裳,还有一封信,一封顾姨娘写给姜寻承的信,情意绵绵,无限眷恋。 这些都是早早准备好的,抬眼看了看窗外,这一次,她必然也得下重药,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府去。 她不能等一个月的时间,府里变化太快,一个月时间她等不起。 待秋云离开,顾姨娘定了定神,吩咐道:“郁妈妈,你再去把韩卦姑请过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居然全没消息,有的只是相爷的事情,西彰侯呢?放着这么一个容色过人的女子,西彰侯这个老色鬼会不心动? 她不信! 无论如何,她都得让西彰侯求娶姜锦心,就算相爷不同意,也要闹得满城风雨,闹得姜锦心失了名节,马艳珠这个贱人不急,先处理了姜锦心这个小贱人再说,孔氏母女必须死…… “顾姨娘在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顾姨娘一惊,回头看去,居然正是方才提到的韩卦姑! 想什么来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逼嫁,媒婆上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闻左相大人府上有喜事,不知我能否去沾沾喜事?”西彰侯拦住姜寻承,胖乎乎的脸上除了皱纹就是笑意,看得出心情不错。 姜寻承皱皱眉头,淡淡的道:“侯爷说笑了,府里并没有喜事。” “不是说左相要纳妾吗?”西彰侯没离开,笑问道,而后又凑到姜寻承耳边,低声道,“上次本侯说的事情,左相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姜寻承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西彰侯说笑了。” “行,你觉得是说笑就是说笑了。”西彰侯笑道,伸出胖乎乎的手一拍姜寻承的臂膀,“不知能否到府上做客?听闻府上的园子风景极好,我府里也要修一处假山,看看相府的假山可好?” 姜寻承沉默地看了西彰侯一眼,西彰侯笑眯眯地拦在他面前,一副不行就不放人的架势。 抬眼看了看左右,有几个官吏已经过去,有人偷偷地看向他们,意味不明。 姜寻承平了平气,神色放松下来:“既然西彰侯有意观看我们府上的假山布置,那就请吧!” 声音不高不低,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那就多谢左相大人!请!”西彰侯笑得团团的, 两个一起往宫门前过去,待到了宫门前,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一前一后地往姜府而去。 他们身后,许多官员好奇地看向这两辆马车,有关系好的站在一处,低声探究,怎么看左相都和西彰侯没有关系,现在西彰侯来堵左相,这是两个人有私事? 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私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进了姜府的大门,待到了停车处。 姜寻承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西彰侯扶着小厮的手,慢吞吞地下了马车,抱着肚子定了定神后,道:“来人,把礼给本侯取下来。” 小厮和马车夫应声,从马车里搬下不少的礼物。 看着堆在地上的厚礼,姜寻承的脸黑了。 “西彰侯,这是何意?” “左相大人,本侯第一次到府上,总得送一些见面礼才是。”西彰侯笑道,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堆礼,“这些都是本侯的一片心情,还请左相大人笑纳。” 这么多的心意,已经不是见面礼的意思了。 特别是看到西彰侯马车上还跳下了一个媒婆打扮的人,姜寻承脸色气得发青,手哆嗦了一下,才低缓的道:“若西彰侯果真如此,还是请回吧!” “左相大人这是觉得少了?”西彰侯仿佛没看懂姜寻承的意思似的,左右看了看自己放在地上的这一大堆的礼,叹了一口气,“左相大人,一切都好说,等相中之后,这些都可以再添加。” “左相大人,请!先去拜见老夫人可好?”西彰侯仿佛没看到姜寻承眼中的怒意,继续道。 姜寻承转身就往里走。 西彰侯笑着跟了上去,完全不在乎姜寻承给他冷脸,美人如玉隔云端,原本因为身份不是他该想的,特别这位姜二姑娘还是六皇子的救命恩人,但他是真的想娶这位姜二姑娘,以后也会好好对她。 身边的人说得对,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给这位姜二姑娘,这么一想,自己对姜二姑娘也是真心实意,以后也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起那些年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会疼人,皇上和六皇子也不会怪责自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左相府的女儿嫁给自己真心不会亏! 这么一想,之前的顾忌也就没有了,他今天就算是缠着左相,也得先见到人,娶亲是大事,可不能完全听一个卦姑所言,这三姑六婆的话,未必全是真的…… 姜锦心被老夫人传唤过来,进门后向老夫人行了一礼,看了看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媒婆打扮的中年妇人。 “这位就是府上的二姑娘,还真是容色倾城。”媒婆一脸惊艳,看着姜锦心上下打量,目光放肆又无礼,张嘴就夸。 “也就一般般罢了。”老夫人神色淡淡的道。 母子两个被西彰侯缠得没办法,最后不得不让一个媒婆见一见姜锦心,让西彰侯一个外男见姜锦心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一般般,我看过那么多的姑娘,那一家的姑娘也没府上的姑娘长得出色,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老夫人好福气,二姑娘必然是有大福气的,以后封诰命就在眼前。” 西彰侯的身份,他的夫人的确是有诰命的。 所以,这是给自己做媒的,看老夫人的样子,还不是很满意的那一种。 姜锦心立时明白眼前的处境,有人要强娶自己,而且还不是什么好的,却又不是老夫人能拒绝的,否则老夫人就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然也不能说是老夫人反对,看着欲拒还迎,如果没什么大的变故,自己的亲事说不得就会这么定下来。 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抬眼看向媒婆:“我父亲是左相,我自是有福气的,不知道这一位……该如何称呼?” 老夫人既然不说,她就主动上前,没打算被人相看之后就退下,完全落入别人的算计中。 那一日韩卦姑看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姜锦心却有种感觉,眼前之人和韩卦姑必然是有关的,看老夫人的态度就知道韩卦姑当日应当是说了什么让老夫人在意的话,否则不会有这么一个放肆的媒婆上门。 媒婆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少女,会毫不客气地直指自己,往日那些少女,一个个都是娇羞满面,就算自己什么也没说,该懂的都懂。 “我姓……王!” “王夫人?” “姜二姑娘客气了!”官媒王夫人客套了一句。 “没有客气,只是觉得奇怪,王夫人来我府上做什么?”姜锦心毫不客气的道。 王夫人噎了一下,眼前这样的世家千金,她是真没见过,不由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不悦地皱眉头:“锦心,没你什么事了,先退下吧!” 姜锦心没争辩,忽然笑了,看着媒婆笑得很是冷冽,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听话地转身离开。 媒婆却觉得心头一寒,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位姜二姑娘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于的,眼巴巴地看向老夫人,干笑了一声:“老夫人……” “行了,人看过了,请吧!”老夫人不冷不热的道。 目的已经达到,王媒婆站起身:“是了,我这就去禀报西彰侯。” 说完对老夫人行了礼后,退到门外,看了看身后的院门,媒婆哼了一声,甩了甩帕子,转身往小径过去,从这里可以到园子里,西彰侯在园子那边的亭子里休息。 树影横斜间没走两步,忽然背心处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媒婆噔噔噔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一百零七章、快刀斩乱麻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王夫人,怎么摔了?”耳边一个温和的声音,“扶王夫人起来。” 过来一个丫环把闷倒在地上的王夫人给扶着站起,转过身。 王夫人又气又恼,膝盖上火辣辣的痛,方才这一下,都能听到自己膝盖撞到地面的声音,这会还疼得站不住,急切间手掌撑在地上,掌心火辣辣的烧痛,应当也是伤到了,抬眼恼怒地看向站在对面的姜锦心。 左相府的二姑娘,容色绝丽的小姑娘带着几分稚气,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瞧着自己:“王夫人,可是伤到了?” “姜二姑娘,这是何意?”王夫人气道,方才背后被人一撞,如今起来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这位姜二姑娘,方才是谁撞她的,不言而喻。 “王夫人是来说媒的?”姜锦心笑问,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仿佛没听到王夫人的质问。 “是给二姑娘来说媒的。”王夫人带着恶意的笑了,不用姜锦心说,已经把话全说了出来,“说给西彰侯,姜二姑娘有福了,嫁过去就可以当当家夫人,这以后辈分又高,身份又尊贵,想要什么没有!西彰侯为了娶二姑娘,准备的聘礼不少,今天就直接给送了许多过来。” 西彰侯? 原来西彰侯! 自己年纪才十三,要配一个六十几的老色鬼,老夫人方才的样子看着居然是认同了! 无耻恶心得令人发指! 姜锦心心中冷笑,脑海间立时想通了许多,怪不得韩卦姑上门做法事,最主要的就是找理由进馋言,而后就有了这个西彰侯的事情。 老夫人看来是意动的,行事半推半就。 毕竟让相府的嫡女嫁给放荡好色的西彰侯,丢脸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姜寻承。 但如果找到合适的缘由,只要姜寻承不丢脸,老夫人是无所谓的,用一个孙女给儿子谋福利,老夫人其实是很愿意做的,更何况这里面可能还有韩卦姑的风水、卦象一说。 “王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姜锦心冷笑着问道。 “左相府的二姑娘。”王夫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相府千金又如何?还不是得嫁给一个又老又丑又好色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姜锦心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斜睨了王夫人一眼,不待她回答,继续道,“王夫人看这匕首如何?” 刀鞘取下随手往地上一扔,上前两步,匕首指向王夫人面前,笑意不及眼底。 时间不够,需快刀斩乱麻! 王夫人一惊,剧烈挣扎,无奈手被方才扶着的丫环按住,竟是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匕首送到自己脸上,竟是半点都不敢动弹,额头上开始冒汗。 “姜……姜二姑娘……有……有话好好说。” “的确得好好说,王夫人看我的匕首,是不是极好?”姜锦心温和地问道,笑意盈盈,一双眼眸清澈地能照见人心,若是往日王夫人必然得多说一句,好一位天仙一般的美人,然而这会,王夫人竟是结结巴巴的,脖子努力往后靠去。 “二……二姑娘,并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应了西彰侯的意思,是他早早地相中了你……我……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二姑娘。” 王夫人吓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位世家千金会对她动刀子,她一会就去告诉西彰侯,还要告诉所有人,姜府的这位二姑娘不是什么好的,是一个疯子,让她一辈子都嫁不了人,再不能嫁人。 “王夫人有家人吗?”姜锦心细眯了眯眼睛。 “有……没……没有。”王夫人反应过来,马上否认。 “王夫人不说也是可以的,我若是查总是能查到……不知道王夫人的女儿嫁人了吗?所嫁又是何人,要不要嫁给西彰侯?我其实也是可以做媒的。”姜锦心轻笑,声音温柔,只是配合着尖厉的刀光,莫名地让人觉得乖张、狠戾。 “姜二……二姑娘,真的不是我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我是听了西彰侯的意思,是西彰侯的意思……” 王夫人害怕的要哭了。 这位姜二姑娘看着就不太正常,这若是真的让她查到,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情,这……这是一个疯子吧! 这一刻王夫人真害怕了,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王夫人,我可是救了六皇子的人,就算我把你们一家子全杀了……你觉得会不会治我的罪?”姜锦心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俏。 王夫人头嗡的一下,这事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但她知道六皇子遇刺的事情。 “姜……姜二姑娘……救……救了六皇子。” “因为我,我娘得了诰命。”姜锦心笑道,手中的匕首又往王夫人身前近了一些,王夫人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匕首也是六皇子所赐。” 姜锦心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仿佛就在王夫人耳边。 王夫人全身都僵硬了,目光拼命地低垂下来,注视着这匕首,心里恨极了西彰侯,这是要娶亲的吗? 这是要人命的! 而且可能要的还是自己的命! 王夫人是官媒,做的媒不少,但凡看到年轻的男女,总是会往做媒的方向去想,想着两个人是不是合适,是不是有点什么,是不是一见就钟情,两个人是不是合心意…… 如今看到这匕首,只觉得头脑发昏,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贪图西彰侯的钱做什么,这是连命都要没了。 眼前的哪里只是匕首,这分明还是六皇子的定情信物,再想想左相的嫡女和六皇子,那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这……这西彰侯找死也不要这么凑热闹 “姜……姜二姑娘……我……我现在就去回西彰侯……你……你和他不合适……他……他配不上你。” 感应到匕首就在脸颊边,王夫人也是急中生智,惶急的道。 这门亲事她肯定不敢做的,到时候别说是眼前这位看着有些疯魔了的姜二姑娘,就是六皇子都饶不了自己。 这……这都叫什么事啊……自己……自己怎么就搅和到这种事情里来。 回去她就去城外乡下走亲戚避避难,绝对不会马上回来。 “王夫人不看这匕首了?”姜锦心问道,手中的匕首摆了摆,阳光下有点晃眼。 “不……不看,我……我哪配看这匕首,是……是六皇子的匕首……”王夫人结结巴巴的道,目光随着匕首摆动。 “真不要看?”姜锦心柔声道。 “真……真不要,谢谢……姜二……二姑娘。” “行吧,真不看就算了。”姜锦心缓缓地收回匕首。 王夫人的心落了下来,感应到手臂间的挟持也放松了下来,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丫环,这才看到也是一个看着很温柔的丫环。 温柔若水的主子,再有温和的丫环? 王夫人的目光从姜锦心的身上转到青禾的身上,再从青禾的身上转到姜锦心的身上,一时间满头大汗。 “王夫人还有事?”姜锦心笑问。 “没……没什么事,我……我现在就走。”王夫人急切的道,后退着想离开,却发现后路被另一个丫环挡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个丫环就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同样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和气! 王夫人要疯了:“姜……姜二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最初的时候她是嘲讽、得意的,觉得姜锦心身份再高又如何,最后还是得听自己的摆弄嫁给一个老头子,一个当她爷爷都可以的老侯爷,所谓的身份尊贵,更像是一个笑话,那么到了现在,她再兴不起半点和姜锦心抗衡的心思。 这位姜二姑娘底气十足,哪里还需要自己给她找亲事。 说不得什么时候赐婚的旨意就要下来,再想想方才老夫人的态度,之前觉得姜老夫人是没办法,现在突然悟了,这哪里是没办法只能让西彰侯强娶,这……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啊,根本不怕西彰侯。 姜老夫人是如此,眼前这位姜二姑娘也是如此! 她是疯了,听了西彰侯府里婆子的话,觉得左相不能拿西彰侯怎么样,她只要过来说亲就必然会成。 这……成什么?成全自己的性命吗?还是成全别人要自己的性命? 西彰侯是个蠢的,自己也是个傻的。 王夫人暗暗发誓,回去之后,她绝对不会对这位姜二姑娘的事多说半句,免得给一家子惹祸。 关乎皇家的事情,哪一件是小事。 “有一件事情,的确需要王夫人去做,西彰侯相中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大姐,一个庶女。” 姜锦心把匕首插入鞘中,又放入袖口,帕子在唇边轻轻地按了按,又是一副柔婉世家千金的模样。 王夫人心头突突一跳:“府……府上的一个庶女?” “是的,是一个庶女配西彰侯……” “绝配,那是绝配,西彰侯年纪大,能娶一位相府千金,已经是高攀了的,二姑娘您说,我要怎么做?” 王夫人连声道。 “其实很简单,去给西彰侯相看一下便可,我让人带王夫人过去,可好?”姜锦心客气地问道。 “好……好好。”王夫人忙不迭地道,她现在只想离这位姜二姑娘远一些,只恨自己之前被银子迷了眼。 相府,这是相府,西彰侯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最重要的……这里面还有六皇子的事情,王夫人肯定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给自己出头。 “青禾,带王夫人走走。”姜锦心抬眸微笑,“若大姐问西彰侯在何处,还请王夫人直言……我让青禾在外面等你。” 正巧外面说安信侯府也来人了,就一起等吧…… 第一百零八章、行迹诡异的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在未见到姜锦心的时候,王夫人是不以为然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在见到姜锦心之时,王夫人面上尊重,心里得意。 摔倒在地上起来的时候,王夫人一心想让姜锦心难堪,甚至想好出去后狠狠地给这位姜二姑娘扬一扬名,败坏她的名声,以报自己被推倒之仇。 如今…… 如今,王夫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只想逃离。 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比性,一个人几乎可以掌控另一个人的生死的时候,另一个人很容易生出逃离的想法。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潜意思,当对手过于强大的时候,逃是唯一的方法。 王夫人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也不敢再惹姜锦心。 这位很是见过世面的王夫人,现在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再一次在心里决定,出府她就离开,马上离开京城避祸…… 院子就在前面,青禾已经停住脚步,接下来的一段路就得自己走。 定了定神后,王夫人拍了拍衣袖,继续往前走去。 一个丫环从院子里出来,看到王夫人愣了一下后,叫住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王夫人:“你是谁?” “我是到府里来的官媒,在找出去的路。”王夫人眼睛转了转,笑道。 “要出去?” “相府太大,原本过来的时候认识路的,出去时走了小路,这会倒是去不了园子里了,不知道能不能劳烦这位姑娘,带我出去?” 王夫人满脸堆笑的解释。 出来的是秋痕,知道今天府里会有官媒过来,正想出去打探消息,她那天晚上出去,其实也是为了打听消息,没成想消息没打听到多少,她一个好好的大丫环,成了三等丫环,既憋屈又愤怒。 今天一早就提议自己去打探消息,在大姑娘面前长长脸。 “你等一下。”秋痕留人。 王夫人微笑着点头。 秋痕一溜烟地进去报信,没一会儿就出来笑着对王夫人道:“我们大姑娘有请!” 王夫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在秋痕的身后一起进了院子,正屋前有小丫环挑起帘子。 “王夫人,请!”秋痕客气地道,先进了屋子,王夫人随后进去。 “这是我们大姑娘。” 屋子里姜玲珑坐着,目光看向王夫人。 “见过大姑娘。”王夫人行礼。 “这位夫人请坐,贵姓?”姜玲珑上下打量了王夫人几眼,微笑着请她入座。 “姓王。”王夫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大姑娘。 姜府的大姑娘,是一个庶女,听说是一个姨娘的女儿,这一切还是西彰侯说的,再具体却是不清楚了。 看这位大姑娘的样貌,长得很不错,比起二姑娘还没有完全长开的样子,这位大姑娘透着几分女子娇媚,眼眸抬起,一双盈盈的含情目,虽说长得不如二姑娘精致,这会看着别有一番娇柔之态。 总觉得这才是西彰侯喜欢的类型。 西彰侯别不是弄错了吧?二姑娘实在是太小了一些,就算真的定了亲,怎么着也得多留个二、三年,西彰侯真的等得起? 想到西彰侯上下马车,都腿脚不便的样子,王夫人真的生了狐疑。 “王夫人今天进门是为了给谁做媒?”姜玲珑让丫环送上茶水后,笑问道。 “为了西彰侯。”王夫人放下茶杯,笑吟吟地道。 “西彰侯相中了我们府里的谁?二妹妹?”姜玲珑诧异的道,仿佛真的是才知道的似的。 “这事还不一定。”王夫人含糊地道。 “我们府里唯有二姑娘还没有定亲。”秋痕抢了嘴,道。 “大姑娘已经定亲了?”王夫人诧异的道。 姜玲珑心头突突的一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这几天事情一直反复,莫名的不安,至于顾姨娘说的侍疾之事,她觉得不必。 姜锦心就要出事,孔氏得气死,侍什么疾! 大哥都不去,自己去什么去! “我们大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了。”秋痕眉头抽动,不悦地道。 “可是……”王夫人深深地看了看姜玲珑,眉头皱了起来,似有所感。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姜玲珑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弄错了。”王夫人干笑道。 “西彰侯现在在府里?”姜玲珑心里咯噔一下,越发的放心不下。 “就在府上的园子里,等我的消息。”王夫人道。 “等你什么消息?”姜玲珑急问道。 “就……等着我的消息,既然这事和二姑娘有关系,就让我先去见见……二姑娘。”王夫人干巴巴的道。 “西彰侯要见我二妹妹?” “最好是见一见,总不能不看看……吧,西彰侯夫人的身份尊贵。”王夫人解释道。 姜玲珑狐疑地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还没见到我二妹妹?” “不是……倒也不是,方才在老夫人处已经看到了。”似乎被问得急了,王夫人的神色看着就觉得慌乱,仿佛被刺破了什么真相似的,突然就站起身:“大姑娘,我还有要去回禀西彰侯,就不在大姑娘处多坐了。” 说完,就欲走。 这样就更可疑了。 “等一下。”姜玲珑开口叫住王夫人。 “大姑娘,还有何事?” “王夫人,何不把二妹妹请过去见一见西彰侯,不管成或者不成,总得两个人当面说清才是。” 姜玲珑道。 “这……不太好吧!恐怕府上二姑娘不会愿意。”王夫人道。 “我知道二妹妹不会愿意,西彰侯年纪大……了,配二妹妹不合适,王夫人觉得呢?”姜玲珑反问。 “这……这其实身份尊贵……”王夫人打了个哈哈。 像她们这种媒人,只要给了钱,死的都可以给你说成是活的,一通说话下来,谁管你是不是真的不合适,只要给的钱不少,都行! “方才二妹妹见了夫人说了什么?”姜玲珑追道。 “没……没说什么,老夫人让二姑娘下去了。”意思就是叫过来让王夫人看了一眼,甚至没告诉姜锦心此事。 那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安? 姜玲珑沉凝地看了一眼王夫人,总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一时却也抓不住哪里不对。 “不……过……”王夫人突然又道。 “不过什么?”姜玲珑心里突突一下。 “方才出门的时候,远远地看着似乎是二姑娘,在往园子过……去。”王夫人道,说到这里自觉失言,急用帕子在嘴上捂了捂,“大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 这一次不待姜玲珑说什么,王夫人转身就走。 看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姜玲珑的脸色沉了下来。 “大姑娘,这媒婆什么意思?奴婢看她似乎是……认识路的。”秋痕看了看出了院子,脚步飞快的王夫人,道。 方才说是不认路才误入这里的。 姜玲珑重重地坐了下来,神色不安。 “大姑娘……”秋痕见她一直没说话,忍不住低声唤道。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姜玲珑蓦地站了起身,不直接看到,她实在不放心。 “大姑娘,您现在过……去,不好吧!”秋痕不安地道。 “没什么不好的,就远远的看看,去那处假山上的亭子,那里地势高,又离得远,秋痕,你觉得以二妹的性子,知道了她会如何?会不会过去看看?” 秋痕咬咬唇,“如果是以前的二姑娘,奴婢……觉得不会,但现在的二姑娘,奴……婢不知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大丫环,一下子就能变成三等丫环,甚至没有直接的证据,就把自己给贬了。 以前的二姑娘透着些清冷,并不爱多管事情,夫人不在府里,二姑娘就管着自己院子里的人,并不和她们这边的人多接触,但凡有事,能让也会让一让,只要不踩到二姑娘的脸上,二姑娘的性子很好。 现在……现在,秋痕不知道了! 那么多的人被处置,就在一夕之间,整个相府天翻地覆一般,到现在,谁也不敢再小看二姑娘。 “走,我们去看看。”姜玲珑也有这样的顾虑,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姜玲珑现在也不安宁。 这事走到现在这一步,父亲和祖母已经退让,自己再推一把,这事就成了…… 她要看着姜锦心和西彰侯厮混,坐实这件事情,否则她心难安。 西彰侯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心情还不错。 姜寻承有事离开,在亭子里给他摆上茶水糕点,一个人悠然地赏景,等着媒婆过来回话,想到要娶的是一位容貌绝色的女子,心里又不免激动起来。 这么绝色的女子,就要成为自己的正室夫人,就算是惹得六皇子不喜,也不算是大事,他娶了人家是真正的想对别人好的,六皇子能明白的。 再说,六皇子眼瞎……了,这么一想,问题就更不大了!毕竟六皇子也不是太子,更不可能继位东宫!眼瞎了,可惜!如果太子真出了事情,六皇子原本是很有可能的,东宫无子,这皇位还得传给皇子! 一个瞎了眼睛的皇子,也就是皇上现在心疼一些罢了,至于其他的,还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力度…… 正思量间,忽看到媒婆急匆匆的过来,西彰侯脸上已经露出喜色,急切地站了起来,结果就要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二姑娘换成大姑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见过西彰侯!”王夫人过来行礼。 “如何了?”西彰侯心里急切,脸上却努力做出一副平淡的表情,唯有一双急切的眼睛,露了痕迹。 “侯爷,先不说此事,我们……去那边说可好?”王夫回身往一处地方指了指。 她过来的路上,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个亭子,在这个亭子里,能看到姜府不少的景致,视线很开阔。 “为什么要去那地方?”西彰侯脸上的笑容退去。 “侯爷,先随我过来,那地方看得更清楚。”王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 西彰侯先是不明白,不悦地看了看王夫人,待看清楚王夫人脸上的喜色,忽然眼睛一亮“会……” 会过来? 让自己亲眼看看? 还有这好事? 西彰侯大喜,这次不待王夫人催就先走了,他身体原有痴肥,走路一颤一颤的走不快,再加上的纪大了,腿脚更加不利索。 起初走得还算可以,几乎算是小跑的,无奈走了几十米,已经不行,扶着小厮大喘粗气,一边还不放心:“人……人来了没有。” “侯……爷,其实不一定的,先上去看看再说。”王夫人道。 不得不这么说,想到方才领着她过来的丫环说的话,她就背心发凉,才一会时间,关乎自己的一些事情,似是而非的就点到了。 再一次意识到这位姜二姑娘本事了得,心惊胆颤下,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真算不得什么,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再查,她也只是想让西彰侯到高处看看,说不得就能看到呢?有的事情还是自己看的好,特别是这种相看的事情。 “那也是。”西彰侯心情不错,想到就要看到那位让任何人都惊为天人的姜二姑娘,西彰侯心情很好。 原以为看不到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还可以看到。 意外之喜,更让人惊喜。 越急越走不快,走几步停一停,终于到了假山边,西彰侯已经满头大汗,扶着山石喘气,忽听到上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西彰侯愣了一下,而后大喜,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人居然就在上面,莫不是方才还在上面相看自己? 推开小厮的扶持,整了整衣裳,西彰侯抬头往上看了看,又示意王夫人和小厮都禁声,这才扶着山石往上去,走走停停,上面女子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他们这会正处在假山的边角处,抬眼有怪石突出,看不到上面。 西彰侯心急如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又努力往上去,声音娇婉可人,必然是长相绝美的女子,这么一想顿时浑身是劲,往上去的路也没那么难了,假山处的小路不大,挤不下两个人,西彰侯现在能靠着的就是自己…… 姜玲珑和王夫人是前后脚过来的,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一看园子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姜锦心不会善罢甘休,姜锦心会来找西彰侯,两个人必然会见面。 这就是姜锦心不守闺训的实证。 她要看到,不看到不安心。 假山的亭子里,可以看到整个园子的景致,甚至更远一些的也能看到,是一处极佳的好去处。 姜玲珑就选定了这个地方。 假山在花园的边角处,上面亭子里有人,下面的人是不会注意到的。 有两条路通往上面,一条在前面,一条在后面,姜玲珑过来很自然地选了靠着她的那条路,径直的上山。 待到了山上,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就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西彰侯其实已经快到假山处,有树木掩着,姜玲珑又没特别注意到附近,一时没发现。 “姑娘,要不要奴婢下去找找?”秋痕眺望了之后,也没发现像西彰侯的人,忍不住道。 “不要去,如果被二妹妹看到会怀疑的。”姜玲珑阻止。 她坐在围栏处,靠着园子这一边,目光注意着下面的场景,眉头皱了起来,不但没看到西彰侯,也没看到姜锦心,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成? 不可能的吧! “姑娘,奴婢没看到西彰侯。”多次看过,秋痕再一次肯定,这一次她看得特别的仔细,目光看到的所有地方,都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姜玲珑皱眉,心头不安更甚。 “姑娘,会不会方才那个媒婆回来禀报后,西彰侯已经离开了?”秋痕猜测。 “有可能。” “姑……娘,要不要先回去?”秋痕道。 “再等等。”姜玲珑不死心,眉心打结,这件事情不只是自己在推动,姨娘也在推动,难不成失策了? 原本就因为官媒的话起了疑虑,这会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宁。 “小美人一直在等我不成?”男子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带着些油乎乎的感觉,很让人腻歪。 主仆两个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的正是西彰侯扶着小厮走过来的身影。 又老又痴肥,一双细眯起来的眼睛还是色迷眯眯的,透着说不出的丑,姜玲珑蓦的站起来,脸色大变。 西彰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美人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劳美人担心了,本侯这厢有礼了。”西彰侯色迷迷地看着眼前身段出彩的少女,虽说容色和他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只这娇媚的劲儿,却是他往日最喜欢的。 他这样的年纪,当然喜欢这种有风情的女子,只一眼便相中了眼前的女子,虽说不是倾国倾城的天仙,三姑六婆的嘴果然是不可信,但这模样,却让他色授魂与,两眼放光,幸好还记得这是相府,最后还整了整衣裳,挡在了亭子前。 “放肆,你……你……” 秋痕挡在了姜玲珑面前,大声的道:“你是谁,还不让开,这是我们大姑娘。” “大姑娘?”西彰侯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会看着丫环身后的娇媚女子,话便冲口而出,“没事,你父亲会同意的,嫁给我便是侯夫人,这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但凡你想要的,本侯必然会找来送你。” “无耻之徒……你还不让开!”姜玲珑羞怒交加,被堵在亭子里,出不去也退不了,眼看着西彰侯油乎乎的丑脸,更是觉得惊恐。 “侯……爷,是不是闹错了?”王夫人不安地拉了拉西彰侯的衣裳,低声提醒,“这……这……是不是……” “错了?怎么可能错了?本侯要娶的就是她,她要等的也是本侯,方才本侯上来的时候,听得清楚,她已经在这里等本侯许久了,怎么会错。”西彰侯目光痴迷的落在姜玲珑的身上,这会哪里还能听得进王夫人的话。 姜相府有两个女儿,他之前打听过的。 长女是庶女,应当就是眼前这位,没听说定过亲。 用一个庶女换一个嫡女,他是无所谓的,左相一定会更愿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不情不愿。 他是真不介意。 伸手一把推开要拉他的王夫人,不耐烦地道:“让开。” 王夫人被推得倒退两步,撞在一边的岩石一角上,痛叫一声,蹲下身子,捂着腿一时起不了身。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走过来的西彰侯,秋痕手虽然张着,也急了,“你……你胡说什么,我们大姑娘才不是等你。” 西彰侯不耐烦了,一把推开挡路的秋痕,就要伸手去抓住姜玲珑的衣裳:“美人儿果然对我也是有意我,居然等我良久,一片用心,着实让人感动,来来来,我们一起坐下好好聊一聊亲事。” 西彰侯已经自觉地代入了自己要娶的女子的身份。 这么一想,几乎完美。 倒是把他之前的犹豫全消没了。 大姑娘好啊,还是姜府的大姑娘好!二姑娘年纪太小,不合适! 衣袖被拉住,姜玲珑顿时惊恐地尖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快来人。” 尖叫声惊到了才到园子的姜寻承。 姜寻承方才离开,一个原因是气闷,另一个原因也的确是有事,就借着小事离开,索性就把西彰侯扔在了这里。 办完事,躲又躲不过,姜寻承这才带着人过来,没成想才过来就听到女子的惊叫声,一抬头,正看到西彰侯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堵着自己的大女儿调戏,目眦尽裂,一拎衣袍就往假山小跑过去,大声道:“西彰侯,你敢!” 西彰侯眼里都是合心的、鲜亮出彩的小美人,哪里能听到假山下姜寻承的声音,不过见姜玲珑失控尖叫起来,还是有些不悦的,脸色沉了下来:“大姑娘,是你说在这里等本侯的,这会又闹又是大叫,是想让人觉得本侯用强吗?” “本侯对你也是认真的,是要明媒正娶进门的。” 姜玲珑是真的吓到了,看着西彰侯痴肥的老脸,再加上这么一副油腻腻的样子,居然还敢往她这么靠过来,用力的甩着袖子,终于把西彰侯的手甩开。 秋痕又冲了过来,顾不得害怕,一把抱住姜玲珑,主仆两个吓得瑟瑟发抖。 花园的另一边,也有几个人被尖叫声惊到,抬头看过来,看到了西彰侯堵着姜玲珑的一幕。 “上面的是谁?” 站的远,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男子在调戏一个女子。 “好像……是西彰侯……和我们府上的大姑娘。”引路的杨柳抬头看到这一幕,一脸震惊,喃喃自语。 第一百一十章、祖母,我可以发誓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们府上的大姑娘?”当先的婆子,眼神一闪,问道。 “这……这是我们大姑娘,还有大姑娘身边的丫环秋痕。”杨柳失魂落魄,不安之极,“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西彰侯和你们大姑娘?西彰侯在做什么?”安信侯府的婆子道,孔太夫人派人过来商议马艳珠的事情。 其实已经来了一会了,只是被阻在外面,一时没见到相府主子罢了。 这会才被带过来,没想到正巧看到眼前这一幕! “我……我不知道,有媒人来……过来……我不知道。”杨柳惶然地说了几句后,立时醒悟过来,伸手紧紧地捂住嘴,不敢多说一句。 安信侯府的婆子再打听什么,杨柳一句不多言,只催促几个人:“我们老夫人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快些过去吧!” 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安信侯府的两个婆子对望了一眼,她们其实还想留下来看热闹,这事对自家太夫人有处好。 却也不敢让姜老夫人等着,无奈只能跟着杨柳离开。 只不过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回头,远远地看到假山上又上去一个人,看这样子似乎是左相,安信侯府的下人,没少见到姜寻承,看这身影应该就是了。 所以说西彰侯要娶姜府的这位大姑娘? 一个庶女嫁给一个侯爷,虽说年纪差了点,但如果不因为这个,侯府也不可能娶她为正室夫人,但这事是真的吗? 两婆子又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原本担心太夫人吩咐的事办不好,现在好了,这事……看着也有用处,不管是不是定亲,相府的大姑娘私会男子总是不对! 心情很不错,两个婆子没再故意拖延,跟着杨柳往内院而去。 马艳珠的事情,太夫人原本想不管的,但是禁不住侯夫人一求再求,给马艳珠体面,也是给安信侯府体面。 两婆子奉了孔太夫之命,过来商谈此事,力求把纳妾之礼办的热闹一些。 假山处,姜寻承终于跑了上来,过来一把扯开西彰侯狠狠一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西彰侯哪里还站得住,踉跄两步跌出去,脚下一滑,直接就坐到地上,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惊得回廊处远去的两个婆子都吓了一哆嗦。 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假山处的身影,远了…… 西彰侯是走着进来的,现在是抬着出去。 好不容易把西彰侯的事情处理了,答应了不少事情,这才把人送走,又给请了太医, 待得人走远,姜寻承才急匆匆地去了内院。 内院里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姜玲珑,又气又恼。 “你……你说,你去那里做什么?” “祖母,我……我这几日身体一直不适,今天稍好一些,就带着秋痕去走走,到园子里赏赏景,没成想……没成想居然遇到这样的人。”姜玲珑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哭得泣不成声,全身还在颤抖。 特意过去的事情,她怎么敢告诉老夫人! “那……怎么说在等西彰侯?”老夫人语气沉凝,这事居然还是从安信侯府的婆子嘴里得知的,更是让老夫人愤怒。 因为这事,她不得不让步。 马艳珠进门的事情,得好好办一办! “祖母,我没有说,我只是和秋痕在说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也提到了绿歌,但是绝对没有说西彰侯,不知道为何会上……来,突然就指着说……说我……”姜玲珑又羞又愧,再说不下去,委屈到了极点。 “你没说?” “我没有说,祖母,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说。”姜玲珑抹着眼泪,道。 老夫人难以相信,目光沉冷地看着她。 姜玲珑只是哭泣,抽抽噎噎地几乎晕过去。 看着这样的姜玲珑,老夫人越发的失望,挥挥手:“下去!” “祖母!” “还不下去!”老夫人厉声斥道。 姜玲珑不敢再说什么,扶着丫环起身,哭得不能自拟,一边哭一边往外走,在院门口遇到姜寻承。 “父亲!”姜玲珑当即跪下,眼泪一串串滚下白嫩的脸颊,声音颤抖,“父……亲,为何西彰侯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说的,父亲,女……儿,女儿愿一死了之。” 若是以往姜寻承必然心疼不已,扶她起身,如今看着她那张酷似顾姨娘的脸,只皱了皱眉头,道:“先回去吧!” “父亲,女儿……女儿,愿意自此青灯古佛。”姜玲珑声音颤抖,激动,抬起头眼底哀色,“父亲,女儿愿意去陪姨娘,自此为府里祈福。” “先回去吧,此事为父自会替你做主。”姜寻承安慰道。 “父亲……” “扶你们姑娘回去。”姜寻承打断了姜玲珑的话,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姜玲珑的脸上,虽则心痛,却也心烦。 姜玲珑还想说什么,姜寻承已经往正屋过去,姜玲珑不敢再追,站定在院门前,哀泣着看向姜寻承的背影,无声地落泪。 无声的低泣,更是让姜寻承这颗慈父的心难受,只是这事闹到这种程度,想想西彰侯的意思,姜寻承再舍不得,也不想再和姜玲珑说什么。 丫环挑起帘子,姜寻承进去。 给老夫人行过礼之后,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丫环送上的茶水,喝了半杯水后重重放下。 老夫人摆摆手,丫环、婆子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玲珑怎么就跑过去了?又怎么和西彰侯扯上关系?西彰侯不是说相中的是锦心,怎么会去……和玲珑?”老夫人连声道,事情到现在很不好应付,西彰侯是被抬着离开的。 “母亲,我也不清楚,西彰侯说现在相中了玲珑,要娶玲珑。”姜寻承烦躁不已,手撑着头,几乎抬不起来。 “不行!玲珑已经定了亲事,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很合适,马上就要正式行聘,之前已经答应了的。” 老夫人冷声道。 礼部侍郎也是姜寻承看中的人手。 “母亲,现在是西彰侯不依不饶。”想到西彰侯无赖的样子,姜寻承气就不打一处来,玲珑可是他最心疼的女儿,怎么舍得嫁给西彰侯。 “他说一定要娶?”老夫人恼怒之极,狠狠地咬了咬牙,“一个西彰侯算什么,凭什么一个痴肥的老侯爷,就敢上我们府上来挑人,寻承,这一次你可不能随便同意,玲珑和锦心的情况不同!”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个妾室,生不出嫡长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沉默不语。 “之前锦心就算了,锦心是嫡女,若他要娶,两个人又相差这么多,必然会去请圣旨,以锦心的身份,赐婚圣旨也是当得起的,若真的有圣旨下来,我们的态度就不重要了,责任不在我们,只要西彰侯有本事,他就去请圣旨,若没圣旨一切免谈。” 见儿子不说话,老夫人带着怒气道:“可现在算什么,一个庶女,就算是一个相府的庶女,宫里还会给赐婚旨意不成?如果真让玲珑嫁了,这让人怎么看我们?觉得你这个左相没用到这种地步,连西彰侯那样的都看得上?” 两种情形,着重点不一。 嫁姜锦心的关键在于皇上的旨意,真有旨意下来,别人也不会嘲笑姜寻承。 嫁姜玲珑却得姜寻承自己做主。 那这份脸面就是他自己丢的。 “母亲,不会嫁玲珑的。”在老夫人的声声质问道,姜寻承终于表态。 “你说不嫁就能不嫁吗?”老夫人反问,狐疑地道,“你方才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此事再缓缓。”姜寻承道。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老夫人断然拒绝。 “母亲,西彰侯那边我拖着,可以答应其他,但不会嫁玲珑,这件事情还得劳烦母亲。”姜寻承整理了一下心絮,低缓地道。 一看儿子的态度,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说。” “让礼部侍郎府上先过来订亲,这事只要办了,两家的亲事就算是订下了,这以后西彰侯再跳都没用了,他若是真的要和我把这件事情闹大,败坏玲珑的名声,逼着玲珑嫁,我也跟他不客气。” 姜寻承厉声道,眼中狠戾。 他一个堂堂左相居然让一个没用的西彰侯逼到这种程度,心里的憋屈、愤怒可想而知。 看儿子一副要拼了的样子,老夫人平了平气,语气和缓下来:“你也别急,玲珑是不可能嫁的,玲珑和锦心不同,这事我去办,也是你的错,之前侍郎府就说要上门提亲,偏你多事,说顾姨娘不在,她一个姨娘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也就是你总把她当一回事,谁家的姨娘不是安安份份的在后院,哪里就能插手庶女的亲事了?” 说起这事,老夫人也很不满。 姜玲珑的亲事还是顾姨娘跟着她去相看的,让一个姨娘跟着过去,老夫人也觉得很丢脸,偏那个时候儿子坚持。 “这事现在还是孔氏去办。” “母亲说的是,是儿子当时想错了。”姜寻承直接认错。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你要记住,孔氏是你的正室夫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你要忘记寒哥儿是顾姨娘生的事情,他就是你的嫡长子,是你和孔氏的儿子,和顾姨娘没有半点关系,一个妾室,生不出一个嫡长子。” 老夫人再一次提醒。 儿子已经退了一步,这让她心头稍安。 “母亲,寒哥儿毕竟是顾姨娘亲生的,母子天性,我总不能让寒哥儿不管顾姨娘吧?”姜寻承顿了顿道。 “不要说什么母子天性,否则孔太夫人第一个饶不了你!今天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安信侯府的下人路过,还正巧看到,方才还在我这里说了,我退了一步,已经答应安信侯府,纳妾的事情办得热闹一些,总得请一些客人过来。” “母亲?”姜寻承头痛不已,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您之前不是说,这事悄悄地办了就行,一顶轿子抬进门,安置在府里就可以?这个马氏,分明也不是什么好的。” 事情蹊跷,姜寻承更相信顾姨娘,觉得绿歌的事情和马艳珠有关系,对马艳珠很是不喜。 “这事让安信侯府看到了!代表的是孔太夫人也知道这事,不答应她的要求,你真的要和她去闹?” 孔太夫人加上西彰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头发虚。 被老夫人这么一说,姜寻承也很无力,付量了片刻不得不认同:“一切依母亲所言。” “那就热热闹闹地纳妾,你一会去看看孔氏,问问她的身体如何,这种事情最好是她这个正室夫人主持,是她主动替你纳妾,担下这所有,与我们府里所有人的名声都好听。”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 “母亲,我明白。” “这两件事情,现在最好都让孔氏去做,给玲珑定亲和给你纳妾,都是她这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你去看看孔氏,后续的事情,我让人准备,你那边拖着西彰侯就行,绝对不能让他乱了玲珑的亲事。” 老夫人再一次正色道。 “母亲,儿子这就去看孔氏。”姜寻承应身站起,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后离开。 孔氏的院子很安静,不少下人换了,新的还没有过来,看着越发的冷清、安静。 姜寻承站定在院子里,并不急着进门,抬眼看了看院子里高大的树木,他这会心烦意乱,这里的宁静让他稍稍的舒缓了一口气。 沉甸甸的心头竟稍安,看着这树,想起当初孔氏住的院子,里面也有这么大一棵梧桐树的,还是他特意让人移了过来,当时他也是满心欢喜的想迎娶孔氏,想和安信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因为孔氏不受安信侯府重视,还是因为安信侯府在这件事上面的欺瞒,把个养女嫁给了自己,而他居然还真的以为是嫡女,满心欢喜。 姜寻承一直自诩才貌双全,心高气傲,怎么会受得了这个…… “相爷?”身后忽然传来疑惑的声音,姜寻承收敛了思绪,转身往正屋过去,田妈妈端着一个药碗,站在廊下,惊讶地看着他。 见他过来,忙行礼。 “夫人的身体如何了?”姜寻承看了看田妈妈手中的药碗,温声问道。 这么和颜悦色,还带着几分关心的姜寻承,是以往田妈妈从来没见过的。 “夫人的身体还得养着。”田妈妈苦笑,眼眶微红,急忙低下头,“这一次……夫人真的是差一点……。” 差一点没命都没了!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睨了田妈妈手中的药碗一眼,没再说往,抬步往里走,田妈妈忙挑起帘子。 屋内孔氏靠在床头,听到有动静,抬眼看向门口,正对上姜寻承的脸,微微愣了一下后,恢复平静。 “相爷,恕妾身有病在身,不便起身迎客。”孔氏手撑了撑软枕,没撑起来,只艰难地低声道。 “你身体不好,说这些虚礼做什么。”姜寻承紧走两步,伸手要去扶孔氏。 孔氏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身子往后无力的一靠:“多谢相爷。” 屋内安静下来,透着些诡异的尴尬,两个人似乎都无话可说。 顿了顿之后,姜寻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坐得这么近,让孔氏很是不适,她现在对于姜寻承的靠近,很是抗拒。 “今天府里来了西彰侯。”姜寻承道,和孔氏说家常似的开了口。 孔氏抬了抬眼睛,看向他。 没得到孔氏的回应,姜寻承低咳了一声:“西彰侯没安好心,不知道听谁说了锦儿的事情,欲娶锦儿。” “他……凭什么?”孔氏一惊,蓦地抬起头。 “一个老侯爷,年纪那么大了,我自然是不许的。”姜寻承缓声道。 孔氏紧紧握着的拳头放松下来,声音暗哑地道:“多谢相爷!”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也是锦儿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允许锦儿嫁给这么一个老东西,锦儿还那么小,自当嫁给年轻的俊杰。”姜寻承道,这话说得语重心长,透着一股当父亲对女儿的爱护。 孔氏抿了抿唇,头微微低下。 见孔氏沉默不语,姜寻承又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西彰侯不好对付,方才我一怒之下推了他一下,他便讹上了我,开口一定要求娶我的女儿,若不行,就要闹大……女孩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若真的让他如此,女儿还怎么嫁人!” “相爷说的是。”孔氏这一次应了一声。 “夫人的身体能不能主持一些事情?”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姜寻承终于说到了来意。 “相爷请讲。” “马二姑娘的事情,和安信侯府有关系,母亲的意思,就算是看在安信侯府的份上,也得好好地办一场,这纳妾之礼,你得主持一下。”姜寻承温声道,看了看孔氏削瘦的样子,顿了顿之后,继续道,“玲珑的亲事是之前老夫人看中的,马上要走礼,最好你和礼部侍郎夫人先见一面,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当面说清楚。” 两件事情,最好是都落在孔氏的身上。 有孔氏出面,老夫人的压力会大减,有什么事情,先是孔氏的,有什么责任,当然也是孔氏的。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姜寻承的意思。 “相爷,我的身体恐怕不……行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陪着锦儿长大……若是我先去了,相爷也要厚待锦……儿,免得我在九泉之下……不放心锦儿,这府里的孩子最小的就是她。”孔氏声音微微颤抖,透着一股子苦涩。 “胡说什么,你的身体没大碍,就是老毛病罢了,我问了太医,好好养着就行,其他无需担心。”姜寻承斥道。 这一刻,这话听着竟似乎是真情实感似的,听着很真!却让人觉得嘲讽…… 第一百一十二章、礼部侍郎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 “行了,你的身体若是不行,派田妈妈和母亲一起主持一下就行,不管是谁进门,都越不过你去,你才是正经的相府夫人。”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孔氏的话,伸手又揉了揉眉心,“实在不行,把顾姨娘招回来便是。” “一切依相爷所言。”孔氏没有丝毫犹豫,温声道。 回答得太快,姜寻承原觉得自己得好好的解释一番才行的,现在发现要得到的结果来的太容易,容易的让他很有一种重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居然有种怪异的憋屈感。 想到顾姨娘送来的东西,又不由地怜惜她,寺庙清冷,她也去了好几天了,该受的罚也受到了……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田妈妈站在一边,一动也不动。 “你的身体真的撑不住?”姜寻承又开了口,看向孔氏的目光带了些暖意,“要不要再换一个太医?” “相爷,真的不用了,您也说了,只是好好调理就行了,只是……我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更难以好了。”孔氏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感应到她语气的悲意。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姜寻承再一次道。 孔氏苦笑,却没说话。 “那你就好好养身体,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母亲说。”姜寻承站起身,看了看孔氏,又关切地道。 孔氏点头,无力地垂了眼睫。 姜寻承看了看她苍白的脸,瘦弱得几乎一吹就倒的模样,脚下顿了顿,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看着门帘微动,孔氏缓缓抬头看了看尚在摇晃着的珠帘,脸上的悲意退去,一片平静。 “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好?”田妈妈不安地道。 “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们两安便行。”孔氏身子往后又靠了靠,“他若是把锦儿嫁给那个什么西彰侯,我就算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孔氏冷笑,想明白之后,再看姜寻承的模样,只觉得虚伪的可笑。 当初若是看不上自己,直接拒了亲事就行,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眼睁睁地看着顾姨娘踩到自己头上,把自己逼出姜府? “田妈妈,你去唤锦儿过来,我问问此事。” 姜寻承欲言又止,故弄玄虚,孔氏却是不再相信他,这样的人能有几分是真的。 西彰侯为什么会知道女儿?女儿还那么小,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可能,姜寻承却让西彰侯登堂入室,就冲这一点,孔氏就觉得姜寻承很可疑。 果然,姜锦心过来,把事情对孔氏说了一遍之后,孔氏气得发抖,“我……和他们拼了!” 手扶着床就要起身,怒不可遏。 姜锦心微笑着按住孔氏的手:“母亲,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有事的不是我,是姜玲珑。” “你父亲要给姜玲珑订亲。”孔氏冷笑,这事她也有耳闻,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嫡子。 “就让他们定吧!”姜锦心不以为然。 “锦儿……”孔氏不安,伸手拉着姜锦心的手。 “母亲,我不会有事的。”姜锦心笑着安慰道,“之前没有告诉娘亲,也是怕娘亲担心,这件事情其实还是很简单的。” 话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孔氏却知道不是如此的。 老夫人和姜寻承分明都在算计锦儿,一时间眼眶红了:“锦儿,娘亲会护着你的。” 就算是舍了自己所有,她也会护着女儿。 以前对顾姨娘一退再退,是看在姜寻承的面上,现在姜寻承的面子已经不值一钱,她也没打算再让了。 “锦儿,娘不能一直这么躺着,等顾姨娘回来,你这个好父亲可能又得从你手里夺权,毕竟你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顾姨娘管了那么多年了。” 就名义上来说,孔氏是最有优势的。 “母亲,不急!您现在还是好好地养病为主,您的病全是因为祖母和顾姨娘,可不能就这么好了。”姜锦心道。 抬眼看向外面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锦儿,为娘不放心。” 孔氏皱着柳眉。 “母亲,您要好起来,真正的好起来,母亲真正的好起来,才可以护着锦儿,锦儿能靠的唯有您和姨母。”姜锦心柔声道,趴伏在被子上面,亲昵地依偎着孔氏的手,“娘亲,您不能有事,您是锦儿的依靠。” 孔氏的眼眶红了,用力地握了握掌心,才压下心头的悲意。 “你放心,母亲会好的,这几天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再不是以往不适的样子,大医的药很不错。” 姜锦心的手落在孔氏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给她诊了诊脉,感应到手底下柔弱却坚韧的跳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一世娘亲还陪在自己身边,真好! 顾姨娘想回来,姜玲珑想定亲,早早的逃离西彰侯,也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两府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最近姜府连连出事,怎么着也得打听一番,毕竟是嫡子的亲事,马虎不得…… 礼部侍郎府上,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进来。 “夫人!” 坐在榻上的礼部侍郎徐氏摆摆手,婆子住了声,屋子里侍候的丫环、婆子退了下去。 “怎么说?” “夫人,这……位,这位姜大姑娘很是不堪,春日宴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绷了衣裳,连里面的小衣都露了出来。”婆子道,“奴婢找了姜府的一个买菜的婆子,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还说……还说……” 婆子不安地看了看徐氏。 “还说什么?”徐氏捂着胸口,就刚才说的事情,已经让她心头发憷,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姜玲珑的身上,这门亲事还能结吗? 看婆子的样子,竟是言犹未尽,心里早就生了悔意。 “还说……还说西彰侯去相府,也是因为大姑娘,据说当时大姑娘还在亭子里让西彰侯堵了个正着,左相大人一怒之下,才会推了西彰侯,当时……当时安信侯府的婆子也看到了。”婆子小声地道。 这事他们也听说了,西彰侯跟着姜寻承回去,去的时候好好的,再回来的时候,又是请大夫,又是把人抬回去,许多世家都在猜测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没有明着说姜玲珑怎么样,却让人听了无限遐想。 徐氏气得脸都青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牙婆上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他们怎么……敢,怎么了在这种时候和我们定下此事,不行,这亲事不能办。”徐氏恼怒之极,伸手虚虚的指了指姜府方向,“果然是一个庶女,不知道怎么的就勾搭上西彰侯,看不上我儿子,偏偏现在还要让我儿子接盘,他们怎么……敢!” 老夫人派了人过来,说两家亲事可以定了。 徐氏还觉得高兴,同意了下来,事后想想才觉得不对劲,当时相看过后,自己也要求定下来,偏那边说再等等,这话还是一个姨娘说的,说亲事要慎重,回去再商议商议。 亲事暂时就这么搁下了。 儿子一再地过来求自己,徐氏就又派人去了姜府,这一次是说春日宴后,而春日宴后,姜府连连出事,亲事更是一推再推。 现在着急的上门,果然事出有因既为妖。 “夫人,春日宴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奴婢觉得还是得多问问,说是春日宴会的一些夫人和姑娘都看到了,这事没有传出来,也是大家顾忌姜府。”婆子小心翼翼的提醒,她是打听到这消息,却也怕这事有假。 “这事我会让人去打听的。”徐氏果断的道。 “夫人,那西彰侯的事情……” “西彰侯的事情不容易打探出来,不过,只要之前的事情是真的,就不能定亲。”徐氏斩钉截铁的道。 “夫人,二公子会难过的。”婆子委婉的道。 “再难过也比戴了绿帽子的好。”夫人没好气的道,“相府的这个大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守于室的。” 当时看着是极喜欢的,现在看着就是极厌恶。 一个世家千金,当众绷了衣裳,怎么还有脸和自己儿子定亲?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怒,徐氏忍不了,又派了一个婆子出去,这一次是去一个关系极好的人家,那一日正巧也是去了春日宴的。 婆子很快来回复,这事是真的,不但是真的绷了衣裳,而且还是姜玲珑抢了姜锦心的衣裳的原因,这衣裳还是安信侯府给自己的亲外孙女做的,姜玲珑就眼界极小的一定要借来穿,明知道不合身,还强要穿。 最后自然是绷了衣裳。 当着所有的宾客绷的衣裳…… 徐氏气得让人把礼部侍郎叫了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侍郎听。 听徐氏说完,礼部侍郎也震惊了:“会不会听错了?” “怎么可能听错,一个去左相府打听的,还有一个是去找了当时在场的人打听的,据说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不说,毕竟还得顾及姜相的面子,可这是什么事情?凭什么让我儿娶这么一个不知羞耻、丢人现眼的女人” 徐氏不服地道。 礼部侍郎皱紧眉头,没说话。 “老爷……你总不能因为你自己的仕途,把儿子给卖了。”徐氏不满地道。 “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老爷自己知道,当初我就说不合适,相府的庶女也是庶女,怎么就能配得上我们府里的嫡子,轩儿不是嫡长子,但他也是您的嫡子,该娶的是一位嫡女。”徐氏当初其实也觉得还行,毕竟是左相府的千金。 这会却觉得什么都不合适,处处不行。 “这事当……初你也是同意的。” 礼部侍郎看了一眼徐氏。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相府千金,居然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子!老爷,这样的女子如果娶进门,祸害的可不是轩儿一个人,到时候我们整个府上都是丢人现眼。” 徐氏现在对姜玲珑不满之极。 礼部侍郎看了她一眼:“倒也没那么夸张,不过是女孩子喜欢漂亮的衣饰罢了,至于后面的事情,还是多打听一番才行。” 显见礼部侍郎是愿意有这一门亲事的。 “打听?找谁打听?去找西彰侯吗?”徐氏冷笑,“这位听说在相府摔得不轻。” 礼部侍郎沉吟,他是真的看中姜寻承的能力。 虽说这左相落到姜寻承身上,也算是意外,但不管怎么说姜寻承是有能力的,这左相之位坐稳了,将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爷,你快点做决定,左相府可是让我们快点定下亲事,差媒人上门提亲。他们倒好,自家的姑娘惹出这种事情,就急着让我们接下这事,我们府上又不是捡垃圾的,脏的臭的全往我们府上扔。” “这些事情既然没有传到外面,这名声也不算是差了,夫人,不如……”礼部侍郎道。 “不行,我不同意。”徐氏一听礼部侍郎的意思,竟似乎有些意动,急了:“不能娶这样的女人进府,你是想毁了我们的儿子不成?” “其……实也就是意外……” “什么就只是一个意外,这幸好当时没有男子在场,否则必是要嫁给别人的,这个别人还可能只是一个下人。”徐氏嘲讽道,“你自己金娇玉贵的儿子,娶一个要嫁给下人的女人,你脸面上有光?” 其实也是言过其实,真要是有一个男仆看到这一幕,结果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允许自家的姑娘嫁给一个下人,这丢的是一族的脸面。 这话说的礼部侍郎极不舒服,儿子如果是一个下人,他算什么,瞪了徐氏一眼,手一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悔了吧?必竟当初两家也是正式相看的,相看过都说比较如意的!轩儿又是极满意这事。” “轩儿懂什么!这事我来办,就说两家不合适,八字不合,只能做罢。”徐氏道。 礼部侍郎看了看老妻,终究还是同意:“先等一下,查一下西彰侯的事情,总得问问清楚才是。” “问谁?”徐夫人没好气地道。 “你方才不是说了安信侯府的下人,当时也在姜府的吗?”礼部侍郎从方才徐夫人的话里,扣到一个由头。 “那又如何?安信侯府那么大,那么多的下人,知道是哪几个?怎么就能一打听就打听到?”徐夫人白了一眼道,“照我说,还是去姜府打听,另外找一个人打听就是,最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比起随便一个卖菜的下人,老夫人身边的人才能真的知道一些隐秘。 这一次礼部侍郎点头。 “老爷,你就先等着,这事我来办,我打发一个机灵的去姜府回话,一边打探消息,一边见机行事。”徐氏胸有成竹的道,“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如果姜玲珑真的和西彰侯有关系,你可不能让她进门。” “一切依夫人所言!” “姑娘,牙行的施牙婆在外面候着了。”杨柳进来禀报,“奴婢依您所言,让她先去闲置的院子休息一下,等您这里忙完了,再让她带人过来挑人。” 姜锦心点头,动手燃了香。 算算时间,不会等太久。 果然,没一会时间,青禾进来禀报:“姑娘,礼部侍郎府上派了人过来,奴婢让人慢慢地带她去老夫人处。” “走吧!”姜锦心起身,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礼部侍郎府上来人。 单独一个买菜婆子的话,未必就让人全然相信,毕竟是关乎到和左相府的亲事,怎么也得谨慎才行。 基本上都会派人来打听,而且这事还慢不了! 老夫人既然有这个意思,礼部尚书府上怎么着也得有回应。 姜锦心带着青禾先去了老夫人处,杨柳去带牙婆和她带来的一大群人,府里的人一查再查,许多可疑的都发卖了,少了许多人手,得重新填补上去,官牙行的牙婆今天带了不少的人手过来,都是姜锦心之前吩咐需要的。 听说姜锦心让牙婆过来,老夫人虽则心情不好,还是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想自己亲自挑,之前的人手大部分都是顾姨娘挑的,现在惹出这么多的事情,老夫人心里早就不满得很。 自己还没说,孙女就主动送了人过来,就冲这一点就比顾姨娘懂事。 “行吧,让她们都过来。”老夫人道。 椅子搬到廊下,老夫人就坐在廊下,看着牙婆送来的人,一排排的丫环、婆子规规矩矩地站着,当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大红色的比甲,下面一条海棠红的净面裙,眼神灵活,看到老夫人先上前行礼,未曾开言已经是一脸的笑脸。 “见过老夫人。” “带的可都是合适的?” “都是合适的,听说是府上要,特意挑了最好的过来,大多数都是教过、就是最后一排的几个,才过来,只练了没几天,不过人都是极机灵的,也很上等,就先挑几个好的放在里面,如果老夫人不满意,挑好了再回去教一阵再送过来。” 牙婆笑眯眯的道,说话上下嘴唇一碰,都不会磕碰太多,伶俐得很。 “后面几个?”老夫人看向人群后面。 牙婆向后面招了招手,最后一排上来几个丫环,长得都不错,看着也极干净,干干净净中透着些秀气,的确都是不错的,竟似乎比之前的几个更好一些。 “老夫人如果是看中了这里面的,人我先带回去,再回去教教规矩,等半个月后,再把这几个人送过来,至于这其他的,全是教过的,老夫人放心挑。” 牙婆往身后一划拉,后面的一大群人全是教过的。 老夫人点头,招手让钱妈妈先挑一挑。 姜锦心站在老夫人的身后,目光落在院门前,院门外,一个看着有些鬼祟的婆子出现在门口,唇角无声的勾了勾,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伶俐的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跟在一个姜府婆子身后过来,到老夫人的院门前,发现站了一院子的人,老夫人正在挑选下人。 姜府的婆子让她在门外候着,这会不便进去禀报。 “你们府上要挑这么多人?”婆子探头看了一眼满院子的人,惊讶地道。 姜府的婆子看了她一眼,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是个能说的,这一路过来一直在东问西问,话就没停过,问得她都不耐烦起来。 忽见一个丫环走过来,是二姑娘身边的丫环叫杨柳的。 杨柳方才领着牙婆进门,之后就退到院外,在外面转了一圈后,看着就像是才过来似的。 到门前看到门口的两个婆子,向姜府的婆子招招手。 姜府的婆子忙过去行礼,她只是一个粗使的婆子,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其实也近不了老夫人的身。 二姑娘如今可是管着府里所有的事务,她身边的丫环也就水涨船高了。 “那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吧?”杨柳看了一眼跟着一起过来的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问道。 “这是礼部侍郎府上的,要见我们老夫人。”婆子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人,不耐烦地道。 一直问,一直问,什么都问,能不烦吗? 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有些事情是不能传的,若是一不小心让人打听到一些什么,可就是她的祸事了。 “我带进去吧。”杨柳道。 “有劳杨柳姑娘。”婆子忙道,她其实早就不想理会这个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了。 说完,转身就走,去忙乎自己的事情。 侍郎府上的婆子看了看走了的婆子,又看了看近前的丫环,一看这丫环的样子,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的那一种。 “你跟我进来。”杨柳道。 婆子忙应声,跟着杨柳进了门,往侧边过去,避过站着一院子的人。 谁也没在意杨柳进门,至于跟着杨柳进门的婆子,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放在心上。 杨柳带着人从侧边绕进去后,就站在侧边的一个角落里,没直接上前。 “老夫人正在选人,你先等一会。”杨柳低声吩咐,她们站的是偏远的角落,还在一根柱子后面,这会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行,这位姑娘,我们就先等在这里。”婆子转了转眼睛道,她方才听到说了什么姑娘,具体的名字却没听清。 伸手从袖口中取了一个荷包出来,悄悄地递给杨柳:“有劳姑娘了。” 荷包落入杨柳的手,杨柳瞥了一眼婆子,荷包纳入袖口,态度看着更加和气了几分:“你现在这里等着,不能闹出声响,老夫人选人很快的,一会我再带着你过去拜见老夫人。” “好!”婆子笑眯眯地道,伸手往院子里指了指,“府上怎么要选这么多人?府里一下子缺这么多人?” “是缺了不少的人,之前有些下人做事手脚不干净,换一批人。”杨柳随口道,目光也看向院子当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和婆子说话,注意力全在院子里,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分心就好,分心才更可以问出点什么。 徐氏派来身边的心腹婆子,找的就是最机灵的那种,可以临场发挥,找着机会就能问事的那种。 “手脚不干净?那可不行,府里的下人若是这样的,可得早早地发卖了出去。”婆子连连点头,“手脚不干净还是小事,若是再闹出其他的大事,整个府里都跟着丢脸、遭殃。” “可不是!连个人都看不住。”杨柳没好气地道,“大姑娘差点出大事。” “什么大事?”婆子心喜,头往杨柳身边凑过来,这话居然主动就带了过去,都不用她怎么费心,见杨柳的注意力依旧在院子里,还在往院子里张望,这会时间钱妈妈已经挑了不少的人手出来,送到老夫人面前。 杨柳在看着的就是这几个被挑出来的人。 “居然让人冲到大姑娘面前胡说八道,说什么我们大姑娘在等着这人,真是胡说,我们大姑娘什么身份,能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杨柳随口道,忽然住了口,蓦地转过头,审视地看着婆子,脸色冷了下来,“你想打听什么?” “没……怎么会,我就是觉得府里的人不省心,会闹出许多祸事,听说府上之前还有西彰侯摔了的事情,当时就没有人在?” 见杨柳警觉,婆子马上换了一种问话,笑着打了个哈哈,先把话题转了出去。 其实这话题依旧是原来的话题,旁敲侧击。 杨柳狐疑地看了婆子几眼,婆子微笑以对,仿佛真的只是无心之言,终究是荷包起了作用,杨柳收回目光,又看向院子里的人:“也就是你,我才多几句,有些话是不能传到外面的。” “放心,我也不是西彰侯府上的,主要还是觉得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西彰侯自己不检点罢了,也不看看他是谁,居然想娶我们大……”杨柳这话又顿住了,警惕地回头又看了看婆子,忽然伸手一捂嘴,“你别问了,什么都不要问,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接下来不管婆子怎么说,杨柳都是捂着嘴,一言不发,看着谨慎之极。 大什么?当然是大姑娘了? 西彰侯要娶姜府的大姑娘,看着还闹得不轻,听这意思和大姑娘还有关系?说不得大姑娘自己也是愿意的,否则怎么会如此? 做出事情?做出的是什么事情?婆子心痒之极,可偏偏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杨柳都不理她的,甚至对于她再送上的荷包也推了出去,一副怎么也不会说的样子。 可以肯定的是,姜府的大姑娘和西彰侯有事情…… 钱妈妈把人挑好,送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选了十个丫环,十个婆子,之后才摆摆手,扶着钱妈妈的手进去。 剩下的是让姜锦心自己选的。 姜锦心让青禾选了八个丫环,八个婆子,这十六个人,是给姜锦心自己和孔氏选的人。 杨柳叫过一个婆子,让她去给老夫人报信,说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人来了,她带着牙婆和其他没被选上的人出去。 姜锦心在外面安排余下的事情,找婆子把自己选的人给田妈妈送过去,这才回身进正屋。 屋内老夫人面沉似水,目光阴沉…… 第一百一十五章、进馋言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我们夫人说这事先缓缓,原本这事今天过来要说的,只是我们夫人感染了风寒,不便上门,待他日身体好了,一定上门拜访老夫人,也把事情的缘由说个清楚。”侍郎府上的笑道。 退亲这事,关乎到别人家姑娘的名声,侍郎夫人也不敢把姜府得罪狠了,必是要亲自走一趟的。 婆子今天主要就是打探消息,现在消息基本上已经打探清楚,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徐氏,这会当然不敢替主子决定,权且拖着。 “你们夫人病了?”老夫人脸色发黑,昨天派人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得起不了身? 分明就是不想结亲,想到发生在姜玲珑身上的事情,老夫人心情越发的不好。 “是,我们夫人病了,过几日夫人必亲自上门。”婆子道。 “不用你们夫人亲自上门,我一会就去拜访你们夫人。”老夫人冷笑一声,“给你们夫人探探病。” “老夫人是长辈,怎么能劳老夫人过来,奴婢马上回去禀报我们夫人,不知道我们夫人用了药之后如何了。” 婆子忙陪着笑脸道。 老夫人冷着脸摆摆手。 婆子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礼之后,退了下去,自有小丫环领着她离开。 “祖母,人都已经选好了。” “下去吧!”老夫人现在无心说这事,淡淡地道。 姜锦心应声,正要退了。 忽听得老夫人道:“锦心,等一下。” 方才过于生气,竟是忘记了这件早就准备好的事情。 “祖母?”姜锦心依言回身。 “自上次孔侧妃病了后,你一直没再去看过,今天去看看吧。”老夫人顿了顿道。 儿子对自己说要让顾姨娘回来,可是孔侧妃身体一日没好全,顾姨娘就不能回来,这事还得姜锦心去办。 “祖母,我现在就去?”姜锦心抬起眸子,眸色若水,透着些惊讶。 “就今天吧,我让钱妈妈准备了一份礼,你一并送到郡王府,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了,当日顾姨娘也受了教训,如今府里连连出事,特别是你大姐的事情,现在也是一件难办的事,西彰侯……的事情恐怕还连累到你,你母亲又病着,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办的。” 老夫人沉声道。 这是拿孔氏和姜锦心的事情,逼孔侧妃退步。 姜锦心心头冷笑,顾姨娘这才去了几日,就控制不住的跳出来,而姜寻承和老夫人很明显也有这意思让她回来。 顾姨娘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拿捏的姜寻承还到娘亲面前去说那话。 眼中闪过冷意,长睫扑闪两下,压下眸中的冰寒,顾姨娘想回来?好得很!她原本就没指望让顾姨娘一直在庵堂里。 不过,也不会让她这么简单地回来,更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回来…… 老夫人和姜寻承满心想让顾姨娘回来,也得看自己愿意不愿意! 而姜霖寒,一直躲在后面的姜霖寒,现在还好生生的!怎么能让他好呢!这个上一世吃着娘亲所有的红利,都踩着娘亲的鲜血成为相府嫡长贵公子的养兄,其实和顾姨娘一样恶毒、阴损,更加的忘恩负义…… “祖母,姨母未必能听我的话。”姜锦心犹豫,长睫下眸色不安。 “你就如我这般说的,你姨母应当能听懂的,那一日……伤得应当没那么重。”老夫人含糊地道。 姜锦心明白,老夫人这是怀疑姨母了。 “祖母,我先去淮安郡王府。”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道。 姨母处的确也得看看去了,毕竟也“病”了这么多天,就算老夫人不说,她也得找理由过去…… “行,你去吧!”老夫人点头。 姜锦心离开后,老夫人皱起眉头,问站在一边的钱妈妈:“这事……成不成?孔侧妃会不会松口?” “老奴觉得可行!孔侧妃是二姑娘的姨母,向来疼爱二姑娘,二姑娘现在和西彰侯的事情扯上关系,不管怎么样,总是不太好,府里也没个能管事的长辈,其实真论起来,顾姨娘那日也是委屈。” 真正冲撞了孔侧妃的是姜霖寒。 老夫人点头:“寒哥儿是相府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怎么也由不到他去淮安郡王府道歉,这事只能怪到顾姨娘的身上,这一点孔侧妃应当也明白,再怎么样寒哥儿也是孔氏的儿子!” “老奴看孔侧妃现在很不喜欢寒哥儿。” 钱妈妈低声提醒,姜霖寒在孔侧妃心中未必有分量。 老夫人沉下脸,顿了顿后才道:“寒哥儿身份不一般,不能去道歉,否则就是认下此事。” 拖到现在姜霖寒一直没出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子以后是要出仕的,名声更不能有半点微瑕。 这也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紧紧地压下此事的原因,道歉可以,只能是姜锦心去,可以送礼,可以委曲求全,但这都是姜锦心的面子,或者也是孔氏的面子,却绝对不能是孙子的面子。 钱妈妈看了看老夫人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老夫人瞥了钱妈妈一眼。 “老夫人,老奴听说大公子派人送了不少的礼给夫人,都让夫人还了回去。” 姜霖寒现在被姜寻承禁足在书房,说是在天天读书,不许出去,这是对他的惩罚,孔氏病重,他没出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孔氏这是又想闹什么?”老夫心里正烦躁,乍听之后,一阵恼怒。 “夫人应该也是怪大公子的吧?”钱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怪寒哥儿做什么?是她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没当好,如果她当得好,怎么会让寒哥儿还念着顾姨娘?孔氏是真的没本事,男人看不住,儿子也看不住,如今倒是又怪责上寒哥儿了,寒哥儿有什么错,他只是护了自己的亲娘罢了。”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连声斥道。 姜寻承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斥过姜寻承,如今这话一转到了她的嘴里,就全是孔氏的错。 “还是我以前看错了人,以为安信侯府出来的姑娘,再怎么样也能坐得稳正室夫人的位置,没成想却是这么没用!妾室压不住,夫婿守不住,现在连个子嗣都养不住,看看这都叫什么事?” 一番连责带骂,心情更是不好,隐隐觉得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孔氏有关系。 如果不是孔氏没能力,怎么把个好好的相府闹成现在这样子? 钱妈妈不敢再多说了,她虽则是隐隐的挑了挑,但却不敢再想以前那么过分,倒了一杯温水送到老夫人面前,低声劝道:“老夫人,您也别怪夫人,夫人身体不好……现在更是不太好。” “她不太好,就把孔侧妃和孔太夫人给闹过来?我们府里的事情,一大半坏在她的手上,如果不是她,寒哥儿现在也不会落到两难的境地,再看看寻承,每天朝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要为府里的事情上心,顾姨娘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却也把府里管得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老夫人一口恶气全扑在孔氏身上,喝了一口水,茶杯重重地落在桌面上。 钱妈妈瞧着老夫人的脸色,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怒气,也就不再劝,听老夫人把孔氏狠狠地骂了一通。 待骂过,老夫人才觉得心头稍松,见钱妈妈又在给她倒水,摆摆手:“不喝了,想想都生气,等锦儿回来,这件事情也要到此为止了,如果孔侧妃依旧不依不饶,我就让人把孔氏抬去淮安郡王府,看看是孔氏先死,还是她先出事?” 老夫人冷笑,这几日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总觉得孔侧妃的事情有异,寒哥儿就这么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怎么就让她突然间吐血了?竟这么严重?而且还一直不好?她不信! “老夫人,如果孔侧妃还不松口,老夫人就让老奴走一趟吧。” 钱妈妈提议道。 “你一个婆子去有什么用?她不但是主子,还是孔侧妃的侄女,她如果没用,你能做什么!”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老夫人,如果这一次还不行,就说要把二姑娘嫁给西彰侯,说西彰侯原本就是为了二姑娘来的,相中的也是二姑娘,只是当时他认错人了,现在明白过来,要逼着二姑娘嫁过去,否则这事好不了,府里还在商议这事。” 钱妈妈道。 老夫人一顿,忽然又看向钱妈妈:“这是你的意思?” 钱妈妈知道她的话又引得老夫人怀疑了,急忙跪了下来:“老夫人,老奴是真的想帮您,这几日您吃不好,睡不好,为的全是这一家子的事情,老奴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原本以为大公子如今是相爷了,老夫人也该享享福了,没成想还要这么折腾您,老奴……心里难受。” 钱妈妈伸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老夫人就算再怀疑老奴,老奴也想帮着老夫人做事,就是吓吓孔侧妃,与二姑娘和夫人又没大碍,却可以让孔侧妃收手,老夫人年纪大了,再不能这么操心了。” 这话情真意切,又是身边心腹婆子说的,说尽了这段时间老夫人的心结,每一句都点在老夫人的心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钱妈妈救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起吧!”老夫人容色微缓。 这话很暖心,这一段时间,连儿子也没有多问她一句,果然还是身边的人靠得住。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钱妈妈应声站起,抹了抹眼角,立时眼眶就红了:“老夫人,老奴愿意为您去做一切事情,只希望老夫人能好好的。” “知道你是一个忠心的……行了,先不说这事了,看锦心回来之后再做决定。”老夫人虽然没有直接答应,钱妈妈却是明白,这事就算是成了。 “礼部侍郎夫人应当是不想订亲了。”老夫人长叹一声,看向府外,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话说得再委婉,意思其实已经到了,“玲珑如果不订亲,现在……又有谁能娶她,总不能让她真的嫁给西彰侯?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老夫人,这事要不要对顾姨娘说一说?当初顾姨娘和礼部侍郎夫人也是结交过的!”钱妈妈想了想道。 “结交?她一个姨娘和一个礼部侍郎夫人有什么可结交的?也就是外面进香的时候遇上罢了。” 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顿了顿之后,冷声道,“这事也该让玲珑自己知道,毕竟是她的亲事,你一会去看看玲珑,顺便也告诉她这件事情,毕竟也是她自找的。” 如果不是姜玲珑擅自出现在花园里,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老夫人怨怒之极。 “是,老夫人,老奴就去。” 老夫人无力地摆摆手:“先扶我进去躺躺。” 心情不好,身体也沉重起来。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钱妈妈忙过来扶着老夫人进到里屋,脱了外衣,让她躺在床上休息,替老夫人盖上薄被之后,钱妈妈叫过人在床前侍候,她自己往姜玲珑处过去。 才到院门前,看到里面匆匆出来的一个丫环,正是丫环冬云。 “钱妈妈……”看到钱妈妈,冬云一喜,忙小跑着过来,原本她就想偷偷到钱妈妈处,打听一些消息。 两个人在人前的时候,一直是这么称呼。 上一世,姜锦心不知道两个人真实的关系,也是因为此。 “大姑娘没什么事吧?”钱妈妈问道。 “大姑娘现在以泪洗面,这事真的就是一个误会,大姑娘当时……就是想去看看西彰侯的,还特意挑了一个高处,在上面看一看,没成想这个西彰侯居然就过来了,还堵了大姑娘。”冬云道。 钱妈妈沉默地看了冬云一眼:“冬云,你觉得跟大姑娘好,还是跟着二姑娘好?” “妈妈,这是何意?”即便现在没人,冬云的称呼也一如普通的丫环,这是钱妈妈的意思,在任何时候,不要称呼她姨母。 下人就得有下人的规矩。 在姜府,她就是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对所有人都是公正的。 倒是现在这话,听着有几分其他的意思在。 “冬云,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大姑娘真的不太好了,或者二姑娘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你当初就是二姑娘的大丫环。”钱妈妈语重心长地道。 “妈妈,我还要回去?”冬云没听懂,愕然地道。 “如果好了……的确可以回去。” 钱妈妈说完,往院子里过去,扔下的冬云一时没想明白,小跑着跟上去。 听说钱妈妈来了,姜玲珑迎到门前,看到钱妈妈,还没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钱妈妈,我……” “大姑娘,您身体不好,可不能一个劲地哭,这事有老夫人在。”钱妈妈忙劝道,一边让冬云把姜玲珑扶了进去。 “大姑娘,今天礼部侍郎府上的人过来了。”进门后,钱妈妈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姜玲珑心头突突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握紧帕子:“他……他们来做什么?” “听那意思,可能……亲事不成了。”钱妈妈叹了一口气。 姜玲珑蓦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为……为什么?” 她之前是看不中岳兴轩的,但这会听说事情不成,也是真的急了,莫名的不想放手这门亲事,老夫人一再的对她说起,这门亲事是她现在能抓住的最好的一门亲事,她的年纪不小了,等不下去了。 “可能是最近的事情有关系。”钱妈妈道。 姜玲珑身子摇了几下,几乎跌倒,手扶住桌子勉强站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眶立时就红了。 钱妈妈叹了一口气:“大姑娘,这事现在还没有当面摊开说,不过老夫人估摸着这位礼部侍郎夫人应该就快过来了,到时候您这亲事……恐怕就不太行了,老夫人让老奴过来跟您无说一声。” “钱妈妈救我。”姜玲珑一把拉住钱妈妈的手,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钱妈妈无奈之极:“大姑娘,您的亲事,老奴也没办法,眼下……能帮您的或者只有相爷。” “对,还有父亲。”姜玲珑一咬牙,我现在就去找父亲。 钱妈妈忙拉住姜玲珑:“大姑娘,您先别急,这事……您就算是去和相爷说了,恐怕也没效果的,相爷最在意的是顾姨娘。” 这话提醒了姜玲珑,推开钱妈妈的手,对着钱妈妈行了一礼:“多谢钱妈妈。” 钱妈妈忙伸手拉住她:“大姑娘,您要折杀老奴了,老奴怎么敢受您的礼。” “钱妈妈,有一事还要麻烦钱妈妈,他日……我和姨娘,必然感念钱妈妈的大恩。”姜玲珑反手拉着钱妈妈的手不放松。 眼泪落了下来:“姨娘现在不在府里,我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钱妈妈帮我一帮。” “大姑娘,您说,若老奴能帮的,必会尽力。”钱妈妈道。 姜玲珑回头看向秋痕,秋痕会意,从里屋取了一张银票过来,姜玲珑接过送到钱妈妈面前:“请妈妈收下。” “大姑娘,您和顾姨娘已经给得够多了,老奴不敢再收了。”钱妈妈忙摇手,眼神却是贪婪地落在银票上。 她能一直偏向顾姨娘,当然是因为顾姨娘给得够多。 若是往日,她就直接收了银票,但现在,钱妈妈可是知道有些钱是收不得的。 “钱妈妈,你放心收下,不是什么大事,我……我就是想让钱妈妈帮一个小忙罢了,这些是感念钱妈妈过来报信的恩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能再等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那……就多谢大姑娘了。”钱妈妈眉开眼笑,伸手把银票接过,插入衣袖中,“大姑娘请说。” 姜玲珑低语了一句,钱妈妈愕然。 “有劳钱妈妈了。”姜玲珑再一次行礼,“只是让祖母去看看二妹妹罢了。” 这话意味深长之极,钱妈妈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袖中的银票,同意了:“好,有些事情,老夫人的确也得和二姑娘说一说。” 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还是很愿意做的,最近府里事情这么多,挑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老夫人过去见见二姑娘罢了,这不算难事,也不会引得老夫人怀疑。 钱妈妈离开,姜玲珑脸色沉重的坐了下来。 秋痕担心:“姑娘……” “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去找大哥,让大哥把人引过来……”姜玲珑道,手捂着胸口,眼底怨恨,“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父亲真的要把我嫁给西彰侯……我就毁了,姜锦心毁了我的所有,都是她害了我!” “姑娘……”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姜玲珑咬牙恨声道,“我之前是莽撞了,这次不会再莽撞。” “大姑娘,要不要先和姨娘说一说?”秋痕不放心。 “姨娘当初离开的时候……已经和我说过这事,现在……现在我等不得了。”姜玲珑冷声道,“姜锦心要我死,我先要她死。” 原本顾姨娘是让她再等等的,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但现在她等不了了。 “大姑娘……总还得和顾姨娘再商议一下。”秋痕劝道。 “不用再商议了,现在……就看谁嫁给西彰侯。”姜玲珑咬牙道,“我和她之间,必须得有一个,那也只能是她!” 礼部侍郎府上的亲事,她可以不要,但她是死也不会嫁给西彰侯的,想到西彰侯丑恶痴肥的样子,姜玲珑一刻也忍不下去。 她要让姜锦心生不如死! 她要把姜锦心逼进西彰侯府。 她有着大好的前途,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庶女的身份,皇子也是嫁得的,礼部侍郎府上算什么。 姨娘之前说在替她筹谋一门最好的亲事! 谋算姜锦心的事情是早早的定下的,只是她还没想到最合适的切入口,如今却是半刻也不能等了…… 屋内,药味很浓,一进屋子,扑面而来的便是药味。 姜锦心跟着丫环进到内屋,内屋床上躺着的便是孔侧妃,和孔氏相同的是,两个人的精神看着都不太好,和孔氏不同的是,屋内侍候的人可真不少,和孔氏屋内冷冷清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看这情形,还是在安排着管事婆子回话? “都下去吧!”看到姜锦心进门,孔侧妃摆摆手。 一屋子的管事婆子一个接一个地退了下去,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孔侧妃伸手按揉了揉眉心。 “见过姨母。” “好孩子,过来坐。”孔侧妃向姜锦心招手。 姜锦心过来,就势坐在了床边,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 “这孩子,难不成你还会看病不成?”被她认真的样子闹笑了,孔侧妃偏头看了看她,“你母亲怎么样了?没事吧?” “姨母,我母亲好了许多,现在就和之前一样,不过现在还是以养病为主,府里的事情我现在管着。” 姜锦心柔声答道,看清楚孔侧妃的脸色,才松了一口气。 上一世姨母连连吐血的枯败模样近在眼前,幸好现在不同。 “姨母,锦儿真的会诊脉,您让锦儿诊诊可好?”伸手轻拉住孔侧妃的手,轻轻摇了摇,嗔道。 “好……好好。”孔侧妃心都软成了一团,她自己没有女儿,姜锦心就如同她的亲生女儿一般,最是疼爱。 姜锦心的落下,落在孔侧妃的手上,光看她还是不放心,总得动手诊过才知道。 看着姜锦心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诊脉,孔侧妃的心都要化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的。 终于姜锦心的手落下,这一次是真的放心了。 上一世的姨母真的是突然之间病重的? “姨母是不是已经全好了?”孔侧妃笑吟吟地看着姜锦心。 “姨母没好。”姜锦心肯定地道。 “为何?太医都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只是稍稍养一养就行。”孔侧妃不信,“锦儿的医术可不行,这若是给别人诊了,还不得把人吓死。” “姨母,您现在还不能好。”姜锦心意味深长的道。 这一次孔侧妃听懂了,柳眉皱了皱,“你府上的老夫人想让顾姨娘回来?” “是,说是府里连连出事,母亲身体又不好,得让顾姨娘回来管家,有一些事情我一个女孩子必然是不合适的,这一次过来,祖母还让我带了不少的礼,还说到……西彰侯的事情。”姜锦心道。 “西彰侯?他有什么事?”孔侧妃这几天一直听姜锦心的话,卧病在床,府外的事情并不清楚。 姜锦心于是把西彰侯到自家府上,还带了媒人的事说了一遍。 等姜锦心说完,孔侧妃已经听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用力一拍床沿,就要坐起:“好……好一个相府的老夫人,脸都不要了,把个好好的嫡女居然想配给一个那么老的西彰侯,他们还真的是……无耻之极,我现在就去找她,问问她……这个所谓的相府算什么?连自己的嫡女都护不住,这什么左相府,竟是比个八品小吏还不如?姜寻承还有什么脸在朝中立足?” 姜锦心一把按住孔侧妃:“姨母,您消消气。” 孔侧妃反手拉住姜锦心:“这事我消不了气!她都敢这么做了,居然还真的让一个媒婆相看你,还相府老封君,她还有脸?” 老夫人的态度暧昧,一看就知道是半推半就的意思,想到如花似玉,还这么小的侄女,居然就要给推进西彰侯府,给西彰侯这个老色鬼当什么侯夫人,孔侧妃吃了老夫人的心都有,这老婆子怎么就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她就不怕被万夫所指,被所有人嘲笑,她的那个坐在相位上的儿子,连取巧得来的相位都坐不住吗?” 孔侧妃是真的气炸了。 “姨母,您先别恼,您听我解释。”姜锦心不让孔侧妃起来,柔声笑道,从丫环的手中取了一杯温水过来,“姨娘,您先喝茶,消消气,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推出我,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这事,姜锦心在看到媒人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 老夫人和姜寻承真是好算计,这事看似与他们不利,其实有很大的好处……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把对牌给本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姨母,我是嫡女?” 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有谁能想到这种事情上面,嫡女居然比个庶女,还要让姜府得利。 老夫人和姜寻承果然是好算计。 “你当然是嫡女,身份尊贵。”孔侧妃肯定得很,毫不犹豫,“你还是相府唯一嫡女,你这样的身份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西彰侯,他们还真不怕千夫所指?” “不会千夫所指,皇命难违,不但得一个忠君之名,而且还得让皇上器重,必竟这桩亲事委屈了姜府。” 姜锦心道。 “为什么?”孔侧妃没听懂。 “姨母,我的身份不一般,西彰侯若是想娶我,表面上我的好父亲必然会不允,但如果西彰侯求来了赐婚的旨意,他就算再委屈,再不满,也只能顺势应下!他有什么错?他怎么会没脸面?他只是一个忠君的臣子,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天恩浩荡。” 姜锦心道。 “西彰侯当年所行之事,锦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么多年,西彰侯也就如此,他的几个儿子也是不上不下的,看着这份功劳应当没有消磨尽,他若以此为要求,求皇上赐婚,就算我救了六皇子也无济于事。” 西彰侯是没出息,西彰侯的几个儿子看着也多一般,当年的功劳没让西彰侯风光,反而还降了爵,怎么看皇家对西彰侯应当另有承诺,甚至可以赐了什么凭证下去,先皇的恩旨都有可能。 西彰侯老了,昏聩了,现在做什么事情还真说不准。 他若真的进宫去请旨,这旨意怕是能请下来的。 自己不得不嫁进西彰侯府,别人说起来只会觉得姜寻承委屈,左相府委屈,谁在意自己这个真正进西彰侯的女子?皇上甚至还会大肆的表功于姜寻承,还有可能把自己救助六皇子的事情,挪到姜寻承的身上。 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如果是皇上在操纵着,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毕竟皇上也不愿意别人说他忘恩负义,这恩情、好处全落到姜寻承身上,与他也是大利。 自此,姜寻承真正得利,用一个不喜欢的女儿,换这么大的一份利益,换皇上真正的宠信,这么一笔账,姜寻承必然是会算的。 况且还不止这些,西彰侯那边,虽说出息的不多,但架不住人多,西彰侯对姜寻承感恩,他那边的人也会对姜寻承信服。 头上有宠信,下面有可用之人,原本显得过于光杆的姜寻承,立了起来,甚至还可以和位高权重的右相别一别苗头…… 孔侧妃听着姜锦心的分析,脸色越发愤怒。 乍听之下,不可能。 细想之下呢,有些事情,关乎西彰侯的事情,孔侧妃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她隐隐记得。 “西彰侯当年主动献出王位,自甘降爵,回至京中,为皇家宗亲表率……皇上的确是有恩旨给西彰侯,允他……他日可以凭此要求皇家一件事情。” 这段过往别人不知道,淮安郡王还是知道一些的。 “姨母,一个不在意的女儿……换这么大的好处,姨母觉得我的好父亲会不换?如果不换,为何会让媒人进内院相看?” 姜锦心并不意外,老夫人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可是他唯一的嫡女……” “那又如何?如果顾姨娘扶正了,他又有一个嫡女了,而且还是心爱的嫡长女。”姜锦心不以为然。 “好……好一个姜寻承,真是好一个左相,恶毒的算计原配、嫡女……他也配坐在相府之上!”孔侧妃气的全身都在哆嗦,深深地喘着粗气,手拉着被子的一角,气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姨母,您别生气,身体重要。姜锦心平静地安慰她道,“所以需要姨母还装着病,不能这么快就好了,也不能这么快让顾姨娘就回来。” “行,我不好,我一直不会好了。”这一次孔侧妃毫不犹豫。 “姨娘,我方才看您还在处理府里的事务。”姜锦心的话风一转,让姨母卧病可不只是为了顾姨娘。 “郡王府内院一直是我在处理事务。”孔侧妃平了平气,低缓的道。 “姨娘,您没嫁进门之前呢?”姜锦心好奇地道。 “这孩子,没进门之前,当然是郡王妃在管着事务,不过当时大部分也是老太妃管着的,我来了后交给我。” 孔侧妃随口答道,看着姜锦心越发的怜惜,原本以为有自己护着,妹妹和锦儿都可以过得好,就算姜府对妹妹不好,还有自己在,姜府总不敢真的宠妾灭妻。 没成想,姜寻承居然是这么一个人,这要的不只是妹妹一个人的命,还要把锦儿的命也给填进去了。 只恨当初自己没有替妹妹好好把关,居然让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娶了婉娘。 原以为妹妹不嫁给富户换钱就可以了,没成想,居然还有姜寻承这么一个软饭男,当初求娶妹妹的时候如何诚心。 自己还私下去看了他,一再地向自己保证会对妹妹好,会对妹妹一心一意,没成想一朝得势,就是这么对妹妹的? 姜锦心眼神闪了闪:“姨母,您能三天不管府里的事情吗?” 三天时间什么事也不管,有些人若是有想法,必然会蠢蠢欲动,上一世,姨母关起来后,那位郡王妃就出现在台前,不再是过去那般一味地参佛礼拜,清心寡欲。 姜锦心曾经在宴会上看到过这位郡王妃,年纪很大,笑得很慈和,看着是一个好的,可她不信! 周转在一众老夫人间的这位郡王妃,看着游刃有余,很是从容,衣着华美精致,头上戴着华贵的饰物,最重要的是,有一件饰物,明明是姨母的,母亲送给姨母的,她替母亲送到郡王府,因为太过华美、张扬,姨娘从来没戴过,但却宝贝的收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宁心静神,青灯古佛?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就看这一次试过,这位郡王妃会不会伸手! 姨娘已经躺了这么多天,现在突然恶化,病情加重,已经不能理事,就看能不能坐得住…… 这话她当然是不能对姨母讲的,姨母对这位郡王妃很是尊重,若自己真的这么说了,姨母不但不会信,还会斥责自己。 现在借着顾姨娘的事情,倒是可以…… “为何?”孔侧妃一愣。 “姨母病得颇重,养了这么久还没有养好,如果祖母派人过来打听,府里的人都说如今姨母连事情都管不了了,可见是真的不太好。”姜锦心迂回解释道。 这话是从老夫人处着手的。 孔侧妃品了品,觉得有理,果断地答应下来:“行,就依你。” 三天不管事,事情不会差到哪里去,府里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算不管也无碍。 “多谢姨母,我猜可能……我祖母还会派人过来。”姜锦心娇嗔地摇了摇孔侧妃的手。 “她派人来做甚?”孔侧妃冷笑。 “我无功而返,祖母若是不甘心,必然会派人过来,表示姨母如果不愿意好,就要把我送入西彰侯府,嫁给西彰侯。” “她怎么这么无耻。” “姨母,这事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事了,是姜玲珑,西彰侯现在要娶的也是姜玲珑,和我再没关系,您可别带偏了。”姜锦心道。 “放心,我病了,我病得很重,不见!”孔侧妃冷冷地道。 之后姜锦心和孔侧妃又说了一些体己话,这才带着人离开。 待姜锦心离开,孔侧妃和心腹高妈妈商议,最后高妈妈去禀报了淮安侯。 听闻孔侧妃病情加重,才回府的淮安郡王立时又出府去请太医,急匆匆地带着太医回来。 “太医,侧妃如何?”看太医的手从孔侧妃的手上落下,淮安郡王急道。 “王爷,侧妃的身体还得好好养养。”太医困惑地看了一眼昏昏欲睡,极是无力的孔侧妃,感觉脉象还可以,其实没到这种程度。 “那怎么突然间又不好了?” “可能是过于劳心了。”太医道,方才进门的时候,就有婆子说今天来客人了,孔侧妃招呼了许久,之后身体就很不适,满头大汗不说,连吃的药都吐了。 孔侧妃这次的病情来得蹊跷,太医不明是何意,索性说得稍稍严重一些,大事是没大事的,养也的确的养。 “郡王,我上次过府的时候,就说不能劳心,郡王忘记了?”太医不慌不忙的道。 “本王没忘记!芸娘,之前就让你不要管府里的事情,好好养病就行,你怎么就不听?今天来的是谁?怎么这么不懂事情,让你陪了这么久?”淮安郡王一口否认,看向孔侧妃低斥道。 “王爷,是锦儿过来看我……我没事,就是有些犯恶心,休息……一下就好。”孔侧妃依姜锦心所说,无力地断断续续开口。 “这次,谁来也不见!府里的事你也别管了,等你好了再说,若再让我发现你还管着事情,本王就不客气了。”淮安郡王瞪了孔侧妃一眼。 “一切……依着王爷便是。”孔侧妃温顺地道。 “你把对牌对本王。”淮安郡王看了看她,觉得不可信,手一伸,“我找人管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时机到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王爷找谁管事?”孔侧妃惊讶。 “本王自己管不行吗?”淮安郡王瞪了她一眼,发狠道。 “行,自然是行的。”孔侧妃失声笑了,也没拆淮安郡王的台,招手叫过高妈妈,让她把对牌给了淮安郡王。 太医重新换了药,见孔侧妃昏昏欲睡了,淮安郡王轻手轻脚地带着太医离开。 把太医送走,淮安郡王回了书房,派人去传了几个管事的婆子过来。 往日这些都是向孔侧妃禀报的。 看到一大群的管事婆子到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淮安郡王审视了一番,觉得无从着手,这内院之事他还从来没有管过。 “见过王爷。”婆子们一起行礼。 “免了!”淮安郡王觉得还是得说几句,“这几天侧妃娘娘病重,一般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依惯例就行,如果有特殊的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报到本王面前,切记,不可打扰到侧妃的休息,若有谁敢违了本王的命令,杖责。” 这是要动家法了,这谁敢不听,一众婆子立时全应了下来。 淮安郡王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侧妃娘娘不太好了?” “有可能,之前看到侧妃娘娘的时候,就觉得脸色不好,强撑着的。” “方才太医来了,王爷跑得满身是汗……” “这是不是……就真的……” “不要瞎说,快去做事。”…… 一众婆子压低了声音猜测,越说越真,越说越慌,听着孔侧妃就是不太好的样子,如今这内院的事情王爷都插上手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知道这是惹祸的话,婆子们可不敢多说,一个个四散离去,还是好好办差,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们能瞎猜的。 有一个婆子和众人分开后走的是一条小径,越走越偏,最后绕过一处大的院子,这一处院子是老太妃住的,老太妃身体不好,平时都不在府里,去了别院,别院风景不错,地方也大,又没什么事情,很是怡养心情。 这一处院子,老太妃现在住得不多。 转过这一处院子,就看到一个不大的院子,这才是淮安郡王妃住的地方。 边上还有一个小佛堂。 婆子走的是后门,没去前门,轻轻地敲了敲门,有一个丫环出来应门,看到婆子,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去,而后又把后门关上,这才带着婆子进门。 没去正屋,去了边上的厢房,厢房里香烟袅袅,还没进门,就是浓浓的香烛的气息,一个不大的佛像放在供桌上,慈眉善目的样子,普度众生。 面前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老妇人,这就是淮安郡王妃,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透着些迟暮的意味,听到动静,眼睛依旧闭着一动不动,只是耸拉下来的嘴角,少了几分慈和,总觉得有些阴郁。 “见过郡王妃。”管事婆子上前恭敬行礼。 “何事?”郡王妃云氏淡淡的道,她比淮安郡王年纪大,这会看着就更像是大了十多岁似的,淮安郡王看着只有四十多岁的壮年,她却已经垂垂老矣,步入暮色之年。 “侧妃娘娘快不行了。”管事婆子压低了声音道。 淮安郡王妃蓦地睁开眼睛,眼角闪过一丝阴沉之色:“不是说……已经能理事了吗?会是大病?” “快不好了,现在已经不能理事了,方才郡王拉着太医,一路跑着进府,和太医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现在对牌就在郡王手上,郡王让府里的管事婆子不要去打扰侧妃娘娘,说侧妃娘娘身体不好,若谁敢去打扰了,杖责。” 许是想到了什么,管事婆子声音越发的低了。 “不管事了?”云氏沉吟,眼角垂下,越发的显得阴沉。 她一身素净的衣裳,若不细看这料子,还真的和府里的管事婆子相仿,脸上没有一点首饰,只简单地用一块帕子包着。 “王妃娘娘,现在是大好的时候,孔侧妃这一次是真的病了,就算之后能好起来,也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您之前还说要看看,现在真的是好时候。”管事婆子急道。 云氏眼睛又缓缓地垂了下去,不置可否。 “王妃娘娘……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您……您总不会就真的愿意……永远这样吧?”管事婆子急了,红着眼眶急道,她是云氏陪嫁过来的,真正的主子从来就只有云氏。 “我也的确该出去走走了!”云氏终于有了动作,手一伸。 丫环忙过来把她扶起。 许是跪坐的久了,一时间站不起来,管事的婆子忙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云氏扶起,颤微微地走了几步,这才稳住。 抬头看向外面,那是淮安郡王府主院的位置,阴声道:“我也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免得……别人以为,这郡王府的女主子,真的就只是孔思芸了。” “王妃娘娘,太好了,您……您终于可以出去了。”管事婆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侧妃,王妃娘娘才是真正的主子,唯一的主子。” “是很好!”许是许久没有笑了,云氏扯了扯脸上的肌肉,笑容显得僵硬阴沉,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久的以为自己已经等不到了。 “王妃娘娘……”管事婆子落下眼泪。 “去打听打听相府的那个姨娘,既然之前她派人联系我了,我现在也问问她的事情。”云氏低声道,声音不高却透着些莫名的尖锐,仿佛有什么隐在黑暗中的东西,突然从阴暗的地方窜出似的。 这声音也惊到了云氏自己,她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平了平气,稳定下心情,这才低缓的发音:“之前不合适,现在合适了。” 她当年有过承诺,承诺不会打扰到淮安郡王的生活,她一直顶着淮安郡王妃的名头到死的那一天,所有的体面都不给她留,只给她留了一个王妃的名头,看着孔侧妃以平妻嫁进郡王府,看着孔侧妃的儿子,居然是世子,她如何不恨? 参佛的这么多年,她从最初的不甘到现在的怨恨,甚至恨不得把孔侧妃母子全毁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年的承诺,她怎么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孔侧妃母子幸福,但她当时不能,后来又不敢伸手,最多只是暗中打探消息。 她在等机会,等一个重现于人前的机会…… 如今她老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菱花镜中头发也花白了,裴安诚过得那么好,她怎么会甘心,正巧这个时候,姜府的一个姨娘传了消息来…… 第一百二十章、义阳伯世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还不知道她引蛇出洞的谋算,这么快就成功了。 回到府里和老夫人回了话,孔侧妃的身体不但没好,还更重了。 这消息让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愤怒! 她不信! 挥手让姜锦心离开,直接就让钱妈妈跑了一趟。 只不过钱妈妈也是无功而返,根本见不到孔侧妃,还被带到淮安郡王面前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怪责姜府伤到了孔侧妃,还一而再地派人过来打扰到孔侧妃的休息,其心不良。 “老夫人,郡王说明天他就要参我们相爷。”钱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老夫人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呼吸急促:“他……什么意思?后院之事和寻承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郡王就是这么说的,当时……当时还有一个女子也在。”钱妈妈被带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不只是淮安郡王,还有淮安郡王妃。 “谁?” “老奴不知道,看着年纪很大,不过她坐在郡王的下首,穿着打扮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婆子,不……不过……老奴进去的时候……听到了管家的话……似乎……在说管家的事情,好像孔侧妃病得很重,管不了事了!”钱妈妈知道自己的提议坏了事,这会回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老夫人迁怒她。 “真管不了?”老夫人一惊。 “是真的管不了了,老奴……老奴出门的时候还跟小丫环打听了。”钱妈妈道。 “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皱起眉头,又气又急,没要挟到孔侧妃不说,还给儿子带来祸事,淮安郡王这个莽夫,说不得真的会这么做。 她之前还觉得孔侧妃不会真的有事。 现在……现在这是真出事了?老夫人也没那么自信了。 “老夫人……”钱妈妈低声道。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老夫人蓦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钱妈妈,想起这事还是钱妈妈挑起的,迁怒道,“你是不是收了顾姨娘什么好处?怎么处处在帮着顾姨娘?” 心里烦,看着钱妈妈也不顺眼。 这事原本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是又要闹一出了? 钱妈妈哪里还站得住,“扑通”跪了下来:“老夫人……老奴不敢,老奴一片忠心唯天可表,老奴……” “行了,下去跪着吧!”老夫人不耐烦的道,横了一眼钱妈妈,心里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就算钱妈妈是她的心腹也一样。 钱妈妈不敢再辩解,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后,退出门,跪了下来。 院子里一众丫环、婆子,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连在老夫人面前最得脸的钱妈妈都挨了罚,她们这些人谁敢! 钱妈妈被罚跪的消息传到姜锦心处。 姜锦心微微一笑,这就被罚了? 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婆子,也不过如此! 这事也不大,对于这位向来得宠的钱妈妈,算不得伤筋动骨。 “姑娘,钱妈妈去见了大姑娘后,大姑娘就去见了大公子,两个人在书房里说话,之后大姑娘离开,大公子的小厮出了府。”青禾向姜锦心禀报府里发生的事情,她当时特意地留在府里,就是盯着姜玲珑。 事到如今。姜玲珑怎么会不急。 “知道去了哪里?”杨柳焦急的道,一听就知道这事有蹊跷,一环扣一环。 “没办法知道去了哪里!大姑娘,要不要请寒嬷嬷帮着在府外盯一盯?”青禾道,她已经见过寒嬷嬷,也觉得寒嬷嬷是个有本事的,这会忍不住提了出来。 “不必!只在早晚,继续盯着就是。”姜锦心摇头。 事情很急,这兄妹两个如果真的商议出什么事情,必然是快的,若是晚了,于事无补。 果然,傍晚的时候就有了消息,有人来探望姜霖寒了。 “义阳伯世子?”姜锦心冷冷一笑。 当初义阳伯夫人一心一意地帮着顾姨娘,在孔太夫人和顾姨娘的事件中推波助澜,上一世,她成功了,这一世,她失败了。 不管成功和失败,这位义阳伯夫人和顾姨娘两个私交不错是肯定的。 否则也不会把这样的事情送到义阳伯夫人的手中,而义阳伯夫人也不会这么尽心尽意的帮着出力,出言撮合。 只不过任这位义阳伯夫人这一世千般巧合,最后终究是功亏一篑。 姜锦心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没成想,现在又出来了这位义阳伯世子。 “青禾,这位义阳伯世子若是在府里,你就盯着。”姜锦心道,这个时候出现义阳伯世子,由不得她怀疑。 义阳伯世子梅子义,这位世子表面上看着也算是道貌岸然,其实却是一个好色之徒,除了那些烟花女子,就连府里的漂亮丫环也不放过,也有寻常人家的女子,他若看中,也会偷偷抢了来,给人家扔了点银两,这事就算是平息了。 谁也不敢真的跟这位义阳伯世子闹。 上一世,知道这位义阳伯世子事情的时候,姜锦心已经嫁人了,已经在帮着静王筹谋,这才知道一些表相下面的事情,也因此知道这位义阳伯世子的真面目,现在……这位义阳伯世子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他做的事情,大部分都在府里,外面的一些事情也让他用钱摆平。 上一世的时候,他和姜霖寒的关系平平,这一世,居然好到这种程度,姜霖寒被禁足,他居然还来探望。 这一探望便是连着二天。 第二天居然又来了。 姜玲珑梳洗后,收拾了一番,又让人取了在大厨房里炖着的汤,带着秋痕去了姜霖寒的书房。 义阳伯世子梅子义正在和姜霖寒说话,忽听小厮禀报,说是姜玲珑来了,立时眼睛一亮。 顾姨娘和义阳伯夫人有私交,梅子义自然也是见过姜玲珑的,梅子义也想打姜玲珑的主意,却被义阳伯夫人警告过,深知相府内务的义阳伯夫人告诉他,这是姜相最宠爱的女儿,就算只是一个庶女,那也是有大出息的,以后说不得就是嫡长女。 而相府的嫡长女,他们高攀不上。 当然,真的只是一个庶女,义阳伯夫人也看不上! 不过义阳伯夫人越这么说,梅子义就越觉得姜玲珑长得好,不只是相貌好,身材也好,只看一眼,就让他酥了半边身子,原本八分颜色,也让他看出十二分的绝色,越看越心痒,这一次姜霖寒邀请他到府里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姜玲珑。 只是昨天没有看到,今天一早过来,一直心神不宁。 现在人居然真的来了,两眼放光地看向门口。 姜玲珑进门,先向姜霖寒行了一礼:“见过大哥。” 又向梅子义侧了侧身子,福了福:“见过义阳伯世子。” “大姑娘客气了。”梅子义激动得就要上前扶人,却在姜霖寒冷冽的目光中醒悟过来,低咳一声,摆摆手,一副淡雅如玉的公子形象。 “妹妹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姜霖寒温声问道,人前他就是一位知礼、守礼的贵公子,衣冠楚楚,相貌堂堂。 “听着大哥身体有些不适,我特意去给大哥炖了汤,大哥用一些试试。”姜玲珑道。 秋痕放下食篮,从里面取出一罐汤,姜玲珑接了送到姜霖寒面前的书桌上,又取了一个小碗,打开罐子,舀了汤出来,汤色浓白,闻着味道就很是鲜香。 “大哥尝尝可好?”姜玲珑把汤推到姜霖寒面前。 “有劳妹妹。”姜霖寒接过,喝了一口,连连点头,“果然是极好的。” 说完看了看一边的梅子义,笑了:“给世子也来一碗。” 姜玲珑微微一笑,伸手也给这位义阳伯世子盛了一碗,而后娇笑着推到梅子义面前:“世子,请用。” “多谢大姑娘。”梅子义一揖到底,很是有礼,唯有一双眼睛带着几分色意,落在姜玲珑的脸上、身上。 往日姜玲珑对这位世子很是不冷不热,今天却是笑眯眯的,很是让人欣喜。 看着这样的姜玲珑,梅子义心怦怦直跳,接过补汤一饮而尽,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已经连声叫好。 “好……好喝,大姑娘这汤炖得好。” 姜玲珑微微一笑:“世子过奖了。” 说完看向姜霖寒:“大哥,你上次给我看的那卷画在哪里?” “什么画?” “就是白雪丽人行的画,我还想看看。”姜玲珑娇声道。 姜霖寒还没说话,梅子义已经先酥了半身。 “我去里面找找。”姜霖寒道。 “大哥请便。”姜玲珑笑着点头。 姜霖寒转进书房的里屋。 “姜大姑娘喜欢画作?”这么好的机会,梅子义当然会上前搭话。 “二妹妹喜欢。”姜玲珑柔声道。 “府上的二姑娘?”梅子义惊讶,他没见过姜锦心。 “是,白雪丽人行,这最出色的就是这图上面的丽人,只是比二妹妹差远了。”姜玲珑感叹。 梅子义没看到过白雪丽人行这画,心头却因为姜玲珑的话活络起来,姜锦心,不得姜相宠爱,若孔氏死了,她最后什么下场,全凭顾姨娘。 这是母亲对他说的话,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姜锦心居然也是一个美人,听这意思还是一个绝色的,如何不心动? 一个得宠,一个不得宠。 一个前途无限,一个下场悲惨,谁都知道哪一个是碰不得的,哪一个是可以伸手的,如果长的这么好,义阳伯世子觉得他是不介意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灌醉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府上的二姑娘比……大姑娘还美?” 这话已经带着些调戏的意思了,若是往日姜玲珑直接就甩脸走了,一个贪花好色之徒罢了,虽说是伯府,却得巴着姨娘,可见没落之境。 “二妹妹是真的国色天香,世所罕见。”姜玲珑斜睨了梅子义一眼。 梅子义脸热心跳:“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世子若是不信,可以去看。”姜玲珑随口道。 梅子义愣了一下,而后大喜:“可以去看看姜二姑娘,在……在何处?” “二妹妹住的院子不远,从这里绕过去,再转几个路口就可以看到,大哥的这处书房从后面,可以转过去。” 姜玲珑道。 姜霖寒的这处书房,前门开在外院,后门却可以直达内院。 梅子义向姜玲珑拱手:“有劳大姑娘帮着带过去。” 听说姜府还有这样的绝色,他早就忍不住了,脸上竟像是抹了脂粉一般,激动地红了起来。 哪里还按捺得住。 姜玲珑固然也是他心头好,但他不能动。 “世子若是相中了二妹妹……倒是可以求娶二妹妹,最近二妹妹的烦心事不少。”姜玲珑似笑非笑地看着梅子义,意有所指。 “大姑娘是说什么意思?”梅子义一听就知道有戏,急道。 姜玲珑摆了摆手,忽然脸色一正:“算了,我就是和世子开玩笑罢了,二妹妹的事情,又岂是我能插手的,若姨娘还在府上,倒是可以……” 最后一句言犹未尽,却给了梅子义更大的希望,一个能被姨娘指使的嫡女,其实过得比庶女还不如,若自己想一亲芳泽应当也不难。 姜玲珑说着,取出一个扇坠出来,在梅子义面前晃了晃,颇为得意:“二妹妹不但长得好,手也巧,看看,这是二妹妹自己做的扇坠,上面还有一个香包,是她绣的。” 扇坠在梅子义的眼前晃过,引得他一阵注目,正想说话,忽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姜玲珑吓了一跳,忙把扇坠随手放置在茶几上,往前站了几步,站到书案后面,离梅子义远远的。 梅子义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扇坠,眼睛一亮,退后两步,站到茶几边,手往后伸,悄无声息地把扇坠纳入袖中。 一个比姜玲珑还要容色出彩的少女,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绝色?他要去看看,一定要去偷偷看看…… 原本这会天色不早,梅子义准备走了,这会立刻不打算走了,怎么着也得等天黑了再走…… 姜霖寒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画,递给姜玲珑:“大妹妹,你看看是不是这一幅?” 姜玲珑打开画轴,看了看上面的绘画,连连点头:“对,大哥,就是这一幅,我先拿走去看看,想比照着画一幅,等我画完再还给大哥。” “你就拿走吧,也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姜霖寒摆摆手。 “多谢大哥。”姜玲珑向姜霖寒行了一礼,又向梅子义侧了侧身,拿着画轴转身离开。 看着姜玲珑离开,梅子义松了一口气,白得了一个扇坠,想到这是一位绝美少女的扇坠,心头突突地跳,激动不已,脸上不由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世子,缘何高兴?”忽听到姜霖寒的声音。 梅子义立时反应过来,故意偏过头咳嗽两声,再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正常了不少:“听闻府上的二姑娘,容色过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世子怎么知道的?见过我二妹妹?”姜霖寒惊讶。 “比……比大姑娘还要出色?”梅子义又控制不住的激动了。 姜玲珑这么说的,姜霖寒也是这么说的,两兄妹不会不约而同的骗人,必然是真的。 “二妹妹国色天香,谁也比不得。”姜霖寒一边整理着桌上的书,一边慢悠悠地道。 一句话,梅子义几乎又控制不住的要笑出声。 要娶相府得宠的庶女不行,娶一个可能被一个姨娘随便嫁了的嫡女,倒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母亲和顾姨娘关系那么好,只要顾姨娘答应,这位姜二姑娘就必然能嫁给自己。 听说这姑娘的生母,相府的正室夫人就要死了,以后相府顾姨娘当家。 这事母亲对自己说了不下数遍。 这么一想,他要娶这位姜二姑娘,也算是救这位姑娘于水火之中,能让一位绝丽的少女倾心、感恩自己,想想都觉得欣喜、激动。 梅子义这会是一刻都等不了。 今天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见一见这位姜二姑娘的。 手在袖口中摸了摸,扇坠就在里面,姜二姑娘的扇坠,有了这个,想见姜二姑娘还是很简单的…… 天色晚了下来,书房的后门处,一个人影悄悄地摸了出来,其实也不算是太晚,还没到点上灯笼的时候,只是太阳已经落下山去。 晚膳是在姜府用的,方才把姜霖寒灌醉了,也打听了姜二姑娘的院子怎么走,梅子义甚至连小厮都不带,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开后门进入姜府内院。 左右看了看,认定是向左的方向,梅子义就往那边过去,趁着姜霖寒醉酒,怎么走,他打听得清清楚楚,姜霖寒醉了后,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还说府里想把这位姜二姑娘嫁给西彰侯这个又老又胖的。 这么一想,他就更要去救姜二姑娘。 说不得这位姜二姑娘,看到自己直接就以身相许了,毕竟年老的西彰侯怎么跟自己这么年少有为的比。 越想越得意,越想越火热,脚下更是匆匆,这路偏了点,虽说有些绕,但不会遇到人,这当然也是姜霖寒说的。 才到回廊处,忽然对面冲过来一个人,梅子义没提防,哪里能避得开,被重重地撞上了,倒退两步,直接就摔倒在地,他就不是一个能吃痛的,疼得差点惊叫出声。 “这位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您……是不是掉东西了,方才看着飞出去了。”丫环慌乱的声音。 抬眼看去,倒是一个秀丽的丫环,竟是比自家府里大多数的丫环都好看,咬咬牙忍住了痛,若是往日,看之心喜,这会心里想的却是一位绝美佳人,也就顾不得眼前这位清秀可人的丫环了。 手下意识地往袖口按去。 青禾一看,就知道袖口里有重要的东西,脸上神色越发急切:“这位公子,您的东西,是不是丢了?奴婢方才看到飞那里去了。” 青禾指着一边的灌木丛。 第一百二十二章、捡来的荷包 - 掌上锦心 - 帘霜 “可能……丢了东西。”梅子义手按在袖口处,里面扇坠还在,松了一口气,听丫环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随口道。 “奴婢去看看。”青禾转到灌木丛中,捡了一锭银子出来,举在手中,“这位公子,这……银子是不是您的?” “对……对对,就是我的。”梅子义连声道。 虽然也没发现自己丢了银子,往日银子都在小厮身上,不过这会也就只有他有银子,总不会是眼前这个丫环的! “奴婢拿过来给您!”青禾急切地跑过来,道。 跑得太快,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最后几步是直冲过来,正巧又把才起身的梅子义给撞倒了。 这一次比方才撞得更狠。 梅子义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青禾一脸惹了事情慌里慌张的样子,把银子往地上一放,一溜烟地跑了。 梅子义终于缓过来,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的小银锭子,随手扔在袖袋里,又摸了摸衣袖,东西还在,放心了。 扶着腰动了动,这才缓步往前走。 这贱丫头,下次若是看到,必然得让姜兄给狠狠打一顿,这会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扇坠就放在窗前,看着这扇坠上挂着的香包,姜锦心气乐了。 这还是自己做给姜霖寒的,现在居然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衣袖里,而这个男子看这样子还是朝自己这里来的。 怪不得这对兄妹两个鬼鬼祟祟,原来是图谋这个。 “姑娘,这是您当初送了给大公子配扇子的。”杨柳也一眼认出眼前的物件,道。 “不只这件,还有其他的。”姜锦心冷笑,她之前和孔氏一样,一直把姜霖寒当成自己的亲人,没少给姜霖寒做一些小的针线。 细想起来,这种东西还真不少。 “姑娘,奴婢把大姑娘的荷包给塞进去了。”青禾道,荷包是姜玲珑的,不过这荷包不是给姜锦心的,是姜锦心从姜霖寒处得来的。 那一次姜锦心给姜霖寒绣了一个荷包,特意给姜霖寒送过来,没想到得到消息的姜玲珑也来了,不但过来还让姜霖寒一定要带着她的荷包,甚至还“不小心”地把姜锦心的荷包给扫到地上,踩了一脚。 姜锦心气的不轻,直接就把姜玲珑的荷包给扔出去。 两姐妹为此还吵了起来。 姜霖寒表面上公正,一个劲地说她们都是亲姐妹,姐妹间不应当闹事,又说自己都喜欢,待得姜玲珑走了之后,又对姜锦心表示,他怎么可能喜欢姜玲珑的东西,也就是这么一说,他和姜锦心才是亲的。 话说得极好听,哄得姜锦心平了气离开。 也是巧了,出门的时候,姜锦心居然就踩到了扔出来的荷包,当时顺手就给拿了,没打算留给姜霖寒,之后就扔在自己的针线包里。 这一次翻出来让青禾带上,是让她见机行事,倒是正好用上了。 “姑娘,那个人应该就往我们这里过来了,要怎么办?” 姜锦心捏了捏扇坠上的香包,“去,叫上今天选的几个婆子。” 今天选的几个婆子,姜锦心选的都是最壮实的那种,这会才分配各自的事务。 “姑娘……要……要干什么?”杨柳不安。 “就说发现贼了,让她们跟着我一起去周围看看。”姜锦心的手指按在扇坠之上,慢条斯理地吩咐。 人很快就叫齐了。 几个才被选到院子里的婆子,恭敬地看着眼前这位二姑娘,听说这位二姑娘现在管着府里的一切事务,年纪小还这么能干,以后就是她们的主子了。 杨柳给几个婆子分发了几根棍子,还有人分到了一个麻布的袋子。 “方才看到有一个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生怕府里来了贼,你们跟着我一起到外面看看,天黑了,如果混进人进来,可就是大事了。”青禾道。 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明白。 这是相府,还……还能有人混到女眷的内院? 不过,这是主子的意思,看看穿着斗篷的姜锦心,面沉似水,婆子们也不敢多问。 青禾走的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婆子,姜锦心和杨柳走最后,一群人从院子后面出去,专门找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青禾先在前面走,让几个婆子远一些,再脚步放轻一些过去,说是生怕惊扰到贼人。 婆子也不知道这是闹哪出,却也不敢违命,跟在青禾十步开外,放轻脚步,目光左右找寻。 天色更暗了,许多地方已经点起了灯笼,唯有这群人手中,没有提灯笼,如果不是这么一大群人都在,她们这边才是鬼鬼祟祟地。 梅子义远远地看到院子的时候,激动不已,天色渐黑,他左右看了看,小心地避到一棵树后,顿了顿神,伸手摸了摸袖口,扇坠还在,能感觉到隐隐的厚重感,心里美得很,一会过去找一个丫环,直接拿了扇坠给她看,就说是府里的二姑娘约的他,让二姑娘出来。 若不出来,他就拿着扇坠去找姜老夫人了。 凭这么一句要挟的话,必然可以让处境不好的姜二姑娘现身,说不得马上就可以一亲芳泽,这么一想整个人都是热乎的。 心里仿佛被挠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地喘起了粗气。 不过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让人发现,他就算是有把握也得悠着点。 梅子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抬腿过来的时候,走几步都得左右望一望,看看有没有人发现,看看会不会遇到一个孤身的丫环,这地方是姜二姑娘的地方,遇到的当然也是姜二姑娘的丫环,这事还得隐秘得来。 院门已经到了,梅子义下意识地躲到一棵树后,这个位置很不错。 探头往外张了张,没看到有人,院门虚掩着,隐隐地看到对面有灯光,却也没人出来,心里不由的一阵发急。 索性又紧走两步,前面已经没了树,只有一丛灌木,藏身在灌木丛后面,蹲下身子,又探头往院门前看了看。 还是没人! 这就难办了…… 伸手把袖口里的扇坠取出来,上面的香包捏上去软软乎乎的,定了定神,梅子义又往后退了几步,想回到之前的树后,这里虽然近,但这灌木需要蹲下,总是有些不太讲究,他大小也是一位伯府世子,若是让丫环看到了,着实的没体面,降了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他才退着走了几步,脚下被人狠狠一脚,梅子义尖叫着摔倒在地,头上立时被一物套住,接着就是棍棒劈头盖脸地下来,打得梅子义尖叫连连。 路口,老夫人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一百二十三章、黄雀在后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同样惊住的还有姜玲珑,她终究不放心,带着秋痕悄无声息的过来,站地远远的看动静,位置就在梅子义的身后,没带灯笼。 原以为祖母过来,看到的是一个男子和姜锦心私会的样子。 就凭着梅子义的嘴,这事最后必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有扇坠上的香包为证,就是姜锦心给他的。 这种事情不需要自己教,在那种情况下,梅子义为了脱身,当然得把责任全推到姜锦心的身上,在这一点上,梅子义向来很会辩解。 前有西彰侯的事情,现在又有梅子义的事情,很容易让人误会这事,必是姜锦心不愿意嫁给西彰侯,闹出这么一件事情,梅子义在外的名声还不错,比起一个老弱无能的西彰侯好太多。 姜锦心这是想用梅子义抵了西彰侯的亲事。 但凡祖母感应到这一点,嫁进西彰侯的必然是姜锦心。 一个与人私会,没了价值的嫡女,不嫁给西彰侯解了自家的困局,还有什么用?只这一点,她就可以脱身。 把姜锦心推出去,推到西彰侯府去。 听闻西彰侯的几个子孙都不是什么好的,贪花好色的一大堆,姜锦心如果真的嫁过去,就是生不如死了! 眼下,却是什么情形…… “大姑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疑问的称呼。 姜玲珑蓦地僵住,缓缓地回过头,黑暗中看到一个丫环样子的人。 “见过大姑娘!”丫环上前行礼,“大姑娘是来看我们二姑娘的吗?奴婢这就去禀报。” 还没等姜玲珑把人叫住,丫环已经欢快地跑了过去。 那边在梅子义痛苦的叫喊声中,老夫人走了过来。 钱妈妈上前喝斥:“怎么回事?” “见过祖母!”姜锦心从后面走了过来,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有丫环提着灯笼过来,照得周围明晃晃的一片,看得很清楚。 婆子们退下。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看了看套上袋子,这会还躺在地上的人,套子外面的衣袍样子,以及方才的惨叫声,都在说明这是一个男子。 一个混进内院的男子? “祖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有丫环发现说院外有人鬼鬼祟祟的,看着还似乎是一个男子,我不知道我们的内院哪来的男子,就叫齐了几个婆子,把院子周围全查看了一遍,没成想……居然还真的有人!” 姜锦心道。 “看看是谁!”老夫人脸色一沉,厉声道。 过去一个婆子,一把扯出套在头上的袋子,露出梅子义被打得红肿的脸,姜锦心看了他一眼,眸色冰寒。 “你是谁?”老夫人没认出来,厉声问道,一看这衣裳就不是一般的下人的衣裳。 “老……老……老夫人,我是……我是义阳伯世子。”落到这种地步,梅子义又羞又燥,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撑着手坐起,全身都在颤抖。 “义阳伯世子?”老夫人一惊,急让人用灯笼再照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是。 “义阳伯世子到我们府上的后院做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老夫人冷声问道。 “老……老夫人,是府上的姑娘邀的我,我……我也不知道为如此?”梅子义张口就狡辩。 手捂着头,衣裳零乱不说,脸上、手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上面还被打鲜血迸流,眼角也挂了血丝下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凄惨无比。 “义阳伯世子,何出此言。” “老夫人,我原本只是来看望府上的大公子,还特意地留下用了晚膳,没成想,一个丫环过来,给了我一件信物,引着我到这里来,说是府上的姑娘邀请我过来,有事请我帮忙,并且说我若过来,必有重谢。” 梅子义顾不得满头满脸的痛,谎话张口就来,越说越像是真的。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并不急着分辨。 “哪一个丫环?”老夫人问,伸手指了指在场的丫环,大部分都是姜换心院子里的,老夫人也带了不少。 “当时天黑,我……我没看清楚,只是听这话说的很急,似乎有大事似的,老夫人,我和大公子是好友,大公子的妹妹有事情,我若是能帮,必是要帮的。”梅子义道。 这话说得好听,这里面的意思却让人觉得嘲讽。 老夫人面沉似水,两个孙女,现在又在二孙女的院门前,很容易就会猜到是姜锦心,心里一片失望。 这两天,二孙女的分量比大孙女足了许多,又因为西彰侯自己的意思,老夫人现在基本上不考虑姜锦心了。 可是现……在,这闹的是什么事情? 如果要嫁给义阳伯世子,在老夫人的心中,还不如西彰侯的。 电闪火花之间,老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用一个失了名节的孙女,换西彰侯府的好处,此事可行! 至于说服西彰侯,老夫人看了看姜锦心的容色,也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西彰侯贪花好色,只是可惜了这是一个嫡女…… “锦心,你这是何意?”想清楚这一点,老夫人目光看向姜锦心,面沉似水,“你这是为何?” “祖母,我不知道这事,也不明白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何人,不过,他既然出现在我院子附近,必然也是有些关系的,祖母可否容我问一问?”姜锦心不慌不忙地道,语气平静如水。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姜锦心上前两步,青禾急忙跟上,身子一动斜斜地挡在了姜锦心面前,灯光怼脸照在梅子义的脸上,太亮晃眼,梅子义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忍不住低低的痛叫一声,手下意的捂住嘴,嘴角裂了。 抬眼间,依稀看到丫环后面的姜锦心,看不太真切。 “你是义阳伯世子?”姜锦心问道。 “是……是丫环叫我过来见一位姑娘。”梅子义狡猾的没说是哪一位,这么一说,听着更真。 “没看清楚是哪个丫环?” “没看清!” “有人引路?” “有的,引着过来,看到这院子后,丫环不见了。”梅子义继续往下编,越编越完善。 反正咬死了是姜府的姑娘邀他来的,不管娶哪一个,他都可以! “有何为证?不会是随便一个人说一声,你就跟着人家丫环钻了别人家的后院?”姜锦心清亮的眸子和着冷意,不再迂回。 第一百二十四章、想嫁给谁?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意思梅子义可不敢认,他还是很重自己名声的。 若是毁了名声,父亲得打断他的腿。 “我有证据。”梅子义一咬牙,从袖子中取出一物,往姜锦心面前一呈,颇有几分得意的道,“这是托丫环送来之物,。” 杨柳上前取了梅子义手中之物。 才一眼,便惊了:“这……这是大姑娘的荷包。” 老夫人看了钱妈妈一眼,钱妈妈急忙上前,从杨柳的手中抢过,呈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了梅子义一眼,缓缓地从钱妈妈手中取出荷包。 待看清楚上面绣着的一个“玲”字,眼瞳巨震。 玲珑? 姜玲珑不少用的物件上,绣的都是一个“玲”字,这荷包居然是玲珑的? “祖母,是大姐的荷包?”姜锦心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沉默地把荷包捏在手上,目光又落在梅子义的脸上,脸被疏落的灯光映得明暗一片:“有人送了你此物,又带着你过来?” “是……是的。”梅子义也听到了杨柳的惊呼,原本的镇定立时变得慌乱,眼睛乱转,姜玲珑的荷包?怎么会是姜玲珑的荷包? 只是这会也不敢说原本是扇坠上的香包,话圆不回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有人看到大姐过来了吗?”姜锦心忽然问道。 老夫人默了默,眼底不悦,正要开口,忽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大……大姑娘,方才也在这里,就……就在那边。” “在哪里?”老夫人抬头,面色阴沉似水。 “就……就在那边,现在……现在不知道在不在了。”丫环道,伸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姑娘带着人站在那边树后,这边已经打了恶徒,大姑娘……站着没动。” 丫环结结巴巴的道。 “去看看。”老夫人吩咐。 钱妈妈带着两个丫环过去,人迹全无。 回来禀报:“老夫人,没看到大姑娘。” 方才在不在,想查其实还是很简单的。 姜锦心上中闪过一丝嗤笑,姜玲珑心慌失措之下,走了一步乱棋。 “祖母,可以去大姐院子里问一问,说不定大姐找我有事情,看到……这里动静不小,就先回去了。” 敛去眸中的波澜,姜锦心道。 老夫人看了看姜锦心:“应当就是了。” 是不是都不能闹太大。 “梅世子擅闯我们府上后院,只凭一个丫环之言,就敢做这样的事情,老身倒是要问问府上的伯爷、伯夫人,这是何道理。”目光再一次落到梅子义身上,老夫人冷哼一声,眉眼凌厉地斥道。 自家的事情先不说,眼前的义阳伯世子却得先压下。 “老夫……夫人,我……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看在大公子的份上……”梅子义这会也不敢乱说了,事情连连出意外,十拿九稳的把握早就飞了。 扇坠变荷包,还是一个姜玲珑的荷包,变化太快,他再会狡辩,这会也有些说不清楚。 老夫人也没打算和他再辩,直接让人把他带到前院姜霖寒处,暂时把人看管在姜霖寒的书房里。 “锦儿,此事祖母会解决,你先回去休息。” 老夫人现在也无心再问姜锦心其他的事情,她这次过来也是有事情的,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事情。 姜锦心见好就收,听话的带着人回了院子。 老夫人气恼的转回了院子,一边让人去寻了姜寻承过来。 姜寻承急匆匆地过来,听说是大女儿又出了事情,还把人引到了二女儿处,一时间又气又恼。 这个大女儿在他的眼中,向来是最好的,现在却是屡屡出事。 “母亲,会不会是弄错了?”不过听老夫人说完,姜寻承还是有些不信,“她若是自己引了人过去,为何不去她自己的院子?” “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为她说话?我早说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好的,看看顾姨娘,再看看她自己。”老夫人没好气的道,火气腾腾地上来,想到梅子义的话,更是恼怒不已,“堂堂相府千金,看看这都做的是什么事情?她这分明……是……” 老夫人气得不行,喘了两口才继续道:“她这是想祸水东移,最好让人发现有男子在锦心院子外面私会,我那会……” 老夫人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看向钱妈妈,抬手朝着钱妈妈就是一巴掌:“你说,我怎么会正巧过去的?” 钱妈妈被打得一个踉跄,当时就跪了下来:“老……夫人,老……奴不知,老奴也是听了一个丫环说的。” “母亲,怎么回事?”姜寻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钱妈妈,又看了看气得脸色铁青的老夫人。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下去杖责二十。”老夫人气得大声道。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钱妈妈就要下去,看这架势,是要把她直接给杖毙了。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这……这是大姑娘的意思,是大姑娘让奴婢引您过去的,老奴不知道大姑娘想做什么,不过去看看二姑娘并不是什么坏事,老夫人饶命。”钱妈妈大声地呼救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哭。 老夫人的性子又岂容她再度欺骗。 姜寻承面色铁青。 “拉回来。”老夫人厉声道。 两个婆子重新再把钱妈妈拉了回来。 “你说!” “老夫人,真的不是老奴的意思,大姑娘只是托老奴做一件简单的事情,说您许久没去看二姑娘了,如果主动去看看,必然能让二姑娘欢喜,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因为夫人的事情,二姑娘说不得和府里生了嫌隙,老……奴,老奴想着这事也是好事,老夫人真心疼爱二姑娘的,没……没想到,居然是大姑娘的谋算,老夫人饶命。” 钱妈妈哭得涕泪纵横,哪里还敢隐瞒。 “你这个狗奴才,我上次是怎么说的?”老夫人冷笑。 “老夫人,奴婢错了,奴婢是真……的,真的没想到这事,奴婢就帮着大姑娘说了一句话,心里也是为了老夫人和二姑娘,可是……” 钱妈妈犹在辩解。 “来人,把这个奴才拉下去打十大板。”老夫人厉声道。 钱妈妈再一次被拉了出去,就在院子里执行,听到外面板子的声音,姜寻承已经不想再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对大女儿,他突然失望之极。 “母亲,现在怎么办?”定了定神,姜寻承问道。 “我已经通知了义阳伯府,一会义阳伯和他夫人应当一起过来,这事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的意思如何?想嫁给谁?”老夫人压下心头翻滚的怒意,看向儿子,“事情闹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你自己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把棋局送给她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钱妈妈挨了打,相爷去了大姑娘的院子,相爷走的时候,大姑娘大哭起来,奴婢在外面听得真真的。”青禾道。 灯下,姜锦心才梳洗完,在床上斜斜地靠下,并没有安寝,手中的账本放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就哭了!” 日子还长着呢,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其实还不够的!” “姑娘,为什么还不够?这样子,相爷还会护着大姑娘,推出姑娘不成?”青禾震惊的道。 “还有顾姨娘在。”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嘲讽。 “顾姨娘现在在庵堂,自顾不瑕,这会还不知道消息,怎么可能帮得了大姑娘?”青禾狐疑。 “顾姨娘啊……这本事不是一般的强,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还借了姨母的势罢了。” “这个时候了,相爷还听顾姨娘的话?”青禾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听或者不听,其实不在于别人,在于他自己。”姜锦心道。 “那怎么办?”杨柳不安,她一直在府里,是经过顾姨娘的压制的,现在提到顾姨娘,心里还很慌,总觉得顾姨娘很厉害,担心自家姑娘受伤害。 “就看这一次,他能为顾姨娘母女做到什么程度。”姜锦心道,唇边的一抹笑意多了一丝妖异森寒。 “姑娘,要不要奴婢现在再去老夫人处打探打探,听说义阳伯府的人都来了。”青禾不放心地道。 “不用,这会你再出去,若是让人看到,又解释不清楚了,这事不重要,只要他们来了,这事就算有了眉目,不是无根之水。” 事情最后还得看老夫人和姜寻承的意思。 今天晚上不会有结果,还得看接下来的意思…… “殿下,宫里才传过来的消息。”福贵提着一个食盒进门,里面是药膳,伤了眼睛的裴珏煦一直在诊治眼睛,不过这种不知道怎么就撞伤的眼睛,现在还是以药膳为主。 谁也不知道怎么就撞一下就伤到了眼睛,但这种事情也不能说没有,有的事情就是那么寸,谁知道这一撞之下伤到了头上的什么地方,伤在头上看不到的伤处,最是找不到诊治的缘由。 太医们一起合计后,还是以疏通为主。 药性不能过强,药膳慢慢养着,最主要的还是外敷的药,必定用得好,用得精准。 其实这个所谓的精准,太医们也不是很有法子,这种事情他们都没遇到过。 伤了腿、伤了手,都可以医治,就这突然间撞出来的眼疾,实在是找不到源头,但他们也不敢说不能治。 只能尽可能地治。 知道内情的对裴珏煦的眼疾,都不是很看好,都觉得是头脑里有了瘀血。 裴珏煦已经回了六皇子府上,如今就是慢慢的养伤了。 “放出来了?”裴珏煦还没睡,斜靠在床上,床边放着一个棋局,闲来无事解棋局,头也不抬悠然地道。 灯光下,眼纱已经取下,扔在一边,一双眼眸温润如玉。 “明天应当就会放出来。”福贵点头。 “原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裴珏煦不以为然。 “那也全靠主子。” “倒也不是靠我……”裴珏煦把手中的一枚棋子放下,原本是死局的棋面,立时活了过来,整个棋局有了翻盘的趋势,“只不过眼下合适,就放出来,御史原本就有监察之职,就算是说得过了些,也无所谓。” “殿下说的是,这事皇上都不计较,也就那些人……一个个跳出来,像是不处治就不行了似的。”福贵道,伸手从袖口取了一张纸,递上去,“殿下,这是东宫方才送来的,您看看。” “大哥的身体如何了?”裴珏煦不急着接纸条。 “东宫的人说……依旧如此!”福贵脸上的笑意退去,叹了一口气,“殿下,太子殿下的身体……真的没办法了吗?” 裴珏煦沉默,长睫落下,修长的手指落在已经活了的棋局上面,拿掉了一棵棋子,立时已经活了的棋子,又陷入死局。 “让你之前找的神医,还没有消息?” “殿下,自那日您急匆匆出宫,着急找神医之后,奴才就再没打听到这个所谓的神医的消息,殿下……奴才觉得……那就是为您设下的圈套。” 福贵小心翼翼的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向来谨慎、小心布局的殿下,又怎么会失手出事,在相府的院外差点出大事。 如果不是姜二姑娘,就怕他赶到的时候,自家殿下已经出了大事。 每每想到这一点,福贵就对姜锦心感激涕零。 “是对我的圈套!”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眼睛闭了闭,“那边已经控制不住了。” 关心则乱,这一点连福贵都清楚,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但他还是去了,只为了拼一个可能的机会,大哥的身体等不得。 “那……殿下还去?”福贵声音颤抖。 “我不会有大哥的,最多是受伤……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哪怕有意外,也不是大事……但大哥的机会,不多了。” 裴珏煦道,凝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唯有微微颤动的长睫,表示他的心情未必如他说的那么平静。 自小就护着他的大哥,现在如此,他就算赴险也要去。 如果没有大哥,他甚至没有长大的机会! “殿下……是不是根本就没那个神医。”福贵一咬牙,把心里的猜测一并说了。 “没有!”很肯定,也很淡然。 “殿下?”福贵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斥责,没成想殿下回答得这么冷静。 “殿……殿下,真的没有,您为何还去?” “去了……才不会有遗憾,才明白,是真的没有!若不去……终究是不甘心。” “可是现在……” “现在……依旧遍寻神医,或者没有这样的神医在,但总是还有希望的……”裴珏煦缓缓睁开眼,原本温润的眸子一片阴鸷,“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殿下,那几个人怎么办?有一个已经逃了。” “杀了吧!”淡淡的声音,几乎不带一丝波澜。 “殿下,奴才这就去安排。”福贵毫不犹豫的道,即便这个人死了,会影响朝政,他也不会容许这个人活下去。 敢对自家殿下动手,就得承担这后果。 “杀了后,给扔过去,我不管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人总得还回去。” “殿下放心。”福贵点头。 裴珏煦又念了几个名字,思虑了一会道:“这几个人也去查一查。”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查。” “姜寻承……”裴珏煦若有所思,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殿下是怀疑他?”福贵立时道。 “很……可疑,事情发生的那天,办春日宴,靠后院的墙外……有动静也听不到!左相大人才坐上相位没多久,张扬了一些。”裴珏煦悠然地道。 “殿下,奴才去查他。” “姜锦心……” 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唇角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姜锦心其实也挺奇怪的,她像是知道自己在那里出事一般,凭她的身份,这就很奇怪了! “殿下是问姜二姑娘的事吗?最近她府上出了不少的事情。”福贵禀报。 “说说吧。”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福贵一直盯着姜府,是因为姜锦心才盯着姜府,听说这位姜二姑娘在姜府过得并不好,福贵就让人盯上了姜府,若有机会,他当然得报答姜二姑娘对自家主子的救助之恩,不管怎么说,救助了主子,就是救助了自己,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听福贵把姜府的事情,说完,裴珏煦笑了:“姜府居然这么热闹,又是西彰侯,又是义阳伯府上的。” “殿下,西彰侯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肖想姜二姑娘,您上次还警告过他,他居然还敢这么做。” “上次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不过西彰侯在父皇处……还是很有分量的,若他真的求娶,说不得就成了!毕竟父皇觉得……西彰侯虽说蠢了点,却极忠心!”灯光下,极长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裴珏煦似笑非笑。 “殿下……您……您不帮她?”福贵一惊,愕然抬头,“如果西彰侯真的要娶她……这可如何是好?” “我已经帮了她。”慵懒的笑意里,裴珏煦意味深长,“一个西彰侯罢了,一个绝对……不对等的亲事都摆不平,那就是我高看她了!那份投名状……就没多大用场,” 收下这份投名状,就代表他注希望于她身上,觉得她会走得更远,当然有前途,他也会适当地加码。 大胆而又心狠手辣的相府嫡女,还真是一个好人选! “殿下……奴才不明白。” “送了她一份救命之恩……这还不够?”裴珏煦睁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面前的棋局,“这……也送给她吧!” “殿下……”福贵看了看棋局,跟在裴珏煦身边日久,简单的棋局,他其实也是懂得,这就是一局死棋,而且还是一局有名的残局,殿下其实已经解了,但方才又取了一颗棋子后,黑子又陷入死局。 “去吧,明天就把这局棋送给她,问问她……我送她的那把匕首……好用吗?”裴珏煦轻渺地道,手指轻轻地推了推,“若她能搅和的这棋局再起风云……我给她更大的好处!” 一把来路不明的匕首,就敢往自己身上栽! 第一百二十六章、她帮的人是二皇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义阳伯府要和相府结亲的消息无声无息地传了出去。 据说昨天晚上,义阳伯府一家子全去了相府,商讨的就是这件事情,又有人说之前西彰侯进府,也是相看相府大姑娘,还有人说,相府大姑娘要和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订亲。 一家女百家求,原本也是好事,代表的是这位姑娘的出色。 可这么一再地相看,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的了。 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看了这么多家。 传言说的都像是真的。 义阳伯一家子全去了相府,这个时间点,如果没点正事,谁也不可能到别的府上,而且还是一家子过去,不可能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 看到义阳伯府马车过去的人,还不少。 至于西彰侯的事情,看到的也多,据说西彰侯摔了一跤的原因,就是因为在相府为了相看,爬上假山摔的,这一点也从西彰侯府的下人嘴中得到证实,是真的因为上假山的亭子处相看。 礼部侍郎府上的相看,也很有证据,不但有地方,还在人数,时间上也来得更早,据说两方相看后算是定下 可是既然要定下了,又哪里来的后面的相看? 这位大姑娘是看不上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不成? 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的时候,礼部侍郎夫人直接上门,婉拒了这门亲事,表示两个人的八字不合,娶不了相府庶女。 这一波又把老夫人气得摔了一个杯子,待礼部侍郎夫人离开,急叫人去找姜寻承,却听说姜寻承已经去了城外。 “他……他怎么还去看顾姨娘。”老夫人气狠了,全身都在哆嗦。 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是江妈妈,一边让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一边劝道:“老夫人,您别生气,相爷回来应当有了决断的。” 江妈妈也是老夫人的心腹,只是比钱妈妈稍稍差了点,如今钱妈妈被打,江妈妈就在老夫人面前更加得脸了。 “决断!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有其他决断吗?玲珑是必然要嫁的,再留下来,就要坏了名声。” 老夫人怒声道。 “老夫人,您再等等,大姑娘毕竟是顾姨娘的女儿,这事也得跟顾姨娘说一说。”江妈妈劝道。 “一个姨娘而已,相府千金的亲事,居然要一个姨娘做主。” “老夫人,您消消气,您先消消气。” 江妈妈只能这么劝,再多的话不敢说,听说钱妈妈就是因为话多,才被打了,现在还半死不活的。 “让人去盯着,等他回来,马上让他来见我。”平了平气,老夫人脸色阴沉的道,事到如今,姜玲珑的事情必然得有一个结果,不能再这么任那些流言乱传。 昨天她就逼儿子表态,偏儿子一副拿捏不定的样子,这一次不能再等了…… 庵堂空旷、破败的屋子里, 顾姨娘跪在地上,一脸哀色:“相爷,您救救玲珑,您一定要救救玲珑,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说完,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一双盈盈的水眸凝视着姜寻承,有几颗眼泪就这么挂在眼睫上,欲落未落,更是增添不少怜意。 姜寻承皱着眉头坐在床沿上,看着顾姨娘脸色并不好。 “你往日就是这么教养玲珑的?让她这么去陷害自己的亲妹妹?把个义阳伯世子给骗到锦心的院门前,还让钱妈妈把老夫人骗过去当一个见证?……当初莫不是我看错了你不成?” “相爷,妾身一直在府里尽心教养女儿,玲珑也从未有过这种事情,相爷,您真不觉得这事和夫人、二姑娘有关系?为何所有的事情都落在玲珑身上?是欺她生母不在身边吗?相爷,玲珑这孩子最是良善了,不可能做这事的。” 顾姨娘抽喧着哭着,怎么也不认下这错,反而把事情套在了孔氏母女身上。 姜寻承看着她满脸失望:“钱妈妈都认了。” “相爷,钱妈妈是老夫人的人,玲珑怎么会指使得动?玲珑再如何得相爷的宠爱,也只是一个庶女,真的能指使得动钱妈妈不成?相爷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势下,妾身和玲珑真的要无路可走了吗?” “这话是何意?” “相爷,妾身只问您,钱妈妈现在死了吗?”顾姨娘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无奈眼泪越抹越多,越发的让人觉得委屈无限。 “打了一顿,她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姜寻承沉声道。 “相爷,她没事,她也只说是我儿吩咐她做的,但她有没有说是玲珑当面吩咐她做的?” “这却是没有。”姜寻承沉吟了一下道。 “那就是了,如果不是大姑娘身边有人背主,就是钱妈妈故意这么说的,这件事情钱妈妈没事,二姑娘没事,有事的是大姑娘,相爷,大姑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如今连我这个为娘的都离开她的身边,她就算想算计二姑娘,怎么能办到?” 顾姨娘哭着反问,气弱娇怯,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一边说一边落泪。 不管怎么说,姜玲珑都是不可能有错的! 这一点,顾姨娘咬死。 唯有咬死这一点,才可以让女儿转危为安。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这么一想,事情的确可疑。 见她沉默,顾姨娘知道有效果,继续哭道:“相爷,做这么一件事情,可不只是一个内眷在府里想想就得成的,年少的女孩子懂什么,还得有年纪大的在一边帮着点才是,或者暗中指点,或者暗中出力,有那么大本事还会出事吗?” 顾姨娘继续哭诉,好不可怜。 这段时间姜锦心因为管事,又要去探病,出入比较多,这么一说,姜锦心才可能是背后图谋的那一个。 “荷包怎么说?玲珑的荷包?” “义阳伯世子出入寒哥儿的书房,玲珑没少给寒哥儿送荷包,必然是寒哥儿不慎失落,被义阳伯世子捡了的!相爷,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还有一点,若大姑娘真的算计二姑娘怎么会拿自己的荷包?” 这话说得合乎情理,这一点也是姜寻承觉得怀疑的。 “那她为何出现在锦心院外?” “大姑娘应该也是去看看二姑娘,说不得有背主的丫环引着大姑娘过去的,后来发现出了事情,大姑娘胆怯,就跑了回去,老夫人不也是被人引过去的吗?” 顾姨娘又掩袖哭道。 姜寻承沉默了,神色和缓了许多,他是怒冲冲过来的,平静下来也觉得有疑点。 “相爷,大姑娘是被人陷害的,求相爷给大姑娘主持公道,大姑……娘,大姑娘的亲事……就嫁给礼部侍郎二公子吧!”顾姨娘哀声道。 “你不是说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配不上玲珑吗?”姜寻承看了顾姨娘一眼,这亲事是老夫人看中的,也相看过了,迟迟未定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因为顾姨娘看不中,觉得姜玲珑可以嫁的更好。 “相爷,原……本,我是看不中的,但现……在,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玲珑进西彰侯府吗?西彰侯比玲珑大了那么多,这让人怎么看待相爷?以后相爷在朝堂上还能立足吗?” 顾姨娘知道姜寻承在意什么,只拿姜寻承的仕途说事。 “玲珑只是一个庶女,西彰侯就算是想去求赐婚旨意都不行,最……后,受人嘲讽的还是相爷。” 顾姨娘继续道,她当初和姜玲珑一起算计姜锦心的时候,就是算到了西彰侯可以求赐婚旨意,再不配的亲事,有一道赐婚的旨意,一切就顺理成章,所有的责任都不在姜寻承处,好处却实实在在的落在他身上。 这种时候嫡女比庶女合适。 “西彰侯现在要娶的是玲珑。”姜寻承看着顾姨娘缓声道。 “相爷,西彰侯是一个贪花好色的,只要送几个美人给他必然可以……他一定会松口放了大姑娘的。”顾姨娘哀求,哭得梨花带雨。 送美人可以,必然还得答应其他的要求,否则西彰侯不会善罢干休,这就又可能要嫁二女儿了。 姜寻承沉默。 “相爷,大姑娘的命……格,极好。”顾姨娘一咬牙,又抛同一个诱惑。 姜寻承皱皱眉头:“胡说什么。” “是……是真的,妾身为何不答应礼部侍郎的亲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姑娘……大姑娘是见过二皇子殿下的。”顾姨娘牙一咬,抛下更大的诱惑,她知道这种时候,光哭诉已经没用了。 太子眼看着就不太好了,接下来就是二皇子,相比起其他皇子,二皇子占了一个长的优势,生母是淑妃,算起来也是高位嫔妃,比其他皇子占了不少优势,姜寻承还是很看好二皇子裴珏晟的。 “相爷,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您带着妾身和大姑娘出行,大姑娘最后晚回来了一些,说是遇到了事,在路上帮了别人一个忙的事情,您当时还斥责了大姑娘,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能帮随便地帮一个男子!”顾姨娘继续道。 这事就发生在姜寻承才拜相的时候,心情不错带着顾姨娘和姜玲珑一起出行,当时的确出了点事情,顾姨娘这么一说,姜寻承立时就想了起来,惊讶地道:“当时……她帮助的人就是二皇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老夫人心里的天平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皇子微服出行,没成想路遇歹人,如果不是大姑娘路过,让我们府里的下人打跑了歹人,皇子必然会出事,您当时说大姑娘多管了闲事,说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女孩子家不能抛头露面。” 顾姨娘帮他回忆。 姜寻承点头,他当时就这么说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点头后,看向顾姨娘,眼底怀疑。 “相爷,妾身也是才知道的,那一日在庵堂遇到淑妃娘家的一位夫人,说起此事,才知道当日帮的是二皇子,而……且,二皇子对我们大姑娘颇有意。”顾姨娘道。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事情发生的经过还是姜寻承自己经历过的,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才发现都是有迹可寻的。 他当时没在意,也没让人打听,否则就和二皇子遇上了。 但他还有一线清明:“玲珑的身份,当不起正妃的位置。” “相……爷,如果……如果大姑娘是嫡长女呢?”顾姨娘轻声道,头伏在姜寻承的膝盖上,声音哽咽,“相爷,妾自打跟了您之后,心里、眼里也唯有您,为了相爷妾身可以做任何事情,大姑娘和大公子也一心尊敬您这个父亲,妾身此身已经没什么大的要求,只希望大公子和大姑娘过得好,若大姑娘真的有幸能嫁进皇……家,以后生下子嗣……” 顾姨娘不再说下去。 但这言犹未尽之处,让姜寻承心头激动。 用力地握了握手,压下心头激动的震动,脸色和缓了许多:“这件事情,我再想想。” “相爷,时不我待,现在这……事,恐怕不能再等了。”顾姨娘抬头,又落下了眼泪,痴痴的看着姜寻承,把个痴恋他的模样,做到了十成十,“相爷,您要早做决断,若是晚了,悔之晚也。” 一句话,让姜寻承眼眸沉了几分。 “相爷,若二姑娘嫁给了西彰侯,大姑娘又能为皇子妃,以后您有人有钱,可以再往上走一走。” 顾姨娘的声音,仿佛缠绕在他心上,往上走一走,走得不多,但却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右相才是真正的权臣,这一点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左相很明白。 他这个左相就是一个虚架子,听着似乎和右相差的不多,其实是天翻地覆的区别,上面没靠山,下面缺人还缺钱。 见他还在犹豫,顾姨娘又加大了诱惑:“妾听说西彰侯是京城最有钱的权贵,当年他藩镇一方的时候,财物更是数不尽数。” 有钱可以更好的办事,不管是找人还是其他…… “这事,我知道了。”姜寻承这一次没有沉默许久,看了顾姨娘一眼,神色难辩,伸手把顾姨娘拉了起来。 “相爷,妾身能回府去吗?”顾姨娘怯生生的道。 “再等等,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姜寻承道,说完站起身,“府里的事情,我还得先处理,下次再来看你。” “妾身都听相爷的。”顾姨娘娇声道,眼眶通红,眼底却俱是情义,这让姜寻承很是受用。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受用这个的时候,对着顾姨娘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顾姨娘把姜寻承送到了庵堂前,看着姜寻承上了马车,马车启动,还恋恋不舍地跟着追了几步,最后马车离开,追不上了,她站定在路边。 看着马车没了影,顾姨娘才返身回去。 “姨娘,怎么样?”等在一边的郁妈妈忙迎了上来,跟着顾姨娘往回走,到了僻静的地方,才急道:“姨娘,怎么样了?” “应当会让姜锦心嫁。”顾姨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这个小贱人在府里把我的人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以为我回去不能拿她怎么办,现在让她直接嫁了个又老又痴笨的西彰侯,我看她以后还能不能活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顾姨娘脸色阴沉下来,这段时间她在庵堂,冷静下来之后,越想越觉得蹊跷,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送到了庵堂,这背后必然是有人要对付她。 孔氏吗? 最早出现反常的是玲珑要把姜锦心推入湖的那一天,就是那一天之后,所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不顺起来。 那天原本落水的应该是姜锦心,成了玲珑。 就冲这一点,顾姨娘最怀疑的就是姜锦心,但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顾姨娘又觉得不太像。 那就是背后有人指点,是孔太夫人还是孔侧妃? 是孔太夫人反水了,把事情告诉姜锦心,引着姜锦心和自己做对?这么一想可能性还真的很大。 “姨娘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是该回府了!”顾姨娘伸手虚按了按肚子,“那个叫马艳珠的贱人,想进相府想得宠,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孔太夫人这是送一个女儿不行,再送一个进府,凭这两个,是我的对手?” “姨娘说的是,夫人当年都不是您的对手,怀了的孩子都没用,现在一个妾室,也敢跟您斗。”郁妈妈奉迎了顾姨娘一下。 “去请大夫吧!”顾姨娘看了郁妈妈一眼,女儿的事情虽说现在没事,但她还是隐隐不太放心。 还得回府去,自己亲自坐镇才行。 郁妈妈心领神会:“姨娘放心,老奴这就去请。” 姜寻承想先去西彰侯府,把事情落到实处的。 最后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府。 和母亲商议过,再去西彰侯府。 没曾想才下马车,老夫人派来的人已经等着了,急匆匆的把姜寻承叫到了内院老夫人处。 才进门,老夫人就恼了,手重重在桌上一拍:“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去看一个姨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 “母亲,这事也关乎顾姨娘。” “关乎她?是……是关乎她,问问她怎么生下的这个好女儿。”老夫人冷声嘲讽道。 “母亲,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姜寻承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情。 “又出什么事了?”老夫人冷笑,“一家女嫁三家,算不算是事情?” “母亲,何出此言?” “现在外面都在说玲珑的亲事,说你给她相看了三家,明明已经和礼部侍郎之子订下亲事了,却还把西彰侯、义阳伯世子给拉家里来相看,好好地弄出一女嫁三家的事情!”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她派出去的人打听回的消息,越说越难听。 老夫人气怒攻心,一甩袖子:“你……你这个时候居然还去看顾姨娘,都火烧眉毛了!既然你还没想好,就按我的意思办吧!礼部侍郎府上说了……不可能再结亲,昨天晚上义阳伯府也答应,绝对不会传出玲珑不好的话,现在只能让她嫁给西彰侯!” “母亲!” “你也别说庶女配不上西彰侯的旨意,给玲珑提个位份,让她记在孔氏名下,那就是嫡女了,再让西彰侯进宫去求个旨意。” 老夫人断然地道。 “母亲,这不合适。” “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更合适的?玲珑的名声也毁了,能嫁过去当侯夫人就不错了,她现在的样子,谁还敢娶她?”老夫人冷声道。 “母亲,这事孔氏也不会答应。” “她有什么权利不答应?娶她进门是为了让她给你延续子嗣,看看她,这么多年,居然就只生下一个女儿,就冲这一点孔氏就不能说不行,在她名下记一个女儿,与她有什么不好的?最多就是分她一点嫁妆,以后锦心嫁的时候,府里多补贴一些就行。”老夫人冷冷地道。 “母亲,不只是这事的原……因,玲珑救助过二皇子。”姜寻承道。 “什……什么?”暴怒的老夫人顿住,愕然地看向姜寻承,脸上先是微诧,而后激动起来,“这是真的?” 这才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真的!”姜寻承道,把顾姨娘对他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这件事情老夫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当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救助的居然是二皇子。 “……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说是有意于玲珑的,就……是身份低了一些。”姜寻承按了按眉心。 “如果我们府上出了一位皇子妃,还是二皇子妃……”老夫人声音压低,隐隐激动,皇子妃的位置,她一直在肖想,只是都觉得不合适,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么会不激动! “玲珑的名声,恐怕不太好了。”姜寻承道。 “那就一个都不嫁,暂时都不嫁,如果二皇子真有意,的确的把人留下,再让人到外面说这些都是流言,等个一年半载,说不得就没人记住了。”电闪火花之间,老夫人已经想到了对策。 一个字“拖” “那西彰侯处呢?”其他两家还好说,就西彰侯的事情,如果不处理不行。 “就让他娶锦心吧!”姜玲珑的份量重了,姜锦心的份量就轻了,老夫人只稍稍想了想,便重新作了决断,“如果玲珑将来真的走到那一步,你这个当父亲的得好好支持她,有钱有人,这是最起码的,西彰侯有钱有人。” 这一点上面,老夫人想的和顾姨娘一样。 姜寻承看了老夫人一眼,默默地点头,正要说话,忽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老夫人,左都御史夫人求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局死棋 - 掌上锦心 - 帘霜 “谁?”老夫人觉得自己没听清楚。 “是左都御史府上的夫人。”禀报的丫环道。 这一次声音高了许多,老夫人听清楚后,愕然地看向姜寻承:“左都御史放出来了?” 姜寻承脸色阴沉下来,这事他这个左相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对着母亲探视的目光,莫名的难堪。 顿了顿之后,才稳住心情:“母亲,您见一见,问问是怎么回事。” “行,我问一下,听这意思还是官复原职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老夫人看向姜寻承,天平又倾了倾,“西彰侯府的亲事,还得好好再商议一下。” 就冲之前孔氏和郑夫人暗中传消息,这门亲事就得再考虑考虑。 “母亲说的是!”姜寻承也明白这个道理,站起身,“儿子先去外面的书房办事。” “你先去忙!”老夫人点头。 姜寻承离开,有丫环引着左都御史郑夫人进门。 郑夫人身型比一般的夫人高大,脸较长,看着有几分憔悴,其他倒也没什么,在牢房,竟是没有受多大的委屈? 之前明明所有人都说左都御史府上不满门抄斩,也得充军发配的。 老夫人眼底沉吟。 郑夫人进门后先向老夫人行礼:“见过姜老夫人。” “郑夫人客气了,请坐,请坐。”老夫人客气的道,让人送上茶水,待郑夫人喝了两口后,才关切地道,“府……上,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老爷官复原职。”郑夫人点头。 “真是太好了,上天保佑。”老夫人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念了几句,这才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放回去的,稍稍整理了一个府里的事务,许多旧人都不在了,就只有跟着我们的几个人还留着,今天让人找找看看还没有旧人。” 郑夫人道,突然之间遭遇了这样的横祸,几天时间看尽了人情冷暖不说,连命都朝不保夕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以……为要出事了!没成想皇上居然放了老爷。 现在想起来,对皇上也是感激不尽。 府里查抄过,物件虽说会发还,其中的损伤不会少,至于下人,听说没事,那些偷跑出去的下人回来了几个,至于其他的,现在只能暂时这样了。 在监狱里,没有希望的时候,居然能收到孔氏的纸条,郑夫人感激不尽,稍稍整理了一下府里的事情,急匆匆的就过来看孔氏。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老夫人感叹。 “皇恩浩荡。”郑夫人道,而后看向老夫人,正色不已,“听说府上的孔夫人病了,我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当日我们两个关系就很莫逆。” 当日两个人的关系的确不错,现在郑夫人就越发地感恩于孔氏的情义。 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能在那种时候,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就算没有做到,郑夫人也是感恩的。 “好,我让人带郑夫人过去。”老夫人笑道,招呼江妈妈派人领着郑夫人去往孔氏处。 看着郑夫人带着人离开,老夫人的眉心打结。 锦心现在嫁西彰侯也不合适,这事还得和儿子商议一下……。 “姑娘,大姑娘的荷包,会不会……不认帐?”杨柳在替姜锦心磨墨,一边磨一边好奇地道,“这事会不会让她们怀疑。” “会!”姜锦心悠然地道,提起的笔落下,画一幅兰草图,静心宁神。 “那为什……么,还要用荷包?有了这荷包,别人会怀疑大姑娘是不是被人陷害的,毕竟谁也不可能真拿自己的物件,去引一个男人入陷阱。”杨柳不解。 “没有这荷包,也会让顾姨娘她们怀疑!”姜锦心道,长睫扑闪了两下,用心的看着自己画下的兰花,微微挑起的叶片,修长而有韧劲,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透着些淡淡的生机,从枝叶间挑头,别有一番清新的味道。 “有或者没有,都没大关系,只是在当时,这就是证据,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姜玲珑的荷包,当时当地,也需要有一件东西,让梅子义拿……着。”姜锦心道,“至于顾姨娘会不会拿这事置疑,其实没那么重要,就算没这么一个破绽,顾姨娘也会反扣在我身上。” 杨柳似懂非懂。 “姑娘,现在怎么办?” “等!”姜锦心微微一笑,顾姨娘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上一世她隐隐有些猜测,全是关乎顾姨娘的,只不过上一世,她来不及了! 姜玲珑是顾姨娘的女儿,眼下这个关键时候,就看顾姨娘下一步,怎么走,她的助力是什么时候到手的,又是为何能到手! 自己的分量重了,姜玲珑的分量就轻了。 姜府没有亲情,看的就是谁更重要,或者说对姜府更有利。 “姑娘,六皇子派了人过来。”门外忽然有通报的声音。 姜锦心一愣,长睫扑闪了两下,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投名状都逼着送了…… 放下手中的笔,杨柳到门前却迎了一迎,一个内侍进门,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内侍。 “见过二姑娘。”福贵笑眯眯地进门,向姜锦心行礼。 “公公客气了。”姜锦心温声道。 “姜二姑娘,我们殿下原本是亲自过府来谢过的,只是殿下的眼睛现在还没有好全,得好好养着,就让奴才过来给姜二姑娘送谢礼。” 福贵摆摆手,身后两个内侍送上谢礼。 几块锦缎,一盒宫花,还有一盒吃食,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宫里的吃食,精致之极。 这算是常规之礼。 不算出彩,很是日常往来的时候用,就是这质量很不一般,锦缎也是贡品,流光溢彩一般,乍一眼看上去只是同一种颜色,细看才发现暗花纹,很是精妙。 姜锦心的注意力却在另外一份礼上。 一个棋盘,两盒棋子,福贵已经笑着打开盒子,一枚一枚棋子依照着特意的地方落下,手法很是纯熟,一看就知道之前是练过的。 没一会时间,一盘残局出现在姜锦心眼前。 “姜二姑娘,这是我们殿下送给您的,请您解了这棋局!”福贵退后一步,手往前恭敬地一引,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局死棋! 第一百二十九章、匕首好用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是何意?”姜锦心低首看了看面前的棋局,是死局,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死局。 “姜二姑娘,何不试试?”福贵笑眯眯的道。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缓缓地坐了下来,托腮沉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声音。 福贵也没有催,依旧笑眯眯,态度极好地等着。 姜锦心执起棋子,试了试一处,而后又拈起,放在另一处… 看着处处都有路,但看着又处处都是死局。 这就是一着死局,她破不了! “殿下还说了什么?”索性放下棋子,抬起眼眸,姜锦心问道。 “殿下问,匕首好用吗?”福贵笑着应声。 姜锦心顿了顿,而后笑了,回头向青禾点了点头,青禾进去取了一个锦盒出来,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把匕首。 姜锦心取过,在手中把玩了两下,忽然笑了:“匕首很好用。” 手抬起,匕首直接扎在棋盘上,原本摆放整齐的棋局立时乱了,有几枚棋子落在地上,蹦跳了两下。 木质的棋盘上颤微微地扎着一把匕首,仔细看去,有些卷口,并不是特别好的匕首。 “可惜,就是坏了。”姜锦心感叹。 “既然坏了,就换一把,殿下让奴才给姜二姑娘送了一把新的过来。”福贵笑得见牙不见眼,回身重新取了放棋子的礼盒,从里面按出一个暗格,暗格里一把不大的匕首,乍一看看过去,竟和姜锦心手持的一把有些像。 福贵呈上。 姜锦心接过,拔下匕首看了看,锋利的刃口,一看就和她自己那把不同,精钢所制。 “多谢殿下。”姜锦心微笑,又看了看面前的棋盘,“公公……这需要带回去吗?” “不需要了,这棋盘也是我们殿下喜欢的,一并送给姜二姑娘。”福贵道。 “多谢殿下。”姜锦心侧身一礼,谢过。 福贵笑眯眯地带着人离开。 “姑娘,这……怎么办?”青禾看了看插着匕首的棋盘,要过来收拾,“奴婢现在就把这收起来。” “不必,就放置在这里。”姜锦心摇摇手。 “姑娘……” “放置在这里。”姜锦心看了看周围,最后指了指书案前的一处道,“放笔墨边上,正合适。” 那边有一块空的地方,在几本书和墨砚中间。 青禾应命过去收拾,对于匕首她并不在意。 “姑娘,会不会显得太凶了?”杨柳不安地跟过去道。这里可是姑娘的闺房,这么一把匕首插在棋盘上,莫名地让人心头发憷。 姜锦心坐了下来,神色淡然的道:“这宅子里,若是不显得凶一些,恐怕连命都活不下来。” “姑娘……”杨柳越发不安,抬眼看向姜锦心,欲言又止。 “杨柳,你害怕吗?”姜锦心平静地看着这个忠心的丫环。 杨柳看了看姜锦心,又看向插着匕首的棋盘,青禾正在摆放这个棋局,窗口的阳光照在匕首上,锋刃处的寒光一闪而逝。 她该感到害怕的。 内院的女子怎么会不害怕? 可是姑娘呢? 柔弱的姑娘也该害怕的,可就在方才,那把匕首还是姑娘扎进去的,再往前想,姑娘是真正的动过刀子的。 如果不动刀子呢?那一日夫人会出事,再晚一些,夫人就真的要出事了……。 那种时候,为了夫人的安危,姑娘也不得不动手吓退了挡路的婆子,只因为这个婆子是相爷派来的人。 “姑娘,害怕吗?”杨柳轻轻地问,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颤抖。 不只是害怕,还有惊悸,姑娘真的不同了,可姑娘又不得不同。 这段时间姑娘的行为落在杨柳的眼中,除了担心就是怨责自己无能,不能好好地护住姑娘。 “怕吗!”姜锦心喝了一口茶,带着凉意的苦涩茶水缓缓的滑入喉间,顿了顿之后,扬起冰寒的笑意,“杨柳,这是相府,偌大的相府,据……说,以前还是一位王府的旧宅子,如今安在?” “怕或者不怕,都是对应着活的人,如果死……了,就无所谓怕或者不怕!这佑大的府里,曾经的那些人,怕的或者不怕……的,都已经不在!而我们,不管怕还是不怕,总得慢慢走下去,护着我们身边的人走下去。” 杨柳下意识的心头一憷,惊呼一声:“姑娘!” “如要我怕了,她们会放过我吗?”姜锦心看向杨柳。 “不……不会!” “那么,又何必怕,不过是一死尔。”姜锦心笑了,笑得决然而热烈,不再是之前的淡然无力,“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阳光从窗口斜斜地照入,落在她凝白的脸上,仿佛初绽的牡丹,慢慢地绽露了风华,即便是再暗的光线,也掩不住她的风华。 不只是绝色,还有那一抹骨子里的锋利。 “姑娘,奴婢一定会护着您……不会让您有这么一天。”杨柳从惶然不安中惊醒,急道。 “好!”姜锦心微笑,她也会护着这个忠心的丫环,不会让她再像上一世那样,死在顾姨娘的手中。 杨柳用力地握了握手,再看向插着匕首的棋盘, 是了,她会护着姑娘,怕或者不怕,她都会护着姑娘,绝对不让那些人害了姑娘。 匕首虽然可怕,却也救了夫人。 其实,真没什么可怕的! 就算再怕,她们也不会放过姑娘和夫人,那把匕首和人心比起来,其实真的并不可怕…… 看着杨柳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慌乱恐惧,甚至走过去,帮着青禾摆放,姜锦心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这一世,要查的事情太多,现在又和六皇子牵扯上,未来绝对不会一片坦途,杨柳若是一味的柔善,她终究会把她送走,这个忠心的丫环,值得一个美好的前程,只是不在自己身边。 如今,却是正好! 抬眼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眯了眯眼睛,“顾全大局”的老夫人,现在应该已经做了决断了吧! “把这纸条给送出去。” 姜老夫人这一次是直接去了姜寻承的书房,才坐下便摆了摆手。 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左都御史夫人上门,六皇子又特意送了礼过来,锦心要留一留。” “锦心的确不合适,左都御史有监听之责,这一次重新启用,可见皇上是认同他之前说的话了,至于六皇子……我之前还以为他不会在意此事,只是现在西彰侯怎么办?”姜寻承也已经知道这两件事情,听老夫人这么一说,稍稍沉默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送几个美人过去,再把事情告诉他。”老夫人沉声道。 姜寻承心头一动:“玲珑和二皇子,锦心和六皇子的事情?” “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稍稍透一些口风就行,你让人找美人送过去,我派人去送一份礼,见一见西彰侯,暗示此事。” 老夫人接下此事。 这事儿子去办不合适,她去正好。 “母亲,恐怕西彰侯,不会那么容易松口的。”妾寻承摇摇头,如果西彰侯那么好对付,也不会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他甚至怀疑外面传言的关乎西彰侯的事情,都是西彰侯让人在传的,目的就是逼自己把玲珑嫁了。 “如果还不行……就传消息去给二皇子,毕竟当初玲珑也是帮了二皇子的。”老夫人道。 “母亲!” “让顾姨娘派人去说。”老夫人打断了姜寻承的话。 姜寻承皱皱眉头,这一次没拒绝:“母亲的意思,这事现在就拖着?” “先拖着吧!各人有各人的命,就看她们两个哪一个的命更好了。”老夫人凉薄地道,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而是两件货物似的,“玲珑处,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若她将来真的命好,终究会走上那一步。” 比起六皇子,老夫人当然更看好二皇子。 “太子的身……体如何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问道。 姜寻承沉默地摇摇头。 老夫人懂了,“玲珑的名声这一次毁了不少,她的身份又只是一个庶女,以后进了二皇子府,最多就只是一个侧妃。” “母亲,如果她是嫡长女……” “你就别说这种混话了,就算是嫡长女,也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长女,还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嫡长女,皇家是不可能让玲珑当正妃的,没那本事,强行坐上去,最后不过是落得一个被休或者囚死后院的下场。” 话里的意思和之前的稍有不同,是老夫人思之再三后的决定。 老夫人冷声道:“最好的法子,就是为侧妃,身份相当,就算名声稍稍有瑕,只要二皇子真正在意的是她,以后有的是机会走得更高,到那个时候,等时机成熟了,才可能成事。” 这话,姜寻承认同,点头:“就依母亲所言。” “一会,就把人送走。”老夫人道。 这话太突兀,姜寻承愕然抬头:“母亲,要把玲珑送到何处?” “送去陪她生母,就说一片孝心,也要为我祈福,一方面破那些外面的传言,不管是哪一家,都没有许,当然也没有相看,就算再有证据也不能认,礼部侍郎处我已经让人去说过,义阳伯府不敢说,他们家自己的儿子就不是一个正气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把事情全盘理顺。 两个孙女既然都有前途,就一个也不能牺牲,六皇子固然没希望,却也比一个西彰侯好,况且孔氏现在交好的人多,又有孔太夫人在身后,老夫人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先按下此事,以图后策,一个拖字解决问题,重点在西彰侯身上。 只是,老夫人终究没想到,事情还是坏了…… 第一百三十章、礼部侍郎公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岳兴轩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自己身上。 而且还来得这么猛烈。 他不过是帮着姜玲珑出气,为了让心上人不受委屈,不让姜锦心抢了自己和姜玲珑的亲事,同时也是为了治治这个恶毒又嚣张的姜二姑娘,才想到西彰侯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退了亲?说什么西彰侯和姜玲珑,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 只是他得了消息的时候,母亲已经派人去姜府退了亲。 其实说退亲也不合适,只是两家有默契,亲事原本就订在这几天内,现在……现在算什么情况? 岳兴轩整个人都蒙了。 冲过去找母亲哀求,可是母亲怎么都不答应,告诉他死了这条心,他不可能再娶姜玲珑的。 岳兴轩痛苦不已,又急又悲,站起身来往外冲。 小厮一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不好,一把抱住岳兴轩:“二公子,您别走。” “我去看看她,我现在就去看看她。”岳兴轩痛苦挣扎。 小厮拼了命地抱住,向门口招呼了一声,另外一个小厮也跑了进来,两个人一起紧紧地抱住他。 许久,岳兴轩无力地软了身体,就这么重重的摔倒在地,直接就躺在了地上,眼角一片红色。 他是真心喜欢姜玲珑,初见面时,只微微一眼,便让她动了心,那么温婉的女孩子,就要嫁他为妻,他如何不喜? 可现在,现在怎么办…… “二公子,您起来……起来休息。”两个小厮一边一个,把他拖起来,置在椅子上。 “为什么……不许?我不信……我不信她会做这事,她……那么好,就算真的有事,也必是府里的长辈,是他们在逼她,还……有,还有姜锦心?” 岳兴轩喃喃自语,痛苦不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他却是忍不住了,用力地推开两个小厮,偏过头抹去眼角的泪意,五内俱焚。 “二公子,二公子。”门口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两个小厮又正无措间,对望了一眼后,一个跑了出去,看到一个婆子在门外候着。 “什么事?” “有人给二公子送了一封信过来。”婆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陪着笑脸道。 “你哪来的信?”小厮并不急着接信,看了看她一眼,狐疑地道。 “就是出门买菜的时候,遇到一个丫环,说是给我们二公子的信,她是姜府的……就……就带了回来。” 坐在书房里的岳兴轩一听“姜”字,精神一震,缓缓地坐了起来。 “你认识?”小厮沉着脸问。 “不……不认识。”婆子结巴了一下。 “不认识你都敢接……”小厮一瞪眼。 “拿起来。”暗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里面“砰”的一声,而后是岳兴轩暴怒的声音,“还不拿进来。” 小厮哪里还敢二话,从婆子手中一把夺过信,转身就回了书房。 岳兴轩几乎是从小厮手中抢过信,信上没有任何标志,拆开纸,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拆开后,短短的两句话:速来,跪求我们的亲事。 而后是点点泪意,湿了信纸。 一看这熟悉的字体,分明已经上次送过来的信上的字,岳兴轩脑袋嗡了一下,蓦地站了起来,脸色暴红,手捏着纸条,几乎要捏碎。 他不能这么一直等着,他要去救她,他不能让她嫁给西彰侯。 抬腿就要往外走。 两个小厮还要阻他,却见他血红着一双眼睛:“这一次谁敢拦我……我要他的命!” 这是真急眼了! 两小厮都是跟在岳兴轩身边日久的,对望一眼后,一个道:“二公子,夫人不让您出去。” “我有事!”岳兴轩这会倒是平静了一些。 “可是夫人……”两小厮不安。 “就说是有好友约我到外面去,是护公府世子。”岳兴轩随口道,“你们一个去向母亲禀报,一个跟我出去,就说约得急。” 凭着护公府世子的身份,母亲不会拦他。 两小厮一看他的样子,知道也拦不住,无奈地点头,一个陪着出门,另一个故意拖了些时间,再去禀报侍郎夫人。 徐夫人得到消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人拦下的时候,岳兴轩已经离开了侍郎府,着急地赶往相府。 从马车上跳下来,岳兴轩迫不及待地就往门前冲。 “二公子,您稍待,奴才先过去。”小厮忙拦住他。 定了定神,岳兴轩点头,理了理长袍。 小厮上前,早有门子出来,看了看他们两个,特别是后面的岳兴轩,没认出是谁。 “我们公子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求见你们老夫人。”小厮陪着笑脸道。 门子一愣,神色古怪地看了岳兴轩一眼:“我们老夫人说不见客。” 自家大姑娘和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据说已经相看过,要定亲了,但这会府里全因为大姑娘的事情乱得很,门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出什么事情。 “这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我们公子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老夫人说。”小厮从袖口中取了一小块碎银子送过去。 “不要,不要,你们还是回去吧。” “大哥,帮一下忙,事情很重要,不只是我们二公子,和府上的大姑娘也有着大关系。”小厮又把碎银推了过去,继续哀求道。 门子见他说得实诚,又看了看手边的碎银子,终究没再推出去:“行吧!我去试一试,不过说好了,老夫人不见的可能性更大。” 府里都焦头烂额了,门子不觉得老夫人会见。 “麻烦大哥了,放心,不管如何,大哥都是帮了我们一个忙的。”小厮连声道。 见他态度还可以,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岳兴轩,门子把碎银收入袖中,转身往里去报信。 内院门口,叫了一个婆子帮着去通报。 听闻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到府里来拜见自己,老夫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不见!” 这会还要添什么乱,她还在想怎么办才能更好地摆平西彰侯府的事情,礼部侍郎府上和自家已经没什么关系。 见老夫人动怒,婆子不敢多说,返身出去。 听说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求见,岳兴轩急得团团转,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姜府的门楣,脑子一抽,撩起长袍,忽然就跪在了姜府的大门前,高声道:“礼部侍郎之子岳兴轩求见姜老夫人,还请允见一面。” 声音极大,岳兴轩现在也豁了出去。 膝盖重重地磕在了青石地砖上。 小厮愣了,门子愣了,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路人愣了。 关乎左相府大姑娘的事情,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总的来说是一家女三家求,左相府做得不地道的地方,就是明明已经和礼部侍郎府上相看过,也准备定下亲事了,居然又和西彰侯府和义阳伯府相看。 西彰侯就不说了,这么一个年纪,做姜大姑娘的祖父都差不多了,居然也来相看? 至于义阳伯府,还是晚上一家子偷偷过来相看,透着些见不得人的蹊跷。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不过这事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些人还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觉得左相府的大姑娘,再不济也不会和西彰侯相看,至于义阳伯府,说不得这位义阳伯世子和大姑娘发生了些什么,不得不相看。 这就让人再一次怀疑这位姜大姑娘的品性了。 因为这些传言,有不少闲人在远处对姜府指指点点,虽然不敢靠近,远远地说说,指指还是可以。 姜府门前比往日的多了些闲人,这会看到眼前这一幕,立时就有人涌了过来,就近看起热闹。 “礼部侍郎之子?”有人低声在问,方才离得远,没听清楚。 “是礼部侍郎之子,是和姜大姑娘议亲相看的那一位?”有人应声,当时站得近,听得清的人也有。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有人偷眼看了看羞愤交加的岳兴轩,若不是真的,这位礼部侍郎之子,也不会跪到这里。 原本还有些怀疑,这会全没了。 “没想……到,居然全是真的。”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件事情是真的,件件都是真的,大家很容易都是这么理解的。 “看这样……子,姜府的这位大姑娘,还真的是打算三嫁了。”有人低低地嘲讽。 相府门楣原本不是他们这些小民该议论的,不过现在这事,也已经拦不住悠悠之口。 “这位大姑娘,真的是个好的?”有人忍不住怀疑了。 “看……着,不像是个好的,就算是真的,也应当是礼部侍郎出面,这位公子过来做什么?”有知道世家规矩的,忍不住疑问。 世家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也不是年青的那对,可以随意置吻的。 相看也罢,定亲也罢,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现在,一位年青的公子跪在门前算什么。 看的人越发的多了,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岳兴轩这会不得不撑下去,涨红着脸低头,咽下心头的羞愤,他会跪求老夫人同意他们的亲事的,他们的亲事当时姜老夫人也是同意的,现在为什么会不同意了。 岳兴轩现在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意思,他会坚持的。 想到袖口中的纸条,这可能是姜玲珑最后的法子了,他不能不坚持…… 姜府的门子慌了神,一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不好,再听着外面的一片议论声,门子撒腿就往里跑,进去报信…… 第一百三十一章、大闹相府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从宫里出来,在宫门前正要上自家的马车,忽看到一辆马车过来。 姜寻承并不急着走了,退在一边。 马车上下来的是礼部张尚书。 看到姜寻承,拉了拉衣袍上前见礼:“见过左相大人。” “张尚书客气了。”姜寻承淡淡的道。 张尚书站直身子:“听闻左相大人在给府上的大姑娘相看佳婿?” 姜寻承脸色一沉,心里恼怒,外面的种种传言,他现在已经听到,这会再听这话,莫名的觉得是在嘲讽自己。 “张尚书听错了。”姜寻承不冷不热的道。 “听错了?这……不会吧?听说岳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已经到府上去跪求再续这门亲事了。”张尚书一脸惊讶。 “跪求?”姜寻承愣了一下。 “对,去府上跪求,左相大人,一家女百家求,可喜可贺。”张尚书哈哈地笑道,“真羡慕左相大人有这么好的女儿,若我女儿也有这么多人家相求,那可真是天大的面子。” 姜寻承手紧紧地握起,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差点没压住冲上来的怒意。 “张尚书说笑了。” 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怎么会是说笑呢!我是真的羡慕左相大人,大女儿容色出彩,一家女百家求,小女儿又是一个忠心的,还救过六皇子,若我有这么两个女儿做梦都会笑醒。”张尚书感叹道,作势往后看了看。 “左相大人,这是要回……府处理此事?不知道府上的大姑娘,最终相中的是谁?” “没有相看,都只是传言罢了。”姜寻承是绝对没打算认的。 “行吧!我懂,我都懂的。”张尚书好脾气地呵呵笑了几声,让开路,“左相请,您先回去处理事情,等以后事情结束了,再对我等说说今天的事。” 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姜寻承。 姜寻承气得脸色暴红,却也不能拿张尚书怎么办! 他的官职虽然高于礼部尚书,依理也是能管礼部尚书的,但现在两个人不是公事,只是闲话几句,他还真不能管礼部尚书。 这还是在宫门外,他是不能在这里发作的! 咬咬牙,大步往自己的马车过去,隐隐觉得守在宫门外的两个侍卫都多看了自己几眼,说不得也是因为听到礼部尚书的话,莫名愤怒。 岳兴轩被人引着往客厅过去。 老夫人听说岳兴轩跪在门前,气得差点晕倒,颤微微扶着人到了前院,让人直接去带岳兴轩过来。 免得他在外面丢人现眼,一边也让人去告诉侍郎夫人,他们府上还讲不讲规矩,这是非要和自家府上硬杠不成? 岳兴轩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求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面色阴沉似水,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这个愣头青,冷声道:“岳二公子,这是何意?” “老夫人,府上大姑娘已经和我相看过,现在就要订亲的时候,为何……为何会如此?”岳兴轩道。 “不合适!” “这怎么会是不合适的,当时……说是挺合适的。”岳兴轩急了,抬头看向老夫人,满头大汗。 “挺合适的,谁说的?” “老夫人,当时您也说是挺合适的,我母亲也说可以,我们两家当时原本要议亲的,不过是因为后来有些事情拖了一拖罢了,现在……现在府上的大姑娘为何要三嫁?”岳兴轩惶然不安的道。 “岳二公子也说是被事情拖延,之后便不合适了,二公子如果真的要问,何不去问令堂,八字不合,早不合晚不合,偏偏这个时候不合吗?”老夫人冷笑着反问。 八字不合是礼部侍郎夫人给出的理由。 “可……可是……” “岳二公子,还请回府去问问令堂,有什么事情也该由令堂出面,岳二公子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礼数。”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老夫人,求老夫人成全。”岳兴轩被逼得说不出放在,最后只能低下头,向老夫人恳求。 “岳二公子和玲珑也不过是见了一面罢了,至于成或者不成,也不是你和玲珑该置吻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有我和令堂,岳二公子请回。”老夫人皱眉斥道,很是烦眼前的岳兴轩,之前看他觉得也的确是好的。 现在看着像是一个傻的。 这件事情明明和他们没多大关系,偏他跳出来承了这事,把自家又拉下水,想到婆子回来禀报的话,外面现在风言风语的全是自家的闲话,老夫人气得想吐血,恨不得打岳兴轩一顿。 事情因为岳兴轩对自家更不利。 “老夫人,我真的想娶府上的大姑娘。”岳兴轩还没发现老夫人已经厌恶与他,还在哀求。 方才过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娶了姜玲珑,都要和姜大姑娘在一处,如果姜府不许,他就让姜府看到他的诚心。 他却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让整个相府都乱了套。 “岳二公子,知礼数?”老夫人忍不住了。 “老夫……人,何出此言?”岳兴轩茫然不解,抹了一把头上急出的汗,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冷笑:“你们的亲事,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岳二公子又怎么能上我府上要求娶玲珑?还亲自上门求娶,这是礼部侍郎府上的规矩,还是你们府上向来这般没有规矩,随意地败坏女儿家的名声?” 老夫人连声责问。 “老夫人,我……”岳兴轩被斥得都反应不过来了,喃喃地道,想解释他是真心求娶姜玲珑,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 “来人,请岳二公子回去。”老夫人一甩袖子。 江妈妈转了出来,到岳兴轩面前行了一礼:“岳二公子,请吧!” “我……我……想……”岳兴轩看向江妈妈欲言又止,被老夫人呵斥过后,他很慌。 “岳二公子,您什么也不想,起来吧!”江妈妈劝道,身后老夫人面沉似水,目光凌厉地落在岳兴轩的身上。 “老夫人,我真的要求娶府上的大姑娘,不是败坏她的名声,我……我……我想见见府上的大姑娘,和她当面说一个清楚。”茫然四顾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岳兴轩也是真急了,额头上又开始冒汗,口不择言起来。 “放肆!”老夫人一拍桌子,气得脸色红了又青了,“你……你无耻之徒,来人,把他拉出去。” 江妈妈摆摆手,过来两个婆子,看了看岳兴轩就要动手。 岳兴轩见她们真的要动手,蓦地站了起来,脸色愤怒而狰狞,“老夫人,玲珑是您的大孙女,是您的亲孙女,您怎么能因为她是一个庶女看低她,就想让她嫁给西彰侯,西彰侯那么大的年纪,您……您是要毁了大姑娘吗?她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岳兴轩也是出离愤怒了。 门口被那么多的嘲讽,这会被老夫人驱赶,羞愤之下,突破了理智,毕竟年轻,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事情,这会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老夫人,把往日从姜玲珑处听来的话,冲口而出。 “老夫人,您就算再疼爱嫡孙女,也不能把个庶孙女害死,眼睁睁地看着她嫁进西彰侯府吗?她那么小的年纪,居然让她嫁一个比父亲年纪还要大的男人,老夫人,府上是相府,相府的姑娘也会落到这种地步的吗?” 岳兴轩痛心疾首,只恨所有人都不让他和姜玲珑在一处,这会是爆发了。 “你……你……”老夫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手捂着胸口,差点晕倒。 “轩儿,闭嘴!”礼部侍郎夫人终于赶到了,还没进门就听到儿子的暴怒声,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小跑着进来大声地呵斥。 “母亲,我说错了吗?好好的一个孙女,不求嫁一个好人家,却思着和西彰侯相亲,要把一个亲孙女嫁给西彰侯这般的老男人,相府想做什么吗?堂堂相府,还需要巴结一个没用的老侯爷吗?” 岳兴轩这会已经失了理智,眼珠子血红,呼吸急促,觉得所有人都在坏他和姜大姑娘的亲事。 早忘记了所谓西彰侯的事情,他也在里面插了一脚的,要的就是姜锦心好看,只为了姜玲珑说姜锦心要害她。 是他故意到西彰侯面前提到姜锦心,是他暗中推波助澜,如果没有他在暗中帮着姜玲珑害姜锦心,西彰侯不会上门。 这只不过是反噬罢了! 厅房外面的小路上,姜锦心停下脚步,眸色平静地看向厅房的位置,闹得很凶,声音不小,她离得这么远都听得很清楚,这位岳二公子在怒吼。 这一位,上一世也没有娶到姜玲珑,因为他死了。 姜玲珑“有情有义”的要守望门寡,以她那时候的身份,已经是相府的嫡长女了,这事原本可以作罢,可以找到一些理由,但她偏偏就要守,说是愿意守三年,三年之后,她再和人议亲事,也是因为她的这份所谓的情义,被天下赞赏,被皇家赞赏。 这就是姜玲珑上一世所谓的守寡。 她的守寡和真的守寡不同,这也是她最后能坐上静王妃位置的原因,清清白白的守寡。 上一世,所有人都觉得岳兴轩可惜,死得很意外,姜锦心却发现,未必! 这件事情里还牵扯到另外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郡王府上的变故 - 掌上锦心 - 帘霜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岳兴轩的脸上。 岳兴轩晕头转身地抬头看向徐夫人。 “母亲,您……” “你个孽障!”徐夫人又是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得岳兴轩偏过头去。 屋内蓦地安静了下来,只有岳兴轩粗重的呼吸声。 他缓缓地回过头。 “你……是不是要逼死为娘?逼死你父亲?”徐夫人眼眶都红了,愤怒的声音颤抖。 岳兴轩重重地跪了下去,眼泪落了下来:“母亲,我要娶姜大姑娘。” “你……你这个孽障,这是……你能决断的吗?”徐夫人恨铁不成钢,又在儿子背上狠狠地拍了两下,“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我让你在府里,哪里也不去,你偏说国公府上的世子相邀,你……你这是被蒙了心了。” 徐夫人这会也怨姜玲珑这个搅家精,这如果真的娶进门,还不得把自家后院搅得万事不宁。 “老夫人,求您了!”岳兴轩这会已经清醒不少,红着眼睛哀求的看着姜老夫人。 “徐夫人,带着府上的二公子走吧。”老夫人半点也不愿意再看到他,无力地摆手道,跟个混的没什么好说的。 “姜老夫人,今天的事情,实在对不住,以……后,以后一定会看管好他的,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徐夫人陪着笑脸道。 “请吧!”姜老夫人冷声道,说完眼睛一闭,意思很明白。 徐夫人无奈,只得把儿子拉起身。 岳兴轩还不想依,却见徐夫人又要打他,只能咬牙站起,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他是不会放弃的。 徐夫人带着岳兴轩离开,姜老夫人捂着胸口,缓不过气来。 “老夫人……” “去外面打听打听。”老夫人无力地道。 江妈妈应声,派了两个伶俐的婆子出门。 相府门前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岳兴轩已经离开了,许多人还在过来,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事和现在外面的传言相吻合,越发的说明这事是真的! 姜寻承的马车回府时,才把人驱赶走,下了马车匆匆的过去和老夫人商议。 商议过后,姜玲珑被连夜送走。 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顾姨娘惊的站起:“玲珑?” “娘!”姜玲珑哭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顾姨娘,泣不成声。 “发生什么事了?”顾姨娘急道,她在城外,并不知道才发生的事情。 “娘,是姜锦心害我,一定是她。”姜玲珑一边哭,一边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咬紧牙关恨声道。 “你觉得是这个贱丫头?” “一定是这个贱丫头,西彰侯明明要娶的是她,女儿也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岳二公子和韩卦姑,都是其中一环,没有一环出错的,可最……后,为什么出事的是我?”姜玲珑怨恨不已。 顾姨娘的脸色一阵青黑。 “娘,现在怎么办?小贱人把我们都赶出了相府,娘,您还怎么当上正室夫人?女儿又怎么才能成为嫡长女?” 姜玲珑是一路哭着过来的,气急败坏,愤怒不已。 恨不得姜锦心现在就死在她面前。 “你大哥,是不是也让这个贱丫头怀疑了?”顾姨娘平了平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娘,我都这样了,你还考虑大哥,现在出事的是我,不是大哥。”姜玲珑尖声叫道,眼底怨恨。 总是这样,只要一关乎大哥的事情,娘就会站在大哥这边。 每一次都是如此! 因为这个原因,梅子义处自己还得出手,如果不是因为怕大哥沾上手,原本不需要自己出面。 “娘,你说不能让大哥让人怀疑,这事我只能自己去做,最多就是借大哥一个地方,让大哥去约梅子义,可您看看,现在被人怀疑的是我,一直是我!”姜玲珑哭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 连连出事,心神几乎失守。 话说到此,几乎失语。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顾姨娘大惊失色。 “不是吗?娘,我是不是你生的?你怎么就只顾着大哥,却没顾着我半分?我现……在,我现在怎么办?我还能嫁给谁?”姜玲珑大哭。 “你当然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疼你,你别急,娘一定有法子的。”顾姨娘咬咬唇,压下心头的烦躁。 “可是现在……” “别急!让我缓缓。”顾姨娘摆手,打断了姜玲珑的话,用力的握了握手,压下心头翻滚的怒意。 “娘!他们要把我嫁给西彰侯,府里要把我嫁给西彰侯!”姜玲珑声音颤抖,只要一想到这个可怕的果,她就冷静不下来。 自打出了事情之后,她一直提心吊胆,府里已经有人说祖母和父亲已经商量妥当了,就等着合适的机会。 她不敢再往下想。 “娘,我是死也不会嫁给西彰侯的。” “不会让你嫁给西彰侯……他可以去死!”顾姨娘的声音很低,透着一丝阴沉,微微带了一丝颤抖。 “娘?”姜玲珑一惊。 “等一等,再等一等。” 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跪在左相门前求着娶了相府的大姑娘,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在原先的消息上面,更是掀起了另一层高度。 更多的人在议论此事,对于姜府接下来要把这位大姑娘嫁给谁,很感兴趣。 都说这位姜大姑娘不只嫁三家,还可能和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有私情,否则怎么会让这位公子失了体统,不计规矩的到姜府门前,闹这么一出! 世家之中又隐隐有人传说当日春日宴的时候,这位姜大姑娘不但抢妹妹外祖家的衣裳,而且还当众绷了衣裳,露了小衣的事情…… 这事虽然没有宣扬得人尽皆知,消息灵通的世家都已经知道,对于左相府的这位大姑娘退避三舍。 谁家敢娶这样的! 姜锦心从马车上下来,有婆子过来恭敬行礼:“见过姜二姑娘。” “姨母的身体还好吗?” “侧妃娘娘的身体好了一些。”婆子道。 姜锦心点头,跟在婆子身后往里过去,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特意过来再探病。 跟着婆子一路过去,到了孔侧妃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一切依旧。 小丫环挑起帘子,姜锦心抬步进门,又转到了内屋。 床上,孔侧妃皱着眉头斜靠着,神色不明,听到动静才抬起头,脸色苍白中多了些憔悴。 “见过姨母!”姜锦心上前行礼。 “别多礼了,过来坐。”孔侧妃温声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姜锦心依言在孔侧妃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姨母,有心事?” “也没什么。”孔侧妃道。 “姨母,是不是府上出了什么异常的事情?”姜锦心温声直言道。 “也不算是意外。”孔侧妃含糊了一句,拉着姜锦心的手,“听说你们府上又出了事情,有没有牵扯到你?怎么一个庶女的亲事,闹出这么多的事情?一家女嫁三家男,府上的老夫人还真是糊涂,做得出这种事情。” 外面的传言孔侧妃也听说了,很是担心姜锦心。 同为姜氏女,姜锦心的名声必然会被连累。 只恨姜府的那些人,把个庶女宠得无法无天,现在居然还敢与人私相授受,实在是可恶。 “姨母,我没事,都是姜玲珑的事情。” 姜锦心安慰孔侧妃道。 “府上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到底嫁哪一家?” 姜锦心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现在也就只有义阳伯府了,义阳伯世子会娶她吗?”孔侧妃还是很关心这事的,就怕连累姜锦心。 “姨母,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您说说府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姜锦心轻摇了摇孔侧妃的手,嗔道。 “你这孩子,能有什么事情,就是王妃愿意管事了。”孔侧妃笑了,身子往后一靠,柳眉蹙了蹙,“当日我进门的时候,也请她管郡王府的事情,老太妃年纪大了,我也是才进府,总是比不得她名正言顺,可她当时就拒了。” 这是孔侧妃想不明白的。 之前姜锦心让她再拖几日病情,孔侧妃完全是因为姜锦心要求的,就表示身体不好,再等等,以此让姜府不敢把顾姨娘带回姜府,没成想顾姨娘还没怎么样,自家府上有了变故,这么多年一直不曾走出来的郡王妃表示愿意替她管家,让她好好的养身体。 这就很意外。 当初怎么说都没同意,现在居然不用请,就愿意了? 孔侧妃觉得很困惑。 原本不想说于姜锦心的,只是姜锦心一再地提到,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郡王妃愿意出来见人,愿意管事了?”姜换心一脸惊讶,“姨父怎么说?” “你姨父之前是不同意的,特意过来问了……我,我觉得既然郡王妃愿意管事情,应当让她管,而且她还是一片好意,也是为了让我好好的休息。” 孔侧妃温声道。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一抹幽色,“所……以,先是姨母同意了,姨父才会同意的?” “这孩子……,又胡说什么,原是大家一起商量后的结果,郡王妃这么多年一直过得冷冷清清,现在愿意出来见人是一件好事。”孔侧妃斜睨了姜锦心一眼,笑了。 正说话间,听到外面有动静,一个女子的声音,耳熟! 第一百三十三章、供奉在佛前的香炉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丫环打起帘子,裴烟双走了进来,她一袭鲛珠纱的衣裳,下系金线绣缎的百褶裙,梳一个飞天髻,一枚光华濯濯的华胜压在发际,华胜上紫晶东珠流苏网,映的整个人容色秀美,雍容华贵。 身后跟着四个身穿桃色比甲丫环,整整齐齐,恭恭敬敬。 “见过孔侧妃。”裴烟双温声道。 “大郡主怎么过来了?”孔侧妃惊讶不已,随后对姜锦心道,“这是平安王府的大郡主。” “见过大郡主。”姜锦心站起侧身一礼。 裴烟双的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笑了:“姜相府上的千金?” “是。” “姜二姑娘不必客气,免礼。”裴烟双温和地道,整个人端庄大气,举止从容,“听说你还救了六皇子?” “当时正巧在宫中。”姜锦心柔声道。 “幸好有你,否则六皇子危险了,皇后娘娘之前还说宣了你进宫的。”裴烟双的态度十分亲和。 “大郡主知道是为何?”孔侧妃不放心地道。 “侧妃娘娘放心,是好事。”裴烟双笑了,转过头从身后一个丫环的手中,取了一个物件过来,“知道我要看望侧妃娘娘,郡王妃让我带过来的。” 一个香炉,很普通的样式,就是供奉在佛前的那种,并不起眼,下面甚至还有一层浅浅的灰,一看就是才用过的。 “让郡王妃费心了。”孔侧妃道。 “侧妃若是喜欢这种供奉过的香炉,何不去寺庙里求一个?”裴烟双好奇的道。 姜锦心的目光落在香炉上,若有所思。 “原是想去求一个的,但这个更好,当初还是太妃娘娘去求了来放置在府里的,原本我也是不便去取的,郡王妃一直供着,这一次也是郡王妃的意思,既然要信这个,就要用好的,这个才是最合适的,郡王妃说她现在不用了。” 孔侧妃解释道。 “原来竟还有这个缘故,我倒是误会了。”裴烟双眼角一挑,露出恍然的笑容,“那就需要用到佛香了?佛香也用原来的吗?” “佛香去新求来的,郡王说这香还是现在求来的好,原本小佛堂里用的也是普通的香。”孔侧妃解释。 “那也是的,还是郡王妃想的周到。”裴烟双点头,而后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出色,皇后娘娘之前一再的对我说起姜二姑娘,原本以为相府的大姑娘是个出色的,没成想,二姑娘才是真出彩。” 这话很得体,对姜锦心也表示了善意,只不过现在姜玲珑才出了事情,有些话听着就没那么舒坦了。 不知道这位大郡主是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还是说一时没注意。 看她神色如常,笑意盈盈,还真不好说。 上一世,裴烟双经常会到静王府来,和裴珏晟关系极好,裴珏晟对这位族妹也很不一般,若有什么好的,都会特意给裴烟双留一份。 裴珏晟告诉姜锦心,说两个人自小的情份,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如今她和离在家,更是可怜,当更怜惜几分。 那时候姜锦心身体不好,生病的时候多,这位大郡王过府也会来看她一眼,对她也还算客气,两个人偶尔也会说一些体己的话,知道姜锦心是极不喜欢姜玲珑,每每说到姜府的事,裴烟双总是替她抱不平。 投梨报桃,姜锦心有什么好的,也会给她留。 不过后来,姜锦心死里逃生离开静王府后,听说裴烟双大力支持姜玲珑坐上静王妃之位, 所以,上一世的时候,这位大郡主其实也是早早知道姜玲珑和裴珏晟的私情的,眼眸处越发的深幽了些。 “郡主谬赞了。” “等下次去宫里的时候,我们再亲近亲近。”裴烟双说完又对孔侧妃道,“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郡主随意。”孔侧妃道。 裴烟双对姜锦心点了一下头,这才带着四个丫环离开。 透过窗口,姜锦心看向这位端庄得体的烟双郡主,上一世,这位在婚事不妥,但在其他方面都不错,和几位皇子关系都很好,皇后又极宠她,几乎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必竟平安王妃还是皇后的亲妹妹…… “锦儿,锦儿……”孔侧妃的声音让她从回忆中醒来。 “姨母!” “没见过大郡主?” “远远的看过,并不太熟。”姜锦心失笑,“姨母要这个旧的香炉点香?” “之前做了些恶梦,想着用佛香压一压。”孔侧妃道。 “怎么就想到府里的这个?”姜锦心诧异。 “原本是没想到,正巧说起郡王妃的事情,就提到了小佛堂里老太妃当时请来的这个香炉。”孔侧妃道,目光落在面前的香炉上,擦拭的很光滑,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用着的,“这种香炉用得更安心。” “姨母做噩梦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竟有些恶梦。”孔侧妃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 “姨母,香炉里旧的灰当扫干净,我听说如果用的是旧的香炉,该把旧的痕迹都扫干才是,特别是关乎姨母噩梦的事,更得诚心礼佛,不能把别人供的香灰留着,让佛祖以为姨母不诚心。” 姜锦心看向香炉道。 “是这样的吗?”孔侧妃一脸惊讶,“我听说供过的香灰才可以更显诚意,庙里的香炉,每个人都上去供香,不就是这个理由?” “姨母,庙里是庙里,您现在是在府里,当让佛祖知道您是诚心诚意的供奉。”姜锦心温声解释道,“姨母知道的,我少时还曾经跟着祖母,去庙里住了半年的。” 老夫人生病,尚年幼的姜锦心被带着去了庙里,一住就是半年,如今却是理由。 “那我一会就让人清理了香炉。”孔侧妃点头。 “姨母,您方才还说郡王妃这次突然管事了,那您怎么办?”姜锦心重新坐下,拉着孔侧妃的手轻轻的摇了摇。 “难得有这么轻闲的时候,我就放松放松,好好休息。”孔侧妃道。 “若是姨母得了闲,可以去别院陪陪太妃。”姜锦心提议。 淮安郡王府的老太妃现在就在别院里养身体,并没有住在郡王府,淮安郡王府的别院也在京城里,却并不靠近皇宫,那边的景致极好,有好几处皇家的别院在。 这话提醒了孔侧妃,她眼睛一亮:“的确是如此,我如今也没事,的确可以陪陪老太妃。” 她正不知所措,姜锦心的提议让她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六皇子府上,内院的书房。 裴珏煦斜靠在屏风后面的暗间的榻上,长发不曾挽起,随意披在脑后,素白色的衣袍,只在衣角有一抹淡淡的墨意,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二株墨竹。 “殿下,这是太子的意思。”暗卫低声禀报。 “大哥急了一些。”裴珏煦道,“这几个不必着急,留着有大用处。” “太子的意思,现在已经动了一个人,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人,索性全处理了。”暗卫比了一个手刀。 “死了一个就行,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就算是现在去问,恐怕也未必能知道什么。” “太子的意思,您如果不方便动手,由太子殿下动手。”暗卫低声禀报。 “倒也不必,让大哥不必急,先好好养养身体,既然有这么一说,必然也是有药的,得到合适的机会,先搬离太子府才是。”裴珏煦低缓道,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眸底晦涩。 “太子殿下明白自己的身体。”暗卫低下头,神色黯然。 裴珏煦沉默了一下,言道:“左都御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突然获罪,又突然被放出,全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太子殿下也这么说,还想查探此事。” “不用大哥查探,这事我已经知道,等下次我去东宫的时候,会直接告诉大哥。”裴珏煦阻止。 “属下一定把殿下的意思禀报太子殿下,还有就是兵部尚书之事……” “兵部尚书之事,更是急不得。”裴珏煦温声道,目光温和而幽深,“我之前和大哥说的事情,已经生效了。” “生效了?那可太好了,太子殿下总是忧心殿下。”暗卫大喜。 “这几个人再去查查,若有异常,直接处理了。”裴珏煦扔出了一本名册,暗卫恭敬接过,放入怀中。 “属下遵命!” “姜相府我会让人盯着的,大哥不必再派人了。”裴珏煦道。 “太子殿下想问问殿下,是不是真的对姜府的二姑娘有意?”暗卫低声道,“若有意,就娶了!” 裴珏煦笑了一声:“大哥还真是乱点鸳鸯谱,行了,告诉大哥,我若想娶妻,第一个就告诉大哥。” “太子殿下说殿下年纪也不少了,也娶正妃了,之前皇上就提起过,应当会给几位殿下选妃了。”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裴珏煦懒洋洋的道。 门口轻轻的敲门声。 “何事?” “殿下,宫里的两玩意过来了。”福贵看着窗外走过来的两个俏美的丫环,娇滴滴的模样似乎是偶尔路过道。 “杀了!”声音一始既往的温润…… 第一百三十四章、死了的第一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车在最后出了城,身后重重的城门缓缓地关上,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候。 黎志拉着帘子的手落下,喘了一口粗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今天他打算连夜赶路,逃离这险地。 事情怎么闹到这个地步的? 他是先于梁国舞蝶公主到大周的,算起来,他还是舞蝶公主的表兄,舞蝶公主其实并不是梁国的真正公主,是皇家宗亲给提到的公主之位,欲和大周结秦晋之好,特意差舞蝶公主来大周。 只是眼下和亲人选未定,舞蝶公主的年纪也不大,打算先到大周住下来,再慢慢选合适的。 为示友好,大周建了舞蝶公主府,如今,舞蝶公主还没有正式过来,先差了黎志过来布置公主府的。 黎志年纪不大,却也是一个长袖善舞的,才到京城没多久,就认识了一批年轻的世家子弟。 正得意间,居然惹出这样的祸事。 六皇子遇刺?就在左相府墙之外!黎志皱眉,不知道为何说是六皇子遇刺,明明只是打了一顿,这事现在感觉已经过去了,毕竟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在宫里的刺杀案,比起那一件,前一件就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但真的过去了吗? 被几个纨绔打了一顿,和有意识地行刺皇子,完全是两个意思。 黎志心神不宁,这几天一直在偷偷的打听六皇子的事情,有些事情是她知道的,有些事情却是他不知道的,很是不祥的感觉。 头微微低下,自打裴依人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养病,这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他是梁国权贵之子,现在过来也只是帮着舞蝶公主打点前站罢了,现在这种预感越强他就越觉得不能再呆下去。 在身边的人发现有衙役的痕迹出现在周围,黎志忍不下去了,他当天就收拾了物品,轻车简从趁着城门还没有关,当机立断就离开京城。 只要今天晚上连夜赶路,明天就算发现他没了,再想追他已经来不及。 他现在就回国。 裴珏煦就算想找他,也不可能再找到。 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大周的六皇子又如何,现在还不是瞎了眼睛,既然没死,以后也不会有作为,这事其实已经算成了! 倒是他这次结交的人手,白白浪费了,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他不会再来大周。 手在腰际按了按,玉佩挂在腰上,但却不是当时的那块玉佩,那块玉佩后来就不见了,虽说上面没他的印记,但和一般的大周的玉佩样式还是有些不同的,梁国的世家子弟偏爱的是玉佩样式和大周不同。 也是因为失了这块玉佩,他这几天心惊肉跳—— 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他现在只要在马车里睡一觉,等明天,已经真正的逃出生天。 等一等,再等一等,他日必会归来! 待那日,就不会是眼前的这种情形……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间,马车忽然停下,马车里的黎志没提防,头重重地撞在车壁上,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而后又没稳住,连着撞了数下,黎志眼前发黑,忍不住痛叫出声。 耳边听到侍卫的喝斥声,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手按着额头,闭着眼睛努力地平息头上晕眩的感觉。 “什么人?”侍卫的喝斥声。 “收命的!” “啊!”侍卫凄厉的惨叫声。 黎志大惊,强忍下晕眩,他带了两个侍卫,一个马车夫,每一个人都身手不凡,可他方才听到几声惨叫了? 手用力地推开车门,眼前一片浓黑,天已经暗了下来,隐隐看到面前有数个人影。 “大胆,你们是什么……” 话没说光,一把剑已经当胸刺来,话被堵在半当中,剑利落的收回,鲜血喷洒而出,一剑毙命…… 梁国世家子黎志的死,被压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甚至连一些官吏都不知道,只听说这位黎公子已经回国了。 至于他死在路上的事情是疑案,刑部暗中查了许久,没发现任何痕迹,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只知道这位虽然年纪不大,在京城也是长袖善舞,往日结交了不少的世家子弟,在京中一些世家子弟中名声极好。 至于他突然离京,说是有事情要回国,在公主府上收拾了物件走的,现在还留在京城的梁国使臣表示他也不清楚,但不管清不清楚,黎志是在大周出的事情,是在大周京城外出的事情,这事就算是大周国的疏忽。 是大周的责任。 这件事情解决的不好,就是两国之间的争斗,原本和谈的局面,可能因为这事出面变故。 大周也很重视,派出了二皇子裴珏晟处理此事。 两方互相扯皮之下,还有一些利益的更替,终于这事还是压了下来,主持这事的裴珏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对于他就是一件功劳,从梁国使节团出来,先回去刑部整理案卷,准备全准备妥当后,就带进宫向父皇禀报。 因为黎志之事,裴珏晟这两天在刑部当值。 其实最好的是吏部,六部之首,若是在吏部当值,更容易结交官吏,不过这可能性不大,现在能在刑部当值,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做的是正经的事情,也容易出功绩,眼下是交还权利,还是继续留在刑部?若想留又该怎么留? 马车里,二皇子裴珏晟细细思量。 太子出事,最有竞争力的就是老三、老四和老五了! 他们三个现在还没有在正经的衙门做实在的事情,这么一想,他还是先了一步,一切都在早早准备中。 宽大的马车在刑部衙门前停下,裴珏煦从马车上下来,才要进去,就看到刑部尚书急匆匆的出来。 看到他忙站定行礼:“见过二殿下。” “尚书大人,何事这么着急?”裴珏煦惊讶的道,目光落在刑部尚书的身后,人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有事情,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神色立时凛了起来,原本他就有意继续在刑部承办案子。 能让他留下的,必然也得是大案子。 “二殿下,西彰侯出事了。”刑部尚一脸正色的压低了声音道。 裴珏晟一惊,眉头一皱,这的确是他想不到的人,还没到时候,怎么就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迟来的道歉,比草贱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从孔氏的屋内出来,看到才进院门的姜霖寒。 “二妹妹。”姜霖寒站定身子,微笑着看向姜锦心,态度真诚可亲。 “见过大哥。”姜锦心神色淡淡地行了一礼。 “二妹妹不必客气,母亲的身体如何了?”姜霖寒关心地道。 “多谢大哥,这么久了,略微有些起色!”姜锦心站直身子,温声道。 这么久了,姜霖寒还是第一次过来探病。 “之前的事情,都是为兄不好,当时真的是因为小厮的原因,才对二妹妹误会了!”姜霖寒轻叹一口气,看着姜锦心满脸的愧疚,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二妹若是不信,只管去查问,这一次还劳二妹换了府里的一些人手,否则,这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还真说不定。” “大哥也觉得府里的下人有问题?”姜锦心偏过身后反问。 压下的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迟来的道歉,比草贱! 特别是姜霖寒的!不只是比草贱,还有浓浓的算计。 “之前……的确有些问题。”姜霖寒道,“这几日我被父亲禁足,没有很好地侍候母亲,实是我之错,方才我苦求了祖母,祖母终于去向父亲解释,放我出来见见母亲。” 姜霖寒的一言一行,都透着真诚,看着很让人好感,前因后果在他这里串起来,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的错。 姜锦心微微一笑:“大哥的伤好了?” “多谢二妹妹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走慢些不会有事。”姜霖寒温声道,并不尴尬姜锦心提起的话题,“这事也是我的错,当时若不是为了护一下顾姨娘,也不会闹得姨母伤到了,二妹妹若是有空,陪我去看看姨母可好?我要当面向姨母请罪。” 姜霖寒姿态放得极低。 “姨母去了别院养病。”姜锦心客气地拒绝。 “二妹妹,明天我们去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可好?”姜霖寒沉默了—下,问道。 “大哥,别院远了一些,我还要照顾母亲。”姜锦心再拒绝。 “那……就过几日再说,我进去看看母亲可好?”姜霖寒温声道,并没有因为姜锦心的话动怒,态度依旧温和,这副模样的姜霖寒,姜锦心很陌生。 隔了一世了! 上一世,这位好大哥占据了母亲的所有,借着相府嫡长公子的名头,春闱时的名头虽然不是最好的,却也能入仕为官,之后更得很得裴珏晟的器重,即便她已经表示很厌恶姜霖寒,裴珏晟也劝她为他忍耐一二。 只因为裴珏晟他当时需要助力。 是的,裴珏晟当时很器重姜霖寒。 “大哥,母亲睡了。”姜锦心没让步,神色淡淡的道。 “我会轻一些,不会惊动母亲。”姜霖寒道。 “母亲最近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大哥还是别打扰母亲的静养,太医说了母亲的身体当以静养为主。” 姜锦心没打算让步。 “我也不行吗?”姜霖寒道,目光看着姜锦心,诚恳中带着几分亲和,仿佛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大哥,这是太医的吩咐,这几天没人过来探病,母亲的身体才好了许多。”姜锦心没打算让,今天的姜霖寒和之前有了些不同,看起来这几天的变故让姜霖寒改变了不少,隐隐有几分几年后的光景。 那个时候的姜霖寒已经入仕,行为举止老练了许多。 “二妹……” “大哥,有一件事情还请大哥帮忙。”姜锦心客气地打断了姜寒霖的话,笑意淡淡。 “二妹妹,请说。”姜霖寒道,“我们兄妹说什么帮不帮忙,原本也是我分内之事,之前的事情,大哥错得离谱,就算是小厮的原因,大哥也是错了,这几日一直在反省,越发觉……得,我是被蒙蔽了眼睛。” 姜霖寒不失时机地又替自己解释了几句。 比起方才的话,这话听起来更让人觉得好感,不再是一味地推卸责任。 落在姜锦心的眼中,更觉得姜霖寒不好对付。 “大哥,我之前送了你不少绣件,一会你全归还我可好?”不想再听姜霖寒的标榜,姜锦心道,“原本也是要去找大哥说此事,之前义阳伯世子的事情,却是警惕了我,这种东西,若是传出去,总是不太好。” 她替姜霖寒做的荷包、香囊都有过。 “二妹妹,这事是为兄的错,没想到义阳伯世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品,以后不会再和他来往,那一日他居然还灌醉了我。”姜霖寒当然听懂姜锦心话中的含义,脸色越发的愧疚自责。 “大哥,你还是把一些小的物件都还了我,我已经让人整理好是哪几件,其实也不是很多,有标识的也就没几件,大哥让人看看可还在,若是没有丢弃,就让人给我送过来,可好?”姜锦心盈盈的看着姜霖寒。 如果没有丢弃? 像这种世家千金内院的绣件,又怎么可能随意地丢掉。 “二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姜霖寒深深的看了姜锦心一眼,忽然低声道。 姜锦心眨了眨长长的眼睫,看了杨柳一眼,最后带着姜霖寒去了一边的厢房,这会在自己这里,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有什么差错,姜霖寒绝对脱不了身。 杨柳会意去了正屋拿准备好的物件,一件特意给姜霖寒准备的物件…… 才进厅房,姜霖寒忽然对着姜锦心深施一礼,一揖到底。 姜锦心偏过身子,没受他的大礼。 “大哥,这是何意。” 姜霖寒直起身子:“二妹妹,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害了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姜玲珑。” “大哥何出此言?” “这件事情……大妹妹的可能性很大,我以前只觉得大妹妹是个好的,和我们兄妹也还算亲近,毕竟是父亲的女儿,再怎么样也得像父亲说的,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事情关起来门说,终究是一家子,可现在……现在真的是我错了。” 姜霖寒苦笑。 “现在才发现,我终究还是错了,大妹妹……她心思不正。” 这话推心置腹,毫不犹豫地推出姜玲珑,可以说很能讨人好感,甚至让人觉得姜霖寒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之前的种种,就是误会。 “瞧大哥说的,这事不是说还存有怀疑,可能也是外人要害我们府上的人吗?”这是老夫人给姜锦心的解释。 “我觉得不是。”姜霖寒轻摇摇头,“大妹妹午后的时候曾经来过,后来又到你的院门前,难不成她就只是过来看好戏的?” “祖母这么说的。” “祖母总是太仁厚!”姜霖寒一副站在姜锦心这边的样子,“恐怕到现在祖母还不相信大妹妹会是这么一个人,就如同我当时一样,怎么也不相信顾姨娘和大妹妹,会冤枉二妹妹似的。” “大哥现在觉得当时的事情是真的了?”姜锦心问道。 没提防姜锦心到现在还在执着一个答案,姜霖寒噎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之前的事情,二妹妹说的自然是真的,是大妹妹说了谎,当时都是我的……错,没有站在二妹妹这边,却帮着大妹妹和顾姨娘说话。” “大哥真是明事理,难怪父亲最是疼爱大哥。”姜锦心看着眼前一脸后悔的姜霖寒,轻轻地道。 “二妹这是原谅大哥了?”姜锦寒惊喜地道。 “再看大哥的表现吧!”姜锦心不冷不热的道,颇有几分闹脾气的妹妹的意思,但这也代表消气只是时间问题。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绝不叫二妹妹再吃亏,以……后,以后如果大妹妹再做这种事情,我一定站在二妹妹这边,以前是我想错了,只想着一家子,不会有什么大的算计,现在才明白,我和二妹妹才是真的兄妹。” 姜霖寒很会说话,不但再次重申了当初的事情,无形之中又拉近了和姜锦心的关系。 两个人都是孔氏名下的儿女,关系自然应当比其他的兄妹更亲近几分。 “大哥能这样想是最好的。”姜锦心道,“那些旧物,我还是不放心,大哥能还给我吗?” 居然还在讨要旧物。 姜霖寒脸上滑过一丝不悦,却很快地消失在眸后,笑着点头:“自然是好的,二妹妹既然要讨要这些小物件,我让小厮给找出,全送还过来,只是我的荷包又不好了,二妹妹能否再给我做一个荷包?” “大哥,出行之物,还是让针线房做,我现在长大了,多有不便。”姜锦心拒绝。 “那好吧!二妹妹是个大姑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大哥亲近了。”姜霖寒神色分毫不变,依旧温和亲热同,“二妹妹可不许再生大哥的气了?如果有气,尽管朝我发作便是,可不能生闷气,也不能不告诉大哥。” 这话亲热之极,说得也合情合理,让人听了就觉得姜霖寒是真心悔过,也是真心地厚待她这个“亲”妹妹,之前最多就是被顾姨娘母女蒙蔽了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年纪轻,谁还没犯过这种认识上的错误。 “好!”姜锦心应下,眼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幽深。 她当然不会再压抑着自己,有气就得甩出去…… “二妹妹,我们先去看看母亲!”见说通了姜锦心,姜霖寒心头稍松,父亲说得没错,只要自己好好说,动之与情,晓之与理,事情还是能解决的,二妹妹会懂得自己心意,会和自己重归于好。 “大哥,还得再等一下。”姜锦心道,回头看向杨柳,杨柳这会已经回来,重新站到了姜锦心的身后…… 第一百三十六章、离奇的当票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张当票。 送到姜霖寒面前,姜霖寒一愣,一时没明白。 “大哥看看这个。”姜锦心微笑。 姜霖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当票,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脸色蓦的僵住,抬眼愕然的看向姜锦心。 “大哥,这是你的当票,现在可以去赎了吗?再不去赎,就变成死当了。”姜锦心道,一双美眸平静的看着姜霖寒。 当票是姜霖寒去当的,当的是孔氏的物件,一个孤本,当完了之后,留下了这么一张当票,送到了孔氏的手中。 这张离奇的当票,到孔氏的手中,还有一个离奇的过程。 孔氏的嫁妆还算丰厚,小一部分是安信侯府置办的,安信侯府给的并不多,也就是表面上看着还行,孔侧妃却为孔氏准备了不少。 不但有铺子,还有压箱底的银钱,甚至于几件极好的孤本和字画。 这也是孔氏手中最值钱的物件。 姜寻承出去和友人喝酒,据说弄污了别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孤本,姜霖寒急的不行,就派人回府来求孔氏。 儿子惹出的事情,孔氏当然得想办法,最后没奈何取了嫁妆中的一件孤本送过去。 孔氏的这一件孤本价值比那一件污了的更值钱,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两件价值不等,也不能这么算了,先去当铺让估估价再说。 当铺的估完价之后,都说直接赔亏了。 之后的事情就起了变化,把这孤本当了出去,当的钱一大部分赔了那一家的孤本钱,另多出了一部分落到姜霖寒的手中,再回到孔氏的手中,就只有一张当票了。 如果想赎回,一年之内。 孔氏想赎回这孤本,这书不但有价值,也是孔侧妃给她的陪嫁,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亏损在自己手中的。 只是孔氏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她的两处铺子生意也一般,之前还有亏损,根本赎不回来,这当票也就一直握在手中。 眼看着现在日期越发的近了。 姜锦心现在管账,突然想起当票的事情,就让母亲把当票拿了出来,这才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缘由。 上一世的时候,姜锦心这个时候是不知道这事的,也没见过这当票,但她后来在裴珏晟处看到这一孤本,认出这是娘亲嫁妆中的孤本,她自小翻看了不下数遍,裴珏晟推脱说是偶然在当铺购得! 她当时还以为是娘亲手中无钱,不得不当出了心爱之物。 而现在她更愿意相信姜霖寒在娘亲过世之后,找到了娘亲的当票,把孤本赎了回来,而后又让姜玲珑送到了裴珏晟手中,只因裴珏晟酷爱这种孤本、字画。 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这所谓的当票原本就是一个圈套,只为了早早地从娘亲手中得到这个孤本…… “大哥,你当时对娘亲说一定会赎回来的,现在可以了吗?”姜锦心盈盈的看着姜霖寒,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僵硬,问道。 “二妹妹,我……”这一下重击是姜霖寒没想到的,脸色立时暴红。 “大哥,你看看这时间,已经很近了,何不把这孤本赎回,这是姨母送给母亲的添妆,若能拿回来,不只是母亲会高兴,姨母也会高兴。”姜锦心继续道。 姜霖寒又羞又愧,甚至生出些恼羞成怒,以他贵公子的身份,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抬眼看向姜锦心,仿佛看到姜锦心眼中的一丝嘲讽,待仔细看时,却发现已经不见。 “二妹妹放心,我会赎回的。”姜霖寒几乎是狼狈的道,他现在还有求到淮安郡王府的时候,不得不让步。 “麻烦大哥快一些,可好?”姜锦心催促。 “好,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姜霖寒道,转身大步离开,感觉再呆下去,脸都要让姜锦心往地上踩了。 又气又恨! 看着姜霖寒离开,姜锦心眸色平静冷漠,她很怀疑这本孤本其实一直在的,就在姜霖寒处,也可能是顾姨娘处。 “姑娘,大公子会不会……去赎回?”青禾看向姜霖寒几乎是狼狈的背影,狐疑地问道。 “会努力想办法的!他现在想和娘亲重修旧好,想好好的当着他的这个嫡长子,就得让娘亲再信任他,把他当成亲儿子一般,这会再多的让步,他都会让,当然前提是他能想到办法,若……没找到办法,他也会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姜锦心垂了垂眼眸,眸底厌恶。 就看这孤本是不是真的在姜霖寒的手上,或者……有没有挪作他用。 上一世这孤本后来应当一直留着,留到送给裴珏晟的手上,这一世却是未必。 顾姨娘前几步路都被自己踩碎,现在很迫切地需要助力,有什么孤本更得一些大的世家喜欢、看重,那可是拿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东西。 这张当票是试探,也让姜霖寒这段时间少出现在自己面前,免得他扰了自己的计划。 至少在孤本下落不明的时候,姜霖寒也没脸一直出现…… “姑娘,那大公子之前为……何,甚至不过来看一看夫人?”青禾越发的好奇,她才进府,许多事情都是杨柳告诉她的,一些细致的地方,并不是靠着说就能解释得通的。 “他以为我娘必然出事。”姜锦心眯了眯眼睛,掩去眼底的一抹冷意。 “夫人之前也就是身体不好一些,怎么就算定夫人肯定出事?”青禾追问。 姜锦心抬眸看向院门处,院门处姜霖寒已经离开。 是啊!怎么就肯定娘亲必然会出事? 不说这一世,就说上一世。 上一世,娘亲出事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那为何顾姨娘认孔太夫人为母,隐隐已经有了要接下这正室夫人位置的意思。 顾姨娘怎么知道? 她一个妾室姨娘做不到这一步,别说她只是一个姨娘,就算她后来新认的干姐姐,也做不到这一点。 是的,顾姨娘不只认了一个娘,还认了一个干姐姐,一位身份尊贵的姐姐,只不过这个姐姐认在一年后。 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姜府事情中的护国公夫人,甚至还有那位早早地静养的护国公府太夫人! 上一世,她没来得及查的事情,现在可以查了…… 她一直有一个怀疑,双方有联系,真的是一年后的事情吗? 姜玲珑能在害了自己之后,名正言顺的坐上静王妃的位置,这位护国公太夫人和护国公夫人,可是出力不少…… 西彰侯死了,死得很意外,但又不算是意外,说是晚上起夜的时候,因为伤着,一个小厮扶不住,没注意摔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到地面的砖上,当时就血流如注,还没等到大夫过来,人已经没气了。 这事虽然是意外,也是西彰侯在自家府里发生的事情,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伤着,西彰侯就不会摔倒,直接就摔死。 西彰侯的儿子们直接就不乐意了,天一亮就去衙门报案,说是有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要为父亲申冤。 刑部尚书不敢怠慢,亲自带人过去看了,却在看过现场,问清楚事情之后沉默了。 这事真的就是意外。 看到哭成一片的西彰侯的那些妾室、儿女,刑部尚书无奈留下一位刑部侍郎去处理。 这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没有人谋害这位西彰侯,主要还是他自己胖而且年纪大,伤着了行动也不便,往日一个小厮扶着没事,现在两个小厮扶着都不太行,没注意就给摔地上了。 两个小厮固然没好下场,西彰侯自己也没了性命。 “世子,这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刑部侍郎劝着面前胖乎乎的中年人,这是西彰侯世子,是西彰侯的嫡长子,世子之位早早地落在这位世子头上,当了多年的世子,其实一些年纪大的勋贵,都会把爵位先传给年富力强的儿子,自己当一个老侯爷,老伯爷,或者老国公。 唯有西彰侯一直没打算把位置让给儿子。 到死,他还是西彰侯,儿子一直是西彰侯世子。 “大人,父亲死的冤啊,如果不是在左相府受了伤,我父亲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间就没了。” 西彰侯世子抹着眼泪,恨声道。 “世子的意思是?”刑部侍郎头疼,一看这架势就不好办。 相府的事情,是他一个侍郎可以管的吗? “我要向皇上禀报此事,让皇上主持公道,还请大人仗义执言。”西彰侯世子抹了一把眼泪道。 “世子,我……最多就是如实禀报。” 刑部侍郎无奈。 “不需要大人如何,能替我证明我父是因为受伤后,行动不便,摔了地,就行。”西彰侯世子道,“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 这是一定要进宫去了。 刑部侍郎无奈,只能跟着西彰侯世子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往宫门外而来。 御书房里,皇上见了西彰侯世子和刑部侍郎。 西彰侯世子哭倒在地上:“求皇上为父亲做主,父亲一辈子忠心皇家,忠诚皇上,可最……后,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微……臣,微臣……” 西彰侯世子大哭着说不下去,用力地锤了锤胸口:“皇上,求皇上为父亲申冤。” 皇上看向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待听清楚事情的缘由,皇上也很无语。 “求皇上给父亲做主。” “太傅怎么看?”皇上看向一边的老太傅,问道。 “此……事,说起来也的确和世子所说的有关系,左相的确是负了一些责任,人毕竟是在他府上伤到的,只说是摔了一下,这……事,终究有些责任。”老太傅低咳一声,缓缓地道,和着稀泥。 “太傅说得极是,微臣的父亲就是左相大人害死的。”西彰侯悲愤不已,“左相大人该赔偿微臣的府上。” “要怎么赔?”皇上看向跪着的西彰侯,神色不明的问道。 “就看左相诚不诚心认错了。”西彰侯世子大声的道,哭的涕泪纵横,“微臣的父……亲,好心好意去相府求亲,哪成想……会,会落到这么一个地步,微臣知道父亲有些不对,他年纪那么大了,肖想相府的姑娘,的确不对,但……但再如何也罪不致此啊。” 对外只说是西彰侯不小心摔的,回府后,西彰侯可是对儿子说过此事,西彰侯世子是知道真相的。 “世子,西彰侯真的要娶相府的大姑娘?”懒洋洋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轮椅上裴珏煦笑容和煦,眼睛上缚着白色的伤巾,坐在轮椅上,温雅的问道。 西彰侯世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六皇子居然也在…… 第一百三十七章、宫里的意思 - 掌上锦心 - 帘霜 “是,臣父要娶的是左相府的大姑娘,可这也不是臣父的意思,如果不是左相隐隐的意思,臣父不可能做出这等失礼的事情,更不会伤得那么重,回府后就不太好了,这一次……更是……更是……” 西彰侯世子抹眼泪说不下去了。 反正有责任的不是自家,颇有几分赖上左相府的意思。 御书房里一阵沉默。 皇上沉吟后,低缓地道:“此事朕已经知道,你先回去处理你父亲的丧事,此后会有恩旨过来。” 这西彰侯之位当落在眼前这位世子身上,这就需要恩旨了。 “多谢皇上。”西彰侯世子见好就收,应下,对着皇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退了下去。 “太傅怎么看?”皇上言道。 “老臣觉得,这……事,说不得另有隐情。”太傅含糊的道 说姜寻承邀请西彰侯去相看的,他是真不信,西彰侯的为人,最是贪花好色,京城中谁不知道。 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还想娶左相的女儿,还真是无耻之极,不过左相府上的那位大姑娘,的确也不是一个好的。 外面传的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皇上,不管如何,这事和左相有些关系,起因也是他,让左相赔偿一些便是。”太傅继续和稀泥道,“相府上的姑娘还得嫁人,此事不宜闹大。女儿家的名声为重。” 皇上点头:“理当如此!” “父皇!”裴珏煦开口。 皇上看向裴珏煦:“父皇帮儿臣带一份礼,可行?” “什么礼?” “之前给姜二姑娘送了谢礼,后来觉得不合适,得另外再送一份。”裴珏煦温和地道。 “你送了何物?”皇上好奇。 “送了一把匕首!”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你送了什么?”皇上以为自己耳背了,没听清楚。 “一把匕首,当日姜二姑娘救儿臣的时候,地上捡了一把匕首,儿臣想着索性就再送她一柄好的。” 皇上无言的看了看儿子,送女孩子家匕首,这儿子是真的不开窍,想到皇后之前向自己告状,说两个送到六皇子府的宫女被杀了,是六皇子让人动的手,据说是打扰到了儿子的静养,被杀的。 两个宫女长得千娇百媚,皇后选出来,他还亲自看过。 没成想才送过没两天,人就死了! 儿子是真的没开窍啊…… “行了,朕知道了,朕会替你送一份礼的。”皇上随意地道,也没打算和儿子多说,免得又送一些奇怪的东西给一个姑娘家。 “多谢父皇。”裴珏煦站起身,温雅地一礼,礼数周全。 看得皇上心里一阵难过,儿子是好的,各方面都好,不管是人品还是礼数,甚至是才识,哪一点都在几个儿子中算是突出的,可偏偏他现在有了眼疾。 太医说慢慢养着,可这养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说是头脑里有了瘀血,若瘀血不能消除,眼疾好不了。 现在只是隐隐能视物,还不能见强光。 儿子是飞来横祸,他很怀疑是其他的几个搞出来的事情,却又没有证据…… 皇上的斥责和赏赐,一起到的姜府。 听到内侍替皇上的训斥,姜寻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得恭敬地谢恩。 “相爷,请起。”内侍替皇上斥责完,伸手扶了姜寻承一把。 姜寻承起身,对内侍拱拱手:“有劳公公。” “相爷客气了,皇上还替六皇子送了一份礼给府上的二姑娘。”内侍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礼盒道。 “公公稍待。”姜寻承平了平气,道。 叫人去传姜锦心,一边引着内侍到椅子上坐下:“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 “西彰侯世子在御前把相爷给告了,后来还是太傅帮着相爷说赔偿了事,相爷,依咱家看,这事还是这么了的好,皇上也是顾忌府上大姑娘的名声。”内侍笑眯眯地道。 “是,是,都是我的不是,管教不严。” “府上的大姑娘,现在外面传得难听,影响相爷的声誉,若是早早地嫁了,也是好事。”内侍道。 这些话一句进,一句出,听着像是随口这么一说,姜寻承却不敢真的把这话听起随口而言。 苦笑道:“是,我女儿年纪不小了,的确该定亲了,也免得总是传出各种传言,坏了女儿家的名声。” “相爷也别怪大姑娘,主要还是大姑娘太出色,以至于引来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内侍的话别有意味。 姜寻承可不敢真的当成好话来听,一个劲地自愧自责。 姜锦心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内侍对自家府上一个劲地夸,姜寻承却是连连自责。 “姜二姑娘,皇上有赐礼。”看到姜锦心过来内侍尖声道。 姜锦心跪下接了礼。 是一套首饰,的确是女儿家该用的,一时间愕然,不明白这是何意。 “姜二姑娘请起。”内侍笑着虚扶了姜锦心一下。 姜锦心起身,一双盈盈的水眸抬起,显然对于皇上赐礼更是茫然。 “姜二姑娘,这礼其实也是六皇子所赐。” “这是……为何?” “姜二姑娘对六皇子有救命之恩,六皇子一直感恩在心,还托咱家问一句……”内侍笑眯眯地道。 “何话?”姜锦心心头突突地跳了一下,她可不觉得这位六皇子会真的会给自己带一句好话。 “棋盘可喜欢?”内侍道。 这话还是六皇子私下里说的,其实内侍也很无奈。 “很好!” 内侍哈哈大笑,对着姜寻承拱了拱手:“相爷,咱家先行回去复旨。” “有劳公公了。”姜寻承客气地道。 内侍笑着对姜锦心又看了一眼,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 “锦儿,棋盘有什么不对吗?”姜寻承看向小女儿,温声问道,六皇子送礼的事情,他知道,也知道六皇子还送了一个棋盘过来,再仔细就不清楚了。 “扎了把匕首。”姜锦心温声道。 “什……什么?” “棋盘上扎了一把匕首。”姜锦心道,心安理得地把匕首的事情按在了裴珏煦的头上,这事自己是做不得的,既然这位六皇子公然提了,代表这事就是他的意思了。 “棋盘上扎了匕首?”这一次姜寻承听清楚了,震惊地看了看小女儿。 “现在棋盘何在?”姜寻承急问道。 “就在女儿的屋里。” “带为父去看看。”姜寻承道。 姜锦心带着姜寻承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正屋窗边书案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棋盘,上面实实在在的扎着一把匕首,姜寻承眉头紧皱。 让姜锦心自便,姜寻承一个人站在窗前看了许久,悟了许久,不明白这位六皇子为何要给女儿送这么一个棋盘。 阳光下,匕首锋刃处反光,闪闪烁烁地晃着他的眼睛…… 姜锦心没去打扰他,安静的坐在一边绣着一个小的桌屏,简单的旧桌屏上面,几株青竹,修长林立。 边上一块顽石,几株青色的草从石头底下的缝隙里面挤出来,探头。 有一株草上居然还挂了一个花苞。 “锦儿,绣这桌屏做什么?”耳边传来姜寻承略显嘶哑的声音,姜锦心抬头微微一笑,“父亲,皇后娘娘传来消息,让女儿准备一件小的绣品,女儿觉得一个小桌屏可以,太难的来不及也绣不好,简单一些就行。” 姜锦心准备的就是这件不大的桌屏。 “锦儿,再对为父说说那一日六皇子遇刺的事情。”姜寻承没声道。 姜锦心点头,把当初的事情又详细的说了一遍,事情大部分都是真的,只在最后的情节上稍稍有些出入,这么一点小的差异,姜锦心记得很清楚,不会因为多次询问出现异常,回答的和之前的分毫不差。 听完,姜寻承再次沉默。 目光落在小女儿的脸上。 似乎才几天,女儿就长开了不少,原本就精致出色的脸,越发的显得出彩,他再偏心也不得不承认,小女儿才是真国色。 大女儿长得也好,终究是差了小女儿一些精致生动。 小女儿和孔氏其实是像的,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的孔氏…… “锦儿,现在府里的事情你管着,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问问你祖母或者母亲,若是事情关乎到外院,也可以过来告诉父亲。” 姜寻承和颜悦色地道。 这幅真诚的模样和姜霖寒还真是一模一样,透着真切的关心,仿佛是真的似的。 姜锦心不知道他在棋盘上品味了什么事情,不过这棋盘的存在,原本也是给他看的,裴珏煦敢送,她就敢用。 “多谢父亲,女儿的确有事情想问父亲。”姜锦心柔声道。 “何事?”姜寻承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成想二女儿真的有事情。 “父亲,最近府里要办喜事,不知道父亲要求怎么办?”姜锦心道。 “这……事,让你祖母做主,你只要管着府里平日的事情就成。”姜寻承低低地咳嗽一声,掩去一丝尴尬,自己纳妾的事情怎么能劳动未出阁的女儿,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况且他也没打算大办。 安信侯府的要求,还是以母亲的意思为准。 “祖母做主?” “是,你祖母做主,一会为父会跟你祖母说的。” 姜寻承站起身,实在没脸和女儿商议自己纳妾的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忏悔的淮安郡王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倒在床上,用力地捶床大哭。 顾姨娘从外面进来,站到床前厉声道:“大姑娘,闭嘴!” “都这样……了,我……我还闭什么嘴,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姜玲珑大哭道,却还是坐了起来,目光渴望地看着顾姨娘,“娘,你说会有法子的,现在法子呢?法子在哪里?我……我看不到有什么法子。” 顾姨娘道:“大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就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故,你就承受不下了吗?从小到大,但凡有什么好的,都是你的,只希望你眼界能更开阔一些,他日会走得更高,娘对你的期望甚至比你哥还高。” “娘,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我的,说……我,一女三嫁,我以后还能嫁什么好人家?娘,都是那个贱下丫头,是她要害死我。” 最后一句话,姜玲珑控制不住的尖声嘶吼起来,脸色狰狞。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姜玲珑的脸上。 母女两个都愣住了。 “姨……娘,你打我?”姜玲珑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眼中露出怨恨,“姨娘,你竟然……打我?” 脸上火辣辣的痛,眼泪一串串地涌现,恨意染上眉角。 一个姨娘凭什么打自己? 顾姨娘的手颤抖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握紧,目光心痛的落在姜玲珑的脸上,声音微微颤抖:“玲珑……这一次输了不打紧,我们还有机会的。跌倒了就爬起来,我当……年,跌得更惨,还是能爬起来。” 当年如果不是她爬起来,怎么能紧紧地压住作为正室夫人的孔氏,就算自己不是相府正室夫人,以往的姜府也从来只知自己,不知道还有夫人。 自己的儿女还可以高高在上享受着别人不可能得到的富贵。 “你跌倒了就爬起来,偏偏你现在自暴自弃,在这里大哭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让听到的人觉得嘲讽,甚至会传出更多的闲话,我对你一片心意……怎么就被你辜负了?” 顾姨娘这时候已经控制住了情绪,看着姜玲珑悲伤不已,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坐到床前一把抱住姜玲珑,“玲珑,娘还有法子的,就算现在做不了正室,以后也会坐上去,只是之前还没有完备。” 因为没有完备,现在就仓促了不少。 “娘,娘……您说,以后我都听您的。”姜玲珑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反手抱住顾姨娘哀声道,“娘,您说,我都听,我要把那个贱丫头踩下去,我要让她不得好死,我要把她掐死后喂狗。” “皇子,我儿可以嫁皇子。”顾姨娘压低了声音,低声在姜玲珑耳边低语道,这话之前她没打算说。 有一些事情还不完备,现在却不得不说。 “皇子?”姜玲珑几乎失语,喃喃了这么一句后,急切地看着顾姨娘,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用力的拉着顾姨娘的衣袖,脸上火辣辣的痛意仿佛消失不见了似的,眼前只有顾姨娘的脸。 “对,你嫁皇子!我之前一直在犹豫,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的亲事,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很合适,他的身份不高,家里还有长兄顶着门庭,你以后会过得富贵安乐,但……但娘不甘心,我那么好的女儿,还是相府的长女,怎么就不能和皇家结亲。” 顾姨娘眼底俱是野心。 “娘……” “之前不对你说,是因为我一直拿捏不定,所以相看成了之后,也没有直接定亲,总觉得这不是你将来的路,我对你的期盼那么高,可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侍郎府上不重视的二媳妇,我儿当有更大的志气,可你祖母却一直催着要给你定亲。” 姜玲珑流着泪点头,光听听这话就让她激动不已。 她其实不只一次的对顾姨娘提过,她更想嫁皇家,只是顾姨娘一直说没有机会,不得不听老夫人的意思和岳兴轩相看,打心眼里,她是瞧不上岳兴轩的,她更愿意嫁入皇家嫁给皇子。 而这一刻,这个希望就要实现了,如何不激动。 甚至因此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原本,娘的意思,我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你就是嫡长女,以你嫡长女的身份,就算是嫁给皇子为正妃也是够格的,可……可是,孔氏没死,不但没死,她娘家人还连连闹事,害得我们母女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顾姨娘咬牙,眼底怨毒。 “娘,以后我成了皇子妃,要了她们的命。”姜玲珑道。 顾姨娘点点头,看着哭得涕泪纵横的脸,拿帕子在她脸上轻轻的抹去泪痕:“大姑娘,你别急,我知道一件事情,一件关乎二皇子的事情,你现在不在府里出好,出行更方便一些,你得抓住这一次的机会。” “娘放心,我一定都听你的。”姜玲珑毫不犹豫的道。 脸上的泪痕渐干,姜玲珑神态已经平静了下来。 “玲珑,你长得好,比娘那时候长得还好,你还温柔,再体贴一些,再有你父亲的支持,总有一天,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任何东西,姜锦心注定只能是你的垫脚石,你要好好打扮一番,你将会有一个偶遇,一个和皇子偶然相遇的机会,但你得拼命。” 顾姨娘传授着经验,眼底越发心疼,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女儿冒险,但现在不冒险破不了这个局,女儿一辈子就要毁了。 姜玲珑连连点头。 顾姨娘替姜玲珑捋开一缕粘起来的秀发,声音越发的温和:“记住,娘终有一日会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而你终究也会压着姜锦心一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现在不必嫉妒她,她有再多,也是替我们做嫁衣裳。” 看着这样的顾姨娘,姜玲珑心定,她突然明白了顾姨娘的意思。 外面的传言又有什么关系?传言只是传言,就算传到皇家去又如何?没有实证,而且她可以先为侧妃,不是皇家正妃没那么严谨,凭着父亲的身份,就算自己是庶女,也可以坐上侧妃的位置。 凭着侧妃的位置,可以更好地往上走…… 那个贱丫头算什么…… “玲珑,你会受伤,你怕吗?” “我不怕!娘,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姜玲珑伸手紧紧地握住顾姨娘的衣袖,眼神急切激动,“不管如何,我都会去做,只……只要能进皇子府上。” “你现在的名声不好,那我们就找一件好名声的事情做,之前的事情,礼部侍郎府上也退了亲……别人不敢娶你,皇子可以。”顾姨娘也是狠狠地一咬牙,现在这种时候如果不出重手段,必然没效果。 必须下重手。 “娘,我都听你的安排!” 别院的杨柳依依,垂下的柳枝轻拂着面前的湖面,滑过一圈圈的涟漪。 天气这几天快速转暖,之前还得穿着厚厚的夹衣,如今却可以换一些轻薄的衣裳,这一处别院靠着一个大湖,引了一道湖水入内,形成一个小湖面,春日里风景很是怡人。 靠着外面的大湖,建了好几处别院,基本上都是皇家的,硕大的湖面围了一圈。 淮安郡王府的别院也在此。 淮安郡王太妃现在就在别院住着,这里更清静也更舒适,很适合休养身心。 老太妃年纪大了,儿子现在也出息了,再不是以前追着打的时候,孙子也是个有出息的,现在也在别院陪着她,老太妃心情很不错。 不过,这会在后院的一处亭子里,太妃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姑母,当年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我从未有过,只是当时王爷他听不进我的解释,如……今我也想通了,我现在年纪也大了,所能做的就只是报答姑母当日的维护,只想好好地孝顺姑母,再不能和以往一样,昏昏沉沉地过日子。” 发际已经有了几丝白发的女子跪在太妃面前,神色凄婉、恭敬。 老太妃一阵沉默,沉沉地看着自己这个侄女,也是亲儿媳。 “你如今愿意帮着管事了?” “姑母,我愿意的,如今府里乱成一团,孔侧妃身体又不好,听着之……前就不太好,我若再不出来领事,这满府上下就乱了,当年的事情,王爷或者是被误导了,而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往日和王爷总是吵架,他也不会生这样的误会。” “只能说,这事阴差阳错,我们都错了。” “你现在想通了?”老太妃沉声问道。 “我现在这个年纪,姑母,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母亲!您不但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亲姑母,纵然和王爷早就是过去了,但您还是我的亲人,永远的亲人,如果没有姑母,我现在……现在……” 悲意涌上,眼眶红了。 “佛前这么多年,许多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我和王爷两个有缘无份,真怪不得谁,如今我老了,只想孝顺母亲,若他日,我不在了,所有的事情也都散去了,再没有曾经,我……我也算是没白走人生这一遭。” 眼泪一串串地落下,而后泪落如雨。 老太妃看了心头也是一痛,当初她是真的看好这一对的,也是真心的希望儿子和媳妇能好好的,可最后居然落到那样的收场,她怎么会不难过? 第一百三十九章、五皇子办案 - 掌上锦心 - 帘霜 如今面前跪着的人,少了几分歇斯底里,看着依然如记忆中那个端庄、稳重的侄女,只是再不是当初年华正好的时候。 老了,不止是自己老了,自己的侄女也老了。 “你能想通是最好的。”老太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只是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母亲放心,我明白的,我就是替您管好这个家,让表哥和您过得高兴一些,这是我的孝心,我现在还能在意其他吗?” 带着淡淡的苦笑,抬眼看向老太妃,再一次道:“母亲,我现在只有您,我现在只想孝顺您,也会偿还这么多年对王爷的亏欠。” “先起来说话吧!”老太妃伸出手,低声道。 淮安郡王妃云氏拉着老太妃的手,不敢用力,只轻轻地碰了碰她,而后扶着身边丫环的手,站起,含泪看向老太妃:“母亲!” “好孩子,想通了就行。”老太妃和善地道。 云氏用力地抿了抿唇,只是悲意还是从嘴里溢出,眼泪又落了下来。 “行了,行了,以后好好管家,先坐下。” 云氏点头,在老太妃身边坐下。 “你既然要管家,就要认认真真地管着,当年你就管得很好,如今管着倒也没事,就是现在还有孔侧妃在。” 老太妃道。 “母亲,您放心,我都明白的,孔侧妃现在是平妻,也是表哥的妻室,共实也是因为我,才得了一个侧妃的名声,等我去了之后,一定要让王爷把孔侧妃正式扶正,平妻终究是差了一些,如果没有孔侧妃,王爷说不得……” 云氏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 老太妃却是听懂了,连连点头。 ‘“孔氏是个好的,往日对我也孝顺,对你也很关心,如今你帮她管事,也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得和她商量着来,毕竟她之前也管了这么多年的家事了。” 老太妃叮嘱。 “母亲放心,我现在主要还是因为孔侧妃身体不好,若她的身体好了,管事之事还得还给她,我只要一心孝敬母亲便是。” 云氏柔声道。 “你这么想是最好的。”老太妃松了一口气,侄女还是这么良善,当年的事情,她就说有蹊跷,偏两个人闹到那种地步,自己就想对儿子解释,儿子都不听。 “既然是好好管事,就不能再穿着这么素净的衣裳,得重新让人做一些衣裳,毕竟你是淮安郡王府正妃,管事了就得应酬,不能再像以往那样避着不见客,这身衣裳可不能见客。” 老太妃看了看云氏的衣着,提醒道。 云氏的衣裳料子还不错,就是特别的素淡,孔侧妃知道她不喜欢鲜亮的衣裳,就尽量给她做一些合身的,颜色让她喜欢的素淡衣裳。 “母亲,这很好。” “好什么,若想管家,就得正正经经地穿衣裳。”老太妃佯怒道。 “是,母亲。”云氏顺从地道。 老太妃满意的点头:“你管家这件事情,我会对郡王说的,孔侧妃现在的身体也的确是得好好养养,之前孔侧妃还说要过来休养,我原想着她若是过来,府里就没人了,现在倒是正好,索性就让她一起过来便是。” 老太妃安排道。 “一切都听母亲的,若孔侧妃好了,还是我来陪着母亲,修生养性了这么多年,过往的种种早就如云烟,我现在只在乎母亲和王爷,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孔侧妃也是一个好的,这么多年,一直不会亏待我,但凡我要的,都尽量满足。” 云氏道。 见她果然再无半点怨恨之意,老太妃满意了。 “行,这事就这办。” 二皇子裴珏晟遇刺了! 居然还是在去城外进香回来的路上遇刺的。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时震动了京城,二皇子是微服出行的,所以,为什么会遇刺?是有人一直盯着二皇子的吗? 传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二皇子现在重伤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很危险。 也有人说有女子救了二皇子,重伤的是此女子。 还有人说这女子也是刺客,是和刺客是一伙…… 外面百姓们都在因为二皇子裴珏晟的事情猜测不已的时候,刑部和大理寺已经派人上山,把事发地给围得严严实实,不但不让人上山,还把山上当时留下的香客一一叫过来查问,势必要把刺客找到。 皇子连连出事,先是六皇子,现在是二皇子,风雨欲来。 裴珏煦躺在树下的摇椅上,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白色的缚带系在眼睛上。 树下阳光不烈,过烈的光线对眼疾没有好处。 “六弟。”五皇子进门。 裴珏煦站起身,对五皇子拱了拱手:“五哥。” “六弟,二哥遇刺了。”五皇子招招手,有内侍搬了一把摇椅过来,他往上一靠,急切地道。 裴珏煦重新坐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外面已经传遍了,也就六弟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府里,没有消息。”五皇子道。 “刺客抓住了吗?” “没抓住,说是当时天暗下来,谁也没想到会突然间从路边跳出刺客,二哥的侍卫没反应过来,原以为是路边走过的香客,刺客就突然动手了,幸好当时路边走过的一个女子,替二哥挡了一剑。” 五皇子很明显才从二皇子府过来。 福贵指引下人送上茶水、点心。 “有人救了二哥?”裴珏煦笑了,阳光落在他脸上,透着温雅的美好。 “是的,是一个女子。”五皇子随意地道,说完又看了裴珏煦一眼,“最近你们都怎么了?左一个被女子所救,右一个被女子所救,怎么就那么玄乎。” “运气好。”裴珏煦笑了。 “是,你们都运气好,我就惨了。”五皇子手脚一张,无奈地往后倒去,用力的摇了摇椅子,“原本我一直休息得好好的,现在父皇让我去做事了。” “去刑部?” “就是去刑部!这都什么事情,刺客都跑了,那边连着一大片的林子,再转过去就是后山了,天色那么晚,带人过去已经晚了许久,现在还怎么去追人?”五皇子无奈地道,“父皇还让我好好办案?这案子是我能办好的吗?” “那就跟着刑部尚书好好学。”裴珏煦道。 “六弟啊!我要是你就好了……”五皇子羡慕地看了看裴珏煦。 “羡慕我现在?”裴珏煦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削薄的唇角勾了勾,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 “六弟,我错了!”五皇子噎了一下后,直接认错,“我是真没想那么多。” “五哥,我没在意,就是觉得去刑部也挺好的,至少比我现在什么事情也不做的好,没事的时候想得也多,我的眼睛说不得这一辈子都没用了。”裴珏煦轻叹一口气,笑容缓缓消失在唇角。 “六弟,你别那么想,等过段时间,你和我一起办差,一起帮父皇办事,父皇一定会同意的。”五皇子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六弟有眼疾这事,想想就难过,几个兄弟中,他和六弟的关系最好,两个人自小算是一起长大的。 五皇子的生母位份低,洛妃是主宫的皇妃,五皇子的生母夏嫔就住在洛妃处,一个主宫的娘娘,可以配另外两位身份低一些的妃嫔。 “多谢五哥。” “说什么谢不谢的,五哥现在这事难办啊!办不好父皇说不定还会打我一顿。”五皇子叹了一口气,伸手揉眉心,“六弟,你也知道的,我就不是干这事的料,偏偏父皇让我接这个差使,三哥不行吗?四哥不行吗?怎么就独独是我了?” “父皇相信五哥是个真性情的。”裴珏煦含笑。 五皇子摆摆手:“六弟你也别给我脸上贴金,我就是觉得争什么都不可能是我的,争什么争,大家安安稳稳的,不好吗?反正父皇会有决断。” “五哥说的是,所以父皇相信你,让你去办事。”裴珏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即便缚着伤巾,眼神不便,他依然精准地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缓缓放下。 “六弟,我现在要怎么办?”五皇子哀叫一声,“我现在就是过来让你帮着想想的,我觉得最后父皇一定不会饶我。” 刺客找不到,人找不到,最后的痕迹早早地没了,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没有痕迹?” “有。到了一处断岩处,下面是一潭水,从上面跳下去,人就找不到了。”五皇子一摊手。 “水潭周围也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似的,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有没有下水潭也不一定,或者还有其他的接应方式,出事之后,侍卫们一个都不敢离开,怕还有其他的刺客,二哥的安全最重要!之后封锁后再追,哪里还能追得到,二哥身边的人也的确是蠢了一些。” “大理寺一起办案了?” “一起办的案子,这事现在因为我,都往我身上推,可我能懂什么,我还第一次办这样的事情。”五皇子手一伸,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过来看看,监管一下,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料。 “大理寺卿可以!” 裴珏煦提议, 第一百四十章、浮出水面 - 掌上锦心 - 帘霜 “温洛意?” “他这个年纪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应当是有能力的。”裴珏煦笑了,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悠然自在。 “再有能力这种时候也不行,刺客早就逃了,谁知道是谁要行刺他。”五皇子不以为然地道,摊了摊手,躺倒在椅子上,烦恼不已,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找我,我不行的,我什么时候查过案子,父皇不会就是怀疑我吗?” 皇子遇刺,最值得怀疑的同样是皇子,太子的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引得暗潮涌动,五皇子平日虽然不关心这种事,知道自己是没希望的,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一个闲散的皇子就行,至于其他的,和他无关。 裴珏煦含笑不已。 “不会吧?”五皇子坐不住了,蓦地直起身,“父皇真的怀疑我?” 这么一想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和父皇解释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我当时就在府里,哪里也没去的。” 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裴珏煦叫住了他。 “你现在冲过去,说这样的话,只会被父皇打一顿。” “那怎么办?”五皇子重重坐下,伸手捂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我……我……” “既然父皇给了你差使,你好好干就行,说不得父皇也不是怀疑你,不过,你没想法,父皇应当也会明白,好好办差就行,其实衙门真的不错,至少比我这么一潭死水一样的合适。”裴珏煦道。 说着自嘲的话,俊美的脸微微抬起,和着他温和的声音,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样子。 只是那根白色的缚带破坏了这份岁月静好。 五皇子张张嘴想安慰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长叹一声,无力地道:“六弟,等你好一些,可以帮着我一起当差的,我们兄弟两个办差,总是比其他人好多了!” “等着下次和五哥一起。” “现在希望温洛意能用一些,我是真的不行了,就靠他得力一些,把刺客找到,这都什么事?一个接一个地遇刺。”五皇子没好气地道。 “说不得下一个就是五哥了。”裴珏煦含笑。 五皇子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不……不会吧!” “五哥觉得呢?” “不行,我得把我的皇子府好好查一查,别到时候真的是我了,我还未必能像你们这么命大。”五皇子惊了,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身摆摆手道,“六弟,我下次再来看你,我现在先回去布置布置。” 裴珏煦含笑点头。 福贵替裴珏煦把五皇子送到院门口,看着五皇子急匆匆地离开,这才转身回来。 “殿下,救二皇子的是左相府的大姑娘,那位才被送到庵堂静养的姜大姑娘。”福贵低声禀报。 裴珏煦抬起头,透过白色的缚带看了看透过树的阳光,“又是姜府。” 这话意味深长得很。 福贵低下头,恭敬等着。 “告诉姜锦心……我再送她两个人手。”温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左相府还真是宝藏之地,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人出手,她既然给我送了投名状,我就……助力于她,帮她肃清左相府。” 能走多远,就看姜锦心自己的本事了。 “殿下,奴才这就去联系姜二姑娘。” “去吧!” “二皇子遇刺?”姜锦心神色古怪地放下针线,水眸微微转了转。 上一世,没有这事。 自己的能力这么大?居然可以搅动出这么大一盘棋吗? 这一世和上一世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自己重生了,重生在娘亲和姨母都没出事的时候,重生在孔太夫人和顾姨娘的利益还没有一致的时候。 而今孔太夫人和顾姨娘是必然站在敌对位置。 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左相府的一番举动,会引得裴珏晟遇刺,更有一个女子救了裴珏晟一说。 “请寒嬷嬷去莲花庵看看,姜玲珑在不在?” 事发突然,和上一世起了很大的变化,姜锦心却隐隐有种怀疑,姜玲珑会是那个救了裴珏晟的女子吗? 总觉得冥冥中有一根线,稍稍地扯了扯,许多事情比上一世先浮出水面。 上一世,她一直不明白,姜玲珑是什么时候和裴珏晟搅和在一处的,甚至还偷偷……生下一个儿子送到自己面前,送进静王府,成为王府嫡长子的? 若不是听到自己的养子和姜玲珑私下里说的话,不大的孩子话里对她浓浓的恶意和厌恶,她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事实,不知道她居然步了母亲的后尘,养了一条白眼狼出来。 但那是王府。 一个嫡长子的身份这么贵重,怎么办到的? 裴珏晟为何会一定要娶自己?表哥的本事有这么大吗? 那个时候自己从未见过裴珏晟,以他一个二皇子的身份,想娶什么人不行,为何一定要娶自己?一个丧母之女,才守完孝,又是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就愿意娶自己? 就算是续娶也轮不到自己吧! 那个时候如果他不娶自己,以顾姨娘和马艳珠对父亲说的那些话,自己的好父亲必然是得逼自己出家,或者逼死自己。 那种情况下,相当于是裴珏晟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姜锦心在嫁过去之后不会死心塌地的对裴珏晟,为他一心筹谋,以至于后来身体越发的不行,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姑娘怀疑大姑娘?”青禾听懂了姜锦心话里的意思,震惊不已。 这两个几乎是怎么也遇不上的人! “或……者,是的。” “大姑娘不是去莲花庵了吗?她之前的事情还没完全了断,奴婢听说西彰侯那边要的极多,管事的还在处理这事,府里都说大姑娘要嫁给义阳伯世子,礼部侍郎府上已经退了亲,而西彰侯死了。” 青禾道。 三家都和姜玲珑有关系,现在唯一还可以拿捏的就只有义阳伯府。 “义阳……伯府,不会。”姜锦心摇头。 “姑娘,为何不会?现在这种情形,大姑娘还能嫁给谁?难不成真的让大姑娘一辈子在庵堂里?”杨柳也停下了手中的事,诧异的道。 现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嫁给义阳伯府是最好的,这种时候,杨柳实在想不出大姑娘还能再嫁给谁! “所以,可能……有了这事。”姜锦心喃喃自语,声音不高似乎在说于两个丫环听,也似乎在说于自己听。 这意思细品起来,让人心惊,顾姨娘有这么大的本事? 几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姜锦心却隐隐觉得是了。 这才是真正的可能! “这种时候,才得下重药,否则姜玲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顾姨娘不甘心,姜玲珑也不会甘心。”姜锦心低缓的道,伸手按了按胸口,胸口突突跳,清晰地告诉她,她重生了,所有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大水过后,露出浮于水面的岩石的尖,以为平静的水面,其实暗瞧林立。 上一世,终究是她发现的太晚了…… 既便到了最后,她所掀起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杨柳,你觉得顾姨娘和大姑娘会一辈子在庵堂?” “不会!顾姨娘一定会出来,大姑娘也一定会使法子回来,相爷对顾姨娘言听计从……不可能就这么放她们在庵堂里。”杨柳毫不犹豫地摇头。 “所以,这次的事情如果是姜玲珑,她的亲事就不成问题,她也会择日回归,以往的亲事,纵然真的是一家女三家求,那也是府里的意……思……她依旧清白无辜。” 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长睫扑闪了两下,蓦地顿了顿。 “姑娘?”见她说到一半沉默不语,青禾低声地叫了一声。 “青禾,你去别院见见姨母,对姨母……说,让她请姨父出面,再和父亲闹一闹。”姜锦心已经平静了下来,“姨母的身体一直不好,姜府也没见个有头脸的人过去请罪,现如今姜霖寒身体好了,当由他出面,总不能一直差使我过去。” 不管如何,姜霖寒推伤了姨母的事情,得坐实,让更多人看到。 道歉可以说是另类的证明,证明有这件事情,以后想赖都赖不掉。 “姑娘,奴婢现在就去。”青禾点头,要走,姜锦心又叫住她:“跟姨母说,最好是今天。” 如果裴珏晟遇刺的事情和姜玲珑有关系,现在更应该快速地给姜霖寒定下罪名。 “是!” “回来的时候,你再……”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一下子恐怕来不及,她现在能用的人手太少。 特别是府外的事情。 总有些捉襟见肘,人手不够。 “就先这样吧,你先去跟姨母说,最好是今天,请姨父派人上门,让姜霖寒上门请罪。”姜锦心选择最重要的事情提点。 姜寻承努力平息这事,她就一定要扬一扬,以后也可以成为姜霖寒做错事的铁证。 青禾应声退下,急匆匆地出府去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办事,屋子里独留下杨柳。 “杨柳,你把母亲陪嫁的铺子、庄子地契都去拿过来,再把母亲的嫁妆单子也取过来。”姜锦心吩咐,“告诉母亲,就说我有用处,若之后还有人过来取,可以推到我身上。” 最近府里的事情多,往日可以很好地周转,这一次未必,那些人必然会打主意打到母亲的身上。 母亲的铺子嫁妆真不多,姜锦心没打算让母亲给姜府贴补。 谁惹出的事情,谁摆平就是,倒是要看看顾姨娘这么多年,手底下藏了多少,又有多少是母亲的。 母亲才嫁进门,顾姨娘就进了姜府,那个时候的姜府又有多少东西?差不多就是母亲在支持着姜府所有的开支。 杨柳二话不说,应声离开,没一会就把地契和嫁妆单子全取了过来。 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脸色尴尬、为难的田妈妈,见到姜锦心,上前恭敬行礼:“二姑娘,夫人让老奴过来跟您解释。” 第一百四十一章、养子犯错,嫡女陪礼? - 掌上锦心 - 帘霜 “田妈妈请说!” “二姑娘,夫人的嫁妆单子上许多东西已经不在了。”田妈妈叹了一口气,“那会嫁进门,府里开支几乎都是从夫人处支取,老夫人才到京城,姜府立足不稳,虽然老夫人也有些底蕴,但到了京城就直接买了几处铺子,哪里还有多少闲钱?”、 “老夫人让夫人管家,除了规定的钱外,根本没多余的钱,姑娘管了家也知道,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没了钱夫人也不能向老夫人讨要,只能垫了自己的钱进去,之后顾姨娘和大公子进门,越发的要让夫人垫了。” “除了这些,还有相爷的一些应酬,那会相爷官小,要孝敬的地方不少,相爷那会的俸禄又低……”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田妈妈再说不下去了。 夫人一心一意的为了相爷,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补得差不多了,先是压箱府的银钱,还是孔侧妃给的,之后便是自己的物件,偷偷拿出去卖。 待得府里稍好一些,不再入不敷出时,顾姨娘又总是和夫人起争执,今天是送去的料子不好,明天是吃食不好,但凡有些事情,就哭闹到大人处,到最后每每都得让夫人去找更好的,夫人最后退无可退,气病了。 相爷却依旧只顾着顾姨娘。 之后夫人退去,去城外庄子上养身体,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顾姨娘,顾姨娘才没再明里暗里的挑事,姜府表面上消停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以夫人的退让为条件的。 “田妈妈,你告诉我,这上面还有些什么?”姜锦心道。 “现在就剩下一些大件的,还有一些特别珍贵的,夫人其实真没钱了。”田妈妈道,指了指嫁妆上的物件道。 看着田妈妈指的,姜锦心眼底嘲讽,三十六担嫁妆,如今居然就只剩下这么少的一些,至少有一半是没了,留下的要么是不方便抬出门的,要不就是价值特别高的,像卷轴孤本之类的物件。 “这么多年,母亲就没有给自己添置几件?” “起初一直是夫人在贴补,老夫人给的总是不够,后来……府里稍缓了,老夫人也松了松手,顾姨娘又一直闹这个闹那个,总是要闹的夫人往里面贴钱,她才安份下来,之……后,夫人就病了。” 田妈妈苦涩地道。 所以说,姜寻承最初是真的靠着娘亲的嫁妆过日子,虽说表面上老夫人进京,带着的身家不少,可以买铺子,买庄子,但其实那个时候的吃用,全亏了母亲,还有一些官场上的应酬,林林总总不知多少。 不只是借了娘亲方面的势,还借了母亲的财。 上一世,在娘亲的灵位前,姜寻承还斥责自己,说起他对娘亲的事情,说是问心无愧,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娘亲的一切。 至死都能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享受死后哀荣,哪怕她做错了事情…… 多么冠冕堂皇,明明是他自己攀附了娘亲的一切,是他用了娘亲的财力、人力,最后却把娘推上了死路。 还真是嘲讽,一个吃了软饭的,居然还有脸说娘亲全靠着他! 软饭硬吃,说的就是这样的软饭男。 老夫人和姜寻承都是精明之人,娘亲一再地把嫁妆拿出去卖,给府里凑银两,他们不会不知道,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看着娘亲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看着娘亲对顾姨娘一让再让,这些人也就只是看着,怪不得上一世,他们不但看着,还把娘亲推出来给顾姨娘顶罪,在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窝的。 顾姨娘如何不说,姜寻承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人。 有的人就是如此,落魄的时候得了别人恩情,待得后来得势,不但不会好好报恩,还会觉得当时自己的落魄为人知道,心里不适,很想把人除之而后快。 这种人,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更是恶毒。 姜寻承……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田妈妈,你把单子好好勾一勾,上面确认不在的,补充一下,能想起来的写得仔细清楚,若没能想起,就简单的补充一下。”姜锦心平了平气,压下心头涌上的戾气,温和地道。 “老奴……都是记得的,老奴还有一本账本。”田妈妈连连点头,从怀里取出珍藏的陈旧账本,递给姜锦心。 姜锦心诧异的看了看她,接过,翻了翻后,愕然地抬头:“田妈妈,这是一本旧账?” “是,一本旧账,当时夫人嫁进门,相爷就对夫人不冷不热的,后来夫人还小产了,如果不是那一次,夫人说不得早就生下了大公子,又怎么会有现在这个在。”田妈妈抹了抹眼角,“老奴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把夫人贴补进去的全记了下来。” 姜锦心再次低下头,仔细看去,竟真的是从娘亲嫁进府开始的。 “老奴记得也不是很周全,但老奴记得,必然是在的。”田妈妈道。 小到十两支出,大到百两支出,全是孔氏手中的银钱。 “铺子里的赢利也用进去了?” “是用的还是夫人铺子里的赢利,最初的时候,老夫人才盘下的铺子是不生钱的。”田妈妈点头。 “最初记得很密集,后来慢慢的少了一些,应当是姜府的铺子生了钱,老夫人才多给了一些,维持着姜府的运行,至于后来……后来就是顾姨娘的事了。”田妈妈悲愤地道,“夫人也没……钱了,就连夫人吃的药,也是夫人自己花钱买的。” “药钱不是府里的?” “不是府里的药钱,府里给夫人拿来的都是极差的,大夫说有的都是不能用的,若是真用了,可能还会伤及身体,有一些拿过来都是带了霉点的,夫人没办法,只能自己掏钱买药。”田妈妈越说越愤怒。 这些事情以往从来没告诉过二姑娘,二姑娘年纪小,夫人不愿意对二姑娘说这些事情,现在她却是忍不住了。 “夫人……夫人,是真的被耗尽了血肉,才……才被赶到庄子上去的。”田妈妈眼泪落了下来,“夫人没人撑腰,又不愿意告诉侧妃娘娘,就一直忍着。” 这么多年的委屈,田妈妈压不住,这么大年纪,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这些年,夫人是真的委屈。 “药还有吗?”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冰寒,问道。 “有,以前的都扔了,这一次回府,原本要给夫人送过来的药,现在就在夫人处,老奴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去扔,以前都是带到庄子上去扔的。”田妈妈抹了抹眼泪道。 “麻烦妈妈一会给我取过来,可好?” “好,老奴一会就去取。”田妈妈用力的点心,目光落在姜锦心还带着稚气的脸上,二姑娘看着很是纤弱,但和夫人不同,现在看到二姑娘,莫名的多了些主心骨,有二姑娘在,一定可以为夫人讨回公道的。 世人只说夫人有福气,以一个养女的身份嫁的居然是当朝的相爷,却没想到,最初的时候,都是夫人在撑着姜府。 “左相大人!”马车被拦下,马车夫只来得及重重地拦住马缰绳,马车里的姜寻承被当街拦下,头撞向车壁,幸好他反应快,手垫了一下,额头撞在自己的手上,倒不是那么疼,就是有些晕。 “谁?” “左相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见过就忘记了。”淮安郡王的大嗓门从外面传进来,不只是姜寻承听了个真切,街上的行人也听得真真的。 不少人停下脚步,远远地看个热闹。 就近的不敢直接就停下,只是脚步放缓,偷偷看过来。 姜寻承车帘一挑,看向站在外面的淮安郡王,头皮一阵阵的痛,自打孔侧妃出事之后,这位看到自己就一直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想到这里,也不由的怨恨起儿子和顾姨娘,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现在他已经是左相了,若是以往,他必要带着顾姨娘和儿子,一起登门致歉,当然孔氏也得带上。 再怎么说孔氏也是寒哥儿的嫡母,也是她没教养好儿子。 “淮安郡王。”姜寻承面色淡淡的道,不明白淮安郡王又抽什么疯,为何当街拦了自己的马车。 “听闻府上的大公子身体已经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本王的侧妃道歉?”淮安郡王大大咧咧的道。 姜寻承一愣,而后脸色暴红,他一直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听说孔侧妃也没什么大事。 “王爷何出此言?” “左相大人,本王的侧妃差一点出大事,好好地去到相府看望妹妹,最后是躺着出来的,居然还是因为府上大公子着急护着一个姨娘?府上的大公子是认这姨娘为母的?”淮安郡王手搭在马车上,冷笑着问道。 之前那么多年,一直是当纨绔的,如今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拿出来就是。 “王爷,锦心已经数次上门赔罪了。”姜寻承用力地压下火气,平了平气手,才道。 “一个养子犯错,还要让一个嫡女去赔礼?左相府上真是好规矩,以后是不是你的这个养子杀了人,也要让自己的嫡女去砍头顶罪?府上的这个大公子实属尊贵,竟比自己的亲生骨血还重要!”淮安郡王混不吝地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得了两个人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寒哥儿是我的儿子。” 姜寻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所以,要让儿子去赔罪了?”淮安郡王诧异。 “我会让寒哥儿向孔侧妃道歉赔礼。”姜寻承差点咬碎牙齿,却不得不认下此事,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就算不靠过来,也在偷偷转身回顾。 这是当朝左相? 淮安郡王? 每一个都是人物,都不是他们往日能见到的,而且听说两家之前闹得不愉快,所以……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时候,不会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吧?” “一会就去,之前是寒哥儿身体不好。”姜寻承解释。 “啊,是吗?那行,不知道相爷会不会过来?”淮安郡王好奇地道,态度眼看着和软下来,显然觉得还算满意。 “郡王的意思呢?”姜寻承看着他问道。 “就一起来吧!反正也闲着。”淮安郡王不以为然的道,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马车,身子往后退开,“行了,让你府上的大公子好好给本王的侧妃道个歉,以后我们两家还得处下去,总不能因为一个养子,坏了我们两家的情份。” 淮安郡王说的很大度,姜寻承听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口口声声都是“养子”,气得他肚疼。 那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他的血脉,现在却不得不顶着一个养子的名声,还得给孔侧妃赔礼,这一切都是因为孔氏。 若不是因为娶了孔氏,自己就可以娶顾姨娘……。 “好。”对着淮安郡王点点头,压下眼底的怒意,他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和淮安郡王一样胡闹,丢人现眼不说,还让普通的百姓看了笑话,这是向来自视甚高的左相大人不能容忍的。 淮安郡王以前是纨绔,他却是少有才名,闻名乡里的小天才,岂能和他一般见识。 帘子落下,眼中闪过一丝森冷,总有一天,他会压下所有质疑他的声音…… 青禾回来得很快,比姜寻承意料之中的还快。 “姑娘,奴婢见到福贵公公了。”青禾禀报。 姜锦心手一顿:“传了什么话过来?” “说是大姑娘果然搅和在那件行刺案子里。”青禾佩服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越发的觉得自家姑娘聪慧过人。 这种事谁能想到? 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两件事情,而且还在大姑娘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居然又扯上了皇子的行刺案子。 就算青禾也不得不承认顾姨娘还真是手眼通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信这事真的就只是一个意外? 当初她和顾姨娘之间的事情,就是一个很让人觉得意外的意外,那一次如果不是姑娘,自己的命都没了。 如今,更不可能! 青禾比任何人都能感应到顾姨娘的阴狠、诡诈。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顾姨娘的眼,差一点兄妹两人俱丧于顾姨娘之后,到现在大哥还下落不明。 “六皇子是什么意思?” “福贵公公给我们送来两个人,两个可以在外面帮着我们行事的人手,奴婢已经见过,但具体的还得问问姑娘的意思。”青禾道。 她是在出府穿进小巷子走近路的时候,遇到的福贵公公,出府去见孔侧妃,这事不能让府里知道,她想着走远一些,再叫一辆马车,没成想过小巷子的时候就遇到了福贵公公。 福贵坐着马车,停在巷子里,后来还是这马车送她去的别院,来回时间也快了不少。 “有什么要求?”姜锦心谨慎地道。 那位六皇子可不简单,那位有毒,现在想起上一世裴珏晟没笑到最后,恐怕跟六皇子也有关,自己当时把查到的裴珏晟所有事情,都送到了衙门里,当时衙门坐镇的是谁?是这位六皇子吗? 当时这些都不在她考虑之内,她真的没注意这么多。 “没什么要求,就说姑娘想做什么,可以吩咐他们去做,这原本就是当初姑娘去宫里救了六皇子里,该得的。” 青禾道。 姜锦心懂了,这是自己投名状后得到的好处…… “姑娘可以用吗?”见姜锦心沉吟,青禾不安地道。 “可以用!”姜锦心点头,肯定。 青禾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不知道具体情形,坏了姑娘的事情。 “以后你若有什么府外的事情,只管吩咐他们去做,有什么事情,你在府内做不了,也可以吩咐他们,不必在意他们知道什么。”姜锦心道。 这事既然联系的是青禾,就由青禾去办,原本府外的事情,她基本上吩咐青禾多一些,比起杨柳,青禾更合适府内的事情。 “姑娘,他们是六皇子的人。”青禾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不安的提醒,觉得自家姑娘对六皇子过于地相信了一些,怎么能不必在意他们知道什么。 ‘无碍的!六皇子是自己人。’姜锦心笑了,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索性一言蔽之。 以这位六皇子的本事,自己想瞒都未必瞒得下,又何必空劳,索性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 “那真是太好了。”青禾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虽则不了解姑娘说的自己人,具体是什么,但既然姑娘这么说了,必然也是真的。 “姑娘,老夫人派人过来了。”主仆几个正在说话,忽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丫环禀报的声音。 杨柳出去带人,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丫环进来。 “二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 这个时候,老夫人让自己过去?如果和姜玲珑的事情没关系,就应当是和马艳珠的事情有关了。 或者更直接一些,可能是孔太夫人了。 原本就在想,这种时候孔太夫人怎么能不伸手呢? 稍稍梳洗完,姜锦心带着杨柳去了老夫人处,才进门就看到老夫人气色很不好,见姜锦心进来,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她免礼。 “锦儿,你去一趟安信侯府。” “祖母?” “你外祖母还真的是越发的会来事了,明明已经说妥当的事情,现在又说要加条件,你一会带着江妈妈过去,事情由江妈妈去说,不过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下人,也得有一个主人家过去,显得我们府上重视。” 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一看就知道是受了气,也没和姜锦心详细说,只吩咐事情由江妈妈带到,她过去就是看看孔太夫人,其他的都不必做主。 没弄清楚状况的姜锦心在老夫人的催促下,带着江妈妈上了马车,却没想到,被人阻了马车…… 第一百四十三章、要和左相府不死不休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公子,您别再喝了,若是夫人知道,又会斥责您。” 小厮按在酒壶上,慌不迭的劝道。 自家二公子的酒量不是很好,已经一壶下去了,现在怎么还能喝? “贱人,贱人!”岳兴轩咬牙切齿,脸色狰狞,“……她怎么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她恶毒之极。” 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信,姜玲珑写过来的信,上面字字泣血,写了她是如何被姜锦心算计的。 西彰侯入府,姜锦心给了媒婆贿赂,让这个媒婆引着自己过去,这才有了西彰侯想娶她的话,也是因为西彰侯拦住她调戏于她,姜寻承才会把西彰侯推了一跤,至使后面一系列的祸事。 至于义阳伯府,在姜玲珑的嘴里,当然也是因为姜锦心。 姜锦心品性不端,看不上年老的西彰侯,就相中了义阳伯世子,而后又偷偷想私会义阳伯世子,想嫁给义阳伯世子,没成想这事让姜老夫人发现,之后姜锦心就又诬陷姜玲珑,把姜玲珑送给她的一个荷包送到义阳伯世子的手中。 这事引得老夫人大怒,把义阳伯夫妻全叫了过来,大家当面说清楚之后,义阳伯府不愿意娶姜锦心这种品性低下女子,为了姜锦心这个嫡女的名声,两府都打算压下此事,没成想这事被人看到,又在姜锦心故意的搅和中,又成了姜玲珑的事情。 姜玲珑的信写的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姜锦心惹出来的,都是姜锦心的错。 起因就是姜锦心看上岳兴轩,想抢姜玲珑的这门亲事,是姜锦心容不下姜玲珑,要至姜玲珑于死地。 信上全是泪痕,点点都让岳兴轩心痛。 信的最后姜玲珑只肯求岳兴轩娶了姜锦心,求他娶了姜锦心,姜锦心才会给她一条生路,否则她就真的一辈子都只能在庵堂,青灯古佛至终老。 看到这封信,岳兴轩目眦尽裂,恨不得直接就冲到姜府,和姜锦心当面对质。 不过,这一次他终究没之前那么冲动,姜玲珑在信里一再地求他,求他忍一时之气,先娶了姜锦心,她现在的名声已经毁了,就算是以后回来,也是嫁不了人的。 若姜锦心嫁了岳心轩,她回来后也愿意跟岳兴轩的。 至少两个人还有机会,她不会在乎名份,只想和岳兴轩在一起。 现在,现在他只能娶姜锦心。 只要他娶姜锦心才有机会和玲珑在一起,为了他玲珑可以不计较名分,他又怎么能鲁莽。 姜府和礼部侍郎府上的亲事已经没了,现在又在风口浪尖,正常的结亲方式肯定不合适,姜玲珑想了一个法子,让岳兴轩去堵姜锦心的马车,但凡姜锦心出现,他就冲上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一定要把他和姜锦心的关系落实…… 这是姜玲珑提到的法子。 岳兴轩觉得很有道理,最近姜锦心在相府一手遮天,管着相府的内务,又要去看孔侧妃,时不时的还会去安信侯府,必然会外出。 这种时候是很容易堵到姜锦心的。 只要娶了姜锦心,自己和玲珑就可以在一起,玲珑也说了,如果自己娶了她们两姐妹,她以后也会助自己坐上高位,要和自己相亲相爱一辈子…… 他一定要把姜锦心捏在手中! “二公子,二公子,来了,姜府的马车过来了,是姜二姑娘的马车。”一个小厮从下面奔上来,急促地道。 岳兴轩这几天一直在这处酒楼等着,派了人去姜府外面守着,守着姜锦心外出。 这种时候能出来的主子,除了姜锦心就没有其他人。 “走!”岳兴轩蓦地站起身,这条路是姜府马车出行的必经之路,从这条路出去,可以去安信侯府,也可以去见孔侧妃。 他守的就是姜锦心。 马车重重地停下,被拦停。 “是……是姜二姑娘吗?”一个透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姜锦心一楞。 青禾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看,一眼就看到站在岳兴轩,没认出是谁。 “姑娘,不知道是谁,一位公子。” “姜……姜二姑娘在里面吗”岳兴轩继续道,方才下楼的时候,灌了半杯凉水,这会清醒了不少。 姜锦心的目光透过挑起的帘子,落在岳兴轩的脸上,有些醉意的年轻人,长得还不错,只是眼底难压愤怒和激动,看得出是用力的在压制着,表面上看着还算冷静,其实并不冷静。 岳兴轩? 上一世他和姜玲珑定亲的时候,姜锦心是见过的。 “姑娘是……礼部侍郎公子。”杨柳那一日也见过,一惊后,小心地道。 来者不善。 立时姜锦心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当街这么多人,这是要坐实自己和岳兴轩之间有私情了? 不用说,这必然又是姜玲珑的谋算,眼中一片寒意。 对于岳兴轩,她是同情的,甚至有意帮他解了姜玲珑之间的亲事,免得到时候又是一命呜呼,给姜玲珑搏一个好名声。 没成想,岳兴轩居然冲到自己面前,很明显,这又是被姜玲珑挑动了,欲算计自己。 摆手让青禾把帷帽取过来,戴着帷帽下了马车。 不管岳兴轩是真蠢还是别有算计,她都不打算用自己去成全他和姜玲珑之间的一片所谓的一片痴情…… 戴好帷帽留下杨柳,扶着青禾的手下了马车,直面这位来者不善的岳二公子。 “姜二姑娘……” 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岳兴轩道,果然是姜锦心,就算看不到容貌,只这形貌就知道是姜府的二姑娘。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会娶姜锦心,他要让姜锦心生不如死! 以后……以后一定不会委屈玲珑,会让玲珑坐上正妻的位置,姜锦心就只配给玲珑垫脚。 打着这样的主意,岳兴轩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愤怒,看向姜锦心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和:“姜二姑娘……。”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姜锦心看了岳兴轩一眼。 “认错了?”岳兴轩一愣。 “我们姑娘才到京城,是姜氏老家的人,为了参加左相府上的亲事而来。”青禾陪着姜锦心下的马车,看了一眼岳兴轩,神色不善地道,“这位公子是谁?为何拦我们姑娘的路?”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岳兴轩知道姜寻承的族人并不在京城。 岳兴轩狐疑地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 “你是哪一家的公子?”姜锦心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姜二姑娘……” 岳兴轩不信,他没听说姜府远方的族人过来,姜玲珑在信里没说过此事。 “姑娘,这好像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之前和大姑娘订亲的那位。”青禾似乎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凑到姜锦心耳边低语了一句,“那一日跪求老夫人把大姑娘嫁给他的,就是这位公子,和西彰侯抢大姑娘。” 这话声音不高,周围的人却都听了个真切。 看热闹的原本不知道岳兴轩的身份,现在全明明白了。 不但知道这位是谁,还知道这位居然还跪求了姜府的老夫人,要娶姜府的大姑娘,还有和西彰侯争抢姜府的大姑娘,这是真的?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上下打量着岳兴轩,原本气定神闲的岳兴轩,顿时脸色暴红。 “岳二公子,截拦我或者是其他人,是为了给大姑娘传消息?”姜锦心淡冷的问道。 “我不是……” “岳二公子,府上知礼吗?”姜锦心冷声反问。 “姑娘何出此言?” “岳二公子,不管你和大姑娘是什么事情,有什么要处理的,都得交给长辈,你这么当街拦下姜府的女眷,是何规矩,礼数在哪里?”姜锦心冷声斥问,“令尊是礼部之人,管的就是礼孝之事,可知道岳二公子做下这等事情?与令尊的名声何益,与府上一家子的名声何益?” 姜锦心没待他多想,继续斥问。 “岳二公子和姜府的亲事已经作废,就算是相看过,现在也不算什么,两家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岳二公子当街拦下姜府的女眷,是要毁坏大姑娘的名声?欲让大姑娘自此不能再嫁人?岳二公子还真是歹毒之极。” “我不是,是姜………” “岳二公子,明天令尊恐怕就得被参了。”姜锦心道。 话说的肯定之极,没有一丝的犹豫。 岳心轩纵然是满腹的心事,被姜锦心这会连削带打,一再地提及家人,也忍不住问道“为何?” “为何要参我父?” “纵子当街无礼行凶,拦截官家女眷,胡言乱语之后败坏闺中女子名声,都这样了,府上还没打算给大姑娘一条生路?相看不行的事情不少,哪一家的公子都会知礼数的不再多提,偏偏岳二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死缠乱打,一定要把人嫁了才行吗?” “我不……是。” 被姜锦心这么一说,岳兴轩背心处开始冒冷汗,这事他之前没多想,倒是其母对他说过,只是看到姜玲珑的信时,早就被激的冲没了,如今姜锦心这么连连斥责,不由得一阵慌乱,酒意全被冲醒。 “岳二公子是打算和左相府,以后不死不休?”最后一句话,姜锦心说得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岳兴轩听到。 看到岳兴轩直了的眼睛,暴红了脸色,姜锦心果断转身上了马车。 青禾留在最后…… 第一百四十四章、世子,有人在外面说您闲话 - 掌上锦心 - 帘霜 “岳二公子,还不让开,你和我们府上的大姑娘的事情,已经完了。” 青禾冷冷的看了岳兴轩一眼,道。 岳兴轩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摇摇晃晃。 小厮急忙伸手扶住。 青禾最后一个上马车。 马车就在他们面前驶动,马车夫一甩马缰,马车缓缓的往前行,行人向两边让开。 岳兴轩眼睁睁的看着相府的马车离开,眼睛闭了闭,脑海中一片混乱。 耳边全是周围全热闹的人说的话,有人才来没看到什么,就问身边的人。 “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之前不是去跪了左相府的吗?求娶要府的大姑娘,这事后来没成,现在又想过来拦姜府的马车,给这位大姑娘带什么信物的意思。” 有一个行人解释道。 把事情串了起来,算是一个看了全场的道,还把之前的事情也说了。 全因后果,完美地串了起来。 “有私情?” “真的有私情?” “这看……着,是真的了!” …… 你一言我一语,偷偷打量近在咫尺的岳兴轩。 岳兴轩额头上青筋暴了起来,几欲晕过去,他的本意不是如此,他是来坐实和姜锦心有私情的,为何现在会如此?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我不……是……”岳兴轩说着就要上前与人争论。 “二公子,我们先回府吧!”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拉住他,低声哀求,眼看这情形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再让二公子在这里闹事,他们两个的命都要没了。 “二公子,这事现在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还关乎到老爷和夫人,甚至还有大公子,您现在……现在再这么闹下去,要出大事了。” “二公子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对,从长计议。” 先把自家二公子带回去再说,这位姜大姑娘也真的是一个害人精,一而再地给自家公子写信,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大事了。 小厮满头大汗,死死地拉着岳兴轩不撒手。 岳兴轩挣扎了几下,再看看越来越多的路人,也知道不能再闹下去,气恼不已的一踩脚:“我们回去!” 前行的马车里,姜锦心取下帷帽,脸色一片寒凉。 “姑娘,这位岳二公子来者不善。”青禾道。 “姑娘,这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奴婢怎么看着他是特意来堵您的?难道是大姑娘说了什么不成?” 杨柳虽然在马车里,却也听得真切,这事蹊跷的很。 “是来败坏我名声的。”姜锦心淡冷的勾了勾唇角,“若我名声坏了就只能嫁与他,甚至只要他们府上愿意娶我,娘亲还不得不让步。” 不只是娘亲还有姨母,为了自己,她们可以让的更多。 上一世莫名其妙一个裴珏晟就罢了,现在居然来一个岳兴轩! 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她在一定的程度上算是救了岳兴轩一命,没想到他居然和姜玲珑勾结,一起算计自己。 “青禾,你看到跟着过来的人了?”姜锦心道,方才人群中有六皇子派来的人。 “奴婢真的看到了。”青禾眼尖得很。 “你下马车,既然姜玲珑想这么闹事,那就闹得更大一些。”姜锦心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岳兴轩上一世如何,不是她害的,而今她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一命,此人却和姜玲珑狼狈为奸。 西彰侯的事情,她原本还有一些想不通之处,现在看到岳兴轩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这位岳二公子恐怕早就伸手帮着姜玲珑算计自己了。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客气! 对着青禾细细的解说了几句,青禾一一点头,马车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把青禾放下马车…… 西彰侯出事,义阳伯府这几天很小心谨慎,就怕这事和他们扯上关系,梅子义也被一再地叮嘱。 在姜府出事回来后,梅子义被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在府内禁足了一日后就坐不住了。 他其实觉得真没关系,娶大姑娘也好,娶二姑娘也好,左相府的两个姑娘都很出色。 姜玲珑是他见过的,也是之前倾心的,至于姜二姑娘,那日虽然没看清,但是隐隐觉得就是一位容色过人的小美人。 在于梅子义来说,其实都行。 无奈义阳伯夫人不许他娶一个庶女,之前一再地告诫他,姜玲珑是有大出息的,是他配不上姜玲珑,这一次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想娶姜玲珑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名声低下的女子,还只是一个庶女,凭什么进义阳伯府的大门。 至于姜锦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和姜锦心没关系,这事赖不到她头上。 梅子义还是想争取争取救姜玲珑的,娶姜玲珑的事情看起来有戏,只要自己母亲同意。 可还没待他想好怎么游说母亲,姜玲珑的名声一女嫁三府的事情,已经传得所有人都知道,许多人说得有声有色。 关乎自己的那部分事情梅子义是清楚的,没想到的是姜玲珑居然和另外两个人相看,而且还把西彰侯摔了,现在更是死了,梅子义自此哪还敢说什么。 今天出门找了二个知交好友,去酒楼定了个包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间。 “世子,有人在外面说您闲话。”一个小厮进来禀报。 “谁说我?说什么闲话?”梅子义一愣。 “奴才不知,听着像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什么人,说您妄想姜大姑娘……算计姜大姑娘的亲事……” 小厮压低了声音,凑到梅子义耳边低声道。 “胡说什么。”梅子义手中的酒杯重重落下,蓦地站了起来。 “世子?”对面两个好友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位兄台待,我去去就来。”梅子义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转身跟着小厮就出去,酒意上来,心情烦闷。 那两位对望了一眼之后,跟在梅子义身后一起出来。 一行人到了楼梯处,还真的听到下面有人在说他的事情,一再的表示姜大姑娘是真心的相中礼部侍郎府上的岳二公子,也就是义阳伯世子想抢这门亲事,还特意把一家子都叫了过来,一起去的姜府,想要娶姜大姑娘。 “姜大姑娘怎么会嫁给义阳伯世子,就算他再如何,那也是比不得岳二公子情深一片的,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说话的这个人声音还挺大,说完周围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梅子义忍不下去了,冷笑一声走下来。 “义阳伯世子?”有人认出梅子义。 “义阳伯世子又如何?还不能让人说几句公道话了吗?”说话的壮年汉子,虽然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站住,梗着脖子不服输的道,“外面现在都是这么说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义阳伯世子应当也不会怪责小人的。” “很多人都在说?”梅子义咬着牙。 “对,外面都在说,今天岳二公子还在大街上拦姜府的马……车,外面都在说,他和姜大姑娘情投义合。” 壮汉伸手往外一指,意图说的有理有据:“就在前南门大街处,方才岳二公子拦着姜府的马车,就是说的这个意思。” 这话含糊的很,也有些推脱责任的意思,这种情形下,很容易这么做,看梅子义这么一大群人出来,气势汹汹的。 “岳兴轩说的?”梅子义咬牙一字一顿的道。 “就……就是岳二公子说的,当时看到的人很多,都这么听到的。” 梅子义缓缓的走下来,壮汉往后退。 “滚!”到壮面前,梅子义抬脚狠狠一踢,壮汉后退两步倒在地上后,爬起来转身就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很明显他就是一个说闲话的,对上有权有势的义阳伯世子怎么会赢,还不如见机早早溜了。 “走,去礼部侍郎府。”梅子义大声道,酒意往上冲。 周围的食客大部分人不敢多说什么,但闪闪烁烁的眼神,让梅子义很是恼怒,很觉得丢了脸面。 岳兴轩自己什么也不是,居然还敢嘲讽自己,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梅兄,这不合适吧?” “梅兄,梅兄消消气,不过是一个侍郎府上的小子罢了,以后有机会的。”两个好友一左一右,没什么诚心的劝道。 劝完有一个还好奇地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梅兄之……前,真的是为了抢岳家二公子的亲事?” “胡说。” “怎么会胡说,外面都是这么说的。” 这一位耸了耸肩道。 能和梅子义混在一起玩的,性子和他也相仿,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实质上别有一番心思,其实这会很愿意看个热闹。 梅子义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再压了压,却怎么也压不住:“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岳二公子。” “走,一起去问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再怎么样也和梅兄没关系。” “对对,这事的确得问问,得好好问问,姜府大姑娘和岳二公子之间的私事,和梅兄真没关系,梅兄也只是和左相府关系颇好罢了。” 两位“好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走,现在就去看看。”梅子义大声的道,如果是姜府,他不敢多说,但是岳兴轩,凭什么这么诋毁自己。 年龄相仿的两位世家公子,是很容易让人放在一处比较的。 梅子义忍不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二表哥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太夫人要说的还是马艳珠的亲事。 之前商议的客人数量,孔太夫人的意思还得再加一些,马府那边要求请更多的人,亲事办得更重视一些才是。 还求一个贵妾的身份。 江妈妈是得了老夫人的意思来的,自然是半步不让,关乎马艳珠指使绿歌之事,府里不少人看到的…… 最后结果还是依前例,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妾,至于请客可以多请一些,女方那边请客也可以算在男方这边。 她们争执这些的时候,姜锦心并不在院子里,孔太夫人把她支使了出去。 坐在园子的亭子里,姜锦心等着她们争执的最后结果。 姜府连连出事,孔太夫人这是觉得有机可乘,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表妹?”一个声音传来,姜锦心抬头,看到的是二表哥孔传义。 “见过二表哥。”姜锦心不冷不热的道。 这位二表哥以往看到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倒是在姜寻承拜了相之后,对姜锦心殷勤了起来,看到姜锦心一直是满脸堆笑。 其实不只是孔传义是如此,安信侯府的人都是如此,上到孔太夫人,下到普通的下人,对于这个出嫁了,终于“出息”了的三姑奶奶,多了些尊敬。 “表妹今天怎么会来府里?”孔传义笑问。 “祖母吩咐我过来办事。”姜锦心站直身子。 “府上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连连出事,又是府上的大公子和大姑娘?”孔传义关心的问“三姑母的身体如何了?你自己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难事,只管回来,祖母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孔传义拍胸脯道。 “多谢二表哥。” “你我至亲,说这些做什么,原本就是一家子。”孔传义笑道,顾自在亭子处坐下,“府上的大姑娘,真的这么不知检点?” “二表哥?”姜锦心微微不悦。 “是,是我说错了!”孔传义哈哈笑道,伸手虚虚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该打,该打,表妹自来就是一个贞静的性子,哪里会知道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姜锦心低下长睫,没说话,这种事情就不是一个女儿家该提的。 “表妹还在担心这事?”孔传义温和地道。 “也没有太担心,只是这些事情毕竟和我们府上有关系,外面传的都很难听吧?” “的确是有些难听,你们府上怎么会任由这样的事情传出来?”孔传义好奇地道。 “我也不知道。”姜锦心摇摇头。 说话间一个丫环过来禀报,孔太夫人让姜锦心过去,这代表事情已经解决了。 姜锦心站起来:“表哥,我先行一步。” “去忙吧!”孔传义站起身,笑笑道,也没多留她,看着姜锦心离开,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相府嫡女,这身份不错! 孔太夫人把姜锦心叫过去,又温和的问起孔氏的身体,知道孔氏身体现在略有转色,大喜不已。 “你娘亲之前用的药都太普通,如今的确应当用一些好药。”孔太夫人道。 姜锦心沉默的笑了笑。 孔太夫人直觉这里面有事,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锦儿,有什么不对” “外祖母,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你怎么还难过了?”孔太夫人问道,江妈妈这会已经被打发了出去,她要和外孙女说几句体己的话。 “外祖母,没难过,就是听说马姑娘的嫁妆,有些难过。”姜锦心温声道。 “嫁妆有什么不对?”孔太夫人敏感地道。 “外祖母,您别问了,没什么事的。”姜锦心轻摇了摇头。 之后不管孔太夫人问什么,她都紧咬着牙关,没说什么。 等姜锦心带着江妈妈回去,孔太夫人若有所思。 “母亲怎么还不高兴了?”安信侯夫人马氏心情不错,方才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的主场,毕竟那是她的亲妹妹,也就是借孔太夫人的一个势罢了。 孔太夫人现在也愿意借势给马艳珠。 “锦儿是何意?为何不和我说?”孔太夫人觉得姜锦心是欲言又止是有事,眉头微皱的道,最近孔太夫人最关注的就是姜府的事情,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很在意。 “母亲担心什么?”马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几天孔太夫人心情不稳,高兴的时候叮嘱她办好亲事,不高兴的时候斥责马氏不会办事,把个不识体统的马艳珠给送到姜府去。 马氏现在也拿捏不住孔太夫人是什么意思,得小心侍候着。 这件事情妹妹占了很大的便宜,马氏当然得好好的侍候孔太夫人,生怕她生出什么事情,最后折了自己的妹妹。 “你三妹妹是个没用的,别是什么嫁妆有什么问题。”孔太夫人回想起姜锦心的表现,除了最初的时候提了提嫁妆的事情,之后再提到嫁妆时,每一次都避过,一次是无意,二次、三次就觉得刻意了。 “母亲放心,此事媳妇会去办的,过两天就是艳珠成亲的时候,媳妇会去看看三妹妹,私下里问问三妹妹,锦儿不敢说的,媳妇可以小心查探,必然会有蛛丝马迹。”马氏拍胸脯认下这事。 “行,这事就你去安排。”孔太夫人点头。 原本她是没打算去姜相的,现在想着不如也去看看…… 礼部侍郎之子当街拦下左相府的马车,问的是左相府大姑娘的事,似乎是要给姜大姑娘传什么物件过去。 之后又在侍郎府门前,和义阳伯世子两个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据看到的人说,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侍郎府上的人出来把两个人拉开。 当时看热闹的不少,原本因为二皇子遇刺的事情消停了许多的流言又冲了上来,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主要话题。 至于岳兴轩被拦的是姜府的哪一位表姑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岳二公子和义阳伯世子哪一个才是姜大姑娘的心上人,这两个闹成这样子,谁才是会娶了姜大姑娘的人,许多人都在猜测。 在这一片猜测声中,一辆马车悄悄的离开莲花庵,马车里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顾姨娘,如今脸色铁青,气得咬断银牙,却又不得露出分毫,头微微低下,掩去眼中的怨恨,伸手在眼角抹了抹,眼眶越发的红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弄巧成拙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车停下,顾姨娘下了马车。 早有一个婆子在外面等着她,看到她过来,不冷不热地上前:“顾姨娘,跟奴婢来吧!” “有劳嬷嬷了。”顾姨娘恭敬不已。 婆子在前面引路,顾姨娘带着郁妈妈跟在后面,穿过几个回廊,终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姜大姑娘就在里面,顾姨娘,请。” 婆子道。 顾姨娘陪着笑脸,连声感谢,这才进了院子,有丫环过来引着她进了正屋。 内屋的床上躺着姜玲珑,胳膊上裹着伤巾,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好。 看到顾姨娘进门,眼眶立时就红了:“姨娘。” “大姑娘,你……你怎么样了?”顾姨娘扑了上前,一把抱住姜玲珑,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大姑娘,……你只说是去进香的,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你……你可心疼死我了。” 说着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去。 “你知道这几日姨娘是怎么过来的?好好的进香去,人却没回来,我让你父亲去寻,偏他也找不到,只知道你可能和行刺二皇子的事情有关系!可就算是再有关系,我也不信大姑娘真的出事,你……你怎么敢啊!” 顾姨娘说完轻轻的拍了拍被子,哭得泣不成声。 “你若真有什么事情,我……我还不如跟着你一起去了。” “姨娘,你莫伤心,我……我现在没事!”姜玲珑虚弱的道,她才醒过来,之前一直是昏迷不醒。 “你……你怎么敢的?往日里性子那么柔的你,怎么就敢扑出去,你要心疼死我吗!”顾姨娘继续哭着,伤悲到极处,哪里还顾着自己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你……你若真出事,姨娘还有什么希望,必是要跟着你一起去的。” “姨娘……”姜玲珑话没出口,眼泪也落了下来。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低低的咳嗽声从边上传过来,带着些尖锐的声音,表示着是内侍的身份。 “姜姑娘身体不好,太医吩咐当好好休息,可不敢多伤悲,免得扯动伤口。” 顾姨娘抬起头,这才发现床边居然还站了一个内侍,忙抹了抹眼角,起身向内侍行了一礼:“见过公公。” “顾姨娘客气了,这一次姜姑娘可是救了我们殿下。”内侍笑眯眯地道。 “原……本就是她分内之事。”顾姨娘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心疼的意思很明显,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 这倒是令内侍高看了她一眼。 “既然顾姨娘过来陪姜姑娘,咱家有事先行告退。”内侍道。 “公公请便。”顾姨娘侧身一礼,恭敬之极。 内侍暗中点头,倒是一个知礼数的,随后摆摆手,几个服侍的丫环也跟着一起退了下去。 顾姨娘谨慎地送了送,送到门口,看到内侍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郁妈妈,郁妈妈会意,守在门前,顾姨娘转身进了内屋。 “大姑娘,伤得如何?”顾姨娘压低了声音道。 “伤有胳膊处,差一点……”姜玲珑委屈得眼眶红了,“姨娘,我这一次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胳膊中剑,她当时就痛得晕了过去。 “好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顾姨娘伸手把姜玲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娘,二殿下会娶我吗?”姜玲珑平静了下呼吸,低声道。 “你觉得二殿下对你如何?”顾姨娘在姜玲珑耳边,低声问。 “殿下对我很好,这几日一直过来看我。”姜玲珑一脸娇羞地道,推开顾姨娘,头低了下来捏着自己的帕子。 看到二皇子,姜玲珑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 以前的那些人,比如岳兴轩,比如梅子义都算什么,给二皇子提鞋都不配。 她要嫁的从来都是像二皇子这样的人物,这才是她真正的好婚姻。 “玲珑,你为侧妃……可能多了些困难。”顾姨娘脸色阴沉下来。 “为何?”姜玲珑一愣,蓦地抬起头,她原本就是冲着侧妃之位来的,“您之前不是说我必然可以为侧妃吗?” “外面又出事了!”顾姨娘道。 “又出什么事?”姜玲珑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欣喜,‘姜锦心和岳二公子私通的事,她现在不得不嫁给岳二公子?’ 这是她算计的,是她早早的算好时间给岳兴轩送去的信,她这几日一直在二皇子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不是!”顾姨娘皱皱眉头,“大姑娘,这是你算计的?” “是,我不甘心,我怎么能让姜锦心好好地嫁人呢!我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我原本应当是相府的嫡长女,若是遇到二皇子也应当为正妃,可现在我不得不谋一个侧妃的位置,姜锦心害我,我又岂会让她好过。” “姜玲珑,你……你怎么敢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姜锦心如何,以后怎么样都行,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瞬间,顾姨良明白了前因后果,气急败坏起来。 “娘!”姜玲珑有片刻的惊慌,但随既稳了下来,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娘,姜锦心的名声毁了,与我何干?我现在只能为侧妃了,她现在的名声好坏与否,和我关系都不大,我要嫁的是二皇子,父亲一定会护着我的。” “可现在出事的是你。”顾姨娘伸手虚指了指姜玲珑,“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但凡你进二皇子府的事情确定下来,或者是你救了二皇子的事情传出去都行,可现……在,人家说的都是你。” 想到外面的种种传言,顾姨娘气得脸色暴红:“你是玲珑,姜锦心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不得你父亲宠爱的女儿罢了,以后相府的一切都是你和你大哥的,你是娘精心捧在手掌上长大的,你和她在这会硬碰什么?” 顾姨娘用力地捏紧双手。 姜玲珑一时没懂顾姨娘的意思,吃惊地看着顾姨娘:“姨娘,你……这是何意?” “岳二公子当街拦下姜府的马车,却是话也说不全,到后来传言是给你送一物件,被拒了,回来后还和义阳伯世子为了你在侍郎府门前打架。” 顾姨娘气地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姜玲珑脑袋嗡了一下,声音都颤抖了:“姨娘,这是为何?” 闹成这样,她还有什么好名声。 她算计的不是这样子的,信里对岳兴轩说得清楚,只要他照着去做就行。 “眼下这种时候,你要紧紧地抓住二皇子,侧妃如果不行,庶妃也行!记住,庶妃还可以为你保一份体面,为你父亲保一份体面,你救二皇子是大恩。”顾姨娘的声音几乎是从深幽逼出来的,看着姜玲珑一字一顿的道。伸手上前,把一物送到姜玲珑的手中。 原本不需要这样的,现在却不得不如此…… 儿子处也很不顺利!被逼着去道歉,闹得也不好听! 她的儿女,生来就当富贵凌云的,却被孔氏母女逼迫成如此,等着,她会一点点讨回来的。 现在也到了她归府的时候了,纳妾,那个下贱的女人她不会让她有好下场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三妹妹的嫁妆何在?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艳珠进门当天,孔太夫人带着安信侯夫人一起过来。 先是去见过老夫人,之后就去看望孔氏。 发现孔氏的身体虽然没有太大的起色,却也没有再多的恶化,孔太夫人还是很满意的,安信侯夫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她更期望孔氏死了,扶自己的妹妹坐上正室之位。 如果孔氏一直没事,自己的妹妹就只能是一个妾室,这一点安信侯夫人很不满意,但当着孔太夫人面,也不敢胡说。 坐下后,左右看了看,一眼看到田妈妈,眼睛转了转,不如挑点事。 向田妈妈招招手,田妈妈上前行礼。 “田妈妈,你是跟着三妹妹的老人,对三妹妹也是忠心耿耿,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仔细说说。” “侯夫人请说。” “三妹妹的嫁妆可还在?”安信侯夫人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开口直言道。 田妈妈一惊,脸色大变。 正和孔氏说话的孔太夫人目光也转了过来。 “怎么,不能说?”安信侯夫人问道。 “不……不是。”田妈妈慌乱地低下头。 “婉娘,你的嫁妆何在?”感应到田妈妈的慌乱,孔太夫人看向孔氏,问道。 “母亲,还……还在的。”孔氏不安地低下头。 “婉娘,你的嫁妆是我一点点给你攒的,当初你父亲还嫌弃我给得多,可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舍得你嫁过去难过,总得挑一些好的给你才是。你和你二姐,都是我的女儿,怎么能委屈了你们。” 孔太夫人感慨地道。 “多谢母亲。”孔氏低头。 “说说你嫁妆的事情。”孔太夫人拉回话题。 “我……” “你说。”见孔氏只是含悲低头,孔太夫人急了,伸手一指田妈妈,脸色沉了下来。 田妈妈被逼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悲愤不已:“太夫人,我们夫人的嫁妆,在当初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贴补,如今……已经不多了。” “什么意思?不是说家底很不错,才到京城就买了几处铺子的?”孔太夫人一愣,愕然地看向孔氏。 “母亲,那时候婆婆才到京城,先置了几处铺子、一时间钱不凑手,虽然也给了些地,只是府里总是有这里或者那里的事情,总……是,总是会不够一些。”田妈妈开了口,孔氏羞愧地低下头。 “所以,你真的贴补了?” “母亲,当……时,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现在还剩下多少?”孔太夫人脸上压不住的怒色。 “其实贴补得并……不算多。”孔氏还在犹豫。 “你去把嫁妆单子拿过来,给我看看还剩下多少。” “母亲!” “还不快去!”孔太夫人厉声道。 “太夫人,嫁妆单子在二姑娘处,之前二姑娘要帮着夫人整理一下嫁妆。”田妈妈替孔氏答了这一句。 “怪不得锦儿那天欲言又止,你还真是。”孔太夫人伸手狠狠地指了指孔氏的额头,“派人去找锦儿,让她把嫁妆单子给我看看。” 孔氏哪里还能不依,派了人去找姜锦心。 姜锦心在老夫人处,陪着老夫人。 今天来的客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是往日走得颇近的几家,最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左都御史夫人居然也送了一份礼过来,看起来左都御史夫人是真的对孔氏很感激,当日那种情形下,孔氏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姜氏一族自打姜寻承进京为官之后,零零落落的也有几房跟着进了京,这一次自然也过来帮忙。 至于老夫人答应的办得大一些,也就是在府内热闹一些罢了。 大红的喜字从门口贴到马艳珠的院子。 这一路过来看着就是热热闹闹,不过这大门一关,还真不知道这家在办喜事,这就是纳妾,这样已经算是很盛大的了。 有和姜寻承关系好得来的几位,女眷们的数量也不多。 一个婆子在门口探了一眼,看到厅房里这么多人,马上缩回头,老夫人看了一眼姜锦心,姜锦心让杨柳出去看看。 杨柳从厅房出来,就被婆子一把拉住:“夫人让二姑娘去取嫁妆单子。” “这个时候?”杨柳惊讶。 “就是这个时候,孔太夫人要查点。”婆子低声道。 “这会要查点?出什么事了?”杨柳一惊,这个时候是查点夫人嫁妆的时候吗?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要得挺急的。”婆子道。 “你先回去,我去禀报我们姑娘。”杨柳安排。 婆子应声离开,杨柳定了定神,转身进去,到姜锦心耳边低语了一句,姜锦心神色愕然了,沉默了一下后,起身到老夫人身边,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茶水,送到老夫人桌边,而后就势站到老夫人身后。 “祖母,外祖母让我取母亲的嫁妆单子过去。” 拿着身后伺候丫环的美人捶,轻轻地敲了老夫人两下,低声道。 老夫人一直在注意着姜锦心的动静,婆子在门口探头一看就有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听姜锦心这么一说,老夫人面色晦暗不定,忽然对着面前的几位女眷道:“府内有事,老身去去就来。” “老夫人请便!” “老夫人,请!” 老夫人站起身,手往外一伸,姜锦心伸手扶住,祖孙两个缓步离开厅房。 丫环,婆子跟在两人身后。 出了厅房。又走出去一段,在一处回廊下站定,老夫人问:“怎么回事?” 姜锦心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方才过来的婆子说的,说外祖母要母亲的嫁妆单子。” “你母亲的嫁妆单子为何在你处?”老夫人拿眼睨着她问道。 “娘……之前给的我的,让我有空整理一些,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她。”姜锦心低下头,神色悲伤。 老夫人一看就明白了,之前孔氏的情形不好,连她自己也觉得熬不下去了,这是把东西全给了女儿的意思。 心里先是不喜,就算孔氏出了什么事情,她的东西大部分都得给寒哥儿,怎么就能全放到锦心手中。 这与礼不合。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意思的时候, “你整理了你娘的嫁妆?”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还没有,之前府里的事情多,一时上手管不过来,后来又换了不少人手。”姜锦心柔声道。 府里事情连连,老夫人也觉得焦头烂额,想到姜锦心之前管事的各种不顺,还得自己的人过去压阵,老夫人的脸色稍缓。 “嫁妆单子你去拿来,我先看看!”老夫人道。 “是!”姜锦心恭敬柔顺地应下。 嫁妆单子放在一个大红的纸封中,送到老夫人的面前,抽出单子看着这上面的一切,老夫人皱紧眉头。 许久才道:“取银两给孔氏补上。” 江妈妈一愣:“夫人,用您的体己?” “孔太夫人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看到这份嫁妆单子,说不得又要闹出什么事情,为了些钱财犯不上。”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孔氏也是一个没用的,居然少这么多东西,她这个当家夫人是怎么当的,果然是一个养女,安信侯府就从来没有好好教养过她,现在居然连一个姨娘都镇不住。” 老夫人一如既往地怪责孔氏。 儿子宠信顾姨娘,被顾姨娘迷了心,都是孔氏没用! 孔氏的嫁妆没守住,也是孔氏没用。 “老夫人,是打算补上这份嫁妆?”江妈妈听懂了,愕然地道。 “看吧,大约差不多就行。”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可这……也不能让您贴补这么多。” 老夫人沉默不语,贴补出这么多,她也是心痛的,有些事情她以前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看见也当没看见,反正都是自家府上的,都是孙儿的,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她只需要好好的享受儿子的福分就行。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心头很是不适。 见老夫人久久未语,江妈妈知道老夫人是舍不得的,眼睛转了转,忽然道:“老夫人,当初夫人贴补最多的就是顾姨娘,老奴觉得最该还的就是顾姨娘,顾姨娘的院子里有一处厢房,放置的物件也不少,有几件还是夫人的,从那里找过来,比较合适。” 顾姨娘处有夫人的物件,这是府里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去几个人,对着这单子,把物件找全,如果没有的,看着相似的搬过来就行,她的屋子里,以及她的院子里,至于这银……票,我先给垫上。” 孔氏压箱底的银子,几乎都没了,这得补上。 “老夫人,顾姨娘处说不定也有。”江妈妈低声暗示。 老夫人睁开眼睛,缓缓坐直,目光落在江妈妈的身上,稍有犹豫。 “老夫人,夫人贴补最厉害的顾姨娘,这么多年顾姨娘一直替夫人管着府上,原本就该把夫人该得的还出来。”江妈妈意有所指。 老夫人半晌未作声,江妈妈安静地等着。 许久才听到老夫人的声音:“的确,这些都是顾姨娘欠着孔氏的,以前孔氏不计较就算了,现在孔太夫人查账,总得补上这个漏洞。” “老夫人说的是,如果相爷问起来,也是孔太夫人那边的意思,老夫人也没办法。”江妈妈是知道老夫人的顾忌的,笑着奉迎了一句。 “装起来吧!”老夫人道。 江妈妈接过单子,欲放入大红的纸封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狐疑地从纸封中又抽出了一张纸。 待看到上面抬头写的字,老夫人脸色大变…… 第一百四十八章、贴补,一盒子首饰 - 掌上锦心 - 帘霜 纳妾之事,姜寻承并没有放在心上,坐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来的宾客不多,倒是本家的人来了几个,找了一个长辈,帮着待客,他自己先回了书房。 老夫人派人过来,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听闻老夫人这个时候叫他过去,姜寻承放下手中的案卷,跟着婆子过去。 才进门,就看到江妈妈退了出去,坐在堂上的老夫人面沉似水。 “见过母亲。”姜寻承见礼。 “你要和孔氏和离?”老夫人冷声道。 姜寻承一愣,下意识的否认:“母亲,从来没有。” “这是什么?”老夫人拍了拍桌面上的一张纸。 姜寻承上前两步,看向桌面,待看清楚桌面上的“和离书”时,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母亲哪里来的?” “你见过?”一看儿子的反应,老夫人就知道儿子是见过的。 姜寻承在老夫人边上坐下,沉默的看了看和离书,半响才道:“是见过,孔氏给儿子的。” “反了,她居然敢提和离。”老夫人一拍桌子,脸色越发的阴沉。 “母亲,儿子拒了。”姜寻承道,“母亲是从何处得来份和离书?孔氏也只是一时气不过。” 老夫人看向儿子,平了平气:“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和离是不可能和离,就是让她死也不可能和离。” 儿子的面子怎么也不能被扔在地上踩,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不少其他的事情。 见儿子沉默,老夫人又语重心长地道:“你可不能糊涂,真的听了顾姨娘的话,要和孔氏和离!锦心救了六皇子,孔氏现在又和左都御史夫人关系极好,就冲这些,你也不能和离,不能把顾姨娘扶上位。” “母亲,我没打算和离,暂时也没打算把顾姨娘扶正。” “你是到现在还没绝了这个想法不成?”老夫人道。 “母亲,现在说这事还早。”姜寻承道。 见儿子没再拧着坚持,老夫人没再逼他,又拍了拍桌上的和离书:“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和孔氏真的过不下去了?” “母亲,儿子和孔氏会好好过下去的。”姜寻承这一次给了一句准话,目光落在面前的和离书上,“母亲放心,以后这事不会有了。” 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句准话的。 看儿子有迷途知返的意思,老夫人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孔氏还算不错,除了软弱无能一些,至少还是以你为重的,什么事情也先紧着你,以前顾姨娘的事情,还有寒哥儿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如此?” 姜寻承沉默的点头。 老夫人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大红纸封,皱眉告诉她:“孔太夫人在查孔氏的嫁妆,之前孔氏应当是觉得时日无多,所以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了锦心,幸好前段时间锦心管着事情,没办法整理这些,否则让她看到了,你这当父亲的脸面何存?” “孔太夫人怎么又伸手了,我们相府那里就需要她一再地伸手。”姜寻承冷声道,对着一再闹事的孔太夫人厌烦不已。 “谁让你之前被她抓住把柄,现在就怕她闹,最近府里的事情多,一件接着一件,不只是玲珑和寒哥儿的名声受损,你也一样。”老夫人提醒。 姜寻承显然是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的。 “母亲的意思?” “先给孔氏补上一部分,免得孔太夫人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以后让孔氏离着娘家远一些,一个只会送假货的娘家,有什么用!”老夫人道。 “行,儿子补贴她一些银两。”姜寻承没有犹豫。 “不只是银两,一些用的物件也得贴补,据说好几件都在顾姨娘处,都得搬回去,免得孔太夫人找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我们府上咬,偏我们还不能和她争。”老夫人憋屈不已。 “母亲,儿子一会就让人搬过去。” 姜寻承同意,的确不应当在这种小事上和孔太夫人犟着。 老夫人一摆手:“不用你去了,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内院之事,你去算什么,还是我来吧!我让人去搬,顾姨娘梳妆台上值钱的首饰,我也让人取一些过来,就当抵了孔氏的银钱。” 顾姨娘走得急,又去的是庵堂,首饰之类的全留在府里。 老夫人最终还是决定拿顾姨娘的首饰,抵了压箱底的银两。 “母亲,这不合适。”姜寻承急忙阻止。 “不合适?你贴补就合适?”老夫人反问。 姜寻承不说话。 “怎么,你愿意让孔太夫人大闹一场?以往也没见孔太夫人对孔氏有这么好的,最近倒是上赶着对孔氏好,一心一意地为孔氏出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老夫人没好气地抱怨道。 顾姨娘欲和孔太夫人认亲的事情是姜寻承同意的,现在这种情形姜寻承显然是有所猜测的,没想和老夫人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眼下这种时候也不宜和孔太夫人起纠纷。 思量了一下,不得不退让。 “就依母亲的意思。” “锦心马上就要去宫里,她往日也没什么首饰,顾姨娘处我瞧着首饰倒不少,正好给了锦心,她马上要进宫了,她的体面也是你的体面,看看她之前穿用的,比你一个庶女都不如!”老夫人没好气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没见识,怎么就把孔太夫人送的假货当成宝了。” 提到这事,又是一件让老夫人心气不顺的事情。 “我以前觉得只要孔氏不闹,锦心不闹,都可以的,毕竟顾姨娘的以后也会给寒哥儿,现在孔太夫人出面,你若再偏着心眼,可就家宅不宁了,看看孔氏……连和离书都给你了。” 看着面前的和离书,再想起当日孔氏冷漠的眼神,姜寻承手握了握:“一切都依母亲所言便是。” 顾姨娘的首饰,取走就取走,等以后自己再给她添置。 忽然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有给孔氏添置过首饰吗?似乎没有? 莫名的有些不适,特意又加了一句:“以后儿子会做到一视同仁,玲珑有的,锦心也当有,两姐妹在我这里是一样的。” 老夫人险些一口气上不来:“锦心才是真正的嫡女!以后锦心有的玲珑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行!”姜寻承长出一口气,爽快应下。 物件一一送到孔氏的院子。 老夫人差了七、八个下人一起搬过来的。 顾姨娘处的物件还真的不少,还真的就是孔氏的,至于另外的几件,就看着有些像,老夫人也让人一并送过来。 最后江妈妈带了一个首饰匣子,笑眯眯的过来见孔氏。 孔太夫人和姜锦心都在,安信侯夫人这会去看自己亲妹妹。 “夫人,老夫人听说您少了不少的嫁妆,特意让老奴去各院找了,外面的东西有一些原本就是您的,还有一些是补您单子上缺失的,您让人点点,看看还缺了多少?这些是老夫人让老奴之前就准备好了,现在让老奴给您送过来。” 不说其他,只说老夫人准备的,意思到了就行。 用妻子的嫁妆支应着府里日常,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除非是真过不下去了,如今的左相府可是欣欣向荣之势,可不能让人说姜寻承用了妻子的嫁妆。 江妈妈说着把首饰匣子往前一送。 “怎么敢……收老夫人的首饰。”孔氏推辞。 “夫人,这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老夫人说以后您就安心的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都和老夫人说,老夫人必是会为您做主的。” 江妈妈笑道,老夫人在她嘴时就是一个心痛儿媳妇的好婆婆。 “那就多谢你们老夫人了。”孔太夫人不待孔氏再推辞,开口道,让田妈妈接下了这个首饰匣子。 “太夫人客气了,老夫人问太夫人得了闲就过去,老夫人还等着和您说说话。” “行吧,我一会就过去。”孔太夫人觉得很有脸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摆摆手道。 江妈妈恭敬退下。 “看看这匣子里都是什么?”孔太夫人道,若是少了她可不依,虽说当初压箱底的钱大多数是二女儿给的,那也相当于是她的。 “母亲打开便是。”孔氏温声道。 跟着匣子一起过来的是一把小钥匙,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过来打开了首饰盒,立时被里面满满的首饰震住。 数量居然这么多? 孔太夫人也惊了,原本以为最多就是一套,没成想居然这么多,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拿起一根簪子,看了看点头:“倒是好的,府上的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下了血本。” 姜锦心站在孔氏的床边,目光也落在这一盒首饰上,她把和离书、嫁妆单子一起送到老夫人处,就是为了让老夫人给母亲把嫁妆找回,即便找不全,也得给母亲补全,这会看到这一盒首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顾姨娘的首饰。 等顾姨娘回来要疯! 说不得顾姨娘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姜寻承纳妾,最忍不住的就是她! 就孔太夫人手上的那支簪子,就是顾姨娘往日最喜欢戴的,果然,老夫人自己的利益不会损耗,拿出的必然会是顾姨娘的东西。 沉默了一下,对孔太夫人柔声道:“外祖母,我去院子里看看搬来的都是些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她得去找一找可疑的物件! “去吧!点点清楚,价值多少,当初我给你母亲的陪嫁可都是好的,可不能让人给贪了去!”孔太夫人道,看着面前一匣子的首饰,眼底一阵贪婪。 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女儿讨要首饰的时候,不过虽然不方便要,她也得好好看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安排两场戏 - 掌上锦心 - 帘霜 搬过来的东西还真不少。 二架桌屏,一套盖碗,一套桌椅,一个博古架,居然还有一张榻。以及其他的一些物件,有些并不是原物,是被抵过来的。 姜锦心看过嫁妆,其实孔氏的嫁妆并不太好,也就是面上还看得过去,那时候姨母的说话已经有了些力度,若真做的过份了,姨母也会恼怒的,安信侯府那边还得仗着淮安郡王府,不会真的激得姨母动怒。 而后就是姨母对娘亲的补贴,这样的补贴早就超过了姐妹的范畴。 但既便是此,娘亲的嫁妆也就只是一般般。 两架桌屏还是孔氏自己绣的。 抬眼看过去,被抵过来的几件还比孔氏自己的还要好一些,顾姨娘搬走娘亲这么多物件,不在于这物件的价值有多高,只因为这些都是娘亲的嫁妆,在于顾姨娘来说,可以抬高她在府内的地位。 一个姨娘居然能用正室夫人的陪嫁,原本就表明了顾姨娘的不同一般,也表示了姜府的态度。 是的,不只是姜寻承一个人的态度,还有老夫人的。 姜锦心不相信顾姨娘在府里一手遮天的事情,老夫人会不知道! 现如今老夫人能快速地把这些物件搬过来,就代表老夫人其实是一直知情的,那么娘亲所受的委屈,她看在眼中,却还在怪责娘亲。 所有的事情都是娘亲的错,甚至他们私下里还把一个私生子强塞给娘亲。 “那边还有吗?”姜锦心问道。 被问的婆子反应还算灵敏:“应该还有,一会奴婢去看看。” “祖母说了什么?” “老夫人没说什么,只让奴婢照着这上面找找,大部分都是江妈妈找出来的。” “我去看看。”姜锦心道,指了指婆子,“你再叫一个人,跟着我一起去看看,若那边还有一并搬过来。” “是!”婆子应声,又叫了一个,跟着姜锦心一起去了顾姨娘的院子。 院子里果然还有几件没搬过来的。 这一处院子是顾姨娘往日住着的,一应用度早就超过了一个姨娘该有的,就这个院子来说,现在就只她一个人住着,原本马艳珠进门也要住到这里,偏姜寻承不同意,就让马艳珠去了另一处较偏的院子。 相比起眼前的这个院子,马艳珠的院子很不起眼。 只是这会,院子里的下人战战兢兢,看到姜锦心过来,一个个恭敬不已,哪里还有往日的底气。 顾姨娘走了,顾姨娘屋子里的物件居然让老夫人给搬了,她们这些下人哪敢多说什么,只盼着顾姨娘快些回来。 正屋的门开着,是之前搬了后还没关上。 姜锦心走向正屋,有人想过来阻拦,看到姜锦心的目光扫过来,终究是没了胆气,小心地往后退了又退。 正屋里,搬剩下的东西真不是很多了,顾姨娘用着孔氏的物件抬高自己的身份,如今外屋搬得差不多了。 进到里屋,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在。 “这个盖着的绣件拿着,是母亲的。”姜锦心的目光落在靠着窗边的梳妆台,上面盖着的绣件,也是母亲嫁妆中的,算是较大件的绣品。 现在就这么大刺刺地放置在一个姨娘的屋子里。 硕大的姜府,就跟都眼瞎了似的,从来没有人提起。 规矩……老夫人的规矩果然是对着娘亲一个人讲的,需要的时候就是规矩,不需要的时候连点体面都没有。 跟进来的婆子还在犹豫,方才江妈妈可没有说要带着这绣件。 杨柳上前,小心地把盖在梳妆台上的绣件取了下来,叠好。 妆台和孔氏没有关系,孔氏自己只陪嫁了一个妆台,如今就在她屋子里用着,大小比起顾姨娘现在用的还不如,所用的料子也比不上顾姨娘现在用着的这个。 不过放日放置在妆台上的首饰盒开着,里面零星的几件首饰,都不是起眼的那种。 看这首饰盒边落下的痕迹,老夫人还真的是直接让人动手的,没有钥匙,直接就撬了,送到娘亲处的那个首饰匣子,应当是另外装着的。 为了堵孔太夫人的嘴,老夫人也是真够拼的。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些首饰抵孔氏压箱底的银两,以及一些找不回来的物件,只有多没有少。 算是把嫁妆的事情清了。 这也是免得和孔太夫人再一次扯皮的意思,有之前的事情在,孔太夫人也算是抓住姜府的一个把柄,真闹起来姜府不会落得了好。 如今孔太夫人和顾姨娘已经站在两边,注定了孔太夫人的利益和娘亲的一致,她就不得不撑着娘亲走下去。 孔太夫人的这步棋很好用,接着孔太夫人上门,安排了两场戏,嫁妆是第一场,这事就算安信侯夫人不提,姜锦心也会让田妈妈故意说漏嘴。 姜锦心还给她安排了别外的一出戏。 就等着一会紧锣密鼓的上演。 两个姨娘住两处院子,哪一家的规矩! 她今天一定要让马艳珠搬到顾姨娘这一处院子…… “姑娘,抽屉里还有夫人的绣件?”见姜锦心盯着妆台看,杨柳折好绣件,机灵地道。 说着上前过来拉抽屉。 跟着过来的婆子脸色大变,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心地往后退了退,这事跟她不相干,她就是一个听命的。 姜锦心笑了,摆摆手,让杨柳退后,温声道:“我自己来。” 整件屋子,其他地方一时看不出什么,但这妆台是最有可能的,坐在妆台前,看了看当中的铜镜,这比母亲的更清透一些,不管是做工还是材质,都远远高于母亲的铜镜。 很厚重的铜镜,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许多。 姜锦心上一世也有一面铜镜,嫁进静王府后,裴珏晟特意为她定制的一面铜镜,很是精致华美。 只是和眼前这面铜镜比起来,似乎还不如这一面。 最初的时候裴珏晟是讨好自己的,竟是比不得顾姨娘屋子里的这一面,颇有几分意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铜镜厚重,镜底更是比一般的厚,重心很稳,牢牢地站在桌面上。 姜锦心看了几眼后,打开一个抽屉,抽屉里一些杂乱的物件,随意的摆放着,再打开另一个,一如上面的,看着并不起眼。 一一打开后,姜锦心站起身,目光再一次落到这个过于华丽、精致的铜镜上,若有所思…… 第一百五十章、顾姨娘回府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地方是不是太偏了点?”安信侯夫人看了看左右,不满的道。 她才从孔氏处过来,再看自家妹妹的地方,又小又偏,一看就觉得差太多。 妹妹进门是为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可不能呆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丢了脸面不说,还让人觉得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姨娘。 “侯夫人,这是我们相爷的意思,原本我们夫人觉得,该和顾姨娘住在一处的。”青禾恭敬地道。 她是陪着安信侯夫人过来的。 “顾姨娘住在哪里?”安信侯夫人心头突突一跳,这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顾姨娘就在那一边,离着相爷的院子也近,比我们夫人还近一些,我们夫人爱清静。”青禾伸手虚指了指方向,道。 最后一句话听着是解释,更让人觉得莫名的怪异。 顾姨娘的姜府的地位,安信侯夫人当然知道,那可是压得孔氏抬不起头的一位,她住的地方能差? 听这话的意思就明白孔氏比不得顾姨娘。 地方大,又容易接近姜寻承,大家都是姨娘,甚至自己的妹妹身份还要高一些,怎么能让一个普通的妾室压到妹妹的头上,好处都她一个人沾了。 电闪火花之间,安信侯夫人有了决断,指了指青禾道:“你带我去看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妹妹进门的日子,总得替她争取到最好的条件,可不能和孔氏似的,一进门就受冷落,而且还冷落了这么多年。 “侯夫人……”青禾不安地看了看她,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安信侯夫人脸色一沉。 “奴婢……奴婢是带侯夫人过来看看马姨娘的。”青禾结结巴巴的道,一看就很懂,不敢真把人带过去的样子,对着安信侯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姑娘还有事情吩咐奴婢去做,奴婢先行告退。” 也不待安信侯夫人开口,青禾急匆匆地跑了。 安信侯夫人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白了。 用手一拍桌子,对坐在喜床上的马艳珠道:“妹妹,你要住这里?” “姐姐……”马艳珠含泪,头低了下来,“我是不行的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以后,就算是进了姜府的大门,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以后也帮不了……姐姐。” 说完眼眶红了。 费这么大的心力,把妹妹往相府送,可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帮上自己的忙吗? “不行,你得换到顾姨娘处,依这女人得宠的样子,你才有可能见到左相,否则……”安信侯夫人左右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里太偏,太冷清,不行,不能在这里,“妾室就当有妾室的样子,一个二个妾室,住在一处院子里才合适。” 原本还想去看看的,现在不用去看了,必是顾姨娘的院子极好。 “姐姐……” “你不用怕,我让我们太夫人帮你去找老夫人说话。”安信侯夫人道,“这一次如果不把事情落实了,你以后就永远只能在这里当一个不受宠的妾室,以后就算孔氏没了,也会让顾姨娘占一个先。” “趁着她不在这里,先把她的院子占了,她一个普通的妾室,和你怎么比,你去住正屋,她住偏房。” 才一瞬间,安信侯夫人就找到了最合适的住法。 要占顾姨娘的先,必须从住的屋子开始,眼下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如果顾姨娘在,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想明白这一点,安信侯夫人坐不住了,站起身带着人去找孔太夫人,这话孔太夫人说行,她却不行,资格还是低了些。 看着安信侯夫人离开,马艳珠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脸上露出些得色,能借着孔太夫人拿更多的好处,她当然是愿意的。 顾姨娘? 相府一个正室夫人马上就要死了,这个得宠的顾姨娘就是自己的对手。 今天第一天进门,把这个顾姨娘踩下去,她还是很乐意的,方才她就在想法子怎么把顾姨娘踩下,没成想机会来得这么快。 搬,她要搬到顾姨娘处,要占据顾姨娘的正屋,如此,他日才可以抢在顾姨娘面前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比起顾姨自己,自己背后还有姐姐,还有安信侯府。 这么一想,心里得意。 站起走到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的女子,马艳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就不信自己还比不上一个老姨娘。 只要让她有机会多见见相爷,相爷的心一定会落到自己身上…… 安信侯夫人和孔太夫人去找老夫人说此事的时候,前面厅房也热闹起来。 姜寻承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顾姨娘,眼底狠狠地跳了几下。 今天来的都是至亲好友,姜寻承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也得出来待客,没成想顾姨娘直接回来了,还哭倒在厅房。 周围的人不少,不全是姜府的人。 甚至有人露出好奇的神色。 大喜的日子,就算是纳妾,有人哭上门都不是什么好事,姜寻承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出什么事了?” “相爷,玲珑不见了……玲珑她去进香不见了。”顾姨娘哭红了眼睛,扑通跪了下来,“相爷,求您救救大姑娘,大姑娘她……她不见了。” 姜寻承蓦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相爷……” “你先起来,跟我过来说话。”姜寻承打断了顾姨娘的话。 顾姨娘听话地点头,一边扶着郁妈妈起身,却在站起来时,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后就倒。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再想到她说的话,显然是因为女儿的事情已经力竭了。 “姨娘……姨娘。”郁妈妈大声呼叫起来,一边哭一边抱着顾姨娘,“姨娘,您不要吓老奴,您……您放心,相爷一定会找到大姑娘,一定会给您做主的,您不要吓老奴啊,您的身体经不住。” 姜寻承摆摆手,又过去两个婆子帮着把顾姨娘扶起,几个人一起去了后面说话,独留下几位男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姜府的这位大姑娘,还真是会惹是生非,听说之前的事情还没了,现在又来。 这位的女孩子家谁敢娶? 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不见了多久了,出没出事? 这里面的意思一大堆…… 原以为姜寻承当上左相,得好好巴结巴结,现在看着,可真不怎么样啊!自家府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只是来了却也不方便走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苦笑,静等事态的发展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巧了,怀孕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书房内屋,大夫替顾姨娘诊完脉手落下。 “大夫,怎么样了?”姜寻承皱着眉头问道。 “相爷,顾姨娘有了身孕,该更注意身体才是,切忌大喜大悲。”大夫一脸正色的放下手道。 顾姨娘晕倒,姜寻承忙让人去寻大夫,才出门就遇到了往日一直看病的大夫,急忙请了进来。 “有身孕了?”姜寻承一愣。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大夫点头。 “好,有赏。”姜寻承已经反应过来,大喜,儿子一个总是太少了一些,多子多福才好。 “多谢相爷。” “需要注意什么?”姜寻承急切的道,想到又要多一个儿子,方才的恼怒一下子烟消云散。 “姨娘年纪大了,更需要多注意身体,方才也说了,切忌大喜大悲,还得好好养着,总是比不得年纪轻的,需小心谨慎才行,若是不妥当,会……”大夫说到这里沉重地摇摇头,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太好。 “有劳大夫开方子。”姜寻承立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个孩子是他多年来的又一个孩子,来之不易,自然得更小心才是。 “好!”大夫应下。 小厮引着大夫去旁边开方子。 床上传来低低的声音,似乎是顾姨娘醒过来的声音,姜寻承摆摆手,郁妈妈忙上前挑纱帐。 纱帐内顾姨娘才睁开眼睛,看着姜寻承在面前,又要落泪,手撑着就要坐起来:“相爷,我们的女儿……” “先别急,好好说话,没事的,都没事的。”姜寻承安慰她道,在床前坐下。 “大姑娘不见了,相爷,大姑娘不见了,妾身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可是妾身怎么也找不到大姑娘,妾身害怕……不得不过来,妾身不知道……不知道……” 顾姨娘哭道,伸手紧紧地拉着姜寻承的衣袖,才几句话就哭成了一个无助的泪人。 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显然是慌乱无助到了极点。 目光落在门口的一个大红的喜字上面,眼泪更是成串成串落下,悲痛不已。 “妾身不知道……府里今天还有大喜的日子,是相爷……”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说不下去,只余眼泪无助地落下。 姜寻承叹了一口气,温声解释:“纳妾之事是意外,放心,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安信侯府强逼上门的。” “为……为何?” 顾姨娘早有准备,眼泪汪汪地看着姜寻承。 姜寻承莫名愧疚,他当日是答应了顾姨娘要把她扶上正室位置的,现在这位置看起来遥遥无期不说,还多了一个有靠山的妾室,而且这事还是在顾姨娘离府之后办的,事情还办得这么快。 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这事你先别急,我之后会对你仔细说的,先说说玲珑的事情,玲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顾姨娘听话地点头,没再追问这事,把姜玲珑不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寻承越听越觉得不对,越听越觉得熟悉。 顾姨娘还没讲完,已经被他打断了话。 “去进香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经晚了,之后再过去看的时候,封了路,谁也不许过去,说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妾身很害怕,又觉得这事和大姑娘不会有什么关系,大姑娘向来就是一个乖巧、温顺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会闹出这事,就在庵堂又等了几天……可是……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大姑娘一直没有消息。” 顾姨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哭道。 这就是好几天了。 等了几天才过来禀报自己,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却在看到顾姨娘哭红的眼睛时,顿了一下,安慰道:“这事你先别急,我派人去查此事。” 地方对了,时间也对了,那个救了二皇子的女子? 所有的消息组合起来,很容易得出这么一个传言,姜寻承先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后是大喜,之后又有些担忧,听闻这女子当时晕了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相爷,要快,要快啊,玲珑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以后怎么办?”顾姨娘失声痛哭起来。 “好了,这事未必就是不好的,我已经知道女儿在哪里,你放心,玲珑不会有事的。”姜寻承安慰顾姨娘。 “相爷!”顾姨娘含泪看着姜寻承,满脸期望有。 “一定不会有事。” 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事,感觉上应该不会有事情。 大女儿如果真的攀附上二皇子,倒是解决了她眼下的困境,这是好事,大好事。 只是这事总觉得怎么就这么巧,满满的不真实的感觉。 脑海里权衡利弊之后,对于顾姨娘之间的那点恼意早就烟消云外。 “相爷,女儿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妾身……妾身现在就走,不……不打扰相爷纳妾之喜。”顾姨娘眼泪汪汪的道,说到最后,声音更是哽咽难语,泪珠从白皙的脸颊上一颗颗地滑落下来,看着格外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你身体不好,再回去作甚,那地方也不能让你好好地养胎。”姜寻承阻止。 “养……胎?”顾姨娘满面疑惑,表现得天衣无缝。 “你怀孕了,不知道吗?”姜寻承温声道。 “我……我怀孕了?”顾姨娘伸手轻轻抱住肚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方才大夫说的,你以后就在府里,好好的养身体,哪里也不用去了。”姜寻承道。 “可……可是孔侧妃……”顾姨娘结结巴巴,委屈得很。 “孔侧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姜寻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如果孔侧妃再拿这事说事,他也不会客气。 上自家府里,打了自己怀孕的妾室,孔侧妃也失了礼数。 “相爷!”顾姨娘扑进姜寻承的怀里,大哭起来。 一时间仿佛要把所有受到的委屈,全部哭诉完似的:“相爷……我们……我们又有孩子了!真的太好了,我们……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 说完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 姜寻承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神色叹息无奈:“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顾姨娘用力点头,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才挂着泪珠的脸上又露出笑意:“相爷……真是太好了,我们……我们以后会更好。” “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姜寻承的声音带着抚慰,想想顾姨娘如果不回来这一趟,孩子真的在庵堂出了事情,他一辈子都会后悔。 这一切都是因为孔侧妃。 而孔侧妃是因为孔氏。 想到孔氏又想到她的那张和离书,莫名的不适。 “行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姜寻承道,正想招呼人过来扶顾姨娘离开,忽然想起老夫人之前说要到顾姨娘处找孔氏嫁妆的事情。 这会不知道会翻成什么样子。 顿了顿之后,索性对顾姨娘直言了:“孔老夫人发现孔氏的嫁妆少了许多,老夫人让人去府里寻找,若是没有,也得找到相差不多的补上。” 顾姨娘心中一震,几乎失色,才刚刚涌上眼睛的得色,僵住。 “相……相爷……?” “听说你那里的物件不少,有和夫人相似的更多,老夫人的意思先赔给孔氏,免得孔太夫人又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安信侯府现在是越发的没了体面,等过段时间,我再补偿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姜寻承又低咳嗽了一声。 这事顾姨娘一会过去就会发现。 这事姜寻承知道,但没放在心上,原本是想着过几日把顾姨娘屋子里缺失的全部补全就是,没成想顾姨娘这会突然出现,一时间补救不及。 “相爷,我……”顾姨娘嘴唇哆嗦, 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能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府,自然也是有冲撞了姜寻承纳妾的意思,现在这事算是成了,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缺什么让人报过来,我明天就让人给你补全,切记……今天不宜再闹!玲珑的事情,我也会想法子,玲珑不会有事的。”姜寻承站起身,一边安慰顾姨娘一边叮嘱道。 外面还有宾客在,方才顾着顾姨娘就把人全落在外面,他也得到外面去解释解释才是。 免得又让人看了他姜府的笑话。 不怪姜寻承这么想,最近姜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现在西彰侯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西彰侯府开出的条件不少,为了息事宁人,姜寻承还不得不低头,但具体条件还得商讨,也得问问府里详细的情形。 想到这里,心里烦躁,无心再安慰顾姨娘,整了整衣裳先到外面去应付宾客,姜寻承可不愿意明天又成为别人的笑谈。 还得去二皇子府,见见二皇子,问问那位救了二皇子的女子,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如果是,这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事情太多,姜寻承没有心思安慰顾姨娘,虽然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这会也没太放在心上,得去先处理其他事情,那些都是小事。 看到姜寻承离开,郁妈妈马上上前,看了看屋外,焦急地道:“姨娘,夫人把您屋子里的物件都……都搬光了吗?现在……怎么办?” 事情有了变化,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第一百五十二章、争抢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脸色冷凝。 “姨娘……” “先去看看!”顾姨娘打断了郁妈妈的话,冷声道,扶着床缓缓坐起。 “您的家具……全让夫人给搬走了。” “怎么搬走的,我让她到时候怎么搬回来。”顾姨娘冷笑道,手用力的握着郁妈妈的手腕,咬牙不已。 “姨娘,要不要过去先大闹一场?方才老奴听说……也有一些是您的物件,是抵赔给夫人的。”郁妈妈强忍着喉咙里的痛叫,提议道。 “不行!”顾姨娘断然拒绝,“这事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这会不能有任何动作,孔太夫人就是一个搅屎棍!” “可现在……姨娘的屋子未必就能住人。”郁妈妈指了指顾姨娘住的院子方向。 顾姨娘屋子里有多少是孔氏的,郁妈妈是最清楚不过了,当初也是她陪着顾姨娘一起选的。 许多孔氏的物件,最初的时候,也是顾姨娘故意搅和着她贴补出去。 甚至于大公子后来从夫人手中骗走的好的物件,也是顾姨娘一手策划的。 “不管如何,先住着,就算只有一张床,也先住着。”顾姨娘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孔太夫人越逼我,等她走之后,孔氏就越得补偿我……百倍地补偿我。” 今天她是绝对不能再惹事了! 顾姨娘心里明白这一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这会她只能忍一忍。 忍过这一天就行…… 顾姨娘觉得自己可以忍的,当初更大的事情她都能忍下来,现在走到这一步,马上就要踏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顾姨娘心里也打算得很清楚,只是她没想到事情远远的超过她的想象。 看着院子里那一大片红红的嫁妆,再看看忙碌着的几个下人,张贴着大红的喜字的正屋,她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和她一样愣住的还有院子里忙碌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新来的下人不认识顾姨娘,府里的旧人可是认识顾姨娘的,看到扶着郁妈妈出现在顾姨娘,都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再进来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新姨娘就要过来了。”一个穿着大红袄子的婆子从里面出来,一边指使人赶紧把正屋处理了。 谁能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孔太夫人还要和老夫人纠缠新姨娘住的地方,而且还不依不饶 老夫人没奈何,只能让人赶紧收拾出顾姨娘的正屋,让马姨娘入住。 之前整理出不少夫人的家什,现在里面的东西乱成一团,这会也只能简单的整理一番。 先简单的让马姨娘入住就行。 原本摆放在那处院子的物件,要搬过来,又是一通忙碌,原本顾姨娘的物件,得搬到边上的偏房。 老夫人的意思,以后马姨娘住正屋,顾姨娘住偏房。 正忙得飞起的时候,一抬头居然看到顾姨娘,以及她那双愤怒的要吃人的眼睛。 婆子噎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忙上前给顾姨娘见礼:“奴婢见过姨娘。” “你……你们在干什么?”顾姨娘看着廊下自己的一个箱子,厉声道。 “姨娘……这……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婆子不安地道。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顾姨娘伸手捂住胸口,心突突地跳,就算之前已经有了打算,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也控制不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脸色狰狞。 “老……老夫人的意思,马姨娘今天……成亲,是大喜事,就先……先住顾姨娘的屋子。”婆子结结巴巴地道,不敢看顾姨娘的脸。 “我……住哪里?” “住……住那边。”婆子胆怯地伸手往外一指。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居然是往日的偏房,顾姨娘眼睛一翻,身子往后就倒,这一次是真的晕倒了。 “快……快请大夫。”郁妈妈一把抱住顾姨娘,尖厉地大叫起来…… 姜寻承纳妾的这一天,注定了姜府不会平静。 先是顾姨娘回来,之后又是新纳的马姨娘要搬进顾姨娘的屋子,而后又是顾姨娘晕倒…… 才坐下的姜寻承又被叫了回去,惹得一众宾客面面相觑,总觉得今天这个日子,绝对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一个个找了理由离开。 这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喜事。 “姑娘,听说顾姨娘怀孕了。”青禾端着一杯茶进来,道。 “怀孕了?”姜锦心惊讶。 上一世的时候顾姨娘这个时候没怀孕,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表现,现在居然还怀孕了,这就颇有几分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都这么说的,往日府里的大夫也来了,之前看过后开了方子,才出门没多久,又被叫了回来,这会那边乱成一团,相爷也过去了,还发了脾气,把新姨娘的嫁妆全扔了出去,让她该在那里还是在那里。” 青禾道。 姜锦心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现在就暴怒失控了? 这以后暴怒失控的机会就更多了! “姑娘,马姨娘还会住进去吗?”青禾看了看窗外,好奇地道。 “会!”姜锦心垂下眼眸轻笑。 孔太夫人的难缠,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 上一世,如果不是因为孔太夫人早早地和顾姨娘勾结在一处,娘亲也不会白白地陷入死地。 这一世,孔太夫人注定了和顾姨娘站在了两个对立面。 “姑娘,奴婢去看看,打探打探消息?”青禾跃跃欲试。 “不必!”姜锦心轻声道,“这种事情我们不能掺合,原本就是长辈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辈,再掺合就不对了,娘亲的物件在顾姨娘处的已经取回了,至于这剩下的,就是父亲和他两个妾室的问题。” 这一波,娘亲的嫁妆寻回了不少,没有的部分用顾姨娘的首饰补上,其实只有多,不会少。 抬眼看向窗外:“府里清静了这么久,顾姨娘一手遮天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有二分对立的局面才是,一个姨娘独大,终究不太好。” “相爷会不会……会不会过来讨要首饰?”青禾眨了眨眼睛,道。 “不会,他没这个脸。”姜锦心勾了勾唇,“他再不是,也是当朝左相,在娘亲面前,很是自以为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得来的,和娘亲毫无干系。” 借着娘亲的人脉,走到这一步,姜寻承还真的以为全是他自己的能力。 越是这样,他在娘亲面前就越不会低下头,越不愿意让娘亲看轻。 “那我们现在……就看着?” “我能怎么办?我是女儿,也不知道她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祖母的决断,该如何也是祖母和他商议。” 姜锦心悠然地道。 她管着家,但纳妾这事和她无关,老夫人接手了过去,毕竟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帮着父亲纳妾,好说不好听。 老夫人就算是再累,也得亲自动手管着这事。 既如此,现在闹成什么样子,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这样了,马姨娘还能住进去?”青禾觉得不可思议,相爷都发火了,但是看了看自家姑娘,又觉得姑娘说得更准。 只要是姑娘说的,必然是真的! 看到姑娘,她就觉得……安心! “孔太夫人原本就抓着把柄,如今又多了一件!给娘亲的药都是过期的,甚至是不好的……还有些是发霉的,这一切都是顾姨娘安排的,他……若想好,就得答应下来,否则……孔太夫人不会就此罢手的。” 姜锦心道。 把劣质的药送到孔太夫人面前,很容易又让孔太夫人多了一个拿捏姜府的把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最重要的这事和顾姨娘还有关系,现在又是因为顾姨娘的事情起了争执。 “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杨柳进来禀报。 这又是方才孔太夫人给她争取来的好处,药都是劣质的,以后替孔氏卖药都由姜锦心自己来,不需要府里再分配过来。 这一份药钱原本就是府里该花的钱,公中出钱,姜锦心替孔氏选购最好最合适的。这一次姜锦心要亲自动手挑选。 “走吧!”姜锦心起身,一边吩咐从里面出来的田妈妈:“外面不管闹什么,如果闹到娘亲这里来,一并推了,娘亲的身体不好,管不了事情,今天原事情都是老夫人在管着。” “姑娘放心,老奴明白。”田妈妈连连点头,对姜锦心心悦诚服。 叮嘱完田妈妈后,姜锦心又进屋看了一眼孔氏,这才带着两个丫环往外走。 今天姜府注定热闹,她却没想凑这个热闹。 今天出府,一方面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免得一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反正有孔太夫人在,顾姨娘讨不了好! 就算是真的怀了身孕又如何?孔太夫人知道了后,甚至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绿歌这个丫环的行踪,她一直很清楚,放她出门可不是真的为了让她逃之夭夭,这么一个人,用处还是很大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心比天高的绿歌 - 掌上锦心 - 帘霜 绿歌很绝望。 从左相府逃走之后,她一直很恐惧,就怕被人发现,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是谁救的她,只知道后来大街上戒严,到处都在抓一个逃奴,她当时就躲在一处破屋子后面瑟瑟发抖,恐惧得几乎绝望。 那一天晚上,她就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一天,她饿着肚子依旧躲着,但凡有丝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她不能回去的,回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好不容易逃出去,她绝对不会回去。 事情到这个地步,她现在什么也不敢想了,只想着活命。 躲了二天,饿得气息奄奄的绿歌不得不出来,蓬头垢面,衣裳脏乱的模样,早就让她失去了往日相府丫环的体面。 左相府的查寻已经过去,一个逃奴也不能让整个京城一直不停地查。 自从接了一个路人扔下的馒头,绿歌就成了一个乞丐,她不知道要去哪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卖身契还在相府,就冲这一点,她就不能正常过日子。 真的一辈子要当这么一个乞丐吗? 绿歌无力地倒在墙角,全身都疼,方才一个乞丐觉得她占据了他要饭的地方,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 绿歌满身都是伤,躲在一处小的弄堂里绝望不已。 现在连要饭也要不到了吗? 这一处原本是一个小酒馆,往日在前面的时候,总会有人给点吃食,或者里面的伙计剩下的一些吃剩下的,给他们几口。 现在这是在后窗位置,谁还会看到她? 绿歌从早上到现在,只吃过半个黑面馒头,这会又被打了一顿,整个人昏昏沉沉。 靠在背后的墙上,头无力地耸拉下来,闭上眼睛咬咬牙,她不能就这么一直这么下去,现在相府已经不找她了,她一定有法子的。 找马二姑娘? 不行,她一定会供出自己的,是她让自己担下了这件事情。 顾姨娘?去城外见顾姨娘,顾姨娘一定会想法子救她的。 这个想法她一直有,只是之前不方便,怕让人发现,如今事情过去几天了,自己现在去城外找顾姨娘最合适。 走,一会就走! 这么想着,心里稍定。 “哥,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听说平安王府的二姑娘在找伶俐的丫环,就在城外的庄子里。”说话之人随口说了一个地方。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另一个不以为然。 “丫环”两字刺激的原本昏昏沉沉的绿歌蓦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听得更仔细一些。 显然,这是靠近后墙窗口的那张桌上的客人,这家酒馆她在外面望过,不大,一眼望得到底,靠窗有一张桌子。 绿歌抬起头,自己靠着的墙上有一个窗户,窗口开着,酒客的话清晰之极,宛如就在耳边。 “和我们没关系,但谁知道过几天他们会不会找护卫、家丁,平安王府,那可是我们高攀不上的,就算是当下人,也让人争破头,但现在在城外就不同了,要求没那么高,一个伶俐的丫环可以找,一个聪慧的家丁也有可能。” 说话的人很是羡慕,听到喝了一口酒后,酒杯落在桌上的声音。 “哥,平安王府啊!那才是真正的顶级权贵,只要这位二姑娘认同,以后还可以跟着进平安王府,我现在倒宁可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伶俐的女孩子,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在庄子里,什么样的聪明丫环没有,也就是现在庄里子找不到合适的。” “那倒是!人家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一入王府,深似海不说,将来还说不得有无限可能,伶俐一些,聪明一些,再长得出色一些,还真的是什么可能都有了!就算是犯了什么事情,只要平安王府愿意保下她,还能有什么事?” “可惜啊,我们都不是女子,也不是那等聪明、出色的女子,当不成二姑娘身边的丫环。”另一人似有所动,感叹了一句,“这寻常人家……生儿不如生女。” “可不就是这个理。”又是酒杯落桌的声音。 “不过吧,现在不知道招没招满。” “这种事情,多一个丫环,少一个丫环,有什么关系,堂堂一个平安王府,还会查一个丫环,只要聪明、伶俐就行。” “也是,就算现在不找了,只要有聪明的、出色的,平安王府也真的不差一个丫环,也就是现在城外的庄子外,那位二姑娘身边缺伶俐的下人,否则哪有别人什么事情,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里二姑娘身边钻。” “的确是这个理啊!对了,我上次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是凑过去说的,声音也比之前的谨慎也许多。 绿歌一动不动,连呼吸也轻了许多,手紧紧地按住胸口,心口跳动得厉害,伶俐、聪明、长相出色,哪一点都似乎都在说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当初也不会肖想姜霖寒,更不会因为马艳珠的话心动,一心想巴结马艳珠坐上相府姨娘的位置。 她不觉得比顾姨娘、马二姑娘差,所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如今这机会来了吗? 平安王府?那种高高在上的皇族,生下来便是高人一等的,如果她进的是王府,如果她将来成为平安王的妾室,那她的孩子就不只是一位大公子,将来……或者更多的将来,她会走得更高。 绿歌从来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丫环。 找顾姨娘,应当是可以替她免除事情,但也不绝对,如今的顾姨娘不是当初的顾姨娘,而且还有一点,她若回去,就算没什么大事,最多以后只能当一个粗使丫环,和高高在上的男主子再无可能。 现在,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在面前…… 怎么不让她激动。 天意如此,或者这就是她绿歌的天意,她终究会进入更高的世家,他日她甚至可以高傲地出现在姜府所有人的面前。 “啪嗒!”正激动间,一物从窗口落出,正落在她面前,看着上面熟悉的东西,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绿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操起,往巷子深处跪了进去,这一刻,她早就忘记了饿,也忘记了方才满身的疼痛,甚至比寻常人反应更快。 身后窗口处传来惊呼:“啊,丢到窗外去了,快……快出去找。” “快点!” 裴依人很不安。 离开京城已经数日,之前大姐说会时不时地派人过来,看看自己需要什么,把这一次没带的物件都带上。 走得匆忙,父亲的意思,裴依人不敢违。 甚至走的时候,她都来不及带上自己的贴身丫环,大姐派人送她走的,丫环也是大姐的,到了庄子上,庄头选了一个庄上的女子给自己当丫环,而后就安置了下来。 偏这个叫秀红的丫头,远没府里的丫环伶俐,用着也不顺手,她若不吩咐,她就不会动一动,整个人跟木头人似的。 长得也很粗,一看就知道往日没少干体力活,黑黑瘦瘦的不讨喜。 王府里就算是最下等的粗使丫环长得都比她体面许多,做事粗手粗脚,很不得裴依人喜欢。 裴依人当天就发了脾气,把这丫环罚跪了一个时辰,最后还不得不把丫环叫起来,让她服侍自己。 除了这丫环,她身边居然连一个其他贴身服侍的人都没有。 原本等着府里大姐派了人过来,她再跟大姐要人,把自己原本的丫环送过来就行,可是等了数日,什么消息也没有不说,连大姐也没再派人过来,裴依人从原本的不安,变得很不安,最后坐立不安。 哪里还坐得住,最后让秀红跟着,自己到庄门前去张望,希望母妃或者父亲能派人过来,她是白侧妃所生,在王府也是有身份的庶女,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身边伺候的人也多,哪受过这种委屈。 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丫环,又急又气,如果是个聪明的丫环,还可以派回去打探消息,眼下的这个……怎么成! 正在庄头的斜坡处观望,忽见远远地过来一个人。 裴依人先是欣喜,这是府里来人了?母妃和父王终于想起自己了,激动不已的下坡过去,等着来人过来。 近了,裴依人脸上的笑容退去,似乎是不府里的人,看着样貌不清楚,但是形容狼狈,手里似乎还柱着一根树枝。 逃难的? “姑娘,这……不是王府的人吧?”秀红呐呐的道,怯生生的看了裴依人一眼,这几日裴依人天天过来张望,等着京城王府来人。 “过去看看。”裴依人道。 秀红点头,往过来的人迎了过去。 近了,是一个姑娘家,满脸污迹,样子像是一个叫饭的,身上的衣裳又脏又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式,有好几处都是破碎了。 “你……你是干什么的?”秀红大着胆子道。 绿歌-不,现在得到的户籍上她叫叶秀儿,那本从窗口捡来的户籍上面,她是进京寻亲的叶秀儿,看了看面前的丫环,再看看不远处衣着华美,态度高傲的少女,见过到姜府的世家千金不少,眼前的这位姑娘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合乎她的想象。 “我……我来见平安王府的二姑娘,我……我有……” 话说到这里,脚下一乱,身子重重倒地,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各有所求,一拍即合 - 掌上锦心 - 帘霜 叶秀儿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伸手摸了摸床榻,就算是下人房,所用之物也很不一般,果然是王府的庄子,比之姜府更出色。 手按着床榻,缓缓坐直身子。 听到门口有动静。 秀红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水和一个馒头,看到她坐起来,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太好了!” 叶秀儿直直地看着秀红托盘上的馒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一刻没有比馒头更重要的了。 秀红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子上,见叶秀儿一直盯着馒头看,笑着把馒头递过去:“先吃吧,吃了再说。” 叶秀儿一把抢过,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急着吞咽差点没噎住,秀红忙把水送到她面前。 叶秀儿接过大口地喝着水,好不容易把馒头咽下去,而后又用力撕咬着手中的馒头。 馒头不大,几口就没了,又喝了一碗水,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能去回话了吗?”秀红问道。 叶秀儿用力地点点头。 “能……能洗把脸吗?”她声音暗哑的道,当乞丐的日子,唯有长得难看才可以不惹祸,这一点绿歌很清楚。 现在她蓬头垢面,整个人看着就是一个乞丐婆,怎么会入得了高高在上的王府姑娘的眼。 秀红返身出去,给她送了一盆水进来,叶秀儿又向秀红要了一把梳子,自己重新梳洗整理。 待再出现在裴依人面前的时候,虽说衣裳看着依然脏乱不堪,整个人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模样却也清晰地露了出来,长着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只一眼,裴依人就觉得不错。 却也没让她靠近,让她让在几步之外后,帕子在鼻子处按了按,这才问道:“你要找我?” “是……是平安王府的二姑娘!” 叶秀儿恭敬地跪下,头低了下来,知道这位二姑娘嫌弃自己,没再靠近过去。 “我……我是来求二姑娘求留的,我……我愿意为奴为婢。”叶秀儿眼泪落了下来,“听闻二姑娘在这里要找丫环,我……奴婢愿意服侍二姑娘。” “你从哪里听说……我要找丫环?” 裴依人神色古怪的道,她自己也记不得有没有说这话,当初只是说了对秀红的不满意。 “已经过了吗?奴……奴婢求二姑娘收留,奴婢认字……也会写几个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父亲在的时候还教过我一些,这一次父亲没了,我进京找姑姑,却说姑姑也死了,举目无亲时听说二姑娘在找丫环……奴婢急奔而来,求……求二姑娘收留奴婢,以后……以后奴婢做牛做马的服侍二姑娘。” 说完叶秀儿重重地给裴依人磕了三个头。 诚心诚意的三个头,再抬起头,白嫩的额头上立时就青了一块,眼泪汪汪哀求的看着裴依人。 不说裴依人要不要她,先上来磕头认主子。 再说她现在的处境,不需要裴依人多问,事情已经交代得很清楚。 言语之间也透着和秀红完全不同的样子,和她往日在府里欣赏的聪明的那些丫环相似,特别是感恩戴德的样子,一副再生父母似的形容让裴依人很是受用。 看看她,再看看秀红,哪里都不合适。 这么一个木讷、粗俗的丫环怎么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眼前的这个叫叶秀儿的,瘦是瘦了点,瘦得快脱形了,可见是真的吃了苦,长得却还秀气,很符合裴依人心中所想。 “要收留你吗……”裴依人心里已经满意,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二姑娘,奴婢以后的命就是您的。”叶秀儿是经过世面的,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位二姑娘已经是同意了,马上又含泪看着裴依人哀求道,说完身子弯下,整个人几乎成弓形地再次磕拜。 “行吧!那你就留下吧!我一会让庄头查一查你的户籍之类的物件。”裴依人道。 她虽然不管事,却也知道往日府里的丫环,都是有人伢子送过来的,不会有大问题,这么随意的收一个,却得查一查。 “多谢姑娘,奴婢多谢姑娘。”叶秀儿连声道。 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抹去眼角的泪痕,又重重的给裴依人磕了三个头,毫无半点犹豫,以后她不再是姜府的丫环绿歌,她将会爬得更高,走的更远,她有假户籍,她有假路引,她以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以前姜府的丫环绿歌已经死了,没了! 王府……只要一想到王府,她就全身激动,落在裴依人的眼中,更是觉得这丫环对自己感恩之极,自己收下她,竟让她如此激动。 这就让裴依人越发的满意,她现在需要人手,一个忠诚的人手,还有比救命之恩更让人感恩的吗? 京城里一直不来人,她得派人去看看,秀红是不行了,眼前这个丫环倒是可以,各方面都符合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一看就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忠心的聪明人,这就可以了! 只要她没什么大问题,她都会收下。 若有些小问题,解决了便是,她和其他的世家千金不同。 看着秀红把人领下去重新换衣梳洗,裴依人抬头看向京城方向,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姐一直没有消息,莫不是真的要牵扯自己身上? 自己真的和六皇子遇刺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绝对没有…… 也不知道另外几个人如何了! 派人去问大姐,还是先派人去其他几处打听一下,裴依人心头沉甸甸的,一时拿不定主意,那一日被拦住马车,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是不是出事了…… 姜锦心在一处药铺前停下,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药铺,长春堂三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戴着的帷帽一阵微微的轻晃,眼底闪过一片幽色,终于又看到了这三个字,上一世,她只是听说,那家铺子已经不在了。 药铺不大,抓药的却也不少,姜锦心带着杨柳进门左右看了看,没直接去柜台,往后面过去。 一般这种铺面大多都会连着后面的一个院子,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仓库。 过道处,一个伙计突然出现,拦住了主仆二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投石问路,一块帕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请客人止步,后院是私宅。” 伙计伸手拦人。 “求见你们东家。”姜锦心温声道,伸手入袖口,取了一块帕子出来,“听闻贵东家在寻找一块帕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块?” 一块丝绸的帕子,上面绣着几朵花的图案,伙计看不太懂,狐疑地看了姜锦心几眼,这才小心的接过帕子。 “请稍待。”转身进去禀报。 伙计回来得很快,再回来时恭敬地向姜锦心行了一礼:“姑娘,请!” 姜锦心点头,跟着伙计往里进去,出了狭小的通道,出去就是一个院子,院子不是很大,当中一间正屋,边上有厢房还有偏房。 正屋门口一个婆子站着,看到姜锦心过来对伙计点点头,伙计退下。 “见过这位姑娘,请!”婆子上前给姜锦心行礼,颇有规矩。 推开门,里面摆放的居然是茵席,是一种垫子,可以直接垫在地面上,或者其他平面上使用的物品。 京城现在用茵席的不多,据说前朝的时候很多,前朝灭了之后,就越来越少了,倒是在大周之外的国家,还有保持着这个习惯的,但在京城却很少看到,更多的人习惯坐在凳子上, 茵席上放置着一张矮桌子,一个中年女子侧身坐着,听到门口动静,抬眼看过来。 是一位看着四、五十岁的女子,虽则年纪已经大了,还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长相秀丽,比几年后,看着年轻了许多。 “见过夫人。”姜锦心上前行礼。 “这位姑娘……请坐。”中年女子看了看姜锦心,微微诧异,虽没看到姜锦心的容貌,听声音也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一个陌生的年少的女孩子。 “多谢夫人。”姜锦心在茵席上坐了下来。 婆子送上茶水后退在一边。 姜锦心取下帷帽,杨柳接过,退到她身后站定。 乍一眼看到姜锦心的容色,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上下打量了姜锦心几眼,这才道:“我是这一家药店的东家,姓李。” “李夫人,我姓姜。”姜锦心微笑应道。 “姜二姑娘……这帕子是哪里来的?”李夫人把帕子放到姜锦心面前,方才进来的时候,她一直在察看这帕子。 “是一位故人手中得来。”姜锦心微笑。 “什么样的故人,如今……人何在?”李夫人看着姜锦心的眼睛,问道。 姜锦心摇摇头:“人已经离开了。” “什么样……的人?” “一个……长相极为出彩的夫人,看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偶然遇上,帮了她一个小忙,便送了我一块帕子,还说起李夫人的这家药铺,说……如果需要好的药材,可以到这里来问问,我想着既然这位夫人这么说的,也就过来碰碰运气,以为李夫人会认识帕子的主人。” 姜锦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道。 “长……长春堂?”李夫人平静的脸上控制不住地泛起一丝动容。 “长春堂。”姜锦心肯定。 “她……她现在……在哪里?”李夫人声音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知道,萍水相逢就是在她马车陷入泥潭的时候,帮助了她一下,李夫人不知道?看她样子也是京城人氏。”姜锦心看了看李夫人道。 李夫人手捂了捂胸口,缓缓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我在找两个自小失踪的妹妹,那时……她们尚小,以为……以为不记得我家的这一处铺子,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着,没成想……没成想她们居然就在京中……” 李夫人说到这里悲痛不已,声音哽咽。 忘记了或者不知道,是没办法的事情,没忘记却不过来,就显得别有一番意思在里面,李夫人含泪,声音哽咽,难过得说不出话。 “李夫人,或者这位夫人……只是隐隐记得这个地方,也或者,她也不是很抱有希望,当然……还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姜锦心温声安慰道。 李夫人偏过去,抹去眼角的一丝泪痕,眼睛用力地闭了闭,再合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些平静。 “让姜姑娘见笑了。” “李夫人这么多年持之以恒,着实不易,何来见笑之说。”姜锦心温声安慰道。 “若再有下一次,姜姑娘可会认出这位夫人?”李夫人再一次渴望地看着姜锦心。 “若是遇见,自然是认识的。”姜锦心声音带着抚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又特意加了一句。“这位夫人是一个温和的人,当日说了许久,也说他日若有缘,必会来看我。” 进香的路上遇到,车轮陷入。 车上的人下马车,就在附近的茶肆里坐下,姜锦心的马车遇到,停下马车,让马车夫帮着一起把马车从泥潭里拉出来。 “这帕子……是她送你的?”听姜锦心说完,李夫人沉默了一下问道,她这会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倒也不是送的,原是我看这位夫人手中的帕子绣的很不一般,上面的花绣的别有一番风味,看着还有些不同,就多看了几眼,那位夫人应当是觉得我很喜欢,就把帕子送了给我。”姜锦心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年轻的女孩子,看到喜欢的物件,总是会很注意。 “这一次,若不是家母需要特别好的药材,也不会想到李夫人处,更不会把帕子送过来,以为……李夫人和那位夫人是至交。”姜锦心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夫人捏了捏帕子,缓缓地推到姜锦心面前:“还得麻烦姜姑娘,若以后看到这位夫人,能否告知我一声,问问她现在到底在何处,她还记得少时的……一些事情吗?” 帕子其实是新绣的,姜锦心绣的,这几天她在绣桌屏的时候,特意地多绣了这么一块帕子。 才重生的时候,她一心只想护下娘亲和姨母,待得稍稍喘口气,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这一家重要的药铺。 里面的李夫人,上一世的时候姜锦心是遇到过,她不只是开着这家药铺,医术也很好,而且还是女子,比一般的大夫方便了许多,只是李夫人并不怎么行医,只是开着这家药铺过日子。 上一世,姜锦心遇到这位李夫人的时候,她在逃命,有人追杀她,姜锦心出外进香的时候,遇到了她,并且救了她,自此把李夫人带进静王府,而后李夫人就成了姜锦心身边的一名女大夫。 久病成良医,却也得有人提点,李夫人对于姜锦心来说,算起来也是领进门的师傅。 两个人虽然没有名分,李夫人还是真心诚意地教姜锦心。 李夫人对姜锦心说了不少过往的事情, 她一直在找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妹妹,却一直没有找到,如今稍稍有些了蛛丝马迹,却又被人追杀,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更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两个妹妹…… 李夫人最后还是死了,淹死的,在姜锦心病重的时候,李夫人居然淹死在静王府的荷花池中,那一日来的女眷不少,还是姜玲珑和裴烟双帮着接待的,姜锦心又病得起不了身,就在这场宴会时,李夫人没了性命。 事后,姜锦心要查,裴珏晟还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那一日来的女眷不少,牵扯到的世家更多,能简单就简单一些,既然衙门说她是自己失足落水,她也不要再过于地查证,免得让人觉得静王府过于的嚣张、跋扈,府里一个医女失足落水,还闹得大家都难堪。 姜锦心不依,裴珏晟就拂袖而去。 最后这事只能不了了之,待得姜锦心身体稍好一些,自己再去查证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痕迹。 上一世,李夫人之死就是一个谜。 姜锦心是怎么也不相信李夫人是失足落水的,以李夫人谨慎的性子,怎么会无事到水边去,那一处地方就算真的落了水,呼救也是来得及的,人又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 李夫人往日在府里为人很不错,府里的丫环、婆子有个不适去找她,她都一一应承,怎么看也不会有人为了恶念杀她。 那就很奇怪了! 李夫人虽然对姜锦心很信服,也愿意说一些她的旧事,但是对谁追杀她的事情,却是一带而过。 姜锦心更猜测和这事有关系,却没有半点头绪。 “好,我若再看到这位夫人,必然帮李夫人问这么一句话,也会通知李夫人。”姜锦心答应下来。 “我这里的确有一些好的药材,如果令堂需要,可以先给令堂。”李夫人略想了想,答应了姜锦心的要求。 这条帕子上的小花,看着像是不知名的野花,姜锦心并不识,却看到过李夫人不只一次的摆弄着这样的一块帕子,旧的,上面绣着这样的小花,说是她妹妹的旧物,被她找到的,但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锦心看得多了,也就记下来,曾经她还好奇地照着绣过。 现在再绣一次,倒也不是很难。 当年收拾李夫人旧物的时候,这条帕子已经不在,姜锦心觉得这帕子是一个关键,这一次过来,也是筹谋之后,投石问路。 没成想,果然有效果。 “多谢李夫人,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李夫人。”姜锦心柔声道,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第一百五十六章、唯一的执念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何事?” “听闻李夫人会医术,家母身体一直不好,还有心疾,不知能否麻烦李夫人帮着调理。医治?”姜锦心道。 李夫人沉默了,看了看姜锦心,显得有些犹豫:“我……虽会些医术,却也不是特别的精通,姜姑娘真的愿意让我给令堂调治身体?” “有劳李夫人。”姜锦心站起身,恭敬一礼,态度诚恳。 现在还没到李夫人被追杀之时,她这么做,也可以让暗中要害李夫人的人心生戒备,或者也可以直接和她惹来的杀身之祸擦身而过。 李夫人笑了:“既然姜姑娘认同我,那我便替令堂调治一番便是,不过今天恐怕不行,我这么多年没有替人医治,也需要准备一些物件。” “李夫人,三天后如何?”姜锦心道。 “可以!”这一次李夫人没有犹豫。 “三天后,我过来接夫人到姜府……”姜锦心顿了顿之后直言:“我父是当朝左相。” “姜相?”李夫人一愣,重新上下打量起姜锦心,神色有些古怪。 这段时间发生事情最多的就是姜府,说的人多了,李夫人便也知道了。 知道李夫人想错了,姜锦心微笑:“是,我是父亲的第二个女儿,我母亲是正室夫人。” “原来是姜二姑娘!”李夫人懂了,脸色放松下来。 不是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位大姑娘就好,听说那位大姑娘是一个庶女,所行所事,让人诟病不已。 一会是同时相看几处府上,一会又是几个男子为她大打出手,这样的女子品行没有问题才奇怪。 李夫人打心眼里不愿意和这位品性有问题的姜大姑娘扯上关系。 不过眼前的是姜府的二姑娘就没问题了。 “李夫人,这是之前的大夫开的药,不知你这里可有好一些的药材?”姜锦心把方子取了出来,递到李夫人面前。 一方面是让李夫人看看方子上的药,另一方面也让李夫人了解娘亲的病情。 李夫人接过,仔细看了看后道:“大部分都是有的,我这里的药品质还是可以的,我让人给二姑娘取一些过来,二姑娘看看可好?” 姜锦心点头。 李夫人让婆子去抓药,照着方子抓了几贴药过来,放置在案几上。 “二姑娘,请看。”李夫人指了指摊开没有扎起的药道。 姜锦心仔细一看,果然都是上佳的,当下点头:“以后,娘亲的药都在夫人这里抓可好?” “行,但凡我这里有的,我就直接配上,如果我这里没有的,我去替府上夫人寻好的药材。” 既然要替姜夫人调治,这些事就都是小事,李夫人也希望自己的调治有效果,要用的药当然得是上佳的好药材才行。 这一点,她自问自己还是顺手的。 谈妥当之后,姜锦心起身告辞。 李夫人把她送到院子时,看着姜锦心离开,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有消息了,是好事。”婆子是她的心腹,跟着她多年,见她如此,劝道。 李夫人转身往屋里回去,又是深深的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夫人怀疑相府的二姑娘说了假话?”婆子诧异,她方才一直在屋子里侍候,觉得姜锦心说的都是真的。 “未必是假话,只是……这么多年了,当初的孩子如今恐怕已经为人母了……我以为她们那会小,不记得……现在姜二姑娘却说……她们可能记得,只是不方便过来找我,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缘由吗?” 李夫人重新坐下,柳眉紧锁。 当年的事情,过去的太久,有的人甚至已经忘记,但她从来没有忘记,一直在找寻。 “夫人,不管如何,有消息总比没消息的好,奴婢觉得,既然……愿意把帕子给姜二姑娘,代表的也是对姜二姑娘的认同,应该还是会和姜二姑娘联系的,她还特意让姜二姑娘找您,可能……可能也是间接的在联系您。” 婆子小声地说道。 李夫人徐徐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这花……这种花……当时是她们带着的帕子上绣的。” 姜锦心没有带走帕子,帕子就放置在桌上,李夫人用力地捏着帕子:“当时是我的错……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她们,一定……一定把她们带回去,就算再难……我也会留下找她们,原本就是我的错。” “夫人,这不是您的错,谁也不想的。” “终究……终究是我没看护好她们……” 喃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李夫人眼眶红了。 怎么会不疲倦,在异土他乡呆了这么久了,久得连她自己差点也觉得自己就是这里的人,找到她们是她唯一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她愿意付出所有…… 从药铺出来,姜锦心重新上了马车,这一次去了一处成衣铺子,挑了几块料子,又在成衣铺子的包间坐了坐。 青禾过来的时候,姜锦心已经等了一会了。 “姑娘,人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东西也全送到她手中。”青禾关上门后,低声向姜锦心禀报。 她说的是绿歌的事情。 “说是远远地看着她进了那一处庄子,而后就被人抬了进去。” 裴依人所在的庄子,还是福贵公公提供给姜锦心的。 “行了,不用再让人盯着了。”姜锦心言道。 “姑娘……就这么把人送过去就好了?”杨柳不解。 “先把人送过去就行。”姜锦心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只要绿歌进了那里,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应该还有,暂时先不必管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府。”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的确是应当回府的时候,算算时间,府里若是有什么变故,这会也已经定下来了。 不管是顾姨娘还是马姨娘,以后都只是姜寻承的姨娘。 一个有姜寻承的宠爱,另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背后还有安信侯府,如今的姜府可是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不过,她猜自己那位好父亲,现在必然也是坐不住的。 果然,从马车上才下来,就看到匆匆过来的姜寻承,父女两个不经意间打了一个照面…… 第一百五十七章、她们凭什么和我争? - 掌上锦心 - 帘霜 “府里这么多事,你去了哪里?”姜寻承不悦地看着小女儿,停下匆忙的脚步。 “府里给娘送过来的药,有过期霉变的,祖母的意思,以后娘亲的药还得我自己把把关,最好是自己出去挑选好的,女儿这会出去就是为了这事。” 姜锦心行过礼后,柔声道。 姜寻承心里烦躁,看着小女儿神色不善。 “再急也不必这个时候过去,总得先把府里的事情处理了,你还管着府里的事情,这会突然离开,府里都乱成一团了。”姜寻承没好气地道,想起之前的事情,脸上闪过一丝阴鸷怒气。 孔太夫人是越发的放肆起来。 “父亲说过今天不要女儿管事,祖母的意思,也是让女儿早去办妥当这事,免得又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 姜寻承噎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说的,纳妾之事交给母亲去办,眉头不由地狠狠地拧起,又是孔氏的药的问题。 孔太夫人就是又抓住这么一个把柄,方才闹得很难堪。 “行了,早些回去帮你祖母处理事情,你祖母年纪大了,你母亲又一直病着,府里的事情你若不上心,还有谁会上心。” 心情不好,话说得也不好听,不管有事没事,都是一顿斥责。 斥责完之后,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缓缓地转向外面,姜锦心并不急着离开,淡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长睫下俱是嘲讽,这个渣爹还真是会耍威风,就看他这威风能逞到什么时候。 欠娘亲的,终究会还的! 姜锦心带着两个丫环去见了老夫人。 一路过去,居然冷清了不少,比方才出门的时候冷清了许多,找了一个路过的丫环问了话,听说是不少宾客已经有事回去,差不多走光了,连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也都已经回去。 到老夫人处,给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看着脸色也不太好,听姜锦心说会请一位女大夫过来帮着孔氏调治,也没心情多问。 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再派几个人去帮着马姨娘把床也搬过去。” “搬床?”姜锦心诧异地抬起长长的睫毛。 新婚三天是不宜搬动新房里物件的。 “不过是一个妾,也无所谓新婚不新婚,纳妾的事情,无需太在意。”老夫人这话算是解释了姜锦心心头所惑,“以后马姨娘就和顾姨娘住在一处,顾姨娘住在正屋,马姨娘住在那边的偏房,这会已经在搬了,你再派几个人手过去。” 老夫人道。 这事不体面得很,而且还不吉利,但现在老夫人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紧咬着要让马艳珠搬到顾姨娘处,而偏偏顾姨娘这会又回来,儿子满心的痛惜,甚至还要把马艳珠的东西扔出去。 老夫人也是好不容易把儿子劝住,这会也把儿子给劝走了。 想想这纳妾的事情,又是一阵烦躁,这个马艳珠也不是什么好的,当初就是不得不让她进门,现在才进门,居然还挑三捡四,眼看着她和顾姨娘都不会安宁,老夫人真的觉得心累,儿子升职了,怎么事情居然还比往常多了。 纳妾当日居然重新搬了喜房,老夫人越想越不适。 把姜锦心打发了之后,对江妈妈道:“明天去看看韩卦姑在不在,让她到府里来再做一做法事……” 话说得这里蓦地停了下来,之前出事的时候,也正巧是韩卦姑过来的时候。 “老夫人,您之前不说要去法华寺祭拜的吗?”江妈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老夫人伸手按揉了几下眉心:“行,过几日的确得祭拜一下,最近一直不顺利,到时候让顾姨娘和马姨娘一起过去。” “她们两个不过是妾室,不去也罢。”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她是打心里看不上顾姨娘和马艳珠。 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夫人,顾姨娘现在又怀孕了,您就算不看在顾姨娘的份上,也得看在顾姨娘肚子的份上。” 这话说到老夫人的心坎上了,原本烦躁的心仿佛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儿子的子嗣问题,一直是老夫人挂在心上的大问题。 一个孙子太少了。 不过孔氏肚子一直不争气,现在争气的还是顾姨娘,就这一点上来说,老夫人也不得不高看顾姨娘一眼。 “行吧,让她们两个也跟着过去祭拜吧。” 老夫人道。 顾姨娘去了,马艳珠如果不去,又是一番闹腾,最主要的是孔太夫人总是闹腾着说儿子“宠妾灭妻”,之前的事情,再加上现在的药材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看着不好,真宣扬出去,儿子名声受损不说,这相位可能都保不住。 这也是老夫人不和孔太夫人一般见识,不和她吵的原因。 还有姜玲珑的事情,姜寻承方才也对老夫人说了,想到这里,老夫人又有几分激动,这事说起来……也是大好事。 玲珑现在的处境,如果没有这么重重的一步,就是废了。 救二皇子吗? 这么大的好事? 现在就等姜寻承的好消息了。 “如果玲珑的事情是真的……原本给玲珑准备的嫁妆是远远不够的。”老夫人沉吟片刻后道。 “你去把我的私库册子取过来,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夫人吩咐。 江妈妈应声退下,从里面取了老夫人的私库册子,比起孔氏的嫁妆单子,老夫人的私库才是真的有钱。 里面随便取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如果玲珑真的能攀附上二皇子,这嫁妆是不能少的,我也必要给她好好挑几件撑场面的,锦心,锦心……就要进宫,这事也不能怠慢。” “老夫人仁善,对每一个孙女都很慈和,一心一意为她们考虑。”江妈妈奉迎了几句。 想到姜玲珑将来的无限可能,老夫人脸上难得地挂上了一丝慈和的笑意,她等儿子的好消息…… 顾姨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过来是稳占上风,没成想姜锦心还没出现,居然让马艳珠踩到她头上了。 而且还让她得逞了,居然就让马艳珠住进自己的偏房,以后相爷若是过来,马艳珠就在旁边,岂不搁应人吗? 可偏偏这事是老夫人决定的,相爷也没有反对,躺在没几件家什的屋内,顾姨娘气得脸色铁青。 即便关着门窗,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居然还有人在笑,轻佻无礼之极。 顾姨娘气得咬牙切齿。 “姨娘,您先喝药。”郁妈妈从外面取了药进来,把门关上后,到了内屋。 “先凉一下。” “姨娘,老奴方才已经凉过了,没那么烫,正好可以用。”郁妈妈劝道。 顾姨娘躺着没动弹。 “姨娘……” 顾姨娘忽然坐了起来,把郁妈妈吓了一跳,后手护着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老夫人不是最讲规矩的吗?今天第一次进门,居然就让她换了喜房,这可不是吉利的事情。” 顾姨娘嘲讽道。 “姨娘,慎言。” “我……我慎言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让她住到我这里来。”顾姨娘冷声道,伸手按住胸口,一阵起伏。 “姨娘……” “行,我知道了。”顾姨娘摆手制止了郁妈妈的话,平了平气,接过郁妈妈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完。 待放下药碗,郁妈妈把准备的蜜饯送到她嘴边,她吃了一个缓了缓嘴里的药味。 用完药,重新躺了下来,原本的怒气化为一丝阴鸷:“我要忍的……为了玲珑我也得忍的。” “姨娘说的是……不管是为了谁,您这个时候都不能跳出来,孔太夫人应当是拿捏住了老夫人什么,这个时候别说是您,就算是相爷也没用。” 郁妈妈低声道。 “死老太婆往日拿捏我的时候,这么厉害,现在连一个败落的孔太夫人都没办法。”顾姨娘低声斥骂。 “夫人,就算她住进来又如何?相爷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今天晚上就让她丢尽颜面。”郁妈妈冷笑着看向窗外偏房的方向,“死也要和姨娘住在一处,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您是什么人?相爷可是答应了您要立您为正室夫人的。” 这话是姜寻承私下里对顾姨娘说的。 顾姨娘的心腹都知道。 “洞房花烛夜?”顾姨娘伸手摸了摸肚子,眸光一闪,嘲讽道,“孔太夫人再闹得厉害,也是孔氏的生母,一个妾室,就算是借着安信侯府的面子进得相府,又如何?孔太夫人难不成还真的会为了洞房之事,再闹过来。” “姨娘说的是!”郁妈妈顺着顾姨娘的话道,“之前您若是在府里,哪有马姨娘什么事情,更不会让她有机会钻进门,如今也就当在后院多养一个便是,相爷忙于正事,又怎么会在意一个马姨娘。” 外面的声音似乎更大了,隐隐还听到说什么“我们姨娘”的话,应该是马艳珠的人在挑衅,顾姨娘缓缓地闭上眼睛:“她愿意住进来就住进来,以后……以后就让她一辈子锁在那一处偏房,一个院子,也未必有……见到相爷的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顾姨娘平静之极,仿佛方才的恼怒和怨恨一下子消除了似的,连脸上的笑意都诡异、古怪了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玲珑的事情,有玲珑和寒哥儿在,不管是孔氏还是马氏,拿什么和我争!” 伸手摸了摸肚子:“相府唯一的子嗣是我生的,她们凭什么和我争。” 当然,今天也不会让马艳珠得意的,这下马威还是要给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知道女大夫行不行?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一晚,姜锦心睡得很安宁,两个姨娘的是是非非和她没关系。 这种事情也不会吵到她面前来。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时,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梳洗过后,先去给老夫人问安。 往日这个时候已经起来的老夫人,这会居然还没起。 姜锦心在外面等了一会,便听到里面有动静,丫环、婆子们开始侍候老夫人起身。 姜寻承是带着两个姨娘一起过来的,看到两个姨娘一左一右的紧紧跟在姜寻承的身后,姜锦心低下头,掩去眸中的幽然。 问过安,见过礼后,姜寻承告辞,顾姨娘也跟着一起告退,独留下才进府的马艳珠,又是委屈又是伤心的看着姜寻承离去的背影,却也不敢说什么。 “锦心在这里用早膳吧。”老夫人开口留人。 “是!”姜锦心应下,知道老夫人有话要跟自己说。 明天就是进宫的日子。 下人另外再送上一套碗碟,姜锦心坐在老夫人身边,马艳珠红着眼眶在边上侍候。 老夫人早膳的点心不少,以粥为主,姜锦心简单用了一些,待老夫人放下筷子,她也便放了下来。 下人收拾了下去。 老夫人抬眼看了看满脸委屈的马艳珠。 “你现在已经是府里的姨娘,既然你一切的规矩都是依着顾姨娘来的,这以后也得给府里开枝散叶。”老夫人看了看马艳珠,淡淡的道。 “是……妾身知道。” “府里向来清静,平时也没什么外人在,孔氏身体不好,以养身体为主,你在府里也当安静为主,切忌打扰了府里的安宁,孔氏的身体经不住你几次折腾,若真有这样的事情,我绝不轻饶。” 老夫人警告道。 从马艳珠过来,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直没停过。 就在昨天晚上,还闹了一场。 老夫人后来也是不管了,直接关门睡觉,让儿子自己去处理,如今看着马艳珠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越发的觉得不喜。 昨天是她最后一次让步,这一点,她和孔太夫人也已经说得清楚。 孔氏现在好好的,也没什么事情,若孔太夫人再伸手过来,老夫人也没打算再让了。 “老夫人,妾身明白。”马艳珠低头悲苦不已,却不敢违了老夫人的话。 昨天晚上,原本是她的大喜之夜,偏偏相爷才过来睡下,顾姨娘就说是不舒服,相爷起身去看顾姨娘,自此就没有再回来。 马艳珠又恨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回去休息吧!以后若是没事,不必过来。” 老夫人道。 “是!”马艳珠委屈地应下,而后退了下去。 “姨娘。”见她站定在院门处犹豫,丫环小心地道。 “我们去给夫人问安。”马艳珠一咬牙,转身孔氏的住处…… “宫里的规矩大,这一次进宫的不只是你,还有其他姑娘,听说是皇后办了百花宴,这一次进宫和之前的不同,遇到其他的世家千金,更需上心谨慎,切莫给你父亲招祸,你虽然是左相之女,听闻这一次进宫的都是大世家的千金。” 等马艳珠离开,老夫人就叮嘱姜锦心道。 “祖母放心,锦心记下了。” “你之前很少进宫,宫规也不是很懂,上次救了六皇子,以后说不得会经常进宫,我的意思得找一个教养嬷嬷,总得把礼数学周全了才是。”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目光看似慈和地落在姜锦心的脸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也得早早的准备起来。” 这话说的姜锦心很是茫然,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似懂非懂的看着老夫人,却还是乖乖的听话了:“一切凭祖母做主。” “那一日,我送了你母亲不少首饰,你挑一套合适的戴上,明日进宫,穿得不能过于的寒酸,针线房之前已经吩咐在给你做衣裳,一会你打发人去取过来,选一套最合身的穿上,现在的衣裳旧了一些。” 老夫人看向姜锦心身上穿着的衣裳。 的确是旧了一些,今年新的衣裳只给姜锦心准备了二套,而且料子还是一般的,其余的全是姜玲珑的。 姜玲珑当着姜寻承的面,特意的讨要了不少好的料子,姜寻承当然是一一答应下来,完全不在意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也需要做新的衣裳。 “是。” “玲珑是你大姐,不管姐妹两个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行,以后嫁了人,娘家还只有一个,姐妹两个互相扶持,才可以走得更高、更远。”老夫人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别有一番意味在里面。 不管老夫人说什么,姜锦心现在一一都应承了下来。 之后就说起李夫人的事情。 “一个女大夫?”老夫人诧异,昨天没注意姜锦心说的是什么,这会上了心,还以为是才听到的。 “是的,一个女大夫,正巧我娘身体一直不好,若是女大夫帮着调治更方便一些。”姜锦心也当自己是第一次提起这事。 “你娘的身体一直不好,也的确是一个麻烦事情,就是不知道这女大夫行不行?” “据说还是不错的。” “那就试试吧。”老夫人同意下来,又闲话似的道,“你外祖母昨天又因为马姨娘的事情,闹的不开心,也不知道你外祖母闹什么,马姨娘是马姨娘,你娘才是她的亲女儿,也不知道你舅母对她说了什么,怎么回回事情都把你外祖母推出来。” 这话颇为抱怨。 姜锦心却是不便答的。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孔太夫人,都是她的长辈,她一个孙儿辈,又岂会说她们的是非。 老夫人说了几句,见姜锦心没反应,也就不再多说,又说起进宫的一些小的细节,提醒姜锦心明天要小心再小心,切莫让皇家挑刺,给父亲惹麻烦。 姜锦心一再保证后,老夫人才让她离开。 在她背后,老夫人对江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江妈妈会意,急追了出去。 姜锦心出了正门,正想离开,忽听到背后传来江妈妈的声音:“二姑娘,稍待。” 姜锦心回头,看到抱着一个精致花瓶的江妈妈追了出来:“二姑娘……二姑娘,请稍待一下,老奴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二姑娘。” 姜锦心背心处泛起冷意,原就觉得今天老夫人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很奇怪,原来是在后面等着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试探 - 掌上锦心 - 帘霜 摘几朵花,一如当日姜玲珑给她找的理由。 地方还是在假山附近,越发地觉得巧了。 “姑娘,这花不错。”青禾抬头指着面前的一枝花,道。 “就这一枝吧!”姜锦心绕着这花左右转了转,花型不错,花色也极漂亮,上面还带着几片叶子,盈盈间衬的花色越发的出彩。 青禾上前去摘,姜锦心退后一步,一边指引着青禾在什么地方折断。 “姑娘,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杨柳心事重重,看了一眼青禾,也退到姜锦心身边,问道。 姜锦心侧目看了她一眼,茫然:“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大姑娘的事情,老夫人说是误会……可明明是大姑娘和顾姨娘要害姑娘的。”杨柳道,“当初就是在这个地方,秋云引着离开,奴婢听到声音过来的时候,秋云还不让奴婢过来,一个劲地拦着奴婢,落水的是大姑娘,秋云却像是认定是您似的,开口就说您的不是,说您贪玩。” 杨柳愤愤不平。 姜锦心笑了,轻轻地用手中的柳枝扫了柳的额头。 “都过去了,既然是祖母的意思,我自然是得听的,不管如何……祖母是一心一意为了我们好。” “可是大姑娘和顾姨娘……” “大姐也罢,顾姨娘也罢……都是姜府的人,若她们现在不再找事,我就当以前的事情没发生过,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祖母额头上新添了一缕白发,我是做孙女的,这种时候更不能让祖母操心。” 姜锦心温声道。 “可……可是……大姑娘……后来还和义阳伯世子一起谋害您!”杨柳结结巴巴,很是不服气,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好了,大姐现在也得了报应,已经在庵堂里清修。我能理解祖母的……两边都是孙女,祖母都很心疼,一个也舍不得,若我再和大姐争执,闹到后来就是两败俱伤,大姐也罢,我也罢,都不得好不说,连祖母和父亲都会受影响。” 姜锦心轻叹一口气,手中的柳条又轻轻地摇了摇,带了几分畅然。 “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多,祖母年纪大了,怎么忍心让她一直操心,大姐以后只要好好的,过去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追究,有什么意思呢?真闹到那一步,我们这左相府说不得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那时候不只是我们,还有父亲……” “圈套?”杨柳一惊,下意识地惊叫起来。 青禾这会也折了花枝走过来,快人快语地道:“姑娘,是谁要算计我们府上吗?” “不知道。”姜锦心困惑地摇头,“总觉得……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主要还是父亲……或者是有人要对付父亲,那么多的事情,纵然有顾姨娘和大姐的手段,但那西彰侯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盯上我们府上?还有义阳伯世子……怎么就这么巧……”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丫环都有些慌,下意识地左右看过去,仿佛边上会突然间跳出不少人手似的。 “我这一次换了不少人……其实有些人也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就是……觉得不安心!我既然管了家,总不能让祖母和父亲、母亲处在危险之中。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的事情都和我们府里扯上关系,包括六皇子的事情。” 杨柳是第一次听到关乎六皇子的说话,不由得愣住了:“六……六皇子的事情也……也可能和我们府上有关系?” “不然为何就在……我们相府墙外?”姜锦心反问。 一时间主仆三个都沉默了,这种事情越想越慌,越想越觉得可疑。 “好了,不说了,先回去给祖母送花瓶。”姜锦心道,从杨柳手中接过花瓶,顺手把柳枝插在里面,又拿起青禾的花,插进去,花瓶已经有几枝,配合着姜锦心特意加进去的柳枝,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 姜锦心自己抱着花瓶,两个丫环紧紧跟在后面。 待她们走远了,假山里走出一个鬼祟的婆子,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扔下手里拿着的大扫帚,转身就回去报信。 姜锦心带着两个丫环从老夫人的屋子离开,这一次没再耽搁,直接去了孔氏的院子。 一个婆子在她们身后进去向老夫人禀报。 绘声绘色地把当时姜锦心和两个丫环的话说了一遍,当时躲在假山中的婆子,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老夫人神色稍缓:“锦儿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说完顿了顿之后,又道:“这孩子是个有大智慧的,玲珑果然是一个姨娘生的,天生根子上就比不得锦儿。” 往日都是锦心,这会也称呼锦儿了。 “老夫人说的是,二姑娘的确是个孝顺的,能一心一意地为府里考虑,又是担心相爷和您,管事也管得极好,现在府里上下说到二姑娘,谁不是竖大拇指的。”江妈妈忙凑趣说了好话。 “姐妹同心……将来才可以把这相府往上再推一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锦儿猜疑的也是对的,这么多的事情,害得相府也失了脸面,如果不是玲珑运气好,现在恐怕她是真的毁了。” “老夫人,大姑娘也是有大福分的,如今清醒过来,还留在二皇子府养伤,这以后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您也无需再担心大姑娘了。”昨天晚上姜寻承从二皇子府回来后,就过来见了老夫人。 母子两个商议了许久。 “玲珑能进二皇子府,如果锦儿……也能嫁个好人家……姐妹两个同心协力助寒哥儿,姜氏必然会大兴。”老夫人感叹道。 “老夫人,现在有了相爷,姜氏已经是大兴了,这以后如果再有大姑娘和二姑娘,那就是锦上添花,好事成双。”江妈妈会说话,几句话就把老夫人说乐了。 笑骂道:“行了,行了,这还得看锦儿出息不出息,她若光有孝心也是不够的,得想法子使使劲。” 这段时间,老夫人对姜锦心莫名的不放心,现在听了她背后之言,心里才稍安,对自己和儿子听话、孝顺就行,否则就往西彰侯府推,西彰侯府那边死咬着不松口,也是僵持不下的时候。 若两家结亲,却是可以缓缓,现在……既然是个孝顺的,倒是不必走那么一步…… 第一百六十章、示好的马姨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从老夫人处回去,再一次走到这个假山处,姜锦心缓缓地停下脚步,目光滑过假山时多了一份阴沉。 “姑娘?”青禾敏锐地感应到姜锦心的动作。 姜锦心伸手折了一支花,眸底一片幽冷寒光:“方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就躲在假山里。”青禾肯定地道。 “姑娘,老夫人想干什么?”杨柳不安地道。 “看看我是不是对他们生了怨恨,听听我是不是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姜锦心拿起花在鼻间轻嗅。 老夫人怀疑她。 “那……如果……如果姑娘不这么说,会怎么样?”青禾一惊,下意识地问道。 姜锦心轻轻摇头,手间的花跟着轻轻摇曳,花色极美,春日里原本就是百花争艳的时候,随手一朵花,都透着春日的喜悦。 “若我和她不是一条心,或者……可以把我推出去……替他们挡一部分灾。”姜锦心伸手扯下一片花瓣。 老夫人这么做,必然是有准备下一步的意思。 两条路的选择,或听话,或不听话。 一个不听话的孙女在老夫人这里是没有价值的,哪怕自己还是一个嫡女。 这一段时间,老夫人在和孔太夫人的交手中,看似被拿捏住了似的,马艳珠现在能进姜府,还在进府那一日,强搬进顾姨娘处,都成了,老夫人似乎在节节败退,姜锦心却不会小窥老夫人。 能在逼死娘亲之后,还顺势做局害了姨母,甚至把原本不应该出事的姨母扯下云端,这里面必然还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细节在。 这么心狠手辣的老夫人,又岂会被一个孔太夫人真正的拿捏住。 看似一个劲的败退,其实只是在消磨孔太夫人手中所谓的把柄,眼下,孔太夫人手中的把柄,其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姑娘,会……会是什么?”杨柳吓得脸都白了,她是三个人中胆子最小的。 姜锦心笑了,唇角微微的勾了勾:“西彰侯。” 这是方才她突然间想到的,老夫人试探她,是在估算自己的价值,这代表老夫人心里有了计较,若自己回答得让她不满意,必然就会在下一步推出自己。 这个时候,老夫人急着查探的事情,和自己勉强能扯上关系的,唯有西彰侯的事情,外人眼中这事只和姜玲珑有关系,老夫人却知道这事和自己也是有关系的。 西彰侯府吗…… “姑娘,西彰侯不是死了吗?”青禾不懂,这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 “西彰侯死了,奴婢听说西彰侯府要的颇多,之前还说一直商议不下来。”杨柳打听过这事,忙道。 “宫里的意思,事情不宜闹大,两家协商,如果西彰侯府狮子大开口,姜府伤筋动骨,老夫人必然不会愿意,古来便有冤家宜结不宜交的说法。”姜锦心低缓地道,顺着这条线往下越明白老夫人的想法。 抬步缓缓往前走,身后花枝落地:“如果能结两姓之好,这事……必然就过去了,西彰侯府不闹事了,父亲在皇上面前也有了体面,也彰显了能力。” 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几乎似身后从树枝上纷纷落下的花瓣一般。 落英缤纷,只是其间的少女却很冷,这一刻眼底流转的是一抹幽深和妖异。 任何时候,她在老夫人的眼中,都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人,不只是她,还有娘亲,当然……还有自以为是的顾姨娘母女。 待价而沽…… 西彰侯府的事情,看起来也得关注一下,否则自己最后说不得莫名其妙的会成为讨好西彰侯府的手段! 西彰侯府!西彰侯府? 蓦地心头一震,脚下僵住,自己忽略了什么…… 孔氏屋子里,马艳珠居然也在,看到姜锦心进来,马上站起身,委委屈屈地向姜锦心行了一礼:“见过二姑娘。” 这模样竟是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不过,当时马艳珠是过来帮忙照顾孔氏的,是姜府的客人,看在安信侯夫人的份上,即便是孔氏看见她都得客气几句,至于姜锦心直接就是晚辈了,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妾。 很显然,马艳珠现在的反应也的确是做妾该做的模样。 只能说这位马二姑娘经历了那一番生死之后,如今的举止看着还算得体。 “马姨娘,请坐。”姜锦心微微一笑,柔声道,在孔氏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孔氏的脸色:“娘,您今天觉得如何?” “还是那个样子,浑身无力。”孔氏气虚地道。 “娘,我请的女大夫就要来了,到时候您让她给看看,有些话其他大夫不方便说,女大夫却是可以的。”姜锦心温声安慰道。 “太医都看过了,依旧如此。”孔氏低声道,说完又侧过身去剧烈地咳嗽。 “娘,太医也是男的,有时候也不太方便,您到时候让女大夫好好看一看吧!” “行吧!你……让人过来就行。”见女儿如此不安,孔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切都听你的。” “二姑娘,女大夫……还是医女?”马艳珠忍不住问道。 医女很少,宫中太医院有几个,基本上都是给宫里的后妃们看病的,很少出宫,直接住在宫里,帮着太医打下手,许多事情男子不方便,女子却是方便了不少。 “女大夫。”姜锦心看了眼插话的马艳珠。 “二……二姑娘,女大夫过来的时候,能不能让她也帮我看看。”马艳珠下头,有些不安羞涩。 她想问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 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健康。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但调理一番也是好事,总是……总是得快一些怀上孩子,顾姨娘这个老姨娘居然又怀了,这让马艳珠感觉压力很大,顾姨娘已经有了一个受尽疼爱的女儿,现在……现在如果让她先生下相爷的亲生血脉中,以后更是一飞冲天。 想到自家大姐昨天对她说的话,马艳珠哪里还坐得住。 以后……以后在相府就是自己的了! “马姨娘是……病了?”姜锦心和气地问道。 “就……就稍稍有些不适。”马艳珠捏着帕子,扭捏地握起又放下。 “我到时候问问李夫人愿不愿意多看一个人!李夫人并不是正经的大夫,帮不帮人看病,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姜锦心微笑。 “多谢二姑娘。”马艳珠松了一口气,自从昨天姜寻承离开后,她一晚上没睡好,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顾姨娘和她天生的是对头,就不必想两个人合力的事情,除了顾姨娘,剩下的就只有夫人。 一个眼看着就要病死的夫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她生下的二姑娘看着倒是一个有能力的,可以让她借力踩上去,当然这也是暂时的,大姐说了,她得准备好孔氏死了,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要和孔氏母女先打好关系,以后才可以借力。 这会看到孔氏母女,自然恭敬不已。 “马姨娘已经进了我们府上,以后就是一家人,马姨娘无须太过客气。”姜锦心微微一笑。 见她如此说,马姨娘松了一口气:“我……进府上也是意外,原本……原本……” 姜锦心打断了她的话:“马姨娘,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以后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马姨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禀报祖母。” 只提老夫人,没提自己和孔氏。 “是!妾身……会……会的。” “你才进门,听说那边昨天又搬动得不少,如果缺了不少,你一会告诉管事的婆子,一并报上来,该添置的当添置一些,马姨娘才进府,也不能委屈了你去。”姜锦心继续道,她管着事情,有些事也早早的告诉马姨娘。 “可……可以先报上去?”马姨娘抬头,眼神激动,昨天搬动的时候,她有几件家什不小心撞了,有了点缺损,特别是一张桌子,边上一只脚竟然有些不稳,也不知道昨天撞到什么地方了。 “可以先报上去,等查看统计了,有缺损的还得换。”姜锦心慢条斯理地道。 “那我一会就让我统计出来。”马姨娘正感于才进府,不方便开口,姜锦心此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昨天仓促之下,直接搬了,而在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话语权,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出面。 “可以,只要报给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就行。”姜锦心提醒道,“不过马姨娘也别急,这事得一件件的来,可能不会马上就更换完。” “二姑娘,我懂得,这事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一步步地补足。”马艳珠连连点头,她在安信侯府也经过这事,换一物件,可不是想换就能换成的,还得人过来查看,安排人去购买,之后再把物件搬进府安置。 这里面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你能明白就好!”姜锦心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你那边院子里少了许多东西,特别是顾姨娘的,报的时候一并报过来,但具体如何……我也不一定事事清楚,如果有不到的地方,还请马姨娘见谅。”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提醒马艳珠,她的那父亲已经替顾姨娘准备了不少家什,这会已经给搬过去了,马艳珠回去必会撞到。 给马艳珠先打个底,至于接下来如何,就不是她的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争家具 - 掌上锦心 - 帘霜 在姜锦心这里客套了几句后,马艳珠带着人回去,待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到院子里的一件件样子精致的家什,一件件的往顾姨娘的正屋搬,马艳珠就算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这会也绷不住了…… 控制不住的愤怒。 昨天马艳珠偷偷派人去看过,说顾姨娘现在屋子里的大部分家什全没了,也就是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还在,其余的搬的都差不多了,据说是因为用的都是孔氏的嫁妆,老夫人的意思,全给搬回去了。 当时她还觉得很得意,就算是她没抢到正屋又如何?顾姨娘现在屋子里的物件,还不如她所用的。 就算顾姨娘最后使了手段,把相爷叫走,等她怀了孕,一样可以把相爷叫过来。 凭着顾姨娘一屋子空荡荡的,还压制不住她。 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一件件好的家什往顾姨娘的屋子里搬,这凭什么? 不是说一切都按规矩来的吗?顾姨娘凭什么?凭什么顾姨娘就可以处处不讲规矩? 一股子火气腾腾的上来,和着昨天被顾姨娘把人叫走的怨愤,什么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自己还没有报损,顾姨娘处就已经直接搬东西进门了?不是说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吗? 顾姨娘可以把相爷截走,她也可以拦下几件物品。 马艳珠忍不了。 昨天的事情,她是新人,不好意思说什么,眼下这个却可以借机生事…… “你过来。”她点手叫了一个正在管着搬运的婆子,道,这是院子里的管事婆子。 “见过马姨娘。”管事的婆子一愣,但还是走了过来,上前见礼,这位马姨娘明显不是省油的灯,能在成亲当日还能搬喜房,她也是第一次听说,特别是老夫人和相爷居然还同意了。 “这是谁让搬过来的?”马艳珠问道,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家什。 “是相爷吩咐的,昨日这院子里搬走了不少东西,现在顾姨娘屋子里空荡荡的,也不能好好的住人。” 这么一说,马艳珠更是嫉妒了,必定是昨天顾姨娘找相爷哭诉,这让她又想起昨天是她成亲的大好日子,相爷却没有陪着她,而是去陪着顾姨娘这个贱人。 自己这么重要的日子让顾姨娘给毁了! “相爷说要搬到这个院子里来?”马艳珠往身边一划拉,所有的都划拉在内,包括她。 “是的!” “有说全部给顾姨娘吗?”马艳珠紧盯着管事婆子反问。 “这……就是这个意思。”婆子被她问得迟疑了一下,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昨天出了不少的事情,我那边搬过来的物件,也伤了几件,相爷应当是让你们把物件搬过来,该给顾姨娘搬进去的搬,该给我换的就给我换,都是这一个院子里的,总得全部更新了才是。” 马艳珠说完一摆手:“去把我房间里昨日有损伤的几件换出来。” 跟着她的丫环马上应声,叫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帮忙。 马艳珠在院子里转了转,看中的让人给抬到一边去,一边又招呼人到她房间把旧的搬出来。 见她如此行事,管事婆子张张嘴,最终没敢开口。 姜寻承让小厮把这些家什搬过来的时候,是说搬到这个院子里,给缺了的屋子补上,大家都明白这是给顾姨娘的。 但真论起来,马姨娘说的也没错,相爷的确是没直接说给顾姨娘,只说送到这个院子里。 想到马姨娘能搬到顾姨娘处,差一点还抢了顾姨娘的正屋,管事婆子最后终究没开口阻拦。 看着马艳珠点中的家什越发的多了,这是把好的全给挑走,管事婆子左右看了看,见马艳珠没注意到她,一转身进去禀报顾姨娘。 外面的动静不少,顾姨娘早就醒了,昨天她睡得晚,哭诉了大半个晚上,又是“担心”大女儿,又是怕怀的不太好,还说肚子有些疼,大早上跟姜寻承一起给老夫人请安后,她就回来休息,又睡了一会。 没睡多久,就让外面给吵醒了。 扶着郁妈妈到窗前,看着外面乱成一团,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管事婆子进门禀报此事。 顾姨娘扶郁妈妈到椅子上坐定:“马姨娘不管看中什么,就让她搬吧。” “姨娘……这……这是相爷特意给您送来的。”郁妈妈急了。 “让她搬,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把东西搬走。”顾姨娘道,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没成想这个不长脑子的马姨娘立时就给她送上门了。 “姨娘,要不要奴婢去禀报相爷?”管事婆子也替顾姨娘愤愤不平,这院子最初的管事婆子是郁妈妈,郁妈妈陪着顾姨娘离开,她才暂时顶上的。 以前也算是顾姨娘信任之人,否则也不会在郁妈妈离开之后,顶了上来。 “先让她搬,等她搬得差不多了,再去禀报相爷,就算是相爷的人不在,他身边的小厮也给叫过来一个。” 这事若是在以前,顾姨娘就直接把人处理了,但现在……在昨日看到自己被搬得几乎不剩下多少物件后,顾姨娘已经明白自己离开姜府的一段时间,府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早就不是自己当初掌控着的姜府了。 “姨娘放心,奴婢一会就找相爷身边的小厮过来看看,明明是给姨娘的东西,马姨娘居然还上来抢。”管事婆子愤愤地道。 “定下的喜房不是我这里,却偏偏相中我的正屋,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说不定还真的让她给占了我的屋子!” 顾姨娘眼中泛起一股阴沉的冷意,她没想到自己回府居然还要和一个姨娘斗,甚至还差点让一个新人爬到自己头上,同住一个院子,马姨娘她是必然要压下的,就这几天得想法子把马姨娘赶走,相爷对马姨娘住过来也极不满意。 这又得说到孔太夫人了…… 看起来,自己得找时机见一见孔太夫人,好好地和孔太夫人说道说道,免得孔太夫人一口咬死自己。 自打之前的事情算是一拍两散之后,顾姨娘没打算再联系孔太夫人,现在却不得不想着怎么联系孔太夫人,怎么收买孔太夫人。 若无孔太夫人在,孔氏算什么?马姨娘就更不用说了!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马姨娘。 马姨娘就像是扎在她身上的一根针,狠狠的忆在她的身上,只要让马姨娘在自己的院子里,自己就多有不便。 这根针还得早早的拔了才是…… 越晚越要花费大力气!应当就在这一、两天大之内,现如今马姨娘自己撞上门来了。 “既然她想要,让她挑,等她挑好了,再搬给我。”顾姨娘的目光透过窗口,阴沉沉的落在窗外的马姨娘身上。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不到马姨娘的全身,只看到马姨娘的衣裳一角。 处理了这个蠢货马姨娘,她才可以有精力全力对付姜锦心,女儿现在就要有大出息了,而她也准备了后手。 西彰侯府,还有西彰侯府的要求…… 顾姨娘没派人出来拦,马艳珠挑的欢喜,原本还是想换下几件的,没成想这件看着不错,那件也不错,她的屋子里还很空旷,不少物件都可以,满院子的家什都很不错,马艳珠眼睛转了转,觉得都换了才好。 把自己屋子里的家什换给顾姨娘,顾姨娘也不吃亏,大家都是姨娘,原本就应当一视同仁。 “姨娘,府里过来统计您这里昨日损伤的人过来了。”丫环过来禀报。 马姨娘正在挑选面前的两把椅子,看着就比自己屋子里的好,既气派材质也是极好的,忽听到丫环的禀报声,愣了愣。 再回头看到杨柳带着一个婆子过来。 “见过马姨娘。”杨柳行礼,而后退了一步,让出她身侧的人,“马姨娘,您这里要更换什么,都先记录下来,到时候府里一并采购。” 杨柳说完,看了看面前一院子的家什,随口感叹道:“这些都是相爷给顾姨娘准备的吗?这么快,这还没到中午。” “给顾姨娘的?”马艳珠握了握拳头,火头又要往上涌。 杨柳似乎这才发现她脸上的不妥,狐疑地看了看她,然后又看向正屋方向,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马姨娘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马艳珠矢口否认,杨柳现在这么直白的跟她说这事,她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这让她抢还是不抢? 看向杨柳不免带了怒意。 “马姨娘放心,我们也会很快的。”杨柳笑吟吟的道,仿佛没看到马艳珠这会对她的迁怒“您和顾姨娘两个住在这里,往日习惯可能会有许多不同,您若是住不惯,还是可以回到原来的院子,那边清静宜养生,平时也没什么事情,相爷的意思,那边还暂且留着便是。” “对,那边依旧空着,马姨娘若是不喜欢这里,还可以回去住,相爷特意吩咐的奴婢。”跟着一起来的婆子随口附和。 这话的确是今天早上姜寻承派人吩咐的。 “相爷就是担心马姨娘住得不适。”杨柳再一次感叹。 “那一处是极好的,之前就是相爷挑的。”跟着过来的婆子又随了一句。 几句话,如同一盆盆冷水从头浇下来,透心凉! 原本脸色暴怒的马艳珠脸色大变…… 第一百六十二章、点拨 - 掌上锦心 - 帘霜 特意挑的,特意给她留的,又是偏远又离相爷极远。 住不惯就回去?已经吩咐下人都准备着。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 若是回去她哪还有脸呆在府里? 昨天是借了孔太夫人和大姐的势,好不容易搬进来的,比起那处的院子,在这里才会经常看到相爷,这一处甚至比孔氏的院子离相爷的更近。 在这个位置她才可以跟顾姨娘争宠,她不能离开这里,再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就算她再不承认,也知道顾姨娘的厉害。 现在还不到一天就闹起来,重新搬回去,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身子仓皇往后退了退,退得太快,脚下一滑,竟是扭到了,惊叫一声,身子就往边上就倒。 杨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马姨娘,没事吧?” “我……我的脚扭了。”马艳珠脸色痛苦的道。 “快……快扶姨娘进屋休息。”杨柳招呼没反应过来的丫环。 马艳珠的丫环,这才反应过来,扶住马艳珠的另一边,两个人一起半扶半抬地把人给弄屋子里去。 “马姨娘,要不要请大夫?”看到马艳珠痛得苍白的脸,杨柳提议。 “不……不用。”马艳珠这会已经缓过来不少,其实就是心神剧震之下,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坐下已经没那么痛了。 “姨娘伤得这么重,真的不需要请大夫?”杨柳不安地道,又看了看马艳珠的脚,“一边顾姨娘处会有大夫过来,马姨娘一并看看可好?” “好!”几乎是下意识的,马艳珠立时就同意了。 “姨娘先休息,奴婢去问问大夫的事情,一会顾姨娘看过大夫,姨娘也看一看,至于您屋子里有什么缺损的,让人检查好了,一并报上来,可好?”杨柳伶俐地安排事情。 “好。” 马艳珠这一次没拒绝。 杨柳去安排大夫的事情,马艳珠这会也缓了过来,伸手捂着胸口,平了平呼吸,看向身边的丫环,道:“方才搬进来的两件,全搬回去。” 她方才还没来得及把相中的全搬进来,也就只搬了两件,自己屋子里的两件还没有搬走。 “姨娘?”丫环一惊。 “让人搬了。”马艳珠一咬牙,道。 丫环不敢再问,忙唤人把方才相中的两件重新搬了出去。 再回身看了看脸色阴沉的马艳珠,不安地道:“姨娘……为何又把东西还了回去?” “我若搬了顾姨娘的东西,顾姨娘会不会闹?”马艳珠反问,脚稍稍落地,已经没那么痛了。 “会闹,昨天晚上她还闹得那么起劲,一个老姨娘怎么有脸做这种事情,而相爷还居然真的……会过去。”丫环云珊是跟着马艳珠一起过来的,说起这事也觉得憋屈不已,往院外横了一眼,“昨天她有脸做这事,今天姨娘也可以抢她的家什。” “不行!”马艳珠摇头 “姨娘?” “我才进门一天,若真的抢了,顾姨娘说不得就会扯着这个理由,再借着她肚子不适之类,把我赶走,老夫人和相爷……应当是不愿意我搬到这里来的。至少……至少现在不行。”马艳珠咬牙道。 她方才也是这么想的,但在杨柳和婆子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她突然就清醒了。 她现在还不能闹,她现在不得宠。 顾姨娘这个老贱人居然在昨天晚上就抢了她的风头,若今天自己明抢了她的物件,一会必然会找相爷哭闹,而且她还怀孕了,昨天晚上就说是肚子疼,今天再闹一出,怎么办? 如果她才搬来一天,就让顾姨娘给赶走,以后在姜府她也没办法立足了。 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她才突然间冷静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不换了?”云珊傻眼了。 “先不换。”马艳珠一咬牙,抬了抬腿。 云珊忙取了一个小几子过来,让她搭一下脚。 “我伤了脚,她要看大夫,我也要看。”马艳珠看着自己的脚道,“进门第一天,我还为了帮顾姨娘挑合适的家什,伤了脚。” 马艳珠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理由,咬咬牙,用力地握了握手,“我不能急的,我不能再回去那处院子的。” 听说那一处所有的物件都准备着,依旧是她之前搬出时的样子,马艳珠就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闹事。 相爷还在怪大姐和孔太夫人,正在找理由把自己给撵回去。 她不走,她不能走,这几日她不但不能闹事,还得先稳住…… “姑娘,为何不让马姨娘去闹?”杨柳把事情禀报完后,诧异地道。 眼看着今天相爷回府就要热闹了。 “先等等,马艳珠根基未稳。”姜锦心不急不躁的道,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一小块桌屏,不大,胜在精致。 简单的图案不出色,但也很雅致,只一眼看上去,便是赏心悦目。 她的绣工是孔氏教的,孔氏自小便是一个安静的性子,是安信侯府三位姑娘中最静得下来的一位,因此绣工也是最好的。 “姑娘是让马姨娘先在院子里站稳了再说?但如果杨柳说了,她还没想明白呢?”青禾眼睛一闪,道。 杨柳最多就是暗暗地提个醒,这位马姨娘不一定能立刻明白过来。 “她能懂!”姜锦心笑了,马艳珠可不只是现在众人看到的模样,顾姨娘一回府,她立时显得弱势了许多,之前闹腾的事情也是以安信侯夫人为主,于她干系不大。 “她能进这姜府,凭的可不只是运气!当然她要是真的不清醒,真的以为她背后有安信侯府,就可以在姜府为所欲为,那么迟迟早早……都是这么一个下场。” 马艳珠如果真的这么蠢,现在被顾姨娘直接按下,她也不会在意! “奴婢走的时候,马姨娘已经在让人把才搬进去的家什搬出来了。”杨柳道。 姜锦心看了看窗外:“行了,至少这一次马艳珠不会被赶走,再住一段时间,适应了之后,就更不可能会被赶走,除非就在这几天。” 这几天,顾姨娘会急的。 若这几天一直赶不走,再想赶走,除非马艳珠犯了大错。 马艳珠在院子里扎根,顾姨娘忍不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回府,先去看了老夫人,之后就准备去看顾姨娘。 才到院门前,忽然看到一个丫环从门里面冲了过来。 喘着气向姜寻承行礼:“奴婢见过相爷。” “何事?”姜寻承看了一眼云珊,认出是马艳珠的丫环,淡淡地道。 “相爷,我们姨娘在帮着顾姨娘搬家什的时候,扭了脚,现在站不起来了。”云珊眼眶都红了。 “伤了脚?”姜寻承皱了皱眉头。 “相爷您还是过来看看吧,大夫说……说姨娘伤得厉害。”云珊抹起了眼泪。 见她如此,姜寻承不置可否地点头,跟着云珊往偏房过去。 春巧来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姜寻承去了马姨娘的屋子,气得狠狠一跺脚,她是顾姨娘的贴身大丫环。 往日里相爷进了院子必然会看顾姨娘,无需她在这里守着。 倒是没想到那边的贱丫头居然就一直候在门口,还让她抢了个先。 人已经过去了,无奈只能先回去禀报顾姨娘,下一次她也得早早的候着才是,绝对不能便宜了抢人屋子的马姨娘。 偏房里,马艳珠哭的梨花带雨,斜靠在床上,一袭简单的衣裳,束着纤腰的腰带也只是随意的扎了一个结,半松半垮却越发的衬得腰肢纤细,脸上薄施脂粉,苍白中透着柔媚,一双眼盈盈地看着姜寻承,即便姜寻承进门满心不喜,脸色也稍缓了一下。 在床边坐下,看了看她抬着的脚,温声道:“怎么回事?” “妾身给夫人请过安回来,看到满院子的家什,以为是相爷替妾身更换昨日损伤的,就让人抬了两件进来,没成想管事的说是给顾姨娘的,妾身就又让人抬了出去,之后怕顾姨娘多想,帮着人给顾姨娘屋子送进去,没成想……不小心伤到了脚。” 马艳珠委屈地道,声音渐渐哽咽。 “这些都是下人的事情,你去忙乎这个做什么?”这话当面说,姜寻承也有些尴尬,缓声道。 “妾身就怕……顾姨娘不喜,昨天……的事情,也不是妾室的意思,不知道姐姐和孔太夫人为何……一定要妾身住到这里来,又遇到顾姨娘回来,妾觉得对不住顾姨娘。”马艳珠低下头,惶恐地道。 昨天出面闹的是孔太夫人,还有她的好大姐。 她作为新人,是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的。 见她如此,姜寻承脸色越发的和缓了:“这事也怪不得你,既然搬过来了,以后和顾姨娘好好相处。” “妾会的,妾就担心顾姨娘会不会……不喜欢妾。”马艳珠满脸不安,抬起一张粉嫩的小脸,含泪眼巴巴地看着姜寻承。 “不会的,顾姨娘心性温柔,是个好性子的,你们两个会合得来的。”姜寻承道。 “相爷说的是,妾一定会和顾姨娘好好相处的。”马艳珠娇声道。 年轻温柔的女子,满眼柔情的看着自己,眼底俱是自己的倒影,可见是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姜寻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顾姨娘,那会他才进京,就算是考中了二甲第一名,也为京中的权贵看不起。 三鼎甲高高的在自己上面,相比起三鼎甲,自己这个二甲第一,根本不在那些人的眼中。 这个时候遇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柔婉女子,遇到一个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可怜女子,怎么会不怜惜! “相爷?”见姜寻承发呆,马艳珠小心翼翼地低唤了一句。 姜寻承回过神,“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这几天大都不能动,得躺着好好养养,否则可能就真的……不太好,瘸了。” 马艳珠眼泪又要落下来,声音渐渐哽咽,看着就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妾身……妾身害怕。” “没事的,这几天就好好躺着,需要什么就吩咐人去做,不会有事的。”姜寻承温声安慰道。 “妾……知道,妾会好好地躺着,哪里也不去!”马艳珠柔顺之极,含泪看着姜寻承,“妾以后就只有您了。” 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姜寻承皱了皱眉头。 “相爷,我们姨娘请您过去。” 门口忽然传来春巧的声音。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顾姨娘。”姜寻承站了起来,道。 说完也不待马艳珠回话,转身离开,气得他身后的马艳珠眼底怨恨,这一刻差点没绷住,顾姨娘这个贱人,还真有脸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还做了一次又一次…… 正屋内,顾姨娘也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姜寻承,她扶着郁妈妈过来,而后推开郁妈妈给姜寻承行了一礼:“见过相爷。” “现在怎么样了?” 姜寻承看了看她的肚子,温和地道:“你身体不好,先坐下说话。” “大夫说要好好养着,不能动怒、激动。”顾姨娘柔声道,在姜寻承身边坐下,“可我担心大姑娘,她……她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姜寻承道。 “可是……” “好了,这话我昨天已经跟你说过数遍了,怎么还不放心。”姜寻承不耐烦地打断了顾姨娘的话。 “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大姑娘。”顾姨娘落泪,“她怎么敢……她怎么就敢……” “好了,你也别哭了,玲珑要进二皇子府上是肯定的,但是……”姜寻承按了按眉心,不确定地道,“就怕是庶妃之位……” 就看这位二皇子给不给自己面子了!这事姜寻承心里没底。 “相爷,玲珑救了二皇子,只能以庶妃之位进皇子府吗?”这比顾姨娘想的低了,最起码应当是侧妃。 救了皇子那么大的恩情,就算不是正妃,也得是侧妃。 “如果没有之前闹出的事情,玲珑这一次必然是以侧妃之位进的皇子府,但现在……”姜寻承被宣进了宫,说的就是此事,“现在还真不好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恐怕只能以普通的妾位进皇子府。” “我可怜的大姑娘。”顾姨娘又落泪了,“都是西彰侯府害人,如果不是西彰侯,大姑娘怎么会传出那样的名声。” 说到西彰侯府,姜寻承又是一阵沉默,这事还没有解决,西彰侯府要的不少…… 第一百六十四章、用姜锦心给女儿换利益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莫不是西彰侯府又闹什么妖娥子不成?”顾姨娘不动声色地把话带到西彰侯府上。 “要大的店铺,还要赔偿一笔银子。” 姜寻承道。 顾姨娘抹了抹眼泪,恼怒之极:“相爷……他们……凭什么要的这么多,西彰侯出事,也不是您的事情,怎么就……怎么就成了我们的事了?他害了大姑娘不说,现在……现在凭什么敢要这么多!” “西彰侯……不一样。”姜寻承道。 “相爷哪里不一样了?不就是一个已经败落的侯府吗?我听说是和义阳伯府差不多的,上下几代人都没有特别出息的,也就是占着人多罢了。” 顾姨娘不解地道。 西彰侯的子嗣不少,孙子辈现在也有出仕的。 “你不懂的。” “相爷,可是……可是大姑娘都让他们毁了。”顾姨娘眼泪落了下来,委屈地道,“如果不是西彰侯闹这么一出,大姑娘现在就算是以侧妃进的二皇子府,以后皇子妃也会高看她一眼,不只是皇子妃,皇后娘娘和皇上也一样会如此。” 这话让姜寻承想起孔侧妃。 明面上是孔侧妃,但她这个侧妃比同于正妃,生下的子女都占了一个嫡字,就冲这一点,姜寻承眼中就闪过一丝恼怒。 这里面的关系可大了! “相爷,西彰侯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何……为何皇上会对他们府上宽厚至此?”顾姨娘抹了抹眼泪,又问道。 这会屋内也没旁人,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西彰侯当年行事对皇家极有利,就算他再没出息,皇上也得把他供着,他伤了……的确是因为我的事情,眼下需平息了才是,只是他们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姜寻承想到这事,心里一阵恼意。 现在的西彰侯是原本的西彰侯世子,如今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他承爵,倒是没想到他居然紧咬着自己不松口。 “相爷……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顾姨娘咬咬唇,欲言又止,很是不安。 “你说!” “相爷……听您这么说,西彰侯是有大功劳的,他那么大的功劳,连皇上都要偏袒如此,当初……就没有些什么好的给他们府上吗?”顾姨娘柔声道,满脸疑惑,表现得天衣无缝。 姜寻承心头“咚”的一下。 “相爷,如果……如果我们和西彰侯府重新交好,他日……大姑娘在二皇子府上……会不会……更得二皇子器重,会……会再升一升位份,若大姑娘再生下子嗣,将来……将来……”顾姨娘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姜寻承心头“咚咚咚”的跳,跳得比往日更急速,以前他不会朝这方向想,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有关系了。 大女儿要进二皇子府,如今太子快不行了,这个时候……二皇子最有可能,但这也只是大家暂时看到的,最后二皇子走到哪一步还真不一定,如果……自己给二皇子增添胜算,女儿最后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相爷,先皇会不会给西彰侯府……一些保命的东西,或者……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好东西。” 顾姨娘还有猜测。 姜寻承心头已经热了起来,如果西彰府这么有用,的确不宜过多地得罪,那就真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了。 不但不能结仇,最好还是结亲。 西彰侯府很有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而且还是先皇赐下的,那就更有力度了,这对以后的姜玲珑可能有着天翻地覆的作用。 “相爷,我听说……现在的西彰侯世子,还是不错的……如果能和他结亲,西彰侯的一切……我们就可能用上。”顾姨娘低声提议道。 原本的西彰侯世子承爵,世子之位让给了嫡长子。 这位西彰侯世子还没有娶妻,听说府内的妾室倒有不少,就身份而言,和姜锦心是配的,比起之前的老西彰侯,很明显现在的西彰侯世子才算是年纪相当,两家结亲也不是不可以,不会让人诟病姜寻承。 “相爷!大姑娘现在已经有了一份救命之恩,若再和之前的事情扯开,所有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那大姑娘的名声就会好起来,再有西彰侯府的助力,二皇子更会高看大姑娘一眼,以后……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提升一下大姑娘的身份,即便是皇子正妃也是可行的。” 顾姨娘继续道。 所谓再提升一下身份,当然是提她到嫡女。 她就不信相爷不动心。 姜锦心不愿意嫁给老西彰侯,现如今她看姜锦心哪里逃?姜锦心的存在,就是给女儿换好处。 用姜锦心给女儿换利益,天大的利益,相爷会动心,老夫人他会动心…… 等姜锦心的事情定下来,就是孔氏的死期了! 相府嫡女,又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暗中还有西彰侯府的助力,这份助力说不得还挺大,就是不知道先皇赐给了老西彰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这份东西总得传到西彰侯世子手中,若是嫁了二女儿,也就是落到二女儿手中。 姜寻承也觉得这份东西,很有可能对大女儿有很大的助力。 这么一想,和西彰侯府的事情,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相爷,我们姨娘的脚疼得厉害,您……您过来看看吧!”门外忽然传来丫环焦急的声音,姜寻承一愣,而后眉头不悦地皱起。 顾姨娘也是一愣,她是真没想到马艳珠居然也敢派人过来,而且还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相爷就要同意了! “相爷,您……您快过来看看我们姨娘吧!我们姨娘……我们姨娘脚疼得厉害。”听到里面没动静,云珊抹起了眼泪。 姜寻承额头上青筋狠狠地跳了跳,蓦地站了起来。 “相爷!”顾姨娘也跟着站起,眼底委屈。 “行了,你也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姜寻承平了平气道,昨天晚上后半夜他是宿在顾姨娘这里的,真说起来他今天也的确应该是去马艳珠处,“你身体不好,多注意休息,其他的别乱想,我会想办法的。” “相爷!”顾姨娘含泪。 “她毕竟是才进门,昨天晚上……也得和她解释一下,我先去看看。”姜寻承安慰顾姨娘道,说完拍了拍顾姨娘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姜寻承离开,顾姨娘气得狠狠一跺脚,她就知道马艳珠留不得。 “姨娘,要不要奴婢一会再去喊?”春巧从门外进来,很是不服气,看了看窗外,窗外云珊已经引着姜寻承去了偏房。 “不用!”顾姨娘冷声道,缓缓的坐了下来。 “姨娘,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边做妖?”郁妈妈和春巧一起进门的,这会也看向窗外,神色不善,她们都是顾姨娘的心腹,顾姨娘好了,她们才会好。 “这个贱人。”顾姨娘咬牙。 从来都是她把相爷叫回来的份,现在居然有人把相爷从她这里叫走。 自打进了姜府,内院除了老夫人,她就是头一份的,怎么容得了有人跟她做同样的事情。 “姨娘,怎么办?” “她住的偏房,全搬了新的吗?”顾姨娘忽然看向春巧,马艳珠搬过来的时候,春巧是在的。 “没有全搬的是新的,偏房原本是有家什的。”春巧想了想摇头。 “她的嫁妆呢?” 其实一个妾室原本是没嫁妆的,但马艳珠身份不一般,当时老夫人也同意给她送了点聘礼的,所以马艳珠有嫁妆。 “偏房再过去一间,原本是住了丫环的,后来府里人少了,姨娘这里也被带走了几个,屋子就空了出来,如今放置着马姨娘的那些所谓的嫁妆。”春巧不以为然地道。 “没人看着?” “没人看着!”肯定的回答,“就是上了锁的。” “还是之前的那把锁?” “就是之前的,马姨娘向管事的妈妈要了钥匙过去。”春巧一一回答。 顾姨娘脸上露出冷笑,看向郁妈妈:“我记得……我这里还有一把钥匙的。” 郁妈妈点头:“姨娘这里是有一把钥匙,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把我之前做的物件放进去,便宜她了,原本还不是给她用的。”顾姨娘冷声道, “那二姑娘处……” “进宫……可不都全是好事!你替我去义阳伯府走一趟。”顾姨娘微扬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狠毒,“就算救了六皇子又如何!哪有我儿厉害,救的是二皇子!” 那日她离开二皇子府,还帮女儿偷偷送了一封私信出来…… 云珊心情不错,让大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好菜,送到马姨娘房中。 看着一份婆子、丫环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越发的高兴。 一向得宠的顾姨娘又如何?相爷现在还不是留在自家姨娘的屋子里? 顾姨娘的院子里,原本是有小厨房的,只是这段时间顾姨娘不在,小厨房也熄了火,之后府里又少了不少人,顾姨娘院子里下人不少,有被送走的,也有分配到其他地方的,一时间小厨房也没了人。 再加上顾姨娘才住进来,还没来得及说小厨房的事情,现在还不能用。 置办酒席之事就全赖大厨房了。 好在听说是相爷要用,大厨房的不敢怠慢,马上准备起来,并且保证一会送到马姨娘处。 云珊很得意,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离开。 天色暗了下来,有些地方已经挂上了灯笼,云珊还要回去伺候马姨娘,脚下匆匆,转过月洞门的时候,没提防直接就撞上了斜对面冲出来的人。 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看她以后还怎么肚子疼!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有没有长眼!”云珊扶着墙,一边站起来一边斥道。 “你这么急干什么?大晚上的跑来跑去吓死人。”对面的人态度也不好,扶着脚边的树也在起来。 “是你没长眼。” “你的眼在哪里?” “哎,你怎么说话的,明明是你冲出来撞到的我。”云珊恼了,伸手一把拉住对面人的手,“走,我们找主子评评理去,你自己没长眼睛冲出来撞了人,居然还怪我!” 被她手一拉,对面的人抬起头,就着昏黄的光线,云珊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丫环的脸,一惊,手不自由主的落下。 “青禾?” “是我……你是……马姨娘的丫环?”青禾一手扶着腰,这会也算是认出对面的人了,没好气地道,“你大晚上的跑什么?知不知道要撞死人的。” “我……我们姨娘有要紧的事情吩咐我去办。”对面是青禾,二姑娘身边的得力的大丫环,云珊真不敢再横了,扶着墙委屈地解释。 方才撞得不轻,这会还得站着缓一缓。 “再有事,你也不能大晚上地乱跑。” “是……我方才真没注意。”云珊不得不示弱,没敢再争方才是谁撞过来的,其实分明就是对方撞的,但她又不敢直指。 “你们姨娘出事了?”青禾看样子是撞得真不轻,手撑着腰一直在揉,也没动地方,应该也是要缓缓的意思。 云珊方才磕到脚了,这会脚也疼,身上也疼。 “我们姨娘没事,相爷在我们姨娘处,要大厨房送一桌子酒菜过去。”云珊蹲下捏了捏脚,一边随口道。 “听说……昨天晚上……相爷没在你们姨娘处?”青禾左右看了看,忽然揉着腰也蹲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云珊一愣,蓦地恼了:“谁这么胡说的,昨天晚上明明相爷是在我们姨娘处的。” 若是让人知道昨天晚上不在,会让人看轻姨娘的。 “不是吗?都……这么说的,我今天听到不少府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事。”青禾压低了声音道。 云珊脸色暴红:“她们都胡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 “我其实也来府里没多久,但我听说顾姨娘才是最得宠的,这府里谁也比不上,连顾姨娘生的大姑娘都很不一般……你们姨娘……你们姨娘……” 话说到这里再没说下去,很是犹犹豫豫的样子。 “都说我们姨娘不得宠?”云珊气得咬牙,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已经全府都知道,不用说必然是顾姨娘身边的人传出去的,甚至可能是顾姨娘故意这么传的。 “马姨娘还是小心一些的好。”青禾看了看云珊暴怒的脸,道,“你们姨娘的大姐是我们姑娘的舅母,不管从哪一点上看着,都是一家人。” “我们姨娘也是这么想的,侯夫人一再叮嘱我们姨娘要对二姑娘和夫人好。”云珊忙接话道。 有些事情主子之间不方便说,丫环间就没那么多的计较。 “我们主子也希望马姨娘好,府里现在都在传昨天的事情,我们姑娘压下了一部分,但有一些,实在是没办法。”青禾提点道。 “多谢二姑娘,就知道二姑娘是个好的,我们姨娘委屈,是那个……太过分了一些,我们……我们姨娘年轻,脸薄,否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云珊道,这会是把青禾当自己人,有些话也就直言了。 “这是说……是真的?” “真的!”云珊肯定地点头。 “那你们可要小心一些,特别是这几天。”青禾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什么意思?”云珊没听明白,愕然地道。 “你们姨娘原本的喜房现在还在,听府里主子的意思,这两天如果住得不习惯,就再搬回来,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一样,就怕你们姨娘这几天出事,你们姨娘能搬进去,还是侯夫人和孔太夫人的意思。” 青禾道。 云珊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 今天姨娘没再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以为不闹就没事了,现在突然觉得就算自己不闹,顾姨娘呢? 顾姨娘就愿意让自家姨娘一直住在这里? 之前姨娘服侍夫人的时候,连相爷的影都看不到,想见人还得出去拦,现在顾姨娘这里,相爷一回来就过来,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早早的守着,云珊觉得那会相爷要去看的是顾姨娘,而不是自家姨娘。 甚至到最后,还是自己去喊了相爷,相爷才过来的。 “我……我们姨娘……不安全?”云珊一把拉住青禾的衣袖,急问道。 青禾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如果……要赶你们姨娘走,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这以后如果呆习惯了,就不会有谁把你们赶走了。” “那……那怎么办?”云珊慌了,使劲地扯了扯青禾的袖子。 青禾被拖得差点摔了,一把扶着边上的墙,道:“你……你别扯,再扯我又要摔了,方才摔得脚痛,我这会还得缓缓再走。” 云珊手一松,慌不迭地道:“青禾姐姐,你说说……我……我们姨娘要怎么办?” “我一个丫头能懂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姨娘是孔太夫人送进来的,和我们姑娘是一家人,才提醒你一番,至于其他的……我就是一个丫环,我能懂多少?不过……”青禾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不过什么?”这里话里有话,云珊哪里能放过。 “不过……你们姨娘多注意一下自己的东西,那种……对顾姨娘有害的,或者让顾姨娘不适的,当然也有可能对你们姨娘不利的东西,都得收了收,好好查一查。” 青禾提点。 “我们……我们姨娘才住进来,哪有什么东西?”云珊一时茫然。 “怎么没有,你们姨娘有没有嫁妆?你们姨娘住的屋背后查一查,嫁妆查一查,甚至一些其他可能的物件全查一遍,在睡前查了再说,免得一会半夜再闹,听说昨天晚上你们那边就是半夜闹的。” 青禾不以为然地道。 一句话提醒了云珊,连连点头:“对……对,我们姨娘是有嫁妆的,这些嫁妆我们姨娘都收起来了,我一会……就去查一遍。” 这算起来的确是马艳珠的物件。 云珊之前是真没想到,只想到马姨娘现在住着的屋子。 “总是要小心一些才是!”青禾扶着腰又站了起来,脚下踢了几下,发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才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小心一些就行。” “好,我……我回去就查,前前后后全查。”云珊也跟着站起身。 眼看着青禾离开,她也动了动腿,好在痛得不是很厉害,应该不是大问题,找了找方向,转身就走,这事她得跟姨娘说。 越想越慌,越想越不安。 府里不少人等着看姨娘的笑话,不能搬,绝对不能搬…… 马艳珠心情不错,白玉一般的手端着一杯酒,送到姜寻承面前,灯光下,女子娇媚的脸别有一番韵味。 打扮适宜,容色秀丽妩媚,眼底盈盈的俱是自己,这让姜寻承很是受用,接过一杯酒,喝了一口。 酒色浓郁,很是不错,看看外面天色不早,姜寻承放下酒杯,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的他,摆摆手,让撤了席。 “时候不早了,也该安置了。”说完看向马艳珠的脚,“你的脚没事吧?” “相爷放心,大夫让我好好养着……就说没事。”马艳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那就安置了吧!”姜寻承道。 马艳珠一脸娇羞地点头,扶着桌子想站起来。 “相爷,我们姨娘……姨娘肚子又疼了。”屋外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马艳珠扶着桌子的手差点松了,牙齿紧紧一咬。 姜寻承皱皱眉头,道:“进来说话。” 等在外面的春巧抹着眼泪就进来了:“相爷……姨娘……姨娘肚子又疼了!怎么会这样……郁妈妈说之前是没有的,就是……昨天回来后,突然间……就很不适,现在……现在姨娘痛的脸都白了,奴婢……奴婢们怕出事。” 姜寻承站起身:“我去看看。” 而后看向马艳珠:“我先去看看……一会再过来。” 昨天晚上一去没回来,姜寻承也觉得不合适,今天晚上原本也有补偿的意思,没成想顾姨娘肚子又疼了。 这接二连三的肚子疼,姜寻承也有些不喜。 “相爷……妾身等您。”马艳珠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艰难的要给姜寻承行礼。 “自己还伤着,先安置吧!”姜寻承道,说完手往后一背,跟着春巧离开。 “姨娘!”云珊上前一把扶住马艳珠。 马艳珠抬起头,怨恨地看向窗外,窗外是姜寻承走过的背影:“这个贱女人!” “现在……怎么办?”云珊慌乱地道。 “等!”马艳珠重新坐了下来,“就看这个贱女人要闹到什么程度,明天……就让人换了钥匙。” 没成想这个下贱的女人居然这么狠。 如果不是云珊回来提醒,她真就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了。 “让人把酒席撤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她过来。”马艳珠眼底怨恨,手用力地握着桌子的一角,“肚子疼?我看她之后还怎么肚子疼!” 第一百六十六章、进宫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进宫的日子到了。 穿上新置办的衣裳,是老夫人才吩咐定制的,这让老夫人很满意,看着姜锦心的目光中有了怜意。 这段时间姜锦心长得很快,肉眼可见的高了一些,身型拔高,整个人看着越发的出色。 嫡女,还是一个长得容色过人的嫡女,而且还救了六皇子。 最主要的还是一个孝顺、听话的人。 这样的一个孙女嫁进西彰侯府是亏了,关乎西彰侯是不是得到先皇的什么旨意,或者对大孙女有用,也或者可能没用。 老夫人更觉得没用的可能性大,对西彰侯有用的,不一定对二皇子有用。 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的可能,嫁这么一个听话的嫡女出去,老夫人是不认同的,也因此对于姜寻承的提议并不认同。 驳回了姜寻承的意思,老夫人有更大的想法,也更明确能对大孙女有用一些。 一个西彰侯府,不值当的! 现在看着眼前的二孙女,怎么看怎么满意。 “进宫之后,不能乱走,宫里规矩更大,跟紧了人才是,切莫惹出事情,宫里的事情,你父亲也帮不了你。” 老夫人说道。 “祖母,孙女明白。”姜锦心恭敬地道。 “如果看到六皇子,问问六皇子的眼疾如何,总是因为你当时来得不及时,让六皇子伤到了眼睛。” 老夫人继续叮嘱。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姜锦心却仿佛没听出什么似的,不管老夫人说什么,一一点头依从。 看看时候不早,老夫人也没再留她。 姜锦心带着青禾离开。 她一走,老夫人的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笑意从脸上退去,和江妈妈道:“顾姨娘最近是闹的越发的不成体统了,一会肚疼,一会查院子,她这是想把人赶出她的院子。” 江妈妈知道老夫人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老夫人,这事可能真的也是一个意外。” “什么意外?第一天晚上,肚子疼,把人叫走了,第二天晚上又来,也不知道寻承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信了她,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冲撞了她,还是在她这个院子里的,就这么一间间屋子的查看。” “可是有什么了?什么都没有?还把人送过来的嫁妆全翻乱了,她是真拿捏着寻承对她是千依百顺。” 说到这事老夫人也是有气。 马艳珠住到顾姨娘处,虽说和原本想的不一样,但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人也已经搬过去了,还折腾什么? “相爷对顾姨娘一直很好,还有大公子。” 提到姜霖寒,老夫人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现在还闹什么,这府里的一切以后都是寒哥儿的,她一个寒哥儿的生母能差得了?折腾来折腾去的,差点连玲珑都跟着出事,如今玲珑也算是苦尽甘来,她却还是这么不识体统。” 江妈妈出言安慰:“老夫人,您也不必太生气,这一次您了警告了相爷,相爷那天之后就没再过去过,应该也是恼了!老奴觉得那天的事情也不算是坏事,至少两个人现在算是和睦相处了。” 老夫人又是长出一口气:“希望如此!” “夫人身体也好了许多,以后两个姨娘也安安份份,大公子和大姑娘现在又都出息了,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面。” 江妈妈挑老夫人爱听的话说。 这话说的老夫人还算满意,当下点了点头:“如今就看……锦心的了。” “老夫人觉得有没有希望?”江妈妈是知道老夫人心思的。 “应当有吧,六皇子也算是废了,不可能再争皇位,但听说皇上对他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太子殿下对六皇子极好,若他能支持……好处自然比西彰侯府那边的什么虚无缥缈的所谓先帝留下的恩旨实在太多。” 说起这事,老夫人又不满了:“这事是在顾姨娘回来后才有的,说不定又是顾姨娘的意思,也不知道寻承相中了她什么,当初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而且还……无媒苟合,怎么就迷得他失了心窍。” 对于这一点,老夫人是最看不惯的,无媒苟合还连累儿子的品性。 “老夫人,顾姨娘进府这么多年还算是规矩的,之前帮着管家也是极好。”江妈妈不敢再说这话题。 这话关乎的不只是顾姨娘,还有相爷。 “还有西彰侯府……要的这么多,怎么行!”老夫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又换了个话题,这事现在也僵持不下。 “老夫人的意思是……” “先看看玲珑的意思。”老夫人道,大孙女现在前途无限,若她向二皇子开口,事情应当不会这么困难…… 姜锦心坐了马车到宫门前,下了马车进宫门,穿过宫道进到里面,换了小轿进宫。 今天停在门口的宫轿居然不少,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有两位世家千金上了宫轿,回首间,后面也有人。 都是这个时候过来。 宫轿停下,看向对面牌楼上面的紫烟殿三字,一时间神色恍惚。 “姑娘。”青禾低声提醒。 姜锦心扶着青禾下了小轿,早有宫女等候在一边,向她们指了指方向,今天待客的地方就在这紫烟殿,和一般的宫殿不同,这里范围广,建筑都不多,也是御花园里少有的美景之一,主要是供后妃们赏玩的地方。 顺着九曲回廊过去,回廊两边假山流水,繁花似锦,正是春日最美艳的时候,春日在紫烟殿的确是最适合的。 一路过去,人越发地多了。 前面的回廊的转角处,有几位世家千金正在说话,或坐着,或站着,也有赏景致的,抬眼看到姜锦心,一时没人认出来,自打顾姨娘当了家,姜锦心就很少参加外面的宴会。 一个姨娘终究是不合适带着她出门。 也就少数的几次,老夫人出门的时候想到姜锦心,才会带上她,倒是姜玲珑平时就是会说的,很得老夫人喜欢,但凡老夫人出去,必是要带着姜玲珑的,这就显得姜锦心在他人眼中越发的生疏起来。 “这是谁?” “哪家的千金?” “好像……没见过,不认识。” “新到京城的?” 众人窃窃私语中,一位穿着黄色衣裳的少女,忽然站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公府贵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二姑娘!我就猜到你会来,就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慢。”黄衣少女笑着上前,很是亲善。 义阳伯之女梅玉温,果然是认识的。 姜二姑娘?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最近左相府上发生的事情不少,大部分和姜玲珑有关系,但隐隐的似乎和这位二姑娘也有关。 况且这位还救了六皇子。 众人不由地审视着面前的少女。 盈盈而立,羊脂白玉般的脸上,眸色若水,顾盼生辉,挺鼻樱唇,风姿秀雅,眉目间如画难描。 不少人的目光从审视变成了警惕。 左相府的二姑娘……看着就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梅姑娘。” “走,我们到那边去说话。”梅玉温笑着指了指一边的围栏,“上次,我哥的事……” 话说到这里,似乎自觉失言,忙用手捂住唇角,眼睛转了转笑了:“看我……说错话了,是我有事……我的事。” 这话比不说更让人觉得怀疑。 义阳伯世子的事情?听说义阳伯世子在左相府出了事情,之后义阳伯世子还和礼部侍郎之子大打出门,据说全是为了相府的大姑娘。 难不成这里面也有姜二姑娘的事情? 那就很让人觉得怀疑了。 姜锦心还没开口,有位穿着织金妆花缎衣裳的女子,忽然笑了,她斜坐在回廊的围栏处,抬眼看了看姜锦心:“听说义阳伯世子在左相府出了些事情,当天晚上义阳伯夫人和义阳伯带着义阳伯世子一起离开的,莫不是这……事和姜二姑娘有关系。” 这话听着很有几分挑衅意思。 姜锦心目光落下,正对上这女子的眼睛。 见姜锦心看她,她还颇为得意地勾了勾唇。 护国公府嫡女柳盈,护国公是大周两大国公之一。 另一家是明国公府,也是皇后和太子妃的娘家。 不过同为两大国公府上,护国公府是远远比不得明国公府的,但即便如此,两大国公府之一,也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义阳伯府上和左相府是什么关系,外面的人已经尽皆听说,怎么?柳姑娘还有不一样的传言?难不成府上和左相府的关系,这么密切?” 这一次说话的是一个红衣少女,缓缓起身走向姜锦心,左都御史之女冯兰,走过柳盈的时候,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嘲讽的意思明显。 左都御史之前差点抄家,谁也没料到突然之间,又官复原职,还重获恩宠。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之前左都御史府上出事,主要还是因为左都御史之间说错了话,没成想皇上最后还是放了左都御史。 “冯兰,你什么意思?姜二姑娘还没说话,你上来插一脚是何用意?”柳盈蓦地站了起来,恼怒地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姜二姑娘都没反驳,你反驳什么?姜二姑娘或者还不认识我吧,我是护国公之女。” 特意提到身份,是想拿身份压人。 左相府千金?凭一个据说是得了渔翁之利的软弱左相,着实让人看不上眼。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柳盈……她怎么会不认识! 冯兰走到姜锦心面前:“你不用怕,有什么话就直说。”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姜锦心的身上。 被这几个人扯入到事故的中心位置,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报以同情。 姜锦心看了看梅玉温,事情从根上来说是从梅玉温这里说起的,只不过眼下她却是站在一边,又是惶恐又是不安,对上姜锦心目光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愧疚。 愧疚? 这就更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了。 “冯姑娘稍待。”姜锦心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看向她,“柳姑娘,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梅姑娘告诉你的还是……说,柳姑娘听了别人三姑六婆的传言?” 梅玉温方才就坐在柳盈身边。 后面的一句话,更是毫不客气地嘲讽柳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位护国公府千金来者不善,姜锦心也没打算让着,今天若是自己忍气吞声,不但会让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甚至更会让人觉得可疑。 护国公府,顾姨娘上一世成了左相夫人之后,走得最近的一家,和护国公夫人姐姐、妹妹特别的亲热。 也不知道顾姨娘是怎么入了护国公府的眼,不只是护国公夫人,甚至还有护国公那位据说一直吃斋念佛,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太夫人,也和顾姨娘很投缘,逢年过节都会单独送上一份礼,竟是比安信侯府和顾姨娘还要亲近几分。 顾姨娘最后能强硬地逼自己出家,诬陷自己和人私通,有不少原因和护国公府有关系。 姜锦心永远记得那位太夫人看自己的目光,仿佛世间最肮脏的东西似的,活活打死杨柳时,那位国公夫人也一直在。 陪着顾姨娘,生生的打死了杨柳。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若是在我们府上,不说丫环得死,就连这主子……也是容不得的,妹妹就是仁善。” “你这孩子,就是过于的仁慈,让那些恶心的下贱玩意给爬到头上,若是在我们国公府,全部处理了了事。” 这是那位太夫人说的话。 吃斋念佛,更像是一个笑话。 那种时候,姜锦心不信她们看不明白,是真的傻!可偏偏她们一味地和顾姨娘站在一处,逼着她不得不往静王府过去。 那是她当时唯一的出路,唯一可以逃离姜府的出路…… 而这位护国公府的嫡女柳盈,自从和相府关系密切之后,没少折辱当时还未嫁的姜锦心,当时还在守孝中的姜锦心还曾经被她“不小心”从假山上推下来,那一次,她昏过去一个时辰,最后醒来,也不过是到老夫人面前道了个一个歉,只说不是故意的。 这事就算是完了! 毕竟以她的身份,老夫人怎么会追究? 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孙女,去得罪国公府的姑娘,在老夫人看来就是天大的笑话,犯不上,也不值当! 姜锦心这话说的很直,眼眸抬起,眸色若水,却是不闪不避。 柳盈愣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姜锦心敢上来就顶撞自己。 冯兰“噗嗤”一声笑了,“可不就是,柳姑娘最近听了这种不尽的传言,也不知道那些三姑六婆怎么到了柳姑娘面前的。” 说着看了一眼柳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姑六婆,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居然喜欢和三姑六婆说人闲言碎语,这就很让人觉得讽刺了。 “放肆!姜锦心……你……你怎么敢?”柳盈大怒,气得脸色爆红。 “柳姑娘,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姜锦心神色温和地道,语调温雅悠然,“我总得申明吧!不过……柳姑娘听到的传言,还真的都是三姑六婆传的……假的流言,真相是如何,柳姑娘还得多问问府里的长辈,也免得被那些三姑六婆给带了走了。” 姜锦心坦然地道,目光落在梅玉温身上,很是意味深长:“我不知道是谁和柳姑娘说了什么,不过……可能别人也没存什么好心,这里不是护国公府,总不能说柳姑娘说什么,别人就得认什么吧!” 最后一句话,姜锦心手一摊,很是无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说这宫里有人说你闲话,你觉得这宫里也有……”柳盈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待说到这里蓦的住口,背心处一阵冷汗。 差一点她就说这宫里也有“三姑六婆”,这是她能说的话吗?手用力的捏紧帕子,她是想踩下姜锦心,这么出色的姜锦心一出现在她眼中,就是她的对手,能早早的踩下才是最好的,但她也不是真的傻。 这种话……绝对不能从她的嘴里出去。 “柳姑娘想说什么?”姜锦心满脸诧异,她看着年轻不大,脸上还透着几分稚气,原就比柳盈懵懂一些。 柳盈咬咬牙,咽下惹祸的话:“姜锦心,你和义阳伯世子之事,别人不清楚,梅姑娘最清楚,你就算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不敢驳姜锦心的话,直接拖出一边的证人了。 梅玉温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柳盈能被姜锦心驳住,这会甚至还把自己给拉了出来。 “我……我不是,我没有……”她慌不迭地摇手。 “梅姑娘,你和大姐关系是真的好!”姜锦心忽然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原以为大姐不在,梅姑娘是有心想与我交好,却原来……我还真是想多了。” 这话很是淡然,甚至带着些嘲讽和感叹,却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所有人都知道义阳伯世子为了姜玲珑还和礼部侍郎之子打了起来,现在梅玉温方才欲言又止的样子,和现在柳盈提出的话,颇有几分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再细想,这里面就不只是梅玉温一个人的意思,甚至还有姜玲珑,虽说姜锦心没有再逼问,甚至看了一眼后,和冯兰手拉着手离开,再想起方才梅玉温激动的样子,以及眼下一副惊慌失措的表现。 几乎就是默认了。 柳盈看了看远去的姜锦心,脸上闪过一阵羞恼,不但没把姜锦心压制住,还让她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 上前两步,照着梅玉温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七公主是怎么死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下贱的东西,对我胡言乱语些什么。”柳盈冷笑一声,恼羞成怒后索性把丢脸的事情全怪在梅玉温的身上。 梅玉温全身颤抖,忽然眼泪落了下来:“柳姑娘,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何尝说过什么,我……我只是要和姜二姑娘……到一边去说说话。” 这种时候,她是怎么也不能认的。 若是认下,就真的完了! 即便她再害怕柳盈,也咬牙撑着,眼泪一串串地从脸上落下,而后一捂脸,转身哭着跑了。 这场景,也让人捉摸不透。 是柳盈冤枉了梅玉温,还是说梅玉温现在不认帐了? 方才两个人一直在说话,的确是亲亲热热的说了不少,不过两个人说的话很低,也没有其他人靠得过近,倒是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亲密的话。 柳盈气的眉毛竖了起来,却也不敢追过去,用力一跺脚:“好……好一个梅玉温,你居然说话还敢不认。” 所以,到底这两个人谁说了假话? 众人没看懂。 姜锦心已经走远,听到后面巴掌的声音以及梅玉温的哭声,没回头,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冯兰倒是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梅玉温哭着离开,笑了:“你说是我……我又说是你,这两个人还真的是……一丘之貉。” “她们敌视我!”姜锦心抬起长长眼睫,若有所思地道。 “她们当然敌视你,就怕你抢了先。”冯兰嘲讽地勾了勾唇。 “我……抢了什么先?”姜锦心不懂。 “这事……我知道。”冯兰左右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道,“给七公主找伴读。” “谁?”姜锦心惊讶。 “七公主啊!” “七公主……她……她没事吧?”姜锦心心头狠狠的震了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几乎是下意识的道。 上一世的七公主……似乎就在这个时候死的。 具体什么时候,姜锦心那会根本没有意,孔氏才过世,她满心的悲愤,哪里还会管其他的事情。 后来嫁到静王府,有一次说起这事情,才听说七公主死了,而且还是病死的,听说七公主自小就病弱,生母之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后来才提了位份,却也身份一般,具体如何姜锦心并不清楚。 但上一世,七公主有找过伴读吗? 是有这事……还是后来又出了其他的什么事情,事情不了了之了? “你怎么知道七公主之前病了的事?”冯兰一惊,左右看了看之后,压低了声音道。 “我……我不知道,我……是猜的。” “这都猜得准?”冯兰一脸震惊的看着姜锦心。 “其实也不是猜的,之前进宫听到二个宫女的话,似乎是给七公主煎药的。”姜锦心含糊的道。 冯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你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能猜到这事,不过现在七公主好多了。”冯兰道。 “所以……这一次主要是给七公主选伴读的?之前七公主没有伴读的吗?”姜锦心懂了。 “之前有的,就只有一位,这位比七公主大,年前嫁了人,现在再找二位,陪着七公主读读书,恐怕也不需要太久。” 冯兰道。 “七公主生母自小就没了,皇后娘娘极为疼惜她,听说还有意想收七公主为嫡公主。” 皇家的嫡女,皇后唯一的女儿,这身份就不是以前的一位小公主可以比拟。 只是上一世,这位七公主终究没有等到皇后认为嫡女。 “怪不得今天来的人不少。”姜锦心懂了,不只是看在这位七公主的份上,最主要的还是皇后娘娘的面子。 能在皇后娘娘面前露露脸,这让许多世家千金都会心动,皇家的几位皇子可都没有赐婚。 除了太子成亲了,接下来从二皇子裴珏晟开始,到六皇子裴珏煦结束,一个个都没有皇子妃,而且这里面皇后有很大的话语权,也怪不得柳盈会视自己为对手。 如果可以,姜锦心更愿意躲开这场无意义的争斗,可偏偏……她躲不了! 结合之前宫里传来的消息,心里有一丝沉重…… “奴婢见过冯姑娘。”一个宫女匆匆过来,对着冯兰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又侧身对姜锦心也是一礼,“七公主请您过去。” “现在?”冯兰惊讶。 “就是现在,七公主让奴婢带您过去。”宫女道。 冯兰无奈转身,愧疚地道:“姜二姑娘,七公主召我过去,我现在不能在这里陪你了。” 进宫之前,母亲一再地叮嘱自己要照顾好姜二姑娘,对于姜二姑娘生母如此仗义之事,左都御史府上都很感激。 那个时候,连父亲的那些好友,一个个都避之不及,却有孔夫人这样的女子,居然还有一心念着旧时情谊。 就冲这一点,冯兰就极感激。 “冯姑娘请便。”姜锦心温声道,她能明白冯兰的善意,这是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说清了。 娘亲虽然没有救御史夫人离开大牢的能力,却也是真的偷偷的给御史夫人送了最得用的东西,御史夫人知道真相后,对娘亲依旧感激不尽。 冯兰跟着宫女离开。 姜锦心抬眼看了看冯兰离开的方向,左右看了看之后,停下脚步,这已经有些偏远了,离着方才那些世家千金聚集的地方远了一些,抬眼间可以看到数条小路,通向不同的方向。 却也不是能随便乱走的地方。 “姑娘……” “到那边去坐坐吧!”一个月洞门边的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有一座不大的八角亭子,亭子就在树下,边上还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中漂浮着几片荷叶,这会还没有盛开的荷花,水潭也不大,却透着一股子自然的清新韵味。 是一个休息的好去处。 带着青禾在亭子靠着水潭的一边坐下,才发现水潭里居然还有小小的成群结队的鱼,就在荷叶下面游来游去,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安静中透些生动。 “姑娘!要不要叫人给您送些糕点过来?”青禾看到亭子外面,离着不远的地方,有宫女端着糕点茶水的托盘走过,应当是宫里给进宫的世家千金准备的。 “不用!”姜锦心摇头。 这话才说完,青禾看到一个宫女端着托盘,缓步走了过来,应当是看到这里有姜锦心在,给送茶水、糕点了。 宫女拎起裙角走到亭子里,对着姜锦心盈盈一礼:“奴婢见过姑娘。” 话没说完,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径直往姜锦心撞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宫女显眼的特征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反应再快,也只能拉了姜锦心一把。 姜锦心没有半点反抗,顺势往青禾身边倒去。 糕点翻倒在地,茶水泼在姜锦心的裙角,宫女摔了一个实实在在,直接就扑倒在地上。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宫女起身直接就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奴婢……脚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滑了一下,并不是有意的。” 虽说避让得及时,茶水还是泼在衣角上,姜锦心站起,看了看裙角,春日的衣裳不会太厚,很明显的一片水迹。 进宫是带了衣裳的,只是这衣裳是在外面的马车上。 “你踩到什么了?”青禾恼怒地瞪向宫女。 “奴……奴婢不知道……奴婢方才就是觉得脚下滑了……”宫女慌不迭地道,头往后回,略抬了抬,想看清楚自己脚上有什么。 她自己没看清,姜锦心却看得清楚,丫环的鞋子上,沾了一点什么,目光落下,看到翻滚在地上的糕点,相同的浅棕色的痕迹。 “你哪里粘上的糕点?”青禾也看到了,神色不善的道。 “奴……奴婢沾上了糕点吗?……奴婢不知道,可能是方才去大厨房的时候踩上的……求姑娘饶了奴婢……奴婢现在就带您去换衣裳。” “换衣裳?”姜锦心淡淡的道。 “是,今天皇后娘娘准备了更换衣裳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姑娘跟奴婢过来可行?”宫女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姜锦心抖了抖裙角,她现在的样子根本不能见人。 这还是青禾动作快,拉了她一把的原因,如果当时青禾反应慢一些,茶水就直接泼自己脸上了。 “走吧!” 这种时候,一般的姑娘都会这么做,就算再动怒,也不会真的就这么发作起来。 这是皇宫,并不是哪一家的府邸,谁敢在这个时候发脾气,或者像一些经常进宫,身份又很不一般的世家千金会斥责宫女一顿。 一般的都只能隐忍下来。 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尊贵的女子。 宫女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左眉挑起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痣,不算太明显,但却莫名的会让人注意到,姜锦心的目光从黑痣上转到宫女的身上,许是手上的糕点、茶水全泼过来,宫女自己身上倒是没什么痕迹。 衣裳稍稍拉一下,整齐了许多,捡起地上的糕点。 地上面稍稍有些水迹,并不太多。 再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或者如果再坐大半个时辰,衣裙的一角也会干。 “姑娘,奴婢收拾好了。”宫女把托盘以及上面的一切都放置在亭子当中的石桌上,恭敬的姜锦心行礼道。 姜锦心点头,跟着宫女离开。 一路过去,到了女眷休息的位置,大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是一处两层的阁楼,楼下有房间,楼上也有房间,抬头看去,楼上似乎还有一个大的平台,就在姜锦心抬头时还看到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从上面经过。 或者也不算是看到完整的经过,只看到背影经过。 “这位姑娘,这里便是宫里安排的女眷们休息的地方,和您颜色相似的衣裳,应当是在楼上左边数过来第二间,安排的公公特意让奴婢们记下各种颜色的衣裳位置,就怕姑娘们要换相似的衣裳。” 相似的衣裳更不容易让人发现。 进宫,能不换衣裳当然是尽量不换衣裳。 或者就算是换了衣裳,也不让人发现,是最好的。 姜锦心抬头看向所谓的左边数过来的第二间,似乎是方才那个宫女进去的那间。若有所思。 “上面有人吗?”青禾也看到了方才阁楼上的人影经过。 “是有人的,上面特意留有人手,如果有人上楼,上面的姐姐会过来接引,现在上面说不定也有其他的姑娘在。” 宫女也看到上面的这个人,解释道。 姜锦心又看了看左右:“行吧,我们上去。” “这位姑娘,您先上去,奴婢去打热水过来。”宫女贴心地道,换衣裳虽然不必一定要洗脸,但是能重新梳洗一下,也是好的。 姜锦心点头。 “姑娘,您先上去,上面有其他的人伺候,奴婢取了热水马上过来。”宫女退后一步让出路,重申道。 楼梯就在转角处,姜锦心带着青禾上了台阶,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宫女。 宫女还没有走,见她转过身,对着她侧身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姜锦心这一次没有犹豫,抬腿上了阁楼,站到楼上的平台下,回头又看了看身后,宫女已经匆匆的离开。 站的高,看的远,看到这个宫女急匆匆的往一条小径过去,是去取热水? “姑娘……”青禾莫名不安。 宫女的言行举止,听着没有半点差错,甚至方才宫女脚上沾到的糕点的痕迹,她也清楚地看到。 应当是沾了这种糕点的碎屑才引得摔倒,不小心把茶水泼到姑娘的身上。 可就是莫名的有些不安。 这里的环境很安静,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人似的,但是想到楼上走过的一个宫女的背影,又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 一切合情合理,不可能会有什么事的。 “走吧!”姜锦心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屋子道。 说完已经抬步往前,从左边数过来的第二间,站定在门口。 左间第二间,和其他的房间没什么不同,至少从屋门前看着都一样,比不得正中间的屋子显眼,左右两边看着更像是普通的那种。 如果是正中间的屋子,姜锦心倒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能放在正中间的,必是不一般的,她今天穿的衣裳也不是那种特别显眼的,看这颜色应当是那种不起眼里的一种,所以,被放置在靠边上的位置? 这么一想,也似乎是没错的。 手轻轻的按在门上,长睫微微落下,并没有急着上前去查看, “姑娘,奴婢来。”青禾低声道。 姜锦心无声地摇摇头,微微一笑,手稍一用力,门无声地滑开了,两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屋内。 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在。 青禾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没有人就好,没有人就好。 忽然愣住了,没有人?之前那个宫女呢?在楼下的时候看着她进去的,难不成,她们上楼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上楼时,视线的死角没看到。 正要说话,忽听到里屋传来一个声音,青禾才落下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接二连三的落水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外面是谁?快……快来过帮一帮我。”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而后似乎是什么重重落了地。 姜锦心呼吸一窒。 “快……快些,快一些进来帮我,要……要出人命了。”里面女子的声音带着哭意,显然是慌乱到了极点。 接着又是什么摔倒的声音。 这是真的出事了!是女子…… 姜锦心抬步,脚下匆匆地往里走,脚步声比往日快了许多,也重了许多。 内室的珠帘就在面前,姜锦心一把掀起珠帘,看到珠帘后面令人骇绝的一幕。 内室有两个女子,也或者说是两个背对着她们的女子,一个宫女样子的正常地站着,听到掀帘子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忽地尖厉地惊叫起来:“不……你不能这样,啊……救人……救人啊……” 而后她的手用力往前一推,前面还有一个女子,大半个身子伏在窗口,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太好,一动不动。 被宫女一推,身子重重地摔出去。 电闪火花之间,姜锦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按下她,大叫救人!” 说完奔向窗口。 青禾动作更快,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正准备往窗口出去的宫女的衣袖,狠狠地一拽,原本要跟着跳窗的宫女,踉踉跄跄地被扯倒在地,才要出口的声音,变成了尖厉的惨叫,被青禾重重按住。 窗外传来巨大的声音,重物落下水面的声音,水花四溅。 姜锦心扑到窗前,看到下面湖水中沉浮着的身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爬上窗口,扑通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湖边的阁楼风景很不错,皇家的几个兄弟都在。 面对着湖面的平台上,不但风景不错,风光也极佳。 几把竹制的大圈椅上,坐着几位赏景的皇子。 二皇子坐在最中间,面对着湖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 “二哥,真的是替我们相看的意思?”五皇子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一处阁楼问道,听说那一处是今天进宫的世家千金休息的地方。 看过去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不过这是隔着水的直线距离,如果绕过去还是挺远的。 “胡说什么,这是给七公主选伴读的。”二皇子不以为然地道。 “我也听说……是给我们选妃的,皇后娘娘先帮着相看一番,当然我们若是有相中的,也可以和皇后娘娘说。”三皇子身子往后一靠,目光也看向那一处阁楼。 “既然是相看的,为何不和我们直说?”四皇子不解。 几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之前的确也有说要替他们几个选妃的意思,但后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对于自己的皇子妃,几位皇子私下里还是很有想法的。 若是能娶一位极有利,极有背景的皇子妃,好处可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说不定还能借势登顶。 “没有选妃。”懒洋洋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斜对着湖面的是裴珏煦,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纯善,依旧带着轻薄透气的眼纱,宽大的纱帘掩住了他的眼睛,却又不妨碍他睁眼,只是会替他扫去一些刺眼的强光。 俊美、苍白,温雅而慵懒,浅色的唇边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不过,如果几位哥哥这么迫切地想成亲,父皇和皇后应当也会同意的。” “我没这个意思。”二皇子一脸正色的表态,“父皇说,皇家的子嗣,不需要早早地成亲,先得学好态度做人。” “二哥都不急,我急什么,我还小。”五皇子眼睛转了转,打了个哈哈道,他的年纪和裴珏煦最接近。 “那你还说。”四皇子瞪了五皇子一眼,这话题就是他挑起的。 “我就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特意问问几位兄长。这会最应当成亲的不是二哥和三哥吗?” 五皇子又一脚把球踢了过来,“方才三哥还说也听到这样的传言,也觉得可能是真的,可见不是我一个人听到的。” “我也是听到了一些人的传言,想着如果是……真的,怎么就不公开说呢。”三皇子打了个哈哈,把话也圆了回来。 “二哥,你约我们过来……真不是想娶皇子妃了?”四皇子忽然看向对面的阁楼,“方才还说那边是世家千金过来休息的地方。” “皇后娘娘的意思。”二皇子沉静地道。 “还真的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五皇子惊叫一声,“这还说不是替我们选妃。” “五哥,何不去问问皇后娘娘?”裴珏煦好心好意地提供思路。 五皇子连连摇手:“算了,这还是算了吧!我……还不想成亲,我年纪小,要成亲也得二哥和三哥先来。” “我也还早。”三皇子毫不犹豫的道,“或者皇后娘娘就是让我们帮着二哥参考参考,毕竟这里二哥的年纪最大。” “没有的事,可不要胡说。”二皇子无奈地笑道。 “我不信。”五皇子摇头。 “我也不信。” “我不信。” 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否决,特意到这里来,若说没有一丝相看的意思,他们真觉得不可能。 特意把几个全唤进宫,特意都留了下来,还特意让他们几个到这里来赏景、说话。 怎么看都觉得有事情。 “或者只是给二哥相看。”裴珏煦幽幽叹息,“二哥年纪最大,现在定亲也不错,之后才是三哥、四哥、五哥。” “这么一想还真的是!”五皇子立刻拥护这个想法,“让我们帮着二哥一起相看相看,这也不错。” “必然就是了,否则怎么会叫上我们。” “二哥,你放心,一会一定给你挑一个最合适的。” “这样相看也不错。” 几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二皇子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无奈之极:“你们啊,就不要胡说了,说不得是替你们自己相看的,皇后娘娘这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做的。” “啊!救人啊,救人啊!” 尖厉高亢的声音忽兀地传了过来。 几个人蓦地抬头,看到对面阁楼上有人翻身出窗,窗内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几个人蓦地站了起来,还没待说话,又一个人从窗口栽了出来,重重地落到下面。 更为尖厉的声音:“救人啊,快救人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濒死之人的挣扎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落水,水花四溅。 窗外不只是湖水,而且还似潭水般的幽深。 这里其实离岸边也还算近,可水已经很深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是不会水的,她被姜玲珑推到湖中,挣扎着几乎死去才被捞上来。 可她后来,还是挣扎着学会了。 她那会已经嫁给了静王,去庄子里养病的时候,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的会水了。 庄子上有温泉,她就是在泡温泉的池子里学的。 她身体不好,就算是泡温泉也不能泡得多,整整一个夏天,她从一点不会,看到水就惊悸,到后面会水,其中的困难唯有她知道。 一位正常的世家千金想学会浮水都不容易,更何况她身体过虚,时不时地会躺在病榻之上。 全凭着一股子坚持,她才坚持了下来。 最后逃出生天的时候,她才能从静王府的那个湖中逃脱,从湖面连接着外面活水的栅栏处离开,也是因为她当时的水性已经极好了。 每一年夏天,她都会去精进自己的水性。 仿佛姜玲珑给了她一个不得不精进的执念,但凡身体好一些,她都会去泡温泉…… 待身形稍稳,姜锦心用力地向着水面上的另一个挣扎的身影游过去。 那个人之前重重的落下,沉了下去,现在稍稍浮上一些,虽然在挣扎,却显得无力,应该已经喝了水了,手挥舞了两下,眼睁睁就要往下沉。 姜锦心紧随着她落水,看准她的方向,飞快地游了过去,待到了近前,一把拉住那女子。 女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姜锦心,拖得姜锦心往下沉了沉,一口水涌进喉咙,跟着咽了两口水,眼前发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把人往上稍稍带了带。 濒死之人,全部的力量都在姜锦心的身上,几乎是本能地拖着姜锦心往下沉。 姜锦心心里虽然有准备,这会也跟着又往下沉了一沉,又一口水涌上,用力地闭紧嘴,屏住呼吸,拼尽全身的力气踩水,再浮起的时候努力往岸边靠过去,浸了水的眼底一片血色,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努力保持着脑际的清醒。 她得自救,若是再来几次,自己未必就能挺得下去。 往边上靠一些,再靠一些,一点点地带着一个比她自己重了许多的人,往岸边挪过去…… 脚步声传过来,有人尖叫,有人大喊,还有人伸了根树干过来,姜锦心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拉住树干。 树干另一头用力,姜锦心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青禾一把抱住姜锦心,把从上面带下来的衣裳罩在姜锦心的身上,另外已经有人过来接了另一个女子过去。 耳边声音乱成一团,姜锦心艰难地看向面前之人,眼前晃成一团,依稀是青禾的身影。 “人……没事吧?” 青禾惶急地看向另一边,那边已经在控水,有内侍过来直接在控水,而后听到声音。 “醒了,醒了……七公主醒了。” “姑娘,人没事了,七公主没事了。”青禾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 衣裳紧紧的裹住自家姑娘,差一点点,真的是差一点点,她以为姑娘就要出事了,事发突然,青禾所做的就是听话,直接打晕了上面的人,跑下来接应姑娘的。 姜锦心笑了,高高提着的心落下,身子无力地往后倒去。 “姑娘……”青禾骇极大叫,所有人都围在那位七公主身边,唯她紧紧地抱着自家姑娘,感应到姑娘这一刻晕了过去。 “青禾姑娘,把人给咱家可好?”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 青禾转头看到一张内侍的脸,下意识地抱紧了姜锦心。 内侍一挥手,过来一个嬷嬷,看这样子就知道是有力气的。 “先把姜二姑娘带上去换件衣裳,再让太医看看,可好?”福贵温声问道。 “好,多谢公公。”青禾抹了一把眼泪,把衣裳给姜锦心更裹紧了一些,她抱的衣裳不少,把姜锦心裹得没头没脑,这会也没有其他的男子在。 女眷休息的地方出了事情。 有人落水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有人看到皇后带着人急匆匆地过去,走在最后的一个宫女,因为太过慌乱,不小心还摔倒在地。 还有人说几位皇子也急匆匆地过来,这是真的出事了,而且还是出大事了? 这个消息悄无声息的在今天进宫的世家千金中流传,令今天进宫的人,一个个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阁楼外已经戒严。 看到皇后过来,二皇子和三皇子急忙上前:“见过皇后。” “人怎么样了?”皇后焦急地问道。 “皇后娘娘放心,人已经救回来了,太医说没什么大事。”三皇子禀报。 “问出是什么原因吗?” 皇后不急着过去,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阁楼:“好好的怎么会落水?谁推她入水的?” “跟在七妹身边的宫女。”二皇子道。 “什么?”皇后震惊,脸色恼怒,“查问过是什么原因吗?” “儿臣们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皇后眼睛眯了眯,恼怒之极,这事是皇后承办的,在皇后承办的宴会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何不怒。 “是自己撞墙死的,儿臣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乱的很,救了七妹的姜二姑娘也晕了过去,谁也没在意一个宫女,就近过来的宫女、内侍不少,待找寻这个害主的宫女时,人已经死了,自己撞墙死的。” 二皇子道。 他们看着近,其实过来已经晚了,看着两个人影接二连三地落下,先差了身边人过来看情形。 等他们过来安定局面后,才发现二楼处撞死的宫女,而此时七公主也已经醒过来,指出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害得她。 “已经醒了?” “已经醒了!” “本宫去看看。”皇上道。“在哪里?” “皇后娘娘,就在这一间。”三皇子道,伸手往边上指了指,这一次不在阁楼上,才经了这事,七公主现在惊慌失措,哪里还敢上楼休息。 见皇后急匆匆的进去,三皇子又加了一句:“左相府的二姑娘也在里面,她也晕了过去,方才太医一起诊治了。” 皇后脚下微微一顿,而后继续向前…… 第一百七十二章、迷雾重重 - 掌上锦心 - 帘霜 门打开,随侍的宫女、内侍恭敬地跪下。 皇后抬步往内屋进去,早有机灵的内侍上前挑了帘子。 听到门口的动静,俊美温雅的少年抬起眼眸看向门口,他坐在当中的椅子上,一边是一张床,另一边是一张临时搬过来的榻。 床上落着纱帐,只隐隐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 榻上也躺了一个人,这会倒是醒了,抬眼看向门口,看到进来的是皇后,无力地要起身。 皇后紧走两步,忙上前几步,摆摆手,温和地道:“不必多礼。” “见过皇后娘娘。”裴珏煦站起身,对着皇后的方向行了一礼,声音温雅清朗。 “六皇子不必多礼,坐。”皇后道,在床边坐下,仔细地看了看七公主裴纪柔的脸色,关切的道,“七公主如何了?感觉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裴珏煦悠然地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我……我……”裴纪柔眼眶红了,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许是早就哭红了,这会更是看到了亲人一般,哭得不能自拟,话都说不全。 皇后伸手把七公主搂进怀里,一边安抚她一边道:“好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在皇后的安抚下,七公主才缓过来,却还是浑身战栗发抖,许是皇后的安抚让她有种生母的感觉,称呼也越发的亲近了:“母后,她想害死我……她……她真的想害死我,给我送的茶水里放了药,我喝了……就晕了过去,而后……而后她就把我推下水去……我……我……” 裴纪柔又落泪了。 床上,姜锦心在七公主高亢的哭泣声中,缓缓醒过来,闭了闭眼睛,一时不知道这是何处,长睫扑闪了两下,又重新闭上眼睛。 耳边是七公主的哭诉:“皇后娘娘……是谁要害儿臣……儿臣……儿臣……是碍了谁吗?” 依稀记得当时青禾说的是“七公主”。 所以,真的是七公主? 大脑急速旋转,预判着眼下的局势,在看到宫女当着她的面把人推下去的时候,姜锦心那一刻也是绝望的。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吩咐青禾先把人控制住,而后扑到了窗前。 窗外白花花的湖水映着阳光,那一刻她才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直接跟着也跳入了水中。 事情一点点回忆起来,耳边是七公主的哭诉,所以上一世,七公主不是病死的,其实是落水死的? 那么,当初那个和七公主有关的人是谁? 是谁落入了圈套? 谁成了谋害七公主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有七公主这个人在,姜锦心不会想这么多,但偏偏上一世,七公主也是在这个时候出事的。 历史惊人的相似,都是七公主这个人,那么当时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只是这个人最后也死了,事情还被按了下来? 大脑急速地旋转,如果这个人是自己,这事不会压下去,谋害了公主,再有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证明,自己难逃一死。 这个宫女还跳下水中去救七公主,是一个忠心的,只不过最后七公主没有救回来,而却能证实她的忠诚。 她的话也会成为最有力的证词。 甚至不只是这个宫女,还会有人看到七公主掉入窗口,看到这个宫女愤怒地追随下来,而最后出现在窗口的却是自己的脸…… 那么,是谁要七公主的性命? 前后两世,相似的事情,唯一的结果,不变的是七公主的死,变化的是那个被牵扯进来的人,这一世是自己,上一世是谁。 耳边是七公主惶急恐惧的声音,方才她没来得及查看七公主的样貌,现在听声音却知道是一个胆怯、温软的女子。 七公主并不是皇子,她的死对谁有好处,或者说是谁容不下她?是谁想利用她的死对谁动手…… 自己呢? 和自己现在有关系的唯有顾姨娘母女,这事……和她们又有关系? 隐隐间似乎有一条脉络出现在脑海中,只是她现在能得到的消息太少,心头突突地跳,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头扎进皇家的漩涡中,虽则这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却太早了一些! 手缓缓握紧,压下心头的剧烈震动,眼皮动了动,慢慢地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仿佛她从来没有醒来过似的。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本宫立刻让人查你身边的人,任何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不会放过,必然要查个清楚。”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安慰,甚至让人听出一丝心疼,一丝对七公主的心疼。 姜锦心一动不动地躺着,就像是依旧晕着似的,唯有微微抖动的长睫,表明她内心的不平静。 幸好……还落着纱帐,即便她有些动静,也不会让人发现。 “皇后娘娘……会是谁?您觉得会是谁?”七公主的哭声变轻,低泣的声音,“如果不是……姜二姑娘正巧过来……如果……如果不是姜二姑娘,我……我就死了,我就真的死了。” “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皇后温声安慰。 “皇后娘娘,儿臣……儿臣……害怕,儿臣害怕。”七公还在抖,她向来胆子不大,这会又被吓到了,三句二句都带出一个害怕的字眼。 此外却再问不出什么消息。 皇后轻皱了皱眉,掩去眸底的一丝不悦,伸手轻拍了拍七公主的肩膀,又往她推着往后靠下去:“你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切忌大悲,放心有本宫在,一定会查清楚的。” “皇后娘娘,我……我害怕。”七公主眼巴巴地看着皇后,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头发还湿着,虽说绞干了不少,毕竟没有全干,有几缕还贴在脸上,睡下去之后整个人缩成一团,眉目可见的紧张,惊慌。 “没事的,不怕……不怕的。”皇后温声道。 而后看向裴珏煦:“六皇子查过此事了吗?” “二哥和三哥在这里查,四哥和五哥还在外面,儿臣有眼疾,不方便出去,就在这里守着七妹妹,若是七妹妹没事,儿臣让她去母妃处休息。” 七公主生母还在的时候,洛妃就很照顾她,七公主和洛妃也很亲近。 “有劳六皇子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裴珏煦唇角微勾,笑意温雅。 第一百七十三章、是你打死这宫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那边是……左相府的二姑娘?”皇后看落着纱帐的床。 裴珏煦点点头。 福贵上前撩起纱帐,挂上金钩后退在一边。 床上躺着的女孩子,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同样未干的头发随意的纷披着,沾染了肩头,衣角湿了一片。 如画的眉目间,看着没有一丝生气。 如果不是胸口的被子微微的起伏,表示着她还活着,怕是都得以为这位姜二姑娘已经没了性命。 “她……怎么在这里的?”皇后诧异。 青禾从一边转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奴……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姜二姑娘的丫环?”皇后看向青禾,穿着和宫人不同的衣裳。 “奴……奴婢是。”青禾头伏在地上。 “抬起头来回话。”皇后温和的道。 青禾惶恐的抬起,却也不敢看皇后,只低眉顺首的跪着。 “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青禾于是把一个宫女不小心撞到姜锦心,水泼了姜锦心的衣裳开始说起,而后说到进二楼换衣裳时,遇到宫女把七公主推下水。 “姑娘一看这情形不好,忙让奴婢拉住这个宫女,姑娘……姑娘到窗口一看落水的七公主……就……就跳了下去。” “你们姑娘会水?”皇后神色古怪的道。 “我们姑娘不会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怎么就跳下去的,奴婢害怕极了,打晕了那个宫女之后,就抱了衣裳跑下去……姑娘……姑娘和七公主已经快不行了,奴婢折了边上的树枝,拉着姑娘上来的……我们……我们姑娘快……快不好了……” 因为恐惧、害怕,青禾抹起眼泪。 一个丫环遇到这种事情,的确也是够惶恐不安的。 青禾能抱着衣裳下去,已经算是临危不乱了。 “你打晕了这个宫女?”皇后问道。 “奴婢……奴婢要救我们姑娘……和七公主,我们姑娘不会水的……我们姑娘会死的……”青禾抖成一团,哭得不能自拟,把个受了惊吓,六神无主的丫环演了个明明白白。 皇后审视着她,青禾只是一个劲地哭。 “是你打死了这宫女?”皇后突然道。 “不……不是的,奴婢没有。”青禾惊惧地又伏下身子。 “皇后,我和几位哥哥虽然没到,手下的内侍已经到了,看过宫女,那时候还没事。”裴珏煦向皇后温声提醒,这话和皇后知道的稍有出入,其实是不是撞死的,很好查,也就是吓吓面前这个丫环。 “后来自己撞死的?” “奴婢不知道……奴婢那会只顾着我们姑娘,就怕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出事。”青禾哭道。 “皇后娘娘……是儿臣……儿臣的人要害儿臣,她们……她们为何容不下儿臣,是因为儿臣……儿臣碍了谁的路吗?”榻上的七公主忽然开口道。 “又胡说,怎么会是你碍了谁的路,好了,不会有事的。”皇后微笑地看向七公主,安抚道。 “皇后娘娘……” “行了,这事本宫已经知道,回去就让人彻查此处,你……”皇后站了起来,看向七公主。 “皇后娘娘,让七公主去母妃处吧!”裴珏煦见皇后犹豫,温和地重申道。 最初的时候七公主是跟着她生母,一起住在洛妃的偏殿,后来才搬到她自己的宫殿,如今她生母的偏殿还空着,之后也没再住进去其他人。 七公主偶尔还会去洛妃处住几天,也就是住在她曾经的生母的地方。 “也行,那你就先去洛妃处住几天,过几日查完事情,本宫再接你过来住几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本宫也放心不下。” 皇后感叹道。 “多谢皇后娘娘。”裴纪柔眼泪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后娘娘,满眼的信任,这让皇后很是满意。 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 门外二皇子和三皇子看到皇后出来,又是恭敬行礼。 皇后把人带到一边的屋子,重新问了一遍,基本上是相同的,和裴纪柔说的相似。 问完,皇后一阵沉默,眉头紧锁。 三皇子看了看二皇子,二皇子低头也没说话,屋内一阵安静。 “你们觉得会是谁?”皇后打破了屋内的安静,突然问道。 “儿臣不知。” “儿臣不知。” “纪柔只是一个无害的公主,和别人也没什么关系,她身边的人……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情?”皇后继续道,很是困惑,“两位皇子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说完,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位成年皇子的身上。 相比起六皇子,两位皇子年纪大了几岁,心智也更成熟。 “儿臣……想不出是何原因。”二皇子摇摇头。 三皇子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二皇子,忽然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和这次选为七公主的伴读有关系?” “七公主的伴读?”皇后喃喃自语。 “儿臣听说皇后娘娘选定了一个是姜二姑娘?”二皇子也开口道。 “是这样想的,姜二姑娘之前救了六皇子,虽说这恩她愿意给她生母,但毕竟她生母的诰命夫人也是她应得的,皇上和本宫的意思,再赐她一个恩典,让她成为七公主的伴读。”皇后点头。 “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她成为七公主的伴读,或者有人想抢她这个伴读?”二皇子沉吟道。 “这……不太可能吧?就算是抢伴读,也不会……要了七公主的性命?”三皇子狐疑。 皇后点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你们一会把查到的疑点都送过来,本宫放在一起查证,至于七公主……先送到洛妃处,待本宫查问清楚,再把七公主接过来住几天,她现在没了生母,本宫实在放心不下。” “皇后娘娘对七妹向来宠爱。”二皇子点头。 “这孩子……也是一个多病多灾的了,行了,你们也回去休息。”皇后叹了一口气,看了二皇子一眼,忽然道,“二皇子可有相中的?” 一句话二皇子莫名尴尬。 三皇子恍然大悟。 “皇后娘娘,儿臣年纪尚小,并不急着成家,父皇的意思……也让儿臣不必着急。”二皇子站起身恭敬地道。 “行吧!你既然没相中,就到此为止,本宫这会也没有心力再说你相看的事情,只是这事还是皇上的意思,你若实在相不中,自己去和你皇上说一声便是。” 皇后道。 “儿臣遵命。”二皇子恭敬不已。 “皇后娘娘,烟双郡主求见。”一个内侍在门口禀报。 皇后眸色一弯,笑了:“宣她进来。” 内侍退下,没一会裴烟双进门,在门口处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二皇子裴珏晟,两人无声地对了一眼。 裴烟双恭敬地往边上退了一步。 裴珏晟对她微一点头,错身而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过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屋内,姜锦心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这会不需要她出声,也不必她出声。 纱帐随意地落下,半遮住她的身子,青禾退了出去,屋内唯一侍候的就只剩下福贵,现在就站在裴珏煦的身后。 “六哥,他们就这么容不下我?”六公主柔弱到让人觉得微微颤抖的声音,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虽则声音依旧不高,却再不是方才被吓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小可怜的样子。 这个“他们”还是‘“她们”,一时分不清。 姜锦心柳眉蹙了蹙,心底无奈,她现在其实并不愿意在这里,听说当时还是那位“柔弱”之极的七公主,担心自己,这才把她和自己安置在一处,甚至她还感恩地让自己躺在床上,而她只是暂时的一张榻上休息。 “可能……觉得处理了你……有极大的好处,毕竟最近都在传言你要成为嫡公主了。”裴珏煦声音温柔慷懒。 “所以……之前对我的好,都是演戏,只为了能在我死后得到最大的好处。”七公主咬牙。 “之前你身边的这个宫女……形迹就可疑。” 裴珏煦淡淡地道。 “六哥,我错了,我以为……她不可能背叛我的。”七公主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她这会已经坐了起来,自己拿了一个软垫靠着。 “你自己想如何……具体的我也帮不了你!”裴珏煦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纱,淡淡的道。 “六哥,我真的错了。”七公主含泪,看向他。 “之前是我,现在又是你……你差一点没命,我也同样。”裴珏煦淡淡地道,“七妹以后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我知道的。”七公主没得到她想得到的答案,头低了下来,声音又软弱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只是一个公主。” “我也不知道,或者也因为我们和大哥走得近了一些。”裴珏煦悠然地道,听他的声音很难想象这事和他的性命有关系。 “我……我要去找大哥。”七公主忽然激动起来。 “大哥病了。”裴珏煦提醒。 “可也不能让他们一直算计我们……大哥……大哥,只是病了而已,这些人怎么就敢……就敢一再的算计我们。” 七公主委屈不已。 “为何要上楼?”裴珏煦这次没阻拦,只是随意地问道。 “今天是替我选伴读的日子,据说差不多都是定下的,还让我过来看什么?没什么意思,就上楼休息,听说那一间屋子外面的风景最好,就跟着进去,没成想……没成想,居然敢这么害我性命。” 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些城腹,七公主必竟也是年轻,说到这事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如果不是姜二姑娘……救我……恐怕……恐怕我……我就真的活不下来了。” “这事……说不定也不是偶然。”裴珏煦温和地道,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起。 七公主一震,忽然明白过来:“有人也要对付她。” “说不定吧!”裴珏煦不置可否。 “我会查的!我一定会查的。”七公主恼怒地道,很快把前因后果串起来,“有人要害她,而且和要害我的人有联系,所以她才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我若死了,怨就是替罪的,只要我身边的人指证她,她难逃性命。” 抬眼看向对面的床,床上的纱幔一动不动,应当还晕着,七公主眼底越发的感激:“六哥,姜二姑娘救了我的性命,若她再晚一些下来,或者再犹豫一些,我就算是救起来,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之前是昏迷着的,落水的瞬间,她稍稍清醒了片刻。但也只是这片刻而已,她甚至比不清醒更危险。 本能地缠住过来救她的姜锦心。 两个人几欲灭顶。 “救你也是救她自己。”裴珏煦低缓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让人抬着你先回去休息。” 七公主听话地躺下,闭上眼睛,把盖着的薄被拉到脖子下。 福贵已经带了两个内侍进来,直接把榻抬上,门外有宫女等候着,随着内侍一起护送七公主离开。 裴烟双是在院子里看到内侍抬了榻过来,忙退在一边,目光落在七公主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被角枕头边,几缕未干的秀发,越发的让七公主看着没有生气似的。 脚又往后退了几步,头低下,恭敬地等着七公主离开。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出来:“郡主,皇后娘娘宣您进去。” 裴烟双缓缓抬头,站直和跟着内侍往另外一间屋子过去,皇后娘娘还在那里,走到房门口时,和从里面出来的二皇子裴珏晟打了一个照面,裴烟双往边上退了退,恭敬行礼,两人错身而过…… 七公主离开,屋内安静下来,姜锦心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醒了?” 清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姜锦心心头一顿,平了平气没说话。 纱幔很突兀的挑了起来,眼前的光亮很明显的比方才感应的亮了许多。 “姜二姑娘,醒了许久了吧?”裴珏煦温和地问道。 姜锦心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睁开眼睛,她不动不说,也是为了不惹麻烦,现在叫破了,却也不便再装。 “见过……六殿下。”姜锦心困难地起身,在床上侧身对裴珏煦弯了弯腰,无奈开口说话。 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发出声音。 却又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所有人眼中的六皇子,都是温雅矜贵的,唯有姜锦心明白,这位六皇子不管以什么样子待人,都只是他迷惑别人的颜色罢了,别人只以为他是温顺无害的少年皇子,却不想……这才是最毒的! 这位六皇子,有毒啊! 见她一身谦卑,裴珏煦笑了,有礼地问道:“姜二姑娘,怎么看?” “有人要害我,把我引过来,一箭双雕,处理了我……也处理了七公主。”姜锦心沉默了一下规规矩矩的道。 “你有线索?”裴珏煦玩味地道。 “没有!”姜锦心毫不犹豫。 “和你们相府有关系?” “不清楚。” 裴珏煦忽然笑了,毫不意外她的否认,扬眉浅笑,笑意温润如玉:“姜锦心,你欠了我……恩情,你知道吗?” “多谢殿下的恩情。”姜锦心再度侧身一礼。 “行吧,你的事情自己解决也无碍,但若是关系到我……” 裴珏煦说着极温和的话,却暗藏着令人心惊的冷寒和威胁。 “殿下放心,但凡有一丝关系到您的,一定先告禀与你。”姜锦心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了这个话题。 这原本也是她之前的态度。 “姜锦心,你真不错!”裴珏煦玩味地笑了,身子往后一靠,“你以后就是七公主的伴读,可能会时不时的进宫,这宫里……未必就是太平的。” “连七公主都差一点没了性命。”姜锦心谨慎地道。 “你以后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七公主的救命恩人,凭这份恩情可以要求些什么?”裴珏煦眉眼微扬,即便看不到他的眼睛,却也依然觉得他是在笑的,“想让我帮忙吗?” “多谢殿下,殿下已经帮了我不少的忙了,若殿下方便,想问问另一位伴读是谁?”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直言问道。 既然这位六皇子想说,她自然也想提前应变的。 “另一个啊……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现在又不想说了。”裴珏煦道,身子往后一靠,极是惫懒。 姜锦心噎了一下,她是真想不到这位六皇子还会来这一着。 “任凭殿下心意。”姜锦心抬眸眨了眨眼道。 “你这落了水,回去之后……恐怕也得休息几天了。”裴珏煦道。 “殿下说的是,又惊又吓,我……恐怕还得劳烦殿下派人抬出宫去。” “和七公主一样?方才七公主也是这么要求的。”裴珏煦感叹。 “七公主……醒了吗?我以为七公主受了这番惊吓,这伴读一事,可能也得往后推一推,或者……另外再商议一番,这一次七公主差点真的出事。”姜锦心眼眸抬起,一双盈盈的眸底俱是惊慌。 裴珏煦审视着她的表现,忽然又是一笑:“行吧,你和七公主这一次,还真的是遭了大罪,一个两个都差点没了性命,你回府去躺几天吧!看你的样子,又惊又吓,若是有事,只管找七公主,毕竟她以后和你关系不一般,你还救了她。” “殿下,臣女明白!”姜锦心知机地道,“所谓救了七公主,其实也只是自救,那种情形下,若不救七公主,我自己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休息吧!”裴珏煦温和的笑意里多了几分妖灼,少了几分漫不经心,抬抬手福贵先出去。 姜锦心躺了下来,一口气松了,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 宫轿直接过来,姜锦心被唤醒,困难的扶着青禾的手坐进小轿,两个内侍抬着,青禾紧紧跟随。 皇后娘娘的屋门一开,裴烟双缓步出来,看到被抬走的软轿,沉默了一下后,转向六皇子所在的屋门前,福贵还在门前,看到裴烟双过来,转身欲进去。 “福贵公公。”裴烟双开口把人叫住。 第一百七十五章、委屈,哭诉 - 掌上锦心 - 帘霜 “见过郡主。”福贵停下脚步。 “六皇子……还在里面?” “我们殿下身体不好,这会也因为七公主的事情受了惊吓,还请郡主见谅。”福贵笑眯眯的道。 “要请太医吗?”裴烟双关心地道。 “这……不需要了,方才太医过来的时候,已经替我们殿下看过了。” 裴烟双真心实意地松了一口气,没再向前,退后一步:“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回去,问问六殿下是不是也要跟着回去!” 这理由不是方才的理由,福贵一个内侍做不了主。 “郡主稍待。”福贵转身进去,裴烟双也不急,就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没一会儿福贵重新出来。 “郡主,我们殿下还得休息一会,恐怕不能马上就走。”福贵婉转地道。 “好,我现在就去禀报皇后娘娘。”裴烟双温和地道,对福贵笑了笑,这才离开。 出了这样的事情,所谓的赏花宴也草草了事。 几位消息灵通的世家千金都知道宫里出了事情,而且还是和今天宴会很有关联的七公主。 先是有宫里的嬷嬷过来问话,问问她们当时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 有几个一起说话的姑娘,倒是没问多少,有人在一处就算是证明了她的下落,没有疑问,这几位早早的便送出宫。 至于单独一人的,或者去宫里顺便看了看自家人的,都留下来一问再问,待得午后才放出宫。 这一批落单的世家千金其实并不多,而且往往都是身份稍稍低一些的,身份高的那一批,就算是落了单也只是简单地问几句,放走。 最后的一批回到府里,都是惊魂未定,这里面就有义阳伯之女梅玉温。 自打进了宫,看到姜锦心出现之后,她一直就没顺过,后来还被护国公之女柳盈打了一巴掌。 更是觉得丢人现眼,之后没脸和其他的世家千金在一处,单独找了一个角落,又是愤怒又是怨恨,原想着到差不多时候走出来,最好是皇后娘娘过来的时候,有皇后娘娘在,谁也不敢如何。 没成想,居然又闹出了大事,因为自己单独一个人在,身边也只有自己的随侍丫环,内侍问过,嬷嬷再问,嬷嬷问过,内侍又来。 梅玉温从起初的愤怒,到后来的胆战心惊,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府上,看到义阳伯夫人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蓦地扑上去大哭起来。 义阳伯夫人也吓了一跳,宫里出事的事情,她隐隐也知道,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女儿进宫前她一再地叮嘱女儿,要让姜锦心丢脸。 把和儿子的事情罩在姜锦心的身上。 反正儿子的名声已经有损了,和哪一个女子都没关系,甚至和姜锦心对义阳伯府的好处更大一些,顾姨娘暗中许了不少的好处。 “玉儿,怎么了?别哭,别哭,一切有娘在。”义阳伯夫人安慰女儿道,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事情没成?姜锦心难不成还能解释得清?” “娘……您怎么就问这个……您就不问我在宫里……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吗?”梅玉温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好了,宫里能有什么事情?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和你有关系。”义阳伯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见她如此呼延,梅玉温又大哭起来,一边用力跺脚:“母亲,我差点死了,我差点就死了……死在宫里。” “怎么回事?”义阳伯夫人一惊,推开女儿,脸色沉了下来。 “宫里出事了,死了人了,好像……好像还和七公主有关系……所有人都在查,我……我也被查问了,许多人过来问。”梅玉温哭得涕泪纵横,想到方才在宫里的处境,到最后她差点以为宫里不会放她回去,她这一次就真的要死在宫里了。 “谁……谁死了?”义阳伯夫人惶恐不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所有人都查了,问清楚当时还有谁在边上,说……说清楚的一些人早早的回去了,我……我说不清楚……”梅玉温哭道。 义阳伯夫人拉着她在边上坐下,脸色严肃:“你怎么会说不清楚?你身边就没有其他人在?” “娘,我身边没人,都是您……都是您给我找的好差使,我大哥的亲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哥娶谁都行,凭什么一定要娶姜氏的女儿?您怎么就觉得姜锦心失了名节,只能嫁给大哥?” 在宫里角落里一个人的时候,梅玉温就在怨怪起义阳伯夫人。 这会更是失控的尖声大叫起来。 “娘!我被打了,我因为姜锦心被打了。” “姜锦心敢打你?她哪来的胆子?”义阳伯夫人勃然大怒。 “是……她没这胆子,可别人有!”想到当时丢人现眼的样子,梅玉温的声音几乎是尖厉的,“护国公之女柳盈……这个贱人……她……她打我。” “她凭什么打你?”义阳伯夫人脸色上的怒气稍退,护国公府她顶撞不起。 “她凭什么打我?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是让我去和别人说姜锦心的事情吗?说姜锦心的一些丑事的吗?……不是你让我找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说的吗?”梅玉温一边哭一边连声质问。 “可是……这有什么问题?”义阳伯夫人茫然。 “怎么就没问题?母亲,你就觉得姜锦心是个肯吃亏的吗?”梅玉温一抹眼泪道。 “这事……她自己怎么能解释得清楚?”义阳伯夫人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不通,越让人怀疑。 “她怎么就解释不通了。”梅玉温恼怒地道,把当时发生事情时,姜锦心说的做的,全都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又失控的大哭起来:“母亲,你是毁了我啊,你这是真的要毁了我!说什么帮大哥娶亲,我看现在还有哪一家的公子愿意娶我……你……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说完站起身就欲撞向一边的柱子。 义阳伯夫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梅玉温,急得也哭了:“玉儿,你可不能想不开,这事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顾姨娘……顾姨娘说的……保证可以行的,只是说几句闲话罢了。” “所以,娘是让我去当那种不修口德的三姑六婆吗?母亲,我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梅玉温愤怒之极,“你……你这让我怎么嫁人。” 说完,又要往柱子上撞上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我能进皇子府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义阳伯夫人急得紧紧的抱住女儿,一边哄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受了顾姨娘的蛊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不会了,再不会了。” “娘!”梅玉温大哭。 “好了,都是娘不好,听信了顾姨娘的鬼话,以后不会了,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了三姑六婆的事情,故意去嚼舌根,还被护国公之女打了,娘……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梅玉温哭得停不下来,手用力的抓着义阳伯夫人的手,掐得义阳伯夫人一阵手疼,却也不敢直接甩开梅玉温的手。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顾姨娘一定会负责的。” “她负责?她负什么责?她有什么能力负责,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梅玉温一边哭,一边说,“她女儿的名声都要迎风臭三里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姜玲珑要进皇子府了。”义阳伯夫人压低了声音道。 “什……什么?”梅玉温一愣,蓦地抬头。 “对,她就要进皇子府了,之前救了二皇子的女子就是她,现在还在二皇子府上养伤,据说才醒过来,现在还不宜搬动。” “她……救了二皇子?”梅玉温惊得忘记还在哭着,一抹眼泪,急道。 “对,她救了二皇子,如果不是她当时反应快,二皇子就要出大事了,据说就算是这样,二皇子还受了点伤,她自己昏了好几天才醒过来,差点就没救回来。” 义阳伯夫人肯定地道。 “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梅玉温喃喃自语,嫉妒不已。 “有了这份大恩,二皇子必然会高看她一眼,以后进皇子府一定会得宠。”义阳伯夫人肯定地道。 “所以……她会成为二皇子妃?”梅玉温反问。 义阳伯夫人噎了一下:“如果……姜玲珑是嫡女,必然就是了,但现在……” “现在……最多就是一个侧妃?”梅玉温反应急快的道,世家千金再不懂,在这个方向反应也比一般人快了许多。 “应当是的。”义阳伯夫人点头,“你的亲事有姜玲珑帮忙,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你往日就和姜玲珑关系好,这一次也是为了帮姜玲珑才会被人指摘,如今姜玲珑就要进皇子府,以后你的好处会更大。” “娘,我能进皇子府吗?”梅玉温一抹眼泪,道。 “这……这个……就不一定了。”义阳伯夫人可不敢打这个包票。 “她都是二皇子未来的侧妃了,怎么连这点忙都不帮?我现在还好心好意地帮她正名声,把她和大哥的事情,转到姜锦心身上,被害得在宫里丢了脸面,她总不能什么也不管吧?”梅玉温急了。 “这事……先不急,先等她们安置好了,才是我们的好处,娘也是觉得顾姨娘和姜玲珑都是有本事的,你进宫顺便帮姜玲珑扬扬好名声,也是和她们交好,不止这些,如果姜锦心嫁进我们府上,对你大哥也有好处。” “好什么?姜锦心就不是一个好相于的,我不要让大哥娶她。”想到在宫里因为姜锦心才闹成这样,梅玉温恼怒地道,“大哥就算是娶,最多也只能让她当一个妾,一个任我践踏的妾。” 义阳伯夫人噎了一下。 左相府的嫡女,她都不敢这么想! 但看女儿哭得委屈的眼睛,马上点头安抚:“行……若有机会娶她,最后也让她不得好下场,你放心,这原本也是顾姨娘的意思,眼下却还得配合顾姨娘。” “还要配合?”梅玉温尖叫起来,“再配合我要死了。” “你想不想嫁个好人家?想不想进皇家?”义阳伯夫人拉着梅玉温的手,安抚道。 “想就能进?”梅玉温反问,“娘,顾姨娘和姜玲珑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知道的,顾姨娘很得左相的宠爱,之前还有想法给她抬籍,让我给她和孔太夫人之间拉线,这分明就是姜相想扶她上位的意思,孔氏被姜相抛弃,也被孔太夫人抛弃,她本事那么大,跟着她有好处。” “我们义阳伯府听着还算不错,但实际是真的不行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到你大哥这一代,基本上已经快要完了,甚至你出嫁之后,得不到有力的娘家的支持,你觉得会怎么样?”义阳伯夫人一句句地给她掰开分析。 “所以,要娶姜锦心?” 梅玉温半信半疑。 “姜锦心身份不一般,她还救了六皇子,是相府嫡女,配你大哥绰绰有余,顾姨娘虽说早有意思要把她许给你大哥,却也不是全能做主,姜府的老夫人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把人嫁了,应该也是看准上面的,不过……如果她的名声不好了,嫁不了好的,我们这个时候出手,就很合适。” 义阳伯夫人道。 这也是义阳伯夫人起初和顾姨娘商议好的。 姜府嫁一个嫡女过来,义阳伯夫人帮着顾姨娘和孔太夫人说和。 “可她……现在名声还不错。”梅玉温半信半疑。 “所以……还得我们做一些事情,玉儿,你放心,你的亲事也是包在顾姨娘手上的,她是必不会让你吃亏的。”义阳伯夫人再一次保证道。 “可是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宫里都乱了。”梅玉温道。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多注意到你,宫里出了大事,你之前的事情就都是小事,甚至别人都不会特意的说起你的事情。”义阳伯夫人提点道。 “那我现在……?” “现在娘就去联系顾姨娘!不管如何,你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这事不能这么就算了,顾姨娘必然得给一个明确的表示。”义阳伯夫人冷哼一声,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顾姨娘答应的事情不少,现在也得有一个具体的好处才是。” “娘说得对!办了这么多事,虽说也是大哥的事情,顾姨娘也得给我们一个真实的好处,总不能一直答应着,不办事。” 梅玉温这会已经不哭了,摇着义阳伯夫人的手道。 “好,你等着,为娘去帮你说进皇子府的事情!”义阳伯夫人觉得自己的确可以往这个方向再想想…… 第一百七十七章、引话,算计是因为你父亲?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是被抬进扶进自己院子的。 才扶着躺下,得了消息的老夫人已经亲自过来了。 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姜锦心,急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进宫……现在这个样子回来?” 姜锦心无力的坐起,勉强行了一礼。 老夫人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面色冷凝:“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有人谋害七公主。”姜锦心闭了闭眼睛,虚弱地摇了摇。 “什么?”老夫人惊得差点站起身,即便以老夫人的心智,也差点没稳住,“你且说来。” “祖母……我先靠一下。” 老夫人这才发现姜锦心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微微颤抖。 “你靠着说话。” 老夫人开口,青禾忙上前扶着姜锦心靠在软枕上,一番忙碌后才退到床边站定。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头发怎么全湿了?衣裳也是换过的。”老夫人皱眉。 “祖母,有人谋害七公主,七公主落水,我跳进水中去救七公主。”姜锦心平了平气后,道。 “七公主呢?”老夫人急的声音变了调。 “七公主现在已经没事了。”姜锦心无力的道,唇角灰败。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夫人喃喃自语,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下,才有时间管姜锦心的身体,“你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宫里已经看过太医了,我不会水,拼命地拉着七公主,还是青禾聪明,拿了一根树枝把我拉上来的。” “好丫头,真是好丫头。”老夫人看向青禾,满目赞叹,“有重赏。” “多谢老夫人,这是奴婢应该做的。”青禾不敢领功,忙低头道。 “有功就得赏,的确是因为你这丫头。”老夫人看青禾很满意,之前还因为青禾占了大丫环的位置,闹出姜玲珑身边有三个大丫环,颇有些不满,这会全烟散云烟了,“你主子是个不会水的,那种情况下水,也是凭着一番孤勇,若是没你,你家主子和七公主可能都会出事。” “祖母,我那个时候不跳下去不行。”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笑容苦涩。 “和你有关系?”老夫人立时懂了,原本和缓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姜锦心这话别有深意。 这事姜锦心也没打算瞒着老夫人,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待说完才道:“那种情形下,我不跳下去,七公主死了就是我害的,是我推了七公主落水,这事若最后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死了顶罪也不算什么,就怕有心人引到父亲身上……” 最后一句更是意味深长,往老夫人最在意的软肋处扎了上去。 “算计你,是为了你父亲!”几乎是下意识的,老夫人已经有了明悟。 姜锦心轻摇头:“祖母,我不知道,就是……后来皇后娘娘和几位皇子都来了,据说……那几位皇子当时就在不远处的阁楼上休息赏景,是真正看到七公主落水的人。” 姜锦心没再往深里挖,老夫人却已经懂了。 脸色变了几变后,道:“这件事情,我会让你父亲全力查的!” 说到这里停了停,冷笑一声:“是有人不愿意看到你父亲稳稳地坐在相位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对付你父亲。” “祖母,也可能是因为我。”姜锦心不安之极。 “因为你什么?”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今天才进宫的时候,遇到的义阳伯府上的千金也挺奇怪的。”姜锦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梅玉温的事情说了。 待听完姜锦心的说词,老夫人勃然大怒:“一个扶不起的义阳伯世子,居然也敢肖想我相府的嫡女,还真不怕是昏了头了。” 如果是以前,义阳伯世子要娶姜锦心,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 孔氏都不太有价值,更何况姜锦心。 姜寻承对这个嫡女的态度是比不得庶女的,若是利益大一些,老夫人也会同意,毕竟那会觉得姜锦心的价值是真不大。 现在……现在不行! 就冲姜锦心既救了六皇子,又救了七公主,老夫人觉得她可以想得更高一些,凭这两份功劳,小孙女或者能走得更高。 “祖母,当时在的人不少,虽说我反驳了,不过恐怕也会有人这么传!祖母,您觉得梅玉温会不会在宫里害我?”姜锦心不安地道,苍白的小脸透着几分恐惧。 也是,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罢了,就算往日稳得住,现在才从鬼门关上走一圈,这会也稳不住了。 “应当不会!你放心,现在不会有事了,祖母和你父亲会查清此事。”老夫人道,姜锦心这么说,她越发的觉得不可能是姜锦心自身引发的事情,必然和儿子有关系。 “祖母,我……这几天恐怕……管不了事了。”姜锦心脸白如纸,低声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放心,祖母会安排的。”老夫人道,这会这种事情都是小事,她现在最关注的是这事和儿子的关系。 眼下这件事情对儿子是否有好处,看着有些像是因祸得福! 救了七公主,这可是对皇家的大恩,必然得利用起来。 又随意的安慰了姜锦心几句,向来功利、自私老夫人起身就走,她还得和儿子去商议此事,哪里会真的关心姜锦心的身体。 青禾替姜锦心送了老夫人后返身回来后,好奇地道:“姑娘,老夫人会让谁管家?” 管家这事这几天可是一个烫手的,现在姑娘能送出去,是好事。 “让顾姨娘和马姨娘一起管。”姜锦心唇角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顾姨娘才出了这事,无理取闹不说,还扰得姜府人心惶惶,这会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管。” “顾姨娘和马姨娘天生不对付,两个人管家,那事……小事也得变大,大事就更不用说了。”青禾笑了。 顾姨娘陷害马姨娘不着,东西却是落在了马姨娘的手上,马姨娘现在恨不得把顾姨娘扒了皮。 两个人一起管家……还真的让人不敢想。 “西彰侯府要的东西………她们两个做主更合适。”姜锦心意味深长。 “姑娘,那义阳伯府……” “义阳伯府很不错,梅玉温更不错!说不得明天就会过府来了。”姜锦心眼睛缓缓闭上,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放松下来,头疼欲裂…… 第一百七十八章、那么,另一个呢? - 掌上锦心 - 帘霜 回廊处看到一个婆子引着一个人远远地过去,看不清楚是谁,像是哪一家的婆子,但又不太像。 远了些,看不清楚。 “是谁?”柳盈停下脚步,才见过母亲回来,心情正不好。 进宫不但没有消息,甚至还出了事。 “应当是……那位韩卦姑。”丫环是个眼尖的,踮起脚尖往回廊看了几眼,迟疑地道。 “谁?”柳盈没听明白。 “就是替太夫人做些简单的法事的韩卦姑。”丫环道,这位韩卦姑时不时的会上门,太夫人对这位韩卦姑很是信任。 “一个神婆,总是过来做什么。”柳盈不以为然的道,也想起这个所谓的韩卦姑是什么人了。 “卦姑娘不但会测卦,而且还会替太夫人疏解,太夫人身体不太好。”丫环不敢说太多,含糊地道。 “祖母也真是的,总是找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府。” 柳盈没好气地道。 “姑娘,慎言!”丫环吓得一哆嗦。 “慎言,又是慎言,还有什么不慎言的。”柳盈没好气地道。 这话丫环不敢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 方才去见母亲的时候,说起宫中的事情,母亲也一再地让她慎言,宫里的事情不说就罢了,现在连自家府里的一个神婆都说不得,莫名的一阵恼怒。 在九曲回廊处坐下,想到宫里的事情,越发的烦躁,伸手扯了一朵种在花盆里的花,随手扯下几片花瓣。 “姑娘……”丫环惊叫起来。 “又怎么了?”柳盈手一顿,冷声道。 “姑…………姑娘,这是太夫人最喜欢的话,听说是……静心宁神用的。”丫环怯生生地道。 “静心宁神,静心宁神,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多的静心宁神。”柳盈没好气地道,索性又扯下一朵花,这一次直接给扔到地上,脚踩上去,用力地踩了几脚,最后还碾碎在地。 “姑……姑娘。” “你会说?” “奴……奴婢不会。”丫环忙低头。 “你不会说,我不会说,有谁知道。”柳盈站起身往,往前走,丫环小跑着跟上,“府里的人,一个两个都是静心宁神,静心宁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祖母是如此,母亲也是如此,都这么爱清静。” 莫名的烦躁。 “母亲除了叮嘱我要小心一些,要慎言,就是叮嘱我要安静……我还不够安静吗?”柳盈恼怒之极,今天她在宫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偏偏回来,母亲还让她安静,特别是这种时候,很明显宫里是出了事情。 “姑娘,国公夫人也是担心您在宫里有事。”丫环安慰道。 “我在宫里已经有事了!一个听说是因为渔翁得利坐上相位的……左相的女儿,居然敢顶撞我。”说到这里柳盈气得又停下脚步,“姜锦心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顶撞我!” 一想到她被姜锦心顶撞,柳盈气就不打一处来。 “姑娘,下次找机会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世家贵女。”丫环提议。 “一个无实权的左相。”柳盈冷笑一声,重新在回廊处坐下。 “姑娘,平安王府的大郡主来了。”一个婆子过来禀报。 “裴烟双?”柳盈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个时候裴烟双找自己做什么? “请她进来。” 婆子退下,没一会引着裴烟双过来。 两个人关系好,柳盈也没有特意到厅房接待她,就在回廊处的廊下,两个人见了面。 “郡主,有事找我?”柳盈笑盈盈地问道,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裴烟双温声道。 “什么事?”柳盈抬眸。 “你在宫里和左相府上的姜二姑娘起了争执?”裴烟双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柳盈脸上的笑意退去,反问道,她记得之前没看到裴烟双,照理说也不应该有裴烟双在。 七公主的伴读,一般不会选同族的。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的,不过裴烟双没进宫代表的就是她的退让,这也让许多人对她好感。 七公主伴读的名额原本就少,只有两个,裴烟双自动退去,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她的退让。 其他的几位公主,即便还没有正式嫁人,也已经在准备嫁妆,已经不需要伴读,唯有最小的七公主,才需要伴读。 这里面当然不只是伴读的事情,甚至还可能和皇子妃有关系,几位皇子都没有订亲,若是有机会多进宫,就有可能的皇子们都接触,也最有可能成为皇子妃,这也是七公主的伴读争得这么厉害,皇后甚至不得不召开宴会的意思。 只是现在,出事了! “我后来进的宫,皇后娘娘宣我进宫,问问当时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世家千金。”裴烟双温和的解释道。 “七公主……真的出事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柳盈放下戒心,急切地道。 “还好,已经救回来了,没什么大事了。” “幸好……幸好!”柳盈松了一口气,她是真心不希望七公主出事的。 “不过……”裴烟双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柳盈一看裴烟双的样子,就知道另外有事,忍不住道。 “有一个位置可能要留给左相府的二姑娘。”裴烟双道。 柳盈一愣,而后勃然大怒:“她……她凭什么?就凭她那个得了好处的父亲?” 打心眼里,她看不上左相,也看不上左相府的女儿。 “倒也不是……她……这次救了七公主。”裴烟双直言道。 “她又救了七公主?她怎么救的?会不会七公主出事的事情和她有关系?”柳盈蓦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大。 “若是别人问,我就不说了,但是你问……我也不瞒你。”裴烟双轻叹一口气,“不过,你可不能外传,这事现在还在查,主要也是你的身份不一般,皇后娘娘才让我私下里再过来问一问,听说你当时还跟她起了争执。” 柳盈缓缓没在意裴烟双说的话,目光紧紧地盯着裴灿双,重新问了一句:“她真的救了七公主?” “她真的救了七公主。”裴烟双再次肯定。 “所以,她必然会是七公主的伴读。”柳盈忽然冷静了下来。 “是,她必然是七公主的伴读。”裴烟双看着柳盈,平静的道。 “那么……另一个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闯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另一个……” 裴烟双迟疑。 “郡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的。”柳盈见她如此,保证道。 “暂定是你……只是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变故,此事还没有定下,还得看七公主的意思。”裴烟双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这话原本我是不应当说的,但是你我……关系不一般。”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柳盈却是懂了。 “要看七公主的意思?” “皇后娘娘最是疼爱七公主,之前就有想法……想把七公主记在名下。”裴烟双柔声道。 “姜锦心救了七公主,七公主应当在一定程度上听姜锦心的意思,而姜锦心和我之前起了冲突?”柳盈脸色沉了下来。 裴烟双轻轻的拍了拍柳盈的手:“你们两个现在也算是认识了,最好还是能好好说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两个伴读如果关系不好,七公主也是很难做的。” “多谢郡主。”柳盈脸色越发的难看。 她在京城的一众世家千金中,也算是最顶尖的几个,京城两大国公府,护国公府就是其中的一家。 这样的身份又岂是愿意伏低做小的。 左相府在她看来,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暴发户,是的,一个莫名得了好处的暴发户。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裴烟双柔声道,“我总是希望你能当七公主伴读的,这身份……与你其实是最合适的,最初先订的是你,只是现在……皇后娘娘也很无奈。” “这事会不会和姜锦心有关系?”柳盈沉默了一下,忽然反问道。 “这……什么意思?”裴烟双一脸震惊。 “郡主,这事很蹊跷,姜锦心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先是救了六皇子,现在又救了七公主,直接就让她成了七公主的伴读?”柳盈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怎么好事全让她沾上了?会不会这是左相在后面使力?” “这……不会吧,这是内宫。” “郡主,为何不可能?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怀疑,我就是觉得姜锦心有问题。”柳盈越说越觉得是。 原本只是不服气猜了一下,现在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 “郡主,您可得让皇后娘娘好好查一查这事,怎么这事就全让姜锦心遇上了,我怀疑有人和姜锦心合谋。” “你可别胡说。”裴烟双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她现在是七公主的恩人,七公主很感恩。” 柳盈不服气地推开裴烟双的手:“郡主,您就是太仁善了,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不查,我……” 裴烟双打断了她的话:“可别胡乱作为,别闹到左相府去,皇后娘娘会查问此事的,今天进宫你也受了惊吓,好好休息。” 说完站起身,不顾柳盈未说完的话,竟是径直离开。 话说了一半,生生的被憋住,柳盈气得狠狠的一跺脚:“我不信,我会自己查的,一定会查的。” 太气人了,真的是太气人了!明明她才是被皇后相中的人,怎么就让姜锦心搅了局,成为七公主的伴读只是一个起点,她的目的当然不是七公主,但如果没了这个起点,其他的事情就可以全盘皆输,她怎么能忍得住。 成为七公主的伴读势在必行,如果因为姜锦心行不通,她就把姜锦心拉下来。 “姑娘……您要怎么查?”丫环怯生生地道。 护国公府和左相府向来没什么往来。 柳盈愣了一下,随即眼眸一亮,咬咬牙道:“梅玉温。” 事情的起因就是梅玉温,现在不找她找谁! “去把梅玉温给我……请过来。” “怎么来了这么久,还没走?”马艳珠磕着瓜子,从窗口看向正屋方向,义阳伯夫人和女儿已经进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走,倒是让她生疑起来。 放下手中的瓜子,拍拍手站起身:“走吧,去看看。” “姨娘现在过去……会不会……不太好?”云珊小心地提醒。 “有什么不太好的,府里事情这么多,老夫人让我们两个一起管事的,她现在什么也不管,就躲在屋子里会客,我这里也忙不过来,才上手总是不太懂,问问她,原也是应当的事情。” 马艳珠不以为然地道。 这处院子现在住着的不只是顾姨娘,还有她马姨娘,可不能让顾姨娘处处占了上风。 “可里面是义阳伯夫人。” “那又如何?一个破落户罢了,大姐说过,义阳伯府可不算是什么大的世家。”马艳珠撇了撇嘴。 大姐可对她说起过京中的豪门世家,义阳伯府真不算什么。 特别是义阳伯夫人居然和顾姨娘交好,越发的让马艳珠看不起。 好好的一位伯夫人,进姜府不去和正室夫人交好说话,却跑这里来和一个姨娘说这么久的话,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 特别方才隐隐地还听到哭声,这就更让人起疑了,她得去看看…… “姨娘,如果相爷知道……会不会……有事?”云珊不安,毕竟是才到姜府。 “怕什么!她之前一心害我,现在害得相爷人都看不到,若再闹出事情,也是她的事情,和我无干。” 想到差一点中了顾姨娘的算计,马艳珠心头的火气就腾腾的上来,如果不是云珊警惕,那一次在自己的嫁妆中必然有一个写了顾姨娘名字的小人,被扎得满身是针,那一日顾姨娘借着肚子疼,突然间就要求查院子里的物件,一个劲的说有人要害她,说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不适。 偏相爷还听了她的话,居然真的查了整个院子,哪怕是自己的屋子也没放过。 想到这里,马艳珠还是后怕不已,差一点她就被顾姨娘讹上了,幸好……幸好云珊回来后,先去查了嫁妆,发现被扔在一处箱子上的那个小布人。 “她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她,我和她势不两立。”马艳珠咬牙恨声道,因为这事,相爷几天没来了。 这一切全是顾姨娘造成的。 她现在就有紧紧的盯着顾姨娘,绝对不能让她找到助力对付自己,比如这个义阳伯夫人。 一看她就知道和顾姨娘关系极好。 “走!”马艳珠往顾姨娘处过去,云珊只好跟上。 “见过马姨娘!”有婆子看马艳珠过来,忙高声道。 马艳珠摆摆手,不待婆子进去禀报,抬腿径直进门。 屋内正在说话的义阳伯夫人和顾姨娘一起愣住,愕然地看向不经主人允许,直接闯进屋的马艳珠。 顾姨娘的院子义阳伯夫人来了数次,这一次进门也没在意院子里的其他人,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间闯进来。 正在落泪的梅玉温也僵住,急忙回身抹脸上的泪。 她方才就是在哭诉在宫里受的委屈,一切都是因为帮姜玲珑说话。 马艳珠笑着上前,看向坐在一边脸色难看的义阳伯夫人:“听闻是义阳伯夫人过来,我特意过来见过夫人。” 说完侧身一礼。 义阳伯夫人狐疑的看了看马艳珠,又看向顾姨娘,眼前的情形她不懂。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马姨娘……过来有事?”顾姨娘看着马艳珠,平了平气道。 “自然是有事的。”马艳珠自顾自的在一边坐下,帕子在唇角按了按,“这府里现在有事情让我和顾姨娘商议着办,我方才等了许久了,若再等下去怕要耽误了时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担不起责任,顾姨娘也担不起这责任。” 这话说的义阳伯夫人脸色暴红,脸色阴沉似水。 这几乎是说义阳伯夫人在耽误时间了。 “马姨娘有事可以先办。”顾姨娘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 “我不敢先办,怕出了事情,我一个人担不下这责任,毕竟我才进得左相府,没有顾姨娘那么有魄力,想查别人就查别人。”马艳珠轻笑道,话说得很轻巧,却是暗暗嘲讽顾姨娘之间惹出的事情。 因为没从马艳珠处查出什么,顾姨娘被老夫人斥责了一顿,这几天更是连相爷的面都见不到。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以往老夫人的斥责是有,但每每斥责之后,便是相爷的赏赐,相爷虽然不会明着顶撞老夫人,却会在暗中对自己补偿,这事不只是顾姨娘知道,整个姜府的人都知道,也因此顾姨娘在姜府后院才会这么有权势。 一个姨娘就能压住正室夫人。 可这次什么也没有,顾姨娘也知道姜寻承是恼了自己的…… “马艳娘稍待,我还在待客。”顾姨娘冷声道。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马艳珠温声道,不急不缓,一脸没听出顾姨娘意思的样子,竟是不走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义阳伯夫人脸上已经挂不住,蓦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冷地道:“顾姨娘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夫人,这事……我会记在心里的,还请夫人放心。”顾姨娘也知道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平了平气,道。 这算是答应了义阳伯夫人的诉求。 若是以往,她是不太在意义阳伯夫人的,现在却不得不在意义阳伯夫人的态度,况且这事可能还有后文,她不能放弃义阳伯夫人这么一个助力。 “行吧!”义阳伯夫人站起身,冷冷地扫了马艳珠一眼,没和她多说一句,带着女儿离开。 顾姨娘特意把人送到院门前。 看着义阳伯夫人离开,顾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回身,忽见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过来:“顾姨娘,顾姨娘,老夫人让您和马姨娘快些过去。” 顾姨娘脸色一变,这是出事了? 第一百八十章、互相甩锅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一起到了老夫人处,才进屋迎面就砸过来两个账本。 马艳珠反应快,急忙往左避了一下,顾姨娘反应慢了一些,正砸在肩上,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息怒。” 马艳珠见她如此,眼睛转了转,也跟着恭敬地跪下:“老夫人请息怒,若是我们做得不好,还请老夫人责罚。” “责罚?”老夫人气道,伸手一指落在她们面前的账本:“谁让你们把这两家划给西彰侯府的?” 顾姨娘低头看去,她是管过家的,一眼就认出这是府里铺子的账本,脑子反应很快:“老夫人……这……这是二姑娘的意思,妾看二姑娘当时……就选定的这两家。” 西彰侯府和姜府对于补偿一事僵持不下。 姜府嫌西彰侯府要的过多,西彰侯府又不愿意让步。 “锦心的意思?锦心若是这个意思,又何必僵到现在?”老夫人脸上闪过阴霾怒色。 这事姜锦心对她说起过。 如今顾姨娘的推托之言正扎中这里,老夫人哪里肯信。 “可……可是二姑娘让人送过来的时候,就说……就说……” “就说什么,说让你同意了?”老夫人厉声斥道,“这么大的事情,谁让你同意的?” “妾身以为……二姑娘是同意的了。”顾姨娘脸色大变,已觉不好。 “你以为……你以为就是对的?顾姨娘,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简单的就送出这两个铺子,这还是我当初才进京的时候置办下的。”老夫人一拍桌子。 马艳珠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老夫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西彰侯府要两处铺子,这是两下僵持的关键,这事原本她是不知道的,却在看到姜锦心派人送了账本过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事。 心里不由的突突一跳,正想开口,却见顾姨娘已经指向她了:“老夫人,这事是妾身和马姨娘一起商议的,马姨娘觉得可行,当时马姨娘也说这是二姑娘的意思,并不是妾身一个人以为的。” 顾姨娘直接就把马艳珠拉下了水。 老夫人的目光冷冷地甩向马艳珠。 马艳珠膝行两步,抢声道:“老夫人,妾身才到府里,什么事情都不清楚,二姑娘突然病了,管事之责落在妾身和顾姨娘的身上,妾身想着顾姨娘管了这么多年的家事,应当是全懂的,顾姨娘说什么,妾身就认同什么,妾身才到相府,一切唯顾姨娘之命是从。” 顾姨娘能把锅甩到她身上,她也能把锅再甩回去。 “马姨娘……不是你说……二姑娘是这个意思的吗?”顾姨娘一脸的震惊。 “妾身是这么说的,但那也是顾姨娘先表示这么一个意思,妾身才到相府,什么也不懂的。” 马艳珠落了眼泪,委委曲曲地道:“妾身这几日一直惶恐不安,就怕又有什么事情惹恼了相爷,这几日相爷一直人影不见,应当也是恼了妾身和顾姨娘,妾身慌恐。” 马艳珠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老夫人是不在意她才进门的。 但偏偏马艳珠背后还有个安信侯府。 才进府就被冷落,的确有些难看。 “顾姨娘,你待怎讲?”老夫人的矛头又对准了顾姨娘。 “老夫人……妾身真的是……” 顾姨娘已觉得不好,也跟着落了泪,看着委屈不已,只是已经被马艳珠抢先了一步,她这会落泪就显得有些牵强。 “既然你同意了这两处铺子,现在西彰侯府也同意,那就用你自己的铺子一类抵。”老夫人没打算听她的辩解,手一抬制止顾姨娘的辩解,“之前寻承给你的两处铺子,你一会给老身送过来。” 顾姨娘当初进姜府的时候,一无所有,但现在她名下的确是有两处铺子,还是姜寻承特意给她送的。 这是对她生下一对合心的儿女的奖励,就挂在顾姨娘的名下。 “老夫人……万万不可,这……这是以后……以后给妾身子嗣的。”有马艳珠在这里,顾姨娘不敢说得太明白,眼泪成串落下,“妾身这个生母……总也得给一些东西,否则……否则哪有见妾身儿女的脸面。” 顾姨娘掩面哭泣。 这是用姜霖寒说事,所谓的子嗣,最主要的就是姜霖寒,当然也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意思,一手轻轻的按在肚子上面,泪落如雨。 “你不愿意补贴,就把西彰侯府的铺子换两个,给出的两个是相府主要的命脉。”老夫人道,必竟还是看在孙子的份上,给了顾姨娘一条路。 “老夫人……”顾姨娘还想哀求,已经答应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就反口的。 “你只是一个姨娘,府里的事情怎么能做主。”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沉默了一下道。 顾姨娘噎了一下,而后脸色大变,手指痉挛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屋内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顾姨娘急促的呼吸声:“老……老夫人……” “你既然做错了事情,胡乱插了手,总得有一个说法才是。”老夫人继续道,话里的意思顾姨娘听得懂。 马艳珠偷眼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一边的顾姨娘,心里也觉不好,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心里隐隐不安。 才跟着顾姨娘掌了管理府内的事务,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忽然来这么一下子,莫名的心慌。 老夫人看向顾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幽深:“你既然说到府里的子嗣,那就多为你的子嗣考虑考虑。” 这是给顾姨娘的选择,如果可以顾姨娘不想选择,可眼下却让她不得不选择。 “老夫人……大姑娘……大姑娘现在……” 顾姨娘终于开口,还在试图挣扎,她管了这么多年的家,生生地压了孔氏这么多年,又岂会甘心这么就失了势? 这一次回府,身边得用的人少了一大半,顾姨娘正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翻转整个局面。 现在……现在居然逼到这个地步,如何甘心。 “你以后就好好养胎吧,玲珑的事情,我和她父亲会做主的,妾室就得有妾室的样子,也是这几年孔氏疏忽了,以后还是她管家比较合适。”老夫人直接打断了顾姨娘的话,下了决断。 顾姨娘哀叫一声,瘫坐在地上:“老夫人……” “行了,下去吧,你现在还怀着孕,当以休养为主。”老夫人摆摆手,过来一个丫环,扶着顾姨娘起身。 马艳珠抹了抹眼泪,也跟着一起起身。 老夫人闭上眼睛摆摆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马艳珠不敢违了老夫人的意思,转身先到门外,而后看到被两个丫环扶出来的顾姨娘,一头雾水。 到现在,她也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是老夫人的地方,却也不敢说话,小心地退后两步,等顾姨娘走在前面,她才紧跟在后面离开。 这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个变数,茵姐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屋内,江妈妈转到老夫人身后,替她按揉着眉心。 老夫人闭着眼睛没说话,屋内很安静。 “以前觉得还是一个聪明的,现在看着……也是蠢得很,寻承怎么就会觉得她好!”老夫人终于开口,低缓地道。 “老夫人,顾姨娘……应当只是想早点了事,毕竟和西彰侯牵扯不清,对大姑娘没好处。”江妈妈低声道。 她是知道老夫人心思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那也不能就这么认下此事了,原本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算什么,这两处铺子是府里最好的两处,不说日进斗金,生意也是绝佳的,怎么可能给西彰侯府。” “顾姨娘也是为了大姑娘。”江妈妈道。 “西彰侯这事的确是不容再拖了,你走一趟,就说是府里的姨娘乱来,一个不管事的姨娘懂什么,之前答应他们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姨娘私自的话。”老夫人道,想起这事也真是烦心。 和西彰侯府的拉扯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再熬几日西彰侯府应该也会松口的,没成想顾姨娘闹出这么一出。 现在倒是多了些纠葛。 “老夫人,恐怕不会容易善了的。”江妈妈低声提醒道。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而后烦躁地感慨:“顾姨娘的确是越发的没用了,寻承怎么就看上她,小事上面或者还能管管事情,有寻承在后面,府里的下人也压得住,但这种事情明显不行,还不如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她说的是姜锦心,姜锦心管事的时候,就对老夫人分析过这几处铺子的事情,对于西彰侯府的要求,姜锦心的意思就是一个“拖”字。 拖得西彰侯府拖不下去。 “锦心虽则只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眼识见地却是不错,待得玲珑的事情张扬出来,西彰侯府不可能一直紧咬着我们,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二皇子。” 有些事情姜锦心并不知道,却能用一个“拖”字,老夫人觉得这个二孙女是真的聪慧,说的话也合老夫人的心。 如果不是姜玲珑的事情姜锦心不可能知道,老夫人都在猜姜锦心才是真正的看透事情的真相。 现在虽然不知情,话说的却很有见地,完全不是顾姨娘这种小家子气的,一心求和,任凭西彰侯府提要求的无能样子。 “你此去,说是顾姨娘私自答应的,再暗示一下玲珑的事情,现在的西彰侯毕竟不是以前的西彰侯。” 老夫人意有所指地指点道。 江妈妈点头:“老夫人说的是,那以后……” “以后顾姨娘就不再插手府里任何事务,姨娘就要有姨娘的本分,一天天的想压到正室夫人的头上,算什么。”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可是……大公子和相爷处……”江妈妈小心提醒。 “出了这事,他们两个还有何话说?”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是重视儿子和孙子,也会看在儿子和孙子份上让步,但这一次顾姨娘是真的撞到她底线上了,“难不成真的把那两处铺子送出去?求和西彰侯府言归于好,把锦心再嫁过去?” 这话江妈妈不敢接,她不是钱妈妈,虽然也得过顾姨娘的不少好处,却不敢真的一直站在顾姨娘那边说话,行事还是以老夫人为主的,特别这一次钱妈妈出事之后,江妈妈也被吓住了。 “二姑娘身份尊贵,自然……不可随意嫁人。”江妈妈陪着笑脸道。 “锦心现在的身份越发地……不能随便地定亲,我听说是给七公主选伴读,现在看起来,这事是十拿九稳了,经常进宫陪读,也是皇家选皇子妃的一种,这会又正当时候,几位皇子都没定亲,七公主的两个伴读机会最大。” 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冲淡了方才的阴沉。 “玲珑能进二皇子府,若锦心再被哪位皇子选中,这才是对玲珑最大的支持,或者……也可能是另外一条路,毕竟……太子现在还在。”老夫人的声音很低,眼睛缓缓闭开,一丝幽深闪过。 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的,但也不能说其他皇子绝对没可能。 两个孙女都进了皇子府,那就是两份的机缘,比单压一份好太多,几乎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 到时候不管哪一个占据优势,另一个就为占优势的助力。 不管是大孙女还是二孙女,将来都有望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当然,姜玲珑的可能性更大,姜锦心还得为大孙女多服务才是,这里面她也会好好的筹谋一番。 “主要是玲珑为主,锦心虽说是一个嫡女,可能嫁给皇子为正妃,不过一个不可能坐上后位的正妃,比不得一个得宠的宠妃,救了皇子的大恩,泼天的富贵,玲珑自小也是一个聪明的,会抓住这个机会。” 老夫人又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 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给大孙女最好的支持,小孙女的利益没那么重要,大孙女才是最重要的…… 落水发寒,身体不适,姜锦心现在也在用药,用的还是当初太医开的,从宫里开的药。 杨柳捧着药罐子进门,她才从大厨房过来,姜锦心这里是没有小厨房的。 府里现在有小厨房的唯有老夫人处。 “姑娘,奴婢听说顾姨娘回去的时候,脚都软了,是被两个丫环架着回去的。”倒了一碗药出来,杨柳送到姜锦心面前。 姜锦心缓缓喝了一口,放下,其实都是一个补身体的药,太医也没诊治出什么,一切以预防为主。 “脚软了?”姜锦心冷淡地笑了,“这才到哪,怎么就脚软了,不过是夺了她以后的管事权罢了。” “姑娘,以后顾姨娘真的不会再管府内的事务了?”杨柳欣喜地道。 “自然是不会了,否则怎么向西彰侯府解释,这话以自圆其说。”姜锦心往后一靠,一身素淡的衣裳,映的唇角浅淡,看着有几分病容。 其实是真没到那份上。 这个时候推出管事的权,不是为了让顾姨娘有机会再掌权,而是为了让顾姨娘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掌这家事。 任何理由,任何借口。 甚至不只是顾姨娘还有马艳珠,这个同样也是不安分的,她又岂会让马艳珠渔翁得利。 把马艳珠送过去,是让她和顾姨娘两个狗咬狗的,可不是为了让她得利。 “那……西彰侯府会同意改口?”杨柳还是不解。 “会同意的,毕竟……救了二皇子的事情,也该有个说法了,西彰侯能紧咬着姜府,却不敢紧咬着二皇子。”姜锦心睫毛轻颤了一下,这一次也是险之又险,差一点就真出了事情。 幸好窗外是一处湖水,若是直接地面,自己的腿可能就要摔断了。 当然,若是这样,从二楼摔下去,七公主未必会死。 目光落有窗外的一棵树下,风吹过,树叶轻扬,眸底微光闪动,顾姨娘暂时被按了头,自己却不能掉以轻心,自己掐断了顾姨娘当家做主的希望,也相当于掐断了顾姨娘的正室之路,顾姨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姑娘,孔侧妃派了裴姑娘来看您了。”一个婆子在外面禀报。 姜锦心眨了眨眼睛,立时明白这位裴姑娘是谁。 裴文茵,淮安郡王的庶女,名声极好,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喜安静,一直陪着老太妃在别院养身体。 虽说是一个庶女,姨母却也极喜欢,她生母还是姨母身边的丫环,早早的过世之后,她算是姨母养大的。 裴文茵很少住在淮安郡王府上,这个时候过来,必然也是因为姨母的意思。 “请裴姑娘进来。”姜锦心道。 婆子退下,不一会儿引着裴文茵过来。 “锦心妹妹的身体可还好?”一进门,裴文茵就上前两步,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温声问候。 “多谢裴姑娘,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姜锦心无力的道。 裴文茵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侧眼诧异地看了看姜锦心:“锦心妹妹……怎么和我生疏了?” “茵姐姐。”姜锦心顺势道。 裴文茵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我来晚了,锦心妹妹怪我了,如今都没打算理我,一口一个裴姑娘,我可真消受不起。” 姜府和淮安郡王府,因为孔氏和孔侧妃这对姐妹,向来走得近了一些,裴文茵和姜玲珑、姜锦心姐妹的关系都很不错。 每一次过来,送上的礼数都是相当的,没有半点偏颇的意思。 “这次是怎么回事,七公主怎么会出事的?锦心妹妹又是怎么正巧遇到这事的?”裴文茵一脸关切的道。 杨柳送上茶水,退在一边。 “我也不知道。”姜锦心揉了揉眉心,苦笑。 “锦心妹妹觉得是谁会怪七公主?”裴文茵喝了一口茶,放下后,目光又落在姜锦心的身上。 姜锦心微微摇头,努力扬起一个虚弱的笑意:“我不知道……当时乱得很,我心慌意乱之下,只是凭着本能……最后如果不是丫环聪慧在,我和七公主就一起死在湖里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推说救七公主心切,是否会水或者其他,姜锦心都没想,惶恐之下哪里能想太多。 这话不管谁来问,都是一样。 眼前的裴文茵她看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姨母在的时候,裴文茵把姨娘当成亲身母亲,姨母没了后,她把淮安郡王妃当成生母一般侍候,最后还记在了淮安郡王妃的名下,成了真正的嫡女,之后淮安郡王妃出事,她依旧没事,时不时的出入宫闱,皇后对她也不错。 这么一个人,又岂会简单。 这是一个变数…… 第一百八十二章、太子进宫 - 掌上锦心 - 帘霜 “妹妹,侧妃娘娘很是不放心你。”裴文茵道,“你能不能把事情详细的和我说一遍,回去我也可以安一安侧妃娘娘的心。” 姜锦心应下,心里早有准备,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和之前说的完全一样。 能说的她就说,不能说的只推当时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为何能救下七公主。 待说完,裴文茵跟着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就是真的凶险了!” “差一点……我和七公主都会出事。”姜锦心苦笑。 “侧妃娘娘听说你又出事,实在不放心,原本是想自己过来的,只是身体实在不适。”裴文茵柔声道。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姨母的身体还没好全?” “还没好,心口痛。”裴文茵脸色担忧,“父王说可能这么多年一直操劳所致,这一次又伤到了,一时间难以恢复。” “姨母在别院休息得可好?”姜锦心关切之极。 “别院的风景不错,祖母也在,父王现在也会时不时地过来,侧妃娘娘比之前好了一些。”裴文茵柔声道。 手往后点了点,两个随行的丫环送上礼盒。 “侧妃娘娘不放心,让我送了礼过来,给你压压惊。” “姨母自己身体不好,还念着我。”姜锦心眼眶微红。 “你这说什么话!侧妃娘娘是真心把你当个女儿养的。”裴文茵安慰她道,“你现在出了事情,侧妃娘娘又岂会不担心!” “替我多谢姨母。”姜锦心轻咬咬唇,道。 “我会的,你要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看侧妃娘娘。”裴文茵伸出手拭了拭姜锦心的额头。 两个人靠得过近,姜锦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裴文茵扑哧一声笑了:“你啊……怕什么,难不成我要吃了你不成?” 手已经按在了她额头上,两个人微微一触碰:“没怎么烧了……应该会好得快一些。”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受了惊吓。”姜锦心苦笑一声,不再躲闪。 裴文茵的手落下,眸光一闪:“是的,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真的只是差一点了。” “但凡睡着了便是做噩梦,每一次都是在湖中挣扎,湖面上全是血。”姜锦心低下头,掩去眸中的幽色。 身体没什么大碍,再查也会发现她没大事,一直宿病不起,有时候也可能是心病。 柳眉微微的蹙了蹙,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头。 “锦心妹妹要不要去拜拜佛祖?求一个心安?”裴文茵提议道。 “拜拜佛祖?” “对,你现在应当是吓到了,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一直这么心悸,必然也会出大事,总得去拜拜菩萨才是。”裴文茵提议,“过几日,锦心妹妹身体好一些,我陪着妹妹走一趟。” “茵姐姐说的是,的确应当是去拜菩萨,之前说是要陪祖母去庙里给祖父做法事的。”姜锦心恍然地道,“之后却因为一直有事,没有成行,过几日稍好一些,就陪着祖母去法华寺还愿。” 陪着老夫人过去,裴文茵就不便一起过来。 算是婉拒了。 “也行,锦心妹妹若是需要我,只管开口,我在别院也只是陪着祖母,如今侧妃娘娘也过来了,却也不必一直陪着祖母了。”裴文茵含笑点头,很是诚心诚意地道,话说得依旧温和亲切。 不管什么时候,裴文茵都是这么诚心诚意,一心与人为善。 能在姨母失势之后,立刻转投淮安郡王妃的怀抱,姜锦心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位茵姐姐,是真心的对自己,对姨母。 这是一个很难猜出心思的人! 不过,裴文茵是个什么样的人,终究会查清楚的。 “多谢茵姐姐。” “我都没帮你什么忙,你就这么谢我,这让我情何以堪,况且我们姐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哪用得着说什么谢不谢的,生分了不是!”裴文茵柔声嗔道。 轻轻地拍了拍姜锦心的手背。 “茵姐姐这话,真的让我羞愧了,是了,都是我的错!”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自小就和我好,我们两个算是异姓的亲姐妹了。”裴文茵笑容更盛,“做妹妹的,能有什么错,要错也是当姐姐的错,是我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府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否则早就来看你了。” 姜锦心心头一动:“茵姐姐之前不在别院?” “之前不在别院,去法华寺替祖母还愿了,住了一段时间。”裴文茵笑吟吟的道,“才回来就听说锦心妹妹出了事情,侧妃娘娘原想安排其他人过来的,我实在放心不下,求了侧妃娘娘,才让我过来给锦心妹妹送礼。” 不管什么时候,裴文茵都是礼数最周全的,话说的也合情合理、面面俱到。 这样的人很完美,完美的让人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姨母病了,又去了别院,现在王府谁管事?”姜锦心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的问道,长长的睫毛下,眸色若水。 “府里实在没人管,王妃只能出来……先管着府里的事情,幸好现在府里的人、事也不多。”说到自家的事情,裴文茵轻叹一口气,道。 “茵姐姐去见过淮安王妃了?”姜锦心好奇地道,“我以前很少见到淮安王妃,茵姐姐跟我说说,现在的淮安王妃和以前的淮安王妃有什么区别?” 说到淮安王妃,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清心寡欲的,说起这位淮安王妃,许多人对淮安王也颇有微词,都觉得是淮安王耽误了这位淮安王妃。 “能怎么样,还有以前一样了。”裴文茵轻声道,“你不是以前也见过的吗?” “以前……看着穿得很简单,一副在家出家的样子,现在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吗?”姜锦心越发的好奇。 “你啊!”裴文茵伸手轻轻的指了指姜锦心的额头,笑斥道,“不可胡说长辈的事情,我们当晚辈的怎么能这么无礼。” “也就是因为茵姐姐在,若是旁人,我必然不会这么好奇的。”姜锦心头顺着她的指尖往后,嗔道。 “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裴文茵一脸包容的大姐姐的形像,无奈地道。 这话说得和没说一个样,乍听起来却是没什么变化的意思。 姜锦心却是明确的知道现在这位管事的淮安郡王妃和以前的淮安郡王妃,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口风很紧,滴水不漏。 “皇后娘娘,姜锦心说是当时意外,不记得怎么救起七公主。”裴烟双禀报道。 皇后皱着眉头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裴烟双恭敬地坐下。 “你觉得……姜锦心会不会水?”皇后狐疑。 “这……不太好说,双儿不清楚。”裴烟双犹豫了一下摇头。 “你这孩子,有话就直接说,在姨母这里还有什么难言的。”皇后目光扫过来,看向裴烟双,温和地道。 “姨母……双儿觉得……未必,她未必不会水。”裴烟双轻咬了咬唇,道。 “听说之前相府也有落水的事件,当时落水的是相府的大姑娘,后来还是相府的一个婆子把人救上来的,当时姜锦心也是在的。”皇后狐疑。 “姨母,双儿也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就是觉得这位姜二姑娘,实在是巧得很,救了皇家两位了。”裴烟双柔声道。 “怎么就这么巧!”皇后喃喃自语。 裴烟双知趣地没接话,这话不需要她接。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皇后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先回去吧!” “双儿告退。”裴烟双恭敬地起身,对着皇后娘娘深施一礼。 随后跟着宫女离开。 在她身后,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大殿再一次安静下来,皇后再一次陷入沉思,事情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是很清楚的了,眼下想查是查不清楚的。 和以往一样处理? 正思量间,忽然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太子和六皇子晋见。” “谁?”皇后一愣。 “太子殿下和六殿下。” 皇后愕然不已,太子卧病在床,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不是听说这个病殃子不能再撑过几天了吗? 心里思量,脸上却是不显,道:“快宣太子和六皇子进来。” 大殿处,眼睛上扎着轻薄束带的裴珏煦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太子缓步进来,两边内侍小心翼翼地虚托着,就怕这两位出事。 比起一脸温和的裴珏煦,太子的脸色削瘦,目光阴沉,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轮椅上,任裴珏煦推着进门,却在看到皇后的时候,脸色更是阴沉苍白几分,皇后的心头突突一跳。 不待太子行礼,已经温和关切地开了口:“太子的身体如何了?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东宫的人是怎么侍候的,怎么能让太子自己过来,若有事情,太子吩咐太子妃过来说话便是。” “母后,孤过来……要查问的是七妹妹的事情,烦请母后把所有当时进宫的世家千金,全关起来,一个个地查问。” 太子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听得清,皇后却是听得真切,心头一颤,震惊得差点站起来,太子这是……疯了不成? 第一百八十三章、惊,再查一遍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七公主要接锦儿去宫里住两天?”老夫人惊讶不已。 “是,七公主这几日夜不能寐,每每睡下便惊醒,特别想念府上的二姑娘,总觉得府上的二姑娘不在,她不安心。”内侍笑眯眯地道。 “可是……锦儿她现在也很不适,日日做噩梦。”老夫人道,其实不想拒绝,但又不能不说清楚。 姜锦心的情形不好,同样也会半夜惊醒。 若是在府里也就算了,进了宫吓到原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七公主,那就是大事了。 “老夫人放心,府上的二姑娘是我们七公主的救命恩人,二姑娘受惊吓也是因为我们七公主,皇后娘娘都明白的,正巧为七公主和姜二姑娘一并准备了安神的汤。”内侍笑着接下了老夫人的话。 “这……会不会太打扰到七公主了?” “老夫人,怎么会打扰七公主,七公主现在最相信的就是府上的二姑娘,没有谁比府上的二姑娘更让七公主放心的。”内侍连声道。 “那……就让锦儿进宫?”老夫人还在犹豫。 “这自然是最好的。”内侍笑道。 “那行吧,我让锦儿收拾一下,等午后再送她入宫,可好?”老夫人想了想道。 “自然是最好的了,咱家这就回去禀报皇后娘娘。”内侍站起身,笑吟吟地道。 “公公,能否问一件事情。”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看向内侍。 “老夫人请讲。”内侍客气之极。 “我……我大孙女现在……如何了?”老夫人扶着丫环的手,颤微微地站起,满眼关切,“她……她现在一个人在二皇子府,老身实在放心不下,可否……可否让她回府休养?” 姜玲珑的事情,现在姜寻承知道了,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事现在还没有一个实在的着落,事情也压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 “老夫人,应当是快了的,您放心,待府上的大姑娘稍好一些,就送她回府,到时候还有恩旨下来。”内侍是皇后的心腹,也知道这事。 “玲珑……的身体真的伤得这么厉害吗?”老夫人眼底不安,想起大孙女生死不知,声音都颤抖了。 “这……”内侍犹豫。 “公公,还请直言……老身承受得住。”老夫人急切不已,脚下微动,扶着丫环上前两步。 “老夫人,应当已经没了生命危险,老夫人只管放心,但需再养养。”内侍含糊地道。 “老身……能否去看看她?”老夫人眼角微红,真心疼爱着孙女,“这孩子……就是陪她生母去了庵堂,后来……后来就出了事情,慌得她父亲和我……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听说可能在二皇子府上,但差点没了性命……” 老夫人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偏过头,抹去眼角的泪痕。 再回头时,脸上苦涩:“老身……实在是放心不下玲珑。” “老夫人,府上大姑娘的事情,咱家做不了主,回去之后当禀报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定夺。”内侍忙恭敬一礼。 “有劳公公了。”老夫人也没紧逼着不放。 退后两步,脸上勉强露出笑意:“玲珑这孩子就是一个实诚的……这孩子往日就是一个实诚的听话的孩子,胆子也不大,老身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因为胆子小、性子柔和,这种事情做起来才会越发地让人觉得实心实意。 那种时候,二皇子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姜玲珑就能扑出去救人,可见心性之好,无与伦比。 “老夫人,府上的二位姑娘都是有福之人,您放心便是。”内侍打了个哈哈,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多谢公公吉言。”老夫人连声道。 内侍告退,老夫人派人送了出去。 待内侍离开,老夫人脸上的悲意缓缓退去,眉头皱了皱,对身边的江妈妈道:“怎么居然又让锦心进宫了?” “老夫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江妈妈道。 “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把锦心叫回去,就很奇怪。”老夫人自言自语地道。 沉默了一下,老夫人忽然道:“你去外面打听一下,是不是当时进宫的世家千金都会再进宫去?” 江妈妈应声退下。 姜锦心得到进宫的消息,还是老夫人亲自过来说的。 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老夫人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才道:“我让人打听了,当时进宫的世家千金,今天又一起进宫去了。” “祖母,这是为何?”姜锦心惊讶不已。 老夫人沉沉地看了她的脸色,才低缓地道:“应该是要再查一遍。” “这事……不是已经查了吗?当时皇后娘娘也查问了此事。”姜锦心不解。 “可能没找到线索,再查一次。”老夫人沉声叮嘱,“进宫之后,你还要住两天,住在七公主处,记得要和七公主处好关系,你虽然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你只是一个臣女,切莫因为这份救命之恩就自傲了。” “皇家的恩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特别是恩情消融之后,有时候可能适得其反。” 这种事情,有可能是好事,但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是坏事。 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了停:“你再想想,当时救七公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你还看到了什么?” “祖母,我想过了……当时只看到那个害人的宫女,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发现,之后慌急下救人,也只是凭着本能……祖母知道的,我其实不会水,是青禾拿了枝条把我拉上来的,真论起来,青禾才是救了我和七公主。” 姜锦心伸手捂了捂胸口,脸上犹有心悸。 “你胡说什么,她一个小丫环哪里当得起这事,这恩情自然是你的。”老夫人不悦地斥道,“你若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就把这恩情推给她。” “祖母!” “好了,你救了七公主,这是谁也推翻不了的,你只要在查问的时候,说清楚看到什么,发现什么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可能……会查出一些其他的事情,你在宫里,祖母帮不了你,你要小心应对,若是……” 老夫人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心里衡量了一下,才道:“若是皇后娘娘问你有何需求,只要想见见你大姐就行!比起你大姐的事情,你的事情真不算什么!” 老夫人才说完,江妈妈已经取了一物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意外得来的伤药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个方形的小盒子,看着像是首饰盒,或者也可能是装着耳环、戒指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些长形的首饰。 很简单古朴的一个方形的盒子,放置在姜锦心面前。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看面前的盒子一眼,往姜锦心面前推了推:“这是一颗伤药,还是你祖父偶尔所得,是你祖父偶遇了一位名医,才得到的……如果可以,你求求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让你去见见你大姐,把这药给她服下。” 老夫人的目光有几分难舍,看得出送出这药,她是极为不舍的。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伸手接过盒子,拿起手才发现,居然是紫檀木的盒子,怪不得看着古朴之极。 掀起盖子,里面居然是一个金漆的瓷瓶,不大,拿起手摇了摇,隐隐觉得里面有物,外面却是看不见的。 “这么封起来,药性才不会消散,当初你祖父遇到强人,中了一刀,差点就要死了,幸好服了这种药,幸免于难,这是当时剩下的唯一的一颗了!” 老夫人看着姜锦心手中的瓷瓶,低缓的道,话说的这里停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往下,“时间隔得太久,虽说我觉得这药性应当是极好的,但也可能没那么好了,之前也说隔的时间太长,药性就会减少。” 姜锦心懂了。 这药当初是一枚好药,但现在几十年放下来,是不是还是好的,就不一定了。 但不管好不好用,姜府药了一颗祖上传下来的救命的药,救助了姜玲珑,对裴珏晟的恩情又往上提了一提。 毕竟姜玲珑为了救他,连命差点都没了。 还有姜府为了救自家的女儿,出了那么大的力,就冲这一点来说,老夫人这个助功对姜玲珑是极有利的。 当然还不只这一点,还有姜锦心的过去,不但往外解释了两姐妹之间的感情,也让皇家多考虑姜锦心对皇家的救命之恩,可以分一些给予姜玲珑,再给姜玲珑抬一抬身价。 这又是一股助力。 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幽深,把玩着手中的瓷瓶:“祖母,这药只是伤药?” 这药却是意外之喜,她相中了! “只是伤药,当时的大夫这么说的。”老夫人点头。 “祖母,大姐现在何处?”姜锦心反问,抬眼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这才想起姜玲珑的事情姜锦心是不知道的。 “你们姐妹两个,自打开春以为,都是多灾多难,不只是你,还有你大姐,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只不过你比你大姐幸运了许多,你大姐现在还……生死不知。”老夫人难过地道,眼睛微微垂下,这让她看着越发的慈和,仿佛是真心疼爱孙女的祖母。 “大姐……出事了?” “是出事了,之前外面传着救了二皇子的就是你大姐,路遇有人行刺二皇子,你大姐上前挡了剑,现在还生死未知……那一日让顾姨娘回来,也是因为这事,否则那会也不可能马上让她回府,那会才发现你大姐不见了。” 老夫人低缓地道。 这话不但解释了姜玲珑现在的处境,也说明顾姨娘回来的无可奈何,之前因为孔侧妃的事情被罚出府,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顾姨娘的回归,也算是说得过去,这话也算是给了孔侧妃一个解释。 姜锦心沉默着轻咬了咬唇。 “你和玲珑是亲姐妹,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总是会过去的,在生死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恐怕玲珑就算是好了,在府里的时间……也没那么多了。”老夫人感叹道,话说得别有深意。 “锦儿,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府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你是最聪明的,哪怕是你大哥,或者也是比不得你,这以后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都要好好的,大家一起用力,你们每个人才能过得更好,玲珑处我也是这么传话过去的,她现在……现在的情形很不好。” 老夫人说着眼眶红了。 仿佛姜玲珑真的快不行了似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过往种种,其实真的没必要再追究了。 若再追究,倒显得没了度量和品性。 “祖母放心,我会试着向皇后娘娘提一提的,但是……未必一定会见到。”姜锦心终于开口。 这代表姜锦心的让步。 “行吧,药先带上,能去就给玲珑服了,若是不能再带回来便是,以后祖母去的时候再给她用。” 这意思是不管怎么样,这份用药的恩情都得给裴珏晟算上。 马车一路往宫门过去,到了宫门前,姜锦心扶着青禾、杨柳,艰难地下了马车。 她身体不好,特意带了两个丫环过来伺候。 下了马车,站立都有些困难。 “姜二姑娘,你也来了?”才下马车,耳边有人低唤,姜锦心回头,看到左都御史之女冯兰。 “你……没事吧?”冯兰也才下马车,看到姜锦心脸色不好,两个丫环一左一右扶着,忙紧走几步,上前关切地道。 “我……还好!”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怎么会还好呢?你……你不是跳入水中……既受了惊又受了寒吗?”冯兰道,仔细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你真的没事吧?” “我没事!” 正说话间,一个内侍引着一顶软轿从宫道抬出,看到姜锦心,脚步加快:“奴才见过姜二姑娘。” “有劳公公。” “姜二姑娘客气了,皇后娘娘命咱家在宫门外候着,就等姜二姑娘进宫,姜二姑娘请吧!”内侍笑眯眯地退后,伸手掀起轿帘。 “冯姑娘……”姜锦心看向冯兰。 “行吧,你先进去,你这身体这会过来……看着就撑不住,进去找太医先看看才行。”冯兰爽快地摆摆手,表示明白,一边还叮嘱道。 她对姜锦心很有好感。 怕姜锦心上轿不方便,还特意地让丫环帮着压了压轿。 软轿抬起,冯兰就跟在软轿边上,一起往宫门过去。 宫门处放处,几个人进入宫道。 走过这长长的宫道,才进入内宫门,内宫门前也有内侍守着,冯兰是过了宫道才上软轿的。 姜锦心透过微微起伏的窗帘,看到宫门处停着的一溜软桥,再回想方才在宫门处看到的马车,一辆接一辆,并不比那一日进宫少,眼底若有所思。 这就很奇怪了,这是把所有人都再一次唤进宫了吗? 这么多世家千金,重新审一遍?这是会引得整个朝局动荡的,那么多的世家千金,又都是身份不一般的,关系到的世家不少,皇后这是何意?或者说这不是皇后的意思,又是谁的意思? 感觉皇后不会做这种事情,既有打脸自己的意思,又隐隐让人觉得她在挑事,让各方心情之余,不免忌讳皇后。 再次入宫是意外之事,姜锦心一时没想通。 这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柳眉蹙了蹙,索性闭着眼睛在轿子里养神,这一路过去,竟是比当初入宫地更久,感觉这个时候应该到了皇后的宫前。 “公公,我们不是去见皇后娘娘吗?”青禾好奇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姜锦心眉眼微微动了动。 “皇后娘娘的旨意,让姜二姑娘先去七公主养病,七公主处还有太医,请太医一并帮着姜二姑娘一起诊治,姜二姑娘的身体重要,倒是不必这会马上去见皇后娘娘的。”内侍的声音。 “那……冯姑娘她们呢?奴婢方才看着冯姑娘的软轿过去了,后面还有好几顶。”青禾越发的不解,抬眼看向另一条路,她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岔路,并不是笔直往内宫进去的主道。 其他的宫轿一顶顶的全笔直过去了,包括之前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冯兰。 “其他的姑娘要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内侍打了个哈哈,没往下细说。 “公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杨柳怯生生的声音,透着没太见过世面、初进宫的惊慌。 “没事,怎么会有事,放心,姜二姑娘是救离七公主的人,皇后娘娘对姜二姑娘必有重赏。”内侍笑道。 自此,再问就问不出什么。 轿子里,姜锦心似睡非睡,她现在是一个受了惊,又受了寒的人,这个状态才是最正常的。 软轿一路过去,停在了宫门前,早有人去禀报了七公主,已经有宫女等在那里,看到姜锦心下轿,两边的宫女就要来搀扶。 姜锦心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轻轻摇摇手。 青禾和杨柳急忙上前,两边扶住。 宫女也没强求,当先一个宫女笑道:“姜二姑娘,请随奴婢过来。” 说着在前面引路。 知道姜锦心身体不好,她走得极慢,就走在姜锦心的左手前两步开外,既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说话的声音也能让姜锦心听到。 “姜二姑娘,七公主也在卧病,这两日七公主一直睡不好,一闭上眼就觉得满眼都是鲜血,说自己已经死了,根本睡不好,姜二姑娘现在也病了,七公主的意思,两个人一起养病,看到您在,七公主会安心不少。” 宫女一边往前走,一边温声解释。 姜锦心虽则没言语,心里却觉得疑问,这话听起来有道理,但细想下来,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面有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七公主的恶梦,又是裴依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七公主裴纪柔的寝宫里多摆了一张榻。 靠着窗的墙边,和七公主的床相对。 看到姜锦心被扶进来,七公主扶着一个宫女缓缓坐起,比姜锦心更加苍白的脸色,不只是脸色,甚至是眼睛处浓重的黑色,一看就是没睡好。 “见过七公主。”姜锦心推开两个丫环,侧身一礼。 “姜二姑娘客气了……我让人请你过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休息。”七公主声音暗哑地道。 一听就知道是中气不足。 “七公主客气了,我在府里也只是躺着。”姜锦心无力的道。 “先扶姜二姑娘躺下休息。”七公主伸手指了指。 榻上已经布置好的,姜锦心也不推辞,被扶着躺到床上,背上靠了软垫,七公主也重新半躺下来。 “那一日,多谢姜二姑娘。”七公主半躺下后,感激地道。 “七公主,那种时候,其实也是救我自己。”姜锦心抬眸看向七公主,苦笑道。 那种时候,她其实已经入了局了。 “不管如何,都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活下来。”七公主轻声道,目光落在空中,没有一丝焦点,姜锦心的话说的很直,却也让她更有好感,“姜二姑娘,我这几日一直在做噩梦,总看到自己死在那湖水中。” “七公主做噩梦了?” “是噩梦,但我却觉得是真的,我就那么死在湖里,被推下去后,只在水里挣扎了没几下,就死了,再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七公主声音暗沉,缓缓地闭上疲倦的眼睛:“一闭眼,我就看到自己浮在水里,半沉半浮,看到有人把我捞上来,可我已经死了。” 所以,上一世的时候,七公主是真的就在这个时候死的。 不是病死的! 但她却听说是病死的。 “七公主……看到了?”姜锦心试探地道。 “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就仿佛是真的似的,我还看到窗口有一张脸……”七公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蓦地睁开眼睛,偏了偏头看向姜锦心,在看清楚姜锦心苍白柔弱的脸时,竟莫名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窗口的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七公主再一次闭上眼睛。 “七公主……看到的是谁?”姜锦心温和地问道,眼睛也缓缓的闭上,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区别,这一世闹得这么大,甚至把所有的世家千金再一次邀请进来,这里面的意思可不是再办一次宴会。 应当是查问! 把当时所有的人再唤过来查问一遍。 重视到这种程度,而上一世,最后还是以七公主病死论的? “我看到了,我也认识的……居然是裴依人。”七公主声音很低,最后一句低得几乎听不清楚。 姜锦心虽则也闭着眼睛,注意力一直在七公主处,脑袋嗡的一下。 裴依人,居然是裴依人? “裴依人?” “是平安王叔的二女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她……她和我其实也不熟,只是见过数面罢了。”七公主伸手揉了揉眉心。 那一日落水后,救的及时,其实身体还算可以,宫女下的药也不是特别厉害的药,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也就是一时无意识的晕睡过去罢了。 没成想回来后,却是噩梦连连。 若是一次,就罢了,接连做梦,七公主是真的熬不住,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真的,仿佛在告诉她现在的一切才是假的。 她是必死的,她居然是必死的! “那她……现在何处?”姜锦心若有所思。 “听说是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身体不太好,去养病,这次没进宫。”七公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窗口看到的是裴依人的脸。 那种时候,为什么会是裴依人? 怎么都想不明白,裴依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裴依人。 裴依人没有跳下来救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湖面挣扎、死去,到最后才大声呼救,可自己已经死了。 七公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看着自己挣扎着死在湖里,真真切切地感应到自己的死亡。 “我已经告诉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宣裴依人进宫,或者……看到她我才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七公主道。 “裴二姑娘要进宫?” “对,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烟双郡主说是她就是稍有些不适罢了。”七公主道,“平安王府应当已经去把她带回来。” “七公主……只是做噩梦。” “我知道……我只是做噩梦,可我就是想看看她……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看看她,问问她为何不救我。”七公主手从额头上落下。 看到姜锦心让她安心,看到梦中裴依人的脸,让她烦躁愤怒,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愤怒越来越明显,就像是裴依人真的对她见死不救似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楚,但很迫切,这也是七公主想见见裴依人的原因。 “这一次……皇后娘娘要让所有的世家千金都进宫,也是七公主的意思?”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没睁开眼睛。 两个人就躺在附近的床上,说话的声音不必太大,轻声之间彼此都能听到,这种感觉很奇怪,就算姜锦心被接进后宫养病,其实也不应当如此,直接入住七公主的寝宫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在看到七公主眼底浓重的黑色时,有些事情也算是解释得通的了。 这只在姜锦心,那么其他世家千金呢。 “不是我,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觉得之前有人要害六哥,现在有人要害我,所图的都是他的性命,太子哥哥很生气,一定要把所有人再查一遍,父皇最后都同意了。”七公主低喃地道,声音越发的低了。 姜锦心没说话了,沉默过后,耳边是七公主低低的呼吸声,很轻,奇妙的却能听得很清楚。 这是睡着了。 七公主很困,是真的被噩梦困扰,所以,这是上一世真的发生的事情,当时没有自己,在场的是裴依人。 和其他几个人害了裴珏煦的人一起,欺裴珏煦看不到他们的脸,逃得了生机,这种时候裴依人为何还敢进宫? 事发之后,就算当时他们几个不是故意要害裴珏煦的,事后会不知道? 春日宴,裴珏煦为何会出现在自家高墙外,姜锦心虽然没多问,却也知道绝对不是偶然,那么……裴依人上一世和自己同样的处境?却采用了不一样的结局? 裴依人,又是裴依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认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的身体没那么不好,但也没那么好。 毕竟是落了水,幸好现在的湖水和之前姜玲珑落水时,又差了不少时间,已经算是还暖了许多。 不至于冷得全身哆嗦。 思量间迷迷糊糊睡着,睡在七公主的寝宫,难得的居然很放松。 忽然,尖叫声响起,姜锦心蓦地惊起,手撑起抬眼看向对面。 对面的七公主已经惊醒满头大汗,两眼惶恐不安,目光无神地看着空中。 “公主,公主,没事了。” “公主已经没事了,您没事了。”两个宫女熟悉地哄道,可见并不是第一次。 “我……没事了?”七公主终于开口,声音暗哑。 “是,公主没事了,是姜二姑娘救了您,您看看姜二姑娘现在就在您身边,她也落了水,病了。”一个宫女伸手往姜锦心方向指了指。 榻上惊魂未定的姜锦心脸色惨白。 七公主推开面前的宫女,目光终于有了焦点,看向对面的榻上,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一脸紧张的看过来。 并不是自己噩梦中的裴依人。 “姜……二姑娘?” 七公主的声音带着噩梦后的余悸,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也怪不得她眼下黑沉了许多。 “是我。”姜锦心定了定神,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姜二姑娘……救了我?”七公主目光紧紧地捉住姜锦心。 “是我。”姜锦心这次没犹豫。 七公主仿佛失了力似的,无力地重重落在床上,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我方才又梦到了。” “七公主,事情已经过去,您看到的也不是真的,可能……原本应该有这么一劫,现在这劫过去了。”姜锦心温声安慰。 七公主这会也清醒过来,苦笑道:“我这几日一直如此,总是被惊醒,特意请姜二姑娘过来,也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姜二姑娘救了我,我已经过了这一劫。” 七公主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姜锦心的解释。 “我现在……也想看看裴依人……” 不管是裴珏煦还是七公主,居然都和裴依人有关系,而在七公主出事之后,裴依人至少明面上没有出事,只是远嫁罢了。 这就很奇怪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谁的手眼通天至此…… “七公主无需担心,既便裴二姑娘真的和七公主有些关系,那必然也不是这一世的事情,或者是上一世和七公主有些渊源罢了。” “上一世?”七公主若有所思,而后点点头,“或者是吧,或者她和我还有些恶缘。” 两个人正说话间,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宫女:“七公主,烟双郡主求见。” 裴烟双来了? 若是往日,七公主和裴烟双还算是投缘的,裴烟双进宫的时候不少,和七公主也算是亲近的,但今天……想到裴烟双是裴依人的姐姐,七公主莫名的不喜。 沉默了一下才道,“请她进来。” 有宫女替她垫了软枕,让她可以靠坐起来,姜锦心也是同样。 裴烟双进门,先是给七公主行了一礼,而后看了看七公主的脸色,又看了看一边姜锦心的脸色,关切地道:“七公主和姜二姑娘的身体如何?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不用了……全是心病,看也看不好。”七公主有气无力地道。 “姜二姑娘呢?”裴烟双单独问姜锦心。 “我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会恐惧。”姜锦心低垂下眼眸,神色不安。 “也是做噩梦?”裴烟双一惊,“和七公主一样吗?” 七公主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感应到七公主的不悦,裴烟双忙解释:“心悸也是大病,也得好好调养,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的意思要彻查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即便看着和七公主的事情没什么关系的,也得好好查一查,姜二姑娘还请见谅。” “姜二姑娘救了我。”七公主不悦地道。 “幸好有姜二姑娘。”裴烟双温和地顺着七公主的话说。 七公主的脸色才稍缓:“那还有什么好问的,问姜二姑娘为何要救我?我以前没见过姜二姑娘,姜二姑娘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往我身边插人手。”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今天所有的世家千金又全问了一遍,姜二姑娘处,也得重新再问一问才是。” 裴烟双神色自然的道。 七公主不悦,看向她:“裴依人什么时候进宫?” “父王已经派人去寻她,应当是快了。”裴烟双笑道。 话说得无可挑剔。 “行吧,那你就问问,我听着。”七公主身子往后又靠了靠,冷声道,她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姜二姑娘救了七公主,我就简单的问几句,可好?”裴烟双看向姜锦心,笑意温婉端庄,很是得体。 “郡主,请问。”姜锦心点头。 “姜二姑娘是怎么找到那处地方的?” “有一个宫女引着我过去,她当时打滑,污了我的衣角。”姜锦心道。 “这个宫女,你现在还认得出吗?”裴烟双道。 “如果再见到……其实也不一定能认对,只可能觉得眼熟,当时才几句话的功夫,带我过来之后就离开的。”姜锦心想了想道,没把话说死。 宫里的宫女不少,才见过一面,未必就能马上认出,人有相似也未可能。 “姜二姑娘要不要认一认?”裴烟双提议。 “可!” “我带了几个当时侍候的宫女,现在在殿外,等一会带进来让姜二姑娘认一认。”裴烟双很是体贴地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不知道姜二姑娘能不能撑住?身体经得住吗?” “还行。”姜锦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勉强地道。 事情到了这里,人也来了,就不是她同不同意的事情,可见也是查过,有备而来的。 “那就有劳姜二姑娘了。”裴烟双神色不变,依旧笑容温雅,“除了这个宫女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姜二姑娘还要说一说吗?” “其他的事情?”姜锦心低头沉思。 裴烟双也不催,只含笑看着姜锦心,等着她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上楼前,看到楼上有宫女过去。”许久,姜锦心才蹙着柳眉道。 “直接进得七公主落水的房间?” “直接进的,宫女说这间屋子里挂的衣裳,都是和我当时穿的衣裳颜色相近的。”姜锦心道,“进去之后,就看到宫女把人推下水,而后她自己尖叫起来,看她的样子居然也要跳水似的,我一慌就冲过去……” “姜二姑娘居然比就在窗前的宫女还快?” 裴烟双打断了她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何,可能觉得情况不好,当时就冲了过去。”姜锦心伸手捂了捂胸口。 “郡主是何意?觉得姜二姑娘救我快了一些?”七公主不悦地开口。 “这是哪里话来,不过是皇后娘娘让我问得清楚一些,也可以找到是谁要害的七公主,公主也知道,太子也为此大怒。” 裴烟双温和的解释。 七公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到窗前,看到下面有人落水,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落入别人的圈套,那种时候只要宫女指证是我,若落水的贵人出事,我难辞其疚。”这一次不待裴烟双说话,姜锦心坦然地道,并没认下这份救命之恩。 “不管如何,是姜二姑娘救了我,若再晚一些,我就真的……没命了。”七公主认这份情。 “七公主,那种时候……我其实也是自救。”姜锦心苦笑道,“我不知道是谁要害我,或者也可能是要害七公主的时候,顺便推了我一把,只是不知道谁对我含着这么大的恶意,我进宫的时候,只和两个人有争执。” 姜锦心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神色黯然。 “是谁?”七公主震惊。 “公主,先等一等,再问问落水的事情,可好?”裴烟双笑着截了这话题,“皇后娘娘还在等我回去禀报此事。” 提到皇后娘娘,七公主沉默了。 “郡主,之后我就跳下去了。”姜锦心淡淡的笑了笑,接了话。 “姜二姑娘会水?” “我不会,当时那种情况下,其实已经不容我多想,救公主也是救我自己。”姜锦心再一次坦然地道,半点没有想对救了七公主的恩人自居。 这种态度坦然地让裴烟双接下来的话,一时间竟是接不上了,深深的看了看面前柔弱之极的少女,温和的道:“不管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皇后娘娘很感激姜二姑娘救了七公主,如果不是姜二姑娘,七公主就真的出事了。” “言重了,原本就是我该做之事。”姜锦心没认这份恩情,自谦地摇摇头。 “等这件事情后,宫里还会有恩旨下来。”裴烟双微笑着提点了姜锦心。 “郡主,其他的人查出什么了吗?”七公主打听道。 裴烟双摇摇头,看向姜锦心:“当时没有一个人过来,才进宫还不需要休息,除了姜二姑娘。” “姜二姑娘不可能的。”七公主毫不犹豫地站在姜锦心这边。 “我知道,我也觉得不可能,现在就是那个宫女的事情,七公主身边的人已经死了,带了姜二姑娘过去的宫女就很可疑,姜二姑娘现在有没有力气,看看我带过来的宫女,查一查她们是不是带姜二姑娘过去之人。” “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黑痣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大群的宫女鱼贯而入。 一个个地进门,每一个走到姜锦心面前,都停下行礼,而后站直让她查看。 一样的衣裳,差不多的高低,甚至隐隐觉得有几个都有点眼熟。 有数个,姜锦心沉默地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手。 当第一个宫女被留下后,接二连三又留下三个。 “这四个……长得还挺像。”看着这留下的四个宫女,七公主也震惊了。 乍一眼看过去,竟然真的有几分像,再仔细看时,其实是不同的,只不过因为这几个人身高、打扮,脸形长得差不多,不仔细一看,还真的以为就是相差不多的。 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见过一面,有的人未必能分得很清楚的,特别是打扮样子相差不多的时候。 一个人如果要改变一些形态,稍做调整是可以的。 特别是左眉挑起处的黑痣如果可以去掉的话。 当时看到那一点的时候,姜锦心就特意多看了几眼,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异常,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长了点黑痣的宫女,不影响容貌,却又能让人第一时间关注到这一点黑痣,这么明显的特点,若是寻常的宫女,是无所谓的。 但是想派一个人引诱自己入陷阱,那就觉得刻意了许多。 任谁都会注意到这么一点黑痣。 许多事情,往往有盲点,某一个特征很清楚,其他的特点就显得模糊许多。 宫女长得很算秀气,只是这所谓的秀气在宫里就算是大部分人的脸了。 如果再有意地往里面增加几个相似的,不只是衣裳,连眉形都画得一样,就很难发现这里面的到底是谁。 就如同这眼前的四个人,看着都有些像,但又看着都不太像,最主要的只有一个宫女左眉挑起处有一点黑痣,看着就像是昨天遇到的宫女。 “你过来一下。”姜锦心温声道。 被叫到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姜二姑娘……奴婢……奴婢那一日没看到您。” 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符合这个显著特点的。 青禾也狐疑地看向这个宫女,几个宫女中,她觉得这个是最像的。 但又莫名地又觉得有些不像。 “你那一日也在?”姜锦心把眼睛眯了眯,微笑着问道。 “奴婢……奴婢在的,奴婢帮忙送些茶水糕点。”宫女哆嗦成一团。 姜锦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左眼挑起处一个淡淡的黑痣,其实没那么显眼,大小差不多。 “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裴烟双问道。 “奴婢……奴婢在送糕点……”宫女越发的慌乱不安。 “有人看到你了吗?”裴烟双冷声道。 “没……没有,奴婢的糕点碟子坏了,就……就重新回来,后……后来就听说出事了。”宫女越说越慌,眼泪落了下来,声音哽咽,“郡主,奴婢……奴婢真的没见到姜二姑娘。” “没有人为你证明?”裴烟双冷了脸。 “奴婢……奴婢的糕点碟子是一个破的……破的碟子,奴婢……奴婢原来就要走过去了,后来才发现的,不敢再往前送,这才……这才回去想换过的。”宫女眼泪一串串地落下,面容上抑制不住的惊惧。 但凡真的卷进这事的,谁也别想活命。 只是当时当地,真的是没有人为她证明,甚至她说的话,都让人觉得有些漏洞。 怎么就这么巧? “姜二姑娘……觉得呢?”裴烟双不置可否地看了宫女两眼,最后把事情又送到姜锦心面前,“如果姜二姑娘觉得可能是她,我禀报皇后娘娘,一并查一查,七公主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一个宫女可做不了这种事情。” 一个宫女的确是帮不了,那就是要凭着姜锦心的指证,指认宫女背后之人了。 “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姜锦心温声问道。 “奴……奴婢不是……奴婢是桂太妃身边的人。”宫女瑟瑟发抖。 “桂太妃?” 这个所谓的桂太妃,姜锦心是知道的,先帝的妃子,先帝去后,被封为桂太妃,生女景阳长公主。 想到景阳长公主,心头莫名的一动,上一世的景阳长公主下场并不好。 所以桂太妃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没了的? “桂太妃的人?”七公主也很惊讶,上下打量了宫女几眼,“你既是桂太妃的人,为何不好好的伺候桂太妃?” “奴婢……原本是伺候桂太妃的,只是当时……有一位公公过来,说是皇后处人手少了,去各处调了些不当值的人手,奴婢当时正空着,禀过桂太妃后,太妃娘娘就让奴婢过去帮忙。”宫女慌不迭地道。 “然后……你就故意陷害姜二姑娘?”裴烟双冷笑一声,斥道。 “郡主,奴婢没有,奴婢……没见到姜二姑娘……奴婢不认识姜二姑娘。”宫女吓得全身战栗,用力地磕头。 才几下,白嫩的额头上已经青了。 “行了,别磕了。”姜锦心开口阻止。 “姜二姑娘,这……就是了?是吗?”裴烟双抬眼看向姜锦心,脸上的神色柔和起来,“姜二姑娘放心,此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是对姜锦心的保证,也是对七公主的保证。 两件事情看似是分开的,其实在本质上面就是一件事情,必然是有联系的,七公主这边已经没有任何线索,姜锦心处的线索,就是唯一的线索。 宫女哀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裴烟双的话就是下了定论。 在她身后,有一个宫女垂着的胳膊,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郡主,她不是……是这个。”姜锦心的手一抬,极明确地指向这个放松了肩膀的宫女。 这话说得突兀,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裴烟双已经准备站起了,这会顿住,愕然地看向姜锦心伸手指着的宫女。 被指着的宫女是一排中的第四个,最末尾的一个。 感应到姜锦心点的是自己,宫女下意识地抬头,对上的是姜锦心一双幽深淡然的眼睛 “是她!”再一次肯定。 “姜二姑娘,奴……奴婢没见过您。”这个宫女反应也是快的,扑通一声跪在之前的宫女身边,大声的喊冤,“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见到过姜二姑娘。” 这话说的是之前的宫女几乎完全相同。 “放肆!”七公主厉声斥道,“大呼小叫的算什么,拉出去。” 过来两个内侍,二话不说拉着宫女就下去。 “郡主,我当时看到的宫女,就是方才拉出去的这个,我不知道她是谁的人,也或者是过来帮忙的,但是……就是她。” 姜锦心再一次肯定,没有一丝的犹豫。 裴烟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最后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既然姜二姑娘认定是她,那就好好查一查她,我先带人去见皇后娘娘。” “有劳郡主。”姜锦心温声道。 “姜二姑娘客气,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必是要好好查一查的,这宫里居然有人想害七公主。”裴烟双道,又看了看七公主的脸色,“七公主好好养病,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你放心。” 表情诚恳,话说得情真意切。 而后对七公主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得体地带着人离开。 七公主眉头皱了皱,如果是以前,她是很相信裴烟双的,两个人算起来,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但才经历了身边人背叛的事情,七公主现在一时很难相信谁,特别是噩梦中居然一直是裴依人。 她记得裴烟双对裴依人一直很好。 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又总觉得哪哪都不对,连连做噩梦都是同一个人,七公主觉得冥冥中是有天意的。 她现在最相信的就是救了她的姜锦心。 “七公主可知方才的宫女是哪个主子身边的?”姜锦心面容带笑,低声问道。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不是其他主子身边侍候的?”姜锦心惊讶。 “不是!”七公主很肯定,她在皇后身边见过这个宫女,还见过不只一次,不像姜锦心才见过一面,而且还是点了黑痣的一面,甚至眉眼的画线方式都有些不同,那一日看到时画眉和今天的完全不同。 乍一眼,还真分辨不出。 最先屏除的就是这个眉角带着一个黑痣的宫女,至于其他的三个,姜锦心也是拿捏不定,最后认定也是因为以为事情过去了,最后一个整个人放松下来,姜锦心才一眼认出这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上一世,也有这个宫女在,上一世出事的是桂太妃?所以,最后即便是七公主之死,也不了了之。 外面是能压下就压下去,宫里却是一命赔一命,而且还是逼着桂太妃偿命的?所以,后来景阳长公主才会那么疯狂的? 若自己指认了方才眉梢带了黑痣的宫女,指证桂太妃的就是自己,甚至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件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层层剥茧之后居然会拉扯出更多的事情,唯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在故意引导自己指错,甚至在事发前,就有人预料到了现在的这一幕。 不过,现在这事起了变化,自己指认的不是很明显有黑痣特征的宫女。 长睫落下,若有所思! 事情现在很谜,应该有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 第一百八十八章、桂太妃拦路 - 掌上锦心 - 帘霜 龙辇被拦下,内侍总管富海禀报道:“皇上,桂太妃求见。” “何事?”闭目养神的皇上缓缓睁开眼睛。 “桂太妃说皇后娘娘陷害与她。”富海小心翼翼的道。 “胡言。”皇上站起身,富海急忙搭了一把手,弯着腰扶着皇上下了辇。 龙辇前,桂太妃一脸怒意。 她的年纪其实并不太多,五十几岁罢了,保养得很不错,看着也不过是四十几的丽人,看到皇上下辇,平了平气,上前行礼:“见过皇上。” “太妃不必客气,免礼!”皇上温和地道,手虚抬了一下。 桂太妃起身,脸色悲愤之极:“皇上,我……我要告皇后陷害与我,借了我的宫女不说,还让人指证我的宫女引诱左相府的姑娘入陷阱,并且和谋害七公主的事情有关系。” 太过生气,桂太妃愤怒之极,声音颤抖。 “怎么回事?”皇上皱眉。 “皇上,七公主出事,听说出事当日所有的宫女都被带走去认人,这也就罢了,可是后来在七公主处,皇后让裴烟双指认我的宫女,说我宫女是诱人过去的源头……皇上……一个宫女哪有那么大的胆子?皇后娘娘这不是明摆着说是我在指使人这么做的吗?” “左相府的二姑娘……我从未见过,怎么就使法子要害她了?至于七公主……往日我对七公主如何,皇上也是知道的吧?我为何要害七公主?” 桂太妃愤怒不已。 “太妃,此事还在查证中。”皇上安抚道,“况且只是指认宫女,并不是有意指认太妃身边的宫女,所有人都要指认的。” “皇上,我听说,特别指着我的宫女说事,后来指认的不是,还不愿意放了我的宫女,却又是为何?” 桂太妃怒道。 “不是太妃身边的宫女?”皇上惊讶。 “皇上也觉得是?”太妃恼怒地反问,这话无礼了一些,但她是皇上的长辈,却也是说得的。 “朕正准备过去问问。”皇上低咳一声。 “皇上,此事既然和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有关系,还请皇上好好查一查,免得到时候又拎出其他人身边的,事情是皇后娘娘办的,人也是皇后娘娘唤走的,怎么就到最后指着我的宫女说事,也请皇后娘娘把人给放回来,免得到时候一个死无对证。” 桂太妃恼道。 皇上脸上神色分毫不变:“行,朕一会就让皇后把人放了,既然不是,自然得放人。” “多谢皇上。” 桂太妃见好就收,也没再纠缠不放,退后两步让出路。 皇上重新上了龙辇。 一大群内侍、侍卫前呼后拥地离开,往皇后的景仁宫而去。 皇上带着人到景仁宫的时候,景仁宫里已经乱成一团,裴烟双跪在皇后面前,脸色苍白。 听闻皇上过来,皇后整了整衣裳,带着人迎了出来。 皇上下来,扶起皇后。 帝后两个一起进门。 看到跪伏在地的裴烟双,皇上微微皱眉,最后在上位坐下,皇后侧身相陪。 “这是……怎么了?”看了一眼跪着的裴烟双,皇上不解的问道。 “皇上,臣妾有错。”皇后站起身,也跪了下来,满面羞愧。 “这又是为何?先起来说话。”皇上温声道,伸手虚扶了皇后一把,皇后摇摇头,没有起身。 “皇上,臣妾查到了引诱姜二姑娘入局的宫女,可是……可是,烟双这丫头,居然没看住人。” 皇后说到这里看向裴烟双,又气又恼:“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以为这点小事,烟双是可以办好的,可她……她居然如此掉以轻心。” “人出事了?”皇上听出些因头。 “皇上,是烟双的错,烟双没注意这宫女居然……居然撞死了。”裴烟双膝行两步,跪到皇上面前,还没开口,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委屈不已,“烟双是把人带回来让皇后娘娘查问的,可是路过假山的时候,她……她居然挣脱了,然后……然后就……就撞死了,那血……血溅了……” 一看裴烟双就是受了惊吓,失去了往日的端庄得体,脸色苍白无力。 一双手紧紧地搅合在一处,看得出整个人都在紧张。 皇上的目光落在,看到她衣裳的一角处几滴鲜血,这是被溅血了,也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就算是能干的,这种时候也是又惊又怕。 毕竟是没经过大事的。 “找到人了?” “已经找到了,是相府的二姑娘指认的,居然还是臣妾宫里的人,臣妾……身边居然也有居心叵测之人,就算这个宫女不是臣妾近身之人,这也是臣妾的错。”皇后毫不犹豫地担下了责任。 她知道怎么说皇上才是最满意的。 “七公主身边的人已经死了,没有线索,其他的世家千金也一一查过,是和太子殿下的人一起的,都没找到什么,最后只有姜二姑娘那边,没成想……居然让个有嫌疑的宫女自尽了,臣妾是真没想到……” 皇后说到这里眼眶红了,头微微低下,用力地握了握拳,努力地维系着皇后的体面。 皇上深深地看向皇后,最后才缓缓地道:“先起来说话。” “多谢皇上。”皇后扶着宫女起身,在侧边坐下,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向皇上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皇上不置可否地看向裴烟双。 “皇上,都是臣女之错。”裴烟双垂泪,也没推却责任。 皇上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方才过来的路上,桂太妃拦住了朕的龙辇。” “太妃……这是何意?”皇后一惊。 皇上目光转向皇后,直言道:“桂太妃觉得你在陷害她。” “皇上……这……何出此言?”皇后惊得脸色大变,“臣妾……” “说她奉了你的命令,特意诱引左相府的姑娘,指认桂太妃身边的宫女。”皇上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皇后脸上的端庄几乎保持不住,震惊的瞪大眼睛,嘴唇哆嗦了两下:“太妃……她……她何出此言,臣妾只是让烟双去查一下事情罢了,臣妾这里还得问一问那些世家千金,当日是臣妾邀请她们进来,这一次也是臣妾出面,这里面关系的世家太多,绝不能掉以轻心。” “那就是她办事不力了!”皇上低缓地道。 “皇上……是臣妾的不是!烟双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哪里就……懂得这些。”皇后摇摇头,应下了这事。 “和其他的世家千金……没关系?”皇上不置可否地又提起之前的话题。 “查过了,臣妾的人和东宫的人一起查的,和她们都没关系。”皇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都没事,否则恐怕和前朝也有关了。” “皇上觉得是谁要害七公主?”皇上反问。 皇上不敢怠慢,头低了下来,声音也轻了些:“是臣妾的错,臣妾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说完看了一眼裴烟双。 断在裴烟双的手中。 “七公主说噩梦里看到的是平安王的二女,现在这线索又断在她的手上……”皇上若有所思。 裴烟双听得脸色大变。 帝后说话,没有她插嘴的余地,就算是想辩解也不敢胡乱开口,只能低下头,用力的抿了抿唇。 “皇上,平安王是您的堂弟,向来尊敬您。”皇后苦笑道,“而七公主……七公主……只是一位公主,最多就是臣妾之前有意要把她记在臣妾的名下。” 她不觉得有人有杀七公主的必要。 “桂太妃呢?”皇上看向皇后。 “皇上,桂太妃的事情,臣妾会向她解释清楚的,这应该就是一个误会,烟双这孩子就是帮着臣妾查事情罢了。” “皇后现在的意思呢?”皇上沉吟片刻,道。 皇后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皇上。 “皇后还要把七公主记下名下吗?”皇上饶有深意地问道。 “一切听从皇上的意思。”皇后柔声道。 “朕之前就说先等等,现在看着……就先这样吧!”皇上低缓地道。 皇后窥了皇上的脸色,马上应了下来:“一切凭皇上吩咐,这一次七公主也受了惊吓,若真的和臣妾有关系,的确不宜在这个时候把七公主记在臣妾的名下,免得再生事非,七公主身边的人要好好查一查,臣妾身边的人,亦是如此,只是太子处……恐怕未必就听臣妾的话。” “太子身体不好,不管做什么事情,皇后都得念及他的身体。”皇上沉沉地道。 “臣妾明白,一切都以太子的身体为要,只是现在的局面……人没了,事情查到这里,或者有人会以为和臣妾有关系,臣妾一直喜欢七公主,之前还向皇上说起要把七公主记在名下,臣妾没生下一儿半女,一直把七公主当成自己亲生的,可现在……” 皇后难过地落了眼泪:“或者真的是臣妾害了七公主。” 如果七公主被害是因为皇后,皇后就不可能是要害七公主的人。 事发之前,皇后的确是向皇上提议过要把七公主记在名下,给予嫡女的名头。 后宫争宠,有时候争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子女。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也是解释得通的。 “这事……朕明白,应当是和皇后没有关系。” 一句话,皇后和裴烟双脸上都放松了些,皇上的意思,就是最后的定论,但皇上的下一句话,却让裴烟双如坠冰窖…… 第一百八十九章、是孤无能,当初信错了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宫殿很安静。 往来的内侍宫女,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 这是太子未搬入东宫时住的宫殿,之后正式入住东宫后,这里就空了下来,不过皇上依旧为他留着这一处宫殿。 太子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之前偶尔也会留在宫中过夜。 寝殿里宽大的床上,太子无力地靠着。 裴珏煦伸手从内侍手中接过一块温湿的巾帕,替太子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渍,而后又取了药,送到太子的嘴边。 稍稍走动一下,太子已经满头是汗。 太子苦笑着推了推:“其实……没什么大用。” “大哥,只要有一点用,就得用。”裴珏煦温和却坚定的把药又送到他面前。 看了看弟弟戴着眼纱的脸,太子手微微颤抖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喝的太快,才放下,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裴珏煦轻轻的替太子拍了拍后背,又熟练地在他的后背上往下撸下去,扶着他瘦弱的身子坐直。 终于,太子止住咳。 裴珏煦又换了另一块温热的巾帕替太子擦了擦嘴。 这才重新扶着太子半躺下来,用软垫垫下,摆摆手,内侍接了巾帕和药碗退下。 “怎么样了?”太子平缓过来,闭上眼睛,问道。 “说是一个宫女的事情,皇后宫里的人,不过已经死了,裴烟双带回去的时候,宫女挣脱一头撞上假山石,直接就撞死了,死无对证。”裴珏煦撩起衣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死无对证!果然!”太子虚弱地冷笑道。 “大哥,你在宫里好好养病就行,这些事情有我。”裴珏煦慢条斯理地道,“皇后就算没事,平安王府也会有事,裴烟双被带回去禁足。” “孤只怕时间来不及。” “大哥,不会来不及的,你的身体找到合适的药材,其实是可以的。”裴珏煦安慰他道。 “合适的药材?”太子冷哼一声,睁开眼睛看向裴珏煦,“以后不要再听风就是雨,那边……应当也是知道你急着要找好的药材,替孤续命。” “大哥,这是很明白的事情,以后不会有危险。”知道太子担心自己,裴珏煦温声道。 “那一次怎么说?”太子冷道。 “上一次……也不会真的有事情,最多就是伤到了,不可能会让他们伤及我的性命,其实也想到有人会暗算我,我也准备了后手的。”裴珏煦顿了顿之后。 “既然有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你现在已经伤了眼睛。”太子看向裴珏煦脸上的眼纱。 今天的白纱是玄色的,和裴珏煦身上的紫色锦袍还算配。 “伤了眼睛才好!”裴珏煦笑了。 太子沉默了一下,看向裴珏煦:“是大哥没用,若大哥的身体好一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大哥!大哥现在好好养病便是,大哥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脱身事外,你便进宫好好养病。” 有眼疾的皇子,哪怕还有机会复原,也已经被踢出了下一轮的争夺,从最有可能争位的皇子,到现在最没有可能争位,简单的粗暴。 裴珏煦道:“现在……这结果也算不错。” “便宜她了!”太子冷哼一声。 “大哥,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这还是我小时候你告诉我的。”裴珏煦淡淡地道,“平安王府,这一次……就算没什么大事,也会脱一层皮。” 太子微不可见地点头,眼中的戾气稍退了几分,看了看裴珏煦,神色和缓下来:“孤现在已经进宫了,这以后也不会让东宫的人……伸手过来,你也不必过多地管孤,孤好好的养着,应该不会这么快毙命。” “大哥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小的时候是大哥护着我,现在是我护着大哥。”裴珏煦温和地道,“好的药材和好的名医,必然也会找到的,大哥现在只需好好养病就行,这宫里,我放了不少人手,尽量不会让人打扰到大哥休息。” “都是孤无能,当初是信错了人!”太子感叹。 “大哥,都过去了,好好养病便是。”裴珏煦笑了,轻松地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被子,这让太子的心放松下来。 看了看裴珏煦道:“你的亲事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大哥,这不急!” “不能不急……若再让她按照身份替你找一个……恐怕又是孤的下场,这一次孤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夺了你王妃的位置。”太子冷哼道。 “大哥,她现在看不上我。”裴珏煦不以为然。 “那可说不定!”太子道,削瘦的手伸出握住裴珏煦的手,“你自己要想清楚,相中什么人就直接定下来,免得又让她抢了先,记住,若她敢把她们那边的人再塞过来,孤会替你做主的。”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让皇后如愿的。 “大哥放心,我的王妃我自会做主。”裴珏煦悠然地道。 “这是……有相中的人了?”太子蓦地反应过来,脸色惊喜,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六弟,最和他亲的也是六弟。 “没有!”裴珏煦拍拍太子的手,松开后优雅地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 “真有就和大哥说,大哥去给你请旨。”太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提点道。 “大哥放心,若真有,必要请大哥给为弟做主的。”裴珏煦淡淡地道。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太子忽然神色古怪起来。 “左相府……真是一个好地方,两个女儿……都能救皇家之人。”裴珏煦轻笑一声。 “姜寻承是不是有问题?”太子脸色沉了下来。 “大哥,先看着吧!看看这位新上任的左相……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奇。”裴珏煦悠然之极。 进宫的世家千金一个个心惊胆战。 之前的问话再一次问过,而且这仗势比上前的更严谨。 过来的人不只是宫里的嬷嬷,还有内侍,甚至外面还站了佩刀的侍卫,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进去查问。 每一个出来的人都脚下虚软,脸色发白,扶着墙许久才缓过来。 护国公之女柳盈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戒备地看了看守在门外的侍卫,也不敢再放肆,点手叫住一个走过去的宫女,低声道:“烟双郡主何在?” 第一百九十章、伤药的药丸? - 掌上锦心 - 帘霜 “郡主已经出宫去了。”宫女小心谨慎地道。 七公主出事,宫里人人自危,就在方才皇后宫里还自查了一遍。 “出宫了?”柳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奴婢并不清楚。” “不进宫了?” “奴婢不知道。” “行了,下去吧。”柳盈看着一问三不知的宫女,没好气地道。 宫女如蒙大赦,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了,脚步之快,仿佛后面有谁在追着似的,越发的让人觉得可疑。 “柳姑娘,怎么还没出宫?”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盈回头,看清对面过来的是冯兰,立时头高抬了起来,颇有几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冯姑娘怎么不出宫?” “我先去看看姜二姑娘,并不急着出宫。”冯兰瞟了她一眼道。 其实皇后娘娘还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出宫,方才结束问话的世家千金,一个个脸色难看得很,这会也没有多少心思叙话,一个个分散在外面,沉默得很,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忧心忡忡。 “你要去七公主处看姜二姑娘?”柳盈心头一动。 姜锦心在七公主处,她方才还是从裴烟双嘴里知道的。 “是的!”冯兰眼梢微抬,她的脸色同样苍白。 “你过去干什么?皇后娘娘让你去了吗?这是后宫,不是你们府上。”柳盈冷笑道。 冯兰忽然停下脚步。 “这里的事情了断了?允许你外出了?还是说你肯定这事和你没关系?”柳盈一看有效果,越发的得意起来。 冯兰转身在离她较远的一处围栏边坐下:“也是,那我等一会再过去。” 柳盈眼睛转了转,忽然走了过去,没待冯兰瞪眼,居然友好地摆了摆手:“我也不和你吵,就是和你说说话,你觉得这事……” 一边说一边在冯兰身边坐下。 冯兰没赶她,却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柳姑娘,你也说了,这是后宫,不是你们府上。” 抬眼间,分散在各处的宫女、内侍,虽则一个个恭敬不已,人数却是不少。 柳盈抿了抿唇,看向方才出来的地方,梅玉温正巧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目光无形的碰上。 梅玉温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意,柳盈淡冷地看了看她,忽然向她招招手。 梅玉温大喜,不顾整个人脚下发软,快步走了过来。 “见过柳姑娘,见过冯姑娘。”她怯生生地行礼。 “坐吧!”柳盈扫了她一眼,屈尊往边上指了指,这是允许她坐下的意思。 “多谢柳姑娘。”梅玉温忙道,小心地坐了下来,她脸上还有一丝红肿,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和左相府的两位姑娘都熟悉?”柳盈问道。 “……还……还算熟悉。”梅玉温怯生生地道。 “和哪一位关系更好?”柳盈饶有兴趣地问。 “都……都挺好的。”梅玉温不安。 “总有一个关系更好的吧!我观你那天的话,听着似乎是和姜二姑娘不对付。”柳盈脸色沉了下来。 “不……不是的,我和……我和姜二姑娘关系好的。”梅玉温慌不迭的道。 “那你还说她……如何如何了?”柳盈冷笑道,“故意挑得我上前说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 “我不是……我没有。”梅玉温哪敢认。 这会周围的人都没说话,她们这儿动静最大,虽说隔得远了一些未必听得真切,梅玉温还是觉得许多人都注意到自己这里。 “你说的难道是真的?”柳盈反问。 “是……是的。”梅玉温咬唇,不得不认。 “你居然……说的都是真的,姜二姑娘和你大哥?”柳盈继续往下引导。 “柳姑娘……若是想听流言,大街上就有很多,又何必盯着一个人追问。”冯兰勾了勾嘴唇,“重事重提……很有意思?”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我有些冤枉。”被嘲讽了,柳盈居然没动怒,看了一眼冯兰,“莫名其妙地卷入了姜府的内院之争。” “内院之争?”冯兰若有所思。 “其实你跟我……还不是一样的,左相府的内院之争,居然还会闹到宫里,不得不说……相府的两位姑娘……都是厉害人。” 柳盈意有所指的道,目光扫过脸色变得惨白如雪的梅玉温,没再理会她,身子往后一靠:“我和你……都冤。” 这话冯兰没接,皱了皱眉头,索性不再理她。 有些事情越说越让人怀疑,这种时候其实并不宜多说姜锦心的事情,最好的法子就是冷场。 这种时候,柳盈也不敢一直盯着姜锦心说事。 果然,这一次柳盈没再多说。 只不过周围听到这话的世家千金们,一个个若有所思。 当日柳盈的表现就在眼前,那会柳盈是被姜锦心压制住的,现在……现在却让人觉得深思…… 柳盈的话未必全对,但也未必不对! 左相府的两个姑娘……看起来都是厉害人!连护国公府的千金都入了圈套? 冯兰若有所思的看向柳盈,今天的柳盈很反常,为了证明左相府的两个女儿有矛盾?还是为了替她自己解释? 以柳盈的性子,不应当如此,这就很怪…… 没有人再说话,一下子又都安静下来,接二连三的世家千金们被查问后出来,几乎所有人这会都没有心思谈笑。 大家都沉默地坐着。 许久,才看到一个内侍过来:“皇后娘娘的旨意,可以出宫了。” 一句话说完,所有姑娘都站了起来,再没有方才有气无力的样子,几乎是激动的看向这个内侍,却也没有谁直接就真的动身了。 内侍一摆手,一群宫女捧着礼盒上前,在每一位姑娘面前站定。 “这一次出事,七公主受了惊吓,也惊扰了众位姑娘,皇后娘娘怜惜,特意给了赏。”内侍笑眯眯地道。 “多谢皇后娘娘。”一众人纷纷跪下谢恩,而后站起身收下皇后的赏赐。 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事情和她们没关系。 谁也不敢再耽误,这一次进宫后,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就怕事情和自己扯上关系,现在给了赏,哪里还敢停留,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坐上宫轿,全部离开后宫。 柳盈走的最后,上了软轿后,又掀开窗边的帘子,往深宫方向望了望,姜锦心还在宫里,别人都被怀疑,姜锦心不但不被怀疑,还成了七公主的座上客。 这一次,七公主的陪读,自己是势在必得的…… “伤药的药丸?”裴珏煦捏着瓷瓶,在掌心转了转。 “说是可能有大效用,但也可能没大效用,祖上传下来的伤药。”福贵笑眯眯的道。 “特意拿给你的?”裴珏煦若有所思。 “是,特意拿给奴才的,是二姑娘身边那个叫青禾的丫环。”福贵道,“让奴才再仿一颗伤丸,做成这样子还回去就行。” 方才他奉命去给七公主和姜二姑娘送一份礼的时候,青禾偷偷的送入他手中的,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东西就到了福贵的手中。 “伤药?”裴珏煦轻笑,微微眯了眯药,“你觉得她是何意?” “奴才不知……不过……姜二姑娘应当也是好意,祖上传来的好药,奴才看这包的也很严实,说不定就有效果。” 福贵小心翼翼的道。 “回府后,让人打开验一验。”裴珏煦淡淡地道。 瓷瓶扔回福贵。 福贵急忙伸手接住,笑道:“是,奴才一会就派人送回府,让人好好的查验一番,如果……如果真的有用,那就是大好事了。” 太子的身体急缺好的对症的药,这虽然是伤药,不相符,但说不得有用呢! 裴珏煦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俊美凝白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他斜靠在轮椅里,整个人显得慵懒之极。 “她要什么?” “姜二姑娘说想……去看看她大姐。”这也是青禾低低的说的。 只一句话,人多,怕被人发现。 “要去二哥府上看姜玲珑!”裴珏煦自言自语地道,“不是说……相府的两姐妹关系很不好吗?”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觉得姜二姑娘……应当另有深意。”福贵摇摇头, “有何深意?”裴珏煦瞥了他一眼。 “奴才不知。”福贵低头笑道。 “行了,既然她想去,就去吧!”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殿下,需不需要……帮一把?” “不用!”裴珏煦眸光深浅未明,动作优雅地拿起放置在桌上的一本书,在手中轻轻地摇了摇,然后递给福贵。 “殿下?” 福贵茫然。 “赏她了!正巧她进宫要给七公主陪读,书可不能少看了。”裴珏煦似笑非笑地道。 “奴才现在就送过去?这……这是太子殿下还给您的那本……书?”福贵看着书边一角处的暗红色,眼角一抽,这书还是方才从太子处得来的。 两个宫人死时,鲜血飞溅,有两滴正巧落在这本书上,这书拿给姜二姑娘看,真的不是去吓她的? 这是赏吗? “这书不错,说不得姜二姑娘会喜欢。”裴珏煦懒洋洋地道,细眯了眯眼睛,“再送几份糕点过去,就说是我的赏赐。” 福贵眨眨眼睛,能吃的糕点和带着血迹的书,这真的是相合的吗?一起送过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还请皇后娘娘稳住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六哥赏给姜二姑娘的?”七公主又睡了一觉,这会倒是精神不错。 果然,姜二姑娘在她眼前,她就没那么怕了。 不过看见桌上的书,她沉默了一会,终究没忍住。 赏赐糕点就算了,这赏赐书算什么。 而且还是一本医书。 “殿下的意思,是让姜二姑娘好好看看书,多学点总是没错的。”福贵笑道,伸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书。 是的,这是一本医书。 “六哥……让姜二姑娘看医书?”七公主震惊不已,眼睛瞪圆,送其他的书她都能理解,给一个世家千金送医书,这是什么道理? “是!” “那……这上面的红色的是什么?”七公主越看越觉得怀疑,忽然指着书页上面的两个暗红色斑点道。 送书就已经很奇怪了,送的还是有污渍的书,难不成这是绝品 “这……是血迹。”福贵笑道。 “什……什么?”七公主蓦地坐直,“哪来的血迹,谁的血迹?” “方才有人谋害太子。”福贵眯着眼,一如既往地温和。 “行刺太子哥哥?”七公主急了,“太子哥哥如何了?有没有事?” “七公主放心,人已经死了,就是不小心溅到了我们殿下的书上,这一时……也不便擦。”福贵眯眯笑。 七公主身边的宫女脸色大变,俱往后退了退。 原本只是觉得这两点污了书,现在却吓得花容失色。 姜锦心轻轻咬了咬唇,若有所思地看向这本医书,一本莫名其妙送过来的医书,以及医书上面的血迹。 这就很谜!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不觉得这位心机深沉的六皇子,会无缘无故地送她这么一本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七公主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又深深地看了看放置在姜锦心面前的医书,抬眼看向姜锦心,平了平气,谦意地解释道,“二姑娘,这书应当是好的……可能还是绝本……就是这上面……不太方便擦了,以后干了就没事。” 这解释听起来很干。 七公主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解释和不解释也没什么大的区别,眨眨眼睛,眼巴巴的看向姜锦心。 “多谢六皇子赏赐。”姜锦心的脸色虽然苍白,却还算平静,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医书,温声道谢。 七公主松了一口气,她解释也是为了替自家六哥强势挽尊。 “姜二姑娘是我们殿下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救了七公主,我们殿下自当感谢。”福贵笑道,又向姜锦心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人离开。 寝殿内,七公主看了看一个宫女。 宫女会意,忙取了一个匣子过来。 “姜二姑娘,这书……既然是六哥赏的,你……就好好收起来,先装入匣子吧!”七公主看了看上面暗红的血迹,莫名的心慌,却又强撑着笑脸。 “有劳七公主了。”姜锦心柔声道。 青禾过来接了匣子,小心翼翼地把书装进去,而后盖上盖子。 殿内的众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就罢了,知道这书上面的暗红色是溅的人血,又有几个能觉得住气。 东西收起来,七公主终于也放松了下来,这才想起太子之事,点手正准备叫人。 “七公主,我……有些不适。”姜锦心伸手捂住头,半袖落在脸上,衣袖下只露出小半张凝白的脸,声音多了些压抑不住的颤抖。 “姑娘……您……您没事吧?”杨柳反应很快,扑通一声就势跪在床边。 “姑娘,奴……奴婢忙上收起来。”青禾抱着匣子,慌不迭的想藏到姜锦心看不到的地方。 七公主愣了一下,忽然也反应过来:“放……放到外殿去,快……快放外面去。” 这种东西,谁见了不慌! 有宫女过来领着青禾就往殿外去。 “姜二姑娘,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七公主愧疚。 “七公主,无碍,就只是……有些不适罢了,可能……是之前还没好全。”姜锦心低声道,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来人……快……快去请太医。”七公主大声吩咐,立时有宫女跑了出去…… “行刺?”皇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跪下的内侍瑟瑟发抖:“是……两个人都是,说是……说是欲对太子不利,被当场刺死。” “一派胡言。”皇后恼怒之极,“本宫只是让人给他送些药材罢了。” “说这两个内侍形迹诡异,一看就有行刺的意思。” “有行刺的意思?”皇后气得脸都白的,蓦地站了起来,“好好好,本宫现在就去见皇上,让他给评一评理。” “皇后娘娘息怒。”站在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忽然开口道。 皇后平了平气,缓缓坐下,摆摆手,内侍退下。 “连嬷嬷,你觉得这是何意?”皇后低缓开口,内殿里只有主仆二人在,连嬷嬷是当初跟着皇后进宫的,也是皇后最信任的人。 “本宫好心给他送了药材过去,他居然直接就拿本宫的人开刀,本宫看他是真的疯了。”皇后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这种时候,您更应当稳得住。”连嬷嬷劝道。 “他都打到本宫脸上了,本宫还忍着?”皇后愤怒不已,原本秀丽的脸因为愤怒显得扭曲,“他要再查一遍,本宫就陪着他再查一遍,哪怕这里面牵扯的世家这么多,本宫也一一把人再叫进宫。” “他现在身子不便再出宫,本宫就留他在宫里住着,还特意给他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免得他住得不舒服,居然还这么扫本宫的颜面,他一个病秧子是要上天了不成?” “皇后娘娘,太子现在……恐怕是真的不太好了。”连嬷嬷压低了声音道。 皇后脸上的暴怒僵了一下,忽然如水般消失,重新就恢复了端庄得体的样子,唯眼底依旧一抹冷笑,“人都要死了,居然还和本宫针锋相对。” “皇后娘娘,也正是因为这个……太子现在才会什么事情都敢做。”连嬷嬷的声音越发的低了,暗示道,“还请皇后娘娘稳住,也就不长的时间了。” “所以,他就疯了似的找本宫的麻烦。”皇后冷笑一声。 “娘娘,时间不会长的。”连嬷嬷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就在皇后耳边低语。 皇后沉默,眉头皱了起来,半晌才狐疑地道:“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裴依人进宫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后娘娘,不管发现了什么,都和您没关系,太子的身体……已经回天无力,也就是算着时间过日子罢了。”连嬷嬷道。 这话皇后爱听,笑了:“也是,本宫也是真的被气着了,跟一个要死的病殃子计较什么,听说另一个现在也不是那么正常的。” “给相府的二姑娘送一本染了血的医书,据说把这位姜二姑娘吓得差点晕过去,后来七公主还叫了大夫过去。” 连嬷嬷道。 “她也真是运气好。”皇后冷哼一声后,喃喃自语了一句。 “可不就是运气好,一次进宫就救了六皇子,再一次进宫居然救了七公主,前一次她自己抵了,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抵了。” “左相府的二个女儿的运气……都好。”皇后眯了眯眼睛。 “老奴也觉得是,那边……没什么大事了吗?”连嬷嬷的下巴往宫外的方向挑了挑。 “之前说还很凶险,现在……应该问题不大。”皇后沉声道。 “皇后娘娘,那现在……要如何?”连嬷嬷小声的道,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不过,她也是不敢说的。 “一府上下……倒都是运气得很。”皇后这话不像是要连嬷嬷回答的,是自言自语,连嬷嬷低下头,站在暗影中一动不动。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皇后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太子妃……是真没用!” “皇后娘娘,太子妃已经很好了。” “她若是有用……”皇后冷笑一声,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我唯有她这么一个嫡出的侄女,让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可现在……居然一点用都没有,好好的一位太子妃,居然废了。” 太子若是死了,太子妃的作用也就没了。 “娘娘,明国公府还有几位姑娘,长得也都是如花似玉。”连嬷嬷开解她。 “那几个……就算长得再好,也当不成皇子正妃。”皇后愁苦地叹了一口气,“太子……其实之前是最合适的。” 之前选中太子,也是因为皇后看好太子。 皇上的几位皇子,太子之位坐得很稳,皇后很明白这一点,这才拿出了自己的亲侄女,以期坐稳太子妃之位。 只是后来……变了…… 一些事情和她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看着空旷的大殿,皇后的眉心打结,事情现在到这种程度,也不能说是她错了。 “太子……是自寻死路。”最后一句话,落在空旷的大殿里,透着些阴沉诡异。 “只是太子妃娘娘……”连嬷嬷感叹,“其实是最孝顺皇后娘娘的。” “光孝顺有什么用,她也是没用。”皇后冷哼一声,“接下来就是其他几位皇子选妃了,明国公府……恐怕就算有姑娘嫁进皇子府,也当不得正妃。” 就冲这一点,皇后就很生气。 唯一的嫡亲侄女,相中的是太子妃之位,以后也要保住明国公府的富贵荣华,没承想居然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再想到太子近来疯魔一般的行径,皇后又是憋屈,又是恼怒,偏偏还发作不得。 但凡她真的恼了太子,告到皇上面前,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以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太子也不敢明着顶撞自己。 现在,太子病重,不管他做什么,皇上都愿意厚待他。 “明国公府,没有可用的年轻女孩子。”皇后再一次感叹,而后脸色蓦地阴沉下来,“都是那个贱人,害了本宫。” 伸手捂住肚子:“如果当初本宫生下子嗣,哪有其他人什么事情,这天下的所有……都应当是本宫的。” “娘娘,当初也是老奴的错。”连嬷嬷低头。 皇后摆摆手:“怪不得你……都是那个贱人……居然敢谋害本宫,本宫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本宫……” 皇后牙齿咬得咯咯地响,虽然事后她也把那个贱人杀了,可她的伤害却已经无法挽回,孩子没了,她不能再生了。 “如果不是本宫不能生下子嗣,怎么容太子坐上高位,如今更不会让明氏女落到现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步。” “皇后娘娘,烟双郡主很听您的话。”连嬷嬷忙道。 “她……”皇后的怒气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居然平静了下来。 “宫里有娘娘在调度,这宫外……烟双郡主帮着皇后娘娘,就算没有其他人,必然也可以让娘娘心想事成。” “她也是一个没用的。”皇后的脸色虽然平静下来,眼底却是不悦,“这么点小事没办成就算了,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娘娘,这一次的事情,谁能想到呢?至少烟双郡主也没留下线索。” “这倒也是。” 皇后点头,顿了顿后才低沉地道:“这一次……本宫一定要看准人选,绝对不会允许有第二次的错!” 前一次,事情超过了她的控制,这一次,她要先把所有的事情掌控在手中。 一错不能再错…… 姜锦心是在第二天见到裴依人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见,只能说是听。 斜靠在榻上,看着面前的屏风,屏风很宽大,只依稀看到对面的人影,声音却可以清晰地传进来。 八折的屏风把姜锦心的榻,从七公主的寝宫隔离出去。 “见过七公主。”一个带着怯意的声音,和当初见到的嚣张样子完全不同。 “起吧!”七公主的声音。 裴依人站起身,不安地低头站着,一动都不敢动。 “听说你病了?”七公主上下打量了裴依人几眼,道。 裴依人进宫其实并不多,就算是平安王之女,一个庶女也不可能经常入宫,七公主也就是偶尔见过几面,两个人并不太熟。 “臣女之前病了。”裴依人问一句、答一句,恭敬之极。 “你有没有做梦……梦到我?”七公主忽然道。 “臣女……不敢!”裴依人忙道。 “不是问你敢不敢,你没梦到过?”七公主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 “从未。”裴依人道。 “居然从没有梦到过我……怎么我就一直梦到你,梦到你对我见死不救,看着我沉入水中。”七公主喃喃自语,再一次审视着裴依人。 能在梦中第一眼就看出窗前人是裴依人,还是因为她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人,两个人其实有段时间没见过,现在看着,越发的觉得像了。 裴依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女……臣女不会做这种事情,若是臣女看到公主危险,必然会拼了性命地去救公主。” “你会救我?” “臣女一定会救。”即便声音不高,也可以感应出裴依人的决心。 “你……的身体好了吗?”七公主忽然又换回之前的话题。 裴依人一身冷汗:“谢公主挂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回来吧!看着你……觉得还不错,这几日我一直噩梦,一直能看到你的脸,应该也是缘分了。” “臣女不敢。” “行了,你就先回府吧!总这么在庄子外面养病也不是什么好的,先回府上去养病,过几日我再传进进宫。” 七公主手指轻轻地在床沿边敲了敲道。 “多谢公主殿下。”裴依人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这几天一直在庄子上,她是真的急了,府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派了丫环上门,连门都没让她进。 她都快要绝望了。 这个时候突然王府来人,带她回京,说是七公主要见她,现在七公主还说了留她的话,裴依人如何不感动。 “行了!先下去吧!”七公主身子往后一靠,靠在软枕上。 “臣女告退。”裴依人又行了一礼,这才站后,后退着出门。 待到了门外,想到自己又可以回府了,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自己不用再去庄子上避祸了! 独自一个人,身边连得心的侍候的人都没有,住在庄子上的感觉,就像是直接被押送出去似的,裴依人已经承受不住。 帕子在额头轻轻地按了按,满目间俱是皇家的尊荣富贵,裴依人这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七公主想要裴姑娘相陪?”大殿风屏风去掉,姜锦心若有所思的道。 “总是梦见她,终究有些……不对!或者真的是我的前世。”七公主轻轻笑了,猜测道,“我的前世……可能是真的死了,而我当时遇到的也不是姜二姑娘,却是她了,幸好是你,若是她,我恐怕又是死路一条。” 姜锦心无语地看了七公主一眼。 这……其实是真的猜准了的,上一世没她,只有裴依人,这么论起来裴依人还真是作用不小,害了裴珏煦,又害死了七公主。 这里面的偏差还不小,姜锦心却隐隐的看到了其中的一条线,一条即便事情已经七零八落,却依然存在的线。 那么,线头在哪里? “一个是姜二姑娘,一个是她,还有一个……是护国公府的柳盈。”七公主扳了扳手指,一根根手指按下。 姜锦心低眸看着七公主按下那一根根白嫩的手指,长睫微微扬起,轻叹一声:“七公主能否帮我求一求皇后娘娘……我想见见我大姐。” 七公主弯着的手指僵住…… 第一百九十三章、探伤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深宫的几日很快就过去了。 七公主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下来,再不会噩梦连连,一直惊醒。 姜锦心恢复得也很快,脸色在太医的调理下,也多了几分血色。 这几日姜锦心哪里也没去,一直陪着七公主养病,两个人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今天是她出宫的日子。 皇后派了内侍过来,引着她上了软轿到内宫门前。 不比当初进宫的时候,姜锦心难以移步,现在的她整个人精神了许多,长长的宫道,自己走更合乎规矩。 “有劳公公,公公请回。”姜锦心下轿侧身一礼,恭敬温雅。 “姜二姑娘客气了。”内侍笑了,抬手指了指宫道,“皇后娘娘的旨意,让奴才陪着姜二姑娘去二皇子府上。” “看我大姐?”姜锦心抬起长睫,很是诧异,方才在七公主处的时候,内侍一句话也没提姜玲珑的事情。 她想去看姜玲珑的意思,是七公主代为转达的,就在方才七公主还说会替她想办法再问问。 “是,去看相府的大姑娘,二姑娘,请!”内侍手往宫道处一偏,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恭敬有礼。 “不敢,公公,请。”姜锦心并不急着上前,微微一笑。 “姜二姑娘救了六殿下,又救了七公主,自然也是奴才的恩人。” 见这内侍说得还算真诚,这一次姜锦心没再让,缓步踏入宫道。 “姜二姑娘……有一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内侍也跟着抬步。 “公公,请讲。”姜锦心看向两边的高墙,长长的宫道两边,墙高数十米,当中的夹道其实并不窄,但在这高高的宫墙下,一切都显得狭小,耳边除了说话声,就只有脚步声,恍若回响了整个空间。 不说话的时候,莫名的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会去了二皇子府上,还请姜二姑娘平心静气。”内侍道。 “公公……莫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姜锦心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内侍,神色微不可见的紧张。 虽则努力平息着脸上的表情,依然可见眼底的不安慌乱。 毕竟年轻尚轻。 “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令姐现在伤得还颇重,一时还起不了身,二皇子的意思,一切以静养为主,听说……之前府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关乎姜二姑娘和大姑娘。”内侍的话说得很含蓄。 姜府之前发生的事情,皇后娘娘若是想查,大部分还是能查到的。 姜府的两个女儿关系不和,这是皇后娘娘得出的结论。 “大姐现在如此……再说其他……又有什么用呢!”姜锦心头微微低下,笑容有些苦涩,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七公主之前派人请示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原本担心……姜二姑娘和大姑娘见面……有所不适,后来想了想,还是先带二姑娘去见一面再说,不管如何,都是嫡亲的姐妹,有些事情,能免都能免的,二姑娘觉得可对?” 内侍神色依旧恭敬。 “公公说的是。”姜锦心没有反驳,柔声道。 “这就好,这就好。”内侍欣然不已,“皇后娘娘也担心一会出什么事情,大姑娘现在才稍好一些,身体还很弱。” 这意思是担心这姐妹两个见了面,不但没好好说话,还直接闹起来,姜玲珑的身体经受不起。 深深地看了内侍一眼,姜锦心道:“原本祖母要去看大姐的,只是……听说没见到,这一次进宫,祖母的意思,让我给大姐带一颗伤药,若一会不方便进去,还烦劳公公把伤药给大姐。” “好的伤药?”内侍惊讶。 “是的,好的伤药,祖母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大姐这一次实在太危险,祖母放心不下,我进宫的时候,祖母让我求一求皇后娘娘,见一见大姐,送上这颗药丸。” 姜锦心柔声解释。 内侍眼睛转了转:“姜二姑娘,不知道奴才可不可以先看一看这颗伤药?” 好的伤药难求,有时候就可能是救命的。 “杨柳。”姜锦心道。 杨柳上前两步,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的方盒子,往前呈了呈,几个人因为这事脚步停了下来。 远远地看到外宫门外的侍卫。 内侍没伸手,看了看方盒子,摆摆手:“姜二姑娘请收起来,奴才……只是想开开眼,一会还得给大姑娘服下,奴才可不敢随便伸手。” 开口要看,却没动手,内侍态度谨慎,却又让人觉得古怪。 所以,皇后想干什么? 姜锦心可不认为这个内侍真的是好奇心作祟,只为了看一眼自己手中的所谓祖传的伤药。 那就很奇怪了! 特别是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整个氛围就让人觉得每一句话,都直击内心似的,需要比平日控制力更多,才可以压制住脸上一切细微的表情。 姜锦心摆摆手,杨柳收回后又退到她身后,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宫门就在前面,接下来的几句话,问得也简单,姜锦心表现得很自然。 上了马车,一路往二皇子府过去。 看到内侍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二皇子府上的管事忙派人去禀报裴珏晟,内侍先去见裴珏晟,管事的领着姜锦心去姜玲珑养伤的地方。 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姜锦心眸色平静之极,原本以为再见到会怨恨、愤怒,却没想到,自己还可以这么平静。 这里是二皇子府,也是曾经的静王府,被她一手毁了的静王府,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还会保持着如此繁花似锦的景致! 很巧,姜玲珑养病的地方,居然还是她当初借居在静王府的住所,看着面前熟悉的院门,姜锦心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但又似乎超越了原点…… 院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看到廊下有丫环在煎药,看着就更像了。 “姜二姑娘稍待,玲珑姑娘正在用药。”一个婆子过来挡在姜锦心面前,神色冷硬的道。 “放肆!”青禾上前两步,厉声斥道。 姜锦心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婆子的脸上,脚步不停。 “姜二姑娘,请留步。”婆子见拦不住,急了。 “我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而来,你……真的要拦人?”姜锦心偏头微微一笑,脚步微顿。 婆子噎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姜锦心居然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她过来拦人是姜玲珑的意思。 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在隐隐说这位姜府的大姑娘,会成为皇子府的女主子,身边侍候的人更是该怎么巴结就怎么巴结。 不过是给上门的姜二姑娘一个小小的下马威罢了。 “既然大姐不愿意见我,那我回去吧!”姜锦心悠然的转过身,看这意思是真的要走了。 婆子慌了,脸色大变,她是真没想到这位相府的二姑娘,居然说走就走,这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她哪还有活命。 “姜二姑娘,下人不懂事理,还请姜二姑娘见谅。”引路的管事忙上前笑着赔礼,狠狠地瞪了婆子一眼。 婆子这一次再没敢搭话,忙弯着腰退在一边。 “姜二姑娘,请。”管事的伸手。 有小丫环挑起帘子,姜锦心抬步往里行去。 内屋地榻上,姜玲珑放下药碗,看向门口,她的脸色透着苍白,抬眼间和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不同。 数日不见,竟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者说变成了几年后那个楚楚可怜的姜玲珑。 “二妹妹。”看到姜锦心进门,姜玲珑竟是激动不已,伸手按在床头,似乎要起身,却不知道扯到了哪里的伤处,手一软,身子倒了下来。 一边侍候着的丫环,忙伸手扶住她。 “姜姑娘,您可不能用力,伤口若是再崩了,可要出大事的。” “姜姑娘,您的伤口才稍好一些,可不能用力。” 两边的丫环都在劝她。 扶着她重新靠坐下来。 “二妹妹,请坐。”姜玲珑喘了两口气,显然也是极疼的,好半晌才开口道,却没敢再伸手按床起身。 姜锦心在椅子上坐定。 “二妹妹,家里都好吗?”姜玲珑伸手捂着胸口,急切地问道。 姜锦心点点头,杨柳送上伤药:“大姐,祖母让我带了伤药给你,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的一颗伤药,效果极好,生死人而肉白骨,大姐一会服下,我也好回去向祖母禀报此事。” 姜锦心拿起木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小瓷瓶。 小瓷瓶上面同样有着封漆,口子还没开。 “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姜玲珑激动不已,目光死死地盯着这颗伤药。 “说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祖母说祖父偶尔得到的,大姐,您让人现在就打开,服下去便是。”姜玲珑看了看左右,道。 姜玲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喜,伸出手:“二妹,你把这药丸给我就行,我才用了药,怕药和这相冲,等一会再服用。” 祖上传下来的伤药? 她怎么不知道这事! 祖母手里果然有极好的东西,往日藏得挺深,这一次好了,原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么好一个机会居然送到自己面前。 还是姜锦心送到自己面前的。 “大姐,不服这药?”姜锦心并没有把药送到姜玲珑的手上,手缩了回去,脸色狐疑。 第一百九十四章、死无对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会再服。”姜玲珑道。 姜锦心目光落在姜玲珑的脸上,审视后把药放置在面前的桌上,“行,一会就让人再给大姐服用,祖母的一片心意。” 看了看桌上的瓷瓶,姜玲珑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我知道……我让祖母担心了,只是当时……我也没想到,只是想着上前去救人。” “大姐什么时候回府?” 姜锦心问道。 “应该……快了。”姜玲珑道,“稍好一些,我就回去,免得祖母和父亲再为我担心。” 伸手捂了捂胸口,越发的显得娇怜:“二妹妹,这一次……差点醒不过来,昏睡中……看到许多以往没有看到的场景……若之前有对不住二妹妹的地方,还请二妹妹见谅。” 说着又想起身。 无奈被两边的丫环紧紧按住。 “大姐客气了!东西已经送到,我也该回去禀报祖母。”姜锦心站起身,笑意淡淡。 “二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姜玲珑忽然看了看左右,问道。 “在这里?”姜锦心不置可否。 “是,就在这里……你们……先下去吧!”姜玲珑轻轻的摆摆手,侍候的丫环、婆子恭敬地退了下去。 “二妹妹!”姜玲珑看向姜锦心身后的两个丫环。 “你们也下去吧!”姜锦心沉默了一下,点头。 青禾和杨柳一愣,两个人都不安的看过来。 姜锦心摆摆手。 两个丫环无奈的退下去,到门外,也没敢走远,一边一个站在门口,看向屋门的目光不安之极。 别人不知道大姑娘心狠手辣的真面目,她们两个当然清楚。 “二妹妹!之前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如果有让妹妹误会的地方,还请二妹妹原谅。” 姜玲珑艰难地在床上起身,对着姜锦心跪了下来,眼角含泪。 姜锦心站起身避过:“大姐,这又是何意?” “二妹妹,我是真的死过一次了,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以往的事情,或者有我的小性子在,也或者是一些误会,但不管如何……我们是亲姐妹,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姜玲珑苦笑道,就势跪坐在床上,手又捂了捂胸口,脸色目光可见的苍白了几分,或者又是扯到了伤口。 “之前义阳伯世子的事情,我要和妹妹说清楚,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有人引着我过去的,我才过去,就看到二妹在打人,吓得转身就跑了……之后祖母和二妹妹就一直怀疑我,其实……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姜玲珑哭得泣不成声。 “大姐当日为何不说?”姜锦心反问。 “我说了……可是……可钱妈妈一口咬定是我,祖母……祖母那个时候也认为是我,我百口莫辩。”姜玲珑哭道,委屈之极,“二妹妹……你想一想,义阳伯世子和大哥交好,我最多就是见过几面,又怎么能指使得动义阳伯世子?” 这话听起来极有道理。 更有道理的是钱妈妈已经死了。 是的,就在钱妈妈被打了之后的第三天,这位老夫人身边最心腹的婆子,就死在了自己屋子里,是在晚上自缢的,留下几句对不起主家的话,入晚之后自缢了事。 这件事情被老夫人压了下来。 毕竟只是一个婆子,所有的脸面都是主子给的,老夫人想压下还是极简单的。 钱妈妈的下场其实姜锦心早就想到了。 以钱妈妈的身份,知道府里不少事情,如今恶了老夫人,又岂会给她活命的机会,这条命是绝对不可能留得下来的。 那个时候,姜玲珑已经离开了姜府。 “二妹妹,我这一次回去,必要和钱妈妈当面对质,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我们府上兴风作乱,是谁在暗中坏我们姐妹的情分,还请二妹妹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证明我自己。” 姜玲珑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抬头看向姜锦心,一脸诚恳。 这些话,哪一句都在替自己解释,又因为钱妈妈,所有的矛盾都在钱妈妈的身上。 门外,裴珏晟皱皱眉头,不悦地看向屋子,身后一众侍卫、内侍紧紧跟随,裴珏晟没进去,其他人也不敢动。 院子里的丫环、婆子跪了一地。 杨柳和青禾就跪在屋外门前,两个人同样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侍卫进来,第一步就是制止她们发声。 院内一片安静,屋内姐妹两个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门口,表示着姜玲珑的解释和委屈。 裴珏晟没急着进门,姜玲珑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一时想不好给姜玲珑什么名分,也是因为姜玲珑之前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颇让人怀疑她的名声。 而且……只是一个庶女! “大姐,钱妈妈已经死了。”看着眼的投入的姜玲珑,姜锦心淡淡的道,没有陷入姜玲珑编织的“证据”中,甚至没有闪避,直言道。 “死了?”姜玲珑一愣。 “听闻之前祖母也派了过来看过大姐,难道大姐没问钱妈妈的事情,不知道钱妈妈已经死了吗?”姜锦心不紧不慢的道,没有愤怒,也没有急躁,只是在简单的诉说一件事实的态度。 姜玲珑是一直在养伤,老夫人也的确是没能见到她,姜锦心却不信姜府和姜玲珑没有半点联系。 就说姜玲珑这事,原本就蹊跷得很。 “大姐,府里过来看你的人也不少了,钱妈妈的事情……其实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姜锦心再一次开口,笑意越发的淡了几分。 如果不知道,姜玲珑的话就显得情真意切,甚至让人觉得她有把握查清楚事实的真相,同时也表明了她的无辜。 但如果知道,那里面的意思就颇让人多思虑几分了。 裴珏晟眼底闪过一丝幽深,才要抬起的脚顿住。 “二妹妹……” “大姐,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大姐好好养伤,至于过往的种种,大姐若是想查就好好查,切莫再说钱妈妈的事了。” 姜锦心不待姜玲珑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门口的帘子一挑,裴珏晟抬步进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被盯上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见过二殿下。”姜锦心退后两步,侧身一礼。 “姜二姑娘免礼。”裴珏晟微微一笑,手虚扶了一下。 “二殿下,祖母让我过来看看大姐,如今事情已了,拜别二殿下。”姜锦心没有直接起身,又是侧身一礼,这才缓缓站直,眸色清澈平静。 “不多坐坐?” “归心似箭,已经数日不见祖母。”姜锦心婉拒。 见她态度坚决,裴珏晟也没再挽留:“来人,带姜二姑娘出去。” 有内侍接了令,引着姜锦心离开。 床榻上,姜玲珑泪眼迷离地看着裴珏晟,:“见过……殿下。” 裴珏晟紧走两步,上前扶着她躺下,“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怎么又起来了。” “殿下……我……我向二妹妹解释。”姜玲珑抽噎地哭了起来,“可是二妹妹不相信。” 方才的解释,原本就是解释给二皇子听的,没想到姜锦心居然这么快就抓住这里面唯一的漏洞。 “好了,我相信你的。”裴珏晟在床前坐下,脾气极好地安慰道。 “殿下……多谢殿下。”姜玲珑眼泪又落了下来,一颗颗地从白皙的脸上滑落,看着格外的楚楚可怜。 “你还救了我,又怎么跟我见外。”裴珏晟安慰道。 “可是……可是钱妈妈死了,钱妈妈怎么会死了的,我之前离开姜府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殿下,是她诬陷了我……我还想着回府去求祖母好好查一查她,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死了。”姜玲珑抽噎着哭得几乎顺不过气来。 裴珏晟深深地看着她,见她哭得气弱娇怯,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越发的温和:“没事了,都过去了,姜二姑娘应该也是相信你的,只是正巧这个婆子死了罢了。” “可现在……现在怎么办?殿下?我原想着回府后就查的……现在……现在……没了。”姜玲珑哭得越发的伤心。 “没事了!姜二姑娘特意替你送了药过来,应当也是相信你的。”裴珏晟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瓷瓶。 “殿下,这是祖母给我送来的伤药,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我现在好了,已经不用了,还请殿下收下。” 收敛起脸上的泪意,帕子抹了抹眼角,姜玲珑的目光也落在了桌上的瓷瓶上。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裴珏晟皱皱眉头。 “殿下,我已经好了,现在就多养几天罢了,这药我用不着,留给殿下防身,殿下才是最危险的。” 姜玲珑摇摇头,态度坚决。 “殿下的安危比我更重要,祖上这样的伤药只有一颗,当留给最重要的人。”姜玲珑眸底一片情意,脉脉流转。 说完后似也觉得吐露了心事,头蓦地低下,咬咬唇:“殿下……殿下自然是最重要的人,对所有人……都是最重要的。” 这话比不解释更让人看透少女的心事。 裴珏晟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把人揽入怀中。 姜玲珑脸色娇羞一片,急忙伏入裴珏晟的胸口,掩去眸底的得意,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二皇子。 至于姜锦心,待自己大事定了,姜锦心想怎么死都行。 一个瞎了眼睛的六皇子,哪里比得上未来无限可能的二皇子,没想到祖母又帮了自己一把。 这一次稳了…… 顾姨娘这几日过得很不好。 管事的权被夺了,而且还不只现在,顾姨娘敏锐地感应到以后自己再没有可能管家,除非孔氏死了。 否则自己就再没有出头之日。 孔氏现在居然管事了!不但没有离开姜府,居然还起身管事,这对顾姨娘来说又是一个噩耗。 她的事情不能再等了! 再等不了了…… “郁妈妈,又是从哪里回来,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耳边传来院子里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顾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又是马艳珠。 自打马艳珠住进自己的院子,身边仿佛多了一个监视的人,不但处处被马艳珠窥探,连相爷现在也来得少了。 每一次相爷过来,马艳珠还不要脸地过来寻人。 伸手摸了摸肚子,咬咬唇,她现在在府里处处不顺心,原本以为回了府里,孔氏会重新落在自己手上。 “姨娘吩咐老奴买些果脯。”郁妈妈的声音。 “郁妈妈,就算是再急,也不能撞到我们姨娘,说不得我们姨娘也有了小主子,这若是真撞上了,出了事情你担不起吗!”马艳珠身边的丫环,这话说得尖酸得很。 若是以往听到这样的话,郁妈妈的巴掌就甩上去了,但现在不行,顾姨娘连连出事,现在就算是回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威风,甚至因为马艳珠的存在,让府里的下人都觉得顾姨娘要失宠了。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屋内,顾姨娘的眼角吊了起来,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搅合在一处。 “是老奴莽撞了,还请马姨娘见谅。”郁妈妈低声下气的声音。 顾姨娘恨煞。 进姜府这么多年,她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下次长点眼,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看看清楚。”马艳珠的声音。 郁妈妈连声称是,不敢顶嘴。 顾姨娘冷着脸等在屋子里。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郁妈妈的声音:“姨娘,老奴回来了。” “进来吧!”顾姨娘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门口。 郁妈妈推门进来。 “她又来寻麻烦?”顾姨娘沉声问道。 知道说的是马艳珠,郁妈妈苦笑着点头,声音压低:“姨娘,总有这么一个人在,实在是不方便。” 顾姨娘点头,用力咬咬牙:“再等几日。” “姨娘,老奴懂的,老奴不会给姨娘添麻烦。”郁妈妈是顾姨娘的心腹,又岂会不知道顾姨娘现在的意思。 “怎么样了?”顾姨娘平了平气,没再想马艳珠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让郁妈妈去办的事情。 “老奴见到了郡王妃,但是郡王妃说……”郁妈妈犹豫道。 “怎么,她还不同意?”顾姨娘气恼地道。 “也没有说不同意,就是说……这事还得好好想想。”郁妈妈叹了一口气,所谓好好想想,其实就是推托的意思了。 “当初说得好好的,说会去帮忙推一下……我的身世又不是假的,原本就是真的,让她去说几句话罢了,现在居然……居然……推托。”顾姨娘气得拿起茶杯就要往地上砸去。 “姨娘……外面有人。”郁妈妈急道,伸手往外指了指。 顾姨娘的手停下,憋屈的五官扭曲:“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我当初就应该死也不同意她进门。” “姨娘……”郁妈妈不安。 顾姨娘手一抬,目光阴沉恐怖:“我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个贱人,明天你再出去一趟,再去郡王府。” “姨娘……” “你就告诉郡王妃……当初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顾姨娘冷笑地看向淮安郡王府方向,“她若执意如此……我也可向孔氏交好,毕竟……我没她那么多事情。” 现在看自己还只是一个姨娘,就想踢开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愿意不愿意。 “你再告诉郡王妃,当初答应她的事情,他日必然会做到,甚至可能做得更好,她找不到另外一个可以和她联手的人。” 软硬皆施,就不信淮安郡王妃不从。 “姨娘,老奴明白了。”郁妈妈道,伸手又往外指了指,“这……现在怎么办?” “你一会让人去大厨房准备一桌晚膳,挑相爷喜欢吃的。”顾姨娘重重地放下杯子。 “姨娘……相爷会不会……不愿意过来?”郁妈妈不安,若是以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但凡姨娘去请,相爷必是会过来的。 现在……郁妈妈却是不敢保证。 “会来的,你就说玲珑的事情。”顾姨娘冷声道。 “姨娘……就算相爷来了,马姨娘会不会过来搅局,惹得相爷不快?”郁妈妈看向窗外。 “她不是也想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吗!”顾姨娘冷笑,“我今天就给她一个机会。” “姨娘……”郁妈妈一惊。 顾姨娘的手按在桌上:“郁妈妈,我已经不能再等了,不只是我还有玲珑,如果没有强大的助力,玲珑走不远。” 只恨自己不能为正室,否则女儿哪里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如果不是……被逼到这种程度,玲珑这一次也不需要铤而走险,差一点……差一点真的有性命之忧。”想到现在还在皇子府的女儿,顾姨娘眼眶红了,“原本只需要徐徐图之,就算老夫人把玲珑的亲事订下,也可以先拖着,以后必然也会有机会……可现在不行!” 郁妈妈的心头狠狠地跳了跳,这事别人不清楚,她是一清二楚。 “郁妈妈,就今天晚上……把事情理一理,相爷也好,马艳珠也好……一并先处理了。”顾姨娘手捂着胸口,眼中露出阴寒,“马艳珠自以为是,这一次我看她敢……不配合我!她既然能住进来,我也能让她为我所用……就今天晚上!” 进府之前,她就让人打听了马艳珠的事情,还发现了一些意外的蛛丝马迹…… 只要马艳珠听自己的话,成为自己的助力,孔氏母女还能跳出自己的手掌心?顾姨娘明白自己已经自己引起孔氏母女的警心,但是马姨娘可以! 院子里,马艳珠偏头看了看紧闭的屋门,莫名的不安…… 第一百九十六章、结盟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寻我作甚?”马艳珠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笑着走了进来,嫉妒地看了一眼放置在一边的烛台。 天色已晚,院子里点上了灯笼,高大的烛台架子上,明晃晃地点着四支牛油大蜡烛,照得屋内纤毫必现。 这样的好东西,马艳珠以前是没见过的,别说是在她自己家里,就算是在她大姐处,马艳珠也没见过这样的烛台。 这么明亮的烛光,照得整间屋子如同白昼一般。 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争赢,否则这些好的全是自己的。 “马姨娘请坐。”顾姨娘笑着指了指椅子道。 “顾姨娘又想什么不成?”马艳珠警惕地看向顾姨娘,冷笑一声,这会也没有相爷在,她也不怕顾姨娘,“上次没算计成功,现在又来?莫不是又想演一出什么好戏,让相爷看看?” “马姨娘说笑了。”顾姨娘微微一笑,也没再邀请,“我要说的是马姨娘的事情,既然马姨娘现在不愿意听,或者一会等相爷过来了,一起说于相爷听。” 马艳珠脸色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些事情……相爷也得知道,我们虽然是做姨娘的,却也得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家怎么能惹出不清白的事情。”顾姨娘笑道。 马艳珠一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姨娘,请坐。” 马艳珠这一次坐了下来,目光紧紧地捉住顾姨娘。 “到底是什么事?” “马姨娘别急!我进府的晚了一些,听说当初马姨娘进府,还是很有渊缘的,若不是马姨娘一心求死,恐怕现在马姨娘早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了。”顾姨娘微微一笑。 马艳珠浑身一震。 “马姨娘,绿歌这丫头当时用的可好?”顾姨娘笑了,意有所指。 “顾姨娘提绿歌做甚?这个丫头当初陷害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马艳珠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反咬一口,“听说这丫头最后居然还逃了,现在也没有下落,不知道是谁的手下,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做这种事情。” 能在姜府后院如此本事的,除了顾姨娘,不作她想。 “马姨娘,你是不是觉得绿歌不可能再出现了?”顾姨娘反问。 马艳珠整个人都绷紧了:“顾姨娘的意思,你现在找得到她?” “马姨娘,我听说当时……放进去的物件,都是马姨娘带来的,我却不知道马姨娘手中有什么证据,可以拿捏夫人,甚至还特意的放入盒中。”顾姨娘抬手给马艳珠倒了一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话说得很平和。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马艳珠矢口否认。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反正她是绝对不认的。 “马姨娘,有些事情做了……便做了,逃不掉的!绿歌还没有死……终究有一天会出现在人前,到时候说不得她还能带来证据,虽说这事当初……马姨娘也是避了她的,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顾姨娘道。 马艳珠脸色暴红:“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就先不告诉马姨娘了,反正这种东西,我是不可能得到的,安信侯府恐怕没想到,送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娇养着心善的马二姑娘,而是……会背后插刀的马姨娘。”顾姨娘轻叹。 绿歌的事情还是她回府查的,顾姨娘一查就知道,这件事情自己说不清楚。 以老夫人的心性必然也会怀疑自己。 或者说自己和马艳珠一人一半,都有可能。 这件事情最清楚的反倒是自己,只有她清楚,事情一定是马艳珠做下的,这会半唬半吓,看的就是马艳珠的反应。 如今,马艳珠的反应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果然,马艳珠手上……或者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些可以对付孔氏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安信侯夫人给她的。 可惜了,当初这些东西没落在自己手上,否则孔氏这会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不是马艳珠,绝对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最后结果闹成这么一个样子。 剪了孔氏给相爷做的衣裳? 她是绝对不信的。 “你不要胡说。”马艳珠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件事情是她最心虚的,也是绝对不承认的,不管是谁来问,她都不会承认。 但这是对着顾姨娘。 她清楚,顾姨娘也清楚,这件事情真正的手笔是谁的。 “我是不是胡说,一会得相爷说了才算!反正……绿歌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只要绿歌能说出……她看到的是什么,相爷必然会相信我!安信侯府的东西,我拿不到手。”顾姨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帕子在唇角轻按了按。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就是让相爷给评评理……或者也可以把事情闹到安信侯府去,问问孔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顾姨娘顿了顿之后,继续道:“听闻马姨娘在没进相府之前,还和人定过亲,之后说是……又退了亲,这事说起来马姨娘也是挺委屈的,不如也把那一家人请过来,毕竟还担了委屈了马姨娘的名声。” 马艳珠被退亲,虽说坏了些名声,那一家的名声也不好,还惹上了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头,若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解释的机会,马艳珠明白,那一家人绝对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那一家人就不是什么善茬。 当初若不是实在理亏,也不会担下了背信弃义的名头。 马艳珠雪白的脸暴红,手指向顾姨娘:“你……你……无耻!” “马姨娘,确定要这么指着我?” 手顿住,最后落了下来:“你……你……你要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想和马姨娘两个人……好好的做姐妹,以后不管是马姨娘还是我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我们两个都得好好的,不能对另外一个下死手。”顾姨娘假惺惺地道。 马艳珠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无语。 这是结盟的意思,她懂! “马姨娘这是……觉得不相信我?”顾姨娘斜睨了她一眼,道,手落下,轻轻地按了按肚子,“其实这个时候,我若说马姨娘推了我一把,会如何?” “你……你敢!” “为何不敢?这屋子里除了你我,就是我们两个的心腹,你的心腹帮你,我的心腹帮我,就看相爷更相信谁了,特别是……绿歌!” 顾姨娘又提到了绿歌的名字,要挟道,她算是看出来了,绿歌果然是马艳珠的软肋,看来的确得好好找一找绿歌。 绿歌这个名字在马艳珠这里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 “好!”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又是她?”柳盈看着跟在婆子后面过去的韩卦姑,不悦地道。 这几日似乎天天来,看着就闹心。 “太夫人这几天身体不适。”丫环低声地道。 “祖母身体不适,总找她有什么用,还不如找太医好好看一看。”柳盈心情不适得很,回府后她还特意去找了裴烟双,没见到人,说是病了。 好好的出宫就病了,她不信! “让她过来!”柳盈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指了指回廊处的韩卦姑道。 丫环没敢耽误,小跑着过去把人拦下。 “见过柳姑娘。”韩卦姑跟着丫环过来,点头哈腰地向柳盈行了一礼。 “你……就是韩卦姑?”柳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 “小的正是。” “你能缓解祖母的病痛?”柳盈继续问道。 “是……可以的。”韩卦姑恭敬地道。 眼前这位护国公府的嫡女千金,可是她巴结的对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去过姜府吗?”柳盈忽然问道。 韩卦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我问你……既然卦不错,还有这一手本事,有没有去过左相府,左相府上的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 柳盈不耐烦地开口。 “有……有去过。”韩卦姑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道。 “说说,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姜锦心是个……什么样的!”柳盈斜睨了韩卦姑一眼,烦躁地道。 “这个……” “怎么,不能说?”柳盈冷笑。 “不……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柳姑娘要知道什么?”韩卦姑慌不迭地摆了双手。 “就说……姜锦心是不是一个厉害的?” 柳盈没好气地道,想到在宫里自己居然被姜锦心顶撞,似乎还落了下风,丢了脸面,莫名的动怒。 还不只是颜面问题,接下来的七公主伴读因为姜锦心的介入,变得不稳定起来。 想到姜锦心那张精致出彩的脸,心里更是烦躁。 自己被皇后娘娘的人再一次查问,姜锦心却可以在七公主处好好休息,这就表示了皇家的态度。 这种态度让柳盈很不安。 最不安的还有裴烟双不见自己,皇后娘娘最信任的裴烟双居然不见自己,这是不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两天柳盈也是莫名的烦躁,坐立不安。 姜锦心就是她的对手! 一个早就站在敌对方的对手。 “姜二姑娘的确是一个厉害的,当日西彰侯的事情……”韩卦姑这时候已经稳了下来,听出柳盈话里的意思,眼睛转了转后,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当时……西彰侯相中的是姜二姑娘。” 第一百九十七章、又出现的一个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真的假的?”柳盈瞪圆了眼睛,立时来了精神。 “自然是真的……只是这事现在谁也不敢说。”韩卦姑声音越发的低了,之后话又说和没了底一样,“小的也是从相府得来的,不过现在老西彰侯也出事了……这事现在……谁也闹不清楚。” 顾姨娘的意思,如果有机会,当然是不余余力的抹黑姜锦心。 拿了顾姨娘这么大好处的韩卦姑,当然依她所言行事。 “那……礼部侍郎府上公子的事情呢?还有义阳伯世子,全是因为姜锦心?”柳盈半信半疑,道。 这几件事情都是联系在一处的。 后面两件事情实打实地落在姜玲珑的身上。 “这……这个……小的不清楚。”韩卦姑被噎了一下。 “放肆,居然敢骗我。”柳盈瞪眼斥道。 韩卦姑忙不迭地行礼:“柳姑娘,小的没有骗你,其他的小的不清楚,但西彰侯肯定是因为姜二姑娘。” “肯定是?”柳盈逼视着韩卦姑。 “肯……肯定是。”韩卦姑有些慌。 “如果让我发现不是……你就完了,就算是祖母护着你……我也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柳盈冷声警告。 “柳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您放心。”韩卦姑额头上冒冷汗。 “行吧!下次若是再得到姜锦心的什么消息,早点告诉我,别再找那种过了期的没用的。”柳盈冷哼一声。 “是……是,小的若有消息,必然告诉柳姑娘。”韩卦姑连声道。 看着韩卦姑离开,柳盈若有所思地往边上的亭子处过去,只恨自己知道的晚了一些,否则必然叫姜锦心有好果子吃。 所以……梅玉温的话未必就是假的? “姑娘,平安王府的二姑娘来了,在外面求见您。”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过来禀报。 “裴依人?”柳盈大喜,蓦地站起身,“快请。” 见不到裴烟双,见到裴依人也不错,说不定也可以迂回地打听到皇后娘娘的态度。 柳盈着急地见裴依人,裴依人也很着急见柳盈。 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都颇有几分激动。 柳盈拉着裴依人的手:“怎么样了?你大姐的身体好了点吗?能不能起床,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了?” “就是突然病了,病得还不轻,太医看过,说要好生养着。”裴依人叹了一口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柳盈不信。 裴依人苦笑,一看就知道有难言之隐。 柳盈摆摆手,屋内的丫环、婆子全退了下去。 “依人,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盈一脸正色。 “和七公主的事情有些关系……大姐帮着皇后娘娘去查了,没查清楚后就被怪责了。”裴依人摇摇头,苦笑在。 “我就知道可能和宫里有关系。”柳盈沉下脸,“是不是和姜锦心有关?” 裴依人摇摇头:“柳姑娘,你就别问了……大姐说,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大姐就是怕你担心,特意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的。” “陪读的事情?” “是,就是陪读的事情……皇后娘娘的意思基本上是你,但现在……现在情况不明,姜二姑娘陪了七公主几天,七公主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现在也得迁就七公主。” 裴依人无奈的道。 “那就是说……我能不能当陪读还得看姜锦心的意思?”柳盈火气腾腾上来,作为顶级世家千金,很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睛。 左相府在别人眼中算是庞然大物,在柳盈看来,还真的什么也不是! 一个空架子的左相府罢了。 “柳姑娘,你别生气,大姐……说,你当陪读的可能性也很大的,毕竟七公主也得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裴依人安慰。 “那又如何?”柳盈气得咬牙,狠狠的一跺脚,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气。 她的前途,她的将来,居然要给姜锦心让道。 这让她如何甘心。 裴依人的劝,不但没让柳盈平心静气,反而让她的火气腾腾的上来。 “柳姑娘,你可不能惹事……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怪大姐,我……我过来和你说说话,大姐说不得又会惹祸。” 裴依人惊慌的道,脸色发白。 “依人,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柳盈不以为然。 “我……我就怕……就怕出事。”裴依人扭着双手,不安地道。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不会连累郡主。”柳盈没好气的道,其实打心里她是看不上裴依人的。 真正能让她佩服的从来只有裴烟双。 “柳姑娘……”裴依人还想劝。 已经了解了情况的柳盈却没打算再和她说什么,摆摆手,不耐烦地打发道:“你来都来了,要不要去看看你表哥?” 所谓的表哥,是护国公府的庶子柳安文,两个人的生母算得上是堂姐妹,一个进了护国公府,生下柳安文,另一个进了平安王府,生了裴依人。 在别人看来,这对家境一般的姐妹花算是飞黄腾达了。 在柳盈看着,却是看不上的。 对府里的这位庶兄,也很是不以为然。 “那……我去看看表哥。”裴依人站了起来,不安地道,看得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惊慌。 柳盈以为自己和裴烟双的事情吓到了裴依人,没好气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就是他最近一直也病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这一个两个的都病得不轻,今天你病了,明天我病了,仿佛像是传染了似的。” 让人带了裴依人去了外院,柳盈皱眉坐下,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凭她的身份,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正气恼间,忽然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物上,眼睛蓦地一亮…… 离开柳盈后,裴依人脸色上表情平静了不少,回头看了看身后柳盈的院子,眼底一片幽深。 婆子带着她转了几处回廊,最后在一处院门前停下。 早有人看到,进去禀报。 一个小厮迎了出来:“表姑娘,我们公子一直在等您。” 裴依人不置可否地点头,跟着小厮进去。 丫环留在外面。 屋内,柳安文看到裴依人进来,急切地翻身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表妹……怎么……怎么样了?” 他是一个削瘦的少年,透着几分紧张。 小厮退到门口,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人,包括跟着裴依人过来的丫环,这是一个他以前没见过的丫环。 “死了!”裴依人压低了声音道,听得出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虽然没指名道姓,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怎么……怎么会死的?怎么死的,不是说……不是说要回去了吗?”柳安文差点没控制住,声音突兀地高了一下,把自己也吓到了,脸色更加苍白。 “表哥,你轻一些。”裴依人斥道。 柳安文一哆嗦,这次声音极低,就算是在空旷的屋内,也低得只有他们两个听见:“我……我这几天总是怕……” “表哥怕什么?”想到大姐的话,裴依人冷声反问,“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没去那种地方,最多就是附近走走。” “可……可是……” “表哥,没有什么可是,你越慌,越让人怀疑,我们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没遇到什么人,早早的就各散了的。”裴依人瞪着柳安文道,“除了他死了,其他人都还活着,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六皇子瞎了。” 裴依人带着恶意地笑了:“他瞎了,他看不到我们,认不出我们……我们和他还不一样,他不能无缘无故地要了我们的性命。” 大姐说得对,六皇子瞎了,对自己有好处,绝大的好处。 “可是我……我听说,六皇子的眼睛还会……还会好的。”柳安文很慌,自打有这事之后,他越想越慌,越想越怕,直接就病倒了。 起初是真的吓病了的,后来就一直装病不起身。 “不太可能好!”裴依人道,看了看脸色比自己还苍白的柳安文,忽然笑了:“放心,基本上不可能好的,就算有些视力,以后也很弱,甚至见不得强光,也就隐隐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罢了。” 这是太医的决断,悄悄地传到裴依人这里。 “真的看不清了?”柳安文大喜。 “看不清了!”裴依人肯定。 “那会不会……听得出我们?”柳安文还是有些不放心。 “六皇子有那么大的本事?”裴依人反问,“况且一个人的声音在各种时候,稍稍有些不同,你觉得我们见到六皇子,会和那一日的情形相同?而且还是那么几句话就可以分辨出我们?” 大姐说了,就算是一个人的声音,在不同的时候也稍有些不同。 见六皇子是在正式的场合,说话恭敬有礼,怎么会和当时的自己相同? 这句话也让裴依人安心不少。 这话现在同样送给柳安文。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柳安文疑惑。 “他的身份不一般,说不得就发现了他的一些蛛丝马迹,他和我们不同,有人发现他异常,就算没什么证据,也不会让他活下来,只要可疑就行。” 裴依人不耐烦地道:“你要是再这样……下次死的就是你!好了,我跟你打听一件事情。” 她过来可不是为了安慰这个表哥,大姐说这个表哥还有用…… 第一百九十八章、老夫人的称赞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七公主遇刺的消息,宣扬了出来。 跟着传出的两个消息,更是让所有人震惊不已,也让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左相府。 左相府的大姑娘救了二皇子,如今伤重昏迷不醒,还在二皇子府上养伤,太医们全力救治。 左相府的二姑娘,又在宫里救了七公主。 跟着这两个消息公布出来之后,便是皇家的恩赏,接二连三地送到左相府上。 一时间,京城里说起左相府的两位姑娘,不得不说一声厉害。 之前关乎姜玲珑的一些不好的传言,立时少了许多,能拼命救下微服私访的二皇子,必然是良善的。 那些传言未必是真的。 西彰侯?西彰侯会是什么好的,原本就是一个老色鬼。 至于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和义阳伯世子,应当也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也只能说他们两个自己品行不端。 又有一种新的解释出来,说是最初的确是相看了礼部侍郎府上,但是没成,两个人八字不合,之后也没打算再相看,倒是义阳伯世子偶然见了姜玲珑之后,一心要求娶姜玲珑,这也是后来闹出事情的原因。 左相府上之前相看没好,后来也就没打算立刻再给姜玲珑相看,也就拒了义阳伯世子。 没成想义阳伯世子和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都是混的,道听途说之后,都觉得是对方的错,于是这两个人就打上了。 这个解释若是之前传出,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但这会……居然有不少人相信了。 都说姜大姑娘心性善良、稳重,怎么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至于老西彰侯? 老西彰侯就是一个老色鬼,说他干什么,必然就是他偶尔见到左相府的大姑娘,故意败坏左相府大姑娘的名声,不过现在也不用说他了,反正现在人都没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左相府的大姑娘恐怕得进二皇子府了,救命之恩,现在还没有醒来,这可是拼了命的去救的。 就这份恩情二皇子必然得好好的报答才是,就是不知道二皇子会给出什么样的一个位份。 一个庶女,应该不可能是正妃。 这么一想,似乎相府二姑娘救了六皇子,六皇子也当如此,以姜二姑娘的身份,倒是当得起正妃之位。 只是可惜了,一个瞎了的六皇子,是远远比不得二皇子的…… 一时间,姜府两姐妹的名声居然都大好,世家中暗中猜测的更是不少。 相比起外面的风言风语,几乎全是围绕在姜府的传言,姜府本身倒是安宁了许多,姜锦心回府之后,老夫人还特意叫过去,关心了她几句。 比之往日更是慈和几分,还问起了去庙里的事情,老夫人现在终于能静得下心来,想这事了。 祭拜祖父长明灯的事情,还是姜锦心当初提议的。 老夫人表示最近府里的事情有点多,特别是姜锦心姐妹两个人身上,老夫人觉得要好好去庙里拜拜才是。 救一个全家安康,姜玲珑能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场劫难就好,其实的什么都不求。 老夫人一派心平气和,与世无争,只求家人安康幸福的样子。 对于老夫人的提议,姜锦心一一同意。 老夫人又提到了孔氏管着府里事务的事情,表扬了孔氏虽然病着,还依然能管好这个家,果然是个能干的。 孔氏已经能起身,陪着姜锦心过来,听了老夫人一通表扬。 这么多年,老夫人就从来没对她这么慈和、赞扬过。 不过这话她以前在意,现在毕竟已经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从老夫人出来,母女两个一起往回走。 “母亲,府里管事可顺利?”姜锦心低声道。 孔氏笑着看了看女儿:“还算顺利,不少还是新来的……还算听话。” 顾姨娘的人手,之前被姜锦心剔除了不少,如今虽然还有,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敢和孔氏作对。 之前姜锦心管事的时候,做对的人都没好下场。 如今归来的顾姨娘早就没有之前强势。 “母亲,若是有人不听话,直接处理了便是。”姜锦心轻轻地摇了摇孔氏的手,带着几分女孩子家的娇婉。 “行……我会的。”孔氏柔和地看着女儿,眼底晶莹。 偏过头掩去眸底的泪意:“都是为娘没用,倒是让你跟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娘,这算得了什么,我是您的女儿啊!原本我们已经是一体的,娘亲好了,我便好!”姜锦心笑了,又轻摇了摇孔氏的手,这样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在,很舒适。 看着娘亲虽然有些苍白,却日渐好转的脸色,心里很充实,也很踏实。 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她重生回来,是有价值的! “母亲,外祖母……没做什么吧?”姜锦心特意问起安信侯府。 “倒是有一件事情,说是要给你大哥说一门亲事。”孔氏苦笑道,这种事情以前她是不会说给年少的女儿听的,现在……却觉得应该说给女儿听,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很信服女儿,连二姐也说,有事要和女儿多商量。 “外祖母要说亲?”姜锦心眼神一动,笑了,这还是她当初提议的,还想孔太夫人一直没消息,这是没下文了! 没成想,在这里等着自己。 “是的,但这事……我未必做得了主。”孔氏现在对姜霖寒并不上心,甚至不愿意多管他的亲事。 也知道姜霖寒的亲事,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母亲,您只管跟外祖母说同意就行,至于真的行不行,也得看外祖母自己的能力,毕竟大哥可是连姨母都能打的人。”姜锦心冷笑。 孔太夫人很不错,在这种时候,孔太夫人还是很有作用的,至于成或者不成,就看孔太夫人的本事了。 “那我就派人和她这么说了。”孔氏点头。 说话间,母女两个已经穿过月洞门,忽看到对面过来一个人,两母女站定。 对面过来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先偏过头抹去脸上的眼泪,再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妾身见过夫人,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若有所思的看向来人,这种时候,这种状态…… 第一百九十九章、威胁还是可怜?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艳珠的状态很不好! 眼底一片红涩,慌乱间帕子还没忘记在眼角轻轻地按了按,按去那丝眼泪。 哭了? 在这个时候哭了? 马艳珠自打和顾姨娘住在一处,两个人不和的传言整个姜府的人都知道。 别人不知道原因,姜锦心却是一清二楚,顾姨娘算计马艳珠的那一次,还是她暗中提点了马艳珠身边的丫环,避过的。 那一次之后,两个人就不可能和平相处。 眼下这种情形,是和顾姨娘争斗的时候输了?这就很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了。 姜锦心故意装作没看到马艳珠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看向孔氏:“母亲先回去吧!方才祖母说一会府外的铺子的几个掌柜会过来,也带了些账本过来的。” 其实就是认认新的主子,顺便查一查账。 老夫人把府里的几家铺子,现在一并送到孔氏的手中,很是器重孔氏的样子,之前这些铺子是落在顾姨娘手中的。 姜锦心管的那几天,只是管着府内的,府外的账本老夫人没说拿过来,姜锦心也就当不知道。 这一次老夫人正式表示让几个掌柜的一并过来拜见孔氏,代表了对孔氏地位的认同。 这份认同之前是没有的,哪怕顾姨娘去了庵堂,老夫人什么也没说,依旧在观望,而今慷慨地拿出来,只能说老夫人觉得孔氏和顾姨娘的比拼中,现在孔氏的那头重一些。 对此,姜锦心并不是很看好。 老夫人心头的天平,会因为权衡利弊,时不时地晃动。 现在,并不是终结…… 听女儿这么一说,孔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马艳珠,知道女儿是有话要和马艳珠说,虽则担心女儿吃亏,却在看到女儿从容的表情时,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儿是个聪慧的,她要相信女儿。 最不济还有她。 这么一想,心里稍定:“我先去见见几个掌柜。” 而后又看了一眼马艳珠:“马姨娘,你现在是姜府的姨娘,以往的种种都已经过去,若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可以过来告诉我。” 这是站在正室夫人位置上说得最公正的话。 落在马艳珠耳中,却是浓浓的不喜,只恨当时自己谋算没成功,否则这会孔氏坟头上的草都青了,哪里还有孔氏什么事情。 现在却是不得不低头。 顾姨娘有一句话是说得对的,孔氏不死,她们两个都没有机会…… 暗中咬了咬后槽牙:“夫人说的是……妾明白。” 孔氏离开前又看了女儿一眼,眼底担忧,姜锦心含笑以对,眸色清澈平静,她该担忧的,女儿才这么小,弱质纤纤,一直锁在这高墙之内,对于外面的风风雨雨又能知道多少,懂得多少。 可是看着这样的女儿,看到女儿脸上淡淡的笑意,竟莫名的……心安。 这一段时间,女儿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改观。 懂事是真的懂事,聪明是真的聪明。 可孔氏又觉得心酸,急忙偏过头,抬步离开,怕走得晚了,让女儿看到她眼角的涩意,终究是她对不住女儿。 原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女儿,如今是被迫懂事,被迫长大。 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可追,唯有眼下……唯有眼下她自己也要努力,努力的护着女儿,不管女儿惹出什么事情,她都要当女儿最好的后盾。 绝对不会让女儿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这么一想,眼中露出一丝坚毅,女儿是自己唯一在意的,只要护着女儿,她又有何惧! 看着母亲从微微踉跄到最后走得平稳,最后甚至在转角处停下来,对她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姜锦心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喜悦。 未来的路,她会努力走得更好,但如果有娘亲护着,她就更可以大展拳脚,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却需要一个和姜寻承撕扯开来的母亲,母亲现在……已经很好了,她看到姜寻承在给母亲送东西。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或者小时候的时候她看到过,偶尔要去安信侯府之前,姜寻承会过来一趟,那个时候娘亲很是欢喜。 而今,娘亲很平淡,甚至对于不需要的东西,直接退了回去。 这样很好,害死娘亲的姜寻承就应当和娘亲撕扯开,终有一日,她会把娘亲完全地撕离姜寻承。 见孔氏离开,马艳珠才抬起头,惶恐不安地道:“二姑娘,救我。” “马姨娘让我救你?”姜锦心诧异地道。 “那一日,那一日……我……我自缢前看到姜二姑娘,我知道姜二姑娘的好意。”马艳珠结结巴巴的道,含泪看着姜锦心,又是可怜又是意有所指。 她说完,眼睛紧紧地盯着姜锦心的神色。 “马姨娘这话是何意?”姜锦心脸上的笑意渐退,眸底生起一股子冷意。 “姜……姜二姑娘,当日救了我。”马艳珠微微慌乱。 “救了你?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姜锦心冷冷的道。 “就……之前的自缢……是……是姜二姑娘教给我的。”马艳珠牙一咬,心里的话直接吐了出来,她就不信这事和姜锦心没有关系。 这事她后来她越想越觉得可疑,越想越觉得如果没有姜锦心的提醒,她当时不会做到这么一步。 她那会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是姜锦心的话给了她的提示。 “姜二姑娘当日救了我……现在……现在也请救救我,我……我要给顾姨娘逼死了。”马艳珠眼泪汪汪地道。 心里虽然忐忑不安,脸上表现的却很真诚。 “我救了你?”姜锦心忽然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马姨娘跟我来。” 对于马艳珠的话不置可否,转身往前行去。 马艳珠急忙跟上:“二……二姑娘要去哪里?” “去证明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姜锦心无辜地偏头看了她一眼。 马艳珠心头突突一跳,急忙停下脚步:“二……二姑娘……要怎么证明?” “这还不简单,去祖母面前,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说你是因为我的提醒,才想到了自缢这个法子,逼着祖母认下你,让你进府的,说我是和你合谋,一起让你进府的人,看看祖母的意思如何?” 姜锦心慢条斯理地道。 马艳珠惊了,她是真没想到姜锦心会这么刚,看姜锦心走的路,还真是往老夫人院子过去的方向。 她是得知姜锦心和孔氏去了老夫人处,这才故意地堵到这里来的。 “二……二姑娘……这只是我的感觉。”马艳珠慌了,忙改口。 “马姨娘,还是去对祖母说说好,让祖母评评理,是不是我有心偏私你,让你进得姜府,看在……舅母的份上?”姜锦心笑着反问,娇婉的女孩子,笑得很温婉,唯眼底一片明澈,没有半点笑意。 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马姨娘,请!” “我……我不去。”马艳珠是真的急了,她只是试探一下,没成想姜锦心要把她带到老夫人处。 自己当初是怎么进的姜府的门,马艳珠最是清楚,如果可以,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进姜府的。 现在闹到老夫人面前去,她绝对讨不了好。 而且她的本意也只是小小的威胁一下姜锦心,再趁机装一装可怜,没想和姜锦心真的撕破脸。 “二姑娘,我错了……我想错了。”马艳珠哀声道,脸上满是乞求,“我……我真的以为当初二姑娘是特意来提点我的,我……我真的觉得二姑娘是救了我的……我现在……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也不敢过来和二姑娘说这样的话,二姑娘……我……我怕不得活了。” 马艳珠抹着眼泪直接哭了起来。 姜锦心停下脚步,看向哭的眼泪一串串落下来的马艳珠。 其实看着是挺可怜的。 “马姨娘不得活了?” “二姑娘,自打住进去后,我每一日都很难过,之前……之前还差点死在顾姨娘的手上,顾姨娘仗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相爷的恩宠,要……要把我逼死了。”马艳珠哭得泣不成声,声音哽咽。 “求二姑娘救救我,看在……看在我大姐的份上救救我,我……现在什么也不要,只想好好的在相府过日子。” 马艳珠态度已经软了下来,再不敢隐隐威胁的意思,含泪看着姜锦心哀求。 “顾姨娘欺负你?”姜锦心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她……她仗着怀了孩子……她……她是要逼死我。”马艳珠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二姑娘……我……我现在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若有一日,顾姨娘的肚子不适了,又是我的错。” 之前就是顾姨娘借着她的肚子说话的,翻查整个院子,哪怕是马艳珠这个才进府、背景很不一般的姨娘。 “顾姨娘的肚子?” 姜锦心若有所思。 “今天……今天又说是肚子不适,还说是我的原因,我……我现在避都没地方避,我……我……”马艳珠六神无主地哭着,帕子一次次地抹着眼泪。 不远处的回廊里,姜寻承皱着眉头看着这远远的一幕…… 第二百章、初生之劫 - 掌上锦心 - 帘霜 离得有点远。 远远的隔着不少距离,姜寻承才转过回廊,就看到了这一幕,很是不喜,他的妾室,居然对着小女儿在哭,莫名的不喜。 “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婆子恭敬地道。 姜寻承又看了看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委委屈屈低头抹眼泪的是马艳珠,偏头看着马艳珠的是自己的女儿。 怎么看怎么不适。 眉头狠狠地皱了皱,提脚往前行去,顾姨娘身体不适,特意差了人过来。 因为马艳珠也在,姜寻承这几天一直避着那处院子,原本去顾姨娘处是开心高兴的一件事情,却因为多了一个马艳珠莫名的闹得大家都难看。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顾姨娘会害人。 马艳珠的事情却表明了顾姨娘的无理取闹,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偏说有人咒她肚子里的孩子,哭着求他查一查院子里的人或者物。 姜寻承当时也是真心心疼顾姨娘,想着只是查顾姨娘这一处的院子也不算什么事情,就让人查了。 查了人之后,还要查马艳珠的嫁妆,最后还把马艳珠的嫁妆翻得乱成一团。 结果是一无所获。 虽说顾姨娘一再的表明她也没想到下人会翻得这么乱,但这无理取闹的事情,姜寻承还是很不喜的。 这几日也是晾着顾姨娘,另一方面也是做给马艳珠看的。 还有一丝原因是他只要过来,两个人就隐隐地争斗起来,好心情也变差了。 倒是前一日,顾姨娘请他过去的时候,和马姨娘两个和和气气,一起陪着用晚膳,两个人说说笑笑,似乎解开了隔阂,这让姜寻承很满意。 他每天在外面颇累,回到府里可不是为了看几个女人吵闹的。 如今两个人处的和气,他也高兴,今天顾姨娘派人过来说肚子不适,他直接就过来看看顾姨娘。 没成想走到园子里,居然看到马艳珠哭着和女儿在一起。 离得远,听不到她们两个的说话,看马艳珠的样子,就是受委屈的一方。 这就更不适了。 马艳珠再不是,也是自己的妾室。 二女儿这是作甚?因为她现在又救了七公主,自以为是,所以连自己的妾室都要欺负了? 这么一想,心里有丝恼意。 到了顾姨娘处,郁妈妈已经在那里等着,看到姜寻承过来,忙上前见礼! “顾姨娘如何了?” 收敛起心头的万千思绪,姜寻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用过午膳之后,姨娘就很是不适,总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姨娘很害怕,就让去请相爷过来。” 郁妈妈道,小跑着跟上大步流星的姜寻承。 “没请大夫?” “还没有,想……换一位大夫,之前那位……看着也不见好。”郁妈妈犹豫了一下,道。 “没效果?”姜寻承皱皱眉头。 姜府往日一直看着的大夫,顾姨娘之前一直说不错的,之后府里的大小病症找这位大夫看的最多。 老夫人腰腿痛疼的老毛病,也是这位大夫看的。 “没什么大的效果,姨娘之前以为是被人咒了,现在看着……应该是没什么大效果。”郁妈妈愁得眉心打结,哀求道,“相爷,一会看到姨娘,还是多多安抚,老奴看姨娘很惶恐,她还怀着孩子,如此情形,对姨娘很不好。” “怎么了?”姜寻承在屋门前蓦地停下脚步,看向郁妈妈。 小丫环挑起帘子,侧身一礼,一动不敢动。 “就是……就是……很担心。” “为何担心?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姜寻承道,之前顾姨娘闹着肚子疼,也惹出了他的恼意。 “相爷,您别怪……姨娘这么大惊小怪,实在是……实在是有缘由的。”郁妈妈声音越发的低了,往屋里看了看,顾姨娘在内屋,这会看不到。 郁妈妈的脚步往边上移了移,向门口的小丫环使了一个眼色。 小丫环很有眼力劲地轻轻落下帘子,而后站在帘子后面等着侍候挑帘。 屋内忽然传来顾姨娘的声音:“相……爷还没有来吗?” 隔着帘子听着更是虚弱之极。 “姨娘放心,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些女尼说的……未必就是真的,您放心。”丫环安抚顾姨娘的声音。 姜寻承听出这是顾姨娘身边的丫环春巧的声音。 “相爷来了……就快点请相爷过来……我……我就怕有什么万一……我……我不敢的。”顾姨娘低泣的声音,透着惶恐委屈。 姜寻承脚下一转,也往边上偏了几步过去,站定在郁妈妈面前,沉声道:“说!” “相爷……您别怪姨娘大惊小怪,一副生怕被人害的样子,实在是……实在是,在庵堂的时候,姨娘就替小主子卜过卦,莲花庵的师太替姨娘解的卦,当时就说……就说……”郁妈妈一跺脚,压低了声音道。 话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 “继续!”姜寻承冷冷的道。 “说是……小主子是位公子,不但聪慧过人,而且还贵气逼人,一辈子……都是富贵的命,不只是他……连他周围的人都是,可以说……这样的命格,就只有皇家的大命格才能压得住他,而且还隐隐和皇家有关系,但就是有一劫,初生的劫。” 郁妈妈道。 姜寻承皱皱眉头,他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是很相信的,最多就是这么一听罢了,老夫人或者在意更多。 但这卦象和他往日听到的又有一些不同。 没有说富贵齐天,这他也不敢想。 倒是后面的话,比不得皇家的大命格,什么是皇家的大命格,基本上就算是储君之类的,或者是皇子之类的,否则都不算是大命格,而后和皇家隐隐有关系,这样的命格……算什么样的命格? 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命格。 自己家和皇家有关系吗? 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却有了,大女儿进二皇子府,算是实打实的,想到大女儿,心头莫名一动,呼吸急促了几分。 能和皇家有关系,又极富贵,不但富而且贵,只除了少数的几个能压一头,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福分? 除非自己的女儿有更大的福份,能坐上正宫皇后的位置,那自己家就是国舅府邸,连未来的太子都有自家血脉,这样的荣华,才可以抵得过皇家的普通命格。 所以……大女儿将来有这么大的出息吗? 手在袖口处握了握,再放松,神色已经自然。 能坐到相位上,最基本的就是喜怒不形之于色,他虽然不是完全能控制,基本的还是能掌控的。 “初生的劫?” “莲花庵的师太是这么说的……说若是生下来,必然什么都是好的,但若是……”郁妈妈没敢再说下去。 头低了下来,满脸惊慌。 姜寻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派人去请大夫,问问哪里有什么好的,就请过来。” “相爷……姨娘听说府里现在就有一位女大夫,一直过来替夫人看诊,不如也请这位女大夫过来?有些事情女大夫比男大夫更方便一些。” 郁妈妈道。 特别是这种关乎女子怀孕的事情,其实真的是女大夫更合适,只不过之前京城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女大夫。 “那个大夫……未必是好的。”姜寻承含糊地道。 “相爷……就请来看看,问问……总是安心一些。”郁妈妈道。 “今天到府里来了吗?”姜寻承眯了眯眼睛, “老奴不知道……老奴只是不放心姨娘。” “行了,派人去看看,如果在了,就请过来。”姜寻承道。 “多谢相爷,多谢相爷。”郁妈妈大喜,连声道,一边派人去孔氏处看看,一边重新引着姜寻承进门。 丫环挑起帘子,姜寻承抬步进屋。 听到门口的动静,躺在床上休息的顾姨娘抱着肚子,满脸急切地看向门口,待看到姜寻承进了内屋,立时眼角含泪,一只手虚虚的伸了出来,似乎想拉住姜寻承的手:“相爷,您……您救救我们的孩子,您救救她。” 姜寻承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顾姨娘的手。 郁妈妈对在屋子里侍候的两个丫环摆摆手,两个丫环退了下去,跟着顾妈妈一起到了门外守着。 “又不舒服了?”姜寻承温和的道,看了看顾姨娘的脸色,顾姨娘的脸色有些憔悴。 “相爷……我……我怕……我害怕。”顾姨娘伸手紧紧地拉着姜寻承的手,眼底惶恐不安,声音微微颤抖,看得出眼角有一丝红色,应当是在姜寻承没来之前哭过了。 “不用怕,不过是女尼骇人之话罢了。”姜寻承温和地安慰她道。 “相爷……知道了?是……是郁妈妈说的?”顾姨娘惊得抬起头。 “你也别怪她,她是担心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姜寻承温声安慰,“一切都有我在,当初你能好好地生下寒哥儿和玲珑,现在也能好好的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不……不是,我……我怕……我怕,以前……以前二姑娘还小,现在……现在……”顾姨娘惶急之下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看着姜寻承冷下来的脸色,急忙捂住嘴,眼泪滑落下来,使劲地摇头。 “姨娘,二姑娘和马姨娘来了!”廊下有人回话,顾姨娘脸色剧变,马艳珠这办的什么事? 第二百零一章、狗咬狗,揭发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艳珠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 她是去找姜锦心哭诉,哭诉自己要被顾姨娘逼死了。 马艳珠和顾姨娘两个不合,在马艳珠进府的第一天就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同水火。 现如今,两个人暗中有协议,表面上依旧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实际上已经联手,一起对付孔氏母女。 是的,不只是孔氏,还有姜锦心。 姜锦心先是救了六皇子,现在又救了七公主,就这一点上来说,只要有她在,孔氏就不会有事情。 认清楚这一点的马艳珠和顾姨娘想法统一了。 不只是对付孔氏,还有姜锦心,甚至把姜锦心提到了孔氏前面,顾姨娘表示只要姜锦心出事,孔氏不足为虑。 等把孔氏母女拉下来,她和马艳珠两个就各凭手段,至于绿歌的事情也可以过去,她会暗中把绿歌处理了,不会让绿歌有再说话的机会。 是的,顾姨娘骗了马艳珠,咬死绿歌就在她手中。 不管马艳珠和顾姨娘私下里各自还在算计什么,至少在对付姜锦心上面,两个人取得了统一。 姜锦心如今的风头太盛,任她这么成长下去,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孔氏只会在正室夫人的位置上越坐越稳,这是两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孔氏不死,她们怎么有机会。 让马艳珠先去迷惑姜锦心,诱她入局,而后再引着替孔氏看病的女大夫过来,至于这接下来的谋算,顾姨娘早就掌控在手中。 在她的算计中,姜锦心会出事,马艳珠当然也不会得了好。 一箭双雕…… 只不过,现在谋算还没有启动,姜锦心怎么来了?而且还到她这里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么多年,姜锦心一次也没有主动来过,马艳珠这个蠢货到底做了什么? “有什么事?”姜寻承推开顾姨娘,站起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定,道。 “父亲,女儿有事相询。”姜锦心在门口站定,淡淡的道。 “进来吧!”姜寻承整理了一下袍子道。 丫环挑起帘子,姜锦心和跟在她身后畏畏缩缩的马艳珠一起进来,马艳珠也很慌,她是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她说出目的,姜锦心已经表示会帮她的忙,这是看在她是安信侯夫人妹妹的份上。 姜锦心还表示,如果这件事了了,马艳珠还觉得当初自缢的时候,是姜锦心有意提醒她,可以再去向老夫人说明。 说这话的时候,姜锦心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这让马艳珠莫名的想起当时自己恐惧欲死的时候,姜锦心突然出现。 那时候她还只是马二姑娘。 有那么一刻,她看到姜锦心心里充满恐惧,事后虽然觉得自己多想了,甚至还想用此事拿捏姜锦心。 这会看到纤瘦的女孩子那么平静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股子狠意,马艳珠忽然又体会到了当初的恐惧。 而后的事情就不是她控制的了。 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姜寻承,马艳珠怯生生地行礼,目光扫过瞪向她的顾姨娘,索性低了头。 “有何事?”姜寻承摆摆手,示意女儿免礼。 皱着眉头看向马艳珠。 “父亲,请您给马姨娘做主。”姜锦心道。 这话太直,不只是顾姨娘愣住了,连马艳珠自己也愣了愣,她是被姜锦心带过来的,说是要过来看看她院子里的情形。 原本以为最多就是在院外看。 没成想,不但进了院子,而且还直接求见姜寻承。 马艳珠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安宁,隐隐觉得要出事,只恨自己不能再缩小一些,直接缩没了才是。 怎么上来就直接提到了自己。 茫然地看了看姜锦心,张张嘴,急着要解释。 姜锦心直接就开口,一脸正色地看向姜寻承:“父亲,马姨娘再不是,也是我舅母的亲妹妹,当初进府也是为了照顾我母亲,还请父亲给马姨娘一条生路。” 姜寻承都要气乐了,恼怒地瞪了马艳珠一眼。 在他眼中,事情都是马艳珠挑出来的,想起方才在园子里看到的这一幕,当时以为是小女儿欺负马艳珠,现在看起来应该是马艳珠仗着身份去向小女儿哭诉。 她怎么有脸的! “马姨娘……你……没了活路?”姜寻承急怒交加,比上次马艳珠和顾姨娘闹起来,更愤怒几分。 当父亲的在女儿面前直接没了脸面,任谁都忍不了,更何况向来自以为是的姜寻承,这相当于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 马艳珠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急忙摇手:“相爷,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妾身……” “马姨娘不是这个意思?那为何方才拦着我哭诉?说你在这里要活不下去了,快要被逼死了,难不成都是骗我的?却是为何?”姜锦心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看向马艳珠,“马姨娘,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有人陷害我?如今……也是?” 这话直得不能再直了,直得甚至让姜寻承背心处都冒了汗。 宫里发生的事情,对于姜锦心是件好事,她救了七公主,但是回府后,姜锦心也的确对老夫人说过,有人也在宫里害她,害她的宫女在被押回去的时候,自尽了,这事宫里还在查,势要查出谁要害姜锦心。 这事和害七公主的事情是两件事,却也可以当成一件事情查。 环环相扣,要的不只是七公主的命,还要让姜锦心抵命,这就是宫里发生事情的真相。 如今,这真相直接就让姜锦心移了过来。 “不可胡说!”姜寻承厉声斥道。 “父亲,有什么不对吗?之前离宫的时候,七公主还叮嘱我,若有人要害我,让我派人去禀报她,她会请示皇后娘娘,总得查问个清楚才是。” 姜寻承急怒交加:“锦心,这可不许胡言。” “胡言吗?”姜锦心的目光落在床上哭得委屈的顾姨娘脸上,又看了看慌得几乎站不住的马艳珠,笑容明媚起来,“父亲……我只是一个闺中弱质,之前娘亲不在府里,连府外的宴会也很少出去,您说我得罪了谁,势要害我的性命?”、 “那是发生在宫里的事情。” 姜锦心眸子闪了闪,反问:“父亲觉得我才进宫,就得罪了人,欲要置我与死地?” 姜寻承被噎了一下。 “父亲,您看看……顾姨娘向您哭诉,马姨娘向我哭诉,这一个两个的,莫不是都觉得活不下去了?可是……为什么要找我呢?” 姜锦心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天真无邪的模样。 姜寻承气得转向马艳珠:“你说……你为何要去找锦心?” 矛头对准了马艳珠。 “马姨娘若是说不出一二来,我很怀疑陷害我的……和马姨娘有关系,听闻舅母之前进过宫,难不成……” 姜锦心的声音缓了下来,看向马艳珠意味深长。 马艳珠背心冒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她这会是真的慌了,她背后靠着的唯有安信侯府,或者说不是安信侯府,而是安信侯夫人,她的亲姐姐。 如果她的亲姐姐出事,她别说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连这命都保不住。 马艳珠张张嘴,看向姜锦心,她不明白姜锦心怎么敢往这个方向提,自己的姐姐也是她的舅母,难道孔氏不是依仗着娘家的不成? 姜锦心到底是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的? “马姨娘……还请直言吧!”姜锦心缓声道,“我这几日住在七公主的宫里,听七公主的意思,以后……可能还会经常进宫,若有什么事情怕说不清楚,还是可以直接禀报,这几日七公主看到我在,整个人好了许多。” 话说得柔婉,仿佛只是在说七公主,却让马艳珠背心一阵阵冷汗。 是了,眼前的姜锦心,不只是能靠上自己姐姐,还有七公主,甚至还有六皇子,姜锦心救了七公主,也救了六皇子。 六皇子先不论,就说七公主的态度,就让马艳珠明白,就算没有安信侯府,姜锦心也不会有事。 孔氏不是自己,有一个出息的女儿。 听说七公主最得皇后娘娘的喜欢,可能就会成为嫡公主,唯一的嫡公主。 这还是姐姐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现在想起,代表的是眼前这位姜二姑娘的后台…… “锦心,不可胡言,安信侯夫人也是你的亲舅母!你就不怕遗祸到你母亲身上。”姜寻承不悦地看了姜锦心一眼,准备制止姜锦心的话。 “马姨娘……你说呢?”姜锦心笑了,目光灼灼的看向马艳珠,眸底有着一股子冰寒戾气,仿佛一股脑的全落在马艳珠身上。 “相爷,都是顾姨娘指使我的,是顾姨娘让我去向二姑娘哭诉。”被直逼当面的马艳珠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手指向躺在床上的顾姨娘,“相爷,是顾姨娘要挟妾……让妾去引二姑娘过来,她心思歹毒……她要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害二姑娘,害夫人。” “妾和二姑娘没有仇怨,有仇怨的是顾姨娘,她一心要害夫人,一心要害二姑娘。” 第二百零二章、父亲,不忠君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你……胡说!”顾姨娘捂着胸口,几乎晕厥,手指颤抖的指向马艳珠,“马姨娘……你……你为何如此害我?” “马艳珠,你放肆。”姜寻承一拍桌子,怒目冷对。 “马姨娘若是说不清楚,此番的事情就全是在你了,是你要害我。”姜锦心无视姜寻承愤怒的铁青的脸,看着马艳珠低缓的道。 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幽深。 害姜锦心? 这意思马艳珠以前是不在意的,也的确是和顾姨娘两个商议好的,她出力的不多,甚至引得姜锦心主动上门。 顾姨娘要和马艳珠联手一起对付孔氏母女的事情,马艳珠想过,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事情。 她只是一个诱因,顾姨娘答应她,之后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一切全在她的掌控中。 马艳珠思之再三,觉得这事对自己有好处,孔氏母女若是出了事情,自己的确有再进一步的机会,甚至还可以以此拿捏顾姨娘,二姑娘如果真的在府外出了事,那就是顾姨娘干的了。 凭此顾姨娘就不敢和自己争夫人的位置。 马艳珠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顾姨娘是太心急,想要对孔氏母女动手,又觉得能压制住自己,才敢这么做。 “顾姨娘,是你说的,你要用那个女大夫的事情陷害夫人,又说二姑娘必然会查此事,凭着我们两个不和的关系,二姑娘必然会想到我,到时候我就可以给二姑娘指一条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坐胎不稳。” “莲花庵女尼可以作证,当时给顾姨娘请了大夫的,二姑娘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去查证,只要二姑娘出了府……顾姨娘就不会再让二姑娘有回来的机会,” 联系到大姐,还联系到谋害七公主的事情,马艳珠早就吓破了胆。 “相爷,是……是顾姨娘要害二姑娘和夫人,是……是顾姨娘心思恶毒,要用肚子里的孩子害人。” 最后一句话,马艳珠甚至是嘶叫出声,脸涨得通红,怨恨地瞪着顾姨娘。 “马姨娘……你不要血口喷人,”顾姨娘手撑在床上,喝骂起来。 “顾姨娘……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姜锦心目光落在顾姨娘的脸上,“顾姨娘心性如此歹毒的吗?一再的要置我们母女与死地,之前在河边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二姑娘,妾……身没有,一切都是马姨娘她陷害妾身,妾身哪里也没有去,就一直在屋子里养身子,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顾姨娘说完又满眼是泪地看向姜寻承:“相爷……相爷,您跟二姑娘解释解释,我……我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情,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我何尝有过这样的想法。” 心里又是怨恨又是愤怒,恨不得把姜锦心和马艳珠一起撕了,脸上却不能露出分毫,一副受了委屈,悲愤不已的样子,肚子这一次是真的隐隐作痛,只是在这种场合,顾姨娘却不便再说出口。 她是真没想到马艳珠会直接指认自己。 所有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姜锦心入网,之后就是马艳珠的事情。 比起姜锦心,马艳珠给一个自缢,就可以为断了所有,之后就是安信侯夫人背锅,虽说安信侯府是孔氏的娘家,但所有人都知道孔太夫人对这个养女只有利用,并不是真正的爱护,春日宴上,送的一套假首饰便可以作证。 当时看到的人不少。 马艳珠姐妹一起谋夺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一个在府内引诱姜锦心出府,一个在府外动手害人,事情暴露之后,马艳珠自缢,留下一封绝命书,说明事情真相。 待得“真相”大白,所有人才明白害了姜锦心的是安信侯府。 这种情形下,孔氏还能活命? 就算有孔侧妃在,又如何,如今的孔侧妃自身都要难保了。 所有的事情都谋算好,哪怕关乎相爷的一小点“意外”,意外地看到马艳珠和姜锦心两个在说话,一个还在哭诉,很明显蹊跷得很。 最后再和马艳珠的谋算吻合,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可现在,因为马艳珠的心神先失守,自己暴露了出来,甚至在相爷这里也隐隐的露出些行迹。 把相爷引过来的一幕,更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偏偏她之前才说要让孔氏新请来的女大夫,过来给自己看一看。 “相爷……相爷,您帮妾身解释,妾身……妾身方才……方才什么也没说。”顾姨娘含泪乞求地看着姜寻承。 马艳珠的话和她之前说的话,其实已经无形地重合起来。 顾姨娘肯定相爷已经怀疑自己。 这会却不是顾着这一点的时候,她满目是泪,脸色苍白,一手撑着床,一手捂着肚子,“相爷……妾……妾是真的……” 姜寻承脸色阴沉的看了看顾姨娘,而后落到姜锦心的身上,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锦心,这事为父会查问清楚的。” “父亲还要怎么查?查问马姨娘,还是查问顾姨娘?还是父亲觉得谋害我的事,是两位姨娘一起做的?” “锦心,这些都是我们府里自己的小事,怎么能和七公主的事情勾结起来。”姜寻承不悦的道。 “父亲觉得没关系,我却觉得有关系的!”姜锦心倒退一步,脸色绷起,露出一丝冷淡,对着姜寻承深施一礼,“父亲一直教女儿,要忠心皇家,女儿觉得这事就可能关乎到七公主的安危,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女儿现在就进宫禀报七公主。” 说完,转身要走。 姜寻承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脸色狠戾:“站住!” 姜锦心缓慢回头:“父亲……是何意?不忠君了?” 姜寻承噎了一下,这话他那里敢接,一甩袖子:“一派胡言。” “父亲,若我真中了圈套,是不是就要死在府外?或者……被人掳走,最后下落不明?”姜锦心冷冷的看着姜寻承,“父亲,我不想威胁任何人,只是这事和宫里的事情的确很相似,当时也有人如此引领我过去,而后七公主出事,七公主的安危容不得半点疏忽。” 这一刻,姜寻承竟觉得哑口无言。 姜锦心继续道:“父亲,女儿要进宫。” 看着神色坚持冷戾的女儿,姜寻承的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忽然意识到女儿救了六皇子,也救了七公主。 特别是七公主,还特别感恩,甚至这一次还特意地把女儿唤进宫去,以后女儿和七公主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 不只是女儿,还有皇后娘娘。 一直听闻七公主很得皇后娘娘的宠爱。 “锦儿,你放心,若顾姨娘真的做了此事……为父必不轻饶。”姜寻承一脸正色的道。 “父亲……真的会禀公而断?”姜锦主停下脚步,有一丝犹豫。 “锦儿,你是我的女儿,唯一的嫡女,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你落入险境,之前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为父就担心不已,这一次还是在府里发生的,为父必然会查问个清楚,不管是马姨娘……还是顾姨娘,为父都绝对会一一查证。” 姜寻承的目光从顾姨娘的身上,转到马艳珠的身上。 “相爷,一切都是顾姨娘指使的。”马艳珠缓过神来,伸手指向顾姨娘,一边哭一边道,“是她,就是她,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害夫人,一直想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父亲……在这里审,可好?”姜锦心看了马艳珠一眼,道。 姜寻承皱眉,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审问,看着姜锦心停住的脚步,顿了顿后,道:“好,就和锦儿一起审问此事。” 听他这么一说,姜锦心回身重新坐下,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顾姨娘身上。 “父亲,既然顾姨娘的身子不适,何不请太医来看看?”姜锦心忽然道。 “为父一会就去请太医。”姜寻承含糊地道。 “父亲,方才母亲不适,我已经去请了太医,之前在宫里时,七公主特意命太医这几日每日到府上过来替我看病。”姜锦心道。 顾姨娘脸色大变,伸手抱紧肚子。 “太医已经到府里了?” “就在院门外。”姜锦心点头,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让杨柳去请太医过来。 的确是七公主吩咐的,这两日太医都会过来,姜锦心就请太医给孔氏调治一番,李夫人的医术的确高明,孔氏如今虽不是大好,却是好了许多,太医再诊治的时候,说了以后好好调养就行。 姜锦心还特意地留太医给开了方子。 “听闻顾姨娘自打回了府之后,时不时的不适,之前是闹得整个院子……乱了,现在又可能闹得整个府都不安宁,父亲……何不请太医好好看一看,至于说马姨娘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理由别人不清楚,顾姨娘应当是最清楚的。” 顾姨娘居然伸了头,姜锦心怎么会容她再缩回去。 这个孩子,上一世是没有的,上一世她也没听说顾姨娘怀了这个孩子,更没听说过小产。 那么,现在怀着的是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暴露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医进门给姜寻承见礼。 顾姨娘骇得脸色大变。 “相爷!” “麻烦太医。”姜寻承冷着脸看向顾姨娘。 太医微笑着答应下来。 有婆子过来扶着顾姨娘躺下,顾姨娘脸色惨白,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手腕被拉出来落到医枕上。 太医脸色平静地搭上脉,眼睛缓缓闭起,对屋内诡异的气氛视而不见。 “太医,如何了?”许久姜寻承才开口问道。 太医皱了皱眉头,看向顾姨娘:“这几日是否肚子隐隐作痛?” “是……总是觉得不太舒服。”顾姨娘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她不能懂得,这个时候更不能慌。 “葵水许久未至?”太医继续道,手落下。 “是……已经有孕了。”顾姨娘一咬牙,这种时候她不能改口。 “姨娘错了,你未怀孕。”太医直言道。 顾姨娘差点晕了:“为……为何,我……我葵水许久未至。” “那也未曾怀孕,只不过是姨娘身体有些不适罢了,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出现些异常,或者过于的烦忧、也可能饮食上面有些不好。”太医慢条斯理地道。 “不……不可能的,我的孩子。”顾姨娘喃喃自语,伸手捂住肚子,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含泪看向姜寻承,“相爷……我们……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声音凄惨之极。 姜寻承的脸色稍缓。 顾姨娘骗人和顾姨娘自己也不知情弄错了,是完全两个意思。 “无碍的!错了就错了。”姜寻承安抚道,脸色倒是比方才好了许多。 “太医,这种身体不适,可控吗?”姜锦心看了顾姨娘一眼,没理会她盈盈落泪的可怜样子,问道。 “除了一些生活上的异常,有些药用了,其实也会出现这种症状,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假孕。” 太医点头。 “用药也可控制?”姜寻承震惊。 “可以控制,因为葵水许久未至,而一来又显得崩溃,有时候就会被误以为是小产。”太医解释道。 “所以……顾姨娘根本就是没怀孕,她骗人……她居然骗人。”马艳珠听懂了,蓦地抬起头大声道。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的。”顾姨娘矢口否认。 而后又转向姜寻承:“相爷,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久久未来,应当是怀孕了,现在又时不时的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就怕有……什么事情,妾身……妾身……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顾姨娘扶着床头,就势跪在床上,哭泣不已。 “能诊出来吗?”姜锦心没理会哭得像是喘不上气来似的顾姨娘,继续问道。 “能诊断出来,一般的大夫都可以。”太医道,收拾了医枕,看了看乱成一团的众人,对姜寻承告辞一声,就要退了下去。 一看就知道有事情,这接下来如何也和他一个太医无关。 “太医,请等一下。”姜锦心忽然开口叫住。 太医停下,姜二姑娘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七公主一再地叮嘱,太医不敢掉以轻心。 “还请太医帮着做一个见证。”姜锦心侧身一礼。 太医犹豫了一下:“姜二姑娘,请。” 这是愿意留下来的意思了。 姜寻承皱眉。 “顾姨娘既然没怀孕,怎么说大夫诊出你怀了身孕?”姜锦心直面哭得泣不成声的顾姨娘,反问道。 一句话,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姨娘的身上。 “我……我不知道……我……” “替顾姨娘看病的还是府里一直用着的那位大夫吧,听人说医术极好,这么多年一直帮着府里的人看病。” 姜锦心继续道。 “我……我不知道……”顾姨娘慌了,方才她还以为逃过一劫,现在才发现这一环漏洞。 “顾姨娘以前一直管着府里的家事,这个大夫也是顾姨娘认为最好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姨娘却说不知道?” 姜锦心反问,眸色一片淡冷,往后退了一步,一字一顿的道,“既然顾姨娘一问三不知,事情又和马姨娘说得对应上来,我不得不怀疑顾姨娘对我和娘亲怀有恶意,也或者得让人查一查,凭顾姨娘的本事……是怎么陷害宫……” “来人,把顾姨娘拉到院子里罚跪。”姜寻承脸色大变,他不能任姜锦心再把话往下说。 太医还在这里,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进宫里,姜寻承怎么敢再让姜锦心说下去,那些惹祸的话,之前没有太医在,说了就说了。 现在……怎么能! “相爷!”顾姨娘不敢置信的看向姜寻承,看到的却是姜寻承冷厉冰寒的眼睛。 “拉下去。”姜寻承一甩袖子。 两个小厮进来,一人一边直接就从床上把顾姨娘拉着拖了下去。 “现在……可以了吗?”姜寻承冷冷的看着姜锦心,脸上一片厉色。 “多谢父亲秉公而断。”姜锦心恭敬一礼,眼底却是一片冷漠和嘲讽。 公平?在姜寻承这里能得到公平?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也压根不会在乎,姜寻承不屑于给,她也不会乞求,她要的是自己的步步为营。 顾姨娘假孕的事……才是开始…… 顾姨娘必须得落马,就看她背后的人……是不是坐得住了! 书房内很安静。 顾姨娘被带进来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相爷……妾身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姨娘哭倒在地。 姜寻承摆摆手,其他人都退了下来。 “好……好一个假孕,居然……还骗了我。”姜寻承冷笑,想到连自己都信了,心头的怒气不住地攀升。 “相爷……相爷,妾身也不是有意的,妾身自己之前也是不知道。”顾姨娘哭着解释道。 “你不知道?”姜寻承冷笑不已,“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包括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你不会觉得你之前说的话……和马艳珠说的话,对你都不算证明吧?” “相爷……相爷……妾身错了,妾身真的错了。”顾姨娘泪珠一颗颗地从白嫩的脸上滑落,慌不迭的道,“妾身起初是真的以为怀了孕,回府后是想好好的养一养的,可是……可是后来说是不是的,妾身……妾身就害怕了。” “害怕,你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姜寻承声音压抑至极,他之前是从来没想过顾姨娘会骗他,在他心里顾姨娘是最合他心意的,也是一心一意为了他的,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顾姨娘居然连他都骗了,心里的愤怒仿佛潮水,一波波地冲上来。 这种事情都敢骗,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妾身怕看到相爷失望的脸,怕相爷怪责妾身……怕相爷再把妾身送回去……妾身……妾身……”顾姨娘哭着膝行两步,上前扑到姜寻承的膝盖边,止不住地落泪,看着格外楚楚可怜,“妾身想着……想着不如推到夫人身上,相爷之前也说了……要让妾身当正室夫人的。” 这话说得姜寻承噎了一下。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打算的,之前还暗中有了行动。 “妾身想着……既然这原本就是相爷的意思,妾身现在没奈何之下,再用一用夫人……也不算什么,相爷一定会明白的,等事情过去后,妾身也会向相爷求情,不会治夫人的罪,夫人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顾姨娘狡辩道。 姜寻承脸色阴沉。 “相爷,妾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如果可以,妾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顾姨娘知道姜寻承想听什么,声音越发的哽咽,“妾此生唯有您,所做的一切也全是因为您,妾身……妾身现在……现在……” “你在害锦心?” 姜寻承反问。 “妾身没有,马姨娘自己胡说……妾身只想借着夫人的事情,把这事平了,哪里敢动二姑娘。二姑娘是相爷的亲生女儿,这以后必然也是玲珑的助力,妾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动二姑娘?还是在府外,相爷觉得妾身有这个能力吗?” 顾姨娘哭得涕泪纵横。 “二姑娘是大姑娘的助力,她现在又救了七公主,妾是多想不开,敢在这个时候动二姑娘,有能力动二姑娘吗?” 看姜寻承有所松动,顾姨娘继续哭诉。 “马姨娘的事情?” “妾也不清楚马姨娘为何这样说,她突然间就跳了出来,妾是有错……是想借着夫人平息了不小心假孕的事情,可是马姨娘……马姨娘自打进了妾身的院子,就一直和妾身不服,妾身不知道她是何意。” 顾姨娘掩袖哭个不停,看着娇弱可怜。 承认害孔氏,却不承认害姜锦心,不是因为姜锦心是姜寻承的女儿,姜寻承不会因为亲情心疼女儿,而是这个时候姜锦心这个女儿很重要。 皇家重视,姜寻承必须也重视,这也是方才姜锦心顶撞了姜寻承,姜寻承却没有暴怒的原因。 “马艳珠说的都是假的?” “妾身可以发誓,她……就是想害我,想利用二姑娘的手除了妾身,相爷,妾跟您这么久,从微末一直到现在,所行所事,相爷都看在眼中,在马姨娘没进门前,我做过这样的事吗?”顾姨娘哭诉道。 这一番哭诉手段玩得十分漂亮,姜寻承不满意孔氏,她就狠踩孔氏,借姜寻承当时的承诺说这件事情。 至于被陷害后的孔氏会落个什么下场,顾姨娘不会提,姜寻承也只当没注意。 只提自己对姜寻承的用心,一片痴诚,果然这话一说,姜寻承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顾姨娘的心落了下来,心底得意,正准备开口,忽然小厮在门口慌乱地禀报:“相爷,老夫人让您快去看看,安信侯府来人了。” 第二百零四章、祸水东移 - 掌上锦心 - 帘霜 郁妈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马上进了边上的小院。 走的是后门,小院的门虚掩着,推开后一个年轻女子,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的郁妈妈。 随即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团扁,上前两步行了一礼:“见过郁妈妈。” “韩卦姑呢?”郁妈妈不耐烦地道。 “就在里面,郁妈妈稍待……”女子的话还没说话,郁妈妈已经抢步上前,往正屋过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韩卦姑正巧走出来,和郁妈妈差点撞上。 “郁妈妈怎么来了?”韩卦姑惊讶地道,上一次见面还说暂时不过来,这才说了没两天。 “你跟我进来。”郁妈妈沉声道,进了屋子。 韩卦姑左右看了看,对院子里的女子示意后,返身关上了门。 屋内立时阴沉了下来。 “是顾姨娘有什么事?”韩卦姑问道。 郁妈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下,不答反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妈妈放心,慢则一个月,快则半个月的时间。”韩卦姑笑眯眯地道,事情办妥了,顾姨娘还有一大笔谢礼。 “太慢。”郁妈妈沉着脸道。 “太慢?”韩卦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摊了一下,“这……怎么就太慢了,不是说正好吗?” “顾姨娘出了点事情,现在这事不能再慢了。”郁妈妈正色道,她是偷偷从府里出来的,找的就是韩卦姑。 顾姨娘现在迫切需要韩卦姑的这件事情办妥当。 “需要什么……时候?”韩卦姑犹豫。 “就这两天。”郁妈妈道。 “这……这也太快了点吧!”韩卦姑道,“虽说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但这个时候最好……别去催,让那边主动找上门,比现在上门过去催,效果好许多,也会让人更加相信这事。” “来不及了!”郁妈妈急道,“我们姨娘出了点事。” “什么事?”韩卦姑问道。 郁妈妈深深地看了韩卦姑一眼,简单地道:“大夫诊断错误,说是姨娘怀孕了,其实就是姨娘在庵堂里,想念相爷,想念大姑娘,一时间悲伤过度,引起身体不适,葵水久不至罢了,如今被按着说是故意说假孕,陷害夫人。” “假孕?”韩卦姑惊了。 “姨娘自己也不知道,以为大夫说的是真的。”郁妈妈烦躁地道,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说。 “现在只能暴出姨娘的身世,否则……姨娘恐怕就要出事。” 韩卦姑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怎么样,行不行?”郁妈妈急切不已。 “行……自然也是行的,可能……可能……”韩卦姑还有些担忧,她之前提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行就可以,你现在就去……把我们姨娘的委屈说一遍,就说我们姨娘……就要出事了。”郁妈妈急切不已。 “好,我现在就去。” 韩卦姑应下。 “你先准备着,我还有事。”郁妈妈站起身,她还要去淮安郡王府,双管齐下才有好的效果,只凭一个韩卦姑还不能成事。 也就只有韩卦姑自以为是,觉得这些事情全是她的功劳,其实凭她一个专门出入别人家内宅的卦姑,说的其实从来都不准。 匆匆离开韩卦姑的院子,郁妈妈又去了淮安郡王府,很顺利地见到了现在主事的淮安郡王妃…… 孔太夫人带着儿媳妇过来,是给孔氏和马艳珠“主持公道”的。 听说顾姨娘陷害孔氏,而且还是证据确凿后,孔太夫人就带着安信侯夫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老夫人,这次又是什么意思?”孔太夫人重重地放下茶杯,冷冷地看向对面的姜老夫人。 “太夫人,是说何事?”姜老夫人装不懂。 “一个姨娘就敢用假孕之事,陷害府里的夫人和嫡女,这事我还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孔太夫人冷笑一声。 “太夫人言过其辞了,这事当时也只是一个意外,诊断错误的大夫,已经被斥责了。”老夫人缓缓的放下茶杯,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道,“不过是一次误诊,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说是陷害孔氏和锦儿,更是没有的事情。” 说完看向安信侯夫人:“侯夫人……过来应该是为了令妹的事情吧?” “顾姨娘不但陷害正室夫人,还陷害我妹妹。”安信侯夫人气恼地道。 “侯夫人何出此言。”姜老夫人等着就是这话,脸色蓦地一沉,“令妹一派胡言,我们府上留不住她,还请侯夫人把令妹带走。” 这是要把马姨娘赶走的意思了,同时也是表示对马艳珠品性的不认同。 安信侯夫人脸色暴红:“姜老夫人……明明是府上的顾姨娘陷害我妹妹,现在却让我妹妹离开……却不知是为何?” “侯夫人……令妹一派胡言,搅和得我们整个府里乱成一团,像令妹这样的……我们府里还真的不敢要。” 姜老夫人冷声道。 “老夫人……”安信侯夫人恼怒之极,气得全身发抖,“老夫人也要包庇一个姨娘吗?” “侯夫人,不是老身要包庇谁,只不过令妹是真的会搅家。侯夫人也知道,最初令妹到我们府上,是帮着锦心照顾孔氏,可最后呢?居然还和陷害孔氏的事情扯上关系,把孔氏好好的衣裳给扎破,如果不是看在侯府的份上,当初老身是怎么也不会让她进姜府的。” 老夫人也动怒了,话说得不再迂回,事情全往马姨娘身上推。 “后来进府了,大喜的当日一定要搬地方,原本住的院子说是不合适,这就又闹了一场,之后和顾姨娘住在一处,三天一大吵,二天一小吵,如今更是胡说八道,说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挑得整个府里乱成一团。” “侯夫人……令妹,我们府里真的不能要了。” 最后一句就是老夫人的决断,所有的事情都是马艳珠的,都成了马艳珠的罪责。 “来人,把马姨娘带过来。”不待安信侯夫人说话,老夫人直接开口。 一个婆子带着哭成泪人一般的马艳珠进门。 看到安信侯夫人,马艳珠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大哭着扑上前去:“大姐……大姐救我,是顾姨娘要害我……真的是顾姨娘要害我!” 第二百零五章、你来我往,处置 - 掌上锦心 - 帘霜 “跪下。”老夫人厉声斥道。 马艳珠脚下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安信侯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正要开口,却见老夫人摆摆手。 一个婆子出列,把马艳珠之前说的话,一一说了一遍。 待说完,老夫人冷声问道:“马姨娘,你当时是不是说了这样的话?” 当时在场的人不少,特别还有姜寻承在,马艳珠不可能不认。 “老夫人……我……我是说了这样的话,是顾姨娘害人,是顾姨娘要害了所有的人。”马艳珠抹着眼泪哭道。 “且不说顾姨娘是不是害人,就问你……为何要和顾姨娘一起害人?你们两个不是不和的吗?”老夫人反问。 马艳珠被噎了一下。 “老夫人……我……我当时是被顾姨娘逼的。” “她凭什么逼的你?”老夫人冷笑。 “是……是……是她说我当初进府的事……不对,她说她不会认那事,一定就是我。”马艳珠结结巴巴地解释。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心虚的。 安信侯夫人正要开口,孔太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不认,你就认了?”老夫人继续道。 “我……我怕她,老夫人,我怕她!”马艳珠忽然大哭起来,“自打进了姜府,顾姨娘就处处找事,一会肚子不舒服,一会觉得有人咒她,满院子都是她的事情,我……我怕她讹我,用她的肚子讹诈我。” “所以,你就和她一起算计孔氏?”老夫人冷声道。 马艳珠忙不迭地摇头,这罪她怎么敢认。 “不是我……是顾姨娘,她要挟我去这么做的,我……我以为都是小事,就是帮……帮一个小忙……” “帮一个小忙,就要孔氏母女的性命?”老夫人用马艳珠的话反驳马艳珠。 这件事情的起因上面,马艳珠一直是心虚不已的。 被老夫人驳问的,连话也说不出,只哀求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顾姨娘会这么厉害。” “顾姨娘如果真的这么厉害,怎么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又是凭什么?”老夫人继续反问。 这又是一个马艳珠回答不出的问题,额头上开始冒汗,结结巴巴的道:“她……她不说,我……我不会帮她的。” “所以……你还是知道她要害孔氏和锦儿的?”老夫人冷笑道。 “孔太夫人,这就是你特意送到我们府上的姨娘,为的是什么?孔氏再不济也是你的女儿,她是什么东西?”姜老夫人一抬手指着马艳珠,问沉默不语的孔太夫人,反客为主。 “孔太夫人如果不想认孔氏这个女儿,我们府上却是没关系的,不管如何,孔氏都是我嫡亲的儿媳妇,都是我看上的嫡媳,我不在乎她的出身,不在乎她的身份,只知道她现在是我儿的夫人,我孙女的母亲。” 几句话掷地有声,把个孔太夫人给压住了。 原本带着气势过来的孔太夫人,因为这几句话落了下风,狠狠地瞪了安信侯夫人一眼,低咳了一声:“姜老夫人,府上的顾姨娘不是好的,你总得承认吧?那些所谓的假孕的事情,男人不清楚,我不信老夫人会不清楚!” 才到院子里的姜寻承停下脚步。 下人们不敢发出声音,一个个恭敬无声的行礼。 “像顾姨娘这样的妾室,在世家大族里其实挺多的,出身低贱却拼命地往上爬,勾着一个糊涂的男人,就敢宠妾灭妻,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是那个糊涂男人给的,还是生下的儿女给的,不过,但凡有这种事情的世家,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 孔太夫人毕竟不是安信侯夫人,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姜老夫人道。 不争是顾姨娘的错,还是马艳珠的错,有一点可以肯定,要害孔氏的事情是真的。 “婉娘是我的女儿,我自小就疼她,如今当然也一样,还请老夫人别再说不当她女儿的话,我若不当她是女儿,又怎么会过来替她撑腰。”孔太夫人继续道,“不过有一句话,还得说一声,以前觉得左相大人是个聪明的。” 以前觉得是聪明的,现在却觉得是个蠢的。 姜老夫人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跳起来给孔太夫人一个巴掌,她的儿子是最聪明的,现在居然让一个她看不上的老婆子给诋毁了。 偏这会就不是真的撕破脸的时候。 “这次的事情,我听懂了,这样吧……我也不偏袒谁,让她们两个当妾的……一起给婉娘赔礼,跪在院子里,好好地给婉转赔一赔礼。”孔太夫人道,“此外……这两个人都不用留在府里了。” “母亲!”安信侯夫人慌了,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妹妹在。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孔太夫人冷声道。 安信侯夫人不敢顶撞。 “可以赔礼,然后去跪佛堂,两个人一起去小佛堂祈福一个月。”老夫人想了想道,同意了一半。 没同意送出府。 大孙女的事情就在眼前,顾姨娘这个生母很重要,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进而非议顾姨娘。 “老夫人……府上的这个姨娘当初是怎么进的姜府?”孔太夫人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抬眸问道。 “当初是孔氏同意的。”老夫人含糊地道。 “我还第一次听说,嫁进门一年没有生下子嗣,就得认养子还得让一个妾室进门。”孔太夫人冷笑道。 姜老夫人脸色一变。 “太夫人,当初你也是同意的。” “当初我的确是同意的……想着婉娘自己同意了,就算了,毕竟已经嫁入你们府上,一些规矩就依你们府上便是,只是……最近才听说老夫人的老家,似乎也没这种规矩,那就很奇怪了,这么着急地让一个姨娘进门,所为何来?” 孔太夫人问道。 姜老夫人心抖了抖,当初就是这么一个说法,让孔氏同意,也让孔氏后面的安信侯府同意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姜老夫人推托,“而且我们那里是有这种风俗的,只是有的人家没在意,有的人家在意罢了,太夫人未必打听的就是我们那边的风俗。” “府上就是这么一个规矩?”孔太夫人反问。 “就是这么一个规矩。”姜老夫人认同。 “行,那我就明白了。”孔太夫人忽然笑了。 姜老夫人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孔太夫人,这么多年,她就没看上过孔太夫人。 不过是一个仗着有世家的蠢货罢了。 不过今天倒是有些不同…… “行,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了,这个做妖的顾姨娘也罚了,我们府上也不是不讲理的,暂时可以这样处置,只是……”孔太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再一次落到马艳珠的身上,“我也不说她是好的,不过至少没有假孕的事情,其实还是太年轻,毕竟比不得顾姨娘在府上呼风唤雨这么多年。” “太夫人……”马艳珠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当初进府……是因为我看你委屈,如今……如今……我亦不知道要说什么,以后……你不管如何都和我们安信侯府没有关系,毕竟……和你有关系的也唯有你的长姐。”孔太夫人冷声道。 “太夫人……”马艳珠声音颤抖,额头上冒冷汗,哀声道。 她能在姜府这么有底气,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她背后也是安信侯府。 如今孔太夫人这么说了,她以后哪里还有底气。 “行了,这以后……她有事……老夫人可以寻她姐,至于……其他事情……再和我们没关系,那些嫁妆就当我送给府上做一份善缘,只希望老夫人把这份善缘给婉娘,这孩子就是一个苦命的,当初嫁进门才一个月,就小产了,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必然是有嫡子的,也说不出什么无后为大之事。” 孔太夫人道。 “太夫人说的是,既如此,我就让人带了马姨娘过去,一起给孔氏赔罪,之后再去小佛堂。” 老夫人道,表示接受太夫人的提议。 这事现在就到此为止,不追究马艳珠,也不追究顾姨娘,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各自有错。 太夫人从老夫人处出来后,径直去了孔氏处。 姜锦心到院门口迎了迎。 看到姜锦心,太夫人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郁,紧走几步,激动地拉起姜锦心:“锦儿不必多礼,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七公主怎么说,皇后娘娘怎么说?” 姜锦心救了七公主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安信侯府,孔太夫人现在看到姜锦心,乐开了花,满心满眼的喜欢。 “外祖母,我已经没事了。”姜锦心温声道,不动声色的把手从孔太夫人手中抽出,领着两个人往院子里走。 孔氏迎到了门前。 孔太夫人一脸慈和地拉起孔氏,看了看她的脸色,感慨万千:“好了,好多了,果然还是得在自家府里养着,庄子上哪里就能养得好了,现在看着气色倒是不错。” “多谢母亲挂念。”孔氏温声道。 “行了,都进去说吧,说说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孔太夫人道,最重要的还是说说宫里的事情。 外孙女又救了七公主,这可是大事,安信侯府说不得大有可图,这也是孔太夫人一听说有事,急忙带人过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百零六章、只能为妾,要有凭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进门,只和孔氏说了两句,孔太夫人的重点就在姜锦心的身上。 “七公主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查出是谁动的手?是谁要害七公主?”孔太夫人连声问道。 “还没有找到。”姜锦心柔声道。 “怎么还没找到,谁这么大胆,居然在宫里敢害七公主。”孔太夫人道,说完又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越发的关切:“这次进宫七公主说了什么?” “七公主没说什么。”姜锦心道。 “住在哪里?”孔太夫人问得特别仔细,反倒是坐在边上的安信侯夫人心不在焉,垂头丧气的样子。 马艳珠出了事情,她这个当姐姐的心情很不好。 再看到孔太夫人亲热地和孔氏母女说话,越发的心情不好,斜睨了她们两眼,冷言冷语地开了口:“母亲,皇家的事情可说不准,锦儿正巧过去,这事可能还得查一查。” “你个蠢货,懂什么,给我闭嘴。”孔太夫人脸色一沉,斥道。 安信侯夫人脸色蓦地暴红,没想到孔太夫人会在这里给她没脸:“母……母亲……” “你那个妹妹……当初我就说不是什么好的,那会看她愿意帮着照顾婉娘,才让她进得相府,你看看她现在……和个顾姨娘不清不楚,你是怎么教你妹妹的?就让她和个顾姨娘两个……闹出这种事情?这是把我和婉娘放置在何处?” 孔太夫人拧着眉厉声道。 “母亲……艳珠她……她也是被害的。”安信侯夫人结结巴巴地道。 孔太夫人脸色冰冷地看着她:“你真的当其他人都是傻的不成?如果不是这一次顾姨娘错得更多,你真以为你这个妹妹现在还没被赶走?” 真要赶出府,丢的就是整个马氏女的面子,会影响所有马氏女的婚嫁,甚至于安信侯夫人这样的出嫁女。 “母亲……”安信侯夫人委屈起来,她方才也没说什么,就是给太夫人提了个醒,怎么就让太夫人这么动怒。 “你要是没事,就去问问你那个好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一会她们两个就要过来罚跪了。” 孔太夫人一看安信侯夫人的脸就动怒。 事情好好的就坏在马氏姐妹两上,她现在想和女儿、外孙女说一些体己的话,马氏不说好好奉迎着,居然还敢在这里说这种话。 “是,母亲,我现在到外面去看看。”安信侯夫人一看孔太夫人的态度,知道她想和孔氏说些话,不愿意自己听到,委委屈屈地站起身。 “去吧,去吧。”孔太夫人摆摆手。 “田妈妈,陪大嫂到外面转转、看看。”孔氏温声道,她不是孔太夫人,不管如何也得给安信侯夫人面子,不能让安信侯夫人太过难堪。 田妈妈应声出来,引着安信侯夫人离开。 姜锦心抬眸看了一眼不得不憋着火气退下的安信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幽深,这就很好了,看起来一会还有好戏看…… “你啊……就是这么好心。”孔太夫人瞪了孔氏一眼,虽则是斥了她,却透着一股子亲母女的亲热。 这么亲热无间的态度,孔氏自小就没受用过,小的时候看到过大姐和孔太夫人之间这样的互动,自己和二姐,那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这态度着实是很亲热了,比上前见到孔氏更亲热。 “母亲,毕竟是我大嫂。”孔氏柔声道。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发现这两个姨娘不好,早就可以跟我说了,怎么就任她们一起胡闹。”孔太夫人道,“也是我不好……把你养成这么一副过于温婉,什么都不争的样子,好好的让人如此欺负,我……我的错。” 孔太夫人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应当让人把你教得厉害一些。” “母亲……我……我没受欺负。”孔氏轻咬咬唇。 这么体己的话,听着很不适,这是孔太夫人从来没有说起过的,也不像是孔太夫人能对自己说的。 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和孔太夫人对话。 “怎么就没受欺负?我以前就问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你一直说不是,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担着……我还想着你成了左相夫人,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日出,算是一件大好事,可你看看……这居然让两个姨娘给爬到头上。” 孔太夫人痛心疾首,又抹起了眼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怎么不知道站起来,你可不只是自己,你还有锦儿啊……你这当娘的不厉害起来,怎么护得住锦儿。” “母亲……马姨娘是大嫂的妹妹。” “那又如何?是你大嫂的妹妹,又不是你的妹妹?我当初也是被你大嫂骗了,不然怎么也不会让她过来照看你,也就没有之后的事情,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一个不安分的。” 孔太夫人说起之事,也是又悔又恼。 “要不是后来心软,我……我哪里就管她死活!你是我的女儿,她又不是,也就是你大嫂一天到晚的到我面前来哭诉,我后来也看在你大嫂的份上给她送了点嫁妆,算是给她撑撑腰,原想着如果能生下一儿半女,就放在你名下,总比现在的这个好,没成想……没成想,就不是一个好的。” 孔太夫人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恼。 姜锦心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孔太夫人说着痛心疾首的话,微微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孔太夫人今天很殷勤,每一句话都在表白她自己,都在显示着她说的是真的。 她是一心一意地待娘亲的。 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把以往的种种都解释了,包括之前把马艳珠拱进门的事情。 仿佛她是真的没有私心,一心一意地为着娘亲似的。 “母亲……您……您……不必这么为我的。”孔氏结结巴巴地道。 从来没“享受”过这么厚重的母爱,这会一下子总觉得有些不适。 “怎么能不为你?你可是我的女儿,不为你还能为谁!”孔太夫人叹了一口气,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意,这一次唱作俱佳,“你和锦儿好了,我才能安心,否则……我就算是在府里也……放心不下你。” “你和你大姐、二姐几个,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的性子太弱。”孔太夫人继续指点道。 “外祖母……现在要怎么办?”姜锦心看了看颇为无措,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亲亲热热的好母亲的孔氏,接了孔太夫人的话。 “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罢了。”孔太夫人赞叹地看了姜锦心一眼,果然,这个外孙女是个聪明的。 眼角颇为嫌弃地扫过孔氏。 孔氏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到现在还没接上自己的话,倒是这个外孙女,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以往看着就是另外一个孔氏,颇让孔太夫人看不上,没成想……现在看来倒是一个聪慧过人的。 “那个顾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孔太夫人伸手往外指了指,耳边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应当是过来了。 “说是假孕,她也不知道。”姜锦心道。 “假孕?她还不知道?怎么可能。”孔太夫人冷哼一声,顾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如果不是春日宴的时候出了意外,现在顾姨娘也是她的女儿了,孔太夫人现在觉得幸好春日宴出了事情,有一个当姨娘的女儿,安信侯府的脸都要丢光了。 她当初收顾姨娘为女儿的原因是孔氏就要死了,顾姨娘会成为相府正式夫人。 这一点顾姨娘派来的人意思很明白,后来还有姜寻承的人过来说,同样也是这个意思,孔太夫人思之再三才同意的。 暂时收一个姨娘,的确会让人嘲笑,事后呢? 所有人都会赞她有眼光,能在相府夫人微末之时,收为养女。 现在的情形却和顾姨娘、姜寻承说的完全不同,婉娘还好好的活着,脸色看着比之间好了许多,听说现在还在管着姜府的事情,倒是顾姨娘连连出事,先是被送出府,现在回来又闹出这样的事端。 “左相是不是一直想把顾姨娘捧为正室?”孔太夫人一脸正色地道。 孔氏苦笑:“可能……是这个意思。” 这话以前她是不会说的,而今她觉得说了就说了,连和离书她都敢给姜寻承送,这种程度的说法,真不算什么。 “你怎么办?”孔太夫人的目光盯着孔氏。 “母亲的……意思?”孔氏没有直接回答,犹豫了一下道。 “让姜寻承同意……顾氏只能为妾,而且还得有凭证。”孔太夫人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姜锦心,这话原本不应当着未出阁的外孙女说的,孔太夫人却觉得姜锦心在这里很合适。 就得让外孙女知道,能帮着她们母女的唯有安信侯府。 安信侯府才是她们两个真正的支柱,她们两个以后能靠着的也唯有安信侯府。 在这一点上,孔太夫人不介意帮着孔氏立起来,想到外孙女之前告知府里发生事情时的那封信上说的一些话,再加上宫里那边传过来的一些隐秘的消息,孔太夫人一个人思量了许久。 过来之前就做了决定…… 第二百零七章、被打晕了?巧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孔氏道。 “还有什么意思,绝了这个贱人的妄想。”孔太夫人冷哼一声道。 “可是……相爷未必会答应。”孔氏犹豫。 “那是以前,现在他这个妾室很明显不是什么好的,假孕?不知情……还真是笑话。”孔太夫人冷笑道,“你等着,我一会就派人去通知你二姐,明天我和你二姐再上门,逼着相府给一句实话,留个凭证,光这么罚不行。” 孔太夫人自知实力不足,把二女儿也拉上船。 正巧,二女儿和三女儿关系极好。 这话让姜锦心若有所思,眼中一抹幽光闪过,这或许也是一个新的想法…… “母亲,这不行!二姐还病着。”孔氏忙不迭地道,她没打算把二姐给拉到这一番混水中来。 “已经好多了,现在最多就是养着。”孔太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母亲……这事是我的事情,把二姐拉进来……免不得又有淮安郡王的事了。”孔氏难得地坚持道。 孔太夫人忍不住伸手在孔氏白嫩的额头上重重地点了点:“你……怎么这么没用!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别说淮安郡王了,就连你大哥也得被牵扯进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姜寻承敢这么做,还不是欺你娘家人不知道你具体情况,你又不是一个能说的,全吞在肚子里。” “母亲……二姐病着。”孔氏头被点得往后就倒,差点倒下。 姜锦心扶了她一下,才让她重新坐稳。 “我会去说的。”孔太夫人坚持。 “母亲……” “好了,这事我决定了,一定不能给顾姨娘有翻身的机会,你就等着吧!你到时候别拖后腿就行。” 孔太夫人不耐烦地道。 姜锦心的手无声地在孔氏的手腕上轻轻地捏了捏,她扶着孔氏,长袖落腕,没人注意到她已经给了孔氏暗示。 “母亲……二姐派个人来就行。”孔氏苦笑着让步,“二姐之前为了我,来了府里就出事情,现在……现在才稍好一些,总不能又让她过来!就算二姐愿意,淮安郡王说不得也会恼了我们。” 这一次不拿孔侧妃说事,说的是淮安郡王。 对于淮安郡王,孔太妃还是在意的,想到这位向来横行无忌的淮安郡王,孔太夫人皱了皱眉头。 的确,惹到了淮王郡王也不行,正想点头同意姜锦心的提议,姜锦心开了口:“外祖母,我听说姨母现在过得也不好。” “怎么会不好?她在淮安郡王府一直是当家做主的。”孔太夫人一愣,下意识地道。 “外祖母……现在淮安郡王府上当家做主的是淮安郡王妃。”姜锦心提醒道。 “云氏?”孔太夫人这段时间一直关注左相府,没注意到淮安郡王府的事情,只知道二女儿去别院养身体了。 “我之前派人去淮安郡王府的时候,看到的都是郡王妃的人,听说现在整个淮安郡王府,都是郡王妃在管事。” 姜锦心似若随口道。 “云氏想干什么?”孔太夫人敏锐地感应到不对,三角眼都竖了起来。 姜锦心摇摇头,柳眉蹙了蹙,不安得很:“外祖母,我不知道……我以前都没见过郡王妃管事,不是说身体不好,又是一心爱清静的吗?现在……是什么?外祖母,姨母会不会出事?” “我一会就去看看,顺便和你姨母说一说你们府上的事情。”孔太夫人烦躁的道,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没用。 “外祖母,我和您一起去可好?”姜锦心满脸担忧。 “你也要去?”孔太夫人睨了她一眼。 姜锦心一双清透的水眸里,俱是不安:“外祖母,可以吗?我就是担心姨母,之前连连出事,也不知道传到姨母处是什么话了。” “行,那就一起去吧。”孔太夫人略想了想便同意下来。 眼下她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外孙女,能让这个外孙女更信服自己一些,孔太夫人还是很愿意的。 外孙女之前写信的时候,很是客气,客气的都不像是外孙女写给外祖母的话,没有多提一句要求,字里行间,居然全是生疏,这就让孔太夫人很不适,也突然想起她和这个女儿、外孙女都不亲的事实。 这可不行! 她现在需要让人知道她和孔氏以及姜锦心之间亲密的关系,就算不是她亲生的,在她这里也是胜过亲生。 她这个外祖母完全可以对外孙女的事情做主。 这也是她今天在老夫人面前力挺孔氏,甚至想直接把顾姨娘压死,又在孔氏母女这里表示关系亲热的最重要原因。 这很重要…… “我一会就跟你祖母说,免得又难为你。”孔太夫人现在是最好的外祖母,事事都替姜锦心想得妥当。 院子里,顾姨娘低头跪在树下,眼底一片怨恨,毒液几乎要溢出眼睛。 自打进了姜府,她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向孔氏跪下谢罪,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早知现在,她当初就不用给孔氏留下性命,没成想一朝失手,居然让孔氏爬到她的头上。 只有这一次……唯有这一次!头有些晕,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她也得好好利用这一次,孔氏现在有多得意,之后就会摔得多狠,她得留有把柄…… 马艳珠跪在她不远处,这会正在向廊下走过来的安信侯夫人哭诉,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全是因为她?”安信侯夫人被孔太夫人骂了,这会看向顾姨娘的目光更是不善。 “都是因为她。”马艳珠点头,一边抹泪道,“她骗我说只是帮一个小忙……只是引二姑娘出府就好……她……她还想害了我。” 想到方才过来时,听到的两个婆子的话,马艳珠哭得不以自拟:“大姐,她一定是想害了二姑娘之后,又把事情推到我和你的身上……她……她这是想一下子除去我们两个。” 马艳珠哭着告状。 “什么意思?”安信侯夫人一下子没听懂。 “大姐,你听我说。”马艳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把方才偶尔听到的两个婆子的对话说了出来。 “如果二姑娘真的出事,必然会查到我身上,我这个时候如果死了,死后……再留下点什么,把这事认下了,必然就是我的事情,二姑娘是府外出的事情,我没这本事,但大姐有,最后……必然还得连累大姐。” 马艳珠哭着伸手往顾姨娘处指了指气愤不已。 “这个贱人……她的心好毒。” 之前马姨娘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听了两个婆子的窃窃私语,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踏上死路。 “大姐……这个贱人,她不只是要害我,还要害你,害姐夫和安信侯府。”马艳珠现在满心满脑的怨恨。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成了顾姨娘手中的刀,最后还得死在她的手中,她就后怕不已,越想越觉得不对。 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院子里的人大部分是顾姨娘的,如果她真的存了这个心思,想要自己的性命还是很简单的,马艳珠手拉着安信侯夫人的衣袖:“大姐,我不要和她住在一处,我……我不要和她一起。” 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觉得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现在马艳珠甚至不敢再和顾姨娘一起住。 安信侯夫人眼睛一瞪:“她敢!” 在孔太夫人面前,安信侯夫人虽然一肚子的怒气,却是不敢发作,在妹子面前,安信侯夫人却是不必忍着,特别是看到顾姨娘垂头跪在树下的时候。 安信侯夫人不忍了。 上前走到顾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顾姨娘冷声道:“顾姨娘……你果真是恶毒得令人发指。” “侯夫人说的是什么,我不懂。”顾姨娘抬头,依旧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向安信侯夫人。 安信侯夫人眉头拧起,沉声喝道:“你不懂?你还不懂?你这骗了所有人,还有什么不懂的?可笑堂堂相府,居然让你这么一个下贱、恶毒的女人给蒙蔽了。” “侯夫人请慎言,这是左相府。”顾姨娘道。 她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当家的姨娘,就冲孔氏都被她逼走,顾姨娘一直很有底气,甚至还打心底看不上安信侯府。 至于安信侯夫人,更是入不了她的眼。 “左相府又如何?你如此恶毒……居然还能在左相府里搞风搞水,我看这左相府……也还真的不过如此!” 安信侯夫人冷笑道。 “大姐,她不但要害我,还要害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大姐一定要小心她。” 马艳珠抹着眼泪在边上挑事,不嫌事大。 “侯夫人这话该去向老夫人说。”顾姨娘道,说完低下头,没想再理会安信侯夫人,她还得想想这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办。 接下来不管是谁压她,都是压不住的。 孔氏也就这两天的风光罢了。 “放肆,掌嘴!”见顾姨娘居然没把她看在眼中,不但抬出了老夫人,还对她爱理不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婆子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这里毕竟不是安信侯府。 “掌嘴。”婆子犹豫的态度,更是激得安信侯夫人恼怒不已。 “还不上去掌嘴。”马艳珠大声地帮着喝斥。 安信侯府的婆子再不敢犹豫,直接就冲了出去,照着顾姨娘脸上就是狠狠的两个巴掌。 顾姨娘没想到安信侯夫人真的敢在这里动手,不敢置信地捂着脸,颤抖着跪坐在地上,而后脸色一变,手从脸上落下紧紧捂着胸口,痛叫一声,身子重重地往后倒去。 正屋的窗口,姜锦心微微侧身,掩去唇角的一丝嘲讽…… 第二百零八章、顾姨娘有位高权重的亲人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儿,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孔氏不安地看了看院门口。 顾姨娘被打晕了,孔太夫人带着安信侯夫人以及两个姨娘,一起去见老夫人,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娘亲,无碍的,不过是无休无止的扯皮罢了。”姜锦心笑着接过一碗药膳送到孔氏面前。 李夫人开的药不错,用的全是选自她自己药铺里好的,如果没有,她也会亲自出去挑选好的回来。 孔氏的用药全是李夫人把关,至于这些药膳也全是李夫人帮着调治。 孔氏用的很有效果。 “锦儿……你外祖母……是不是过于的用心了一些?”孔氏接过药膳喝了一口后,心事重重地放下。 “娘亲,您别急,不管如何外祖母现在是站在您这一边。”姜锦心温声宽慰,又推了推药膳的碗,“娘先用了药膳,一会就凉了,药效不好。” 怕女儿担心,孔氏依言用了药膳。 “锦儿,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放下碗,孔氏还是不放心。 “娘亲想让顾姨娘在这里跪着?”姜锦心不答反问。 孔氏沉默了一下,摇头。 “那就让她去跪小佛堂吧!留在这里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若她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又和娘亲扯上关系。”姜锦心不以为然地道。 顾姨娘又怎么会真的甘心过来向娘亲跪下赔罪? 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有些事情,她不只是对孔太夫人露些口风,也得对娘亲早早地说起,免得娘亲仓促之下,不能应变。 “娘亲,您觉得顾姨娘如何?”姜锦心温声问道。 孔氏苦笑,这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对女儿回答,只轻叹了一口气:“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欺负锦儿,娘亲会一直在的。” “娘……您觉得顾姨娘要是突然冒出一个亲人,会如何?”姜锦心眨了眨水眸,“位高权重的亲人。” “这……怎么会?”孔氏惊了。 “娘亲,听说当初……顾姨娘就是投亲不遇的,既然说是投亲,总是有一家亲戚在京城,如今找到了……便如何?”姜锦心继续道,伸手拉住孔氏的手,轻轻摇了摇娇嗔道,“娘亲,您说说……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这么一想,的确是有可能。 不过“位高权重”孔氏觉得不太可能。 “这……应该不会是位高权重的吧!” “娘亲……您觉得顾姨娘的出身如何?”姜锦心道。 孔氏想了想,摇摇头:“具体我不清楚,当时你祖母和父亲都说她是良家子,投亲不遇,偶遇你父亲,看着倒是一个伶俐的,你父亲就把她带入府中……这之后……就留了下来。” 顾姨娘一进府就很得宠,姜府的下人慢慢地只知道有顾姨娘,不知道有正室夫人。 “娘亲……顾姨娘管事如何?”姜锦心换了一种说法。 “很不错,管得还……可以。”孔氏道。 收回管事权之后,孔氏也梳理了顾姨娘管事期间的事情,表面看起来,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你祖母说她管得很好。”怕姜锦心不相信,孔氏又特意地加了这一句。 “娘亲觉得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吗?”对于老夫人的话,姜锦心是不信的,长睫扑闪了一下,直接忽略了这句话。 “顾姨娘……识字,字还写得不错。”孔氏细想了一下,道,“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识字的。” “祖母也识字。”姜锦心道。 “你祖母是秀才之女,听说你曾外祖父才智很好,虽说只是一个秀才,家境却极好。”孔氏细想了一下道。 当初进京的时候,老夫人手里的余钱不少,能在京城直接买了铺子、庄子的原因就在这里。 “顾姨娘有说过她的出身吗?”姜锦心的话又绕了回来。 “没有!”孔氏这一次没犹豫,肯定地道。 “娘亲觉得,如果顾姨娘的家世好……会一直藏着不说吗?”姜锦心道。 孔氏沉默后摇头。 “我猜顾姨娘的家世是好的,但是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她不便告诉别人,或者这个所谓的投亲也是假的,甚至有没有可能,她原本就是京城人氏?”姜锦心继续猜测道,引着孔氏往下想。 这一次孔氏想了许久,最终点头:“有可能!” “既如此……娘亲……我们何不想得更高一些……她在京城就是有亲戚的,而且身份还不一般,说不定现在顾姨娘已经联系到他们了,就算顾姨娘现在犯了事情,只要她一口咬定她什么也不知道,把事情全推在马姨娘的身上,她就是没错的。” 姜锦心剖开分析道。 孔氏一惊:“她还想干什么?” 原本觉得不可能的,现在被女儿越说越觉得可能是真的。 “娘亲,她想坐您的位置。”姜锦心眉眼平静,平静得仿佛不似在说自家的事情,“娘亲……她的目的从来没有变过,她要的是您的性命……我的性命。” 孔氏一激灵,原本柔和的眉眼立时变得恼怒。 她不能让女儿出事!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出这个位置。”孔氏咬咬牙,厉声道。 “娘亲不会让?”姜锦心笑了。 孔氏目光坚定:“不让!” “娘亲,您既然不让……不如去看看洛妃娘娘。”姜锦心笑道,眸色如水般清透,却又让人觉得在这清透的眸底,还有寒流涌过。 “洛妃娘娘?”孔氏抬眼,震惊地看向女儿。 “这一次进宫,洛妃娘娘也赏了礼过来,女儿和洛妃娘娘宫里的内侍说起您的事情,洛妃娘娘的意思,很喜欢娘亲进宫去看她,之前说起绣件的事情,当时还没有说完,之后娘亲就出了事。” 姜锦心轻轻一笑,道。 “去看洛妃娘娘?”孔氏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 “是,去看洛妃娘娘!”姜锦心肯定。 看着女儿娇柔的小脸,孔氏忽然笑了,轻点头:“是的,我当去看看洛妃娘娘。” 若是以前,她必然是不会的。 进宫主动去看宫里的娘娘,这是孔氏以往绝对不会去做的,不说自己这么贸然地进宫,会不会受待见不说,还可能引得宫里的娘娘恼怒。 但现在……她要去的!她要护着女儿。 这一次的机会是女儿为她挣来的,下一次,她希望是因为她自己。 “锦儿放心,娘亲一定会和洛妃娘娘相处得好的。”生怕女儿担心,孔氏微笑道,这么多年,别说进宫了,她其实已经很少和其他夫人交往。 顾姨娘晕倒了,还发烧了,大夫上门看过,说是身体过虚所致,说顾姨娘这阵子忧思过度,以至于身体各种机能都不好,当然和安信侯夫人让人打的两巴掌也有关系,身体弱,急怒攻心之下,便晕了过去。 大夫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大夫,姜寻承让人重新去请了一位过来。 新来的大夫这么断言的。 姜寻承已经过来,皱着眉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大夫退下去厢房开药方。 马艳珠还没有回来,孔太夫人带着安信侯夫人以及马艳珠,还在姜老夫人处。 “相爷……我……是不是要死了。”床纱挂起,顾姨娘看着姜寻承,眼泪又落了下来,脸上被打了两巴掌,有些红肿。 顾姨娘很清楚这个时候要说什么话,只恨安信侯夫人这个蠢货坏了事,让自己白白地算计了这一遭,这事居然没和孔氏扯上任何关系。 “你好好养病就是,别多想。”姜寻承道。 “相爷……我……我若死了,只求相爷以后好好的照顾玲珑和寒哥儿,寒哥儿以后是夫人的嫡子,真正的嫡子,也不必让他再挂念着我,您告诉亿……以后若有孝心,敬我一杯薄酒就行。” 顾姨娘掩袖哭个不停,着实的可怜。 姜寻承沉默了,沉沉地看着顾姨娘道:“身体怎么突然这么差的?之前太医看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也就一天的时间,再请大夫过来,居然虚弱至此。 “相爷……我不知道……可能昨天晚上相爷走了之后……我……我伤心过度,一晚上没睡好的原因,这事……怪不得侯夫人,都是我的错。”顾姨娘知道自己的哭起了作用,越发的神情凄楚起来。 不怪谁,只怪自己。 就这态度最是让姜寻承怜惜。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才发生了假孕的事情,又在院门外听到孔太夫人和老夫人的说话,就算什么都不说,姜寻承心里也生了疑。 “你现在还去给夫人赔罪吗?”姜寻承语气沉凝地问道,声音压拟。 “要的……不管如何,这事……都是我的错,就算我不知情……府里所有人都误会,也是因我而起。相爷,都是我的错。”顾姨娘声音哽咽的道,和之前的解释不同,这一次全怪责在自己身上。 姜寻承的脸色稍微,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顾姨娘撑着床要坐起身:“相爷,我去给夫人赔不是,方才……我是真的被打晕了……没想到自己突然晕过去,夫人会以为我是故意的,我……我现在就去继续跪着。” 说完,一只脚落了地,却在落地之后晃了晃,差点摔倒,身子无力地往外面倒去。 姜寻承急忙伸手抱住她。 “相爷……是我的错。”顾姨娘惊慌失措的想推开他,眼泪成串成串地滑落嫩白的脸颊,“我……我方才起的急了,现在……现在没事了。” 看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是很有事,根本站不住,何来跪下认罚一说。 第二百零九章、寻找一个女尼 - 掌上锦心 - 帘霜 “别跪了,病好后去小佛堂!就住在小佛堂,平日里在小佛堂点香燃烛,好好静静心。”姜寻承扶着顾姨娘躺下。 “相爷!”顾姨娘拉着姜寻承的手,“我……我现在就去。” “你现在怎么行,身体还没有好全。”姜寻承轻轻地推开她,居高临下站在床前,看着顾姨娘道。 顾姨娘哭得很可怜,一如既往地让人心疼,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有些事情虽说只是一个假设,也让姜寻承很不适。 “可是……可是孔太夫人……会为难相爷的,我……我不愿意任何人为难相爷。”顾姨娘困难地道。 “她们害你晕过去,必然也得有一个说法,就算是安信侯夫人,到我左相府上伤了相府的妾室,也是说不过去的。” 姜寻承道。 “相爷……” 姜寻承打断了顾姨娘的话:“好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病,什么时候好了就去小佛堂,和马姨娘一起。” 说完,竟是转身离开。 “相爷……相爷……”顾姨娘撑起身子,凄楚的道,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姜寻承离开,竟是没有再回头。 原本的柔弱无助变得阴沉,恼怒地一拍床沿。 “姨娘,要不要奴婢去拦相爷?”春巧小心翼翼地道。 “不用!”顾姨娘面色阴沉的道,身子重重地往后一倒,喃喃自语,“居然……让她逃脱了。” 这事落在安信侯夫人身上,最多免了自己罚跪,先养病再去小佛堂,如果是落在孔氏身上,好处就大了。 甚至可以借后面的事情,踩下孔氏,以此成为孔氏的罪状。 怎么就遇到安信侯夫人这个蠢货。 为了今天身体不适,昨天晚上她不但兜头给自己浇了凉水,还给自己用了些相冲的药,甚至大半夜不睡,立在院子后面吹冷风,把自己给真的折腾病了…… 现在这一切,全让安信侯夫人毁了。 “姨娘……现在怎么办?”春巧不安。 “等着!”顾姨娘声音暗哑地道,“郁妈妈回来后,马上把她带过来。” 把郁妈妈差出去,就是去办大事的。 “奴婢去门口候着可好?”春巧提议。 顾姨娘断然拒绝:“不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做,免得引起怀疑。” 最主要的是姜寻承的疑心,顾姨娘能感应到姜寻承对她起了疑心,偏偏今天可以消除这份疑心的,又因为安信侯夫人坏了事。 手用力地握紧被子的一角,恨不得给安信侯夫人狠狠的两巴掌,坏了自己大好的事情。 “下去煎药吧!”顾姨娘摆摆手,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她不能白白的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孔太夫人离开的时候,带上了姜锦心,带姜锦心一起去看孔侧妃。 老夫人同意了。 两个人扯皮了许久,最后这事也算是有了着落,看着孔太夫人带着姜锦心离开,老夫人脸色阴沉。 方才的扯皮中,也没得多少好处,若不是为了顾及儿子的面子,她是怎么也不会理一个姨娘的生死。 偏这个姨娘不但关乎儿子,还关乎自己唯一的亲孙子,就冲这一点,老夫人不得不站在顾姨娘的身边。 江妈妈送上茶水:“老夫人,您也别生气,孔太夫人一向如此。” “的确是一直这么蠢。”老夫人冷笑,“不但自己蠢,连个儿媳妇也蠢得令人嘲讽,怎么就有胆到左相府撒泼的。” 虽说后来向自己表示了歉意,孔太夫人在顾姨娘的事情上也让了步,老夫人还是觉得郁结难消。 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又重重地放下。 “老夫人,您身体重要,这事现在也过去了。”江妈妈继续劝道。 “为了一个姨娘……寻承是真的糊涂啊。”老夫人伸手按了按胸口,以前和孔太夫人还算是相安无事,大家保持着面上的客气,现在是见一次难受一次。 孔太夫人过府就代表了麻烦事。 “上一次是因为顾姨娘,现在又是因为她,假孕?还真当别人都是傻的不成!”老夫人冷笑道,眼中凌厉,“我当初是真不该这么心软的,去母留子……其实很不错。” 后面的话阴沉似水。 江妈妈心里一哆嗦。 “你……再去打听打听当年的……那个女尼,有没有到法华寺!”老夫人声音暗沉了几分。 今天的事情又把她的火气往上挑了挑,这段时间全是因为顾姨娘,府里的事情才会这么反复。 甚至让她看不上的孔太夫人一再地踩着她的脸面。 老夫人已经不能再忍了。 “老夫人。”江妈妈一惊。 “怕什么,打听一个外来的挂单的女尼又不是以大事,法华寺里挂单的女尼不少,基本上全是过来挂单的,就是不知道当初的法号还在不在用,或者说……换了一个。”老夫人沉吟道。 这个女尼当初在老夫人的老家挂单,后来……离开了,离开前说是去京城的法华寺挂了单,却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老夫人进京之后,从来没有再见过此人,也不会去查询此人。 “去问问吧,不管在不在,总得打听了才是。”老夫人侧头看了看江妈妈。 江妈妈马上陪着笑脸道:“老夫人说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当初在那边的时候……看着年纪就不小了。” “和我差不多。”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没了,如果她到京城的话。” “老夫人,老奴就去查。”江妈妈应下。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忽然道:“也不是我容不下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看在寻承和寒哥儿的份上,对她很是容忍,只要她不惹事,不妨碍寻承和寒哥儿,就算我再看不上她,也让她好好的。” “老夫人向来仁善。” 老夫人看向窗外:“若孔氏一味地无能,安信侯府一直不给孔氏撑腰,锦心没那么大的机遇,我也还是能忍着的,毕竟是为了寻承,也不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把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当成宝,明明一眼就能看穿的,偏偏寻承看不穿。” “相爷向来温厚大度,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江妈妈低声地道。 “他一个堂堂相爷,左相大人……怎么就能让顾姨娘给拿捏了这么多年,我其实也是真想不透!孔氏当年是他亲自去求娶的,怎么到了真正迎进门的时候,他会这么看不上?我没到京城的那段时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继续道,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老夫人……应当是……更看重顾姨娘这样的。”江妈妈其实也不懂,当年她随着老夫人进京后,看到的便是自家大爷对夫人的冷落。 莫名其妙的冷落。 “必是有事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寻承不说,我也问不出来……这事顾姨娘必然也是插了手的!我这个儿子自小就是一个聪明的读书种,做什么事情都聪明,却偏偏让一个下贱的妾室给蒙敝了。” “老夫人,这一次……相爷应当也是有所察觉了。”江妈妈顺着老夫人的心意道。 “只希望他以后好好地和孔氏过日子,安信侯府现在撑着孔氏,孔侧妃也能一如既往地照应着孔氏,锦心现在又有这么大的出息,若他还想好好的,就和孔氏好好的过日子,安信侯府三天两头的上门来吵,我也是承受不住的。” 老夫人不满地道。 “老夫人……”江妈妈还想劝,老夫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让人去小佛堂那边安排一下,西边的那间打扫出来,让她们两个住,两个人就住在一间里,这一次就不送出府外,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还可能惹出其他的事情,玲珑现在也在关键的时候。”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 “老夫人,大姑娘……的事情也很重要。”江妈妈试探道。 “玲珑的事情是很重要,顾姨娘现在也的确不能再出事,慢慢来,不急……总不能突然间暴毙了。”老夫人阴沉着脸道,“先关起来好好静静心再说,孔太夫人闹起的这事,寻承和寒哥儿也怪不到我身上。” “相爷和大公子都是孝顺的,怎么会怪您。” “谁知道呢!寻承最后说不定能看透,寒哥儿……必竟是他的亲娘。”老夫人冷笑一声,想到姜霖寒因为顾姨娘惹的祸事,老夫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你看好了,说不得一会还得过来替他这个生母求情。” “老夫人……大公子也是念及生母。”江妈妈忙道。 “行了,下去吧,顺便让人在门口拦一拦,我身体不适,先休息了,不管是谁来都不见。”老夫人烦躁地道。 “老夫人……”江妈妈想开口,却对上老夫人冰冷的目光,立时住了嘴,往后退了一步,“老奴一会就出去安排,先伺候老夫人休息?” “行吧,先休息一会。”老夫人站起身,她是真累了,关乎顾姨娘的事情越多,孔太夫人越发的难对付。 就连现在顾姨娘吃了亏,安信侯夫人打了相府的人,孔太夫人都可以抹平此事。 江妈妈不敢多言,扶着老夫人进了里屋躺下休息。 她们两个在说这事,马车上,姜锦心也在提起这事,吓得孔太夫人脸色大变…… 第二百一十章、审问 - 掌上锦心 - 帘霜 “护国公府?” 孔太夫人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在马车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护国公府为何会盯上你们?” “我不知道……就是发现顾姨娘身边的郁妈妈和一个婆子往来的密切,查过后,发现是护国公府的人。” “护国公府为何会和顾姨娘有关系?”孔太夫人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不知何故,外祖母知道吗?”姜锦心反问。 “我……不知道,护国公府太夫人往日就是不见客的,那就是护国公夫人人……不过怎么也不可能会有顾姨娘有关系。” 孔太夫人沉吟道。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另一个却是姜府的妾室,两个人怎么看都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姜锦心说起,孔太夫人怎么也不可能把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联系在一起。 “会不会……认错人了?”孔太夫人狐疑。 “这……不会吧!”姜锦心也不是很肯定。 “会不会是跟你祖母有关系?”孔太夫人找出另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姜锦心一脸茫然,事情已经提出,这接下来就不是她的意思了,她只是在给孔太夫人提个醒,免得到时候顾姨娘和护国公府认亲,打了孔太夫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让她生出其他的想法。 孔太夫人沉默了,心神不宁的猜测着这个可能。 “外祖母……会不会和大姐有关系?”姜锦心跟着柳眉微蹙后,许久,给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姜玲珑……”孔太夫人一震,“她救了二皇子?” “是……应当就快回来了。”姜锦心柔声道。 “怎么还不回来,不是听说已经醒了吗?”孔太夫人反问,有些事情现在外面还没有张扬,她也只是隐隐听说罢了。 “之前说是还在查……行刺之事,大姐是重要的人证,再加上她现在的伤还没有好,才刚醒来,太医的意思,不便这个时候移动。”姜锦心解释,这是从老夫人处得来的解释,也是可以诉之以口的理由。 若不是此,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可以一直住在别人的府上。 当然,姜玲珑以后要进二皇子府的,也是大家一个默认的事实,这个时候对她没离开二皇子府,也就没那么多的苛求了。 “怎么就……这么巧。”孔太夫人狐疑地自言自语道,才出口马上知道自己失言,抬头看向姜锦心。 外孙女一双盈盈的美眸,好奇地看着自己。 孔太夫人忙摆摆手:“我就是瞎猜猜,你别当真,也不要去和你祖母说起这种事。” “外祖母,我不会的!”姜锦心忙道,“外祖母是真心对我和娘亲好的。” 这话说得孔太夫人满意,伸手轻拍了拍姜锦心的手:“你和你娘都是我的心头肉,不对你们好,我还能对谁好。” 这话说得颇有情义,姜锦心眼眸盈盈:“外祖母……多谢您!” “说什么谢不谢的,原本就是一家人。”孔太夫人越发的满意,之前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就算自己收了顾姨娘当干女儿,顾姨娘和姜玲珑也不可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亲人,说不定真有事的时候,不会帮助自己半点。 这么一想,孔氏母女才是真正的对自己贴心。 看姜锦心眼底俱是自己,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再想想她现在不但救了六皇子,还救了七公主,以后说不得有更好的前程,这就更需要她对自己贴心,对安信侯府认同、服贴。 光一个外孙女的名头还是不够的,还得让她心里认同。 姜玲珑一看就不可能真的做到这一点,现在的姜锦心却可以。 因为护国公府升起的那一丝狐疑,立时烟消云散。 顾姨娘可能勾搭上了护国公府,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孔太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底,护国公府再厉害,自己安信侯府也不是一无所用的,特别自己还有几个得用的女儿,这么一想胆气足了许多。 “外祖母,护国公府会帮顾姨娘吗?”姜锦心抬起的小脸上,露着几分不安。 “帮又如何?”孔太夫人冷笑,在外孙女面前端上了架子,“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姨娘,还是一个假孕的姨娘,就算是巴结上护国公府又如何?” 原本想着这事过去了,也和姜老夫人谈妥了,现在却觉得不稳当。 这事……还得有些准备。 不管顾姨娘是不是真的和护国公府有联系,最好的法子还是先拿捏住顾姨娘,这事顾姨娘理亏,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外祖母头有些疼,先休息一会,到地方了你再叫醒我。”孔太夫人闭上眼睛,道。 她得好好想想,在到二女儿处要怎么说才是合适。 自己一个人不行,就再拉一个助力,总不能让顾姨娘翻身才行。 孔太夫人肯定的是,顾姨娘现在恨死自己了,当然,自己也不会有让顾姨娘翻身之日。 之前在姜府的时候,还以为顾姨娘不可能再起来了,现在突然生出几分危机感,真的不可能了吗? 如果外孙女看到的是真的,如果顾姨娘真的有本事联系到护国公府?又是姜寻承出面呢?当初自己也没打算理会顾姨娘的,可后来……有姜寻承的意思在。 这么一想,孔太夫人立时警惕起来。 姜寻承这个宠妾灭妻的人,还真的不好说…… “外祖母,您先休息,到地方了我叫您。”姜锦心柔声应下。 孔太夫人沉默的点头,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是真的,越想越觉得姜寻承必然是插了手的,或者也可能是看在姜玲珑的份上。 如今她和顾姨娘的利益是对立的,所以……要怎么做…… 马车缓缓向前,走在京城的路上,还算平稳,姜锦心也默默的闭上眼睛,同样思虑着下一步。 孔太夫人会怎么做…… 姜玲珑正在被问话。 一块宽大的屏风挡在她面前,屏风外放着椅子,大理寺卿温大人坐在一边,虽说他是主审,但这会坐着的另外两位是二皇子和五皇子。 屏风正对面坐着的是二皇子裴珏晟和五皇子裴珏瑾,五皇子抬抬手,示意可以问了,他现在在刑部办事,查得最主要的就是这件行刺裴珏晟的案子。 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刑部的书记,整理问话的案卷,行刺皇子是大事,到现在还没有一丝痕迹,五皇子已经被皇上斥责过了。 这是一场迟来的问话,最初的时候姜玲珑晕着没醒,后来醒了,也只是草草的问了几句,这一次才是最正式的问话。 温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屏风,问道:“姜姑娘,你当日为何会出现在那一处?” “我……我去寺里拜一拜祈福。”屏风后,姜玲珑虚弱的声音,她半靠在床上,身后垫了厚厚的软垫,有两个丫环站在一边,小心的侍候她。 “听闻府上之前连连出事,都是因为姜姑娘?”温大人不客气的道。 想到外面还有二皇子在,姜玲珑先是脸色暴红,然后脸色又变得惨白。 “我……我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一直在府里内院。”姜玲珑一咬牙,这事她不能认。 “姜姑娘的意思是……之前所谓的一女嫁三家的事情……姜姑娘不知情?”温大人继续问道,裴珏晟皱皱眉头,却也不便在这个时候开口,只斜睨了温大人一眼。 “不知情!”姜玲珑咬紧牙关。 “此事终究和谁有关系?姜姑娘,无风不起浪吧?”温大人仿佛没看到二皇子的视线,继续正色道。 姜玲珑又羞又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要被这样问训,而且还是当着二皇子的面。 手紧紧的捏着被子一角,哀声道,“大人,我不知道大人问此话是何意,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府里发生的一切,会是我这么一个后院的女子能左右的吗?” 话说完,已经是低泣起来。 “温大人……”裴珏晟开口。 “二哥,我们还是先听下去再说,父皇催我催得紧,你知道的,现在不只是你的事情,还有六弟和七公主的事情,父皇已经斥责了我几次,我现在查二哥的事情,不能一点眉目都没有。” 五皇子笑着一摊手,打断了裴珏晟的话。 “五弟,姜府的事情和我的事情没关系。”裴珏晟不悦道,话是对五皇子说的,目光却瞟向温大人。 “二哥,别急,我们听下去。”五皇子仿佛没听出裴珏晟话中的意思,笑道,伸手替裴珏晟倒了茶,推到裴珏晟面前,“二哥,我们仔细听着就行,父皇说了,特别的事情当由特别的人去查。” 裴珏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沉默下来。 “姜姑娘是因为这事才离开姜府的,可对?”温大人一点也没有被皇家的两兄弟影响,拿起面前的案卷看了看,道。 “我姨娘在府外祈福,我帮着一起去。”姜玲珑又气又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又不得不答下去。 “我听说府上的顾姨娘去庵堂,是因为府上的大公子为了护着她,和淮安郡王府侧妃起了争执,甚至还把淮安郡王侧妃推伤了。” 温大人冷静的道,没有被姜玲珑的话诱引,直击中心。 姜玲珑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百一十一章、皇子幕僚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的不堪,就是她的不堪。 “我……我不清楚。”反正就是不知道。 “姜姑娘于是去了庵堂?莲花庵?”温大人没盯着此事不放,又继续往下问。 “是。”姜玲珑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心又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既然姜姑娘去的原本就是莲花庵,听说莲花庵的香火也很不错,一些世家的女眷更愿意去莲花庵,为何姜姑娘不在就近的莲花庵拜一拜,祈福,却跑到另外的寺庙去?这与理不合!” “我……我当时心情不好,也想出去走走。”姜玲珑道。 “所以……姜姑娘就独自离开莲花庵,私自出行了?” “我……我禀报过姨娘。” “顾姨娘当时也是待罪之身吧?况且只是一个姨娘,又何来禀报?姜姑娘若是想出行,更应当禀报的是左相夫人,或者是姜老夫人。” 这话直接把顾姨娘踩到脚底下。 如同当时姜锦心的斥问一般,一个姨娘哪来的脸面管教相府的姑娘。 即便知道不会有人看到自己,姜玲珑脸色还是暴红起来,只恨自己不是孔氏所生,但凡自己是孔氏所生,也不会一再地被人质疑。 “我当时……身边就只有顾姨娘。”姜玲珑不得不答下去。 “所以……还是姜姑娘私自决定的,一个姨娘决定不了姜姑娘的事情。”温大人再一次认定。 “是,我……我当时心情不好。”姜玲珑无奈认下。 “看到有人行刺的时候,姜姑娘又怎么敢冲上去挡剑的?”温大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换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只能证明姜玲珑不守规矩,这不是大理寺该管的事情。 “我……我当时只想救人。” “二殿下当时是微服私访,姜姑娘认识二殿下?” “远远的……看到过。”姜玲珑结结巴巴的道。 “那就是认识的,对吗?” “是……稍有认识。”姜玲珑认下,这话也必然得这么答。 “姜姑娘在莲花庵心情不好,为了散心,一个人私自离开莲花庵,而后遇到了二殿下遇同治,又因为认出二殿下,这才奋不顾身地挡了剑。”温大人总结道。 姜玲珑气得脸都白了,这话听起来可不是那么好听的,特别是她现在的名声。 可又不得不应下来,只盼着能马上问完。 “差……不多,是了。” “姜姑娘看到刺客的脸了吗?当时这一剑刺在了姜姑娘的肩上,姜姑娘应该是直面了刺客的吧?” 温大人继续道。 “天暗了,又太慌……没注意看,只知道……是一个男子。”姜玲珑呼出一口气,这话是有准备的。 “一个男子,多大年纪?有何特征?” “我……我没注意。当时……当时我已经就要死了,我……我已经看不清楚其他了。”姜玲珑落了眼泪,声音越发的凄婉。 “姜姑娘现在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我……我想不起来了。”姜玲珑弱弱的道。 “姜姑娘现在的伤势如何了?”温大人又换了一个话题。 “好……好了许多。” “可以起来行走了吗?” 这个话题让姜玲珑轻松了许多,“还不能……现在……现在就偶尔能靠着坐一坐。” “姜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得的居然还恭喜了她一句。 姜玲珑松了一口气,以为问完了:“多谢大人。” “姜姑娘如果再看到这个人……会认得出吗?”又换了一个话题。 每一个话题都换得很快,姜玲珑又紧张起来,额头上不免冒汗,就怕一个不小心说出点什么。 “不……不一定能认出来,大人,我当时……当时就直接晕了过去,那时候天黑……天已经黑下来……我……我看不清楚。” “我方才听姜姑娘说,一下子就认出了二殿下,那会不正是遇刺的时候吗?到底那会天已经黑得认不出人,还是天还没有黑到这种程度,姜姑娘一眼就能认出二殿下的。” 姜玲珑觉得背心处也冒冷汗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 “我……可能是后来只顾着扑上去,而后……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姜玲珑一边措辞一边答道。 “就是之前是可能看清人的,后来扑上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一次问得详细,只是这话听起来莫名的不协调。 五皇子看了一眼裴珏晟,怪异地笑了。 裴珏晟皱眉,没理会他的调笑。 “可能是了……我当时……我当时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姜玲珑努力地平稳着呼吸,手下的被子已经被揉成团。 “真的没看到?” “是真的……没看到。” “姜姑娘……虽说现在姜姑娘一定想不起来,也认不出来,但下一次送几幅画像过来,说不得姜姑娘会想起些什么。”温大人按下所有的卷宗,道。 “是!” “二皇子,为臣问过了。”温大人看向裴珏晟,正色道。 “行吧,我们到外面去商议,也就不打扰到姜姑娘休息了。”五皇子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道。 裴珏晟沉默地站起身往外走。 五皇子急忙跟上,温大人又问了记录的书记几句,这才带着人跟在两位皇子身后,离开。 姜玲珑闭上眼睛,呼吸急促地捂着胸口。 “姜姑娘……您要不要休息一会。”一个丫环开口道。 “好!”姜玲珑到现在心都是慌的,她知道会查问,却不知道会这么查问,二皇子之前还说,只是例行公事,走走过场,毕竟她是救了人的。 现在……是什么意思? 是怀疑自己吗? 姜玲珑很是不安,感应到丫环过来扶着她重新躺上,她就要回姜府了吗?真的就这么回去了吗? 如果……如果二殿下不认他当初说过的话怎么办? 或者说后面出了意外,二皇子逼于形势又变卦了呢? 父亲一直说要把姨娘抬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上,让姨娘当左相府的正室夫人,可到现在……依然不是。 父亲是这样,二皇子会不会也如此呢?如果自己回府后,二皇子就把自己忘记了呢?她……不能再等了。 她等不及二皇子娶了正妃再进府。 被子下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姨娘说得对,她要比正妃更早进府,她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就这几天,就只有这几天了。 回府之前,她一定要把事情定下…… “二哥,左相府的大姑娘是不是长得绝美?”五皇子一边走,一边调笑道。 裴珏晟看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怎么会胡说呢!从来只有英雄救美,现在也有美救英雄。”五皇子哈哈笑道,“没想到二哥还有这么一个福份,两个人阴差阳错的遇到就算了,还是在这种意外连连的情况下,这可……真是天赐的缘分。” “哪来天赐的缘分,为兄差一点没命。”裴珏晟不以为然地道。 “怎么就不是天赐的缘分,如果不是之前姜府连连出事,还和这位姜姑娘有关系,之后这位……还私自离开莲花庵,二哥可就真的要出事了。缘分,真是缘分啊。”五皇子大笑道,“你这事可比六弟好多了,你看看六弟……哎……” 说到六皇子的伤势到现在还没好,五皇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二哥,你这样的已经算是大福分了,六弟是连连出事,这是一定要置六弟于死地,也不知道六弟碍了谁的眼。” “五弟,切莫胡说。”裴珏晟警告。 “二哥,你就这么无趣,这事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们,先是六弟,之后是你,现在又是七公主,也不知道七公主,怎么也碍了谁的眼。”五皇子没好气地道。 裴珏晟无奈地揉了揉眉头:“五弟,好了,你也问过了,先回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二哥,说起来还是你运气好。”五皇子停住脚步,看二皇子要瞪眼了,忙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人离开,不过后续会让刑部根据各自一些路人描述的特征,绘几张图,你认一认,也让姜府的姑娘认一认。” 上山、下山的路人也有说看到的,也有说没看到的,刑部根据这些人的描述,会让人绘图。 “什么时候?”裴珏晟问道。 “这个不一定。” “如果时间晚了,我这里直接拿过去,给送到左相府。”裴珏晟安排道,姜玲珑可以回姜府了。 “也行!”五皇子点头。 温大人向裴珏晟告辞,跟着五皇子一起离开。 看着五皇子带着人走了,裴珏晟脸色沉冷,又看了看五皇子远去的背影,带着人转了弯往书房过去。 书房里有人,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等着,看到裴珏晟进门,恭敬地行礼。 “先生请坐。”裴珏晟道,大步往前,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摆摆手,内侍退下。 中年文士落座,看了看裴珏晟的脸色,问道。 “殿下,这是出事了?” 裴珏晟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对中年文士说了一遍,待说完,才道:“先生觉得……左相府的姑娘……能当得起这侧妃之位吗?” 之前的事情裴珏晟原本是不在意的,所谓一家女三家求,裴珏晟觉得就是一个笑话,姜玲珑也解释了,这事她并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的意思,她只是莫名其妙的被迁怒了。 但这事,是真的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柳太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殿下觉得呢?”文士不答反问,笑道。 裴珏晟沉默下来,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左相最疼爱这个长女?” “殿下,这是左相府所有人都知道的,甚至……还听说左相有扶她姨娘上位的意思,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 文士道。 裴珏晟沉吟。 “她只是一个庶女,殿下给出一个侧妃或者庶妃的位置就可以。”文士继续往下道。 “庶妃……合适吗?”裴珏晟沉声道。 最初的时候定下的是侧妃,现在只能说裴珏晟犹豫了。 “一切凭殿下的意思,属下听说这位姜姑娘……对殿下一片真心,不管殿下给她侧妃还是庶妃之位,应当都是满意的。” 文士不说合适也不说不合适,只提到了姜玲珑为裴珏晟挡剑的事情。 “再看看吧!”裴珏晟终究没有直接下定论。 “殿下或者可以再等等。”文士笑着提议。 “等什么?”裴珏晟反问。 “看看……左相的态度,说不得左相会再次上门表态。”文士意有所指的道。 裴珏晟沉吟后点头:“再缓两三日,以身体未好全再拖一拖。” 现在就看姜寻承的态度了…… 护国公府。 佛堂边上的厅房里,护国公府的柳太夫人一手转着佛珠。 她身形瘦削,甚至整个人看着有些阴郁,素淡的衣裳上没有一丝花色,看得坐在对面的淮安郡王妃莫名的刺痛。 眼前的一切,她很熟悉,让她想起自己所在的那一处佛堂,很小,却是锁了她十数年,把她大好的年华生生地淹没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熬下来的。 淮安郡王那一边,歌舞升平,一家子和和美美,而自己却不得不困守在佛堂,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却又不得不过这样的日子…… “郡王妃!”柳太夫人道,手中的佛珠转得停了一下,抬眸看向淮安郡王妃。 两个人以前就是相识的,相差的岁数并不太大。 “太夫人莫怪,看着这里的一切,就让我想起之前在佛堂时的事情。”淮安郡王温和地笑了,手指滑过宽大的衣袖。 一身华美的料子,加上精美的刺绣,一切都和她当初一样,仿佛时光还停留在当初,她还是风光一时的淮安郡王妃。 “老身比不得郡王妃,也就是偶尔过来礼一下佛。”柳太夫人道。 “我也只是信奉佛缘罢了,这天下事情,有一些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天道无形却也是有形。” 淮安郡王妃看着后面放置的一小尊佛像道。 这里应当是柳太夫人礼佛时休息之地,为显示诚意,这里也放了一尊小佛像,护国公府的佛堂比起自家的佛堂至少大了一半,方才过来的时候,看着竟然占据了一处大的院子,甚至还像是主院。 就这佛堂的气派,在京城的世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郡王妃信这冥冥中的天意?”柳太夫人问道。 “信……我这么多年,又岂会不信,这世间事都是有因果的,若是没了这因果,或者就在你身边,自己的亲人也是不识的。”淮安郡王妃苦笑。 这话柳太夫人信服,又旁若无人地转起了佛珠,仿佛不知道在待客似的。 淮安郡王妃也不急着催她,目光随着她手中的佛珠转着。 许久,才听到淮安郡王妃道:“记得以前……太夫人还找过一个孩子。” “是……有消息了?”柳太夫人的手蓦地停住,急抬起头。 淮安郡王妃摇摇头:“我这么多年一直困守在佛堂,就算是有心想出去替柳太夫人找也……没办法,但是……” 淮安郡王妃说到这里顿了顿。 柳太夫人急切起来,知道后面的话才是重要的:“你放心,若你帮我找到了……必会重谢。” “其实……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以往柳太夫人对我说起的玉佩……不过也只是偶尔看到,不知道是真是假,原来这事……我不知道真假,也不敢说,但此次过来探望,发现太夫人看着越发的不好了。” 淮安郡王妃长叹一声,“上一次见面……到这一次见面,恍若隔世。” “所以……真的找到了?”柳太夫人声音急切的道。 “看到……不知道真假,只是有些像。”淮安郡王妃没有承认。 “你说……就算不是,我也有重谢。” 淮安郡王妃沉默了一下,道:“左相府大姑娘之前戴了那块玉佩……看着有些像。” “左……左相府上……顾……顾姨娘?”柳太夫人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太夫人……或者也可能是左相府上的老夫人给这个最宠爱的大孙女的。”淮安郡王妃提出疑问,“我不能确定。” “必是了的,必然就是了的。”柳太夫人站起身,手扶着拐杖,欣喜不已,“必然就是了……说是投亲不遇,后来也不见去投亲,必然……必然是不能投亲……这孩子,这个孩子……” 柳太夫人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起来。 事情居然这么顺利,自己还没提到顾姨娘,柳太夫人已经自己提出,淮安郡王妃松了一口气。 “太夫人,先别急,坐下再说,其实……也真的不一定的。”淮安郡王妃劝道。 婆子扶着太夫人重新坐下。 “怎么会不是呢!长得也像,身世也像……现在……现在还有玉佩为证,必然就是了,必然就是这个孩子了。” 柳太夫人急切地道,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欣喜不已。 “太夫人……这孩子是……你的什么人?”淮安郡王妃诧异地道。 佛珠顿住,柳太夫人脸沉了下来,混浊的眼睛审视地看着淮安郡王妃,眼底莫名的阴沉,让人心头惊悸。 “柳太夫人……”淮安郡王妃被看得心头发毛。 “郡王妃……我记得以前跟你讲过的……是我一个姐妹的孩子……自小便被人贩子带走了,我那个姐妹很疼孩子的,她也不想的,带着孩子去看花灯……孩子……就没了。”柳太夫人道,起初是解释,而后变成了喃喃自语,“怎么会不见的……才放下……就不见了……跑哪去了……” 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看得人心头发憷。 “太夫人……太夫人!”服侍在一边的婆子,忙低声在她耳边唤道。 柳太夫人的声音蓦地顿住,愕然地抬头,仿佛受了惊吓似的,看着面前的淮安郡王妃,忽然道:“郡王妃?” “太夫人……是我。” “多谢郡王妃告知这孩子的下落。”柳太夫人低缓地道,手中的佛珠又快速地滑过指尖。 “其实……还是不确定,太夫人再仔细打听才是。”淮安郡王妃很小心的道,没落下任何话风。 左相府的顾姨娘,她的确很欣赏,也愿意和她联手,但有一个前提,至少这个姨娘也得有让自己联手的资格。 最初的时候说的是马上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两下合手对付孔侧妃,不算是难事。 现在,坐在正室夫人位置上的依然是孔氏,孔侧妃的妹妹,这就让淮安郡王妃很不喜了,特别是后来顾姨娘派来的人,还意有威胁,这就让她更不舒服。 这会也没打算担责任,话已经带到,接下来就看顾姨娘自己的本事。 若她有本事,自己可以和她联手,若她没本事,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会好好查的。”柳太夫人闭了闭眼睛,低缓地道。 “我府里还有事情,就先告辞,过几日再来看太夫人。”淮安郡王妃也没多留,她现在府里的事情的确多,没打算在这里多耽误。 柳太夫人又客套了两句,看着淮安郡王妃带着人离开,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夫人……是还不确定吗?”见她如此模样,婆子轻轻地替她按揉着背部,道。 “是了,必然就是了!这孩子……当年是自己走丢的,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让她好好的……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柳太夫人道,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当初……我一说再说,让她站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过去,可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她自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 话说的不高,柳太夫人说的愤怒,这一刻仿佛在重温当时的场景,又气又恨,脸色甚至狰狞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孩子就不听话……生下来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能听话的,她自己居然跑了,她就这么跑了……我……我找来找去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 “太夫人……不是您的错……不是您的错,您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您那么善良,佛祖一定会看到的,您不是有心的。” 婆子一看她的情形,忙急切地安慰,手按在柳太夫人的背上,轻轻的按揉。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错。”柳太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终于从喃喃自语中醒过来,声音渐回落下来,神色重新变得宁和,依旧是一副慈和太夫人的样子。 “祖母?”柳盈在门口站定,诧异地看向厅房,她方才似乎听到祖母的声音,但又和祖母往日的声音不同,有些像以往……她远远地听到府里那个疯婆子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三章、阻碍你的,去之就行!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盈才到门前,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孩子,什么孩子,祖母的声音尖锐的仿佛不是平时听到的声音,之后的声音轻了下来,似乎是有人在劝,再想细听却是听不清楚,什么错不错的?哪个人做了错事?狐疑地顿了顿之后,看了看院子里打扫的粗使丫环,柳盈小心的上前。 “祖母?” 屋内立时没了声音。 “祖母!母亲让我过来的。”柳盈继续道。 “进来吧!”带着疲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紧不慢的语速,才是往日祖母说话的声音。 柳盈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缓步进门。 门内很幽静,一抬眼看到的便是那个小佛相,佛相真的不大,很简单的放置在一边,前面有一个不大的香炉,这里算是祖母平时见客的厅房,也算是祖母平日清修之处,佛相的样子很熟悉。 不只是祖母这里有,母亲那边也有一个。 和这个一模一样,看着就很慈和。 袅袅的清烟中,柳太夫人的脸看起来却有些阴郁。 “见过祖母。”柳盈不敢多看,小心地上前行礼。 “何事?”柳太夫人的声音。 “母亲过来说您之前让她查的事情,应当就是了。”柳盈道,她才从护国公夫人处过来,替自己母亲过来回一次话。 佛堂的环境让她很不适,她其实并不愿意过来,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些说不清楚的阴沉。 偏偏祖母就爱住在这里。 “果……然。”柳太夫人喃喃自语,没有激动,也没有欣喜,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祖母,母亲的意思……是要如何?”柳盈道。 “让你母亲过来一趟。”柳太夫人冷哼一声,“我有事找她当面说。” “母……亲有些不适。”柳盈小心地道。 柳太夫人冷哼一声:“不适?怎么,我还叫不动她了吗?” “祖母,母亲今天早上起来就病了,现在还躺……着,才用了药。”柳盈忙解释。 “没什么大病吧?”柳太夫人冷声道。 “没……大夫说要好好休养。” “行吧,那我就去看看她。”柳太夫人站了起来,边上的婆子忙伸手扶住。 “祖母?”柳盈一惊,祖母向来就爱清静,平时很少走动,不只是出府,就算在府里基本上也不在外面多走,这会居然要去看母亲,心里莫名的一慌。 “走吧!”柳太夫人已经抬步。 柳盈不敢再多说什么,到另一边,也扶着柳太夫人的手往外走出去。 出了佛堂,外面的阳光不大,照在人身上却是暖暖的,佛堂里和佛堂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一刻,柳盈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 “给七公主伴读的事情,如何了?”柳太夫人看了孙女一眼,问道。 “应……该可以。” “不是说……十拿九稳的吗?”柳太夫人不悦地道。 “出了些意外……左相府的二姑娘和我……有些不对头,她又救了七公主,怕是会在七公主面前说一些闲话。” 柳盈道。 “左相府的二姑娘?”柳太夫人重复了一句。 “是。就是左相府的二姑……娘,比较厉害。”柳盈扶着柳太夫人抬步。 “她的生母是谁?”柳太夫人忽然道。 “左相夫人孔氏。”柳盈早就打听清楚,姜锦心在左相府并不得宠,她的生母其实在左相府过得还不如一个妾室,左相府是姨娘当家的。 “孔氏?”柳太夫人沉吟了一下,狐疑地问道,“安信侯府的?” 安信侯姓孔。 “是安信侯府的姑娘,嫁给了左相,后来就只生下一个姑娘。”柳盈道。 “是安信侯的养女?”柳太夫人道,这种事情她是不在意的,只偶尔听到过一些。 “是安信侯府的养女。”柳盈肯定。 “不过是一个养女罢了。”柳太夫人抿了抿唇角,眼底深幽。 柳盈心头一动:“祖母,您认识左相夫人?” “不认识……或者以前见过。”柳太夫人道,抬眼看了看远处的云彩,“一个养女罢了,怎么就能坐稳左相夫人的位置。” 这话别有深意,柳盈一惊,而后大喜,她正愁开不了口,如今听着祖母对姜锦心的母亲也是不喜的。 “祖母,姜锦心凭着她是左相嫡女,又借着救了七公主的机会,一心一意地压制我,还要坏我的事情,我进宫给七公主当陪读的事情,父亲也是赞成的。” 柳太夫人没急着说话,一边走一边转着手中的佛珠,又走了几步才道:“如果觉得阻碍了你,去之就行。” “祖母!”柳盈眼睛一亮。 她自己之前是有些想法,当然也不会放过姜锦心,但如果这事还能得到祖母的认同,就算是父亲也得给自己助力。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你是护国公府的姑娘,原本就尊贵无比,又岂是一个才上来的左相之女可以比拟,况且……”柳太夫人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了,发出珠子撞击的声音,柳太夫人的目光落在孙女娇好的面容上。 “不管如何,你也代表了护国公府。” “多谢祖母,我明白的。”柳盈底气十足,心情舒畅,前段时间的犹豫、消沉立时全没了。 正待还要说什么,已经到了地方。 早有婆子眼尖地看到柳太夫人过来,忙进去报信。 太夫人居然到自己的院子了,这么大的事情,护国公夫人怎么还能躺得住,强坐起来,迎到了屋门前。 看着一脸苍白的护国公夫人,柳太夫人摆摆手:“行了,我过来是跟你商量正事的,没那么多的怪责。” “多谢母亲。”护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 “先坐吧!”柳太夫人在当中的椅子上坐定,看向护国公夫人。 护国公夫人坐了下来。 柳盈过来想在护国公夫人身边坐下。 “盈儿先下去吧,我和你娘有几句话要说。”柳太夫人阻止了她。 “祖母……”柳盈不安。 “下去吧!”护国公夫人勉强的对柳盈点了点头,带着病容的脸上很是苍白,看着出身体是真不好。 柳盈不太放心,但在柳太夫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不得不退下,退到门外。 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屋子侍候的丫环、婆子。 柳盈看了一下跟着出来的人,几乎都出来了,唯有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心腹婆子留了下来,其他人全退到门外,站到了门外几步开外。 柳盈不得不也跟着退了几步。 抬头狐疑地看向门口,不明白祖母和母亲要说什么话,是自己不能听的…… “锦儿,宫里也有人要害你?”孔侧妃拉着姜锦心的手,不安地道。 “姨母,是害七公主。”怕她担心,姜锦心温声道。 “真的和你没关系?”孔侧妃狐疑地看着姜锦心,“锦儿,有什么事情你得和姨母说,姨母一定会护着你的。” “姨母,真没事,就是进宫的时候和义阳伯府上的姑娘、护国公府的姑娘,有了些口角。”姜锦心安慰她道。 “义阳伯府还有护国公府,这是怎么回事?”孔侧妃直觉这里面有事情。 这方面姜锦心没隐瞒,把义阳伯夫人和顾姨娘两个关系密切的事情说了一遍,在宫里的事情发生之后,义阳伯夫人还特意过来见过顾姨娘,她今天过来就是要和姨母说这事,事情有变恐怕就在这几天之间,顾姨娘现在连连吃亏,要撑不住了! “姨母……我不知道里面还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看起来护国公府可能……也会扯进来。”姜锦心柔声道。 “护国公府?”孔侧妃皱了皱眉头,“一个姨娘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姨母有没有觉得姜玲珑的事情很意外,在那个关口,如果不出这样的事情,姜玲珑的名声已经毁了。” 姜锦心道,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若水。 她提出一个最为关键的证据,说是证据其实也不算是证据,至少在于她来说,她是不知道内情的。 但她知道,这里面有顾姨娘的手段。 不知名的手段!这种话别人不相信,姨母一定会懂得,相比起娘亲的真柔弱,姨母就厉害许多。 有些事情姨母只是没有意识到,没往那个方向想罢了。 上一世,姨母出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娘亲的事情太过意外,姨母一时悲痛之下心神失守,另一方面,也是她从来没有以恶意想过淮安郡王妃。 在姨母心里,她和淮安郡王妃是没有纠葛的,她甚至一直觉得淮安郡王妃是个可怜的人。 现在,姜锦心已经可以肯定,这位郡王妃是真的有事,外面传来的消息,这位郡王妃已经拜访过护国公府了。 这位郡王妃对姨母怀着无比巨大的恶意,明明两个人以前是没有交集的,姨母进郡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入了佛堂。 姜锦心不是孔侧妃,重生一世的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这位郡王妃,上一世如果没有这位郡王妃,姨母或者也不会那么死了,她猜郡王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让这位郡王妃葬身在火海之中。 若不是,恐怕表哥都得出事。 “你是……说顾姨娘的本事这么大?不,这不可能!”孔侧妃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白,这是关乎二皇子的事情,参合到二皇子的事情中? “姨母,您有没有想……过,我父亲?”姜锦心平静地道。 孔侧妃蓦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握住姜锦心的手,眼瞳巨震…… 第二百一十四章、谁最得利?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父亲?” “姨母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我父亲一无所知吗?”姜锦心勾了勾唇,长睫下的眼眸灵动而淡然。 “我父亲是左相。”最后一句话,更似乎在说的是别人府上的事情。 平平淡淡,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孔侧妃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低啊了一声,眼底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当女儿的提到父亲的时候,居然是这么一种漠然无视的表情,该是经历了如何的痛,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父亲……”许久,孔侧妃才找回声音,她喃喃地道,想找话安慰姜锦心,一时却又找不到可以提点的话。 “姨母,我知道……的,我不怕的,我还有您和娘亲。”姜锦心忽然笑了,秀美的眸子弯了弯,伸手拉着孔侧妃的衣袖,娇嗔一般地摇了摇,带着几分小女儿的撒娇意思。 孔侧妃的心都要碎了。 手指颤抖地握住姜锦心的手,“锦儿,你别怕,你还有姨娘和你娘。” 重复着姜锦心的话,却是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和认可。 “姨母,我知道……的,之前的事情我也查过了,春日宴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可……能也是顾姨娘的本事,或者说是我父亲的本事,当时据说孔太夫人的意思,是想认下顾姨娘当女儿的。” 姜锦心笑了,直白得没有一丝犹豫。 孔太夫人跟着她一起来的,在孔侧妃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急匆匆的去见郡王府的老太妃,不用说,是早早的打算起来,姜锦心路上的话提醒了孔太夫人,她这会哪还有心情在孔侧妃处。 支开孔太夫人一方面当然是先让她准备好后面的事情,让她心里先有个底,免得护国公府插手,孔太夫人反应不过来。 如今的孔太夫人已经被绑在了自家这边,专注于对付老夫人和顾姨娘。 第二个原因就是姜锦心想要和姨母私下里说话的机会,一个开诚布公的机会。 顾姨娘和郡王妃都已经行动,姨母不能再被蒙在鼓里。 有些话是能说的,她一并全说了,至于不能说的,她就换一种方式说,一定要提高姨母的警惕,不会让姨母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人暗算。 “你是说当……时,当时你外祖母要认顾姨娘当女儿,她……她怎么能这么做,这是置你和三妹什么地步?” 孔侧妃先是震惊,而后是勃然大怒,她早知孔太夫人对自己和妹妹不是真心的,对孔太夫人没有太多的想法,却没想到孔太夫人的下限居然还可以往下调,居然还可以联系一个姨娘,对付妹妹。 “姨母,所有人都知道相府真正得宠的是顾姨娘,和顾姨娘生下的女儿姜玲珑,我娘又是一个病弱弱的身子,稍有不适就可能连命都没了,上一次我若回府得晚一些,娘就真出了事情,孔太夫人恐怕是早早的在找下一家,找下一位左相夫人。” 姜锦心抬眼看向孔侧妃,拉着她重新坐下,微微一笑:“当然,这里面光顾姨娘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总得有一个有力的保证,才可以让人心动。” 话说得温和,却字字锋利。 顾姨娘如果说服不了孔太夫人,那就是姜寻承了,凭她左相的身份,再对孔太夫人说顾姨娘必然扶为正室,以后也会亲近安信侯府,孔太夫人必然同意。 孔侧妃闭了闭眼睛,她知道姜锦心说的是真的。 这里面有姜寻承的意思,必然是了。 “他……他怎么敢!当初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的照顾你娘亲,一辈子对你娘亲好的,还发誓若不……好,天诛地灭,他就是这……样,这样照顾你娘的。不行,我不能让你娘白白的受欺负。”孔侧妃眉眼竖了起来,放下姜锦心的手。 “姨母!”姜锦心一把拉住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姨母相信就好,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再说就方便许多,“您先别急,还有之后的事情。”。 “还有什么?”孔侧妃伸手捂了捂胸口,用力地平息着胸口的怒火,声音暗哑的道。 “姨母,还有马艳珠的事情,当时马艳珠伙同绿歌一起算计了我娘,在我娘的后院埋下了一件东西……” 等这件事情说完,孔侧妃的脸色已经雪也似的白,对安信侯府她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也从来没想到孔太夫人会主动往她身上扎刀子。 “姨母,我娘是如此,您应当也是如此,会不会留下什么物件,落在什么男子的手上,在关键的时候,安信侯府就会拿出来要挟娘母。”姜锦心提醒道。 马艳珠拿出来的东西,是有前因后果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可以串起来联系的,甚至可以营造出孔氏失德的事情,在某些事情就会发挥出最关键的作用。 安信侯府对两个养女不但没有真心,甚至早早地准备了拿捏的手段。 不只是利用,还有威胁。 “姨母!”看孔侧妃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姜锦心不安地伸手握住孔侧妃的手,孔侧妃的手一片冰凉,微微颤抖。 已经不只是愤怒,早就出离了愤怒。 “安信侯……府,好一个安信侯府!”孔侧妃声音暗哑的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若说之前还有些情份,现在把有……的全没了。 所以,这是要被利用的连骨肉都要拆干吃净的吗? “姨母,您好好想一想,您当时是不是也曾经有过要订亲的事情,或者当时和谁走得颇近一些,即便那个时候你尚小。”姜锦心不安地看着孔侧妃,生怕她被打击得过大,一时间心神失守。 “我知道了。”孔侧妃低声道。 “姨母,您……您没事吧?”姜锦心不安。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罢了。”孔侧妃一字一顿的道,她其实早该看透的,却还想着这么多年下来,应该也是有些亲情的,就算不是很喜欢自己和妹妹,毕竟也养大了两个人,也……是要感恩的。 可谁想到,这么多年,除了利用就是利用。 待没了价值之后,甚至可以成为另一桩交易的牺牲品,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自己的一切就成了安信侯府手中的价码。 “姨母,如果不是马艳珠从安信侯夫人手中得来的东西,我以前也从来没想过孔太夫人会这么做,不过再看看她想收顾姨娘为女儿的事情,似……乎,早早地这么做,特意给娘亲和姨母准备了把柄,在为了必要的时候舍弃您和娘,卖一个好价钱。” 姜锦心继续道。 孔侧妃垂眸,又闭了闭眼睛,消息太多,太过于震惊,即便她有些准备,一时间也惊得手脚酸软,无力地往后倒去。 “姨母!”姜锦心脑海里有一根弦似乎被崩断了,一边扶住孔侧妃一边大声的道,“来人……快请大夫。” 大夫过来得很快,别院里有特别替太妃看病的大夫,没多久便急匆匆地过来。 孔侧妃这会已经缓了过来,伸手拉着姜锦心的手,示意她别慌:“我没事。” 手底却是一片冰寒。 “姨母,让大夫先看一看。”姜锦心抿了抿唇角,坚持道。 “那就看看,真没事。”孔侧妃看向姜锦心,姜锦心的脸色也是雪也似的白,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大夫上前诊脉,手落下后若有所思。 “大夫,我姨母身体如何?”姜锦心问道。 “稍有些虚弱……之前的病还没有好全。”大夫答道,孔侧妃到别院后,也在这里开了几贴药。 “身体太虚?”姜锦心柳眉蹙了蹙,平了平呼吸,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恐慌的,以为看到上一世的姨母。 “身体太虚了一些,侧妃娘娘,之前就说过要好好休息,切忌大急、大悲之类的事情,您之前也说会稳定情绪的。”大夫道。 “我……其实还好。”孔侧妃笑了,心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还请侧妃娘娘多注意身体。”大夫虽然不敢多说什么,语气有些不悦,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 “有劳大夫,我会盯着姨母的。”姜锦心客套地道,请大夫去边上开药方。 “锦儿,我没事。”孔侧妃安慰被吓到了的姜锦心,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姜锦心在床前坐下,反手间手指搭上了孔侧妃的脉,感受着孔侧妃脉门处细微的不同,她之前是替孔侧妃搭过脉的。 “你看……是不是没事,我就是一时……想多了。”孔侧妃安慰道。 “姨母最近身体不适?”姜锦心问道。 “稍有风寒,不是什么大事。” “姨母的身体比之前在郡王府的时候,还要不好。”姜锦心一脸正色的板着小脸道。 “应当是染了风寒了。”孔侧妃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 “姨母的身体之前是好的,这一次差太……多,您以前也风寒过,会有这种事情吗?会一下子身体差到这种地步吗?”姜锦心反问,语气冷凝。 “我真的没事,你别吓自己。”孔侧妃温声软语地道。 “姨母有没有想过,您这么一直病着,谁会最有利?”姜锦心看着孔侧妃,沉默了许久,忽然下定了决心,不再婉转。 第二百一十五章、直指本心 - 掌上锦心 - 帘霜 “得利?”孔侧妃一惊。 “姨母,您觉得如果现在您若是有事,谁会最得利?”姜锦心眸子闪了闪,再一次重复问道,直击本心,似乎执着着在她这里找到一个答案。 孔侧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是久久没有说话。 姜锦心也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孔侧妃,眸色如水,清透得仿佛能照见人心,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蝶,很美却也很沉静。 少女清雅若水却又沉静平和。 “姨母,您能对我说吗?我能懂的。”姜锦心再次开口,声音轻柔得仿佛如同风吹过似的,“我们府里遇到的事情,宫里遇到的事情,其实有些事情是纠缠在一处的,不说是我,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也一样有危险,就看这最后得利的是谁!” 行刺二皇子也好,或者是欲害死六皇子、七公主,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当头,大者可以图国,小则是图命。 得利的是谁,直刺最中心的问题。 孔侧妃一怔,看着眼前的姜锦心,莫名的心疼,姜府连连出事,她听着就知道不简单,只是有些事情,她就算是想帮也不便插手。 这孩子是个聪慧的,比她和妹妹都聪慧。 但毕竟只是这么一个年纪的女孩子,若是以往孔侧妃绝对不会对她说这样的事情,现在……却觉得也许,早早的说了也好。 锦儿已经接触到这种层面的事情。 “我……怀疑和郡王妃有关系。”孔侧妃轻叹一口气道,“却也没什么证据,总觉得她和我之前一直过得很好,以前也没有什么关系,她的事情也不是我造成的,和我关系不大,她应当不会敌视我。” 话出口后,就没那么艰难了。 这种事情,孔侧妃原本不会对任何人说,哪怕是淮安郡王,毕竟这也是没有根据的事情,只是她的一种隐隐的猜测,总觉得郡王妃改变太大,据说现在府里许多事情都变更了,再不是孔侧妃管事时的模样。 一些孔侧妃用得顺手的人,总是被这样的理由,或者那样的理由,换了。 有人被直接送过来,也就被罚的,还有出府去庄子上的。 单独一件事情或者没在意,多了就觉得奇怪,偏偏孔侧妃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可能也是我多想了,原本没什么事的,郡王妃也是在安心帮着管事,是好心……”说完,孔侧妃伸手按了按手,自嘲地道,“我也真是的,怎么说这种没根据的事情,倒是被你方才这么一说,竟是想到这种方向……” “我觉得姨母说得对!” 少女轻柔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孔侧妃听到。 孔侧妃惊讶地看向姜锦心。 “姨母,我觉得您说的是对的。”姜锦心再一次肯定:“姨母不觉得很怪吗?原本一直不管事的,现在突然跳出来管事,我听说郡王妃一直很爱清静,不爱与人交往,但这一次,姨母不觉得奇怪吗?听说郡王妃这频繁地往来各家,说是看看各府的一些旧友。” “一个不喜欢与人交往的人,现在会突然间大变样吗?如果姨母身体好了,还能再管郡王府的事吗?” 姜锦心一一反问。 姜锦心盯着淮安郡王妃的,真的发现淮安郡王妃私下里和不少人来往,不只是护国公府,却也只有护国公府她自己过去两次。 深居简出,爱好清静,早就成了过去。 “她……真的与人频繁交往?”孔侧妃一愣。 “是的。” “可……可是为什么?”孔侧妃喃喃自语,这是她最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么多年,她自觉对淮安郡王妃一直很尊敬,对淮安郡王妃也不敢有所亏待,只要淮安郡王妃要的,她一定尽量满足。 该分给淮安郡王妃的,她也会主动送上。 绝不会有半分扣克。 “姨母如果现在想掌淮安郡王府的事情,行不行?”姜锦心反问。 “我……之前说过,王爷和太妃的意思,都让我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先养好身体再说。” 孔侧妃狐疑地道,这也是她觉得有些怀疑的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细想下来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淮安郡王妃也是好意,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方才看了姨母的身体,的确比之前的差了一些,姨母最近可有什么不对,或者说用过些什么不一样的吗?”姜锦心一脸郑重的道,这也是她方才执意要在孔侧妃这里找一个答案的原因。 姨母的身体有问题。 不可能到了别院居然比在郡王府更不好,当初在姜府,也不是真的吐血,这事孔侧妃知道,姜锦心更清楚。 就算是之前有些不好,养了这么久,总有些起色吧,可现在不但没起色,反而更差了一些。 “用了什么?”孔侧妃皱眉,“也就是寻常用的一些。” “姨母,我给母亲请了一位女大夫,我让她也来给您看看。”姜锦心沉吟地看了看周围,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眼眸闪了闪道。 李夫人医术姜锦心是很信得过的,而且还懂一些偏方,有一些偏方姜锦心也知道一些,却总是比不得李夫人。 “你找了一位女大夫过来?哪里来的女大夫?医术如何?” 孔侧妃问道,京城的女大夫很少,医术也远远的比不得一些男子大夫,一般人家用到女大夫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便男大夫看的,女大夫当成辅助罢了。 “姨母,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正经的女大夫,平时也不给人看诊,但是医术极好,开了家药铺,我请了她给娘亲调治身体,娘亲现在的身体不错了,让她过来看姨母看看,说不得也能发现些什么。” 姜锦心道。 “好!”孔侧妃点头同意。 “姨母,您的身体一直不好,若再这么不好下去,以后别说是管府里的事情,甚至还可能一病不起,那会郡王妃已经掌了王府所有的事情,以……后,可能表哥还得看她的意思,如果她真的有恶意,那就不只是姨母一个人了。” 姜锦心神色沉静的看着孔侧妃道。 孔侧妃脸色大变,“这……应该不会的吧,那是郡王唯一的子嗣。” “姨母,如果真的害了你,会给您留下子嗣吗?况……且,您觉得郡王妃还会顾及郡王吗?我听说当年他们两个就闹得离了心。”姜锦心的笑意冰寒,眸色冷寒,上一世如果不是后来这位郡王妃被烧死了,恐怕自己的表哥就真的出了事情。 她不想问当初这位郡王妃和淮安郡王两个之间,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地步,一个被逼得去了佛堂,另一个不务正业,纨绔之极,但看后来淮安郡王的样子,却也不觉得真的是浪荡无能的样子。 那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是外人传言的那般。 不过,这和姨母有什么关系,姨母嫁进门的时候,这位郡王妃已经去了佛堂。 “姨母,您身边的人也查一下,吃用的东西,也多查一查,如果不是您真的是意外,就是有人对您下手了,可能是身边的人,您身边有没有和郡王妃身边的人有联系的?”姜锦心排查道。 搭脉没发现什么,只觉得身体弱了许多。 正常情形不可能做到的,那就只能是其他的途径。 孔侧妃柳眉蹙起,细细地思量着身边的人或者事情。 姜锦心不急,也没催,拿起桌上的茶水,优雅地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缓缓地滑入,眸底一片冰寒。 淮安郡王妃有事,而且还有护国公府一起。 一个顾姨娘,联系的这么多,越发的让人怀疑她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锦儿,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查一查的。”孔侧妃终于下定决心,好好查一查。 之前只是怀疑,又一直在自我否认,到现在也没有正经的查过,也就是在心里转了转罢了。 姜锦心的话算是坚定了她的猜想,第一次把这事当成了一件正经的事情来处理。 想到姜锦心说的那个后果,孔侧妃伸手按了按胸口,如果淮安郡王妃真的怨恨自己,真的要害死自己和儿子,她也是会还手的。 “姨母,我府里的事情,或者和淮安郡王妃也有关系,当然也可能还有护国公府,毕竟这里……面,不只是有顾姨娘,还有我父亲。” 姜锦心看着孔侧妃轻声道。 把所有的事情先暂时全归在姜寻承身上,不管对顾姨娘的猜测如何,眼下最主要的是结果,顾姨娘权且放在后面。 说不定还能拖出一条更大的鱼。 也不算是全冤枉姜寻承,有些事情他的确是参与了的。 事情又兜了回来,再听到姜锦心之前说的猜测,孔侧妃越发的重视这件事情,“锦儿,你放心,我会让你姨父也问问你父亲的事。” 得让郡王敲打敲打姜寻承,他不会以为坐上左相的位置就真的可以压制郡王府一头了吧? “姨母,若是要问,就快一些,我怕……又出什么事情。”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显得有些不安。 兵贵神速,不能多等,猜想也就这几天的事情,这次假孕的事情顾姨娘已经失势,这会是拼尽全力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反噬。 见她如此,孔侧妃安抚她道:“放心,我一会就跟你姨父说。” “奴婢见过太妃娘娘。”门外忽然传来丫环、婆子的声音,姜锦心站起身,这是郡王府的老太妃过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意外之喜,有效果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太妃是听说孔侧妃请了大夫的事情,不放心过来看看的。 对于孔侧妃这个媳妇,老太妃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不但让儿子迷途知返,还生下了自己唯一的孙子,也让她可以安心地在别院休养身体。 跟着老太妃一起过来的,还有孔太夫人。 姜锦心给这两位行过礼后就站在一边。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要不要去请一个太医过来?”太妃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母亲,我还好,稍稍有些不适罢了。”孔侧妃温声安。 “身体不好就得用好药,我那里还有补身体的血燕,一会让人给你再取一点过来。”太妃道。 “这孩子就是一个操心的命,做什么事情都上心的很,这么多年也没好好休息一下。”孔太夫人放下茶杯,满眼慈和地看着孔侧妃,“也是我不好,当初就知道她是能干的,有一些事情早早的就让她去做了,把她养得做什么事情都特别上心。” “的确是个好的,这么多年,我们淮安王府幸好有她在。”太妃笑着点头,温和地回应。 孔太夫人拿帕子在眼角拭了拭:“这两个孩子,一个个地让我操心得很,就算是嫁了,我还是不放心,就怕有什么事情,到时候让我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怕我承受不住。” 这话听着虽然也是好话,却莫名地让人不适。 不管是孔氏还是孔侧妃,两个人现在都好生生的,怎么就说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姜锦心眼睫扑下了两下,眸色越发的幽深。 老太妃知道孔太夫人说的是方才的事情,虽说觉得很是不以为然,却也安慰孔太夫人道:“太夫人是真的心慈,没事的,她们都好得很。” “我也希望如此,就……怕,有个万一。”孔太夫人长叹一口气,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她方才特意着急地过去,就是为了说护国公府的事情。 怕顾姨娘不知怎么的会和护国公府有关系。 虽说可能性不大,孔太夫人想过自己当初认同顾姨娘的事情,觉得有些事情也说不准,如果姜寻承也插了手,事情还真有可能。 毕竟她当初也是因为姜寻承的意思,才做了决定的。 护国公府呢? 推己及人,当然也有可能! 而且,这种事情是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如果是自己,说不得也会如此。 “不会的,太夫人放心。”太妃好脾气地道,虽说觉得孔太夫人方才的意思是无稽之谈,看在孔侧妃的份上,她也表示会注意的,若真有事,必然也会站在孔太夫人这边。 这些话让孔太夫人安心不少。 看时候差不多了,孔太夫人起身告辞,要带姜锦心离开,孔侧妃病得不轻,之前的提议自然作废,好在有太妃在,目的也达成了大半。 孔侧妃很是舍不得:“锦儿,何不住两天再回去,我和你母亲说便罢了。” “对,住下来,可以和文茵一起,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比和我们这些年纪大的有话说。” 太妃笑着也邀请道。 “多谢太妃娘娘,下次一定打扰。”姜锦心侧身一礼,恭敬地道。 而后又转向孔侧妃:“姨母,府里最近可能有事,等这段的事情了了,我再过来看姨母,明天我会让李夫人过来帮您调治身体。” “那行吧!”孔侧妃虽然舍不得,但也不得不放手,点头应下。 孔太夫人带着姜锦心离开。 太妃又叮嘱了孔侧妃之后,也带着人先回去。 屋子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孔侧妃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柳眉紧紧蹙起。 “侧妃娘娘是在想二姑娘的话?”随身服侍的高妈妈见她久久未语,忍不住问道,她是孔侧妃的心腹,一直跟在孔侧妃身边。 方才姜锦心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过她。 “你……说,会不会是真的?”孔侧妃似乎是在问高妈妈,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之前她有些怀疑,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娘娘,老奴觉……得,可能是真的。”高妈妈道,“之前送过来的针线房的管事,一直替夫人管着针线房,管得也极好,从来没有什么事故,这一次说是给娘娘把人送过来,方便娘娘用得合心应手,但是老……奴总觉得……不太对。” “你也怀疑?”孔侧妃诧异。 “老奴也怀疑,但是和娘娘想的一样,总觉得这……事,或者真的是老奴多想了,但是府里的管事一个个都有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看着好像没问题,但是多了,老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高妈妈道:“原本老奴还想着找机会和娘娘说一声,让娘娘小心一些,现在想来还是老奴误了事情,郡王妃是不太对。” 话里的愧疚,她是侧妃娘娘的心腹,当然得帮着侧妃娘娘多注意这种事情。 “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孔侧妃若有所思。 “郡王妃以前都说喜好清静,喜着素衣,针线房的管事过来说,郡王妃现在让人做一批衣裳,全是料子最好的,要求花色最出彩,绣的要最亮……丽,总之和以往的全部不同,郡王妃现在已经找合适的院子准备搬了,说是那一处不合适管家。” 高妈妈道。 “娘娘,如果您回去之后再掌事,郡王妃又何必做出这么一番态度来,这……是,想做什么?” 对啊,这是想做什么! 暂时管府里的事情,现在已经被闹地管着府里的事情,如果她回去,再折腾一回?把做的衣裳全丢弃不用,或者说再让她搬回原来的小院子里去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孔侧妃道。 “老奴也才隐隐地听到一些消息,娘娘不让老奴随便打听,老奴知道的不多。”高妈妈道。 “是我的错,你……好好查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郡王妃想做什么。”孔侧妃点头。 这事也是她自己错了,因为只是一丝怀疑,也没对身边人多说,甚至还让高妈妈少打听这种事情,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好,娘娘,我一会就去安排。” “我身边的人,你也查一下,特别是这次带到别院的人,有没有和郡王妃身边的人有关系的,还有我的吃食,也一一排除清楚,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孔侧妃道。 既然已经明确地怀疑郡王妃,她这里也的确应该如锦儿说的,好好查一查。 身体问题的确是不对,之前姜府的事情,就是一场戏,她又没有真的快不行了,之后种种也是因为锦儿的要求。 怎么就现在真的虚成这样子。 “娘娘怀疑有人在您的吃食中下手了?”高妈妈一惊。 孔侧妃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心一些才是。” “娘娘的饮食,老奴一直查得很清楚,也一直让人盯着,应当不会有事情。” “全查过的?”孔侧妃道,那就更奇怪了。 “全查过的,别院给娘娘准备的一应入口的东西,老奴查得很清楚,就是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里面。” 高妈妈肯定地道。 孔侧妃想了想,一时没有头绪。 “就等锦儿给我推过来的那位李夫人过来,再仔细地查一次。”想了想,孔侧妃道。 李大夫当然不只是调理身体的。 “表姑娘对娘娘是真心的好!”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都是我妹妹太过软弱。”说到这里,孔侧妃连孔氏也怪责起来。 “表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救了六皇子,也救了七公主。” “所谓福气,也得有命才行,卷入这种事情……皇家的事情又岂是简单地说是不是福气。”孔侧妃轻叹一口气,有些事情看着是好事,其实还真说不准。 太子病重,那些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都坐不住了,现在就等着太子出事。 “太子仁厚,又是元后之子,是皇上的嫡长子,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是一国的储君,可……惜身体居然不太好。” 孔侧妃道,再多的话她也不敢多说。 高妈妈没敢接这话,这种话就不是她一个奴才能接的。 “娘娘一会要和郡王说吗?”等了一会,见孔侧妃久久未语,高妈妈才试探着道。 “说!”孔侧妃毫不犹豫。 “郡王会不会觉得您多虑了?”高妈妈不安心。 “不管如何,我都要问一问。”孔侧妃抬起头,郡王妃的态度很奇怪,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问,自然是要问的,嫁进淮安郡王府这么多年,她和淮安郡王一直很恩爱,不过,就算问,也得含蓄地问,如果郡王不喜欢这个话题,她也不会执着的一直问下去,自己小心一些便是。 其实,才嫁进门的时候,她是问过的…… “大哥觉得如何?”裴珏煦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子,温声道。 “有点作用。”太子闭着眼睛,脸容削瘦,声音低缓无力。 “大哥,有效果就行。”裴珏煦松了一口气,“我让人在外面根据这药丸的碎屑,试着配这种药丸。” 当时给太子服用之前,就已经查明这种药丸的功效,果然对太子有些用处的。 “在这……里更方便一些。”太子声音暗哑的道。 “大哥在这里,我也放心许多,进宫也比去东宫方便。”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太子苦笑:“你也不必替孤掩饰,都是孤没用。” “太子殿下,太子妃求见。”内侍的声音从外进来,两兄弟对望了一眼,裴珏煦轻拍了拍自己宽大的衣袖。 第二百一十七章、自家的嫡女还是别家的嫡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在休息。”内侍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站在台阶上的太子妃,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向宫门,宫门外有内侍、宫女出入,却没有一个是过来让她留下的。 “太子妃娘娘?”身边有嬷嬷低声道。 太子妃沉默地转身。 她的年纪不大,容色秀丽,只不过看着仿佛比本身的年纪大了一些似的,心事重重,很是沉闷。 没有直接回宫,跟着嬷嬷去了皇后的景仁宫。 在宫门前等了一会,就有宫人引着她往里进去。 皇后高坐在当中的椅子上,看着神色端庄、稳妥的太子妃往里进来,忍不住不悦的哼了一声:“免礼吧!” 太子妃默默地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看看你,怎么总是这么一幅木呆呆的样子,本宫若是太子,也看不上你这样的。”皇后恨铁不成钢地道,她已经知道太子又没见太子妃。 “是!”太子妃低下头,神色黯然。 “当初本宫怎么就选中你为太子妃,就算你的那些庶妹也是好的,总是比你这么一副木呆呆的样子好,太子妃的身份尊贵,可你看看你现在……死气沉沉的。”皇后越说越生气,只恨当初她没有另外一个嫡出的侄女可以用。 皇后出自明国公府,太子妃是明国公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女,和太子的年纪又相仿,皇后很早就已经定下了自己的侄女。 如今她已经没有另外一个嫡出的侄女了。 太子算是废了,其他皇子中,她看好二皇子,那么二皇子妃的身份就至关重要了。 如果能掌控在手中,对皇后来说就是大好事。 “母后,是臣妾的错。”不管皇后怎么说,太子妃依旧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气得皇后伸手指了指她,一时间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说什么,太子妃总是这么一个样子,看着说什么也不动气,说什么也不在意。 “早知你是这个样子,本宫当初就让你母亲认下老二为嫡女了。”皇后气恼不已,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但没用,还差点把自己气死。 所谓老二,是太子妃的庶妹,是明国公宠妾的女儿,向来得宠,也会说话,当初差一点跟着太子妃,一起进东宫,还是太子推了这事。 太子妃低下头,没再说话。 “看看又是这么一副样子,太子病重,你就应当守在病床前,怎么能让太子动怒进宫,后来又气晕过去,不得不暂时住在宫里。”皇后越想越生气,瞪着侄女厉声道,太子住进宫里,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是臣妾的错。”太子妃跪了下来,头重重低下。 不管皇后说什么,她都认。 “你……你走……”皇后伸手捂住胸口,厉声道。 太子妃沉默地向皇后行了大礼,而后扶着宫女的手起身,沉默无力的往外走,脚下虚浮。 皇后恶狠狠的瞪着太子妃的背影,看着她离开自己的目光,看着她离开大殿,气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看看,看看,这什么态度,本宫还不是为了她好吗?现在看着倒是怪了本宫不成?本宫帮她一把,有错吗?” “皇后娘娘,您别生气,太子妃娘娘只是一直转不过来罢了。”皇后的心腹连嬷嬷,低声劝道。 “一时转不过来?都多久了,还转不过来,她就要做寡妇了。”皇后气恼不已。 “皇后娘娘,太子妃年轻,毕竟还要您提点。”连嬷嬷陪着笑脸。 皇后呼呼地喘着粗气,伸手按住胸口,头往后一靠,失了往日在人前的端庄,得体。 “本宫是真的后悔,当初怎么就让她嫁了太子,除了她,哪一个都可……以,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太子妃是明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连嬷嬷劝慰。 “唯一的嫡女又如何?不堪大用。”皇后冷哼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早知现在,当初就让大哥把几个庶女全记在大嫂名下,就算全是嫡女了。” 皇子那么多,如今又是关键的时候,最好一个皇子府送一个进去。 “皇后娘娘,过多……的,怕是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嫡女得坐上正妃的位置。”连嬷嬷小心翼翼地提醒。 送庶女要比送一个嫡女出去简单,至少庶女可以为侧妃,庶妃,嫡女只能为正室。 “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以为她坐稳了太子妃之位,其他的也就没在意,如……今,就只剩下老四飞艳了。” 明国公府现在年龄合适的,也唯有四姑娘明飞艳,之前的几个在太子妃被嫁了之后,一个个的都嫁了人。 “一个庶女顶什么用。”皇后伸手揉了揉眉心。 皇子那么多,一时也看准是哪一家,二皇子其实是最合适的,但是二皇子妃,皇后不太敢伸手。 先是太子妃,再是二皇子妃,皇后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剩下的几位皇子倒是合适。 但是一个庶女…… “皇后娘娘,四姑娘很好,长的容色过人,这满京城的老奴就没见有人比得上四姑娘的,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几位皇子都称赞过四姑娘。”连嬷嬷逢迎道。 这话投了皇后的心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飞艳长得是比她的大姐好,不过……一个庶女……” 总是自家明氏的女孩子太少了。 “娘娘,其实也不一定是自家的女儿,如果听……话,别府的姑娘也是可以的。”连嬷嬷暗示道。 “别府的?”皇后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哪一家合适?” 自家的嫡女不行,可以选别家的嫡女?倒也是一条好的思路…… “老奴不知,老奴就是这么一说,皇后娘娘相信哪一家,就选哪一家。”连嬷嬷退缩了,忙不迭地道。 这种事情哪里是她敢随便建议的。 皇后沉默,大殿里安静下来,莫名的空寂。 “倒也是一个道理,选一家可以成为二皇子妃的府上,得挑一家能让本宫信任的。”皇后终于开口,打破了大殿内的空寂。 只要不是明国公府的姑娘成为二皇子妃,皇上必然不会怀疑自己,但是要挑一家自己信任的,而且还得身份相当,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脑海里莫名地想到一个人,但马上被皇后直接打碎。 过往的种种,早就过去,她如今是一国之后,又岂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 但是,莫名的这个人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其实也是真的合适,身份相当,年纪也相当,特别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再使一把劲,那就是妥妥的嫡女了…… 很诱人的想法…… 姜锦心回府后,先去见了老夫人。 得知孔侧妃的身体还不好,说着话突然间差点晕过去,请了大夫说孔侧妃身体过虚,老夫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之前已经好了一些,偏这次去了别院,身体倒是不好了。”姜锦心温和地解释。 “行吧,真不好,也没办法。”老夫人不悦地道,又有些不太放心,“你外祖母没说什么吧?” “外祖母没说什么,只是让姨母好好养病,后来还和太妃说了会话。”姜锦心道。 老夫人心头突突一跳,一个孔太夫人已经这么难对付,再有一个太妃就更麻烦了,相比起皇家的太妃,老夫人也不可能像面对孔太夫人一样。 “太妃说了什么?” “我不清楚,我先去看的姨母,后来外祖母和太妃一起过来的。”姜锦心道。 老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孔太夫人没去看自己的女儿,先去见的太妃? “不是说去看你姨母的吗?” “也看了的,就是和太妃娘娘一起过来的。”姜锦心解释。 老夫人又细致地问了问太妃说的话,全是关心孔侧妃的意思,摆摆手,让姜锦心下去。 姜锦心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先去看了孔氏,孔氏问了问孔侧妃的身体,孔侧妃身体有些不适,孔氏很是担心。 听说姜锦心要把李夫人给孔侧妃送过去,连连应下。 回到自己院子,重新梳洗,坐下喝了茶后,才放松下来。 “怎么样?” “郁妈妈又偷偷出府了,这一次去的是左都御史府上。”青禾禀报。 “左都御史府上?”姜锦心抬眸若有所思,也不算是全然的意外,越发的觉得顾姨娘是有大动作。 幸好她之前就有准备,否则真的可能让顾姨娘给算计到了。 “时间不久,之后郁妈妈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看着像是受了什么气似的。”青禾细致地描述道。 “姑娘,郁妈妈去左都御史府做什么?”杨柳不解地道,左都御史夫人和自家夫人走得颇近,情分更是不一般,顾姨娘怎么敢往上贴。 “可能……想拉一拉左都御史夫人。”姜锦心轻声道。 杨柳愕然的抬头:“拉……拉拢左都御史夫人?顾姨……娘,是不是疯了?” “没疯,很聪……明,或者,就算是无功,也不会有过。”姜锦心冷冷的道,“那件事情当初是顾姨娘要害娘亲,现在娘亲不但没事,还得了好,顾姨娘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得了好呢!” “顾姨娘是要挑破这事?”杨柳懂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一十八章、母与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姨娘,老奴都说了,可……是,看着没什么效果。”郁妈妈一进屋,就到床前小声地禀报道。 顾姨娘假孕挨罚,原本要和马艳珠一起去佛堂,现在因为她突然病得不轻,只能先卧病在床。 这一处院子,就只有她和马艳珠住着,两个人一起挨罚,院子里的下人都遣散了不少。 马艳珠带走了自己的丫环,顾姨娘这里除了留下郁妈妈,就还有一个贴身丫环,如今丫环春巧在外面小心地守着,郁妈妈进来禀报。 “没什么效果?”顾姨娘自言自语。 “姨娘,怎么会没效果的?”郁妈妈觉得很奇怪,怎么可能不在意这种事情。 “你说清楚了吗?”顾姨娘反问。 “老奴按姨娘说的去做的,告诉御史夫人,当初想救她的是您,是您让人给她送了纸条,是夫人抢了您的功劳,老奴还特意说了给她送纸条的是谁,当时是怎么送到她手上的,甚至……老奴怕她不信,特意地说了她当时的处境。” 顾姨娘的脸色微变。 “你说……了她当时的处境?” “老奴怕她不信。”郁妈妈脸色呐呐的道。 “那种时候……她处境不好,你居然还让她回忆起那一幕。”顾姨娘气恼地道,“往日我看你就是一个聪明的,现在怎么说这样的话。” “姨娘,老奴实在没办法,之前不管怎么说,御史夫人总是不信,老奴也是急了。”郁妈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不迭地解释。 顾姨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你这样说了,她还不信?” “还是不信,老奴真的觉得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顾姨娘冷笑一声,“她就算不念我的情,也知道我说的是实情,孔氏不过是沾了我的光罢了,纸条是我送的,上面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不求她现在报答我,只要让她不站在孔氏那边就行。” 等他日自己有了新的身份,御史夫人该明白,她应当和谁交好。 一个过了时的孔氏,还是和自己这位才被抬上来的左相夫人。 对于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顾姨娘一直是势在必得的。 “姨娘是觉得御史夫人是因为夫人的身份?”郁妈妈听懂了。 “不是这个还是因为什么?真相其实很明显,我让你把事实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做了这件事情,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顾姨娘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就算是你说得过了一些,其实也是更能证明这事。” “看到孔氏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看到我不过是一个姨娘,没把我当一回事,所以才会如此。” 顾姨娘嘲讽地勾了勾唇,很是不以为然。 “那现在……” “现在,左都御史府就到此为止,我现在用不了御史府上,以后可能会用上。不过现在孔氏也别想再和左都御史夫人走得那么近,左都御史府上无形中给了孔氏支持,一个被骗了的人,就算现在有顾忌,什么也不会说,等他日必然反噬。” 就算是现在自己不得什么好,也得把孔氏拆穿了。 “姨娘说的是,以后有夫人苦的时候。”郁妈妈连连点头,暗中抹了一把汗,回来的路上她就担心惹恼了顾姨娘,也知道自己着急之下,说的话不太对。 只是当时当地,她也是真的急了。 “姨娘,现在……现在,我们怎么办?”郁妈妈又道。 顾姨娘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她是真的把自己折腾病了,如今脸色暗沉,无力的看了看窗外,又咳嗽了一声:“等。” “那……边,会来吗?”郁妈妈小心地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如……果,打听到的是真的,会来的。”顾姨娘声音暗哑的道,这是她借力往上跳起的关键,“只要我的身份被认出,孔……氏,一个安信侯府的养女,凭什么压我一头。” “姨娘说的是,那老奴……还要不要出去?” “不出去了,等着,快了。” “姨娘,大公子来看您了。”春巧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顾姨娘先是一愣,而后大喜,自打从府外回来,为了避人耳目,姜霖寒从来没有过来。 或者说,自打孔侧妃出了事之后,姜霖寒和顾姨娘之间就只有暗中联系,明面上两个人不再来往。 门开了,姜霖寒走了进来。 “寒哥儿!”顾姨娘激动不已。 姜霖寒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郁妈妈和春巧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母子两个。 “寒哥儿!”看到儿子英挺的身影,顾姨娘莫名的委屈,这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亲生儿子,现在却叫着别的女人为娘,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不甘、怨恨、愤怒。 “姨娘身体还好吗?”姜霖寒温声道。 “我……我好多了,没什么大事。”顾姨看着儿子,鼻子酸涩。 “姨娘,为何要这么做?”姜霖寒沉默下来,又看了顾姨娘一眼,问道,说的是假孕的事情,这件事情上顾姨娘一败涂地。 “我……我原本是因为孔氏和姜锦心的,没想……到,让马艳珠坏了事情,这个贱人是我命里的克星,抢我的院子还坏我的大事,我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顾姨娘急切地道。 “姨……娘,过急了一些。”姜霖寒不赞同。 顾姨娘伸手捂了捂胸口:“是……是我急了一些,如果不是马艳珠和我住到了一起,我各种不便,我也不会这么急着动手,想……把她们一举全除了。”顾姨娘结结巴巴地道,生怕儿子脸上露出恼意。 这段时间她甚至不敢多打听儿子的事情,就算是回了姜府,她也没敢轻举妄动,如今看到儿子,宛如隔世。 儿子长这么大,她从来是想去看就去看,哪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么久不看到儿子。 “寒哥儿,你……你还好吗?”顾姨娘声音颤抖的道。 “最近父亲让我搬到外书房,让我安心读书,没事不许进内院。”姜霖寒道。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他的另一件事情没有解决,不便进内院看到姜锦心。 他现在躲着姜锦心,就怕姜锦心一直跟他提当票的事情。 “姨娘,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了?”姜霖寒眉头皱了下来,问道。 顾姨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两个人私下里有传消息,顾姨娘肯定的道:“就在这两天间。” “姨娘确定?” “确定,你放心,就快了。”顾姨娘急切地道。 想在儿子在前展示当娘的能力:“以……后,我一定会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你以后也会落在我的名下,不管如何,你一定是你父亲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既如此,我就等姨娘的好消息。”姜霖寒站了起来,他过来就是打听消息,顾姨娘的事情再不做成,他都不敢进内院了。 当票的事情一直拖着,眼看着就要拖不下去。 之前姜锦心居然还派了人过来问他这事。 “你放心,一定就在这几天间。”顾姨娘抹抹眼泪,眷恋地看了看儿子,再一次肯定,‘你只管回去听好消息便是。’ “好!有劳顾姨娘了。”姜霖寒深深地看了顾姨娘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如果不是被姜锦心逼了,他这个时候也是不应该过来的,顾姨娘假孕的事情,现在府里都传遍了。 姜霖寒也觉得丢脸。 往日顾姨娘在府里名声是极好的,和现在完全不同,姜霖寒也是等得真的急了,才跑过来问问顾姨娘。 看着儿子离开,顾姨娘眼泪汪汪。 郁妈妈进门,看到顾姨娘还在垂泪,劝道:“姨娘,再熬几天,很快的,马上整个姜府都是姨娘和大公子的了。” 顾姨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我知道的,只是看到寒哥儿,总是……总是难过,以前他要过来看我,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也……是,什么时候想看寒哥儿都行,怎么……就需要到这一步,我……好恨啊!” “那一日,相爷明明答应过我的,说是马上要扶我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怎么……就,怎么就让孔氏现在还好好的。”顾姨娘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板,原本秀丽悲伤的脸变得狰狞,孔氏……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姨娘您别急,事情马上有转机了。”郁妈妈低声道。 “好,我等着!”顾姨娘厉声道,眼眸看向孔氏的院子方向,眼底明晃晃的一抹得意,她要把孔氏的所有都抢过来。 不管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全是自己的。 孔氏的存在,就只能为自己垫底,孔氏的一切,早落在自己的算计中…… “等着!”姜锦心悠然地道,用剪刀修剪着才摘回来的花,剪断多余的枝叶,又比画了一下,把花上一片稍有瑕疵的叶片也剪了下来。 “姑娘,左都御史夫人会不会生出些其他想法?”杨柳不安。 “事情的真相,娘亲早就对御史夫人说了,御史夫人已经表示不在意,不管如何,她和娘亲之间是真的投缘,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有人要算计娘亲,甚至还带上了她,不过,这里面的意……思,可不只是内院的。” 姜锦心把花插入到了花瓶中,左右看了看,见花色错落有致了,笑了。 “或……者,这一次还可以抓住点其他的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柳太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是说御史夫人处?”青禾接过她放下的剪刀,眼眸一闪,道。 “是,御史夫人处。”姜锦心笑了,目光落在面前的花束上,早猜到顾姨娘不会甘心,娘亲早和左都御史夫人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娘亲没有往大牢里送纸条,一个寻常的内院女子怎么可能送得进这种纸条。 大牢也是人能随便插手的地方? 在左都御史夫人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孔氏就和御史夫人说清楚。 关乎顾姨娘的猜测,也是在那个时候说的。 御史夫人后来也笑了,说她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才明白事情的真相,让孔氏不必多想,原本两个人的关系就不错,虽说御史府上出了事情,孔氏不可能真的暗中传这样的纸条,却也派田妈妈送了两身换洗的衣裳和一些吃食过去。 至于银两是不能光明正大送进去的,就算送进门也不可能送到御史夫人手上。 当时孔氏还在庄子上,派了田妈妈过来,没跟左相府任何人说起。 这事姜锦心也是不知道的。 心意不多,却是可以唯一能光明正大送进去的,也是那个时候唯一给御史夫人送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御史夫人才会相信后来的纸条也是孔氏送的。 这事说开了,不管顾姨娘在里面怎么挑事,都不足为道,甚至还会暴露她的一些手段。 顾姨娘有一些手段,姜锦心总是很怀疑,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内院的手段。 凭一个姨娘,或者说是凭一个内院女子做不到这一点。 越查下去,越发现这个不可思议的一点。 顾姨娘几乎是在颠覆姜锦心的认知。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姨娘可以做到的。 “姑娘,要不要去问问御史夫人?”青禾道。 姜锦心笑了,轻轻摇摇头:“不必,那不是我们该管的,我听说左都御史,是个疾恶如仇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有机会,怎么会放过那种可能有问题的人。” “不问?”杨柳道。 “可……以告诉六皇子。”姜锦心又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位有毒的六皇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就冲这一点来说,姜锦心觉得很不错,她也需要! 站在六皇子这一方,这也算是一条不经意的线索,说不定六皇子能用到。 “青禾,你传消息出去。”姜锦心把花瓶拿起,送到窗前,放在扎着匕首的棋盘前,看了看之后,笑了。 “奴婢这就去安排。”青禾应命退了下去。 “姑娘,这棋盘要一直这么放着吗?”杨柳的目光落在匕首上,总觉得这锋利的匕首,和眼前的花瓶是不相符的。 “挺好的。”姜锦心欣赏着面前的一切,悠然地道。 “姑娘,这看起来……是不是凶了点?”杨柳努力和她讲道理,谁家姑娘家的屋子里放的不是花花草草,却是这么凶厉的一把匕首,而且还是扎在棋盘上的。 “这很好!”姜锦心轻轻的拍了拍手,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很合适!” “姑娘,这……哪里合适了?”杨柳眨眨眼睛,总觉得不协调的很,哪里也算不上合适。 “辟邪!百邪不进!” 夜色下,佛堂看着很暗沉。 这么一大座的佛堂,在京中的世家里也算是头一份的。 一个丫环挑着灯笼,护国公夫人带着一个婆子敲了敲佛堂的门,许久才看到有灯光出现,一个婆子站在门口,恭敬的等着护国侯夫人。 护国公夫人抬腿进了院子,正中的那间就是佛堂。 柳太夫人跪坐在当中的蒲团上,看着面前的佛像念念有词。 护国公夫人进门,向着当中的佛像也恭敬的行了礼,而后看向跪坐着的柳太夫人,低声道:“母亲!” 柳太夫人没理会她,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护国公夫人在边上的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面前的佛像也闭上了眼睛,默默祷告。 许久,柳太夫人念完了一篇经文,睁开眼睛。 护国公夫人若有所觉:“母亲!” 柳太夫人点头,扶着婆子的手站起身,跪坐的久了,一时起不了身,扶着婆子的手缓了一会,这才一步一顿的往偏房过去。 护国公夫人急忙起身,扶着柳太夫人的另一边胳膊,一起过去。 进门后,柳太夫人坐下,护国公夫人重新见礼,也坐了下来。 婆子送上茶水后,退在一边。 “母亲,我问过了……我族叔那边的确少了一个女儿,多年前不见了的,只是……我的族叔不是一个出息的。”护国公夫人道,之前柳太夫人的提议,她让人去查了,这是过来回禀柳太夫人的。 “不是很有出息?”柳太夫人不满意,“你娘家那边就没什……么出息的吗?” 护国公夫人噎了一下,马上道:“母亲,有出息的都没丢孩子,就这么没出息的,倒是曾经丢了一个女孩子,差不多的年纪。” 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身世。 “一个没出息的父亲……”柳太夫人抬起混浊的眼睛,阴冷地看向护国公夫人,“你不会是没尽心去办吧?” “母亲,儿媳不敢!”护国公夫人忙道,“母亲催的时间急了一些,若再等等,说不得会有更合适的,可现……在,只有找到这样的,如果母亲觉得不满意,容儿媳再好好找一找,就是时间……上可能长一些,或者也可能不是儿媳的娘家。” “说说吧,具体如何?”柳太夫人不是很满意,却还是继续往下问。 “是我的一个族叔,当时也还是可以的,后……来生意败落,一下子落魄了,而后喝酒失足落了水,后来,他媳妇也改嫁了,这孩子还是在当时他们还好的时候丢的,也曾经找了许久的。” 护国公夫人道。 “父亡母改嫁。”柳太夫人若有所思。 “现在就算是没人了。”护国公夫人点头。 “和你父母的关系近吗?”柳太夫人问道。 “稍远了一些,都快出五服了的。”护国公夫人道。 “这么远。”柳太夫人冷哼一声。 护国公夫人忙道:“母亲,容儿媳再找找……” “再找能找到什么时候?太晚了,我已经等不得了,就这样吧!”柳太夫人打断了护国公夫人的话。 “那……就这样了?”护国公夫人小心翼翼的道。 “就这样吧!”柳太夫人再一次肯定,目光直直地看向空中,“最近一段时间,我总看到这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看……着,看着她……” 手中的佛珠快速地转动起来:“我……也是没办法,谁想呢!有什么办法呢!这都是命,都是她的命!她的命已经算是好的了!终究……还是命大的了,也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又有了孩子的消息。” 这话喃喃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护国公夫人听的。 护国公夫人的眼眶也红了,帕子在眼角轻轻地按了按,看向柳太夫人的目光阴沉了几分,但随即平静下来,脸色柔婉悲凉。 “母……亲,您最近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佛珠顿了顿,柳太夫人又看向护国公夫人,似乎品评了一下:“已经好了许多,自从有了这个孩子的一些消息,我……晚上也睡得着了。” “母亲的身体重要。”护国公夫人温声道。 柳太夫人目光深深地落在护国公夫人身上,仿佛要从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似的。 护国公夫人仿佛不知道柳太夫人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笑意依旧温婉。 “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柳太夫人忽然问道,不亮的烛光下,柳太夫人身后浓浓的阴影。 “母亲,儿媳没有任何想法。”护国公夫人手一哆嗦,幸好掩在宽大的袖口中。 “你没想法是最好的,这是她们的……命,都是她们的命,如……今也就只有她是最命大的,这……也不是我的原因,你应当知道,我做……的,都是为了你们。”柳太夫人看着护国公夫人道。 “母亲,儿媳明白。” “你不恨我吗?”柳太夫人继续道。 “母亲,儿媳感激母亲。”护国公夫人急忙道,脸色微微苍白。 “这是一个意外,也是上天的注定,这是上天给了她一条生路,不是我,也不是……你,既然如此,那就是有大命数的,而今她也嫁了人了,好好的对她。”柳太夫人喃喃的道,声音低沉,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护国公夫人。 “母亲说的是,这是佛祖的安排,大命数的……不可违的,若违了,必是不好的,佛祖也会怪责的。”护国公夫人柔顺的顺着柳太夫人的话说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很是熟练,可见平日没少这么说。 这话让柳太夫人满意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是这个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是族姐,对于一位失落的族妹,又没了父母,当多关照一些,可不能让人觉得你冷了心肠,得好好来往才是。” “母亲说的是,儿媳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让她一起过府来坐坐,认认亲!”护国公夫人柔顺的道,背心处已经隐隐冒汗,压下心底的一丝惊悸,怨恨,头低下,恭敬温良。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试探自己…… 第二百二十章、上门认亲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又被拦下。 看着面前的淮安郡王,姜寻承停下脚步:“郡王?” “左相大人,借一步说话?”淮安郡王调笑道。 姜寻承左右看了看,才下朝,身边有不少的官员过去,时不时地有人看他们几眼。 “那边如何?”姜寻承伸手往右边指了指,这里正挡着道,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行吧!”淮安郡王抬腿过去。 姜寻承拍了拍衣袖,跟着一起走过去,只是没走几步,淮安郡王就停住了脚步。 姜寻承一愣,这才走了几步,也就稍稍偏了方才的路罢了。 “左相大人,听说你极宠爱府上的一个姨娘?”淮安郡王直接开了口。 姜寻承一愣,而后脸色暴红,这所谓的借了一步,也就是说稍偏了一些,这么一说,路过的几个官吏全听到了。 原本只是偷偷地看了他们两眼,现在变成直接看过来。 “郡王,哪来的无稽之谈?”姜寻承皱着眉头,道。 “没有吗?”淮安郡王倒也没坚持,嬉皮笑脸地看着姜寻承,“难道是我弄错了?我听岳母上门说府上的姨娘假孕,闹得一府不安宁,差点把府上的夫人给坑了,现在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 姜寻承脸色冷凝,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郡王听错了。” “孔太夫人说错了?这……不会吧?不如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岳母大人,说个清楚?”淮安郡王吃了一惊。 “郡王,应当是孔太夫人弄错了。”姜寻承坚持。 “行吧,那我们一起去安信侯府问问,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如果是真的……”淮安郡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寻承,“本王记得当初你当初要娶亲的时候,还对本王的侧妃保证过的,现在……总不会登上高位,看不上糟糠之妻了吧?” 这话没直接说姜寻承答应了什么,但想想他当时只是一个新中举的举子,还不是最厉害的三鼎甲,现在却能坐上左相的位置,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之前一心求娶别人如今成了左相,任凭一个妾室爬到正室夫人的头上。 这就颇让人觉得嘲讽了。 “郡王想说什么?”姜寻承冷冷的看着淮安郡王。心里暴怒,却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府上真没这事?”淮安郡王仿佛没发现姜寻承眼中的冷意,继续笑问道。 “夫人很好。”姜寻承没答是,也没答不是。 “行吧,没事就好,如果真有这样的妾室,还是早早的处理了,你是左相,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淮安郡王道,说完拍了拍衣袖:“行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也是孔太夫人放心不下你府上的事情,让本王帮着问一问,左相,我们都是为人子婿的,可不能让长辈们为我们担心太过,女婿也是半子。” 不待姜寻承说什么,淮安郡王已经摇摇摆摆地,大步离开。 独留下姜寻承脸色铁青,强力控制着脸上的暴怒。 走了几步,淮安郡王忽然又停下脚步,看向还呆在原地的姜寻承,打了个哈哈:“左相大人莫怪,本王也是因为担心老人家年纪大,若是因为此事伤了身体,又是我们的错,听说之前才从府上回来,心情很不好。” 再一次坐实了这件事情。 不管姜寻承承不承认,事情就在那里,而姜寻承也不敢直接否认,毕竟事情是真的。 淮安郡王说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独留下姜寻承脸色阴郁地站着。 “左相大人。”忽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定了定神,转过身,对着过来的五皇子行了一礼:“见过五皇子。” “左相大人……这是和淮安郡王争执了?”五皇子好奇地看了看淮安郡王远去的背影,问道。 他出来的晚,才听到一言半语,就看到淮安郡王走了。 “不是,郡王和我说一些家事。”姜寻承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温和的道。 “家事?府……上有姨娘假孕?”五皇子看了看左右,小声的打听道。 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位很好奇。 姜寻承很是无语。 五皇子的声音小了许多,但就近的还是能听到。 偏偏这位还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 “一些小的家事,已经处理了,郡王是误会了。”姜寻承低咳了一声,这时候含糊不了,却可以四两拨千金。 “左相,是不是府上大姑娘的生母?”五皇子越发的好奇起来。 “是的吧!” “也是,她女儿救了二哥,必然是得意了一些。”五皇子秒懂,呵呵笑了。 姜寻承脸色尴尬:“已经处理了,去佛堂祈福。” 不得不说出这么一个决定,淮安郡王把事情扯开,五皇子又凑上来看热闹,就算是他想掩也掩不住了。 “的确是应该好好关起来,清醒清醒,现在不清醒,以后事情就更多了。”五皇子哈哈笑道。 见问不出什么,对姜寻承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开。 姜寻承定了定神,才压下心头翻滚的怒意,平心静气地抬腿出宫。 在宫门处上了马车,待坐上马车,脸色才阴沉下来,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闭着眼睛在马车里沉思。 马车到了府里,才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有婆子等在那里,看到他,马上前行礼:“相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老夫人震惊不已,愕然地看着护国公夫人。 “是我娘家的族妹,当时走丢不见了的,之后一直在找,当时族叔就是为了找族妹的时候出事的,我那个婶子……之后也改嫁了。”护国公夫人帕子在眼角轻轻地按了按,抹去眼底的泪痕。 “这……这怎么会?”老夫人手抖了一下,这个消息太过震惊。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老夫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是真的这个事情,也已经让人私下里查明了,的确是府上的这位姨娘,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我少时族叔和我父颇亲近,如今找到族妹,我父亲也很欢喜。” 护国公夫人道。 “去,把顾姨娘唤过来。”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再就是对面来的是尊贵的护国公夫人,也不可能弄错。 有丫环领了命,去唤顾姨娘。 顾姨娘来得还算快,没多久就扶着春巧无力的进来,她还在病着,身体病病歪歪的,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憔悴,进门后恭敬地向着老夫人行礼。 “顾姨娘,这位是护国公夫人。”老夫人道。 “见过护国公夫人。”顾姨娘又恭敬行礼。 护国公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扶住她的手:“像,真是像。简直是和我婶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就是这个样子。” 说完又抹起了眼泪。 顾姨娘满脸茫然地看了看护国公夫人,又怯生生地看向老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你右胳膊上是不是有一个小痣?”护国公夫人急切地问道。 “是……是有?” “你是不是庚辰年生人?” “是……是的!” “听说你以前是进京寻亲,你……你寻什么亲?”护国公夫人急切间连连问道。 “寻……生身父母,我……我是走丢的孩子,父母临终前告诉了我当时他们捡到我的地方,就想进京过来找找,一直没有找到。”顾姨娘越发的茫然。 当下又说了当时走丢的地方、时间,无一不对上。 “夫人,对的,都是对的。”一个婆子在护国公夫人身边急切地道。 “是,都是对的,都……对的。”护国公夫人眼泪再控制不住,蓦地落了下来,声音哽咽:“妹妹,你就是我苦命的妹妹,这么多年,你父亲和母亲一直在找你,只是现……在,这个家都散了。” 想到悲伤处,眼泪又是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一众的丫环、婆子急忙相劝。 顾姨娘先是茫然,眨了眨眼睛之后,忽然懂了,眼神也急切起来:“我……我父母,我亲生父母?” “对,就是你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找你,只是找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好妹妹……原来你一直在京城,原来你就在我们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可是这些,族叔和婶母再看不到了。” 想到悲伤处,护国公夫人又是落泪。 老夫人看了看悲痛欲绝的护国公夫人,又看了看欣喜含泪的顾姨娘,并没急着表态。 点手叫过一个婆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婆子应命出去外面等姜寻承回来。 护国公夫人终于被劝住了,拉着顾姨娘一起坐下,抬眼看向老夫人满眼感激:“妹妹能过得好好的,幸好有府上一直照应着,如……今我也终于寻到了妹妹,这以后……以后两家就可以当成亲戚走了。” “国公夫人确定吗?”老夫人再一次问道,压下心头的激动,若是,这可是大好事。 “已经确认了,之前发现府上的姨娘长得和我婶母像,就暗中查了查,这才发现还真的就是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老夫原谅。”护国公夫人道。 “国公夫人何出此言,如果真的是,那是一件大好事。”老夫人终于笑了出来,目光温和地落在顾姨娘的身上,“她就是一个好的,平时为人也温和,一直替我管着府里的事情,也是一个能干的,如果不是她帮着我管事,府里还不定怎么乱了。” 这话听着顾姨娘不是姨娘倒是一个正经的媳妇似的。 “老夫人仁善,只是我这妹妹……为何这般憔悴?”护国公夫人放下帕子,看向顾姨娘问道。 老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话听着来者不善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拦不住,强势带走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姐姐。”顾姨娘眼泪落了下来,只叫了一声,便默默垂泪。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退了下去。 “姜老夫人。”护国公夫人帕子从眼角落下,抬眼看向老夫人,“我那位族叔虽然和我们家远了一些,但他之前救过我父亲,我父亲很是感激,也很亲近他,如今他虽然不在,但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这是要给顾姨娘撑腰的意思。 看了看护国公夫人,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又看向顾姨娘:“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府里出了点小事。” “什么小事?”护国公夫人问道。 这是一定要打听清楚的意思了。 姜老夫人又看了护国公夫人一眼,这才低缓地道:“原本这事老身也不说了,毕竟也是家事,不过现在国公夫人这么说了,我们两家现在因为顾姨娘出多了些渊源,此事倒也是说得的。” “老夫人,请说!” “顾姨娘之前谎说她自己怀了身孕,在府里闹出不少的事情,原本这会她也是当罚的,罚去佛堂清修一个月,只是因为她病了,才暂缓过去。” 老夫人道。 “假孕?”护国公夫人震惊,“这……是,何意?” “国公夫人……”顾姨娘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护国公夫人忙伸手把她扶起:“妹妹,你当称呼我姐姐。” “是,姐姐。”顾姨娘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扶着护国公夫人的手站起,含泪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这事真的是意外,是那个大夫医术不高,因为是府里常用的大夫,我……我才会这么相信他,我怎么敢闹假孕的事情,我难道不怕事情被拆穿吗?没怀孩子,是生不下孩子的。” “马姨娘的指证怎么说?”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看着顾姨娘道。 “我不知……马姨娘为何这么对我?自打她进门后,一定要和我住在一处,又是不时的挑事,……我不知道……”顾姨娘眼泪滑落下来,“老夫人,我……因为大姑娘的事情,一直忧思难平,在庵堂心里更是难过,身体不好,这才……实在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我这妹妹被人误会了?”护国公夫人听懂了,沉吟了后开口道。 老夫人皱着眉头,审视着顾姨娘。 顾姨娘只一个劲地哭,任凭眼泪无助地落下,越发的觉得可怜。 “老夫人,你们府上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我这妹妹自小便是一个可怜的,虽说现在嫁了人,我也不能任她被人欺负了。” 护国公夫人道。 “国公夫人,事情已经查得很清楚。”老夫人不悦地道。 凭空多了护国公府这么一门亲戚,老夫人是很愿意的,但这会纠着之前的事情不放,她也是不悦的。 “凭一个姨娘说的吗?”护国公夫人微笑地提议道,“我方才听得最多的就是一个姓马的姨娘,而且还是才进府就和我妹妹作对的,老夫人何不再查问清楚?” “是才嫁进府的,安信侯夫人的妹妹。”老夫人沉声道。 “安信侯府夫人的妹妹?”护国公夫人道,眸色闪过淡淡的嘲讽,以她的身份自然是看不上安信侯府的,“侯夫人的妹妹,居然也着急地送进相府做妾,安信侯府是越发的不知礼数了,我记得左相夫人,应该是安信侯府上的姑娘吧?” “是!” “关乎安信侯府的事情,我让人去请了侯夫人解释此事。”护国公夫人揽下了此事,在她眼中,一个安信侯夫人真的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只是一个安信侯夫人的妹妹。 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大家还能好好的相处着的,必竟……只是一个妾位罢了,她可以给安信侯夫人的妹妹留一个位置,当然她得听话。 “和安信侯夫人解释此事?”老夫人犹豫了。 能交好护国公府是一件好事。 “我可以派人去请安信侯夫人。”护国公夫人胸有成竹的道,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以让这个什么马姨娘改口罢了。 “这……事,孔太夫人也是知道的,也是孔太夫人的意思。”老夫人道。 护国公夫人一愣:“孔太夫人也帮着马姨娘?” “孔太夫人觉得马姨娘和顾姨娘一起谋害孔氏,正闹着要把两个人一起送出府,让她们从此再不回来,也是我儿念旧才保全了她们,否则这一会顾姨娘早就不在府里了。”老夫人皱着眉头道。 比起安信侯夫人,孔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少,自然比安信侯夫人身份贵重。 “孔太夫人过来……这么说的?”护国公夫人不太信,谁都知道孔太夫人对自己的两个养女,从来都是利用,哪里就会是真心。 为了一个养女还闹到左相府,怎么看都和孔太夫人的性子不相符合。 “是,为了这事,已经来了数次,其实不只是这一次,还有上一次。”老夫人索性把事情全说了,“上次,孔侧妃过来的时候,顾姨娘害得孔侧妃摔了,伤得不轻,到现在还在用药,还没有好全。” “淮安郡王府上的孔侧妃?”护国公夫人正色起来。 “是孔侧妃。”老夫人点头。 护国公夫人的目光落在顾姨娘的身上,多了几分深邃。 “姐姐……”顾姨娘怯生生的道。 护国公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正色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不管如何,她都是我妹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不只是我想护着她,连我父母也是在意的,如果你们府上容不下她,我愿意带她离开。” 这话说得老夫人傻眼了。 顾姨娘是生有儿女的姨娘,还是孙子的生母,现如今又是玲珑的关键时候,怎么能离开? 儿子、孙子还不得恨死自己! “国公夫人,此事还得好好商量。” “我好不容易找到妹妹,先带她回去住几日可好?”护国公夫人强势地道,“老夫人不会连这个也不允吧?” 这是能不能允的意思吗?这分明就是去了就不一定回头的事情,或者说就算要回头,也得姜府软了态度。 老夫人头痛不已。 “国公夫人,等我儿回来再商议如何?” “老夫人,我府里还有事情,不知道可否先带她回去,我还要去通知父母,也得让家里的长辈知道这件好事。”护国公夫人道。 态度很坚决。 见她一再如此,老夫人没办法,只能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护国公夫人带着顾姨娘离开。 必然是大好事,而她也不能真的不给护国会夫人面子…… 这事听起来是好事,细想起来,一个操作不当,就是祸事,老夫人又急又气,只能用力跺了跺脚,等着儿子回来商议。 等姜寻承过来,老夫人一摆手,示意他免礼,急不可耐地道:“寻承,顾姨娘居然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而且还是有恩情的族妹,方才已经找了过来,两个人已经认了亲。” 消息太多,姜寻承一时没听明白,坐下喝了一杯茶后,才理顺了事情,道:“母亲,这是好事!” “好什么!护国公夫人的意思,要去安信侯府去闹。”老夫人急道。 护国公夫人当时走的时候,一脸的冰寒,可不像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为什么要闹?”姜寻承脸上才露出的笑容僵住。 “说……是安信侯夫人不懂规矩,暗示马艳珠进府失了体统,还有就是现在的事情,是想把事情全推到马艳珠的身上。” 老夫人道:“甚至还可能去找孔太夫人的麻烦。” 护国公夫人的身份是尊贵,安信侯夫人是远远不及的,但这话里的意思,老夫人真不敢应下。 孔太夫人的身份或者比不得护国公夫人,但她也不是谁都能撼动的。 “我觉得真闹起来,对我们府上不好。”老夫人道。 姜寻承又喝了一杯茶,重重地放下,点点头。 “寻承,现在不如把顾姨娘提为贵妾吧,也算是平了这事,马艳珠已经进了佛堂,这事就这样了,不必再查下去,顾姨娘为贵妾,也别罚了,之前的事情就当成一个误会,安信侯夫人若是不同意,让她去找护国公夫人说道说道。” 老夫人飞快的下了决议。 “提为贵妾?”姜寻承没有直接答应。 “怎么?你还不同意?”老夫人惊讶,儿子一心一意的要给顾姨娘提位份,如今自己同意了,他居然没马上答应下来,“难不成你还想马上撼动孔氏的位置?” “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姜寻承道。 “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顾姨娘现在已经被护国公夫人带走了,如果不给出一个合适的条件,你以为会这么简单地让她回来?”老夫人思之再三,不得不让步,有护国公府护着,顾姨娘的背景就强了。 “母亲,先暂时不要动。”姜寻承摆摆手。 “为何?”老夫人不理解了,儿子往日心急万分地要给顾姨娘抬位份,现在居然慢了下来。 “母亲,我今天被淮安郡王给拦在了宫里,说的就是顾姨娘假孕之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少。” 姜寻承看了老夫人一眼:“母亲,您知道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让孔氏把人请回来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现在看我很不顺眼。” “孔侧妃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寒哥儿也上门道过歉了,他还想怎么样?”老夫人眉头纠结。 “当时听到的人不少,五皇子还问了我。”姜寻承继续道。 “五皇子?”老夫人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不怪老夫人受惊,关乎皇家的事情,哪一件是小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只是好奇问起假孕的事情,母亲,我才坐上左相的位置,不能传出宠妾灭妻的传言,淮安郡王说此事还是孔太夫人说的,特意上门去对他说的。”姜寻承道。 “孔太夫人竟是如此过分!”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恼怒不已。 “母亲,现在这……事,最好是缓缓,等着顾姨娘罚过,再说其他才是。”姜寻承道,不是他不想给顾姨娘抬身份,眼下却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也是这个理,孔太夫人不好对付,再近一段时间就跟盯着我们这里似的,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会过来闹,就好像她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似的。”老夫人烦躁地道,一些事情会坏在孔太夫人的手上。 “孔太夫人……处还得软着来。”姜寻承道。 “我知道,我再想想法子,如今有护国公夫人在,孔太夫人应当也不会做得太过分。”老夫人沉声道。 “还有淮安郡王……”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儿子,“淮安郡王处有没有法子?” “老太妃?”姜寻承道,突兀地想起一个人。 “找老太妃说说?”老夫人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法子,让老太妃管管淮安郡王。” “有劳母亲。”姜寻承道,这种时候就需要老夫人出面了。 “行,我过几日去看看老太妃,顺便也说说护国公夫人的事情。”老夫人点头应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顾姨娘,她跟了护国公夫人去了护国公府,看这样子,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回来,你看看要怎么办?” “让孔氏出面吧!”姜寻承道。 “孔氏去把人请回来?”老夫人点头认同,“她过去请,算是给了护国公夫人一个面子,护国公夫人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孔氏态度好了,顾姨娘的事情也好解决,大家到时候坐下来好好商议便是,三方一起商议。” 老夫人道。 “母亲说的是,只要孔氏态度好了,不再追究了,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她若出面替顾姨娘解释一番,也就没什么假孕的事情,最多就是一个大夫医治错误罢了。”姜寻承道。 “马姨娘呢?”老夫人问对马艳珠的处置。 “马姨娘胡言乱语,让她在佛堂多清修两个月,以后也长长记性。”姜寻承不以为然的道。 假孕的事情推到大夫身上,马艳珠说的都是假话,犯了口舌,罚二个月清修,顾姨娘的那个月也落到马艳珠的身上。 “一起坐下来和谈,也没要求的太多,孔太夫人会同意的。”老夫人也觉得这个好主意,把孔太夫人说通了,孔氏处问题不大,至于孔侧妃,一方面她还病着,另一方面有太妃压制着,淮安郡王也不会太过分。 “这事对孔氏也没什么大碍,等她办妥当了,你去她屋里多走走,这么多年,去得太少了。”老夫人怪责儿子,“如果不是你一直对孔氏如此,现在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不管是玲珑还是锦心,都是有出息的孩子。” 两个人都有恩于皇家,在老夫人看来,都是要有大出息的。 虽说姜玲珑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未必姜锦心没有机会。 “母亲,儿子会去看孔氏的。”姜寻承道。 “行吧,你先去孔氏处说说此事,孔氏答应了,此事办起来更简单,只要她愿意去护国公府请顾姨娘回来,之前的闲言碎语都不会存在,到时候我们府里依旧是以往那样,所有人的名声都不错,两个孙女现在都需要好名声。” 最后一句,老夫人特意点了点。 “母亲,儿子明白。”姜寻承自然是听懂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听说姜寻承过来,孔氏稍稍迎了迎。 她如今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好好的调理身体。 这阵子姜寻承陷于顾姨娘和马艳珠的争斗中,有一阵子没看到孔氏,现在看到容色清雅出彩的孔氏,稍稍愣了愣。 比起以往枯瘦没光彩的容色,如今的孔氏精神了许多,最近调治得好,整个人看着年轻了几岁,精致的眉眼配上白皙的肤色,很是令人惊艳。 姜寻承也稍稍愣了愣。 而后不动声色地道:“夫人,请!” 孔氏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看到桌子上的账本,姜寻承坐下后问道:“账查清了吗?” “还没有全部查清,正在查。”孔氏道,在桌子边坐下,随后拿起一本账本查看,从姜寻承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她清丽的侧脸。 “需要帮忙吗?”姜寻承低咳了一声。 “多谢相爷,不急的,慢慢来。”孔氏头也不抬地道,似乎看到了一笔对不上的账,柳眉微微地蹙了蹙。 “之前马姨娘的事情,惊到你了。”姜寻承开口。 “相爷客气了。”孔氏淡淡地回应。 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姜寻承喝水后,放下茶杯的轻碰声。 “婉娘,是不是在怪我?”姜寻承忽然道。 “相爷何出此言。”孔氏随口答道,注意力依旧在账本上。 姜寻承看了看孔氏手中的账本,莫名的不悦。 平了平气后道:“马姨娘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当初原本不同意她进府的,偏她来的时候借的是安信侯府的助力,就算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会让她进门,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安分,到处挑事不说,还闹得整个府里不安宁。” 孔氏的手顿了一顿,微微抬头。 见孔氏有了反应,姜寻承低咳一声继续道:“你放心,姨娘终究只是一个姨娘,不管是哪一个姨娘,都越不过你去,只是这马姨娘却不是一个好的,这么多年,我们府里都是安宁的,偏她来了,这么多事。” “府里一直安宁?”孔氏笑了,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多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只不过瞬间消失,姜寻承觉得自己看错了,孔氏这么温柔的性子,怎么会可能失礼地露出这样的表情。 “相爷,需要我离开相府吗?”孔氏顿了顿之后,问道。 “你为何要离开?你不是说不走了吗?身体又不适了?”姜寻承仔细地看了看孔氏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我只怕我在这里,才是闹得合家不安宁。”孔氏坦然地看着姜寻承。 这话太过坦然,根本不像是孔氏能说的那种话,姜寻承被说了一个措手不及,愕然地看着孔氏道:“你是府里的女主子,是我的正室夫人,怎么会闹得合家不安宁?是不是有下人这么说了?若是发现,必不轻饶。” 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了恼意。 孔氏越发地觉得嘲讽了。 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姜寻承会不知道?女儿说得对,他一个当朝左相,不管如何都算是厉害的,这样的人会看不出自己在府里的处境,看不出自己一直在委曲求全? 不过是不在意罢了,或者也可能觉得自己不在才好。 若自己没了性命,顾姨娘是必然会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到时候锦儿怎么办?她捧在掌心中长大的女儿,得落到顾姨娘的手上,只要想到这一点,孔氏就觉得自己当初是真的瞎了眼。 大梦初醒,这么多年就如同是白活了似的,一直是被蒙了眼睛。 怎么就……这么蠢的! “相爷说重了。”孔氏神色淡淡的道,头又低了下来,注意着面前的账本。 见她才说了一句,又不说了,姜寻承很是不适。 每每到了一个关键的点上,却总是说不下去,这种感觉就很难受。 又低咳了一声:“锦儿救了六皇子、七公主,玲珑也救了二皇子,以后我们一家子会越来越好。” 先从两个女儿身上说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来只有孔氏找话题和他说话,哪需要他这么费心地找话说。 但这段时间,在孔氏这里,姜寻承莫名地觉得拘谨起来,再不像以往的那般随心所欲,不管怎么说,孔氏都会小心地逢迎。 如今的孔氏冷淡了许多。 是的,是冷淡!感应到这两个字,姜寻承眉头皱了皱,很想拂袖而去,却又不得不留下说正事。 目光再一次落在孔氏的脸上,孔氏的长得出色,性子却极温柔,这个方向看过去越发的柔婉,就容色上来说,顾姨娘是真的比不了孔氏。 他以前有仔细看过孔氏吗?似乎从来没看到孔氏安静地坐着做事,而自己还能坐着看她,其实孔氏这里真的很不错。 心里微微一动,孔氏当年真的是伙同安信侯府骗了他吗?娶了孔氏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笑话他?或者……孔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孔氏嫁给自己也真的是低嫁了! 但随即被压在了脑后,他现在过来是有要事的。 “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声,你是正室夫人,这事该你去处理!”收敛起心些烦乱的思绪,姜寻承撩了一下衣袍,正式开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答应还是不答应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说的是何事?”孔氏平静地问道。 “今天护国公夫人到府里来,见了顾姨娘,认出顾姨娘是她娘家的族妹,是她一个有恩情的族叔的女儿,之后就把顾姨娘带走了。”姜寻承道。 “相爷是什么意思?”孔氏对这个结果,没有半点惊讶,只稍稍抬起头,看了姜寻承一眼,温声问道。 “顾姨娘毕竟是我们府上的人,总不能让她一直住在护国公府。”姜寻承道。 “相爷的意思是说顾姨娘以后不再回来,要一直住在护国公府了?”孔氏似乎听懂了,若有所思地道。 姜寻承噎了一下。 “这……自然不是的。” “既然不是,相爷又何必着急,顾姨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是一件好事,这么大的好事,又是这么多年未见,顾姨娘跟着护国公夫人去见一见自己的亲人,也是人之常情,相爷说,可对?” 孔氏继续道,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姜寻承莫名的有些不适:“就算是要见自己的亲人,也不能住到护国公府去。” “相爷,当时为何允了顾姨娘离开?”孔氏沉默了一下,反问。 “护国公夫人说带着顾姨娘先回去亲近一下。”姜寻承含糊地道。 “既如此,相爷又在担心什么?”孔氏反问。 “护国公夫人走的时候是有意见的,母亲的意思,你去护国公府走一趟,向护国公夫人好好解释解释,两家现在也算是亲戚,这事不管是对我们府上,还是对安信侯府也是好事,护国公夫人走的时候,还说要去找安信侯府的事。” 姜寻承不动声色地加大着压力。 “相爷,这事既然还关系到安信侯府,我一会就去见一见母亲。”孔氏想了想道,“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让母亲和护国公夫人去说。” “你毕竟是相府夫人,不能有什么事情都推到安信侯府。”姜寻承脸色一沉,不悦地道。 “相爷说的是,不过此事既然和安信侯府有关系,护国公夫人的意思也要和母亲说一说,我们也当先告禀一声,免得到时候母亲怪责我们。”孔氏好脾气地道,话说得很有条理也的确是一种处理的方式。 孔氏的脾气一直很好,这么多年没有跟姜寻承吵过,最多就是委屈的落泪,看到这样的孔氏,姜寻承往往都是拂袖而去。 只是眼前的孔氏不但脾气好,而且还太过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姜寻承觉得顾姨娘这么大的惊喜,或者对于孔氏来说原本应当是惊吓,可偏偏孔氏现在很平静,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莫明的不适。 “这是我们府上的事情,先自己处理了才行,至于这之后,是否告知安信侯府也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姜寻承脸色沉了下来。 “相爷的意思是先自己处理?” 孔氏想了想后直言问道,仿佛没看到姜寻承眼底的不悦。 “我的意思,你本来就是相府夫人,凭这么一个身份,当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要有什么事情都去找孔太夫人,安信侯府是安信侯府,左相府是左相府,还请夫人明白这一点,再如何,你们如今也是两家人了。” 姜寻承冷声提醒道。 “相爷说的是,就依相爷所言。”这一次,孔氏没反驳姜寻承,平静地应道。 重重的一拳又击打在棉花上,着力处的那种绵软的感觉,说不出是憋屈还是恼怒。 姜寻承平了平心里的郁结,脸色又和缓了几分,他过来是让孔氏去办事的:“夫人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安信侯府对夫人也没那么亲近,这么多年,只看到安信侯府委屈夫人,没看到孔太夫人怎么维护夫人。” 孔氏觉得讽刺,这种话以前从来没说过。 她在安信侯府受了委屈之时,姜寻承就算是看到,最多就是一句,毕竟是你的娘家,这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 现在居然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了? 呵,真是可笑! “相爷说的是。”孔氏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找个时间去接顾姨娘回来。”姜寻承说不下去了,沉默地看了孔氏两眼,直接说了来意。 “相爷放心,我会找时间去的,先等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享了天伦之乐才行。”孔氏道,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眸色若水, 姜寻承蓦的站了起来,冷着脸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走。 待出了院子才发现自己走得莫名其妙,自己所有的要求孔氏都答应了下来,没有半点委屈和勉强,甚至还是笑着应下的,可他就是觉得心里不是那么有滋味。 总觉得有什么他不愿意的事情在发生,偏偏他却无能为力。 脚步蓦地顿信,回头看向院门。 “相爷,还有事情忘记了叮嘱夫人了吗?”小厮见他沉默地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道。 姜寻承瞪了小厮一眼大步离开,小厮小跑地追在后面…… 田妈妈送了茶水进来,“夫人,相爷已经走了。” “顾姨娘的事情。”孔氏抬起头,放下账本,“和锦儿说的差不多,顾姨娘果然是早早的在接触护国公府的人,才一见面就认了亲,护国公夫人还真是随便。” 田妈妈才从外面回来,并不在里面伺候。 “真的……是护国公府?”听孔氏说了一句,田妈妈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护国公府,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孔氏道。 “二姑……娘,居然又说对了。”田妈妈震惊不已,二姑娘说到护国公府,说护国公府可能会和顾姨娘有些关系她是不信,凭顾姨娘的身份,怎么能够得上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府,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偏偏这是二姑娘说的,田妈妈也就半信半疑。 现在,居然成真了。 “夫人,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是什么关系” “听说是顾姨娘的族姐,还是关系很亲近的族姐。”孔氏道。 “族姐?护国公夫人出身世家大族,同族的姐妹不知道有多少,怎么会关注一个远了的族妹?而且还只是一个姨娘?”田妈妈越发地不懂了。 同一族里,身份最高的往往是主枝,不少的偏枝早就没落,出了五服的也就不来往了,就一个族妹一说,听着关系也不是很亲近,怎么就能劳动护国公夫人亲自走这么一趟? “夫人,相爷是什么意思?”田妈妈不安。 “让我去接一接顾姨娘,说顾姨娘现在跟着护国公夫人走了,听这意思,护国公夫人是不忿这个亲近的族妹在相府为妾了,或者觉得相府委屈了她的族妹,很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孔氏当时就听懂了姜寻承话里的意思。 “让夫人去接?”田妈妈震惊,慌不迭地劝道,“夫人,您不能去接,护国公夫人既然伸了手,必然会为难您,甚至还会把您的脸面扔到地上让顾姨娘踩,抬高顾姨娘的身份的时候故意为难您。” “我已经答应了。”孔氏道。 “夫人,您不能去的,一定不能去。”田妈妈头上冒冷汗,急切地摇手。 “无碍的,我就是这么一说。”孔氏温和地笑了,“锦儿说的,不管他说什……么,先答应下来便是,也免得让他们总找我的麻烦,既然是认了亲,总不能妨碍她们骨肉团聚,认认亲,见见自家的亲人,也得有一段时间,顾姨娘既然离开了相府,就不是相府能左右的。” 听这话里别有一番意思,田妈妈冷静了下来:“二姑娘的意思?” “是锦儿的意思!”孔氏笑意落在眼底,“田妈妈,你走一趟,去对锦儿说一说此事。” 姜锦心之前就对孔氏说起过,但凡顾姨娘和护国公府扯上关系,让孔氏派人去告诉她。 “好,老奴马上去。”田妈妈应下。 田妈妈来禀报的时候,姜锦心已经知道顾姨娘跟着护国公夫人离开。 “让娘亲去请她回来?”听田妈妈说完,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 “是这个意思,还特意的提到了安信侯府,夫人觉得这是拿安信侯府要挟的意思。”田妈妈道。 “回去禀报娘亲,此事我已经知道,既然父亲是这么一个意思,娘亲答应着就行,如今她们亲人相娶,怎么着也得好好聚一聚,就算是相府也不能做这种有违骨肉亲情的事情,再怎么样也得是几天之后,再说。” “夫人也是这个想法。” “娘亲想得很好。”姜锦心道,“杨柳,把我之前绣的桌屏取过来。” 杨柳应声进到屋子里,捧了一个精致的礼盒过来,小心地抱到桌上。 “田妈妈,我这里有绣好的桌屏一帐,原本是准备进宫的时候用的,后来出了事情,皇后娘娘的宫宴也没好好地办,这一份桌屏就留了下来,倒是可以让娘亲送进宫去,请洛妃娘娘品评一番。” 姜锦心手指轻推了推面前的礼盒。 “姑娘,夫人有的,夫人之前一直在准备绣品,洛妃娘娘喜欢绣件,夫人就找了以前绣的,让人特意去庄子上取得,如今庄子上取过来的绣品全在里面,夫人挑了几份,这么多年,夫人绣的真不少。” 田妈妈呵呵笑着,眼底却是酸涩。 好好的正室夫人,被逼得离开姜府,不得不在庄子里,每日里也只剩下刺绣了。 “娘亲有合适的?”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心头一动。 “有合适的。” “田妈妈,能不能把娘亲的绣件取过来,我挑一挑。”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报信 - 掌上锦心 - 帘霜 “好,老奴现在就去取。”田妈妈道。 “有劳田妈妈了。” “二姑娘,这些事情原本就该老奴做的,这么多年,夫人在庄子上绣得真不少,只是……”田妈妈眼眶红了,忙咽下心头的酸楚,夫人不许她多说这种事情。 “有劳田妈妈。”姜锦心含笑,没追问。 田妈妈这次没二话,转身就回去。 姜锦心点手让杨柳把礼盒抱了回去。 “姑娘,护国公夫……人,怎么会这么看重顾姨娘?奴婢听说,一般的世家主枝,就算族中的女儿有为妾的,基本上是不可能来往的,又是很小的时候就失散的,怎么就会有这么深的感情,还得劳烦护国公夫人亲自过来?” 青禾道。 姜锦心轻笑:“护国公夫人娘家的族妹!” 上一世,顾姨娘的身份可不只是这个,不是护国公夫人娘家的族妹。 是一位官吏的女儿,这位官吏还对护国公府上有恩情,后来死在外任的路上,临终前托了护国公府,寻他当年走失了的女儿。 是的,护国公恩人的女儿。 这位官吏虽然品阶不是最高,名声却是极好,当时还是死在任上,皇上也有嘉奖,这么一个人留下的女儿,名声极好,还得人看重,护国公夫人认为干妹妹,很是让人觉得是一番佳话,连柳太夫人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不管顾姨娘做什么事情,这一对婆媳都站在她这边。 比起现在,上一世护国公夫人照顾顾姨娘更名正言顺。 当然,上一世的时候,那会已经是顾夫人,稳稳地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而娘……亲,早就死在她和姜寻承的算计中。 上一世,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认亲。 认亲的事情提前了,所以成了一个远房的族妹? 明明是和护国公夫人有关系,和顾姨娘最亲近的却是护国公府的太夫人。 这一世,顾姨娘连连失手,被逼得不得不早早地放开手中的底牌,如今,一个是护国公夫人,一个只是一个妾室姨娘,只要有娘亲在,护国公夫人又如何? 或者那一位看着阴郁的柳太夫人又能怎么样? 族妹很好,很适合现在的顾姨娘…… “青禾去给安信侯府送消息,顺便让人……把这事宣扬出去,以护国公府里的下人的名头。” 孔太夫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面如土色,手当即颤抖了两下。 安信侯府怎么能比得上护国公府。 “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她盯着青禾又追问了一句。 “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不会近。”青禾道,“老夫人和护国公夫人说到顾姨娘的时候,还提到了太夫人,我们姑娘怕这事影响到太夫人,让奴婢先禀报太夫人。” “你们姑娘有心了。”孔太夫人脸色沉沉的道。 “太夫人,您是我们姑娘的长辈,也是我们夫人的长辈,姑娘不向着您又能向着谁。”青禾道。 这话孔太夫人爱听,若是往日必然会有重赏,今天却没这个心情,皱着眉头道:“回去告诉你们姑娘,再有什么事情,让她马上传消息过来。” “奴婢回去会禀报姑娘的。” “先下去吧!”孔太夫人一摆手。 青禾退下。 “去,让侯夫人过来。”孔太夫人皱着眉头,心底难安,护国公夫人隐隐有对付自己的意思,她现在怎么能坐得住。 一个丫环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带着安信侯夫人马氏过来。 见过礼后,孔太夫人瞪了马氏一眼,道:“你妹妹现在和顾姨娘也是势同水火吗?” “母亲,顾姨娘就不是一个好的,一个下贱的姨娘罢了。”马氏一愣之后,恼怒地道,“她分明心思恶毒,现在还连累我妹妹跟着一起受牵连,还请太夫人给我妹妹做主。” 对于亲妹妹进了姜府佛堂的事情,马氏也是不甘心的。 “你还想救你妹妹出来?”孔太夫人反问。 “母亲,那些事情都是顾姨娘搅和出来的,我妹妹什么也不知道,最多就是一个被她蒙蔽的错处,进姜府前我就叮嘱妹妹,让她一切听从正室夫人的意思,绝不会有二心,这一次是因为她不知道顾姨娘的恶毒用心,她真的是冤枉的。” 马氏眼眶红了。 见她还要落泪,孔太夫人不耐烦地道:“你也别想着给你妹妹脱罪,你妹妹好不了,你也好不了。” “母亲,这……是何意?”马氏原本的确要哭给孔太夫人看的,这么一说,把她吓住了。 “顾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现在已经认回去了。”孔太夫人没好气地道。 “什……么?”马氏觉得自己听错了,愕然地看向孔太夫人。 “顾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护国公夫人很心疼她,觉得姜府委屈了她妹妹,现在已经把顾姨娘带走,还要让姜府给她一个说法。”孔太夫人冷哼一声道。 青禾说得很清楚,当时护国公夫人说的话,以及她当时的态度,甚至还提到了安信侯府,都代表着护国公夫人来者不善。 马氏惊得脸色蓦地白了,手撑着桌子想坐起来,无奈手一软,又重重地坐下,被吓到了。 “护国公夫人是顾姨娘的族姐?” “是,据说还很心疼的那种,现在要为顾姨娘出头。”孔太夫人瞪着这个不争气的媳妇道。 事情如果没有这个媳妇搅和在里面,哪里会闹到这种程度,孔太夫人这会也不由得怨责安信侯夫人了。 “怎么会……会这样!”马氏手指颤抖地按在桌面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忽然似乎醒悟过来,急切地看向孔太夫人:“母亲,现在……现在怎么办?” “现在才问我怎么办?你之前不是很有主意的吗?一定要把你那个不知羞耻的妹妹给送到姜府当妾!” 孔太夫人气恼地斥道。 “母亲,我错了,还请母亲救我。”马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是远远地见过这位护国公夫人的。 虽说同为勋爵,护国公府的等级可是高了安信侯府二等。 再想到自己妹妹现在和顾姨娘的关系,安信侯夫人的脑袋嗡的一下,不知道该当如何,只能求助于孔太夫人。 “你想救你妹妹?”孔太夫人道。 比起马氏,她之前得了姜锦心的一些隐晦的暗示,再加上也有了些准备,受惊过后,现在倒是平静下来。 “母亲!” “你去淮安郡王别院看看你二妹妹。” 第二百二十五章、柳太夫人的怜惜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跟着护国公夫人进了屋子,看到当中坐着的柳太夫人,恭敬的上前行礼:“见……过太夫人。” “好孩子,过来,我看看。”柳太夫人急切地站起身,向顾姨娘招手。 顾姨娘不安地看向护国公夫人,护国公夫人微笑着鼓励她向前。 顾姨娘怯生生地向前,才到柳太夫人面前,已经被她伸手一把抱住:“好孩子,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一边说一边已经是悲从中来。 “好孩子,让我看看,让我好好看看。”柳太夫人抹了抹眼泪,满脸激动地放开顾姨娘,看向顾姨娘的脸。 “太夫人!”顾姨娘不安。 “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受苦了,你真的受苦了。”柳太夫人喃喃地道,眼底俱是疼惜。 顾姨娘缓缓的跪了下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 “母亲,我妹妹她还病着,可不能这么悲伤了。”护国公夫人出来打圆场,扶着柳太夫人重新坐下。 让人也把顾姨娘扶了起来。 “怎么就病了,严不严重,要不要请太医看看?”柳太夫人坐下后,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顾姨娘抹干净眼泪道,对柳太夫人又欠了欠身,“请太夫人原谅,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太夫人就觉得很难……过,让太夫人见笑了。” “你是我媳妇的妹妹,也相当于是我的女儿,不需要如此见外,以后多来府上坐坐,没事过来看看老身。” 柳太夫人低缓地道。 “是!” “听说你还有一块玉佩,像这种样式的。”柳太夫人道,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置上桌上。 “是……是有这么一块。”顾姨娘看过后,一脸震惊,“这……怎么在这里?” “你的那一块呢?”柳太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顾姨娘。 “碎了,没了。”顾姨娘眼眶又红了,伸手按了按胸口,“之前玲珑出事,那块玉佩就挡在胸前,后来……就碎了,玲珑派人告诉我的。” 说完又抹起了眼泪。 说的是姜玲珑救楚珏晟的事情。 这事柳太夫人知道,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缘由在。 “碎片呢?”柳太夫人不死心,又问道。 “碎在当地,当时玲珑晕过去,后来再醒来,也没人给她取过碎片,应该是忙着查刺客,又是碎了的玉佩,被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顾姨娘红着眼睛道,“幸好有这块玉佩,挡了一下,否则玲珑就真的危险,许是我在地下的父亲,在保佑着我和女儿。” 这话说得很动听。 柳太夫人点头。 连二皇子也差点出事,一块玉佩碎在当场,没有人收捡也很正常,毕竟也不是二皇子的事情,那种时候,谁还会在意一块碎了的玉佩。 虽说没有玉佩可以证明,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再看看眼前含泪看着自己的顾姨娘,心里已经认定,最后一丝疑惑尽去。 玉佩重新收入衣袖,“你在左相府上为妾,听说还掌着左相府的中馈?倒是一个能干的,就是只是一个妾,身份低了一些。” 顾姨娘咬咬唇,满脸委屈。 护国公夫人接下了这话:“母亲,如今姜府是孔氏掌着中馈,我过去的时候,姜府还发生了假孕的事情,听说是一个大夫看错了,却把过错全怪在妹妹身上,我的这个妹妹也可怜,又被另外一个姨娘诬陷,现在正在养病,若不是这身体拖累,已经被带到佛堂去清修了。” 护国公夫人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柳太夫人大怒,“这事怎么能怪你,明明就是一个医术欠缺的大夫惹的事情,另一件事情是另外的姨娘要害她,姜老夫人真是糊涂,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查不清楚,还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太夫人,我习惯了,不……不委屈!”顾姨娘说着不委屈,眼泪又一串串地落下,渴望的看着柳太夫人。 她知道的消息,是眼前这位太夫人,现在成了护国公夫人的族女,和她的意料的有极大的偏差。 只是一个族女的身份,太低了一些。 她要谋求的是高位,是护国公府的高位,依托着护国公府,她才可以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才可以压下安信侯府,压下孔氏。 可是现在,为何会如此? 最起码也得是官宦人家的女子,身份先天就比一般人高。 这么大的落差,几乎让顾姨娘控制不住地想把韩卦姑叫过来,仔细查问,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委屈!”柳太夫人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护国公夫人。 护国公夫人立时会意,马上道:“母亲,我已经和姜府的老夫人说了,此事还关乎到安信侯府,孔氏是安信侯府的养女,之前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安信侯府的孔太夫人。” “不过是一个安信侯府罢了。”柳太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另一个姨娘是安信侯夫人的亲妹妹。” “你去请安信侯夫人过来,好好说一说此事,总不能让你妹妹受了委屈,”柳太夫人提点道。 “媳妇也是这么打算的,正打算一会派人去安信侯府。” “现在就派人去吧!”柳太夫人道。 护国公夫人应命,叫了一个婆子去安信侯府。 见护国公夫人做事还算周全,柳太夫人脸色好看了许多:“姜府,怎么说?” “姜府的老夫人说是妹妹的错。”护国公夫人道。 “糊涂,真是糊涂。”柳太夫人不悦地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必然是有人要害她,怎么就成了她的错。” “母亲说的极是,我这妹妹是极良善的,性子也柔婉,性子也好,这么多年在姜府上,帮着正室夫人掌了中馈,又得左相宠爱,生下的女儿也是一个争气的,怎么看都是好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必是姜府弄错了。” 护国公夫人义正辞严的道。 柳太夫人点头:“先住着吧,就在我们府上。” 说完又对顾姨娘道:“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如果姜府这么容不下你,就留下吧,我替你做主。” “多……谢太夫人。”顾姨娘大喜,借着帕子的动作,掩去眼底的得意,用力地抹了抹眼角,看着更是泫然泪下,说着又要跪下。 有柳太夫人的支持和没有柳太夫人的支持是完全不同的,她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柳太夫人看到自己也是激动的,为何就不认了自己? 明明是柳太夫人丢了一个女儿吧? 难不成韩卦姑弄错了? 这一刻顾姨娘也怀疑起来。 虽说结局和自己想象的差太多,好在柳太夫人是真的和自己投缘,一看到自己就站在自己这边,再看护国公夫人的态度,也是真心的把自己当成亲妹妹。 没有大义上的名份,至少有着实足的支持,也是大有可图的! 现在就要让护国公府拿捏安信侯府,就孔太夫人这样的,不用柳太夫人出面,只要护国公夫人就行。 没了安信侯府,孔氏算什么! “好了,别再伤心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的。”柳太夫人温声道,目光落在顾姨娘的身上,几分慈和,“以后都有我在,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都会护着你,我把你当成女儿看待。” “太夫人!”顾姨娘激动的声音颤抖,有了柳太夫人这句话,她接下来的行事,就可以全依仗护国公府了。 有了护国公府,姜老夫人会为了自己让步的,而且还会一让再让,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再等…… “左相府的姨娘?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听护国公府当差的表弟说的,现在护国公府都闹开了。” “一个当妾室的族妹,而且还是一个闹着假孕,和另一个姨娘谋害正式夫人的姨娘?护国公府可真……是……” “怎么听着像是说书的似的。”还有人不信。 “是真的,据说当时还把人都带走了。” “带走一个姨娘做什么?护国公夫人这办的是什么事情?不过是一个族女罢了!”有人不以为然。 事情起落太大,又关系到左相府,许多人都觉得像是听书一样,一个个忍不住议论起来,说的人越来越多,整个茶肆里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是真还是假的。 关乎这个姨娘之前还和相府养子走得过近,以至于这位养子不懂规矩地把嫡母的姐姐,淮安郡王府上的侧妃给推倒在地,伤到了。 这事也跟着翻了出来。 当然一起翻出来的还在这个姨娘的女儿,似乎还救了二皇子的传言。 从一个人的身上,居然翻出这么多的传言,听起来还跌宕起伏,很是引人入胜,议论此事的人就越发的多了。 流言悄无声息地就传了出去。 还没到晚上,连许多世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有人震惊,有人怀疑,也有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族妹罢了,听说还是比较远的,怎么就让护国公夫人如此。 而且这个姨娘分明就不是什么好的,身上惹出这么多事不说,现在居然还有假孕的算计,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算计到正室夫人和嫡女。 这样的女子败坏的是护国公夫人娘家女儿的名声,这种族女,护国公夫人怎么敢去认的?真的没担心同族的其他族女吗? 消息以顾姨娘绝对没有想象的方式往外飞速的扩散…… 第二百二十六章、有人慌了,有人平静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信侯夫人下了马车,急匆匆进门。 先去后院给孔太夫人请安。 天色渐暗,她回来得晚了。 孔太夫人还在等着她,听说她回来,让她进了屋。 “见到太妃了?”待安信侯夫人行了礼后,孔太夫人急切地道。 “见到了!” “太妃怎么说?”孔太夫人忙问。 “太妃说,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不管是谁家的女儿,都是有礼教王法的。”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二妹妹留了我一留,问起具体的事情。” “护国公夫人派了人过来。”孔太夫人顿了顿之后,忽然道。 安信侯夫人一惊:“什么事情?” “找你的,说是请你去护国公府一叙。”孔太夫人道。 “我……我不去。”安信侯夫人慌张地道。 “我已经回了,你去见淮安郡王府的太妃了。”孔太夫人看了她一眼道。 安信侯夫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们明天还请你过去一趟。” 安信侯夫人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母亲……” “慌什么,她们还能吃了你?”孔太夫人瞪了安信侯夫人一眼。 “母亲,护国公府……我们侯府……”安信侯夫人慌张地道。 “是非功过都有人说,这件事情现在不是护国公府一手遮天能拦下的,我也不信护国公夫人真的会为一个姨娘做到这种地步,一个当姨娘的族妹,而且还是一个心思恶毒的,护国公夫人是真的疯了不成?”孔太夫人最后一句喃喃自语。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护国公夫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真的要认顾姨娘,也得是护国公夫人娘家的人过来认。 最好先悄无声息地认下,该平的事情也先平掉。 怎么就这么一副似乎要和自家翻脸,甚至不顾及顾姨娘之前已经存了恶名的事实,真的以为护国公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不说护国公夫人,护国公府的太夫人真的会同意护国公夫人做这种事情? 这事对护国公府百害而无一利,其实和护国公府关系真不大,一个出嫁女的娘家的族女…… “母亲,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在?”安信侯夫人这时候反应也快,道。 “说不得。”孔太夫人狐疑,“明天若是去,但凡拖上你三妹妹的事情,你先支应着,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得也是因为左相。” 孔太夫人阴谋论了。 “因为左相?”安信侯夫人一惊。 “你能想到把妹妹送到相府去,人家认一个现成的妹妹,为何不行,或……者……”孔太夫人突然想起之前顾姨娘要和自己认亲的事情,当时就有姜寻承出面,“肯定和姜寻承有关系,他到现在还没放弃把这个姨娘扶上正位的想法。” 若是她和顾姨娘真的恩结母女,这事是孔太夫人愿意看到的。 现在不行! 她已经站在了顾姨娘的对面。 “必然是了,这又是姜寻承的想法,之前是找到我,现在是找到护国公府,好啊!真是好啊!姜寻承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孔太夫人气地咬牙。 “母亲,现……在,现在怎么办?” “等着,明……天,你去,我之前求了太妃的!”孔太夫人道,她当时去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可不是真的是去看二女儿,为的就是老太妃的一句话。 当时老太妃是不相信的,现……在,现在老太妃必然是相信的…… 灯下,姜锦心在挑选绣品。 除了给孔氏挑了进宫的绣件,姜锦心自己也挑了两件,孔氏的意思是全给了她,她也没多要,要了两件。 孔氏的针线是真的好,姜锦心自觉比不得母亲绣得好。 眼前这两件,是她觉得自己最合适的。 青禾从外面进来:“姑娘,外面已经都在传了。” 她才从外面回来,去孔氏的店铺里查一笔旧账,顺便到大街上打听了消息。 “怎么说?”姜锦心拿着面前的一丛兰花绣品,问道,这件绣品,其实也可以做桌屏,大小差不多。 “都说是不是真的,都觉得护国公夫人应该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偏偏做了。”姜锦心唇角一勾。 “有人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什么缘由,说不定是因为左相。”青禾笑道,“说护国公府这是在巴结左相,这才认了一个左相府上的姨娘当妹妹,丢的是护国公夫人娘家的脸面,为护国公府求利益。” 姜寻承虽没什么实权,在百姓的眼中看起来,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左相。 和右相能比肩的左相。 “孔太夫人也会这么想。”姜锦心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眸色在灯光下透着琉璃一般的颜色,“毕竟这事也是她亲身的经历。”。 “姑娘,这事接下来怎么办?” “先看着吧!至少这个时候该急的不是我们。”姜锦心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渐浓。 不管上一世和这一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区别,也不管顾姨娘和护国公府上有什么真正的不可说的关系,护国公夫人今天的行为,注定了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些事情强压是压不住的。 护国公夫人以为把握住了一切,甚至还能压着娘亲低头,迎顾姨娘再一次进门,她猜护国公府这一次看中的可能是平妻的位份。 平妻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姑娘,奴婢回来了!”门外又传来杨柳的声音,拎着食篮,才从厨房那边过来,姜锦心今天用得晚,往日这个时候已经用了晚膳。 “没什么事吧?”姜锦心放下手中的绣品。 “姑娘放心,已经妥当了。”杨柳高兴地道,把食篮放置好,从里面取出晚膳,青禾过去帮她一起取。 “青禾,你先去看看。”灯光下,姜锦心的眸色若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下了决定。 “姑娘,现在吗?”青禾直起身子。 “你饿了就先用几块糕点。”姜锦心看了一眼才取出的一碟子点心道。 “姑娘,奴婢不饿。”青禾摇摇头。 “那就现在吧,外面的天晚了!”姜锦心又看了看窗外,才一会时间,窗外夜色越发的浓郁了。 有的人就迫不及待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夜会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佛堂里,柳太夫人跪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念念有词。 安静的夜里,唯有她细碎的念经声。 终于,柳太夫人停了下来。 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在门口侍候的婆子忙进来扶起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站着定定神。 “太夫人,国公夫人的妹妹来了。”婆子禀报道。 柳太夫人一时还回不了神,皱了皱眉头,这才想起所谓的国公夫人的妹妹,就是顾姨娘。 “她怎么来了?”柳太夫人声音低沉地问道。 “奴婢不知。” “来了多久了?”柳太夫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国公府的大部分人都睡了。 “已经有一会了,听说您在念经,就在外面等着。” 脚已经没那么麻了,柳太夫人抬了抬手,婆子扶着她往边上的偏房过去。 在里面坐定后,点头。 婆子会意,从里面出来。 顾姨娘已经等了许久,却依旧规矩地站在外面,静等着柳太夫人的召见。 “太夫人请您进去。”婆子看了顾姨娘一眼道。 顾姨娘从郁妈妈的中取了食篮后,自己提着进去。 走到偏房,灯光下柳太夫人的脸看着有些说不清楚的意思,欣喜,激动,或者还有一些其他? 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见过太夫人。”顾姨娘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柳太夫人道。 “听说太夫人这会还在佛堂,我怕太夫人饿了,去厨房做了一份糕点。”顾姨娘道,她清楚地知道在护国公府,最应当奉迎的是谁。 这里面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缘由。 造成了结果和她想的不同,原以为她是被认作柳太夫人的女儿,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知道柳太夫人丢了一个女儿,也因为丢了这个女儿,柳太夫人才会如此信佛,很少见外客,只祈祷女儿能得了好。 这么一个善心的太夫人,为何知道自己的下落,没有直接把自己认下? 顾姨娘不懂。 现在过来,就是特意探口风的。 说完,打开食篮从里面取了一份糕点出来,的确是她新做的,上面还盖着一个盖碗,打开后,还冒着热气。 “太夫人,您请用。” 柳太夫人深深地看了顾姨娘一眼,身边的婆子从顾姨娘手中接了碟子,放置在柳太夫人面前的桌上。 “你……为何去做糕点?”柳太夫人问道。 “护国公府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若不是姐姐把我带回来,我现在恐怕……早就被冤枉地入了佛堂,甚至可能再不会有走出的机会。”顾姨娘惨然地道,灯下眼眶又红了,“姐姐大恩,我必会报,但也知道……若不是太夫人的意思,姐姐也不会认我,况且……” 顾姨娘说到这里顿了顿,抬起一双眼睛,含泪看向柳太夫人。 偏房里只有一盏灯光,并不太亮,就在柳太夫人的身侧的桌子上,这让她的脸有一半在阴影中,似乎和白天看到的不同。 这一刻,顾姨娘也莫名地觉得不安起来。 “况且什么?”柳太夫人的声音听着还算温和。 顾姨娘结结巴巴地道:“不知为何,看到太夫人就觉得看到了亲人一般……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报答太夫人的恩情。” “看到亲人一般?”柳太夫人的声音暗哑了起来。 感应到柳太夫人审视的目光,顾姨娘的心提了起来,再不敢把目光落在柳太夫人身上,忙低下头。 “有劳你了!”柳太夫人道。 “原本……都是我该当做的。”顾姨娘声音哽咽了一下,“如果不是太夫人的恩情,我……我现在……” “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了。”柳太夫人温声道。 态度比方才的温和了许多。 顾姨娘松了一口气,终于事情还是回到了正轨上了。 “太夫人……” “以后不必再准备了,我身体不好,晚上不用糕点。”柳太夫人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道。 顾姨娘脸上蓦地红了,后退一步,显得手足无措:“太夫人……我……我不知道。” “无碍的,虽说晚上不能用,一会稍稍尝一下是可以的。”柳太夫人和气的道,许是方才一直在念经,声音有些暗哑。 “太夫人,我……我以后会注意的,您不能晚上用糕点,我……我现在就带回去。”顾姨娘越发不安。 “无事。”柳太夫人道,目光深深地落在顾姨娘的脸上,“你受苦了。” “太夫人,我……我不苦,我现在……很好。” “委屈你了!”柳太夫人叹了一口气,灯光下显得幽远,多了几分空洞,“以后你姐姐会护着你的,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左相府……左相若是要把你接回去,自当给你必要的地位,一个妾室……”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说了,又似乎没说。 一切都隐在暗夜中似的。 顾姨娘心里大定。 白天柳太夫人虽然也说了这样的话,却比不得现在这么直白。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多谢太夫人……太夫人对我天高地厚的恩情,我……我无以为报。” 这一刻,脸上悲恸,心里却是安宁得意。 可以肯定,孔氏必然被逼着到护国公府来接自己,到时候……她要让孔氏来得去不得…… 借着护国公府的地方,给孔氏安排一个死局,一个不会沾染到自己身上的死局…… “明天安信侯夫人过来,让你姐姐带你一起过去见见。”柳太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姨娘,道,“记住,你是护国公的亲妹妹,身份尊贵,一个安信侯夫人算不得什么。” 安信侯夫人都算不得什么,那么……左相夫人呢? 顾姨娘越发的激动难耐,用力地磕了三个头。 柳太夫人的态度,不枉她一再的要和护国公府联系上,现在除了没有正式的名份,其他一切都是完美的。 顾姨娘退了下去,佛堂里只剩下柳太夫人和近身侍候的婆子。 柳太夫人依旧保持着顾姨娘离开时的动作,目光平视着门外,门外一片暗沉,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左相夫人……你觉得左相夫人如何?这可是一个有大福分的孩子。”终于柳太夫人开口了。 “太夫人……身份尊贵,自然应当是左相夫人。”婆子小心应答。 “这孩子……不容易啊!”柳太夫人叹了一口气,声音听着很无奈,脸上却没什么大的表情,若有人看到这一幕,莫名的让人觉得怪异。 “幸好现在回来了。”婆子道。 “是幸好回来了,我以后也可以安心了,就算是九泉之下,我也无愧于心,当初……当初就是不小心……原本我也想好好护着她的。”柳太夫人道,这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婆子听的。 婆子不敢搭话,有些话乱搭是要没命的。 这一点,她在柳太夫人身边是最清楚的,她其实并不是柳太夫人陪嫁过来的丫环,那个跟着柳太夫人陪嫁过来,忠心耿耿的丫环早就没了性命,疯了后死了吧? “这孩子当有大福分。”柳太夫人继续道,没在意婆子有没有应答。 “太夫人说的是。” “任何挡着这孩子路的,都该死。”柳太夫人继续道,“左相夫人……左相夫人的位置合适,她还生了一个好女儿,可以走得更高。” 柳太夫人道。 缓缓地收回落在外面的沉沉目光,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突兀得很,在这样的夜色中,让人心头一憷。 “大福分的孩子,可以走得更高,可以庇护整个护国公府,也可以骨肉团圆。” “太夫人,安信侯府……会不会阻拦?”婆子小心翼翼地提醒。 “安信侯府……早就败落了。”柳太夫人道,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护国公府也败落了,当初……我那么求……都没用,现在……看吧,果然败落了,明明是一个大福分的孩子,他们不听。” 婆子小心翼翼地缩紧身子,一动不动。 这话题又是一个忌讳,只在柳太夫人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低喃几句,这种时候婆子只当自己是一个死人,不会开口的那种。 “不过,就算护国公府败落了,一个安信侯府,还算不得什么,况且还是一个养女。”柳太夫人冷声道,显然是看不上孔太夫人的,“想来明天……事情就会有结果,孔太夫人如果是个聪明的,就会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交好护国公府。” 皇朝的两大国公府。 一个就是护国公府,另一个是皇后娘家的明国公府,因为出了皇后,明国公府也比护国公府实力强了一筹。 但如果,护国公府也出了皇后呢?这个想法柳太夫人很心动。 手动了动,婆子忙上前扶住:“太夫人,时候不早了,可以先睡了。” “行吧,今天能安稳地睡了。”柳太夫人扶着婆子往前走,一边喃喃地道,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一会去通知国公夫人,明天全力压制安信侯夫人,重点在于左相夫人之位!” 稍有些难度,问题不大,和安信侯府联手,手到擒来之事! 死一个孔氏,让几府之间结盟,对于安信侯府来说,也是大好事,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这个时候,同一时间,也有人提到了孔氏…… 第二百二十八章、夜奔 - 掌上锦心 - 帘霜 小佛堂的门轻轻地打开,夜色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出来,走在前面一个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后面的忙伸手扶住她,惊慌地道:“姨娘……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马艳珠小声地道,扶着门框定了定神。 两个人没提灯笼,月色下只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丫环云珊背着一个小包裹。 那天到佛堂后,云珊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去马艳珠住的院子,把金银细软收拾了过来,要在小佛堂住一个月,谁知道还留在院子里的顾姨娘会起什么妖娥子。 如今,却是正好背上。 暗黑中看不清楚,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往前走。 这会天色已经暗下来,左相府里的人大多数都睡下了,两个人很顺利的到了后门处,后门自从逃了个丫环,现在后门也是上了锁的。 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上锁。 云珊拿着一个碎石块正准备砸锁头,发现门没锁,喜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姨娘……没……没锁。” “没锁上?”马艳珠提着的一口气落了下来,这是唯一的破绽,夜色中,声音过大,会让守后门的婆子发现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先把后门的婆子打晕。 不只是云珊拿了一块碎石块,马艳珠也拿了一个,躲在一边,准备待守后门的婆子出来,在后面给她来一下子。 现在……没锁,自然是最好的。 手中的碎石块无力地落下。 云珊小心地拔开栓,打开门,往外探了探头,后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姨娘……快……快出来。”云珊回身招呼。 马艳珠跟着出了门,待到了门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终于……出来了。” “姨娘……”云珊也很慌,在半个时辰之前,她是没想到自己会和姨娘一起逃的。 如果不是听到有人说起护国公夫人到府里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顾姨娘已经被护国公夫人带走了,听说护国公夫人会给顾姨娘出气,不只是夫人,还有她。 是的,大厨房的丫环、婆子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云珊听到后就慌了神,拿了大厨房里给准备的很素净的晚膳,着急慌乱的就去给马艳珠报信。 马艳珠在小佛堂挨罚,吃用的都是最素净的,而且还是最晚的。 大厨房里的管事说要先给其他的主子准备晚膳,马艳珠的就得是最后,不但不好,差不多都是凉的。 马艳珠不敢说,云珊也不敢说。 每天只能最后一个过来取。 没想到,今天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云珊怎么会不慌。 就在她准备回去禀报马艳珠的时候,又听到不知道是哪一个婆子和丫环在说话,说的就是护国公夫人过府带走顾姨娘的事情,说顾姨娘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马艳珠的身上,说马艳珠会被沉塘。 顾姨娘现在有了护国公夫人的底气,别说是马艳珠,就算是夫人也压不住,这一次回府,必然得让姜府有一个说法才行。 什么说法? 婆子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说:“夫人肯定会被压下,但夫人毕竟是夫人,惹出事情的又是马姨娘,马姨娘第一个推出来抵消所有的错处,这马姨娘就算是安信侯夫人的妹妹,这一次也是必死无疑。” “那……那夫人呢?” “夫人……现在倒是没事,这事说起来夫人也是受害的,但是接下来……接下来……夫人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护国公府的意思。”婆子的声音越发的低。 走过高墙的云珊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整个人伏在墙上,偷听着对面的话。 “反正不管如何,安信侯府一定会妥协,孔太夫人一定也愿意推出马姨娘,就一个姨娘求得护国公府的和解,不管是谁都会同意,至于这以后……夫人的事情,就得看孔太夫人和护国公府怎么商议了。” 婆子说着话,和丫环走远,独留下高墙背面,浑身冰凉的云珊。 在风中站了一会,云珊才如梦初醒,大步地往回跑…… “我们走。”马艳珠平了平气道。 “姨娘……我们……我们去哪里?”逃出来才发现,无处可去,“姨娘,我们……我们没地方去。” 马艳珠扶着树站稳后,用力地握了握拳头,这才回味过来,是的,她无处可去。 方才只想逃走,不愿意给顾姨娘顶下所有的罪名,那么大的罪名,马艳珠清楚,她顶不下来。 有护国公夫人支持的顾姨娘,一定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临阵反口,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顾姨娘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姨娘,我们……我们回马府?”见马艳珠不说话,云珊怯生生地提议。 “不……不能回去。”马艳珠摇头,自家是怎么一回事,她最清楚,她那个继母一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给绑了回来的。 那时候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姨娘……”云珊在风里瑟瑟发抖。 “去……去见我姐姐。”马艳珠一咬牙,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唯有一个姐姐,说不得还有希望。 孔太夫人会把自己推出去,姐姐……应该还会给自己一丝可能的机会,自己不好了,姐姐也不会好。 若姐姐不愿意收留自己,她就把当初姐姐偷拿孔太夫人东西的事情,说于孔太夫人听,孔太夫人一定饶不了姐姐。 “姨娘……现在……现在去吗?”终于有了一个去处,云珊急道。 “现在不能去,会让人发现的……明天……明天你去蹲着安信侯府外面,看到姐姐身边的人再说,现在我们先找一处客栈住下。” 马艳珠道,看了一眼云珊手里的包裹,幸好……云珊手里还带着钱财,否则这会真的没地方去了。 主仆两个商议定,往巷子外走去,这会还没到宵禁的时候,得赶紧找一处容身的客栈。 等外面的脚步声离去,又等了一会,青禾才从暗影中出来,她的手中拿着一根断了的锁链,后门锁被她砸碎的。 比起一般人,青禾的动作快了许多,才两下,直接就把锁口给砸了。 管事的婆子听到些动静,出来看过,没发现有什么人,锁链好好地挂着,这才重新回去睡。 之后才是那对主仆过来。 暗夜中,青禾又站了一会,没发现有任何异常,这才悄无声息地回来。 姜锦心已经用过晚膳,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青禾已经随着杨柳进门。 “姑娘,一切都妥当了。”青禾禀报。 “跑了?”姜锦心眯了眯眼睛。 “跑了,果然是先去客栈。”青禾道,她的耳力比一般人好太多,马艳珠主仆的话虽然很轻,隔着一道门,她却也听见了。 “明天,把李大夫放出来吧!”姜锦心眨了眨长长的羽睫道,姓李的大夫就是之前所谓“误诊”的那位,帮着姜府看了多年的病,顾姨娘一直很信任他,医术也的确不错,老夫人也是认同的。 顾姨娘出事后,所有的事情就聚在这个李大夫的身上,而这位李大夫起初也是认的,相府的人过来查问,认下自己误诊了,甚至还表示了自己愧疚,但后来相府的人再去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 跑了。 顾姨娘能死咬着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误诊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李大夫认下了这事,而且还畏罪跑了。 听说顾姨娘把事情推到这个李大夫身上的时候,姜锦心就让人盯上了这位李大夫,也看到李大夫偷摸着跑了。 没跑出城,应当是还想看看风声如何。 他在京城中这么多年,一家子全在京城,在京城的名声也不错,还开了一家医馆,如果真这么跑了,半辈子的心血就全没了,这以后还得抛妻弃子,什么都没有,任何人都不甘心的。 误诊怀孕了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大夫当时认下来的时候,真不觉得有什么,最多以后姜府不信任他,不再请他看诊,不过顾姨娘给的可真多,少了姜府,只要根基还在,都是小事,顾姨娘身边的郁妈妈说了,以后有机会还是会补偿他的。 甚至有朝一日还会给他翻身。 所谓的误诊最后也会变成是真的。 李大夫是知道顾姨娘在左相府的地位的,顾姨娘的人这么一说,他立时就愿意担下这事了,只是没想到姜府的人会接二连三的过来。 不只是相爷派人来问,左相夫人也派了人过来,甚至还隐隐地表示要送他法办,有安信侯府出面。 并且警告他哪里也不能去,不准行医,也不准离开,一切待等最后的决议,甚至可能会送到衙门备案。 这事就大了,李大夫从起初的平静,到后来的慌乱,最后拎起一个包裹,告诫了儿子几句,跑了。 想等事情平息了再来,后来就躲在京城的一个小客栈里等消息。 只是没成想,才躲了没几天,就在一个黑夜中让人给带走了,被关在一处幽黑的屋子里,李大夫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似乎是一个杂物房,很小的一间,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了,如今天色……又暗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死里逃生,又有一个跑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李大夫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 口干舌燥,又饥又饿,整个人无力地靠坐在一边的破凳子脚边。 一把破的凳子,有一条腿还是断了的,就这么斜放着,李大夫被绑着手,蒙着眼睛,就被扔在这里。 不知道是谁绑的他,也不知道现在人去了哪里。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让李大夫怀疑到一切可能怀疑的人。 最可能的就是顾姨娘,也只有他知道顾姨娘和他的交易,是顾姨娘的人让他那么说的,顾姨娘没有怀孕,却要说成是怀孕。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又怎么会不知道,手一搭上脉,他就清楚得很。 当时他却说顾姨娘有了身孕,并且还给开了保胎的方子,如今事发,事情全落在他这里。 所以,是顾姨娘要杀人灭口? 只是把他绑到这里来之后,绑他过来的人就再没出现过,李大夫怀疑顾姨娘还没有下死命令。 或者也在等事情的转机。 可他能怎么办?他现在就只能等着,等着顾姨娘传来的消息,如果……如果顾姨娘要杀人灭口,他……就真的没了活路。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初他怎么也不会同意帮着顾姨娘说出怀孕的消息。 是的,李大夫后悔了,后悔莫及。 他伙同一个姨娘,做了一个假孕的局,不是什么大错,最多就是有违医德,不是死罪,但现在,却是往死路上跑,而且还不是他能决定的。 这一刻,李大夫越想越觉得是顾姨娘下的手。 自己若是死了,顾姨娘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而且再没有后顾之忧。 他当初怎么就能天真的认为这就是一件小事呢?怎么会觉得顾姨娘能摆平一切的? 李大夫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正思量间,忽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李大夫一惊,背心处冒冷汗,人来了?要来杀他了吗? 门推开了,蒙眼睛的布帛上隐隐的看到一丝亮光,不是灯光,应当是门口的月光,之前他就隐隐觉得天黑了。 李大夫一动也不敢动,头无力的垂落下来,似乎睡着了似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蒙着布的眼睛,隐隐是看到一丝光亮的。 “居然还睡着了。”有个男子的声音,很低,脚步声过来,李大夫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似的。 “要不要给扔几个馒头?”另一个人的声音。 “给馒头做什么,有吃的我们不会自己吃?也就是几天的事情,等……安稳下来,就准备动手,其实饿死、渴死也不错。” “挺蠢的,也挺可怜的。” “也是自找的,这种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子,必然是要有人认下这责任的,外人看起来真不算什么,其实……这才是真要命的!如今……又有护国公府支撑着,一条人命真算不得什么。” 前面的声音不以为然。 “行了,还没死,先回去吧,别惊扰到他。”这人继续道。 有人似乎蹲在李大夫身边,感应到身边人呼吸的声音,李大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绷紧。 却还在努力维系着自己平稳的呼吸。 “走了,走了,看什么!”似乎另一人过来拉蹲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没蹲稳,黑暗中一把拉了李大夫的手一把,李大夫差点没尖叫出声。 那个人也吓到了,一动不动地半蹲着,屋内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这人才站起,斥着另一人:“怎么毛手毛脚的,若是把人惊吓,又是一番麻烦。” “怕什么,反正是一个将死之人。”另一个人不以为然。 “至少现在他还活着,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他没断气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行吧,行吧,你说的都对。”另一个人咕哝了一句,显得有些不服气,却也没争吵。 脚步声一前一后地离开,之后是门合上的声音。 李大夫的眼睛睁开,果然,透过布帛,方才的一丝光亮已经没了,但他也没敢有什么动作,整个人还是紧绷着。 又过了一会,听到门口的声音。 “行了,睡死了的,没事的。” “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既然收了人钱财,总得把人看死了,现在人还没死,总不能有差错,收了一大笔钱的。” 说话间,两个人的声音渐远。 李大夫又等了许久,终于觉得不可能再有人了,整个人才松懈下来,不只是背心处是汗,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又是虚弱,又是惊慌。 真的要他命,真的是在等着要他命的消息。 有一些话他没听懂,护国公府是什么意思,和顾姨娘有关系吗?他之前没听说过,但又觉得很有可能。 顾姨娘原本就手眼通天,现在又扯上了国公府也有可能。 若如此,他的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可怎么办? 他不能就这么一直等着,他得逃脱性命。 手用力地动了一下,想拉住靠着的凳腿站起来,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很不方便,手使劲地往外探去。 忽然,手腕处似乎一松。 李大夫一愣,而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两只手使劲地挣扎,扭动起来,果然,手腕上的绳松了! 什么时候松地?是原来就松的,还是方才在暗黑中被扯了一下? 李大夫顾不得考虑这些,再次扭动、挣扎,终于绑着手的绳落了下来,李大夫急切地扔掉绳子,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布帛,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狭小的屋子,的确就是扔杂物的屋子。 断腿的凳子,一些干的柴火,还有些不要的物件。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拉出蒙着嘴的东西,用力地大口喘气,李大夫这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手颤抖地解了脚上的绑绳,扶着断了腿的凳子,缓缓地站起身,居然……还有一个窗口,就在他身后,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高。 窗口半掩着,一推就推开了。 李大夫喘着粗气,在墙角找了几块破砖头,垫在断了凳腿上面,小心翼翼地爬上凳子,扶着窗口又喘息了几下,用力的往外爬去,爬出去就可能活,爬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了生路,李大夫也得往外爬。 窗口不大,李大夫很瘦,倒也是能爬的,在外面,黑暗中看不清高度,李大夫一咬牙,跳了…… 安信侯夫人下了马车,已经有婆子等候在一边,看到她过来行礼:“奴婢见过侯夫人。” 安信侯夫人点头,跟着婆子往里走,心里惴惴不安。 一路跟着婆子过去,进了客厅,当中坐着的护国公夫人。 “见过国公夫人。”安信侯夫人微笑着上前行礼。 “侯夫人客气,请坐。”护国公夫人淡淡地道。 安信侯夫人心神不宁地坐下,有丫环送上茶水,护国公夫人喝了一口后放下,杯子发出轻轻的咯哒的声音。 安信侯夫人手一僵,也缓缓地放下茶杯。 “请侯夫人过来,其实是要商议一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侯夫人。”护国公夫人道。 “国公夫人客气了,昨日不巧,我去见了淮安郡府的太妃娘娘,一时来不及,今天……早上就想过来的,只是婆母身体微有不适。”安信侯夫人陪着笑脸解释道。 “侯夫人,左相府上的顾姨娘是我族妹,昨日我已经把她领了回来,认下了她。”护国公夫人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 “左相府的顾姨娘是国公夫人的族妹?”安信侯夫人仿佛是才知道这事似的,惊的瞪大眼睛。 “是,已经查问清楚,的确就是我的族妹,我族叔当初对我父有恩情,如今只剩下族妹一人,相当于是我的亲妹。” 护国公夫人简单的解释了两个人之间的渊源。 “恭喜国公夫人,居然还能找回族妹,实在是一件喜事。”安信侯夫人逢迎了一句。 “事情倒是喜事,只是……我那妹妹却在左相府受了极大的委屈。”护国公夫人目光不善地看向安信侯夫人。 “这……左相府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安信侯夫人忙道。 “侯夫人,我就直接说了,听闻令妹指认我妹妹要害左相夫人和相国千金。”护国公夫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安信侯夫人。 “听说是这样的。”安信侯夫人含糊地道。 “令妹是受了谁的蛊惑,为何要这么害我妹妹?我那妹妹自小便是一个可怜的,性子良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护国公夫人冷声道。 “可……这是相府查出来的。”安信侯夫人没敢认下此事。 “和侯夫人的妹妹无关?”护国公夫人盯着安信侯夫人道。 “我妹妹……也很冤枉,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安信侯夫人婉转地解释。 屏风后面,顾姨娘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她现在就坐在宽大的屏风后面,丫环搬了一把椅子,她安静的坐着听护国公夫人把安信侯夫人逼的连连后退。 用不了几下,安信侯夫人就会败北,到时候想让她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马艳珠以往一直依仗安信侯府,现在有了护国公府,安信侯府又算得了什么。 先是马艳珠,而后便是孔氏。 唇角的得意挂不住,头微微低下,帕子在唇角处按了按,掩下这一刻的得意,果然,护国公府出马,什么事情都不成…… 第二百三十章、护国公的怒火 - 掌上锦心 - 帘霜 “侯夫人,令妹说不得也的确是冤枉的,但她也不能信口胡说,我妹妹这么良善的性子,当时又被一个大夫所误,才是真正的委屈,侯夫人觉得可对?”护国公夫人抬了抬眼睛,问道。 “我妹妹……的确是冤枉的。”安信侯夫人现在只能这么坚持。 “侯夫人,请用茶。”护国公夫人伸手虚抬了抬,“今天的新茶,宫里赏下的贡品,据说今年的量很少。” 安信侯府已经久不得皇家恩宠,这种贡品现在哪里还轮得到他们。 安信侯夫人食不吃味地喝了一口,放了下来。 “侯夫人,既然你妹妹也是冤枉的,我妹妹也是冤枉的,总是有人做了什么事情,才会造成这么一个缘由的。” 护国公夫人道。 安信侯夫人一惊,愕然抬头。 “此事看起来还得好好查一查,不过关键还在令妹身上,可对?”护国公夫人继续道。 “是……有关系。”安信侯夫人不得不认。 “既如此,何不坐下来,好好查问一番,我们和姜府的老夫人一起查问,如何?”护国公夫人笑了。 “再查问此事?” “当初查问的时候,我妹妹百口莫辩,又有侯夫人妹妹的证据,以至于我妹妹还病着,就要被拖去佛堂,如果不是左相怜我妹妹身体虚弱,现在应当和令妹一起在佛堂里清修。”护国公夫人道。 护国公夫人的话里,顾姨娘是全然无辜的。 至于马艳珠,就得看她怎么说了。 矛头隐晦地指向孔氏。 安信侯夫人皱起眉头,没说话,显得犹豫。 护国公夫人也不急,吩咐人送上糕点,待得一碟碟精致的糕点摆上盘,护国公夫人亲自动手,取了一块送到安信侯夫人面前。 “这是宫里的梅花小点,宫里给的花样,宫里给的做法,是皇后娘娘平日里最爱用的,侯夫人也尝尝。” 安信侯夫人也就远远地看到皇后娘娘,每年跟着命妇们一起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见的,平时就没特意召见过她。 更不用说皇后娘娘喜欢的糕点,还是从宫里学来的手艺,代表的就是护国公府和皇后娘娘的亲近。 这又是安信侯府比不得了。 “听闻府上的世子,才学不错,侯夫人打算科考吗?”护国公夫人问起安信侯世子的课业。 安信侯世子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 “就随便……读读,以后……看看吧。”安信侯夫人含糊的道。 “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其实不必那么辛苦,若是侯夫人信得过我,我以后给府上的世子找一门好差使。” 护国公夫人淡淡地道。 这话让安信侯夫人一激灵,儿子没出息的事情,困扰她许久,就算她是生母,也不得不认下儿子不是个有才识的,就跟安信侯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没用。 凭着安信侯府,也是可以得一个闲职的,但如果是护国公府帮忙,那就可以得到的更多,走得更高。 这一刻,安信侯夫人真的心动了,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对于马艳珠这个妹妹,其实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让马艳珠进姜府,是因为马艳珠跟她更亲,孔氏和她就没那么亲了。 比起孔氏,安信侯夫人更愿意妹妹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只是后来事情起了变化,妹妹不得不当妾室。 牺牲一个妹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有劳护国公夫人……这怎么好意思。”安信侯夫人笑道,神色自然了许多。 “没什么关系的,我们府上的太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总不能看我妹妹这么可怜,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吧!”护国公夫人笑了。 不动声色地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行……就按国公夫人的意思。”安信侯夫人得了好处,立时转变了阵势,一口答应护国公夫人重审的意思。 “倒是令妹……恐怕……”护国公夫人意有所指。 “如果是我妹妹真的诬陷了顾姨娘,我绝不轻饶她。”安信侯夫人表态。 “好,如果令妹也是受人指使,我也不会为难令妹。”护国公夫人笑道。 屏风后面的顾姨娘更是笑开了颜,不管是马艳珠还是孔氏,现在都落在自己的掌心里了,果然,安信侯府的这对婆媳,只要利益给到了,什么事情都会同意。 很好商量。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折磨孔氏好,先压制孔氏,再让孔氏死在护国公府,所有的罪名都是孔氏的。 眼下也算是万事俱备,只剩下东风了…… 护国公夫人和安信侯夫人也算是有了协议,这接下来就是商议合适的时间。 一个婆子忽然急匆匆地跑进门:“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国公爷过来找我了?”护国公夫人惊讶的道,今天一大早护国公出去的,到现在才回来,一回来就找自己? “怎么,我还不能来找你了?”话才说完,就听到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护国公大步地走了进来。 “国公爷?”护国公夫人站起身,震惊地看着满脸怒意的护国公。 这就很失礼了,自己还在招待女眷。 安信侯夫人看了看护国公夫人,又看了看暴怒着进门的护国公,很是尴尬,她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夫人,你可真的做的好事!”护国公是大怒进门的,根本没在意边上坐着的是谁,一进门就厉声斥道。 “国公爷……说的是何事?”护国公夫人脸也红了,当着安信侯夫人的面被斥责,她的脸上也挂不住。 “还有什么事?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护国公夫人带了一个心性恶毒的女子进门,又是假孕,还想借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左相夫人,夫人……你办的好事?”护国公恼怒的道,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屏风后顾姨娘蓦地站了起来,脸色发白。 “国公爷……这是谁说的,我那妹妹原是极好的,假孕也是大夫看错了,和我妹妹何干?昨天我不是已经跟国公爷说过我妹妹的事了吗?” 护国公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急。 这事昨天的确是说过的,护国公也没放在心上,只说既然受了委屈,她这个当姐姐的的确应当给妹妹出头,之后就不再理会此事。 “你昨天和我说了什么?你说你那个妹妹可怜,自小和家人离散,现在成了相府的姨娘,却又被人欺负,差点连命都没了,你没办法才先把她接回来住几天,再查清楚此事,给你这个妹妹正一个名声。” 护国公冷笑道,手往外一指,“可你到外面去听听……听听别人怎么说的!都说你妹妹心思恶毒,把人家正室夫人都给逼到了城外,之前还把人家郡王府的侧妃给推了,后来又假装有孕回了府,闹着把别人新娶的姨娘赶走,现在又想借肚子里的假孩子害人,这样的毒妇,你居然也敢往家里领。” 护国公气得不轻,想到方才衙门里找到自己的官吏,就算说的也是寻常的话,护国公也觉得饶有深意。 “国公爷,他们胡说。” “胡说?你怎么知道是他们胡说,不是你那个什么妹妹胡说?现在就把人给送回去,我们府上没有这种下贱的恶毒亲戚。”护国公一甩袖子,终于看到在边上震惊的站起的安信侯夫人,只横了一眼,转身就走。 “国公爷,我妹妹是好的。”护国公夫人急了,坚持道,追了两步。 “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你娘家的人吧!我听说你娘家的女孩子,因为这个女人,现在还被人退亲了。” 护国公停下脚步,冷笑道。 “什……什么?”护国公夫人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一边的婆子忙上前扶住。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甚至不只是京城的百姓,连宫里也传说到了,都在说这件事情,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你……怎么就敢往家里领的,你得多蠢,才做这种事情。”护国公毫不客气的斥骂道。 “你娘家的族妹?你娘家有这么一个族妹,还不得让你娘家的姑娘,不能好好的嫁人了,现在事情还闹到了衙门,衙门里有人把她给告了,告她谋人性命,先是假孕,现在又是谋人性命,这样的毒妇,你……你……” 护国公夫人伸手狠狠的指了指护国公夫人,气的不想再说下去,拂袖而去。 护国公夫人脚下踉跄。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空中。 “是……是太夫人的意思!” 护国公已经走远了,独留下整个人都在颤抖的护国公夫人,自己娘家整个一族的女孩子的婚嫁,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护国公夫人也担不下来。 她脑袋里嗡的一下,事情变化太快,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怎么会……这样的? 屏风里的顾姨娘摔了,重重的摔倒在地,跟在她身边的郁妈妈反应不及时,待她摔倒在地,才扑过去一把抱起她,一边惊慌失措:“姨娘,姨娘……您……您怎么了?” 安信侯夫人愕然的看向身后的屏风,再看看六神无主的护国公夫人,知道出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草草的告辞了一句,转身带着人就走,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能让护国公这么失态,必然是出大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狠心的姜老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要准备这么多的礼?”江妈妈看着长长的礼单,惊讶的道。 这可比往日给安信侯府送的多了。 “护国公府不比安信侯府,若有护国公府的支持,对于寻承很有好处。”老夫人慢条斯理的道。 “可是夫人……”江妈妈结巴了一下。 “孔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吧!”老夫人不急不缓的道,“我给了她这么多的机会,这么多年来……她就一直没把握住,如今顾姨娘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还是护国公夫人,以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 江妈妈心里不免一阵寒意。 老夫人管不了的事情,那谁管? 相爷还是顾姨娘? 不管是谁管着这事,夫人看起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老夫人,还有安信侯府!”江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安信侯府?或者这会安信侯夫人已经去了护国公府,顾姨娘的事情终究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虽说当时已经对下人下了禁口令,可这事……必然是有了的。”老夫人看着手中的礼单,头也不抬地道。 “夫人和……马姨娘……” “就看她们的造化了,是她们也好,不是她们也好,都有可能,就看她们是如何商议的,我们……我们只是……被蒙敝的罢了。” 老夫人这是一副撩手不管了的意思。 “老夫人,之前您说的女尼的事情……” “这事权且按下吧……”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也不用按下,还是查访着吧。” “老夫人,可是顾姨娘……现在的身份……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而且很受重视。”江妈妈不安,原本是要对付顾姨娘的。 眼下顾姨娘的身份提高,看着就不太合适。 “也不一定能她用,先看着吧!这内院当年的,从来就是一山难容二虎……孔氏太没用,安信侯府……现在就看安俯侯府是不是有用!孔太夫人一直胡搅蛮缠,看看她能不能到护国公府去闹。” 老夫人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笑道。 对于孔太夫人她也是一忍再忍,眼下却觉得无需再忍。 她不能和孔太夫人撕破脸,孔太夫人能和护国公夫人撕破脸吗? 这么一看,孔氏还真的是毫无胜算。 她得想想孔氏如果出了事情,锦心会如何?这段时日,老夫人也发现这个二孙女是个聪明的,而且运气还不错。 怎么看,这么下去,都不会错。 到底是大孙女当成二孙女的依仗,还是二孙女成为大孙女的依仗,现在还真不好说,不过加上护国公府,顾姨娘这边的分量就远远的大于孔氏这边了。 “最后再加四块料子,就用才得的那几块好的。”老夫人轻拍了拍手中的礼单道,护国公府的分量很重,看护国公夫人的样子,就是要给顾姨娘撑腰的。 正室夫人、贵妾、普通姨娘…… 就看护国公府夫人怎么做了。 反正无论怎么做,对姜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也是老夫人思之再三后,得出的结论。 能在这个节骨眼中,得到护国公府的助力,大孙女说不得还能冲一冲正妃的位置,这就需要一个嫡女的身份。 左相府的嫡长女,这身份就足够了! “老奴一会就加上去。”江妈妈应声。 “加上去后,给夫人送过去,让她择日早点去护国公府接顾姨娘,相府的姨娘一直住在护国公府,算什么!”老夫人道。 “老夫人……夫人会不会一直拖着不去?”江妈妈道。 “这事,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护国公府可不能随意地轻慢,她一个正室夫人不出面,还能是谁去。”老夫人不满地道。 她的意思原本是让孔氏今天就去的,没成想,孔氏说她还没准备好,这事就拖了下来。 “这种事情,早点解决,晚点也得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或者孔氏在护国公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人没打算知道,反正她就是依了礼数派了孔氏过去的。 “老夫人说的是。”江妈妈逢迎道。 “能认下这门亲事,是好事,是大好事。”老夫人感慨道,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玲珑若是坐上正妃位置就更是大好事了……以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大姑娘是个聪慧的,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现在……就看她的了!我老了,以后她得靠她娘,靠护国公府。” 没提孔氏,没提安信侯府。 老夫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看得出心情不错,脸上久违的笑意很深,透出一股肆然的意味,像是有什么心事被放了下来。 也可能是心里的天平一直平不了,左右为难,如今也一并地被放了下来。 当一方重重地加大了力度,另一方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这事也只能怪另一方没用。 江妈妈心口突突地跳了两下,只当没听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低下头,连声应声。 “方才放进去的四块料子,你一会偷偷去看看,顺便……把内里给弄脏了。”老夫人忽然道。 江妈妈吓得脸都白了,满脸震惊:“老夫人!” “这府里总得快一些安宁下来,今天你闹,明天她闹,来来去去,闹的是整个姜府,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还可能在节骨眼上出事。”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感叹道。 “可是以前……老夫人不是不管的吗?”江妈妈不解。 “以前是以前,现在……终究是不同了,不管是玲珑还是锦心,都不能再出更大的差错……去了护国公府,会如何,我也不知道,索性……给个理由吧!”老夫人的声音很是慈和,光听声音绝对想不到她现在是要把孔氏推出去平息护国公夫人的怒火。 甚至是把孔氏的命推出去。 甚至她还把理由都想到了。 江妈妈骇的手颤抖了一下:“老夫人……您之前说顾姨娘……”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姜府不能再乱了,就算要乱……也得快刀斩乱麻,有事没事也是护国公府的事情。”老夫人低缓地道。 既然迟早有事,推一把,把事情早点解决了,她也是为了整个姜府好。 不得不说姜老夫人和顾姨娘的谋算,在一定程度上重合了。 都想借着护国公夫人的手,出了事情和自己无关…… 姜锦心在孔氏处,听江妈妈把来意说了一遍后,笑问道:“江妈妈,礼单先送过来,这礼现在要先搬过来吗?” “老夫人的意思,夫人去的时候,直接去搬就行,现在就不必再搬来搬去,多个手续不说,还可能造成损伤。”江妈妈笑道。 “那如果,现在就有损伤怎么办?送出去的东西,损伤了,可就不太好看了。”姜锦心笑道。 “二姑娘说哪里的话,都是让人检查过的,不会有事。”江妈妈道。 “行吧,那就先放着,等娘亲去的时候再一起带走。”姜锦心同意。 “夫人,老夫人的意思,一直让顾姨娘住在护国公府,与礼不合,还是先把顾姨娘带回来,至于这以后的事情,就看护国公夫人的意思了。”江妈妈催促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去?”孔氏沉默了一下,问道。 “如果夫人今天来得及的话……” “今天来不及了!”孔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那就明天吧,明天一早去护国公府,先把顾姨娘接回来,老夫人的意思,就算护国公有些为难,也请夫人受些委屈,把人接了回来就可以了。”江妈妈叮嘱道。 “江妈妈,这是要让娘亲为了一个姨娘受些委屈的意思吗?”姜锦心抬高眼眸,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江妈妈,眼底一片冷凝。 “这……倒也不是,总是以和为贵,这事不管是对相府,还是对护国公府,都是好事,不要闹得太僵。”江妈妈含糊地道。 “如果要闹呢?”姜锦心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江妈妈现在可不敢再把这位二姑娘看轻了,忙道:“不会的,护国公夫人也是一个体面人,怎么可能真闹起来,最多就是言语上有些斥责之意,不是什么大事。” “江妈妈对护国公夫人这么了解?”姜锦心反问。 “二姑娘,老奴哪里会知道,只是老奴看那日护国公夫人的情形,也是一个讲理的。”江妈妈忙解释了一句。 “讲不讲理不知道,到时候看吧,我到时候陪着娘亲一起去。”姜锦心道。 “二姑娘也要去?”江妈妈一惊。 “怎么,我不能去?”姜锦心反问。 “可这……这种事情,老夫人不会同意二姑娘去掺和的,毕竟只是……一个姨娘的事情。”江妈妈急道。 二姑娘如果去了,变故太多。 “对啊,也就是一个姨娘的事情,怎么就要让娘亲去了!”姜锦心笑了,这是抓了江妈妈的由头说的话。 “可是……” “江妈妈,没什么可是的,你一会就去禀报祖母,就说我想和娘亲一起去护国公府。”姜锦心打断了江妈妈的话。 见姜锦心如此坚决,江妈妈无奈,只能应下。 抬腿才想走,姜锦心却对着孔氏嫣然一笑:“娘亲,明天是不是洛妃娘娘宣您入宫?” 江妈妈的脚立时顿住,愕然抬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夫人……要进宫?” “是,宫里才来的人。”孔氏温和地道。 “方才的……事情?”江妈妈急了。 “方才的事情,若不是锦儿说起,差点就忘记了,原本就想派人去禀报母亲的。”孔氏道。 “方才……有宫里的内侍过来了?” “宫里的内侍没进门,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在门口遇到的,才进来和娘亲说了这事。”姜锦心道。 “老奴……现在就去禀报老夫人。”江妈妈转身欲走。 “江妈妈,等一下。”姜锦心站了起来,唤住江妈妈。 “二姑娘,有何事?”江妈妈停住脚步,满心焦急,她现在只想马上去禀报老夫人,隐隐觉得要坏事。 洛妃娘娘要宣夫人进宫?怎么会这个时候? “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在外面听到了不少传言,都在说我们府上的事情,现在可能……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听说还是从护国公府传出去的。” 江妈妈怔住了:“外面……都……都在说什么?” “我让青禾去打听了一下。”姜锦心帕子轻轻地在嘴角按了按,慢条斯理地道,“听着都是说我们府上的顾姨娘的事情,说顾姨娘假孕,说顾姨娘要害娘亲,说顾姨娘还和另外一个姨娘一起谋害,甚至还和大哥一起,把姨母推伤了。” “这……这怎么可能?”江妈妈受了惊吓,呐呐地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外面为什么这么传,传得还这么难听,江妈妈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再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再怎么样顾姨娘也是我们府上的姨娘。” “老奴……老奴现在就去禀报老夫人。”江妈妈哪里还呆得住,急转身就往外走。 “锦儿,没事吧!”看着江妈妈飞快离开的身影,孔氏不安地道。 “娘,不会有事的。”姜锦心拉着孔氏的手,娇嗔道,“现在能有什么事情,有事的是顾姨娘!” 其实不只是外面的传言,还有其他。 都是为顾姨娘准备的。 顾姨娘以为攀附上了护国公府,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以为可以再一次把娘推入死地。 以顾姨娘的心性,这一次是必然要了娘亲性命的。 有娘亲在,她就坐不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以前是还没到关口,如今这个时候,她已经忍不了了。 姜锦心甚至可以肯定,娘亲明天如果真的去护国公府,必然会出事,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娘亲去护国公府的。 护国公夫人既然接了顾姨娘走,这事就落在她身上。 上一世,这位护国公夫人认了顾姨娘当一个干妹妹,全心全意地为顾姨娘筹谋,包括算计了自己的一切。 用自己的鲜血给姜玲珑让了路。 唇边笑意凉薄中带着一丝狠戾。 顾姨娘为了坐上正室的位置,害了娘,姜玲珑为了坐上正妃的位置,又算计了自己。 甚至连养子都是相仿。 不得不说,姜玲珑还真是完美的继续顾姨娘的一切。 或者说顾姨娘的成功,让姜玲珑大受启发,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养子…… “娘亲,您去准备明天进宫的事吧,我去看看。”姜锦心放下孔氏的手。 “你去哪里看看?”孔氏没放手,反手拉着女儿,不安地道。 “娘亲,真没事,我去花园里看看,上次您看的那棵花树开了,我去帮您挑几枝。”姜锦心道。 “行吧!可不要乱走。”孔氏手虽然放下,依旧不太放心,特意又叮嘱了一句,“老夫人不叫你,你可不许过去。” “娘亲,祖母现在没时间找我的。”姜锦心开口道,眼眸扫过老夫人住的院子方向,这个时候,老夫人最着急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顾姨娘的事情……闹大了! 顾姨娘的事情的确是闹大了。 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才一天的时候,整件事情天翻地覆的变化,前一天晚上还因为顾姨娘的事情,想得睡不着觉,又是激动又是高兴,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激动。 顾姨娘一飞冲天之势已经成了。 甚至还可以把相府带起,这么天大的好事,老夫人怎么会不喜欢。 但现在,气得脸都白了,手指颤抖地按在桌子上听着江妈妈的禀报。 江妈妈才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外面的消息。 整个京城都在议论顾姨娘,没有一句好话,所有的人都在说顾姨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当然,也很有手段。 一个姨娘居然能管家,还把当家夫人给逼得离开府里,不得不避到城外。 一个姨娘,居然能把正室夫人的养子给拢络过来,甚至为了她还打了正室夫人的姐姐。 一个用假孕当手段的姨娘,还准备用肚子里的孩子算计,才回府不久的正室夫人,后来被另外一个姨娘揭穿。 既便揭穿了,这个姨娘还不受罚,依旧好好的在自己的院子里装病躺着,甚至还让护国公夫人领回了家。 说是她失散多年的族妹。 这事不知道真假。 不过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找到护国公夫人为她撑腰,原本就说明了这个姨娘的本事。 不但可以在相府呼风唤雨,甚至还可以在府外,同样厉害。 这些所有的事情,当然是从护国公府传出来的,如今据说这位姨娘就在护国公府里,被护国公夫人护了起来。 还扬言要让正室夫人三跪九叩地去请她,才行。 当然,这正室夫人的位置也得让她坐,否则她是不回的…… 传言就是传言,现在传的早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了力度,传的人都在用力证明顾姨娘就是一个厉害的。 传言还和之前护国公夫人带走顾姨娘的事情完美重合,也越发的让人觉得这事就是真的。 这么有鼻子有眼的事情,怎么会不是真的呢? “都……是这么说的?”老夫人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同样颤抖的手按着桌子,努力想站起来。 胸口处闷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都是这么说的,老奴只是随便打听了一下,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而且还有……” 江妈妈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老夫人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说……衙门的人……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已经找上了护国公府,接下来……就要是我们府上的。” 江妈妈结结巴巴地道。 老夫人已经听不清楚什么,眼前的江妈妈嘴巴在动,而她耳中轰鸣,手用力撑了起来,脚下踉跄,想过来听得更清楚一些。 下一刻,眼下一黑,脚下发软,整个人扑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狗血满满的事情 - 掌上锦心 - 帘霜 护国公跟着衙役匆匆往里走。 求见的是在刑部暂管着事情的五皇子,心里火烧火燎地恼怒。 人在家中坐,祸中天上来。 莫名其妙他这个护国公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且还来势汹汹。 还是以护国公完全没想到的原因。 回廊处过来一行人,当先一人脸上束着浅色的束带,束住眼睛,身形修长俊挺,护国公一愣,立时反应过来,这是六皇子,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六皇子了,看着似乎高了不少,眼上的束带让他看着多了几分虚弱。 只是六皇子向来脾气好,只是可惜了! 看到这么俊美雅致的六皇子,即便是忧心忡忡的护国公,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可惜了! 以前他甚至也猜测过六皇子的,如今只能当一个闲散的皇子。 “是护国公吗?”裴珏煦停下脚步,脸微微的偏了偏,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他才开口道。 “见过六殿下。”护国公上前行礼。 “护国公客气了。”裴珏煦温和地道,“护国公是过来找五哥的?” “的确是有事找五皇子。”护国公点头,想起自己的事情,心情又是一沉。 “正巧我也是要去看五哥的,不如一起。”裴珏煦笑着邀请道。 护国公抬眼看了看他依旧俊美的脸,心里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天意弄人,向来如此,谁也逃不过。 当然,这里面是不是真的全是天意,护国公觉得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两个人目的一样,结伴一起过去。 裴珏煦走得很慢,没让人扶着,如果不是他眼上束着的缚带,看着就像是眼睛没事似的。 护国公却知道六皇子的眼睛是不太好,每每到一处转弯的地方,内侍总是在前面挡着路,往另一个路口引了引。 裴珏煦停下脚步后,才缓步转上另外一条路。 看得出他并不愿意让人拿他的眼疾说事,也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可是眼疾毕竟是眼疾。 据说现在避了强光后,只能模糊视物。 也就勉强在别人的指引下,可以走走路。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听着护国公和六皇子过来,五皇子放下手中的案卷,让衙役引他们进来。 见过礼后,护国公和裴珏煦坐下,衙役送上茶水。 护国公看了看裴珏煦欲言又止。 “护国公是不是为了那个大夫而来?”五皇子不耐烦的道,拍了拍手上的案卷,一件小事,居然牵扯这么多事,他也头疼。 “的确是为了这个大夫而来。”五皇子既然提了,护国公也不再瞒着,长叹一声,伸手按了按头,“这件事情怎么就和我们扯上了关系。” “护国公,真的一无所知?”五皇子好奇地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昨天回去后,夫人突然说她找到了一个族妹,带回来住几天,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自小走失的女孩子,如今能回来的确是喜事,也的确得好好的住几天,没想……到……” 护国公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憋屈。 “别说护国公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五皇子有气无力地道,拍了拍桌上的案卷,“这么小一件事情,最多就是一件内院的事情,怎么就闹到我这里,还要让我好好的查一查,这有什么好查的。” 五皇子是真不懂,这么小的事情,别说到自己面前,找一个小官吏处理一下就行,又没真的闹出人命,也就是那个郎中惊慌失措地过来说有人要杀他,因为他和相府的姨娘一起图谋了假孕的事情。 这事情,听起来就是狗血满满,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堂堂的皇子,现在居然处理这种小事的吗? “五皇子,我……我也是莫名其妙。”护办以感同身受,也是长叹一声。 裴珏煦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和地笑了:“五哥,你也别怪这事落到你身……上,这里其实还是有一个缘由的。” “什么缘由?”五皇子看向六皇子。 “宫里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你说的是七公主……的事情?”五皇子脸色变了变,问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七公主差点没命,先是……我,现在又是七公主,都是差一点点出事,再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人了,人死了。”裴珏煦道。 “的确。” “我的事……暂时找不到线索,七公主的事情,还是有些线索的,和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有关系,那一日是有人引着姜二姑娘过去,原本的意思,应当是让姜二姑娘担下了这事,害死七公主的事情。” 裴珏煦含笑分析。 声音不紧不慢,透着几分闲散。 “那个引着姜二姑娘过去的宫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现在也死了。”这事五皇子知道。 护国公不安地看了看这皇家的兄弟俩,他没那么想知道这些事情。 特别还是从这对皇家的兄弟嘴里。 只是现在他已经坐在这里了,就算是不想听也只能干瞪眼听着,听着这里面的联系。 “要害姜二姑娘的人,必然和要害我和七公主的人有关系,不然,怎么会知道七公主就要出事,算准了地点、时间。”裴珏煦继续道,微微一笑,“如今这事又关系到左相府上,甚至还关系到姜二姑娘,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护国公心里狠狠一惊,来之前他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的。 最多就是外面传得难听一些,怎么就是大事了。 他之前去斥责护国公夫人,也是怪责护国公夫人没打听清楚,把这个麻烦带回家,虽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其实也是可以平息的。 现在,却不免心头突突一下。 能牵扯到皇家的行刺案子中,哪一件会是小事! “六弟是……说,可能和宫里的行刺案子有关系?”五皇子激动了,他一心想办大事,就没看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五哥,我不知道。”裴珏煦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然地道。 “哎,你方才不是说……” “五哥,我什么也没说,这是宫里的意思,父皇没对你细说吗?”裴珏煦道。 “没!”五皇子无力地往后一倒,“父皇说要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就是那个姨娘没关好心,勾结这个郎中,两下里一起算计了左相府上,我们的这位左相也真是的,怎么就能让一个姨娘玩弄于股掌之间,听听外面说……的,还真是不像样!” 衙役们早就把外面的各种传言全打听了过来。 越听越觉得这个姓顾的姨娘不是什么好的,就这样的还把左相夫人给压制的逼出城外,左相大人还真的是没用啊! “左相大人一心为公。”裴珏煦唇角微微勾起,轻笑道。 “他是一心为公,连个诰命夫人的位置都没给他的夫人去请命,最后还是女儿的恩情换的。” 五皇子不以为然地嘲讽道。 这件事情又是护国公不清楚的。 越听越觉得这事不太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掺和,就算他来之前还想帮着护国公夫人一把,现在已经全然地没了想法。 这个姓顾的姨娘护国公府不能留,要留出事情的。 “五哥,不可胡说,若是让父皇知道,又要说你了。”裴珏煦笑着斥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现在这事就是要把这个顾姨娘带过来,两下对质,不管结果如何,查清楚才是正理。”五皇子一拍额头,头大的道,忽然转向护国公,笑了:“护国公,我听说这位顾姨娘是你府上的妻妹,如今就住在你们府上,不知道能否让她到衙门里来?” “理当如此。”护国公毫不犹豫地道,“我一会就让人带她过来,只是……此事要不要和左相说一声?” “已经派人去说了。”五皇子拍了拍手上的案卷,“事情既然到了我这里,不管如何也得有一个结果,不管是谁,我都得查下去。” 案子现在就送到五皇子这里,现在他主管着这事。 “顾姨娘是昨天才到我们府上的。”护国公低咳了一声,解释道,推卸责任,“之前夫人并没有找过她。” “这事和护国公府没多大关系,还得是左相府。”裴珏煦道。 护国公很是复杂,来之前想好的话,现在都不用说了,看了看这上面的两位,索性站起身:“两位皇子,我回去让人把她送过来。” “有劳护国公了。” “原……本,也是我们府上掉下来的莫名灾害。”护国公长叹一声,心里越发的怪责护国公夫人。 没事也去找点事情出来,现在还闹得满城风雨不说,还上达了天听。 宫里的行刺事情,联系到宫外的事情? 细想下来莫名的心悸。 护国公也无心再在这里坐着,得回府去好好跟夫人再说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插手的,这种时候,六皇子、二皇子连连遇刺,七公主差点没命,风雨欲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情。 一件小事,往往会是一个由头,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如何! 护国公匆匆离开,大堂上只留下皇家的弟兄两个。 “六弟……”五皇子的话顿住,一个衙役小跑着进来禀报…… 第二百三十四章、兄弟三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皇子来了! “呦,二哥居然还特意跑我这里来了,难得,真是难得。”五皇子哈哈笑着看着进来的二皇子裴珏晟,还特意地往窗外探了探头,“今儿个,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居然让二哥特意的过来一趟。” 裴珏晟在裴珏煦对面坐下,对两个弟弟点点头。 “五弟,又在胡说什么。” “二哥,怎么就胡说了,我是真的觉得你怎么会过来的。”五皇子大惊小怪地道,一边招呼人给裴珏晟上茶。 “六弟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了,况……且,原本以前我也是在这里办过差使的。”裴珏晟看了五皇子一眼道。 “六弟不一样,我现在办事,喜欢让六弟过来帮我参谋参谋,顺便也散散心,一天到晚的在府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五皇子满不在乎的道,“二哥也说是以前了,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今天是难得二哥登门。” “六弟帮你一起查案子?”裴珏晟惊讶地看向对面的裴珏煦。 一袭简单的藕荷色锦袍的裴珏煦,看着温雅中添了几分文弱。 “六弟没事,也不能这么闲着,我还特意请示了父皇,父皇也觉得合适。”五皇子解释道。 “六弟的眼疾如何了?”裴珏晟关切地看了裴珏煦几眼,走过来,近到他面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就是这样,能看到一些。”裴珏煦苦笑,削薄的唇角稍稍弯了弯。 “我这……样,能看到吗?”裴珏晟伸出一只手,在裴珏煦的面前晃了一晃。 “能……看到!”裴珏煦笑了笑。 “好好休养,以后一定会没事的,别见了强光。”裴珏晟伸手拍了拍裴珏煦的肩膀,温声安慰。 “二哥,你就别说这事了,都过去了,越说六弟越不好。” 裴珏晟重新坐定,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五皇子。脸上正色起来:“五弟,我今天过来是为了相府姨娘的事情。” “这事和二哥也有关系?”五皇子神色古怪地道。 “还有谁也过来说了?”裴珏晟反应急快的道。 “还能有谁,护国公喽,他方才还在这里,才走了没多久,二哥进门的时候没看到他?”五皇子反问。 裴珏晟摇头,试探道:“可能是走叉路了,他来……也是为了顾姨娘?” “二哥,护国公其实很冤枉,这个姓顾的姨娘才进得他府上,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却不得不牵扯到里面,父皇让五哥好好查一查,绝对要把事情查问清楚。”裴珏煦温和地替护国公解释了一句。 “父……皇,这么重视?” 裴致晟的眼神变了。 “二哥,这事又牵扯到了左相府上,你不觉得最近左相府的事情多了一些吗?”五皇子斜睨了他一眼,道。 “一个后院的事情,还不是什么大事。” “二哥,虽说是后院之事,看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最近宫里又出了七公主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姜二姑娘,说不得一件意外的事情,还能牵扯到宫里的大案子。”裴珏煦温雅地笑了,声音透着几分慵懒。 “可……这也太牵强了。” “二哥,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以大小论的,之前左都御史夫人还告发了一个衙役,查下去……此人却死了。”裴珏煦慢悠悠地道。 “怎么回事?”裴珏晟心头一震。 左都御史出事,满门查抄,一家子全下了大牢,所有人都觉得接下来这一家子要么人头落地,要么就是被发配出去,哪成想事情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左都御史居然官复原职,把他家查抄的全还了回去。 一些在查抄过程中损失的全补偿了。 事情太过反转,许多人应变不及。 京城中风云因此比往日多了几分诡谲。 “左都御史夫人告发一个衙役?” “这个衙役传了一张纸条进来,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五皇子道。 “这……是谁? “查过后,说是左相府上的人送过来的,可能和左相府的这个姨娘有关系,不……过……”裴珏煦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 裴珏晟张嘴,却没有问出口,装出一副不是很上心的样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不过,后……来,这人也死了。”五皇子急切地接了话。 裴珏煦微微一笑。 “这个衙役死了?”裴珏晟惊讶。 “二哥,你知道吗?”五皇子忽然试探了一句。 裴珏晟先是一愣,而后是勃然大怒,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五弟,你是何意?” “二哥息怒,二哥息怒,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事情不像是一个姨娘能做得出来的,就像这一次这个郎中的事情,凭一个姨娘,怎么能把一个郎中给关起来,差点还要了他的性命,她怎么这么有本事?” “这不可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裴珏晟狐疑地道。 “不知道,人死了线索断了,原本说是左相府上的一个婆子,还没动手,当天晚上就死了。”五皇子一摊手。 “所……以,这一次才会这么重视?”裴珏晟懂了。 “二哥,这事现在看着还不大,可能也的确是不大,但是……谁知道呢!有些惊大的大事,起初的时候,往往也是不起眼的。”五皇子抱怨道,“我现在也烦,早知道当初就不接二哥的差使,哪里就像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卡着了。” 说到这里,五皇子忽然眼睛一亮:“二哥,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不如你来刑部,重新掌了这些事情,不管是查什么事情,怎么查都行。”F “胡说!”裴珏晟定了定神:“父皇让你办的事情,怎么可以儿戏。” “二哥,你看现在都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不管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得你这个当事人来办,也免得你不放心,劳你特意过来问一声,我这当弟弟的也难受。”五皇子手一摊,道。 “你又胡说,若父皇听到免不得打你一顿。”二皇子瞪了五皇子一眼。 比起温雅如玉的六皇子,五皇子是真的皮实得很,小的时候也没少挨皇上的打,平日里就莽撞得很。 裴珏晟没打算和一个莽夫一般计较,斥了他一句之后看向裴珏煦:“六弟,这事真的如此关系重大?” “其实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裴珏煦悠然地道,手肘撑在额头上,含笑看向裴珏晟的方向。 “六弟是何意?” “二哥,这种事……真说起来,若只是姜府的事,那就不是大事,但若真的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就绝对不是小事。” 裴珏煦的话似乎说了什么,但似乎又没说什么。 五皇子没听懂,看了看裴珏煦,又看了看裴珏晟,索性拿起茶,喝了半杯下去,这种事情果然还得六弟过来。 凭自己还真的查不了这种事情。 偏父皇押着自己在这里,五皇子头痛又无奈。 “算了,相府的事情和我们也没有关系,我此次过来主要还是问一问行刺的事情,有没有查到什么?”裴珏晟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换了话题。 “这件事……现在也没有头绪,刺客没找到。”五皇子又是一阵头疼,又是一件他没办好的差使,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头绪。 头疼是真的头疼。 “有劳五弟了,我下次再来问问。”裴珏晟沉默了一下,道,终究没多问顾姨娘的事情。 说完站起身告辞。 五皇子和六皇子也站起稍稍送了送他。 看到裴珏晟急匆匆地离开,五皇子狐疑地道:“二哥到底过来做什么的?” 裴珏煦重新坐下。 “问问顾姨娘的事情。” “一个相府的姨娘,和他有什么关系?”五皇子转到桌案后,坐下。 “救二哥的是顾姨娘的亲生女儿。”裴珏煦提点道。 “原……原来如此!”五皇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说二哥不可能会来,你一再的说会过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缘由在,不过就算救了他的女子是顾姨娘的女儿,二哥也太上心了吧!” 这一次裴珏煦没回答,唇角轻轻地勾了勾,只微微地笑了笑。 “六弟,现在……怎么办?”五皇子拍了拍厚厚的案卷,道。 “五哥,我还病着。”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慵懒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实在没办法,事情一件套一件,看着不严重,却把我给装了进去,六弟若是不帮我,父皇还不得把我给打死。”五皇子哀声道,“还望六弟救我,我……我就不是来刑部的料,去兵部还差不多。” “五哥想去兵部?”裴珏煦反问,兵部的水也不浅,若是五哥去了兵部,倒也可能有一番作为…… “如果可以,当然去兵部好,在这里,一个个的都精明得不行,我一个头两个大。”五皇子按了按头,“现在连这种小事都落到我手上了,我这个堂堂皇子,还不如一个小官吏,内宅假孕这种事……说起来真是烦。” 虽则听起来名头那么大,五皇子还是觉得都是小事。 凭他的身份,怎么能做这种小事。 “五哥想快一些结案?”裴珏煦悠然地问道,给他指一条路。 第二百三十五章、恭喜,您可以回府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当然想,我现在是真的烦,这种事情还丢不掉,父皇的意思让我查的。”五皇子头大得很,如果不是皇上按着他管这事,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扔给刑部的其他人就行。 “五哥,这事其他人管不了。”裴珏煦含笑。 “为何?”五皇子没懂。 裴珏煦拿起茶杯悠然地喝了一口。 五皇子先是愣愣地看着他,而后反应过来,一拍桌子:“我就觉得奇怪,一个两个的来得这么巧,原来都是为此而来,好……啊,真是好啊!原来都是因为这里来的。” “这个相府的姨娘还真是厉害,姜相还没有说什么,想替她说情的来了一个又一个,身份还都不简单。” “接下来的应当是姜相,毕竟是他的姨娘。” “他会护着这个姨娘?”五皇子好奇地问道。 “会!” “姜寻承是怎么坐上相位的,这样的女子居然在姜府呼风唤雨多年?”五皇子一脸的震惊,姜寻承在他眼中,还是很有才识的,又是最年青的相爷,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限。 “五哥若是想早早的结了此案,就问姜相吧,必竟也是他府上的事情,他应当最有发言权。”裴珏煦轻巧的事情踢给了姜寻承。 “让姜寻承决断?”五皇子先是不解,而后恍然大悟起来,“对,对,就得让姜相自己说说,这个姨娘的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裴珏晟到书房坐下,眉头紧皱。 内侍小心翼翼地送上茶水,裴珏晟喝了一口放下,神色冷凝。 书房内很安静,仿佛空无一人似的。 许久,才见裴珏晟对内侍招招手,内侍进到里屋,取了一封信出来,裴珏晟接过,看了看封口。 封口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撕开封口,抽出信纸,厚厚的两张,仔细看过后,神色越发的冷凝。 内侍点了一个小的烛台过来,接过裴珏晟递过的信纸,当着他的面,烧得干干净净,而后连信封也一并烧了。 全部烧完后,裴珏晟才吩咐道:“给姜姑娘准备准备,这两日她就归家。” “殿下。”内侍一惊,明明之前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裴珏晟身子往后一靠:“先让她归家,太医过来的时候再问一问她的伤情,是否可以回姜府养伤!” 其实早就可以回去了,只是裴珏晟没这个意思,太医当然不敢乱说。 “殿下是要让姜姑娘先回去?”内侍小心地道。 “先回去再说。”裴珏晟揉了揉眉心,“至于位份的事情,我现在也做不主,还得看皇后娘娘的意思。” “殿下之……前,许了侧妃之位。” “之前是之前,这事玲珑应当是懂的,谁也没想到她生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丢人现眼不说,还搅和到了七公主的事情里去。”裴珏晟冷了脸色。 关乎姜玲珑的事情,不只是他在考虑,还和幕僚也商议了,认为先拖几天再说。 看看姜府的情形,如果姜玲珑有机会成为嫡长女,甚至可以给一个正室王妃的位置。 这个可能性,裴珏晟觉得不大,偏他的幕僚里的一位还在坚持,说姜寻承对姜玲珑是极好的,如果是为了她考虑,说不得就会给她一个嫡长女的名分。 又说左相夫人身体一直不好,之前还病重不起,据说不久于世了。 如果左相夫人过世,顾姨娘是必然会被扶正的,姜玲珑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虽说一个姨娘扶正,少了些底蕴,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姜寻承必竟是最年轻的相爷。 现在握不住权,不代表以后也握不住。 裴珏晟是思之再三,才对姜玲珑许了一个侧妃的位置,等正式夫人亡故,再扶顾姨娘上位,总觉得玄乎了一起。 但是现在……裴珏晟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想一想。 “殿下,不去看看姜姑娘?”内侍低声道。 “不去了,男女有别,我对她感恩不尽,但毕竟现在两个人也没名分,留她在府里,也是因为她身体伤得过重,实在是不利于移动,我得让太医全力救治才行,如今她稍好一些了,已经脱离了危险。” 裴珏晟道。 “殿下说的是,奴才这就去告诉姜姑娘,明……天回姜府,可好?” “就明天吧,这事二天前就定下的,太医说了观察三天,如果没什么事,便可以回去了。”裴珏晟道。 内侍会意:“殿下说的是,一切都是按太医的意思来的。” “告诉姜姑娘……我会向皇后娘娘求赐婚。”裴珏晟低缓地吩咐。 “殿下,奴才会向姜姑娘说明的,有些事情殿下也是做不了主的,一切听从宫里的安排。”内侍心领神会。 裴珏晟摆摆手,内侍退下,让人过来打扫了屋内烧过的痕迹,自己往姜玲珑住着的院子过去。 其实并不远。 听说裴珏晟身边的内侍过来,姜玲珑忙请他进来。 “奴才见过姜姑娘。” 内侍笑眯眯上前。 “公公不必客气,是二皇子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姜玲珑柔声道,脸色娇羞怡人,和之前苍白的脸色看着竟完全不同,提到二皇子,自有一种娇媚柔婉。 “恭喜姜姑娘,您明天可以回府了。”内侍笑道。 姜玲珑噎了一下,愕然地抬头,脸上的娇羞尽退,震惊的看着内侍。 “太医二天前说的,再观察三天,如果姜姑娘的伤势没有恶化,那就是好的了,姜姑娘放心,您真是太好了,以后回去只要好好养养就行。” “可……可是……”姜玲珑脑袋嗡的一下,只能是下意识的道。 “我们殿下让姜姑娘放心,婚事必然会赐的,我们殿下会进宫请旨的,一切凭皇后娘娘定夺。” “二殿……下的意思?”姜玲珑声音颤抖的道。 “二殿下的意思,姜姑娘放心便是,您现在身体养好了,终究是要回府的。”内侍意味深长地道。 “我……我想见见殿下。”姜玲珑蓦地站了起来,含泪哀声道,隐隐觉得出了事情, 第二百三十六章、姐妹偷偷见面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内侍手一拦:“姜姑娘,之前您伤得过重,我们殿下感于姑娘的恩情,才会不顾男女大防,过来探望姜姑娘,如今姜姑娘已经脱离了危险,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他日姜姑娘真的到了府里才行。” “我……我明天回去?”姜玲珑道,脸色很是苍白。 事情……怎么会这样?她是完全按照着姨娘的意思去做的,这种时候,姨娘已经认亲护国公府了。 为什么二皇子却不来见自己了?之前明明是好好的,是姨娘……出了什么事吗? “姜姑娘放心,我们殿下一定会想法子的。”内侍安慰了她一句,“奴才去准备礼,明天请姜姑娘一并带回去,也是我们殿下的一番心情,若不是姜姑娘,我们殿下就真的出事了!” 内侍的话说得极好听,姜玲珑的脸色却是越听越白,最后摇摇晃晃的坐了下来。 “公公……是不是相府出事了?”姜玲珑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慌乱。 “姜姑娘,别多想,您回去也是太医的意思,二天前就决定的,您也一样是知道的。”内侍再一次提点道,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姜玲珑。 “我……是知道的。”姜玲珑困难地道。 见她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内侍笑道:“姜姑娘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回府去,奴才到时候让太医跟着过去看看,若没什么事情,才和太医一起回来。” 太医的话就是见证,太医可以带过去。 “如……此,有劳公公。”姜玲珑道。 “姜姑娘客气了。”内侍离开。 姜玲珑扶着椅子的一角坐下,整个人一片寒凉,用力地握了握手,许久才稳住心神:“秋痕,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是不是我们府上出事了。” 秋云和秋痕两个,之前就被送到了姜玲珑身边。 “姑娘,奴婢这就去打听。”秋痕应命退下。 秋云不安地扶住姜玲珑:“姑娘,您莫急,不会有事的。” 姜玲珑手指冰冷的握上秋云的手:“不……一定是出事了,姨娘出事了,一定是姨娘出事了,殿……下,殿下之前不是这样的。” 说完,眼已经成串地滚落下来。 “姑娘,姨娘不会出事的,姨娘马上就会是护国公府的姑娘了,怎么会出事?安信侯……。哪里比得上护国公府。”秋云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关乎顾姨娘会是护国公血脉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护国公府……会不认她?”姜玲珑惊慌失措。 “姑娘,不会的,姨娘做事向来十拿九稳,不可能出错的。”秋云低声道,拉着姜玲珑重新坐下。 “那……是,孔氏不甘心,拼死反抗?”姜玲珑一咬牙,声音越发的低了,“安信侯……安信侯……也不甘心……” 姨娘说了,待她成为护国公府的女儿,就是孔氏大限到了之日。 她是绝对不许孔氏好好地活着,稳稳地坐在正室夫人位置上的。 “姑娘,您别急,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说不定姨娘现在已经是夫人了。”秋云宽慰她道。 “可是殿下他……他怎么变了一副模样……” “姑娘,您先别急,不管如何,您现在迟早也是要走的,如今……殿下也答应你了的,必然会早早地迎您入门的。” “是……我不能慌的,绝对不能慌的,我有娘,还有大哥和父亲,姜锦心……配有什么。”姜玲珑咬咬牙,声音渐渐地稳定下来,她有什么好慌的,现在她还有了二皇子,以后只会越走越高,越来越好。 姜锦心,拿什么跟自己争?现在不能自已吓自己,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马艳珠终于见到了安信侯夫人。 看到一身狼狈的马艳珠,安信侯夫人又气又急:“你……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大姐,顾姨娘都要害我性命了,我为什么不能出来?”马艳珠也急了,眼眶都红了,“大姐,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顾姨娘……顾姨娘要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她要我的性命,我不能再在姜府住下去了,相爷……相爷一定会偏着顾姨娘的。” “你……哪里听来的消息?”安信侯夫人急问道。 “大姐,你就告诉我……是不是有这件事情?顾姨娘是不是和护国公夫人有了关系?是不是护国公夫人要为她撑腰,要……要重新查这件事情?” 安信侯夫人目光游移了一下。 “大姐……我不要死,我……我才进相府,为什么要死,都是顾姨娘这个贱人,是她要害人,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怪到我身上。”马艳珠一把拉着安信侯夫人的衣袖大哭起来。 “你轻一点,轻一点。”安信侯夫人惶恐地道。 她是在外面见的马艳珠,云珊找了安信侯夫人身边的人,安信侯夫人找了个理由才出的府,姐妹两个现在就在一处茶肆二楼的包间里。 “大姐,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你若是不救我……我可就真的要死了,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我……我可是什么都会说的。”马艳珠抹起了眼泪。 “你什么意思?”安信侯夫人脸色一沉。 “大姐,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活着罢了。”马艳珠一边哭一边道。 “你……你现在是相府的妾室,你这么逃了,就是逃妾。” 安信侯夫人急得瞪眼:“你现在就回去,这件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我一定会护着你的,有事可以往孔氏身上推,全是孔氏的阴谋,是孔氏要谋害顾姨娘,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其实最厉害的是孔氏。” 安信侯夫人道,这是她之前和护国公夫人一起商议的时候的意思,虽说最后安信侯夫人匆匆回来,却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保全了顾姨娘,也保全了自己妹妹,把孔氏推出去就行。 “大姐,你是不是要害死我?”马艳珠声音蓦地拔高,惊恐而尖锐。 才上楼的人停了停脚步,而后跟着伙计去了她们斜对面的一个包间,摆摆手,门口虚掩…… 安信侯夫人急得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你轻一点!” 马艳珠一把甩开安信侯夫人的手:“大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做的事情孔太夫人就不可能知道了,所以你才要我去死的?我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眼泪成串落下,马艳珠泣不成声,声音却是低了下来。 “怎么会,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要你的性命,我是在护着你。”安信侯夫人急道。 “你要让夫人顶罪,让我指证夫人?”马艳珠气恼道,顾不得满脸是泪。 “只要你指证了她,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顾姨娘也会脱身,至于孔氏……原本她就只是一个养女,真有了什么,太夫人也不会护着她。”安信侯夫人道。 她是孔太夫人的媳妇,当然知道在孔太夫人的心里,孔氏一文不值。 也就是现在她是相府夫人了,孔太夫人才会高看她一眼,以往哪一次过来,不是把她晾在一边,何曾真正在意过。 “大姐……不是的,大姐……不是孔太夫人。”马艳珠抹了一把眼泪,道。 “不是孔太夫人还会有谁?怕孔侧妃?有护国公夫人在,孔侧妃不算什么,而且……事情快一点定局,孔侧妃来也没用,有你指证,孔氏解释不清楚的。” 安信侯夫人自以为是的。 “所以……大姐要让我当证人,此事对顾姨娘百利,与我有何利?”马艳珠反问道。 “我会和护国公夫人商议,只要你指证了孔氏,护国公夫人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以后你还是相府的姨娘,甚至还可以谈一谈条件,说不定就可以成为贵妾。”安信侯夫人回去后,想了许久,觉得这样也不错。 至少比现在妹妹关在佛堂好。 “大姐……觉得我会没事?”马艳珠气乐了。 “你当然会没事,护国公夫人答应我的,不会追究。”安信侯夫人肯定地道。 “二姑娘呢?”马艳珠瞪着安信侯夫人。 “谁?”安信侯夫人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事情姜锦心有什么用! “二姑娘。”马艳珠看着安信侯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大姐你不会还觉得二姑娘……现在还是一个任你随意指使的姜二姑娘吧?”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子能有什么用!”安信侯夫人不以为然。 “她救了六皇子、救了七公主。”马艳珠道。 “那又如何?”安信侯夫人道,“难不成她还在证据确凿的时候,替孔氏出头?那种情况下,别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没用,就算是孔侧妃来了,一样没用。” 虽说护国公府上出了些事情,看着似乎是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安信侯夫人却是不以为然,谁知道护国公夫妻两个是不是因为一些小的意见没达成的原因才这么闹的,护国公也是真的不识体统,怎么就这么闯了进来。 不过,不管如何,安信侯夫人还是相信顾姨娘不会有事,看护国公夫人为她殷勤出头的样子就知道。 斜对面的包间,姜锦心垂眸低睫,安静得若一幅静美的图画似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我不同意,我没同意!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边的门虚掩着,那边的门其实也是虚掩着,再加上马艳珠时不时的尖锐的声音,依稀能听到一些。 青禾守在外面,听得更清楚一些。 “大姐,我会死的。”马艳珠一把拉住安信侯夫人,手用力的扼着安信侯夫人的手腕,掐得安信侯夫人生疼。 “大姐,我会死的。”马艳珠红着眼眶,再一次道。 安信侯夫人疼得甩开她的手,怒道:“你胡说什么?” “大姐,我会死的,你也会死的。”马艳珠声音压得极低。 “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安信侯夫人揉着手腕,斥道。 “大姐,你信不信二姑娘会要了我们的性命?” “你是真的疯了!”安信侯夫人不信,气得想拧马艳珠。 “大姐……大姐……你怎么就不相信,二姑娘是极厉害的,如今……连老夫人对二姑娘也信任的很……二姑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你的。”马艳珠急道,话更是说得颠三倒四。 其实就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在当时她第一次在相府出事的时候,就有的。 那一次姜锦心过来,告诉她就要被送走。 那种情形下,马艳珠不相信姜锦心是真的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和陷害孔氏的事情有关系,可就是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冷静的看着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到现在还让马艳珠惊悸不已。 那种情形下,那种时候,平静的少女…… 如今越回想越让马艳珠惊慌不安。 “好了,你也别胡说锦心有什么了,你是真的没用,居然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吓到了,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我就不会把你送到姜府去。”安信侯夫人满脸失望,她是真的后悔了。 当初的目的是正室夫人的位置,现……在,现在看着一身狼狈的马艳珠,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行了,你就先回去继续躲着吧,我再和护国公夫人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我会和护国公夫人商议的。” 安信侯夫人说完,站起身:“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久留。” 话说完,起身就走。 “大姐!”马艳珠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安信侯夫人的衣袖。 “姨娘,您别急,侯夫人是您的亲姐姐,一定会帮着您的,您先放手……您逃出相府,这会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侯夫人还得去看看,若是让人把这事张扬出来,您不得好,侯夫人也不得好。” 安信侯夫人身边的一个心腹婆子,上前劝道,一边用力拉开马艳珠的手。 马艳珠的手被捏得生痛,也担心姜府的事情,手终于落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安信侯夫人离开。 马艳珠无力地踉跄了一下,云珊伸手扶住,担心不已:“姨娘!” 马艳珠扶着云珊的手定了定神,在凳子上坐下,眉心打结。 “姨娘……”云珊正想劝,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主仆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又是轻轻的叩门的声音,马艳珠对云珊使了个眼色,云珊会意,小心的到门前,轻轻的拉开门,才想说话,对上的是青禾的脸。 青禾的一张笑脸,却吓得云珊一哆嗦,下意识的重重的合上了门,惊慌失措的道:“姨娘,……是青禾。” 马艳珠的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手用力的按在桌上,站了起来。 “开……开门。” 门再一次打开,青禾笑盈盈的站着,仿佛方才没有吃了闭门羹似的,看到云珊还打了声招呼。 “云珊,好巧,马姨娘也在吗?” “在……在的。”云珊道。 “我们姑娘方才就觉得似乎看到了马姨娘,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青禾道,“我们姑娘想过来见一见马姨娘,可行?” 话说的极有礼,以姜锦心的身份,原不必如此的。 云珊慌乱的转向身后,这事她拿不定主意。 “请二姑娘……过来一叙。”马艳珠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替云珊说了话。 “姨娘稍待。”青禾在门口遥遥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云珊慌不迭的到马艳珠面前:“姨娘……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二姑娘发现了,二姑娘追来了。” 两个人是逃出府的,也不知道现在府里怎么处理这事的。 逃出来的时候只想着逃了性命,现在看到相府的人又是心虚又是惊慌。 “姨娘……我们跑吧!” “跑不掉的。”马艳珠摇摇手,笑容苦涩。 门再一次被推开,青禾引着姜锦心进门,进门后,杨柳关上了门。 看着一脸平静缓步过来的姜锦心,马艳珠蓦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二……二姑娘!” “好巧,居然会遇到马姨娘,之前马姨娘不见了,祖母很着急,原本是要报官,以逃妾罪论处的。”姜锦心在马艳珠对面坐下,温婉地笑了笑,偏头看了她几眼,有着一股少女的娇俏,“马姨娘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方才……的,是舅母?” 马艳珠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掩面哭了起来:“二姑娘,我……我只想活命,我……我没有对夫人不利。” “马姨娘,当初是拼了命地要进府里,现在又是拼了命地要逃离!”姜锦心轻轻地叹息,“又是何苦呢!” “二姑娘救我!”马艳珠哭求。 “你要如何?”姜锦心头微微低下,目光和马艳珠对上。 十三四岁的年纪,看着虽然身形高挑了不少,眸色温柔若水,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笑意浅浅,如果不是现在的这个处境,如果不是问的是现在的这句话,马艳珠差点就信了。 相信这位二姑娘是真的温柔无害的性子。 “二姑……娘,我……我不想死。”马艳珠一咬牙。 “马姨娘,有些事情,开弓就没了回头箭,你若回头,该如何?逃妾吗?你们家或者……安信侯夫人,会忍受这么大的委屈吗?” 一个逃妾的名头,不只让马艳珠寸步难行,还会让马氏女跟着一起蒙羞。 再有就是姜府的压力。 姜寻承也容忍不了这么丢失脸面的事情。 不再尊称:“舅母”,一个安信侯夫人表明了态度,也表示了一切。 “二姑娘,方……才,方才我大姐……才,说……说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要让我指证夫人,是夫人的错,是夫人想陷害顾姨娘,都是夫人的意思。”马艳珠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方才吗?怪不得!”姜锦心温声道,言语平静,并不意外,“马姨娘怎么说?” “我……我不同意,顾姨娘不会放过我的,顾姨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马艳珠一咬牙,原本可以说得更委婉,可是对上那双清透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马艳珠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地说出了心底的话。 “顾姨娘不会放过你的!”姜锦心肯定,笑意盈盈。 “马姨娘可能还不知道,之前府里看病的大夫,现在去衙门里告了顾姨娘。”杨柳在边上接了话。 “告……顾姨娘?” 马姨娘是偷偷逃了,让丫环盯着安信侯府,等着安信侯夫人身边的人出来,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她自己躲在客栈,哪里也没去,也不敢见人,自然也不知道现在闹大的这件事情。 “衙门里的事情,可能马姨娘没关注过,说是顾姨娘买通这个人,假装怀孕,以图后计,之后又担心事情败露,担心这个大夫嘴不严,欲让人害了这个大夫人性命,这个人逃脱后,就去衙门告了顾姨娘。” 杨柳继续道。 马艳珠大骇,脚下一软,跪坐着地上。 顾姨娘过河拆桥,如果自己和大姐,真的同意了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的意思,最后恐怕自己也难逃死路。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整个相府都是顾姨娘的,或者那个时候顾姨娘已经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而她也……是真的没了活路…… 马艳珠骇得脸白如雪,差点惊了魂,感同身受,或者这就是必然的结果,一眼就能看到,怎么会不惊骇失控。 “安信侯夫人还说什么了吗?”姜锦心仿佛没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温和地笑了笑,问道。 “大姐说……说要去问问护国公夫人,我……我不同意,我没有同意。”马艳珠连声道,含泪看着姜锦心,“求二姑娘救救我,我不是逃妾,我只是因为害怕,出门来找大姐,并没有逃,我……我还会回去的。” “马姨娘的事……祖母已经知道了。”姜锦心道,“不过最近事情实在多,特别顾姨娘的事情更大,祖母现在让府里把事情压下去,马姨娘若是想回去,让令姐出面陪一陪,还是可以的。” “能……能回……回去?”马艳珠在颤抖。 “回去吧,顾姨娘现在自顾不暇。”姜锦心笑道,“我会帮你在祖母面前美言几句的。” “我……我要怎么办?”事情听起来简单,马艳珠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马姨娘,还是先请起来说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逃跑真的解决不了问题。”姜锦心温声道。 青禾过来把马艳珠扶了起来,扶她在桌边坐下。 马艳珠的手下意识地拧紧裙子,声音发颤,一咬牙:“二姑娘……您说! 第二百三十八章、听说你还有一个侄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先离开的包间,之后马艳珠带着云珊离开。 杨柳站在窗口,看着马艳珠离开的背影,不安地道:“姑娘,会不会有事?” “不会!”姜锦心道,“她现在去打……听,可以打听到顾姨娘的事情,满城都在传。” “姑娘,那是护国公府的马车吗?”杨柳忽然道。 青禾快速的到窗前,目光落在下面的一辆马车上,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侧面的护国公府的标记。 “姑娘,真的是护国公府的。”青禾抬眼看向马路过去的方向,狐疑的道,“姑娘,会不会是去衙门的?” “可能是的!”姜锦心道。 “姑娘,奴婢要不要过去看看?”青禾探头往马车过去的方向看了看。 “不用!应该快的。”姜锦心摇头,眸色若水,出门的时候,听说便宜父亲去了衙门,这个时候应该也会在衙门里。 “姑娘,顾姨娘会怎么样?”杨柳好奇地道,又探头看向马车过去的方向,才一会时间,也就只剩下一个马车的背影了,在街市上,马车行驶得也很快。 “不好说!”姜锦心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入喉,笑意却是淡冷的,“有父亲在,有护国公在,总不会要了顾姨娘的性命。” “谋人性命都没事?”杨柳倒吸了一口气。 “人不是没死吗!况且……找不到谋害他的人,最多就是他和顾姨娘之间交易的事情,至于有人谋害他,顾姨娘不会认,他也找不到证据。” 姜锦心慢条斯理地道。 人是她安排下的,李大夫当然不可能找到,目的就是逼得李大夫不顾一切地到衙门告顾姨娘。 当一个人的性命被危及的时候,所有的顾虑都不是事…… “姑娘,您是说相爷还是会保下顾姨娘下?”杨柳道。 “会的!”姜锦心悠然地道,窗口的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扑闪了两下,眸色清雅,“看在姜霖寒和姜玲珑的份上,都不会放弃顾姨娘。” “那以后……顾姨娘还会不……会起来?”青禾一脸郑重的问道,她当初也是从顾姨娘的手下逃得性命,对于这个一手遮天,随便要人性命的顾姨娘,很是警惕。 “不会再有起来的机会了!”姜锦心笑了,她费了这劲,可不是为了让顾姨娘好好的在姜府。 顾姨娘没有性命之忧,但接下来如何却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就看护国公夫人会保她到什么程度。 姜锦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护国公夫人一心护着顾姨娘,为了顾姨娘可以不顾一切,她也不会让顾姨娘再有机会威胁娘亲。 她早就为顾姨娘准备了接下来的一环…… 两生两世的执念,看到顾姨娘就想到娘亲和姨母因为她而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了她的。 抬眼看向窗口,窗外的一角天空,阳光正好。 “顾姨娘出了事情,姜玲珑和姜霖寒就坐不住了。” “姑娘,大姑娘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青禾意识到了一点什么,道。 “快了,说不定一会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姜锦心唇角勾了勾,柔嫩的手指上轻轻地敲了敲,“杨柳,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今天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马艳珠的事情。 “姑娘,奴婢下去等着。”杨柳应命,退出了包间,下楼到茶肆门口去等人。 “姑娘,会不会……有什么意外?”青禾担心的往下看了看,从她的位置,斜斜地能看到杨柳站在了门前,身边没有一个人。 “看看吧!姨母替母亲挑的,也是母亲陪嫁过来的一房人,本事不小才会让姨母看中,以淮安郡王府的家奴,去了一个小官吏的府上,落差之大,恐怕超过他所有的算计。”姜锦心道,没说会也没说不会。 “姑娘,他会不会……不认?”青禾担心。 姜锦心含笑未语。 “姑娘,来了!”青禾见一人走向杨柳,两个人几句话之后,杨柳带着人进了茶肆。 姜锦心微微一笑。 杨柳上来很快,听到楼梯上来的声音后,人就到了门前,杨柳轻轻地敲了敲门,青禾开了门。 杨柳引着一个人进门,五、六十岁的年纪,恭敬地上前给姜锦心行礼:“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上下打量了此人几眼,笑道:“免礼,是沈掌柜吧?” “正是属下。”沈掌柜忙道。 “沈掌柜以前的是跟着娘亲一起陪嫁过来的,还是姨母安排的人手。”姜锦心道,“这么多年,掌柜的一直劳苦功高了。” “一切都……小的该做的。” “你之前一直是向娘亲报账的?”姜锦心温和地问道。 “是,一直是给夫人报账,也是夫人审查过的。”沈掌柜的道。 “我看了沈掌柜之前带过来的账本,发现总是有几处,账务不明。” “姑娘说的是哪几处?”沈掌柜道。 “和一家铺子往来的时候,看着银钱不是很清楚。”姜锦心道,伸手把面前的账本轻推了推。 这次出门,特意带着这账本过来。 青禾上前,把账本取了,送到沈掌柜面前:“沈掌柜看看这里,再看看这里,还有这里,每一个月一笔或者数笔。” 沈掌柜凑过去,顺着青禾指的地方看了看,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松了一口气:“姑娘,这是夫人的意思。” “是书肆和成衣铺?” “是书肆和成衣铺,大公子在读书,一些文房四宝都会在那一家书肆取用,大公子很喜欢这一家书肆,成衣铺也是这个道理,大公子喜欢那一处的成衣铺,觉得料子和样式都很合适!” “娘亲没查问过?”姜锦心不动声色的道。 “夫人最初的时候是问过的,还把大公子请了过来问了,大公子说的确是他的,夫人就没再说什么,之后就一直按这个例子,但凡大公子处送来的账单,可以直接从账上支钱。”沈掌柜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姜锦心从容地问道。 “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大公子长大了,有一些衣裳不愿意选用府里的,想挑几件自己合心的衣裳,其实起初的时候并不多,一年也没有几次,后……来越来越多,大公子与笔墨上面的支出,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沈掌柜道。 “店铺不盈利了?”姜锦心道。 “店铺的生意,其实一直都很一般,最初的时候也只是进一些杂货,后来才转成了专做瓷器的铺子,铺子转了一转,有些地方,甚至还不如原来的盈利。”沈掌柜叹了一口气道。 “你原本是淮安郡王府上的奴才吧?”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一下,问道。 “是……是的。”沈掌柜不安,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二姑娘应该就是这么一问,这事瞒不了人。 “后来还是娘放了你的奴籍,是吧?” “夫人对属下天高地厚的恩情。”沈掌柜忙道。 “放了你们一家子的奴籍,现在你们一家子全在府外,是吧?”姜锦心继续道。 “夫人对我们一……家,天高地厚的恩情。”沈掌柜感激涕零地道。 姜锦心没说话,沉默了一下,屋子里莫名安静起来,透着些让人不安的气氛。 “沈掌柜,有没有事情瞒着我?”终于姜锦心开口了。 “属下不敢,夫人对我们一家有天高地厚的恩情。”沈掌柜忙道。 “沈掌柜原本是淮安郡王府的下人,虽然同样是一个下人,但毕竟王府门前的下人,身份也不一般,听说沈掌柜以前还得姨父器重,而当时,娘亲要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吏,将来如何,还真的说不准,那个时候,沈掌柜无怨吗?” 姜锦心笑问。 沈掌柜忙道:“属下不敢,侧妃娘娘对属下也是天高地厚的恩情,当时侧妃娘娘问谁愿意当陪房,属下主动求取的。” “当初是主动求取,姨娘特意叮嘱娘亲,若还得用,就放了你们一家,于是后来娘亲在把你们一家子全放了。”姜锦心道。 有几句话重复了前面的意思,沈掌柜却听出些其他的意思。 “二姑娘,属下感恩侧妃娘娘和夫人。” 姜锦心优雅地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待苦涩的茶水咽下,才放下茶杯,“沈掌柜,我听说你还有一个侄子,如今就在府里,是大哥身边的小厮。”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沈掌柜额头上冒汗,“后……来遇到的,也是很偶然的,我大哥家里出了点事情,这孩子之前就被卖到了姜府,蒙大公子赏识,就跟了大公子。” 沈掌柜没想到二姑娘事都查得这么清楚,现在,却是不得不说。 这件事情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多。 “沈掌柜对这个侄子是极好的,但凡有什么好的,必然会给他送一些过去。”姜锦心继续温和地道。 “他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如今我大哥不在了,我这个当叔叔的能照应就照应几分。”沈掌柜苦笑,“若我不管他,这孩子就没人管了,他那个生母早就跟人跑了,独留下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自卖自身,进府当奴才。”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三年前。”沈掌柜道。 “所以,这账从三年……前,开始暴涨,大哥的开支涨得连店里的盈利都没了,我看着,快支撑不下去了。” 姜锦心接过青禾递连回来的账本,对着沈掌柜轻扬了扬,冷笑一声:“沈掌柜倒是和我说说,为何会如此?娘亲为什么会不知道这里面所有的支出,整整的翻了几倍,每个月都有一大笔的支出,全在大哥身上。” 沈掌柜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看向姜锦心,这有些是少记,还有些是不记得……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父亲以后不可能有亲生儿 - 掌上锦心 - 帘霜 “沈掌柜的侄子现在在大公子处,是大公子心腹的小厮,大公子在店铺里,在那两处店铺里的支出,越来越大,沈掌柜也没有再特意的向夫人禀报,只简单的一言带过,就仿佛大公子现在的用度和以前的是一样的,一再的说生意不好做,店铺有时候会亏本。” 杨柳道。 “最初的时候,大公子只是偶尔会让店铺里支付书肆和成衣铺子的钱,后来是越来越多,量也越来越大。” “二姑娘,账本上都记得清楚,夫人是会看到的。”沈掌柜忙不迭的道。 “如……果,看不到呢?”姜锦心反问。 沈掌柜噎了一下:“怎……么,怎么会看不到?” “我也想问,这是娘亲的铺子,账本为何娘亲会看不到?”姜锦心看着沈掌柜,微笑着反问。 笑意不及眼底。 “属下……送进了相府的。”沈掌柜急切地表白自己,“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夫人身边的田妈妈,夫人身边的许多事情,都是她出面的。” 孔氏身子差,一般不见外人,田妈妈会帮着分担一些。 “账本送到田妈妈手中,再由田妈妈送到夫人的手中,不过在夫人的手中没多久,又会落到老夫人的手上,最后就是顾姨娘的手里了。”杨柳冷声道,“夫人也就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具体如何,完全不在夫人的手上,而是在顾姨娘的手上。” 这是孔氏的陪嫁铺子,原本的确是由孔氏自己打算的,但就在这两年间,这账本会落到顾姨娘的手中。 姜府当时管事的已经是顾姨娘了,老夫人的理由很简单,顾姨娘以前没有管过家事,也没有管过铺子,姜府的铺子如今也得让顾姨娘接手管着,不太懂,想看看孔氏是怎么管家的,最主要就是看孔氏手下的铺子是怎么做的。 说是怕手下人胡弄顾姨娘,老夫人就借鉴了孔氏手中店铺的账本,说沈掌柜当初还是孔侧妃送给孔氏的陪嫁,是最靠得住的人。 于是这账本最后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顾姨娘的手中。 孔氏只是草草的看了看,根本没来得及细算,再加上孔氏自己的身体不好,稍稍看一眼后,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知道自己的店铺生意不太好了,有几个月还亏损了一些,能贴补就贴补一些,实在贴补不过来,就想着要不要把这铺子关了。 一直亏钱,孔氏亏不起。 “属下不知。”沈掌柜咬紧牙关。 “沈掌柜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姜锦心冷声道。 “属下……” “沈掌柜可要想好了再说,贪图主家银两,可是会被送进大牢的。”姜锦心抬起眼睛,看向沈掌柜,道。 “属下没有贪图银两……账本做的也是对的,若是二姑娘不信属下,可以让人去衙门告发属下。”沈掌柜一咬牙。 “看起来,沈掌柜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姜锦心轻叹,极轻的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们……就让衙门的人过来查吧!先查一查沈掌柜侄子的事情,再查一查沈掌柜的另外一套房子,虽然不大,却是在闹市区,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我们算一算,这么多年,沈掌柜所得,就知道了。” 另外的一套房子,这件事……二姑娘怎么会知道的?他办得隐密,甚至连子女都没说,怎么让二姑娘查到的? “沈掌柜,真是可惜,你辜负了我娘和姨母的信任……我也会把这事和姨父说的,听说当初姨父对你还信任有加,这种事……也得让姨父知道,毕竟你当初也是淮安郡王府上的人。”姜锦心温温和和地道。 沈掌柜脸色苍白,继续强撑道:“二姑娘,属下没……有没有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院子呢?” “那是属下偶然所得,和……和夫人没有关系,账本很清楚,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查,若二姑娘再这么怀疑属下,属下愿意辞去掌柜的一职,自从之后再不管这家铺子的事情。”沈掌柜道。 居然嘴这么硬,到这种时候了还紧咬着不松口。 姜锦心也没太意外,笑了:“行,那就让衙门的人把你带走就行,青禾,你去报案,就说抓住到个背主的奴才,和一个妾室一起谋算正室夫人的嫁妆铺子,衙门的人现在正在追查顾姨娘的事情,应该会对这事感兴趣的。” 沈掌柜满头大汗,如果是以往提到顾姨娘,他是有胆气的,现……在,现在外面传得满城风雨,说的都是顾姨娘。 眼看着顾姨娘就要不好了。 哪怕顾姨娘是左相最宠爱的妾室,甚至在之前还传出她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眼看着就要一步登天了,现在却突然间从万丈高空往下掉,而且还和衙门扯上了关系,具体什么不清楚,据说是顾姨娘要害人性命。 见青禾还真的转身离开,竟是没有半点犹豫。 沈掌柜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姑娘,属下真的没有和顾姨娘勾结,一切都是大公子的意思,大公子……说他已经和夫人说清楚了,最初的时候,夫人也的确是这样的话,大公子的这些开支,都是从店铺里支取的。” “院子的钱哪来的?”姜锦心问道,手轻轻摆了一下,青禾停下脚步,重新站到她身侧。 “是……是大公子给的。”沈掌柜现在不敢和顾姨娘扯上关系。 “大哥为何要给你?”姜锦心反问。 “属下不知,大公子大气,经常会给一笔钱,属下攒下来,就想再买一处院子,其实才买了没多久,家里人都不太清楚。” 沈掌柜满头大汗,他是真的想不到这位看着娇弱的姜二姑娘,会这么厉害,居然还查出自己另一套房子的事情。 “一般什么时候会给?” “没……没有一定的时期。”沈掌柜结结巴巴的道。 “沈掌柜应当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也该知道要怎么做!我父亲现在膝下虽说只有一个养子,但是沈掌柜是觉得,我父亲以后一直不可能有亲生的儿子了吗?我们府里的一切就都得给大哥?” 姜锦心轻轻巧巧地道,而后翘了翘唇角。 听了这话,沈掌柜面上的血色一下子消退得干干净净…… 第二百四十章、当堂会审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再怎么受宠,也只是姜寻承的养子。 就冲这么养子,比真正的子嗣就低了一等。 相府泼天的富贵,真的最后只让一个养子继承?许多人是怀疑的,包括沈掌柜,姜锦心的这句话,直接就点在了他的软胁处。 “二……二姑娘……” 姜锦心微微一笑,手轻轻地抬了抬:“我祖母很不喜欢。” 这话意有所指,沈掌柜却是立即就懂了。 老夫人是不满意这个领养的孙子了,或者说老夫人现在只想要一个亲生的孙子,姜寻承的年纪其实并不大,远没到不能生的程度。 “沈掌柜是一个聪明人,应当会懂老人的心思。”姜锦心悠然地道,“谁不想有一个亲生的大胖孙子,再不济……如果不是因为府里的其他姨娘怀孕,顾姨娘何故会这么着急的,闹出那样的事情,其实就是真的慌了罢了。” 说的是顾姨娘假孕的事情,现在也是闹得满城风雨。 沈掌柜的脸色青了,而后红了。 “沈掌柜如果不愿意说也就算了,祖母的意思,再怎么样,我也是姓姜的,真正的姜府嫡血。” 姜锦心知道问题在哪里,又加了一句。 “二姑娘……属下……属下能……见一见老夫人。”沈掌柜困难地道。 “沈掌柜,我过来见你,是因为你是姨母的旧人,其实以祖母的意思,是直接让人把你押回来的,你想想,你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查到的,祖母的意思也就是父亲的意思。”姜锦心道。 能查到自己这些的,果然是左相插了手。 这句话,打消了沈掌柜所有的顾忌。 沈掌柜手指颤抖:“二姑娘,您想知道什么……属下……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 “行吧!沈掌柜就先说说那家书肆和成衣铺的事情。” “是!” 沈掌柜已经满身冷汗,自然再不敢有半点怀疑。 这根本不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的手段,必定是老夫人和左相的意思,他怎么敢违逆,大公子固然给了他不少的好处,却也远远的比不得左相和老夫人的分量…… 顾姨娘也是满头大汗,看着跪在堂上的李郎中,怒声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我怎么可能要害你?我……怎么能害你?你不能因为你被人害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除了顾姨娘,我一直与人为善,怎么会有人要害我性命,我只恨当初贪了你身边人的小钱,差点连命都没了。” 李郎中伸手从袖口中取了银票出来,伸手指向郁妈妈:“就是这个婆子给我的,说是顾姨娘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顾姨娘矢口否认。 郁妈妈全身都在颤抖,脚下一软,跪了下来。 有衙役上前取了银票呈到台前。 今天的会审,没在大堂,不许百姓观看,放在了二堂。 堂上斜坐着的是五皇子,监听着这事,正中坐着的是刑部的一位侍郎,主理这件事情,一边坐着姜寻承,另一边是护国公夫妻,顾姨娘是跟着护国公夫妻一起过来的。 事情是小事,但牵扯到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也就变成了大事。 姜寻承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护国公同样面色不郁,护国公夫人脸色苍白,多了几分憔悴,之前带着顾姨娘回府的时候,有多么风光,现在就有多么丢脸。 现在居然还闹到了公堂上。 “大人,这就是郁妈妈给小的送过来的银票,让小的说顾姨娘怀了孕,要让顾姨娘好好保胎,小的也说这种事情不行,到时候没生下小公子,会出事情的,郁妈妈说不会有事,怀了有时候也不一定能生下来,若是出了什么意思,当然也是别人的责任了。” 李大夫大声地指证道。 “你认定这事是顾姨娘指使?”刑部侍郎问道。 “这个婆子是顾姨娘最心腹的人,往日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婆子在办的,大人,一定是顾姨娘指使的。”李郎中认定顾姨娘,一口咬死顾姨娘。 “你这婆子,怎么说?”刑部侍郎看向郁妈妈。 “我……我……”郁妈妈浑身颤抖,满脸绝望。 “郁妈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姨娘哀叫一声,扑上前,一把拉住郁妈妈的衣襟,眼眶都红了,“我那么信任你,你……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我身体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你……你为何……为何……” 说到后来,已经说不下去,顾姨娘手指颤抖地松了下来,满脸失望悲伤,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堪堪站住。 郁妈妈身子一颤,在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要成为弃子了,又是悲愤又是怨恨,但是为了家人,她不得不认。 这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也是顾姨娘的意思。 “姨娘……是老奴的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忍心看姨娘如此悲伤,那个时候大姑娘……才出事,老奴怕大姑娘……大姑娘……有什么,姨娘可怎么办?如果有了……有了孩子,姨娘一定会顾及身体的。” 郁妈妈抹起了眼泪。 这一刻生死就在一线间,脑海里反而清明了许多。 “姨娘,老奴担心您……担心您的身体,才让这个大夫骗您有了孩子……老奴也是好心。”郁妈妈哭道。 “你……你是为了我?”顾姨娘眼泪成串地落下来,哀声道,看着郁妈妈想伸出手,忽然想到什么,手蓦地落下,“那你说……为何……为何他会说我要害他?我……我为何要害他,我一个后院的姨娘,怎么有这本事要害他?” “老奴不知道,老奴就做了这么一件欺骗姨娘的事情,老奴实在是担心姨娘的身体,至于他……老奴真的不知道……出事后,老奴一直跟在您身边,姨娘的身体经不住,一下子病了,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怎么有本事……怎么有本事对付李大夫。” 郁妈妈也哭,惶然不安。 顾姨娘扑过来,一把抱住郁妈妈,哭了起来,一时间公堂上一片哭声,郁妈妈和顾姨娘就像是一对苦命的主仆,哭得让人悲恸。 事情对顾姨娘有利了,护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睛:“这事……也算不得是一个婆子的错,倒是……这郎中,为何会……认定是我妹妹要害你?” “我……我只有和顾姨娘结仇……” “你没有和我族妹结仇,只是她身边的婆子求你帮了个忙,之后又送了你一笔钱罢了。”护国公夫人冷声打断了李郎中的话。 “顾姨娘要害死我,我死了,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不知道她假孕的真相。”李郎中一口咬死顾姨娘。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顾姨娘哀声道,伸手轻捂了捂肚子,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我以为……我以为是真的怀了孩子。” “姨娘是不知道的,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好心办了坏事,但老奴真的没有对李大夫动手,老奴,只是一个下人,哪来的本事能害人。”郁妈妈抹着眼泪,护着顾姨娘,忠心护主的模样。 “一定是……”李郎中不信。 堂上的惊堂木重重地一拍,刑部侍郎面沉似水:“你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顾姨娘要害你?” “小的……小的没有!但是银票……” “银票的事情,她们已经承认,的确是这个婆子给你的,但这也不能说明要害你的是她们。” 刑部侍郎再一次打断了李郎中的话。 李郎中逃出来之后就到衙门报了案,衙门里派了人跟着他去查了,那地方是一个院子,很小的一个地方,被租出去的,租住的是三个人,人多,院门一直是虚掩着的,出入方便,这是边角处放置着杂物的地方,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 李郎中在这里一天一夜也没人发现,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这三户租住的人也查了,没人发现杂物里关了一个人,更没想到李大夫会从里面逃出去。 一问三不知。 李大夫只说听到当时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却不觉得和那里住着的男子像。 租户一个是年纪极大的老头子,耳朵有些背,有一个倒是年轻的,却不是什么健康的,据说小时候生了病就一直没好全。 还有一个,这几天人不在,去城外看他表哥了。 没有一个人和李郎中说得对得上。 “没有证据的话,此事到此为止。”刑部侍郎道。 “可是……可是一定是顾姨娘,一定是她。”李郎中不信,伸手指着顾姨娘,他是绝对不会相信顾姨娘什么也不知道。 “来人,把这个婆子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婆子而起,如果不是她闹这么一出,现在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情。”刑部侍郎扔下了令签,不想再在这件事情多纠缠。 有衙役过来把郁妈妈拉下去,顾姨娘被护国公夫人带着往后。 李郎中再不甘心,也只能退下。 “左相大人,请吧!”五皇子站起身,往里行去,这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姜寻承沉着脸跟在五皇子的后面进去,护国公也站了起来。 “相爷!”顾姨娘怯生生地看着往里进去的姜寻承,抬眼间对上的是姜寻承淡冷的目光…… 第二百四十一章、她要杀你,你怎么没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厅房里裴珏煦坐着喝茶,几个人进来重新见礼。 当中坐下的是五皇子和裴珏煦,两边分别坐着的是姜寻承、护国公。 衙役们重新送上茶水。 五皇子喝了一口,重重地放下,扬眉看向姜寻承:“左相大人,怎么说?” “顾姨娘没那么大的本事。”姜寻承犹豫了一下道。 “怎么说?”五皇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顾姨娘只是一个内院的妾室,办不成这么大的事……假孕的事情,已经落在他人身上,也不需要再做这种事情,就算顾姨娘有这个能力,也不需要去做。”姜寻承正色道。 李郎中虽然一直指证顾姨娘,死咬住顾姨娘不松口,其实是真的没什么证据。 “的确是没有证据。”护国公点头应和。 “顾姨娘有没有可能害姜二姑娘?”裴珏煦放下茶杯,目光在姜寻承的脸上转了转,微微一笑。 “这……不可能。”姜寻承忙道。 “我查了和姜二姑娘有关系的人中,府上的这个顾姨娘是最可疑的,听说这位顾姨娘一心想坐正室夫人的位置,那她必然容不下正室夫人和嫡女。”裴珏煦悠然地道。 “不是的……她……”姜寻承眼眸收缩。 裴珏煦摆了摆手,制止了姜寻承的话,悠然地道:“左相,我现在不是说是不是真的,只是在猜测这事,若不是这事和宫里的事情有关系,父皇也不会让五哥主审这件案子,我也不会过来查证此事。” 护国公的手用力握了握,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 “一个郎中的事情,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宫里的,七公主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查问清楚,宫里没了线索,才找到宫外,左相大人如果知道什么,还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珏煦云淡风轻地道。 “六殿下,顾姨娘只是一个内院的妇人。”姜寻承牙一咬,不得不保顾姨娘。 “一个内院的妇人。”裴珏煦若有所思。 五皇子不耐烦起来,伸手指了指护国公:“现在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丢了这么多年,居然也能找到,而且还是一步登天,一个护国公夫人这样的姐姐,可真是了不得。” 护国公又是尴尬又是恼怒,瞪了护国公夫人一眼:“五殿下,这事为臣也不清楚,也就是拙妻去认的,说是偶然看到,就觉得眼熟,查证之下才发现是真的族妹。” 如果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多的祸事,护国公是怎么也不愿意让夫人去认这么一个族妹的。 夫人娘家同族的姐妹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就去认了这么一个玩意过来。 “如今是左相和护国公都保顾姨娘无事?”裴珏煦把玩了一下茶杯,问道。 护国公噎住了,看向姜寻承,权衡之后,他看姜寻承的表示。 “顾姨……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姨娘,当初进京就是孤身一……人,怎么也不可能和宫里的事情有关系。”姜寻承沉默一下,低缓地道。 六皇子的话让他很难接,但又不得不接。 “左相的意思是肯定顾姨娘不会有事的?”五皇子追问了一句。 “她不可能有事的。”姜寻承道。 话语极慢。 听起来差不多,其实意思是大相径庭的。 “行了!既然左相大人担保了,那就不是大事,后续会有刑部处理事情,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了。”五皇子打了个哈欠,“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小事,一个姨娘的事情,最厉害也翻不了天,左相大人觉得可对?” “殿下说的是。” “左相大人,府上最近的事情还真的是多,听闻二哥处,是你府上的……大姑娘?”五皇子好奇地问道。 “是小女。”姜寻承苦笑。 “左相大人福分不小啊!”五皇子称赞了一句后笑了,而后总结了这个案子,“行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五皇子没耐心再扯这种小事。 “左相和护国公,现在谁带顾姨娘离开?衙门里再备个案就行。”裴珏煦微微一笑。 顾姨娘现在也算是涉案人员,这事现在不算是大事,谁都能结案。 “顾姨娘才找到亲姐,一切凭护国公夫人做主。”姜寻承道。 才想说话的护国公晚了一步,抬眼看向众人看着他,勉强地笑了笑:“是……毕竟是才找到的族妹,总得亲近亲近。” “行,那就护国公帮着结个案,这事就好了。”五皇子道。 接下来的事情有刑部衙门去办。 姜寻承沉默地对两位皇子行了一礼,和护国公退了出来,抬眼看了看门外的天气,原本还是阳光普照的,这会已经是阴云密布。 “左相。”护国公看了看他开口道。 “有劳护国公了,我还有公事要办,先行一步。”姜寻承对着护国公拱手行了一礼,也不待他回答,转身大步离开。 护国公又慢了一步,茫然地看着离开的姜寻承,又气又恼,狠狠的跺了一脚,这都叫什么事情,怎么就让姜寻承走了。 护国公到现在还很蒙,事情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事情,怎么就需要自己去了结案子的?这不是左相府上的事情吗? 听着姜寻承已经离开,顾姨娘哭成了一个泪人,最后不得不委委屈屈地跟着护国公夫人离开。 马车里,护国公夫人沉了脸色。 “姐姐……” 顾姨娘怯生生地道。 护国公夫人摸了摸额头,“你先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说完闭上眼睛。 顾姨娘怯生生地看了看护国公夫人,没敢开口。 马车一路到了护国公府。 下了马车,护国公夫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对顾姨娘道:“妹妹不必担心,先在我们府上坐一段时间,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多谢姐姐。”顾姨娘满眼含泪,感动不已。 “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吧!”护国公夫人道。 顾姨娘侧身一礼,跟着婆子离开。 护国公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顾姨娘远去的背影,转身去见太夫人回话。 柳太夫人在佛堂,听了护国公夫人的话,抬起眼皮:“怎么会闹这么大?” “说是和皇……家可能有关系!”护国公夫人小心翼翼的道。 “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府内自己的事情。”柳太夫人不以为然。 “母亲,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看看吧!”柳太夫人不冷不热的道,手中的佛珠转了转,“没事就退下吧,我还有一卷佛经没有念。” “媳妇告退。”护国公夫人行了一礼,退到外面,方才一路过来的阴沉天气,这会下起了下雨,天气阴沉沉的,心里都觉得沉沉的…… 马艳珠守在府门前,看到姜寻承的马车过来,拦下了姜寻承的马车。 看到狼狈跪在马车前的马艳珠,姜寻承冷声道:“进去说话。” 抬步进了门,马艳珠扶着云珊怯生生地跟在后面。 围观想看热闹的人,什么也没看到,只能在门前探头探脑,都在猜相府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马艳珠随着姜寻承进到府里,一路上看到马艳珠的下人,无不惊讶,马艳珠离开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只知道这位马姨娘在佛堂,现在怎么是从外面回来了? 姜寻承没去内院老夫人处,把马艳珠带进了书房。 坐在书案后面,姜寻承脸色冰冷,手用力地一拍桌子,厉声斥道:“说!” 马艳珠哪里还站得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相爷,妾……妾身是去找姐姐的,妾……妾害怕顾姨娘要了妾身的性命。”眼泪已经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却也不是全然的做戏,想到躲在外面的惶惶不可终日,马艳珠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落,神色悲恸:“妾……是真没办法,妾只想活命。” “顾姨娘要害你性命?”姜寻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一个两个地都说顾姨娘可疑,都说顾姨娘会杀人姜寻承又气又恼,又觉得可笑,顾姨娘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知道? 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一再地被人指着说会杀人灭口,姜寻承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公堂上面他是没办法,现在在自家府里,哪里还压得下脾气。 抓起手边的一本案卷,往马艳珠身上狠狠地砸过去,怒气爆发:“她要杀你,你怎么没死?怎么会好好的活着,你……现在完全可以去死一死,再来说这样的话。” 马艳珠虽没被砸中,却吓得抱着头,哭着软在地上:‘相爷,真的……顾姨娘真的会杀人的,她杀了人的……下一个就是我了,我……我害怕,我只想逃命。’ 怎么也没想到往日温良的姜寻承,会突然间失控暴怒。 马艳珠泪眼迷离地看着姜寻承,气弱娇怯,案卷落在她不远的地方,她一动不敢动,只是手捂着胸口。 “杀人了?”姜寻承面色阴沉,看着倒是比方才冷静了不少,其实只是再一次把怒气往下压了压,冷笑道:“说说,这一次又是顾姨娘杀了谁?又是想杀了谁,让你发现了?” 全都是无稽之谈,一个两个的还真的当成一回事,公堂上是这样,现在回府还是这样,姜寻承冷冷的看着马艳珠,语气沉凝,一字一顿,声音低缓阴沉:“若是胡说,你就直接去庵堂,自此之后就在庵堂清修……一辈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旧事重提,拨云见日 - 掌上锦心 - 帘霜 最后三个字,特意加深了语气。 马艳珠惊得脸色大变,手指痉挛地握着帕子:“相……爷,是真的,顾姨娘杀人了,妾……身听到的,她让人杀了一个人,一个到府里给她送信的女子,她……她杀人了,死在后院的荷花池里,就……在,就在相府办春日宴的时候。” 马艳珠的话听着颠三倒四,却又很清楚地说明了时间、地点。 “后院荷花池?”姜寻承的神色冷凝了下来。 “是,就在后院的荷花池,顾姨娘让人杀了一个人,一……个,一个来给她报信的女……子,听说……听说是顾姨娘老家派来的……人。”马艳珠抹着眼泪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妾……妾身有一日听到顾姨娘和一个婆子说的,说的就是这事情,说……是,说是一个姑娘的事情,妾身后来打听了,春日宴前的确有姑娘来找过顾姨娘,后……来后来也没见她出去过。” 青禾进门的时候,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多,见过她的人就更少了,后来离开,又是从后门走的。 再回来就是姜锦心的丫环,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当日给顾姨娘送信的女子。 顾姨娘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最清楚的那个婆子,现在就死在后院的荷花池里。 “春日宴的时候?”姜寻承问。 “是,就在那一天……相爷,顾姨娘是真的会要人命的,妾身害怕,妾身去找我大姐,可是大姐说……护国公夫人和顾姨娘的意思,让妾身指认夫人,说都是夫人指使的,这事就一笔勾销,妾以后还会是好好的相府姨娘,可是妾身害怕,顾姨娘是会要人性命的。” 马艳珠哭道,神色越发的凄楚不安:“相爷,妾不敢和顾姨娘赌命,顾姨……娘,顾姨娘就不是普通人……” 说着又低低地哭了起来。 姜寻承头被狠狠地震了一下,眼前的马艳珠的模样似乎是远了一些,又似乎很近,眼前惶惶惚惚的。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才低缓地道:“你……把顾姨娘处听到的话,原原本本说与我听。” 马艳珠点头,把她偶尔从顾姨娘窗下走过时,听到的几句话,说了出来。 姜寻承越听越不安,越听越怀疑。 “相爷,妾身是真的害怕……妾身怕顾姨娘要了妾身的性命,以前妾身还有大姐在,可现……在,现在顾姨娘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听说护国公夫人还要给顾姨娘撑腰,妾身害怕……了,相爷,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马艳珠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委屈到了极点,也惊惧到了极点。 姜寻承身子往后一靠,头顶上穴道突突地跳,隐隐间似乎有什么要被抓住,但又有什么被滑走的感觉。 耳边依旧是马艳珠哭泣的声音。 姜寻承强忍住头痛,缓缓地睁开眼睛:“那个婆……子,你认识吗?” “相爷,妾身是认识的,是顾姨娘院子里的,妾身当时躲在一边还偷偷地看过,是……就是那个婆子,妾……妾身看到了。一个姓李的粗使婆子,如今还在院子里领着差使。” “来人,把人带过来。”姜寻承厉声道。 小厮应命退下。 “你先起来,到门口看看是不是,若……是,就回佛堂去,安安心心地呆着,若不是……。” “相爷,妾身现在就去门口守着,一定是的,院子里就只有一个姓李的粗使婆子,平时并不起眼,是一个胆子小的。”马艳珠知道这是放她一马的意思,马上一抹眼泪,急道。 姜寻承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看她扶着丫环起身,满脸是泪,看着娇弱可怜。 他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初见到顾姨娘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娇柔可怜,那个时候的顾姨娘清纯中带着哀伤、无助,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心疼! 眼前的马艳珠在这一刻,仿佛和当时的顾姨娘重合在一处,特别是含泪回头的一幕,更是让当初的姜寻承心动不已。 只不过,现在隐隐厌恶,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小厮回来得很快,带着一个婆子过来,在门口处遇到马艳珠,两个人向马艳珠行了一礼。 “见过马姨娘。” 马艳珠的目光落在婆子的脸上,院子里唯一的一个粗使婆子,姓李,不可能认错,她的确是认识的。 点点头,示意小厮把人带进去。 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书房门口,马艳珠身子摇摇欲坠。 “姨娘!”云珊忙扶住她。 “我们走!”马艳珠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全身哆嗦,声音也在发颤。 “姨娘,我们要不……要,再看看?”云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后。 “不用,我们去佛堂。”马艳珠用力摇了摇头,扶着云珊就走,主仆两个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院子,仿佛身后有谁在追着她们似的…… 孔氏的后宫之行,很是顺利,洛妃娘娘果然和她很投机,对于孔氏送的绣品也是喜欢得很。 特意地留孔氏多聊了一会,还一再地叮嘱,以后若是得了闲,就进宫来陪陪她,两个人可以说说话,孔氏也可以和她说一起宫外的趣事。 回到姜府的时候,先去向老夫人问安。 到了地方才知道老夫人不在,说是去了外书房,孔氏也没放在心上,带着人折回了自己的院子。 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孔氏才重新梳洗过,换了轻便的衣裳。 看到女儿进门,问道:“锦儿,府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方才在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总觉得气氛不太对。 “马姨娘回来了。”姜锦心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茶,送到孔氏面前,微笑道。 孔氏接过茶,放置在一边:“马姨娘去了哪里?她怎么走的?” “听说是自己跑了的。” “那……怎么又回来?”孔氏震惊,跑了又回来,既然知道还会回来,为何要跑?相府逃妾,丢的不只是相府的脸面,还是安信侯夫人的脸面。 “娘,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的,后来又在书房说了会话,现在连祖母也过去了。” “那……是出大事了!”孔氏皱了皱眉头。 “娘亲,马姨娘是父亲的妾室,有什么事情,自有父亲在,您也不必着急。”姜锦心轻摇着孔氏的手,道。 “我是不着急,就怕……这事最后又得落到我们头上。”孔氏道。 “娘亲放心,此事和您没有关系。”姜锦心不以为然。 孔氏还是不放心,柳眉微微地蹙了蹙:“马姨娘现在何处?” “去了小佛堂,听说是父亲的意思,让她继续在小佛堂里好好地清修。”姜锦心道,眼眸处闪过一丝深幽。 有些事情也到了该翻出来的时候。 马姨娘很合适,特别是在这种时候!这就是她给顾姨娘准备的。 “你父亲……”孔氏还是担心。 “娘,不说这事了,我见了您的那个掌柜,瓷器行的那个。” “怎么样了?有不对的地方?看着账是对的。”孔氏的注意力被引了过来。 “娘,您的这个掌柜收了姜霖寒不少的好处,他一些不合理的帐全算在您的名下,全是从您的店里支出的。” “怎么会?”孔氏震惊,看向田妈妈。 田妈妈脸色不安:“姑娘,是老……奴看错了吗?老奴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账本是田妈妈看过的,虽然只是简单地多看了一眼,却也没发现什么错处,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田妈妈,沈掌柜给你送账本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姜霖寒从他那里支出越来越多的事吧?” 姜锦心问道。 “老奴问了,说是往年一样。”田妈妈道,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田妈妈就简单地翻了一下。 “他拿了姜霖寒不少的好处,账本上许多大宗的开支都是大哥的,都是书肆和成衣铺的名头,其实有一些根本不是,甚至有直接支了银子的,都是沈掌柜的手笔,全记在了书肆和成衣铺的名下。”姜锦心简单地道。 事情关乎到娘亲,必是要对娘亲说清楚的。 “书肆和成衣铺的事情,最初的时候说过,当时还觉得已经有府里的衣裳,不需要再在外面买,老夫人说……不能委屈了他,我看着数量也不多,就同意了,让沈掌柜以后都记上,算是正常的开支。”孔氏想了想道。 这件事情过去许久了,如果不是姜锦心说起,她甚至不会回忆起。 “这就让人钻了空子,之后所有的开支全记在您这里,娘,我已经让沈掌柜将功抵过。” “会怎么样?”孔氏不安。 “娘亲,您别急,这件事情还没有闹出来,姜霖寒用了您这么多的银钱,终究是要还的,他既然愿意亲近顾姨娘,觉得顾姨娘才是他的生母,您又何必养一条白眼狼。”姜锦心温和地道。 孔氏苦笑:“锦儿,你可不要胡闹,若是让你父亲和祖母知道,说不得又要怪责与你。” 孔氏是知道太夫人和姜寻承对姜霖寒的看重的,那是真真切切地把姜霖寒当成亲孙子一般看待的。 “娘亲,您有没有想过,姜霖寒可能真的就是父亲……亲儿子?”姜锦心轻轻一笑,抬起长长的睫,道。 也是时候揭开真相的一角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所以,他是顾姨娘的儿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这,这不可能!”孔氏几乎是下意识地道。 待说完的,看着女儿微笑的脸,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帕子,忽然笑了,笑得很苦涩自嘲:“其实应当是……的,不然老夫人怎么会对他这么好,又怎么会一心一意地为他着想,但凡有好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哪怕是顾姨娘也得排在后面。” 姜锦心伸手握住孔氏的手,轻轻地握住孔氏的手腕。 孔氏紧紧捏着的帕子的手放松下来。 原本以为需要对娘亲好好地解释一番,没想到娘亲的接受程度会这么好。 “娘亲,您才进门不久,就要你认下这个儿子,进府后,所有的一切好的都是他的,父亲为他延名师教学,但凡有空还要会亲自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这个长子的位置坐得很稳。” 姜锦心柔声道,唇角微微一勾,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老夫人那样的人,娘亲您真的会觉得只要一个养子就可以了吗?”姜锦心最后一句反问,更是揭开了老夫人的心思。 “所以,他是顾姨娘的儿子?”孔氏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一刻会这么清楚。 几乎在认下姜霖寒身份的同时,也认下了顾姨娘的身份。 “应当是!”姜锦心应同。 孔氏低下头,笑意苦涩之极:“我其实早该猜到的,只……是被蒙憋了眼睛,觉……得他那样的人,怎么也还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还没有成亲,便与人有了私情,甚至还生下了私生子,最后还送进了府……里,给我当了嫡长子。” 眼眶红了,不只是悲伤,更多的是愤怒。 孔氏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愤怒,现在才发现过于地高估了自己。 往日标榜的多么仁义道德,成了世俗的典范,现在听起来更像是笑话,她以前是真的蠢,高估了姜寻承的一切,也高估了他的品性。 “拿一个奸生子,送到府里,当成嫡长……子,还真的是……”孔氏声音颤抖得说不出话。 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 这样的人,她当初怎么会嫁了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居然还得靠女儿才能真正的认识到这个人的恶心。 也怪不得姜霖寒对于顾姨娘亲近之极,为了顾姨娘还推了二姐一把,之前还觉得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一下子豁然开朗。 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和锦儿才是外来的,姜霖寒为了姜玲珑可以把事情全推在女儿身上,恨不得毁了女儿,他们才是亲兄妹。 “娘亲,一切都是为了姜霖寒,如果……找不到理由,怎么能让姜霖寒送进门,没有这个名头,姜霖寒后来就算跟了顾姨娘进门,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姜锦心道。 孔氏控制不住的落泪,她该忍住的,她才是为娘的!怎么能在女儿面前落泪。 可她忍不住,怎么忍得住。 “娘亲,如今真相大白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姜锦心抱住孔氏,轻声安慰道。 孔氏回抱着女儿,任眼泪无声地落下,紧紧地回抱住女儿,仿佛要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姜锦心温顺地任孔氏紧紧地抱着,没再说话,也没再安慰。 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就似乎在伤口上又狠狠地划了一刀,之前总是被各种理由忽视,现在才是忽视不了后的真切。 刀划在谁的身上都会疼。 被瞒了这么久,真心真意的……养大的孩子,居然是一心要害自己的……姨娘的亲生子,一个骗局,在她嫁进门的时候,就为她准备的骗局。 那个时候的孔氏才只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满怀着期望和期待嫁进姜府,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早就注定的,不只是被嫌弃,还是一场骗局,再往深里想,她当时怀着的孩子呢? 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老夫人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认下养子,又有什么理由让顾姨娘进门? 她的孩子,她原本应该早早生下的孩子呢? 眼泪落下,眼底恨绝, 感受到孔氏这一刻的悲愤,姜锦心回抱着孔氏的手,轻轻的温柔地在她背心上拍了拍。 她被抱得很紧,抱得很难过,却还是小心地伸出手努力想安慰孔氏。 孔氏垂眸,看向女儿的肩头,女儿的肩头上的衣裳,已经被她泪湿,单薄的肩头,看着瘦削无力,却还在努力地撑起自己,撑起自己这个没用的母亲,眼泪再一次落下。 这一次没哭多久,孔氏缓缓地收了眼泪,手渐渐放松。 “娘亲!”姜锦心不安,轻轻地推了推孔氏,想看看孔氏的脸色。 “我没事!”孔氏道。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一次睁眼,眼底只有愤怒,没了悲意,轻轻地放下手,推开女儿,帕子在眼角轻按了按。 “一时没想到。” “娘亲,我也没想……到,往日说着仁义礼智信的父亲,会做下这种事情,向来讲求规矩的祖母,也会认下这事,所做的都是为了逼迫娘亲。”姜锦心抬起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孔氏,担心地道。 说一套,做一套,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娘亲,您还有我,还有姨母。” “好孩子,我明白的……我此生已经毁了,但我还有你……还有二姐,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会好好的。”孔氏抬起泪湿的眼睫,道。 知道女儿担心自己,生怕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其实,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有些事情,或者自己心里早有疑惑,只是从来不会把姜寻承往那个方向去想,总觉得他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总觉得他这样的人是风光霁月的。 终究是自己蠢了点。 “娘亲,您还有我们。”姜锦心的手轻轻地落在孔氏的手腕上,眸色认真地看着她,再一次道,“若娘亲……有什么不好,锦儿该如何?” 最后一句话,因为激动,破音了,带着小女儿的茫然和无助,眼前似乎出现上一世的场景。 上一世,出现在灵堂上的孔氏的棺椁…… 孔氏吓了一跳,慌乱地抱住姜锦心:“锦儿莫怕,娘亲在,娘亲一直在的。” 这一刻,女儿的慌乱无助,刺痛了孔氏的心,比起得知方才的那个消息,这句话让孔氏的心有种被捏碎了的感觉,仿佛有那么一刻这件事情是真的似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的,她不敢想自己不在了,女儿会如何?会被他们分撕后吃了吗?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个丫环的声音。 姜锦心缓缓地推开孔氏,眸色一片幽然。 果然,事情又找到娘亲头上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皇子府来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氏过去的时候,屋内只有老夫人一人,江妈妈在门口迎了迎孔氏。 孔氏进门向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孔氏不必多礼。 “马姨娘已经回府,以后就在佛堂清修,你多关注一下。”老夫人开口道。 “马姨……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方才。”老夫人的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沉声道,“她出府的事情,你和孔太夫人也说一说,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也别怪我们府里不给她面子。” “母亲说的是!” “马姨娘的事情你多管管,她出去丢的是整个相府的脸面,若她真有了什么事情,你和锦心出去也是脸面无光。”许是孔氏答应得太过温顺,老夫人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当初让她进门是为了帮着照顾你,如今可真……是……” “母亲,是儿媳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都错估了别人。”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抬手指了指椅子,“坐下说话吧!” 这样的态度,很是和善,对于孔氏来说,除了才进门的时候,再没感受到老夫人如此明白的善意。 缓缓的坐了下来,神态一如既往地恭敬。 “你现在身体好得也差不多了,以后府里的事情要管得严一些,再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妾室,居然能好好的从府里逃跑,之前还有逃奴的事情,可见府里还有许多地方你没管到,以后再不能有这样的事故。” 老夫人道。 “母亲说的是,儿媳会好好查一查的。” “你是左相夫人,是相府正室夫人,和那些个姨娘妾室是不同的,你得站起来,得让那些姨娘敬畏你,而不是让个姨娘占了先,你要有正室的气度,也有正室的能力,一个正室夫人,怎么能连后院都不住。” 老夫人道。 “是儿媳不好,之前一直生病。”孔氏道。 “行了,事情就是这个事情,顾姨娘去了护国公府,马姨娘现在在佛堂清修,她们那一处院子,你也得好好的清理一遍,一些好的或者不好的,都得清理掉,免得闹出其他的事情。”老夫人继续道。 “清理一遍?”孔氏惊讶。 “一起清理了。”老夫人道。 “是,儿媳现在就去办。”孔氏应命。 “玲珑的事情,你也多上心,一会玲珑就要回来,她的院子,之前已经打扫过,你再去问问,她现在还伤着,回府后得好好的养伤,不能有半点怠慢,玲珑是个好孩子,以后对你也有好处。” “是,儿媳会去办的。”孔氏应下。 老夫人摆摆手:“你下去吧,先办玲珑的事情。” 孔氏应命退了下去,待到了院外,柳眉蹙了蹙,老夫人的意思颇多,重点在于顾姨娘的身上。 没再提什么时候去接顾姨娘,反而要清理顾姨娘的院子,这就很意外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姜锦心还没有走,听说孔氏领了差使,主动讨要了去姜玲珑院子的活。 “娘亲,她马上就要回来,还是我去看看的好。” 姜锦心笑道。 “还是我去吧!”孔氏不放心。 “娘,我去才合适,您不合适。”姜锦心笑了,站了起来,“老夫人催得这么急,必是要马上就回的,我再去看看。” “那你小心一些。”孔氏担心地跟着站起身。 “娘亲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的。”姜锦心微笑着应下,眼中闪过一丝幽然,老夫人的态度改变了。 可见青禾的事情,即便不那么相信,也是怀疑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太远,许多事情自己就算是想查都查不到,更何况还不算是京城人氏,最能查的从来不是自己,只有自己的便宜爹。 现在,这……是,怀疑了,这就好! 剥下顾姨娘的皮,最关键的一点有了,马艳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姜玲珑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就要回来,早就打扫整理过。 看到姜锦心过来,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一个个恭敬地行礼。 姜锦心的目光落在人群中,是冬云,头低头,掩在众人身后。 自从钱妈妈出了事之后,冬云再没敢到姜锦心面前来显眼,姜玲珑出事后,服侍姜玲珑的依旧她之前的两个贴身丫环。 冬云就算是占了一个大丫环的名头,还是比不得秋云和秋痕,冬云在姜玲珑这里没那么重要。 不过是觉得抢了自己的大丫环,觉得很有脸面罢了。 “收拾得如何了?”姜锦心看向院子里的一丛丫环。婆子道。 “二姑娘,全部收拾妥当了。”管事的婆子上门禀报。 “有找到合适的大夫了吗?” 姜玲珑是伤着的,说是现在才能勉强挪动。 “夫人让奴婢去找了。” 原来的大夫是不可能过来了,得另外再找一位合适的大夫过来。 “你去把大夫请过来。”姜锦心沉吟了一下道。 “现在吗?”婆子惊讶地道。 “就是现在,大姐一路过来,说不准身体会不适,有大夫在比较好。”姜锦心道。 “奴婢这就去寻了大夫。”婆子应命退下。 “没什么事就散了吧,一会大姑娘回来需小心侍候,切忌多说无关的事情,若是闹的大姑娘不高兴,身体一时经受不住,便是你们的错。”青禾大声的道。 这是警告她们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丫环、婆子们自然一一应下。 姜锦心又在屋前屋后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这才准备离开。 才到院门前,忽见一个婆子引着一个内侍过来,姜锦心停下脚步,细眯了眯眼睛,二皇子府上的内侍。 看到姜锦心在,婆子引着内侍过来。 “见过二姑娘,老夫人让奴婢带着公公到大姑娘的院子看看。”婆子行礼。 姜锦心点头,看向内侍。 “见过姜二姑娘。”内侍笑眯眯地道。 “公公客气了!”姜锦心平静地道,眸色若水。 “二姑娘,咱家是奉了二皇子之命而来,看看府上是不是适合姜姑娘养伤,姜姑娘救了我们皇子的性命,我们殿下很感激。” 内侍笑道。 姜锦心一双眼眸幽深,这是来者不善啊,心底冷笑,脸色却柔和地开口道:“公公请进来看看,若有不适的地方,自当改过。” 这是打算闹妖娥子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想占院子?送你去偏院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内侍跟着姜锦心在院子里转了转,而后停下脚步。 “二姑娘,府上的院子都是这么冷清的吗?”内侍笑问道,在一棵树下站定,抬头看了看这棵树。 “公公觉得哪里不对了?”姜锦心含笑,道。 “大姑娘身体不好,得好好静养,若是让人冲撞了,怕是对身体不好。”内侍意有所指的道。 姜锦心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公公,我不……懂,这是何意?” “二姑娘,这里未免过于的热闹了一些。”内侍看了看姜锦心,索性直言道。 姜玲珑得姜寻承的宠爱,住的院子比较靠近中间,往日这里是最好的位置,现在内侍这么说,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 姜玲珑若是没闹妖娥子,也不可能是姜玲珑了。 “要清静一些的地方?”姜锦心若有所思。 “挑一个清静的地方,可以好好地养伤,但又不能亏待大姑娘,最好是一处大小相仿,但稍清静一些的院子,咱家这一路过来的时候,遇到的人太多,太闹腾,后续我们殿下还有一些礼要送过来。” 内侍提点道。 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色中的晦涩。 这是要一处大小相仿,但又相对来说稍偏一些的院子,规模只能大,不能小,不能委屈了姜玲珑。 这样的院子,相府有,姜锦心和孔氏的院子都是相对来说偏一些的。 顾姨娘带着女儿占据了相府最好的院子,现在又嫌弃院子过于的中间,想找一处稍偏一些的院子养伤。 而且后续还有裴珏晟的人过来查看! 这理由说得过去! 必竟是一个重伤垂死之人…… “公公的意思是要给大姐换一处院子?”姜锦心开口若有所思的道。 “不用换,就暂时的让大姑娘住一住……等大姑娘身体好一些,再搬回来,怎么能让府上劳师动众,现在一切以大姑娘的身体为重。”内侍一脸正色地道。 不想换就只是想暂时搬过去住一住,鸠占鹊巢,摆一摆威风,借着裴珏晟的势压一压孔氏母女。 “公公,我的院子倒是清静得很,在府里偏一些地方,如果公公觉得合适,可以让大姐搬到我这里去住。”姜锦心开口邀请。 “去二姑娘的院子……”内侍沉吟。 “如果不是去我的院子,那就只能让我娘搬出来,给大姐让地方了。”姜锦心顺口感慨道。 “那……倒不必。”内侍忙道,“怎么能劳动夫人搬地方。” “那……就搬我的院子里?”姜锦心道,长睫抬起,微微一笑。 “这……可能要劳动二姑娘了。”内侍道, “劳烦公公跟我过去看看可好?若是大姐休息的不适,与身体也不好。”姜锦心主动邀请道。 内侍点头,跟着姜锦心过去。 待进了姜锦心的院子,内侍一个轻的称赞,连连点头:“二姑娘住的地方,可真是幽静自然,这边种的几棵竹子也极好,大姑娘如果在这里休养,必然是最合适的。” “公公进来看看可好?”姜锦心微微一笑,继续往里引,“大姐若是住过来,得让她住在我的正屋,毕竟是姐姐,还请公公帮着看看。” 内侍噎了一下,这话原本是他要说的话,还想着要怎么迂回,没想到这么顺利,姜二姑娘这么好说话? 这和之前自己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 “公公,请!” 不待内侍多想,姜锦心笑了笑,在前面引路。 内侍犹豫了一下,跟着姜锦心过去,相府的大姑娘以后必然是二皇子府上的主子,一个救了二皇子的女主子,而且还是得宠的那种,哪一个人敢小窥? 还不得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名份的时候巴结一些? 内侍甚至没有收姜玲珑半点好处,便答应秋云一定把事情办妥当,也就是过来顺便的意思,姜府的这位二姑娘难不成还能违了二皇子府上的意思? 只是事情办得太顺利,内侍莫名有些不安。 杨柳打起帘子,姜锦心缓步进去,内侍跟在后面。 “公公,请看。”姜锦心手微微的扬了扬,在屋内转了一个半圈,笑意盈于眼睫,“公公觉得大姐住在这里,可好?” 可好? 内侍不知道,只觉得眼前最诡异的一个物件,突兀地冲入自己的眼帘,就在窗口,当门进来,被反光晃了一眼,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光亮转过去,看到的是一个棋盘,让人心头发憷的是棋盘上面扎着的一把匕首。 “这……这是什么?” 姜锦心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是六皇子送过来的,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上面……的匕首?”内侍结巴了一下。 “都是六皇子送过来的,感于我们姑娘救了六皇子的恩情,公公也知道的,我们姑娘之前就在宫里用匕首救的六皇子,这把匕首很有意义。”青禾快言快语地介绍。 内侍的心一哆嗦。 六皇子是何意?送一把匕首过来,是镇宅吗? 突然想起姜府的大姑娘是救了二殿下,这位二姑娘也救了六皇子,这棋盘,这匕首是什么意思? 心里莫名的惴惴不安。 “公公,大姐若是住进来,我让人把这棋盘搬进库房便是,不会吓到大姐的。”姜锦心温良地笑了。 “青禾,搬下去吧!”说完,柔声吩咐。 “姑娘,这是六殿下的意思。”青禾不安,轻声道。 “无碍的,若六皇子追问下来,自有二皇子帮着解释,一切为了大姐的身体,总不能让大姐休息不好,伤得更重。”姜锦心笑了笑。 见她执意如此,青禾无奈地道:“是,姑娘!” 说完,走到棋盘前,就要去小心地搬动这个扎了匕首的棋盘。 “等一下!”内侍忽然开口。 “公公?”姜锦心抬眸,诧异地看过来。 “这是六殿下的东西,谁也不能随意的搬动,二姑娘还请住手。”内侍惶恐不安,高仰着的头微微低下。 “公公,为了大姐的身体,还是值得的,一切有二皇子做主。”姜锦心柔声道,一边继续吩咐青禾,“先搬吧,放在这里,会吓到大姐的。” “二姑娘,咱家忽然觉得这里也不太合适。”看到青禾的手再一次伸到棋盘上,内侍急忙道。 “不合适?”姜锦心摆摆手,青禾退下,“哪里不合适?方才公公不是说一切都很完美吗?” “毕竟是二姑娘休息的地方,大姑娘自己有休息之处,地方又在,风景也佳,冒冒然地摆过来,其实对大姑娘的伤情不好,与府上也不方便,是咱家方才想太多了,还请二姑娘见谅。” 内侍也是个机灵的,不但把话兜了回来,还顺便表示自己的歉意。 “真的不用?”姜锦心眨了眨眼。 “真的不用!”内侍肯定。 六皇子的意味不明,谁敢胡乱搬动,真搬出什么事情,责任就落在他身上了,二皇子会给六皇子解释? 这种事情谁搅和进去都不得好,他只是一个想巴结一个未来女主子的内侍,可不想早早地把命搭进去。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至少现在他是不敢真的让这位姜二姑娘把六皇子赐下的棋盘搬走,而且还是扎了匕首的棋盘。 一看就不是什么吉物。 谁知道六皇子是怎么想的。 “可是现……在这里不合适的话,就只有搬到我娘亲的地方了。”姜锦心柔声道。 “这怎么……行,那是相府夫人住的地方。”内侍忙阻止,背心冒汗,来之前就没想过让孔氏搬走。 这可是大逆不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姜锦心柳眉蹙了起来,看着很是为难。 内侍正想把方才的话重申一遍,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合适。 现在他已经不想着在未来的女主子面前如何,只想着保命。 “姑娘,有一处院子很不错的。”青禾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道。 “哪里?”姜锦心问。 “就在那……边,那里不是有一个新整理过的院子吗?现在还空着,可以让大姑娘住进去安静养伤。”青禾伸手指了指。 “那里倒是真的有一处合适的,不是我的院子,也不是娘亲的院子,有劳公公过去看一看,可好?”姜锦心也想起来了,微笑着看向内侍。 “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内侍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方才过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现在想退也退不了。 一行人于是跟着青禾往另外的一处院子过去。 果然,这一处院子是极好的,地方是偏了一些,不过这是方才内侍特意要求的,也不算太小,院子里的一切看着的确是才整理过的似的,干干净净,种了几棵花树,正是开得艳美的时候,一进院门,就能闻到空气中的花香,极是怡人,边角处还种了几棵竹子。 完美地符合所有的要求。 除了偏一点,小一点。 “这是谁住的地方?”内侍看了看左右,问道。 “没人住着,原本打算当一个客房,现在既然大姐需要这种幽静一些的,清雅一些的地方,这里应当是合乎公公的意思吧?” 姜锦心温和地问道。 “还是大姑娘自己的院子吧,毕竟是熟悉。”内侍干笑道。 “这怎么可……以,大姐伤到了,现在还只是能勉强起身,若是休养不好,很容易出事,总得让大姐满意才是,公公觉得呢?若看不上,还是我那里吧!” 姜锦心邀请道。 “那就麻烦二姑娘,就……暂定这里吧!” 内侍打了个哈哈,不得不应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回府了!憋屈的姜玲珑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回府了。 看到扶着丫环颤微微地要给自己行礼的姜玲珑,老夫人上前一把扶起姜玲珑,眼眶立时红了:“玲珑,你……你这孩子,怎……么怎么那么傻。” “祖母!”姜玲珑哭倒在老夫人的怀里。 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慈和安慰:“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祖母,我以……为,看不到您了,我以……为就真的见不到您了。”姜玲珑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她还伤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不会了,祖母一直在的,一直在的。”老夫人连声道。 “祖母,先让大姐去休息,大夫已经在等着了。”姜锦心道。 “二妹妹……”听到姜锦心的声音,姜玲珑转过身眼角泪意盈盈。 这是要和姜锦心表示一番姐妹情义的时候了! “大姐,伤势重要,先好好养伤,方才二皇子府上过来的公公,已经替你选定了休息的院子。”姜锦心柔声道。 老夫人诧异地看了姜锦心一眼,这事她不知道。 “祖母,是二皇子府上的意思,要挑一处比较清静,宜养伤的地方,我方才让人重新又整理了一下,免得大姐住进去不适。”姜锦心道。 “哪里?”老夫人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府里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她怎么不知道? 姜玲珑酝酿的泪意,被姜锦心这么一打岔给带了过去,这会她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手用力地握了握,营造的气氛被破坏,她差点没压下脸上的恼怒,急忙低头假装抹泪。 “祖母,挑的是之前给马姨娘准备的那一处院子,方才我又让人重新收拾了一遍,虽说之前也一直有人收拾的,现在大姐住进来,又是二皇子的意思,总不能委屈了大姐。”姜锦心道。 姜玲珑手狠狠地握住秋云的手腕,尖厉的指甲掐进秋云的肉里,秋云痛得差点尖叫起来,牙一咬,用力地忍下,扶着姜玲珑的手微微颤抖。 那一处院子,别人不清楚,她又岂会不清楚。 明明是她让人过来故意地要挟姜锦心让出院子正屋,现在怎么会让她去住马艳珠都不住的院子? “二皇子的意思?”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向姜玲珑。 姜玲珑抬起头,柔声道:“祖母,我还是住在我原来的院子就行。” “大姐,这是二皇子的意思,特意差了内侍过来看过,我们不能推了二皇子的好意,二皇子也是想让你快些好起来,若你的身体一直不好,二皇子也很为难的。” 姜锦心解释道。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看姜玲珑,终于认同的点了点头。 “祖母……”姜玲珑还要说话,被老夫人慈和地打断:“玲珑,听话,既然是二皇子这样的安排,你就先去那一处静养,你原来的院子的确是过于的热闹了一些,那边很不错,适合养伤,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马艳珠进府,姜府从上到下就没有人满意过,不过碍在孔太夫人的面子,给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太小的院子,表面上修饰得也还算光鲜亮丽,当时安信侯夫人派了人过来查看,对此也算满意。 就定了给马艳珠的新房。 后来马艳珠为了离姜寻承更近一些,也为了更方便地争宠,进府当天就搬到了顾姨娘的院子里,之后这处地方就空了下来。 两个人住在一处,闹得不可开交,姜寻承头疼,老夫人也头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两个人一起出事,老夫人的意思还是两个人分开住好,免得一天到晚,院子里总是鸡飞狗跳。 儿子不开心,老夫人也不会开心。 因此,也就让人一直打扫清理着,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马艳珠再回去住。 现在,这一处让给姜玲珑暂时休养身体,却也不错。 “祖母……我……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玲珑推开秋云,道,她不要去那处没人要的院子,晦气! 是的,晦气,她突然想起以前顾姨娘对她说过的事,脸色蓦地白了几分。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就暂时去那里休养一段时间。”想到这是二皇子的意思,老夫人没理会姜玲珑的话。 “祖母说的是,二皇子这么重视,可见是真的有心了,大姐的伤一直不好,二皇子也觉得愧对父亲,说不得过几日还会派内侍过来,之前的公公说了,后续还有礼会送过来。”姜锦心点头。 一句话,老夫人原本还有的犹豫,立时全消。 “锦心说的是,玲珑,你可不能任性,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老夫人道,又看向姜锦心,“多准备一些好的东西给你大姐,你大姐这一次伤得过重,可不能有一点的差错。” “祖母放心,大夫已经准备好了,其他的被褥,我都让人准备得最好,绝对不会委屈了大姐,针线房那里新做的几床被子,全送过去了。” 姜锦心道。 老夫人点头,看向姜玲珑:“行了,先去休息吧,你这身体也撑不下来。” 她和姜锦心一来一回间,已经决定了姜玲珑的住处。 “祖母……孙女先告退。”姜玲珑缓缓的低下头,衣袖下的手狠狠地握成拳头,如果是以前,如果姨娘现在还掌握着府里的事务,她甚至可以一巴掌往姜锦心脸上甩过去。 谁给了她的权利,让她可以决定自己住在何处? 马艳珠的那一处院子? 那是给正常人住的吗?姜府一家搬进来的时候,那处院子一直没住人,听说……听说之前死了人的! 也因此那些院子一直空着。 现在却让自己过去住? “锦心,你陪着玲珑过去。”老夫人又吩咐道。 “是。” 姜锦心恭敬地行了一礼,也跟着退了出来。 路口,姜玲珑停下。 “二妹妹,我先去自己的院子放下些东西。” “大姐,你先去休息,一会需要什么,我帮你拿。”姜锦心微笑着挡住了路。 “二妹妹……” 姜玲珑柔声道。 “大姐,祖母和二皇子的意思,我也很难为,你应该不会为难我吧?”姜锦心微笑着看着姜玲珑。 “二妹,我只是去看看。” “大姐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还是别任性,免得一会祖母动怒,你知道的,祖母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了。” 姜锦心半步没让,既然想占别人的屋子,她就让姜玲珑占个够。 姜玲珑用力握着手,压下心头的怒意,平了平气后,扶着两个丫环的手,缓步转向为她准备的院子。 转瞬间,眼底一片怨毒。 院子里的确不错,花花草草种得不少,特意为马艳珠准备的,至少也得面上看得过去。 但是看得过去的只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屋子里的东西却是极简单,马艳珠搬走的时候,把这里搬得差不多了。 后来重新布置过后,也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物件。 看着什么都不少,但看着什么都简陋。 “大姐,这里东西不多,不过也更利于大姐好好静养,等大姐身体好了,再搬回去不行,也就没把大姐屋子里的物件全搬过来,不过如果大姐需要,我还是可以让人安排的。”姜锦心道。 内屋特别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两把椅子,连妆台都没有。 才从皇子府的金贵地方出来,再看到眼前的这个内屋,姜玲珑几乎气晕,这是给主子住的地方吗?这不是给下人住的吗? “不必!”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锦心让大夫给姜玲珑诊过脉之后,就带着大夫去禀报老夫人,甚至没给姜玲珑开药方。 一切待老夫人的决断。 听说姜玲珑的身体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差,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夸大其词了。 “玲珑已经回来,以后你多照应一些。”老夫人吩咐姜锦心道。 “祖母,我会留意大姐的。”姜锦心温顺地应下,又道,“祖母,有一件事情想跟您说。” “什么事?”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夫人淡淡的问道。 “娘亲的一家铺子里的掌柜的……跑了。”姜锦心柔声道。 “谁跑了?”老夫人一惊。 “娘亲陪嫁的一处铺子,做瓷器生意的,这个掌柜的突然跑了。”姜锦心解释道。 “放肆,是不是偷拿了你娘的钱财?卷走了你娘的钱物?”老夫人一拍桌子,恼怒地道。 “是拿走了……一部分。”姜锦心低下头,听着就觉得有些掩饰。 “去报官。”老夫人道,一看姜锦心的样子越发的着恼,看姜锦心低头的模样,就更像孔氏没用的时候,看着就是一肚子的气。 “祖母……这……不会不太好吧?”姜锦心一惊,抬起头,很是不安。 “有什么不太好的?一个小小的掌柜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你娘是真的糊涂,这么多年就没发现这个掌柜的怀了二心。”老夫人斥责,“以前就告诉你娘要多个心眼,自己的铺子都没掌管好,看看这做的事情?还真是没用。” “祖母……娘亲之前一直病着,又是姨母当时送过来的陪嫁,娘亲一直很信任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姜锦心替孔氏解释道 “你娘的陪嫁?是你娘的奴才?”老夫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急问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审问 - 掌上锦心 - 帘霜 “起初是我娘的陪嫁,后来看他做得实在好,又是姨母送过来的人,就……把人放了。”姜锦心道。 “糊涂,真是糊涂。”老夫人气道,又瞪了姜锦心一眼,仿佛是姜锦心把那家子给放了的似的。 “你去找你父亲,告诉他这件事情,让他找人去报官,怎么就能任这么一个人跑了呢!” “祖母,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敢骗到我们相府上,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夫人冷笑道,火气腾腾地上来。 原本就心气不顺,这会心气更不顺了。 “祖母,会不会……就只是离开一下?也就是才不见的!”姜锦心道。 “才不见的?具体什么时候?” “就今天……说是人突然没了,发现……还少了银钱,我让青禾去查账的时候,店里的人说才走的。” “少了银钱还要等?”老夫人火气正大,“去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派人。” 见老夫人如此坚持,姜锦心应下。 从老夫人处出来,去的是姜寻承的书房。 还没到书房门前,已经有小厮上前把姜锦心拦下:“二姑娘,稍待!” 离开书房门口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 “父亲……不在?”姜锦心抬眼看向书房门口,门虚掩着,另一个侍卫守在门前。 “相爷在,正在处理事情,请二姑娘稍待。”小厮道。 “我等父亲。”姜锦心想了想道,也没离得太远,就在不远处的回廊里休息,安静的等着姜寻承办完事情。 小厮见她没靠近,也就没拦着,重新退回书房门口。 书房里,姜寻承瞪着眼前的婆子。 话其实已经问过数遍,他还在翻来覆去地问。 婆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确定那个女子逃了?”姜寻承脸色阴沉地问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奴婢是后来去的……最后……最后就不见了。”婆子哭得涕泪纵横。 姜寻承见再问不出什么,摆摆手。 侍卫进门拉着婆子就出去。 姜寻承神色冰寒,重重坐下。 “相爷……二姑娘来了。”小厮进门,小心翼翼地禀报。 姜寻承从沉思中醒来,“什么时候过来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在外面等着您,离得极远,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让她进来吧!”姜寻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沉重。 小厮退下,不一会儿引着姜锦心进门。 “见过父亲!”姜锦心侧身一礼。 “何事?”姜寻承冷声道。 “父亲,我让青禾去查娘亲店铺的账,那边的账房说掌柜得跑了,还卷走了一些钱。”姜锦心微微低下头,看着恭敬不已。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掩下所有的思绪。 “跑了?什么时候的事?”姜寻承问。 “就是……今天的事情。”姜锦心据实以告。 “今天的怎么算是跑了?说不定暂时走动一下。”姜寻承没好气地道,“掌柜的原本就有钱财往来的便利。” “我方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祖母让我过来禀报父亲,让您去衙门报个案。”姜锦心把老夫人的意思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等等再说。”姜寻承摆摆手道。 “父亲,女儿告退。”姜锦心也没再多说,柔顺地行了一礼,正要退下。 “等一下。”姜寻承忽然叫住她。 “父亲?” “春日宴的时候……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姜寻承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脸上,审视地问道。 “父亲……问的是哪一方面的事情?”姜锦心想了想道。 “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在我们府里出现?” “形迹可疑的人?父亲问的是六皇子遇刺的事情?这事之前就查问过了,后院没有人听到,当时后院里的人基本上都去帮忙了。”姜锦心道。 “听说……那一日后来少了一个婆子?”姜寻承的目光紧紧的捉住小女儿的反应,不动声色地问道。 “春日宴的时候吗?”姜锦心惊讶,“女儿实是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时管事的还是顾姨娘。 人是肯定少了一个的,姜寻承已经查过,府里当时传说的是回乡去了,家里有事突然之间回乡。 这事也就没人在意,姜寻承更不会关心这种小事。 如今再翻出当初的事情一看,才知道这个婆子失踪了,和她一起失踪的据说还是一个进府给顾姨娘送信的女子。 这两个人后来就都没有出现过。 姜寻承一问再问,也没从婆子中打听出确切的消息。 这个婆子去得晚,具体不清楚什么事情,现在翻来覆去的几句话,让姜寻承明白,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能在当时压下这件事情的,唯有顾姨娘。 “你后来管了家事,清理过府里的一部分人,有没有查过春日宴时的事情?”姜寻承追问,目光灼灼地盯着姜锦心。 知道这个渣爹这是怀疑自己了,姜锦心落落大方的抬起头,脸上一片茫然,她过来一方面是探听此事的进度,另一方面也是特意送过来让姜寻承查问,当然也是为了店铺的后续事情,至于姜玲珑也算是一个理由。 “父亲,我不知道这事,春日宴的时候,就是墙外有了事情,这事父亲带着大理寺的人来查的,女儿不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连衙门都查问过,谁还能手眼通天的瞒下一个婆子的事情。” 姜锦心柳眉紧蹙:“父亲,现在的意思……是说当日有一个可疑的婆子不见了,这事和六皇子的事情有……有关系?” 姜锦心的话里,前后两件事情竟组合在了一起,姜寻承的心跟着突突跳了一下,脸蓦地沉了下来:“怎么可能和六皇子的事情有关系,是我们自家府内的。” “可是这……听起来……” “衙门里查过的事情,怎么还会有遗漏。”姜寻承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不知道这事就算了,为父再查一查。” “是!”姜锦心没再多言。 “下去吧!”姜寻承揉了揉眉心,小女儿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就是顾姨娘一个人的事情。 这事现在只是一个由头,却让他暗暗心惊,他还得好好想想如何处理这事。 姜寻承是这么想的,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房思量着对策,只是今天他注定是安静不了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告刁状?没用! - 掌上锦心 - 帘霜 “父亲!”姜玲珑扶着秋云的手,艰难地跪了下来,身形怯弱,脸容苍白,神色可怜之极。 “你还伤着,不必多礼。”姜寻承轻叹一口气道。 “父亲,姨娘……是出了什么事吗?”姜玲珑并没有起身,含泪抬头看向姜寻承,声音哽咽,“女儿回府,听说姨娘也出了事情,很是惶恐不安,父亲,姨娘到底是怎么了?女儿……女儿现在住得远,也不便直接去找姨娘院子里的人查问,还请父亲告之。” 不只是推出顾姨娘的事情,还引出她现在并没有住在自己院子里的事情。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姜寻承愣了一下:“怎么回事?你没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二妹妹说我养伤要安静,把我安静在偏角的地方。”姜玲珑含泪委屈的道,“听说那边开始是给马姨娘住的。” “马姨娘住的地方?”姜寻承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怎么能让玲珑住到马姨娘的地方,还真是胡闹。 只是眼下,他却也没心思管这事。 “你先住几天,待伤势稍好一些,我再让人给你搬回去,现在既然已经安排了,就暂且以养伤为主。”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道。 姜玲珑头蓦地抬起,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不应该马上把姜锦心叫过来斥责的吗? 这么多年,她在父亲这里向来都是手到擒来,说的事情只要往姜锦心身上一推,无往而不利。 “父亲……女儿都听您的。”心里怨恨,脸上却不得不显示出柔弱,委屈却不说的样子,眼泪落下,偏过头去帕子轻轻地按了按眼角,再抬过头,已经带着一丝笑意,虽则脸上还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父亲,姨娘何在?” “你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如今已经被认回去,现在暂时去护国公府住几天。”姜寻承道,提到顾姨娘,眉头微微的拧了拧。 他现在思之再三的就是顾姨娘的事情。 “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这……这是真的吗?”姜玲珑震惊。 “自然是真的,好了,先起来吧,你身体不好,先好好养身体,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有为父在。”姜寻承温和地道,抬手示意丫环把姜玲珑扶起,“你的身体还不好,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休息,身体养好了,自然什么都有了。” “父亲,女儿会的。”姜玲珑扶起秋云的手站起身,眼眶又红了,“父亲,女儿……只是想姨娘,姨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些事情还得和顾姨娘当面说清才是。 “应该是快的,你先回去。”姜寻承道。 “护国公夫人极喜欢姨娘吗?”见实在打听不出什么,姜玲珑换了一种方式。 进府到现在,一切的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再结合她打听到的事情,总觉得姨娘去了护国公府并不像是什么好事。 “你姨娘的生父曾经救过护国公夫人的生父,如今虽说人已经不在,这份恩情却是延续了下来,以后两家就是亲戚了,自当多走动一番,你若身体好了,也要去护国公府看看,见一见你姨娘的亲人。” 姜寻承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温声道。 “父亲……”这话又说得很官面化,姜玲珑实在打听不到什么,不由得暗中咬牙,父亲和想象中的也有了太多的不同,“父亲……姨娘真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 “父亲……” “先回去休息,一会可能还会有旨意过来。”姜寻承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女儿……这就去休息。”姜玲珑又偏过头去掩去眼角的泪痕,这才扶着秋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待出了门后,脸上的柔弱退去,眼底一片怨恨,怎么会没用的?往日她如果是这么一幅样子过来,无往而不利。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都是这么对父亲的。 现在,怎么没用了? 她这次算是白过来了,不但没打听到姨娘的具体消息,也没让父亲斥责姜锦心,直接让自己搬回去住。 走到僻静处,秋云忍不住急问道:“姑娘,现在怎么办?” 姜玲珑停下脚步,回头往书房方向看了看:“一会让秋痕去一趟护国公府,见见姨娘。” “姑娘,才回来就派人去看姨娘,会不会……不太好?”秋云担心地道。 “我派人去看看生母,有什么错,不管如何,姨娘都是我的生母,我如今回来了,总得派人去对姨娘说一声。”姜玲珑抬眼看向护国公方向,柳眉紧蹙,这么好的一件事情,怎么现在闹成这么一个样子。 “姑娘,那我们现在……还住在那里?”秋云不甘心地道。 指的是马艳珠的旧处。 “先住着,等宫里的旨意和姨娘的消息过来再说。”姜玲珑一咬牙,手缓缓地捂上胸口,越发不安,“把冬云调过来,她一直在府里,应该知道府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冬云,是她现在用着能放心的。 “先只能如此,父亲……的态度很奇怪,怎么也不应该如此的!”姜玲珑喃喃自语,眉心打结,“父亲看着似乎对姨娘有了些……不同,似乎没那么关心似的,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动,只能做寻常的事情。” 在外面呆了几天,再回来,仿佛府里的一切都变了样似的。 不只是祖母,最主要的还是父亲的态度…… “姑娘,咱们不能有大动作,别人还不能吗?”秋云也很愁,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姨娘现在可是护国公夫人极看重的人,就算真有什么在,有护国公夫人在,也怪不得姑娘和姨娘的身上。” “也行!” 宫里的旨意来得很快。 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出来接旨。 先是表扬了姜玲珑一番,对于姜玲珑救助裴珏晟的事情一再的嘉奖,最后就是赐下了位份。 二皇子府上侧妃。 这一个身份是姜玲珑之前就很渴望的,最初的时候和顾姨娘定下的就是这个侧妃的身份。 毕竟是相府的庶女,又有救命之恩在身上。 但现在又和姜玲珑期望的有些不同,她以为顾姨娘的身份提高了,自己有望正妃之位的,如今心底失落。 看了看内侍一同带来的另外一份赏赐,姜玲珑低下头,那是给姜锦心的。 两份一模一样的赏赐,皇后娘娘赏下的,对于姜锦心救了七公主的事情,再一次表示了谢意。 之前已经有过赏赐过,而且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再赏? 现在不应该是她的高光时刻吗? 不应当合府都高看她一眼吗? 还有那正妃之位,原本顾姨娘努力一下,她伸伸手就要够到了的吗? “二姑娘,待大姑娘身体好一些,进宫谢恩的时候,您和大姑娘一起。”内侍笑眯眯的对姜锦心道。 “是!”姜锦心柔声应下。 “老夫人真是生了两个好孙女啊。”内侍对老夫人逢迎道。 “公公谬赞了,这原本也是她们该做的。”老夫人满脸堆笑,连声回应。 “大姑娘是如此,二姑娘更甚,可见府上的教是极好的。”公公感叹不已,似若无意地说道,“二皇子殿下对大姑娘也是极感恩的,皇后娘娘对大姑娘也很赏识,只是……现在,终究有些事于愿违啊。” 话说的不多,该懂的都懂。 姜玲珑低下头,手用力的捏着帕子,她不明白,原本是一件好事,为何现在拖累了自己!最初她和顾姨娘想的是侧妃之位,这是当时她能唯一逃脱当时困境的法子,为了这个法子,不得不以身犯险。 可后来,她……是有可能坐上正妃之位的…… “玲珑是个好孩子,之前差一点点……出大事,老身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如今好了,她能好好的回来,便什么都可以了,只要她好好的,老身什么也不求。”老夫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眼眶微红。 这话应对的极好,雷霆雨露,都是皇恩,做为臣子的,怎么可以有抱怨的意思,或者觉得和他们心里想的不同。 “只要这孩子能好好的回来,都行。”姜寻承看了一眼姜玲珑,叹了一口气,尽显慈父心肠。 这一对母子向来都是很会表演的。 内侍笑眯眯的离开,很是满意姜府的答复。 姜寻承还有事,匆匆离开,甚至没理会上前两步,欲和他说话的大儿子。 姜霖寒顿了顿,看了看正在和两个孙女说话的老夫人,见姜锦心已经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睛一亮,立时转身离开。 这几日但凡姜锦心看到他,总会说起当票的事,这事原本是很容易解决的,但现在他手头没钱。顾姨娘又不在,原想和父亲说一声,父亲看着很忙,老夫人处也有些不便,先拖着吧。 看到姜霖寒脚下匆匆的离开,姜锦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转回头,依旧不动声色地听老夫人教诲。 姜玲珑名份已定,老夫人很高兴,虽说不是二皇子正妃,稍有些遗憾,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终究是比之前的好太多,那会她以为姜玲珑是废了,如今也算是柳暗花明,终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特意吩咐两姐妹几句,一切当以姐妹相和为主。 姜玲珑和姜锦心两个也是一一点头。 当日傍晚,出了事,整个姜府戒严…… 第二百四十九章、抓贼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府戒严了,姜寻承的意思。 说是有下人发现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出现在姜府的后院,在夜晚时分。 姜府立时戒严,所有人都得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不能去,姜寻承自己带了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查。 先是老夫人的院子。 对于儿子派了人过来查,老夫人也很谨慎,让江妈妈带着人,一个个地去查问之前去了什么地方。 一遍问下来,人人惶恐,谁也不敢隐瞒,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白天才因为大姑娘的事情,得了赏银,高兴不已,晚上就出了这事,谁敢胡说。 一遍问下来很快,姜寻承带着人离开,老夫人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早早的休息,又吩咐江妈妈走一趟,不只是她这里,所有的下人,今天晚上都得早早的休息,谁也不能乱动地方。 孔氏已经睡下,听说姜寻承过来,忙不迭地起身。 姜寻承已经抬步进了内屋。 孔氏定了定神,起身要向姜寻承行礼。 姜寻承已经上前,温和地按住她单薄的肩膀:“不要起来,小心着凉,无碍地,我查一下有没有人看到就走。” 说完,还替她拿了一个靠枕过来,垫在她身后,这才轻轻按着她重新躺下,替她把被子拉起,盖到脖子下面。 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有过。 “相爷,是谁看到有外人进了我们府里?”孔氏的眼睛在灯光下,幽深得很,脸色虽然苍白,却还算平静。 “我身边的小厮,发现一个外人,现在又找不到人了。”姜寻承在椅子上坐定。 外面田妈妈带着姜寻承的侍卫查问院子里的人,所有的丫环、婆子都被带到了院子里,一个个地查问,外面人心惶惶,很是不安。 “是进了内院吗?”孔氏担心女儿,灯光下柳眉蹙了蹙。 “也不一定,不过最可能的就是内院,这事还不能张扬。”姜寻承温和地道,“锦儿处,你也不必担心,我一会亲自带人过去查地。” “相爷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要窥探我们府上?”孔氏还是不安。 “说不定是因为皇家的事情。”姜寻承沉默了一下,透露了点音头。 “是锦儿?”孔氏一惊。 救了六皇子和七公主的姜锦心首当其冲。 身子一动,就要坐起。 “你先别急,也可以是玲珑。”姜寻承道,一脸正色地看向孔氏,“夫人,不管是玲珑,还是锦心,都是我们的女儿,两个人都和皇家扯上了关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绝对不小,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相爷说的是。” “过往的种种……现在都过去了,我们还有儿女,当齐心协力才行。”姜寻承继续一脸正色的道。 孔氏深深地看了姜寻承一眼:“相爷说得极是。” 又是这么一句话,没什么错处,听着就是孔氏往日的说法,只是配合着孔氏面无表情的样子,莫名的觉得不合谐。 仿佛就真的只剩下这么一句话了似的。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能听到外面院子里侍卫的喝问声,声声入耳。 姜寻承低咳一声:“夫人,以后府里的事情要多劳你心了,这么多年,夫人一直病着,如今终于算是好起来了,为夫也放心了。” “有劳相爷挂心。”孔氏温顺地道。 “还需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看看?看你的脸色今天受了惊吓,说不得又会身体不适。”姜寻承担心地道。 以前病得快不行了的时候,也没多问一句,这会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惊吓”就要给自己请太医。 孔氏低垂下眼眸,只觉得嘲讽。 嘲讽自己是真的蠢。 “多谢相爷,我现在好了许多,不会有事。” “那个女大夫最近怎么不来了?”被拒绝了后,姜寻承又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李夫人现在在帮着我二姐调治身体,二姐的身体现在一直没好。”孔氏道。 最初的时候姜寻承一直觉得孔侧妃是装的,现在事情过了这么久孔侧妃还没好,姜寻承也不得不承认,当时孔侧妃的身体是真不好,否则也不会稍稍碰了碰,就伤得那么重,连带着病也严重起来。 “隔日,我们一起去拜访淮安郡王,看看你二姐的病如何,可好?” “二姐现在在别院养病,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孔氏温声拒绝。 “怎么能不去问问,到现在还没有好全,必然也得好好查一查。”姜寻承道,轻轻的摆了摆手,“夫人不必担心,以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寒哥儿处,我已经斥责过了。” 说起姜寒霖,孔氏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抬起眼,看向姜寻承,“相爷,寒哥儿是不是真的很在意顾姨娘?” “寒哥儿是个温顺的,那一日也是真的误会了,误会了孔侧妃要对顾姨娘不利,也就这么护了她一下,没成想……不小心伤到了顾姨娘。”姜寻承低咳一声,解释道,“在他心里,你才是他的亲娘,也唯有你才让他认同。” “是吗!”孔氏缓缓低语,似乎是自言自语。 “寒哥儿自小便是你带大的,那会他病了,你抱着急的不行,生怕耽误了寒哥儿的病,小跑着出去,还摔了一跤,当时划伤了腿,血流了不少,你可还记得?”姜寻承安慰她道,“你那么辛苦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不记得你?这段时间我让他好好反省,不许他过来见你,他难过不已。” 这算是对最近姜霖寒很少出现的原因做了一个解释。 孔氏勾了勾唇,笑意不及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这件事情不提便罢了,提起来只能说姜寻承是真的没在意她。 姜霖寒病了,是在去顾姨娘处玩回来后,病的,孔氏急得不行,一边找大夫,一边抱着姜霖寒到外院,免得大夫一会过来太远了,没成想,走半道上摔了一跤,姜霖寒没事,孔氏有事,伤到了腿。 有尖厉的石块划破了脚腕,立时鲜血流了出来。 孔氏顾不得自己腿上有伤,查看姜霖寒没事后,让田妈妈抱着孩子,她拖着伤腿到外面。 正巧这会大夫来了,先给姜霖寒看过后,才有时间看她自己的伤,这会伤口鲜血已经停了,只是伤口的地方染上了灰尘、泥垢,还得好好清洗,让伤口软化了在上药。 重新清洗的过程,比直接清洗更痛。 孔氏疼得满头大汗,差点没晕过去,好不容易撑下来,又被老夫人叫过去斥责,怪她差点伤到了姜霖寒,说不是她亲生的就不上心,说她心思恶毒,没想让姜霖寒得了好,对一个孩子都这么下得了手。 当时顾姨娘在一边哭得泣不成声,字字都是对她的控诉。 老夫人狠狠地斥了孔氏一顿,当天晚上还让她跪在佛堂里,姜霖寒让一片“善心”的顾姨娘去照顾。 到第二天,孔氏就发烧了。 之后断断续续的,有半个月的时候才好。 没得好,全是错处,最后还病了自己,倒是姜霖寒和顾姨娘更亲近了几分,顾姨娘的名声也更好了一些…… 见孔氏沉默,姜寻承也突然想起当时老夫人的处置,尴尬得又低咳一声:“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对孩子好的,老夫人有时候就是太惯着孩子了,能把寒哥儿真正照顾好的也唯有你,这一点我一直清楚。” “多谢相爷能明白。”孔氏淡淡地道。 “我们去淮安侯府的时候,把寒哥儿也带上,锦心也去,一家子就一起过去看看孔侧妃,你们姐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孔侧妃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如今你好了许多,也得安安她的心。” 姜寻承继续道。 “一切听相爷的安排。”孔氏温和地道。 这句话说完,又是莫名的安静。 门口外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这里查完了。 姜寻承松了一口气,侍卫的到来正好,站起身,抖了一下衣袍:“夫人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夫人。” “多谢相爷。” “原本就是为夫应当做的。”姜寻承微笑,他的长相一直不错,当初跨马游街的时候,甚至还抢了三鼎甲的风采,凭他一个二甲第一名,使得京中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扔了不少的荷包、鲜花过来。 他若想讨好一个人,是很容易让别人上心的。 孔氏却是心如止水,看着姜寻承的笑脸,没有再起一丝波澜,笑意淡淡:“相爷,请!” 姜寻承噎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今天晚上他还有重要的事情。 伸手在孔氏的额头上轻按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姜寻承离开,田妈妈进屋,看到已经撑着坐起来的孔氏,忙上前道:“夫人,您身体比他人更弱一些,可不能任性地起来。” 说着上前把孔氏又轻推着躺下,被子重新盖上。 “没什么事?”孔氏问。 “没什么事!”田妈妈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阵势,她还没见过,一时又慌又乱。 “这是……出什么事了?”孔氏拧眉,“锦心知道会不会害怕?” 方才她听到院子里的侍卫说,接下来谁也不能离开院子,否则当成贼人抓了,可她真的很担心女儿。 “夫人放心,二姑娘不会有事的。”田妈妈低声道,站起身到窗口看了看,这才落下帘子到孔氏耳边,低语了一句。 第二百五十章、荷塘沉尸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夫人,二姑娘今天回去的时候,曾经告诉老奴,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和夫人无关,夫人院子里的人哪里也不能去,得早早的休息,所以老奴那会才早早的服侍夫人睡下,也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去休息。” 田妈妈压低了声音道。 孔氏的心头突突一跳:“锦儿说的。” “二姑娘说的,老奴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但二姑娘这么说了,必然是有道理的。”田妈妈道。 这一段时间田妈妈对于姜锦心越发的信服起来。 二姑娘说的必然是对的! 既然是女儿已经料想到的,孔氏也安心不少,主仆二人无形之中都觉得姜锦心的话可靠。 抬眼看了看窗外,若有所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寻承的行为很奇怪。 “夫人,会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偷偷进府?”田妈妈也是一脸愁容。 孔氏摇摇头。 “夫人,老奴方才在窗外走过的时候,听相爷说要带您去看侧妃娘娘?”田妈妈收敛起思绪,问道。 她方才虽然在外面,对姜寻承实在不放心,每次经过窗口的时候,都小心地听了听。 “说要带着我和锦儿、寒哥儿一起去,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孔氏冷声道。 以前姜寻承的一家子从来没有她在,现在居然和她是一家子了! “夫人不要去,大公子自己做了错事,现在还想让侧妃娘娘看在您的面子上,放过他。”田妈妈冷笑道。 “去吧!”孔氏往后一靠。 “夫人,凭什么大公子惹的事情,每每都是你去出面。”田妈妈不服。 孔氏笑了,温和的道:“二姐这一次病得着实的长了一些,我实在不放心,能去看看也好,这事不急,先私下里问问二姐的意思,若二姐同意就去。” 若不同意,她就推病不去。 当自己不再顾及姜寻承的时候,孔氏觉得处处都是路。 再不似以前无路可走的样子。 这路莫名的就宽了、多了…… 姜锦心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看书,听说姜寻承过来,忙迎了出来。 “见过父亲。” 姜寻承摆摆手,进了正屋,在当中坐下。 看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的一本医书,问道:“锦儿想学医?” “娘亲一直有病,女儿虽然学得不可能精,但会一些总是比不会的好许多。”姜锦心道。 “你说得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姜寻承感叹,“你娘的病,由来已久,一直这么好好坏坏,总是断不了根,请了不少的大夫都过来看过,都说没什么大问题,但都没有根治,这一次你请的大夫倒是个有能力的,又是一个女子,也方便了不少。” “我书房里也有几本医书,你若是喜欢,我一并让人给你送过来。” “多谢父亲。”姜锦心侧身一礼,恭敬谢过。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居然有一天她还可以在这个便宜父亲这里拿书看,以往这都是姜霖寒和姜玲珑才能办到的事情。 相府的这天……果然是不同了! “玲珑这一次也算是死里逃生,我看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懂事了许多,也没再任性妄为了。”姜寻承轻叹一口气道。 也就是说姜寻承也知道以前的姜玲珑是任性妄为的,并不是眼瞎看不到。 只不过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对于这个女儿欺负小女儿的事情,视而不见,或者很不以为然。 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去斥责一个得宠的女子为他生下的得宠的女儿,这是姜寻承以往绝对不会去做的。 长睫扑闪了两下,姜锦心心中冷笑,这便宜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次,她也算是大难不死,有了后福,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待她身体稍好一些,还是搬回原来的院子住着才是,那边还是太冷清了一些,离你祖母处也远了点。”姜寻承继续道。 所以,是为姜玲珑说话的。 “父亲说的是,如果这事不是二皇子府上的意思,大姐最合适的是回原来的院子好好养伤,那一处是大姐的地方,想要什么也方便,现在这一处是暂时的,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大姐的意思也不必再搬过去,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姜锦心道。 这话让她全说了,姜寻承只能点头:“那就暂时先住着吧。” 侍卫查得很快,这一处院子里也没其他人出去,姜锦心是准备休息了的,早就约束了下人。 姜寻承又去了姜玲珑处,看着大女儿屋内空荡荡的样子,不得不拿话安慰她:“就几天的事情,过几日身体还好一些,就搬回去。” 姜锦心已经把话说在前面,他现在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的。 姜玲珑原本以为姜寻承看到自己屋内空荡荡的样子,必然是心疼自己,之前已经是有说过,但比不得看到的更真实。 看到眼前这一幕,父亲必然会让自己回自己的院子去。 没成想,居然还是这么一句。 又气又恨。 差点没绷住脸皮,幸好反应还算快,立时低下头,声音越发的温柔:“父亲说的是……女儿……只是害怕。” 再抬起眼,已经是盈盈的泪意:“父亲……父亲,女儿害怕。” “你怕什么?”姜寻承问道。 姜玲珑畏缩了一下:“女儿……女儿听说这里以前是……死了人的。” 最初搬进来的时候,顾姨娘让人打听过,的确是打听到这一处是死过人的,据说还是之前府里的一位不得宠的侧室,很是不吉。 顾姨娘曾经想把这么偏远的地方给孔氏安排的。 被老夫人拒了。 孔氏再不是,也是姜寻承的嫡妻,背后还有一个会胡搅蛮缠的孔太夫人,若是落人口实,最后连儿子都不得好。 又小又偏的院子给正室住,又大又好的主院给妾室住,这种明晃晃打安信侯府脸面的事情,老夫人是绝对不许的,至少表面上她还是一个讲规矩的老太太。 这一处院子最后空了下来,马艳珠进门的时候收拾了一下,准备给马艳珠住的。 “胡说,哪有这种事情。”姜寻承斥道。 “父亲……真的,女儿……女儿害怕。”姜玲珑跪了下来,她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呆着,既然方才的法子不行,她就苦求父亲,父亲那么心疼她,必然会同意的。 “玲珑,别不懂事,又瞎胡闹。”姜寻承叹了一口气,把姜玲珑拉了起来,“你以后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马上皇上就要给几位皇子赐下封号,你是王府侧妃,身份尊贵,不能因为一点点道听途说的事情,就吓得失了规矩。” “父亲……” “行了,你好好休息,为父还要去其他地方查一查,你这里是真的清静得很,不会有人打扰的。”姜寻承打断了姜玲珑的话,走出正屋。 姜玲珑又急又气,姨娘教的百试百利的法子,居然对父亲没用了? 用力的掐着手,眼下她不能急,等姨娘的消息,她让秋痕出门去见顾姨娘,却让人拦了下来,说是老夫人的人意思,先不要打扰到护国公府。 为什么? 这个时候不应当和护国公府加强联系吗? 既然不许,接下来她就得另想其他法子了。 所有的院子都查过,所有人都被叮嘱不能再出外,最后姜寻承带着几个侍卫到了后院的荷花池边。 有几个水性好的侍卫脱下衣服,跳下水。 所有的痕迹都在这里。 婆子说不清楚那个失踪的婆子的事情,以及那个突然不见了的女子,姜寻承敏锐的感应到这里面有事情。 选了这么一个日子,找了一个理由,把府里的下人都关在各自的院子里,不许她们胡乱的走动,免得这事泄露出去。 荷池很深,侍卫们时不时地上来换个气,而后又一个猛子下水,水面涟漪。 姜寻承紧皱眉头看着水面,心情也如这水面一般,一阵阵的涟漪不断,眼神变得阴沉莫名, “相爷,下面似乎有东西。”终于一个侍卫传了消息上来。 “什么东西?” “不太清楚,属下拉了一下,没拉动,很重。”侍卫道。 “一起下去拉。”姜寻承做了决断,应该就是这个了,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有些事情就不是自己看到的样子,眼中一阵恼怒厌恶。 等其他的侍卫在水里探头,这个侍卫带头一起往下扎去,同一个方位,一起扯到点什么,用力地往上。 很重,几个人扯了几下,没扯上来,不得不上来换气。 这次换了一个方案,往斜边过去,有侍卫发现那边有一个往上斜起的地方,地势没那么深,如果拖到那里,高的侍卫就能探头了,这就能使得上劲,更方便地拖上来,商议好方案后,几个侍卫重新下水。 这一次很明显有了效果,几个侍卫往一处使力,渐渐地拖到了往上斜起的岸滩处,地势高了不少,再停停手,一起缓缓的拖上来。 看着拖上来的袋子里开口处,一只腐烂的手晃动出水面,姜寻承眼眸蓦地缩紧…… 第二百五十一章、兴师问罪的族老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的案子了结了,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 李大夫只能撤了案子回去。 越想越不甘心,自是对周围的人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他的医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姜府的姨娘,明明是为了争宠,故意制造假孕的事情,最后还推了一个婆子出来…… 顾姨娘的事情,现在是京城议论最多的事情。 李大夫的医术又一直很高明的,许多看过病的都表示相信李大夫说的话。 就算这案子了结了,事情落在一个婆子身上,京城的百姓还是不信的。 这个姓顾的姨娘就不是什么好的。 当然,也有人发出疑问,觉得这大夫也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否则怎么会收人钱财,这事必然也是有过的,衙门肯定查清楚了,否则怎么就把这大夫也打了一顿,是的,李大夫也被打了一顿。 一瘸一拐地回的家。 “要我说,李大夫一定没什么医德,不管是谁给他的银两,他收了钱是肯定的。”有人道。 “那是必然的,否则也不会挨一顿打,他是有错的。” “这以后,谁还敢去他那里看病,谁知道他为了钱,会做什么事情。”有人这么说。 许多人点头。 “医术再好也不敢去,这……谁敢啊。” “不过,那个……也不是什么好的。”有人往护国公府方向指了指,都知道这位相府的姨娘没有回相府,现在住在族姐处,护国公府上。 “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啊!”有人感慨。 这是一处酒楼,用了点酒之后,不知道是谁提起了这个案子,一时间全是高谈宽论,起初只是说李大夫是不是活该,不知怎么回事,这事就又落到了顾姨娘的身上。 顾及相府的身份,大家虽然没有明着点,明白的都明白说的是谁。 “你们听说没有……那边也闹起来了,有人今天看到的。”一个消息灵通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 “那边?”有人眼睛一亮,指向护国公府方向。 “娘家。”这人点头道。 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去闹了? 许多人都听明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才过去一个时辰,有人认出是……几位族老。” 这人压低了声音道。 “族老们过去了?这是认亲?”有人不解地道。 “认什么亲?一个姨娘罢了,还以为是左相夫人,要几个族老去认亲?我说是去兴师问罪了。”有一个声音忽然道。 这话引得一众食客们点头。 “这么难听的名声,还把人认回来,这位国公夫人是怎么想的?她倒是没事,她娘家的姑娘们呢?还有她自己生的女儿呢?” 有个老学究感叹道,直接提到了护国公夫人的名头,显然是喝多了,当然也可能是觉得护国公夫人实在不智了。 “一个女子的名声是会连累族中所有女子的。”许多人点头赞同。 顾姨娘的名声现在这么难听,还把人认回去,这位护国公夫人的确是不聪明。 “要不,我们去看个热闹?”有人提议。 光听到没看到,终究觉得差了许多。 “怎么看?大门关着,你还进得去不成?”有人手一摊,反问。 “就在门外守着,总会出来的。” “那倒也是,走……走,一起去看看。”酒楼里的闲人不少,一个两个地来了兴致,让小二结了账之后,簇拥着往护国公府过去。 喝了酒的人,原本就比往日里少了几分理智,有人一呼悠,有人就敢上。 这么一大群人,也不怕护国公府对付他们,他们就是混在一起看个热闹罢了。 看着这么一大群人离开,方才提到李大夫也有责的人,重重地一跺脚,他是护国公夫人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得所有人关注李大夫,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大夫的身上,没成想,现在不但落到了顾姨娘的身上,还把不少闲汉激得全去护国公府门前看热闹。 这是要出大事了! 这人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他,灰溜溜地跑了,得赶紧去给国公夫人报个信。 走了不少闲人,酒楼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留下的人虽然也在议论此事,相对来说都谨慎得多了,怕惹祸,说的也很婉转,不理智,酒意上头的人都跑上门去看热闹了。 楼上包间里,裴珏晟脸色阴沉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楼下的动静不少,门虚掩着,他听得真真的。 “二哥有心事?”对面是裴珏煦,今天他没束眼睛,目光落在对面的裴珏晟身上,微笑道。 虽然知道裴珏煦现在的视线很差,只依稀能看到自己的身影罢了,裴珏晟还是有些不适。 仔细看了看裴珏煦,见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正前方,甚至自己偏了偏头,他都没注意,依旧看着之前的那一处。 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睛瞎了好啊! “没事。”裴珏晟道。 “二哥如今可是大好了?”裴珏煦也没再追问,微笑道。 “差不多了。”裴珏晟道。 “父皇之前说了,宫里查的事情,还得让二哥来查。”裴珏煦道。 “什么时候的事?”裴珏晟一愣,这事他真不知道。 “今天进宫的时候,父皇对我说的,说二哥是个有能力的,能者多劳,七妹妹的事情还得麻烦二哥才是。”裴珏煦道。 “皇后娘娘不是在查吗?”裴珏晟收敛起心中的不安,问道。 “当时平安王府的郡王也在,二哥是知道的吧?”裴珏煦温和地问道,阳光落在他脸上,他细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不适,稍稍地偏了偏头。 “我知道……带着有问题的宫人去禀报皇后娘娘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让这个宫人自杀了。”裴珏晟道。 “二哥,觉得意外吗?”裴珏煦转了转茶杯,他没喝酒,眼睛不好,大夫一再地叮嘱要饮食清淡。 “六哥慎言。”裴珏晟警告道。 “多谢二哥,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父皇说的。”裴珏煦笑了。 “父皇……是什么意思?”裴珏晟狐疑地看了一眼裴珏煦。 “父皇没说什么,只是说这事查得马虎,当时也没当一回事情,现在想想,当时就不应该让裴烟双过去,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哪接触过这种事情,真的出事了,也只能在一边干看着,不能采取有用的措施。” 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当时当地,如果换一个能力足,警惕心强的人,这个宫人就不可能死了。 只要她没死,后续就可能问出更多的事情,就这一点上来说裴烟双是真的做错了,这也是后来裴烟双被斥责后,回府禁足的原因。 “这种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查的好,父皇觉得二哥是最有能力的。”裴珏煦笑着捧了裴珏晟一句。 却让裴珏晟一时上不去又下不来。 看了裴珏煦一眼:“六弟觉得裴烟双不可信?” “二哥,一个王府的郡王罢了,需要我们这么讨论吗?”裴珏煦不以为然。 这话又噎人得很,虽则裴珏煦一脸的笑意,裴珏晟却憋屈不已。 “二哥,听父皇的意思是准备赐我们封号了。”裴珏煦又扔下了一个消息。 “这话说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应当是真的,我看到父皇和朝臣们在商议封号的事情。”裴珏煦悠然地道。 “大哥……怎么说?”裴珏晟问道。 “这事和大哥有什么相干的?大哥现在好好的在养病,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会管。”裴珏煦不以为然地道。 裴珏晟的心头越发的沉重起来,太子……怎么还好好的?不是说马上就快不行了,也就是十天半个月之内。 如今也过去了一段时间,怎么还好好的? 心情沉重之下,和裴珏煦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推说有事匆匆离开,径直去了皇宫。 先去了景仁宫,拜见皇后。 听闻裴珏晟过来,皇后宣他进殿。 裴珏晟恭敬地向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晟儿不必多礼,免!”皇后微笑着对他摆摆手,示意他起身,两个人私下里的称呼比在人前亲密了许多。 裴珏晟在边上的椅子上落座。 “母后,儿臣听六弟说……父皇要赐给儿臣等封号?”裴珏晟小心翼翼的道。 “六皇子的消息真是灵通。”皇后笑了,“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应当快了。” “可是……”裴珏晟不安。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晟儿……有什么意见不成?” “儿臣不敢!”裴珏晟急忙站了起来,连称不敢。 “好了,本宫也是和你开玩笑,怎么就这么当真了。”皇后笑了,示意他坐下。 “母后对儿臣天高地厚的恩情,如果不是母后,就没有儿臣,母后的每一句话,儿臣都会记在心里。”裴珏晟一脸正色的道,脸色恭敬如初。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一个可怜的。” 裴珏晟眼眶微红:“幸好还有母后。” “先坐下吧,我们母子有什么不可说的,你是母后心里最在意的人,小的时候便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皇后轻叹道,想起往事也不免感慨万千。 “不管任何时候,儿臣也只有母后这么一个母亲。”裴珏晟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果然,听了这话,皇后的神色越发的温和起来,指了指椅子,道:“先坐下说话,母后跟你说说这一次封王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二章、族老们的意思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母后,您说。”裴珏晟重新坐下,神色恭敬。 “皇上给了几个封号,都很不错,本宫想着你为长,总得让你先挑挑,说说,喜欢哪一个封号?”皇后温和地道。 之后说了几个封号。 “母后,这是不是不妥当……父……皇,没说什么吧?”裴珏晟诚惶诚恐。 “你父皇对你很是看重,这种事情又不是和大臣们商量,也就是本宫和皇上私下里说的,现在你挑一个也不算什么。”皇后笑了。 “多谢母后。”裴珏晟又要站起行礼。 皇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和本宫份属母子,又何需这么客套。” “母后……对儿臣天高地厚的恩情,又事事帮着儿臣,儿……臣不知如何报答母后。”裴珏晟言辞恳切。 “你这孩子,本宫是你的母后啊。”皇后道。 “多谢母后。” “说说吧,想选哪一个?”皇后微微笑道。 这一次裴珏晟没客气,过分的客套,与母子关系也不是最好的,得适当才是,想了想道:“儿臣觉得静字不错,取一个闹中取静的意思。” “静王?”皇后若有所思,想了想后,点头,“的确算晃错的,闹中取静,此心安宁,的确是一个好字,那就是静王吧!” “多谢母后成全。” “皇上的意思,有了封号之后,也可以帮你们相看王妃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或者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和母后说一说,母后也可以帮你查看一遍,几位皇子中,除了太子,就轮到你了。”皇后道。 几位皇子其实年纪相差的都不算大,除了太子。 “母后,儿臣没有什么合心的姑娘,一切凭母后的旨意。”裴珏晟忙道。 “没有合心的姑娘?”皇后似笑非笑,“左相府上的大姑娘如何?” “姜姑娘对儿臣有救命之恩,那种情形下,儿臣不能不负责。”裴珏晟义正辞严地道。 “听闻这位大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容色出彩。” “母后,不管姜姑娘如何,儿……臣对她只有恩义。”裴珏晟道,眼角闪过一丝暗色。 “不喜?”皇后诧异。 “母后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不管怎么说她在儿臣的府上住了这么久,虽说一直是在养病,儿臣却也不能推卸责任。” 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因为无法判断皇后这话的意思。 若是之前,裴珏晟可以说对姜玲珑有些心思,现在顾姨娘身上出事连连,又不知道皇后的意思,一切以稳妥为重。 “可惜是一个相府的庶女了。”皇后长叹一声,“如此有情有……义,却只是一个庶女,否则倒是可以为你正妃了。” “母后说的是。”裴珏晟老老实实的道。 “若是相府的那位二姑娘就好了。”皇后又感叹道。 裴珏晟的心头又是狠狠一跳,相府的二姑娘,那个叫做姜锦心的女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扇子的那一位…… 皇后这话是何意?皇后更看好姜锦心?细思量姜锦心办的事情,的确是比姜玲珑对自己的助力更大。 这么一想,心里又突突地跳了几下,平了平气才压下心头的一丝悸动。 “母后,姜姑娘救了儿臣的性命,儿臣感恩不尽。”裴珏晟再次道。 “听说她生母是左相府的姨娘。”皇后悠然地道,“本宫听说才和护国公夫人认了亲,还是护国公娘家的族妹,小的时候走丢了,还是拐走了的意思,可有此事?”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裴珏晟想了想道。 “倒是一个有福气的,兜兜转转,居然还能再回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福运。”皇后笑道。 裴珏晟不明白皇后这是何意,是没听到关于顾姨娘的各种传言吗?现在外面说起顾姨娘,就没有一句是好话的。 “听说似乎有些缘由,若母后想知道,儿臣去查一查。”裴珏晟道。 “不用去了,本宫就是好奇,听到了一些传言,护国公夫人真的没认错人吗?”皇后摆手笑着制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儿臣不知。” “是了,这种事情,你的确也是不知的,你们都要封王,之后就会选妃,你的皇子府有一些也需要整修,可以选好要整修的,去和礼部的官吏说一说,你父皇给了你们必要的份额的。” 皇后又转回正事上说。 所谓的份额,就是礼部给几位皇子整修的金额是多少,如果超过这个数,就是皇子自己贴补。 之前兴建皇子府的时候,皇上是拨了款的,现在要给儿子们准备大婚,皇上又拨了一部分款。 “多谢母后在父皇面前美言。”裴珏晟感谢。 “你这孩子……就是一个多礼的,主要还是皇上是这么想的,本宫也就多嘴了几句。”皇后笑了,这话她爱听。 “母后向来仁善,对儿臣们也慈爱有加,但凡有事,必然先考虑的是儿臣们,儿臣自当铭记在心,若不是母后……”裴珏晟没再说下去,头缓缓低下,眼底苦涩。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再有不是,那也是你的生母。”皇后劝道。 “母后,儿臣明白,儿臣一定全听母后的。”裴珏晟平了平气,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行了,先回去吧,若是相中了那一家的姑娘,可以直接来禀报本宫,本宫替你把把关,挑一个最好的。”皇后道。 “谨尊母后之命。”裴珏晟站起身,恭敬地向着皇后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皇后脸上的笑意缓缓退去,身子往后一靠,眸色暗沉下来,大殿里一片安宁。 许久,才听到她说:“如果本……宫自己有一个皇子,何须如此。” “娘娘,就算不是您亲生的,二皇子对您也是感恩戴德,如果不是您,当初他这命还在不在,真不一定。”站在她身边的嬷嬷是她的心腹,忙出声应和。 “不是亲生……毕竟不是亲生的。”皇后闭上眼睛。 嬷嬷伸手替她按揉着肩膀。 “可惜本宫娘家,再没有出息的女孩子了。”皇后感叹。 身份不够,勉强嫁给皇子,只会引得皇上怀疑。 “娘娘想要嫁一个合心的女孩子给二皇子?” “不够啊,根本不够啊!”皇后的声音很轻,“可以用的,不能嫁,不能用的,倒是可以嫁,但是有什么用呢!” 自家娘家不能找人,就得找其他人了,偏偏皇后现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嫁给皇子。 最好是多几个。 身份相当的女孩子根本不够! 头一阵阵的疼,没有儿子,就只能想法子控制住这些皇子,就算不能全部控制住,也得控制自己看好的两个。 最有可能的两个。 “娘娘,要不要让国舅爷把人认回来?”嬷嬷小心翼翼地提醒,国舅爷还有一个女儿,长得很出色,容色正好,年龄也正相当。 “外室女难登大雅之堂,连庶女都不如。”皇后冷哼一声,“当初把人带进门就是,却独独的落在了外面,可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算是庶出,也比其他的几个出色。” 明国公府的几个庶女,现在就没能拿得出手的,倒是这个外室女生的女儿,长得是真的出彩,即便是皇后一眼看过去,也有几分惊艳。 如今又是年华正好的时候。 “行了,让本宫再想想,再想想……还有谁也合适……” 护国公府门前,几位族老怒匆匆地离开,一边说一边在说方才的事情,引得围观的闲人们跟了他们一路。 待几位族老们反应过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了不少。 听到的人更多。 几个族老互相望了一眼,不再言语,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 “认错人了?”有人听了几句,没听太明白,诧异地问周围的人。 “好像是这个意思。”边上的人也听得一头雾水,族老们说了又似乎没说。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说还得好好查一查,这事不能就这么认了,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如今当事人都不在,也不能凭着她说是就是了的,就算是护国公夫人也不能这么做娘家的主,族老们的意思还得查证,不能就这么入了族谱。” 有一个听的真切,反应也是快的,前后这么一串连起来,立时觉得发现了真相。 “那就是没认下顾姨娘了。” “没认!” “现在就护国公夫人认了,可是护国公夫人现在都不是娘家的人了,她认的能算数吗?”又有人发出疑问。 有人忽然反应过来:“这几位族老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吧?” “这是告诉我……们,他们不认,就还不是,顾姨娘的事情和他们族里没关系?”又有反应快的一言点破玄机。 族老们都是老奸巨猾的,怪不得跟了一路,说了一路,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这……这……就看不懂了。” “护国公夫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闹成这个样子?还把护国公府牵扯进去,如今娘家还不认人,现在这位顾姨娘还真是妾身不明,身份存疑。” 路人们纷纷点头,这事看着必然还有波澜,莫名的让人觉得护国公夫人的坚持,是不是正确的。 是不是正确的? 护国公夫人现在了不清楚,满头大汗的跪在厅堂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盈儿嫁给谁合适? - 掌上锦心 - 帘霜 坐在堂上的是柳太夫人,手里拈着一串佛珠,佛珠在她的指尖,缓缓转动,安静的屋内,仿佛只有佛珠转动的声音。 拖曳出的声音,一时凝滞,一时滑动。 “母亲,您看这事怎么办?孙氏族老们没打算认她,我们又何必留着这么一个麻烦。”护国公坐在柳太夫人身边,忍不住开口道。 “都是孙氏惹出来的祸事,好好的找什么族妹,我以前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你丢了一个念念不忘的族妹的?”护国公瞪着护国公夫人没好气地道。 护国公夫人委屈得眼眶红了。 “国公爷,妾身也……是,才找到人。” “这么一个人,你找来干什么?你是怕盈儿的名声太好不成?你怎么就能做这种糊涂事。”护国公恼怒地道,想到同僚们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阵怄气。 不管是不是,这名声就不能认。 “国公爷,我……我是禀报过母亲的。” “母亲一直在府里,哪里知道外面会有这种险恶的事情,就是……你……你是真糊涂啊!” 护国公气不打一处来。 “国公爷,我……我之前也是不知道她的名声那么差的。” “之前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还让我把人给保了回来,现在……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情?她不回左相府,倒来了我们府上,生生地把我们给扯进这件事情里,原本这事就不是我们的事情。” 护国公越说越恼火。 这事真的就是飞来横祸,怎么就和自家扯上关系的。 “国公爷……” “这人马上给送走,也别打扰到母亲的清修,你现在闹到母亲这里来算什么?要让母亲给你撑腰?你错了就是错了,连你娘家的族老都觉得你认错了。”护国公没好气地道。 站起来就要拖护国公夫人起来。 护国公夫人被拖得差点摔倒,红着眼眶看向上面的太夫人,急道:“母亲……” “好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柳太夫人手中的佛珠顿下,眼神沉沉地看了一眼儿子,斥道。 护国公的手一松:“母亲,现在这事就闹到我们府上了,不把人送出去,以后我们想甩也甩不掉。” “再看看吧!”柳太夫人道。 “什么?”护国公没听清楚,愕然地抬头。 “再先看看吧!”柳太夫人低缓地道,“毕竟是左相府上的爱妾,听说是极得宠爱的,这么多年,甚至能压得正室夫人无话可说,还掌着左相府的中馈。”柳太夫人的声音不高,意思说得却很透彻。 “而今她还有一个女儿,已经被定为二皇子府上的侧妃,将来也是无限可能的。” “母亲,可她的名声……”护国公恼怒地道,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府上?”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以前如何,现在也还是如何!”柳太夫人不以为然地道,目光冷冷地瞪向护国公,“你夫人娘家的一个族妹,名声再不好,和你有多大的关系?况且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母亲,怎么会没关系,现在说到她就要说到我们府上。”护国公道,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这事怎么可能是假的,一个被推出去的婆子,怎么能干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用一个婆子救下主子的事情,护国公真觉得不是什么难解的事情,顾姨娘才是那个假孕的始作俑者。 婆子也就只是一个帮手罢了。 “案子已经结了,刑部层面上她也是没错的,现在暂时住在我们府上,与你们也有好处。”柳太夫人道。 “母亲,她这样的还有什么好处?”护国公没好气地道。 “盈儿的。”柳太夫人道,看向还跪着的护国公夫人,冷声道:“先起来吧,这么跪坐着,成何体统,没得丢了整个护国公府的脸面。” 护国公夫人被骂得瑟缩了一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小心翼翼地起身。 “坐吧,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柳太夫人指了指侧面的椅子道。 护国公夫人怯生生地坐下。 “你们是盈儿的父母,如今天盈儿已经算定为七公主的伴读,以后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宫里,和几位皇子也会相熟,皇后娘娘应当也会注意到她,你们有没有想……过,盈儿该嫁与何人?” “母亲,我们说的是顾姨娘的事情。”护国公道,不明白这话题为什么转到女儿身上。 “这事情就是顾姨娘的事情。”柳太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这儿子远不及她精明。 “可是盈儿……” “你就说盈儿嫁给谁最合适?”柳太夫人得断了儿子的放在,不耐烦地道。 护国公这一次没敢顶嘴,想了想道:“当然是二皇子最合适。” 怎么看二皇子的可能性最大,未来的新皇,嫁过去,以后就是一国之后,身份尊贵。 “顾姨娘的女儿姜玲珑现在正是二皇子的侧妃,还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柳太夫人提点道。 护国公一怔,眼睛蓦的瞪大:“母亲是……说,盈儿以后……”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觉得认这一门亲事,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柳太夫人道。 “可是她这样的名声。”护国公结巴了一下。 “这样的名声未必没有转机,顾姨娘再有不是,也是左相府的姨娘,你请左相上门一叙,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这事对我们府上没有好处,对左相府也没有好处。”柳太夫人沉吟了一下,安排道。 说完看向媳妇。 “母亲!”护国公夫人怯生生地道。 “隔几日,你带着顾姨娘去拜见老夫人,不管如何,顾姨娘是左相府上的顾姨娘,你这个当族姐的,也不能直接把人从姜府带走。” 这话意味深长的很,护国公夫人先是低低一蹙眉,而后抬起头,愕然地看向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母亲,我……我过几日就带顾姨娘去相府,能见到族妹已经是大喜事,我也不能拉着人不让她回府。” 柳太夫人点点头,满意儿媳妇领会了自己的话,手中的佛珠再转了转,眼睛闭上:“有什么事情,你们回去商议,若是能提位份就最好了,行了,有变故下次再过来说,我现在累了。” “母亲,儿子告退。” “儿媳告退!”两个人站起身,一起告辞。 站到门外,夫妻两个人心情沉重,原本以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后面的话可不是随口说的,老夫人最后的话才是重点吧? “国公爷?” “再商量吧!”护国公一甩衣袖,气呼呼地大步往外走…… 第二百五十四章、帮着推了一把 - 掌上锦心 - 帘霜 “父亲在书房里吗?”姜锦心问拦路的侍卫。 “相爷在书房办公。”侍卫看了一眼青禾提着的食篮,“二姑娘稍待,属下去禀报相爷。” 姜锦心含笑点头。 侍卫禀报后马上出来,引着姜锦心进门。 书房里姜寻承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看到姜锦心进门,放下手中的案卷:“锦儿,有事?” “听闻父亲午膳用得并不好,特意去大厨房炖了汤过来。”姜锦心从青禾的手中接过食篮到书案前,从里面抱出一个罐子,又拿了一个碗,倒了一碗汤推到姜寻承面前,“父亲,这是女儿自己炖的汤,可以清心明神。” 姜寻承看了一眼面前的汤,又抬眼看了看小女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锦儿有心了。” “原本就是女儿该做的。”姜锦心退后一步,侧身一礼,“父亲请好好休息,女儿告退。” 说完,转身欲走,竟真的就只是送了一罐汤过来。 “等一下!”姜寻承忽然开口叫住她。 “父亲?”姜锦心回身,一脸的诧异。 “锦儿,你觉得顾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姜寻承沉声道,目光落在小女儿娇婉的脸上。 小女儿长得像孔氏,又不是特别的像,有几分是像自己的,看过去自有一番恬静,长睫下一双眼眸若秋水盈盈。 “父……亲,问女儿?”姜锦心抬起眼帘。 姜寻承尴尬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随口问出了这句话,掩饰的低低的咳嗽一声,道:“顾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现在又在护国公夫人处,为父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就想问问锦儿的意思。” “父亲,何不问问大哥?”姜锦心沉吟了一下反问,“大哥的见识比女儿更多不少。” “为父也是突然想到,顾姨娘往日一直在内院,和你们在一处的时候多。”姜寻承推托道。 “大姐呢?” “你大姐毕竟是顾姨娘的亲生女儿,有些事情看得并不真切。”姜寻承又低咳了—声道,不管是姜霖寒和姜玲珑都不合适。 举目之间,忽然真的觉得没什么人可以给自己分忧。 “父……亲,女儿觉得顾姨……娘,很奇怪!”姜锦心这一次没有拒绝,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困惑。 “奇怪?”这是一个姜寻承怎么也想不到的词。 “父亲,不觉得奇怪啊?”姜锦心笑盈盈地反问。 “你且说来!”姜寻承道。 “父亲,顾姨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吗?”姜锦心问道。 “护国公夫人是这么说的。”姜寻承含糊地道。 “父亲,依理说这事的确也算是护国公夫人的事情,但您不觉得护国公夫人太过于草率了吗?二话不说直接把顾姨娘带回去,只是因为人长得像吗?这天下相似的人不少,怎么就这么肯定顾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没有证据的吗?” 没有证据的吗? 姜寻承忽然想起,还真的没听说有特别的证据。 “有一颗痣。” “父亲,我之前进宫的时候,那个害我的宫女,起初的时候眉际也是有一颗痣的,但最后……那颗痣实际是没有的。”姜锦心道。 姜寻承愣了一下,随后道:“痣是有的。” “一个失踪已久的族妹,据说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还是出了五服的,护国公夫人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少时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再寻过,怎么就还记得一清二楚,只凭护国公夫人这么一说,就对上了?父亲不觉得让人怀疑吗?” “还有一点顾姨娘自小就不见了,据说收养她的人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父亲何不查一查……女儿怕护国公府想干什么。”姜锦心柳眉轻蹙,“女儿上几次进宫,每一次都遇到事情,宫里是如此,宫外也是如此,顾姨娘的这事很奇怪!” “你是说顾姨娘的事情很奇怪?”姜寻承这才会意过来,自己是理解错了。 “女儿是觉得顾姨娘的事情特别奇怪,总觉得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但再细想下去,又找不出缘由,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姜锦心不答反问。 姜寻承一边点头一边细眯了眼睛。 女儿的这话也点在他的怀疑处,护国公夫人实在是对顾姨娘太好了,好的让他觉得诡异。 “你先回去吧!”摆摆手,让女儿下去。 姜锦心侧身一礼:“父亲用了汤再做事,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姜寻承点头,忽又道:“你娘的身体如何?” “已经好了许多。” “我一会请了太医过来,再替你娘瞧瞧。”姜寻承温和地道。 “多谢父亲费心。”姜锦心柔声谢过。 看着小女儿离开,姜寻承身子往后一靠,眯了眯眼睛,最近动荡的不只是宫里,整个局面都是动荡的。 最初的一些谋算,没考虑这么多,现在自家府里隐隐有种风口浪尖的感觉。 是因为两个女儿都和皇家扯上关系了吗? 护国公想做什么? 这是最可疑的! 小女儿有一点说对了,护国公夫人认下顾姨娘这事,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二话不说把人认下,至于有没有痣,其实真的很简单,如果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两个早早的有了联系,这种事情是很容易做局的。 后院里发现的尸体,被泡烂了后,依稀还是可以看得出婆子的样子,府里的衣裳,再加上之前失踪的婆子,很容易就猜到这个死在那里的婆子,就是之前失踪的婆子,这件事情被顾姨娘按了下来。 还有一个上门的女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里去了? 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姜寻承脸色阴沉下来,他敏锐的感应到,顾姨娘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这种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情出来,整个姜府都很危险,他这么多年小心谨慎,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可不能因为一个女子毁了所有。 顾姨娘,一切都在于顾姨娘。 “来人!” 一个侍卫出现在门内。 “你收拾一下,去顾姨娘的老家查访顾姨娘真正的身世。”姜寻承之前还是犹豫的,现在却没有一丝犹豫,女儿说的没错,现在他看顾姨娘到底都是怀疑。 “是!”侍卫应声退下。 姜寻承长出一口气,眼底阴鸷,这个女人当初真的是不小心被自己撞到的吗? 回到书房后,他把当初见到顾姨娘的事情思之再三,越想越觉得顾姨娘可疑,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事情。 最初说孔氏是一个养女的事情是顾姨娘说的吧? 隐晦的提醒自己安信侯府用一个养女来胡弄自己,故意给自己没脸,也是顾姨娘。 和自己出门的时候,遇到安信侯府的大姑娘,孔氏的大姐,听到她们对自己的嘲讽。 细想起来桩桩件件,似乎都和顾姨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手用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碗跳了跳,幸好里面的汤放得并不多,没有直接打翻,如果顾姨娘真的骗了他,他绝对不会饶了这个贱人…… “姑娘,相爷真的会去查顾姨娘的事吗?”回廊处,姜锦心缓步向前,青禾看了看左右问道。 “会!”姜锦心细眯起眼睛,出回廊往花园走去。 “姑娘没来之前相爷也会这么做吗?”青禾眨了眨眼睛。 “也会!不……过,可能会犹豫许久。”姜锦心不以为然地道,这个便宜父亲不是没发现顾姨娘的异常,只是觉得顾姨娘的事情可以压下去,但如果加上护国公府呢? 凭他这个左相的身份,或者可以压制一个寻常的顾姨娘,但如果是一个和护国公府勾结的顾姨娘呢? “姑娘何不让相爷慢慢查?”青禾想了想道,顾姨娘的事情也关系到她,能让顾姨娘显形,她当然愿意,却也不愿意让自家姑娘陷入这种事情里,顾姨娘的事情很明显不简单。 “顾姨娘……的来历绝对有问题,父亲查了……会知道怎么做的。” 顾姨娘的事情不宜太慢,太慢牵扯得越深,左相府不是表面上的安宁,这个便宜父亲也不是自己看到的模样。 许多事情还陷在迷雾中,上一世她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拼了个玉石俱焚。 “勇”有余,谋不足,是因为她一方面来不及,另一方面关乎姜府的旧事,一知半解,许多都是后来的蛛丝马迹猜的。 站定在一棵柳树下,扯下一片柳叶,看着柳枝间洒落的点点阳光,眼角眯了眯:“顾姨娘之事牵扯颇深,越早牵出来越好,只是顾姨娘的原籍离着太远,若不是一心想求证,很难找到人,这个人……选,唯有父亲。” 姜寻承这个便宜渣爹当之无愧的最合适人选,既然他现在还犹豫不定,她就顺势推他一把。 “二姑娘,奴婢终于找到您了,您快去看看吧,出事了,老夫人让您赶紧过去。”小路上冲出一个婆子,还没到近前,已经慌不迭地开口了。 “方才府里来了谁?”姜锦心不慌不乱地看着婆子跑过来,问道。 “是……是梅姑娘。”婆子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忙答道,一边催促,“二姑娘您还是快点去看看吧,出事了!” 姜锦心轻轻笑了,食指玩味地把玩了一个指间的柳叶,唇边一抹淡淡的嘲讽…… 第二百五十五章、好姐姐,你帮帮我可好? - 掌上锦心 - 帘霜 梅玉温是上门打听消息的。 顾姨娘的事情透着说不清楚的蹊跷,姜玲珑却是实实在在地被封为二皇子府上的侧妃,眼见着就要平头青云。 义阳伯夫人哪里还坐得住,思来想去,最后让女儿出面以探伤的理由,过去见一见姜玲珑。 当初顾姨娘答应的事情,也得和姜玲珑说一说,现在顾姨娘的事情扑朔迷离,最好再把事情坐实。 丫环引着梅玉温过去,看着越走越偏,梅玉温慌了,停下脚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我记得府上的大姑娘住的那一边的。” 她伸手指了指姜玲珑的院子道。 “梅姑娘,这是我们大姑娘之前住的院子,现在住得比较偏一些,清静点更方便养伤,这是二皇子的吩咐。”引路的丫环笑道。 “二皇子……居然特意吩咐府上给大姑娘另外准备一处院子?”梅玉温倒吸了一口冷气,扭着帕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在她心里,她也是要进二皇子府的,是和姜玲珑同侍一夫的。 “二皇子对我们大姑娘是极好的,回来住着就怕大姑娘受了委屈,一再的叮嘱府里给找了这一处院子,梅姑娘,请跟奴婢过来。” 丫环笑盈盈的道。 梅玉温抬步,一边问道:“大姑娘现在伤势如何了?” “多谢梅姑娘关心,大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就好好的养着病就行。”丫环伶俐地道。 “府上的顾姨娘……是怎么回事?”梅玉温眼睛转了转道。 “顾姨娘的事情,奴婢也说不清楚,是护国公府夫人主动上门的。”丫环笑道。 “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梅玉温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底露出嫉妒,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到她身上,如果自己和护国公夫人有亲戚关系,那该多好! “是的,护国公夫人一再认证的,的确是我们姨娘的同族姐妹。”丫环道。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看到空落落的院子,梅玉温茫然了,这就是二皇子特地给姜玲珑选的最好的养伤的院子?这地方不但偏得很,墙角处似乎还有杂草没有除尽,院子里也没几个下人服侍,和以往姜玲珑处的兴盛景象完全不同。 这确定是二皇子特别选的。 梅玉温沉默了…… 正屋的帘子挑起,秋云出来笑着对梅玉温行礼:“见过梅姑娘。” “大姑娘在吗?” “我们姑娘听说梅姑娘过来,很是高兴,已经在等您了。”秋云道。 梅玉温微笑点头,跟着秋云进门。 转进内室,内室的榻上,姜玲珑斜靠在上面。 是一张榻,并不是精致的床,很随意的样子,屋内仅有的几件家什,虽说什么也不缺,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寒酸。 寒酸的不似姜玲珑住的地方。 两个人以前关系不错,梅玉温是知道姜玲珑的喜好的,喜欢的是那种繁花似锦的热闹景象,哪里就会似现在这般凄凉。 是的,这种感觉就很凄凉。 “见过姜大姑娘。”见姜玲珑已经看过来,梅玉温忙收敛起心头的思绪,上前侧身一礼。 母亲特意说过,如今的姜玲珑身份已经不一般了。 “梅姑娘客气了,请坐。”姜玲珑温声道,她还伤着,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大姑娘的身体还好吧?”梅玉温坐下后,柔声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听说此事后,也吓了一跳,实在是太危险了。”梅玉温点头。 “差那么一点点,梅姑娘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姜玲珑微笑,目光落在梅玉温的脸上,梅玉温的出现,算是意外之喜。 她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梅玉温来了,这是好事! “那可真是太危险了!不过以后必然有后福。”梅玉温安慰她道。 “多谢梅姑娘今天来看我!”姜玲珑含笑,“我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养伤,清静一些对养伤更有好处。” “这一处的确是清静,方才过来……还以为走错路了。” “是二殿下的意思。”姜玲珑含羞。 “二殿下对大姑娘实在是用心。”梅玉温感叹。 “之前在二皇子府上的时候,二皇子什么好的都紧着我们姑娘,几个大医一起替我们姑娘诊脉,最好的药材如同流水一般送过来,任凭我们姑娘选用。”秋云得意地扬了扬脖子,“这一次回来,二皇子送了不少的礼,全放在原来的院子里。” “大姑娘救了二皇子,在二皇子心中自然是最不同的。”梅玉温奉迎道。 “二殿下是有心了,只是……”姜玲珑苦笑一声。 梅玉温马上道:“不知道大姑娘还有什么烦心事?” “你看看这里……”姜玲珑伸手指了指周围,“家徒四壁吧?” 的确这一处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位正得宠的主子住的地方,梅玉温进到这里的第一眼就觉得姜玲珑是受了冷落。 “这是……二皇子的意思?”梅玉温试探道,不明白姜玲珑提这话的意思。 “是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想让我好好静养,只是我府上现在能让我搬进来住着的,又清静一些的,也唯有这一处院子了。”姜玲珑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并不想住在这里,只是祖母……一再的表示,这是二皇子的意思。” “二皇子是不知道我们姑娘现在住得这么清苦,若是知道必不会让我们姑娘受这么大的委屈。”秋痕气呼呼的道,“偏府里的人都以为这是二皇子的意思,阴差阳错之下,我们姑娘就只能住在这里了。” 梅玉温懂了。 二皇子是为了姜玲珑好,特意吩咐姜府给找一处清静可以养伤的院子,却没想到姜府既清静又空出来的院子,唯有这么一处,姜府现在又听了二皇子的话,于是姜玲珑现在只能住在这里。 并不是她的喜好。 “大姑娘若是不喜欢,可以和老夫人说。”梅玉温提议。 姜玲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满眼渴望的道:“好姐姐,你帮帮我,可好?” “我?我不行,我……我不行的!”梅玉温一惊,下意识地想甩开姜玲珑的手,这事她可不敢参和…… 第二百五十六章、青天白日诡异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的手落下。“梅姑娘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我……” “那算了,既然梅姑娘不愿意帮我,我派人去护国公府找人。”说完,脸色冷淡下来,眼眸微微地闭上,“梅姑娘,我累了,你请便吧!”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我……” 梅玉温尴尬地站起,不知所措。 “梅姑娘,请随奴婢过来,奴婢带您出去。”秋云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对梅玉温道。 说着就要在前面引路。 “等……等一下。”梅玉温急道,额头上冒了汗,她此来可不只是为了探望姜玲珑的。 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得罪姜玲珑。 “梅姑娘还有何事?”秋云转过头问道,姜玲珑一动不动,似睡非睡,没一点动静。 梅玉温平了平气,看向闭着眼睛假寐的姜玲珑,苦笑道:“大姑……娘,我能力有限,你也知道的,不一定能帮你。” 姜玲珑睁开眼睛,笑了:“有这份心就好,请坐。” 这就是还能谈的意思,梅玉温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小心地重新坐下:“大姑娘,你……想让我帮什么?” “其实是很简单的!你附耳过来。”姜玲珑向梅玉温招招手,梅玉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姜玲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这……是不是不太好?”梅玉温揉着帕子,问道。 倒也不是特别的为难,至少比她方才心里想象的好许多,稍稍松了一口气。 “梅姑娘,我是真的不愿意住在这里,姨娘现在又忙着认亲,现在不在府里,否则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姜玲珑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脸上一丝苦笑,“我只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可这是二皇子的意思。”梅玉温呐呐地道。 以前她在姜玲珑面前还是有底气的,自觉自己是伯府嫡女,就算姜玲珑是左相之女,在自己面前也是低人一等,从来只有姜玲珑巴结她的份,但现在梅玉温发现自己在姜玲珑面前直不起腰。 捏着帕子的手,时不时地握紧,心里七下八下。 有不甘,也有无奈,还有一丝憋屈、委屈。 被一个以往自己看不上的人拿捏,就算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梅玉温心里也是不甘的。 “二皇子不知道我府里真实的情形,否则必然不会是这个意思。”姜玲珑很肯定的道。 梅玉温心里一酸,她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肯定,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她凭什么! “可是……” “好姐姐,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姜玲珑见她还在犹豫,不悦地沉了脸,问道。 这是让她马上表态的意思。 “可是……可是,我的名……声,我……”梅玉温眼眶红了。 “你放心,这事不会传出去,祖母一定会让人禁言,不可能会传出去的,而且……梅姑娘以后不打算和我一起了吗?我们两个关系这么好,自然得在一处才是,小小的瑕疵算得了什么,都可以解释的。”姜玲珑胸口成竹地诱惑道。 两个人在一处的意思,就是姜玲珑给她的准备,要让梅玉温也进二皇子府,这和顾姨娘之前答应义阳伯夫人的话,无形地撞合在一处。 “好!” 梅玉温不得不低头,艰难的同意下来,手指颤抖了一下…… 冬云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伸手一把拉住一个婆子的手,气喘吁吁地道:“快……快禀报老夫人,梅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江妈妈正从里面出来,听到动静,抬步走了过来。 “梅姑……娘,梅姑娘跟中邪了一样,突然就在往屋外跑,还……还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这会……都起不来了。”冬云惶急地道。 “怎么回事?”这话颠三倒四得很,江妈妈一时没听明白。 冬云抚着胸口平稳呼吸,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梅玉温进府探望姜玲珑的事情,江妈妈是知道的,只是这后续她却不清楚,说是梅玉温才坐下,就觉得全身发凉,整个屋子都不对劲,而后她带着的一个黄纸做的平安符忽然发烫,再看的时候,平安符烧了起来。 梅玉温惊慌失措地往外跑,没提防摔了一跤,扭到了脚。 之后丫环们想扶她进屋休息,她死也不愿意,说屋子里有东西。 冬云说到这里的时候,全身颤抖,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声音几乎破音:“江妈妈……大姑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被吓到了,现……在,现在也抬到院子里休息,不敢再进屋子里,梅姑娘带着的平安符,自己……自己突然烧起来的。” “哪来的平安符?” “是……是梅姑娘自己去庙里求来的,江妈妈……现……在,现在怎么办?”冬云一把拉住江妈妈的衣袖,慌不迭地道。 “我去禀报老夫人。”江妈妈心里也一慌,这种事情她也没听说过,甩开冬云的手,转身进去禀报。 “自燃了?”老夫人也吓了一跳,这种事情她从未听说过。 “对,说是自燃了的,突然间就这么烧了起来,把个平安符给烧成了灰烬,老夫人……这会不会有什么?” 那一种院子的传言,江妈妈也是听说过的,现在莫名的觉得心慌得很。 老夫人也听说过,脸色沉了下来。 “老夫人,现在……” “你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丫头们没经过事情,大惊小怪地闹得人心惶惶。”老夫人吩咐道。 “老奴现在就去看看。”江妈妈应声退下,走到门外,抬头看了看外面高高的太阳,感受到身上的暖意,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她也怕得,却也不得不去! 看江妈妈离开,老夫人又叫了一个人,去唤姜锦心过来,当初二皇子府上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什么误会,一定要让玲珑住到那处院子里静养的吗? 老夫人一时拿捏不定主意,还得把姜锦心叫过来详细查问才是,那一日也就是简单地问一问。 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在院门外遇到梅玉温,看到一身狼狈的梅玉温,两个丫环在边上扶着,才可以抬步,整个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事情。 “梅姑娘。”姜锦心微笑着上前。 “二……二姑娘!”看到姜锦心,梅玉温心里一哆嗦,想起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梅姑娘,这……是,摔了?”姜锦心低下头看向梅玉温困难的走路模样。 “不……不小心。”梅玉温干笑。 “在哪里摔的?”姜锦心又看了看梅玉温的脚,“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若是伤得不巧,可是大事,之前听说哪一家的姑娘,因为不小心撞到脚,到现在还没有站起身,恐怕是真的出了事。” “哪……哪一家的?”梅玉温一惊。 “我也忘记是哪一家了,似乎是哪一家官吏的女儿,梅姑娘如果有兴趣,回去后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姜锦心温和地道。“梅姑娘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我……我还好的,回去……去再看吧!”梅玉温勉强笑了笑道。 姜锦心也没有强求,带着青禾先进去拜见老夫人。 梅玉温走得慢,还在后面慢慢地抬腿往里挪去。 姜锦心进门的时候,江妈妈正在禀报事情的经过,基本上和冬云说的差不多,回来后的江妈妈觉得一身的寒意,总觉得背心毛毛的,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让人心头发憷,她还特意去看的,看到姜玲珑怎么也不愿意进屋的样子,江妈妈越发的慌了起来。 有些传言虽然过去了许久,江妈妈还是打听到一些的。 “见过祖母。”姜锦心上前行礼。 老夫人摆摆手,江妈妈退在一边:“锦儿,那一日二皇子府里的内侍过来,是和你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说的?” “祖母,有什么不对吗?”姜锦心诧异。 老夫人不耐烦地道:“你先别问出什么事了,说说内侍的话,你仔仔细细地说一遍,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个清楚。” 姜锦心想了想,把当日内侍的话以及当时他的举止,详尽地说了一遍,待说完,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起。 听这些话的意思,怎么都觉得是二皇子的意思。 是二皇子一定要让玲珑去偏远的院子静养的。 屋内一阵沉默,姜锦心安静地站着,并不急。 门口传来丫环的禀报道:“老夫人,梅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老夫人看了一眼江妈妈,江妈妈会意,对着门口高声道。 有丫环挑起帘子,梅玉温扶着两个丫环的手,一步步的挪了进来,神色狼狈惶恐,看到老夫人的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眼眶一红,落了眼泪。 推开两个丫环欲行礼:“见……过老夫人。” “不必多礼,先坐下。”老夫人没让她行礼,伸手指了指边上,两个丫环扶着梅玉温在椅子上坐定。姜锦心在梅玉温的边上也落了座。 “梅姑娘,这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先看看伤势,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可行?”老夫人温和地道,现在要先把梅玉温的嘴封住。 第二百五十七章、梅姑娘算一个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不用,老夫人,我很好,我没什么事情,我……我现在就先回去。”梅玉温慌不迭地道。 “你现在也不……能走路。”老夫人关切地看了看她的脚道:“总得请大夫看过,才更安心。” “不是什么大事,一……会,一会就好,老夫人,我……我想先回府,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大姑娘。”梅玉温抹着眼泪委屈地道。 好好的上门探伤,最后把自己也伤到了,而且还是这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后,温和地安抚道:“那也行,不过这伤了脚总得看看,不能就这么让你回去,你母亲说不得以为你在我们这里受了欺负。” “我……是我自己摔的,怪不得其他人。”梅玉温忙道。 “自己摔的?” “对,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和他人无干。”许是太想回去了,梅玉温回答得斩钉截铁,含泪看着老夫人,眼底哀意,“老夫人,我……我能先回去休息吗?” “自然是可以的,老身只是担心你的伤势。” “不是大事,真的不是大事,缓一缓就好了。”梅玉温连声道,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见她执意如此,老夫人也拦不住,只能同意。 “祖母,我送送梅姑娘。”姜锦心提议道。 “好,你送送。”老夫人同意,不管如何,这事发生在自家府上,别人家的姑娘过来探伤,还伤到了自己,姜府总有些责任的。 “江妈妈,你去准备一份礼,给梅姑娘带回去。”老夫人吩咐道。 江妈妈应声退下。 梅玉温起身告辞,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样子,让老夫人的眸色又阴沉了几分。 依旧是两个小丫环扶着梅玉温,老夫人这里的两个小丫环,之前的两个已经退下。 梅玉温走得很慢,姜锦心缓步跟在身边,也不急着赶路,随着梅玉温一步一挪,很慢,这一段路,以梅玉温现在的速度,得走很长时间。 “梅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姜锦心偏头看了梅玉温一眼,笑问道。 “二姑……娘,请……请说。”梅玉温神色不安。 “七公主出事的时候,后来查问了你什么吗?”姜锦心似是随口说的,闲庭漫步。 梅玉温心头狠狠一跳,这是她不敢多说的事情:“二姑娘,宫里的事……情,不可胡言。” “梅姑娘放心,这也是七公主的意思,宫里在查这事,七公主自己也在查这事,想问问梅姑娘,也是想求证一些事情。” “我……我不知道。”梅玉温心头慌乱,脚下不自觉地加快。 “梅姑娘,后来宫里死了一个宫女的事情,你知道吗?”姜锦心依旧跟在她身侧,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宫女之前给我们送过糕点的,她说得给不少人送过,当时在场的不少人都遇到过她。”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梅玉温慌不迭地道,宫里的事情是能随便可以乱说的吗! 她不知道,她当然什么也不知道。 脚下匆匆,又快了几分,两边扶着她的丫环,狐疑地对望了一眼,脚下也不自觉地加快。 “梅姑娘既然不知道这事,那我能否问一问,你是怎么和护国公府上的柳姑娘说的?为何她上来就这么敌视我?是因为梅姑娘吗?”姜锦心继续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梅玉温的身侧,和她保持一个平行。 看着似乎梅玉温的脚步没有加快似的。 “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是柳姑娘自己想的。”梅玉温又被吓了一跳,矢口否认。 这么直白的话,又是在相府里问的,心虚成一团。 “梅姑娘是没说,还是现在不敢对我说?”姜锦心冷笑一声,眼底的笑意消失,“我们府上自问没有对不住义阳伯府的,为何你这个义阳伯府的姑娘,却在宫里胡言乱语,败坏我们府上的名声。” “不……不是我!”梅玉温脸色大变,她真没想到姜锦心会在这个节骨眼和她撕破脸。 今天进府的时候,她已经小心地避开了姜锦心,就怕和姜锦心遇上。 柳盈打了她一个巴掌,算是把这事落到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坏了名声,她也不会急着讨好顾姨娘母女,只为了能进二皇子府上。 “梅姑娘,七公主可能还会亲自问你此事。”姜锦心道。 梅玉温脚下一软,差点摔了。 “七……七公主要问我,为……为何?” “问问那天发生的具体事情,宫里发生的事情,梅姑娘也算是当事之人,当时也是在的,应当也知道宫里也在查谋害我的人。”姜锦心继续道,每一句扎上梅玉温的惶然不安上,宫里发生的事情,梅玉温的确知道得不全,但也打听到了不少。 “那个宫女已经死了,现在没有线索,听闻梅姑娘对我含有极大的恶意,若还有人想谋害我……”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看向梅玉温,在梅玉温惊惧的目光中,忽然笑了:“梅姑娘算一个。”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说什么,我就是说了府里发生的一些小事,我……我没有谋害你。”梅玉温被她看得心头发憷,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叫起来。 “没有吗?”姜锦心若有所思。 “我没有!”梅玉温肯定的道。 “梅姑娘的脚好了吗?”姜锦心的目光就势落下,落在梅玉温的脚上,方才一路,除了起初走得很慢,似乎很痛,走不动道似的,后来走得一直不慢,两边的丫环胳膊上几乎没吃什么力,全是她自己在走动。 “我……” 梅玉温噎了一下,脸色暴红。 “梅姑娘,你摔倒的事情虽然不算是大事,但毕竟是在我们府里发生的,梅姑娘……真的不是对我们府上有意见?”姜锦心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唇角微微的勾了勾,“梅姑娘真的确……定,你不是对我有恶意?” “我没……有,我……我方才是很疼,现在已经没事了,没那么痛了,可……以,可以走路了,不……是不是大事。”梅玉温慌不迭地道。 “不疼了?” “现在……不不疼了。”梅玉温一咬牙。 “很奇怪梅姑娘方才发生的事情,听说是护身符自己燃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姜锦心若有所思地审视着梅玉温,又上下打量了梅玉温几眼,似乎要看出她身上发生的异常,原因何在? 话题又被她轻巧地带了回来。 被姜锦心的眼睛盯上,梅玉温浑身僵直…… 第二百五十八章、拆穿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我也不知道。” “梅姑娘的护身符是什么地方求来的,我也去求一张!” “我……是我母亲去求来的,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梅姑娘没问?”姜锦心诧异。 “我……我不在意这些的。”梅玉温结结巴巴的道,被姜锦心盯上,代表的不只是姜府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梅玉温背心里就冒汗,后悔不已。 若是因为七公主的事情,自己被宫里盯上,别说进二皇子府了,自己一家子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不知道哪里求来的护身符?”姜锦心再次问道。 “不……不知道。”梅玉温脸色惨白,背心处冒冷汗。 “那如……果去问令堂呢?令堂应当会知道的吧?”姜锦心继续道。 “我……我不知道。”梅玉温结结巴巴的道,脚下加快,她怕再说下去,姜锦心会说出更可怕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愿意让姜锦心送。 看到马车的那一刻,梅玉温几乎是热泪盈眶的。 “二姑娘,劳烦你送我过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先行告辞。”对着姜锦心侧身一礼,梅玉温都没用丫环搀扶,直接就上了马车。 看着梅玉温上马车利落的身影,两个扶了一路的丫环各自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要说什么。 “快,快回府。”才上马车,梅玉温就脚蹬了几下车板:“走!” 姜锦心退后几步,看着义阳伯府的马车仓皇地离开,一路往府外行去,车帘掀起一角,有人在偷偷往外看。 姜锦心微微一笑,眼睛对了过去。 帘子立时落下,马车里的梅玉温浑身都在战栗,哆嗦成一团。 这会也没有姜府的人在,她也不必控制住自己。 宫里的事情,现在也是后怕不已,再卷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回府后父亲一再地叮嘱她,要小心谨慎,宫里的事情不能提,谁也不能提。 可今天不是她提的,却句句都扎在她心上。 “姑娘。”丫环扶着她,不安得很。 梅玉温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再加上方才的狼狈,看着的确是有事的样子。 “回府,先回府。”梅玉温低声道。 “姑娘不是答应了大姑娘,要先去帮大姑娘传个消息的吗?”丫环不解的道,这也是方才姜玲珑的另一个要求。 “不去,我不去了。”梅玉温眼眶都红了,捏着帕子里的手心全是汗。 姜玲珑可怕,姜锦心也可怕得很。 “就不给……送消息了吗?”丫环担心地道。 “不……让母亲送,我……我不去。”梅玉温是真的被姜锦心吓到了,感应到马车已经离开姜府,这才敢偷偷的掀了掀帘子,果然,已经在大街上了。 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马车一路回了义阳伯府。 梅玉温一下马车就哭着去见义阳伯夫人。 看到女儿一身狼狈、哭着回来,义阳伯夫人也急了:“玉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闹成这样子,你……你被谁欺负了不成?” “母亲!”看到义阳伯夫人,梅玉温大哭着扑了过去,“母亲,我不要去左相府,我以……后,都不要去左相府上。”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义阳伯夫人急切地道,扶着女儿坐下。 “母亲……” 义阳伯夫人摆摆手,除了心腹的人,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姜玲珑欺负你了?”义阳伯夫人会错意了,恼怒地道,“当初就是顾姨娘答应的,怎么,如今攀了高枝,就不认人了吗?玉儿,你别怕,母亲这就去找顾姨娘,为你讨一个公道。” “母亲,不是……是,不只是这个意思,我还遇到了姜锦心。”梅玉温抹着眼泪道。 “一个失宠的嫡女,你怕她作甚?”不是顾姨娘和姜玲珑背信弃义,问题就不大,义阳伯夫人从来没有看得起孔氏母女。 不然,她也不会暗中和顾姨娘交往,真正和她交好的唯有顾姨娘。 甚至给顾姨娘和孔太夫人拉线,给顾姨娘抬身份。 “不是,母亲,姜锦心提到宫里的事情,说……有人谋害她,有人对她怀有恶意,之后才引出了后面的事情,那个把她引过去的宫女死了,已经死了。”因为太过害怕,梅玉温哭得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早就失了往日的体统。 “她什么意思?”义阳伯夫人一愣,神色严肃起来。 “女儿不知……就是她送我出来的时候,一路说的就是这事,还说七公主可能会找我,母亲,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当初和柳盈说的话,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对她怀有恶意,七公主会不会觉得我和谋害她的事情有关系?” 梅玉温哭倒在义阳伯夫人的怀里。 比起梅玉温,义阳伯夫人毕竟是经过事的,虽然也慌乱,却慢慢平静下来,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玉儿,你别慌,这事已经过去了,七公主的事情已经淡下来了。” “没过去,七公主还要找我。” 梅玉温还是慌得很。 “不会,事情已经过去了。”义阳伯夫人还算稳得住,“事情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最多就是女孩子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误会罢了,你在宫里,又没什么人可以用,怎么会有本事说动一个宫女帮你陷害姜锦心。” “母亲,我不能卷入这件事情的。” “不会,没事的,你不会有事。”义阳伯夫人安慰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听义阳伯夫人一再这么说,梅玉温心情稍安,抹了抹眼泪,把今天去姜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义阳伯夫人皱了眉头。 “母亲,您帮我去通知一下顾姨娘,这……是,这是姜玲珑让我传给顾姨娘的信。”梅玉温伸手从袖口中取了一封信出来, 封了口的信。 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 “行,这封信我来交给顾姨娘。”义阳伯夫人道,她正愁没机会,如今却可以借着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扯上关系。 若是以往,她是根本不能让护国公夫人正眼多看她一眼的。 “母亲,今天的事……”梅玉温不安。 “无需在意,姜锦心是吓你的。”义阳伯夫人道,“今天你还帮了姜玲珑一个大忙,以后她更不能亏待你。” “可是我后来……” “现在姜府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是按照姜玲珑的话说的,至于结果会如何,就不是你的意思了。”义阳伯意味深长地道。 “你先下去梳洗,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去护国公府看看顾姨娘。”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恼声道:“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学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姨娘生的,不是什么好的,眼界又小,闹出这种事情,丢的是整个相府的颜面。” 回来的小丫环已经把梅玉温的事情,禀报了老夫人。 不只是梅玉温健步如飞的事情,还有她和姜锦心两个人的话。 两个小丫环都是伶俐的,三言两语间就把事情说得了个清楚,关于护身符的那一段,特别点明。 听了这一番,老夫人哪里还不明白,这事分明有蹊跷,梅玉温装的可能性极大。 但她为何要装,目的何在? 在老夫人想不明白的时候,江妈妈把姜玲珑的要求提了,说她害怕住在这个院子里,这几日总觉得整个院子里阴森森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似的,白天睡不着,晚上总是心悸,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睡好了,身体比才回府的时候更差,想搬回原来的院子里去住。 这话是江妈妈犹豫后说的。 前言后语一对照,老夫人差得气的跌了。 梅玉温自己没有目的,但如果是为了姜玲珑呢?之前义阳伯夫人和就和顾姨娘关系极好。 “老夫人,说不得真的……有什么,毕竟这平安符自己烧了。”见老夫人气得不轻,江妈妈忙劝道。 “自己烧的?你看到了?”老夫人恼怒地反问。 “老奴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烧了的灰烬,看着还有些黄色的纸角露在外面。”江妈妈道。 “烧得剩下一个纸角,让你一眼看得出?”老夫人冷笑,“看到的人多不多?” “梅姑娘身边的人和大姑娘身边的……人都看到了。”江妈妈硬着头皮道。 “是啊,都是她们的心腹,说看到就能看到,说不看到就能不看到。”老夫人越想越气,原本她以为是真的,也准备想法子让姜玲珑回到原来的院子住着,这么邪乎的一个地方,没敢让她住下去。 现在发现所谓的邪乎,只是算计出来的,一口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看这事,连个护身符是哪里求来的也说不清楚,又是装着摔了脚,还真……是,还真是……”老夫人气得又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怎么会这么糊涂的。” “老夫人,大姑娘以后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娘娘。”江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这话提醒了老夫人,老夫人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几分:“不能就这么让她去皇子府,如今这么一副模样,不但没好处,还可能遗祸到姜府,好好的一个开局,到时候说不得陷入死局。” “老夫人的意思?”江妈妈听懂了。 “上次让你打听的人……还在不在?”老夫人抬眼看向窗外,这事其实也是早早地在打听的,原本觉得不一定需要,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需要…… 第二百五十九章、碎了的白底青花瓷 - 掌上锦心 - 帘霜 贵妃榻放置在树下,姜玲珑已经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让她搬回去的消息,依旧住在这里。 江妈妈还扶着她重新进到屋子里坐下。 “江妈妈……这,这是为何?”姜玲珑扶着秋云站着,脸色慌乱。 “大姑娘,您也别急,再住几天,休养得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之前大夫替您看过,已经养得很不错了。”江妈妈语重心长地道。 “江妈妈……是有什么不对吗?”姜玲珑没敢直接问梅玉温的事情。 “大姑娘,先进去休息。”江妈妈伸手扶了姜玲珑一把,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往里走。 待进了屋子,扶着她坐下,才道:“大姑娘,明日有教养嬷嬷进府,老夫人的意思趁着您还在府里的时候,好好的学学规矩,您是有福分的人,是贵人,以后更不能有踏错做错的时候。” “祖母的意思?”姜玲珑的手抖了一下,知道事情有变,头缓缓低下,压下心头的怨恨。 “是老夫人的意思。” “替我多谢祖母,我会好好学规矩的。”姜玲珑柔声道,再抬起头,已经一脸的柔婉。 “大姑娘好好的,老夫人才会好。”江妈妈意味深长地道。 “这个教养嬷嬷是宫里的吗?”姜玲珑道。 “的确是宫里的,之前宫里出来的,名声极好,若不是老夫人之前早就去请过,这一次怕也没请到人。”江妈妈道。 “祖母早就去请了的?” “是,早早地给两位姑娘请了的,大姑娘也好,二姑娘也罢,都和皇家扯上关系,老夫人的意思,规矩不能错。” 姜玲珑心头一动:“二妹要和我一起学规矩?” “二姑娘自然也是要学的,先请一位嬷嬷过来,如果可以,就请这位嬷嬷一并教了,如果来不及,就再给二姑娘请一位教养嬷嬷。” 姜玲珑点头:“一切都凭祖母做主。” “大姑娘放心便是,老夫人是一心一意为两位姑娘考虑的。”江妈妈笑呵呵地道。 “江妈妈,梅姑娘如何了?她好心来看我,却摔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有看大夫了吗?”姜玲珑柔声道,眼底俱是不安。 话又重新转了回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不成? 这种事情祖母不相信?不可能! “大姑娘放心,梅姑娘没事了。”江妈妈道。 “没事了?”姜玲珑愕然。 “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了,之前是不良于行,后来已经健步如飞,已经没什么大碍。”江妈妈答道,意思已经带到。 走得飞快? 姜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恨梅玉温是个蠢的,居然连几步路都走不好,恨得吃了梅玉温的心都有,却不得不咬牙咽下心头的暴怒,平了平气,柔声道:“没事就好!只是,江妈妈……我真的不能搬吗?” 终究还是不甘心,最后一句依旧出了口。 “大姑娘,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江妈妈手一摊。 “有劳妈妈了。”姜玲珑黯然神伤,头低了下来,苦笑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大姑娘,不用多想,也就再养几天的事情。”江妈妈安慰道。 “多谢江妈妈告之。”姜玲珑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大姑娘,老奴还要和二姑娘说说此事,就先走了。”江妈妈道,“大姑娘如果还需要什么,只管说,这里只是暂时住的,许多东西的确不合适,大姑娘如果有需要……” 江妈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想起老夫人的话,顿了顿才道:“可以去大姑娘原来的院子里先搬过来,等大姑娘回去的时候,再搬回去便是。” 东西搬过来,就更不方便离开了,姜玲珑怎么会愿意。 心里怨恨脸上却是不显,轻摇了摇头:“这样很好,很清静,我可以的,秋云,送送江妈妈。” 秋云应声出来,送了江妈妈出去。 待江妈妈离开,姜玲珑脸上露出控制不住的愤怒和怨恨,这使得她秀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手用力地握着椅把手! 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为什么又失算了,不但失算了,还惹得祖母恼怒! 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地上狠狠地砸去,蓦地站起,推倒椅子,探身取了放置在桌子当中的一套白底青花瓷器的茶壶、茶杯,全砸在地上。 清脆的破裂声中,姜玲珑重重地坐下,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以前别说是这种事情,但凡自己不喜欢的,必然会换,现如今邪乎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强压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玉温走的时候,明明走不动路,怎么会好了?怎么可能好? 梅玉温是个蠢的吗? 秋痕吓得早就跪了下来,有一片瓷器划过她的脸,一抹血色涌现:“姑娘,您别伤心,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了,祖母……祖母分明是不在意我了。”姜玲珑慢慢的平静下来,恨声道,咬牙切齿。 “大姑娘,不会等多久的,不会等太久的,以后就算是老夫人,也得仰仗您的。”秋痕劝道。 “梅玉温。”姜玲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姑娘,奴婢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秋云的声音,她是姜玲珑的心腹,自然知道姜玲珑来了脾气。 秋痕看了看姜玲珑,见她没反对,才低声道:“进吧!” 秋云推开门进来,看到一地的碎瓷也没在意,小心地绕过几片碎瓷到姜玲珑面前:“姑娘,梅姑娘走的时候,是真的好了,这事老夫人已经知道,对于平安符是哪里求来的,梅姑娘也说不清楚,老夫人很生气。” 这是她从江妈妈的嘴里打听到的消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姜玲珑骂道,这会已经冷静下来。 两个丫环服侍她重新净了面,扶着她到里面去休息。 再斜靠到榻上,姜玲珑的目光从秋云的脸上再扫到秋痕的脸上,最后在两个人之间转悠后,才一咬牙道:“现在就等姨娘的好消息!碎片收拾一下,去我的院子重新取一套,就取之前二皇子赏下的那套。” 裴珏晟送了不少礼过来,全放在姜玲珑之前的院子里。 外面被砸的那套不宜大动干戈。 她写的信里还有今天事情的后续,姨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姑娘,这是相爷最喜欢的一套白底青花瓷。”秋痕担忧地道,不管怎么收拾也得有一个交代。 外面才砸的那套还是姜寻承觉得这里过于冷清,许多物件都没有好的,特意让小厮给姜玲珑送过来的。 “找个匣子先收拾起来!”姜玲珑烦躁地道。 第二百六十章、狡辩 - 掌上锦心 - 帘霜 教养嬷嬷是第二天到府里来的。 姜玲珑和姜锦心一起过来见这位据说很有能力的教养嬷嬷。 一个长相精明能干的婆子,看着面前的两位姑娘,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审视地看了看这眼前的两位。 都很出色,细究起来,小的这个容貌更盛。 左相府的这两位姑娘,现在许多人都在传说,一位已经定下名分,另一位据说也被皇家看中。 这位姓元的嬷嬷原本已经定了去另外一家的,听闻是左相府来请,立时便同意过来,推了之前许诺的另一家府上。 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两位姑娘,很是满意。 “元嬷嬷,大的这个是玲珑,最近还伤着,没好全;小的这个是锦心,平时帮着母亲管着府内的事情。”老夫人介绍道。 “老夫人好福气。”元嬷嬷赞道。 “元嬷嬷客气了,以后就要有劳元嬷嬷了,这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我只是怕她们有些规矩不懂。”老夫人道。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教养两位姑娘。”元嬷嬷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笑道。 “那就有劳元嬷嬷了。”老夫人再一次感谢。 姜玲珑身体不好,索性就把教养规矩的地方放置在她现在住的院子里,免得她来去不方便。 姜玲珑、姜锦心都同意下来。 今天是初见了一面,为了照顾姜玲珑的身体,元嬷嬷提议再休息几天,总不能让姜玲珑带伤学规矩。 外面都在传姜玲珑之前伤得特别的重,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元嬷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苛求姜玲珑,一再的表示要以姜玲珑的身体为重。 老夫人想了想,也就同意下来。 “祖母,不如元嬷嬷也先住在大姐处,更方便大姐。”姜锦心提议。 老夫人想了想看向元嬷嬷。 元嬷嬷笑着点头:“我都可以的,既然可以多照顾大姑娘一些,当以大姑娘为主。” “玲珑,那就先住在你那里。”老夫人同意。 “好!”姜玲珑柔声点头。 “锦心,你先带元嬷嬷去挑选屋子。”老夫人道,那边空的屋子不少,姜玲珑原本也是暂住,之后姜玲珑回去,还可以让元嬷嬷单独住在那里,比起住到客院方便不少。 在老夫人看来,元嬷嬷进府,怎么着也不会马上走,最起码得二、三个月的时间,一直住在客院也不是很合适。 姜锦心应声引着元嬷嬷离开,江妈妈陪着一起过去。 待她们离开,老夫人看向姜玲珑:“玲珑的身体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好好养着,没什么大碍。”姜玲珑心里突突一跳,知道这话来了,忙柔顺地道。 “昨天……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退了下去。 “祖母,我也不知……是何原因!”姜玲珑茫然地摇头,这事她现在是不能认的,昨天晚上思想了一夜,如今才有了些头绪,“梅姑娘突然间就说平安符……不对的了,而后……就成了黑色。” “你看到了?”老夫人反问。 “祖母,我没看清楚。”姜玲珑摇头,头低了下来,“当时……我身体不适,闭了闭眼睛,一错眼的功夫……她取出的平安符就烧了起来。” “没看清楚?”老夫人道,“不是说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你和你的丫环?” 江妈妈去问的时候,就是这个事实。 “是看到烧起来了,但是怎么烧的……没看到,是梅姑娘突然惊叫了一声,我们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烧起来了,她握不住落到地上,就这么烧了起来。”姜玲珑脸色惶恐的道,眼底惊惧,“祖母……我……我没看清……” 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话竟是说不下去,眼底深深的恐惧,手紧紧的握着帕子,目光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又重复了一句:“祖母……是玲珑的错……我……我没看清楚。” “真的烧起来了?”老夫人沉吟后问道。 “是……是真的烧起来的!这事……都看到了,后来梅姑娘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到外面说是摔了,我……害怕她在我们这里真的出了事情,就……报到祖母处,她当时……是真的不太好,丫环去扶她,手才碰上她,她就痛得大叫起来。” 姜玲珑回忆道。 “碰不得?” “是碰不得的,特别疼的样子,她是过来看我的,我……我怕她真的出事。”姜玲珑的脸色苍白惊惧。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姜玲珑一眼:“真的这么玄乎?” “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烧起来很奇怪……梅姑娘也很奇怪,走的时候是真的快不行了,后来……后来离开后……据说又行了。” “她的平安符是哪来的?” “我当时问了,她一会说是义阳伯夫人求的,一会又说是别人给她的,最后也没有说到底是哪来的。”姜玲珑摇摇头,这话和梅玉温最后说的话,无形地又撞到了一处。 老夫人原本是不信的,觉得就是姜玲珑整出来的妖娥子,现在倒是狐疑起来。 “别人给她的?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特意给她?”老夫人自言自语地道,眉头皱起,显然是真正的把这事当成和梅玉温有关的事了。 姜玲珑松了一口气。 不枉她昨天想了大半夜,才想到的主意。 认是绝对不可能认的,这事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再退一万步考虑,若说不是诡异的,那也不可能是自己算计的。 如果真有人算计,那就是梅玉温,如果不是有人算计,那这事就是一种诡异的解释不清的事情。 祖母是信佛之人,她就不信祖母一点都不在意这事! 姜锦心引着元嬷嬷过去,院子里的下人看到姜锦心忙上前行礼。 空着的屋子不少,江妈妈带着元嬷嬷去挑选,姜锦心抬腿往正中间的屋子过去。 秋痕轻轻地推了一下冬云,现在冬云是大丫环。 冬云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看姜锦心就要进去,秋痕急了,一咬牙,忙上前行礼,挡在了姜锦心的面前:“奴婢见过二姑娘。” “退下!”姜锦心淡淡的道,继续上前。 秋痕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拦姜锦心,不得不往边上退去,眼睁睁地看着姜锦心进了正屋。 姜锦心却在正屋门前停下脚步…… 第二百六十一章、发现,告之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杨柳,去请江妈妈过来。”姜锦心道。 杨柳应声离开,去换了江妈妈。 江妈妈匆匆过来,看到的便是姜锦心站在门内的一幕,秋痕站在门外一侧。 “二姑娘?” “江妈妈随我进去看看可好?大姐不在,还得麻烦江妈妈了。”姜锦心微微一笑,“虽然大姐这里只是简单的住几天,该有的物件也得有,我们一起去看看还缺什么。” 这有避嫌的意思在。 “老奴陪二姑娘。”江妈妈点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秋痕,斥道:“还不下去给元嬷嬷收拾屋子。” 秋痕现在只是一个三等丫环, 被斥后不敢再呆在门前,退了下去,不安的看了看屋子,最终还是离开,不远处的廊下,杨柳虎视眈眈地站着看向她。 “江妈妈,这里需不需要搬一张梳妆台过来?”姜锦心和江妈妈去了内室,这里的一切都很简单。 甚至不能说是简单,进门一眼就差不多看全了。 姜锦心到窗口的位置站了站,大致估计了一下道。 “库房里有新的妆台吗?”江妈妈问道。 “没有,如果需要新的妆台,还得重新让人去选购,如果大姐想挑合心的,就让她自己去选购。”姜锦心道。 “那还是不必了,也就是几天的事情,待大姑娘稍好一些,就搬回去。”江妈妈摇摇头,也走了过来。 “可以搬大姐原来的那张。” “那也不必了吧!”江妈妈再一次拒绝。 姜锦心抬步顺着墙往里走,走到床后面的位置,忽然停下脚步,召唤道:“江妈妈,那是什么?” 江妈妈应声过来,顺着姜锦心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床后侧有一个盒子样的东西,这个位置有些偏了,若是站在前面,必是看不到的,一般人进门,也不会特意地绕到床侧后方。这会绕过来,却是看得真正的。 “不会是当初马姨娘留在这里的物品吧?”姜锦心说着,已经过去。 江妈妈也只能跟了过去。 是一个盒子,很精致的礼盒,姜锦心到了侧后,往里看了一眼,诧异不已:“江妈妈,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很贵重之物,这……是原来就有的?” 江妈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盒子,礼盒一般的东西,看这盒子的样式,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东西。 马姨娘会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老奴看看。”江妈妈上前。 姜锦心往后退了退,让江妈妈过去。 床后的位置并不大,江妈妈进去后准备取出来。 “江妈妈,先看看是什么吧,小心别打碎了。”姜锦心提醒。 江妈妈的手一顿,没敢再取出来,仔细看了看这个盒子,没锁,打开盒子,往里一看,脸色大变。 “这……这是……”江妈妈的手抖了一下,居然全是碎了的瓷器片。 “这么好的瓷器?谁打碎的?”姜锦心过来看了一眼,诧异地道,“江妈妈……这是青花上等瓷器吧?” 江妈妈的手蓦的把盖子合上:“不知道是马姨娘打碎的还是大姑娘,算了,碎了就碎了。” “好好的居然碎成这样子。”姜锦心柔声道,也没再追究。 这事是一个意外,江妈妈从床后面出来,定了定神,她一眼就看出这些碎片是茶壶、茶杯之类的东西,之前相爷让人给大姑娘送了一套白底青花瓷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老夫人当时还感叹相爷对大姑娘是真心疼爱。 所以,这套青花瓷器全打碎了? 那外面用的那一套是什么? 心里有了猜疑,再转到外屋的时候,看到上面那一套瓷器,江妈妈特意的拿起了一个看了一眼,很明显,不是自家府上的,是上好的瓷器,并不比相爷给大姑娘的那一套差。 相爷那套碎了,看起来是被砸的, 大姑娘藏起了碎片,怕相爷和老夫人怪责?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江妈妈心里有万种猜测…… “江妈妈觉得需要添什么家什吗?”姜锦心转了一圈,站定在外屋后,问江妈妈道。 “暂时就先这样吧!”江妈妈心神不定地道。 “元嬷嬷那里需要再添置几件吗?” “不需要,老奴去看过,还是不错的,当初准备下的……原本没动。”江妈妈定了定神后,摆手。 马艳珠当时搬的是她自己的东西,以及正屋里的摆设,对于边上的几间屋子里的物件,都没动过。 “老奴一会问问元嬷嬷,如果她有什么喜好,可以提出来。” “那就先这样了?” “就先这样吧!” 商议定,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正屋,秋痕虽然在院子里打扫,一直关注着正屋方向,看到姜锦心和江妈妈两个人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低下,认真地打扫起来。 看看没什么事了,姜锦心离开。 在院门处,遇到了才回来的姜玲珑。 “二妹妹,人已经安置下了吗?”姜玲珑停下脚步,道。 “已经安置妥当了。”姜锦心微微一笑,抬步要走。 “二妹妹,请稍待。”姜玲珑叫住她。 “还有何事?”姜锦心抬眸问道。 “二妹妹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情?”姜玲珑犹豫了一下道。 “什么事?” “二妹妹,我们进去说话,可行?”姜玲珑指了指自己的正屋,客套地道。 “大姐,我还有事,不便多等。” “二妹妹帮我查一查这一处院子可好?”姜玲珑压低了声音道,眼睛左右扫了扫,说的显然就是现在这一处。 “这一处院子有什么不对吗?”姜锦心诧异。 姜玲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院子里,江妈妈在廊下和人说话,没注意到她们这边:“二妹妹,到这边过来一下。” 姜玲珑道,往后退了退,往侧边多走了两步,姜锦心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过去走了两步。 正巧避开了门口。 “二妹……妹,我听说这一处院子有些不对,以前就不对,这一次又出了些诡异的事情,我怕……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姜玲珑吞吞吐吐的道。 话说了一半,又藏了一半是最诱人的。 “这院子有不对的地方?又出了件诡异的事情,什么事?”姜锦心茫然。 “就……就是梅姑娘的事情,她昨天过来看我的,后来就出事了……来的时候好好的,就坐下一会……有些不太对了,据说走的时候,神志有些不清楚,说话还颠三倒四的。”姜玲珑脸色苍白,捏着帕子放松又捏紧。 可见心情不安。 这是将计就计,要把梅玉温说的是进了这一处院子,才有了些诡异的反应的,死咬着这事和她没关系了? “大姐觉得梅姑娘……不对?” “我不清楚,反正……就很奇怪,往日梅姑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甚至还失了体统往院子里冲出去,像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似的,这就……很奇怪了,二妹妹帮我查一查,当年的这府里……当初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说……是,有……人,有人死在这里的。” 姜玲珑喃喃地道,眼神渴望地看着姜锦心,又是慌乱又是不安。 活生生的把一个担惊受怕,又不得不求人查事情的形像演得很完美。 明明这事是她闹出来的,现在却是一口一个二妹妹,求人办事的态度演的很真实,比起当初在府里的姜玲珑,如今的姜玲珑高了不只一点,这演得还真是炉火纯青。 “当年的事情?”姜锦心的道,“这府里有……人知道?” “可能有人知道!二妹妹,求求你,我真的很害……怕,越想越怕,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我……我现在只想回自己的院子。”姜玲珑含泪,眼眶红了,对着姜锦心侧身一礼,“二妹妹的恩情,我以后必然是会报的。” “大姐,我试试看!”话说到这种程度,又说得诚心诚意,看姜玲珑不作伪的样子,又说出了心里最迫切的要求,怎么看怎么真。 “多谢二妹妹,多谢二妹妹。”姜玲珑帕子在眼角试了试,又对着姜锦心侧身一礼。 这一次姜锦心避过,带着杨柳离开。 她身后,姜玲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嘲讽地勾了勾唇,带着秋云进了院子,有一个教养嬷嬷也不是全然的不好,说不定还可以帮自己。 这是她方才过来一路想通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何况自己的价值比姜锦心高了许多,能从宫中出来的嬷嬷,哪一个不是七巧玲珑的心,总是会看清楚姜府的局势,知道站在哪一边。 这对自己有好处! 现在,她就去和元嬷嬷打好关系。 江妈妈安置好元嬷嬷之后, 回了老夫人的院子,站定在院子里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对老夫人实话实说,这事瞒不了人,当时二姑娘也是在的。 在老夫人身边这段时间,江妈妈更是明白一点,绝对不能像以往那样偏袒顾姨娘,一定要做到公正。 如今的姜府早就不是以前的姜府,钱妈妈是怎么死的,江妈妈最清楚。 说是只打一顿,像她们这样的知道老夫人很多秘密的,失宠了之后,又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对老夫人是必然要忠诚的。 这事乍看起来不算太大的事情,细想到昨天的事情,又觉得事情不小,不管如何,老夫人是必然要告知的。 想清楚这一点,江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往正屋而去,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义阳伯夫人的试探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为何不把这事告诉相爷?”杨柳递给姜锦心一本医书,不解地道,“相爷知道这事必然会生气。” 这书是姜寻承的书房里寻过来,特意让小厮给姜锦心送过来的。 “他现在无心管这种事情。”姜锦心接过医书,微微一笑。 一本孤本,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医书。 她在寻找一个方子…… “姑娘,荷塘里的老婆子的事情,相爷没往外面张扬。”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青禾,道。 “这事已经引得他怀疑了。”姜锦心的手按在书页上面,眼底一片嘲讽,“自此之后,顾姨娘就算是再回来,也再不是当日的模样。” 有些事情牵扯得越大,姜寻承越怀疑。 现在才只是引出一条线,这条线终将颠覆顾姨娘,关乎顾姨娘的来历,姜锦心有些猜测,现在引着姜寻承去猜、去查。 “姑娘,相爷什么时候会把顾姨娘接回来?”杨柳担心地道,顾姨娘这么多年在姜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杨柳担心她回来,会把姑娘好不容易搭建成的一片大好形势毁了。 “且等着吧,如今希望顾姨娘回来的,唯有她的两个儿女。”姜锦心勾起嘴角。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姜寻承会尽量推托的,正好,还有一个自己撞上来的护国公夫人。 “昨日传出去了消息,若是快,今天就会有消息过来,若是慢,明天也差不多了。”姜锦心继续道。 姜玲珑的人要去找顾姨娘,被府里的人挡回去,这事是老夫人做的,代表的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的意思。 他们都不愿意让姜玲珑多联系顾姨娘。 “且看着吧,这事还没有完。”姜锦心打开医书,就看梅玉温带过去的消息怎么说了。 梅玉温昨天帮姜玲珑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事情只在早晚! 护国公府现在接了顾姨娘回去,现在是想甩也甩不掉的,骑虎难下,必然不甘被带累名声! 这一世的顾姨娘因为名声问题,是会被厌弃的…… 义阳伯夫人一早去的护国公府,在护国府的厅房里坐了一会,才看到珊珊来迟的护国公夫人。 “见过国公夫人!”看着坐在上面的护国公夫人,义阳伯夫人忙上前见礼。 “义阳伯夫人客气了,请坐。”护国公夫人淡淡地道。 义阳伯夫人坐了下来。 “不知义阳伯夫人找我有何事?”护国公夫人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后,放下。 “国公夫人,此来是因为小女玉儿得了左相府上大姑娘的一封信,希望玉儿帮着送给国公夫人的族妹。”义阳伯夫人陪着笑脸道。 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 有丫环过来取过,呈到护国公夫人面前,护国公夫人接过看了看之后,道:“有劳义阳伯夫人了,只是为何是劳烦府上的姑娘送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玉儿昨日去探望大姑娘,没想到大姑娘让她帮忙带一封信,应该是大姑娘现在还在养伤,不便出门的意思。”义阳伯夫人小心翼翼地措辞道。 姜玲珑现在已经是妥妥的要进二皇子府上的人了,这一点护国公夫人也知道。 “那就有劳义阳伯夫人了,不知义阳伯夫人可要见一见我族妹?”护国公夫人问道。 “如此甚好!”义阳伯夫人大喜,在护国公夫人面前,总觉得说话受限,不敢胡乱开口,原本也是想见一见顾姨娘的,如今护国公夫人提了,却也正好。 护国公夫人点点头,和来的时候一样,走的也匆忙,没有义阳伯夫人想像中的亲热。 自己是帮了顾姨娘大忙的,护国公夫人怎么如此冷淡,不是说护国公夫人很在意顾姨娘这个族妹吗?甚至不惜还和左相府闹了一场,把人带走。 不管顾姨娘名声如何,都要护着顾姨娘? 义阳伯夫人觉得很有些违和…… 顾姨娘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心神不宁的义阳伯夫人。 “见过义阳伯夫人。”顾姨娘进门,满脸堆笑,就如同当时在姜府一样,义阳伯夫人却觉得顾姨娘似乎瘦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顾姨娘没有坐在主位,在义阳伯夫人的下首坐下,一下子拉近了两个的关系。 “顾姨娘,在护国公府可好?”义阳伯夫人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顾姨娘几眼,衣裳的料子很好,手腕上两个明晃晃的玉镯,耳际挂着一对珍珠耳环,走动间,微微晃动,很是精美。 这么一看,松了一口气,顾姨娘在护国公府果然过得极好。 “还算好,只是担心玲珑的身体,如今玲珑已经归家。”顾姨娘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壶亲自给义阳伯夫人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多谢!” “玲珑现在还伤着。”顾姨娘又叹一口气,“我终究是放心不下。” “顾姨娘为何不回相府?”义阳伯夫人试探地问道。 “这是护国公府,是我族姐的地方,族姐一心为我,又担心我在姜府受委屈,我现在怎么能离开。”顾姨娘道。 “护国公夫人是何用意?”义阳伯夫人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厅房内就她们两个人,以及各自的心腹,远远的看到外面的护国公府的下人,远了点,没靠近厅房门。 “姐姐的意思……是,最好不能让他们随便地欺负我。”顾姨娘道,抬眼看了看义阳伯夫人,“伯夫人也是知道的,其实我在相府还是可以的,夫人对我不错,相爷和老夫人也对我信任有加。” 这话说得义阳伯夫人连连点头。 做姨娘做到顾姨娘这份上,已经算是极少的了,甚至还隐隐有扶正她的意思,特意的为顾姨娘铺路,还铺到了孔氏的娘家。 从孔氏手中夺取助力,给顾姨娘送过来,就这份本事,义阳伯夫人想不服都不行,为此她还特意在自家府里查了查,就怕也有狐狸精勾的自家伯爷做这种事情,她还不如早早的把人处理了,也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看到顾姨娘这么厉害的妾室,义阳伯夫人只能说不在自家的,才是最好的! “那……顾姨娘什么时候回姜府?”义阳伯夫人点头之余,又换了另外一个方向打听消息。 顾姨娘现在的情况算是好还是不好,义阳伯夫人一时看不透,这一次过来就是借着送信过来,特意为打探顾姨娘的虚实,外面对顾姨娘的传言满天,现在看顾姨娘的样子,过得倒是极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你来我往,要凭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要看护国公府的意思。” 顾姨娘轻声答道。 “为何?”义阳伯夫人不解的问道。 “姐姐怕我受委屈,想着最好能提一提位份,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当初走丢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顾姨娘轻叹。 “护国公夫人看中什么位置?”义阳伯夫人喜道。 “或是贵妾,或是平妻,总是比现在的好许多,我现在是一切都听姐姐的。”顾姨娘一脸的温顺。 “你是怎么想的?”义阳伯夫人心头突突一跳。 顾姨娘这一次没说话,沉默后,忽然看向义阳伯夫人带了些审视:“敢问伯夫人,府上世子最近定亲了吗?” 不答反问,把义阳伯夫人问得糊涂了。 “正在挑选合适的。”义阳伯夫人没好气地道,顾姨娘之前答应过要把姜锦心嫁儿子的,现在也不了了之了。 “夫人,觉得二姑娘如何?”顾姨娘眼睛闪了闪,问道。 “顾姨娘以前说起过。”义阳伯夫人木着脸道。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顾姨娘含笑。 “二姑娘现在就能真的看上我们府上?”义阳伯夫人半信半疑,顾姨娘之前的提议不了了之后,她就没再想法了。。 到如今,姜锦心的分量足了许多,又救了七公主。 “义阳伯世子一表人才,又是一个风雅之人,怎么会看不上。”顾姨娘笑了。 “这恐……怕,有些难度,顾姨娘现在能做主了?”见顾姨娘一再地提起这事,义阳伯夫人又心动起来,现在娶了姜锦心,对整个义阳伯府的好处更大。 不只是这些,对女儿也有个交待! 若姜锦心真的嫁进自家,女儿也不必害怕成如此模样,甚至还可以为女儿讨回公道,让姜锦心扎扎实实的给女儿道谦,为女儿正名声。 “如果真的有想法,如今这种情形下,可以让我姐姐上门去提亲。”顾姨娘道。 “护国公夫人愿意……帮忙?”义阳伯夫人一愣,而后大喜,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能让护国公夫人出面,这事算是成了一半。 以护国公夫人的身份,姜府总得给她面子。 “我若去说,姐姐应当会愿意的。”顾姨娘故意拿乔道。 “那就多谢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了。”义阳伯夫人来得快,站起身对着顾姨娘深深一礼,居然有这么大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 还真是不妄自己过来帮着顾姨娘送了信。 “伯夫人,先坐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顾姨娘忙站起身还礼,又请义阳伯夫人落座。 “怎么从长计议?”义阳伯夫人道。 “这事……我猜老夫人会同意,看在姐姐的份上,府上的世子配二姑娘也是合适,嫁过去也能在府上当家做主,嫡女配嫡子,身份也相当。”顾姨娘说得天花乱坠。 义阳伯夫人连连点头,这话听着顺耳。 “但是夫人未必会同意。”顾姨娘提出关键一点,“夫人不同意,孔侧妃也一定不会同意,之前世子在府里出了点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据说当时世子还被二姑娘误会,打了一顿。” 说起这事,义阳伯夫人脸色尴尬起来,眼底多了些恼怒,这事和姜玲珑也有关系。 不管如何,自己的儿子被打了是事实,还偏偏这事还错在儿子身上,现在想想都觉得憋屈。 姜锦心如果嫁进自家府上,当好好地给她立一立规矩,让她明白以夫为天,免得以后还做出这种不知规矩、不识体统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恐怕得麻烦义阳伯夫人,当然麻烦夫人也是为了结两家秦晋之好。”顾姨娘也没往义阳伯夫人不喜的话题上深挖下去,转了转眼睛道,又兜回原来的话题。 “怎么说?”义阳伯夫人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玲珑来信,说她现在住的地方偏了一些,应当是二姑娘的意思,只是玲珑现在身体不适,无力与她争执。”顾姨娘道,来之前已经看了姜玲珑的信。 这事梅玉温回来时也曾说起过,义阳伯夫人点头。 “请义阳伯夫人给帮帮忙,让玲珑搬回原来的院子去。”顾姨娘笑盈盈的看着义阳伯夫人道,“我如今正在关键的时候,姐姐一心要把我推上去,就算坐不上平妻的位置,贵妾的位置也是可以的,待他日一定厚谢伯夫人。” 这算是方才提的亲事的条件了。 “这平妻的位置……如果姜老夫人不同意呢?”义阳伯夫人更关注这个话题。 顾姨娘很是自若的道:“姐姐说,必是要同意的,否则……族老们也不愿意,伯夫人应当也听说过我们一族族老们的意思了吧?” “我……却是不太清楚,似乎……闹的不太开心?”义阳伯夫人含蓄的道,实际上岂止不开心,现在外面都在传那一族人根本就没打算认顾姨娘,都说顾姨娘是他们族女这事证据不足,到现在还没有开祠堂,给顾姨娘定名份。 “伯夫人觉得我若不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护国公夫人会这么帮我吗?”顾姨娘不答反问,“若不是那个郎中坏事,我现在何置于此。” 义阳伯夫人连连点头,更信了几分。 护国公夫人对顾姨娘的维护让人对顾姨娘的身世,也是坚信不疑。 如果顾姨娘为平妻,背后又有护国公府,孔氏拿什么和她争?不说安信侯府远远比不得护国公府,就算是能抵得上,还得看姜寻承的意思,这位左相对顾姨娘,那可真是宠的不行。 姜玲珑搬院子的事情,在义阳伯夫人眼中,就是小事。 用一件小事换顾姨娘的恩情,倒是十分合算的事情。 不过虽然是小事,该拿乔的地方还是得拿乔,若是太过容易,倒是让人看轻。 义阳伯夫人故意一些的为难:“府上的事情……我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得很。” “一定会重谢伯夫人,世子的亲事必然是能成的。”顾姨娘再一次承诺。 “顾姨娘也知道,我最近烦心事多,一个是因为儿子,另一个是因为女儿,这一个两个的亲事,我都放心不下。”义阳伯夫人假惺惺地感叹。 知道义阳伯夫人是故意拿捏自己,顾姨娘暗中骂了一句,心可真贪,不只是儿子,女儿也想赖上自己。 脸上却笑盈盈地道:“世子当娶二姑娘,这事伯夫人就不必着急,至于梅姑娘,我们玲珑很喜欢梅姑娘,以后一起也可以有一个照应,总是比其他不熟的人好太多,以后同心协力,才可以更上一层楼。”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义阳伯夫人虽然觉得顾姨娘一定会这么说,但真正听到,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顾姨娘,此事我们也商议了许久,但终究是我们商议的,真正能做主的还是二皇子……” 义阳伯夫人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意有所指。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顾姨娘需要义阳伯夫人,义阳伯夫人又岂会这么白白的替她帮忙了。 这是要点凭证的意思。 “伯夫人……我之前已经写信给玲珑,玲珑也在二皇子面前提过梅姑娘,二皇子的意思,也是同意的。” 顾姨娘不慌不忙的道。 “已经提过了?”义阳伯夫人狐疑。 “已经提过了的。”顾姨娘肯定。 “顾姨娘,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种事情,口说无凭,总不能这么一说,就把我女儿的终身大事给担误了。”义阳伯夫人帕子在唇边轻轻的按了按,笑了。 这些以往是够的,现在不够! “伯夫人要怎么才能相信?”顾姨娘脸上的笑容退去,“皇家的事情,玲珑最多只能这么一说,现在却是做不了主的。” “这个……”义阳伯夫人看了顾姨娘一眼,皱起眉头。 “伯夫人,我是诚心诚意地想让玲珑和梅姑娘在一处,两个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玲珑以后进皇子府也只是一个侧妃,以后还会有皇子妃、其他的侧妃和庶妃,若是有一个得力的帮手,才可以走得更高,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梅姑娘能进皇子府。” 顾姨娘一脸正色地道。 这话每一句都说在义阳伯夫人的心坎上,细想起来的确是这个理,这话没有半点隐藏的意思,甚至说了姜玲珑的野心。 可谓是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了。 听得义阳伯夫人连连点头,这可比之前空洞的话真诚多了。 要往上走,还要往宫里走,怎么能不需要帮手,这么一想,不只是自己想让女儿进二皇子府,顾姨娘也迫切地需要自己女儿。 “可总得……有一个凭证吧!”义阳伯夫人心里虽然已经同意,嘴上还在犹豫。 顾姨娘一咬牙,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义阳伯夫人面前:“此物是二皇子送于玲珑的首饰中的一对珍珠耳环,当时这些礼物全放在玲珑的院子里,我走的时候带了这一对耳环出来,原以为玲珑还会在二皇子府上养一段时间,可以凭这耳环让人去见玲珑,没想到玲珑居然就回了相府……” 顾姨娘说到这里唏嘘不已。 义阳伯夫人接过来,是一个小的饰盒,打开,果然是一对精致的耳环,虽然形态不大,一看珠子的成色,就知道是个罕见的。 “果然是皇子府的东西,是个好东西。”义阳伯夫人眼睛都亮了,连声称赞。 义阳伯府各方面都败落了,不只是人不争气,自打义阳伯夫人嫁进门,维系着这一大家子的开支很是困难,一些不赚钱的店铺都在偷偷的卖了,自己的首饰这么多年就没添过,给女儿添个几件,还满心心疼。 真心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好的首饰了。 若不是因为这个,当初也不会和顾姨娘结交,再怎么样顾姨娘也只是一个姨娘,但顾姨娘出手大方,给得多啊! 一看义阳伯夫人的样子,顾姨娘松了一口气,事情成了!这接下来就是义阳伯夫人出面办事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怎么能让世子坏了名声 - 掌上锦心 - 帘霜 “就先送于梅姑娘,当个凭证,可好?”顾姨娘道。 “好……好好,就这个当凭证。”义阳伯夫人几乎是立即点头同意,把首饰盒盖起来,放入袖中,笑眯了眼。“顾姨娘,你说。” “伯夫人知道韩卦姑吗?”顾姨娘道,以往这事都是郁妈妈去办的,如今郁妈妈被打了个半死,一直躺在床上,到现在还起不了身。 她又不便让护国公府的人插手。 “知道,是一个有能力的。”义阳伯夫人笑了,心情不错。 “我有一封信……麻烦伯夫人给送给韩卦姑,主要是让她去相府走一趟,说一些话,能让老夫人给玲珑搬一个地方住着。”顾姨娘道,“玲珑不愿意住在现在的那处院子,太过偏,不利于她养病。” 这话说得很直接,姜玲珑之前也是这个意思,梅玉温回来后,表示的也是这意思。 “可以。”这并不难,义阳伯夫人一口答应。 顾姨娘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推到义阳伯夫人面前,这是她过来前就准备的。 义阳伯夫人爽快地纳入袖中。 “还有就是府上世子的事情。”顾姨娘看了义阳伯夫人一眼,又把义阳伯夫人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说?” “这次和之前的不同,有我姐姐出面说媒,基本上能成,但就怕孔侧妃又闹,你也知道的孔侧妃对我们夫人也是情深义重的很,就如同我姐姐对我一般。”顾姨娘道。 拿孔侧妃和孔氏间的姐妹情义,对比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的,义阳伯夫人不由的又高看了顾姨娘一眼。 孔侧妃是如何对孔氏的,她是一直看在眼中的。 “要怎么办?”知道顾姨娘要教自己,义阳伯夫人就势问计。 “总得让二姑娘不得不嫁。”顾姨娘道。 “不会再有上次的事情吧?”义阳伯夫人脸色不悦的道,当初儿子在左相府发生的事情,回来后说清楚就明白这事是姜玲珑的算计。 自己儿子是被算计了的,偏偏这冤枉又说不清楚。 “小孩子不懂事,如果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伯夫人原谅。”顾姨娘知道义阳伯夫人想起不愉快的事了,笑道。 义阳伯夫人脸色稍缓:“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 “不会,绝对不会!”顾姨娘一口保证,“这一次不是让世子出面,世子得最后出面,二姑娘那个时候,除了嫁给世子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可以!”一听不是儿子冲在前面,义阳伯夫人马上点头。 “老夫人之前就说要去法华寺祭拜我们老太爷的,我估摸着就是最近几天,若是有人对二姑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话,那种地方,可是会惹得满城风雨的吧?”顾姨娘意有所指地道。 “一见钟情?”义阳伯夫人诧异地道。 “伯夫人觉得不可能?”顾姨娘抬起眼睛,笑问道。 “可……可是我儿……”义阳伯夫人结结巴巴地道。 “不是世子,怎么能让世子坏了名声呢?”顾姨娘摇手,“我听说江南一带,总是有富商进京,那种富贵公子,若是对二姑娘一见钟情,必然会使尽手段……”顾姨娘提醒道,“我之前听我们相爷说起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义阳伯夫人问道。 “说是江南一位清贵人家的姑娘,祖上出了不少才识之士,原本这样的清贵人家要嫁的也是那等文风极盛的人家,可偏偏却成了一位富商的妻室,其原因便是这位富商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而后死缠烂打,甚至还给送了一大笔的钱财。” “他们家就愿意让这姑娘……嫁给这样的人?”义阳伯夫人倒吸一口冷气,震惊不已。 打心底,她是看不上商人的。 “富商有钱,还喜欢张扬,送了大笔的钱财不说,还天天到清贵人家门前死缠,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求娶这位姑娘,甚至有人说两个人早有关系……这位姑娘原本订的未婚夫,和她解了亲事。” 顾姨娘笑道。 这里面当然有未究之言,有些事情顾姨娘懂,义阳伯夫人也懂。 顾姨娘替义阳伯夫人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为的是义阳伯世子,义阳伯夫人又怎么会不上心? 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现在转嫁给义阳伯夫人,以义阳伯府的处境,必然是心动的。 顾姨娘可是清楚地知道义阳伯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往日是里没少勾搭女子,私下里强抢民女的事情也有过,更不用说时常出入青楼楚馆,如果不是被义阳伯压着,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姜锦心若是嫁给这么一个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义阳伯夫人是兴匆匆来的,又是兴匆匆的离开,顾姨娘不只是给她指引了方向,还给她支了好几招。 不用义阳伯世子出面,最后护国公夫人还会上门说媒,那种时候姜锦心能嫁进义阳伯府,已经是最好的了,老夫人又怎么会反对? 不只老夫人不反对,孔侧妃也不会反对! 顾姨娘把义阳伯夫人送到垂花门前,看着义阳伯夫人离开,脸上不由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双管齐下,不只是女儿配合,还有义阳伯夫人在暗中动作。 就看姜锦心怎么逃脱! 垂花门侧边小径上,柳盈皱着眉头看向顾姨娘,停下脚步,没再过去。 待顾姨娘离开,才继续往前,脸色不悦,她不喜欢顾姨娘,甚至是厌恶顾姨娘,一个妾室,居然也有脸和母亲攀交情,居然还是母亲的族妹。 就算是,这和母亲有什么关系?母亲已经嫁人了,那是母亲娘家的事情。 一个下贱的姨娘。 “见过姑娘!”垂花门前的婆子看到柳盈过来,忙行礼。 “方才……谁来了?”柳盈问道。 “是义阳伯夫人,过来看望顾姨娘。”婆子恭敬禀报。 柳盈冷哼一声,缓步走出去,想起来了,是梅玉温的府上,上次她原本要去梅玉温处打听消息的,后来宫里再查,吓到她了,才没敢轻举妄动。 走了几步,一个婆子从对面过来,看到柳盈急忙停下脚步:“姑娘,有消息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诱导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盈往树下过去,婆子急忙跟过去。 “怎么样了?”柳盈道。 “姑娘,说这几天可能会出行,说是相府一直在准备去祭拜他们老太爷的事情。”婆子道。 “哪一处?” “法华寺!” “再去打听打听具体的日子。”柳盈道。 “奴婢这就去办。”婆子应声欲走。 “最近那个叫……韩卦姑的怎么没来了?听说她和法华寺还有些关系!”柳盈又把人叫住。 前一阵子一直看到这个韩卦姑的出现,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人了。 说到法华寺,就想起这位韩卦姑。 “奴婢不知,可能是因为最近有什么事吧!”婆子小心翼翼地道。 柳盈沉下眼眸,摆摆手,婆子退下。 柳盈继续往外走,待到了停车处,上了马车径直往平安王府过去,她去平安王府去探病,看看裴烟双。 这一次,她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裴烟双,看着又瘦了些的裴烟双,柳盈惊讶不已,紧走几步:“郡主……怎么就病成如此了?” 这是真的病了? 裴烟双苦笑道请她坐下,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再转过来,已经咳得两颊微红,有气无力的道:“感染了风寒之后,就病了,到现在也没好全。”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好好养养就行。” “若是太医不行,可以再寻其他有名的大夫看看,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有起色?”柳盈关切地道。 “太医已经很好了,是我身体不好。”裴烟双又低低地咳嗽两句,看着很没精气神。 “柳姑娘。”裴依人进来,看到柳盈微笑道。 她身后跟着一个丫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碗里,药味扑鼻而来。 “郡主要用药了?”柳盈看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的药碗道。 “时辰到了,这个时候大姐得先用药,柳姑娘请稍待。”裴依人道。 “二妹妹,你陪柳姑娘走走,我先用药。”裴烟双温和地道。 柳盈站起身:“有劳二姑娘了。” “原本也是我分内之事。”裴依人温声道,又叮嘱了送药的丫环几句,这才和柳盈一起退了出去。 看她事事殷勤的样子,柳盈问道:“二姑娘还真是有心了。” “我和大姐向来亲善,如今大姐病了,自然得多注意一些。”裴依人道,柳眉微微的蹙了蹙,“大姐的病一直没好,用了不少的药,还是没有用。” “有没有换太医?说不定换了个太医就好多了。”柳盈道。 “已经换了二位太医了,都说如此,都说大姐是感染了风寒,可这……都这么久了,依旧是如此,上次柳姑娘过来的时候,大姐病得更重,可这如今反反复复的也一直没有好全。”裴依人轻叹一口气道。 两个人已经到了园子里,就近在一处假山石后的亭子里坐下,亭子外一池的荷花,荷叶田田,已经隐隐有几支含苞欲放的花苞,在荷叶间探出,小荷才露尖尖角。 “上次七公主的事情……后来宫里没有消息了?”柳盈坐下后道。 有丫环送上茶水点心。 “大姐病了,柳姑娘知道的,皇后娘娘一般不召我进宫。”这话让柳盈一阵失望,她今天过来就是打听消息的。 “不过,那一日,皇后娘娘宣了我,可能是因为大姐现在病着的原因,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裴依人道。 “什么事?”柳盈来了精神,原本以为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现在是有消息了? “关乎七公主的伴读的事……”裴依人欲言又止。 “有变化?”柳盈一惊。 “倒也不是有什么变化,如今七公主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该陪着读书也应当开始了,只……是,七公主不愿意了。”裴依人道。 “为什么不愿意?”柳盈急道。 七公主不愿意让人陪读,她就没那么多的机会进宫,不会有那么结识皇子的机会,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听说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被吓到了,七公……主,现在甚至不愿意多见人,又怎么会想去读书。”裴依人道,“皇后让我去劝七公主,只是我连七公主的面都没见到,若是大姐身体好,必然是可以见到七公主的。” 裴依人无奈感叹。 柳盈心动一头:“要劝说七公主?” “是!这事我做不了。”裴依人低头,愁道,“七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急的很,一切以劝说为主。” “我去如何?”柳盈品了品之后,自荐了。 “柳姑娘想去劝七公主?”裴依人反问道。 “有什么不妥当的吗?”柳盈品出些意思,问道。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提议让相府的姜二姑娘去劝七公主,说姜二姑娘救了七公主。”裴依人道。 柳盈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以往的姜锦心她从来不在意,现在的姜锦心时不时的被人提起,而且隐隐和她在比较。 这就让她想起两个人在宫里的那一次,算是交手了一回,而她没占到上风,这让心高气傲地护国公府的姑娘,很是憋屈。 “姜锦心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管七公主的事情。”柳盈忍不住嘲讽道。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裴依人惊道,“我这几日一直忙于照顾大姐,还不知道左相府上出了事情!” “左相府上事……还真是乱,甚至还乱到了我们府上。”柳盈不以为然的道,“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怎么想的,居然就找了这么一个族妹,现在外面传得很难听,左相府上现在也是一片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裴依人越发地好奇了。 柳盈于是挑简单的事情说了点,柳依人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么,还有这种事情?这也……太奇怪了!” “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就算是一个族妹,和我母亲关系也不大,一个外嫁女罢了。”柳盈不以为然的道。 “柳姑娘错了。”裴依人柔声道。 “哪里错了?”柳盈不悦的道,如果不是现在有求于裴依人,她早就拂袖而去了,一个庶女罢了,就算是平安王府的庶女,那也是一个庶女。 她以往是真看不上的! “柳姑娘,护国公夫人如今既然认下了这个姓顾的姨娘,以后你们府上就和顾姨娘休戚相关了!” 裴依人道。 柳盈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 裴依人看着柳盈欲言又止。 “你说!”柳盈道。 “一个姨娘,的确是丢了护国公夫人的脸面,但如果不是姨娘,是左相夫人呢?如今护国公夫人已经和顾姨娘认了姐妹,就算柳姑娘再不认,别人看来顾姨娘还是和令堂是一体的,顾姨娘不好了,令堂也便有些不好。” 裴依人的话不好听,柳盈却只是冷哼一声,眉头紧紧地皱起。 这件事情她也看不懂,怎么看这事对自家都没有好处,怎么母亲就会一意孤行地认顾姨娘这个族妹,为了这事,父亲和母亲已经吵过几次,柳盈也越发的厌恶顾姨娘,都是因为这个人,也让父亲、母亲闹得不开心。 “如果顾姨娘不是一个姨娘,是一个正室夫人就好了。”裴依人感叹。 “一个姨娘,怎么可能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柳盈忍不住道。 “一般情况是不会,但我听说左相府的这个姨娘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多年压得那位正经的左相夫人,一直抬不起头,如今有令堂在,说不得这事就成了!”裴依人感叹道,说完看看柳盈,“柳姑娘,你也别恼,这件事情若是办得好,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意思?” 裴依人轻笑:“姜二姑娘是左相府的嫡女,不过最近左相府的事情多,听说还上了衙门,也是顾姨娘闹的,这种事情多了,丢的是整个左相府的脸面,姜二姑娘可能现在也在烦心,根本无心去宫里劝解七公主。”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语重心长,柳盈眼眸微转,眼前这位是她向来看不上的裴依人,这会竟有些像裴烟双了。 “二姑娘何以教我?”柳盈难得地听得进去了这话。 “柳姑娘说笑了,我怎么能教你,也就是有些建议罢了,柳姑娘和大姐向来交好,大姐向来希望柳姑娘能和她更亲近一些。” 这话柳盈爱听,还有什么比她嫁入皇家和裴烟双关系更亲近的呢? 柳盈在平安王府并没有呆多久,坐在马车里,耳边一直回想着裴依人的几句话,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帕子。 顾姨娘的事情和自己息息相关了? 助顾姨娘一臂之力,还是像之前那样熟视无睹?让她去助力一个原本看不上的姨娘,柳盈真是很不愿意,却也不得不说裴依人的话说得对,不管如何,姜锦心不好了,自己就会好许多。 两个人早就站在了对立面。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自己直接伸手的。 马车一路回了护国公府,从马车上下来,柳盈带着人去见护国公夫人问安,还没到护国公夫人的院子,就看到对面过来一个人,居然又是顾姨娘,不由得一阵气闷,打心眼里,她是看不上顾姨娘的。 “盈姑娘!”顾姨娘这一次是看到柳盈的,脸上立时堆了笑意,走了过来。 “姨母!”柳盈冷冷地道,头微微抬头,虽则是尊称,却透着些不屑,一个姨娘……如果不是母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叫的。 “能麻烦盈姑娘去看看玲珑吗?你们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有话也好说。”顾姨娘一脸哀求的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韩卦姑又来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盈原本不想理她,让自己去看一个庶女,哪来那么大的脸,还真的以为她是自己的亲姨母? 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妹,客气一声是姨母,不客气就只是一个姨娘。 算什么东西! 才要抬腿,却在听到顾姨娘下一句话的时候,停下子动作。 “玲珑之前是为了救二皇子伤得颇重,这会回到府里也不知道如何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顾姨娘说着眼眶红了。 “顾姨娘自己不能回去看?”柳盈低缓地道,这一次没再叫“姨母”,称呼上更是重重地点了点。 “姐姐让我在府里,这段时间不许我回去,我……我就是担心不下玲珑。”顾姨娘帕子在眼角按了按。 仿佛没听清楚柳盈的称呼,也仿佛没在意柳盈的称呼。 “我去有什么用?”柳盈不悦的反问。 顾姨娘愣了愣,似乎一时所应不过来,不知所措的看向柳盈,呐呐的道:“盈姑娘?” “我和你女儿并不相熟。”柳盈淡冷的道。 别说姜玲珑这个庶女,就算是姜锦心这个嫡女,也从来不在柳盈的眼中,凭她护国公之女的身份,可以傲视大多数的世家府邸。 “我……我知道了。”顾姨娘脸一红,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暴红起来,自卑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姨娘,我可以去看你女儿。”柳盈忽然开恩地道。 “真……真的?”顾姨娘激动不已地抬头,满脸欣喜。 柳盈很满意,道:“你和我说说你们府上的事情,关乎你女儿的,关乎姜锦心的事情。” “好……好好!”顾姨娘连声道,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激动不已,不用柳盈多问,她就把最近姜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不少。 这里面有柳盈知道的,也有柳盈不知道的事情,有些正是她眼下需要的消息,姜锦心注定是对手,从两个人在宫里第一次见面,起纠纷起,就已经注定,自己这里的确得先下手,七公主对姜锦心有好感,对自己却是一般。 两下对照,很容易就能想到,以后自己会吃亏不少。 柳盈怎么能够吃这种亏…… “你说你们府上的这个马姨娘进……门是另有隐情?”在顾姨娘的陈述中,有一件事情引起了柳盈的关注。 “我……其实不清楚,那会我不在府里。”顾姨娘瑟缩了一下。 “后来没打听?”柳盈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有打听……了,但是……但是后……来又连连出事。”顾姨娘头低了下来。 “之前还听说左相府的顾姨娘是个人物,现在看……着,还真是一般。”柳盈嘲讽了一句。 柳姨娘呐呐地摇头,自着有些怯懦:“不……不是这样的。” “行了,让你的人再打听打听,如果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再送到我处。”柳盈道,“至于什么时候去看你女儿,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有劳盈姑娘了。”顾姨娘不敢强求,退后一步,恭敬地道。 柳盈斜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带着人离开。 她身后,顾姨娘收敛起眼脸上的懦弱无能的表情,缓缓抬头,笑了,她和护国公府的关系,如今就维系在护国公夫人一人身上,这完全不够。 从最初被接回来后,所有下人对顾姨娘恭恭敬敬,到现在不少下人看到顾姨娘都没放在心上,甚至就当不看见。 这里面的意思顾姨娘当然懂。 她既然和护国公府认了亲,就是绝对不会随便离开的,护国公的这个嫡女很好,只要柳盈真正的和姜锦心对上,不需要自己多说,护国公府也会拼尽全力保下自己,和孔氏对上。 同为七公主的伴读,听说当日在宫里还有些事情,她就不信柳盈和姜锦心心无芥蒂。 关键时候,还可以靠着柳盈推一把,把姜锦心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姑娘,韩卦姑又来了!”青禾进来禀报。 来得很快,果然是和顾姨娘关系不一般。 “我去看看。”姜锦心放下手中的医书,温声道。 既然来了,这一次这个韩卦姑,她就没打算让她好好的回去,现在可以肯定,韩卦姑和护国公府有关系,和顾姨娘有关系,两者之间联系上,有这位姓韩的卦姑在里面搅和。 柳嬷嬷带回来的东西,早就落在姜锦心的手中,让青禾带上后,带着青禾往老夫人的院子过去。 她今天就去撕了这个韩卦姑的皮…… 老夫人的屋子里,韩卦姑说得天花乱坠,手里还拿了一个卦筒,方才已经让老夫人卜了一卦。 这会说得口干舌燥,却觉得老夫人没有往日那么相信,对她说的话,似听非听,说不听又是在听着的,神色严肃。 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韩卦姑问道:“老夫人觉得如何?” “真的不太好?”老夫人眉头深锁。 “的确是不太好,其实上次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端详,可能当时进府的时候,法事做得并不太完善,有些地方遗漏了,当时觉得不是大事,随着一些事情发生后,有些事情就变得严重了。”韩卦姑道。 “义阳伯夫人怎么说?”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义阳伯夫人请我过来,就是让我帮着府上看一看,比起上一……次……”韩卦姑摇摇头,“我上次对老夫人说的话,不知道老夫人是何意?府上这事其实和前面这宅子的事情有些关系,之前不成气候,现……在,若是一味的不动作,最后恐怕……” “之前的宅子到底有何事?”老夫人不是全信。 听江妈妈回来禀报说姜玲珑把那套青瓷茶具都砸了,老夫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越发的认定姜玲珑是有意闹这么一出的。 原本还因为姜玲珑死咬着不认,心里也有些动摇,特别是姜玲珑表示梅玉温是在她的院子里变得异常的,后来离开那处院子就又变得正常了起来,怎么看那处院子邪门得很,老夫人也是狐疑起来。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让姜玲珑回去静养的合适。 还没待老夫人吩咐下去,江妈妈过来回话了,说了青瓷茶具的事情,气得老夫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而今韩卦姑居然也是这个意思,怎么不让老夫人怀疑,莫名多了份不信任。 细眯了眯眼,才想说话,忽听得廊下有下人禀报:“老夫人,二姑娘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带血的布条 - 掌上锦心 - 帘霜 “见过祖母。”姜锦心侧身一礼。 “何事?”老夫人阴沉着脸道。 “祖母,我要说的是那个掌柜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姜锦心柔顺地道,说完,看了一眼韩卦姑,忽然顿了顿,唇角往下压了压,脸颊微微鼓起,竟似乎有些恼意。 虽说很快就收回目光,老夫人却注意到了。 “你父亲怎么说?” “父亲……说,再等等。”姜锦心道。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怎么等。”老夫人没好气地道,“我一会和你父亲说一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不能就这么认下这事了。” “祖母说的是,而……今又出了点事情。”姜锦心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年纪小,没见过这种事情,心里慌得很。 “一会再说吧!”老夫人摆摆手,韩卦姑在这里说这种事情不合适。 “祖……母……”姜锦心看了看韩卦姑,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没事了。”姜锦心柔声道,口里说着没事,看她的举止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老夫人忽然心中一动,改了主意,抬抬手道,“先坐下吧。” “祖母?”姜锦心不安地抬眸。 同样不安的还有韩卦姑。 “你帮着你母亲管着府里的事情,这府里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也当听一听。”老夫人道。 “是!”姜换心应下,在老夫人的右手边坐下。 正对上坐在她对面的韩卦姑的脸。 “韩卦姑,前一个宅子怎么说?”老夫人低咳一声,看向韩卦姑。 “前一个宅……子,的确是有死了人的,算起来位置也差不多。”韩卦姑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 对面的那位二姑娘一双清澈的眼眸,几乎可以照见人心,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似的,莫名的竟有几分瑟缩。 但随既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怎么就真的会看透自己!自己胆子也实在太小了。 定了定神之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手里的卦筒摇了摇,推到老夫人面前:“请老夫人再抽一支签看看,我为老夫人更清楚的解释此事。” 老夫人伸手,取了一支签出来。 韩卦姑接过看了看后道:“老夫人,您看,这表面上看着是时运未到之际,做事如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终究是水中花、镜中月,事情也往往是事倍功半,还有小人羁绊在侧,使你举步维艰,可能令人缠绵病榻,实是不顺。” 这话说得和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无形地撞到一处,老夫人眉头紧紧锁起:“不只是表面上吧?” 韩卦姑这是话里有话了。 “如果不只是表面上,那就得去看了看,说不定在院子里有更直接的证据,可以让老夫人看到。” 韩卦姑肯定地道。 姜锦心心中一动,长睫抬起,审视地看着韩卦姑,说得这么肯定,是真的?这倒比原本想的还多出了几分意味在里面。 这处宅子看起来也得好好的查一查了! “现在就去看?”老夫人问道。 “现在就去看吧!卦像指明这个时候去看最好,事情早点解决早点好。”韩卦姑道。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点头:“那就现在去看看吧!” “祖母,我能去看看吗?”姜锦心嫣然一笑,她虽然来得晚,这会也听不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却也来了兴趣。 老夫人看向韩卦姑。 韩卦姑笑了:“既然二姑娘愿意过来看,就一起吧,只是一会若是受了惊吓,二姑娘也得小心一些。” 正好一会也吓吓这位姜二姑娘,免得一天到晚坏自己的事。 “无碍,我就只远远地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事吧?”姜锦心柔声道,说完看向老夫人,“祖母,元嬷嬷还在。” “江妈妈,你去请元嬷嬷去针线房,挑几块料子做衣裳,既然进了我们相府,总得给元嬷嬷添置几件衣裳。”老夫人道。 老夫人对元嬷嬷还是不太放心的,听韩卦姑的意思,一会可能有些不一样的动静,这种事情尽量不能让人知道才是。 江妈妈应声退下,先去把元嬷嬷请出去。 姜锦心扶着老夫人缓步过去,韩卦姑跟在身后,也没带太多的人,老夫人身边就只带了二个丫环。 闻说老夫人过来,姜玲珑迎了出来,依旧是柔弱无力的样子,看向老夫人急忙行礼。 “身体怎么样了?”老夫人问道。 “还好!”姜玲珑低头道。 老夫人不再多问,看向韩卦姑。 韩卦姑的目光落在姜玲珑的身上,眉头紧紧地皱着,上下打量着姜玲珑,很是困惑的样子。 “玲珑如何?”老夫人问道。 “大姑……娘,也好也不好。”韩卦姑手指在指尖掐了掐,嘴里低低地念了几句,“大姑娘这么大的福分,原本不只是眼前这一些的,怎么……就被压制了一些呢?” 最后一句话是自言自语的。 “被压制了?”老夫人震惊不已。 “以大姑娘的福份,这会身上是带些金光福份的,但现……在,竟淡了许多,很奇怪!”韩卦姑又道。 老夫人顺着韩卦姑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姜玲珑的身上,仔细审视。 “老夫人,我这眼疾是先天的,总是会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东西,不是很真切,但是隐隐的感觉还是有的,府上大姑娘现在福运好的很,但又不该是如此,我也见过一些其他的贵人,和大姑娘相差不多,但又多了许多,” 韩卦姑道。 “你是开了天眼了?”老夫人惊问道。 韩卦姑笑着摇头:“老夫人,开天眼算不上,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些感觉,再借助卦象,能看出个一、两层罢了。” “那也是极厉害的了。”老夫人感叹道,听她这么一说,倒是相信起来。 “你帮着看看,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妥当。” 韩卦姑点头,装模作样的对着某一个方向念念有词,姜锦心撇了她一眼,见她眼观鼻、鼻观心,模样倒是装得很像。 念了一会之后,韩卦姑伸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在那边。” 那是最后一间房间,平时放着杂物的,当初马艳珠进门的时候,这一间杂物间也只是稍稍的整理了一下,看着还过得去,一些不用的东西全扔在里面。 “那……里有什么?”姜玲珑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老夫人和两位姑娘随我过来便是。”韩卦姑胸有成竹的道,说着朝这个方向便过去。 姜锦心扶着老夫人过去。 杂物间的门打开,一股子霉气冲出,这里一直锁着,很少有人翻动。 老夫人站定大门口,看着一层子的杂物。 “老夫人,就在这里。”韩卦姑饶有其事地道,伸手往里指了指,“这里有一物,带了些不好的东西,压了大姑娘的福运。” “什么东西?” “我现在也看不清楚,只依稀知道是一块带血的东西,或是帕子,或是衣裳,或者……是其他布制之类的东西。”韩卦姑道。 因为看不清楚,越发地让人相信,一方面是确定,另一方面又是不确定,这种时候,唯有这种听起来似乎是确定的,又似乎是确定的,最容易让人信服。 果然,能在世家大族里进进出出,还是很有一番本事的,这一番说词显得很专业。 这里面居然有染了血的东西,老夫人就算再不相信,这会也觉得脚软,扶着姜锦心的手,平了平气,吩咐道:“来人,给这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全过去帮忙,姜锦心扶着老夫人退在一边,姜玲珑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承受不住的样子,却还在勉强支持,气氛莫名的阴沉。 “老……老夫人,这里……有……有一块布条,有……有暗红色……的血迹。”一个婆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还没到老夫人面前,脚下已经一软,摔倒在地。 老夫人蓦地站了起来,全身绷紧:“哪来的?” 婆子连滚带爬的过来:“老夫人,在……在最里面,绑着一把凳子的一个脚,就扎着的带子上,暗红色……的,像是暗红色……” 如果是以前,这个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谁会在意一根小小的布条,但是现在,进去的下人们,最注意的就是这种布做的东西,所以东西还没搬完,就有人看到了角落里的这根小小的布条。 暗红色的看着像是污迹,仔细看去还是隐隐觉得这是血迹。 “去取来!”老夫人沉声道。 婆子应了一声,却没动地方,怯生生地看向老夫人。 “还不快去!”老夫人厉声斥道。 “老夫人,我们还是到门口看一看吧!”韩卦姑阻止了老夫人的意思,道,“应当也不是那么方便取出来的,若非如此,府上也不会受这事的困扰。” 这话别有意味,老夫人这会已经信了。 韩卦姑在前面引路,姜锦心扶着老夫人向前,姜玲珑满脸惊惧地跟在老夫人的另一侧,神色目光可见的紧张。 几个下人都退了出去,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定在门外,都惨白了一张脸,这种时候,莫名的觉得这一处屋门前都是阴风阵阵的。 屋子不大,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的杂物已经被翻出来不少,还有一些在里面,歪歪斜斜地倒着,韩卦姑进到里面,老夫人站定在门口。 姜锦心跟着抬眼望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激怒,自缢的女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条长凳,从里面歪歪斜斜地探出一些,上面还搭着不少其他的杂物,全拉出来也不容易。 众人的目光落在凳子腿上的一根扎起来的布带上。 布带有长长的一段是湿乎乎的,仔细一看居然是暗红色的,平时只当是污了带子。 姜锦心抬头在四周看了看,这一处杂物间是真的许久了,看这样子,许多地方积了不少的东西,未必就全是姜府的,可能还真的有前面留下来的。 至少这凳子看着陈旧之极,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上面的漆早就掉光了。 韩卦姑过去,手中取了一张黄纸,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小心的上前捏住布带,渐渐地把布带子上的结解开,抽出来。 居然还挺长,有一头还扎在杂物里面,抽出来的时候,后面的杂物摇了几下,差点没倒下来。 黄纸擒着这条布带出来,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抽出来的地方,又有一些是染了血的。 “老夫人,这是一条腰带,女子束腰的腰带。”韩卦姑肯定的道。 老夫人握着姜锦心的手用力,“这……这是什么意思?” “应当有一女子死在这里,用的还是腰带。”韩卦姑道,抬眼看向上面的梁上。 “是……上吊的吗?”老夫人颤声道,这种时候谁的背心都是一层冷汗。 “差不多吧!”韩卦姑没把话说死,含糊地道。 “韩卦姑既然能看到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也发现有这么一个东西,怎么会对这事的确一无所知?难不成韩卦姑看不准?” 姜锦心道。 老夫人皱紧眉头。 “二姑娘,这还需要扔一卦的。”韩卦姑不悦的看了她一眼道。 这是她立身吃饭之物,特别是今天的事情,宣扬得好,以后就是她的门面了,怎么会允许有不协调的话头传出去。 “我来一卦如何?”姜锦心偏头看了看韩卦姑,道。 年少的女孩子带着天真,很是好奇的看着韩卦姑手中小心谨慎地拿着的布带,“就测这下这布条是何缘由,韩卦姑能不能把看到的都和我们说一说,不清楚也没关系,总是会有些缘由的。” 韩卦姑是真没想到姜锦心的胆子这么大,这种时候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姜老夫人整个人都绷紧了,笑容早就没了,也就是勉强站着罢了。 “姜二姑娘可以来一卦。”韩卦姑道,她方才把卦筒给了随身带来的小徒弟,这会从徒弟手中接过来,仿佛忘记了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条染血的布带似的,连着布带和卦筒一起往姜锦心面前一送。 老夫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扑面而来的霉变的气息中,似乎隐隐闻到了血腥气,脸色越发的惨白。 姜锦心知道韩卦姑是故意的,长睫眨了眨,忽然看向姜玲珑:“都说大姐是福运之人,有贵气,何不由大姐抽一支?也可以压一压这股子邪气。” “我……”姜玲珑是想拒绝的。 “行,就玲珑抽吧!”老夫人已经发话,觉得姜锦心的话说得有道理。 姜玲珑不得不上前,手指颤抖地伸向卦筒,幸好韩卦姑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黄纸拿着的布条往边上的杂物上一放,只留下另一只手里的卦筒。 姜玲珑慌乱地抽了一支签,几乎是扔到韩卦姑的怀里,连着退了几步才停下,整个人目光可见的瑟瑟发抖。 老夫人这时候已经稳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看了姜玲珑一眼,有些不满。 经不住事,不如锦丫头是个能经得住事的。 就算有一个嫡女的身份,这么不经事的样子,也坐不住正室夫人的位置,更何况还是正经皇子妃。 贵气不够啊! “韩卦姑,可看出此人是怎么死的,多大年纪,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死在这里?是男是女?” 姜锦心见韩卦姑“认真”地看着卦,问道。 “二姑娘,不可能这么详细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变化。”韩卦姑摇摇头道。 “那就挑能说的说,总听祖母说,韩卦姑是不同的,一只眼睛原本就和别人不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一次也让我开开眼。”姜锦心道。 她一句话中提了眼睛数次,提的韩卦姑心头火腾腾的上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眼疾的事情是韩卦姑最不愿意提的,在还没有成为卦姑的时候,这只眼睛就是她心底最大的自卑,而后成为了卦姑,甚至还因为这只眼睛的缘故,有了些能看到人所不能看的传言,韩卦姑才自傲起来。 偶尔也会主动提起来。 但在心底,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在意的软肋,并不愿意别人多提,这会让她想起以往那些卑微不堪,被所有人嫌弃,当成怪物一样看待的过往。 “姜二姑娘,我说与你听。”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低下眼睛,掩去眼底的怨恨。 姜锦心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继续好奇地道:“请韩卦姑说一说,让我和祖母也听一听,看看韩卦姑的眼睛,是不是这么有本事!” 又一次提到了眼睛。 眼疾的事情她自己能说的,别人是说不得的,更何况姜锦心一说再说,眼角微微挑起,更觉嘲讽,韩卦姑的火气一冲再冲,疯狂的几乎压制不住,她就要让这个贱丫头看看自己的本事。 抬起眼睛恶意地看向姜锦心,她以后也要扎瞎这个贱丫头的一人只眼睛,再问她看得清不清楚,她也要让这个贱丫头体会到瞎了一只眼的苦楚,让她被万人唾弃。 “韩卦姑,你快说吧!看你的眼睛就知道是得道高人。”青禾笑着也跟了一句,这么一提,连老夫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韩卦姑的眼睛,看和韩卦姑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她恨不得当场就给姜锦心主仆两个耳光。 再拿簪子扎瞎这对主仆的眼睛。 “韩卦姑……” 不想再听到眼疾的话,韩卦姑不客气地打断了姜锦心的话,这一次不用姜锦心追问,径直说了起来。 “这是一个女子,年纪不大,是自缢死的,就在这里,这一张板凳当时也是有作用的,死后阴气不散就留在这里,留在这根布带附近,死得太惨,故而一直留在这里。”韩卦姑又拿起了黄纸捏着的布条,往姜锦心面前晃了晃。 老夫人虽然稳得住,脸色已经不悦,这个韩卦姑今天是失了体统,往日看着还算是一个讲规矩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揭穿真面目 - 掌上锦心 - 帘霜 “年轻的女子缢死在这里?”姜锦心一脸惊讶地重复了一句,目光看向面前晃动的布条,“这……真的是血迹?” “二姑娘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韩卦姑手中的布条往姜锦心面前恶意地一抛。 姜锦心被吓到了退后一步。 布条上面的那些暗红色的似水迹,又似血渍的东西直面了老夫人。 青禾在边上反应快,一把抓住布条。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大变,冷哼一声,如果不是青禾手快,这布条就可能碰到老夫人了。 “韩卦姑,请谨慎!”姜锦心脸色沉了下来,重新上前一步,目光冷冷的看着韩卦姑:“韩卦姑可以肯定,这是此女的血迹。” 韩卦姑也没想到布条会撞向老夫人,这会也反应过来,忙一脸正色地道:“是此女的血迹。” “此女是勒死的?”姜锦心又问道。 “是!”再一次烦躁的肯定。 “既然是勒死的,那这血是哪来的?总不能说她死了之后,还一口血喷在这白色的布带上面?就算这是她自缢用的,这一口血也喷不到这布带上吧?”姜锦心看向布带,“这么一大块的面积,吐血不少,总不会说这女子当时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在?才染了这血迹?” 韩卦姑的头嗡了一下,她光顾着和姜锦心暗中较劲,又有顾姨娘的信在心里打底,并没发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 “韩卦姑既然一口咬死,此女是这么死的,又说得这么详细,应当也是看到和测到的,那请韩卦姑教我,何以一个自缢的女子,会喷一大口血在自缢的布带上面?”姜锦心继续问道,“难不成她之前真的受伤了吗?” “是……是受了伤。”韩卦姑手抖了一下。 “受了什么伤,是受这么厉害的伤,还能自缢吗?她爬得上去吗?这么大片的……血,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吗?”姜锦心道。 问题太多,每一个都得细细思量的,韩卦姑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张嘴,竟不知道做何解释。 “韩卦姑,请讲!”老夫人脸色阴沉的看向韩卦姑,事情闹到这里,再看到韩卦姑张口结舌的样子,之前她赢造的那个阴森森的气氛早就没了,原本害怕的哆嗦的下人,一个个探头看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老夫人,是……真的自缢死的,这……血,是之前伤到的,她早就受了伤,但最后是死在自缢之下。”韩卦姑脸色暴红,现在只能死咬着这么说。 反正是过去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死的,顾姨娘的信里说了,在这里能找到一个女子自缢的布带,布带上有血迹,可以让韩卦姑借机生事,有了这么一个东西在,事情就全凭韩卦姑的一张嘴。 这事在顾姨娘看起来是极简单的。 韩卦姑也觉得很简单,信里还有顾姨娘给的一张银票,韩卦姑收的心安理得,至于具体的话怎么说,这种事情是她的专项,说得越恐惧越好,最好能呈现当初那个女子自缢的情景,把老夫人唬住就行,接下来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哪曾想现在编的故事居然让姜锦心问蒙了。 “韩卦姑,不知道你这一次又是和谁合谋,想做什么?这么多年,你贪图了我们府上不少的钱财吧?如今又想做什么?要钱还是要人,或者说故意说这些故弄玄虚的话,又想整出什么妖娥子,让别人觉得我们府上不正气,父亲的浩然之气压不住这种诡异的东西。” 没待韩卦姑再回答,姜锦心厉声斥道。 话里意思太多,看着韩卦姑惊慌失措的神色,老夫人厉声道:“韩卦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我没说慌,这些都是真的,就是我看到的。”韩卦姑咬紧牙关,死不认账,“不知道二姑娘为何会这么敌视我,为何……。” 不只是额头上开始冒汗,背心处也开始冒汗。 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此?韩卦姑是真的没想到有这种意外。 姜锦心冷笑一声,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条,当初从法华寺取来的纸条,姜锦心往前一递:“祖母,这是我从法华寺得来的东西,原本以为事情过去了,只要她不妖言惑众,就算了,没成想她居然还敢到我们府上行骗,这种事情若是传说出去,别人怎么说父亲?” 老夫人阴沉着脸接过,待看清楚上面的数量,脸色大变。 “二姑娘,我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韩卦姑是真的急了,在她的角度看不到纸条上面有什么,不过这东西是法华寺得来的,就让她心里一慌。 抬眼看向姜玲珑,“大姑娘,你帮我说说话,这么多年,我可曾有过胡说什么,什么时候做过骗人钱财的事情,我是真……的,看到了这么一个东西,或者这里面别有原因,但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的确很说不清楚。” 不管如何,这些就是她看到的。 “韩卦姑,我……我不知道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姜玲珑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伸手捂着胸口,身子摇摇欲坠。 “姑娘,姑娘!”秋云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一把扶住姜玲珑。 “大姐这是被吓到了吗?来人,带大姐去休息。”姜锦心抬眼看向姜玲珑,道。 方才没被吓到,最恐怖的时候下人们一个人战战兢兢,这会没有那么让人恐慌的气氛,姜玲珑却是受了惊吓的样子,让人觉得她现在有几分做作了! 老夫人转身就往外走。 姜锦心跟出去,见老夫人是往正屋过去,她快步上前。 姜玲珑见没人理会她,扶着秋云的手也往外走。 韩卦姑又去看姜玲珑,她到姜府来,完全是因为顾姨娘的意思,是帮着姜玲珑搬回去的,自然要把目光看向姜玲珑。 姜玲珑不管她,顾自走了,韩卦姑不得不跟上。 进屋门前已经有丫环挑起帘子,姜玲珑气喘吁吁地进去,看着脸色不太好,进门后,也没敢坐,和姜锦心一样,站到了老夫人的身后。 韩卦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老夫人……”一进门,她就算解释。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好啊,这么多年,每个月都贪墨了这么一大笔的钱,就为了点长明灯,好啊,真是好啊!” 不只是被骗了钱财的恼怒,还有被骗的愤怒,老夫人一向自诩是个聪明人,如今居然栽在一个神婆手里,而且还栽了这么多年,怎么不怒? “你这么多年,还真的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不成!” “老……老夫人,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韩卦姑尤自在咬紧牙关,死不认账。 “韩卦姑,法华寺的师傅已经说了,往日我们给祖父供奉的长明灯的钱,他们才拿了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是你拿的,这是他们这次给我们的具结。” 姜锦心道。 “老……老夫人……”韩卦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事,恍如雷劈在身上,纵然她嘴巧得很,这时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来人,把她送衙门!”老夫人拍着桌子道。 “老夫人,饶了我吧,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一看老夫人要来真格的了,韩卦姑哪里还经得住,脚下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老夫人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冲:“好……好一个不是故意的!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说不清楚,你就等着吃官司。” “这么多年,贪了我们府上这么多的银两,就算不死,也得一个充军发配吧!韩卦姑以后可以去边远苦寒之地去算卦了,再去胡说什么哪家的府里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再去行骗。”姜锦心冷冷的道。 “不……是,不是我。老夫人,真的不是我。”韩卦姑背心上冷汗又一次冲了上来,相府送去的人,敢骗相府的人,最后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祖母,送官吧!贪了这么大一笔钱……还真的当我们相府都是容易被骗的人不成!”姜锦心道,“这么一大笔钱量刑的话,是不是可以斩立决了?” “老夫人,不是我的意思,是顾姨娘,都是顾姨娘的意思,是顾姨娘让我拿的,我们两个平分的。”韩卦姑哪里还敢犟着,这一次不用姜锦心多问,直接把顾姨娘给供了出来。 姜玲珑摇摇欲坠,手脚冰冷。 “这一次呢?”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黑,牙根紧咬,怪不得一个卦婆就敢到自家府里做这种事情,原本是有内应的。 “这一次,也是顾姨娘的意思,顾姨娘听说大姑娘住得不适,就想让我帮帮忙……我其实真的没做什么,也是一片好心,大姑娘身体弱,还是得住得称心一些,老夫人,我绝没有其他的坏心,我也是一片好意啊!” 居……然,又是骗自己,想起方才自己心里的震惊、恐惧,骗一次是意外,再骗一次那就是自己蠢了,是真的蠢! 老夫人气得手脚冰凉。 “大姐,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先去躺一会儿?”姜锦心温和的声音就在耳边,老夫人蓦地转过头,对上姜玲珑慌乱的眼神,目光阴沉似水:“玲珑,你和顾姨娘说的,不喜欢住在这里,要换到原来的院子?” 第二百七十章、败露,走不了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怎么也没想到韩卦姑会把所有的事情搞砸。 “祖……祖母,我不知道,我……哪里也没去,我没有和姨娘说过此事。”姜玲珑眼泪落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向老夫人,“祖母……我不知道姨娘是怎么知道的,我……我没说过,这里清静,是养伤的好地方。” 她不说还好,越说老夫人心头的火气腾腾地上来。 从最初的梅玉温的事情,到现在韩卦姑的事情,每一件都代表这所谓的邪乎,全是人为的。 之前是梅玉温说的,姜玲珑配合了,现在又是韩卦姑说的,虽说姜玲珑这次没有配合,但她一再地在自己面前说的话,表示的也是这个意思,这个院子有邪异的东西在。 这的确是她看好的孙女,将来也是无限可能的。 但老夫人不容得任何人对她忤逆,哪怕是这个将来可能大有前途的孙女,若这心不在自家府上,再大有前途有什么用? “这是二皇子替你选定的院子,也是你喜欢的,那就住着吧!”老夫人沉声道。 姜玲珑手在颤抖,扶着秋云的手一直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怨恨地看向韩卦姑,都是这个不会办事的婆子,把事情搅和得一团糟不说,自己短时间内,再没有可能离开这里了。 姜玲珑能感应到老夫人的怒火,头缓缓低下:“祖母,说的是!” 说完,眼泪已经一串串地落下,这一刻眼底的怨毒几乎控制不住, “这里终究太过于简单了一些,一会让人去搬些东西过来,你是相府的大姑娘,之后也会有人过来探病,住得这么简单,丢的是我们府里的面子。”老夫人冷冷的说道,说完看向姜锦心,“你一会就让人给你大姐收拾收拾,既然要在这里养伤,总得多准备一些物件,不能委屈了你大姐。” 这意思表示要让姜玲珑在这里长住。 姜玲珑的牙齿几乎咬到肉里。 “祖母,我一会就让人去大姐的屋子里搬东西过来。”姜锦心应声道。 老夫人站起身,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韩卦姑:“来人,把她带到我的院子。” 这接下来就看老夫人的意思了。 老夫人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再多看姜玲珑一眼。 姜玲珑手脚冰凉的看着老夫人带着韩卦姑离开,手握着秋云的胳膊用力一拧,秋云疼得差点尖叫,用力地压下了咳嗽处的叫声,身子微微颤抖。 “大姐需要什么?你写一份单子,我一会让人过来取!既然要长久地住在这里,就得多搬一些适用的,祖母的意思,现在这里还是太过于简单,委屈大姐,若是让人看到,丢了府里的脸面。” 姜锦心看了一眼姜玲珑,道。 说完也不待姜玲珑说话,带着青禾离开。 方才热闹的屋子,立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姜玲珑粗重的呼吸声,很是明显,手下用了死力地拧。 “姑娘!”秋云疼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痛苦地低唤道。 “贱人,都是贱人!”姜玲珑手一松,扶着桌边,缓缓的走了两步,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嘴里怨恨地骂道,眼睛闪过一丝狞色。 “姑娘,现在怎么办?”顾不得手上还疼,秋云小心翼翼地道。 “我要这些贱人都去死。”姜玲珑咬牙切齿,脸色狰狞。 之前还说是住几天就回去,现在恐怕没有特殊的原因,短时间都不会让自己回去,要一直住在这么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再想到方才韩卦姑找出来的那根所谓的布条,姜玲珑就背心发寒。 那根东西藏得那么深,上面还有血迹,必然是真的。 她以前就听姨娘说起过,这里面死过人的,就是说被勒死的,听说当时死的还不只是一个。 现在是真的就死在那个放杂物的屋子里了? 只恨顾姨娘和韩卦姑都是蠢的,如今居然还让祖母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现在直接把自己按在了这里。 她不要在这里呆下去,一刻也呆不下去! 这两天晚上,她一直睡不好,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在,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的。 “姑娘!现……现在怎么办?”秋云也是手脚冰冷。 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压下心头的怨毒,抬眼看向窗外,窗外很安静,仿佛院子里没有人似的,安静下来,甚至能让人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原本是没什么的,这一刻却让姜玲珑心头发憷。 蓦地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姑娘!您……您怎么了?”秋云一惊,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我要离开这里,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姜玲珑咬牙道。 秋云一下子哭了:“大姑娘,老夫人说了,不让您走,让您在这里养伤……您现在就算是出去也没用,顾姨娘现在不在府里。” 姜玲珑身子摇了几下,倒退一步,重重地摔坐下来,眼前一阵发黑。 是的,姨娘不在府里,她现在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为她说话的人。 祖母是如此,父亲也不再是记忆中的父亲,所有的人似乎都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不再是疼爱她的父亲和祖母了。 她现在要怎么办?手紧紧的握着帕子,用力地平息着心头翻滚的怒意,咬咬牙,一定会有法子的,她绝对不会被困守在这里,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身份尊贵,自己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祖母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的。 安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说老夫人过来看大姑娘了吗?老夫人呢?”是才到府里的元嬷嬷的声音,江妈妈带着元嬷嬷去针线房做了衣裳,这是衣裳做完了回来了? “老夫人已经回去了。”有丫环的声音回答,是院子里粗使的丫环,这也是新来的丫环,是姜锦心后来从牙婆子处买的人手。 “这么快?没什么事吧?”这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这一次没人应答。 “大姑娘,元嬷嬷来了。”秋云小心地提醒道。 姜玲珑蓦地抬起头。 秋云吓了一跳:“姑……姑娘。” 姜玲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忽然又心平气和下来,长出一口气后,开口道:“去请元嬷嬷进来。” 是了,还有这个元嬷嬷,这可是宫里来的人,她要让这个元嬷嬷明白,自己才是最有前途的,让她成为自己的助力,只要元嬷嬷帮自己,必然可以另辟蹊径找到更好的法子对付姜锦心…… 第二百七十一章、韩卦姑之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韩卦姑走得无声无息。 寒嬷嬷再去看的时候,据说已经搬走了,离开了京城,就连韩卦姑自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说当日收拾了行李后,说是要去江南看看,而后就走了。 走得突然,谁也没想到她会离开。 虽说走得莫名其妙,不过韩卦姑是自己离开的,于他人无干。 姜锦心却知道韩卦姑是不得不离开。 当时被老夫人打了一顿之后,就回去整理了一个包裹,跑了。 “姑娘,老夫人为何不把她送官?”杨柳好奇地道,把茶杯送到姜锦心面前。 姜锦心头也不抬地笑了:“若是让人知道被一个卦姑骗了这么久,还骗了数次,老夫人的脸往哪里搁?父亲还有何颜面为众官之首!还有顾姨娘,顾姨娘现在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这么关键的时候,老夫人可不愿意暴出这等丑事!” “所以,韩卦姑跑了?” “跑了!”姜锦心勾了勾唇角,“不过跑掉的可能性也不大,老夫人不会愿意让人知道这些事的。” 韩卦姑以为跑了就可以没事了,却没想到她身上的关系不少,老夫人和姜寻承都不会愿意让她跑掉的。 “会死?”杨柳一惊。 “应该已经出事了!”姜锦心不以为然地道。 杨柳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微变,“那……顾姨娘……” “顾姨娘现在应该也得了消息了。”姜锦心唇角微微的勾了勾,抬眼看向窗外,算算时间,护国公夫人应该也会有所动作了吧! 顾姨娘在护国公府也有好几天了! 姜寻承现在是不可能主动去接顾姨娘的,护国公夫人的处境也不太好,会急! “姑娘,大姑娘的物件都搬过去了。”青禾从外面进来,脸色绯红,天气热了,她才稍稍的帮着抬了几下,就已经热得不行。 “怎么说?”姜锦心笑问道。 “大姑娘没说什么,就是秋云和秋痕两个说了几句酸话,奴婢也没放在心上,一切按照老夫人的意思。” 姜玲珑自己要的物件并不多,姜锦心特意拿给了老夫人看,老夫人在气头上,直接又给她添了不少的东西,全是姜玲珑之前用惯了的,姜锦心就是按着单子上面的让人搬的,搬得越多,之后搬回来就越麻烦。 代表姜玲珑在那里住得也就更久一些。 “姑娘,元嬷嬷说让您明天必然要去学规矩了,若是再不去就要禀报老夫人。”青禾缓了缓之后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姜玲珑听说已经在学了,姜锦心推了两天,老夫人正生气,也没管她。 “告诉元嬷嬷,我明天就过去!”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温声道。 “明天就去?姑娘您要小心,奴婢看秋云和元嬷嬷的关系极好,就是方才元嬷嬷还对奴婢说全是一家子,姐姐妹妹更得关系好,以后嫁了人,才知道要靠的是自己的姐妹,又说大姑娘以后是皇子侧妃,身份尊贵!” 青禾不服气地道。 “被训了?”姜锦心看懂了,笑问道。 青禾点头,委屈地道:“也不知道元嬷嬷怎么就盯着奴婢一个人训,明明说了酸话的是青禾她们,错却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姜锦心笑了,眼底嘲讽,终究还是走到了一处。 上一世,也是这个元嬷嬷,不过是在几年后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嫁进了静王府,之后就有了这个教养嬷嬷。 “锦儿,你大姐出了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可怜的,以后就会一辈子的守寡,一辈子也就这么样了,你让她去住几天,静静心,我已经找了个教养嬷嬷,好好教养她了,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老夫人说得很是诚恳,一脸的哀色:“那么小的年纪,居然不得不守寡,这孩子……的命是真苦!” “你大姐在你那里去住两天,府里最近有喜气,她是一个守寡的,不太方便,去你那里住几天。”姜寻承说的。 软的硬的话,都是他们说的。 她既便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特别是姜寻承的这个理由。 裴珏晟知道这事后,也一再地劝说,说就把姜玲珑单独的放置在偏远的院子里住两天就行,她不喜欢见到姜玲珑也行,反正就这么扔着,静王府不差几顿饭…… 可是后来呢?还真是嘲讽! 所谓的在偏远的院子,倒是更是给了两个人机会,而他们也是早早的便勾搭上了。 这个元嬷嬷当时就是跟在姜玲珑的身边,成了姜玲珑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最后一次,姜锦心差点死在他们手上,元嬷嬷也出了不少的力! 如今再看到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府里,姜锦心只觉得这是一个轮回。 微微眯了眯眼,掩去眼底的冰寒阴鸷,“这几日,时间也不少了,应该已经是姜玲珑的人了。” 这一次,她也给她们机会,让她们这一世也是完完整整的主仆,算是替她们完了这一世的主仆情义。 “姑娘是……说,元嬷嬷会站大姑娘那边?”杨柳道。 姜锦心神色淡然:“是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元嬷嬷是老夫人请来的,如果故意为难姑娘,姑娘可怎么办?”杨柳焦急起来。 一个教养嬷嬷的权利是极大的,如果真的要为难姜锦心,姜锦心也只能受着。 “无碍,也就在这几天间,护国公府应当会上门,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便是。”姜锦心悠然地道。 “那姑娘明天还去?要不要奴婢再帮您请几天假?”青禾不放心,提议道。 “就定明天吧!”姜锦心摇头。 明天没什么事情,她就去会一会这位已经被姜玲珑收心了的元嬷嬷,看看她现在对姜玲珑是不是死心塌地! “第一次过去,元嬷嬷就算是再偏着姜玲珑也不会过分。” 韩卦姑是搭了一条船去往江南的,比起坐马车,她觉得坐船更安全。 上了船之后,韩卦姑就躲在船里,抱着她的一小包裹金银首饰,哪里也不去,这是她所有的钱财。 有了这一些,去了江南,自己不会差。 这一次也是真没想到,居然会翻船,左相府的这个二姑娘是真的厉害,先逼得自己难自圆其说,又让自己不得不说出顾姨娘的事情,姜老夫人的意思她是不能再留在京城,否则必然把她送官,要她性命。 韩卦姑隐隐的知道为什么,知道姜老夫人不是说的虚的。 被打后回去马上就收拾了细软,转身就跑了,待找到了合适的船才放心。 为了怕姜府的人发现,她甚至先离开了京城,再到附近的一处码头坐船的,就算姜府的人再查,也查不到她现在在哪。 只是这船没开,终究心里不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本要开的船因为意外,明天才能发船,韩卦姑很不安,船家说这种事情常发生,在船上各种意外的事情都有,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会影响船行的速度。 让她不必担心,都是小事,明天一早就发船。 韩卦姑坐的是一艘货船,她给了船家不少的钱,在货舱里找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船行的时候,她就呆在这里。 许是她这种情形不少,这个小小的角落看似一个不大的房间,圈出来用木板隔开,还给安上了门,里面可以直接躺下绻着休息。 天色已晚,韩卦姑抱着包裹似睡非睡间,听到门口有动静,下意识地睁眼。 门口的确有人在轻轻敲门。 “谁?”韩卦姑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我,船家,给客人送了几个馒头过来。”外面的声音道。 原来是船家,韩卦姑松了一口气,放下包裹,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栓。 门才打开,劈面一剑刺来,韩卦姑甚至看不清对面的人,就已经被一剑刺入,手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后几步,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借着外面的月色,看到一个黑衣人,看不清楚面貌。 “你……” 韩卦姑喉咙处发出“呵呵”的恐怖声音。 剑被狠狠地抽出,韩卦姑扑倒在地,最后一眼,看到夜色里居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姜老夫人居然用了两个人来暗杀自己,可真是狠毒啊! 顾姨娘,终究是顾姨娘害了自己,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果不是看到顾姨娘在姜府真的是手握权柄,她怎么也不会和顾姨娘联手。 后悔啊…… 韩卦姑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再没有呼吸,所有的后悔全按在了染血的胸口,此生她是没有机会再说了。 两个黑衣人飞快地交手,身手都很厉害,几剑过后,后来的人显然占了上风,前面的黑衣人一看情况不好,身子倒翻出去,几步就翻到了船边,再一步就可以直接入水。 他们这里的打斗声音不小,剑尖撞击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第一个黑衣人脚下一偏,身子往水面栽去,但下一刻,胳膊上尖锐的刺痛,抬眼看去,站在上面的黑衣人手中已经没了剑。 剑狠狠地投掷过来,扎在了前面一个黑衣人的胳膊上,鲜血染红了水面,有人惊叫,有人奔跑,还有人点起了灯笼、火把…… 第二百七十二章、上门,讨要位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煦还没睡,一袭白色的衣裳,领口半敞着,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肌肤,才洗过的乌发随意地披在散中,宛如先晋名士一般的随意,却依然透着些清雅矜贵。 俊美的脸微微抬起,灯光下精致似好女。 一双眼眸清澈见水,毫不见往日的凝窒,束眼的帛带随意地扔在一边的桌上。 福贵在门口禀报:“殿下,人来了。” “进吧!”懒洋洋的声音传出,裴珏煦随意地道。 一个侍卫跟在福贵身后进来,单膝跪下:“见过殿下。” “如何?” “身手不凡,中了属下一剑,受了伤。”侍卫道。 “左相府的人?”裴珏煦抬起眼眸,并不意外听到的消息。 “属下不知……还待查证。”侍卫道,有了受伤这个明显的特点,如果真的是左相身边的人,是很可以查的。 “觉得……有没有联系?”裴珏煦修长的手指落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书桌,问道。 “可能有关系。”侍卫道。 “行了,先下去休息吧!”裴珏煦深吟了一下,摆摆手道。 侍卫恭敬退下。 “殿下……现在要怎么办?”福贵没有跟着下去,弯腰道。 “左相府!居然是……左相府。”裴珏煦不置可否地道,意味不明,狭长的凤眸眯了眯,多了几分沉郁。 “殿下要细查左相吗?” “暂时先别查!现在只是一点点的线索……未必就肯定了。”裴珏煦阻止。 “殿下的意思……先不查?”福贵道。 “先查最简单的!”裴珏煦笑了,灯光下眸色流转,别有一番潋滟,却也让人觉得深幽莫名。 往日的温雅如玉,现在在灯光下多了些说不清楚的妖邪。 “替我送一份礼给姜锦心……”裴珏煦道。 “殿下要送什么?”福贵笑问道。 “就那幅画吧,听说姜锦心喜好这些东西,就送了她。”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殿下,那画会不会……不太好?这还是皇后娘娘处得来的,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会不喜的!” 福贵提醒道。 “无碍!姜锦心很不错。”裴珏煦笑道,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一手撑头,笑意温雅,“她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可是皇后娘娘……”福贵还是担心。 “那就让七公主送吧!”裴珏煦懒洋洋地道,摆摆手示意不必多提。 “是,奴才替姜二姑娘谢过殿下。”福贵大喜。 “怎么,你对她倒是不错?”裴珏煦斜睨了福贵一眼。 “姜二姑娘救过殿下,就是救了奴才的命,那就是奴才的恩人,奴才自是该对姜二姑娘好的。”福贵忙一脸正色地道。 “行了!下去吧!不过……若是这画惹出些什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裴珏煦笑道,眉眼轻扬,显得很是愉悦。 和方才的温雅的笑意不同,比方才多了几分真实笑意,就像是饶有兴趣地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的。 这画是真的好,福贵觉得姜二姑娘必然会喜欢,但这画……也的确有些麻烦,自家殿下越来越恶趣味了。 真不知道自己给姜二姑娘讨的礼,还是麻烦…… 护国公夫人终于上门了,思之再三之后,最终没带顾姨娘,又和太夫人商议了一次,过来的时候带着女儿柳盈过来的。 老夫人一边招呼护国公夫人,一会让人去找姜锦心过来,陪一陪护国公府的姑娘。 姜锦心就在附近,来得很快,进门后先向老夫人行礼。 “见过祖母!”盈盈一礼,而后又向护国公夫人侧身一礼。 护国公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老夫人还真是福气,孙女一个比一个出色,听说二姑娘还救了六皇子、七公主的命。” “遇到这种事,谁都会这么做的,原本就是臣子的一片忠心。”老夫人谦虚地道。 “是个有福气的。”护国公夫人道,从手上捋下一对镯子,“这对镯子和二姑娘却也相配。” 说着递给姜锦心。 姜锦心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微笑着点头,高高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就怕护国公夫人站在顾姨娘这边,一见到二孙女就上来发难。 现在看着护国公夫人还是一个讲理的,至少比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和气了不少。 “多谢护国公夫人。”姜锦心接过,递给青禾,侧身恭敬一礼。 “姜二姑娘不必客气。”护国公夫人道。 “先坐下吧!”老夫人温和地道。 姜锦心依言坐了下来,丫环送上茶水,抬眼看去,对面坐着的是柳盈,看向她的目光隐隐不善。 姜锦心微微一笑,稍点了点头。 柳盈高抬着下巴,勉强的对着她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了。 “国公夫人,此事……恐怕不太行。”老夫人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柳盈嘲讽地看向对面的姜锦心,现在商量的是给顾姨娘抬身份的事情,求的是一个平妻的身份。 如果成了,姜玲珑就是相府的嫡长女,姜锦心低了以往的一个庶女一头。 “老夫人,这也是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护国公夫人笑道。 “这……可能真的不行!”老夫人还在坚持。 姜锦心轻撇了一眼老夫人,看到她一脸的为难,心里冷笑,让自己过来看她的作戏为难? “老夫人可是担心安信侯府?”护国公夫人成竹在胸的道,“如果是安信侯府,老夫人不必担心,我自会和安信侯府说的,相信孔太夫人也是一个讲理的,不会这么卡着我族妹,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妹妹,总不能让她地位一直如此低贱吧?” 护国公夫人看出了老夫人的松动,比起方才说的话,老夫人其实已经没那么坚持了。 “这……总是不太合适。”老夫人摇头。 “老夫人,只要同意这事,我们府上必然会补偿的,不只是府上,对孔夫人,我们也是准备了一份礼,算是一份赔偿。”护国公夫人很有诚意地道。 “这个……”老夫人沉吟不决。 姜锦心低头看着面前的地砖,长睫扑闪两下,目光专注于地面,仿佛没听到这两个人的说话,也似乎没感应到这事和她有关系。 在别人没看到的地方,眼角闪过一丝嘲讽,老夫人这是又想拿自己做局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背后说闲话,抓个正着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这事对你府上也是两利的事情,不管是安信侯府,还是相府,以及护国公府,都是一件好事,以后我们三家也算是同气连枝了。”护国公夫人微笑道,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甚至有降身份的意思在里面。 可以说是坦诚之极。 “这事……”老夫人轻叹一口气,这一次没有再拒绝,应该是火候差不多了的意思,抬眼看向姜锦心,“锦儿,你陪柳姑娘走走,赏赏景。” 这是要支开她的意思了。 早不支开,晚不支开,在这种万事俱备的时候,要求支开自己! “是,祖母。”姜锦心依言站起,柔声道,侧身一礼。 “盈儿,你和姜二姑娘多亲近亲近,以后也是一起陪七公主读书的。”护国公夫人一脸温和地道。 柳盈站起,同样也是一礼。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屋子,听到身后老夫人说了一句什么,护国公夫人笑了,可见是相谈甚欢的。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继续往前走。 柳盈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一路往前,走了几步,柳盈回过味来,上前几步和姜锦心走了个并肩。 斜睨了姜锦心一眼之后,嘲讽地勾了勾唇,也没说话。 两个人在前,身后各自的丫环在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姜锦心仿佛没注意到她现在是一个主人,边上还有一个客人需要她招待似的,随意的走上了一条小径,柳盈冷哼一声,继续上前。 姜锦心依旧无语。 “喂,你什么意思?”柳盈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拦在姜锦心面前。 “陪着柳姑娘走走,祖母的意思,有什么不对吗?”姜锦心反问,停下脚步,抬起一双盈盈的美眸,眸色若水。 “你好歹现在还是一个相府嫡女,怎么连最体面的举止都没有?我看你还是得好好的养养性才是,免得以后在别人手下讨生活,依旧如此的话,必然不得好。”柳盈带着恶意道。 这话说得很恶毒,几乎是直指孔氏死了,顾姨娘上位。 说完,柳盈还颇为得意地斜睨了她一眼:“我若是你……现在当好好地和我处好关系,或者将来我还可以帮你一把,看在七公主的份上。” “看在七公主的份上?柳姑娘好大的面子!”姜锦心淡冷一笑。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柳盈得意的道。 “柳姑娘,你和一个姨娘结亲很高兴?你们府上就这么缺一个姨娘吗?听闻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并没有认顾姨娘,难不成就只有护国公府认下她?我其实很奇怪,为何护国公夫人会一力保一个姨娘,甚至不顾娘家的族老反对?这里面莫不是另有缘由?顾姨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 姜锦心冷声道,突然上前一步,逼近柳盈。 柳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姜锦心继续道:“柳姑娘,我其实并不明白,护国公府为什么要参合到顾姨娘的事情里来,这是护国公的意思,还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你们……到底想对我们府上做什么?是因为父亲?” “你胡说什么!”柳盈一愣,立时反应过来。 “我胡说了吗?那柳姑娘告诉我,突然之间上门,找到顾姨娘,一口咬定说顾姨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所谓的证据也全是护国公夫人一人所言,恐怕其他人并不知道,我甚至觉得那些族老也是不知情的,为何……护国公夫人这么肯定?” 姜锦心看向柳盈。 “需不需要我们府上宣扬一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强行插手相府的事情,护国公府想做什么?是为了要对付谁,或者说是想利用谁?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人,就在父亲成了左相之后,立刻就找到了相府的内院,其心真的对吗?” 姜锦心一字一顿地道。 柳盈完全是蒙了,张口结舌地看着姜锦心,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脚下甚至又往后退了一步。 “柳姑娘,如果我是你,就得好好想想,这事真的对护国公府有利吗?”姜锦心冷声道,而后竟是转身就走。 柳盈回过神来,姜锦心已经不见,气得她用力地跺了一脚。 “姜锦心,可恶!人呢?我要撕了她的嘴!” “姑……娘。”丫环压低了声音道。 “怕什么?不过是一个左相府罢了,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左相算得了什么,也就是我母亲把这当回事罢了,姜锦心往哪里去的?我现在就去撕了她的嘴再给她两个巴掌,看看她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张扬!”柳盈冷笑道,莫名的吃了亏,火气腾腾的上来。 “姑娘,这是左相府。”丫环声音越发的低头,对着柳盈使了一个眼色。 柳盈正生气,没发现丫环对她使的眼色,继续道:“怕什么,左相罢了,又不是右相,虽然都有一个相位,左相给右相提鞋都不够。” 所以,姜锦心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敢在她面前嚣张。 若是以前,她直接上去给姜锦心几个耳光了。 丫环满头大汗,一动不动地站着。 柳盈走了两步,没看到丫环动地方,恼道:“还不过来。” 丫环小跑了两步,忙低头跟上,身形拘谨。 “怎么回事?怎么走这么慢?”又走了几步,柳盈回过头斥道,丫环的动作实在是慢了一些。 这一次丫环又小跑了两步,而后偷偷地往后面看了看,一把拉住柳盈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方才……方才奴婢看到人了。” “看到人有什么奇怪的!这相府还没有人不成?”柳盈不以为然的道。 “姑娘……不是的,像是……像是左相。”丫环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了,方才就在姑娘背后的小路上,不太远的地方走过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厮。 这种时候,能在内院随便出入,看着身形又很不凡的男子,除了左相还能有谁,特别是自家姑娘说起左相的时候,丫环还看到这个男子停了脚步,看过来的目光透着冰寒,气势惊人。 丫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对柳盈使眼色。 偏这位就没看到。 “谁?”柳盈心一慌,愣住了。 “就是……左相大人。”丫环道。 “人呢?”柳盈蓦地转过头,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已经走了,就是方才走的,姑娘说话的时候在的,后来……后来走的。”丫环带着哭音道,伸手往她身后的一条路上指了指。 柳盈脸色大变,脸色红了而后青了,最后一跺脚,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姑……娘,奴婢对您使了眼色的。”丫环委屈地道。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没用的东西!”柳盈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轻视左相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特别是还让别人听了个正着,柳盈也有些经不住。 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抬手给了丫环一个巴掌:“蠢货。” “姑娘,奴婢错了。”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想到左相方才就在边上,听了自己的话,柳盈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腿往丫环的小腿上狠狠一踩,“你个蠢货,光挤眉弄眼有什么用,我养你这样的蠢货做什么……还不如打死你算了。”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丫环哭着求饶,却也不敢逃,任凭她踩。 “闭嘴!”柳盈斥道,脚停住,想起这是左相府,不是自家的护国公府。 丫环抹着眼泪,忍住脚上的疼意,不敢再哭了。 “去问问姜玲珑在什么地方,我们去看看她。”柳盈沉默了一下道,心里莫名不安,想到娘亲之前说的有机会去看看姜玲珑,之前她是不以为然的,这个时候却觉得还是去看一看的好。 这种事情最好是解释一下。 不能当着左相的面直接解释,也得间接地解释一下。 姜玲珑也算是一条途径,心里隐隐不安。 “姑娘,相爷果然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远处的阁楼上,姜锦心依着窗户,看着远远的姜寻承离开的方向。 她们方才过去的方向就是姜寻承的书房。 方才又有人来说当初那个给顾姨娘报信的女子有了消息,姜寻承得了消息后,哪里还坐得住,亲自带人去查。 这事发生在京中,也发生在自家府上,当初他是一无所知,现在却忌讳这事,总觉得这事如果不查清楚,对于整个姜府来说,都是一场祸事。 “父亲的心性……必然会记下此事,护国公夫人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姜锦心冷声道。 就顾姨娘的来历不明,这事就不会成,更何况还听到柳盈私底下对便宜渣爹如此诋毁,这个便宜爹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又最是敏感,肚量也狭,往他心上扎这么一根刺,接下来护国公府的任何事情,他都会有介意! 姜锦心看向另一个方向,看到有人带着柳盈主仆往后面过去,那是姜玲珑住的院子,眼底一丝冰寒。 上一世,这两个是一对好姐妹,这一世,她帮着推了一把,让这对好姐妹先一步碰头,可以亲亲热热的当一世的好闺密。 可以为了闺密给别人捅刀的那种好闺密…… 第二百七十四章、表姐、表妹一家亲 - 掌上锦心 - 帘霜 “谁?”姜玲珑惊奇地抬头。 “柳姑娘,护国公府的柳姑娘!”秋痕满脸是笑,跑进来禀报的,她是去打听消息的路上,遇到柳盈的。 “请,快请。”姜玲珑欣喜地道,正在想没办法直接接触护国公府的人,没想到这人就到自己面前来了。 秋痕应声出去,替姜玲珑迎了迎柳盈。 两个人见面后,分宾主落下。 “姜姑娘的身体如何?”柳盈上下打量了姜玲珑几眼后,问道,有求与人,再加上姜玲珑的身份以后不一般,柳盈的态度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关心了姜玲珑一句。 姜玲珑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稍好一些了。” “姜姑娘救了二皇子,实是大恩。”柳盈道,换上了一副笑脸。 姜玲珑头低下,“当时那种情形……下,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姜姑娘以后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了。”柳盈微笑道。 姜玲珑脸一红,满面含羞。 “方才我看到府上的二姑娘了。”柳盈说了两句客套的话,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二妹……她又怎么了?”姜玲珑诧异地抬起头。 “二姑娘以前一直这样的?这么不识礼数的?”柳盈立时听出了些什么,不悦地问道。 “方才二妹……妹,又不识礼数了?”姜玲珑柔声道,扶着秋痕起身,对着柳盈侧身一礼,“柳姑娘,若是生了二妹的气,我替她给你赔罪,二妹妹的性子直了一些,有时候做事稍嫌鲁莽,其实人还是好的。” “好什么好!姜姑娘,你也别替她认错,我看她是死性不改,就是一个无礼无识的,也不知道府上是怎么教的,怎么把大姑娘教得这么得体,把二姑娘教得这么无知、无礼。”柳盈没好气地道。 姜玲珑缓缓坐下,陪着笑脸道:“二妹妹年纪小。” “小什么小?现在这年龄也不算太小了吧!怎么会这么粗鲁无礼。”想到方才姜锦心说的话,柳盈气就不打一处来。 “柳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玲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府上的二姑娘是陪着我们姑娘到园子里走走的,这还是府上老夫人的意思,偏偏你们这二姑娘真是无礼,直接扔了我们姑娘,从来没见过哪一个的世家闺秀,会做这种事情。” 柳盈身边的丫环气恼地道。 姜玲珑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话如果是柳盈说的,她是会满心欢喜的,还会特意挑几句,但这是个丫环说的,隐隐有斥责的意思,主子们说话,居然让一个丫环回话,护国公府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看了一眼秋痕,秋痕会意,笑答道:“这事必然得禀报老夫人。” “大姑娘,府上的二姑娘这么得宠?”柳盈看向姜玲珑。 姜玲珑头低了下来,笑容苦涩:“二妹……妹是个会讨喜的。” “会讨喜的?”柳盈抬头看了看左右,忽然发现了些什么似问道:“大姑娘就一直住在这里?” 这里的物件很少,比起柳盈自己的闺房,这里完全可以说是简陋的。 不是说顾姨娘很得宠吗?姜玲珑就住在这里? “我原本并不住在这……里,只是这次回来后,二妹妹给我安排的这里,说……是能好好的养伤。” 姜玲珑犹豫地道,一看就知道这事另有隐情。 “府上的老夫人也同意?”柳盈惊道。 “祖母现在很喜欢二妹妹。” “哪有这种事情!”柳盈一拍桌子,“你救了二皇子,之前在二皇子府上也是受了厚待的,现在回到自家府上,就……这,就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柳姑娘,这不算什么,这……里的确很清静的。”姜玲珑低头眼眶红了。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委屈。 “你们这二姑娘可真不是什么好的。”柳盈道,这话比方才直接多了。 “这地方又潮湿又不好,我们姑娘住在这里不但没好,还隐隐有些不适,可是二姑娘不让我们姑娘搬回去住,一直说这里好,最初的时候说是住个三、两天,现在又说要住一段时间,我们姑……娘,我们姑娘的身体哪里经得住。” 秋痕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主仆两个一个红了眼眶,一个抹眼泪,很明显是受了欺负。 柳盈眼睛转了转:“大姑娘,就没想过向二皇子求救?” “这……不太好吧!”姜玲珑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这也是太苦了,怎么能任她这么欺负,等你娘成了平妻,你也是正经的嫡女,还是这姜府的嫡长女,怎么样也不能让姜锦心这么放肆。”柳盈道,母亲今天特意上门,为的就是顾姨娘的位份。 柳盈觉得姜老夫人的态度已经软化,平妻的身份差不多就要落到顾姨娘的手中。 原本她对于顾姨娘的事情不上心的,但现在莫名的想让顾姨娘坐上平妻的位置,以后有顾姨娘在,姜锦心还能翻了天不成! “平……平妻?”姜玲珑激动起来。 “差不多了,我母亲方才和老夫人在提这事,看老夫人的样子也会同意。”柳盈淡淡的道,这事现在看着也算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真的是平妻?”姜玲珑含泪看着柳盈,满脸期待。 “放心,真的是平妻,有我母亲在,这都不算什么事。”柳盈不以为意地道。 见她如此肯定的模样,姜玲珑眼泪落了下来,知道自己失态,忙偏过头去抹去眼角的泪痕,站起身对着柳盈就是深深一礼:“多谢柳姑娘。” “以后既然是一家人,也不必太见外,我们当以表姐妹论。”柳盈笑着摆摆手,示意姜玲珑坐下,“我们两个谁大?” 姜玲珑坐下,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 两个人是同岁的,柳盈稍大一些。 “表妹,我母亲是你娘的族妹,你也是我的表妹了。”柳盈道。 “见过表姐。”姜玲珑又要站起来行礼,被柳盈按下,“行了,不必再多礼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我既然是你的表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欺负,你要不要向二皇子求救?” “二……二殿下吗?”姜玲珑犹豫。 “写一封信,说一说困境,让二皇子派个人过来说一说此事,府上的老夫人应当也会听的。” 柳盈提醒道。 “可是……我和二皇子并不太熟。”姜玲珑轻咬唇角。 “你伤重的时候,二皇子没来看你?”柳盈好奇。 “是有看过的,还不只一次,可那会我基本上一直晕着,太医换了数个,也是为了更好地医治我。”姜玲珑脸色娇羞。 “那就行了,既然二皇子是担心你的,为了让你更好的养伤,二皇子一定愿意派人过来说一声。”柳盈道。 “写一封信?” “写一封信。” “表姐,会不会……不太好,让人觉得二皇子和我之……间,有什么?”姜玲珑不安之极,犹豫地看向柳盈。 “你是必然要进二皇子府上的,名分已定,现在写一封信,说明一下你回府后的事情,也不算什么,还可以安安二皇子的心。”柳盈指点道。 “那……我一会写。”姜玲珑听话的道。 这话让柳盈很满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重重地放下,看着姜玲珑,说起方才的事情:“表妹,我方才和姜锦心吵了起来,没注意到左相大人从我身后过去。” 这事方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柳盈越想越心虚,越想越不安。 “表姐和二妹吵了?” “是,吵了几句,我一气之下,说了府上几句话,可能让左相大人听到了。”柳盈恼道,“这一切都是姜锦心的故意挑的,她站在我对面,必然是看到左相的,就故意引诱我说出那样的话。” “二妹妹,她……怎么能那么做,她……总是这样” “表妹,这件事还得麻烦你,你帮我向令尊解释几句,事情是姜锦心引起的,就是她故意引得我说那样的话,气恼之下,谁的话都不会好听,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姜锦心太过于阴险。” 柳盈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姜锦心的身上,越说越觉得有理。 “表姐放心,这事我会向父亲解释的。”这对于姜玲珑来说是小事,立时答应了下来。 柳盈对姜玲珑的态度很满意:“行了,这事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你是我表妹,你娘是我母亲的族妹,我们两家也算是有亲了,我们两个之间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表姐说的是。”姜玲珑点头,很是柔顺,柳盈说什么是什么。 “你二妹妹……有什么喜好?”柳盈头凑过来,往姜玲珑面前一凑,压低了声音道。 “喜好?” “比如说你二妹……妹,喜欢什么样人……她还没有订亲吧?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订亲了!” 柳盈暗示道。 “二妹……妹,之前祖母是有意给她订亲的。”姜玲珑道。 “那怎么没定?别人看不上她?”柳盈问道。 “也不是这个原因,你知道……的,之前我们府上和西彰侯府有些纠缠,现在是不了了之了,但之……前……”姜玲珑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自己失言,帕子在唇边按了按,“事情现在都过去了,已经不算什么了,表姐,我们还是说其他的!” 这种遮遮掩掩,半说半不说更能吊起人的兴致…… 第二百七十五章、背后说鬼话,再遇 - 掌上锦心 - 帘霜 “到底怎么了你说,我们是亲表姐妹,不必见外。”柳盈道。 “二妹……妹……”姜玲珑还在犹豫。 “表妹,姜锦心是你的妹妹,以后你才是相府的嫡长女,姜锦心再厉害,也比不过你去,更不可能再责难于你,你也不必见她怕。”柳盈以为姜玲珑怕姜锦心,特意提点道。 自家一出手,姜锦心再是嫡女又如何! 许是柳盈的话给了姜玲珑极大的支持,姜玲珑点点头:“之前西彰侯要娶的……是二妹妹。” “真的假的?”柳盈狐疑,其实这话当初韩卦姑说对她说起过,只是柳盈还是不那么信,直言道,“梅玉温说义阳伯世子要娶的也是姜锦心,我怎么听说他们都要娶的是你?” 外面传言这些人要娶的分明就是姜玲珑。 有了梅玉温的事情,姜玲珑再听类似的话,都有些狐疑,当初气恼之下打了梅玉温一个巴掌,事后还想把梅玉温叫过来查问,这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姜玲珑没想到柳盈不但不信,还能当面说这种话,一时间脸色暴红:“表姐……外面传的都是假的,我……” “行了,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事要怎么和西彰侯府联系上?”柳盈摆摆手,打断了姜玲珑的自辩。 “当初西彰侯要娶的是二妹妹,可后来二妹妹把人引到我处,外面才传出……那些传言的。”姜玲珑委屈不已。 这话她对裴珏晟也提过。 解释了外面关乎她和西彰侯府的传言,所有的事情都是姜锦心的,她一直是洁白无瑕。 “老西彰侯已经过世了。”柳盈沉吟了一下道。 “祖母之前还有和西彰侯世子结亲的意思。”姜玲珑道。 “后来为什么没提了?”柳盈反问。 姜玲珑摇摇头:“我不清楚,那时候我在养伤,姨娘又连连出事,这事后来就耽误了一下。” “如果我母亲再提此事?”柳盈道。 “说不得会成。”姜玲珑道。 “那不如,我们帮着撮合一下,你这个二妹妹也是该得些教训了,你们府上不教,别的人也会教的,我听说现在的西彰侯夫人是个厉害的,应该可以教给府上这位不知礼数的二姑娘。” 柳盈冷哼一声道。 “护国公夫人……做媒?” “对,我母亲做媒,这一次过来,我母亲是为了给你娘撑腰,现在事情应该是办得差不多了,这接下来多办一件事情,我母亲一定也是愿意的。”柳盈态度高傲的道。 她们两个还不知道顾姨娘的意思,是要把姜锦心送到义阳伯府去,嫁给义阳伯世子。 “若是护国公夫人去说,必然是成的。”姜玲珑笑了,眼中也闪过一丝得意,方才两个人都稍有试探,现在都心领神会,两个人都不愿意姜锦心得了好,有这么一个目的在,说什么都很合拍。 柳盈一再的表示护国公夫人的厉害,姜玲珑原本还有些狐疑,现在心已经安定了下来。 如果姨娘真的能成为父亲的平妻,自己身份就真的不一般了,只是可惜护国公夫人来得晚了一些。 若是宫里的旨意还没有下来,自己就是一个妥妥的二皇子妃。 现……在,现在当然也不是没可能! 倒是姜锦心趁着这次机会除了,是大好事,甚至连搬离此处,都不那么重要了。 “最好是见一见,二妹妹长得很是出色。” “也行,我有法子。”柳盈大包大揽,能让姜锦心不得好,她很愿意看到。 护国公夫人和姜老夫人谈得还算妥当,姜老夫人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却也明白地表示,明天会给他们一个答复,不会再拖下去。 关乎平妻还是贵妾,护国公夫人咬定是“平妻”,并且一再的表示安信侯府会同意的。 关乎这一点,护国公夫人相信,姜老夫人也是相信的。 从姜老夫人处出来,护国公夫人心情不错,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女儿,一边往前走,一边温和地问道:“怎么样,和姜二姑娘玩得高兴吗?” “不高兴!”柳盈冷哼一声。 “为何不高兴?你们两个年纪也相仿,正是说话合拍的时候。”护国公夫人缓声问道。 这会没有外人在,只有一个引路的小丫环在前面走着,其他都是护国公府的人。 小丫环一路过来,绕了一个小圈子,从垂花门出去后,没有走笔直的大道,从边上绕了小径,正对着大门的路上在搬运着花草,有一些花草需要换了,垂花门外的婆子特意叮嘱小丫环,别直接从大路过去。 绕的路要往姜寻承的书房门前经过。 “姜锦心就不是一个守规矩、讲礼数的,居然敢把我扔在半路上,真是没教养,这左相府的教养可真不怎么样!”说到这事,柳盈就一肚子的气。 “她把你扔半道上了?”护国公夫人真不知道这事,诧异过后,眉头皱了皱。 “姜锦心就是这么无礼,女儿后来去找了表妹,才知道这位姜二姑娘一直是这么不懂规矩的,听说西彰侯之前的事情,也是和她有关系。”柳盈没好气地道,“娘,你帮她说个媒,就让西彰侯世子娶了姜锦心,不想嫁爷爷,那就嫁孙子吧!” 柳盈恶意满满的道。 “胡说什么!”护国公夫人低斥道。 “母亲,是真的,是姜锦心自己不守闺训,和西彰侯府牵扯不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原因,之后西彰侯出事,也不会紧紧地咬着姜府,甚至于后来把表妹推出去,也是因为表妹只是一个庶女,相府为了保住她这个嫡女,才把事情都推到表妹身上。” 柳盈不服的道。 为了增强事情的可信度,把事情全推到了姜玲珑的身上。 “姜锦心就是一个没教养的贱丫头,这样的丫头嫁给西彰侯世子还真的是便宜她了。”看了看前面引路的丫环,柳盈不以为然地道,毫不在意这是相府,自己是在相府做客,肆意地诋毁姜锦心。 书房门前,姜寻承出现,两边小厮的门一开,他抬步出门,冷冷地看向才从廊下转过来,欲从书房院子门前过去的护国公母女,眼底阴沉…… 第二百七十六章、挨打 - 掌上锦心 - 帘霜 护国公夫人还没来得及斥责女儿,就被别人当面撞上,说不尴尬是假的,既便以护国公夫人的诚府,这时候也是脸色暴红。 不过护国公夫人必竟反应快,瞪了同样手足无措的柳盈一眼,上前两步,陪着笑脸道:“见过左相!” “护国公夫人客气了。”姜寻承淡冷的道。 一天内两次听到同一个人背后说自己府上的坏话,放肆又无礼,任谁都心情不好。 “小女无礼,还请左相海涵!”护国公夫人又瞪了女儿一眼,柳盈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跟在护国公夫人身后行礼:“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今天和二姑娘起了些小小的争执。” “是我太疏忽了,没有好好教养女儿。”姜寻承笑容很冷,“劳得护国公夫人上门斥责,实是我府上无能。” “左相大人!”护国公夫人也知道女儿方才的话把这位左相得罪的不轻,当下讪笑道,“此事都是小女的错,小女向来任性,回去之后必然重责。” “夫人言重了,小女儿之间的口角真算不得什么,只是小女的婚事,自有她父亲做主,怎么敢劳动护国公府上。” 姜寻承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带着人从护国公夫人身边过去,而后扬长而去。 看着姜寻承离去的背影,护国公夫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母亲!”柳盈道,声音极低,“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左相罢了,您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方才我已经解释了。”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的柳盈脸上,柳盈一捂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护国公夫人。 “孽障!还不跟我走!”护国公夫人厉声道。 柳盈委屈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还从来没被护国公夫人这么斥责过,一跺脚,就想发脾气。 “怎么,还不打算走?”护国公夫人转头看了看她,厉声催促。 终究明白这里不是护国公府,柳盈手捂着脸,哭着跟在护国公夫人身后,一行人一起上了自家的马车。 相府的丫环退去,马车缓缓启行。 马车里护国公夫人看了看窗外,待出了相府的门才瞪着女儿道:“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母亲,姜锦心算什么,她就是一个小贱人,今天她还把我扔在园子里,害我说了几句左相的话,让左相听到,一切都是她的算计。”柳盈哭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帕子捂着脸,白嫩的脸上早就红了一块。 “你之前已经说过左相,还被听到了?”护国公夫人气得发晕,手按了按头,顺势指了指柳盈,“你且说来!” “母亲,我们是护国公府,两大国公府是京城最尊贵的世家,这个左相算什么,我听父亲说,他就是得了便宜罢了,原本这左相还落不到他的位置上,这么一个没什么权的左相,我们又何必在意他。” 柳盈委屈地哭道,觉得冤枉之极。 听到了就听到了,最多让姜玲珑再解释一遍,算得了什么! 难不成这位左相真的和自家计较什么吗? “左相不算什么?”护国公夫人气地捂着胸口,声音都在颤抖。 “左相本来就不算什么,父亲说的。”柳盈不服气的道。 “好……好一个左相不算什么,那你父亲算什么?人家既得了这个左相的位置,那就是一个有本事的,至少比你父亲有本事。”护国公夫人气得发晕,她是真没想到女儿是这么理解的。 “父亲是国公,是护国公。”柳盈骄傲地道。 “一个传承了几代,眼看着你们这辈还不行,就要败落的护国公府吗?你父亲有多大能力?现在还不是得在左相手下干事?”护国公夫人气道。 “是在右相大人手上,右相大人才是真正的掌实权,左相落到姜府,就是一个意外。”柳盈不服。 “你父亲为什么没得到这个意外?”护国公夫人气道。 柳盈噎了一下,答不上来。 “就算这个左相没什么实权,就算他这个左相是意外得来的,却也是他的本事,其他人为什么不能,他却能了?左相右相,左相虽然差一些,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眼下虽然弱势,将来呢?将来如果姜玲珑成了二皇子府上的侧妃,并且生下子嗣呢?” 护国公夫人气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的?往日好的听不进,倒是听了你父亲胡说八道,你现在居然还敢这么放肆,他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左相记仇,你将来如何呢?若他将还成了右相呢?” 姜寻承年纪轻,现在的右相年纪大,将来的事情还真的不好说,如果再有二皇子的支持,姜寻承这个左相最终可能也会坐在右相的位置,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真到了那个时候,护国公府还有什么用! 护国公之前是很兴盛的,但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 同样是国公府,明国公府就不一样,正是鼎盛的时候,不但出了皇后,还出了太子妃,虽说现在太子快不行了,太子妃眼前看着也没用,但冲着皇后还在,将来的事情就说不清楚。 “京城的人对两大国公府很是敬仰,但实际上明国公府才是真厉害,别人敬仰的是明国公府,而不是我们护国公府。”护国公夫人气骂道,手指又点上了柳盈的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 “母亲……真的这么厉害吗?”柳盈眼泪又落了下来,心里终于有些慌了。 “是不是厉害,还在后头,还得看二皇子,姜玲珑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护国公夫人冷声道。 “可是姜玲珑是我的表妹,我和她方才已经认过亲了。”柳盈不服,“她说了会帮我的,一定会帮我对付姜锦心的。” “那她父亲呢?”护国公夫人反问。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还托她向左相解释了,方才……方才谁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果早知道他在这里,我也是不敢多说的。”柳盈哭诉道,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多看一眼,否则哪里有这样的祸事。 “你把之前的事情细细地和我说一遍。”护国公夫人没她那么乐观,总觉得这事里还有事。 甚至还会引发出另外意想不到的事情! 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七章、推一出鹬蚌相争的戏码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为平妻,绝无可能!”姜寻承沉着脸道。 老夫人噎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寻承,以往要求给顾姨娘提位份的从来都是姜寻承,为了此事,母子两个一直僵持不下。 “你这……是为何?护国公夫人特意上门过来言说此事,还说了不少条件,安信侯府有护国公府在,也不算是什么事情,就算是孔侧妃,护国公夫人的意思,也是有法子让她让步的。”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不解的道。 以往所有的阻拦,现在都已经不算是什么事了。 如果当初顾姨娘就是这么一个条件,老夫人是真愿意把顾姨娘提为平妻的。 “母亲,这事不行!”姜寻承阴沉着脸,再一次否定。 “这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急了,再一次提醒。 “母亲,在没闹清楚顾姨娘的事情时,所有关乎顾姨娘提位份的事情,都不要提,顾姨娘只能是顾姨娘,而且还不能是一个得宠的姨娘。”姜寻承摆摆手,制止了老夫人的话,“母亲,凭一个姨娘做不到这种事情。” 姜寻承指的是后院荷塘的事情。 “这……事,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内院其实从来都不是干净的,顾姨娘有些手段,暗中处理了个别人手,说不得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老夫人低咳一声,有些话对儿子解释的时候,也有些勉强。 这种事情,她也做过,真不觉得要了一个婆子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母亲,不只是这个意思,哪里来的女子,给顾姨娘带来了什么,为何顾姨娘要她的性命,最后这个女子死了,当时涉事的婆子也死了,顾姨娘在隐瞒什么!还有一点,顾姨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吗?” 姜寻承皱着眉头沉声道。 老夫人手一抖,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护国……公夫人能有什么不对,她是真的一心一意的为了顾姨娘这个族妹,甚至一让再让。” 老夫人和护国公夫人方才谈过,护国公夫人话里全是对顾姨娘的维护,为了顾姨娘也愿意让步,不可谓不用心。 “母亲,您觉得会有一个女子对娘家的一个并不亲近的族妹,而且还是早就走失的族妹这么好吗?甚至还为她损了护国公府的利益?” 姜寻承看着老夫人,一字一顿的道。 老夫人方才已经把护国公夫人的来意对他说了,也把护国公夫人提出的让步的条件一一述说,老夫人真心觉得千好万好,能借顾姨娘和护国公府走的这么近,对自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寻承的话却让老夫人心头重重突了一下,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僵了僵,而后沉了眉眼。 “母亲,您会做这样的事吗?护国公夫人和族老们起了争执,到现在她娘家那边还是没认下此事。”姜寻承看了老夫人一眼,继续反问道。 牺牲夫家的利益,对一个早就走失的族妹这么好?甚至还和族老们起争执,怎么看怎么有问题,而且护国公夫人还过于的急切了一些。 “还没有认下顾姨娘?”老夫人正色起来。 “没有认!我让人打听了,应当是我们这里给顾姨娘抬籍,那边才可能认下。”姜寻承道。 这个先后的顺序听起来没什么,真论起来的时候,就是关键。 姜寻承既然已经怀疑顾姨娘,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蒙住眼睛。 老夫人再一次沉默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放下,抬眼看向儿子:“现在要怎么办?护国公夫人的意思,不是平妻也得是贵妾,否则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放?她一个堂堂国公府上的夫人,居然有一个为姨娘的亲近族妹?” “母亲,我也奇怪,她们明明看不上顾姨娘,为何又一口要咬定顾姨娘是她的族妹?”姜寻承眼底黑雾涌动,原本他就对此事有怀疑,方才听了护国公夫人母女的话,越发的怀疑了。 连自己都看不上,护国公府会看上顾姨娘? “母亲,此事就先拖着。”姜寻承道。 “可……之前已经算是答应了,说马上会给她消息的。”老夫人为难。 “母亲,顾姨娘的事情一日不查清,一日便不会给她升位分。”姜寻承不容置疑的问吻。 “可是寒哥儿和玲珑的事……怎么办?总是要有一个位份稍高的生母。”老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为了寒哥儿和玲珑,这……事也得留有余地。” 老夫人以前反对给顾姨娘提位份,是因为顾姨娘没价值,现在顾姨娘有了价值,有护国公夫人的全力示好,老夫人心里的天平已经往顾姨娘的方向倾斜了。 以前是反对的,现在是怎么都觉得合适。 “母亲,寒哥儿是孔氏的嫡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姜寻承一脸正色的道,“玲珑的位份已经定下了,是不是嫡女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护国公府……总是一大助力。”老夫人还是舍不得护国公府夫人给出的好处。 “母亲,此事先到这里为止!护国公夫人那边先拖着,顾姨娘身上疑点重重,我甚至觉得当初的相……遇,或者也不只是偶然。” 姜寻承手按着额头,困难地说出这几天一直周旋与心中的话。 以前他是从来没这么想过的,但就是这几天,每每想起,仿佛有一层迷雾被人揭开了似的。 怎么就那么巧撞到了一个女子?当时自己才到京城,马车行得一直很慢,就怕惹到什么事情,小心谨慎。 顾姨娘就这么撞到了自己的马车前,楚楚可怜,弱质纤纤。 两个人是怎么在一处的?似乎有一日自己喝了酒,两个人就自然的在了一处。 那酒还是顾姨娘准备的,那一日是为了什么事情高兴的?两个人都没有亲人在身边,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 后来呢? 自己是怎么和孔氏走到连看一眼都厌恶的地步的? 一桩桩一件件,以前的姜寻承或者感应不到,现在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的姜寻承,隐隐觉得不对。 “有人算计你?”老夫人一惊。 “我不知……母亲,您别多问了。”姜寻承伸手又按了按自己的眉头。 “真的是有人算计你?那……个,那个女子,当初那个女子?”老夫人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伸手一把拉住姜寻承的手,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当初那个女……子,她……她来找你了?” “母亲,不是的,您就不要多问了!”姜寻承按下这个话题,“母亲,我们现在说的是顾姨娘的事情。” “那个女人……”老夫人嘴唇哆嗦了一下。 “母亲,我们说的是顾姨娘的事情。”姜寻承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得老夫人脸色苍白的抬头看向儿子。 “母亲,别说这种事情,已经过去了。”姜寻承看着老夫人惶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看着儿子阴鸷的眼睛,老夫人震了震,而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已经平静下来。 “顾姨娘的事情,先拖着?” “先拖着吧!至少得等儿子派出去打听顾姨娘消息的人回来再说。”姜寻承道,给出了一个时间。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最终点头:“行,那就先拖着吧,可是借一下孔侧妃。” 得让护国公夫人明白,她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安信侯府的人好办,孔侧妃却是难办的。 “母亲这么说也行。”姜寻承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玲珑处已经让人教养了吗?” “元嬷嬷已经开始教养玲珑了!就是锦心之前一直没去。”老夫人不满地道。 姜寻承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母亲,玲珑只是一个庶女,锦心才是嫡女,怎么能一视同仁。” “你的意思是要用两个教养嬷嬷?” “先看看吧!若是不合适,再寻一位教养嬷嬷便是!”姜寻承道。 “韩卦姑死了?”老夫人忽然道。 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母亲,这件事情到这里为止,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刑部或者还会有人过来问此事。” “我知道!韩卦姑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她在我们府上装神弄鬼,被我打了一顿后离开,之后的事情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老夫人沉声道。 这件事情,他们都没张扬。 顾姨娘的身份现在很敏感,母子两个没打算把这事宣扬出去。 “母亲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姜寻承道,对着老夫人拱拱手,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离开,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按了按胸口,方才有一刻,胸口突突的跳,几乎跑出嗓子眼。 那个女人,当年那个女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是老夫人隐隐是有些猜测的。 这种女子就不是谁都能沾染的。 最好是远离,永远的远离。 “老夫人!”江妈妈在门口低唤,母子两人说话,特意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江妈妈就守在门前。 “进来吧!”老夫人无力的道。 江妈妈进门,恭敬的行礼。 “你去一趟淮安郡王府,就说今天的事……护国公夫人要把顾姨娘推到平妻的位置上,我很犹豫,问问孔侧妃的意思。” 既然决定把这事推到孔侧妃身上,老夫人现在就得先筹谋此事,就看孔侧妃有没有能力挡住护国公夫人。 姜府先置身事外,观一个鹬蚌相争…… 第二百七十八章、收拢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元嬷嬷进门的时候,看到姜玲珑愁眉不展,笑着上前问道:“大姑娘,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元嬷嬷请坐。”姜玲珑客气的道,这两天她对元嬷嬷一直很尊敬,能让一个未来的皇子侧妃对她这么尊敬,元嬷嬷还是很满意的。 这两天她也在观察这位姜大姑娘。 越看越觉得合适,这一位心性不错,身世也不凡,若是将来二皇子真的能坐上去,这位侧妃说不得还能往上再进一步。 所差的只是一个庶女。 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元嬷嬷又问道:“大姑娘有心事?” “方才护国公府上的大姑娘过来了。”姜玲珑长叹一声。 “护国公府的大姑娘?”元嬷嬷一愣,她方才没在院子里,真不知道还有这事。 “是表姐。”姜玲珑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称呼。 “顾姨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元嬷嬷身子坐正,激动的道,这事外面之前在传,元嬷嬷也隐隐的听到一些。 “今天表姐过来认了我,还说姨母上门是为……了给姨娘提位分。”姜玲珑低下头,颇有几分不安的道。 许是叫护国公夫人姨母,还有几分羞涩。 “提到什么位分?”元嬷嬷激动地道。 “说是平妻。”姜玲珑柔声道,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表姐是这么说的,姨母今天上门就是为了和祖母商议此事。” “这是好事,大好事!”元嬷嬷一拍手,笑成了一朵花,这样姜玲珑身上唯一的短板就没了。 不但不再是庶女,而且还是嫡长女。 相府嫡长女,远远的高于现在的二姑娘。 “表姐说是必能成的,姨母对姨娘极好,但……是,我担心夫人和二妹妹。”姜玲珑不安地道。 方才叫“表姐”和“姨母”的时候,还有几分羞涩,这会已经顺畅了许多,一口一个叫着,很是亲热自然。 “大姑娘是怕夫人阻拦?”元嬷嬷懂了,伸手往孔氏住的方向一指。 “这种事……情,夫……人,会同意?”姜玲珑抬头,眸底惶然。 “这种事情,同不同意,也不是相府夫人能做主的,只要老夫人和相爷同意了,孔夫人不同意也得同意。”元嬷嬷不以为然地道。 这两天她也听了不少的话,都说这位孔夫人不得宠,之前还被赶到城外的庄子上生活,也就是现在顾姨娘出了点事情,否则不会轮到这位孔夫人回来。 就这么几句话,就让元嬷嬷明白孔氏在相府的地位。 那是根本没什么地步,甚至比不得一个妾室姨娘,相府最得宠的从来就只有顾姨娘,以及眼前这位大姑娘。 “左相向来宠爱顾姨娘,对大姑娘也是极上心的,既然护国公夫人这么提了,左相大人必然会同意。” 元嬷嬷道,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安的,孔氏重要吗?孔氏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在姜玲珑有意的交好的情况下,元嬷嬷这两日和姜玲珑相处甚欢,心早就偏了,早就忘记了她其实是相府请来的教养嬷嬷,还是教养姜玲珑和姜锦心两位姑娘的教养嬷嬷,并不是姜玲珑一个人的管事婆子。 “真的会同意吗?”姜玲珑叹了一口气。 “护国公夫人身份尊贵,府上的老夫人也不会贸然的得罪,而且这件事情对相府也有好处,没有拒绝的道理。”元嬷嬷笑了,分析道。 在她看来,这事怎么看都会同意,姜玲珑势必要成为嫡长女。 “如果真……的,嬷嬷会一直留下吗?”姜玲珑抬起头,满脸诚恳地看向元嬷嬷,这话她之前没有明确地提过,但意思已经隐隐传达。 如今却是最佳的收拢人的时机。 秋痕、秋云以及冬云都暗中对元嬷嬷一再地示好,也表示是姜玲珑的心意。 不知不觉间元嬷嬷的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大姑娘我只是一个教养嬷嬷。”元嬷嬷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叹一口气道,掩下眼底的得意。 她就算心里已经一万个愿意,很看好姜玲珑,这会也得稍稍推托一下。 “这几日和元嬷嬷相处,觉得很合适,人和人之间的际遇往往都是这样,总觉得嬷嬷很好,我小时候有一个奶娘,长得和元嬷嬷颇有几分像,看到元嬷嬷就像是看到我当时的奶娘,奶娘对我真的好,只是后来……” 姜玲珑说到这里黯然神伤。 “人呢?”元嬷嬷诧异。 “走了,说是回了老家了,家里有事情不得不回去,夫人说的。”姜玲珑苦涩地道。 元嬷嬷一愣,下意识地道:“这不可能!” 世家姑娘身边的奶娘,往往都会成为心腹,又怎么可能一句回老家就走了呢。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姨娘说起此事的时……候,也只说都是她的错,奶娘对我真的好,和我也特别的亲近。”姜玲珑低声道。 一听这里面应当是另有缘由。 “必是孔夫人见不得你身边留有这么好的奶娘了。”元嬷嬷明白了。 姜玲珑笑容越发的苦涩,看向元嬷嬷,期望地道:“元嬷嬷,你能留下来吗?” “大姑娘,真的要留我?”元嬷嬷问道。 姜玲珑点头:“若得嬷嬷相助,必不忘嬷嬷的恩情。” 又是像少时的奶娘,自有一份情意在,又有现在的保证,想想姜玲珑前途无限,如此诚心诚意,元嬷嬷自然是顺势同意下来。 其实这几天她就在犹豫,犹豫的就是姜玲珑的身份,以及外面关乎顾姨娘的种种传言,如今既然没这些问题了,元嬷嬷哪还有不同意的。 方才就稍稍的推托一下罢了。 接下来就是宾客相和的一番话,姜玲珑对元嬷嬷很是恭敬,又让人给元嬷嬷送了准备好的礼,元嬷嬷大喜之下,更是笑开了花,连声保证以后一定会和姜玲珑共进退。 “元嬷嬷,二妹妹已经有几日不来学规矩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待说完客套话,姜玲珑才一脸忧色地说了正事。 元嬷嬷现在已经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姜玲珑这边,冷哼一声:“二姑娘这是仗着自己是相府嫡女的身份,没把我看在眼中。” “嬷嬷别生气,二妹妹可能身体不适。”姜玲珑劝道。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元嬷嬷越生气:“我等着她过来,看看她的身体是如何的不好!” 她是姜府请来的教养嬷嬷,就有着教养姜锦心的手段,她就不信治不了姜锦心,顺便还可以对大姑娘表表忠心…… 第二百七十九章、发难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来的不是刑部的人,是大理寺的人。 死了一个婆子真算不得什么,但这个婆子疑似被杀,背后隐情不少,还关乎到左相府上,就不得不被重视了。 姜寻承带着大理寺卿温大人到府里来后,直接带人去了老夫人处。 闻说眼前这位是大理寺卿,老夫人满脸堆笑。 温大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笑着看向老夫人:“能不能劳烦老夫人说说韩卦姑的事情。” 老夫人已经有准备,就把韩卦姑突然入府妖言惑众开始,说她随意地找了一块布条说是什么有女子自缢留下,但又前言不搭后语,最后是老夫人动怒,把她给打了一顿,警告她以后不许在京中行骗…… “温大人,韩卦姑离开之后的事情,老身并不知情,也不知道她是因何而死。” “麻烦老夫人,能不能带下官去那处院子看一看?”温大人开口道。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拒绝。 亲自带着人过去,先派人过去吩咐姜玲珑在屋内不用出来。 待到了院子里,去的是那一处的杂物间,那条据说染了血的布带还扔在角落里。 温大人让衙役把布带收了,又查看了这一间杂物间,没发现什么,这才带着人离开。 老夫人眉头紧皱地看着大理寺的人走,眉底隐隐不安。 沉默了一下,正想抬步,忽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哐当的声音,而后是什么东西滚落破碎之声传出。 老夫人停住脚步:“怎么回事?” 声音是从厢房传出的,因为有男子过来,这几间都关着门,就只留下几个丫环、婆子在院子里。 厢房里姜锦心摔倒在地,身边一只茶盏碎成几片,衣裳上全是淋湿的水渍,狼狈不堪。 杨柳正在扶她起身。 门被推开,江妈妈看着眼前一幕,紧走几步,忙帮着杨柳一起把姜锦心扶了起来,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元嬷嬷让姑娘顶着碗,站在这里,已经许久了,姑娘身体还没有好全,撑不住。”杨柳带着哭音道。 江妈妈抬头,看向惊得已经站起来的姜玲珑,比起姜锦心,姜玲珑一身干干净净,江妈妈记得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大姑娘还是坐着的,和元嬷嬷两个坐着说话。 元嬷嬷倒还稳得住,看了一眼江妈妈,不悦地解释道:“二姑娘这几天一直没来学规矩,今天是为了端正二姑娘的礼数,才让二姑娘站了一会,只是没想到二姑娘一会也站不住,居然就倒了。” 这是说姜锦心故意摔的,又说姜锦心这几日不来是故意的为了逃避学规矩。 “元嬷嬷,二姑娘的身体不好,这样禁不住。”江妈妈脸色一沉,道。 “怎么会禁不住的,我看二姑娘好得很,方才还和我顶嘴。”元嬷嬷恼怒地道。 “二姑娘为何和你顶嘴?”江妈妈不信。 “二姑娘不敬师长。”元嬷嬷不耐烦地道。 “元嬷嬷何出此言?”姜锦心抖了抖衣袖上的水渍,问道。 “二姑娘方才和我顶嘴,就是不敬师长。”元嬷嬷一甩袖子道。 姜锦心淡冷一笑道:“元嬷嬷何不说说,我方才是因何和嬷嬷这样说话的?” 形容虽然狼狈,神色却是没有任何慌乱,抬眼看向元嬷嬷:“韩卦姑之事,原本就有些不同寻常,不管这事的起因如何,都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不知道元嬷嬷为何觉得我据理力争就是错了,又为何元嬷嬷觉得,你是在教我?” “我是你的教养嬷嬷。”元嬷嬷被姜锦心逼问,恼得脸色暴红起来。 “祖母请你过来,是为了教我礼数规矩,而不是对我质疑,对我们府里的事情感兴趣!韩卦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元嬷嬷再用这种事情教训我们有什么用?又是意欲何为?”姜锦心冷声道。 “二妹妹,元嬷嬷也不是有心的,正巧说起这事,就问了我们。”姜玲珑一看情形不好,忙上来打圆场。 江妈妈就在这里,祖母还在院子里,姜玲珑这会不敢和姜锦心硬碰硬。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元嬷嬷的意思,找一个由头罚一下姜锦心,给她来个下马威罢了,今天是姜锦心过来学规矩的第一天。 元嬷嬷自然要摆足规矩,也要让姜锦心这位相府二姑娘看看自己的威势。 怎么说起卦姑姑的事情的?其实元嬷嬷就是这么一提罢了,之后看到姜锦心被罚,姜玲珑还假惺惺地劝了几句,见劝不动,就心安理得的看着姜锦心被罚。 大理寺的人过来,姜锦心依旧得顶着茶盏在门边罚站,姜玲珑心情很好,还特意让人去大厨房取了糕点过来。 看姜锦心想说又不能说,憋屈不已的样子,姜玲珑心情大好,坐在元嬷嬷身边,两个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根本就没把站在一边的姜锦心放在眼中。 这么久了,姜玲珑还是第一次让姜锦心这么吃瘪。 只是,没想到,事情现在又闹到这种地步,姜玲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马上又劝了起来。 姜锦心往后退了一步:“是正巧吗?不是故意的?” “二妹妹,何出此言?”姜玲珑道。 “大姐说的都是对的,我说的都是错的,这种事情也是教养规矩的一部分吗?我不觉得就是,江妈妈,既然祖母在这里,就请祖母帮着评一评理。” 姜锦心半步不让地到。 她们这里僵持不下,老夫人已经走了过来。 “见过祖母!”看到老夫人进门,姜锦心上前行礼,虽则满身狼狈,礼数却是周全,恭敬,半点没有懈怠的意思。 元嬷嬷以为就只有一个江妈妈来了,老夫人已经离开,没成想老夫人不但没走,还走了进来,尴尬地站起身行礼。 老夫人脸色沉冷地在当中的位置上坐下,目光看向两个孙女。 大孙女脸色微红,神色有些尴尬不安,小孙女虽则狼狈,神色却是坦然的很。 “祖母,元嬷嬷提起韩卦姑的事情,问孙女怎么看!”姜锦心不待老夫人发问,开口道。 居然又是韩卦姑的事情,老夫人不悦地看向元嬷嬷,方才大理寺温大人的话,她不得不答,也不得不陪着人过来查看。 “元嬷嬷,这是何意?” 元嬷嬷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解释道:“老夫人,这事真的是意……外,当时就是这么一提,正巧府里发生了这种事……” “发生了哪种事情?”老夫人反问。 元嬷嬷噎了一下:“都是我的错,我也是好心。” 没敢再提韩卦姑的事情,一看老夫人的样子就知道不喜欢这个话题,元嬷嬷也是在宫里呆过的,这时候隐隐觉得不对。 最初的时候,只是随意的挑了一个话题,后来是怎么说到韩卦姑的事情的? “元嬷嬷,锦儿救了七公主,之前身体一直伤着,她晚一些过来学规矩,也是我的意思,也有派人向元嬷嬷说起过,不知道元嬷嬷还记得吗?”老夫人冷声道。 先前看元嬷嬷的时候,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看到姜锦心一身狼狈的样子,再听说元嬷嬷提的还是韩卦姑的事情,莫名的烦躁。 “老夫人,我……我方才真的是无心的。”元嬷嬷这时候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韩卦姑的事情对于整个姜府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老夫人不愿意提,也不愿意人多问。 自己这次是让老夫人怀疑别有用心了,甚至有些包藏祸心,故意针对姜锦心的意思。 韩卦姑的事情很敏感,有些事情元嬷嬷也是听姜玲珑以及姜玲珑身边的人说的,许多事情并不是那么清楚,也不知道老夫人会忌讳至此。 更没想到今天大理寺过来,更是把老夫人刺激到了。 “行了,锦儿身体不好,现在又如此,可能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老夫人淡冷地道,“我现在就带她去换衣裳,现在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这已经有斥责元嬷嬷的意思了。 元嬷嬷又是尴尬又是羞燥:“老夫人,请便。” 老夫人站起身,无心再在这里和一个教养嬷嬷多说,大理寺方才问了不少问题,她还要好好地合计合计。 老夫人带着姜锦心离开,姜玲珑和元嬷嬷把人送到院门前,看到人走没了影,两个人才回到厢房。 一进屋子,元嬷嬷就气得冷笑连连。 “嬷嬷请坐。”姜玲珑温声道,让元嬷嬷上坐。 元嬷嬷气恼不已,一屁股坐下,拿起茶杯,猛灌了半杯,重重放下:“府上的二姑娘是什么意思?是她故意提到韩卦姑的事情的吧?怎么就成了我要提这事?她说得不对,我负有教养之责,难道不应当斥责她?” 姜玲珑在另一边坐下,眉头紧皱:“祖母是恼了嬷嬷了。” “恼我做什么?你祖母还真是奇怪,她一心一意地邀请我过来,让我教养你和姜锦心,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了吗?” “元嬷嬷别动怒,我怎么觉……得,这是二妹妹故意的。”姜玲珑道。 “她就是故意的。”元嬷嬷没好气地道,“早不摔倒,晚不摔倒,怎么就府上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她就摔倒了呢?” 元嬷嬷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一拍桌子:“我们是不是中了姜锦心的算计!” 姜玲珑摇头:“二妹……向来如此!”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元嬷嬷眼睛瞪了起来。 “元嬷嬷有法子?”姜玲珑眼神微微一闪,她要的就是元嬷嬷全心全意地侍奉自己。 一个宫里的嬷嬷还是很有用的…… 第二百八十章、能把她请来,也能让她回去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真的没事?”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姜锦心几眼,问道。 重新换了衣裳过来的姜锦心点头:“祖母,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辩解了几句。”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着姜锦心没说话。 姜锦心安静地等着,知道老夫人这是怀疑她了。 “怎么会说起韩卦姑的事情?”顿了顿之后,老夫人才沉声问道。 “最初元嬷嬷是说要守规矩之类的,然后就是说起韩卦姑的事了。”姜锦心柳眉微微蹙起,眉眼间不安,还替元嬷嬷解释了一句,“或者我方才愤怒之下想差了,可能……也是偶然提起,并不是有心的。” “元嬷嬷怎么知道韩卦姑的事情?” “可能是院子里的下人偶尔说漏了嘴,那……天见到的不少,也都被吓到了。”姜锦心柔声道,“如果不是因为纸条的事情,我当时也以为是真的。” “这纸条,你为何不早早地送上来?”老夫人问道。 “原本是要给祖母的,后来顾姨娘走了,韩卦姑也没再回来,以为这事已经过去,韩卦姑不可能再到我们府上,也就没再多事,免……得又出什么事情,母亲的意思,合府上下安宁是福,不可多生是非。” 姜锦心早有准备,坦然道。 那日来不及说明,这事迟早老夫人会要她一个解释的。 “你母亲的意思?”老夫人惊讶。 “娘亲……说府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左不过是丢了些钱财,如今我们是左相府上,多少人一直盯着我们府上,一切事情还是以低调为主,只要以后不再上门就行。” 姜锦心解释道。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又合乎孔氏的心性,这么多年孔氏能避就避,实在不能避,也只能自己吃亏认下。 “那现……在,为何拿过来了?”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 “听说韩卦姑又上门了,我担心不已,这才把纸条带上,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见她居然还敢招摇撞骗,孙女怕祖母受她蒙敝,这才把纸条取出来给祖母查看,让祖母定夺。”姜锦心道。 “行了,这事过去了,以后都不必再提。”老夫人沉了沉脸后,低缓的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吩咐府里的人,都谨言慎行!”姜锦心道。 “你还要元嬷嬷教你规矩吗?”老夫人沉吟后,目光沉沉地看向姜锦心。 知道老夫人还在怀疑,姜锦心点头:“还是让元嬷嬷教吧!祖母好不容易请来的人,既然进了府,自然得请她好好地教一教才是。” “你就不怕她故意针对你?” “有祖母在,我不怕!”姜锦心抬起脸,眸色若水清盈,“元嬷嬷是教养嬷嬷,也是知道规矩的,又有祖母在,我不怕。” 这话让老夫人脸上多了些淡淡的笑意,原本阴沉的气氛一扫而空。 “好了,坐下回话吧!”老夫人道。 “多谢祖母。”姜锦心侧身一礼,在边上坐下。 “你之前说要去给你祖父祭拜长明灯的事情很不错,的确应当去看看你祖父。”老夫人长叹一声。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多,韩卦姑的事情虽然是假的,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不安,老夫人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每一次梦中都有一条染血的布带,让人心悸不已。 “祖母想什么时候去?我一会去禀报母亲。” “让你母亲过来和我商量吧!她是一府的主母,怎么能把事情全推在你这个女儿身上呢!”老夫人道。 “祖母说的是,我一会就禀报母亲。”姜锦心柔顺地道。 老夫人最是喜欢恭敬的,点点头:“行了,这几日还是好好养养身体,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要,过几日若是七公主让你进宫,病病弱弱的可不行。” “祖母,我身体好了,已经没事了。”姜锦心抬起精致的小脸,微微绽出一丝笑脸,带着小女儿的娇俏可人。 “行了,行了,去休息吧!”老夫人笑道,看到小孙女笑盈盈的脸,心情觉得好了许多,谁不愿意看到一张笑脸。 姜锦心依言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后,退下。 “江妈妈,找人去和元嬷嬷说一声,这几日锦儿要好好养病。”老夫人叫过江妈妈道,最后几个字压低了几分,表示心中的不悦。 “老夫人,老奴自己过去。”江妈妈慎重地道。 “不必了,就让人过去说一声就行,这是相府,不是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允许她乱来,她只是一个教养嬷嬷,居然敢插手相府的事情,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相府的主子了不成!”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想到元嬷嬷居然打听到韩卦姑的事情,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夫人,元嬷嬷是您请来的。”江妈妈一头汗,老夫人这是发脾气了。 “能把她请来,也能让她回去,我府上的两个孙女,哪一个都是金娇玉贵的,又岂是她一个教养嬷嬷可以诋毁的。” “是!”江妈妈不敢再说。 “你去相爷处走一趟,让他查一查这个元嬷嬷的事情。”老夫人这是对元嬷嬷生疑了。 “老奴现在就去!”江妈妈应声道。 窗外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窗前站着的风神俊秀的人影身上,一袭浅白色的锦袍,衣角领口俱是精致的暗纹,透着低调的奢华。 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依旧提笔写字。 “殿下,人来了!”福贵轻手轻脚的进来,手中托盘放着一杯茶,放置在书桌的一角,才道。 “找到我这里来了?”裴珏煦温声道,目光专注地落在笔下,一用力一提笔,最后一个字写完,提起笔,笔尖放置在墨台上。 “是的,说是找殿下的。” 福贵从一边的温水盆中,拧了一条湿巾送到裴珏煦面前,裴珏煦接过,擦了擦手,:“束上吧!” 福贵从屏风上取了束眼的白色帛带,替裴珏煦松松的束上:“殿下,需要领到这里来吗?” “去兰水阁!”裴珏煦抖了一下衣袖,起身抬步往外行去,福贵连忙跟上。 待出了门,叫过一个小厮,让他跑出去把人带到兰水阁。 兰水阁的风景极好,是往日殿下休闲之所, 裴珏煦慢悠悠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门前,看到裴珏煦急忙行礼:“见过六皇子殿下!” 裴珏煦不置可否的点头,抬腿上了楼阁,除了走得慢一些,并不需要人搀扶,脚下也没有跨错,可见是的确隐隐有些见到的。 但……这,走得实在是慢得很…… 第二百八十一章、梁国来使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六皇子的眼疾是真的。 但六皇子又不愿意让人轻视,不让人扶着,走路的时候脚步轻浮,脚尖先着地,而后脚后跟,缓缓落地,整只脚落地的时间,比一般人慢了许多,可见六皇子是因为眼睛看不清楚,不敢走快。 内侍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手微微地向外伸出,小心地卫护着六皇子。 待上了楼阁后,内侍伸手扶了六皇子一下,替六皇子转对了方向,之后六皇子才推开内侍,缓步过去…… 裴珏煦的一切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并记在心中。 进到屋内,裴珏煦在屋子里坐下,来人上前重新行礼。 “见我有何事?”裴珏煦低缓地问道,虽说挡住了眼睛,还是能看得出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和煦。 比起其他的几位皇子,六皇子果然是最和气的一位。 “我们公主问候六皇子。”梁国来使恭敬地道。 “有劳你们公主了。”裴珏煦微微一笑,道。 “听闻大周的舞蝶公主府已经建好,我们公主很是欣慰,现在正在准备带到大周的礼物,想问问六皇子,需要什么礼物吗?” “多谢舞蝶公主的好意,我现在……无所谓的。”裴珏煦温和地道。 “听闻六皇子眼睛有疾,我们舞蝶公主会带来我们大梁国的良药,或可一试。” “那就多谢舞蝶公主了。” “原本也是我们公主应当做的,他日我们公主到了大周,还请六皇子多加照应。”来人又是恭敬一礼。 “理当如此。”裴珏煦不瘟不火地道。 “有一件事情,恐怕得麻烦六皇子殿下。”来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 “何事?” “我们舞蝶公主到了大周,人生地不熟的,六皇子殿下能否带我们舞蝶公主进宫见你们大周的皇后?” 这是和裴珏煦亲近的意思了。 梁国舞蝶公主,来大周是和亲的,只是因为还没有选定人选,以年纪尚小的理由,先来大周客居一段时间,再挑选夫婿的意思。 这是两国心知肚明的。 “这恐怕不行。”裴珏煦温和地道。 “这是为何?”来人一愣,愕然抬头,没想到裴珏煦会直接拒了,大周皇帝的意思,是会在几位皇子中挑选的。 舞蝶公主其实早就相中了六皇子裴珏煦的,虽然听说六皇子现在有了眼疾,可能还不能好全,舞蝶公主也坚持着在几位备选的皇子中留下六皇子。 眼下示好,也是双方试探的意思,没成想裴珏煦居然是毫不犹豫的拒了。 “我有眼疾,不方便陪舞蝶公主进宫。”裴珏煦解释道。 “我们公主不在意的。” “我在意!”裴珏煦道。 “可是……”来人结巴了一下,直接被拒了,脸色难堪,“这是大周和梁国的商定。” “我差点被人害了性命,现在稍有眼疾,父皇的意思,我不在此列,以后好好养伤就行。”裴珏煦好脾气的解释道,笑意浅浅。 “大周的意思?”来人有些紧张。 “父皇的意思,两国和亲,当选最优才是。”裴珏煦明确地道,明明白白地拒了舞蝶公主的意思。 这话说的却是很好听,来人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要嫁给有眼疾的六皇子,是舞蝶公主一个人的意思,其实梁国的意思,当然选一位健康的皇子才是,这一次和皇子示好,原本没有六皇子的,不过为了让舞蝶公主死心,这一趟也是必然要走的。 如今六皇子明明白白的拒绝也可以让舞蝶公主死心。 向裴珏煦又行了一礼,来人恭敬告辞。 福贵让人领着这个梁国人离开。 裴珏煦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悠然开口:“把此事告知五哥!” “五皇子处也会有?”福贵立时明白了。 “精挑细选,想挑选最合适的,在没有定下最后的人选前,所有的皇子最好都能示好。”裴珏煦悠然地道,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很明显,我是在其中,甚至可能原本还是最重要的。” “殿下,这是为何?” “黎志就是梁国人,当初对我恶意颇深,应当是得了一些什么消息……或者也和他自身有关系。” 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黎志,已经死了,有些事情暂时也被压了下去。 “当初这事……殿下觉得和舞蝶公主也有关系?”福贵立时瞪大了眼睛。 “且看看吧!梁国公主……还真是自以为是啊!”裴珏煦懒洋洋地嘲讽道,大周周边的三国,梁国算是最强的, 各处示好,人还没到京城,消息已经传过来。 “殿下,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不必,大哥的身体好不容易有些起色,这种小事不必去告之,安心养病为主。”裴珏煦摆摆手,“说说左相府上的事吧!” “殿下,左相府上这几天没有异动,今天大理寺的上门,查了那个卦姑的事情,左相大人看着和往日无异,只是忙了一些。”福贵禀报道。 “左相……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稳得住。”裴珏煦懒洋洋地道,‘传令下去,不必一直盯着,如此时候,如果真有一点什么,也不会让人这么简单地发现,自从坐上左相之位后,越发的谨慎了许多!” “殿下说的是。” “姜锦心呢?” “姜二姑娘很好,一直在府里,之前护国公夫人带着女儿上门,没带相府的那个姨娘,应当是去相府商量事情,回来的时候,据说马车里还有些争执,离得远,过去得也快,听不清楚。” 福贵道。 这些算是盯着姜寻承时,顺便听到的,说来也是给裴珏煦解闷的。 “护国公夫人居然对一个姨娘这么上心。”裴珏煦俊美的眼眸眯了眯。 “殿下,要不要查一下?”福贵问道。 “不必!”裴珏煦摇头,笑了,“这些是姜锦心自己的事情,且看看吧!这种事情外人插手,很容易引起意外,最好的法子,就是姜府的事情姜府自己了断,姜锦心很不错!七公主现在如何了?” 前一句说的是姜锦心送来的韩卦姑的消息,后一句是让福贵进宫打听的消息。 “殿下,七公主请您进宫!”福贵急忙道,“皇后娘娘有些奇怪。” 一叶落水,吹起淡淡涟漪…… 第二百八十二章、亲近,郡王之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才从马车上下来。 “锦心妹妹。”裴文茵微笑着迎了上来。 “茵姐姐。”姜锦心微笑行礼,目光扫过裴文茵的衣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腰间挂着玉饰,耳际的玲珑耳环在阳光下闪了闪,妩媚中多了几分艳美,和往日素淡的打扮稍有不同。 “侧妃娘娘已经等了你许久了,我怕侧妃娘娘担心,特意过来等你。”裴文茵知道。 “有劳茵姐姐!” “你们姐妹无需客气。”裴文茵温声道,带着姜锦心往回走,一边问道:“锦心妹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茵姐姐为何这么说?”姜锦心诧异,长睫扑闪了两下,抬眼问道。 “我不知道,那天……侧妃娘娘很生气,相府来人后,侧妃娘娘就气得不行。”裴文茵不安地道,“如果不是父王劝着,侧妃娘娘当日就要到府上,是府上的姨娘又闹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姜锦心道,“已经过去了!” 见她这么说,裴文茵也没强求,展颜微微一笑:“过去了就行,我怕侧妃娘娘身体不好,又生了气,就更不好了。” “姨母的身体还是没怎么好?”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问道。 “总是好不了似的,祖母说可能是之前操劳,一直没好好休息,落下了病根,以前一直没在意,现在放松下来,病来如山倒。”裴文茵轻皱眉头,不安地道。 “李夫人怎么说?” 这段时间李夫人一直在帮着孔侧妃调治,姜府现在是姜锦心自己在帮着孔氏调理,孔氏没了心结,又调理得当,身体现在好了许多,已经能起来管事了,姜锦心在适当地在边上帮扶一把。 “李夫人……就第一天来了,后来就没来了。”裴文茵道。 “什么?”姜锦心蓦地停下脚步,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来告诉我?” “就这几天。”裴文茵道,“侧妃娘娘的意思,说不定别人家里有要事,也不必这么紧盯着,没事了,别人自然会过来,现在她不管事情,已经好了许多。” “郡王府,这段时间一直是郡王妃在管事的?”姜锦心缓缓抬步,眼底幽深了许多。 “现在是郡王妃在管着,听着管得很顺利,侧妃娘娘这么多年一直管得很好,郡王妃现在也是沿袭了侧妃娘娘的管事体制。” “郡王妃会来看老王妃吗?” “偶尔也会过来,郡王妃实在放心不下祖母,自己不过来的时候,也会派了人过来看看,给祖母、侧妃娘娘送一些新鲜的菜蔬。” “郡王妃真是孝顺。”姜锦心感叹。 “郡王妃的确是一个孝顺的人,祖母现在说起郡王妃一直很高兴,郡王妃现在能主动走出来,祖母很欣慰。”裴文茵笑了,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大家心情都好,不只是老太妃,连裴文茵也感应到了。 “吃穿用度,现在都是郡王妃送过来的?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郡王妃这么多年没理事了,还能这么快的上手,有没有管错的地方?”姜锦心好奇地问道。 “都是郡王妃送过来的,不会有错的,许多东西,只有多不会少,侧妃娘娘也说郡王妃管得好。” 裴文茵随口道。 “姨母的药哪来的,也是郡王府送过来的吗?” “药是很重要的东西,父王都是亲自让人去采购的,需要什么,直接去买。”裴文茵道。 “没有用郡王府是最好的药材?”姜锦心惊讶的道。 一般的世家都会收集好的药材,若是想用的时候,也拿得出比较好的药,有时候正需要,未必有合适的好药材。 “也用一些,具体我不清楚,不过这事是父王在办着的。”裴文茵含糊地道,冲姜锦心笑了笑。 “表哥还没有回来?” 淮安郡王世子是在孔侧妃搬到别院时急匆匆离开京城的,具体姜锦心并不清楚,只说是奉了皇命,去江南办公事。 真论起来,重生后姜锦心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表哥一面。 “听说有了些小的变故,原本应该回来了。” 这事姜锦心又是不清楚的,上一世这个时候,表哥应该回来了,在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表哥离开过。 是这一世去的,还是上一世就去了,只是早早地回来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孔侧妃的住院,有丫环已经进去禀报,已经有人挑起帘子。 姜锦心和裴文茵进门。 没在外屋,在内室,两个人一起进了内室,看到斜靠在床侧妃。 姜锦心的目光落在孔侧妃的脸上,脸色微微变了变,姨母的身体不但没见好,竟似乎比上一次看着不但没好,还更没精神一些,脸色苍白。 “姨母!”姜锦心紧走几步。 “锦儿不必惊慌,也就是稍有些无力罢了,人又懒得很。”孔侧妃无力地向姜锦心招招手,知道她担心自己,笑道。 姜锦心到床前,仔细地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手落下握住孔侧妃的手,不只是看着不太好,整个人也削瘦了许多。 “姨母身体这么差吗?大夫怎么说?” “也就是和之前一样,锦心,护国公夫人什么意思?你祖母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要让顾姨娘为平妻,她如何能为平妻?”孔侧妃恼怒地道,脸上浮起一股子绯红之意,仿佛气色很好似的。 姜锦心却知道姨母这是动了肝火。 “姨母,您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你娘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自艾自怨?这种时候还哀怨什么,这事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孔侧妃拉着姜锦心的手叮嘱道,连自己的妹妹也斥责了几句。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涩意,伸手抱住孔侧妃瘦弱的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姨母,不会有事的,您放心,不能有事。” 孔侧妃被姜锦心突如其来的亲热闹愣了,但立时反应过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姜锦心的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一切有姨母在,就算是护国公夫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姨母!您放心!”姜锦心眼眶微红,平了平气,才道。 轻轻地推开孔侧妃,再一次郑重地道:“姨母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世上真心诚意地对她们母女好的,也唯有姨母了! “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孔侧妃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仔细审视了一下她说的是否是真话,这才道。 “侧妃娘娘,该用药膳了。”裴文茵在边上笑着提醒。 从一个丫环的手中接过一碗药膳,小心翼翼地送过来,姜锦心顺手从她手上接过了药膳,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往日这个时候,侧妃娘娘都该用药膳了,药膳的方子是宫里太医开的,调治身体用,父王怕侧妃娘娘忘记,让我跟着过来伺候。”裴文茵微笑道。 姜锦心看了药膳,没有直接给孔侧妃,放置到了边上的案几上。 裴文茵提醒:“现在正好,得先用了。” “姨母?”姜锦心看向孔侧妃。 “不急的,其实也就这个样子。”孔侧妃长叹一声,药膳的方子是太医给的,可她吃到现在,不觉得有什么效果,也就对药膳懈怠了许多。 “侧妃娘娘还是先用吧,父王若是回来,知道侧妃娘娘又没有好好的用药膳,必然会担心的。”裴文茵劝道。 孔侧妃无奈地看向药膳,伸手欲取。 姜锦心的手伸过来,压住了孔侧妃的手:“姨母,太烫,一会再喝!” “不太烫吧?”裴文茵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可能是茵姐姐拿的时间短了一些,其实是很烫的,入口不一样。”姜锦心随口解释道,伸手在碗沿上拭了拭,“再等一会就可以用了。” 孔侧妃原本也不是很想用,见她这么说,点点头,身子又往后靠了靠。 “锦儿,护国公夫人的事情,现在怎么说了?你祖母什么意思?有没有怎么样?” 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姜府的事情,虽说她得了消息之后,派了人过去和姜老夫人说明此事她绝对不会同意的,但这事现在没有下文,实在是担心得很。 “姨母,我过来就是和您说这事的。”姜锦心道。 “你祖母的意思?”孔侧妃脸色微变。 姜锦心看向裴文茵,欲语还休。 孔侧妃这才发现裴文茵在不太方便,这是妹妹的私事,如果不是关乎到姜锦心本身,其实她也是不应当多听的。 “文茵,药膳我会用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孔侧妃温声道。 裴文茵站起身:“侧妃娘娘,这原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一会再过来看看。” 这是放心不下孔侧妃的意思。 孔侧妃笑了:“好孩子,这段时间幸好有你,你大哥一天忙到晚,现在更是离开了京城,幸苦你一直在这里侍奉太妃了,现在又多了我的事情。” 被孔侧妃这么称赞,裴文茵脸上露出几分娇羞:“侧妃娘娘,这原本是我该做的。” 说完知趣地对孔侧妃行了一礼,又对姜锦心抱歉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姜锦心的目光落在她离去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第二百八十三章、要小心你大姐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儿……”孔侧妃开口。 姜锦心回头,手又搭上了孔侧妃的手腕,闭上眼睛,这一次平心静气地替孔侧妃号脉。 孔侧妃不再急着说话,安静地等着她。 没等太久,姜锦心睁开眼睛,又换了一只手腕,继续诊脉。 屋内很安静,只有孔侧妃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 “姨母,我看看你的舌苔。”姜锦心握着孔侧妃的手,一脸正色的道。 孔侧妃依言张开嘴,待看完,姜锦心沉默了。 “锦儿,你说说护国公夫人的事情。”孔侧妃终于有时间说话了,“我的身体没什么事,就是将养着罢了,可能真的是因为之前一直累着了,却不得休息,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倒不太好了。” “姨母,李夫人怎么说?”姜锦心问道。 “李夫人没发现什么,原本她第二天还要来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来。”孔侧妃道。 “没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只说身体还得好好调养一番,后续得好好查看,后来就没再来了。”孔侧妃道。 “姨母,李夫人的医术很好,母亲的身体就是她帮着调治好的。”姜换心道。 “好,等她下次来了,让她帮着开药方。”孔侧妃不以为意地道,“护国公府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认了顾姨娘为族妹,这事是真的吗?” “姨母觉得是真的吗?”姜锦心反问。 “感觉很奇怪!”孔侧妃道,这种感觉也没什么证据,也不好对人说,但眼前是姜锦心,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护国公夫人怎么就这么想认顾姨娘这个族妹,我听说护国公夫人娘家现在还是不认的。” “外面都怎么传的?”姜锦心眨了眨眼睛。 “外面都说顾姨娘的身份有些怪,也说护国公夫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就算顾姨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要出面的也是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孙氏,怎么就要劳动一个出嫁女,顾姨娘现在的名声并不太好,这么一个族女认回去,对孙氏有什么好处?” “就很奇怪!顾姨娘又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孔侧妃最后加的一句,是她和顾姨娘交手后得出的结论。 自己的妹妹是没用,但也能说明顾姨娘的手段厉害。 “你父亲再不是,也是一个左相,就算是再糊涂,也不可能糊涂至此,如果不是顾姨娘手段了得,怎么也不可能让你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冷落你娘。” 这是孔侧妃最不能理解的。 姜寻承怎么看也不是一个糊涂人,偏偏办的就是糊涂事。 “姨母,护国公夫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现在一心要把顾姨娘顶到平妻的位置上,或者最不济也是贵妾。”姜锦心冷笑一声,握着孔侧妃的手道。 “不行,绝对不能答应,顾姨娘还只是一个姨娘的时候,就把你娘给逼到城外,如果她真的坐上平妻的位置,恐怕就是你娘的死期了,锦儿,你告诉你娘,这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死也不能答应。”孔侧妃恼怒地道。 “姨母放心,娘不会答应,我们都不会答应。”姜锦心柔声道。 “你放心,我会让郡王和你父亲谈一谈的,这事我们都不会同意,你外祖母处,我也打算派人去请了来,好好的对她说一说此事,如果真的让顾姨娘坐上正室的位置,以后安信侯府就别想再从姜府得到任何好处。” 孔侧妃是了解孔太夫人的,知道孔太夫人的心思就是一个“利”,无“利”不起早,没有利字当头,孔太夫人必然不愿意的。 “不只是姜府,还有淮安郡王府。”孔侧妃又加大了筹码。 姜锦心轻咬了咬唇,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平了平气后,咽下心头的酸涩:“姨母,您不必去找安信侯府,这事不会成功的,我父亲也不会答应。” 孔侧妃愕然的问道:“你父亲……不会同意?” “是,父亲不会同意!”姜锦心肯定的道。 “为何?”孔侧妃是独独没想到姜寻承会不同意。 “护国公夫人和顾姨娘这次认姐妹的事情,很是蹊跷,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顾姨娘又有假孕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就算她最后推到一个婆子的身上,相信的人并不多,这个时候把顾姨娘提为平妻,或者贵妾,丢的也是父亲的颜面。” 姜锦心说了点可以说的理由。 孔侧妃一边听一边点头,“照这么说,倒是不必着急。” “姨母不必着急,这事不会有事的,父亲和祖母已经商量过了,不可能给顾姨娘平妻的位置。”姜锦心含笑假借了姜寻承和老夫人的话。 有些事情不便让姨母卷进来。 “真的不会?”孔侧妃还是不放心。 “姨母,真的已经解决了,现在父亲还在查这事,也没打算把顾姨娘接回来,既然护国公夫人愿意和顾姨娘姐妹相认,就让顾姨娘暂时住在护国公府便是。”姜锦心道。 “没接回来?没打算接回来?”孔侧妃眼睛一亮,有些相信了。 “是没打算接回来,否则这么久了,怎么着也得回相府了。”姜锦心含笑安孔侧妃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看起来你这个父亲也不算是糊涂的透顶,这……事很明显有问题,护国公府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最后一句话,孔侧妃自言自语。 姜锦心眼神一动,“姨母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会不会和你大姐有关系?”孔侧妃皱了皱眉头,狐疑的道。 “姜玲珑?” “你大姐现在已经是二皇子的侧妃,我听说二皇……子很有可能,如果是二皇子的侧妃,又救了二皇子的命,将来的恩宠必然不同于其他的女子,哪怕是二皇子妃也未必有她风光,如果将……来,那可是很了不得的事。” 外面关于护国公夫人认亲的事情,实在多了些牵强,往这个方向猜测的人不少,姜锦心又表示姜寻承也往这个方向猜,孔侧妃的想法也不由自主的歪了过去,但也想到这事的后果,脸色变了。 “锦心,你要小心你这位大姐,如果她将来真……的,未必会放过你和你娘。”孔侧妃提醒道。 “姨母觉得有多少人这么想的?”姜锦心笑了,眸色若水,颇为调皮的偏了偏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会甩锅的孔太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恐怕不少!”孔侧妃轻拍了拍姜锦心的手,低声道,“否则就太奇怪了,护国公夫人的行为不合常理。” “姨母,将来的事情现在担心也没用,顾姨娘上不去,姜玲珑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庶女,看到我娘,还得叫一个嫡母,这是谁也违逆不了的。” 姜锦心扬起唇畔,道。 “那倒也是,就算她将来再如……何,也不能违了一个孝字!”孔侧妃道。 “姨母,我娘不会有事的,您放心,不管是谁过来说娘亲的事情,您都不必太在意,这事在我们府上已经很明白了。”姜锦心柔声安慰她道。 “好,没事就好!” 见孔侧妃放心不少,姜锦心轻轻地摇了摇孔侧妃的手,娇嗔道:“姨母,真的会有人过来说的。” 见她说得这么肯定,孔侧妃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疑惑:“真的有人?会是谁?” “说不定是太妃娘娘。”姜锦心道。 “不可能!”孔侧妃摇头,“太妃是个喜静的,现在年纪大了,也不会多伸手管闲事。” “姨母,我们打个赌如何?”姜锦心道。 孔侧妃斜睨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打什么赌!” “姨母,我是真的觉得会赢的,才敢和姨母打赌的。”姜锦心悠然地笑道。 “真的假的?”见她这么镇定,孔侧妃狐疑了。 “自然是真的,姨母不信,可以和我打赌,如果我输了,我就给把我娘之前给我绣的桌屏给您,您上次还说娘亲绣得好的那块。” “你不是很舍不得的吗?”孔侧妃不信。 “姨母,我是觉得必然会赢的,您放心,我现在在绣桌屏,就算娘亲这块不给您,我也给您绣一块。”姜锦心笑盈盈地道。 见她一再的这么说,孔侧妃半信半疑起来,一方面觉得不可能,太妃的性子爱安静,怎么也不可能管姜府的事情,但姜锦心的样子实在是太肯定了,孔侧妃有些动摇了。 “侧妃娘娘,孔太夫人来了。”一个婆子忽然在门口禀报。 孔侧妃愣了一下,一边让人去接,伸手在姜锦心白嫩的额头上点了点:“是不是你把你外祖母给招呼来的?” “是!”姜锦心笑道。 “就算是你外祖母来也没用,太妃不管这种事情。”孔侧妃叹了一口气,婉转地道,以为姜锦心说动了孔太夫人,想让孔太夫人去和太妃说护国公夫人的事情。 “姨母,不是的,你先等着吧!”姜锦心摇摇手,目光看向面前的药膳,“姨母,药膳凉了,先拿去一边,一会我再给您准备药膳可好?” “好!”孔侧妃原本就不想用,当下点头。 姜锦心起身把碗拿到窗前放下,打开上面的盖子,闻了一下药味,又对着窗前的光线照了照,眉目冷凝。 孔侧妃看姜锦心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这能有什么?是太医开的药膳,据说宫里用着也不错,你姨父特意地讨要过来的。” “姨母,我就是觉得奇怪,您这么久了,应该早就好了,当时您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么会一直拖延到现在还没好。” 姜锦心道,伸手从头发上拔了一支兰花型的银簪子,索性往里探了探,她是真的怀疑这药膳有问题。 银簪子上没有任何的痕迹。 “好了,没有人要害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累伤了,这段时间幸好能好好休息了,否则这么下去,恐怕真发作出来,就不大好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困倦,整个人无力罢了,其他倒也没什么。” 看着姜锦心的动作孔侧妃笑了。 “姨母,我之前推荐过来的李夫人也是准备给您做药膳的,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来,而且也没有消息给我。”姜锦心沉凝道。 对于李夫人,她是相信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没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故。 好好的,为什么会不来呢? “别人家里有点事情,一时来不了罢了,锦儿,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人要害我,去问问人家的时候,也不要怪责别人,谁家都能有点事,我的身体也不是什么大事。”孔侧妃见她抿着樱唇,脸色沉重的样子,笑了。 “姨母,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姜锦心轻摇摇头,不认同孔侧妃的话。 “应当……也是不可能的。”孔侧妃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看得出勉强了许多。 “姨母,我说的是真的。”姜锦心肯定,“您身边必然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不可能的,我已经查过了,你姨父也查了两遍。”孔侧妃摇头,也是因为查过后,没发现什么,才觉得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姨母,上次的事情……您也是不信的。” “上次……也应该是意外。” 孔侧妃道。 “姨母,您不觉得现在的意外多了一些吗?” “此事……” 外面已经传来说话的声音,透过窗口姜锦心看到孔太夫人带着人进了院子:“姨母,您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相信锦儿的。” “姨母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我好好查一查。”姜锦心心里有了决定。 “真的有问题?”孔侧妃没有直接答应,沉默地看了姜锦心一眼。 姜锦心点头。 “好!”孔侧妃这一次没有犹豫太久,门前已经有丫环禀报。 孔太夫人的确是应邀过来的,姜锦心的邀请,说是要到孔侧妃处商量事情,又说护国公夫人咄咄逼人,在姜府说事不方便,孔侧妃处就成了最方便的地方。 听说护国公夫人居然逼到姜府的门上,要让顾姨娘成为平妻,孔太夫人哪里还坐得住,急匆匆地就过来了。 进门后,姜锦心行了一礼。 “行了,别多礼了,说说你府里的事情,护国公夫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护着顾姨娘,一个早就失踪了多年的族妹,护国公夫人凭什么这么护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护国公府上是什么意思?” 孔太夫人一开口全是问话。 对于躺在床上的孔侧妃没有多问一句,全问的是姜锦心。 孔侧妃神色黯然下来,知道是一回事,一再的体味又是一回事,好在孔侧妃毕竟是经过不少事的,平了平气之后,神色平静下来,目光也看向了姜锦心。 “外祖母,您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我当初把你娘嫁给你父亲,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父亲对你娘居然毫无情义,一会是认养子,一会还要把个姨娘提到平妻的位置,他到底是凭什么,是欺我安信侯府无人吗?” 孔太夫人烦躁地道:“你娘这个没用的,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管不好,让一个姨娘爬到头上就算了,现在还要和一个姨娘平起平坐,我真是白养了你娘了,早知道她这么没用,我当初怎么也不会把她嫁给你父亲。” 这又是怪孔氏的意思。 姜锦心的眸色冷了几分。 “母亲,这事和三妹没关系,是左相这个人……糊涂。”孔侧妃不乐意听到这话,忍不住道。 “还是你三妹没用……” “外祖母,您先别说娘亲的事情,先说说护国公夫人的事情,外祖母觉得护国公夫人为什么要这么照顾顾姨娘?”姜锦心委婉地打断了孔太夫人的斥责。 “还能是为什么,为了你父亲,为了你府上那个大姑娘呗!”孔太夫人没好气地道。 她后悔过,想到姜玲珑就要进二皇子府上,孔太夫人后悔地挠心挠肺的,她当时就应当不顾一切的和顾姨娘认亲。 事情怎么闹到这一步的,孔太夫人自己也很茫然,明明是要和顾姨娘结亲的,现在还可以趁一波顾姨娘的好处,偏偏最后居然和顾姨娘成了冤家对头,孔太夫人是越想越后悔。 但是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对于护国公夫人的做法,孔太夫人先是不懂,后来忽然就明悟了,将心比心,她当时怎么想的,护国公夫人就是怎么想的。 不过护国公夫人比她更强硬,甚至不在乎顾姨娘的名声,一定要认下顾姨娘,必然也是因为姜寻承和姜玲珑。 早知如此,她当时也就不顾一切认下顾姨娘了,现在让护国公夫人得了好,孔太夫人后悔得捶胸顿足。 “锦心,你父亲是左相,身份尊贵,顾姨娘又是你父亲最宠的姨娘,比你娘亲得用多了,和顾姨娘交好,给顾姨娘抬身份,这应该也是你父亲的意思,既讨好了你父亲还讨好了你府上的大姑娘,这么好的事情,护国公夫人怎么会不做。” 孔太夫人继续道。 姜锦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这是孔太夫人真实的想法,也是她和顾姨娘认亲的真正原因,姜寻承果然是插了手的,否则孔太夫人不会这么说。 “外祖母,不管护国公夫人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您怎么看?”收敛起眸中的冷意,姜锦心抬眸问道。 今天请孔太夫人过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斥责娘亲,若不是有重要的作用,对于这位吃相难看的孔太夫人,姜锦心是半点都不愿意看到。 今天,却是很需要她来的,听说当初便宜爹和娘的亲事,太妃也是说了话的,以孔太夫人的性子,这种时候怎么也会去甩锅…… 第二百八十五章、侧妃娘娘,该用药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同意,绝对不能同意,你娘就算是死,也要给我守着正室的位置,绝对不能让你娘同意。”孔太夫人气愤地鼓起了眼睛,大声的道,“如果她们再逼迫,你娘可以寻死的,我一定会上门替你娘撑腰。” 孔氏死不死的无所谓,好处一定要给她守着,如果孔氏真的死了,也算是牢牢地拿捏住了左相府上。 “外祖母说的是!我今天过来也是娘亲的意思,问问姨母的意思,也问问外祖母的意思,娘亲说我们三家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姜锦心假借了孔氏的话,“我娘现在不方便出门,只能让我过来走一趟。” 这种话不该是她说的,不过有这么一个理由在,再不是的话她也是说得的。 “外祖母,现在怎么办?” “你等等,我再想想。”孔太夫人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道。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孔侧妃看了看孔太夫人,又看了看姜锦心,终究没说话,若是往日,她必然已经站出来,这会却因为姜锦心的话,平了平气,思考起来。 “行了,我先去看看太妃娘娘。”孔太夫人站起身,在这里很容易就想到老太妃的。 护国公夫人的身份,不是谁想压住就能压得住的。 孔太夫人也是一回生,二回熟,最初的时候就在老太妃面前说过护国公夫人的话,现在既然来了,当走一趟。 “外祖母,我陪您去。”姜锦心也站了起来。 “行吧!”孔太夫人满意地看了看姜锦心,抬步往外走。 “姨母,您的药膳先不吃,等我回来。”姜锦心再一次低声提醒孔侧妃道。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一再叮嘱,孔侧妃也重视了不少:“行,我知道了,等你回来。” 不是不怀疑,病一直这么不好,不管是谁总会怀疑,但一切真的没有任何的不对之处。 看着孔太夫人带着姜锦心离开,孔侧妃重新靠了下来。 “侧妃娘娘……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腹婆子不安地看了看放在窗前的药膳道。 孔侧妃摇摇头:“不太清楚。” “娘娘,药还是王爷精心挑选的,应当不会有……错的吧?”婆子吓了一跳,脸色变得苍白。 “先看看再说。”孔侧妃低睫轻声道。 “侧妃娘娘,大姑娘来了。”一个丫环在外面禀报。 “让她进来。”孔侧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于裴文茵,虽然她的出生是一个意外,但是这孩子是个讨喜的,又是孝顺得很,太妃一个人住到别院不放心,她就主动请缨,要求过来和太妃一起住在这里。 太妃年纪大了,爱安静又不喜欢那种鲜亮的颜色,裴文茵也就要求自己的衣裳,都简单一些,颜色不要过于地鲜亮。 一切以太妃的意思为意思,倒是让人心疼,但怎么劝都不愿意,只说她自己喜欢。 裴文茵进门后,给孔侧妃行了一礼,而后左右看了看,见没看到姜锦心才问道:“侧妃娘娘,锦心妹妹哪里去了?” “她陪她外祖母去看你祖母了。”孔侧妃温声道,“先坐下说话。” 裴文茵依言坐了下来,极自然地道:“侧妃娘娘用过药膳了吗?” “这孩子,方才用了一些的。”孔侧妃笑了。 “侧妃娘娘,父王让女儿看着您点,可不能不用。”裴文茵站起身,走到窗前,拿起盖碗的盖子,看了一眼。 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药膳放置的位置。 “侧妃娘娘,可没怎么用呢!”裴文茵轻皱了眉头,看向孔侧妃,“侧妃娘娘不用,一会父王就会怪责女儿了。” “就喝了几口,这会没胃口,一会再喝。”孔侧妃推托道。 裴文茵伸手在碗壁上碰了碰,感应到不太高的温度,手端着盖碗过来:“侧妃娘娘还是再用一些吧!药是父王亲自让人去选的,从外面、也从我们府上的库存里,还都是父王的私库,侧妃娘娘可不能误了父王的心意。” 这话说得温婉在意之极,如果是以往,孔侧妃现在二话不说拿过来喝了。 但是现在,孔侧妃忽然觉得有一些违和的异样感。 抬眼看了看就在自己面前的药膳,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退去:“我现在是真的喝不下,心里难受得很。” “侧妃娘娘要不要请大夫?”裴文茵不安的道,关切地看了看孔侧妃的脸,“侧妃身体不好,可是大病,万不能懈怠。” 不知道的还以为孔侧妃得了什么治不好的大病似的。 生病之人再忌别人说她病得不轻,是大病,再多的好心情都没了,孔侧妃越发的觉得身体软了几分,长叹一口气:“可……能,真的是什么大病。” “侧妃娘娘不必伤心,调理一番就好。”裴文茵道。 安慰的话,就只是安慰的意思,空洞得很,最初的时候孔侧妃也是听得进的,但是后来……后来越发的觉得没什么效用。 一次次的失望,对自身认识上也陷入了自己是真的病的不轻的理论中。 “文茵先回去吧,我身体不适,休息一会。” 孔侧妃无力地摆摆手,眼睛闭了起来。 “侧妃娘娘,您用了药膳再睡可好?”裴文茵柔声道。 “不必了,我现在没精神,药膳也凉了。”孔侧妃淡淡地道,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好不了,心里一片悲意,再次摆摆手,让裴文茵下去。 见孔侧妃已经闭上了眼睛,裴文茵沉默了一下后,放下药膳,退了出去。 站定在院子里,抬眼看了看孔侧妃的屋子,眼底多了些深幽…… 听说孔太夫人来了,太妃高兴地让人接了她们进去。 姜锦心行过礼后,就在孔太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太妃让人送上茶水后,微笑地看着孔太夫人:“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哎,儿女都是债啊!”孔太夫人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的,不是你病了,就是我病了,我这当娘的心啊,一天到晚都泡在苦水中,又是担忧又是不安,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竟是比我这个老人还病弱几分。” “孔侧妃的身体是真的弱。”老太妃也是感同身受,“我若是她这个年纪,怎么也不可能一直病殃殃的,之前明明好好的,一休息下来,整个人倒是不好了!” “也是她之前在相府伤到了。”孔太夫人顺势提到了姜府的事情。 太妃也是满脸不悦:“一个姨娘,的确是放肆了些。” 孔侧妃的“病”最初的时候,就是和顾姨娘有关系的。 “不只是放肆,这个姨娘是真心有本事的。”孔太夫人气愤不已。 太妃一直在别院,平时也不打听这种事情,身边人也极少出去,对于顾姨娘的事情并不清楚,知道的还是之前孔太夫人派人过来说的事情。 “你上次说她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这事确认了吗?”说到这事,太妃也多问了一句。 “这事算是确认,又算是不确认。” “怎么说?” “护国公夫人一口咬定是她的族妹,但是她娘家孙氏一族,却没有认下顾姨娘,说还要再查一查。” “这……护国公夫人是为何?”太妃立时抓住了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点,诧异不已。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就很奇怪,孙氏一族的族老们都不愿意认一个品行低下的姨娘,觉得她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一个死了一个也再嫁,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假,偏就护国公夫人紧紧地咬着不放手。” 孔太夫人长吁短叹,纠结不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又重重地放下。 太妃见她如此,忍不住问道:“这里面又有什么缘故不成?” “我也不知道,就是护国公夫人太过于奇怪,现在还上门逼了姜府,要把顾姨娘提为平妻!太妃,您说说这妻位是这么容易得的吗?当初我们两家,商议了多久才得出的结论,也是因为你们府上真的需要一位正妻。” 太妃尴尬了一下,这事是她最不愿意提的,含糊地附和了一声,才继续道:“姜老夫人答应了没有?” “她倒是没答应,但现……在,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护国公夫人为什么一心一意地要把顾姨娘推到正室的位置上?是她想干什么,还是护国公府想干什么?她娘家都不认,她一个出嫁女为何会管这事?这事会不会对芸娘有害?” “这事和芸娘又有什么关系?”太妃惊了,精神蓦地激灵起来。 之前说的事情都和自家没关系,这会居然落到自家身上,就上心了。 “太妃娘娘,您想啊,顾姨娘这么厉害,当初芸娘还和她起了争执,甚至那会还让她去了庵堂,如果她真的得势,还不得报复婉娘和芸娘,我可怜的两个孩子,自小就没了家人,如今好不容易长大,又遇上这么厉害的人,这以……后,会不会放过我的这两个可怜的女儿,会不……会,图谋的就是她们的性命,我……我心里实在没底。” 孔太夫人说着,唱作俱佳地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心疼两个女儿的话,把个莫名其妙的太妃哭得也慌了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姜锦心目光没落在孔太夫人的身上,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婆子身上…… 第二百八十六章、游说太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个站在太妃身侧的婆子,手里拿着一个美人捶,轻轻的敲打着太妃的肩膀,看得出敲打得很合适,太妃微微的眯着眼睛,很是惬意的样子。 这个婆子看似认真地敲打着,却在孔太夫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看向孔太夫人,看她的样子是在很认真地听着。 虽说她的动作没变,头也没有抬地太高。 姜锦心却看出来她在关注着孔太夫人,对孔太夫人的话很是注意,特别是这会看到孔太夫人居然抹起了眼泪,竟特意的多看了孔太夫人几眼,唇角微微地撇了一下,很是不屑。 随后婆子反应过来,仓促地低头,掩去眼底的一丝慌乱。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缓缓地缩回目光。 “太妃娘娘,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护国公夫人怎么能这个样子,顾姨娘就算真的是她的族妹,她现在也不应该做这种事情,怎么能……怎么能让这么样的一个妾室逼得正室夫人没了活路。” 孔太夫人抹了抹眼角道,“我那个三女儿,从来就是一个温柔的性子,太妃也是见过的,往日说话温柔,端庄得体,当初嫁过去,太妃也觉得合适,可是现……在,现在让她怎么活呢?护国公府想做什么!” 这事说起来,当时孔侧妃也是请太妃出面了的,否则光凭一个孔侧妃,还真的不能让孔太夫人打消主意。 太妃在这件事情上面,虽说不是媒人,却也是有关系的人。 看孔太夫人哭得如此,太妃也觉得有些歉意,喃喃地道:“当初……我也是觉得人品不错,没成……想,居然和孔氏闹成这个样子。” “求太妃给做主。”孔太夫人顺势爬。 之前不清楚姜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孔太夫人等着姜锦心的消息,如今已经知道具体的事情,孔太夫人当下就要有动作。 太妃是她当初早早就看中的助力。 “锦儿,求太妃给你娘做主。”孔太夫人瞪了一眼姜锦心。 姜锦心不安的看了看太妃,又看了看孔太夫人,缓缓的站起,一脸的茫然。 “这孩子,怎么还不过来。”孔太夫人扯了她的衣袖,“给太妃见礼。” 姜锦心被扯得上前一步,忙敛袖深深一礼:“求太妃娘娘给我娘做主。” 孔太夫人的这种行为急切了一些,太妃有些不喜,这是强拉自己下水的意思了?却在看到姜锦心茫然无措的样子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是可怜的! “行了,这事我会问问的。”太妃道。 “多谢太妃!”孔太夫人大喜,一抹眼角的泪痕,也给太妃行了一礼。 太妃忙让人扶住了她,把她重新扶到椅子上坐定。 “外祖母!”姜锦心不安地看了一眼孔太夫人。 “你过来说说护国公夫人的事情,是不是护国公夫人咄咄逼人地要把顾姨娘扶正,不给你娘一条生路?”孔太夫人直言道。 姜锦心轻咬唇,有着和她年龄相似的不安。 “行了,我来问吧!”太妃见她举措不安,看了孔太夫人一眼,温声道。 向姜锦心招招手,既然决定插手问一问,事情还得问得清楚一些。 姜锦心上前,太妃拉着她在一边的春凳上坐下,慈和地笑道:“来,你来说说那天发生的事情,护国公夫人当时是怎么说,怎么做的?” 姜锦心于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当时老夫人的举措,没有多加一句,也没有自己主动的判断,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听她说完,太妃暗中点头,左相的这个女儿,看着倒是伶俐,以前她也是见过的,只是姜锦心过来,最多就是见一礼之后就离开,只知道是一个看着容色过人的女孩子,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 “太妃,您听听,[这……这是什么意思?姜老夫人也是同意的意思吗?还把个亲孙女叫在一边,听她们的话,这是想说给谁听?说与我听吗?要让护国公府压制我们府上吗?可怜我就这么三个女儿,哪一个都捧在手上宠大的,哪一个出了事情都跟剜了我的心似的。” 孔太夫人又哭了。 今天孔太夫人特别委屈,三句话一说必然落泪。 “太夫人别伤心了,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如此,必不能为平妻!这种女子如果真的成为平妻,还不得逼死嫡妻、嫡女。”太妃皱了皱眉头道。 姜锦心的话说得很真实,许多细节也说得一清二楚,有些方向虽然没有主动地加入什么,却在顺序上稍稍处理、调整。 整件事情听起来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咄咄逼人而为。 “太妃,我实在想不通护国公夫人为何会这么做?”孔太夫人道,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自打说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认亲后,孔太夫人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这么自然冲口而出。 “这事的确有些蹊跷。”太妃也不理解护国公夫人的做法,点头应道,又看了看哭得眼眶都红了的孔太夫人安慰道。“我明日进宫去看看桂太妃,顺便问问这件事情,说不得宫里有新的消息。” “多谢太妃娘娘。”孔太夫人连声道。 姜锦心也急忙站起身道谢。 孔太夫人目的达到,又和太妃说了几句后,这才满意地带着姜锦心离开,出门的时候还拧了姜锦心一把。 姜锦心的眼眶微微红涩。 没人注意到她鞋子交错间,用力地踩了一脚…… 看着这一对祖孙都眼眶微红地离开,太妃忍不住长叹一声。 “太妃娘娘缘何叹气?”敲着美人捶的婆子低声问道。 “当初是真心觉得不错,郎才女貌,真正是天作之合,怎么就这么不合缘呢!”太妃感慨万千。 “太夫人,这种事情是最说不准的,说不定两个人都不是外面看到的模样,可能……性子是真的不合,这种事情也不少,和太妃娘娘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婆子温声安慰道。 “终究是我……当初也是觉得合适的,劝了孔太夫人一句,现……在,现在这个顾姨娘是真的不是好的,挑的养子对芸娘动手。”太妃不悦地道,“让人准备一份礼,再给宫里送一份贴子,我明天进宫看看桂太妃。” “太妃娘娘,您……明天您还有事的。”婆子欲言又止地提醒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回马枪,太妃的挽留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有何事?” 太妃没想起来。 “太妃娘娘,明天郡王妃要来看您,您忘记了?”婆子提醒道。 “是说明天吗?”太妃想了想,觉得似乎有这事,又似乎好像不完全是,“当时不是说……隔几天过来吗?” “方才老奴进来的时候,就是想禀报此事,当时孔太夫人来了,老奴就没说,郡王妃派了人过来的,之前是没定日子,方才已经订了日子过来。”婆子道。 “这么巧,让她后天来吧!”太妃想了想觉得媳妇的事情不大,哪天都可以过来看自己。 “太妃娘娘,这事可拖不得。”婆子笑道。 “怎么了?”太妃诧异。 “您还记得吗!上次郡王妃说的,要给您做几套衣裳,明天是特意的找了人过来的,这可是郡王妃的一片孝心,郡王妃说要亲自给您做,这么多年,郡王妃觉得很是愧疚。”婆子道。 “这孩子,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太妃叹了一口气。 “郡王妃这是担心您还怪她,生怕您有一点怨责。”婆子道。 听婆子这么一说,太妃犹豫了,媳妇才出现在人前,正是最敏感的时候,这会若是推了她尽孝的心意,怕是会多想,还有可能伤到。 媳妇能自己走出来,走出这一段过往,太妃还是很愿意看到的,这么多年,一想起这个媳妇,她就后悔不已。 后悔当初怎么就向自己娘家提亲,把性格不合的两个人给定了亲,自此之后更是成了一对怨偶。 这事她有愧疚…… “太妃,如果您一定要进宫,老奴去向郡王妃解释,让她明天不要过来,就后天吧!”婆子看了看太妃的脸色道。 太妃伸手阻止她:“还是先……这样吧,我后天再入宫。” “太妃娘娘这么想是太好了,郡王妃这么多年……是真的不容易,老奴一直担心郡王妃……到后来会真的想不开。” 婆子声音哽咽地道。 太妃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悲意,自言自语地道:“能走出来就好,走出来就行,以后大家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就行。” 媳妇不只是媳妇,还是侄女,虽说自己娘家的哥哥已经不在,但想起当初哥哥在病床前说的话,太妃眼底酸涩。 她是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是她的错。 “太妃娘娘,姜二姑娘求见。”一个丫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太妃愣了一下,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去看看,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婆子应命退下,从屋子里出来。 姜锦心站在门外几步开外的地方,很有礼地没有靠近。 “姜二姑娘,有何事?”婆子上前行了一礼后,替太妃问道。 “我鞋上的一颗珍珠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太妃娘娘处。”姜锦心拎起裙角,露出一只软底珍珠绣鞋,缀饰的珍珠果然有被扯落的痕迹。 “姜二姑娘稍待。”婆子道。 姜锦心点头,看到婆子重新进去禀报,等婆子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笑盈盈地挑起帘子:“姜二姑娘,太妃请您进去。” 姜锦心微微一笑,进了屋子。 进门先给太妃行礼。 “鞋子上的珍珠丢了?”太妃慈和地让她坐下,问道。 “方才不小心掉的。”姜锦心颇为不好意思的道。 “找一找。”太妃点头。 青禾应命在姜锦心方才走过的,站立过的地方仔细地查找起来,才一会时间,如果掉在这里,必然还在原地。 “孔太夫人呢?”太妃问道。 “外祖母去看姨母了,方才还在说实在放心不下姨母,想在别院住几日。”姜锦心柔声道。 “那就多住几日,芸娘之前就一直念叨着孔太夫人。”太妃留客。 说完,看了看姜锦心:“你也一并留着,一起陪陪你姨母,免得你姨母总是挂念着你。” 孔侧妃真正挂念的是孔氏和姜锦心,太妃过去看她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提起,既然孔太夫人要住下,太妃当然也会对姜锦心挽留。 “可是……祖母也会挂念。”姜锦心犹豫。 “左相府上,我派人去说。”太妃见她有心留下,却不敢的样子,透着些小女儿的娇气,当下就笑着揽了事情。 “多谢太妃娘娘。”姜锦心大喜,忙站起身盈盈一礼。 太妃一摆手:“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来了,芸娘的心情就好,身体自然也会好起来。”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关乎孔侧妃的病,老太妃现在也只是解释之前积劳成疾,却又没有表现出来。 但毕竟这么久了,还是没好,太妃也是急的。 对这个媳妇,太妃也是很满意的,虽说不是她亲侄女,却把儿子给生生的拉了回来,能好好的过日子了,这就比什么都好。 况且还给太妃生下了唯一的孙子。 “太妃娘娘,我会好好地侍候姨母的。”姜锦心柔声道,站起来又是盈盈一礼。 她此来的确是要在淮安郡王府过几日,姨母身体久久不好,她实在放心不下,这一次必要查出什么,否则心里难安。 就怕一个疏忽,姨母又出什么事情。 姜府的事情,现在达到一个奇妙的平衡,娘亲身边的人她也叮嘱过了,护国公夫人对姜府无能为力,就可能找另外的着力点,思来想去,淮安郡王府最有可能。 这也是姜锦心要留下的缘由。 当然,这个留下,还不能让姨母出面,最好是太妃,有太妃的话在,老夫人不能多说什么,还有一点,太妃留她,接下来才可以更好的行事! 青禾终于在一张桌子的下面,找到了二颗珍珠,还不是掉一颗。 姜锦心再一次谢过太妃,这才带着青禾回去。 “姑娘,一会奴婢去取几件您的衣物过来。”青禾道,其实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是没有带出来罢了,姑娘是有心要在这别院住几日的。 现在发现孔侧妃的事情就更要住下来了。 “等入晚的时候再回去取。”姜锦心道,入晚的时候太妃已经派人向老夫人说了此事,再回去拿衣物就显得自然许多。 “锦心妹妹。”说话间主仆二人到了一处月洞门前,裴文茵正从对面过来,看到她,笑意盈盈的对她招了招手,“锦心妹妹,到这边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开导、打探消息?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文茵是来找姜锦心的。 “茵姐姐。”姜锦心侧身一礼。 裴文茵拉起姜锦心,柔声道:“孔太夫人在侧妃娘娘那里说话,我们就别打扰她们了,去那边赏荷说话可好?” 姜锦心点头。 别院占地面积很大,裴文茵带着姜锦心去了一处水榭回廊,有荷花已经开了,亭亭间自有一番妩媚袅娜。 临风对着这一片硕大的荷塘,心情莫名的也会平静许多。 丫环送上茶水,两个人就靠着水榭回廊的一侧,说着女子间的悄悄话,两个丫环退在岸边,离着还有一段距离。 姑娘家说的事情,有时候哪怕是心腹,也不愿意让人听了。 两个人说的就是姜玲珑的事情,裴文茵提起的此事,对此事表示了很大的好奇,四周无外人,最多就是两个心腹丫环能隐隐的听到一些。 “听说二皇子对你大姐很是用心?”裴文茵好奇的问道。 “应当是不错的,毕竟也是救了二皇子的命。”姜锦心道。 “我听说原本是要给令姐正妃之位的。”裴文茵压低了声音谨慎的道。 “茵姐姐怎么知道的?”姜锦心一脸的诧异。 “你不知道吗?”裴文茵不安的问道,“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 姜锦心轻摇头:“我们都不知道,茵姐姐是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 裴文茵很少出去,一直在别院,平时交游很少。 “有交好的世家千金过来看我的时候,偶尔提到这事。”裴文茵含糊地道,“可能也不是真的,就是这么一说,都说二皇子对令姐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令姐的身份,这二皇子正妃这位就是她的了。” 这一句话彻底地打散了查问的必要,毕竟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闲话罢了。 “正妃之位。”姜锦心若有所思。 “听侧妃娘娘说,令姐的姨娘想扶正,是吗?”裴文茵又问道。 “茵姐姐,这话就是这么一说。”姜锦心含笑答道。 “最好不要给她机会。”裴文茵温和地提醒,“我听说府上原本就是一个姨娘做主的,如果让她成为妻室,这将……来还真不好说。” 这话提到了顾姨娘的过去,莫名地让人焦心。 如果姜锦心真的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很容易焦虑到自乱阵脚。 顾姨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姨娘的时候,就压得孔氏出不了头,现在这种时候,有了底气的顾姨娘,还不得爬到孔氏的头上。 最后的结果不用说孔氏必是会输的。 安信侯府孔太夫人就不是一个靠得住的,看她现在似乎很在意孔氏似的,在一定程度上,如果顾姨娘愿意抛出更大的诱饵,对于孔太夫人来说,再翻过来行事,也是很简单的事情,这一点姜锦心清楚,许多人也隐隐看得清楚。 越焦虑越乱,越容易出事! “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姜锦心头低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忧色,长睫扑闪了两下,像一双倦怠的蝴蝶似的,无力得很。 气氛到位了,话也说到了位。 “不管如何,一定不能同意。”裴文茵一脸正色的道。 “茵姐姐,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我……我娘在府里就没太多的话语权,也不怕茵姐姐笑话,这种话原本不应当是我这个当女儿的说的,但现……在,现在这事,也不是我娘说了算的。” 姜锦心笑容苦涩,很是无力。 “孔太夫人和侧妃娘娘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裴文茵一脸郑重的道,“她们或者现在已经想到了好的法子。” “我不知道。”姜锦心抬眸,目光放空,越过荷塘,看着远远的天空。 天上朵朵白云,映的天越发的临清朗。 “侧妃娘娘说了什么吗?”裴文茵关切道。 姜锦心无力的摇摇头:“让……我告诉娘亲一句话。” “什么话?” “和茵姐姐一个意思。”姜锦心的目光收回,落到裴文茵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照见人心似的。 “侧妃娘娘也是没办法!若是以前侧妃娘娘身体好的时候,必然会亲自上门,但现……在,侧妃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裴文茵叹了一口气。 “姨母的身体怎么就这么差的?”姜锦心一皱眉头,说起孔侧妃的身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以前不这样的,好好的人,怎么就一直缠绵病榻,还请太医看过,就是说要好好的养养,其他就没说什么了,父王的意思,要好好调养一番,应该是之前太累了的原因,这一次怎么也不愿意让侧妃娘娘多管事。” “怎么就……病得这么重?”姜锦心自言自语。 “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似的,之前明明还是好的。” “上次姨母受了伤之后,没有好好地调养吗?”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反问。 “有调养的,还请了太医,也没说什么。” “这就奇怪了,我之前还请了一位女大夫过来,帮姨母调养的,现在人也没来。”姜锦心道,说起这事,脸上也有了恼意。 “锦心妹妹,你也别怪那位大夫,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大事,也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才没来的,那位女大夫我也见了,似乎也没什么太厉害,毕竟只是一位普通的大夫,比不得宫里的太医。”裴文茵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道。 “太医真的没看出什么?”姜锦心不放心。 “真的没看出什么!”裴文茵点头,“先后请了二位太医,都这么说的,女大夫能说什么,她总是比不过太医,也就是同为女子方便一些,侧妃娘娘不是外伤,无所谓方便不方便。”裴文茵柔声道,而后又叹了一口气,“怎么就这么巧,侧妃娘娘病得这么重的时候,府上又出事。” 从这个方向来说,还真的是! “茵姐姐教我!”姜锦心伸手一把拉住裴文茵的手,不安地道,一双盈盈的眼眸透着不安、惶然。 毕竟年纪还小,哪经过这种事情。 现在能依靠的孔侧妃病了,自己生母又不是一个厉害的,能站得住的,就算姜锦心比一般的世家姑娘聪慧一些,这时候也乱了阵脚。 “现在你能靠的只……有安信侯府了,幸好安信侯的孔太夫人对你很好,一心一意地为你筹谋。” 裴文茵轻轻地拍了拍姜锦心的头,温声道。 姜锦心愣了一下,手缓缓落下,笑容苦涩。 裴文茵却是看懂了,一脸真诚地道:“锦心妹妹,我们虽然没有血缘亲情,却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就冲这一份情义,我也想帮你,可能我说的话,有些你不爱听,但不管说得好或者不好,都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别见怪。” “茵姐姐,你说!”姜锦心点点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感动。 裴文茵审视了她的脸色后,放下心来,这才道:“孔太夫人对令堂、对侧妃娘娘其实都不是那么亲的,现在能帮着令堂,以……后,未必。” 这话算是一针见血的,也只能私下里颇有情谊的人才能说。 裴文茵这个时候说这话却很合适。 姜锦心沉默地点点头。 “锦心妹妹,你别怪我说话太直!”裴文茵温声道,拉起姜锦心的手轻摇了一下,道,“我是真担心……孔太夫人,听祖母……说,年轻的时候就有点摇摆不定。”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全在里面了。 姜锦心头又低了下来,神色沉重,身边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能依靠的,眼下又有顾姨娘的事情算是兵临城下,四周环顾一片茫茫。 长睫落下,掩去眸底的一丝幽深。 从裴文茵的角度,看到的就是姜锦心无力地靠在围栏处,头微微低下,神色黯然。 “锦心妹妹,你也别急!办法总是有的,你再好好想一想,让孔太夫人一心一意帮你就是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外祖母,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出事情?”裴文茵道,这话听起来诚心诚意。 细想起来,却觉得什么也没说。 这话和之前的话,一句进一句出,说了和没说一个样,就只是在重点提点孔太夫人的重要性。 姜锦心若有所思,头伏在胳膊上。 “孔太夫人处是如此,侧妃娘娘处也当如此!”裴文茵又道。 “姨母吗?”姜锦心一惊,缓缓地抬头,目光和裴文茵对上。 裴文茵犹豫得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茵姐姐能告诉我吗?”姜锦心咬咬唇,狐疑的问道。 “其实……还是孔太夫人最重要。”裴文茵似乎觉得自己失了言,忙掩饰的道,“侧妃娘娘现在还病着,若是身体好,必然可以维护锦心妹妹的。” “姨母的身……体……” “侧妃娘娘的身体很不好!”裴文茵一脸紧张,看着就有事,再一次申明,更是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方才还是语重心长地对姜锦心说一些知心的话,下一刻整个人就退缩了,退缩得很明显,所有的语言和行为,都在表示孔侧妃的病有问题…… 第二百八十九章、郡王妃上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才进门,就让一个婆子拦住:“老夫人让你先过去。” 青禾点头,跟着老夫人身边的婆子过去。 进门后,先向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目光落在青禾的身上,眼底阴沉。 青禾纹丝不动。 “太妃怎么想留你家姑娘的?”老夫人问道。 “太妃原说是要留孔太夫人住着的,侧妃还病着,想让孔太夫人照顾几天,侧妃娘娘的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是好了。”青禾早有准备,忙解释道,“后来孔太夫人说姑娘更合适,太妃就留了姑娘一起。” “要住几天?”老夫人不悦地道,“马上要去法华寺准备法事了,她一直住在外面,算什么?” “太妃的意思让姑娘多住几天,姑娘也得问问老夫人您的意思。”青禾道。 一切听从姜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稍好看了几分,想了想道:“既然是太妃留客,那就住个几天吧,等去法华寺的事情安排妥当,你们姑娘就可以回来了。”V 没说住几天,表示这事老夫人还在权衡中。 “是!”青禾恭敬应声。 “下去吧!”老夫人摆摆手,青禾行了一礼退下,回去取这几日更换的衣物。 屋内,老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夫人担心什么?”江妈妈问道,一看老夫人的样子就是有恼意的。 “好好地去探病,怎么就要住过去几天?府里乱成一团,她还有心去住!”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不说太妃邀请的,好像是姜锦心自己一心要去住似的。 “老夫人,您也别生气,法华寺的事情,有夫人和您在。”江妈妈安她心。 “这事当然不用她操心,但她这个时候去淮安郡王府别院做什么。”老夫人冷声道。 “老夫人是担心孔侧妃插……手我们府上的事情?”江妈妈懂了,问道。 “我们府上的哪件事情她不插手?也就是现在病了,否则不定怎么闹,闹得别人又笑话我们府上。” 老夫人再次没好气地道,怒气满满。 “老夫人,孔侧妃现在病了。”江妈妈小声提醒。 “她现在是病着了,但是没病的时候呢,总是插手我们府上的事情,现在知道护国公夫人的事情,还不得让锦心闹什么。”老夫人道。 “老夫人是担心孔侧妃指点二姑娘?” “指不指点的不说,这么住着就怕有什么不好,顾姨娘这事现在还压……着,其实只是一个平妻的事情,同意了又如何!”老夫人道。 火气有一部分是冲着姜寻承的。 “老夫人,相爷也是担心。”江妈妈道,“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 “有什么好担心的,护国公……府……”老夫人长叹一声,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伸手揉了揉眉心,“我是真的担心锦心留在那里,又闹出什么事情,以孔侧妃的脾气,谁知道会怎么样!相府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老夫人,何不让夫人也过去探病,再探探那边的口中风?”江妈妈知道老夫人担心什么,提议道。、 “让孔氏也去?”老夫人若有所思。 “老夫人,二姑娘已经住下了,夫人是不可能再住下的,再怎么样夫人还管着府里的事务,是最不能随便离开的一个人,也让孔侧妃看看,夫人现在很得您的重视,掌着整个府里的中馈,府里绝对不会亏待夫人的。” 江妈妈道。 “这事明天再说吧!”老夫人没直接答应下来。 姜锦心去了孔侧妃处,总觉得隐隐不安。 “淮安郡王妃?”护国公夫人诧异地问道。 “是淮安郡王妃。”婆子道。 “快请!”护国公夫人忙道,上次淮安郡王妃过来,看的是柳太夫人,护国公夫人没见到。 婆子退下,没一会儿引站淮安郡王妃过来。 双方见过礼后之后,分宾主落座,丫环送上茶水,护国公夫人喝了一口看向淮安郡王妃。 和记忆中那个尊贵华美的郡王妃不同,眼前的郡王妃已经垂垂老矣,再不是记忆中华美的模样。 这一刻,护国公夫人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再仔细看去,依稀当年的风采,心底唯有一句话,淮安郡王妃是真的老了。 最初看到这位郡王妃的时候,她还不是护国公夫人,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那个时候的淮安郡王妃已经和一些身份尊贵的夫人、王妃坐在一起,是她需要仰望的对象,如今,是真的老了。 再明艳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已经撑不起来,反而有种不和谐的华丽。 是的,淮安郡王妃身上的衣裳很华美,一如当年的色彩,只是……人已经不是,再华美也只是衣裳,和人无关,甚至让人觉得有种不和谐的感觉。 护国公夫人觉得眼前的淮安郡王妃是阴郁的,华美的衣架子下面是阴郁的一切,倒吊的三角眼,因为重重的眼皮,让人看着莫名的不适。 在佛前这么多年,一直清修? 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听说护国公夫人新认了一个族妹?”淮安郡王妃放下茶杯,直接就开门见山,打断了护国公夫人的审视、打量。 “是……找到了我族叔的一个女儿,自小便失落的。”护国公夫人忙道。 “真的?”淮安郡王妃冷冷地道。 “是真的!”护国公夫人愣了一下后,肯定道。 “真的是真的?”这话几乎算是重复又重复的。 “是真的!”护国公夫人咬牙认定,这种时候已经不能再退了,不管是不是,现在也必需是了。 “听说你要让你的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族妹,坐上相府平妻的位置!”淮安郡王妃脸色放松下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有这个想法!”护国公夫人没把话说满,不知道这位郡王妃所为何来,这个时候过来,问的又是这事,很容易让人想到她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 淮安郡王没有直接说话,眸子阴冷的看向护国公夫人,护国公夫人背心处惊悸,总觉得这位淮安郡王妃看人的样子莫名的阴沉,仿佛是从眼皮子底下探出似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暗暗揣摩这位的来意,给自己助力? 第二百九十章、除了孔侧妃呢? - 掌上锦心 - 帘霜 “可以办到吗?”淮安郡王妃终于开口。 “有些困难。”护国公夫人说得不轻不重。 “你的身份办不到,是因为孔侧妃?”淮安郡王妃直言道。 “有一点是!” “除了孔侧妃呢?”淮安郡王妃又问道。 这话太直,直的即便是护国公夫人也吓了一跳,抬眼看了淮安郡王妃一眼,只对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是来真的。 有些立场其实早就在那里了,顿了顿之后,低缓地道:“有安信侯府在!” 淮安郡王妃既这样说了,她也不必再瞒着。 “安信侯府,不足为惧!” “孔太夫人现在一心一意地帮着她们。” “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孔太夫人可以出卖任何人!”淮安郡王妃不以为然地道。 “但之前她……和我族妹交恶了。”护国公夫人犹豫地道,顾姨娘已经对她说过此事,“现在她一心一意地帮着孔氏。” “那又如何?主要是你们给的价值不够。”淮安郡王妃翻了翻眼皮道。 “那……要怎么做?”护国公夫人问道。 淮安郡王妃沉默地看了看护国公夫人:“肯定就这两个阻力?” “就这两个阻力,没了安信侯府,没了孔侧妃,我族妹坐上平妻之位必是可行的。”护国公夫人道,面有得色。 顾姨娘一再地向她保证,姜寻承对她极有情谊,为了她甚至愿意私下里暗示孔太夫人,要让孔太夫人认为她女儿,如果不是后来孔太夫人变卦,现在坐在相府夫人位置上的,恐怕就是她了。 对此护国公夫人半信半疑,但是要听了顾姨娘以往的事情之后,又觉得很有可能,姜寻承对顾姨娘是真的好。 少了安信侯府和孔侧妃,顾姨娘坐下妻位,不是问题。 淮安郡王妃低下头,沉默下来。 护国公夫人没急着说话。 “先说说孔侧妃的事情。”淮安郡王妃终于开口,“只要能拖住孔侧妃,孔太夫人不足为虑。” “郡王妃说的是!不知道郡王妃何以为计?” “护国公夫人去过安信侯府吗?”淮安郡王妃反问。 “见过安信侯夫人。” “没用,得见孔太夫人。”淮安郡王妃摇摇手。 “见孔太夫人……要怎么说?” “左相夫人的事情、孔侧妃的事情,看似是两件事情,其实也是一件事情,没了孔侧妃,孔氏翻不起浪花。”淮安郡王妃道。 护国公夫人连连点头。 “我娘家有一个女孩,愿意嫁于安信侯府的二公子。”淮安郡王妃道,“欲请护国公夫人说个媒,如何?” 淮安郡王妃出身世家,娘家的身份也是不凡。 但这个女孩和淮安郡王妃的关系已经远了点,长得却是很出色,也很会讨人欢心。 安信侯府的二公子,不是长子,虽然也是嫡子,身份上其实是差了点的。 “郡王妃娘家的嫡女?”护国公夫人神色古怪起来。 “庶女,一位长相出色的庶女。”淮安郡王妃道,嘲讽地勾了勾唇,“我娘家就算只是一个庶女,也是配得上安信侯府的二公子的。” 这话护国公夫人不好答。 嫡女有些配不上,但是庶女也让人觉得不太对。 “这……个,未必就同意了。”护国公夫人含蓄地道。 “没事,你去说吧,你告诉孔太夫人,我们给她的陪嫁不少,完全比得上一个嫡女,其母虽然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却也是得宠的,手中的体己不少,大部分都会给女孩陪嫁过去。”淮安郡王妃道。 “这……有多少?”护国公夫人道。 如果从钱财上补,孔太夫人未必不愿意,听说安信侯府现在的收支可不太平衡。 她还听说当初孔太夫人还有意让孔氏嫁于商贾换钱财,可见安信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也就是撑着表面上的荣光罢了。 “会有几处铺子、庄子,还有不少压箱底的钱。”淮安郡王妃随口道。 护国公夫人没有急着答应下来,稍稍犹豫了一下。 “国公夫人莫不是还有什么觉得不行的地方?”淮安郡王妃反问道,看出她的犹豫。 “郡王妃,去我是会去的,但就算是两家真的结了亲,与我们的事情也没有半点关系,又为何?”护国公夫人不解。 “这桩亲事孔侧妃不会同意。”淮安郡王妃肯定地道。 “那又如何?”护国公夫人没懂。 “孔侧妃一定不会同意的。”淮安郡王妃再一次肯定,“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你没关系了!” “郡王妃现在也不能说后续如何?”护国公夫人道。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需求是一致的!孔侧妃也好,孔氏也好,都是拦在我们面前的阻碍,不是吗?”淮安郡王妃阴阴地笑了。 “此事,容我再想想!”护国公夫人没有马上答应。 “这种事情,与护国公夫人无害,又是举手之劳,何不去做了?”淮安郡王妃一脸不悦,脸色沉冷下来的郡王妃,透着一股子衰败,华美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更有一种诡异的违和。 仿佛是裹着华美衣裳的腐朽一般。 “郡王妃,我能问问当……年,为何避入佛堂吗?”护国公夫人突然道。 “国公夫人毕竟年纪轻,有些事情可以问,有些事情不可以问。”淮安郡王妃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看着护国公夫人,“这件事情对护国公夫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护国公夫人也愿意你那个名声狼藉的族妹,能坐上正室位置,没有动作是不行的。” “再得宠,现在她的名声也毁了,听说护国公夫人娘家现在没打算认她,认她的唯有护国公夫人一人,这事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头,若再僵持下去,护国公夫人真的觉得可以吗?” 质问完护国公夫人,淮安郡王妃转身离开。 护国公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段时间,她看着一直在坚持,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无数次,但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如此。 只恨自己当时无可奈何,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顾姨娘的名声不好,于她的名声也不好,娘家越不认,顾姨娘的事情越难处理,护国公夫人虽然暗中也派人去游说几位族老,但现在也没有后果。 族老们的意思,不想认一个姨娘,一个声名狼藉的姨娘。 但如果是相府夫人呢? 这些族老们如果知道顾姨娘为正妻,不用自己再多说什么,马上就会跑上门认下顾姨娘。 顾姨娘坐不坐上平妻的位置,已经不是顾姨娘一个人的事情,这一点被淮安郡王妃扎破,护国公夫人气愤不已。 用力地一拍桌子,低声骂道:“一个过了气的郡王妃,还真的以为还是当初的那个!” “母亲!”门外忽然传来柳盈的声音。 丫环一挑帘子,柳帘进门。 护国公夫人平了平气,收敛起脸上的恼意,看向柳盈:“盈儿,早就来了?” 淮安郡王妃前脚才走,女儿后脚就进来,不是太巧,就是一直在外面等着。 “女儿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淮安郡王妃在,女儿没敢进门打扰母亲。”柳盈温声道,在一边坐下,“母亲,您要去说亲?给谁说亲?” 她在厢房听到的并不多。 “小孩子家,问这种事情做什么?”护国公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 “母亲,我是担心您!女儿觉得这个淮安郡王……妃,很奇怪!”柳盈道,她方才在窗外看到淮安郡王妃离开的,“年纪这么大,居然穿得这么鲜亮,真怪,就没见过这么大年纪还穿得这么鲜亮、精致的。” 衣裳是真的鲜亮、精致,这样的衣裳柳盈乍一眼看过去也是喜欢的,只是这种风格的衣裳穿在淮安郡王妃身上,很违和。 “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她还觉得这是十几年前的自己。”护国公夫人没好气地道。 “母亲,您要去给谁提亲?”柳盈的话又转了回来。 “安信侯府上的二公子。”护国公夫人道。 “谁要嫁给他?”柳盈眼神一动,这位二公子她也注意上了,“是姜锦心吗?” “胡说什么,是淮安郡王妃自己娘家的一个庶女。” “庶……女,不太好吧?”柳盈惊讶。 “说是会贴补不少的钱财过去,看在这么多的钱财的份上,孔太夫人应当会同意的。”护国公夫人道。 其实这事真的不难办,以护国公府的面子,再加上实际上的利益,还有淮安郡王妃的身份,孔太夫人是必然会同意的。 就是觉得这事必然会同意,护国公夫人觉得自己还得想一想。 “一个庶女哪里就配得上!若是要嫁,其实姜锦心不错,母亲不如替姜锦心说一个媒,让他们两家亲中结亲,如何?”柳盈转了转眼睛道。 “胡说什么!” “母亲,我可没有胡说,孔太夫人必然更愿意娶自己的亲外孙女的,一个庶女毕竟是低了点。”柳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小孩子家管这种事情干什么,好了,下去休息吧,这事为娘自有打算。”护国公夫人摆摆手,没打算让女儿参和这件事情。 “母亲,我真的要叫那个顾姨娘为姨母?”柳盈没走,“她就是一个姨娘,我叫她姨……母?母亲,我叫不出来!不想叫!” 柳盈过来原本要说的就是这事,顾姨娘的存在,让她也觉得丢脸。 “行了,现在你想叫什么都行,以……后,她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你再叫姨母就行。”护国公夫人没打算为难女儿,顺着女儿的意思道。 “多谢母亲!”柳盈大喜,对着护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出了院门,想了想停下脚步,叫过一个丫环,低声的叮嘱了两句,丫环应命离开…… 她更愿意看到姜锦心嫁给那个没出息的孔二公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狐疑,找不到原因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带着衣裳回了别院。 姜锦心和裴文茵一起住,孔侧妃觉得比住客房更方便一些,离着她住的地方也近,姜锦心每天过来都不远。 另一点,也是裴文茵主动要求的,听说姜锦心要在这里住几晚,她当时就过来邀请姜锦心去她的住处。 姜锦心谢过裴文茵的好意,同意下来。 孔太夫人并没有留太久,和孔侧妃说了一会话之后,又叮嘱了姜锦心几句,说她过两日还会过来看她们的,这才带着人离开。 入晚的时候,姜锦心是在孔侧妃的屋子里用的晚膳,淮安郡王没回来。 用完晚膳,姜锦心也没急着回去,又去看了看之前留下的药膳,再次用银针探了探,依旧没发现什么。 手中拈着银针,若有所思。 今天她一直就跟着孔侧妃,没发现姨母的吃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药膳是最让她觉得可疑的,但是依旧没发现什么。 真的只是身体不适? “姨母,累了吗?要不要休息?”姜锦心放下银针,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道,这会天晚的晚了些,虽然已经用过晚膳,天还是亮着的,孔侧妃身体不好,晚膳用得早一些。 “还好,我之前休息过的。”孔侧妃摇摇头,道。 下午的时候,姜锦心盯着她,让她一定要睡会,那会的确也累了,就睡过去了。 “姨母一般晚上什么时候睡?”姜锦心问道。 “总要等到入夜之后再睡吧,这会也睡不着。”孔侧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得等你姨父过来。” “姨母,这两天您的药膳都先别吃,我明天自己去给您炖一次药膳好不好?”姜锦心揽活道。 “上午的药膳有点早,明天开始,我就吃下午的药膳。”孔侧妃想了想道。 “姨母,还是按着规矩来吧,我明天早点起来便是,我过来是陪您的,现在您的药膳我来炖才是最合适的。”姜锦心道,伸手指了指放置在桌上的药膳,“这两份都不要了,可好?” 下午的药膳,姜锦心也没让孔侧妃服用。 “行吧!”孔侧妃心情不错,看着姜锦心微笑地应下。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看外面的天色晚了下来,姜锦心起身告辞,带着人去裴文茵处。 高妈妈替孔侧妃送了送姜锦心,把姜锦心送到门口,才让小丫环领着姜锦心过去。 重新回到屋子的高妈妈看孔侧妃满脸是笑,道:“侧妃娘娘今天是真高兴。” “锦儿过来,我很开心。”孔侧妃点头,身子往后靠了靠,“这孩子就是一个懂事的,自小就懂事。” 说完长叹一声:“也是三妹不争气,否则一个娇生贵养的女孩子,哪里就需要这么懂事了!” “侧妃娘娘现在不担心了吧?”高嬷嬷笑问道。 孔侧妃冷笑一声道:“没那么担心了,既然锦儿还能到我这里来住几天,可见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也是奇怪,她父亲……怎么就不会同意顾姨娘的事情了,这是活明白了?” “或者是这次假孕的事情,让左相大人认清了这个顾姨娘的真面目。”高妈妈道。 一边说一边从一个柜子后抱出一个香炉,放置到窗前。 “侧妃娘娘,可以点上香吗?” “点吧!”孔侧妃道。 高妈妈取了三支香过来,点燃后插入香炉中,淡淡的清烟袅袅地升起,很是清心宁神。 “侧妃娘娘,香已经不多了。”高妈妈整理着香炉道。 “明天再让人去买一些备着,这香是真不错,没想到太妃还知道这么好的一处地方。”孔侧妃温声道。 “好,老奴明天就让人去再备一些。”高妈妈应声,又看了看放置在窗前桌上的两碗药膳,担心起来,“侧妃娘娘,您今天没用药膳会不会……不太好?” “喝了是这样,不喝也是这样,还不如不喝了。”孔侧妃睨了一眼药膳,不以为然地道。 其实是真的不太想喝,这味道也不是太好,孔侧妃也是喝的够够的了。 “侧妃娘娘,王爷会担心的。”高妈妈不赞同,“王爷为了让您好好地用药膳,还特意让姑娘过来盯着您,您看您,今天姑娘来了两次,每一次看到药膳没用,都是欲言又止,老奴都替姑娘为难。” 这个姑娘是裴文茵了。 “没事,这事我会向王爷解释的,也就是今天一天的事情,锦心也为了我好!”孔侧妃笑了,“明天锦儿还说要给我亲自去炖药膳,也不知道这孩子炖得如何,如果真的炖得不好,也不要去说她,这孩子能有孝心已经很好了。” 高妈妈也笑了:“侧妃娘娘放心,老奴记得的,老奴明天一定说表姑娘炖的是最好的。” “说谁是最好的?”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声音。 孔侧妃眼中一阵欣喜:“王爷来了?” “我回来了!”淮安郡王走了进来,大刀金马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今天看着气色不错,应当是好好用药膳了的。” 这话说得高妈妈脸色古怪起来。 “王爷,用了晚膳吗?”孔侧妃不答反问道。 “在外面稍用了一些。”淮安郡王道,“你这会也不用让人给我张罗,我一会去太妃处再用点,她一般都用得极晚,我过去正好。” “也行!那王爷可以过去了。”孔侧妃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 “不急,我看过你再走,你今天药膳用得可好?”淮安郡王问道,左右扫了一眼,忽然看到桌上的两个药碗,愣了一下后,站起身。 高妈妈尴尬地挡在桌前,却没挡住,只能用眼睛去看孔侧妃。 孔侧妃笑着对她摆了摆手,高妈妈会意退了下去。 淮安郡王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面沉似水,走到窗前掀起盖碗看了看,里面的药膳全在,半点没少的样子。 “芸娘,你答应过本王的,一定会好好用药膳,为何今天这么任性?”淮安郡王回头,站在床前不悦地看着孔侧妃。 “王爷,今天锦儿和母亲来了。”孔侧妃柔和地笑道,伸手拉了拉淮安郡王的衣袍,“你坐下来,我与你说!” 第二百九十二章、母子夜话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是好事,你一直念着锦儿,总担心锦儿被欺负,现在放心了吧?”淮安郡王终于绷不住了,脸色放缓坐了下来,终究还是放不下心,话又转到药膳上,“你啊,更应当给小辈们做个榜样,不吃药膳像什么话。” “锦儿是学过些医术的,你也知道。”孔侧妃微笑,听他叨叨完,才道。 “那又如何?”淮安郡王不解,不觉得学过些医术的就可以直接替人看病了。 “锦儿说我也没什么大病,怎么就一直缠绵病榻,就想着明天给我亲自去炖药腾,她盯着,不让其他人插手,看看我用几日的情形再说。你知道的,锦儿是个孝顺的,上次还特意叫了个女大夫,只是这位大夫只来了一天就没来了。” 孔侧妃解释道。 “锦儿也是一番好意,也就是今天一天没吃,你看看我,是不是也没什么?” 孔侧妃摇了摇手笑道。 淮安郡王看了孔侧妃几眼,的确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着不说很精神,但也没有特别不精神,就和往日相仿。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淮安郡王不放心,又问道。 “没有,下午睡了一觉后,似乎还好了一些。”孔侧妃伸手按了按额头,“早就这药膳又难吃,又没什么效用。” “你是不是故意为了不喝药,才说锦儿要替你炖的?”淮安郡王狐疑。 “王爷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孔侧妃斜睨了他一眼道。 “真不是?” “真不是!王爷不信可以看明天,明天锦儿端来的药,我直接就全喝了。”孔侧妃笑道。 “行,明天我依旧让文茵盯着你。” “今天也是难为文茵了,为了我这药膳的事情,她来来去去了数次,时不时的就提到药膳,都是王爷,让个小姑娘心事重重。” 孔侧妃道。 “谁让王妃总是不能好好地用药膳的。”淮安郡王笑了,手在孔侧妃的额头上碰了碰,感应了一下温度,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随口道:“孔太夫人来做什么?” “说是为了三妹的事情。”孔侧妃脸上的笑意渐退。 “我这几天忙,过几天就好一些了,到时候去拦左相的马车,和他好好谈谈。”淮安郡王混不吝地道。 孔侧妃嗔了他一眼:“你也是一位堂堂的王爷,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就不能去左相府上说去?” “太麻烦!”淮安郡王不以为然地道。 “不用你去拦他,锦儿说了,他自己的意思就是不愿意让顾姨娘为平妻,这事现在僵持着。”孔侧妃道。 “呦,这次左相怎么这么看得清楚?明白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了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锦儿说的肯定,我看她还能放心地愿意在我这里住几天,看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事。”孔侧妃道,“这孩子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如果真有事,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姜府。” “的确是个聪明的。”淮安郡王转了转眼睛,“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不如让她嫁入我们府上?” “你啊又胡说!安之回来又要怪你!”裴安之是淮安郡王世子。 “怪我做什么?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嫁到别人家你也不放心,让她来我们家不是正好,你也不是恶婆婆,她也不是笨儿媳。” 淮安郡王笑道。 “只是以前……安之说一直把锦儿当成亲妹妹的。”孔侧妃其实也有些心动。 “以前是以前……我看最近这段时间锦心长得很快,整个人比之前高了一截,以前看着还像是很小的小姑娘似的。” 淮安郡王道。 姜锦心这几个月长的的确是很快,就好像突然一下子窜了个子似的,之前看着还是很小的姑娘,一派天真懵懂,突然间就长开了不少,整个人就如同缓缓张开的花蕾似的,柔美而有活力。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早,你先去用晚膳吧,别让太妃等急了。”孔侧妃轻推了淮安郡王一把道。 太妃吃得晚,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儿子,怕儿子回来急着吃饭,又吃不上热乎的,故意晚用了一些。 一般情况淮安郡王在这个时候回来,都会去太妃处用晚膳。 “行,行行,我先走,一会再过来。”淮安郡王就势起身,带着人去了太妃的院子。 太妃果然还没有用晚膳,听说儿子过来了,让人请他进来。 有小丫环正在摆晚膳。 净过手后,淮安郡王坐下用晚膳,他用得比较快,吃了两大碗后,太妃才用了一小碗,不过也够了。 让人撤了晚膳,丫环送上茶水,淮安郡王喝了一口,放下。 “今天孔太夫人过来,和我说了一些事情。”太妃看着儿子温和地道。 “她又说了什么话?娘,您能听就听,不能听就不听!”淮安郡王以为孔太夫人又说了什么不太好听的话,不以为然地道。 “她说的是姜府的事情。”太妃问道,“芸娘没跟你说?” “说了,那个姓顾的姨娘想蹬鼻子上脸,坐平妻的位置,也不知道护国公府跟着搅和什么劲,堂堂一位国公夫人,居然大张旗鼓地认一个姨娘当族妹,还和自家的族老们闹得不可开交,也真是奇怪。” “护国公夫人……看着也是一个聪明人。”太妃轻摇了摇头。 “那她怎么就能干得出来这事?”淮安郡王道。 “会不会是护国公……的意思?”太妃还是被孔太夫人影响到了,问道。 “关护国公什么事?”淮安郡王真没想多。 护国公不是一个能干的人,现在能守着本分,还是祖上的荫德,平日也很中庸,看着不出挑,也不算是一个厉害的。 “会不会因为是姜府的那个大姑娘……现在成了二皇子的侧妃?”太妃皱了皱眉道。 淮安郡王愣了一下,忽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呵,还真有可能!” “当初她们的这件亲事,我也是赞同的,虽说不是媒人,也帮了一把,他们才能走到一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也是我的责任,我原打算明天进宫和桂太妃说说此事,不过……明天是去不成了,后天吧!” 太妃对儿子絮叨道。 桂太妃和太妃两个人有着些亲戚关系,虽说是远了些,但是两个人还是偶尔走动的。 老太妃年纪大了,平时不往宫里去,偶尔过去,必然也会去看看桂太妃。 “娘,这种事情您不要掺合,我来吧!”淮安郡王道。 “我算参合什么,就是去看看桂主妃,她一个人在宫里,过的也无聊,原本就是要去看看的,顺便再说说姜府的事情,说不定她有什么消息,可以给我解惑,再怎么样,当年的亲事,我也是赞成的,现如今能尽一份心是一份。” 太妃慈和的道。 “这件事情,我现在是看不透,但总觉得不简单,孔太夫人有几句话说对了,这事透着些让人看不透的诡异,护国公夫人的行为……就很难解释。”老太妃最后又加了一句。 这话引得淮安郡王多了些怀疑,以前不往这里想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就只是姜寻承是个糊涂的,护国公夫人也是个脾气古怪的。 现在照着老太妃这么一说,还真的觉得这事或者和护国公还有些关系。 “之前听说护国公府上的那个嫡女,可以会嫁给皇子,现在太子病重……”老太妃长叹一口气,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母亲,我知道了,我会留心的。”知道母亲这是提醒自己,淮安郡王点头应声。 有些话不必点透,裴氏皇族,对于这种事情是最在意的,哪怕淮安郡王远了一些。 儿子听懂了,老太妃也就没再多说,又说起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她就要过来,说是要给我做衣裳,亲自做的那种,以前她就是一个针线好的,现在应当更好,这孩子现在想通了,就一心一意的孝顺我。” 太妃对儿子絮叨道。 “母亲,我不想听到她的事情。”淮安郡王冷了脸,茶杯重重地放下,“以前就说过,她和我之间已经再没有可能了。” “当时的事情……可能也是误会,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就那样。”太妃劝儿子道。 “母亲,她那样的人……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当初她看不上儿子,觉得儿子哪哪都不行,现在又算什么?” “你这孩子,她现在是我们的亲人,就算和你不再是夫妻,她也是你的郡王妃,如今她已经老了,再如何……当年的事情也不可再追了,过去的终究要过去,我当年……也是无脸见你舅舅。” 老太妃说到伤心处,抹起了眼泪。 “好了,母亲!您也别伤心,我现在也不说什么,她现在住在郡王府,该吃吃、该喝喝,我都没在意,只是让她不要多过来打扰到我平静的生活,当年的事情……看在母亲的份上,就当是过去了,只是现在……让她安分一些。” 淮安郡王虽说是安慰老太妃,话说得却很不客气。 看到儿子如此,老太妃也只能暂时歇了拉拢儿子、媳妇的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炖药膳的丫环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第二天起个大早,跟着一起起早的还有裴文茵。 听说姜锦心要给孔侧妃亲自炖药,裴文茵哪里还睡得着,和姜锦心一起去了大厨房。 炖药膳的地方,是在厨房右侧的边角处,有单独的出入口子,也可以顺着侧门到大厨房,很是方便。 炖药膳的是一个小丫环,被青禾带在一边的时候,一脸的茫然,未睡醒一般的靠着边上的柱子,还想睡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姜锦心正式动手后,也清醒过来,忙上前帮着打下手。 药在何处,需要怎么做,都对姜锦心一一说明。 姜锦心听她大致说了一遍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底,看了看放置在角落里的一把小凳子,明白这是小丫环休息用的。 炖药膳的时间不短,得有专门的人看着。 有了大致的摆放顺序,以及一些火候,姜锦心已经自己动手。 裴文茵要帮忙的,姜锦心拒了,自己认真地炖起药膳。 裴文茵原本是很有兴致的,但在看到姜锦心一等再等的时候,没了耐心,就先去休息,时间还早,天色还有些暗。 不只是裴文茵有些困,一直炖药膳的小丫环也很困,抱着边上的柱子,又是昏昏欲睡起来。 “你往日都是这么困的?”青禾轻轻地用手肘推了推,眼看着就要睡着了的小丫环。 “没……没这么困。”小丫环抹了一把脸,清醒了几分。 “看你困得都站不住了,你是不是晚上睡太晚了?”青禾诧异地道。 “我……我晚上有好多活没干。”小丫环委屈地低下头,“不能早睡!” “为什么?”青禾诧异地道。 “我在这里替侧妃娘娘炖药膳,是额外的事情,原本分配我的事情,我也得去干,干不完就要受斥责。” 小丫环道。 “所以,你晚上都很晚的?”青禾懂了。 炖药膳的时间不少,孔侧妃一天两顿的吃,花了更多的时间,这丫环要把事情补上来,的确是不能早早的睡了。 “没跟侧妃娘娘提过?你这样也太累了。”青禾不解的问道。 “我只是一个炖药膳的小丫环,哪里能在主子面前随便说事,管事嬷嬷说了,过一段时间,会给我减少事情的,但这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暂时就先这样了。”小丫环摇摇手,轻声地道。 孔侧妃过来住着原本就是意外,接着郡王也跟着过来,一时间别院的人手就有些不够,两位主子过来,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主子,府里的下人不敢怠慢。 “之前别院的事情,谁在管着?”青禾沉吟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姑娘在管着的,太妃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烦琐的事情。” “现在呢?” “还是姑娘在管。”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孔侧妃是过来养病的,放下了淮安郡王府的所有事情,总不能让她在这里再管事。 “你这么忙,困得不行,茵姑娘知道吗?” “姑娘平日里忙着侍候太妃、侧妃娘娘,哪有时间管得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 小丫环道。 所以,事情是裴文茵管的,但她可以说她是不知情的。 放下最后一味药,姜锦心退后两步,从袖口中取出帕子,在额头上轻轻地按了按,按出汗意。 “姑娘,您到外面坐一坐,这里太热。”青禾左右看了看,伸手往外一指,说着从侧门去了大厨房,取了一张凳子出来,放置在这边的门外,门外有几棵修竹,风吹过竹叶轻扬,比起大厨房大门处,显得清幽了不少。 “往日你在炖药膳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吗?”姜锦心看向拘谨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环,问道。 “……没有人吧!”小丫环摇头。 “为何这么不确定?” 姜锦心反问。 “不会有人的。”小丫环这一次回答的肯定了不少,大厨房里的人都是很忙的,不会有人过来奴婢这里。 “从来没见过人?在你炖药膳的时候?”姜锦心再一次反问。 许是被姜锦心一再地查问,小丫环有些慌,这一次没敢回答的肯定,仔细想了想才道,“有一次……遇到人了。” “谁?厨房里帮忙的一位姐姐,那日她说在门口叫了我几声,我没回应,她怕炖的药膳有事,这才进来看看,我当时……不小心睡着了。”小丫环怯生生地道。 “除了这个……就没人了?” “再没人了!”这一次小丫环又肯定了。 姜锦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再追问这事,换了一个话题,“药膳炖的时间不短,一个人就这么呆着,还这么早,是不是很容易犯困?” “有……一点,但……奴婢一直很认真地盯着。”小丫环不安起来,咬咬唇,答得有些慌乱。 又困又累,还睡不够,做了事之后,又有这么长一个空闲的时间,像这种年纪的小丫环,其实是很嗜睡的。 空荡荡的一个地方,其他人离得都远,药膳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有小凳了坐下休息,怎么看都不可能一直睁着眼睛。 姜锦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丫环的脸,脸色有些憔悴,眼下还有阴影,可见是真的累着了,这么累,怎么可能不睡? “一般要炖多久?” “放下药后,就得炖一个时辰左右。” “会不会因为没注意,炖坏了?” “不会,这里的灶火连着大厨房,那边有人看着灶火,姑娘怕我们忘记了,烧灶火的时候也是确定的,就算奴婢忘记了,那边也会熄火,表姑娘放心,从来没有过事情的。” 小丫环不安地表着态,表明绝对不可能有事。 所以,就算是睡着了,也不用担心药膳炖坏,有专门的人熄火,不必从侧门过来,直接把火熄了就行。 “表姑娘,这火一直是奴婢让人熄的,从来没有一次是她们主动熄灭的。”小丫环见姜锦心若有所思,有些慌,又道。 虽然有这个功能,但没用过,却也可以保证小丫环安心的睡着,毕竟,没有后顾之忧! 姜锦心带着药膳过去的时候,淮安郡王还没有走,特意留下来见一见她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荷塘最隐蔽之处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并没有多留,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之后,就带着人离开。 姜锦心进到屋子里,才进门,就顿了顿。 “锦心,快进来。”孔侧妃今天居然起了床,看到姜锦心过来,对她招招手,姜锦心进了屋。 “姨母,药膳炖好了,您用!”姜锦心回身从青禾手中取了盖碗,送到孔侧妃面前。 一路过来,其实已经不是很烫的了。 打开盖碗,一股子香味冲上,带着浓浓的药味,却也不是那么难闻。 “我尝尝。”孔侧妃难得地有了些胃口,接过勺子稍稍的舀起点,品了品后点头:“锦儿的手艺是真不错,居然比往日好喝一些。” “和往日是一样的药材。”姜锦心柔声道。 “好像有些不同,可能是因为火候的原因,锦儿这火候掌握得很好。”孔侧妃道,看着姜锦心笑了。 姜锦心也失笑起来:“或者是姨母是因为我炖的,才会觉得好喝一些。” “可能是的!”孔侧妃也笑了,拿起勺子一口口用了起来。 待用完又品评了一句:“是真的挺好喝的。” “姨母,这几日我一直炖给您喝。” “不用了,这孩子,要守那么久,还要这么早起来,其实真的差不多的。”孔侧妃道,不愿意姜锦心累着。 方才还说好喝,这会又说是差不多了,不过是关心姜锦心罢了。 “姨母,真的不累,就是早上早点起身,晚上早点睡了,早上不累的。”姜锦心坚持道。 “行吧!”孔侧妃见她这么坚持,也就依了她。 “姨母的屋子里,是不是点了香?”姜锦心提了鼻子闻了闻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睡不着,就点了香,睡着果然好多了。”孔侧妃道,自己提鼻子也闻了闻,“锦儿的鼻子真灵,已经熄了有一段时间了,居然还能闻得出来。” 香点在内室,这会内室的门高高地挑起,微微地有一些味道,其实已经很淡了,若再一会过来,就闻不出来。 “姨母,点的不是佛香吧?”姜锦心眨了眨盈盈的水眸道。 最初的时候,孔侧妃想点的是佛香。 “不是正宗的佛香!原本是要点正宗佛香的,之后偶尔得了几根这香,觉得很是舒适,就用了这种香,说起来也是佛香的一种,只是价格极高,用的人不多。” “姨母,我能看看这香吗?”姜锦心好奇地道。 “自然是可以的。”孔侧妃吩咐高妈妈,高妈妈从里屋取了二支香出来。 姜锦心拿起一根香,闻了闻。 即便没有点燃,也觉得味道很不错。 “你姨父也说好,点了这香,他晚上睡得也舒服,很容易入睡,早上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孔侧妃道。 “姨母是怎么找到这么一种好香的?” “还是听太妃身边的人说起过这香的事情,他们家主要是佛香,去买了最普通的佛香中混了一支这样的香,当时点了就觉得很舒服、很好闻,后来就在他们家定购了这种香,现在眼看着就要没了,还得重新添置一些。” 孔侧妃道。 “姨母,点这香不会用的就是当初从郡王妃处得来的香炉吧?”姜锦心翻看着手中的香,随口道。 “就是那个香炉。” 手中的香一顿,抬起眼眸。 “反正都是佛香,这个虽然少一些,和一般的不同,却也是静心宁神的佛香,自然不必再更换香炉,锦儿是不是觉得那个香炉太过于普通?其实是不普通的,那个香炉的材质极好,还是郡王祖上传下来的,太妃说很是难得。” “姨母,我能再看看吗?”姜锦心若有所思的问道。 孔侧妃点头,高妈妈从里面拿出香炉,送到姜锦心面前。 看着香炉里积着不少的灰烬,可见是已经点了不少的香,而且也没有全部清理。 “姨母没把里面的灰烬处理了?” “不着急的,等着满一些,一起处理,佛香是个好东西,就算落成了灰烬也是好的,不必天天清理。” 孔侧妃解释道。 “姨母,我这会没事,帮您清理。”姜锦心自告奋勇,摇了摇香炉,“看着也挺多了,可以清理了。” 见她这么说,孔侧妃当下点头。 姜锦心清理得很慢,待把里面的灰烬全取了出来,又让高妈妈清洗了一遍。 “姨母,这香也给我一支,可好?我回去试试,若行,也给娘亲用。”姜锦心道。 “自然可以!”孔侧妃含笑答应。 “姨母,我们去院子里走走,久病之人也得起来走走,身体才会康健。”见孔侧妃精神还算不错,姜锦心按下这事,又提议道。 孔侧妃今天起来,也是觉得还行,想陪着她走走的,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满口答应。 姜锦心扶着孔侧妃小心的出了屋子,站定在屋外,孔侧妃深深地呼了一口空气,而后缓缓吐出,觉得今日真的是畅快了不少。 两个人去的是院子,依旧是昨日的水榭回廊处。 别院的荷塘很大,从湖的一边到对面,横跨了大半个荷塘,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榭回廊,昨天和裴文茵坐在靠岸边的地方,这一次两个人走得颇远了一些,最后在一个转弯处停下。 这里已经算是荷塘的中间了,荷叶一大片一大片的,挡住了不少视线,坐在边上的回栏处,仿佛整个人都陷于荷塘中似的。 风吹来,空气清新。 “姨母,这里不错,坐下休息一下。”姜锦心扶着孔侧妃坐下,毕竟是久未动了,这一路过来,头上已经隐隐冒了虚汗。 孔侧妃帕子在额头上按了按,有丫环替她在背后放了一个软垫,她靠了上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姨母是真的不行了,以前哪里会走这么几步,就累成这个样子的。” 说起这事,不由得黯然神伤。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么久一直不好,甚至越来越不好,孔侧妃也是焦心的,也有过一些不好的想法。 “姨母,不会有事的,您看您今天不是好了许多吗?您就得出来走走,一直闷在屋子里,正常的人也要闷出病来了。” 姜锦心柔声安慰她道。 “这倒也是……真的觉得好多了。”孔侧妃点点头,细眯了一下眼睛,这一处地方选得极好,三面都仿佛隐在荷塘中,唯有过来的路口可以清晰地看到这里,但这路口还是弯的,抬眼望去,俱是亭亭玉立的荷叶,中间有几朵娇艳的荷花,乍露春风。 绝佳的赏花处。 “你这孩子怎么找到这么好的赏花点的?”孔侧妃笑了。 “昨天茵姐姐带我过来的,我觉得这里极好,就想让姨母也过来赏赏花,这里又很安静,不会吵着姨母。”姜锦心道,也在孔侧妃身边坐下。 “却是一个好地方!”孔侧妃唇畔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嘴里道。 “姨母,我下午出去看看那个大夫有什么事情,若是没什么事情,还让她过府里来,可好?”姜锦心说的是李夫人的事情。 “其实真的没什么用的。”孔侧妃对于药膳真的没多大的兴趣,也不觉得李夫人给她炖药膳就会好多少。 今天的药膳入口不错,也可能真的是因为锦儿炖的,她没喝就已经觉得是好的了。 但若说真的有什么效用,孔侧妃是真的不怎么相信了。 喝了药膳也已经很久了,一直喝一直没用,还总觉得越来越无力。 “姨母,您就让我去看看吧。”姜锦心轻摇着孔侧妃的手,娇嗔道。 看着如花一般的姜锦心,小女儿样的轻摇着自己的手,孔侧妃的心都要化了,“好……好,你愿意去看看就去看看。” 毕竟是锦儿的一片心意,孔侧妃也不愿意自己坏了侄女的一片孝心。 “姨母,这花不错,我掐一支。”姜锦心忽然伸手指了指一支荷花道。 “行,小心一些,可不要掉湖里了。”孔侧妃叮嘱,身子坐了坐直。 “姨母,您放心,我就只是摘一支,一会给姨母插花。”姜锦心娇俏地道。 少女伸手去摘荷花,年长的女子不放心的微微往前探着身子,其实离的并不远,待看到姜锦心成功地摘到了花,孔侧妃才松了一口气。 正待说话,忽然听到隐隐的人声。 姜锦心眼睛转了转,手指按向唇角,轻轻地向孔侧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女儿的娇俏动作毕露。 孔侧妃自己是没这种小女儿的心态了,但是看到姜锦心饶有兴趣的水眸,也就随了她,身子重新靠了下来,微笑着没说话,就看姜锦心接下来如何,声音隐隐的过来,是女子的声音。 孔侧妃听到了裴文茵的声音,这段时间裴文茵一直过来盯着她用药膳,声音很熟悉。 水榭回廊弯弯曲曲,听着近了,其实还是有些远的,她这一处又是一个特别的弯口,若不到近前还真不容易发现。 “母亲,我很好!”裴文茵在柔声说话,一如她往日温柔的态度。 听清楚这话,孔侧妃瞳孔蓦地一缩,愣了一下,愕然地看向声音传来之处,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淡了下来,再不是方才轻盈微笑的样子。 这句话,姜锦心也听到了,长睫扑闪了两下,起身坐到了孔侧妃的身边,轻轻地拉住孔侧妃的手。 孔侧妃的手有点僵直,微微有些冰寒…… 第二百九十五章、淮安郡王妃云氏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母亲? 裴文茵从来没有叫过任何人母亲。 对于她一直尊称侧妃娘娘,对于郡王妃,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太妃处见到,也一直都是以郡王妃尊称。 但现在裴文茵居然称呼“母亲”! “茵儿多注意身体,母亲现在只有你了。”叹息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还得绕弯。 “母亲放心。”裴文茵柔声道。 “没什么其他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锦心妹妹过来看侧妃娘娘了。” “左相的女儿?” “是左相府上的姑娘,昨日和孔太夫人一起这来的,现在就住在府里。”声音又渐行渐远。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其实不高,接下来的几句又听不清了。 姜锦心看向孔侧妃,见她脸色微微苍白,手又轻轻的摇了摇。 孔侧妃回过神,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她竟不知道裴文茵和郡王妃,居然这么亲近。 “姨母,您还有我。”姜锦心笑了,温声道。 孔侧妃眼底酸涩,点了点头。 脚步声又近了,又听清了裴文茵的声音,听脚步过来的方向,应当也是往她们这边过来的。 “母亲,祖母的身体还好。” 许是淮安郡王妃问起太妃了。 “太妃年纪大了,有一些地方顾不着,你是她的孙女,当多注意一些,需要什么只管对我说,我给你们送过来,放心,不管要什么,母亲都会满足你的。”淮安郡王妃道,她的声音有些暗哑,说着这么温情的话,莫名的有些不适。 如果不是姜锦心真实的知道裴文茵不是她的女儿,光听她的话,还真的以为裴文茵是她最心疼的女儿了。 “多谢母亲!” “好孩子,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得为你考虑,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了你!你上次相中的那对玉镯,我这次也带了过来,还有几块好的料子,年青的女孩子,怎么能穿的这么老气,就得鲜鲜艳艳的穿着,你如今也不小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上心。” 郡王妃温声道。 裴文茵还没有订亲,这说的就是她的亲事的意思。 “母亲,女儿还小,还有大哥。”裴文茵娇羞的道。 “你大哥是男子,比不得你娇娇柔柔的女孩子,女孩子家的青春靓丽能几时,这会正是风华正好的时候,可不能一味的这么下去,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是,我那里还有水色更好的镯子,下次再给你送一对过来。” 淮安郡王妃道。 “多谢母亲!”裴文茵大喜,停下脚步行礼。 “行了,不必多礼,前面就到了,我们到那里去说话,那边安静。”郡王妃道,轻轻的拍了拍裴文茵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裴文茵急忙跟上。 “母亲以前来过这里?” “自然是来过的,这里……曾经也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也是我让人这么修建的,可惜……”郡王妃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带着几分悠远。 孔侧妃站了起来,姜锦心忙伸手扶住她,孔侧妃对她偏头一笑,神色已经自如了。 “怪不得这回廊这么好,原来是母亲让人这么修的。”裴文茵讨好道,话才说完,忽然看到转角处出现的孔侧妃和姜锦心,噎住了,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微微苍白僵持。 淮安郡王妃也看到了孔侧妃,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而后神色自然起来。 “见过郡王妃!”孔侧妃侧身一礼。 “侧妃不必多礼,我来看看太妃。”郡王妃微微笑道,目光转向姜锦心,在姜锦心的脸上转了转之后,问道,“这位就是你妹妹的女儿?” “是我妹妹的女儿。”孔侧妃温声道,转头对姜锦心介绍,“锦儿,这是郡王妃。” “见过郡王妃!”姜锦心落落大方的上前行礼。 “是个好孩子。”郡王妃笑眯眯的道,“免礼。” 姜锦心站起,重新站到孔侧妃身边,伸手扶住了孔侧妃,眼角扫过裴文茵,笑意不及眼底。 裴文茵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过来见礼。 孔侧妃淡淡的道了声“免礼”后,她退到了郡王妃的身侧。 “侧妃的身体如何了?要不要再换一个大夫?听说宫里太医开的药膳,吃着也没什么大用。”郡王妃关切的问道。 “多谢郡王妃,先再吃着吧!” “如果还是不行,得让郡王再换大夫。” “好!” “侧妃精神如何?陪我走走?”郡王妃温和的邀请道。 “还……可以!”孔侧妃勉强的道。 郡王妃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伸手往前一指:“侧妃,不如我们去前面的弯口处坐一坐?” 这说的就是方才姜锦心和孔侧妃休息的地方。 “好!”孔侧妃点头。 几个人一起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姜锦心从丫环手中取了软垫,替孔侧妃垫在身后,这才让孔侧妃坐下。 郡王妃已经坐下,看了看姜锦心,再看看孔侧妃,脸上露出几分羡慕:“侧妃妹妹家的这个女孩子,可真是乖巧。” “的确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孔侧妃点头。 姜锦心在孔侧妃身侧坐下,裴文茵看了看郡王妃,又看了看孔侧妃,最后居然在姜锦心的身侧坐下。 “还是女孩子好,看着鲜亮漂亮,一个个的都让人心疼。”郡王妃叹了一口气,目光从姜锦心的脸上转到裴文茵的身上,又从裴文茵的身上,转到姜锦心的身上,“年轻的女孩子,还真是让人觉得有活力。” 孔侧妃的目光也落到了裴文茵的身上,笑意淡淡:“郡王妃说的是,我们都老了。” “侧妃还年轻,我是真的老了!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呆在佛堂,至少那里让我觉得清静,没有其他的烦心事,更不会有什么是非,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就行,在哪过不是过,偏偏侧妃病了,太妃的意思让我管着府里的事情。” 郡王妃道。 “有劳郡王妃了。”孔侧妃低头。 “其实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当初留下这么大一个摊子扔给侧妃,侧妃现在也不会劳累至此,我听太医说,有些人的精神气一直提着,平日是看不出来的,但凡有什么事情,或者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可以垮掉。” 郡王妃满是歉意的道。 这话听起来并不顺眼,一边说孔侧妃的身体好不了了,另一边又说她才是这淮安郡王府真正的女主子。 这位郡王妃虽则态度很是温和,似乎处处都在表示着善意,无意和孔侧妃争什么,却又有种很不一般的违和感。 既便再善意,这话说的还是让人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这真的是善意吗? 在一个生病人面前,表示她可能直接垮掉,活不下去了吗? 生病的人最是脆弱,这种话说了必然会让人多思多想,甚至觉得自己是真的不行了! “郡王妃,姨母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姜锦心笑道,“方才过来走了这一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事。” 听她这么一说,孔侧妃才发现自己今天的状态真的很不错了,到现在也没有说要撑不住了的意思。 “侧妃的身体好了,是大好事,得好好拜拜佛祖,多烧几支香。”郡王妃笑了,双手合十对着空中拜了几拜,很是恭敬。 而后又对孔侧妃道:“我今天过来是替太妃量一下尺寸,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尽过孝,没有亲手给太妃做过一件衣裳,很是愧疚,所以特意过来走一趟。” “郡王妃有心了。” “说什么有心,我……这么多年在佛堂,一只脚都要踏进棺材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以往种种,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意气之争,如今表哥有你,很好!我也可以好好孝顺太妃,此生不再留有遗憾。” 这话说的极好,表明了她和淮安郡王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现在她只想好好的孝顺老太妃,并且把郡王放在表哥的位置上,而不是她的夫婿。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孔侧妃的神色温软了几分:“太妃总是念及郡王妃,如今郡王妃从佛堂出来,以后也不要再去佛堂了,就算再相信,只要去点几支香就行,不必人日日守在那里,郡王妃一片孝意,佛祖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先这样吧!姑母我得确要好好的孝顺,看看这些衣裳,全是最鲜亮的,姑母这是还把我当成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什么鲜亮的衣裳都给我做,这种衣裳我哪里能穿到佛祖面前,太妃是真的……真的不愿意我再守着那一处佛堂了。” 郡王妃伸手指了指身上的衣裳。 一袭藕荷色的衣裳,绣花极多,看着过花了一些,料子很好,绣工很出色,衣裳也是量衣定制的,很合身。 就是过于的鲜亮出彩一些,人群中一眼能看到的存在,耳著明月铛,头上玳瑁光,打扮的很是出彩,只是和她的年纪有些不符。 她这个年龄比孔太夫人也没小几岁吧…… 手镯、戒指、耳环、样样不缺,样样精致、出彩,一身富贵华服。 姜锦心的眼神扫过,眼底幽深几分,这才多久,已经配置的这么齐全了,那一对簪子可以肯定是今天新出的款式。 京城最好的饰品店镏金阁的最新款式,才到市面上没多久,很巧,姜锦心也定制了一件,正准备去取,价格不菲还需约好时间…… 第二百九十六章、李夫人出事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一直念着郡王妃。”孔侧妃温声道。 “听说茵儿一直照顾着母亲,我看茵儿是个孝顺的。”郡王妃含笑看着裴文茵,裴文茵娇羞地低下头:“原本也是我该做的。” “不管如何,这么多年,我是有愧孝道的,多谢侧妃替我照顾母亲。”郡王妃满脸诚恳的道。 话说得很客气,甚至还不动声色地解释了她和裴文茵之间关系如此密切的原因。 由此可见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 “郡王妃说哪里放,太妃也是我的长辈。”孔侧妃温声道,又歉意地笑了笑:“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会恐怕得回去,不能再陪郡王妃了。” 说完扶着姜锦心的手站起,盈盈一礼,准备告退。 “侧妃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才是。”郡王妃摆摆手,笑道,“以后好好休息,一切有我,该是我的责任,我不能一直推给侧妃。” 姜锦心感应到孔侧妃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微微地紧了紧,但随即放松了下来。 扶着孔侧妃离开回廊,一路上孔侧妃都很沉默,眉头紧锁,很是郁郁。 姜锦心也没打扰到她的思绪,安静地扶着她回了院子。 待重新在床上靠下,背上垫上了软枕,孔侧妃才苦笑道:“锦儿,我竟然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姨母何出此言?”姜换心递上一杯温水,问道。 孔侧妃接过喝了一口放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郡王妃有些咄咄逼人。” 姜锦心接过杯子放置在桌上。 “郡王妃这么多年一直在佛堂清修,如今有心出来,其实是好事,老太妃会高兴的。” 老太妃没少在孔侧妃面前念叨郡王妃,提起淮安郡王妃,老太妃也是满满的愧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错,才让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好好的一桩亲事,遇到如此一番光景,据说还把淮安郡王妃的父亲气病了,而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这么一段过往,令听到的人也吹嘘不已。 孔侧妃心里一直对淮安郡王妃同情的,却没想到,现在看到这样的淮安郡王妃,自己居然生出几分不适和恼意。 一时间心里五味俱全。 “姨母,郡王妃是很咄咄逼人。”姜锦心肯定地道。 “你……也这么觉得?”孔侧妃犹豫了一下道。 “我就是这么觉得。”姜锦心再一次肯定,眼眸流转了一下,“姨母不觉得郡王妃带着茵姐姐,去那么一个地方说话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不对?” “姨母,先不说茵姐姐和郡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而且还以母亲相称,就说两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跑到这荷塘深处说话,真的是为了安静吗?太妃住的地方离这荷塘也很远的吧?” 相比起孔侧妃的院子,太妃住的实在是远了许多。 “可……可能是想赏一赏这风景。”孔侧妃含糊地解释。 “姨母看到郡王妃身上的打扮了吗?”姜锦心长睫煽动了几下,问道。 “看到的,很不错。” “有几件首饰是京城镏金阁的首饰,最新款的!”姜锦心道。 镏金阁的首饰难得,不只是精致,还需定制好时间才能去取,量少而精致,让京城的世家很是推崇,特别是最新款的那些。 往往是供不应求的。 同一款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郡王妃才出……来,没太久!”孔侧妃惊讶,她当然也是知道镏金阁的。 “算算,应该是郡王妃一出来,就去定制了,那个时候姨母还在郡王府里养身体,只是说暂且管几天,之后姨母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后来到别院,把淮王府让了出来。”姜锦心道。 如果一件事情还不能说明郡王妃的异常,那就两件事情、三件事情。 “姨母,我上次就曾对您说起过,若您不好,谁最得好处?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是郡王妃!” 姜锦心直言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孔侧妃喃喃自语,如果是之前,她对姜锦心说的话半信半疑,现在感应到郡王妃的态度,更信了几分。 两个人之间明明是没有利害关系的,当初自己进门的时候,淮安郡王和郡王妃已经闹翻,郡王妃已经去了佛堂,说是一辈子青灯古佛,再不现于人前。 “姨母,我不知道这事和您有什么关系,但是姨父应当是知道的。”姜锦心道。 这件事情还有一个突破口就是淮安郡王。 上一世,淮安郡王妃最后也死了,死在火中。 就冲这一点,姜锦心就觉得淮安郡王后来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淮安郡王妃不可能死的。 活活烧死吗? 可见也是极恨的! “这种事情是扎你姨父的心,我……不便提。”孔侧妃摇头,淮安郡王对郡王妃的态度很不好,这么多年,但凡提个头,淮安郡王都会不高兴。 孔侧妃没有太多的好奇心,起初提过一、两次后,就不再多问了。 “姨母,何不问问?”姜锦心道。 孔侧妃摇头:“可能是……我,真的多想了。” 毕竟当时郡王妃也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姨母!正巧我今天要出去看看李夫人,索性我再去镏金阁,取我定制的首饰同,再问问郡王妃定制首饰的事情,可好?” “锦儿,不要多去问了,可能就是郡王妃的喜好,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孔侧妃阻止。 “姨母,您觉不觉得茵姐姐打扮得也华美起来了?我之前一直听说茵姐姐喜好素淡,不爱那种华衣美服,平日穿的用的都是那种极素净的,说是和太妃娘娘喜好差不多。”姜锦心转了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让姨母太过抵触,她就再换一个。 “文茵是这么说的,往日我让人送过来鲜亮的料子、首饰,她都没要,之后渐渐地就只按她的喜好来,送一些素淡的了。”孔侧妃想了想道。 “姨母不觉得这几天茵姐姐的衣着都很鲜亮,首饰也比往日精致许多?” 有这回事吗? 孔侧妃柳眉蹙了蹙,有这回事吗?好像是有的。 只是往日不说不注意,裴文茵的变化也不在一天里,如果没有姜锦心提醒,孔侧妃是真的没注意那么多。 现在想起来今天的穿着和以前的穿着相比,其实是有很大变化的。 “姨母,或者这些都只是小小的疑点,您等等,就这几天,我再查一查。”姜换心道,“到时候您就可以问问姨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郡王妃真的无辜可怜吗?” 外面的传言姜锦心其实是不信的。 用完午膳,姜锦心离开别院,不在姜府就很方便,对孔侧妃说了一声后,就可以带着人出去。 长春堂还开着,门前来往的人似乎少了许多,姜锦心带着青禾进去,找到伙计说要见店里的东家,伙计当时就沉了脸色,狐疑的打量了她们几眼,摇摇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东家病了,不方便替人看诊。” 这不是上次的那个伙计。 春禾眼尖,立时看到左侧的一个伙计,踮起脚尖叫人。 那边的伙计看到她们两个,愣了愣后走了过来。 “上次我们见过李夫人的,还是你带着过去的,记得吗?”青禾笑问道。 “这两位来过?”后面的伙计看着才过来的伙计,问道。 “是来过……的,当时见了她们的,好像……是左相府上的。”伙计还认得出青禾,看了看戴着帷帽的姜锦心,这一对主仆当时给他的印象挺深的。 “真的是她们?” “应该是吧!” “行,两位稍待,我去里面问问,我们东家是真的病了。”伙计又打量了姜锦心主仆两眼后,语气放松了下来。 姜锦心点头。 伙计返身进去禀报,隔了一会才从里面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婆子,出来打量了她们两个几眼后,道:“两位,请跟我进来,我们东家真的病了。” 一再的重申病了,这里面的意思颇让人寻味。 姜锦心带着青禾往里走,过了通道,到后院的院子里,进了正屋后转到内屋,看到平躺在床上的李夫人。 姜锦心取下帷帽紧走两步:“李夫人……这是如何了?” 看到是姜锦心,躺着的李夫人扶着床柱想坐起,要向她行礼。 姜锦心忙上前一把扶住,把她扶着靠躺下去:“李夫人,这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突然间就病得这么重了?” 看李夫人的样子,就知道身体不太好。 “有负二姑娘所托,实在羞愧。”李夫人苦笑着摇摇头,“不是生病,是我自己不好,回来的时候摔了,摔倒在地上,伤到了腿。” “什么时候的事情?”姜锦心一惊。 “就是那一日从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回来的路上,天色不太好,有些小雨,没提防马车陷入一个水坑里,马车夫要把车拉上来,让我先下车,我下车的时候运气不好,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摔了一跤,伤到了腿。”李夫人无奈地道。 “李夫人叫的马车还是淮安郡王府的马车?”姜锦心狐疑的问道。 事情巧的让人不敢相信。 “那一日,淮安郡王府正巧没有马车在,我出门的时候自己叫的,就在门外不远处,遇到一辆马车,没成想还出了事情,之后还给了银两托这个马车夫去别院说一声的。” 李夫人道。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幽色,很明显,没有人通知到姨母,根本不知道李夫人因为伤了腿不能过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下雨天,马车夫 - 掌上锦心 - 帘霜 出门遇到马车,从别院回到此处有一段距离,看到马车必然会叫停。 “那一日我是巳时左右到了别院,侧妃留我用了午膳,午膳后应当是申时左右离开的,那个时候天色应时有些不太好,下了小雨,别院里的马车夫不在,我就说我到外面看看,之后就离开了别院,没成想还闹到这种事情。” “马车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姜锦心问道。 “就一个寻常的男子,下雨天穿着雨具,看得不是很清楚,听口音应当是京城人氏!”李夫人想了想道,“我伤了脚,马车夫把车拉出来后还带我去看了大夫,之后又把我送回来,看着倒是一个实诚的。” “听他的口气似乎还和别院里的人,有亲戚关系,一会还要去看这个亲戚,我想着他既然还要过来一趟,就托了他带句话。” 李夫人道。 当然这话也不是白白的带的,李夫人也是给了费用的,马车夫满口答应,就转身离开走了。 只是这几日李夫人也没有好好养伤,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她精于医术,时不时的就有人求上门,李夫人烦不胜烦,她这么多年从不宣扬医术,也是一个爱清静的性子,只开着一家药铺渡日。 如今更是伤到了,哪里还会帮人看病。 听她这么一说,姜锦心才明白之前伙计拦她的意思,应当也是觉得她就是这几日一直上门求医的人。 “马车夫把你送到医馆也没有取下雨具?”姜锦心问。 “没有,伤得很明显,药馆里的大夫捏了几下就知道,直接裹了伤,其间马车夫就在外面,说是男女有别,他在里面多有不便,之后和医馆的人一起抬着我上了马车,到了店里,又有伙计抬着进门,他就先走了。” 李夫人道。 整件事情没有露半点分毫。 这个马车夫是最可疑的,但偏偏没有一丝痕迹可以查。 “马车的样式和寻常大街上的样式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李夫人见姜锦心沉吟不语,又添了一句。 她当时是真的以为这个马车夫是个好的,没成想居然是对自己早有算计,甚至可能自己摔伤了腿,也和这个人有关系。 “李夫人摔倒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姜锦心抬起长长的眼睫,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奇怪,原本以为是自己想错了,我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地面的,没发现有什么大的石块,但偏偏我下来的时候,边上滚过来一块石块,正撞在我脚上,我一只脚还在马车上,哪里就站得住。” 事后李夫人也想过了,还以为自己没注意看到,但是那么大的一块石头,是从哪边撞过来的,怎么就正巧撞到自己的腿上? “可能是有人故意要害李夫人。”姜锦心得出结论。 “为……什么?”李夫人一惊,手按着床上就要坐起。 “不是夫人的原因。”姜锦心轻摇了摇头,眼底沉吟。 “不是我的原因?那……那是谁?”李夫人震惊,忽然醒悟过来,“孔侧妃?” “应当是为了姨母,有人不愿意你帮着姨母调治,或者也怕你看出些什么。”姜锦心沉重的点头,“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以为就算要做什么,至少也得等夫人发现些什么再说,却没想到夫人第一天去别院就出了事。” 别院里太妃的马车是一直在的,姨母去了别院后,她的马车也是在的,剩下的就是普通的马车一辆,给一般有要事的下人用,送李夫人的原本应当是这辆马车,但很巧,当时这辆马车不在。 “马车夫高不高?胖不胖?身型有什么不同?”姜锦心问得很细。 “二姑娘,真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高不矮,有点壮实,身上罩着雨具,下雨天……看得很不真切,就是觉得是一个没什么大的特色的人。”李夫人想了许久,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任何特征。 上车时没看清楚,后来又伤又疼,更不会注意。 “马车夫是在别院门口处吗?”姜锦心忽然问道,既然人没有任何发现,只能从其他地方考证。 “就在别院门前不远的地方,离着……总有一箭开外,我才出门就看到了。”李夫人道。 这一带别院不少,但都是皇族的别院,姜锦心记得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前面,是另外的一处别院,似乎是一家王府。 两处离得并不太远。 “正对着大门?” “不是,在右手边的树下,我从门里出来,往右手边就看到那辆马车了。”李夫人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边有一棵柳树,就在那棵柳树下。” “李夫人是在哪里出的事情?离别院远不远?” “并不太远,也没多久,就出了事情。” 也就是在别院附近出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是串成线的,先是没有马车,又是下雨天,出门正巧遇到一辆,没走出多久,马车就陷进去了,李夫人不得不下马车,让马车夫可以更方便地把车拉出来,之后就是不小心摔了…… 李夫人伤了腿,让马车夫告知姨母,姨母却不知道,以为李夫人不想来了,原本就不太相信药膳,也就不在意李夫人来或者不来,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么一来事情就天衣无缝了。 自己上门的时候,姨母也说不用去找人,还说可能李夫人有什么事情,她的事也不急,等李夫人没事了自然会回来。 这话别人说的,自己不会信,但如果是姨母给的解释,自己就会信! 暗中谋划此事的人不但对别院的事情了解,还对姨母的性子也了解,还知道姨母不爱用药膳,对于制药膳的李夫人来或者不来,都不是很上心。 这个人和淮安郡王府必然有关系! 李夫人是上午去的,下午回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甚至还把马车夫差走,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东家,不好了,那天求医的女子又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人,说今天东家不出门替他们家诊治,就要跪死在我们铺子里。”之前引路的婆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慌不迭地道。 姜锦心心中一动,说不得这就是线索…… 第二百九十八章、一对落难的中年姐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女子已经来了二次,算上这一次就是第三次。 胡搅蛮缠一定要找李夫人,说李夫人医术高明,她家里人病了,请李夫人诊治。 第一次过来还算客气,说了不少的好话,只是李夫人才伤着,根本不可能出诊。 这么多年李夫人也没有在外扬名,可以看病。 她只是一个药店的东家罢了,这么多年都是低调的生活,从不现于人前,这一次如果不是姜锦心用话引着她,她也不会去姜府,更不可能去淮安郡王府的别院。 第二次过来,此女走的时候很是愤怒。 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 是一个中年妇人,衣着朴素,看着很是干净,仔细看去有地方已经洗得发了白, 似乎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妇人。 却在看到姜锦心的时候,微微诧异后,立刻反应过来,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见过这位姑娘。” 举止得体,没有因为见到姜锦心这个意外出现的人,有太多的慌乱。 “府上有人病了?” 姜锦心一时也猜不透此人身份,含糊地问道。 “是我姐姐病了,想请这里的东家帮着看病。”妇人道,满脸哀色。 “为何一定要找这里的?没有其他大夫可以看吗?”姜锦心诧异地问道。 “其他的已经看……过,都说快不行了!”妇人眼眶红了,“我姐……姐,现在情形很不好,听闻这里有位女大夫,医术高明,就过来求医,这是姐姐最后的机会了,还请女大夫能帮着治一治。” 中年妇人眼泪落了下来。 “令姐在何处?”姜锦心看了看中年妇人问道。 “在城里住着,离这颇远。” “大夫们怎么说?”姜锦心若有所思。 “说……说,如果能找到一位好的大夫,说不得还能续命。”中年妇人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道。 这意思基本上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姜锦心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中年妇人几眼,道:“李夫人原本是可以替人看病的,虽然不一定好,但现在李夫人的腿伤了,现在一直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这……这可怎么办!”中年妇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如……果,你真的相信李夫人,可以把令姐带过来。”姜锦心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方法。 “可……是……”中年妇人很为难。 “不如让店里的伙计过去帮忙,帮着带令姐过来?”姜锦心温声。 “多谢姑娘。”中年妇人激动不已。 姜锦心手一摆:“令姐的……病,李夫人不知道是否能治,如果看过了,还是不能……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能看,有些话得先说在前面。 免得到时候有不必要的纷争,听这妇人所言,其姐估计是快不行了,应当也是不能自已过来,姜锦心才提议让伙计帮着抬人过来。 “我知道……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都希望姐姐能好,我们姐妹相依这么多年,她……她现……在……”中年妇人说着泪如雨下。 姜锦心点头,安排店里的伙计叫了一辆马车,陪着中年妇人过去。 待看到中年妇人离开,青禾不解地道:“姑娘,李夫人现在的身体,还能替人治病?” “抬过来看看再说。”姜锦心道。 转进正屋,把这事对李夫人说了,李夫人点头,这是最好的方式,显然这位妇人是把李夫人当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行事才会越来越极端。 不管如何,总是看上一看的比较好。 有伙计带着马车过去,再回来的时候还算快,是被抬进来的,用一块木板抬着进到后院,放置在厢房。 姜锦心过去看向榻上的老妇人。 很苍老、瘦弱的老妇人,眼睛闭着躺在床上,身上一条薄薄的被子,如果不是看被子微微有些起伏,还真的是以为这个人已经去了。 姜锦心在榻前坐下,手搭上老妇人的手腕,脉已经很弱,似有若无一般。 姜锦心皱皱眉头,站起身去向李夫人说明情况。 李夫人听了姜锦心的话,想了想,最终还是让伙计把人抬到她的屋子里,她现在躺在床上,行动不便。 看到躺在床上的李夫人,中年妇人才知道之前伙计推托的话是真的,是真的动不了,不是故意不给自家看病。 李夫人趴在床上替来人诊了脉后,若有所思。 “夫人……可……有法子?”中年妇人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怎么病的?”李夫人问道。 “不知道,突然间就病了,好好……的,就突然病得不行了,之前明明是好好的。”中年妇人抹着眼泪道,“那日用了饭之后,就……突然不太好了,这段时间一直这么一副模样,眼看……着,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先开一张方……子试一试。”李夫人终于开口。 “真的……真的可以用药吗?”中年妇人大喜,眼泪一颗颗地落下,之前看的大夫都说不用再用药了,基本上就看天意了的意思。 “先试一试吧。”李夫人道,又看了看中年妇人和躺在门板上人事不醒的老妇人,“就在厢房,用了药后一个时辰再看……看,如果真不行,我就没法子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中年妇人一个劲地道谢。 李夫人口述了方子,姜锦心帮着写了,拿给伙计取药,直接就在廊下煎药,待煎过药后,青禾送入厢房中,帮着中年妇人一起给老妇人喂药。 喂过药后,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趁着这时间,姜锦心进了厢房。 厢房里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榻前默默垂泪,看到姜锦心过来,忙起身行礼,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眼前这位姑娘是真的帮了自己。 “不必客气,请坐。”姜锦心柔声道。 中年妇人点头坐下。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李夫人会医的?”姜锦心温声道,李夫人会医的事情,知道的人必不多。 “是听我们附近的一个人说的,说长春堂的店东,是位医术精湛的女大夫,手下救活过不少的人,有的都已经被确定没救了,还能把人给救回来。”中年妇人道,有些不安的看了姜锦心一眼,“其实也不是和我说的,我只是听到这话,听到附近的两个人说这事。” “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家里开了一家铺子,看着穿着也很体面,和我们不同。”中年妇人拉了拉衣裳的一角,道。 “什么铺子?” “好像是香烛铺之类的,具……体并不清楚。”中年妇人想了想道,“我和姐姐也是才搬过来的,对于周围的人家也不是那么熟。” “搬来前,你姐姐身体好吗?”姜锦心若有所思。 “来的时候,身体是好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晕过去,还吐了血,请了几个大夫来,都说看不出什么,就……是,就是……” 中年妇人眼眶又红了。 “而后又听到了这个消息?”姜锦心问。 “是,就说一位女大夫,医术高明,只是一般不愿意出手,得好好地求着,我……我当时也没了办法,只……能过来求人。”中年妇人低下头,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妇人,越发的悲从中来。 “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姜锦心道。 中年妇人说了一个时间。 姜锦心微微垂眸,正是李夫人出事的那天,之后就是中年妇人找到这里。 目的是李夫人还是自己?或者是姨母,一时判断不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暗中盯上了李夫人…… 老妇人已经吐了一口乌血,醒了过来,虽说情形还是不太好,至少人是清醒的。 中年妇人千恩万谢。 李夫人又给开了方子替她抓了药,姜锦心让青禾帮着叫了马车,这一次就青禾和中年妇人一起过去,帮着把老夫人抬下马车安置好,也问了那一家人的位置,看清楚位置后,青禾才回来。 认准地方以后得安排让人去查。 走的时候,青禾也一再地叮嘱中年妇人,如果有人问起老夫人的病,不要说是在长春堂看的,只说遇到一位好心的老大夫,帮着看了病,这位老大夫并不是京城人氏,也是看她可怜才伸手的,她当时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至于这位老大夫,替她看诊之后就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姜锦心觉得还是小心一些才行,隐隐觉得这后面的事情不会少…… 叮嘱李夫人好好休息,又安排了李夫人养伤的事情,姜锦心这才带着青禾离开,这一次要去的就是镏金阁,京城最具盛名的首饰店。 才踏进镏金阁,一个女子迎了上来,店里用的是女伙计,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笑问:“姑娘,可是在我们这里订了首饰?” “订了首饰。” “姑娘,请到楼上包间可好?”女子笑着招待客人,虽说看不到这位姑娘的容色,看这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姜锦心点头,跟在她后面上了楼。 楼梯的转角处遇到一行人从上面上来,姜锦心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幽俊美的眼眸,两个人无意识地对上一眼,而后那双眼看向青禾,眸中露出一丝温和笑意…… 第二百九十九章、四对簪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下来的人不少,众星捧月一般的是一位身着华美的女子,脸上戴着幕纱,只露出一双明艳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下,眸色若水,温柔清澈,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眼前这位是绝丽佳人。 姜锦心带着青禾让在一边,一行人就从她身边过去,这位绝丽佳人还挤到了她,却在错身的时候,手中却已经落了一物,姜锦心不动声色地捏紧,滑入袖口。 等着这行人错身过去,才跟着店里的伙计上了楼。 楼上的包间不少,都是临窗的,进去后,有人送上茶水。 “姑娘什么时候订的首饰,订了什么?”伙计问道。 青禾把时间和当时订的首饰说了,伙计应声正要退下,姜锦心把人叫住:“我府里的长辈,问问能不能再订几件首饰,之前订得觉得不错。” “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道姑娘是哪一家府上的?” 姜锦心轻笑了笑:“不是我,是我姨母订下的。” 也就是说和姜锦心不是一家府上。 伙计听懂了,抱歉后道:“姑娘要选样式吗?” “就和原来的一样吧!”姜锦心道,“姨母很喜欢,也打算送一套出去,就订一样的比较合适。” “这……是哪一家的府上?”伙计道。 有的客人是会写自家府邸的,有的却不会。 姜锦心没有写自家是左相府,只是简单的一个姜府,姓姜的人不少,左相府上却只有一家。 想了想淮安郡王的性子,姜锦心胸有成竹地笑了:“姨母是淮安郡王府上的。” “淮安王妃吗?”伙计还真是一个知道事情的,想了想道。 姜锦心含笑不语。 “我去查一下。”伙计道。 姜锦心点头应下。 伙计退了下去,姜锦心对青禾示意,青禾会意到门前守着,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姜锦心从袖口中取出一物,居然是一个匣子,方形的小匣子,也就只是握在掌心的大小,这种地方,这种匣子,像是装了饰品的盒子,上面没封口。 姜锦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开来,如果有危险,也得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里面是一枚印章,待看清楚上面的印,姜锦心浑身一震。 手用力地捏紧印章…… “姑娘,人来了。”青禾低声提醒。 印章放下,匣子合上,快速地落入袖口中,对青禾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青禾快速地退后几步,退到姜锦心身前,敲门的声音响起。 青禾走上前去开门,开门处,依旧是方才的那个女子,手里捧着账本,身后还有一个人捧着托盘。 “让姑娘久等了。”伙计进门笑道,退在一边,指了指身后人手上的托盘,“这些是姑娘定制的,姑娘可以查看。” 后面的人上前,把里面的几件首饰放置到姜锦心面前。 青禾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单子,递到伙计面前,这是取货的凭证,光这么一说可不行。 伙计对了对之后,松了一口气:“的确是姜姑娘之物,姜姑娘可以查看。” 说完,把手中的账本送到姜锦心面前,翻到的那一页,正是姜锦心定制的记录,取货不只要有凭证,还得在上面签字,如果来的是府里的下人,那就带着主人的印信过来,也算是双重保证了。 这种定制的一般款式新颖,等待的时间不少,价格更贵不少,非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下面那些最普通的,才是让一般人消费的。 也因此,其本上的世家,讲求一些面子的,都会购制定制的首饰,这会让她们更加体面。 首饰查看过,没什么问题,正是之前定制的,一一装入饰盒后,姜锦心点头。 青禾从袖口中取了一枚印,在需要签字的地方按了一下,姜锦心自己的私印。 按完印又取出银票付钱,后面的女子收钱离开,前面的伙计留下,把账本往前翻了几页,一边翻一边看,待翻到一处的时候,停下手,指了指一处用印道:“这就是淮安郡王妃当时定制的那一批首饰。” 说着把账本往姜锦心面前推了推。 姜锦心接过账本,看了看上面的印章,淮安郡王妃的一枚私章,上面还有淮安郡王府的印记。 看看这里间,应当就是淮安郡王妃才管事的时候。 定制的首饰不少,价值不菲,比起姜锦心定制的数量,翻了几倍。 “居然定制这么多?”姜锦心柳眉微皱,道,进了屋子里,她已经取下了帷帽,目光落在面前的帐本上,惊疑不定的看着定制的物件,特别是簪子,光簪子居然有八支,四对,这是首饰中最多的。 其中三对,看着差不多,也就稍稍有些不同罢了。 梅兰竹菊,四对簪子,八根!除了竹节的比较特殊,另外三对也就只是在簪尾有些不同,许是怕弄错,帐本上有简单的图形,再有边上的描述,很清晰! 淮安郡王妃独喜欢簪子? “说是先订这些,如果真的好还会再订一些。”淮安郡王妃也算是店里的大客户了,一下子能订这么多首饰的还真不少。 伙计笑道。 也是因为有这句话,姜锦心问起这事的时候,伙计想当然的以后后续来了,把账本拿过来也是为了更好的做成这生意。 若是一般情况,她们这里也不能这么随意的让人看账本。 “可……是,这也太多了,一时都戴不完。”姜锦心道。 “姜姑娘……是不想订了?”伙计脸上的笑容僵住。 “你先等等,我去问问姨母,已经定了这么多了,再定不需要全套的。”姜锦心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伙计道。 “是……不少,可是女子哪有嫌弃首饰多的。”伙计没想到生意一下子没了,笑得有些僵硬,却也不敢真甩脸子给姜锦心看,毕竟这一位也是贵客,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还是淮安郡王妃的侄女,这身份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伙计可以得罪的。 “那倒是,我回去再问问姨母,请姨母再定夺如何?”姜锦心轻轻地推开账本,微笑问道。 “自然是好的。”伙计勉强的笑道。 “有劳了!”姜锦心微笑。 伙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取了账本放至手上:“姑娘客气了,原本就是我们店里就该当做的。” “姨母的簪子有没有特别的地方?”姜锦心含笑似乎是无意的问道,“居然这么多,有三对的样式,居然还差得不多。” 第三百章、北地的姑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这是问对人了,若是其他人还不一定知道。”伙计一听又有戏了,又殷勤起来,“郡王妃是有特殊要求的,其中一对簪子和其他的完全不同。” “哪一对簪子?”姜锦心好奇地道。 “就是这对兰簪!”伙计道,“几对簪子中,兰簪最不同,不是在形状上面,做的时候,郡王妃要求更轻巧一些,不能太重,做的是空心的簪子,不会压到头发,也更容易和其他的饰品配着一起戴在头上。” 伙计笑着介绍道。 空心的簪子比起实心的簪子的分量的确不同,有时候为了蓬松地发髻,首饰不能压得太重。 也因为金簪有些重,不少世家会选用玉簪。 “只有兰花簪是空心的?” “只有兰花簪,从外形上看着和菊花簪、梅花簪相似,竹簪样子最不同,其实最不同的是兰花簪。”伙计道。 “这上面为何不写?”姜锦心指了指账本,她方才查看的时候,没有这个记录。 “原本已经写好了的,后来要走的时候,郡王妃才提了这个意思,账本已经写定,郡王妃的意思,定制的银两不必改了,只要定制的时候让师傅打一个空心的就行,郡王妃怕我说不清楚,还特意让一位嬷嬷跟着我一起过去说的。” “账本上不动,但其实是工匠师傅都知道要做一支空心的兰花簪?” “对,就是这个意思,郡王妃说空心的簪子虽然用料小一些,但更精致,也更难以做好,这才决定不再修改定制的银两。” 钱还是原来的钱,不会因为用料少了改变价格。 少的料用在做工的精致上,不能说淮安郡王妃肯定吃亏,为了追求首饰的精致程度,少些材料对于世家夫人,真算不得什么。 “姨母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这种精巧的。”姜锦心失笑,身子往后一靠。 “行了,你先下去吧,下一次过来再找你谈定制首饰的事情。”青禾对伙计摆摆手道。 “姑娘再坐一会,我去让人给姑娘送几样糕点。”伙计一看这架势知道没戏了,至少今天是没戏了。 但不管如何,这是大主顾,得让人家心情愉悦才行。 “在这里喝喝茶,赏赏景也很不错的,我们这里不比那些茶楼差,街道上的风景也好。”留一留,留下来,说不得又会定几件首饰。 “行。”青禾点头。 伙计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给送了两碟糕点,很小的一个碟子,里面也就小小的四块糕点,也就一口的量,胜在精致,做得也好,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指大动,入口也很香醇。 茶也不错,虽说不是最好的,却也是选的今年的春茶,茶香清新浓郁,入口回味极佳。 姜锦心悠然地品着糕点,也没急着离开,青禾在一边伺候,窗外的风景的确不错,若无事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也是极佳的。 店里也没有人过来催她们离开,甚至还有人过来敲门,要不要再添一份糕点,能带到楼上包间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定制完首饰后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会,都是店里的贵客,铺子能做到这么盛大,不只是首饰好,也是因为这服务极佳。 门上忽然传来敲门声。 青禾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不是伙计,是一对主仆,当先的主子花容玉貌,容色绝美,只是身子娇弱,身边的丫环扶着过来。 “青禾姐姐,你们姑娘已经到了吗?”进来的丫环看了一眼青禾道。 青禾一惊,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丫环,看着有些眼熟,但又莫名的怪异,说不出有哪里不对。 正待询问,身后传来姜锦心的声音:“李姑娘来了,就请进来吧!” 青禾退后一步,让出路。 看着这个丫环扶着娇美的主子进门,从她身边过去,才发现这个主子竟比她高了不少,这么高的姑娘,还真是少见。 关上门,看向这个姑娘走向自家姑娘,青禾不放心,几步追过来,站在姜锦心身侧。 目光再一次从眼前的姑娘脸上落到边上的丫环脸上,总觉得这一对主仆有些眼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么出色,又与众不同的姑娘,自己怎么可能见了没记忆? 青禾狐疑地看着丫环。 “李姑娘?”女子坐下,抬眼看向姜锦心,忽然笑了。 青禾蓦地瞪大眼睛,愕然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这声……音暗沉,男子的声音。 “不是吗?那请问是哪家的姑娘?”姜锦心手握着杯子,看向对方那双明澈的眼眸,微微一笑。 方才错眼间,还带着慕篱,露出一双眼睛,现在已经取了幕蓠,露出容色倾城的脸。 “王……王氏女。”女子一脸正色的道,唯有眼底的露出一丝笑意。 青禾又看了她一眼,困惑地皱眉。 似乎是真的见过的,但就是不知道是谁。 “王姑娘?”姜锦心上下打量了女子几眼,“不似京城人氏!” “北地人氏,跟着父兄进京做生意,在这里定制了一对簪子,今天是过来取首饰。”女子道。 扶着她的丫环这时候也站直了身子,笑道:“都在奴婢手里。” 从袖口中取出一对簪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如今这……是……”姜锦心问道。 “不小心遇到一个登徒浪子,恐怕一会还得麻烦姜二姑娘把人赶走。”女子道。 姜锦心指了指放置在屋子里的帷帽,青禾急忙取过来替姜锦心带上。 “可以让人进来查看?” “可以!” 楼梯处有脚步声传上来,姜锦心站起,走向门口,衣袖忽然被拉住一角,回过头困惑的看向女子。 “你就不担心被我连累?” “现在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吗?”姜锦心一抖衣裳甩开她的手指。 女子忽然笑了,发出清朗温润的男子的笑声,不再是方才压下来的暗沉的声音。 青禾蓦地瞪大眼睛,几乎惊骇地看向这个女子,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急转头看向边上的丫环,丫环向她眨眨眼睛。 青禾几乎控制不住的惊呼不出来,手用力捂着嘴唇,她知道这一对主仆是谁了! “青禾,过来开门。”姜锦心已经到门前,温声道。 青禾小跑两步才到姜锦心身前,急切地道:“姑娘!” 姜锦心微微一笑:“无碍!开门吧!” 见自家姑娘如此冷静,青禾慌乱惊惧的心沉静下来,平了平气后,上前打开了门,门开处,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要敲门。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公子模样的人,以及两个同样看着气势汹汹的家丁。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青禾挡在姜锦心身上,冷声问道。 “找人。”家丁大声地道。 “找什么人?这是我们姑娘定下的包间。”青禾半步不让,手插着腰,大声的责问,气势很足。 “有一个女子带着丫环进了你们的包间。”家丁不知道青禾的身份,见她趾高气扬的不由得吓了一跳。 上面的包间听说非富即贵,所以听说进了这间包间,也没有直接闯进门,还打算敲门才进。 “你们是哪一家府上的,强抢民女?”青禾上下打量了两个家丁几眼,又看向站在两个家丁后面瘦削的一位年轻公子,反问道。 “我们府上的逃奴偷了我们家姑娘的衣裳,跑了。”家丁吃不准青禾的身份,拿出准备好的说词。 “偷穿了你们家姑娘的衣裳?” “对,两个丫环,偷了我们家姑娘的衣裳,装成一奴一主,两个人跑到你们这里的。”家丁伸手往里指了指道。 “你们是哪一家府上?”青禾反问。 “这和你们无关,快把人交出来。”家丁厉声斥道,伸手想推青禾,青禾退后一步避开,厉声斥道,“放肆!” “护国公府上的公子?”姜锦心从青禾的身后转出,看向对面的那位瘦弱的公子,没想到还是一个熟人。 站在两个家丁后面的柳安文诧异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姜锦心,一袭长长的帷帽挡住了女子的容貌,看不清楚是谁,但能一眼就认出自己,而且还叫出自己的身份,代表的就是不一般,见她神色坦然地站在门口。 柳安文不安。 摆摆手,两个家丁退后,柳安文上前,笑道:“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有礼了。” 说完,还拱手行了一礼,态度周全。 “护国公府上的哪位姑娘的衣裳,被盗了?柳盈姑娘吗?”姜锦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道。 护国公府的嫡女唯有柳盈一人,眼前这位却只是庶子,就冲这身份柳安文就不敢胡乱说话。 “不是盈妹妹的,是另外一位妹妹。”柳安文哪怕把这事落到柳盈身上。 “除了衣裳,还少了什么?”姜锦心淡淡的问道。 “还……还有……”这话就是推托的话,如今老底都让人揭了,柳安文心里一慌,含糊地道,“还有一些银两。” 挑最不容易出事的说。 “府上的丫环?” “是府里的丫环。”柳安文不知道姜锦心的底细,听她极自然地说起柳盈,哪里还敢得罪。 “那你可能真的错了,我约的人是北地的千金,和府上并没有关系,若是不信,柳公子可以亲自进来查看,只是还请希望不要胡乱地给人落下罪名。” 姜锦心退后一步,扫了柳安文一眼,落落大方的道,偏头示意他进来。 进还是不进? 柳安文背心冒汗,眼前女子这么镇定,到底是哪一家的千金…… 第三百零一章、试探、问计?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安文在护国公府并不受重视,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子,在护国公夫人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张扬,对于嫡妹柳盈也不敢有丝毫的违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这个嫡妹,柳盈可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如今眼前这位提到柳盈,很是坦然的样子,柳安文真的猜不出是谁。 但不进去查看,又不知道里面的是不是要找的人,那可是大事! 正僵持间,姜锦心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知道人走了过来,缓步走向门外,柳安文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姜锦心站到了门外,伸手往里指了指:“柳公子,看一看王姑娘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柳安文看过去,在门内站着一个女子,没有戴帷帽,抬眸间容色绝艳,竟是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眼底惊艳,立时看的呆住了。 这世上居然如此绝色的女子? “柳公子……柳公子……”姜锦心开口,叫了两声,柳安文这才反应过来。 “柳公子,王姑娘可是你要找之人?”姜锦心问道。 这会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没见到里面的姑娘长得如何,却看到柳安文方才惊艳的失了神的表情,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必然不是,看了一眼就这般惊艳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看到,才会这么震惊吧!” “里面的姑娘该是怎么样一个绝色。”有人感叹,还有人好奇地靠近门口往里望,里面的人已经把门半合上,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不……不是。”柳安文满脸燥红。 “既然不是,柳公子请吧!”姜锦心微微一笑。 柳安文哪里还呆得住,转身带着人匆匆地离开,身后一片哄笑声。 姜锦心回身重新进了包间,门关上。 门内女子已经拿着糕点随意的扔了一个到嘴里,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看到姜锦心过来,笑了:“熟悉吧?” 姜锦心无语地看了看他已经毫不掩饰地举止,坐了下来:“殿下何故如此行径。” 说着,从袖口里把小匣子取了出来,推到裴珏煦面前。 裴珏煦随手扔进自己的袖口:“就是为了这个小东西。” “那人为何要追殿下?” “其实是有几组人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别有缘,居然追着我过来了。”裴珏煦不以为然的道。 “现在要怎么办?”姜锦心没打算深问,看了看他这一身打扮,问道。 “自然得劳烦你把我送过去了。” “去哪里?” “城北商会!”裴珏煦又拿了一小块糕点吃了。 “现在就去!”姜锦心站起身,城北商会也叫北地商会,因其在城北又被称为城北商会,姜锦心上一世的时候查过这些人。 北地之人彪悍,不同于中原,商贾也非一般人可控,故有了这么一个北地商会,算是调节一些和北地商贾之间的矛盾的一个地方。 “你也太急了,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裴珏煦懒洋洋地站起身,颇不以为然地道。 “殿下不知道寻常的女子受了这般惊吓,都应当先去找父兄的,王姑娘既然是跟着父兄来的,现在最应当的就是回去。” 姜锦心道,抬腿往外走。 福贵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幕蓠替裴珏煦系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包间,离得并不近,姜锦心走在前面,裴珏煦走后面。 外面方才看热闹的人已经各自回了包间,留在外面的人不多,看到几个人出来,多看了几眼,但也仅多看了几眼罢了,两个人都看不到容貌,也没什么可看的,也不知道方才的公子,为何会一脸的惊艳。 下楼很顺利,出去后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城外商会过去。 待到了商会前,裴珏煦下了马车,进了商会,姜锦心让马车兜转,回归淮安郡王府的别院。 回到别院,没想到裴文茵又来拦她,就在通往孔侧妃的院子的一处回廊坐着,这是姜锦心过来的必经之路,看到姜锦心出现,裴文茵站起身,迎了上来:“锦心妹妹。” “茵姐姐。”姜锦心微笑。 “锦心妹妹出门……为何不约我一起?”裴文茵柔声道。 “我去取几件首饰。”姜锦心道,指了指青禾手中捧着的饰盒。 “镏金阁的首饰?”裴文茵看了看饰盒上的标记,问道。 “是镏金阁的首饰。”姜锦心含笑。 “怎么去了这么久?侧妃娘娘已经数次派人过来看了,我也不放心,就在这里守着。”裴文茵道。 “约了一位好友,说了一会话,这才晚了。”姜锦心解释。 “锦心妹妹……上午的事……”裴文茵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姜锦心才道,“我是去看祖母,正巧遇到郡王妃的。” “茵姐姐,为何要对我说这个?”姜锦心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诧异地问道。 裴文茵低头:“我……怕锦心妹妹多想了,郡王妃这几天对我很好,还让我称呼她母亲……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裴文茵的神色有些惶恐,又有些困惑,顿了顿之后又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以前见郡王妃的时候……似乎和现在的完全不同。” 作为一个庶女,对当家主母有着必然的惶恐,特别是两个以前还不熟悉的人,裴文茵现在就是这么表现的,极自然的表现,这算是很好的解释了她上午和淮安郡王妃亲亲热热的一起过来的原因。 姜锦心明白这话主要是说给姨母听的,借着自己的嘴,说于姨母听,向姨母解释。 “茵姐姐,这是好事,说明郡王妃是喜欢茵姐姐的。”姜锦心温声道。 “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安……”裴文茵长叹一口气,“我在别院也有数年,一直陪着祖母,平时也很少见外人,也不太会和人交往,现在……现在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茵姐姐的意思呢?” 姜锦心反问道,睨了她一眼。 “我……我想问锦心妹妹的意见,听说锦心妹妹在左相府还主持过家事,必然比我更懂一些,郡王妃……现在到底是何意?”裴文茵诚恳地看向姜锦心,眼底俱是期望。 问计于自己,还是过来试探? 这份心计还真的非常人,姨母是真的看错人了! 第三百零二章、二殿下上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茵姐姐,郡王妃很好啊!有什么不对吗?”姜锦心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了看裴文茵。 见她还是不明白,裴文茵噎了一下,审视了姜锦心几眼,才道:“锦心妹妹不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姜锦心摇摇头。 裴文茵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就没事了,既然锦心妹妹说没事,就没事了。” 这话亲昵的很仿佛姜锦心说了就是了。 “锦心妹妹,下次出去,我们一起。” “茵姐姐也想出去走走?” “天气这么好,外面应当很热闹,我已经好久没出去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可看的,和锦心妹妹两个人有趣些,还可以说说话。” 裴文茵落寞地道。 “那,下次出去邀请茵姐姐。”姜锦心一口应下。 “那就多谢锦心妹妹了。”裴文茵调笑着给姜锦心侧身一礼。 “茵姐姐说哪里的话,原本两个人出去也的确比一个人更好玩一些。”姜锦心侧身偏过,笑道。 “锦心妹妹,外面现在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裴文茵道。 “我今天和人约好了,聊了一会就回来了,就在楼上看了看街市,很热闹,人很多。”姜锦心想了想道。 “锦心妹妹的这位好友是哪一家的千金,我认不认识?” 裴文茵好奇地道。 “茵姐姐可能不认识,是一位商贾的女儿,偶然认识的,虽说是商贾的女儿,却也是一个有见识的,和我也谈得来。”姜锦心道。 “商贾的女儿?”裴文茵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锦心妹妹,父王曾说外面的人很复杂,不管是我还是你,多需要小心,特别是原本不熟悉的人,更需要谨慎再谨慎,我们的身份,注定了和人交友要慎之再慎。” 这话听着是真心的为姜锦心好,也是真的关心姜锦心。 “多谢茵姐姐提醒,我下次会小心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孔侧妃的院子,早就丫环进去禀报,待她们到门前,已经有小丫环挑起了帘子,两个人一起进入屋子。 屋内孔侧妃坐着,正在和高妈妈说话,看到她们两个相携着进来,笑着点头,待她们行过礼后,让她们坐下。 “侧妃娘娘,我还要去看看祖母的药用了没,等一会再过来看您。”裴文茵没坐下,柔声道。 “那你先去太妃处看看。”孔侧妃微笑道。 裴文茵侧身一礼,带着人离开。 看着她离开,孔侧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姨母,我见到李夫人了,李夫人伤了腿,就在那天离开别院的时候,。”姜锦心坐下,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起李夫人的事情。 “伤了?”孔侧妃一惊,她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之前也没太上心。 姜锦心于是把李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待说完孔侧妃的脸色变了。 “高妈妈,你去问问那天为何马车不在府里,一般都是在的,别院里的人很少出去。”孔侧妃吩咐道。 高妈妈应声退下。 “姨母,您的那个香炉,我想请李夫人查一查,还有您的香,也给我一段。”姜锦心直言道。 “锦儿是怀疑这东西,……这不会吧!你姨父晚上也在这里,他身体什么事情也没有。”孔侧妃脸色十分惊讶。 “姨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查一下总是没事,李夫人原本要来的,现在来不了,说明有些人不愿意让她过来,既如此,就送过去让她帮着查一查。” 姜锦心道。 她还把当时的药膳方子给写了出来,让李夫人看过,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一个很不错的药膳方子,就是具体的剂量还得再调整,女子用药膳,也得根据具体的身体条件,不是所有的人用同一张方子都是好的。 适当的调整是必要的。 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应当不可能让孔侧妃一直卧床不起。 “好。”孔侧妃答应了下来。 李夫人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事情,而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也是事实。 “姨母今天感觉还不错。”姜锦心笑着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伸手搭上了她的脉门。 “今天就中午时……睡了一会,倒也没有往日那么无力,好像还可以似的。”孔侧妃道,原本她连起身都觉得累,整个人沉甸甸的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了似的,今天午睡后却觉得还好,就起身和高妈妈说着话,等着姜锦心 “姨母休息,我去替您炖药膳。”姜锦心起身。 “你才回来,这么累了,就让厨房炖吧。”孔侧妃看了看她的脸色道。 姜锦心的手落下,“姨母放心,我没累,其实就是在外面走走,和人说说话罢了,我在镏金阁订了簪子,看到郡王妃也订了簪子,还订了四对,梅兰竹菊,听说都很有特色,很漂亮。” “订这么多?”孔侧妃也惊讶了。 “应该是很喜欢这家的首饰吧,有一对兰簪,表面上看着和其他的差不多,中间却是空心的,特意让镏金阁做的,还是以原来实心的价格定制的,也没留下备注,只和定做的师傅说了。” 姜锦心随口道,而后站起身,“姨母,我现在去厨房,您等着我炖过来的药膳。” “行!”孔侧妃正在思想姜锦心提到的兰簪的事情,听她这么一说,点头应下。 见姨母答应下来,姜锦心才满意的离开。 “殿下,您可回来了!”内侍急匆匆的替他梳洗,换上原本的锦袍,没束上玉带,先取了束眼的帛巾,松松的系上眼睛。 “有人找我?”裴珏煦懒扬扬地道。 “是二殿下……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到我这里来了!”裴珏煦在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原本温雅的眼眸中,一抹幽色,“来得还真快。” “殿下,现……在要见吗?” “请他过来。”裴珏煦随意地靠到榻上,道。 内侍应命出去,不一会儿二皇子裴珏晟进门,看到半靠在榻上的裴珏煦笑了,走过来绕着裴珏煦转了两圈,这才坐下:“六弟的眼睛还不行吗?” “稍好一些,方才正在针灸,劳二哥久等了。”裴珏煦道,撩起衣袍替裴珏晟倒了一杯茶,送到裴珏晟面前,“大哥尝尝,这是今年庄子上的新茶,虽说不是那等名茶,味道却也可以。” “你庄子上的?”裴珏晟诧异地道,拿起品了一口,“不错,真是不错。” “二哥若是喜欢,一会带点过去。”裴珏煦悠然的点点头。 “多谢六弟。”裴珏晟对着他拱了拱手。 “二哥,你我兄弟,何必分这么客气,不过是一些茶的事情,哪里就当得起二哥这么客套了。” 裴珏煦道。 “六弟这位大夫针灸得如何?”裴珏晟又喝了一口茶,一脸关切地问道。 “还行吧!总是这样,不好也不坏,见不得强光,看东西模糊,恐怕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裴珏煦道。 “六弟,你的眼疾不算严重,至少现在能看到,就是好事,你还年轻,慢慢的会好起来的。”裴珏晟安慰他道。 “希望如此吧!”裴珏晟勾起的唇角,显得有几分苦涩。 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成为了一个有眼疾的人,甚至可能一辈子只能这么模糊有视物,谁都不能真正的笑起来。 “六弟身体不好,大哥也病了,七妹之前也受了惊吓,而我也差一点出事,最近我……们还真是多灾多难得很。” 裴珏晟长叹一声。 “二哥说的是。” “六弟,大哥现在身体如何了?我之前去看过,每次大哥都在休息,父皇的意思也让我们不要过多的打扰到大哥。” 裴珏晟道。 太子现在住在宫里,唯一能靠近太子的也唯有同样有了眼疾的裴珏煦,其实也不只是这个原因,太子一直对裴珏煦很好,这才有了太子像养儿子似的养着弟弟的说法。 “大哥的身体……”裴珏煦头抬起,身子往后一靠,眼睛缓缓的闭了闭,长长的睫毛下眸色极是无奈,唇角勾了勾,最后却勾不出一丝笑意,眼底落下苦涩。 “六弟,恐怕宫里的太医也不太行,得另外找更好的医者才是。”见他如此难过,知道太子情况不好,裴珏晟关切地提议道。 “找过了,没找到好的。”裴珏煦睁开眼睛,眼眶微红,看得出他很伤心,原本清朗的声音暗沉下来。 “六弟别担心,我也在找,如果有消息马上告诉你。”裴珏晟见他如此神伤,安慰他道。 “多谢二哥。” “大哥也是我的兄长,我心里也难过。”裴珏晟感慨不已,同样伤感。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两个人都神色沉重。 许久,裴珏晟才开口:“六弟也不必太难过,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情,倒是那日在宫里遇到太子妃,说是自打大哥进了宫之后,就再没有见到过大哥,六弟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我去看大哥的时候,大哥基本上都……在休息。”裴珏煦摇头。 这话说得很婉转,休息到连反应都没怎么有的,一听就知道太子的情况很不好。 “太子妃问问我们,能不能帮着太子送几件衣裳过去,当日大哥进宫,后来就病倒了,一直没有去取东宫的衣物。” 第三百零三章、儿臣的命是母后所救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哥现在住的宫殿里有他旧时的衣裳。”裴珏煦婉拒了。 “有些太旧了,太子妃给大哥新做了几件衣裳。”裴珏晟道。 “不用了,大哥现在不需要。”裴珏煦拒绝道。 “六弟……是不是对太子妃有什么看法?”裴珏晟狐疑地道。 “二哥,我只是大哥的六弟,怎么敢对太子妃有什么看法,只是现……在,真的不需要这种外物,若是有心,好好的帮大哥寻访好的药材才是。”裴珏煦抬眸看了裴珏晟一眼,不悦地道。 “六弟说得极是!”裴珏晟点头。 见问不出什么,又问了问裴珏煦的身体,起身离开。 福贵把他送到大门前,看到裴珏晟上了马车,这才重新回来侍候裴珏煦。 “殿下,二殿下已经走了。”福贵松了一口气。 裴珏煦把玩着手中的印章,眸色深幽莫名:“回去了?” “应该是回去了,奴才看着似乎是回二皇子府的。”福贵道,几位皇子住的并不远,甚至还是按着顺序下来的,裴珏晟住在最前面,裴珏煦最后面,看着马车兜转了马头过去,应当是回转二皇子府。 “殿下,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不会!不过是觉得唯有我一个人闷在府里,最是不清楚行踪罢了。”裴珏煦道,这几天他哪也没去,宫里也很少过去。 “殿下,现在该如何?” 裴珏煦把玩着手中的私章,笑意极凉薄:“先看着吧,东宫……可以先乱起来。” 裴珏晟回了自己府上,在书房坐了一会后,便离开皇子府进了宫。 进宫后依旧先去看了看太子。 两个侍卫恭敬地行礼,拦了路:“见过二皇子。” “大哥现……在醒着吗?”裴珏晟也没有强要进去,站定在门口,背着手问道。 “太子殿下还在休息,请二皇子恕罪。”侍卫恭敬地道。 裴珏晟抬眼看向正殿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一次去的是皇后的景仁宫,景仁宫前内侍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二皇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裴珏晟抬腿进殿。 大殿里皇后坐在正中,看到他过来微微一笑,待他行过礼后,道:“二皇子不必客气,先坐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裴珏晟态度恭敬地落座。 宫女送上茶水后退了下去,皇后身边只留下贴身的嬷嬷,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没待皇后发问,裴珏晟头低了下来,愧疚不已:“母后,儿臣没找到。” “什么也没发现?”皇后沉声道,眉头紧皱。 “儿臣去六弟处看了看,六弟就在府里,在针灸,进去的时候还看到替他针灸的大夫出去。”裴珏晟道。 “肯定没出去?”皇后不信,再问。 “肯定没出去。”裴珏晟道。 “不是……他还会是谁,谁有能力偷偷进东宫,唯有他才是太子最疼爱的弟弟。”皇后自言自语。 其实也不只是这一点,其他几位都在外面有事情,基本上都有行踪,唯有裴珏煦一直在府里,不知道深浅。 “母后,六弟眼疾很严重。”裴珏晟提醒。 皇后身子往后一靠:“除了他,还有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从东宫取了东西离开!” 能在东宫的侍卫手下,取了东西离开,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除了东宫太子。 当然太子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活着就已经算是奇迹,又怎么可能去东宫。 思前想后,裴珏煦勉强算是一个。 “母后,东宫到底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要告诉父皇?”裴珏晟试探道,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东宫少的是什么,只听说是重要得很。 “不能跟你父皇说,但现在东宫死了人,这事你父皇已经知道,少了东西之事,不用说。”皇后摆手制止道。 “母后,真的看到有两个女子的身影吗?”裴珏晟忍不住又问道。 这是从东宫得到的消息,据说有两个女子偷偷离开了东宫,那段时间但凡有那一带过去的主仆两个女子,都让人在追查。 但到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 “是的有,太子妃身边的两个人都看到了,不过看到的都是一个远远的背影,没看清楚,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后来一查才知道曾经有人进来,后来又是从后门离开的,后门外也有路人看到一主一仆上了马车的。” 皇后道。 “母后,现……在,还查不查?”裴珏晟不安地道。 “查,自然是要查的。”皇后冷哼一声,“能在东宫这么出入,但凡那一天出入过的一主一仆的人都要查。” 既然当时追得几个人都不是,那必然在其他地方可能有出入。 皇后只能扩大范围。 “母后,这样会不会惊扰到父皇?”裴珏晟道,这事不愿意让父皇知道,又要仔细查,那就很难办了。 “暗中查访!这事你先别管,你先盯着你几个弟弟,既然不是六皇子,说不得还有其他人伸手,太子病重,现在谁不紧紧地盯着东宫。”皇后看向裴珏晟,“你是本宫最看重的,他日也和本宫祸福同依,你应当明白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吗?” “多谢母后,母后对儿臣天高地厚的恩情,儿……臣,万死难报母后的恩情,儿臣的命都是母后所救。”裴珏晟站起来,郑重地跪了下来,眼眶激动的红了,头低下,掩去眼底的涩意和感激。 对他这个反应,皇后很满意,伸手虚扶了他一把:“先起来说话,我们母子无需如此,以后同心同德便是。” “是!”裴珏晟站起身,重新在一边坐下。 “两个女子,一对主仆的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这事本宫让人去查,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皇后吩咐道。 “儿臣遵命!” “你年纪不小了,该选一位正妃了,比起其他的兄弟,你的年纪是最大的。”皇后说起了另外一件关乎裴珏晟的事情。 “母后?”裴珏晟心砰砰地跳了几下,激动不已地抬头。 “本宫和你父皇说起过了,你总该先娶亲才是,只是这人选,一时选不好!” “一切凭母妃吩咐。”裴珏晟这一次是真的激动,现在娶亲代表什么,这里面的意思他一清二楚,父皇能够同意他这会先娶亲,表示的是认同,也是第一个跳出原本的格局的,向高高在上的皇位,走了一大步的第一人…… 第三百零四章、发现隐秘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东宫出事了,有刺客闯进东宫,杀死了几个内侍,幸好当时太子不在东宫,否则这一次就真的要出事。 据说刺客已经冲到了太子的寝宫。 皇上震怒,这一次不比之前的几次,把几个衙门的官吏叫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折子直接给砸在刑部尚书的身前。 朝堂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不管是两位相爷,还是几位皇子,谁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许久,右相才从品阶台前走了出去,恭敬地向皇上行礼:“皇上,请息怒,臣有一问,刺客为何会冲到东宫行刺?” 太子现在住在宫里,这事普通百姓不知道,不少朝臣却是知道的。 姜寻承看了看右相,沉默着低下头。 “右相觉得是何人所为?”皇上恼怒的道。 “为臣觉得此……事,或者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可能也不是为了行刺太子殿下。”右相道。 “不为行刺太子又何故进东宫?”皇上冷冷地问道。 “微臣也不知,就是觉得很奇怪。”右相摇头,“东宫除了几个内侍死了,还少了什么东西吗?” 裴珏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没发现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皇上沉声道。 “皇上,还请再查。”右相道,“为臣觉得这事不简单,一方面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到东宫,这事说不得有内应,另一方面有这么大本事的刺客,居然不知道太子在宫里,犯那么大的险,进东宫何为?” 这话说得一众臣子们纷纷点头,这事怪就怪在这个地方。 太子不在,总不能去行刺太子妃的吧?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太子在东宫,照理说也不应该有人去行刺太子,太子现在的情形朝不保夕,又何必闹这么大的动静去行刺太子,没有行刺的必要。 倒是之前行刺二皇子,行刺六皇子,都说得过去。 有臣子悄无声息地打量几位皇子,站在品阶上的几位皇子,才是最可疑的,但如果是他们,更应当知道太子不在东宫。 这么一想,这几位似乎也没可能! “皇上,此事不如由大理寺去东宫再查证一番,帮着太子妃查明真相。”右相提议。 “准!”皇上的声音高高地传来,一锤定音。 接下来就是宣大理寺卿上前,大理寺卿虽然比不得刑部尚书的品阶,算起来也是刑部尚书的下属,但他要管的刑事其实才是最严重的那等。 此事商议定,皇上退朝。 群臣们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地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大理寺卿温洛意走的最后一个,在一众年长的臣子中,温洛意算是年青有为的,抬眼间就有一股锐意,他不急着离开,走在最后。 “温大人!”大殿门前,刑部尚书李大人叫住他。 “尚书大人!”温洛意一揖到底。 “不必多礼,走吧。”刑部尚书转身往外走,显然是特意等着他过来。 温洛意点头,跟着一起往外走。 “温大人什么时候去东宫?”李大人问道。 “马上过去。”温洛意道,皇上已经下旨,代表这事迫在眉睫。 “人手够吗?”李大人睨了他一眼问道。 “人手……能否向尚书大人再借几个人?”温洛意道,不是真的不够,刑部尚书既然这么问了,最好还是放几个刑部的人手进去。 主要还是免得刑部不放心,另外有刑部的人手在,需要刑部的时候,刑部也会很快的反应过来。 这是两利的事情。 “行,我让人到你大理寺报道。”李大人道,“温大人觉得此事是为何?是因为太子吗?” 、“下官不知,还待查问过才是。”温洛意谨慎回答。 “右相大人说得不无道理,怎么会……去东宫行刺太子殿下。”李大人皱着眉头道,“温大人去了东宫,查问的时候若是发现什么疑点,还请告之。” “原是下官分内之事。”温洛意道。 “李大人,温大人。”两个人正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两个一起停下脚步回头,裴珏晟缓步过来。 两人行礼。 “这件事情发生在东宫,看似和太子有许多关系,但又觉得未必,还请两位大人好好查证,若东宫都不安宁,大哥又怎么能好好地养病。” 裴珏晟道。 “殿下说的是,为臣自当尽心。”温洛意一脸正色的道。 “殿下放心。”李大人点头。 大理寺卿带人手到东宫,整个东宫戒严! 刑部的衙役在大街上查访可疑的人手,但凡觉得可疑的,必然会被带走,一时间人心惶惶,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事,比起之前的行刺事件,这件行刺,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姜锦心也听到这消息,青禾带来的。 “姑娘,到处都在抓住,但凡是外乡人,说得不清楚的,直接先带走,奴婢去了李夫人处,李夫人也说查得很严,就她的长春堂,就查了三次,来来回回地问,一批批的衙役,查问的很仔细。” 李夫人一直躺在床上,她腿伤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最安全的,哪里也不能去。 “姑娘,会不会查到我们这里来?”青禾不安的道。 六皇子女扮男装出现之时,差不多就是东宫出事的时候,青禾总觉得这里面隐隐有些关系,特别是后来还被人追过来。 “说不定。”姜锦心道,当日遇到的是护国公府上的柳安文,他是不认识自己的,当初救裴珏煦的时候,自己是从他们身后下手的,直接就把人给打晕了,后来也没再见过。 但是镏金阁里,应当能猜到自己。 姓姜,称呼淮安郡王府上主子为姨母的,再查一下自己的行踪,很容易就能猜到自己。 虽说当时自己故意没提姨母的姓氏,让店里的女伙计误以为自己是郡王妃的侄女,但是仔细一查还是能知道的。 “就看当时的事情,和谁有关系了。”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情远比她看到的深的多,就看裴珏煦都要男扮女装就知道。 “姑娘,会不会有危险?”青禾越发的不安。 “无碍!这事是六皇子的事情,他既然做了,自然也有应对之策,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见了一位故友罢了。” 姜锦心道,裴珏煦的城府又岂是她们看到的这一点,到现在他没有传来半点消息,代表的就是这事和她牵扯不上,或者说已经被挡掉了,她只需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姑娘……”青禾还是不安。 “好了,不说这个,说说李夫人怎么说?”姜锦心打断了青禾的话,含笑道。 “姑娘,香炉里的香灰的确有些不太好。”提到这事,青禾立时神色一凛,急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姑娘请看。” 姜锦心接过纸条,打开后看到上面写的是一味药。 “李夫人说,香灰中似乎加了一味香,是药用的,倒也不是没有人家往里加,但如果再混了另外一味药,就会让人越来越虚弱,最后卧病不起,还会吐血不止,耗尽气血而亡。”青禾道。 姜锦心的手蓦的一紧,纸条被用力的折在一处。 “耗尽气血而亡?” “李夫人是这么说的,但李夫人也说了,这一味药,还得服下去才行,否则也是无效的。”青禾道,“口感并不好,入口应当能感知,不可能误服。” 姜锦心的血往上冲,药膳呢?那么难吃的药膳呢? 昨天的药膳,姨母一直说用着很不错,用得也高兴,还似乎好吃了不少,她用着也不是那么困难,根本不用别人盯着,就会用下去,用下去之后精神也好了不少,今天起来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香灰中有一味药香,如果配合了一味入口服的药,就是有毒的了?”平了平气,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冰寒,低缓的道,整理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对,李夫人是这么说的。” 所以,上一世姨母才会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起不了身,最后吐血而亡的? 上一世,也是这个香炉,上一世姨母这个时候已经进了佛堂,淮安郡王府管事的是现在的这位郡王妃,太妃在别院。 府里的一切在姨父离开之后,就是这位郡王妃做主的。 手紧紧地握紧,姨母后来病了,是一直用着药的,只是这药越用越不好,最好姨母含恨离开。 她现在可以肯定,淮安郡王妃,就是这个女人,要了姨母的命! 长睫缓缓的落下,掩去眸色中的深幽,淮安郡王妃明明和姨母没有纠葛,却害死了姨母,上一世是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 “走吧!”抬眼看了看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天姨父早早地回来了,现在就在书房。 姜锦心抬腿往外走。 “姑娘?”青禾紧跟了两步,才道。 “有些事情,还得姨父自己说,当年事情,最清楚的也是姨父,这种时候最该出面的是姨父。” 姜锦心冷笑一声,扬起冰寒的小脸,道。 “姑娘不告诉侧妃娘娘?” “不必,这一次……姨母解决不了,得让姨父解决。”姜锦心肯定地道,上一世既然姨父能做到这一步,这一世就算只是猜测,她也要先揭开这层真相。 她得快刀斩乱麻,姨母已经卧病不少时间了。 信不信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三百零五章、郡王的态度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书房里,淮安郡王头大的看着眼前的案卷。 这事关乎刑部,也关乎到他头上,禁军也被皇上斥责了一顿,淮安郡王觉得很冤枉,这事跟他其实关系没那么大,他只是护卫皇家的安全。 太子现在宫里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就又是他的事了! 听侍卫说姜锦心求见,淮安郡王愣了一下,当即让姜锦心进门。 姜锦心向淮安郡王行了一礼:“见过姨父。 “不必多礼,有事?”淮安郡王直言道。 “姨父,我觉得有人要害姨母。”姜锦心抬起眼眸,看着淮安郡王平静地道。 淮安郡王一惊,定了定神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问道:“怎么说?” “姨父,姨母屋内点的香,您知道的吧?”姜锦心问道。 淮安郡王点头:“听说是宁心静神的,除了过香一些,其他没什么事,我让大夫看过的。” “这一味香如果再配合一味入嘴的药,就能让人中毒,很轻微的一点点的噬人的健康,让人虚弱无力,没有半点精神,之后便重病不起,若此时再有什么事情刺激一下,情绪激动后直接吐血致死,看着就如同体虚后性子过于急躁致死一样,毫无痕迹。” 姜锦心的心狠狠地抽痛,上一世,姨母就是这么死的。 淮安郡王脸色蓦地沉冷下来,深深地看着姜锦心,问道:“侧妃有入口这味药?” “这味药入口难喝,若想加得无声无息,唯有放在药中,或者是药膳中,我问过姨母了,她的药是在院子里煎的,还是身边人直接煎的,很难让人动手,但这药膳却是未必。” 姜锦心道。 “炖药膳的丫环行迹很正常。” 姜锦心心头一松,果然也是查过的,既然查,就代表是有怀疑的。 “姨父,炖药膳的丫环的确是没有可疑行迹,但她每天还要去做事,做的事情一点不少,每天忙到很晚才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炖药,炖药的时候,把各种药材和食材按照顺序放进去即可,而后就安静地等着,一个又累又困的人,真的能一直地盯着药膳吗?” 姜锦心反问。 姜锦心已经炖了数次了,和这个丫环也熟悉起来,关乎这个丫环的事情打听了不少,最可疑的不是这个丫环,而是她忙着的事情。 很忙,这样忙的后果是这个丫环撑不住,会在炖药膳的时候睡觉。 “炖药膳的地方虽然是单独的,但是侧门处可以从厨房过来人,大早上的厨房人很多,也很忙,有时候还会有人过来取东西,小丫环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看到人,其实问过厨房,不少人进来过。” 姜锦心道。 青禾去打听了,的确是有几个人进来过,但是小丫环什么也不知道,完全就是睡懵了。 淮安郡王脸上露出厉色:“这……味需要注意的药,太医为何没说起?” “有些偏方太医其实并不一定知道,这是我之前推给姨母的李夫人发现的,我把香炉里的香灰和香送过去查验的时候,她发现的。这位原本要给姨母看病的李夫人,在第一天回去的路上,马车陷坑里,李夫人摔伤了腿,让那个马车夫传消息,那人拿了钱,直接消失无踪。” 姜锦心继续道。 没有实证不可怕,这么多的巧合遇到一处,她就不信淮安郡王一点都不怀疑。 “哪一个狗奴才做的事?”淮安郡王大怒,一拍桌子道。 “不是别院的人,说是那一日马车都不在,李夫人只能出去自己找马车,那辆马车就等在府外,偏离正门的方向,就像是一直停着等李夫人出来似的,这种地方李夫人想回去,必然得叫马车,然后她伤了腿。”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一件是巧合,两件说不定也是意外,现在已经不只是二件了。 “姨父知道的,姨母其实之前身体没那么差的,从我们府上回来,姨母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好全了。” 这件事情,姜锦心知道,孔侧妃知道,淮安郡王自然也是清楚的。 也就是故意拿捏一下姜府罢了。 又不是真的吐血,也就是装装样子,怎么就会弄假成真。 这一点姜锦心怀疑,孔侧妃不相信,淮安郡王当然暗中也是查的,只是怎么查,这事都没有痕迹,真的就是孔侧妃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而后就有了孔侧妃这么多年操劳过后,积劳成疾,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垮了的说法。 “有人不愿意李夫人过来,怕她发现什么。”姜锦心再一次肯定地道。 “为什么,这个李夫人的医术这么高明?以往从来没有听过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人忌讳?”淮安郡王道。 “因为李夫人是一个女子。”姜锦心道。 来之前她已经思量过,李夫人的医术名不见经传,以前也不行医,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医术了得,但偏偏却让人这么忌讳,甚至到了这种地步,这代表着李夫人身上有着让别人提防的原因。 思之再三,姜锦心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以往的大夫,太医,替姨母看过之后,就会离开,还会因为是男子,更是小心谨慎,不可能在姨母处多留,李夫人不同,她是女子,可以留在姨母身边替姨母调理,出入姨母处也会更方便,一些别人不愿意让医者知道的事情,时间长了李夫人很容易发现。” “李夫人的医术是不显,但她毕竟是医者,若她看到得多了,未必不会联想到什么,最好的法子是让李夫人离开姨母,让她来不了别院,于是李夫人出事了,甚至还有人到李夫人的药铺,吵着上门看病,让李夫人疲于奔命,根本无心再到别院对姨母说一声。” 姜锦心道。 当日过来求医的中年妇人只是其中一个,其实还有另外的人,后来都被伙计劝着离开,唯有这个中年妇人最执着,也是因为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种情形下,李夫人又要养伤,又要应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会特意派人去别院,再通知孔侧妃? 甚至她还觉得孔侧妃知道,姜锦心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必再着人去相府对姜锦心另外再通知一声。 “你怀疑是谁?”淮安郡王目光严厉起来。 “我不知!”姜锦心坦然地道,“只是做这种事的人,必然是敌视姨母的,恨不得姨母去死,或者她觉得姨母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她想要的是姨母的性命,我不知道郡王府还有谁这么恨姨母,恨不得姨母消失!这个人在淮安郡府身份不凡。” 身份不凡,必是主子,姜锦心的目标很明确。 没有直接,却已经把目的设下。 “这事在别院中发生!”淮安郡王道。 “我回府的时候,茵姐姐特意守着我,对我说的是那日我和姨母撞见茵姐姐和郡王妃的事情,说郡王妃觉得她很投缘,对我解释她现在称呼郡王妃为母亲的原因,也是因为郡王妃对她真的好。” 姜锦心道。 别院这里是以裴文茵为主的,管着事情的是裴文茵。 如果说马车真的有事,不是意外,最有可能动手脚的就是裴文茵。 裴文茵以前和郡王妃并不相熟,她算是孔侧妃一手养大的,现在突然间称呼淮安郡王妃为母亲,淮安郡王妃对她突然间这么好? 淮安郡王一听就明白了,脸色显得越发的可怖,沉默了一下摆摆手:“此事本王已经知道,你先下去吧!” “炖药膳的那个丫环的事情呢?” “你姨母这两天身体好了许多,别院的事情不多,让她帮着管便是。”淮安郡王冷声道。 不比淮安郡王府里人多、事情多,别院地大人少,真的没有太多的事情,有一些东西都是从王府送过来的,也不需要管什么,只需派人去王府支应一声便是。 姜锦心笑了,知道他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她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就算淮安郡王不太相信,她也会说,先把事情标明了,这些人再在暗中对付姨母的时候,就会露出蛛丝马迹。 现在很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好。 裴文茵坐立不安,才坐下又站起,脸色不安。 “姑娘!”丫环送了茶进来,轻声道。 裴文茵重新坐下来,目光落在一个饰盒上,这是淮安郡王妃昨日给她的,之前也给了不少首饰,现在又给了数件:“我……我是不是错了?” 她喃喃自语。 “姑娘能有什么错?郡王妃也是喜欢姑娘才给您的,姑娘没有生母在,郡王妃能这么对您,是大好事。”丫环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可是……”裴文茵越发的不安。 “姑娘又没做什么事情,就是帮了郡王妃一些小忙罢了,怎么就让姑娘这么放心不下,这种事情不管谁来问都是一样,姑娘问心无愧。”丫环道。 这话让裴文茵的神色稍安,点头:“的……确,我不觉得做错了什么,郡王妃待我如亲女,我自然也会如此回报,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姑娘,您岁数不小了,该结亲了,可是侧妃娘娘一直不放在心上,只顾及姜二姑娘,何曾想过您的也该可以定亲了,就这么让您这么蹉跎下去,姑娘对侧妃一向恭敬,她怎么能这么对您。”丫环气愤不已。 这说中了裴文茵的心事,沉默地低下头。 第三百零六章、郡王妃的怨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 “锦心妹妹……会不会发现什么!”裴文茵低缓地道。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姜锦心。 “姜二姑娘马上就要离开了。”丫环提醒她。 裴文茵心事重重地摇摇头,伸手按了按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慌。” “姑娘,您也是没办法,谁让侧妃一直虚情假意,真对您好的只有郡王妃!您是年轻的姑娘家,原本就应当穿鲜亮的衣裳,戴华美的首饰,可您看看侧妃娘娘给您准备的,哪一点像是年轻女孩子该穿的,这一件件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穿用的,侧妃无心啊!” 丫环道。 裴文茵又沉默了。 “姑娘,郡王妃才是真的为您好。”丫环见她一直无语,急道。 “可是郡王……妃……”裴文茵还在犹豫。 “郡王妃是长辈,也是郡王府真正的女主子,只要郡王妃觉得您好了,您必然会好,郡王妃也答应您,要替您相看一门身份尊贵的亲事,郡王妃也没有子女,以后姑娘就是淮王妃唯一的女儿,就冲这一点,郡王妃就不会亏待了您,郡王妃还说要把您记在名下,您就是郡王府真正的嫡女了。” 丫环再一次提醒道。 裴文茵沉默后长叹一声:“现……在,就先等着锦心妹妹离开,先等等吧!” “姑娘放心,郡王妃也是这个意思,不急的,况且您也没做什么,只是给郡王妃行个方便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您一个晚辈知道什么,也就是看着长辈们自己处理他们的事情罢了。” “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而且还是一个自小失了生母的女孩子。”裴文茵一时悲从中来,眼眶微红。 “姑娘,您也别伤心,这事怎么也怪不到您身上,您是晚辈,当然得听长辈的话,郡王妃既然是王爷的正妃,她的话她怎么敢不听!” 丫环安慰她道。 裴文茵重重的点头,喃喃自语:“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王爷请您过去。”门外忽然传来婆子的声音。 裴文茵身子狠狠一震,蓦的抬头看向门口,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丫环伸手扶了她一把:“姑娘,王爷昨天就说有事可能会找您的。” 裴文茵一口气缓了下来,昨天遇到父亲,父亲很忙,匆匆离开前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是真的有事要找自己了? 微微点头。 丫环到门外对传信的婆子道:“姑娘梳洗一下就过去。” 淮安郡王府,淮安郡王妃正在拜佛。 这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着的事情,很是熟悉,不过这一次她穿着的是一身大妆,一身淮安郡王妃的大妆。 这一身大妆是当年做的,这么多年一直没再用过。 再穿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盛气凌人的郡王妃,所有的一切都离她已经很遥远了,这样的大妆原本应当是进宫的时候才穿的,现在却对着空寂的佛像参拜,莫名的让人觉得诡异,只是现在跟着郡王妃的都是她的心腹,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好半晌,淮安郡王妃才起身,婆子过来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 “这里太旧了。”淮安郡王妃看了看周围道。 “王妃说的是,该好好修缮一番才是。”婆子应声道,“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一切已经陈旧了,唯有郡王妃才是真正的一心向善。” 淮安郡王妃冷笑一声,抬眼看向佛像,这么多年唯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念佛,那些人何曾念过她。 她们这是要让她死! “以后不会了!”淮安郡王妃云氏低缓地道,声音阴沉。 “王妃是心善敬佛的,自然会好好修缮这里的一切。”婆子凑趣道。 云氏没说话,目光阴沉沉地看向窗外,虽然没有说话,心腹婆子却是懂了:“王妃再等等,再等等,快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在别院搅风搅水。”云氏冷声道,去了别院之后,她才知道左相府的那个姑娘在别院,现在还在帮着孔侧妃炖药膳。 “王妃,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姜府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婆子道。 云氏冷哼一声,唇角往下狠狠地一拉:“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坏我的事情!” “郡王妃放心,坏不了的,她懂什么,说不定最后还能怪到她身上!”婆子巴结地道。 “安信侯府虽然没有答应这亲事,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主要还是看孔侧妃的意思,孔太夫人就要去别院看看她的好女儿了。”云氏仿佛没听到婆子的话,继续道,说完嘲讽地勾了勾唇。 “护国公夫人上门提亲,这么好的亲事,安信侯府怎么会不同意!接下来就是别院的事情,王妃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云氏闭上了眼睛,眼角的皱纹抽动了两下,冷笑道,“这接下来就看别院的热闹了,表哥当年这么对……我,我现在不过是对牙还牙罢了!孔侧……妃,这样的一个女人也想爬到我的头上。” 不但爬到头上,还爬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淮安郡王府只知道有孔侧妃,竟不知道她才是淮安郡王妃。 凭什么? 一股恨意狠狠地冲上胸口,手缓缓地捂上胸口,“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妃,以后淮安郡王府的一切都是您的,就算是世子也一样。”婆子逢迎道。 “孔氏生下的儿……子,不配为世子!”云氏阴鸷的道,在佛堂里的这么多年,她心中的怒火越发的堆积,原本是她的,为什么会落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凭什么另外一个女人可以享受着她该有的一切? 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不会同意的! 淮安郡王府是她的,谁也抢不走,孔侧妃抢不走,她生下的儿子也抢不走! 孔侧妃得死,她一定得死! 不但要死,而且还要被气死的,被孔太夫人气死,被她自己的母亲气死的,这事怪不得谁,只怪孔太夫人自己。 而她当尽享这淮安郡王府所有的荣华富贵,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阻止不了她。 孔侧妃生的儿子最后终将死在自己手上,而她……可以找一个儿子,占了这淮安郡王府所有的一切。 原本,这就是自己的。 “让人准备修缮佛殿的事情。”许是想到了美妙的将来,云氏笑了,只是青白苍老的脸色,糅合着森然的环境,笑起来有几分狰狞。 第三百零七章、都看上安信侯府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太夫人愁眉苦脸地坐着,时不时地叹气。 和她相反的是安信侯夫人,眉开眼笑,差点笑出声,但看了看孔太夫人的脸,小心控制住,用力的抿着嘴,嘴角抿得差点扭曲。 头低下,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淮安郡王妃娘家最得宠的侄女,带了不少的钱财过来。 虽说一个庶女安信侯夫人是看不上的,但是那么多的钱财带过来,又是护国公夫人做媒,还有淮安郡王妃的保证,保证此女比同于嫡女,甚至之后还可以以嫡女的身份嫁过来,记在嫡母名下。 二儿子能娶到淮安郡王妃娘家的嫡女,那可真是攀了高枝了。 庶女成嫡女又如何? 娶一个不重要的二儿媳妇,可以和淮安郡王妃和护国公夫人扯上关系,这不是大好事吗?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是钱财上的事情,原本安信侯夫人就在想二儿子娶亲,要不要娶一个富商家的嫡女。 身份是差了点,眼下安信侯府却挑不了这么多了,安信侯府缺钱。 之所以迟迟未定,也是因为觉得商女实在不好听。 现在,可不就是好事了吗! 见太夫人久久未语,安信侯夫人忍不住了,小心地看了婆婆一眼,道:“母亲,这桩亲事,您怎么看?府里有些地方已经陈旧,侯爷说要修缮,但现在修膳是真的不太行,府里实在是没钱了。” “之前帐上的钱呢?”孔太夫人没好气地道。 “侯爷早早地就取走了,说……是相中了几件好的物品。” “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买些什么,看到好的就买下来,金山银山都没了。”孔太夫人一瞪眼,不怪儿子怪媳妇没管住。 “母亲,府里实在没太多的银两了,之前还卖了一个铺子,许多地……方都要用钱,马上又有成亲的,府里还得出一笔银两,母亲,儿媳掌着这家事,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安信侯夫人说完,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一脸的委屈不安。 “母亲是最清楚的,儿媳现在手里没钱,府里的账面上也没钱,侯爷还在找媳妇要钱,现……在,现在是越发的不能周转了。” 安信侯一直大手大脚,两个儿子一个个的学着父亲,原本安信侯府就已经捉襟见肘了,现在更是觉得举步维艰。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孔太夫人也不会给姜锦心送一套不怎么样的首饰,也是因为觉得反正要亲近顾姨娘的,姜锦心母女没用了,多给也是浪费。 若不是因为此,也不会落得现在还被人嘲讽的状态。 自打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安信侯夫人就觉得不少的世家夫人看她的目光都是不对的,偶尔也能听到几位世家夫人说起自家这事,满是嘲讽。 安信侯夫人又是恼怒又是无奈。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大笔钱送到手上,安信侯夫人没打算放手。 “义儿不会愿意的。”孔太夫人长叹一声。 “母亲,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哪有他说话的地方。”安信侯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娶的还是郡王妃娘家的嫡女,这样的身份还带了这么多的钱财、店铺过来,已经是最好的了。” 安信侯夫人自然地把那个庶女当成嫡女,护国公夫人说了有可能,那必然就是真的。 “可是……” “母亲难道还有什么犹豫不成?”安信侯夫人问道。 在她看来这门亲事真是千好万好,怎么看都对府里有利。 “你二妹妹恐怕……不会同意的。”孔太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为何?”安信侯夫人道,心里很不以为然。 “这件事情关乎到淮安郡王妃,又有淮安郡王妃答应的事情在里面,不管怎么说,也得和你二妹妹说一声。”孔太夫人换了一种说法,看了一眼满脸喜色,怎么也压不住的安信侯夫人道。 “母亲要去和二妹妹说一声吗?” “自然是要说的。”孔太夫人道,她没有当场答应下来,也是想着和二女儿商议一下,淮安郡王妃的侄女,听着像是好事,孔太夫人却有些不安。 当年这位淮安郡王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厉害得很,再加上淮安郡王府的太妃是她的姑母,在世家夫人中,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她现在出来了,又要把侄女嫁给孙子,真的不是因为二女儿? 几个女儿中,孔太夫人最倚重的就是这个二女儿,比起没用的三女儿,这个二女儿嫁过去就掌了淮安王府的家事,更是争气的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儿子,如今已经是淮安郡王府的世子。 就冲这一点,孔太夫人就不能和二女儿闹得不愉快。 孔太夫人之前能很快地同意顾姨娘,想同顾姨娘亲近,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孔氏没价值了,没什么作用,舍了也无所谓。 孔侧妃不行,孔太夫人不能二话不说就同意下这事,最好是要和二女儿商议才行。 “母亲,明天就去别院看二妹妹?”安信侯夫人急切地问道,这事得快,免得亲事有变。 “等一等吧!”孔太夫人有气无力地道。 “母亲,为何要再等一等,您答应护国公夫人会快点给出答复的。”安信侯夫人不解。 “才去看……过,总不能马上又过去。” “您是二妹妹的母亲,二妹妹现在又病着,您去看看她又怎么了?” “孔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掉,又来这么一件事情,我就怕这事和你三妹妹的事情还有关系。” 孔太夫人瞪了安信侯夫人一眼道。 安信侯夫人一愣,不解地道:“母亲,这和三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护国公夫人是谁?顾姨娘的族姐,为了顾姨娘还和整个族里闹的不可开交,她都能为顾姨娘做到这一步,现在又跑来给你儿子提亲,你真的觉得和你三妹妹的事情没关系?”孔太夫人没好气地斥道。 安信侯夫人张张嘴,半晌才道:“母亲,就算护国公夫人是顾姨娘的族姐,也和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这是淮安郡王妃托她过来做媒的。” “好了,我再想想。”孔太夫人没好气地一甩袖子道。 “母亲……” “还不下去!”孔太夫人不想和她说话,原本就烦,看着她的脸更觉得烦。 “是,母亲,媳妇告退。”安信侯夫人顺眉顺眼地道,没敢再说话,起身行礼准备退下。 “等一下!” “母亲?”安信侯夫人惊喜地回头。 “休要胡说!”孔太夫人警告道,“事情如何还没有定论,如果让我听到府里有人讨论这桩亲事,必是你的错。” “母亲,我不会说的。”安信侯夫人委委屈屈地道,对着孔太夫人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真是一个蠢货。”孔太夫人没好气地骂道,当初怎么就让儿子娶了这么一个没用的,想想还是因为钱多,当时安信侯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钱财不少,那个时候她娘家还是兴盛的。 “太夫人,夫人心性鲁直,其实也是为了二公子着想。”心腹婆子道。 孔太夫人皱着眉头没再说话。 这门亲事定不定?要怎么和二女儿说,心里是偏向定的,这也算是解了安信侯府的燃眉之急。 但这事又和护国公夫人有关系,还和淮安郡王妃有关系,真的和二女儿没关系吗?怎么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女儿会怎么想? 这件事情真的只是表面看到的吗? 孔太夫人一时拿捏不定,诱惑太大,心里的天平已经往定亲方向滑过去,现在就剩下怎么说服二女儿了。 就算护国公夫人有什么谋算,二女儿也是不惧的。 这么一想,亲事还是可行的,就是怎么和二女儿说,要怎么说服二女儿,孔太夫人眉头紧皱,总觉得二女儿不会答应的,说不得还会动怒。 孔太夫人愁得吃不下饭,安信侯夫人心情却很好,走到门外,冷哼一声,帕子一甩转身就回去。 回去后坐下,冷笑一声:“一个嫁出去的养女,管得了我儿的事情,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我们府上,她现在还不定在什么地方要饭,哪里就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夫人说的是,二姑奶奶全靠我们府上。”丫环巴结地道。 “这……事你怎么看?”安信侯夫人看向心腹丫环。 “夫人,奴婢觉得是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就是怕二姑奶奶不乐意,毕竟和护国公夫人有关系。”丫环道。 “那关我什么事情?她们都是出嫁女,过得好也罢,过得不好也罢,和我儿有什么关系?孔氏能不能过,怎么过,与我何干!” 安信侯夫人不是不懂,只是不觉得可以为了孔氏和孔侧妃耽误自己儿子的好事,就故意装傻充愣,这么多年她就是在孔太夫人面前装傻充愣,什么都不懂,才能偷偷地从孔太夫人手中偷拿东西。 到现在孔太夫人还没有发现她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没了。 “夫人,如果孔侧妃不同意会怎么办?”丫环小心翼翼地提醒。 “她若敢坏我亲事,我就跟她拼了。”安信侯夫人咬牙切齿恶意地道,“她现在不是病了吗?听说病得要死的成了她,那就去死吧,说不得她死了,孔氏也就完了,剩下的就是我妹妹的了!让她们都去死!” “侯夫人,不好了,又有人给二公子提亲!”一个婆子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屋内的安信侯夫人蓦地站起,惊了,而后大喜,自己的儿子这么出色…… 第三百零八章、挑动心思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来的其实不算是媒人,是一位往日和孔太夫人交好的老夫人。 说的却是媒人的事情,也是安信侯府二公子的亲事。 “太夫人,我也是这么一说,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意思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们两个的长辈,这亲上加亲的事情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位笑得团团的老夫人道。 “锦儿是相府嫡女。”孔太夫人看了一眼这位老夫人,道。 “那又如何?那也是你的外孙女!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你去,嫡子配嫡女,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以后左相府上和侯府,也会越发的紧密。”老夫人笑呵呵的道。 “义儿的身份差了点。”孔太夫人犹豫。 “怎么可能差?侯府的嫡子,你的嫡孙子,怎么可能差?左相府上现在没有一个子嗣,唯有一个养子能成什么事情?最后要靠的还是安信侯府,如今嫁一个嫡女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太夫人是担心左相夫人不同意吗?” 这话说得孔太夫人脸上挂不住:“婉娘最是听我的话。” “既如此,就没什么难度了,当初你把她嫁给左相,现在再让她嫁一个女儿过来,原本也是公平得很,她若是念恩情的必然会同意的。”老夫人道。 这话让孔太夫人很是心动。 娶姜锦心,以往她是看不上的,但现在姜锦心不但救了六皇子还救了七公主,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怎么看娶了她都是合算的。 她又是左相府上唯一的嫡女。 “可……是,这事得左相说了算。”孔太夫人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这事不管是护国公夫人还是眼前这位,她都没有给实话。 两相对比她觉得娶姜锦心很合适,比淮安郡王妃的侄女更合适。 左相唯一嫡女,又得了皇家连连的赏赐,钱财少不了。 “府上对左相也有提携之恩,当初进京的时候,左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子,现在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府上的功劳,嫁一个嫡女过来,原也是感恩的事情。”老夫人笑呵呵的道,这话说得孔太夫人连连点头。 之前的疑虑竟然消除了不少,甚至在想二孙子如果娶了姜锦心的好处,说不得马上就可以入仕,看在姜锦心的功劳上,二儿子将来必然也会出息。 心里已经觉得合适,她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越想越觉得对。 姜寻承能当上左相,就是自家的功劳,他若是感恩的,就应当和自家结亲,方为两家好,自家也可以一心一意地为孔氏筹谋。 “这……事还得再看吧,也有人已经给提了亲,现在正在考虑中。”孔太夫人没说实话,含糊地道。 “再怎么样也比不得左相嫡女。”老夫人感叹,却也没再指着这事往下说,看孔太夫人的样子已经听到心里去了。 接下来两个虽然没再提这事,但还是时不时的提到左相府,左相府接下来必然发达,两个女儿,一个个的都好,就算是一个庶女以后也能成为二皇子府上的侧妃,还是二皇子的恩人。 孔太夫人现在心里也是这么认同的,却不能和这位老夫人多说,两个人闲话一会儿,这位老夫人告辞。 孔太夫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母亲。”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孔太夫人抬头看到安信侯夫人站在门口,看这样子也不是才来。 “进来吧!” “是!”安信侯夫人规矩地进来。 她来了的确有一会了,听着正屋里还在说话,就站在厢房门口等着,厢房靠近窗口,里面的说话声时不时的传来,她听了个正切。 这会见人走了,马上进来见孔太夫人。 “有什么事?”孔太夫人冷冷地道。 “母亲,媳妇想问问您去看二妹妹的时候,要准备什么礼?不管如何,二妹妹还病着,我们过去总得送一份礼。” 安信侯夫人颇为知礼的道。 其实之前去淮安郡王府别院的时候,孔太夫人就没带礼过去。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准备。”孔太夫人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 “是,母亲,儿媳告退。”安信侯夫人不敢多说,头低下道。 虽则心里七上八下,她可不敢让孔太夫人看出来,这么多年当着媳妇,还不知道婆婆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吗? 这会她若是说特意为了儿子的亲事而来,孔太夫人必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手伸到她身边了。 转过身的时候还在想孔太夫人是不是会叫住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偏偏这一次孔太夫人没有开口。 安信侯夫人走到了门口,她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出了屋子,站定在屋门前,仿佛还能感应到身后孔太夫人的目光,安信侯夫人不敢有把动作,只能继续抬步往外走,心里暗骂这个老乞婆。 自己儿子的亲事却不和自己说。 娶姜锦心吗? 这当然也是可以的,毕竟是左相的女儿,但是这钱财上面不能缺,否则她宁可娶一个有钱的庶女。 再有姜锦心进门要对自己言听计从,若是想摆一副相府千金的脸嘴,她是不认的! 进了自家的门,就是自家的媳妇,以后当孝顺自己,顺从儿子,若是有半点不对,她才不会考虑什么左相的女儿,还是自己的外甥女。 姜锦心以前看着还是很听话的,最近几次看着似乎有了些主见,这就很不好,如果真要进门,必然也得好好调教才是,就怕她现在是左相的女儿了,自己压不住她,妹妹上次说姜锦心是个厉害的。 这么一想,还是娶淮安郡王妃的侄女合算…… 安信侯夫人左想不合适,右想不合适,偏偏孔太夫人还不和她商议,她就算是有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急在心里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直接转身对孔太夫人说自己的意见。 但最后等她离开了院子,背后依旧没有孔太夫人招呼她回去的声音,恨得她站定后用力一跺脚,怨恨地骂了一句,“死老婆子。” “夫人,现在怎么办?” “等着……我也一起去看孔侧妃。”安信侯夫人道,说完看了看心腹丫环,“你去一趟护国公府,替我去问一件重要的事情。” 第三百零九章、离开、布网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心妹妹,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裴文茵万般不舍地陪着姜锦心往外走。 今天姜锦心要回去了,她陪着走了一路。 “茵姐姐,祖母有事让我先回去,下次再过来住几天。”姜锦心满脸歉意的道。 两个人已经站定在马车前。 “之前不是说要住好几天的吗?侧妃娘娘的身体还没好,你在的时候,侧妃娘娘的精神好了许多。”裴文茵依依不舍。 “等过几天吧!府里最近有事。”姜锦心轻叹一口气,很是无奈。 “锦心妹妹回去后若是无事,再回来可好?”裴文茵依旧在留客。 “好!”姜锦心一口答应。 两个人依依惜别,看到姜锦心上了马车,裴文茵退后几步,对着对她微笑道别的姜锦心,轻轻地挥了挥手。 帘子落下,马车缓缓地兜转马头,往城外行去。 看着马车离开,裴文茵又上前两步,看着越发的不舍。 马车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整个人有种放松下来的轻松感,竟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姑娘,可以回去了!”丫环轻声提醒。 “不急,我再站站。”裴文茵道,维持着这个依依不舍的状态,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那一日她以为父王把她叫过去,是因为姜锦心说了什么,幸好……那一日父王没说什么,只问了问管着府里的事情是否太累,问她一直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要不要回郡王府去? 她应对得很自如,一如既往地说要在这里孝顺祖母,现在多了侧妃娘娘,还是病着的,她就更放心不下了,要在这里伺候汤药,不会离开这里。 只是父王当时看自己的神色有些奇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让裴文茵很是不安,幸好现在姜锦心离开了,姜锦心的存在,就像是打破了湖面平静的石块,如今随着她的离开,一切又会恢复平静,依旧是她往日熟悉的别院…… “姑娘,下午……可以了吗?”丫环左右看了看,身边空无一人,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裴文茵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姑娘!”丫环大喜,正待再说什么,裴文茵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警告道:“这种事情,我们不知道的,我们只是与人方便罢了,具体的……你不要插嘴。”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 “就今天下午吧……锦心妹妹来了这么久了,恐怕都等急了。”裴文茵看着天边的一丝浮云道。 的确是急了,郡王妃都特意地过来一次。 这话听着并不只是嘱咐丫环,有种自言自语的意思,丫环却听懂了,连连点头。 “祖母身边的人……说,什么时候回来?”沉默了一下裴文茵忽然道。 “并没有说,不过太妃进宫往往会用了午膳回来,桂太妃看到太妃一般都会留午膳的,回来的时候……不会太早!” 太妃去宫里的日子一拖再拖,到现在早就没了最初的急迫感,今天才进宫。 “行了,一会管事的过来回话,带过来便是。”裴文茵道,转身往回走。 “姑娘还去侧妃娘娘处?” “不去了,这几天别院的事情也不少,我一直陪着锦心妹妹,也没有好好的处理,西边那里的花草要重新换过,有一些已经枯败,我得好好选选花草,最大的假山处,那里有石块脱落,也得让人好好的整修才是,若是不小心上去的时候脱落了,又是一番事故。” 裴文茵道。 “姑娘说的是,这些事情堆积了不少,姑娘这几天一心待客,也没好好的处理,如今才得了闲,得做事情。” 丫环心领神会。 裴文茵笑了,忽然感叹道:“锦心妹妹……和以前真不一样了。” “听说相府连连出事,上一次姜二姑娘自己差点出事,在宫里的时候,听说也出了大事。”丫环道。 “是啊!锦心妹妹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裴文茵微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话说的意味深长。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有时候还真的未必…… 只是如今天的姜锦心真的和以前不同,让她莫名有些压力,这也是她在看到姜锦心离开,很是松了一口气的原因。 姜锦心,遇了几次死难之后,居然变化这么大!看起来这劫难还真的是磨人得很,若这么下去,眼看着姜锦心会越走越高,只是可惜!她的命终究没那么好! 嫡女真的一定会比庶女日子过得好吗? 她不喜欢这种说话,她是郡王的庶女,唯一女儿,等同于嫡女…… 小丫环这几天一直跟着姜锦心炖药膳,看着姜锦心怎么做的,她今天也这么做,有时候还会掀起盖子看一看,撇一些浮沫,=。 听说侧妃娘娘用得很欢喜,再不是以前那么嫌弃的样子。 小丫环这几天睡得很好,姜锦心炖药膳的时候她一直在学,其他的事情就不再做了,管事的分给了其他人。 就算大早上起来,她也没那么困。 按照炖药膳的顺序,一一放下药材和食材,小丫环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正在炖的药膳。 正思量间,忽听到外面有动静,似乎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小丫环年纪小,耳朵很灵敏,忍不住站起身到后门处看了看,居然也是一个丫环,这会正摔趴在她后门外,摔得不轻,现在还没有起身。 看到小丫环出来,摔地上的丫环道:“你过来扶我一下,我……我起不来了!” 小丫环忙小跑过去,到面前伸手去扶人。 “怎么回事,怎么摔的?” “我也不知道,走到这……里,好像绊到了什么,就摔了。”丫环愁眉苦脸地拉着小丫头的手起身,满脸痛苦,站起后重新蹲下,手按着脚呼疼。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小丫环焦急地道,“能不能走路,要不要去请个郎中过来?” “不是,我……我动不了了。”丫环急得哭了,手按着脚使劲地想动一下,偏偏一个不稳,又摔倒了。 小丫环急忙又去扶:“你别急,先等等,等一下说不定就能走了。” “多谢你。” “不客气,你还行吧?”小丫环看了看她捂着的脚环,丫环的手按在那里,她也看不清楚具体如何,手也往那边伸过去,“我帮你看看,到底怎么了,有没有破皮流血。” “你等一下,我现在……疼得很。”丫环道,头低下手紧紧地按着脚环。 见丫环的手不松开,小丫环就算有心帮忙看,这会也看不到,只能放下手,看了看丫环的脸色,觉得没那么难看,就是看着要疼哭了似的,提议道:“要不我现在帮你去叫人,你这么蹲着也不太行。” “不用,我再缓缓,再缓缓。”蹲在地上的丫环另一只手拉住小丫环的手,似乎是想借力起来,但是动了动,没站起来。 小丫环见她如此,只能任她拉着自己借力。 炖药膳的地方,是单独的后门,又很偏,两个丫环这番动静也没有惊动他人,里面,药膳依旧在炖着,已经开始冒出水汽,药味和食材的香气混合在一处。 和大厨房相连的地方,有一道偏门,这门是微微合着的,炖药膳的时候一直这么关着,怕和大厨房里的食物串味。 这会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婆子鬼鬼祟祟的进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炖药膳的小丫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侧耳听了听动静,后门外传来两个丫环说话的声音,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快步走到炖药膳的罐子前,先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包,熟练地打开,把里面的黄色粉末状的东西倒了进来,拿起边上的勺子在罐子里面搅和了几下,药末全部搅和进了汤里,才把盖子重新盖上。 纸包团成一团,一会可以投入柴火中,就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今天的量比往日的多了不少,其实是这几天积下来的,算得上是数次的量。 婆子转身才准备离开,忽然觉得有人搭在她肩上,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一个侍卫居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搭在她的后肩上。 郡王的侍卫? 婆子吓得一哆嗦,正想开口,后脖子上已经被狠狠一记手刃,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来。 侍卫拖着婆子从门里出去,门外,另一个侍卫已经拉起蹲在地上一直呼疼的丫环。 “走!”门内的侍卫看了看门外的侍卫道。 两个人方才一直就在后门外,屋内小丫环出来被拉住不放的时候,一个侍卫就进了屋子,逮住了下药的婆子。 “大人,我……我摔了。”摔倒的丫环慌不迭的道,目光落在被拉出来的婆子身上,脸色大变,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走!”侍卫再次厉声斥道。 两个侍卫一起扯着丫环踉跄离开,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婆子,留下小丫环整个人都在哆嗦,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然,反应过来,转身急往里跑去,待看到完好的药膳罐子,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重重地坐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章、审问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的书房,不但淮安郡王在,姜锦心也在。 今天淮安郡王有公事,早早的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姜锦心的马车跟在他的马车后面,一起过来的。 跪在下面的是个丫环,裴安茵身边的丫环,不是最贴身的丫环,算起来是裴文茵身边的粗使丫环。 她虽然住在别院,身边侍候的下人不少,并不比一般的嫡女差。 孔侧妃的意思,淮安郡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也得小心娇贵地养着,就算裴文茵性子内向,不喜欢与人交往,该有的也得有,不能让人因为她是庶女的身份看轻了她。 裴文茵院子里侍候的丫环不少,这就是其中一个。 “摔伤了腿?”淮安郡王目光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丫环,一拍桌子,厉声道。 “王爷,奴……婢,不……不小心摔伤了脚,现……在,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丫环瑟瑟发抖。 “摔伤了腿?行!”淮安郡王冷声道,“来人,把她拉下去打断腿。” 两个如狼似虎的丫环进来,一边一个拉着丫环的手就往下拖。 丫环被拉着拖行了几步后,忽然惊惧地大叫起来:“是乌妈妈……乌妈妈让奴婢去那边假摔的,让奴婢把人拖住。” 侍卫手一松,丫环摊坐在地上,哭得泪如雨下,浑身战栗。 “哪一个姓乌的婆子?” “是……是姑娘身边的乌妈妈,是姑娘的奶娘。”话已经开了口,丫环当然是知道什么说什么,“今天中午的时候,乌妈妈过来唤奴婢,说让奴婢在这个时候过来,假摔后拉着里面出来的丫环,等一会再让她回去,奴……婢觉得不是大事,奴婢……就过来了。” “没问缘由?” “乌妈妈是姑娘身边最心腹的人,奴……婢,奴婢不敢问。”丫环涕泪纵横。 姜锦心是知道这个乌妈妈的,她住在裴文茵处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是这个乌妈妈安排的,是有能干的。 裴文茵的奶娘?看得出裴文茵很谨慎。 唇角无声地勾了勾,她猜裴文茵和云氏勾结上,应该也是这个姓乌的婆子出的力。 侍卫带着丫环下去,再下去带上来的是下药的婆子,一看坐在边上脸色平静的姜锦心,再看看上面阴沉似水的淮安郡王,婆子抖成一团。 方才拖到半路上的时候,她就醒了, “奴……奴婢见过王爷!” “你是哪里的婆子?”淮安郡王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婆子。 “奴……奴婢是厨房里帮忙的,烧……柴火的。” “你进去做什么?” “奴……婢,奴婢进去看看那丫头,想问问她觉得火候如何!之前……之前都是姜二姑娘在,奴婢不敢问。”婆子结结巴巴的道,已经是满头大汗。 “问一问?”淮安郡王冷笑,“所以还往药膳里加料?” “不……不是的,奴……婢,也是好心,那……是调味的,之前说姜二姑娘炖得好喝,奴婢……怕丫头炖的不好,上面怪责下来,不但她要……担责,连奴婢也是要担责的。”婆子慌不迭的道。 这是她方才想到的理由,慌乱之下,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来人,去查纸里的粉末,若是有什么,让她拿命来偿。”淮安郡王冷笑一声,厉声斥道。 一个侍卫过来接了放置在桌上的团起来的纸。 “把这个贱奴才拉下去,待太医查出是什么后,直接处死。”淮安郡王一副无心再问的样子,三言两语就算是定了案。 一个侍卫过来要拉人。 婆子惊惧地拉扯,一边挣扎一边大哭起来:“王爷,不是奴婢的意思,是郡王妃的人让奴婢这么做的,不是奴婢的意思。” 让太医查验,自己哪还有活路。 姜锦心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抬眼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淮安郡王,淮安郡王的脸色很难看,脸色气得铁青,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都在往外暴。 手狠狠地捏着桌子的一角,眼底俱是怒意。 猜到是一回事情,姜锦心之前的意思他也可以当成是假设,但现在事实就在眼前,真的是云氏搞的鬼,如何不怒。 如果不是姜锦心还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按在桌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云氏让你放了什么?”话语是一字一顿的,每一个字都压抑着怒意。 “奴婢不知……道,是郡王妃身边的人给的奴婢,就是让奴婢放入侧妃娘娘的药膳中,说是给侧妃娘娘调一下味,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婆子哭着瘫在地上。 “无害的?调味的?”姜锦心开口道。 “是……是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奴婢一切都是按郡王妃的意思。”婆子抹着眼泪一个劲地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既然是调味的,无害的,你在担心什么?你怕什么?”姜锦心抬起冰寒的眉眼,冷声反问道。 “奴……奴婢……”婆子张口结舌。 “可见你也是知道的,所谓的无害的都是假的……能让你偷偷放进去的,必然是害人的东西,是谋害我姨母的东西,也怪不得我姨母身体越来越不好,越来越差,可能再过不久……姨母就撑不下去了。”姜锦心目光紧紧地盯着婆子道。 “奴……奴婢……” “敢谋害主子,而且还是淮安郡王府的主子,不知道该不该全家一起抵罪。”姜锦心继续道。 “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是郡王妃的意思,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郡王妃身边的人说是无害的。”婆子暴发出尖厉的声音,对着淮安郡王狠狠地磕起了响头,“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听命而已。” 不是不知道,哪怕再傻的人,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放进去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 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财帛动人心,或者说淮安郡王云氏现在很得势,郡王府的所有人都觉得姨母没用了。 看着才磕了几个便已经青了额头的婆子,姜锦心一脸冷漠,这世就是上一世的映射,上一世,姨母是真正的出了事的。 “拉下去。”淮安郡王厉声道。 一个侍卫拉着婆子下去。 “锦儿,幸好这一次有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下翻滚的怒意,淮安郡王站起身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脸色又羞又愧。 起初他是不同意姜锦心的提议的,但现……在,居然都是实证! 姜锦心侧身避过这礼,抬头看向淮安郡王:“姨父,我们去看看姨母用药膳可好?” 这事还有下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败露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文茵并不知道淮安郡王已经回来的消息。 同样也不知道姜锦心虚晃一着,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她坐在孔侧妃的屋子里,看着孔侧妃柔声劝道:“侧妃娘娘,药膳来了,您还是先用了吧!” “不是很想喝。”孔侧妃摇了摇头。 “侧妃娘娘若是不喝,不但父王会担心,锦心妹妹也会担心的,她之前为了您一直亲自炖着药膳,若她才走,您又不愿意喝了,她知道了必然难过。” “这味道不太好。”孔侧妃嫌弃地道。 “侧妃娘娘,用料全是一样的,怎么会味道不太好?若侧妃娘娘真的不喜欢这个丫环炖的,明天我去炖了给侧妃娘娘送过来。” 裴文茵道。 话说得温婉动听,听起来就像是真心实意的为孔侧妃好似的。 孔侧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文茵不必去炖,我只是不太想喝药膳罢了,等过几日请太医再开一张方子。” “侧妃娘娘,今天的这一罐已经炖了,用的全是父王亲自挑选的好药材,您今天先喝,别辜负了父王的一片心意,等父王回来再去请太医,重开方子,可好?” 裴文茵把药膳又往前推了推,又把淮安郡王推了出来。 如果是以往,裴文茵都这么说了,孔侧妃必然也是要用了的,就算再没效果,为了淮安郡王,喝了就喝了。 现在,孔侧妃没打算用,身子往后一靠,推脱道:“今天就不喝了,早上已经喝过了。” “侧妃娘娘可不能这么任性,文茵答应您,明天马上换方子。”裴文茵微笑道。 孔侧妃没说话,目光在裴文茵的眉眼上扫过,裴文茵的生母,其实是一个爬床的丫环,趁着郡王酒醉后爬了床的丫环,后来郡王大怒,欲要杖毙这个丫环,是孔侧妃拦下了他,替她求了一个姨娘的名分。 淮安郡王很是不喜这个女人,扔在偏远的一角,后来发现怀了身孕,还是孔侧妃求了淮安郡王,这才给安排了两个照顾的下人。 当然身边人爬床,孔侧妃也是不喜的,有人照顾她后孔侧妃也没打算多问,后来这女人生产时难产而亡,这么一个小孩子就落到了孔侧妃的手上,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孔侧妃就打算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 孔侧妃自己是没有女儿的,看着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其实是满心欢喜的。 稍长大些,也请了教习先生教习她读书,但凡府里有的,从来不会亏待她,也在一心一意地为她挑一门好亲事。 只是没想到,自己养大的终究是一头白眼狼。 “什么明天就换?”门外忽然传来淮安郡王的声音,而后是一众丫环、婆子拜见主子的声音。 裴文茵抬头看到淮安郡王大步地走进门,忙起身见礼:“见过父王。” “免礼!”淮安郡王摆摆手,看向桌上放置着的药膳,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压不住的怒气又要往上冲。 “王爷不是说今天公事很忙,入晚也不一定能回来吗?”孔侧妃站起身,问道。 这几日养得不错,再不是之前连床也起不了的奄奄一息的样子。 “芸娘不必多礼。”淮安郡王道,在边上的椅子上坐定,也示意她们两个一起入座。 “父王,侧妃娘娘又不愿意用药膳了。”裴文茵不急着坐下,柔声道。 “侧妃为何不愿意用药膳?之前不是用得好好的?”淮安郡王不解地问道。 “味……不太好!”孔侧妃含糊地道。 “怎么会不太好,一样的东西,怎么会不太好?”淮安郡王诧异,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药膳,忽然一伸手,把碗拿了过来,放在鼻子处嗅了嗅,然后自言自语的道,“哪有什么不同,昨天也是如此的。” 昨天用药的时候,淮安郡王也是在的。 “我也觉得是一样的,侧妃娘娘偏说不一样,锦心妹妹现在已经回去,否则就算是求锦心妹妹我也会去做,怎么样也得让锦心妹妹给侧妃娘娘再炖一次药膳,之前也是我的不是,忙着府里的事情,没有看锦心妹妹是怎么炖的。” 这话听着就是孔侧妃主观上觉得姜锦心炖得好,并不是真的好。 “我尝尝。”淮安郡王拿起碗,道。 说完就要喝一口。 “父王!”裴文茵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淮安郡王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父王,药膳可不能乱喝的,这药膳是为侧妃娘娘炖的,是适合侧妃娘娘体质的,父王用着可不行,若是一个不好,还容易喝得让自己伤了。” 裴文茵定了定神,解释道。 手中的帕子下意识地握紧。 “怎么会,父王身体好得很。”淮安郡王很是不以为然,看着药膳还有些烫,也不急着入口,在手中摇了几下。 “父王,祖母会生气的。”裴文茵道,拿出太妃震慑淮安郡王。 “没事,你祖母不在府里,进宫了。”淮安郡王颇不以为然,手中的碗轻摇,看这样子是真的打算稍稍凉一下,就直接入口感受一下孔侧妃所谓的难喝。 裴文茵见他这么坚持,看向孔侧妃满脸哀求:“侧妃娘娘,您不能让父王真的喝了您的药,您的药膳只对您有用,或者会伤了父王。” “王爷……” “我就喝一口,无碍的。”淮安郡王摇摇手,制止了孔侧妃要说的话。 见他如此坚持,孔侧妃也只能无奈地道:“王爷,那就只能喝一口,品一下就行。” “好!”淮安郡王爽快地答应。 说话间,已经没那么烫了,淮安郡王拿起就往嘴边送过去,裴文茵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又是慌乱又是不安。 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碗,用力地握紧拳头,生怕自己冲过去夺下来。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孔侧妃那么久都没怎么样,父王喝一口不可能有事的。 药碗停在唇边,一脸微笑的淮安郡王忽然冷了脸色,蓦地重重的放下碗,汤水飞溅出来,有一滴落在裴文茵的手上,她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惊骇地看着手上的汤液。 “跪下……”淮安郡王厉声斥道。 裴文茵抬眼看向淮安郡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父……父王。” “孽女,还不跪下!”淮安郡王一拍桌子,他方才一直注意着裴文茵的举动,看到她控制不住的慌乱、紧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文茵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王……女儿……不知……哪里错了,让父王如此厌弃。” 说完,眼泪已经一颗颗地落了下来,委屈不已:“女儿劝侧妃娘娘用药膳,也是父王的意思,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药……膳很好?”淮安郡王反问,眼底失望之极,他方才并不是真的有意要用药,只是想试一试这个女儿。 现在看起来这个女儿是知道一些的。 “是……是很好,往日就是这么炖的,父王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裴文茵哭道,眼泪滑落白嫩的脸颊,看着可怜之极,声音哽咽。 “既如此,你喝了吧!”淮安郡王冷声道。 “父王·”裴文茵惊叫一声,眼眸蓦地瞪大。 “怎么,不能喝?”淮安郡王反问。 “女儿……女儿只是觉得药膳也得对应方子,不管是父王用了,还是女儿用了,都是不适的,女儿错了吗?” 裴文茵泪目道。 “行,既然你这么嘴硬,来人,给她灌下去。”淮安郡王冷声道。 “父王……您不能这么做。”裴文茵惊了,不敢置信地看过来,泪落如雨,“父王如果不愿意看到女儿,女儿以死谢罪便是,又何故如此作践女儿,等祖母回来,拜别了祖母,我一死便是,父要儿死,儿不得不死。” “好……好一个逼死你,好一个不得不死。”淮安郡王气的手指都在哆嗦,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后半生过得很幸福,一儿一女,就算女儿不是孔侧妃生的,算起来自己也是被算计了,但终究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主动要求和母亲到别院,要照顾母亲。 就冲这么点,淮安郡王就觉得女儿是个孝顺的,平时虽然没什么话,看到女儿他还是欢喜的,有什么合适的也会特意让人送过来。 他没有嫡女,一生的遗憾,但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庶女,也已经很好了,原本以为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好的,上天终究是厚待了他。 可现在…… 一个侍卫拉着一个婆子进来。 “乌妈妈?”裴文茵愣了一下,愕然地看着被按跪在地的婆子,满脸惶恐。 “姑娘救奴婢,姑娘救奴婢。”乌妈妈尖声大叫起来,膝行就要往裴文茵处过去,无奈被侍卫紧紧地拉住,只能无力地挣扎。 “父王,乌妈妈做了什么错事?”裴文茵哭着抬头,“她是女儿的奶娘,这么多年一直侍候着女儿。” “她做了何事?她故意找了个丫环摔倒在药膳门外,引得里面炖药的小丫环出来,另一个婆子偷偷进去往药膳里放……药,裴文茵你知道这事吗?你在这里劝芸娘用药膳,不想用还一个劲地劝,那现在,你用了这药如何?” 淮安郡王满脸失望的看着女儿,眼底一片凌厉,火气腾腾地往上冲:“你这是想谋害芸娘的性命?谁让你这么做的?芸娘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裴文茵,你还真的跟你那个下贱的娘一样,无耻下……贱,还恶毒!” “父王!”裴文茵哪受过这样的话,哀叫一声,几乎晕倒…… 第三百一十二章、就看姨父的意思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父……王,我……我不知道您说什么,女儿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在做,所有的一切。”裴文茵哭成了一个泪人,“难道女儿按父王说的去做,都错了吗?” “好,好好,我让你按我的去做的,我让你害芸娘的?”淮安郡王气得脸色铁青。 “父王,女儿真的不知道,您若不信,女儿自己问。”裴文茵抹了抹眼泪,看向乌妈妈,眼底哀色,“乌妈妈,你往日也是一个良善的,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害侧妃娘娘,又为……何把这事推到我身上,我往日对你不薄,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子女需要什么,我……我看在你是我奶娘的份上,都会一一照应,你……你说,你是为什么?” 乌妈妈脸色剧变,骇绝的看着裴文茵,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姑娘,从那么小的一点血泡泡,养到现在这么大, 她听得懂裴文茵的话,也明白她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弃子,可是为了家人,她不能指认姑娘的。 用力地咬咬牙,认了下来:“王爷,是……是郡王妃让老奴这么做的,是郡王妃说给药膳里放一些东西,就是让侧妃娘娘虚弱的,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奴……婢也是没办法,郡王妃也是奴婢的主子。” 说完,对着淮安郡王狠狠地磕头,才几下就磕把额头给磕破了。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杖毙。”淮安郡王大怒,厉声道。 过来一个侍卫拉着乌妈妈就要下去。 裴文茵徒劳无功地向前伸手,想拉住乌妈妈,无奈最后只能落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 “王爷,先留人吧!”孔侧妃终于开口了。 “留这狗奴才做什么?”淮安郡王一肚子的火气。 “王爷,不管如何,这事既然关系到郡王妃,还得和太妃说一声,这么多年,太妃一直觉得对郡王妃有愧疚。” 孔侧妃温声劝道。 “愧疚?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有什么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母妃求情,本王当时就要了这个贱人的命。” 淮安郡王勃然大怒。 “王……爷息怒,太妃年纪大了。”孔侧妃温和地道。 淮安郡王的怒气顿了顿,而后狠狠地一拍桌子:“行,先留下这个下贱的婆子的命。” 目光落在裴文茵的身上,冷声道:“你既然爱安静,也不愿意多出去,索性就别出去了,以后就好好的在别院里,哪里也不用去。” “父王!”裴文茵哀叫一声,“女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父王何故怪责与女儿。” 淮安郡王却不愿意和她多说,挥挥手,一个侍卫进来,对着裴文茵道,“姑娘,还请跟属下走吧。” “父王!”裴文茵不甘心,她已经把乌妈妈推出去了,为何父王还要这么对她! “还不拉下去!”淮安郡王暴躁地道。 侍卫不敢迟缓,过来要拉裴文茵。 裴文茵自知难以改变淮安郡王的想法,抹了抹眼泪决然地道:“父王,不必拉女儿,女儿自己走,只是女儿不服。” 淮安郡王却是连多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转开脸。 裴文茵再没办法,扶着桌子的一脚困难地站起,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目光缓缓地转向孔侧妃,眼泪又落了下来:“侧妃娘娘……” “你还是先下去吧!”往日对她一向温和的孔侧忆,这会脸上也没了笑意,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冷意,听她这么一说,淡淡地道。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裴文茵心疼不已,她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艰难的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外出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明明她什么也没沾手,为何父王会怀疑自己? 乌妈妈,她已经推出了乌妈妈。 原本以为今天祖母不在,自己可以大展身手,却没想到祖母不在,祸害的是自己,如果祖母现在这里,必然不会让父王这么对自己。 是的,自己还有祖母的,祖母一定会来救自己,只要祖母从宫里回来,一定会过来的,现在只是暂时的,事情查不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乌妈妈在做,乌妈妈和郡王妃的人接触的,是乌妈妈暗中调动了人手,帮着郡王妃的。 是郡王妃谋算的,她何其无辜! 隐隐间有种认知上的差错。 为什么父王会这么恨郡王妃,不是说父王对郡王妃有愧疚,当初两个人年少时性格都好强,才会走到这一步的吗? 祖母也说是她自己造成了一对怨偶,其实两个人都没有错,都是好的,为……何,为何现在和之前猜得不同? 父王为什么没有高看郡王妃,甚至还对郡王妃如此怨恨? 郡王妃隐瞒了什么,祖母隐瞒了什么?是她们隐瞒了真相,才让她错误地以为以后淮安郡王府是郡王妃的天下。 是她们误导她的,是她们害惨了她…… 姜锦心站在厢房的窗前,她能听到正屋传来的零星的声音,而后看到的便是裴文茵的身影。 往日稳重得体的裴文茵,如今像是一个囚犯似的,跟在一个侍卫的身后,脚步踉跄,身形狼狈,抬起头时,眼底俱是泪意和愤怒,仿佛真的是被冤枉了似的。 姜锦心就这么看着裴文茵离开,看着裴文茵消失在院门前,一直沉默未语。 “姑娘,她为何这么做?”青禾陪着她站着,看到裴文茵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才低声问道。 “或者觉得淮安郡王妃才是真正的王府女主子。”姜锦心道。 “可……是,为什么?就算郡王妃起来了,侧妃是把她养大的啊,对她又这么好,之前还说要给她找一个好的亲事,据说已经在准备中了,她怎么能这么对侧妃娘娘。”青禾不解的道。 “说不得,郡王妃在里面搅和了什么事,不……过,再如何,裴文茵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 姜锦心没打算替裴文茵解释,上一世出事的是姨母,裴文茵和云氏处地成了一对亲母女似的,不用说姨母出事和裴文茵也是有关系的。 “姑娘,接下来会怎么样?”青禾不安的看了看边上的正屋方向,正屋这会似乎很安静,但在这种时候,这种安静,莫名地让人不安。 姜锦心的长睫扑闪了两下,缓缓地落下:“这接下来……就看姨父的意思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桂太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和桂太妃许久未见了,见过礼之后,坐了下来,宫女送上茶水。 “太妃许久不进宫了,我都念了这么久,身体还好吗?”桂太妃上下打量了老太妃一眼,笑道。 “我这年纪大了,真的不愿意动了,人也越发的懒了,说不得什么时候身体就不行了。”老太妃慈和地笑道。 “太妃说什么话,你这年纪还可以活个几十年,怎么就说身体不行了。”桂太妃看了看老太妃的脸色道。 “托您吉言。”老太妃笑了,抬眼看了看周围,“您这里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是不是简单了一些?”桂太妃问道,手往四周一划拉。 老太妃点头:“的确是简单了不少,这一次过……来,似乎人也少了一些。” “不是少了一些,是查过后,有些不怎么样的,我都换了。”桂太妃没好气地道,“有些关系牵扯不清的,我也没要,这会还没有挑好人手,暂时人手就少了许多。” “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妃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 “七公主遇险的事情,老太妃知道吗?”桂太妃问道。 “听说一些,怎么了,这事和您还有关系?”老太妃不解的问道,她没听说这事情里有桂太妃的事情。 “有,怎么会没有,皇后当时跟我借了宫女的,没成想后来七公主出事的时候,居然想指认我的宫女,这宫里的事情谁不知道出了事情就是主子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宫女算什么。”桂太妃没好气地道。 而后红了眼眶:“也就是欺我没生下子嗣,否则哪里就让我这么受委屈。” 老太妃劝道:“您还有景阳长公主。” “就一个女儿有什么用。”桂太妃委屈不已,又抹起了眼泪,“当初明明说会善待我的,可现在居然差点让我……如果这事真的落到我身上,我哪还有脸活着,索性一根白绫自缢了事,也免得落人口舌。”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您还有长公主在,总不能让长公主念及生母,伤痛难过吗?” 桂太妃帕子抹了抹眼角:“如今这宫……里,越发的没劲了,现在连太子都病了。” “您还请谨慎。”老太妃声音低了低。 桂太妃没说话,默默地用帕子又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好了,不说这事了,这事现在也过去了,接下来我的人手都得好好再选一选,免得又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落到我身上。” 虽说派出去的宫女不是别人的人,但桂太妃还是小心谨慎地借着这事,查了自己所住的宫殿。 这种事情,但凡有一次,就可能是灭顶之灾,就算她是一位太妃也是如此。 “您的确应当小心。”老太妃一脸正色地道。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 桂太妃平了平气,忽然笑了:“我们不说这种事情,都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只希望元后在天上保佑一切。” “必然会的。”老太妃点头。 “今天入宫所为何事?”桂太妃说完自己的事情,看向老太妃,老太妃的年纪真的大了,越发的不爱动了,现在一直住在别院,今天特意进宫,应当不只是为了过来看自己。 “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老太妃犹豫,看了看桂太妃,原想着桂太妃在宫里安享晚年,现在看着也不安稳,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说。 媳妇说了,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麻烦桂太妃。 “你说,我们两……个,是共患难的关系,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桂太妃道。 老太妃原本还在犹豫,听桂太妃这么一说,轻点了点头,心里的顾忌少了一些,媳妇是不知道自己和桂太妃之间的事情,桂太妃又岂会因为自己问那么一句,对自己生出猜忌呢! “护国公夫人新认了一个族妹,桂太妃知道吗?”这一次轮到老太妃问了。 “听说过,是左相府上的一个姨娘,听说品行还不好。”桂太妃点头,她在宫里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但这事太过到奇怪,也就从宫外传到了宫里,“不少人觉得护国公夫人是真的糊涂,以往看着也是一个精明的人。” “这一次护国公夫人为了这个姨娘上了左相府的门,逼着相府的老夫人同意把这个姨娘抬为平妻!” 老太妃道。 “护国公夫人逼上相府的门?”桂太妃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看向老太妃。 老太妃点点头:“孔太夫人是左相夫人的母亲,到我这里哭诉,说是当初这门亲事,我也是同意的,甚至还推了一把,帮着成全的,如今左相府上闹出这样的事情,让我帮帮左相夫人,总不能真的让一个姨娘踩到鼻子上,这么多年,这个姨娘就是一个骄横的,当妾室的时候,都能踩上孔氏的脸,现在……” 老太妃苦笑道。 孔太夫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诉说着委屈和气愤。 “护国公府现在这么嚣张,居然敢逼上左相府?”桂太妃不敢相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左相才上位,这位置还不稳,应当是不敢和护国公府硬杠的。”老太妃含糊地道。 左相府是无能了一些,护国公夫人是真的嚣张了一些。 “能不能麻烦桂太妃宣护国公夫人进宫问问此事?”老太妃为难地道,这事现在想不管都不好。 媳妇的话虽然说得对,但这事是她答应的,和桂太妃两个人之间又颇有情义,话就很自然地出了口。 “行,这件事情我来办,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应当也是孔氏生的,这一次她也算是救了我,如……今正好有一个理由,我倒要看看这位嚣张的护国公夫人是怎么样一个得势的法子,这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有劳桂太妃了。”老太妃感激地道。 桂太妃摆摆手:“太妃不必客气,我们两……个,又岂是他人可以比拟的,况且这事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自然得管一管。” 见桂太妃答应得这么爽快,没有为难之色,老太妃也松了一口气。 “太妃,我听说你媳妇现在出了佛堂了,想好好过日子了?”说完这事,桂太妃好奇地说起淮安郡王妃的事情。 她在宫里听到一点半点,这事老太妃对桂太妃感叹过多次,引得她也关注起此事。 “这事……说起来,又要为难桂太妃了。”老太妃原本不想说媳妇托咐的事情,现在桂太妃主动提起,也就开了口。 这是媳妇那日过来看她的时候提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哪来的儿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什么事?” “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在佛堂,清心宁神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误会,我是真没想到这俩孩子闹到这一步,如今她已经想通了,我儿现在……也说可以看在我的份上不计较,只让她单独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打扰到他就行。” 老太妃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搁在心里最不安的就是这件事情,说着眼眶就红了。 “大家都能想通就好,都年纪不小了,再计较又有什么,不过是两个人性格不合罢了。”桂太妃点头,她所知道的淮安郡王府上发生的事情,都是老太妃告诉她的,桂太妃的眼中,也是因为两个人的一些误会,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一个闹成了个纨绔子,另一个直接就入了佛堂。 好好的一对,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回忆起才新婚的时候,桂太妃是见过的,也算是容貌过人的一对玉人。 “她现在想收一个养子,以后我若去了,她也可以有靠,就算……不理她了,她也不至于接下来的日子苦楚无依。” 老太妃又抹起了眼泪。 这是淮安郡王妃当日跪在她面前求她的,只说她和淮安郡王已经绝无可能,只想养一个养子,以后有靠。 “她有合适的人选了吗?”桂太妃这一次没跟着老太妃应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想在族中子弟中选一个当成养子。”老太妃抹了抹眼泪道。 所谓族中的子弟,就是裴氏皇族的一些子弟,裴氏皇族也不是所有人都出息的,也有不少落魄的,家道败落,最多就是领着一份家用,此为就再没有了。 “没选定?”桂太妃直觉不太对。 “暂时还没有想好。”老太妃道。 “那这一次找我……是为何?”桂太妃狐疑。 “求您在皇上面前说一说此事,允许她这一举择,帮着她选一个合适的孩子,您也知道,我儿就是一个犟的,当年和王妃闹成这个样子,后来更是要对她动手,如果不是我拦下,我好说歹说,他……都要动手了。” 老王妃气恼得一跺脚。 “当年的事情,谁都说是一个误会,偏他就死咬着不放,现在……虽说没再说什么,也只是让她一个人独居着,孔侧妃去了别院,他就也去了别院,这以后孔侧妃好了要回淮王府,我看……他也得回去,那以后……最多就是跟着我过了,可我年纪大了,在的时候还能维护她一二,若我没了,我不知道她最后还能怎么办。” 这事其实还是有些不妥当的,但又觉得不可能有那样的事,侄女心性善良,不会做那样的事。 也是因为想到这一点,老太妃才想着要不要和桂太妃开这个口,却又在见到桂太妃的时候,觉得有些说不出口,犹豫了再三,没主动提起。 倒是桂太妃主动问起了。 “老太妃,不管这事当年如何,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郡王妃要认养子,更不是她一人要能决定的,就算皇上同意,压着郡王同意,你就觉得合适吗?郡王的性子,很认死理,你是他的生母,更应当知道,强压下去未必就行。” 桂太妃沉吟了一下道。 老太妃沉重地点头:“我也是这么犹豫的,但是……但不这样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来……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吗?” 一边是儿媳加侄女,一边是亲儿子,老太妃的心也被扯成了两半,伤心为难。 原以为儿媳出来,能想通了,就算是万事大吉了,没成想,这后来的事情居然也这么多。 老太妃心事重重。 “老太妃,我的意思还是这样,你最好还是和郡王自己说说,能和他说通就行,只要他同意,其实都不是问题,最好还是认一个年纪小的,毕竟府上还是有世子在的,总不能占了一个长子的位份,这算什么。” 桂太妃理了理想法后,提点道:“我觉得现在郡王既然退了一步,也同意她出佛堂,应当也会同意她认一个儿子,当然最好不要记在郡王妃的名下,找一个妾室记下就是,一个庶子,而且还是一个小的庶子,以后慢慢养大,谁养的就会亲谁,郡王妃也不至于以后无后了。” “还得是……小的,记在……妾室名下?”老太妃不安之极。 “难不成……郡王妃选的是年纪大的,一定要记在她名下?”桂太妃一眼就看懂了,震惊地道,“她想干什么?抢世子之位?嫌府上的世子之位坐得太稳了吗?” 这话一针见血。 虽说桂太妃的年纪也大了,平时也不管事,但是比起老太妃的年纪还算是小了的,见识上面自然不同,更何况老太妃这么多年在淮安郡王府上过得安稳,桂太妃在宫里却未必就能好好地安享晚年,有些方面看得更准。 两个人的关系亲密,这话也就直接甩了出来。 老太妃张口结舌。 “不……不会的……” “老太妃,这是真的了?真的是郡王妃的意思了?”桂太妃惊诧不已,而后喃喃自语,“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只说……年纪大了,不能再养小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过去了,就怕领养的孩子不亲,最好是记在她名下,也是名正言顺,自此之后远离我儿一家……哪怕随意地搬到外面去都行。” 老太妃结巴了一下道,也有些慌了。 她虽然老了,现在也不管事了,只做一个慈和的家翁,却也不是真的糊涂到什么都不懂,当年如果不是她,宫里有些事情现在未必就是现在这个局面。 只是这么多年什么事也没有,老太妃是真的没了警惕心了。 “老太妃,我劝你不要管这事,这事就不能这么办!这是让皇上去强压着郡王同意此事了,若皇上开了口,郡王不得不同意,这个所谓的养子身份就更往上提了一提,以后如果有什么,就是铁证了。” 桂太妃道。 老太妃被她说得后怕不已,连连点头:“是,我不提,这事不要去提,我再好好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 “老太妃,这事得和郡王商议,淮安郡王现在很得皇上的器重,又领着禁卫军。”桂太妃再一次提醒道。 品阶不是最高,却有实权,还得皇上信任,就冲这几点,谁也不敢小窥淮安郡王。 老太妃的头沉重地低了下来,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是的,我的错,这事最该和我儿商量,我当时……怎么就觉得……她说得对呢!” 想到侄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老太妃当时头一晕就同意了下来,事后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想到这么多。 如今被桂太妃点醒了。 “老太妃,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桂太妃看了一眼老太妃,忽然道。 “您说,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太妃苦笑。 “我觉得您这个儿媳未必是好的,当年是不是……不是什么误会,是真的?”桂太妃指出疑问。 她对淮安郡王妃的印象全是老太妃给的,如今却从老太妃的话里听出违和。 这真的是那位善良、大方、性子直,的淮安郡王妃? 这事听起来浓浓的恶意和谋算。 若是以前,听到这话,老太妃必然会肯定地说,必是误会,当年必然是委屈了侄女,但现在……老太妃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难不成……是真的?侄女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心狠狠的一哆嗦,这么多年的信念仿佛崩塌了,手指痉挛地捏着帕子,竟是无言以对。 桂太妃自然是了解老太妃的,见她沉默不语,长叹了一声:“有没有和淮安郡王好好说过?” “这事已经过去了……就没再提。”老太妃声音暗哑的道。 那就是事后一直没提,这么多年一直这么隔阂着,母子之间也是起了隔阂的。 “淮王是一个能干的聪明人,他手下的人也不少,有些事情……或者不如你看到的样子。”桂太妃隐晦地提醒她道。 “我……我回去问问吧!”老太妃脸上的表情似笑却又觉得像在哭,眼眶都红了。 桂太妃没说话,只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颇为同情,在她看来,这事是有隐情的,老太妃这么多年恐怕都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跟着丫环往里行去。 一身很简单的衣裳,看得出家境一般,并不是华美的绸缎,身上的佩饰倒是有几件,却也不是那种特别有价值的,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油滑,左右看了看,看向走过的院落,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却在丫环回头的时候,又露出一脸的清正严肃的表情,而后停下脚步。 “公子请稍待。”丫环道。 男子点头,站在廊下。 丫环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出来对男子道:“公子,我们郡王妃请您进去。” 男子点头,定了定神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饰,没有失礼的地方后,这才跟在丫环身后进到客厅,看到上面坐着的华美老妇人,男子忽然眼眶都红了,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儿子终于看到您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慌言,听起来像真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你称呼我什么?”郡王妃云氏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地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母亲,您就是我的母亲,父亲临死前……一直这么说的,只是可恨……后来父亲死了……我……我……”男子裴礼恭敬地给云氏磕了三个头,“就算母亲不认我……在我心上,您也是我的母亲,以后一定会孝顺您的。” 不管是不是,这么好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他们家在父亲在的时候,还算可以,现在……早就没落,如果不是顶着皇族的名头,恐怕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 这个时候淮安郡王妃派了人过来,可不是就天降喜事,父亲当年临去之时,一再地叮嘱过他,让他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联系云氏。 只是可惜,这么多年云氏一直没有消息。 眼下却是最好的时机…… “你……你父亲……他临去之时……说了什么?”云氏强忍悲意,问道。 “是……郡王,都是郡王害了我父亲……我父亲让您不必替他报仇,只说……此身无憾。”裴礼也抹起了眼泪,没两下就把眼睛抹红了一片。 看着像是大哭过一场似的。 云氏泪落如雨,呜咽道:“他……他还是这么良善,他……他怎么就这么良善。” “母亲,父亲他……从来没有怨过,他觉得此生……不管如何……都是快乐的。”裴礼继续道。 一句句话,扎得云氏心口突突的痛,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母亲……父亲不怨您的,只恨当时……没法让您过得更好,甚至还让您被怀疑。”裴礼继续用力抹眼泪。 “都是裴安诚,都是他,都是他害了我。”云氏咬牙切齿,脸色怨恨扭曲,“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母亲先别动怒,父亲请您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裴礼继续道。 云氏怨毒的看向别院方向,火气腾腾的往上冲,她是一定会报仇的。 定了定神,缓缓低下头,看向裴礼,审视后问道:“你的生母是谁?你父亲……什么时候娶的你母亲?” “母亲,我不是父亲亲生的儿子,我外祖家其实也是有钱的富商,只是落难了,我母逃难出来,还不幸落到烟花之地,遇到父亲的时候,我母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又被人追杀,父亲见我母可怜,就把我母带回我家去,后来见她要生产,给了她一个姨娘的名份,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名份,父亲……实在是一个好人。” 裴礼连连落泪,悲声咽噎。 云氏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来:“他居然为我……一辈子没娶?” “父亲不但没娶,也没有纳其他的妾室,我姨娘也是他好心收留的,父亲实在是一个……一等一的好人。”裴礼强调道。 心爱的男子,不但没有娶其他女人,而且没和任何女人有染,甚至现在留下的儿子都不是亲的,云氏更是悲从中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滑落下涂沫着浓重脂粉的脸,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凝白的痕迹,露出干涸、满是皱纹的脸。 “我……辜负了你父亲。” “不是的……母亲,父亲从来不觉得您辜负了他,是他辜负了您。”裴礼再一次郑重地道。 这话又引得云氏一阵大哭。 贴身的婆子忙劝道:“王妃,您别哭了,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您得向前看。” “对……母亲,您现在要好好的,您要活得长长久久的,儿子以后才可以孝顺您。”裴礼忙接话道。 云氏终于收了悲声,再一次看向裴礼,沉吟了一下才道:“你既然现在无父无母,可愿当我养子?” 裴礼大喜:“母亲,儿子愿意的,儿子原想着现在不能明着孝顺您,他日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孝顺您的,只是儿子现在没本事,没办法和郡王府对抗。” “不用你对抗,我自己就行。”云氏冷笑一声,尖厉得让人心惊,“这以后郡王府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这原本就是欠我们的。” “母亲……这事郡王会同意吗?”裴礼虽然喜不自胜,却还保着一分理智,小心翼翼的问道。 能成为云氏的养子,能成为郡王府的公子,甚至将来还可能成为世子,整个郡王府都是他的,这是泼天的富贵,他如何不接,做梦都在想接! 他早就偷偷从找过来的丫环嘴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眼下更是投云氏所好,她喜欢听什么说什么。 云氏派这个丫环过去找人,已经不只是一次了。 这一次才算是正式登门见面。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这种事情皇上同意了,宫里同意了,他又能怎么办!”云氏冷笑一声,“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臣子,难不成还能翻了天不成!” “母亲说的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裴礼这时候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云氏的儿子了,一口一个“母亲”“儿子”。 “这段时间你不要再过来,等过几天,事情定下来,我选人的时候你再过来,我到时候选的必然是你。”云氏道。 直接指定是不可能的,但只要皇上同意在皇族子弟中选,机会就来了。 唯一选中的就是裴礼。 “母亲,皇上真的会同意吗?”裴礼惊喜,却又有些不太相信,事情这么简单?但如果皇上真的站在云氏这边,压淮安郡王当然是一压一个准了。 “我已经让姑母进宫去找桂太妃,请桂太妃出面周全这事,原就不是一件大事,我现在这种情况有一个养子算得了什么!”云氏自觉万事俱备,很是得意,“我姑母会听我的话,一定做成此事,到时候……他就算是再反对又如何?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事情成了定局,他能耐我何!” 云氏是听了裴文茵的话去的别院,原就是为了阻止老太妃进宫,后来一想,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就算这一次太妃不进宫,她也得想法子让太子进宫,索性一并全做了。 至于护国公夫人处! 依她对姑母的了解,姑母最多就是请贵太妃见一见护国公夫人,敲打几句罢了,只要护国公夫人不理会,就不是大事! “你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云氏再一次重申道,仿佛这么多说几遍,就真的是了。 “母亲!”裴礼也大声回应,正待再磕三个头,身后微闭着的门重重地被踢开…… 第三百一十六章、太妃受惊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才下马车,就看到儿子身边的一个小厮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下马车,忙上前行礼。 “见过太妃娘娘。” “郡王有事?”太妃温和地问道。 “郡王请太妃去郡王府,郡王已经过去了。”小厮禀报道。 “去哪里?”太妃一惊,莫名的不安。 “去郡王府处理事情,请太妃也过去。”小厮道。 太妃眉头紧皱,看了小厮一眼,转身重新上马车,这必是出了大事了。 马车兜转马头往淮安郡王府过去,马车里老太妃心事重重,心头惊悸,手按着胸口,脸色苍白。 这让她想起那年出事时的情形,也是这么一次意外,那一次她同样是从外面回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太妃才二话不说,重新上马车的。 “太妃,您别急,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可能郡王有什么事情要和您商量,这事或者和郡王妃有关系。”身边的嬷嬷安慰老太妃道。 “怎……么这么突然?”老太妃不信。 “或者在郡王府处理这事更方便一些,也可……能和郡王妃求您的事情有关系。”嬷嬷想了想道。 “你是……说认养子的事情?”老太妃平缓了一下呼吸。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令人惊悸的,现在有了方向,倒也不再那么慌。 “郡王可能知道郡王妃想认领养子的事情,还是您出面进了宫去求的,郡王必不同意。”嬷嬷揣摩道。 这话说得老太妃连连点头。 这么一想,心放松了不少:“桂太妃点醒了我,我也没有求到宫里去,这事现在还会和他商议,他不同情,我不会去宫去说的。” 老太妃现在感谢桂太妃当时没同意,否则真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强压下来,儿子还真不一定会怎么样,儿子的性子犟得很!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子就已经闹起来了。 桂太妃说得对,这事自己也不对,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下来,不管怎么样,还得和儿子商议一下。 幸……好,幸好自己被桂太妃劝住了。 老太妃庆幸不已,事情既然没成,那就不是大事,儿子发一下脾气过去就好了。 一路上老太妃思前想后,最后在郡王府下了马车的时候,神色已经平和下来,扶着嬷嬷下了马车。 停车处,也有小厮在候着,上前行过后,带着老太妃一路往淮安郡王办事的书房过去。 待进了书房的门,看到坐在上面的儿子,面色冷寒凌厉,满面阴沉,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外人在。 “见过母亲。”淮安郡王定了定神,上前对老太妃行了一礼,而后扶着老太妃在椅子上坐下。 才坐下,老太妃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氏的事。”淮安郡王重新坐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太妃心头一慌,果然是那事让儿子知道了,急忙辩解道:“这事就是她这么一说,我还在考虑中,不管如何,这事也是你的事情,不会不顾及你的想法,直接去宫里请命的。” 老太妃话就露了音头了。 淮安郡王脸色大变,目光落在老太妃的身上,咬牙问道:“母亲的意思是……说,云氏还蛊惑了您,让您进宫去请命,让皇上给我施压。” 几乎是瞬间,淮安郡王就明白了老太妃的意思。 “不……是,没有的事,我……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被儿子看得不自在,老太妃连声解释。 淮安郡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跟着太妃进来的婆子:“母亲的药备着了吗?” 老太妃身体不好,有常备药在身边,做成丸子样,一直带着,若有不适,可以直接服用,对老太妃很是有用。 “王爷,老奴带着的。”婆子恭敬地道。 “给母亲服一粒。”淮安郡王道,为了怕出万一,他现在还强压着火气。 说完,伸手替老太妃倒了一杯温水,拭了拭水温正是合适。 婆子过来接了水杯,取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送到老太妃面前。 老太妃很慌,眼巴巴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药丸,手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 “母亲,我怕您一会动怒,您先用下再说。”淮安郡王道。 老太妃无奈伸手,接过药丸服下,又喝了几口水放下,稳了稳气息道:“我没事了,你说吧!” “母亲,云氏当年与人私会,暗中暧昧不说,如今更是把那个人的儿子当嫡子,欲害死孔侧妃,谋夺郡王府上的基业。”淮安郡王道,话说得不快,一边注意着老太妃的动静,生怕老太妃接受不了,出事。 当初也是为了老太妃,他才会让了那么一步,现在想起来更多的就是后悔。 当初他就应当要了云氏的性命。 儿子的话每个字老太妃都懂,但每一个字却又是老太妃最不想听懂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手按在桌上,惊得差点站起身。 “母亲,您要不要再用一丸?”淮安郡王一直关注着老太妃的动静,见她如此,沉声问道。 “我……我没事!”老太妃终于出声,声音低哑得可怕,目光紧紧地盯着儿子,“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是一个误会,你当初也同意的。” “母亲,当初我是看在您的份上,才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如今……她居然又想害死孔氏,甚至把一个男人带进府,说是当初那个男人的儿子,这会已经叫上母亲了,还真是亲热。”淮安郡王这会也冷静了不少,低缓地道。 “这……这怎么会!”老太妃喃喃自语,头一阵阵地发昏,如果不是先用了一丸药,这会已经控制不住的晕过去了,即便如此,呼吸还是急促了不少,手捂着胸口,用力地呼吸着。 嬷嬷一看不好,急忙用手在她后背心上用力地往下撸,帮她舒缓呼吸。 淮安郡王没说话,关注着老太妃的动静。 终于看到老太妃张大的嘴闭了下来,整个人没有方才那么震惊慌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乎云氏的事情,他最担心的就是母亲。 “母亲,当年的事情是真的。”先从当年的事情说起,这事老太妃知道不少,没现在这么震惊。 “当……年,不是解释不清楚了,说……可能是误会吗?”老太妃声音暗哑的问道。 “当年的事……不是误会,不过是儿子担心母亲,云氏又愿意自己退去,从此青灯古佛,儿子就退让了。”淮安郡王道,伸手从书案上取了几封信递到老太妃面前,“当年见她就悔改,又是母亲的意思,儿子也就没再追究。” 信送到老太妃的手中,看了看陈旧的信,再看看儿子一脸愤怒的样子,老太妃的手指颤抖了两下,紧紧地捏紧信,而后缓缓地打开。 信其实已经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看清楚上面写的字,老太妃整个人都在哆嗦,气得哆嗦。 不只是一封信,有来有往。 其中就有儿媳妇的。 这信当初儿子没给自己看过,看看这上面的痕迹,儿子其实是早就拿到了的。 信里面写的东西不堪入目,老太妃就算再偏心媳妇,这时候也明白当初的真相是什么,她以为的愧疚,其实一直不存在。 她的这个侄女是真的无耻之极。 是真的和其他男人有了私情,一个败落皇族的子弟,儿子请来当文案的,没成想居然和云氏……真的有纠葛。 云氏的字,太妃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她当年没有看到的,手捏着信纸稳了稳后,抬起头看向儿子,“当……年,你为何不给我看?” “母亲当年身体正是最不好的时候,太医叮嘱儿子,不可再让母亲劳心劳神,否……则,母亲那么求着儿子,说她是无辜的,而她也表……示,愿意就此进佛堂,从此之后再不会有出来之日。” 淮安郡王道。 当年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恼怒不已,提着剑就要去钉了云氏,被母亲看到,急得直接晕过去,差点没救回来,把淮安郡王吓得不轻,之后太医又一再叮嘱他,不能再刺激到太妃,否则就真的出事了。 “她……她说和你不和,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再需要解释,就当是她认错了人,从此之……后,只愿意侍候佛祖。”老太妃声音颤抖的道。 她之所以对儿媳愧疚,对大哥愧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初儿子说云氏和那人私通,说两个人在屋内形迹可疑,云氏说她是去找儿子,才误进了屋子,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两个人也就只说了几句简单的话罢了,是儿子怒气冲冲,要杀了云氏,惹得云氏心死了,自此就做了一个清修之人,再不理会郡王府的一切。 “母亲,当年的事情是真的!”淮安郡王看太妃虽然激动,脸色却还好,这才又低缓地道,“这一次她伙同那个人的庶子,还想谋算整个郡王府,要把此人认进来当嫡子,谋夺嫡王府的家业,之前还在孔侧妃的药膳上偷偷下药,欲谋孔侧妃的性命。” 这一句句话砸下来,太妃全身冰凉,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她……人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迟来的证据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先进来的是裴礼。 被打个半死的裴礼哪里还敢隐瞒。 把淮安郡王妃怎么找的他,当年他父亲死前对他说的隐秘,一一说了个清楚,甚至又送上了证据。 他带在身边,为了让淮安郡王妃回忆起他父亲的一个香囊。 云氏当年特意做的,私下里送给他父亲的。 裴礼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想活命,这种事情如果是发生在其他府上,裴礼凭着皇族子弟,还可能有一条生路,但现在发生在淮安郡王府,裴礼不敢了。 “郡王,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给郡王妃送家父留下的东西,而且还是郡王妃主动找上门的,也是郡王妃的意思,让我当她的子嗣,以后好好孝顺她,” 裴礼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在了云氏身上。 他现在只想活命,方才差一点就让淮安郡王一剑刺死了,脖子处还有一道血痕,如果不是他当时躲的快,这命就没了。 “你父……亲和云氏真的有私情?”老太妃这会表面上已经平静许多,低缓地问道。 “是,一直有的,父亲临终前就让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到郡王妃,告诉郡王妃他一直念着她,也叮嘱我不要告诉郡王妃,我是他亲生的儿子,得说是养子,说郡王妃以后一定会照应我的,有极大的好处。” “极大的好处!”老太妃喃喃自语,忽然笑了,只是笑的悲沧不已,这么多年坚持的信念全崩塌了。 淮安郡王摆摆手,侍卫带着裴礼下去。 “母亲!”淮安郡王不安。 “我没事!”老太妃停住笑意,眼眶红了。 淮安郡王并不急着带云氏上来,待老太妃心绪稳了稳之后,这才让人带了云氏。 云氏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原本华美的衣裳凌乱不堪,早就失了往日的体面,脸上的泪痕在涂在凝白的脸上,冲出道道泪痕,莫名地让人觉得丑恶。 “姑母救我,表……哥,表哥又误会我了。”云氏看到老太妃,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到老太妃面前,手搭到了老太妃的膝盖上,眼泪成串地往下落,只是这原本应当显得娇美可怜的容貌,这会只让人觉得无耻虚伪。 “又?” “姑母,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打听了族里几个合适的人选,打算一个个看看,到时候再让姑母替我选一个合适的养老,我……我什么也没做。”云氏哭道,满脸悲苦地看着老太妃,“姑母,我现在只是想选一个孩子养老,哪怕是记在其他的妾室名下,我……我错了吗?” 淮安郡王冷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云氏还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现在是如此,当年也是如此! 云氏惯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你没错,是我错了!”老太妃低头看着云氏,这是自己的亲侄女,也是自己的亲媳妇,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却已经让她看不懂了。 眼前这个丑恶的女子,真的是云氏吗? “姑……姑母!”云氏骇极,瞳孔放大。 “你看看,这是什么?”老太妃拿起桌上的信照着云氏头上就砸过去。 云氏一愣,下意识地抓住其中的一封信,待看清楚上面写的,整个人瘫软在地,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有……的,怎么可能会有的。” 当年她提心吊胆,以为表哥会拿出来的,后来却迟迟没有,也就定了心,以为没落到表哥手上,没成想这信隔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落到了姑母的手中。 怎么可能会有的,……这,这不可能! “当初你和人有私情,我看在母亲的份上,全了你的体面,你既然愿意主动进佛堂,我就不再追究,只是没成想现在你又死灰石复燃,还想着妄图在淮安郡王府称尊,给孔侧妃下药的婆子已经交代了你,你身边的人也招了。” 淮安郡王冷声道,看着面前的孔氏,眼底只有浓浓的厌恶。 云氏被抓之后,她身边的人失了主心骨,只打了几板子就什么话都说了,包括这一次对孔侧妃动手的事情。 孔侧妃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就是云氏的手笔。 晚上点的香,和放入药膳中的药末,两者合一,对于孔侧妃来说,就是致命的,若再时间长一些,孔侧妃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若这个时候再经历一些事情,或愤怒、或悲伤、或激动,很容易就会让孔侧妃情绪失控,吐血而亡。 云氏让护国公府去说的这门亲事,要的就是让孔氏情绪激动的反对。 云氏要的是孔侧妃的性命。 “和我无关,都是我身边狗奴才的事情,表哥,你要相信我。”云氏哭得狼狈,看向淮安郡王矢口否认。 “云氏,你要知道,我今天看到的事情,不需要去向任何人证明,你当年与人私通,现在更是谋夺淮安郡王妃,这都是我听到的,至于谋害孔侧妃的事情,你也逃不了。”淮安郡王冷冷地道。 “表哥。你……你不可能这么做的,我是云氏女,姑母也是云氏女,你这是要逼我们云氏女去死吗?” 云氏大哭道,想拿云氏女的名声,逼淮安郡王让步,当初她就是这么干的。 “你还是多想想你会如何吧!”淮安郡王冷声道。 “表哥!”云氏哭着整个人都在哆嗦,“你……你不可能这样的,真的是误会,这事真的是误会,我没有做不会认的。” 反正是死也不认,怎么可能会认。 “认不认……不重要,云氏,这一次没有以后了。”淮安郡王冷道。 “表哥,我是淮安郡王妃,我是郡王妃,就算是你也不可以随意的处置我,我是有诰命的。”云氏急切的道,使劲地摇头。 “诰命?”淮安郡王勾了勾唇,笑意不及眼底。 “表哥,这些都是有人陷害我的,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不知道这对父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么害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云氏哭倒在地,满脸哀求,看着上面的淮安郡王。 原本她是想求姑母的,现在看着姑母是真没用,到现在也没说几句话,她没办法才直接对表哥这么说的。 “来人,把她押下去。”淮安郡王摆摆手。 过来两个侍卫上前就拉人。 “表哥,姑母,姑母救……我,我以……后,我以后依旧在佛堂祈佛,我以后哪里也不去!” 云氏大急,被往外拖着出去,一边使劲蹬腿、拼命想挣扎,想上前去抱住老太妃的腿,哀求老太妃护她,当年老太妃就是这么护她的。 为什么,现在不护她了,凭什么…… 老太妃冷冷的看着这个侄女,看着她疯狂地挣扎,看着她哀求地看着自己,眼底却已经没有一滴泪。 终究她是错付了。 “母亲,我有一个提议,您看如何?”待云氏的声音远去,淮安郡王才平静地道,这是方才他思之再三得出的法子。 看着儿子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老太妃的心狠狠地一哆嗦…… 第三百一十八章、叫我母亲吧!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你想怎样?” “呈进宫里,让皇后娘娘决断,既然她是诰命夫人,自当由皇上决断。”淮安郡王淡淡地道。 老太妃一拍桌子:“胡说,不可!” “母亲,如今这样的她,难不成……还可以避入佛堂吗?”淮安郡王笑了,只是笑得阴沉。 “可……她是我的侄女啊!”太妃伸手捂着胸口,急道。 “母亲,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了她。”淮安郡王深深地看着老太妃,“上一次,我放过了她,她不但不感恩,还变本加厉,蛊惑母亲后还欲害了芸娘的性命,芸娘何错?她当初嫁进门的时候,母亲同意她为平妻,也是淮安郡王妃,凭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顶着侧妃的名头?” 太妃当初的意思,孔侧妃是平妻,但为了和云氏分开,在外就叫侧妃。 “可……可是母亲的娘家也姓云啊。”老太妃急了,生怕儿子真的不管不顾,冲到宫里。 “母亲,这一次我不会退让。”淮安王坚持。 看着儿子沉冷的眼睛,老太妃嘴唇哆嗦了一下,她想劝儿子的,想劝儿子给云氏留一份体面,留一条性命,哪怕从此之后永禁佛堂也是可以的。 再如何她也姓云。 可在看到儿子阴沉平静的脸色时,老太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看向儿子,儿子的神色不变,依旧淡漠之极。 “就……留她一份体面吧!”老太妃的声音低得她自己都听不清楚,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决定侄女的性命。 “只留一份体面?”淮安郡王问道。 “就……一份体面吧!”老太妃眼眶红了,她是愧对自己兄长的,她以后无颜到地下去见自己的兄长。 明明是一对佳偶天成,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 “母亲……” “就按你想的去做吧,……我只替云氏女求一份体面,至于其他的,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谁。”老太妃打断了儿子的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扶着嬷嬷的手往外走,“我累了,该回去休息了,这……里,你自己处理吧!” 老太妃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淮安郡王没有留人,目光落在老太妃的身上,看着老太妃缓缓的远去,无声地坚持着,这一次他是不会再放过云氏的。 他所做的最大的让步,就是给云氏一份死的体面,这是给自己母族的体面…… 别院里 “你姨父怎么还没回来?”孔侧妃不安地道,淮安郡王怒匆匆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孔侧妃很担心。 “姨母,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姜锦心接过丫环送过来的茶水,送到孔侧妃手边,温声安慰道。 “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孔侧妃心神不宁。 “姨母,那是郡王府,姨父不会有事的。”姜锦心继续安慰道。 “郡王妃为何要这么做?”说到郡王府,自然就想到这位郡王妃,裴文茵可以勉强把事情推到下人身上,淮安郡王妃却是推无可推。 所有的指向都是她! “可能是觉得姨母抢走了她的一切。”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这一点她也不是很清楚。 “可我嫁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佛堂,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任何牵扯。”孔侧妃喃喃自语。 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自打她进了郡王府,关乎云氏的一切她都特别小心,不敢慢待,必竟她才是正妃,而且她还是受委屈的那一个,所有人都说云氏可怜,只不过和郡王两个性子不合罢了,真不是她犯了什么事。 也是两个人性子都冲,才会闹到这种地步。 说起来,郡王才是错的那个。 可现在……这事分明另有隐情。 “姨母,您别急,等姨父回来,必然真相大白了。”姜锦心温和地道,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若水。 孔侧妃叹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云氏为何这么敌视她,甚至要对她下毒,当然也不明白裴文茵,为什么要帮着云氏这么做。纵然所有的指向都落在裴文茵身边的婆子身上,又有谁看不明白。 “侧妃娘娘,太妃回来了,请您过去。”一个丫环在外面禀报道。 老太妃今天去了宫里,这个时候回来已经很晚了。 莫不是宫里有什么事? 孔侧妃满心不安的带着人去见老太妃,看到老太妃的时候,孔侧妃吓了一跳,才一天不见,老太妃竟看着精神很不济的样子。 “见过太妃。”孔侧妃行礼。 “不用客气,过来坐吧!”老太妃目光落在孔侧妃的脸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道。 孔侧妃起身,在太妃身边规矩地坐下。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老太妃看了看孔侧妃,忽然道。 孔侧妃惊讶:“太妃何出此言?” “你嫁进来时,原本就是平妻,这么多年,一直让你担着一个侧妃的名头,原本就是府里亏待了你,不知情的以为你真的只是一个侧妃,只是一个妾。”老太妃感慨道,方才一路回来,她想了许多。 想到她当时对孔太夫人的承诺,想到她让儿子娶孔侧妃,答应的所有要求,其实有一些她是没做到的。 这么多年,孔侧妃依旧是孔侧妃,所有人称呼她的时候,都以侧妃为称号。 这正妃的体面是留给自己侄女的,哪怕自己的侄女永远不出现,老太妃的心中,她的媳妇唯有云氏。 即便孔侧妃做得再好,还替她生下了唯一的孙子,老太妃的心里还是偏着自己的亲侄女的。 其实孔侧妃才是被亏待的这个。 “太妃,我不委屈,不知情的人与我们何干!”孔侧妃温声道,看老太妃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情。 “的确是我对不起你。”老太妃眼角涩然。 她其实不只是对不住孔侧妃,也对不住自己的儿子,若非她当初一味地要求压下,而今儿子也不会再受一次羞辱。 被那一对父子一再的羞辱。 老太妃又是心疼又是悔恨,回到住处,思之再三,这才把孔侧妃唤过来。 “太妃……” “叫我母亲吧!”太妃慈和地道。 “太妃?”孔侧妃一惊,她既然被称呼侧妃,是没资格称太妃为“母亲”的。 “你是平妻,也是我的媳妇,正式的媳妇。”太妃一脸正色地道。 “是,母亲!”孔侧妃眼眶红了,急忙低头改了称呼。 这么多年,不是不委屈,她是妻,不是妾,却一直被人称呼侧妃,进门那一次定下的称呼,老太妃的意思,自此之后再没改过,这代表的是老太妃的决断,即便是郡王也没办法更改。 郡王府上的侧妃,因为这个侧妃的名头,在一些皇家的聚会时,她没少受委屈。 皇族的一些正室媳妇看不上她,觉得她就是一个妾。 “是我的错,当……初就没给你正名,以至于这么多年,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老太妃沉缓地道。 也是做过皇族媳妇的人,有些事情又岂会不懂。 就算后来年纪大了,不爱凑热闹,还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多想罢了,仿佛这样才可以给自己留下一个念想,给自己无辜的侄女留下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侄女的,她已经够可怜的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可现在所有的愧疚都变成了后悔,原来自己是真的错了! “会给你正名的,一定会给你正名的,这是我的错,当由我来完成。”老太妃低喃地道,有些走神。 孔侧妃看老太妃的目光不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是落在空中,不安地抬头看向跟在老太妃身后的嬷嬷。 不明白老太妃是遇上了什么事情,神情看着不太对。 嬷嬷对孔侧妃无声地摇摇头。 看老太妃情形不太对,孔侧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正说话间说是孔太夫人和她儿媳过来了。 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是各怀心思过来的。 两婆媳进门看到的老太妃和孔侧妃两婆媳,行过礼后分宾主坐下。 下人送上茶水,孔太夫人喝了一口放下看向孔侧妃:“芸娘的身体好多了,竟然可以起了?” “母亲,已经好多了。”孔侧妃道。 “那就好,那就好!”孔太夫人满心欢喜,连连点头。 “我早说二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之前身体不太好,养养就没事了,偏母亲不放心,一定要再来看看。”安信侯夫人拿帕子在唇角轻按了按后,笑道。 “婉娘身体一直不好,但这么多年过来也习惯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倒是芸娘,身体一直是好的,现在突然间病成这副模样,我这当娘的怎么能放心。”孔太夫人笑道,关切地看着孔侧妃,“现在好了,为娘的也放心了。” 太妃虽然也陪着笑,却多了几分尴尬。 “多谢母亲挂念。”孔侧妃道。 “这孩子,自家母亲有什么可谢的,我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些好的药材,都挑得是最合适你用的。” 孔太妃乐呵呵地道。 “多谢母亲。”孔侧妃再一次谢过。 母女两个看着其乐融融。 安信侯夫人眼睛转了转,忽然道:“二妹妹,今天母亲和我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正巧老太妃也在这里,不如一起帮着参合,看看哪一家才是最合适的。” 这话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之外,孔太夫人蓦地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安信侯夫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二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太夫人一个猝不及防,没想到儿媳妇会突然当着太妃说这样的话。 这种事情她想私下里和女儿商议的。 “什么事?”孔侧妃明显的看出孔太夫人的异常,看了看安信侯夫人,问道。 老太妃沉默不语。 “也不是什么事情,就是义儿的亲事,义儿是个好的,虽然不是嫡长子,但生性温和,也是一个有才学的,这以后不管是跟着他大哥过,还是单过,都不会差,您看,这不就是来了说媒的吗,还来了两位。” 安信侯夫人笑道,没理会孔太夫人恶狠狠地瞪眼。 “那可是好事,大嫂之前还在说要给义儿挑一门最好的亲事,如今有人上门那可是太好了。” 孔侧妃道。 往往说亲的都是男方到女方家说,当然私底下没有正式说亲的时候,也可以女方家先传意思过去,再由男方正式上门提亲。 孔侧妃以为孔传义也是这种情况。 她现在虽然无心说什么亲事,但既然安信侯夫人这么说了,她也不得不凑趣两句。 “二妹妹说的是呢!义儿是个好的,居然让两家都觉得义儿合适,其中一家还和太妃娘娘有关系。”安信侯夫人得意地笑道。 老太妃一愣,“和我有关系?” “是护国公夫人上门提的亲,是老太妃娘家的人,说是郡王妃的意思,是郡王妃的一个侄女,虽说是一个庶女,但可以记在嫡母名下,这以后也算是正经的嫡女了,其实只是一个庶女,我是不愿意的,但如果是老太妃的侄孙女,自然也是相当的。” 安信侯夫人奉承了老太妃一句。 当着老太妃的面说,不管是孔太夫人还是孔侧妃都不能说女方不好。 安信侯夫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护国公夫人提的这门亲事更合适,她就是看不上姜锦心,一个养女生下,还不得父亲宠的嫡女,看着又强势得很,说不定还会顶撞她这个当婆婆的,到时候她连叫苦的地方都没有。 不行,一定不能行。 “护国公夫人提的亲,还是郡王妃娘家的侄女?”孔侧妃脸上的笑意退去。 “可不是吗!护国公夫人特意地走了一趟,就是想说和两家的亲事,应当也是相中了义儿,先过来打个招呼,二妹妹觉得这门亲事如何?和义儿是不是相配?”安信侯夫人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笑着继续道。 孔侧妃脸色沉了下来。 “二妹妹,你看,这也是亲上加亲的事情,和你的关系也好,和我们的关系也更亲近,这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是好事,对不对?”安信侯夫人热烈地推销着自己对这门亲事的认同。 却没发现一边的太妃也冷了脸。 “母亲,您怎么说?”孔侧妃看向孔太夫人。 “这……事还得再商议。”孔太夫人不得不接下这话,含糊地道,只恨这个儿媳要坏自己的事情。 “母亲,我不同意!”孔侧妃恼怒地道。 “这……还没有定下,就先商议一下。”孔太夫人无奈地道。 “二妹妹,你为何不同意?这不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吗?难道你不喜欢太妃的侄孙女?”安信侯夫人可不愿意就这么过了,这事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可没打算就这么过去。 把事情推到太妃的身上,看孔侧妃敢不敢反对。 “大嫂,我反对的是护国公夫人,我觉得她不怀好意。”孔侧妃道,其实不只是护国公夫人,还有淮安郡王妃,只是这会却是不方便当着太妃说的。 “母亲,护国公夫人才进相府去逼三妹,现在又过来说媒,她想干什么?想逼死三妹吗?还是说她想让安信侯府支持顾姨娘上位?母亲之前也说了,安信侯府是我和三妹的娘家,会一心一意的帮着我和三妹,母亲难道忘记了吗?” 因为愤怒,孔侧妃顾不得太妃还在这里,气愤的问道。 就怕孔太夫人真的有这个心,若真如此,那就是三妹的劫难了,三妹会死的!只要想到这一点,孔侧妃就控制不住的愤怒。 “二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三妹的事情是三妹的,我们现在说的是义儿的亲事,你也是她的亲姑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义儿是个好的,护国公夫人才过来帮着说媒,还是郡王妃的侄女,很合适的。” 安信侯夫人帕子在鼻尖上扫过,不以为然的道。 “大嫂的意思是你相中了?”孔侧妃气得发抖。 “我自然是相中了,这么好的亲事哪里去找,母亲说要过来和二妹妹商议一下,我还说二妹妹一定会同意的,二妹妹向来疼爱义儿,怎么会眼看着这么一门好亲事没了呢!”安信侯夫人斜睨了孔侧妃一眼,颇为挑衅地道。 反正这门亲事她是喜欢的,她更看中这门亲事。 “你……” 孔侧妃气的伸手捂住胸口。 “二妹妹,这么好的亲事,总不会因为说媒的人不妥当,就不要了吧?我们侯府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二妹妹不喜欢,不如由二妹妹出面去拒了这门亲事?”安信侯夫人的话越发的挑衅。 关乎自己妹妹的,关乎孔氏的,再关乎自己儿子的,各种恼意让她甚至忘记了这会是在淮安郡王府,上面还坐着郡王府的太妃,看着孔侧妃苍白愤怒的脸,还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就不信都这样了,孔侧妃还能把亲事搅和掉。 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讨要这门亲事。 孔侧妃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看着孔侧妃愤怒到几乎苍白的脸,安信侯夫人觉得很解气。 借着护国公夫人、淮安郡王妃的势,一会还可以更好地踩一踩姜锦心,妹妹被相府苛待,如今自己也可以出一口恶气。 老太妃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面上,脸色蓦地沉冷下来,“孔太夫人,这是何意?” 孔太夫人是真的被安信侯夫人的嚣张和愚蠢震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儿媳妇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这会看老太妃面沉似水一脸怒意,反应过来后,朝着安信侯夫人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 第三百二十章、婆媳俩的分歧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信侯夫人被打愣了,手捂着脸,眼眶都红了:“母亲。”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孔太夫人怒瞪着她道。 “我……我……” “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孔太夫人厉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阴冷地瞪着她,“还不给太妃道歉。” 安信侯夫人又是委屈又是难过,脸上火辣辣的痛,不过这会却也清醒过来,看向冷着脸的太妃,委委屈屈地上前:“太妃,是我无礼了,我……我只是一时说得兴起,并不是故意要和二妹妹起争执的。” 太妃皱了皱眉头:“太夫人,今天我进宫才回来,身体有些不适,孔太夫人自便。”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孔太夫人脸色暴红,却不得不起身告辞。 “那就不打扰太妃休息了,我……我去芸娘处坐坐。” 太妃看向孔侧妃:“你今天身体如何?” 这是有意替孔侧妃拒了的意思。 “母亲,我……身体好多了。”孔侧妃明白太妃的好意,却不想真的拒了孔太夫人,今天马氏这话里分明是有话的。 关乎到三妹,孔侧妃不放心。 “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人过来禀报我,这里是淮安郡王府。”太妃深深地看了孔侧妃一眼,道。 被孔太夫人这对婆媳一搅和,太妃这会倒是精神了不少。 “母亲,儿媳明白,儿媳告退。”孔侧妃站起身,恭敬一礼。 太妃点点头。 孔太夫人听到孔侧妃的称呼,眼睛都亮了,看了看孔侧妃又看了看太妃,心里大喜。 这么多年,太妃就没有松口过。 现在这是松口了? 几个人才退到室外,孔太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芸娘,太妃这是要为你正名了?’ 孔侧妃微不可见地点头,目光又落在马氏身上:“大嫂,你好好跟我说说义儿的亲事,这事怎么就和护国公夫人扯上关系,她又想干什么?她不能从左相府入手,又想往安信侯府插手?” 马氏捂着脸,委屈地看向孔太夫人。 方才这一巴掌,是真正地打醒了她,现在又被太妃毫不留情地赶出来,再不敢胡乱说话。 “芸娘,你放心,这亲事我没打算同意。”孔太夫人忙道,一边伸手指了指马氏,“也就这个蠢货,觉得是一门好亲事!这能是一门好亲事吗?护国公夫人介绍的,还是淮安郡王妃同意,必然不是什么好的。” “母亲没同意?” 孔侧妃心里稍安,往外走去。 “没打算同意,这次过来就是和你商议一下,看看是不是护国公夫人算计了什么……还有……” 孔太夫人看了看左右,这会已经离开太妃住处,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在,“这事还和淮安郡王妃有关系,我觉……得,你也要小心。” “母亲,淮安郡王妃也是好心,看中了义儿。”马氏不太服气。 “你个蠢货,居然敢在太妃面前说这样的话,回去之后你就禁足,哪里也不用去,好好的在府里修身养性,免得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孔太夫人气煞,骂道。 “母亲,您就这么看重锦心吗?您就这么想让锦心嫁给义儿?”马氏不服气地道。 孔侧妃蓦地停下脚步:“大嫂,这事和锦儿又有什么关系?” “我……”马氏又要开口。 “闭嘴,你再胡说,回去后直接回娘家去,我们安信侯府要不了你了。”孔太夫人怕她又胡说坏事,大声斥道。 马氏张张嘴,再不敢开口,一看孔太夫人就是真的恼了,马氏还是害怕的。 “母亲,您和我说,这事和锦儿有什么关系?”孔侧看马氏不说话,急切地看向孔太夫人。 “这事原本也是要和你说的,的确有人过来说媒,说义儿娶锦儿是最好的,亲上加亲不说,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两个人自小就是在一起玩着长大的。” 孔侧妃手脚冰凉,全身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 “母亲,我反对。”她毫不犹豫地道。 “芸娘,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义儿配不上锦儿了?”孔太夫人的脸色一沉,冷了声音。 孔侧妃平了平气,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再一次肯定地道:“母亲,锦儿……和义儿不合适。” “哪里就不合适了?难不成你也觉得义儿娶淮安郡王妃的侄女合适?”孔太夫人威胁道,这会没有太妃在,她也无需表现得太过于客气。 “母亲,锦儿的亲事,我们做不了主。”孔侧妃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愤怒,低声下气地道。 “怎么就做不了主了,我是锦儿的亲外祖母,她的亲事我能做一半的主。”孔太夫人冷笑道,“芸娘,你和婉娘都是我养大的,你们不会现在都看不上安信侯府了吧?”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合适,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合适的吗?”孔太夫人厉声道。 她是越想越觉得姜锦心合适。 凭着姜锦心的功劳,还可以让她未来的夫婿加官进爵,这样的大好事,怎么可以便宜了他人。 这也是方才马氏挨了一巴掌的原因,孔太夫人现在盯上了姜锦心,听不得任何人说这门亲事不合适。 “母亲,这事还得问过姜老夫人,别人说的不算。”孔侧妃猜……到孔太夫人面前提这门亲事的,必然不会是姜老夫人。 以姜老夫人的精明怎么也不可能把锦儿嫁给没什么出息的孔传义。 “所以,需要你了!”孔太夫人忽然笑了,脸上的冷意退去,亲亲热热地拉着孔侧妃的手,“你现在得了太妃的器重,接下来太妃还要为你正名,你去一趟姜府,替你侄儿求个亲,这事不就成了!你们两姐妹都同意了,姜老夫人能说什么。” 孔太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她今天过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要孔侧妃出面,现在孔侧妃让太妃看重,更是意外之喜,让她在原本的分量上更是加重了一番筹码。 这很好! 果然是一段好姻缘,连上天都来帮她了! “母亲,我……要好好想想。”孔侧妃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想?还想什么?莫不是你不孝顺了,以为自己现在得太妃看重,就不认我这个亲娘了?”孔太夫人怒道,一把拉住孔侧妃的手,胡搅蛮缠,“我们现在就回去,让太妃评评理,让她说说对不对,问问你孝不孝顺!” 她手劲不小,孔侧妃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又不便推开,一时间额头上冒虚汗。 “外祖母,姨母……你们在做甚?” 路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僵持的几个人立时顿住,抬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犹豫,利多还是弊多? - 掌上锦心 - 帘霜 路口,姜锦心一脸茫然地看过来,而后满脸欣喜的过来见礼。 “锦儿,你还在?”孔太夫人定了定神,问道。 “原本是要走的,舍不得姨母,又多留了一天。”姜锦心微微一笑,解释道,“外祖母又来看姨母了?” 姜锦心的目光扫过低着头的马氏,方才抬脸间,看到马氏的脸一侧红肿着,像是挨了一巴掌,看这样子,还是才挨不久。 姨母之前去看太妃,现在过来的方向也是太妃的院子,那这一巴掌很可能就是在太妃处被打的。 这一巴掌也不可能是别人打的,最有可能打的就是孔太夫人。 几乎是瞬间,姜锦心就已经得出结论,马氏被孔太夫人打了一巴掌,还是在太妃处打的,必然是马氏惹到了孔太夫人,或者说坏了孔太夫人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是顶撞了太妃,马氏有那么大的胆子? 除了这一个,就是马氏故意挑衅了姨母,太妃不悦,孔太夫人给了马氏一巴掌。 那么问题来了。马氏用什么事情挑衅了姨母,姨母方才的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锦儿,你怎么过来了?”孔侧妃这会已经平静下来,柔声问道。 “我担心姨母……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就过来看看。”姜锦心解释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和太妃说了一会话,正巧你外祖母和舅母过来,就多说了一会。”孔侧妃道,拉着姜锦心转回去。 “锦儿,我放心不下你和芸娘,就再过来看看。”孔太夫人温和地解释道,看着姜锦心越发的慈和起来。 “外祖母有心了。” “这孩子,你们一个两个的不是身体不好,就是年纪不大,我怎么放心得了,回去后越想越不安,越想越不放心,就再过来看看。”孔太夫人道。 “多谢外祖母。”姜锦心扬起小脸,笑道。 “好孩子。”孔太夫人笑眯眯地道,外孙女的亲近让她很受用。 “舅母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被虫子咬了?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姜锦心看向垂头一直没说话的马氏,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红了起来。”马氏勉强笑了笑道。 “舅母,我那边还有被虫子叮咬的药膏,要不要先涂一些?” “不用……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就没事。”马氏勉强道,她是被打的,又不是真的被虫子咬,怎么能胡乱用药。 姜锦心也没有一味地盯着这事不放手,见她一再地拒绝,就不再说这事。 一路过去,姜锦心又发现孔太夫人今天对她特别的热情,看着她的目光慈爱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宠溺的,这让姜锦心暗中打了一个冷战。 很明显孔太夫人对她不怀好意,另有所图。 不知道是不是和马氏被打有关系,再看一看姨母沉重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几个人一路过来,到孔侧妃的屋子坐下,下人送上茶水。 孔太夫人笑眯眯地放下茶杯:“锦儿,我和你姨母有些事情要说,你先去玩吧!” 这是打发姜锦心离开的意思。 “外祖母,我有事要和您说。”姜锦心眨了眨眼眸,脸上的笑意退去,不安地道,她没打算走,不管孔太夫人什么打算,先发制人比较重要。 “什么事?” “太妃今天进宫听说还是因为外祖母您的事情。”姜锦心道。 “今天才进的宫?”孔太夫人一愣,“太妃不是说第二天就要进宫的?” 其实方才太妃言行里也说了才从宫里回来的事情,孔太夫人满腹心事,又被儿媳气到的,没怎么注意。 “外祖母,太妃是为什么进宫的?”姜锦心不安地道,“今……天,似乎气氛都不太对!” 最后一句有些犹豫,还有些不安。 “出什么事了?”孔太夫人一惊,这一次看向的是孔侧妃。 孔侧妃心情沉重,一心想着怎么让孔太夫人消除这个可怕的念头,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儿进安信侯府的。 听孔太夫人这么一问,定了定神后,才顺着姜锦心的意思道:“我也不知……道,看着不太对。” “外祖母,姨父去了郡王府。”姜锦心继续道,又跳跃到下一个话题。 “什么时候的事情?”孔太夫人一愣,警惕起来,这段时间淮安郡王一直住在别院,从来没有去过郡王府。 这问的也是孔侧妃。 孔侧妃脸色沉重地摇头:“我也不知……郡王的脸色不对,还提到了郡王妃。” 马氏的头蓦地抬起,关乎郡王妃的事情,那就和她有关系了。 孔太夫人的心提了起来,这又是宫里的又是关乎淮安郡王妃的,很明显有大事,狠狠地瞪了马氏一眼,如果不是马氏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她们现在也不会被赶出来,丢了脸面不说,也不能打听宫里的事情。 三女儿的事情,也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顾姨娘真的成了平妻,三女儿基本上就没用了,要不要娶锦心当孙媳妇,她也还得考虑考虑。 这么一想,原本的急迫感就没了,这事她还得多思虑一番才是。看看是利多还是弊端多。 这亲事急不得了…… “芸娘,你们府上那位郡王妃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护国公夫人到我们府上帮着义儿提亲,她是不是另有打算?”孔太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母亲,您再和我说说护国公夫人当时说了什么,好吗?”孔侧妃见孔太夫人愿意说此事了,忙趁机提要求。 马氏动了动嘴想说话,最后还是低下头,心里不甘。 孔太夫人这次倒是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待说完看向孔侧妃:“芸娘,你觉得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孔侧妃柳眉轻蹙,看了看一边的马氏,认下此事:“母亲,我觉得这事不但和我有关系,和三妹也有关系,甚至可能和安信侯府也有关系。” “怎么说?”孔太夫人紧张了。 “护国公夫人现在一心一意地要把顾姨娘推到平妻的位置,怎么可能还有闲心管这种事情?听说她娘家那边现在也在闹,不愿意认顾姨娘,真正能认顾姨娘的唯有她。”孔侧妃稳了稳心神分析此事。 如果不是这事对她有好处,护国公夫人现在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关口去做这种闲事。 可以肯定护国公夫人不怀好意。 “至于……我……”孔侧妃看了一眼马氏,长叹一声,“母亲,淮安郡王妃可能也是恨我的。” 暗中对自己下毒,又岂是恨可以解释,这简单已经是恨之入骨,恨之欲死了。 孔侧妃很有技巧性地把这事稍扬了扬。 姜锦心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听她们说话,孔太夫人没有赶她,她就当自己不存在,安静得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她恨你?”孔太夫人一愣,没想到这么一个回答,愕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她凭什么恨你?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所有人的正常反应,主要是在于云氏和孔侧妃是真的没有交集。 怎么看云氏都恨不到孔侧妃的身上。 “我不知道。”孔侧妃沉默地摇摇头,诚恳地看向孔太夫人,“母亲,我不知道护国公夫人和淮安郡王妃为什么要谋算安信侯府,但不管是哪里论起,这亲事都不简单,可能后续还有其他的事情,到时……候真出了事就是大事,谁也救不了。” 孔侧妃苦涩地道。 孔太夫人被她吓得背心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二妹妹,你不要夸大其词,这是好事,能有什么事情?”马氏急了,控制不住地抢了话,急切地道。 “大嫂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孔侧妃沉默地看了一眼马氏,道,“大嫂,如果将来我们和义儿之间,你一定要牺牲一个,你会选择护着哪一方。” 马氏几乎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选择义儿。” 话说完,看到孔太夫人瞪大的眼睛,才知道自己失言,忙解释:“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不可能有这种事情,义儿……这事……” “说说郡王到底怎么了?”孔太夫人不想再管这个蠢媳妇,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孔侧妃道。 “我不知道,郡王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很担心。”孔侧妃的不安是真心诚意的,淮安郡王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她是真的放心不下。 “太妃从宫里来没说什么?”孔太夫人又问。 “没说什么,就是把我叫过去安慰了我几句,还让我称呼她母亲,母亲,这是不是有什么事?”孔侧妃皱眉不安。 “这能有什么事情!太妃这是看重你,以后你在府里的地位只会更高。”孔太夫人想了想,觉得这是好事,太妃松口了,对二女儿都是大好事。 太妃进宫的事情,对两个女儿都是好事。 甚至可能已经说动了宫里的贵人。 这么一想,是两个女儿这边占了优势,也越发的觉得护国公夫人上门提亲,不是什么好事。 摆摆手:“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要乱说,亲事没成也不能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这表示不同意结亲的意思。 马氏又急又气,恨不得拍桌子,却在看到孔太夫人阴沉的脸时,不得不委屈地答应下来。 既然已经没什么事情可以说了,孔太夫人也没多坐,和孔侧妃又说了几句后,这才带着媳妇离开。 姜锦心替孔侧妃把她们送到别院门前,看着她们坐上马车,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看了看青禾。 青禾会意,到门口处好奇地往外探了探,忽然指着一处问道:“这是哪一家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你见过平安王妃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问的是斜对面的一处宅子,看着规矩不小,应该也是哪一家的别院。 之前李夫人坐的马车就是在那一个方位出现的。 “是平安王府的别院。”门口的小厮往外探了探头,看清楚青禾指的是哪一家,答道。 “平安王府的别院,这边有后门?”青禾伸手又指了指,远远地看着似乎有一处门口。 “不是后门,是侧门,不过很少有人从侧门过来,也就是过来看太妃的时候,会走这一处的侧门。”小厮道。 “谁会来看太妃?”青禾越发的好奇了。 “平安王妃。”小厮道。 “经常过来看太妃的?”青禾又探头看了几眼,那边的门关得紧紧的。 “不是很多,偶尔会来,平安王妃的身体也不好,时不时的会到这里来养病。”小厮道,她是见过平安王妃的。 青禾缩回小脑袋,感叹道:“你见过平安王妃?” “见过的。”小厮道。 “是个什么样的?”青禾压低了声音道,姜锦心已经转身往里去。 “就看……着很不错的一个人,就是身体不好。”小厮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 青禾这一次没再追问,道谢了一声道,转身追着姜锦心离开。 主仆两个往里走了走后,青禾这才道:“姑娘,没问出什么,要不要奴婢找理由过去看看。” “不用!”姜锦心摇头,“这事现在没那么重要了。” 李夫人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基本上是为了姨母,姨母这里已经掀翻了桌子,李夫人的事情就没那么重要。 上一世,李夫人出事也不在这个时候。 “明天我们回府去。”姜锦心道。 其实今天的确是她该回去的日子,只是杀了一个回马枪,就是给人一个可乘之机,抓一个现行,既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给她们创造机会,让她们伸手。 果然,下药的人就被抓住了。 这也是幸好姨父听得进话的,居然真的用了她的法子。 当然这一切也是基于前世淮安郡王真的对姨母一心一意的基础上的。 “姑娘,今天晚上住哪里?” “还是去裴文茵处,毕竟我来的时候就住在她那里的。”姜锦心淡淡的道。 “姑娘,会不会..不太好,裴姑娘会不会怀疑您,您之前才走的,现在怎么又回来了?”青禾不安地道。 “无碍,她现在肯定也已经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姜锦心唇角微微的勾了勾,这没啥好躲的,甚至原本就打算和裴文茵说一说。 她要找自己,自己也要找她! 有一件事情还得裴文茵去做…… 裴文茵的确已经知道姜锦心在别院,听丫环说看到姜锦心,裴文茵整个人都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丫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姜锦心还在别院?”裴文茵声音颤抖的道,手中的茶杯落在桌上,溅出几滴水。 “姑娘,奴婢方才看到姜二姑娘身边的青禾的,也听说她现在还在。”打听消息的丫环也很紧张,和她的主子一样,怎么也没想到姜锦心还在。 “确定吗?”裴文茵急切的问道。 “是真的,真的是姜二姑娘。” 裴文茵蓦的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说完用力的平缓着呼吸,手用力的按在胸口,再一次重重的坐下,喃喃自语:“她一定知道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姑娘,可……能,可能是侧妃娘娘去请回来的。”丫环犹豫地道。 “不是的,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裴文茵不信,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事,闭了闭眼睛,声音暗哑了几分,“父王回来了吗?” “还没有,奴婢一直让人盯着,郡王去了郡王府,就一直没有回来,乌妈妈……乌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丫环又惊又慌,眼泪都要下来了,往日乌妈妈是姑娘身边最信任的人。 “闭嘴!”裴文茵怒骂道,伸手给了丫环狠狠的一个巴掌,厉声斥道,“乌妈妈自己做了这样的错事,万死难辞其疚,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还念着她的好不成?” 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敢捂脸,头伏地低泣求饶:“姑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奴婢不知道乌妈妈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敢这么害姑娘,置姑娘与这种两难的境地,姑……娘却还念着她的一情义。” 裴文茵的脸色稍缓,冷声道:“记住,所有的事情都是乌妈妈做的,和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是她和郡王妃谋算的。” “奴婢知道,是奴婢错了。”丫环哀声道。 “擦干净眼泪,起吧!”裴文茵道,她现在并不想责骂丫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她更应该是最委屈的那个。 可是知道父王去了郡王府,她就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这会知道了姜锦心已经回来,更是觉得事情就在眼前,整个人都是慌的。 用力的平了平呼吸,再次叮嘱丫环:“你去看看,如果再看到青禾,就请她告诉锦心妹妹,请锦心妹妹过来一趟。” “姑娘要见姜二姑娘?”丫环听话地起身,擦了擦眼泪,问道。 “要见的,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锦心妹妹,我从未对她有过什么坏心。”裴文茵低缓地道,心口突突g一跳,自打出了事之后一直没有平静下来,她不能这么下去,她得自救的。 乌妈妈的事情,是乌妈妈和郡王妃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也算是已经撇清了。 但是又不算是完全撇清。 她能感受到父王对她的不信任…… 她现在见不到父王,也见不到孔侧妃,姜锦心的回归,说不得也是好事,这么一想,姜锦心就至关重要了。 “你去告诉锦心妹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请她过来一趟,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裴文茵牙一咬,帕子被狠狠地揉成一团。 她得自救,她不能被冷落,她的年纪不小了,若再冷落几年,还有什么好亲事可以轮到她,郡王妃现在自身难保,恐怕只能自救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丢失的亲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已经入晚了,她是在孔侧妃处用了晚膳的,淮安郡王还没有回来,孔侧妃很不安。 安慰了孔侧妃几句后,一个小厮过来,是淮安郡王身边的人,过来告诉孔侧妃今天晚上他有公事,不回来,让孔侧妃先休息。 姜锦心看小厮有话要对孔侧妃说,就带着人去了裴文茵处,她依旧在裴文茵处睡。 这事之前就和孔侧妃商量过,孔侧妃的意思是让她去客院休息,姜锦心拒绝了。 进到裴文茵的院子,丫环、婆子们比往日更恭敬几分,看得出几个下人脸上都带着惊惧,乌妈妈是这里的管事婆子,管着裴文茵身边的所有事务,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 “锦心妹妹。”裴文茵迎到了门前,看到姜锦心眼眶又红了。 看得出她狠狠地哭过,眼底红涩,才半天时间不见,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少。 “茵姐姐。”姜锦心温声道,态度一如既往。 裴文茵欲言又止。 “茵姐姐,我们去里面说话,可好?”姜锦心问道。 裴文茵点头,控制住情绪,转身往里走,姜锦心跟着一起进去,待下人送上茶水,裴文茵眼眶又红了:“锦心妹妹,乌妈妈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也不知道我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居然会和郡王妃勾结在一处。” 裴文茵又抹起了眼泪。 “文茵姐姐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姜锦心反问。 “我真的不知……道,我生下来的时候,郡王妃早已经进了佛堂,我到现在和她没见过几面,我是侧妃娘娘养大的,在我心里,侧妃娘娘才是我的母亲。只是这次,郡王妃对我特别的亲热,我还以……为,郡王妃是真的喜欢我,我……” 裴文茵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哭得气弱娇怯,甚至有些喘不上来,很是委屈。 这是解释她那日和淮安郡王妃两个亲亲热热地逛荷塘的场景了。 “文茵姐姐觉得郡王妃是何意?”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 “文茵姐姐,我们两个中,唯有你才和郡王妃真正接触过,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文茵姐姐真的一个疑点都想不到?竟是这么厉害,滴水不漏的吗?”姜锦心不信。 裴文茵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这种情况下什么也不说,就显得和淮安郡王妃两个真的有密谋似的。 “我其……实有一些觉得不对,方才请锦心妹妹过来,也是要说此事,我觉得很重要,就是不知道锦心妹妹觉得……重不重要。”裴文菌很知趣的抹干净眼泪,说起正事。 “文茵姐姐,请讲。”姜锦心手一抬,示意她说。 “淮安郡王妃很奇怪,那个时候一个劲的对我好,还给我买了不少的好东西,说是看我就像是亲生的一般,锦心妹妹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庶女,能得正妃如此看重,也是我的福气,我不敢的……” 裴文茵抽噎了一下,继续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也不敢违了郡王妃,她是我的嫡母,你看我如今不少的首饰、衣裳都是郡王妃送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恐怕那个时候她就打了我的主意,打了我身边人的主意。” 姜锦心沉默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乌妈妈出了事,我回来查了乌妈妈的屋子,发现了不少的银票,还有一卦信,看着像是乌妈妈写给什么人的。”裴文茵终于说出重要的事情,“但我看了看,又没发现什么,似乎也是寻常事情。” “信呢?”姜锦心问。 裴文茵点手叫过丫环,丫环进屋取了一封开口的信出来,送到姜锦心面前。 “原来就是开了口的?”姜锦心看了看上面的撕口问道。 “没有开口,应该是乌妈妈想送出去的,却没来得及送走的。”裴文茵不安地道,“是我撕的,我想看看是不是可疑,但……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可我又觉……得可能很重要,乌妈妈这是送给谁的,我以前没听说过。” “茵姐姐,我能看看吗?”姜锦心客气地道。 “锦心妹妹,请!”裴文茵道。 姜锦心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信,从开口的信囊里取出一张纸,这就是裴文茵说的信了。 很简单的信,写的字也很一般,也就是那些普通的管事婆子,稍稍识几个字后写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下人写的,字体甚至可以算是丑的。 这个字体绝对不可能是裴文茵的。 写的也的确是最寻常的事情,似乎有人问香烛的事情,乌妈妈推荐了一处地方,看到那一处地方,姜锦心眼睛蓦地收缩了一下,眸底一片冰寒。 这个铺子的名称,她听过,就在之前李大夫的事情中,她让人查了那一对中年妇人和病重的老妇人的邻居。 就是这一家香烛铺子。 心口突突一跳,是了,香烛,姨母身边的香,也是这一处的? “锦心妹妹,这是不……是很重要,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裴文茵不安地道,“就是我看不太懂!” 一脸的无辜。 “茵姐姐,我能拿走吗?”姜锦心反问。 “锦心妹妹请便就是,这事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现在看着就很奇怪。” “茵姐姐,乌妈妈是认字的?”姜锦心沉吟了一下反问。 “是认字的,会识一些。”裴文茵点头。 “最……近有向茵姐姐借过笔墨吗?”一个下人,就算是管事婆子也是不可能有笔墨纸砚的。 “没有!”裴文茵摇头。 “有没有可能,乌妈妈进来自己写的?”姜锦心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这……我不清楚,锦心妹妹也知道,我这里许多事情都是乌妈妈在处理的,我若不在,她也可以进屋整理。” 这就是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乌妈妈会用。 当然,这也在表明乌妈妈做的事情,她是真不知道。 “多谢茵姐姐。”姜锦心让青禾收了信,谢过。 “锦心妹妹,何必和我这么客气,这一次因为乌妈妈的事情,侧妃娘娘和父王恐怕都在怪责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裴文茵又哭了起来,眼泪慢慢地涌了出来,眼睫挂泪:“我若早知道乌妈妈有这个异心,早知道郡王妃亲近我别有用心,我……我怎么也不可能对她们一片真心,我以……为,以为郡王妃是真的对我好!” 头低下,眼泪再一次涌现,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声音哽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是别院,原本是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可现……在,可现在我都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 姜锦心目光安静地落在裴文茵的身上,沉默不语。 裴文茵哭了一会,见姜锦心没反应,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姜锦心。 “茵姐姐,你的事……恐怕不太好了……”姜锦心缓慢开口,欲言又止。 “我……我的事?”裴文茵被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闹得一阵心虚,脸色微白,“我……有……什么事?” “茵姐姐,我之前听姨母说,你的亲事都快定下来了,现在恐怕不太行了。”姜锦心看着她犹带着泪光的眼角,叹息一声直言道。 “我……我的亲事?”裴文茵一愣。 “茵姐姐不知道吗?之前姨母正在替你想看一门亲事,定的是工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那位在京中久有闲名的梁二公子。” 工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在京城,很有名声,不但长的好,而且文彩风流,可以说是京中不少世家千金心目中最得意的人,才貌双全,还是嫡子,身份也相当,据说下一科的状元很有可能是他。 在一众世家子弟中,梁二公子是世家千金最愿意嫁的世家公子。 裴文茵虽说是一个庶女,但她是王府庶女,淮安郡王又得圣宠,以一个庶女嫁给梁二公子,可能性不大,但不代表没有。 姜锦心没说假话,这事是真的,孔侧妃之前对孔氏说过这个意思,并且表示工部侍郎府上的意思是找个时间,让两个人见一见,如果互生好感,这事就定下了。 上一世的时候,是不是有这个事情,姜锦心已经想不起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梁二公子的下场并不好,只能说这位名声极佳的公子,还真是引得不少裴氏皇族之女青睐,没了裴文茵,还有下一个。 不过,最后却又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这一世或者因为改变了不少的事情,裴文茵居然也能和梁二公子议亲了。 当然,这事现在肯定是不成了,姨母不可能再对裴文茵像以往那样的掏心掏肺,一心一意地为她筹谋,以庶女之身嫁给名声这么好的世家公子,裴文茵是真的高攀了,同时也代表孔侧妃是真的高看了她。 之前还有意打算要把裴文茵记在自己名下,那么裴文茵就有了嫡女的身份。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配得上。 “锦心妹妹,这……是真的?”裴文茵焦急的问道,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孔侧妃怎么会替自己说亲的?她不是要把自己说给一个瘸了腿的老侯爷吗?她……她不是看不得自己好,要把自己送到一个又老又瘸的老头当填房……。 第三百二十四章、居然是太妃的意思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面容平静,“茵姐姐,可惜,现在这门亲事也没了,以后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亲事,梁二公子是京城最有名的世家公子,不只是一般的世家,也有一些皇家的郡主相中了他,郡王府能和他们府上有协议,也是因为姨母之前和侍郎夫人一再地交好。” 特意的为了裴文茵和侍郎府上的夫人交好,为的还是裴文茵,可惜裴文茵不知道感恩,还和淮安郡王一起暗算姨母。 “茵姐姐,这事现在已经过去了,基本上这事也不能再成了。”没待裴文茵说什么,姜锦心摆了摆手,继续道。 才得了希望,却发现希望跟自己无限接近过,但最后又毫不犹豫地远去。 裴文茵身体摇了几下,脸色雪也似的白,梁二公子,也是她夫婿的第一人选,郡王妃,郡王妃也是这么说的…… 姜锦心淡冷的看着裴文茵,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裴文茵要这么做,这么多年照顾她的一直是姨母,对她……姨母真的是很用心,有什么好的都有她一份,任何事情都没违了她的意思,人心都是肉长的,裴文茵怎么就能对姨母做这样的事情。 亲事,果然是亲事!当然,可能也不只是这一些,但凡裴文茵对姨母有一些感恩,也不会闹到如此。 只能说裴文茵本心自私之极,只要是为了她的利益,任何人都可以找理由牺牲。 是的,找理由,错的只能是别人,不会是她,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无可奈何,是被逼的。 “不……这不可能。”裴文茵喃喃自语。 “茵姐姐,这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事太妃应当也知道,茵姐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太妃。”姜锦心道。 这么大的事情,姨母一个人做不了主,太妃必然也是知道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裴文茵蓦地站了起身,直愣愣地看着姜锦心,忽然转身就往外跑去。 她的丫环急忙跟了出去。 姜锦心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裴文茵跑出院子的时候,被一个婆子拦了下来,裴文茵和她急切的说了几句什么,婆子放行。 裴文茵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 “姑娘?”青禾上前。 “我们去休息,时候不早了。”姜锦心抬头看了看天色,院子里已经挂上了灯笼,天色真的已经不早了。 带着青禾从屋内退出,去了这几日一直住着的厢房。 厢房已经收拾过了,姜锦心之前的东西已经被带走,后来又送到孔侧妃处,这会过来,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明天就会离开淮安郡王府,简单住一晚就行。 “姑娘,要不要先睡?”青禾服侍姜锦心梳洗过后,问道。 姜锦心打开一本医书看,听青禾这么一问,头也没抬地道:“不用,一会她还会来找我!” 裴文茵不会死心,还会过来! 这几日她住在裴文茵这里,看到过这位梁二公子传到外面的二首诗,裴文茵抄之再抄,就放置在她的书桌上,几乎每天都会看一遍,钟情痴恋之意很是明显,如今这门原本该是意外之喜的亲事,没了…… “祖母,侧妃真的要给我订一门亲事,是……工部侍郎府上的吗?”裴文茵跪在老太妃面前,顾不得羞怯,满脸是泪。 她一直跟在老太妃身边,又是一个细心的,很得老太妃的欢心。 现在看着跪在面前的孙女,老太妃头微微低下,回答得很是困难:“……是真的!” 裴文茵身子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这一刻是真的相信了,眼泪滚落下来,她掩面而泣,泪落如雨。 “你……是为何?”老太妃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孙女问道。 “祖母,郡王妃……说侧妃娘娘要害我,她还害了我娘,她现在又要害……我,说侧妃娘娘要把我嫁给一个又老又瘸的人……这事已经在商议中了,能救我的唯有郡王妃,祖母,祖母……郡王妃就是这么说的。” 裴文茵哭道。 “所以,你相信了?”老太妃沉声问道,满眼疲倦,不只是侄女,还有孙女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清楚,其实该明白的都明白。 她只是想不到孙女居然敢这么做。 “祖母,郡王妃是我的嫡母,她……她又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府里,您说的,郡王妃是个好的,当年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是父王的错,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如果当时父王的脾气和现在一样好,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裴文茵哭道。 老太妃噎了一下,心里苦涩,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居然把事情推到这种地步。 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这种事情是他们的事……和你何干?” “祖母,我只想救自己,我只……想找一门好亲事,我在这里已经数年,侧妃娘娘像是把我忘记了一样,我……我年纪不小了,侧妃娘娘为何一直不考虑我。”裴文茵哭泣着,手用力地握着帕子,含泪看向老太妃。 “祖母,我现在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 “最初的时候是议过你的亲事,孔侧妃的意思,早该替你议亲了,是……我,想多留你,舍不得你早早的嫁人,让孔侧妃先不必替你找亲事,这一次还是孔侧妃一再地劝说,又觉得工部侍郎府上是真的好,这才想要这门亲事。” 老太妃的话,在灯光下沉甸甸地压在她自己的心头。 老太妃住在别院,孙子和孙女都陪在身边,老太妃很欢喜,很享受这种绕膝下的天伦之乐,裴文茵的亲事才会一拖再拖,可她真的只是舍不得啊。 “好了,你回去吧,我会给你重新挑一门亲事。”老太妃道。 “工部侍郎府上?”裴文茵的脸色惨白,对于这位梁二公子,裴文茵一直很期待,只是后来这份期待越来越远,似乎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亲事,她的年纪被耽误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 她又如何不恨! 只是再怨恨也没办法,她只是一个庶女,离着心目中的那个人越发的远了,可现在这个希望无限的接近她,马上就是她的了,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没了。 “祖母,求求您,……帮……帮我。”裴文茵向着太妃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眼泪再一次落下,满脸泪痕哀求的看着太妃,“祖母,以……后,不管侧妃娘娘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侧妃娘娘的,我以后一定会补偿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原因,过于奢侈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终究还是拒绝了裴文茵,孔侧妃在这件事情上,差点没了性命,太妃即便再疼爱裴文茵,也做不出让孔侧妃再帮着说亲的事情。 她没这个脸。 她现在觉得最愧疚的是孔侧妃。 裴文茵失魂落魄地回来,站定在屋门前,茫然四顾。 “姑娘,时候不早了,可以休息了。”丫环小心翼翼地劝道。 “锦心妹妹呢?”裴文茵道,声音暗哑之极。 “姜二姑娘已经回去休息了。”丫环指了指厢房。 厢房的门关着,隐隐可见灯光,应当是还没有睡。 “去敲门。” “姑娘?”丫环一惊。 “去敲门。”裴文茵阴沉着脸道,抬步往厢房过去。 丫环反应过来,急忙小跑着过去敲门。 青禾过来开的门,看到丫环身后的裴文茵行了一礼:“见过裴姑娘。” “锦心妹妹睡了吗?”裴文茵问道。 青禾犹豫地看了看身后。 内屋传来姜锦心的声音:“青禾,是茵姐姐来了吗?请茵姐姐过来!” 青禾应了一声,退在一边,裴文茵抬步进了屋子,往内屋过去。 内屋姜锦心还没有睡,斜靠在床上,一袭简单的衣裙,头上的秀发纷披下来,落在她肩头,越发的衬得她容色过人,抬眼看向裴文茵,放下手中的书,坐了起来:“茵姐姐。” “锦心妹妹帮我。”裴文茵失控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姜锦心,身子软了下来。 姜锦心受惊,一边招呼人把裴文茵扶起来,一边道:“茵姐姐,这是怎么了?太妃对你说了实话了吗?” 裴文茵眼泪涌了出来:“祖母说了,是真的,侧妃娘娘是真的为我好,是真……的,我错了,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侧妃娘娘是真的对我好。” 话说得语无伦次,一再地重复着一句话,眼泪如同破碎的珍珠一般落下。 虽则已经被扶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手依旧紧紧地拉着姜锦心的衣袖:“锦心妹妹帮我,……我会一辈子感恩的,我……” “茵姐姐现在要什么?”姜锦心坐在床上,看着裴文茵道。 “我……我要这门亲事,锦心妹妹帮我去向侧妃娘娘求求情行不行,乌妈妈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侧妃娘娘的,我……我会对侧妃娘娘感恩戴德的。” 裴文茵哭得极可怜,满眼是泪,眼底一片暗红色,可见是真的哭了不少,眼底隐隐有些执念。 “茵姐姐,这门亲事是真的不行了。”姜锦心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不是姨母能左右的了。” “为……为什么?”裴文茵道,紧紧的抓住姜锦心的手,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眼底受伤。 “茵姐姐可能不知道,之前姨母为了你的这门亲事,考虑得极多,和工部侍郎夫人原本也不熟,特意去偶遇了这位工部侍郎几次,你也知道的,姨母还顶着侧妃的名头,有的夫人很看不惯这一点。” 姜锦心含蓄的道:“工部侍郎夫人就是其中的一位,好不容易和这位夫人有了些联系,又一再地暗示茵姐姐是个好的,梁府尚文,喜欢的女子也是那种温雅、端庄的,不能是那种平时穿得花枝招展的那种,茵姐姐以前很合适,工部侍郎夫人派人暗中来看过茵姐姐,觉得满意的。” 那就更接近了一步。 “现……现在呢?”裴文茵声音急切、颤抖。 “原本就要定下和茵姐姐相看的时间,但那日工部侍郎府上的婆子又过来,看到的是茵姐姐这几日打扮,和往日很不同,又看到郡王妃派了人过来,给茵姐姐送了不少的衣物、首饰,物尽其美,婆子回去说茵姐姐穿着过于的华美,喜好华衣美服,过于的奢侈了一些。” “侍郎夫人就有些不满意,原本要定日子相看,也就无尽地往后拖了,如……今,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锦心妹妹……” “茵姐姐知道的,这一次我姨母差点没了性命,是真的要她的性命,往药膳里下毒,是慢性的毒,一点点地侵蚀姨母的性命,姨母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之前过来的时候,姨母已经卧病在床,恐怕再下去,不用多久的。” 姜锦心打断了裴文茵的话。 “如果不是郡王妃,可能现在茵姐姐已经得偿所愿了,只是现……在,谁也不能要求姨母再做什么,哪怕是姨父,若姨父自己愿意去和工部侍郎府说,或者也有可能,茵姐姐不必求我,去求姨父吧!” 姜换心建议道。 “听闻姨父和侍郎也是熟悉的,只是姨母……处,没人能要求,表哥现在还不在,不知道这事,这事说不得还有后续,等表哥回……来再说吧!” 再一次提醒裴文茵,不只她是淮安郡王的孩子,表哥也是,而且表哥还是世子,现在这种情况谁也逼不了姨母。 裴文茵哀叫一声,差点从凳子上软下来,她的丫环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 裴文茵哭成了一个泪人,看着姜锦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姜锦心说得越仔细,她就越痛心。 那份执念也就越深,真的已经触手可及,可现在全没了,是因为郡王妃,一切都是因为郡王妃。 都是她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一生。 眼底的渴望已经变成了执念的一部分,裴文茵失控的大哭起来,再不是之前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是真的伤心欲绝。 “茵姐姐,您别哭了,你哭得我都要伤心了。”姜锦心轻叹一声道。 “锦心妹妹……”裴文茵眼中又生起了希望。 “茵姐姐,或者你也可以让淮安郡王妃帮你去解释,解释这一些都是她赐给你的,和你无关,你最喜欢的还是以往那些清雅淡然的衣裳,也不爱华衣美服,所有的一切都是郡王妃强加给你的意思,你也没办法,你只是一个庶女。” 姜锦心道,眸色一片淡冷,眸底没有一丝波动,眼前的裴文茵看着固然可怜,但真正可怜的从来就只有姨母。 上一世,姨母是真正地用她的命完了裴文茵和淮安郡王妃的这一段“母女”佳话的。 “郡王妃?” “是,郡王妃将是你最后的机会,郡王妃认下此事,姨父可以以此替你解释。”姜锦心看着裴文茵,低缓地道,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清晰地勾出了裴文茵眼底最渴望的念和疯狂…… 第三百二十六章、打起来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府,依旧是云氏之前的小院子,依旧是她身边最贴身的婆子。 跪坐在佛堂的蒲团上的云氏,一如她这么多年的样子,仿佛依旧没有出过这里,之前的所有,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头低下,无力地垂落着,云氏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雕塑似的,已经这么静默了许久。 “王妃,您先用早膳。”婆子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篮,跨进门。 云氏依旧一动不动。 “王妃……” “怎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马上就要成了。”云氏终于抬起头,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抬眼看向婆子,似乎在和她说话,又似乎不是在和她说话,身子摇摇欲坠。 “王妃。”婆子忙放下食篮,过来扶住她。 “为什么会这样?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孔氏就要死了。”云氏反手紧紧地拉住婆子的手。 手下用劲,婆子被捏的生疼,却也不敢挣扎。 “王妃……” “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这个时候再让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去闹一闹,必然可以把她气死,吐血而死,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只会觉得这是孔太夫人婆媳的错,所有的人都会怀疑她们。” 云氏自言自语的道,很明显这话不是对婆子说的,抬起的眼睛透过婆子,似乎在看到另外的一个人。 “安信侯夫人和孔太夫人都是自私的人,就算发现了些不妥的,只要好处够,必然也会去劝她,会去逼她,她的身体已经那么差了,会上……火,会上火的,会被气吐血,会气死。” 云氏笑了起来,笑得咯咯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场景。 “王妃,您……您先用早膳吧。”婆子心惊胆战。 “孔氏一死,整个淮安郡王都是我的,表哥只会盯着安信侯府,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一心一意操持后院家事的女子,孔氏的事情我也碰不上手,之后就可以……是我的孩子坐上世子之位了。” 先是孔侧妃,而后就轮到孔侧妃的儿子。 所有的一切都该回到起点,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自己的,现在也当是自己的。 “王妃,孔侧妃现在还是好好的。”婆子被捏得实在疼,又一直插不上话,这会忍不住声音大了一些,直接插进了话,打破了云氏自己制造的幻境。 “你什么意思?”云氏身子蓦地一僵,恶狠狠地看向婆子,这一刻看向婆子的目光几乎是看着仇人似的。 “王妃,老奴是……说,以后我们就好好地在佛堂吧!”婆子苦涩地道。 现在她只乞求老太妃能帮王妃,能护下王妃。 “我不要在佛堂,凭什么她可以在外面,可以享受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那些都是我……的,原本都是我的。”云氏眼神狰狞怨恨,眼底几乎溢出毒液来,手指狠狠地抓紧,仿佛抓着的是孔侧妃似的。 婆子痛得受不了,不得不伸手拉住云氏的手:“王……妃,王妃,您再忍忍,您再忍忍。” “我怎么能忍呢?我忍不了,我要去和他说,这是我的,都是我的,原本就是我的。”云氏歇斯底里地大声起来,蓦地想站起,无奈晃了一下,最后还是跪坐下来,磕到了腿上的伤,痛叫一声。 手落下,捂着自己的腿。 她是被淮安郡王拖到佛堂的,一路拖过来,撞到不少的东西,腿伤到了。 “王妃……” “你去……护国公府。”云氏好不容易缓过来,目光阴狠地瞪着婆子,用力推了她一把,婆子被推倒在地上。 “你去护国公府……去找护国公府太夫人,让她帮我,让她帮着我除了孔氏,只要除了孔氏,所有的一切又都是我的了,是她占据了我的所有。”云氏厉声道。 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孔侧妃,只要孔侧妃没了,自己一定就会没事,都是这个下贱的女人,她凭什么趁虚而入,凭什么在自己进了佛堂之后嫁进门,凭什么她得了好,自己却只能落得这个下场。 但凡听到孔侧妃过得幸福的话,她的心嫉妒得如在火上焚烧。 “王妃,护国公府太夫人……”婆子结结巴巴地想说自己见不到这位太夫人,听说这位平时就不见客,现在这种情况能见到护国公夫人就不错了,哪里就能去见那位太夫人。 “告诉她,如果她不帮我,我就把她的秘密说出来,把护国公府的秘密说出来,看看是他们的秘密重要,还……是孔侧妃重要,我是留有证据的。”云氏冷笑着打断了婆子的话。 “王……妃,老奴见不到这位太夫人的,门口有人守着,老奴哪里也去不了。”婆子一苦脸,现在是连出这院门都难。 “找……人,找人去……” “王妃,没有人过来,门锁着,没有人过来的。”婆子眼泪落了下来,这一次是锁上院门了。 “送过来的……人,给送过来的人。”云氏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又拔下一支,“让她们帮着传一封信出去,给……给传过去。” 这话意味不明,婆子却是听懂了。 “王……王妃?” “让那边传消息过去,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柳太夫人一定会帮我的。”云氏笑得狰狞,脸颊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咬牙切齿的道,“孔侧妃,必须死!” “孔侧妃必须死?”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两个人的耳边,婆子下意识的回头,看到门前站着的居然是裴文茵。 云氏也看上了裴文茵,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头上几缕头发凌乱地落下,一边笑一边向裴文茵招招手:“茵儿来了,快过来。” 裴文茵看着云氏,华美的衣裳凌乱地穿在她的身上,不但脏乱而且还扯掉了几丝,看着就像是勾到了什么似的,甚至有一处还拉出了布条,头发凌乱,哪里还有半点郡王妃的高贵体面,就是一个脏乱的疯婆子。 就这么一个疯婆子,自己怎么就会觉得她会踩到孔侧妃的头上,会压得孔侧妃抬不起头的? 裴文茵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受了云氏的蛊惑,云氏若是能有用,当初也不会被逼进佛堂。 父王怎么也不会让她这么多年一直在佛堂。 她是真的错听了祖母的话,以为云氏是自己愿意去的佛堂,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眸底一片怨恨,抬步走了进来。 “茵儿过来,帮母亲做一件事情,这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亲事都行,整个淮安郡王府都是我们母女的。” 云氏高兴地招着手。 裴文茵走到云氏面前,蹲下身子看向云氏,眸色不明。 “茵儿,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会办到,现在……你父王不过是一时之气,都不算什么,有你祖母在,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云氏定了定神,看到裴文茵,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 裴文茵冷笑,到现在云氏还在期盼她,因为云氏自己的亲事才会落到这种地步,想到措手不及的亲事,那是自己最期望的亲事,如果从来没有,那便罢了,可是就在眼前,却要看着飞逝而去。 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会把人逼疯。 “母亲?” “茵儿,你放心,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孔侧妃会死,马上会死。”云氏笑道,伸手把凌乱的头发给撩到耳后。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得云氏主仆全愣了。 “裴文茵,你怎么敢?”云氏愣过后,怒不可遏地大声斥道。 她生来便是贵女,嫁人后又是淮安郡王妃,就算这么多年一直在佛堂,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更没有被她看不上的一个庶女打,话音才落,就冲着裴文茵扑了上去,手轮圆了也要给裴文茵一个巴掌。 裴文茵站起,退后两步。 这一巴掌打在她的腿上,去势已老,并不太痛。 “母亲?呵,你也配?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配当一个母亲?害死孔侧妃,又祸害了我,你怎么配当一个母亲,怎么配当王妃?” 裴文茵冷笑连连,“你以后就永禁佛堂,我以后会过来看你,还会向父王提议,派几个人盯着你,像你这么恶毒的人,如果不好好的盯着,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事情!以后祖母不会管你,父王也不会管你,你死后也会被扔到乱葬岗,死后也无依!” “你……你胡说!” 云氏没打到裴文茵,摔倒在地上,疼得一时爬不起来,这会努力的抬起头,看向这个她以往最看不上的庶女,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生死都在她的手掌间,但她现在却得仰望着裴文茵。 用手捂住胸口,胸口处翻滚着腥甜。 “现在还需要我胡说吗?你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你以后还能怎么样?门都被锁上了?人都要死了,还敢在这里算计孔侧妃,你还真敢想。”裴文茵似笑非笑的道,低头看着云氏。 “识相的,自己去跟父王说,你之前是故意骗了我,送我那么多的首饰、衣裳,就是为了让我亲近你,哄骗我的真心,我不愿意穿那些过去华丽的衣裳,也是你逼着我穿的,只为了你的喜欢,你生生地把我变成了我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云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裴文茵冷笑道。 云氏才要开口,一口腥甜冲了出来,鲜血喷出…… 第三百二十七章、云氏的罪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文茵退得慢,血溅到了她衣角上。 “王妃!”婆子扑上去,一把抱住云氏,大叫起来。 外面传来脚步奔跑的声音,一个婆子出现在门口,是看守云氏的婆子。 “王……王妃?”看到扑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氏,守院门的婆子也慌了,抬眼看向裴文茵,“姑……姑娘做了什么?” 裴文茵也是真的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扑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氏,脸色也变了。 “姑娘,王妃对您是真的当成女儿来痛爱,她对您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姑娘何故逼人至此,您这是要逼死王妃吗?姑……娘就不怕天在看,看到您如此不……孝,居然做出这等事情。” 抱着云氏的婆子悲愤不已。 “我……不是……”裴文茵倒退两步。 “姑……娘,现在怎么办?”守院门的婆子也没了主意,她方才给裴文茵通融了一下,放了裴文茵进去,是真没想到遇出这等事情,看着云氏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这么躲在地上,竟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我……我没有碰她。”裴文茵也慌了,忙不迭的道。 “姑娘是来逼死王妃的,姑娘就是来逼死王妃的,老奴会向郡王、向太妃禀报,这一切都是姑娘造成的。” 婆子大声地道。 “我没……有……我就是来问问王妃为何要这么害我,她为何要往我身边安插人手。”裴文茵咬紧牙关道。 这事她不能认。 比起方才入疯魔一般的执念,现在的裴文茵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到头上,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倒退了两步,差点绊到门槛上,摔倒。 丫环忙伸手扶住。 “姑娘,要不要请大夫?”守门的婆子看了看面白如纸的云氏,低声问道。 “请……请大夫,快去请大夫。”裴文茵惶然,急切地道。 管事婆子得了令,转身就往外跑。 裴文茵定了定神,让婆子把云氏扶起,到一边的屋子休息,婆子悲愤不已,却也没再说什么激怒裴文茵的话,只是在看裴文茵的时候,目光阴沉。 大夫来的很快,替云氏诊过,说是急怒攻心,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现在就更加的不好了,以后好好躺着调治才行。 听大夫这么一说,裴文茵咬咬唇,回了她在府里的院子。 她是偷偷过来的,没成想还惹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着父王过来,她先向父王禀报此事。 淮安郡王回来的时候,被裴文茵拦住了路,看着跪到自己面前,一脸泪意认真请罪的女儿,淮安郡王脸色沉冷。 待她说完,才道:“气吐血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好好调养着就行,父王要去看看吗?”裴文茵心惊胆战地道,越想越觉得害怕。 “你先回别院吧!” “父王?”裴文茵蓦地抬头,满脸哀声。 “以后好好的休养身体,没事不要乱走,有什么事情找侧妃便是。”淮安郡王淡淡地道。 “父王?” “行了,走吧,我还要去看看云氏。”淮安郡王道,说完直接从裴文茵身边过去,没说要罚,也没说不罚。 裴文茵跪坐下来,眼泪成串地落下,她知道父王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愿意和她多说的意思,这以后她的什么事情,都由孔侧妃做主。 父王是怀疑她的,可偏偏父王又是什么也没说,她就算是想解释也解释不起。 看着淮安郡王远去的背影,裴文茵哭得声嘶力竭,最后伏倒在地…… 淮安郡王能听到背后女儿的哭声,这个女儿不是他希望的,但他也没有苛待她,毕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成嫡女也差不多,有什么好的都有她的一份。 在孔侧妃的嘴里,这个女儿是温柔的,端庄的还是孝顺的。 可偏偏这个女儿让他失望了! 越来越失望…… 淮安郡王没有去看云氏,坐在书房里,看着桌面上的几件东西,一件是香炉,还有几根香,还有一件是碎末,当初放入孔侧妃药膳中的药沫。 这一些都是云氏的罪证。 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淮安郡王看着面前的几件物品,眉头紧紧地锁起。 云氏该怎么死?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云氏的。 若依他当时的性子,该是直接就杀了云氏的,但细想下来,还是不合适,这对淮安郡府不合适,对孔侧妃也不合适。 或者晚上的时候点火烧了整个院子? 原本是有这个想法,想在入夜的时候进行,现在似乎用不着了,还可以更隐蔽一些,虽说云氏罪该万死,但毕竟自己也不能这么直截了当,如今朝臣们一个个很低调,自家府里的事情,也不便多惊动皇家…… “姑娘,郡王会用吗?”青禾好奇的问道,她们现在正在回府的路上。 “会用的。”姜锦心道,看了看窗口的轻纱,外面传来大街上路人来人往热闹的声音,马车里却很安静。 仿佛热闹的是别人。 上一世的时候,姨父以决然的手段要了云氏的性命,那个时候姨母已经不在了,知道真相后的姨父,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那时候的他不吝以任何动段除了云氏,哪怕满城都看到淮安郡王府的冲天火光。 如此暴烈,必有痕迹,所以后来姨父才早早地卸了身上的职务,把爵位传给表哥,或者这里面也有皇家的意思。 这一世,姨母没事,姨父应当会考虑得更多,也不会暴怒的失了理智,会用更不晚让人发现的手段除了云氏。 自己这个时候让姨母送过去的物件,应该可以让姨父明白什么才是最合适的,裴文茵挟怒意过去,云氏这么多年在佛堂,既有心魔,又是怨恨,又岂会身体好,多种重合之下,就算不吐血也会气晕! 前情有了,理由有了,都是裴文茵的所为,就算是姨父作为父亲不能拿她怎么样,现在对她也是失望之极,心冷了! 之后只看谁会入局,以云氏的性子,可不会甘心,她越跳死得越快…… 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如今天姨母的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这接下来还得看自家府上。 心里沉思,想着姜老夫人一会是不是要斥责自己晚回了府,忽然有一物落到马车前,马车夫狠狠地一拉马缰绳,马嘶吼一声,马腿高高抬起…… 第三百二十八章、求去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很不安。 莫名的不安。 实在没忍住,去见了护国公夫人。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过来看护国公夫人,前两次过来,都说护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拒了。 她现在在护国公府的日子,远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美好。 “顾姨娘稍待,我们夫人身体稍有不适,正在用药。”丫环出来笑眯眯的道,态度还算客气,顾姨娘却看出丫环眼中的一些鄙夷。 “我等一会便是。”顾姨娘微笑,柔声道,恭敬地站在廊下。 “顾姨娘不必在这里等着,这里站着太累,去厢房可好?”丫环笑着邀请,很是客气。 顾姨娘犹豫了一下,点头:“有劳这位姑娘。” “顾姨娘客气了。”丫环笑道,引着顾姨娘去了厢房等着。 坐在厢房里,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其间也有丫环送上茶水,甚至还有糕点,看着就是很尽心的。 顾姨娘透过窗户,看到有下人端着药进去,从厢房面前过去,浓浓的药味。 送进去许久…… “姨娘,要不要奴婢到外面去看看?”春巧不安地道,郁妈妈被打了后,现在还卧床不起。 “不用!”顾姨娘脸色沉重的摇头。 “可现在……这么一直等下去吗?”春巧又看了看窗外,依旧没有人过来。 “等着。”顾姨娘一咬牙,这一次既然没有直接拒了,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姨娘真的想回去?”春巧是知道顾姨娘意思的,惶然地道。 “先回去。”顾姨娘咬牙道,原本以为有护国公夫人撑腰,自己进了护国公府,相爷必然会高看自己,甚至还会求着自己回去。 自己再回去,身份就不是现在的姨娘,甚至还可以让孔氏死,给自己让位。 有护国公府在,安信侯府算什么1 可现在,事情似乎和她之前期望的方向完全不同,甚至因为在护国公府内,许多消息闭塞得很。 对于左相府上的事情,竟也是一无所知。 这种惶惶然的感觉越发的让顾姨娘不安,从最初的得意、肯定,到现在的惶然,顾姨娘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姨娘,如果……如果护国公夫人不许呢?”春巧道。 “先见机行事。”顾姨娘沉声道。 “顾姨娘,我们夫人请您过去。”方才拦着她们的丫环过来了,笑盈盈地对顾姨娘行了一礼后,才道。 态度一如既往地好。 顾姨娘点头,站起身跟在丫环的身后往正屋过去。 正屋有浓重的药味,桌上放置着才喝完的药,护国公夫人没什么精神的坐在主位上,看到顾姨娘勉强地露出一丝笑意。 顾姨娘忙上前见礼。 “妹妹不必多礼,坐吧。”护国公夫人温声道。 顾姨娘规矩地坐下,双手交错在膝盖上,握着一块帕子,欲言又止。 “妹妹有什么事情,只管说,若是我能办到的,必然会帮你。”护国公夫人笑道。 “姐姐……我……我想回去。”顾姨娘捏了几下帕子,轻咬咬唇,说出要求。 护国公夫人愣了:“妹妹现在要……回去?” “姐姐,我离开相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现在特别想念玲珑,这孩子之前还伤到了,听说现在已经回了姜府,我……我担心她,想回去看看。”顾姨娘低下头,眼眶红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 “现在……这么回去,与你不利。”护国公夫人温声道,“之前才向相府提了要求,相府这几天正在商议中,应该马上会给出答复,到时候你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去。” “姐姐……如此帮我……我……无以为报。”顾姨娘感动地落泪,含泪看着护国公夫人,声音哽咽。 护国公夫人轻叹一声:“你我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原本这一切也是我该做的,我的妹妹,又岂能只是一个姨娘。” 这话重点在于护国公夫人本身,却让顾姨娘心头稍缓。 “多谢姐姐。” “眼下回去……是真不合适。”护国公夫人劝道,“再过几天,相府应当会同意的。” “姐姐……为何这么肯定?”顾姨娘咬咬唇,又咬咬唇,终究还是问道。 护国公夫人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有一件事情,妹妹可能还不知道,正要说于妹妹听。” “姐姐请讲。” “淮安郡王妃托我去给她侄女做媒,要求嫁于安信侯府上的二公子,我其实并不清楚这位二公子的人品,但这是淮安郡王的意思,自然走了一趟,妹妹应当和安信侯府也是相熟的,不知道这位二公子的具体人品如何?” 顾姨娘先是沉默,而后是讶然,最后有些激动地抬头看向护国公夫人:“姐姐真的去议亲了?” “去了,已经说了。” “同……同意下来了吗?”顾姨娘敏感这里面对她的好处,声音颤抖了一下,控制不住的猜想。 这几日在护国公府,她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仿佛被人蒙了眼睛似的迟重感,因此也越来越想回去。 总觉得护国公夫人对自己多了些呼延,并不算真心。 没成想居然在护国公夫人处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几乎是瞬间她就明白这里面的好处在哪里。 淮安郡王妃! 她的确该联系淮安郡王妃的! “还没有,说是再考虑考虑,不过我看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应当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虽说只是一个庶女,郡王妃同意让她这侄女记在嫡母名下,而且嫁妆厚重,比同于嫡女不说,她还会特别的再送一笔丰厚的添妆。” 护国公夫人说的很详细,说完又笑道:“我觉得可行,不知道妹妹觉得如何?毕竟你更了解孔太夫人。” 这件事情既然去做了,护国公夫人当然也需要得到一个结果。 “姐姐,我觉得必然能成的。”顾姨娘急切地道。 “就是现在还没消息。”护国公夫人皱眉,愁得很,“原想去问问的,又怕让安信侯府觉得过于地急躁了一些,这事……现在还没有消息。” 顾姨娘心头一动,主动请缨:“姐姐,这事我去办可好?我有法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好姐妹?你来我往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去?”护国公夫人犹豫。 “姐姐,安信侯府的孔太夫人,我以前也的确还算熟悉,这事既然是郡王妃的意思,又是姐姐去做的媒,原本应当不需要多说什么,必然也会同意的,但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恐怕是有了意外。” 顾姨娘道。 “会是什么意外?” 护国公夫人没回答她,自言自语地道。 “姐姐,我去问问可好,有些事情姐姐身份尊贵,多有不便,妹妹就没那么多的在意了,姐姐为我做了这么多,担了这么大的责,妹妹对姐姐很是感恩,很愿意为姐姐分忧,况且这事也是为了我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劳烦姐姐吧。” 顾姨娘满脸真诚地道。 护国公夫人见她如此坚持,想了想便同意下来:“既然你愿意去解决这事,是最好的,淮安郡王妃虽然没有直言,但我觉得这事对你有好处,也就愿意多走了这么一趟。” 这话里别有一番意思在。 “姐姐,我懂的,多谢姐姐,姐姐一切都是为了我,委屈姐姐了。”顾姨娘感激的道,而后对着护国公夫人深深一礼。 “行吧,既然你愿意做这事,就去做吧,只是你现在身边人少了,我拨一个人给你,可行?”护国公夫人道。 郁妈妈现在还躺着不能起身。 “多谢姐姐……姐姐对我的大恩,我……我结草衔环报答姐姐。”顾姨娘眼泪汪汪的道。 护国公夫人这一次给了她一个姓于的婆子,顶了郁妈妈的缺。 顾姨娘千恩万谢的离开。 待她出了屋子,内屋的帘子一掀,柳盈走了出来:“母亲,您管她那么多事干什么?外祖母之前还跟我说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一心一意地帮她。” 柳盈才从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回来,被自己外祖母斥责了一顿,不只是外祖母有意见,外祖父甚至是舅舅、舅母也有意见。 柳氏几位族老原本还想闹的,现在是被护国公夫人的娘家给软硬皆施的压制住了。 护国公夫人横了女儿一眼:“小孩子家的不必多管这事,这事我会向你外祖母解释的。” 想到自己这一次在外祖家受的奚落,柳盈满肚子的恼怒:“母亲,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就一定要认她?” 护国公夫人瞪了她一眼:“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行了,下去吧!” “母亲!”柳盈恼怒的一跺脚,还想发脾气,却被护国公夫人冷冷的斥道;“好了,下去吧!” 柳盈一愣,而后脸色暴红,母亲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姨娘斥责自己,立时眼眶就红了,手一捂脸,转身就往外走。 看到女儿哭着离开,护国公夫人也着急了,站起身手往前伸,似乎在拉住女儿,但终究没有发声。 看着女儿消失在帘子后面,护国公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重重的坐了下来。 “夫人,您也别难过,以后姑娘会明白的。”心腹在护国公夫人身边,低声的道。 护国公夫人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都是这个老不死的……害我。” 声音很低,也就身边的两个心腹能听到。 “夫人,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 “夫人,这事现在对您也极有利处,只要顾姨娘能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孙氏一族还不得上赶着认亲,以往的种种都不算什么事情。” 两个心腹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护国公夫人沉吟未语,没有两个心腹想得那么好。 许久才道:“这门亲事……难不成有变?” “夫人,不管是不是有变化,既然顾姨娘接了手,必然也是有法子,她一个姨娘能力压相府夫人,成为左相心上的那个人,必然是有手段的,如今也是她该显手段的时候,夫人该做的都做了。” “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夫人,顾姨娘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出身,就冲这一点,谁也不能说您的不是,况且您还在这种时候,依旧一如既往地护着她。” 两个心腹都是知道实情的,安慰的话都在刀口上。 护国公夫人听了点头:“的确,我现在为了顾姨娘的事情,连名声都差了许多,只希望她能坐上左相夫人的位置。”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夫人,您放心,她应当是有大福分的。”一个心腹声音越发的低了。 这话引得另一个点头。 护国公夫人想了想,也点头:“的确是一个大福分的,又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出身,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应当是不成问题。” “夫人说的是。” “香买来了吗?”护国公夫人平缓了一下呼吸道,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没那么急躁,换了另一个话题。 福分,很重要! 她很相信! “已经买了回来,夫人放心。” “一会去佛堂点几支清香,祭拜一下。”护国公夫人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准备。”一个心腹下去。 待这个离开,屋内越发的安静,好半响护国公夫人才自言自语地道:“淮安郡王妃要算计的应该是孔侧妃吧!” 这话不需要他人回答,待说完,护国公夫人又自答道:“应当就是了!如果孔侧妃出了事情,孔氏就少了最有力的支援。” 这门亲事,她猜有着很重要的关系,只是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情况如何,最好得向孔太夫人和淮安郡王探一个口风。 顾姨娘这个时候跳出来很不错…… 顾姨娘回了屋子,坐在屋内沉默许久,这才叫过春巧:“你去见一见孔太夫人。” “姨娘,奴婢现在就去?”春巧不安地道,以往和孔太夫人交往的是郁妈妈。 “现在就去。”顾姨娘点头,低缓地道,“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孔太夫人同意了这门亲事,以往的答应依旧算数。” 当初让孔太夫人答应认她女儿,顾姨娘也是答应了孔太夫人不少条件的,当然这事后来没成,顾姨娘也不可能履行这些条件。 甚至不只是顾姨娘答应了条件,连姜寻承也给了些承诺。 这才是最让孔太夫人动心的条件。 这门亲事既然是淮安郡王妃提起的,必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顾姨娘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价值,这是她来到护国公府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眼下她当大力地促成这门亲事。 “姨娘,如果这样……孔太夫人还说要考虑呢?”春巧心里没底。 “不会的,她会觉得这是一些好条件。”顾姨娘冷笑一声,为了这些条件,孔太夫人当初都能答应认自己为女儿,现在不过是一个二孙子的亲事,而且对她的利处也不小,孔太夫人会同意的。 “是,奴婢现在就去。”春巧应声道。 “等一下。”顾姨娘叫住她。 春巧回头。 “从安信侯府出来,你再去一次淮安郡王府上,见一见淮安郡王妃,问问她需要帮忙吗?当初她与我有恩义,我自然也得助她一臂之力。”顾姨娘说得冠冕堂皇,当然目的还是为了和淮安郡王妃联系上。 她在护国公府甚至还比不得在左相府自由,听不到也看不到,早就焦虑不安,这一次借着帮护国公夫人打听消息,才能自己自由地派人出去,对于顾姨娘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事,这样她才可以自由发挥。 “是!”春巧应声退了下去。 “于妈妈。”顾姨娘含笑看向站在一边的姓于的婆子,这是护国公夫人送给她的,方才她吩咐春巧办事的时候,也没避着这个婆子,表示了对她的信任,当然这也是对护国公夫人的信任。 “姨娘。”于妈妈道。 “以后就劳烦妈妈帮我一把,我初到护国公府,许多事情并不了解,有于妈妈帮我,他日我回相府必然重谢。”顾姨娘站起身,侧身一礼。 慌得于妈妈马上扶住她:“顾姨娘多礼了,你现在是我的主子,我怎么敢受你的礼。” 顾姨娘站直身子一脸正色:“现在正是我最困难的时候,这种时候于妈妈都愿意帮我,他日我必许你一场富贵,就算我最后成为了左相夫人,我还有女儿,我女儿必然也会替我重谢妈妈。” 这话说得很真诚,不但押上了自己,也押上了姜玲珑。 顾姨娘的将来真不好说,但是姜玲珑的将来很是明确,二皇子侧妃,还是二皇子恩人,就冲这一点于妈妈就不敢小窥。 若是真的将来去了姜玲珑身边,可不就是一场大造化,不比护国公府更厉害? 既便这个婆子是护国公夫人的心腹,也会横量利弊,明白该向那一方表态,至少也不能把自己得罪狠了。 人心,顾姨娘一直掌控的不错! “姨娘,这原本就是我该做的,我一定会帮着姨娘的。”这一句话已经不只是表示她是护国公夫人派来的人了。 “多谢于妈妈。”顾姨娘轻叹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苦笑一声:“相爷……这么多年一直想扶我坐上正室的位置,只是一直有些差错,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水到渠成。” “左相大人一直想扶姨娘坐上正室的位置?”于妈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顾姨娘点头:“夫人……心性过于的柔弱,又是一个不会理事的,安信侯府对夫人的事情也一直不闻不问……相爷很是不喜。” 这话说得很心腹,也是把于妈妈当成心腹的意思,就这份态度也让于妈妈感动,甚至产生犹豫,动摇了她之前的想法…… 第三百三十章、孔太夫人的态度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于妈妈听出了顾姨娘话中的意思,这位左相夫人孔氏,不但无宠而且无能,最重要的连个得力的娘家都没有。 不过也是,不过是一个养女罢了,这事她也知道。 这么一想,顾姨娘的前途必然是好的。 “那为何……国公夫人去往相府,姜老夫人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于妈妈问出了心头的疑问,这也是护国公夫人的疑问。 顾姨娘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者这事和……姐姐去安信侯府提亲的事情也有关系……淮安郡王妃……郡王妃以前……也对我不错的。” “姨娘认识淮安郡王妃?”于妈妈一惊。 “不算认识,只是淮安郡王妃曾经暗中派人找过我。”顾姨娘道。 “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可能淮安郡王妃觉得……我还是有用的吧。”顾姨娘猜测道。 这么一说,于妈妈更是高看了顾姨娘几眼,怎么看这位顾姨娘都是前途无限的,当下安慰道:“姨娘,您也别急,一切都会过去的,如今淮安郡王妃和国公夫人都在帮您,最后一定都是您的。” 她方才也听到了顾姨娘对春巧说的话,这话里也是饶有深意的,一会就去禀报夫人,当然在,于妈妈觉得有一些事情,以后她也可以不说。 看顾姨娘前途这么好,她是心动的,特别是顾姨娘心里的感恩之意,让她很受用。 在国公夫人面前,她算不得最心腹的婆子,但如果能成为这位顾姨娘最心腹的人,她也可以对国公夫人阴奉阳违的。 “多谢妈妈吉言。”顾姨娘温声道,“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必不忘记妈妈相助之恩,妈妈如今就算是跟了我了,以后会向姐姐讨要了妈妈的。” 这话说得于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觉得这是好事。 “多谢姨娘。”于妈妈恭敬地行了礼。 顾姨娘眼底显过一丝得色,她现在得用的人手是真的少,既然护国公夫人愿意给自己一个人手,她的确是想用的。 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 她不能再这么任凭护国公夫人做主,得自己想法子,左相府一直没有回应,隐隐间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什么失控了一般! 得等春巧打听了消息回来,自己再想应对的法子…… 安信侯府,春巧见到了孔太夫人。 “顾姨娘的人?”孔太夫人冷冷的看着春巧,问道。 “奴婢是姨娘的人。”春巧道。 “何事?” “我们姨娘听说护国公夫人上门提亲,特意让奴婢过来说一声,如果太夫人同意这亲事,之前答应太夫人的条件,不管是我们姨娘的不是我们相爷说的,都会同意。”春巧伶俐地道。 “都会同意?”孔太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会同意。”春巧肯定。 “你一个丫环知道答应的是什么吗?”孔太夫人问道。 “奴婢不太清楚这事,但这事当初是郁妈妈过来办的,后来相爷也派了人过来,同意了此事,我们姨娘如今愿意以这些条件换太夫人同意这门亲事。”春巧再一次肯定地道,神色坦然。 见她说的这么肯定,孔太夫人狐疑了,但随既冷笑一声:“你们姨娘只是你们姨娘,代表不了姜寻承。” “我们姨娘的意思就是相爷的意思。”春巧一口咬定,“这几日我们姨娘虽然一直在护国公府上,看着和我们相爷没联系,但其实相爷一直担心我们姨娘,往护国公府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所以……已经同意了?”孔太夫人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春巧吓了一跳,但随即继续咬死,这是姨娘的意思,她绝对不能退的:“太夫人,我们相爷最是担心姨娘了,如今姨娘不得已住在护国公府,我们相爷难以放心。” 这话没有正面答,却也迂回地表示了态度。 孔太夫人又气又恨。 气姜寻承到这种时候居然还真的有心要立顾姨娘为正室,只恨婉娘没用,怎么就这么没用。 “太夫人,您放心,我们姨娘答应的……就是相爷答应的,一定会同意的,您若不相信,可以派人去问相爷。”春巧又道。 这也是顾姨娘教好的话。 在孔太夫人面前,必然表现的都是姜寻承的意思,一切都以姜寻承说了算的。 孔太夫人手按着桌角,用力的握紧,而后放松下来,顿了顿之后,脸上的神色竟然和缓了几分。 不过是一门亲事罢了,倒也不是不行,如果能得到姜寻承的承诺,对整个安信侯府都有天大的好处。 拼着被二女儿责怪几句,也不是不能答应。 顾姨娘现在的分量这么重,她不得不上心。 “行了,回去告诉你们姨娘,此事可以应允。”心里百转千回后,孔太夫人终于开口应下此事。 “多谢太夫人大恩。”春巧松了一口气,侧身行礼。 “你们相爷的承诺?”孔太夫人问道。 “太夫人放心,只要太夫人应下这门亲事,我们相爷必然派人上门,亲口承诺此事。”春巧道。 “现在为何不直接让姜寻承上门?”孔太夫人不悦地反问。 “太夫人……事不宜迟,还请太夫人现在就回复国公夫人,我们姨娘现在住在护国公府,消息传到左相府要一点时间,况且……我们姨娘说的话,就是我们相爷的意思,太夫人是了解我们相爷的。” 因为了解姜寻承的态度,所以孔太夫人这一次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同意下来。 她打算左右逢源了,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她现在可以左右都投注落子,最后失哪一个子再往另一边偏就是。 这么一想,这亲事还真的同意下来合适。 原本以为必然要和顾姨娘站在对立面,孔太夫人是死咬着顾姨娘不松口,势要置顾姨娘于死地,但现在顾姨娘松了口,不但松了口还把之前的承诺全送上,这对安信侯府是好事,是一条两全其美的路子。 是大好事! 孔太夫人和顾姨娘都不知道的事,这门亲事终究已经晚了,这是一门要将孔侧妃送上死路的亲事。 现在孔侧妃被下毒之事已经被发现了…… 孔太夫人既然同意,春巧也表示她现在就去姜府,向姜寻承说明此事,对此孔太夫人还算满意,当下安排人去向护国公夫人表示同意这门亲事。 春巧是和孔太夫人派的婆子一起出来的。 婆子去的是护国公府,春巧和婆子在安信侯府前分开,看似去的姜府,实际上去的是淮安郡王府。 只是这一次顾姨娘就算是机关算尽,也没想到淮安郡王妃已经出事了,更没想到她这一派人,不但没办好事,而且还坏事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类似的女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看着面前的女子,莫名的诧异。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青禾,仿佛看到之前追到自家府上的青禾,异曲同工,不得不说……这事很像。 或者就是仿的。 穿着还算普通的少女,长相清秀出彩,却又显得有几分稳重,含泪跪在自己面前,一心一意地求收留,要报答自己。 这是饿晕了撞到自己马车面前的女子,据说是寻亲不遇的,孤身女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到京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亲戚门前,却发现早就人去楼空,甚至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进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盘缠,最后一路乞讨着过来,现在又何去何从? 站立在街口一片茫然,原本就饿了好几顿,再加上太阳过烈,晃了眼,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只是晃了几下就晕了。 正摔倒在姜锦心的马车前,如果不是马车夫反应及时,当时又在街道上,马车没有行驶得过快,那一下子差点就出事了。 听说有人晕倒在马车前,姜锦心就让青禾把人扶到就近的医馆,听闻只是又饿又累,晕过去的,没有撞伤,就让青禾留下了几两碎银。 没成想今天一早,人就跪到了自家府门前,苦苦求见自己,如今更愿意自卖自身,愿意服侍自己。 “你……可以回乡的,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衬你一二。”姜锦心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道。 女子跪在地上,瘦削柔弱,眼眶哭得红肿,额头上磕红的痕迹很明显,方才三个头很是用力,才三下,已经红肿了。 “姜二姑娘,我……我愿意为奴……我家里已经没人了,族里的还逼着我嫁给……一个商户为妾,他家已经死了三个妾了,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我也不会逃过来。”女子落泪,哭得泣不成声。 “求姑娘救救我,我……以后一定会……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你……不愿意回去了?” “我……不回去,愿意跟着姑娘,侍候姑娘。”女子抹抹眼泪,再一次道。 姜锦心柳眉蹙了蹙:“你老家真的有人要对你逼婚?” “姜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女子毫不犹豫地道。 那么远的地方,不是想查就能查的,就如同顾姨娘的身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若真的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姜锦心叹了一口气。 女子大喜:“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说着又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头,感激之极。 “你先别着急,这事我现在也做不了主,我还得问问我祖母和母亲。”姜锦心温声道,“我让杨柳带你去梳洗一番,我去问问。” 女子衣裳已经极旧了,不少地方还补着补丁,却还算干净。 “多谢姑娘……我……奴婢明白。”女子抹着眼泪,道。 看着出是一个伶俐的道。 杨柳带着人下去,青禾看了看女子的背影欲言又止。 “青禾想说什么?”姜锦心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了笑,问道。 “姑娘……奴婢就是觉得有些……像象有些不对。”青禾道。 姜锦心看了她一眼,却又笑了,“你说,哪里不对?” “奴婢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怪……就好像看到奴婢之前进府里的情形,那个时候奴婢也是走投无路,过来投奔的姑娘……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这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撞到我面前的。”姜锦心道,隐了隐眼底的一丝寒芒。 “她是……撞过来的吗?”青禾道。 “很巧。” “姑娘是说她……可能别有意思?”青禾一惊。 “是不是……就看接下来的事情吧。”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姑娘要收下她?” “既然她来了,自然是要收的。”姜锦心点头,站起身:“走吧,我们去看看祖母。” 这事并不只是推托之言,她的确是要先禀报老夫人。 听了姜锦心说的话,姜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如果真的要卖身进府,也是可以的。” 姜府现在要好名声,这女子当时跪在门前,引得一大批的路人围观,姜老夫人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 “祖母,要不要好好查一查?”姜锦心不安,“怎么就正巧撞到我的马车前,不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这事说得姜老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其实一直在意顾姨娘当初撞到自己儿子面前的事情,如果当初顾姨娘没被儿子的马车撞了,这以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更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事情。 但现在……姜老夫人不得不收下这个丫环。 “先收下吧,等以后查一查,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把人赶出府就是。”老夫人决断道。 “祖母说的是,看着也是极可怜的一个,那我就收下她了,当一个二等的丫环?”姜锦心听从了姜老夫人的意思。 “先当二等丫环吧!” 老夫人点头。 “请祖母赐名。” “你的丫环,就你自己取一个吧!”老夫人拒绝了这事,这种事情是小事,“后天就是到法华寺祭拜你祖父的日子,你那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祖母让我折的纸钱,我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香烛之类的……还得再选购,正巧今日出府看看。” 姜锦心道,这是老夫人分给她的任务。 有一部分的纸钱,该是她这个亲孙女亲手折的,这比让下人折更尽心一些。 为了表示诚心,姜玲珑自己选购了香烛,表明这一份是她自己尽心尽力替祖父挑的,这一次祭拜左相府的所有人都会过去。 “那就今天去办妥当,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也一并地选了,你大姐选的不少,是让元嬷嬷帮着选的。”老夫人提醒她道。 “祖母,孙女明白,现在就出去选合适的香烛、祭品。”姜锦心恭敬地行礼。 老夫人摆摆手,姜锦心退到门外。 在门口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姜寻承,算是意外,又算意料之中的事情…… 稍稍来得早了点…… 第三百三十二章、郡王府来客 - 掌上锦心 - 帘霜 “见过父亲!”姜锦心行礼。 姜寻承背着手看了看她:“这个时候怎么找你祖母?” “遇到一个女子,饿晕在女儿马车前,昨天给了点碎银,今天上门说愿意自卖自身,又说是被人逼婚离开的家,到京城访亲,无奈亲人不在,现在不想回乡,感于女儿恩情,愿意自卖自身,以后忠心地服侍女儿。” 姜锦心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姜寻承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你祖母决定吧!” “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就过来跟祖母说了一声,祖母的意思先收下来,以后若有什么不妥当,再说。” “你祖母考虑得很周全,若是不收,就惹得别人议论,如今你和玲珑名声都好,更应当爱惜羽毛,如今也算是结了一份善缘,若此女走投无路,最后做出点什么,没了性命,就又是你的错了!世人对于名声好的人,要求更高。” 姜寻承难得像个慈父一般叮嘱道。 “父亲说的是,女儿明白。”姜锦心柔声道。 见女儿听话温顺,姜寻承点头:“行了,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多和你祖母商议,若你祖母也办不了的,可以派人找为父。” “多谢父亲。”姜锦心侧身一礼。 姜寻承对她摆摆手,转身进了院子。 到了屋里,给老夫人行过礼后坐下,下人送上茶水。 “门前跪了一个女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吗?”老夫人直接问道。 姜寻承点头,他今天正在府内,自然是知道的。 “昨天撞到锦儿马车前,现在要自卖自身,进我们府上为奴。”姜寻承简单地道。 “一个两个的都撞到我们面前,当年是你,现在又是锦儿,还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寻亲,被人逼婚,这世上的女子都一模一样了?”老夫人忽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 “母亲……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过去了现在还闹成这个样子,一会说是寻亲不遇,一会说是寻找亲生父母亲,当初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就真的一清二楚?又说是在老家被逼婚,一会又说养父母对她说了实情。” 姜老夫人没好气地道,这说的是顾姨娘的事情。 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认亲,其中有不少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当然外人是不知道的。 “母亲,您放心,不管如何……顾姨娘是不会为正室夫人的。”姜寻承不得不向老夫人再一次保证。 姜老夫人沉默了下来,看了看儿子,忽然真心觉得没意思。 这件事上面,自己是真的没意思。 “还没有消息?” “还没有消息。”姜寻承点头,派去的人算算时间可能才到那边,再打听消息回来,至少还有一段时间。 “我就怕护国公夫人再次上门。”姜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护国公夫人身份尊贵,她不是安信侯府,若她不愿意拖着,一定要我们给一个说法,怎么办?” 这也是老夫人这几天一直思考的事情。 “母亲,我再想想。”姜寻承伸手按揉眉心。 “你最好是快一点,免得到时候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老夫人警告道,顾姨娘的事情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在姜府看来,特别是这两母子看着,却觉得处处疑点,这些疑点以前他们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现在……后院死了人了…… 这事就不只是蹊跷,而且还隐隐让人觉得要出事。 顾姨娘要出事,会连累到整个姜府的。 “早知道当初她在庵堂里的时候,让她不要回来了,一辈子就留在庵堂,就算玲珑有些关碍,也不是什么大事。”姜老夫人感叹道。 姜寻承再一次沉默。 后悔吗?他其实也是有点的…… 姜锦心的马车离开了姜府,这一次她去的香烛铺,就是之前青禾替她查的那一家,听说那家香火铺子生意是极好的。 查到的所谓开着香火铺子,其实也不是的,只是在那里帮着人家铺子里卖货罢了。 一个卖货的婆子,和李夫人之间肯定是没有联系的,但却能让人去闹,吵着让李夫人救人,这就很奇怪了。 姜锦心就是想去看一看这家铺子,正巧老夫人要让她置办一份香烛,倒是一个机会。 更巧的是,这香炉的铺子和姨母还是有关系的。 那份香……也是那一处铺子里的。 这种香,其实算不得有问题,因其香味不错,还可以让人清心宁神,的确得一些世家的喜欢,是可以入香烛的。 就这一点上面这家铺子没错,错的是给姨母下在药膳中的药末,两相合在一起,才是正真要人性命的东西。 “姑娘,奴婢好像看到春巧了。”青禾忽然道,她靠在窗前,方才一路都在赏景,没敢打扰到姜锦心的思索。 “谁?” 姜锦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姨娘身边的春巧。”青禾再一次道,伸手往后一指,“方才就在路的对面,和我们是相反方向过去的,姑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春巧代表的是顾姨娘,这个时候顾姨娘有异动了? 姜锦心心头一动,开口道:“跟过去。” 青禾领命,吩咐马车夫转了方向,春巧的马车才过去,还能看得到,远远地便追了过去。 大街上马车走得并不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过去,转过了数条街,最后看到远远的出现的门楼。 淮安郡王府。 已经很清楚,目的就是这淮安郡王府。 马车夫得了姜锦心的命令,快速地上前,甚至赶超了前面的马车,而这辆马车居然往边上的巷子里过去。 “姑娘!”青禾一惊,这目地难道不是郡王府? 姜锦心轻摇了摇头,“应当是不便直接到府门前,找地方停一下。” 正巧,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先进府。 青禾松了一口气。 马车到了淮安郡王府门前,青禾下马车到门前和门子交涉,听说是左相府上的二姑娘,自家侧妃的侄女过来,一个婆子过来引着马车进了侧门,往里面的停车处过去。 姜锦心的马车才进了侧门没多久,春巧便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方才追上自己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应该也是路过这里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人注意自己最好…… 第三百三十三章、顾姨娘派来的人,何不一用 - 掌上锦心 - 帘霜 “要见郡王妃?”门子上下打量了春巧几眼,问道。 “是……我是护国公府上的,要见郡王妃。”春巧陪着笑脸道,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荷包,递到门子的手上。 门子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斜睨了她一眼道:“等着,我进去禀报。” “有劳这位大哥。”春巧松了一口气,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实在是太好了,方才一路过来,她心里惶惶不安。 淮安郡王妃可不是孔太夫人,自家姨娘可是摸透了孔太夫人的性子,自己应对起来,只要态度坚持一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淮安郡王妃可不一样! 门子进门,没直接往内院过去,转了个弯,往停车处过去。 姜锦心才下马车,正往这方向过来,才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这个门子。 “奴才见过姜二姑娘。”门子忙上前行礼,都知道侧妃娘娘最看重这个侄女,如今这位姜二姑娘更是身份百倍。 “怎么样?”姜锦心停下脚步。 “果然是有护国公府的丫环找上门了,找的就是我们郡王妃。”门子恭敬地道。 方才青禾到门房处,不只说了姜锦心过来,还说到了后面似乎有护国公府的丫环要过来拜访郡王妃,让他先把人留下。 此事得禀报给淮安郡王。 如果是前几日,门子必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郡王妃现在才是管事的,管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但这几天,门子隐隐地听着郡王妃又犯了事,现在被郡王关到了佛堂去,听说以后都不可能再出来了。 前几天还以为以后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以郡王妃为尊,孔侧妃忙乎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替人做了嫁衣裳,听说现在还病得不轻,不少下人都觉得唏嘘不已。 可这才几天,立时风云突变,怎么就突然间郡王妃又不行了! “先让她进来吧!就近给找一个地方安置着,我现在就去见姨父。”姜锦心道。 青禾方才问过了,淮安郡王就在府内。 这种时候,郡王府必然也得有正经的主子在,姨父现在在郡王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能再有几日,姨母也要回来了。 姜锦心说完转身就走,青禾却没急着离开,走到门子身边,低声问道。 “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口风很紧,说什么都是护国公夫人派她来的,之前已经和郡王妃约好的,其他的便没什么了。”门子想了想道,取出才拿的荷包在青禾面前晃了晃。 这事太大,不敢随意拿好处,但在这位姜二姑娘面前却不敢胡言乱语,这会对上一个丫环,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不说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有劳这位大哥了,这事郡王自有决断。”青禾笑眯眯的道,目上光扫过荷包,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最后又表明这事最后做主的不是姜锦心,还是淮安郡王。 说完追着姜锦心过去。 门子松了一口气,放下心底最后一丝疑惑,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高兴地放入袖口中,这算是已经给主子打了眼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这份红包。 听着姜锦心过来,淮安郡王也很是诧异,让人传她进门。 “见过姨父。”姜锦心进了书房里,深深地行了一礼。 “免礼。”淮安郡王摆摆手,“坐下说话。” 姜锦心在一边坐下。 “姨父,我方才看到顾姨娘的丫环了。”姜锦心笑了笑道。 “顾姨娘的丫环?”淮安郡王一愣,没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系,细眯了眯眼睛,试探地问道,“这个丫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就在郡王府的门前。” “在我府上?”淮安郡王一皱眉头,“找谁?” “找的是郡王妃,用的是护国公府上的名头。”姜锦心坦然直言道,“我让府上的门子把她留了一留,这会应当是已经去了一处厅房,就等着姨父的意思。” 姜锦心笑了笑。 淮安郡王这一次没说话,沉默地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坦然以对。 “她要见郡王妃?”淮安郡王重复了一句,问道。 “是,觉得应该有重要的事情,我在府里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郡王妃和顾姨娘认识。”姜锦心道。 云氏和顾姨娘认识?淮安郡王不知道。 顾姨娘进姜府的时候,云氏早就进了佛堂,两个人不可能会认识,但这会……却觉得说不准了。 “不会真的是护国公夫人要见云氏?”淮安郡王若有所思。 姜锦心轻摇头:“姨父,我觉得不可能,护国公夫人身边得用的人手不少,又怎么会用到春巧,现在郁妈妈挨了打,这会应该还动不了身,顾姨娘身边最得用的便是春巧,也是唯一得用的人手。” 这两点上来说明,春巧只能是来替顾姨娘办事的。 淮安郡王脸色沉了下来,他是真没想到云氏居然和顾姨娘私下里勾结在一处,可见云氏要害孔侧妃的心思,是早早的便有了的。 并不只是这一次出了佛堂。 母亲居然还一再的对自己说,云氏可怜如今更是心如死灰,当年的种种早就过去,让自己看在她是自己亲表妹的份上,给她一个容身之地,不求她能享受荣华富贵,只能好好的过日子。 手用力地握了握,眼底恼怒。 “姨父,顾姨娘既然派了人过来,何不用一用?”姜锦心见淮安郡王沉冷下的脸,知道他动怒了,温声道。 “锦儿……觉得可以用一用?”淮安郡王平了平心头的怒意道。 “我觉得可以用一用。”姜锦心肯定地道,“姨父,不管如何,您还有姨母,还有表哥,若您出一点事情,姨母和表哥都不会安心。” 上一世的事情,最后终究是反噬了姨父的。 姜锦心不知道具体是如何处理的,但姨父必然是受了罪责,如今姨母安好,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及,想到姨母那天惶然的样子,姜锦心觉得淮安郡王还应当要做得更安稳一些,一切当更安稳,姨母才不会恐慌。 顾姨娘很好,来的时机更是很合适。 “顾姨娘?”淮安郡王沉默地看了看姜锦心,孔侧妃的这个侄女令他很是震惊,看着犹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女,很难相信她提出的意思,就是自己想到的意思。 是自己认为的这个意思? 第三百三十四章、证明身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姨父……姨母很担心您。”姜锦心微笑着道,目光没有闪避,“不管有什么事情,还请姨父多念及姨母,不要亲身涉险,姨母唯有……您和表哥。” 再一次肯定地道。 这一次淮安郡王肯定自己明白了姜锦心的意思,眸中一片震惊。 这个以往看着柔柔弱弱,和孔氏脾性相仿的内侄女,居然如此不凡? 特别是她最后的一句话,不但表示了孔侧妃的心意,也表示了她对自家府上的真心,这一次若不是眼前的女孩子,孔侧妃就真的出事。 淮安郡王不敢往下想,如果芸娘真的出了事情,自己当如何…… 低咳了一声,脸色和缓下来:“好,我知道了。” “姨父,还有一件事情,也得麻烦姨父。”姜锦心并不急着离开。 “还有什么事情?”淮安郡王温和地问道。 “能否麻烦姨父……见一见我父亲,说说顾姨娘的事情。”姜锦心提出要求,这个姨父比自己想象的还有聪明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淮安郡王是鲁莽的,年轻时还背负着各种不好的名声,也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会觉得云氏才是好的。 而他上一世那么极端,应该也是因为姨母之死,才会做那么暴烈的事情。 “最好能向父亲讨要一个凭证。”姜锦心继续道,这个想法她一直有,当初孔太夫人说起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找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又怎么会放弃。 “什么凭证?”淮安郡王来了兴趣。 “顾姨娘永为贱妾。”姜锦心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所想。 “永为贱妾?”淮安郡王一惊。 “永为贱妾!”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恐怕你这个父亲未必会答应。”淮安郡王想了想这种可能性,觉得这可能性不是很大。 姜寻承对顾姨娘可是千好万好,让他写下这么一张凭证,几乎是不可能的。 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试探着问道:“锦儿,这事恐怕不成,或者可以让他写一张永不为正室的凭证?” “姨父,父亲会愿意的,您说说顾姨娘多次派人过来见淮安郡王妃的事情,问问我父亲知不知道这事,问问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的意思……”姜锦心柔婉地笑了,“或者我父亲愿意写这么一份东西。” 以前是不可能的,但现在顾姨娘处处可疑,现在又惹到了淮安郡王府上,这可不是之前孔侧妃的事情。 当然,自己也会适当地再推一把。 “马上?”淮安郡王想了想,笑了,没再说不可能或者可能。 “不急,最迟两三天吧!”姜锦心给了一个大致的时间点。 “好!”淮安郡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姜锦心站起身又是侧身一礼。 “姨父,我还要去香烛铺子给祖父准备祭品,先行告辞。”姜锦心笑了,神色放松下来,少女眉眼弯弯。 “行了,先去忙吧,此事本王已经知道,不会让你姨母担心的。”淮安郡王也笑了,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看着少女轻灵的脚步离开,淮安郡王才收缓起脸上的笑意,身子往后一靠,的确,有顾姨娘这么一个人在,他之前的谋算还可以再更改一些。 云氏的娘家虽然已经败落,但是还有人在的,能不沾染最好是不沾染,还得考虑母亲,母亲年纪大了。 也得为芸娘考虑,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做得太过,甚至不该让人非议芸娘。 “去把云氏身边的那个婆子带过来。” 许久,淮安郡王思量定,才道。 一个小厮应声退了下去…… 春巧已经等了许久,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时不时地到门前往外望着,越等越慌,越等越不安。 终于,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春巧忙到门前候着,双手落肩恭敬不已,而后又皱了皱眉头,听声音似乎只有一个人。 终于,门开了,一个婆子走了进来。 “见过这位妈妈。”春巧忙上前行礼,而后看向身后,没人,就这么一个婆子过来。 “你是谁?不是护国公夫人的人?”婆子看清楚春巧的面容后,大怒,往后退了两步,厉声斥道:“说,你是谁,居然敢冒充护国公夫人身边的丫环。” 春巧一看不好,忙道:“妈妈,我是顾姨娘身边的人,不方便说我们姨娘,才报得护国公夫人的名头。” “顾姨娘?”婆子一时没想起来,上下审视着春巧,毫不客气地道,“我们王妃不认识什么顾姨娘、王姨娘的,你们护国公府上的姨娘,我们王妃一个都不认识。” 说完转身欲走。 “妈妈,等一下,我是左相府上的顾姨娘身边的丫环,我们姨娘才认了护国公夫人为姐姐,妈妈应当也是知道的吧!” 见婆子真的要走,春巧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左相府上的?”婆子终于停住脚步,这一次又上下打量起春巧,一边道,“我记得顾姨娘身边的是一个姓郁的婆子吧?” 显然,这是不信春巧的了。 “郁妈妈伤到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不方便出门,姨娘没办法,才让奴婢过来见一见郡王妃的。”春巧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解释道。 “伤到了,怎么伤到了?”显然是不信的。 “之前有看病的郎中,自己不知事还怪到我们姨娘的头上,郁妈妈是个护主的,把事情揽到身上,被打了后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春巧气愤地道。 这事外面传得不少,说什么的都有,淮安郡王妃自然也是听到一些的。 果然,这话说了后,婆子脸色和缓了几分,审视后,再一次问道:“真的是顾姨娘的人?” “奴婢真的是顾姨娘的人。”春巧再一次肯定,又特意道,“我们姨娘向来敬仰郡王妃,之前还托了郡王妃帮忙,姨娘能这么快的和护国公夫人认亲,其中全靠了郡王妃,我们姨娘很是感激。” 这话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更多的是表明顾姨娘和郡王妃之间的暗中纠葛,这么隐秘的事情,的确非一般人可以知道。 春巧说这些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事也就是顾姨娘和郡王妃身边人能知道。 “行了,说说你们顾姨娘这一次又要让我们王妃帮着做什么?有些事情也是可一不可二的。”婆子摆摆手,冷哼一声道,一边抬步走了进来,显然是认同了春巧的身份。 春巧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认了自己就好,这接下来才可以说正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约定时间 - 掌上锦心 - 帘霜 “说吧,有什么事?”婆子转身问道。 “我们姨娘让奴婢过来见郡王妃……” “我们王妃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婆子反问道,打断了春巧的话。 “不是,是我们姨娘有话要说。”春巧忙解释。 “说吧!”婆子横了她一眼。 “不是……郡王妃……” “都说了郡王妃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说说有什么事情吧!”婆子一摆手,道。 “可是我们姨娘的意思是要见郡王妃才说。”春巧呐呐地道。 “那是不想说了?”婆子冷声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快点说,我们郡王妃病了,我还得去给郡王妃拿药。”婆子不耐烦地道。 “郡王妃……病了?” 春巧一惊。 “怎么,还不许我们郡王妃病了不成?”婆子瞪她。 “不……不是的,我们姨娘……”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姨娘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什么大事,就回吧,这是淮安郡王府,也不是你们顾姨娘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婆子见她吞吞吐吐的,越发的不耐烦起来,“你要是还不说,就先回去禀报你们姨娘,有什么事情下次说吧。” 说完婆子就要往外走。 见她真的要走,春巧急了,一把拉住婆子的衣袖,她出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借着去安信侯府才过来的。 “姨娘想配合郡王妃行事。” “配合我们郡王妃?”婆子停下脚步,反问道。 “就是……郡王妃之前提的那门亲事,我们姨娘觉得是很妥当的,甚至我们姨娘完全可以配合郡王妃,把这件事情坐实,可以让孔太夫人松口认下这门亲事。”春巧急切地道。 这事其实现在已经成了。 孔太夫人已经派人去了护国公府。 “你们姨娘想做什么?”婆子狐疑地问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如果她真的是淮安郡王妃的心腹,当然也明白顾姨娘和淮安郡王妃之前是早有来往的。 “我们姨娘之前是托了郡王妃的福,现在愿意报答郡王妃,如果郡王妃还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姨娘去办,我们姨娘无一不从,我们姨娘和郡王妃从来都是在一条线上的,不管是孔侧妃,还是孔夫人,都是对手。” 春巧低声道。 “这么帮我们郡王妃?”婆子问道。 “帮郡王妃也是帮我们姨娘,我们姨娘对郡王妃一直感恩。”春巧忙道,这表示两个人从来都是一方的,可以同心协力。 婆子这一次沉默的打量了春巧几眼后才道:“你们姨娘有法子?” “妈妈放心,我们姨娘法子不少,现在在护国公府,护国公夫人对我们姨娘也是当成亲妹妹看待的,但凡我们姨娘有需要的,必然会送上,之前护国公夫人还去了相府,替我们姨娘要一个身份。” 春巧压低声音把之前护国公夫人去姜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姨娘敏锐地感应到淮安郡王妃要做的事情,是和自己相符的。 “左相府怎么说?” “要说考虑考虑。”春巧得意地道,“不过老夫人这一次拦不住我们姨娘的,相爷对我们姨娘一直很有心,一直想把我们姨娘抬到正室的位置上去,现在机会这么好,我们姨娘成为平妻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真的会坐上平妻的位置?”婆子皱眉反问。 “必然会的。”春巧拍胸脯保证,“以后我们姨娘不但是护国公夫人的妹妹,还是相府的夫人,不管怎么样都会帮到郡王妃的,这一次也是听了护国公夫人的话,才知道郡王妃有这个意思,我们姨娘也觉得要做成此事,只是……不知道郡王妃具体是怎么想的。” 春巧在最后说得很含蓄,又把话绕了回来,目的自然是见到淮安郡王妃。 “你明天过来吧!”婆子忽然道。 “明……明天来?” “今天你是见不到郡王妃的,郡王妃方才身体不适,才叫了大夫看过,现在还在诊治中,一会还等着用药。”婆子道。 “奴婢可以等着的,等到郡王妃可以见奴婢了,奴婢再进去。”春巧急切不已,进门后再出门就没那么方便了。 “今天肯定不行,一会郡王还会回来,若是让郡王看到,必然会生出事端。”婆子道。 “那……这……这……”春巧打了退堂鼓。 “行了,先回去吧,你的事情我会跟郡王妃说的,明天……明天上午你再过来,到时候看郡王妃能不能见你。” 婆子也没打包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走吧,明天再过来。”婆子开始赶人,“若现在不走,一会撞到郡王,想走也走不了。” 一听这话,春巧也不敢再留了,只能应下明天之约,离开淮安郡王府。 出了府门绕到边上巷子里的马车上,往护国公府回去。 “没看到人?”顾姨娘沉吟道,眉头紧皱。 “说是让奴婢明天再去,今天是肯定见不到了,奴婢怕撞上淮安郡王,这才匆匆地离开了。” 春巧禀报道。 “这个时候……病得见不得人?”顾姨娘自言自语。 “姨娘,会不会有事?”春巧不安。 “应该不会,郡王妃年纪大了,又一直呆在阴冷的佛堂,身体早就虚空了,这会病了并不算太过意外,这事不急,明天你再出去一趟,去看看什么情况。”顾姨娘一摆手道。 “可是……明天,明……天奴婢不一定能出去。”春巧道。 “无碍,姐姐今天很高兴,孔太夫人答应了此事,也是我的能力,明天再说你回一趟姜府,去见见相爷吧。”顾姨娘道,这事成了,护国公夫人还特意让人过来告诉了自己一声,看着是对自己满意的。 这件事情护国公夫人没办下来,自己只差了一个丫环过去,事情就圆满了。 “明天你先去姜府见一见相爷,的确也得问问相爷的意思。”顾姨娘道,郁妈妈出事,她身边只剩下春巧,又在护国公府内多有不便,如今算是让护国公夫人见识了一番自己的手段,再派人出去简单多了。 只要联系上相爷,顾姨娘觉得那些事都不是问题。 之前她不过是抽不出手罢了。 只恨自己不能亲自看到相爷,不过,现在也没差,有春巧就行…… 第三百三十六章、劝说 - 掌上锦心 - 帘霜 果然,顾姨娘才把事情办妥当,护国公夫人很满意,对于她主动要求派春巧去见姜寻承,表示同意。 出门这么方便,顾姨娘也很满意,心情不错,比之之前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动,被束缚住的样子,完全不同。 只要能让她展露手脚,她可以把事情办得更好。 护国公夫人终究差了点,身份有了,就是能力不够,如今让护国公夫人在明,自己在暗,许多事情才会事半功倍。 顾姨娘心情很好,一扫之前的小心谨慎,带着婆子缓步往回走,一边思量春巧见到淮安郡王妃要怎么说。 淮安郡王妃的助力用得好,比护国公夫人还好用。 之后还有义阳伯夫人,甚至还有其他,她自己的后手不少,孔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现在最重要的倒是相爷。 总觉得相爷的态度有些不对! “顾姨娘?” 顾姨娘抬头,看到对面过来的是柳盈,这位护国公府的大姑娘,对上她的时候向来是骄傲的。 顾姨娘微微一笑:“柳姑娘。” “顾姨娘……何故高兴?莫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成?”柳盈神色不明的问道。 “方才见了姐姐,姐姐说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柳盈皱皱眉头。 “姐姐之前要和安信侯府说亲,现在这亲事成了,接下来就是两家筹备亲事的事了。”顾姨娘微笑道。 “安信侯府二公子的亲事?”柳盈惊讶不已。 “是的。” “我母亲呢?”柳盈问道。 “姐姐有事正在准备出去,这会还在里面。”顾姨娘看向护国公夫人院子的方向。 顾姨娘才说完,柳盈竟是不再顾她,抬步直接越过她,往院子方向过去,跟在她身后的丫环甚至还斜睨了顾姨娘一眼,莫名的让人觉得是嘲讽。 顾姨娘愕了一下,气得脸都白了,用力地握紧帕子,而后掩去眼底的一丝厌恶,等她成了正经的相府夫人,得帮着族姐好好地教一教这么无礼的女儿。 柳盈是真的没心思理顾姨娘,原本就看不上,怎么会顾及顾姨娘的想法。 匆匆地进了护国公夫人的屋子,果然看到母亲身边的人都在忙乎,护国公夫人坐在椅子上查看准备的物件,还有人在清点。 “母亲!” “怎么这会过来了,有事?”护国公夫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女儿,又查看手中的单子,这是准备说媒要准备的礼。 安信侯府送过来的礼单,她查看后有不合理的可以指出。 这件事情,护国公夫人其实是不上心的,不过现在事情到这步了,终究是好事,她配合着淮安郡王妃就行。 虽然不知道淮安郡王妃具体的打算,这事对自己也有好处就对了。 柳盈在护国公夫人面前坐下:“母亲,您要去给安信侯府说媒,还是替那个什么二公子?” “安信侯府请我去说媒的。”护国公夫人不以为然的道,如果不是郡王妃出面,她是怎么也不可以自降身价的。 “母亲,不要去。”柳盈一把拉住护国公夫人的手,急切地道。 “已经说好了。”护国公夫人头也不抬地道。 “母亲,不要去。”柳盈手紧了一下。 护国公夫人被拉痛了,终于抬起头看向柳盈:“盈儿,哪里不对吗?你松手,好好说话。” “母亲,不过是一个侯府嫡次子罢了,怎么就需要劳动您了。”柳盈手松了一下。 “是我提议的。”护国公夫人道。 “那也和您没关系,您也是替淮安郡王妃提的,这以后的事情就和您再没关系,您这样的身份,去给他们提亲,实在是高抬了他们,就算是安信侯府世子娶亲,请您说媒,也是高攀了您的。” 柳盈道。 这话说的护国公夫人一阵沉默,其实她也不是很愿意的。 “只是淮安郡王妃的面……子,总得要给的。” “又不是淮安郡王府上女儿的亲事,安信侯府算什么。”柳盈不以为然地劝道,“母亲,您身份尊贵,帮着淮安郡王妃带一句话,已经不错了,何故一定要帮着说媒,安信侯府算什么!” “盈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护国公夫人缩回手,一脸正色地道。 “母亲,女儿没听到什么,只是觉……得……”柳盈犹豫地看了一眼护国公夫人,“女儿觉得母亲对顾姨娘太好了,她们家的事情,原本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的,现……在,大家都在说我们府上的事情。” 想到她偶然听到的话,柳盈就气炸了,自家母亲向来是高贵的存在,现在居然被人说起那般模样,柳盈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方才从外面回来,参加的几位世家千金设置的小宴,这种宴会上柳盈的身份向来是高的,没成想居然被几个往日看不上的世家千金暗中嘲讽,柳盈哪里就能忍得了这气,从树后出来,当即就给了那两位说闲话的世家千金一个巴掌。 之后就怒冲冲地离开,哪怕办宴会的那位姑娘一再地挽留、解释,柳盈也没理会。 回来的路上也是越想越气。 “母亲,女儿不知道您为何要认顾姨娘,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相府的姨娘罢了,而且还有那样的名声,假孕谋算正室夫人,凭她怎么有脸还在我们府上呆着,母亲已经因为她被人苛责,现在还要为了她这么做这么多事情。” 柳盈越说越生气,因为顾姨娘,父亲还和母亲生气了,听说之前还吵到了祖母面前,虽说事后两人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柳盈却知道母亲哭过了,必然是因为顾姨娘受的委屈,打心底她就不喜欢顾姨娘。 “胡说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护国公夫人瞪了女儿一眼。 “母亲,我已经长大了,安信侯府的事情,您最好不要插手,女儿可以告诉您一点……有人也看中了这门亲事。” 见母亲居然还这么一意孤行,柳盈真急了,话冲口而出。 话才出口,立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和她一样变了脸色的是护国公夫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再拒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还有谁也看上了这门亲事?” “母亲……我……我也不清楚。”柳盈声音低了下来,手捏着帕子,胡乱地扯了两下。 “盈儿,你说。”护国公夫人平了平气,女儿方才的神情可不像什么也不清楚。 “母亲,女儿真的不知……但可……可能和宫里有关系。”柳盈犹豫再三,还是说了自己的猜测。 “宫里的意思?”护国公夫人眉头紧皱,声音迟缓,什么事情和宫里扯上关系,都不是小事。 “母亲,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就是觉得……” “把你知道的告诉母亲。”护国公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就……是,平安王府传来的意思,要……让姜锦心嫁到安信侯府。”柳盈被问得瞒不过,低声道。 “姜二姑娘嫁给安信侯府的二公子?”护国公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分明是不相配的。 “母亲,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那边传来的意思。”柳盈道。 “谁的意思?” “母……亲,可能是……烟双郡主的意思,也可能是平安王妃的意思,您知道……的,她们的身份……” 平安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妹,裴烟双是皇后最宠爱的侄女,如果是她们,不管是哪一个都可能表示的是皇后的意思。 护国公夫人沉默了,紧锁眉头久久未语。 “母亲,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柳盈小心翼翼的道。 “你怎么知道的?”护国公夫人正色地问道。 柳盈心头一抖:“母亲,我也……是偶然听到的,您知道的这几天裴依人过来看过我……她漏的口风,但不多,其他的我没打听到,也不敢多打听,怕引起裴依人的怀疑。” “行了,我知道了!”沉默了一下,护国公夫人道,“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母……亲!” “先下去吧!”护国公夫人道。 柳盈无奈地站起身,对着护国公夫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 许久护国公夫人才道:“要把姜二姑娘嫁给孔二公……子,是何用意?” 站在她身后的心腹婆子没答话,明白这话不是问得自己。 “两个人根本不配。”护国公夫人又自言自语地道,顿了顿又道:“把礼单给安信侯府送过去,就说我最近让人算了命,今年都不便与人为媒,否则这亲事不协,我自身也有碍。” 这算是婉转的说法了。 今天不行,这种事情不可能等一年再说媒。 平安王府是和皇家联系最紧密的王府,任何一丝小事情都可以牵扯到中宫皇后。 护国公夫人不敢小窥。 正巧,她也不是很愿意当这个说媒人,现在理由也有了。 “夫人,老奴现在就去办。”婆子应声。 “礼单和礼都送回去,再替我送上一份礼。”护国公夫人道,安信侯府请她说媒,也是准备了说媒礼的,现在这份礼要还回去,护国公府也准备一份致歉的礼,算是对此事抱有的歉意。 婆子就命退下。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护国公夫人自言自语:“到底是谁的意思?皇后娘娘的意思?” 姜锦心身上牵扯的事情不少,这门亲事又是这么不般配,姜府和平安王府也扯不上关系,绕来绕去感觉最可能的就是皇后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还真的不能过多的牵扯进去。 “来人!”想清楚这一点后,护国公夫人高声道。 有丫环进门侍候。 “服侍我梳洗后,去看太夫人。”护国公夫人道,这事也得禀报太夫人才是。 不是自己不尽心,实在是这种事情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平和,隐隐间觉得可能还会牵扯出其他的事…… 春巧再一次到了淮安郡王府,依旧是那一个婆子。 “妈妈,今天郡王妃能不能见奴婢,我们姨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郡王妃。”春巧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来得晚了一些。” 婆子道。 “这……怎么说?”春巧心头一抖。 “方才郡王妃还醒着,这会休息睡下了。”婆子道,斜睨了春巧一眼,“你来得太晚。” “可……可是奴婢已经出来得挺早的了。”春巧结巴了一下道。 出来的确还算早,若再早就不太方便了。 “让你们姨娘过来吧!”婆子淡冷地道。 “我们……姨娘现在住在护国公府,出来多有不便。”春巧低声下气地道。 “不便?你们姨娘不是护国公夫人的妹妹吗?听说为了这个妹妹,护国公夫人是真心的疼宠,宁可和娘家做对,现在怎么不便出行了?”婆子不以为然地道。 “那毕竟是护国公府,我们姨……娘,实在是不便。”秦巧急道。 “我们郡王妃身份尊贵,能见你们姨娘已经是不错了,现在光你一个丫环,我们郡王妃也不太想见。” 婆子直言道。 “这……这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能有什么办法,说不得郡王妃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姨娘直接说,你吗……”婆子轻嗤一声,“若是传出些点什么,到时候好说不好听。” 这是不信任春巧的意思了。 “妈妈,您能不能帮奴婢再去向郡王妃禀报,我们姨娘出来,实在是不方便。”春巧哀求道。 “让你们姨娘暗中过来也成,否则……恐怕就不行了。” “妈妈……”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事我做不了主啊,行了,先回去吧,回去和你们姨娘好好商量,我们郡王妃最近身体不好,一般不见人。”婆子开始赶人了! “妈妈,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真的不能!”婆子木着脸道,‘快走吧,一会我们郡王过来,若是遇到你,说不得就会怀疑了。’ 春巧还想再说,最后却已经站在了淮安郡王府门前。 回头看了看淮安郡王府高大的门楣,春巧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她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回去禀报姨娘,让姨娘做决定。 当然,去之前还得再去姜府看看,她手里还有姨娘写给相爷的一封信! 只不过春巧没想到的是,她去姜府根本没见到姜寻承,那封顾姨娘写的情深义重的信,终究是没有送出去,而且还意外的被拒了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折纸钱 - 掌上锦心 - 帘霜 “春巧,你先回去吧,这信,我不敢送的。”小厮摆摆手道,手往背后缩了缩,这是守在门前的一个小厮。 “这是姨娘给相爷的信。”春巧不悦地道,她已经说了好一会儿,小厮居然软硬不吃,就是不愿意送。 “我不敢送。”小厮慌乱地道。 “你……” 春巧一股子火气冲上来,正想斥责,忽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春巧?” “杨柳?”春巧下意识地抬头。 杨柳抬步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春巧,你过来有什么事情?为什么和一个小厮拉拉扯扯的?’ “我有事要见相爷。”春巧气恼地道。 以往别说是杨柳了,就算是二姑娘又算得了什么。 “你能有什么事情要见相爷?”杨柳反问。 “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不过现在相爷很忙,没空见你。”杨柳道。 “我只是让人帮着送一封信。”春巧气地咬牙。 杨柳笑眯眯地摇头:“这信也不是随便送的,老夫人的意思,顾姨娘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暂时不要私下有来往。” 春巧气的脸色暴红,却不敢说老夫人的不是,怒瞪着杨柳。 若是以往杨柳必然心生怯意,现在的杨柳却很坦然,看着春巧微笑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谁也没办法。” “这信是给相爷的。”春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道。 “那又如何?相爷也得听老夫人的。”杨柳道,看了一眼边上的小厮,“你也别为难他了,这事是老夫人的意思,顾姨娘的事情,现在还在商议中,没事还请顾姨娘不要往府里送信过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一个小厮也担不起。” 小厮连连点头。 “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后退两步,转身就跑,仿佛春巧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春巧气的肺都要炸了,狠狠地一跺脚,却也无能为力的看着小厮跑了,这是她方才进门抓住的唯一的一个下人。 其他人远远地看到她,已经离开。 “你也看到了,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杨柳一摊头,“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有等以后顾姨娘回来再说,这一段时间还是先等等吧。” “我要见大姑娘,这不会也不许吧?”春巧咬着后槽牙道。 “如果是见大姑娘……自然是可以的。”杨柳道。 春巧一愣,而后大喜:“行,我现在就要见大姑娘。” “大姑娘现在还在学规矩,谁也不能打扰到大姑娘,如果你要见大姑娘,就先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大姑娘好了,你再找人进去通禀便是。”杨柳笑道。 说着转身往里走。 春巧急了,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杨柳的衣袖:“你去给我向大姑娘禀报,大姑娘一定会见我的。” “我是二姑娘的丫环,我们姑娘还有要事让我做,实在没时间等着大姑娘学完规矩。”杨柳道,甩开春巧的手,伸手往外指了指,“这里这么多人,你何故一定要找我去禀报,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吗?肯定是不合适的。 如果可以春巧也不愿意盯着杨柳去禀报。 手一松,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一个人,待得醒悟过来,杨柳已经离开。 春巧愤怒的一跺脚,既然没人替自己进去禀报,她就直接进了,反正这会也没有人过来拦她。 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一个侍卫,手中的长剑直指她,春巧脸色惨白地停下脚步,眼眶都红了…… “姑娘,会放春巧进门吗?”杨柳端着茶进门,一边把茶送到姜锦心面前,一边问道。 姜锦心在折纸钱,很认真地折着纸钱,看了看手中折的纸钱,晃了晃道:“不会!至少这个时候不会。” “父亲现在并不愿意和顾姨娘多牵扯上。” 如今的顾姨娘在姜寻承眼中疑雾重重,细思极恐,能这么久没把顾姨娘接回来,就代表了姜寻承的心思。 “那大姑娘呢?大姑娘也不能见吗?”杨柳好奇地问道。 “至……少,暂时不愿意让春巧进来的。”姜锦心道,这不但是姜寻承的意思,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特别让人去吩咐的下人,这段时间不许顾姨娘的人进门,也不许给顾姨娘传东西进门,若是发现必然重责,有老夫人这句话在这里,谁也不敢帮着顾姨娘做事。 外人眼中顾姨娘的身份一点点高了起来,在姜府的位置却是一落千丈,当然这里面还有一部分下人在观望。 “姑娘,奴婢帮您折。”杨柳目光落在姜锦心折的纸钱上。 “不必,这样就可以了。”姜锦心摇了摇头,她现在折的已经好了许多,之前折得甚至不成形,“既然祖母说要自己动手,我当然也得自己折了。” “姑娘,您这折的可能和府里一直折的不一般,太难了。”杨柳道,“奴婢去问过了,府里一般折的都是最简单的那种,折起来也快得很,姑娘现在折的是最难的,很少人像姑娘这么折的。” “既然那处铺子里这么说的,我便这么折吧!”姜锦心微笑,她现在折的纸钱方式,还是那日去香烛铺子里,问了那里的人学会的。 一处很寻常的香烛铺子,店面不算大,也不算小,很寻常的一个铺子,地处还偏僻,倒是里面看着比外面大许多,香烛的品种也多,甚至还有各种定制的香烛,只要你需要,只要是无毒的都可以定制。 有人喜欢一些宁心静神的草药,她们也会替你定制在里面。 但是价格却是不菲。 生意很好,还会教人折纸钱之类的小活计,也会有一些折纸钱的说法,就如同姜锦心现在折的这一种,折起来很难,据说对于祭拜长辈很有好处,烧下去就是大钱了,和一般的纸钱不同。 需尽心尽力地折,一天也折不了几个。 姜锦心初学时,一个都折不起来,后来折得也是歪歪扭扭的,也就是现在看着还算好。 “姑娘,还有这么多?”杨柳看了看放置在边上的纸钱,道。 怎么看姑娘都不像是能折得完的样子,马上就要去祭拜了。 “这样的折几件就行,大部分还是和府里的一样。”姜锦心放下手中的纸钱,拍了拍手道。 “好,奴婢一会帮您一起折。” 杨柳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家姑娘一定要那样折,若是真完不成,数量少了,又得惹得老夫人恼怒。 “二姑娘,元嬷嬷来了。”门外传来一个丫环的声音。 姜锦心抬抬眼眸,伸手往外指了指,杨柳心领神会…… 第三百三十九章、打上门来了,新来的丫环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等丫环彩云,才进姜府,是之前饿晕在姜锦心马车前的女子,现在成了姜锦心身边的二等丫环。 “放肆,还不让开。”元嬷嬷一瞪眼,她已经来过一次,没见到姜锦心,如今居然又被一个丫环拦住,火气腾腾地上来。 “元嬷嬷,二姑娘现在不便见您。”彩云有些怯意,必竟是才进府的丫环,但还是不退后的拦着她。 “啪!贱丫头还不让开。”元嬷嬷伸手对着丫环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彩云被打的倒退两步,而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手一捂脸,这才发应过来,立时哭了起来:“元嬷嬷,二姑娘现在打扰不得,您等会来便是,又何故打奴婢。” “打的就是你!”元嬷嬷气恼不已,借机生事,上次拦人的是姜锦心身边的大丫环,她还会给了一份面子。 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环也敢拦自己,哪来的胆子。 “元嬷嬷,这是二姑娘的意思。”彩云哭道。 “还不让开。”元嬷嬷一脚踢到彩云的脚上。彩云疼得抱着腿凄厉地大叫起来,“腿断了,我的腿断了。” “元嬷嬷,这是何意?”门帘一挑,姜锦心带着杨柳出现在门前,看着闹成一团的几个人。 “姑娘,元嬷嬷要杀了奴婢,奴婢只是依言拦了元嬷嬷一下,她就要杀了奴婢,不但打了奴婢,还要踢死奴婢。” 彩云呜咽着已经先告状了:“奴婢不知道元嬷嬷是何意,奴婢是第一次见到元嬷嬷,以前没见过她,从来没得罪过她。” “元嬷嬷,这是对我不满了?”姜锦心抬眸,站在廊上冷冷地看着元嬷嬷。 “二姑娘已经休息了有一段时间,到现在一直没过来学规矩,当初老夫人请我到姜府,就是教养两位姑娘的。”元嬷嬷强横的看着姜锦心道。 “所以,元嬷嬷为了表示不满,到我这里来踢我的人?”姜锦心冷声问道。 “姑娘,她要打死奴婢。”彩云又大哭着告状。 “这个贱丫头假借着二姑娘的命令,阴奉阳违,故意地刁难我,我才给了她一个巴掌,有什么事情,我觉得和二姑娘当面说清楚的好,毕竟这是府上老夫人的意思,当初也是府上的老夫人请了我过来教养二姑娘的,二姑娘现在的行为就很不合适。” 元嬷嬷大声地道,态度嚣张。 “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在这个时候闯我的院子,打我的丫环的?”姜锦心冷笑道,眸底一片寒意,“元嬷嬷还真的是很威风,不知道是谁给了元嬷嬷这样的底气,可以任意的我这里打我的下人,甚……至还要断她的腿。” “二姑……娘,奴婢什么也没做,奴婢就是拦着元嬷嬷,奴婢现在腿断了,奴婢以后不能再侍候姑娘了。” 彩云手适时捂着腿,痛叫起来。 “你……你胡说。”元嬷嬷没想到一个小丫环居然敢当面指证自己,气得发抖。 “元嬷嬷,你过来真的是想教我规矩的吗?”姜锦心抬眼,问道。 “二姑娘不能一直不来学规矩,老夫人之前是替二姑娘请过假,但也不能一直不过来,我既是老夫人请来的,也得向老夫人负责。”元嬷嬷理直气壮地道。 她已经准备了许久,偏偏姜锦心一直没有出现。 又气又觉得姜锦心是故意踩她面子,这才气不过亲自过来找人。 “元嬷嬷,请!”姜锦心道,抬腿走了下来。 过来两个婆子扶起摔坐在地上的彩云。 “二姑娘去哪里?”元嬷嬷看着姜锦心从自己身边过去,愣了一下后道。 “去见祖母,问问元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姜锦心道,两个婆子扶着彩云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元嬷嬷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狠狠一跺脚,转身跟着一起过去,见姜老夫人就见。 一行人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冷着脸让她们进去。 进去后,彩云依旧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手指捂着腿,哭得泣不成声,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却可以看得出这个丫头是真的伤的不轻,进门的时候,还是两个婆子拖进门的。 “祖母。”姜锦心平和地上前行礼。 “老夫人。”元嬷嬷也上前一步。 “这……是出什么事了?”老夫人看了看地上的彩云,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元嬷嬷,最后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 “祖母,让元嬷嬷先说。” “我先说。” 元嬷嬷几乎是和姜锦心一起开口的道,一个显得大度,一个显得心虚气急。 姜锦心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老夫人不悦地看了元嬷嬷一眼,脸色淡淡:“元嬷嬷,请说。” “老夫人当初请我过来是为了教养府上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可对?”元嬷嬷气愤地道。 “是这个意思。”老夫人点头,目光再一次落到摔倒在地上的丫头身上,虽然痛得用力的捂着腿,却没有大声的哭闹只是默默地流泪,脸上还肿了一块,一看就知道被打了。 “之前老夫人说二姑娘身体不适,特意请了几天假。”元嬷嬷继续道。 老夫人点头。 见老夫人认同,元嬷嬷越发的盛气凌人起来,“可是二姑娘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来过,我上门去请二姑娘过来学规矩,二姑娘还一味地让人阻拦,如今更是让一个小丫环羞辱我,老夫人,这是何道理?” “锦儿,是这样的吗?”老夫人看向姜锦心。 “祖母,之前跟您说过,等这一次祭拜回来再过去,折的纸钱很难,一直没有折好,香烛铺子里的人说,这样折的纸钱更显诚心,对祖父也更孝顺,只是困难太多。”姜锦心从杨柳的手中取过一个才折好的纸钱,送到老夫人面前。 这是她方才正在折的。 看着面前精致繁琐的纸钱,老夫人沉默了一下,想了想,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再抬起头时,目光落在元嬷嬷的身上,和缓的道:“元嬷嬷,锦心现在要准备祭拜的事情,一时脱不开身。” “元嬷嬷,我最近实在是太忙的,不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学规矩,如果是因为这事让元嬷嬷误会,实在是我的错,不过我记得之前和大姐说起过。”姜锦心道。 “你和玲珑说过这事?”老夫人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章、我觉得祖父的事情更重要 - 掌上锦心 - 帘霜 “祖母,我那日买了不少的黄纸过来,祖母处说已经够了,大姐处我也让人去问了,也说是够了。”姜锦心道,“我还让杨柳对大姐说,我接下来要诚心诚意地折纸钱,香烛铺子里的人说,越诚心越好,焚香净手之后,还得颂了经书才行。” 老夫人点头,她这会是真的想起来了,姜锦心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还从老夫人处借了一本经书过去。 老夫人对姜锦心去淮安郡王府住了几天,很是不满意,倒是这事让她心气稍顺。 “二姑娘有事,应当直接跟我说。” “是我的错,那一日着急着折纸钱,只让杨柳和大姐说了这么一句,可能大姐也没太放在心上。” 姜锦心道。 “我后来过来,二姑娘为何不见?”元嬷嬷恼道。 “正在焚香颂诗折纸钱,这个时候不能断。”姜锦心解释。 “二姑娘还是错了。”元嬷嬷冷声道,“学规矩之事,二姑娘已经懈怠了这么久了,如果二姑娘不愿意学,可以禀报姜老夫人,不必如此拖延,一而再的以各种理由往后拖,今天老夫人也在这里,二姑娘只说愿意不愿意学吧?如果要学就好好地学,以后每天都得和大姑娘一起,他日进了皇宫,才不会有差错。” 元嬷嬷强硬地道,她就是觉得姜锦心在推脱。 只凭着后面两句话,她就不信老夫人能拒了她。 只要姜锦心过来学,她就要好好的折腾折腾姜锦心,看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慢待自己。 大姑娘有一点说对了,如果不给姜锦心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会蹬鼻子上脸,越发的踩着自己的脸上去。 “元嬷嬷,我这几日实在没时间。”姜锦心道。 “二姑娘若是没学好,以后进了宫会不会犯下什么大祸,可就不好说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们。” 元嬷嬷道。 这话里威胁的意思明显,老夫人看了看元嬷嬷,又看了看摔坐着的彩云,丫环看着很可怜,还在抹眼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不敢多看元嬷嬷一眼,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特别在元嬷嬷声音拔高的时候,彩云惊得嘴唇都在哆嗦。 这是一个被元嬷嬷吓狠了的丫环。 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她方才在二孙女处是怎么的嚣张,生出几分不喜。 “锦儿,你怎么看?”老夫人把事情推到姜锦心面前,没有替她决定。 姜锦心满脸为难地看了看元嬷嬷,看得出在犹豫。 “二姑娘,还请明智一些。”元嬷嬷大声的道,以为自己已经压制住了姜锦心。 “祖母,那我还是不向元嬷嬷学规矩了。”姜锦心终于开口,话说得和元嬷嬷想的完全不同,“祖母,我觉得祖父的事情更重要,这是我们搬到这里后,第一次去祭拜祖父,锦儿觉得更要尽心一些,为了祖父,锦儿觉得都是值得的。” 姜锦心说完低下头,掩去眸底的一丝落寞。 不能两全的时候,她选择了孝意。 “二姑娘,你……” “元嬷嬷,请慎言!”老夫人打断了元嬷嬷的话,看向元嬷嬷的眸色渐冷,“以后,就请元嬷嬷只教养玲珑便是,锦心的教养嬷嬷,我以后再选,所有的酬劳和以前一样,不会亏待元嬷嬷。” 以前是教两个人,现在是教一个人,姜府给出的酬劳是一样的,这对元嬷嬷其实说起来是大好事! 元嬷嬷却是目瞪口呆,“老夫人。这……这是……” “有劳元嬷嬷这么挂念我,多谢元嬷嬷了。”姜锦心客气地行了一礼,礼数给足,“我这几日实在是忙,之前折的一些纸钱虽然也是够了,但还是想多折一些,总不能委屈了祖父,这一次祭拜祖父,我更愿意花更多的时间。” 长睫扑闪一下,女孩子特有的温婉柔和,带着一丝尊敬。 “可是大姑娘……”元嬷嬷张口结舌,下意识地想拿姜玲珑说事,才开口知道自己失言,忙闭住了嘴。 姜锦心却已经接了她的话题:“元嬷嬷是说大姐怎么会有时间吗?大姐现在还伤着,除了养伤,大部分时间都在学规矩,元嬷嬷又住在大姐处,大姐学得很用心。” 除了养伤就是学,哪还有时间折祭拜用的纸钱。 两相对比,姜玲珑根本没时间折纸钱,或者说就算是折了,也不会太多,更不会做到像姜锦心这么恭敬、认真地焚香净手去做。 想到手下人过来禀报的事情,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元嬷嬷,我知道你也是好心要教养锦儿,只是锦儿再不是也是我们相府的姑娘,也是我左相府的嫡女,元嬷嬷又何必如此急躁。”老夫人低头看向彩云,“一个丫环奉了命过来拦一下元嬷嬷,并不是大事,元嬷嬷如此行事,实在是让人觉得过分了一些。” “来人,把人扶下去,好好诊治。”不待元嬷嬷回答,老夫人开口道。 两个婆子过来,扶着彩云下去。 自始至终,彩云也没有在老夫人处大叫大闹,只是默默地落泪,默默的出去,和气势汹汹的元嬷嬷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老夫人,我也是为了二姑娘。”元嬷嬷已经觉得不好,急忙解释。 “多谢元嬷嬷费心了!”姜锦心道。 “我……不是……”元嬷嬷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从解释。 “元嬷嬷,这几天玲珑也先请几天假,她也得为她祖父敬一片孝心。”老夫人淡淡的开口道。 这话几乎是打了元嬷嬷一个巴掌,元嬷嬷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她上门去向姜锦心讨要一个说法,以正她自己的地位,没成想最后不但姜锦心以后可以不向她学规矩,现在连姜玲珑也这几天也请假。 “元嬷嬷,一个小丫环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后还是要稍稍和缓一些,玲珑以后要和元嬷嬷学规矩,这规矩要学,这脾性也不能太大,否则同样也是祸事,元嬷嬷觉得可对?” 老夫人继续道。 “老夫人说的是!”元嬷嬷低头,一脸的难看,这口气不但没吐出来,还给直接压了回去,现在更是吐不出了。 手指动了动,握住右袖口中的一物…… 第三百四十一章、收拢人心 - 掌上锦心 - 帘霜 “祖母,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我以为……已经说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对元嬷嬷直言,甚至这里面可能还有一些误会,元嬷嬷这么生气,甚至冲动到我院门前,闹出这么一个小事故,也都是我的错。” 姜锦心诚心诚意的道,而后对着元嬷嬷又是敛袖一礼:“还请嬷嬷原谅我行事不周之罪。” 这话说的极妥贴,还恭敬的行了一礼,这算是给了元嬷嬷脸面,把元嬷嬷激起的怒气压制了不少,沉默的看了姜锦心一眼,元嬷嬷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二姑娘客气了,这事的确是我冲动了一些。” “行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误会说开就行。”老夫人开口道,“这几日元嬷嬷休息一下,天气渐热,很容易动怒,我这里有一些新茶,据说很是清心宁神,元嬷嬷一会带些回去。” “多谢老夫人。”元嬷嬷道,谢过老夫人之后,又看了姜锦心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祖母,此事都是我的错。”身后传来姜锦心的话,老夫人的声音比之方才温和了不少,“算了,这事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你那个丫环倒是一个聪明的,一会让大夫好好给看一看。” “祖母,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出了屋门,站定在院子里,回头再望了一眼,帘子落下,看不到里面的人,也听不到这祖孙两个说了什么。 “元嬷嬷……”跟着过来的小丫环不安地道。 元嬷嬷长叹一声,抬步往外走。 一路回来都紧皱着眉头。 姜玲珑正在廊下坐着,看到元嬷嬷一脸恼意地过来,转身回了屋子。 秋痕过来给元嬷嬷行礼:“元嬷嬷,姑娘请您过去。” 元嬷嬷点头,跟着秋痕进了屋门,屋内姜玲珑满脸关切地问道:“元嬷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二姑娘以后不会再来学规矩了。”元嬷嬷没好气地道。 “这是……为何?” 元嬷嬷深深地看了姜玲珑一眼:“老夫人的意思。” “祖母……这是为何?之前不是说让二妹妹和我一起和嬷嬷学一学规矩的吗?” 元嬷嬷于是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于姜玲珑听,待她说完,姜玲珑脸上沉了下来,伸手捂了捂胸口:“二妹妹是越来越奸猾了,这样的理由居然也能想得到。” “姑娘,之前二姑娘派人过来的时候,说过这话吗?”元嬷嬷问道。 姜玲珑看向云痕。 云痕毫不犹豫的道:“没有,从来没说过这话,二姑娘的人没有说,奴婢当时听得真真的,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在。” “有说要折纸钱吗?”元嬷嬷不信。 “是说了折纸钱,但肯定没有其他的含义在,也没有说为了折纸钱,就必然需要一心一意的去折。”云痕道,“姑娘,您说二姑娘是不是故意要对付您,您之前才说折好了纸钱的,她这意思是说姑娘没用心的折吗?” 姜玲珑脸色难看,“可能……是的。” 说完看向元嬷嬷,满是歉意:“嬷嬷,可能真的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二妹妹不会在祖母面前这么说,二妹妹这是根本没打算过来好好的学一学规矩。” 见姜玲珑如此,元嬷嬷心头的怀疑消去:“大姑娘,二姑娘很厉害。” “二妹妹是很厉害……当初她还推我入水,之后又说是我自己脚滑入的水。”姜玲珑眼眶红了。 “姑娘,那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在您身边,以后不会了。”说起这事,秋云自责不已,气愤地一跺脚,“当时就是杨柳拦着我,否则我早就跳下水去救姑娘,也不会让姑娘后来大病一场。” 姜玲珑抿了抿唇角,压下眼底的悲意:“好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两个只会渐行渐远。” “大姑娘,您别伤心,以后您是二姑娘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元嬷嬷安慰姜玲珑道,而后又提醒了一句,她方才听着老夫人是另外还有意思的,“可能这事现在还没完。” “还有什么事?”姜玲珑轻咬唇角,问道。 “老夫人说不得一会就会派人过来,让大姑娘也好好地折一折纸钱,尽一番孝心。”元嬷嬷沉着脸道。 “元嬷嬷……” “大姑娘,你也别急,这事说起来就是我和二姑娘的事情,大姑娘只不过是受了牵连罢了。”元嬷嬷道。 “元嬷嬷,如果姨娘在府里,就不会这么多事,也不会让嬷嬷替我受这么大的委屈,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之故,其实二妹妹要对付的从来都是我。”姜玲珑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正院方向,“二妹妹,这是怨上我了。” “顾姨娘为何还不归家?”元嬷嬷忍不住问道,她这几日问过府里的下人,曾经的顾姨娘是风光无限的,照理现在更应该踩到孔氏头上,可不知道怎么的,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我也不知道。”姜玲珑苦笑着摇摇头,“莫不是护国公夫人不让姨娘回来?” “糊涂!这种时候怎么能不让顾姨娘回来,这种时候护国公夫人就应当给顾姨娘撑腰,让顾姨娘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最不济也得是平妻位置,大姑娘的身份才可以水涨船高。”元嬷嬷一跺脚。 “嬷嬷教我!”姜玲珑满眼期待的看着元嬷嬷。 “大姑娘,原本我想趁着今天这事,把二姑娘逼过来,让她过来学规矩,只要她过来,这之后怎么学,怎么罚就全是我做主了,我甚至还有……东西……”元嬷嬷顿了一下,无奈地道,“可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元嬷嬷找到了一件东西,这重要的东西还在衣袖内,就在方才她差一点不顾一切地拿出这物事,最后还是理智下来。 老夫人没给她脸面的时候,云嬷嬷是真的冲动了,幸好后来二姑娘又给了她台阶下。 “元嬷嬷一心为我,如今更是因为我受了二妹妹的气,以后玲珑若有出息,必不忘记嬷嬷厚恩,他日,也请嬷嬷跟着玲珑一起去往二皇子府,玲珑只希望元嬷嬷永远帮我,我也会如既往地对待嬷嬷,他日我登上高位,嬷嬷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姜玲珑一脸感动的道。 这话打消了元嬷嬷心底的顾虑,手再一次按在袖口之物上,这一次是直接取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一个男人的名字?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看着元嬷嬷缓缓地从袖口取出之物,姜玲珑眼帘微微的闪动了两下。 一块帕子,一块藏青色的帕子,料子极好,一看就不是下人能用的,上面没有任何绣花的痕迹,很简单,却又价值不菲。 “男子的帕子?”姜玲珑一惊。 元嬷嬷点头,手往前送了送,姜玲珑接过,仔细地查看起来,在边角处看到有绣出的字迹,走到窗前,就着阳光,看着上面绣出的极小的三个字。 “姜锦心?姜锦心!”姜玲珑看清楚这上面的三个字,瞳孔剧震,“二妹妹……她,她怎么敢……” 绣得很细小的三个字,姜玲珑一看这绣工就不是一般的人能绣得出。 那么小的字体,又绣得这么出彩。 “一块帕子,一块男子的帕子,是二姑娘绣的。”元嬷嬷肯定地道。 姜玲珑手抖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二妹妹……这是给谁绣的?”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给男子绣的。”元嬷嬷道,随后看向姜玲珑,“会不会是给相爷绣的?” “不可能!”姜玲珑毫不犹豫地道,“二妹妹从来没给父亲做过帕子,父亲的帕子一般都是夫人和姨娘做的。” 姜寻承的一些贴身的物件,都是顾姨娘和孔氏在做,至于这种帕子,姜玲珑没做过,姜锦心也没做过。 “也不是给大哥的,以前姜锦心是给大哥做过帕子的,现……现在全要了回来,这一段时间再没有给大哥做过任何东西。” 姜锦心想了想,又道,又排除了姜霖寒。 “而且,不管她要送给谁,都不可能在帕子上面绣上名字,父亲和大哥用的帕子,都没有绣上任何的名字,最多就是简单的绣一些雅致的图案,甚至可以什么都没有。”姜玲珑翻看着手中的帕子。 “二姑娘私下里给男子绣帕子。”元嬷嬷下了结论。 姜玲珑脸色冷凝起来:“元嬷嬷是从哪里得到的?” “就在二姑娘院子外面的树下,我走过去的时候,捡到的,当时落在草丛中,就昨天的这个时候。” 元嬷嬷道。 她其实昨天就要去找姜锦心的,也正是捡到了这么一件东西,才又回来,看着想了许久,确定这东西就是姜锦心送给其他男子之物。 帕子的料子、彩线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元嬷嬷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今天带着帕子过去,也是有要挟姜锦心的意思,只是后来事情闹大了,还闹到了老夫人面前,元嬷嬷当时差点没控制住,直接把这物证拿给老夫人看。 后来姜锦心自己软了态度,一再地认错,并且给了元嬷嬷台阶下,元嬷嬷才暂时息了心思。 这么重要的东西,元嬷嬷觉得可能会有更好的作用。 暂时她还得思量思量才是。 这也是她当时按捺下来,没有把帕子取出来的原因。 “二妹妹,居然和男子私通,而且还和她互送信物,她怎么敢的。”姜玲珑这时候倒是平静下来,缓缓的坐下,目光再一次落到帕子上,自言自语,“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她这样的人……” “大姑娘,有些人平时看着还算聪明,真遇到这种事情,真遇上一个男人,说不得就昏了头。”元嬷嬷嘲讽地勾了勾唇,姜玲珑的认定让她确定这是姜锦心不小心丢的,“我方才在府上老夫人处,差点把这帕子拿出来。” “元嬷嬷要给祖母看?”姜玲珑问道。 “方才我气不过,是真的想把帕子甩到二姑娘的脸上,让姜老夫人看看府上的二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元嬷嬷道。 “那后来……为何没有拿出来?” “我想了想,这事还有些蹊跷,总得找大姑娘再问问。”元嬷嬷道,终究里心里还有些不稳当,再有已经有了台阶下,也就没急着甩出这份东西。 “元嬷嬷想怎么办?”姜玲珑又翻了翻帕子道。 “大姑娘,你之前说府里的事情,二姑娘至少能做一半的主!”元嬷嬷道。 姜玲珑点头:“现在府里的事情虽说是夫人管着的,但其实有不少是二妹妹的帮衬,二妹妹和以……前真的不同了。” “如果二姑娘出了事情,对大姑娘和顾姨娘有没有好处?”元嬷嬷反问。 “自然是有极大的好处,姜锦心出事,夫人必然受牵连,父亲和祖母也会大怒,这个时候……姨娘还有护国公府,若护国公夫人这时候再替姨娘主持公道,这最后的一……切,必然都是我和姨娘的。” 姜玲珑笑了,有几分放松后的得意。 还在想怎么对付姜锦心,还想着怎么借元嬷嬷的手折腾姜锦心,最好姜锦心能出什么事情,如今又让祖母回绝了元嬷嬷,还以为又得重新想法子,没成想法子又在眼前,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二妹妹还真的……下贱之极。” “既然这事对大姑娘有好处,我觉得我们还得再周全一些,得想一个更好的法子,让二姑娘的事情暴露于老夫人和相爷面前。”元嬷嬷道。 “元嬷嬷说的是,此事我们再商议闹议。”姜玲珑点头,目光再一次落在帕子上,用手轻轻的在帕子上抹了抹,“这里怎么……绣线的痕迹。” “我也看过了,可能是男子的名字。”元嬷嬷道,“捡到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些丝结,没有扯干净的丝线,和之前的绣字一样的线。” 还是元嬷嬷把后面残余的线给扯干净了。 “一个男人的名字?” “肯定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二姑娘的名字和那个男子的名字绣在一处,才是铁证如山,现在却还得另外再想法子了。” 元嬷嬷遗憾地道,如果这上面还有男子的名字,她方才也不会犹豫,就直接呈到老夫人面前。 “眼下,我觉……得,若是想铁证如山,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人钓出来。”元嬷嬷得意地提议。 这也是她之前一直在考虑的,这会直接就说出口。 姜玲珑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法子,正待要说话,忽听到外面传来姜锦心的声音,帕子一翻落入自己的袖口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行,那就住一晚上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过来是老夫人的意思。 “见过二姑娘!”秋云在院子里声音高了点。 姜锦心淡淡地扫了一眼秋云:“大姐呢?” “大姐正在和元嬷嬷说话,奴婢这就去禀报姑娘。”秋云转身就往屋里跑。 屋内姜玲珑看到秋云出现,点点头。 元嬷嬷就势在一边坐下,脸色恼怒,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秋云挑起帘子,姜锦心带着杨柳缓步进步。 “大姐,祖母让你这两天多折一些纸钱,自己折得更尽心一些,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祭拜祖父了,这一次需要更庄重一些。”姜锦心温声道,对着元嬷嬷微笑了笑,神色淡然自若。 仿佛没有方才不愉快的事似的。 姜锦心说着从杨柳的手中,取了纸钱的样式:“这是我在折的样式,是从香烛铺子里讨要过来的说法,说是折这样的才是最好的,也最有孝心,折之前需焚香静心,最好是口诵经书,一心一意地折,如此祖父才能感应到。” 姜锦心把样式往前一送。 姜玲珑接过看了看,从外面看已经是复杂之极,这么一打眼就知道不简单:“二妹妹,我手笨得很,恐怕不太行。” “大姐先拆了看看,如果不行,让人过来取样式,我那里还有,这两天大姐就不要安排其他事情,先替祖父折一些纸钱才是。”姜锦心道。 话说到这里,姜玲珑也不能推了,虽然万千不愿意,也不得不应下。 “大姐若还有闲暇,可以替祖父做一些可以烧的衣裳之类的,祖母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是我们当孙女的一片孝心,香烛铺子里那边的意思,自然是给亲人做得越多越好。”姜锦心继续道。 “多谢二妹,我知道了。” 话已经带到,姜锦心转身欲走。 “二姑娘!”元嬷嬷忍不住开口道。 “元嬷嬷是为了彩云的事情吗?这丫环现在还在看,不知道具体如何,元嬷嬷若是放心不下,可以过来看看她。” 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元嬷嬷嘴唇狠狠的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姑娘错了,原本就是这个丫环过于的嚣张了些,若是好好的解释,又怎么会到这种地步,二姑娘……” “元嬷嬷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姜锦心脸色冷了下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元嬷嬷眼睁睁地看着姜锦心不顾而走,气得脸都青了。 “毫无礼数,简单是毫无礼数。” “元嬷嬷不必生气,二妹妹向来如此。”姜玲珑安慰她道。 “我……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数。”元嬷嬷高声道,声音颇大,院外的姜锦心唇角无声地勾了勾,脚下不停,继续往外走。 元嬷嬷气得胸闷。 姜玲珑安慰她道:“元嬷嬷,你也别急,等……事了之后,必然让二妹妹给你道歉,再如何,你也是府里请来的教养嬷嬷,二妹妹这样,是真的不知礼数。” 这话安慰到了元嬷嬷,平了平气道:“大姑娘,你们去祭拜,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元嬷嬷也要跟着去?”姜玲珑道。 “大姑娘,府里有些事情行动不方便,去了寺庙,人来人往地多,有些事情却是可以便宜行事,如果当天晚上再住一眼,就更好了。”元嬷嬷眼睛转了转,已经计上心上,之前还在商议阶段,现在突然有了方向。 “住一晚上?”姜玲珑若有所思。 “大姑娘,住一晚上,才是最好的,姜二姑娘也可以做一些老夫人厌恶的事情。”元嬷嬷低声道。 姜玲珑想了想后,点头:“行,那就住一晚上。” 她之前听祖母的意思,似乎就有住一晚上的意思,如今自己再推一把,住一晚上事情不难…… 姜锦心回了院子,先去看了彩云,其实伤得并不重,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摔了一下,如今抹了药膏,基本上就没什么大事了。 闻说姜锦心过来,彩云挣扎起身,在床上跪着向姜锦心行礼,很是恭敬。 “今天委屈你了。”姜锦心道。 “为姑娘做事,奴婢不委屈,奴婢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情。”彩云不失时机的表忠心,一脸的激动。 姜锦心的目光扫过她姣好的手上,手撑在膝盖上,很是细洁光整。 当日过来的时候,彩云还是狼狈不堪,整个人看着又脏又乱,洗干净后才发现各方面都很出色。 “好好休息,这几天哪里也别去,免得元嬷嬷找你的麻烦。”姜锦心温声道。 “姑娘,奴婢会的,奴婢一切听姑娘的意思。”彩云声音哽咽,“奴婢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奴……婢,奴婢……” 眼泪落下,已经泣不成声。 姜锦心摆摆手,先回了正屋,杨柳留下来安慰彩云,待到了正屋坐下,杨柳才过来。 “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杨柳点头,送上茶水,姜锦心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姑娘,要不要人盯着她?”杨柳不安地道。 “不用!现在这样很好!”姜锦心道,眸色如水,优雅地放下茶杯,“其他几块帕子呢?” “已经送到老夫人处,这些是纸钱之外的东西,和老夫人准备的一起烧,比较合适。”杨柳道,“江妈妈一并点过,全收了,奴婢说是香烛铺子里专业的说法,也是山里寺里传过来的说法。” 姜锦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姑娘,方才为什么不让元嬷嬷拿出帕子?”杨柳好奇地道,她看到元嬷嬷在摸袖子,分明是要摸出什么的意思。 “这事……现在闹出来,关系不大,不过是一个教养嬷嬷罢了。”姜锦心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她的目标从来不只是一个教养嬷嬷。 “姑娘,她怎么……真的没把东西交还给您?既然是在我们院子外捡的,上面还有您的名字,她怎么……就真的没有一丝犹豫的带回去了?”杨柳最不解的就是这个地方,这种事情明明和元嬷嬷没什么大的关系。 元嬷嬷到府里才多久,现在就已经一心一意地帮着大姑娘对付自家姑娘了吗? 大姑娘的手段这么了得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又来拦人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她气势汹汹的过来,原本就是要下我面子!方才的事情,闹得她难堪又丢人,这会……有这么好的证据在,又有这么大的一个机会,怎么能忍太久呢!”姜锦心不以为然的道,这个婆子终究要和姜玲珑捆绑在一起,她就帮着再推一把,让两个人早早的能在一起谋算。 姜玲珑和元嬷嬷盯上了这一次祭拜,姜锦心也是…… “此事就权且如此,祭拜之物当多准备一些,至于香烛铺子……”姜锦心沉吟了一下,这处看着没什么问题的香烛铺子,其实问题很大,只是她现在查不到什么,“再去问问,祭拜的时候应当准备什么,什么才可以更合乎情理。” “姑娘,不去查了?” “不查,先联系着吧!以后但凡有这种方面的事情,多问问,毕竟比起我这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女,她们才更专业的,更懂这些。” 姜锦心缓慢的道。 “姑娘,奴婢会小心的。”杨柳谨慎地道。 “无碍,正常的说话就行,问什么,你说什么,或者还可能会打听府里的事情……” “姑娘,她们还会打听府里的事?”杨柳一惊。 “有可能!”姜锦心道,“就正常的说便是,若有什么,你也可以推说不知道,她们若愿意给你一些好处,你也可以接受了。”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甚至上一次姜锦心过去的时候,接待的人也很一般,姜锦心只稍稍问了几句便住了嘴,之后问的全是关乎祭拜的事情,买一些合适的纸钱和香烛,什么也不懂,合乎她一个普通的世家千金的身份。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的。”杨柳一脸正色的道。 “府里的事能不说尽量不说,若一定要说,也只说外院的事情。”姜锦心道。 杨柳慎重地点头。 姜寻承又让淮安郡王堵了,就在宫门口。 “左相大人。” “淮安郡王。” “有一件事情要问问左相大人。”淮安郡王叹了一口气,伸手往边上伸了指,“我们到前边茶楼去说话?” 姜寻承看了看淮安郡王,点头同意。 两人上了马车,去的是前面的茶楼,待进了茶楼,要了一个包间,两个人一起进去。 小厮点了茶点,伙计送进门。 待得伙计退下,淮安郡王才放下茶杯,茶杯在桌上发出轻轻的一声轻响,“左相,想问问你府上的顾姨娘的事情。” “郡王,顾姨娘现在在护国公府,这有什么好说的。”姜寻承没想到淮安郡王上来问的就是这事,沉默了一下道。 “左相恐怕不知道,这几日府上的顾姨娘一直在派人到郡王府,要见郡王妃。”淮安郡王冷声道。 “还有这事?” “左相不信?”淮安郡王反问,“不是左相的意思?” “怎么会是我的意思,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顾姨娘了,她现在在护国公府,护国公夫人的意思,要把她抬为平妻。” 这件事情瞒不了淮安郡王,姜寻承沉默了一下,坦然地道。 “为平妻?”淮安郡王嘲讽地勾了勾唇,“那为何找到我府上?想从云氏处着手,让云氏帮一把?” “应该不会。” “左相,本王是忍不了这事的,一个妾室姨娘,居然偷偷摸摸的一再上我府上,如果不是云氏现在病着,恐怕早就见到你这位姨娘了,一个下贱的妾室,居然敢视本王的王府于无物,左相大人府上真的养了一个好妾室。” 淮安郡王一拍桌子道。 姜寻承噎了一下。 “左相,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本王现在就回去,如果你府上的这位姨娘还敢派人过来搅和事情,本王绝对不会轻饶,拿住她我让人敲锣打鼓地送到左相府,让左相大人好好管一管,平妻?” “左相大人的好平妻。”这一句话,更是把嘲讽的意思拉足,淮安郡王身子往后一靠,唇角似笑非笑,“这样的平妻,还真的是会给左相长脸,本王等着满京城的人知道府上的这位平妻不安分,不但自己府上闹事情,还想把事情闹到本王的府上。” 姜寻承一脸正色:“王爷错了,她只是一个妾。” “不是平妻?”淮安郡王不信。 “不是平妻,不可能是平妻的,我已经有了妻室,孔氏很好,顾姨娘当初能主持府里的事情,也只是因为孔氏的身体不好,如今孔氏的身体好了,怎么也不可能再让顾姨娘当家。”姜寻承表明态度。 淮安郡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想抬为平妻?需不需要云氏帮帮忙,给孔侧妃点压力,或者给孔太夫人一些压力?” “王爷,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顾姨娘找郡王妃也不可能是因为这事……” “所以说,左相的意思是说本王的王妃和你府上的顾姨娘早就交好,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密切,现如今顾姨娘去了护国公府,还放心不下本王的王妃,一再地求见本王的王妃,哪怕王妃生病拒了,她还不放心,还在派了丫环过来?” “王爷,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左相,这可是你最宠爱的妾室。” “王爷,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她是护国公夫人的妹妹。”姜寻承不认,顾姨娘太可疑了,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派出去的人久久未回,虽说时间还没到,隐隐很是不安。 特别是当初两个人相遇的一段事情,因为那个叫彩云的丫环撞到姜锦心的马车前,再一次被送到了姜寻承的面前。 当时只觉得是意外,现在隐隐觉得或者这里面的事情并不单纯。 他当初为什么会厌恶孔氏的,他现在回忆起来,甚至觉得奇怪,他原本也是期待满满地去提亲的。 听闻安信侯府的这位三姑娘,是一个好的,上面的二个姐姐嫁得都不错,如今到她自然也会选择更合适的,得了孔太夫人派来的人的暗示,姜寻承这才急匆匆的请了媒人上门。 孔氏不好吗? 现在想想,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长相出色,行为端庄、大方,甚至为了自己避让出去,而他当时是真的被蒙了眼…… “左相,真的不会把她捧为平妻?”淮安郡王打断了他的思索,把他又重新拉回了现实。 第三百四十五章、隔壁听声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可能是平妻的!”姜寻承再一次肯定。 “左相既然不可能让她为平妻,何不写一份永为贱妾的凭证给我?”淮安郡王轻慢地道。 姜寻承的脸色大变:“郡王,这是何意?”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可能给出这么一份凭证。 “左相,不是说她当为贱妾吗?难不成左相还有想法。”淮安郡王不以为然地道。 “郡王,这是我府上的私事。”姜寻承不客气的道。 “但这份私事已经打扰到了本王的府上。”淮安郡王针锋相对,“如果本王的府上因为府上顾姨娘的事情,出了什么事情,左相,此事我当禀报于皇上,告左相宠妾灭妻不说,还想联系云氏一起行事。” “王爷,那是你的郡王妃!”姜寻承额头上青筋暴了暴,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 “当初本王早就已经和云氏恩断了,现在不过是看在太妃的份上,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地罢了。”淮安郡王不以为然,“这事皇上也是知道一些的,如今再禀报上去,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这是完全不顾及云氏的意思。 “王爷。顾姨娘现在……在护国公府。”姜寻承道。 “行,你也别说了,本王去找护国公,让他好好看住这位新认的姨妹,总不能一直派人打扰到我们府上的安宁,本王府上全是生病的人,谁也经不起事,这若真有什么,本王不会放过顾姨娘的。” 淮安郡王不耐烦地站起身:“左相,话本王已经带到,真有什么事情,你也别怪本王念及旧情。” 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姜寻承站起叫住人。 “左相还有何事?要替一个姨娘担下所有的事情?”淮安郡王似笑非笑地问道。 姜寻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郡王,顾姨娘只是一个妾室,而且还是一个住在护国公府上的妾室,如今我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但请郡王放心,她只能为妾。” 写是不可能写的,但话还是落到了实处,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左相,这是你府上的事情,本王不敢插手,告辞。”淮安郡王对他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姜寻承想把人叫住,但最后终究没有。 他一个堂堂左相,怎么能给淮安郡王写下那样的凭证,写是不可能写的,永远都不可能…… 缓缓地坐了下来,眉头紧皱,久久未语。 门口传来敲门声,小厮看了看姜寻承,姜寻承点头,小厮过去开门,门外也站着一个小厮,却不是方才淮安郡王身边的小厮。 才来的这位声音尖细,对着姜府的小厮笑道:“我们殿下问可以过来坐一坐吗?” 小厮一愣,急忙回头。 姜寻承站起身,收敛起万千思绪,缓步上前:“是哪一位殿下。” “六殿下。”内侍笑道。 “六殿下在何处?” “就在隔壁。”小厮打扮的内侍伸手往隔壁指了指。 “我当拜见六殿下。”姜寻承抬步出门,转向了隔壁。 隔壁门前也站着一个内侍,竟有些眼熟,是六皇子身边的贴身内侍,看到姜寻承过来,笑眯眯地上前行礼,“见过相爷。” 行完礼推开门。 姜寻承进门,门内裴珏煦微笑着看过来,目光似乎在看着姜寻承,又似乎没有看姜寻承。 姜寻承几步上前:“见过六殿下。” 裴珏煦微笑着抬头:“左相客气了,请坐!” 姜寻承撩起衣袍,在裴珏煦对面坐下。 “方才听到隔壁声音不小,淮安郡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情耿直,父皇一直说淮安郡王性子过于的刚直了一些。”裴珏煦微笑道,“还请左相大人勿怪,郡王的声音实在大了一些,原本想着过来向两位解释一番,我来得比你们早了一些。” 并不是故意听的,实在是这两位声音大了一些,过于的闹腾了点。 姜寻承脸色暴红:“让殿下见笑了。” “倒也不是什么可以见笑的,府上这位顾姨娘应当是救了二哥的大姑娘的生母吧?”裴珏煦微笑着问道。 “正是!”姜寻承满脸羞愧。 “那就怪不得了。”裴珏煦道,玩笑道,“若是方才坐在这里的是二哥,说不得还可以和左相就此事好好谈一谈。” 姜寻承脸色一僵。 裴珏煦拿起面前的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放下,好奇地问道:“府上这位姨娘,真的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是什么样的恩情,可以让护国公夫人为了府上这位姨娘做到这一步的?这里面莫不是另有什么玄机。” “殿下说笑了,此事我也不清楚,护国公夫人一口咬定的事情。”姜寻承苦笑,不揽这事。 为了这事,最近护国公府的名声可不好听,甚至隐隐还有其他的意思。 “护国公有没有找左相?”裴珏煦悠然地问道,听着就像是随口这么一说。 “没有。”姜寻承忙道。 “这就真的奇了!”裴珏煦道,“听说今天护国公夫人还进宫了,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事。” “是皇后娘娘宣的护国公夫人?”姜寻承一惊。 “我也不清楚,方才进宫的时候,内侍远远地看到了护国公夫人,不知道是去了哪一处。”裴珏煦摇头,“说不得是护国公夫人主动进的宫,为了是向宫里求旨,方才听左相的意思是不愿意抬姨娘为平妻,但这……事,有时候也不是左相能做主的。” 姜寻承背心一心冷汗:“殿……下,觉得会是谁?” “不知!”裴珏煦懒洋洋地道,直接回绝了姜寻承的探听,“不过这种时候护国公夫人进宫,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府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护国公夫人是怎么搅和进这事里去的。” 裴珏煦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姜寻承一眼:“皇后娘娘性子最好,最不愿意朝臣们因为这种事情起纷争,说不得最后也会给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总不能让这样的事情满天飞,这种时候当以安稳为主,” 以安稳为主,就是很有可能皇后会下旨,让姜寻承抬顾姨娘为平妻。 这种时候姜寻承是绝对不愿意的,顾姨娘的来路越来越可疑,整个左相府就越危险,背心处一身冷汗。 “左相,麻烦你一件事情。”裴珏煦仿佛没看到姜寻承瞬间僵硬的脸,微笑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左相有事找本王? - 掌上锦心 - 帘霜 “殿下,请讲。”收敛了心头的震惊,姜寻承问道。 “父皇给我的称号是不是楚王?”裴珏煦微笑道,问的是这几日几位皇子王爵的事情,皇上和几位大臣正在商议此事。 “已经定下了,的确是楚王。”姜寻承定了定神道,这事已经定下来,马上就要下旨,倒也不是不能说。 其实就是确定王爵封号的事情,几位皇子年纪都不小了,该正经的分封王爵,关乎封号的事情,之间有些小小的争议。 “没给我取静王?”裴珏煦笑问,声音和煦温和。 “静王给的是二皇子。”姜寻承恭敬地道。 “之前还和二哥打赌,说二哥最有可能取这样的封号,二哥还不信,现在倒是可以去和二哥说说此事了,我还得了一个小小的利事。”裴珏煦扬了扬眉毛,慵懒地道。 “殿下还和二殿下打赌了?”姜寻承笑问道。 “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打了一个赌罢了,这一次二哥可得让我一个铺子了。”裴珏煦心情不错。 姜寻承却是心情沉重,却不得不配合着裴珏煦轻松的表情。 “几位殿下打赌了铺子?” “一些小事罢了!”裴珏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然地放下,身子往后稍稍靠了靠,“有劳左相了。” “原本就是分内之事,殿下客气了。” “今天这事,倒是我的不是了,没想到左相和淮安郡王起了争执,其实这事也是很方便的就能处理的,不如我帮左相想一个法子,也算是我今天不经意间听到了左相府上私事的歉意。”裴珏煦笑着抬起眼眸,道。 “殿下,此事和殿下无关,原是我和淮安郡王的私事,打扰到殿下的休息,实在是我之错。” 姜寻承长叹一声,摇摇头,笑容苦涩。 “真不需要法子?” “多谢殿下。”姜寻承拱拱手。 两个人又稍稍地说了几句话后,姜寻承告辞。 “主子,要不要告诉姜二姑娘。”看着含笑望了看楼下马车远去的背影,福贵转了转眼睛,问道。 “这自然是要的,虽说是意外,但我的确是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裴珏煦神情温柔,声音纯良,“既然做了这么样的一件好事,总得让姜锦心知道一番,也免得锦衣夜行。” “殿下说的是,奴才这就安排人去禀报姜二姑娘。”福贵马上道。 “左相大人可真是烦心啊,这一个两个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悠然地笑了。 “爷说的是,您看看一个姨娘,居然还敢跳到别人家的淮安府,一看就不是安份的主。”福贵道。 “姜锦心是如此,姜玲珑也是如此,看起来二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裴珏煦笑眯眯的心情不错。 “殿下的意思是……说……” “我说了什么?”裴珏煦斜睨了福贵一眼,笑问。 “殿下没说什么,是奴才想的。”福贵忙陪着笑脸。 裴珏煦眯起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阳光,阳光很好,也很耀眼,今天的天气却是不错的:“给大哥的药材准备得如何了?” 一听说的是太子的正事,福贵忙收敛起笑意:“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几个从江南过来的大夫,也一并查问得很清楚,不会有什么事情。” 寻访江南名医的事情,其实一直在做,但其实没什么效果,对于太子的身体,所有的名医束手。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裴珏煦脸色沉了下来:“五百年的人参!” 现在需要一味药,五百年的人参。 即便是上百年的人参,现在也没有,更何况是五百年的人参。 “殿下,其实也不一定需要五百年的人参,之前用的药,至少是稳住了太子殿下的病情。”福贵一看主子的样子,就知道他担心什么。 “的确是意外之喜。”裴珏煦点头,眼睛又眯了眯,“倒又是姜锦心的功劳了。” “姜二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福气?” “殿下,过几日姜二姑娘就要进宫陪七公主读书了。”福贵提醒道。 “所以呢?”裴珏煦斜睨了他一眼。 “殿下,奴才听说一起进宫的还有二位,那二位都不是好惹的,姜二姑娘可能会受欺负。”福贵小心翼翼地提醒。 “受欺负吗?”裴珏煦懒洋洋地笑了,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其实也不错!到时候宫里就热闹了。” “殿……下,不帮帮姜二姑娘?” “看看吧,这热闹也挺不错的!静王、楚王?”最后几个字低得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殿下,要去收铺子吗?”福贵道。 “自然要去收的,既然这是二哥赌的,当然得去收了,二哥愿意主动送上门的,应当也是好东西。”裴珏煦道。 “收过来放着?” “先放着,看看二哥打算做什么。”裴珏煦悠然地道,一个主动送上门的铺子,一个不可能输的赌局。 既然他敢送,自己就接…… 姜寻承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养神,耳边一直回转着六皇子的话,每一句听着都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又似乎都有问题。 顾姨娘的事情已经闹到了宫里,马上宫里就会有消息传出,姜寻承眉头紧锁。 马车行在大街上,耳边是街道上往来行人的声音,姜寻承是准备回府的,回府后再好好想想这事。 但是现在…… “去淮安郡王府。”姜寻承突然睁开眼睛开口。 小厮忙拉开车门,对着马车夫同样吩咐了一句。 马车夫在后一个路口,转了个方向,不再去往左相府,往淮安郡王府过去。 淮安郡王才回府,站定在府门前,看到缓缓过来的马车,背着手站定在府门前。 马车停下,从里面下来的是姜寻承,就很意外。 “郡王!” 姜寻承微笑着上前,对淮安郡王拱了拱手。 “左相有事找本王?”淮安郡王狐疑地道。 “的确是有事情想和郡王说一声。”姜寻承长叹一声,很是无奈。 “姜相,请。”淮安郡王审视地看了看姜寻承的脸色,忽然笑了,侧身让开,手往前一引。 “有劳郡王了。”姜寻承客气地道。 两个人一起进了淮安郡王府,不远处一个人正要探头,看到眼前这一幕,急忙重新回了巷子深处…… 第三百四十七章、被斥责的护国公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春巧在巷子里躲了好久,终究还是一跺脚,上了马车,回了护国公府。 “相爷!”顾姨娘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见到了相爷?” “奴婢看到了,相爷进了淮安郡王府上。” 春巧道,她躲在一边看得清楚。 顾姨娘急道,“你怎么没有进去?” “奴婢……怕淮安郡王怀疑。”春巧怯生生地道。 顾姨娘噎了一下,终于平静下来,点头:“的确,这个时候不能引起淮安郡王的怀疑。” 她要借淮安郡王妃压制孔侧妃,甚至帮着淮安郡王妃置孔侧妃于死地,这事不能让淮安郡王知道。 这个时候的确是不能冒这个险。 只是今天好不容易让春巧出去一次,现在又不能了。 “姨娘,奴婢原本是想等着相爷出来,然后去姜府的,若是在姜府门前看到相爷,奴婢可以上前把姨娘给相爷的信送出去。”春巧道,她今天袖口中带着一封信,一封顾姨娘写给姜寻承的“情真意切”的信。 现在一并全带了回去。 “那为何不去办?”顾姨娘反问。 “奴……婢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怕人发现姨娘和淮安郡王妃的事情,出门前姨娘一再地吩咐奴婢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怀疑。” 秦巧道。 顾姨娘的确是这么说的,一再地叮嘱春巧,就是怕春巧出现差错,以往郁妈妈办事她是放心的,现在就怕春巧年纪小,不慎重。 “暂时就不要去相府了。”顾姨娘一咬牙,在和淮安郡王妃还没有合计出好法子之前,先等一等。 “姨娘,现在怎么办?明天奴婢再去淮安郡王府吗?”春巧道。 上次说是要见的是顾姨娘,这一次过去的还是她,春巧其实也是心虚的。 顾姨娘沉默。 春巧也不敢催,低头站在一边,倒是边上的婆子开口提议了:“顾姨娘,老奴看此事,还得姨娘亲自走一趟。” 顾姨娘摇头:“不行,我若过去,更容易让人发现。” “姨娘可以扮做一个丫环,跟着春巧一起过去。”婆子于妈妈道。 “护国公府上人多眼杂,我未必能这么混出去。”顾姨娘还是摇头,她现在护国公府上,毕竟不是姜府,许多事情不便动作。 “姨娘,还是奴婢去吧,奴婢去向郡王妃解释。”春巧道。 “上次已经说了要见姨娘,如今还是春巧过去,老奴觉得今天就算春巧能进得了淮王府,也未必能见到郡王妃。” 于妈妈不以为然地道。 这就陷入了一个僵局,顾姨娘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出去,在护国公府也不太能混得出去,能出得去的春巧又见不到郡王妃。 顾姨娘眉心打结,于妈妈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姨娘何不写一封信?”于妈妈忽然提议道,目光落在春巧才取出的一封信上,这是顾姨娘写给姜寻承的,“不管如何,总是姨娘的一片心意,一个婆子可以拒了一个丫环,但却拒不了主子的信吧?” 顾姨娘身边的人都觉得是淮安郡王妃身边的那个婆子,故意地为难她们。 眼下却又不得不见。 “写信?”顾姨娘摇头,“若是落到其他人的手中,怕是会生是非。” 她不是没想到这种法子,但是云氏不是姜寻承,她实在不放心。 “姨娘可以说的没那么明显,只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淮安郡王妃如果和您有一些默契,应当是会懂姨娘话里的意思。”于妈妈想了想道。 这话提醒了顾姨娘,这的确是一个法子, “行,那我写一封信试试。” 春巧准备笔墨纸砚,顾姨娘走到桌前,想了想后,缓缓地落笔,写了几行,觉得不太好,把纸团成一团后,扔在一边,又重新取了一张纸,再写。 不能太过于露骨但又得让郡王妃明白自己的心意,她现在护国公府虽然多有不便,但在有些事情上面却比之前在姜府方便了不少,她背后现在还有了护国公府,整个护国公府都是她的依仗…… 护国公夫人回府的时候,脸色暗沉,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待进了屋子,脸色沉冷下来。 丫环送上茶水,她拿起喝了几口,重重地放下。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愤愤开口。 “夫人,桂太妃就不是一个管事的,宫里做主的是皇后娘娘。”心腹婆子是跟着她一起进宫的,这会低声道。 “一个只生了一个女儿的老太妃,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护国公夫人冷声道,脸色很难看。 前脚女儿才说起安信侯府的那桩亲事,后脚宫里就宣自己进宫,说是去见桂太妃,护国公夫人心里惴惴不安,没想到见她的是桂太妃,还隐晦的指摘了她一顿。 “桂太妃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婆子应声。 护国公夫人脸上并没有半点高兴,皱头紧皱,“这事会不……会是皇后的意思?”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桂太妃隐隐的表示了她去姜府给顾姨娘讨要位份的不合适,如果真的只是一位无子的老太妃的事情,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怕这事的背后还有皇后娘娘,护国公夫人也很不安。 “夫人当需更小心一些。”婆子道,她没敢提皇后。 护国公夫人沉默不语。 “夫……人,现在要怎么办?”婆子谨慎地问道。 “这事我现在也没办法,走到哪里是哪里,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能力,接下来就看天意了,是不是平妻,是不是贵妾,已经不是以我的意志说话了,现在连宫里都插了手,我无能为力。” 护国公夫人道。 “夫人说的是,不是夫人不愿意帮她,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还能怎么样,就算是亲妹妹也不过如此。” 婆子道。 “我后悔了!”护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窗外,那是柳太夫人佛堂的方向,往日护国公夫人也喜欢去佛堂,这几日太忙,她一直没有去过佛堂,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 “我后悔了,当初怎么就觉得合适……其实可以找另外的人家更合适。”护国公夫人自言自语地道。 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这事先到这里吧,至于其他的,就看她自己的命数。” 护国公夫人的意思是想撒手不管了,她这会还没想到,这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该管,就不是她说了算…… 第三百四十八章、你背叛了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云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屋内很安静,这是她旧日的屋子。 在这个屋子里她住了整整快二十年了,她也恨了二十年了。 抬头看向床顶,床顶依旧是往日灰朴朴的样子,不是她喜欢的颜色,这样的颜色只配给下人用,可她二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用着最令她厌恶的颜色,吃着寡淡的菜,她这样的人原本应当得到的更多的。 出生即为高门贵女,在闺中的时候,名声远扬,鲜艳明媚的世家千金,引得不少人家求娶。 表哥吗! 表哥其实是真的不错,身份尊贵,家世也好,的确也只有自己配得上。 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表哥对她也不错,有什么好的也会给她留一份,姑母提了这门亲事,她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 待嫁之时,也是满心期望。 可是嫁过去后才发现,表哥对自己其实并不上心,平时该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对待自己的态度,竟让她觉得还是表哥。 这和她期望的完全不同。 私下里她问过表哥为何为娶她,表哥居然笑着说是姑母和父母的意思,如果不是他们的意思,他应当不会娶自己。 心高气傲的云氏怎么受得了这份气,当下就大闹起来,还把表哥的脸抓花,惹得姑母也跟着动了气。 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妃也只是稍稍斥责了一声。 原本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才新嫁的小夫妻之间需要磨合,没成想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太妃疲惫不堪。 从最初的争吵,到后来的升级,两个人甚至都大打出手…… 再后来呢?云氏忽然觉得书房里的那位裴先生很不错,长得清秀,为人也温和,和鲁莽的表哥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是她喜欢的样子…… 眼泪从眼角滑下,之后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其实只想守护住自己心底的这份爱,凭什么把她关在佛堂,凭什么表哥和孔侧妃两个就可以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她不服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自打她嫁进了淮安郡王府,就都是她的! “王妃!”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云氏艰难地斜看了一眼,这是服侍自己的婆子。 也在佛堂陪了自己这么多年。 婆子进门,扶着云氏坐起,让她身后靠着厚厚的软枕,跟在云氏身后的是一个大夫,是的,居然大夫替她看病。 大夫坐在床前,手搭在脉上,闭上眼睛。 云氏无力地看了看大夫,另一只手缓缓地伸了过去,想拉住大夫。 只是手才伸出,竟然被婆子拉住:“王妃,您小心一些,别着凉了。” 婆子拉住她主动伸出的手,往被子里放下去,又把被子盖高了一些。 云氏瞪向婆子,婆子低头没看到。 云氏闭了闭眼睛,不再说话。 许久,大夫的手落下,正要说话,婆子已经抢先开口:“请跟奴婢过来。” 大夫看了看闭着眼睛的郡王妃,叹了一口气,跟着婆子出去,外面有一个小厮,是淮安郡王的小厮。 看到他们出来,恭敬地上前行礼:“大人,我们王爷在等您过去开方子。” 来的这位大夫是太医。 太医看了看身后的佛堂,点点头,这是淮安郡王府上的家事,早听说这位郡王妃是个信佛的,当初和淮安郡王闹过一出之后,后来万念俱灰,一心礼佛,现在看着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也是,这种地方,就不是淮安郡王妃这样身份的人该住的。 可惜了! 太医离开,婆子站在门前沉默地看着太医远去的背影,待得人走远,才提了方才提过来的食篮进屋子。 里面放着一碗药。 把药拿出来,放置在案头,才轻唤道:“王妃……王妃娘娘。” “他……怎么样了?”云氏方才似乎是睡着了,也似乎没有睡着,缓缓的睁开眼睛,艰难地道,一把拉住婆子的手。 婆子手中的药晃出了些,幸好药不太烫了。 “王妃,您别急,还活着。”婆子压低了声音道,“您先喝药,用了药再说。” 云氏点头,听话地喝下了药。 用了药,身体似乎好了一些,云氏勉强地抬起头,一把拉住婆子的手:“王爷有没有说放了他?他是好孩……子,他该是我的孩子的,让王爷放了他。” “王妃,您先别急,老奴放下药碗。”婆子道。 云氏的手稍稍松了松。 婆子收拾了药碗,又擦去床上的药迹,云氏的目光一直紧紧地捉住她,“你快说,王爷有没有放了他,他……他和他父亲都是无辜的,不是他们的错,他们都是……。” “王妃,到现在您还不觉得错了吗?”婆子忽然开口道,抬起眼睛哀声打断了云氏的话,“王妃,当初老奴就劝您,不要和那个私下来往,您对不住王爷的。” “你……你胡说什么?”云氏大怒,伸手想给婆子一巴掌,无奈她现在浑身无力,整个人倒在床边,重重地磕在床上。 一口血吐了出来。 婆子没有靠近,远远地站着:“王妃,您是淮安郡王府的王妃,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勾引……您,老奴以前劝过您……的,您……” “你背叛了我?”云氏一边吐着鲜血,一边伸手指着婆子,厉声斥道,唇角一抹鲜血缓缓地挂落下来。 “王妃,老奴侍候您这么多年,不管您做什么,老奴都愿意帮着您,可老奴也有自己的亲人,老奴……老奴劝不了王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一对父子都骗了您,都该死。”婆子愤怒地道。 当初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婆子也很绝望。 “王妃,就这样吧,您不要再管他们的事了,您……当初和那个人一起,还是郡王看到的,郡王都能放您一马,您现……在,现在又怎么要再去找这个人,他……们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一万次。” 婆子是该怨恨的,如果不是王妃见那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说得天花乱坠,让王妃信以为真,就不可能让郡王撞上,现在这一切都发生不了。 “你!”云氏激怒不已,手指颤抖地指了指婆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婆子并不急着处理云氏的事情,缓缓地往屋子的一角过去,那里有重要的东西…… 第三百四十九章、终于见到人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个香炉,几枝清香。 香炉放置端正,清香微微燃起,一股子清雅的味道扑鼻而来,很是舒适。 婆子燃好香,转身到床前扶着云氏躺下,又拿了布清理床边的血迹,一边喃喃自语:“王妃,老奴也是没办法,” 她擦拭得很干净,每处血迹都擦得不留痕迹,床沿的缝上擦了又擦,擦了半个时辰左右才从床边起身。 又拿了巾帕替云氏拭去唇角干涸的血迹。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吐血了,但凡生气、动怒都会吐血,越来越频繁。 幸好有这香熏了屋子里的味道,否则这屋子一进来就有血腥味。 一个婆子出现在门前,对着里面的婆子招招手。 里面已经清理好,云氏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婆子看了云氏一眼,弯着腰走出门口,曾经她也是这府里的大管事婆子,谁见了她不得尊称几句。 那个时候,云氏还是风光无限的淮安郡王妃。 而现在,她老了,连云氏也老了…… 跟着郡王妃身边的婆子来到一处厅房,引路的婆子离开,这个婆子定了定神,挺了挺背,这才进了厅房。 厅房里春巧已经等得心急如焚,时不时地摸摸袖口中的信,听到门口的动静,这才抬起头。 见是熟悉的婆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紧走几步:“这次可以……见郡王妃了吗?” "你们姨娘没来?"婆子上下打量了春巧几眼,不悦地问道。 “我们姨娘实在不方便,还请妈妈行个方便,我们姨娘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郡王妃说。”春巧道。 “重要的事情?”婆子反问。 “对,特别重要的事情,妈妈放心,这次过来还带了姨娘的信,郡王妃看了就会明白。”春巧道,袖口中拉出信的一角,“这是我们姨娘给淮安郡王妃的信,里面写了很重要的事情,对郡王妃只有好处,如果误了郡王妃的大事,奴婢想妈妈也是不愿意的吧!” “这么重要?” “是很重要,关系到郡王妃的大事,如果郡王妃知道我们姨娘说的是什么事情,必然会见的。” “我们郡王妃病着。”婆子没有直接松口。 春巧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了。 “妈妈,你放心,真的是好事,一件对郡王妃很重要的好事,郡王妃之前想让人办的事情,我们姨娘替她办了。”春巧故意这么说道。 果然,婆子这一次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你等一下,我进去禀报。” “好,妈妈快一些。” 婆子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春巧心神不宁地等着,这一次等的时间也不短,等的春巧时不时的到门前偷偷的往外看。 终于,脚步声传了过来。 春巧看到这个婆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妈妈,怎么说?”春巧急切不已经。 “跟我来吧!”婆子看了她一眼道。 “好。”春巧大喜,跟着婆子往里走。 这一路走的时间颇多,几乎穿了整个郡王府,越走越偏,春巧也越来越不安:“妈妈……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郡王妃在佛堂里礼佛。”婆子随口道。 “不是说郡王妃病了吗?”春巧慌了。 “是病了,因为病了,一直不太好,郡王妃就回到之前住的院子里,那里离着佛堂近,郡王妃心神不宁的时候,可以去佛堂拜一拜菩萨,念一些经,心情才会好一些,这么多年,郡王妃习惯了。” 婆子头也不回地道。 春巧心里稍安,她方才还以为淮安郡王妃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路过去,终于到了小院里,让春巧在外面候着,婆子进屋门。 床上云氏已经醒过来,看着婆子眼底愤怒,却没有斥责,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也知道这几日但凡动怒,就会吐血,也因此不太敢动怒。 闭了闭眼睛,用力地平息着心头的怒意,狠狠地瞪着婆子。 婆子上前两步,给她行了一礼:“王妃,顾姨娘派了人过来。” “谁?”云氏声音暗哑的道。 “顾姨娘的人。”婆子道。 云氏沉默了一下,又狠狠地瞪着婆子,婆子轻叹一口气,“王妃若是不想见就别见了,老奴现在就去回绝了她。” 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云氏把人叫住。 “王妃?” “让人进来。”云氏道。 “王妃,不过是一个姨娘,其实真的不用见,也不知道这个顾姨娘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居然还派了人过来。”婆子这一次倒是不走了,劝道。 “我要见!”云氏一字一顿的道,声音虽然气弱之极,却还算清晰。 “王妃,这个姓顾的姨娘对您也是满怀好意,您不如不见吧!”婆子还在劝。 云氏大怒,忽觉得胸口处一口熟悉的腥甜涌上,忙闭了闭眼睛,死死地咽了下去,一动不动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她不能动怒的。 她现在不能动怒。 好在婆子也没再多说,安静的等她缓过来,许久,才听到云氏低缓的道。 “把……人带进来。” 这是必要见的意思了。 婆子无奈,长叹一声,转身出去,待到了门前,平了平气,才抬起头看向等着的春巧,招招手:“过来吧!” 春巧几步到门前。 “进去后,说话要轻一声,切莫惊扰到郡王妃,郡王妃的身体不好,别说一些让王妃恼怒的话,王妃的身子经不起。”婆子一一叮嘱,说得很细。 “妈妈放心,奴婢会小心的。”春巧连声道。 “你姨娘没让你带什么不好的东西吧?郡王妃也受不得惊。”婆子没直接让她进门,依旧挡在门前。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们姨娘说的事情是对郡王妃来说是好消息的,不会让郡王妃受惊的。”春巧保证。 “真的不会?”婆子狐疑,再一次重申,“我们王妃现在病着,受不得惊吓。” “不会,肯定不会。” 见她如此肯定,婆子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让开身子:“行了,跟我进来吧!” 春巧低低应声,跟着婆子往里走,才走了几步,就觉得整个空气都凉了不少,这里的确很安静,也很阴凉,头不敢乱抬,只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生怕惊扰到这位病着的淮王妃,只是这屋子,是不是过于的清静了什么,总觉得边上没什么好的家什…… 第三百五十章、云氏的下场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王妃,顾姨娘身边的人来了。”婆子到床前道。 “奴婢见过郡王妃。”春巧恭敬地道,侧身行礼,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地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失礼。 “你是……顾姨娘的人?”云氏困难地发声,手扶着床想靠坐起来,无奈手一软,身子往下摔去。 婆子反应疾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扶住后,拿过一边的软垫靠在她身后,一边道:“王妃,小心一些。” 云氏不悦地扒拉了婆子一下,婆子退在一边侍候。 “奴婢是顾姨娘的人。” “那……个婆子呢?” “郁妈妈伤到了,现在还在休养,姨娘让奴婢过来见郡王妃。”春巧解释道。 “何事?”云氏问。 “我们姨娘有封信给郡王妃。”春巧从袖口中取出信。 “拿过来。”云氏低声道。 春巧愣了一下,才想抬头,信已经被婆子取走,送到云氏面前:“王妃,现在看信吗?” “看!”云氏道。 声音无力的很,目光却是直直的落在信上面,明确地告诉婆子,她要看信。 “老奴拿给王妃看看。”婆子应命过来,撕开封口。 春巧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云氏那双阴暗愤怒的眼睛,这样的屋子里,莫名的森寒。 春巧吓得差点惊叫出声,急忙伸手捂住嘴。 她怎么也想不到看到的淮安郡王妃会是这么一副垂死的模样,那双眼睛落在春巧的身上,让她多了些惊悸寒意。 瘦削的脸,瘦削的只可见骨的手指,颤微微的握着信纸的一角,头发已经苍白,几缕凌乱的落下,垂落在纸边,脸色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 这哪里是顾姨娘期望一见的淮安郡王妃,现在也是风光无限的淮安郡王妃,这分明就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春巧骇的倒退两步。 云氏的目光是不经意地扫到春巧的,看到春巧居然退后两步,大怒:“放肆。” “还不跪下!”婆子回头厉声斥道。 春巧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妃,您莫生气,不过是小丫环不懂事罢了。”婆子安抚云氏。 云氏闭了闭眼睛,一手捂着胸口,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意,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压了压,再往下压了压。 “王妃,您看看。”婆子已经替她取出了信封。 云氏终于缓下了这一波怒意,咽下喉咙处的腥甜,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在旋转,难受得想吐。 她无力地又睁上眼睛。 这一次等的时间极长,长的让跪在地上的她平静了下来,她其实就是乍看到这样的郡王妃,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才被吓了一跳,以至于有些失礼。 “王妃,王妃。”云氏终于又睁开眼睛,一阵恍惚,看着婆子展到她面前的信,定了定神,一手伸出看向面前的信。 顾姨娘写的,竟觉得字有些小。 婆子见她看得困难,又往关送了送,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顾姨娘写的信表面上看着的确没什么事情,说的就是护国公夫人去安信侯夫说媒的事情,说云氏娘家的侄女和安信侯府的亲事,是一件大好的亲事,顾姨娘也是这么觉得的,甚至还特意去安信侯府找了孔太夫人说这事。 现在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孔太夫人也觉得满意,已经择日请人上门去说媒了。 还说云氏娘家的侄女该为嫡女,应当记在嫡母名下,这样就更相配了,否则终究没那么般配,当然,云氏娘家的嫁妆也不能少,总得比同于嫡女,不能失了淮安郡王妃的面子…… 林林总总,写得不少,表面上说的都是这桩亲事。 里面提的要求,其实原本就是云氏之前提的那些,是云氏主动给出的条件。 乍看起来似乎是顾姨娘在提条件似的。 顾姨娘是在暗示这件事情她已经办成了,接下来淮安郡王妃有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帮着忙,不需要找护国公夫人,有她就行。 当然她这么帮着淮安郡王妃,顾姨娘自己也是有条件的,就在最后,提了一句,点出重点。 现在她还有些不便,若是将来她回相府,掌了中馈,必然可以对淮安郡王妃更有助力。 隐晦地表示她马上就要回归相府为正室夫人,当然,这里面还需要淮安郡王妃的助力,若得淮安郡王妃相助,结草衔环以报! 信写了不少,云氏看得气喘吁吁,最后目光落在最后顾姨娘写的那句话中,沉吟起来。 忽然面前的信纸被一把扯掉,云氏惊愕抬头,看到的是婆子得意扬扬的笑脸:“夫人,您别生气,先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说完把信纸放在一边。 春巧愕了一下,却也不敢随便抬头,顾姨娘的信中写了什么让淮安郡王妃动怒的事情? 云氏大怒,一把扯住婆子,呼吸急促起来。 “王妃,别急,先缓缓。”婆子这么说着,伸过来竟然捂住了云氏的鼻子,感应到鼻翼间呼吸的困难,云氏大惊,一把甩开婆子的手,手抬起朝着婆子就要狠狠的一巴掌。 婆子照着她的手势,倒向后面,差点没撞上春巧,一边惊声道:“王妃……王妃,您别动怒,您……小心……” 信纸从婆子的手上飘落下来。 云氏摔倒在床沿边,一口血狂喷了出来:“你……你……” 目光恨毒地瞪向婆子,手指颤微微地指向她。 “王妃,不是这个丫环的错,是顾姨……娘,是顾姨娘的错。”婆子惊得大叫起来,瑟瑟发抖,似乎因为云氏的勃然大怒吓到了似的。 “……不是顾姨……娘”春巧跟着婆子一个方面,惊骇地抬头看到眼前这一幕,一起瑟瑟发抖,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睛似乎紧紧的盯着自己,那里面的怨毒阴恨,几乎是溢出来一般,直面春巧。 “你……” 云氏的手指着婆子,又一口血吐了出来,而后连连吐血,手撑着想起身,最后无力地往后便倒。 春巧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婆子不退反进,一边哀声大叫起来,撑着起身就往床上扑上去,“王妃!” 门被重重地一脚踢开…… 第三百五十一章、山道上,台阶处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府的马车停在了法华寺。 姜府去了三辆马车。 第一辆是老夫人的马车,第二辆是姜玲珑和姜锦心姐妹,最后一辆放满了不少的祭拜之物,几个随侍的下人,也坐着这辆马车一起过来。 姜锦心、姜玲珑一起下了马车,到第一辆马车前面候着。 老夫人最后一个出现,姜锦心上前扶了一把,老夫人下了马车。 知客僧早就得了消息,迎了上来:“见过老夫人。” “大师客气了。” “老夫人,先去休息如何?已经准备下了香房。”各客僧笑眯眯地道。 “有劳大师。”老夫人点头,今天特意早起了一些,这会是真的有些累了。 跟着知客僧往后庙过去,给左相府上准备的香房在后庙,老夫人是准备住一个晚上的,时间上更宽裕一些。 孔氏和姜寻承明天过来。 原本老夫人就在犹豫是一天好,还是分两天好,一天的话时间太赶,会很累,分在两天,就没那么累了。 法华寺还是离城里有一段距离的。 最后还是觉得不必那么赶,姜玲珑身体还没好全,姜锦心身体也不太好,老夫人和孔氏的身体也不怎么样。 就决定在法华寺住一晚上,第二天再正式祭拜,今天一切都准备好,带的东西不少,于是祭拜的时间就放在了明天。 明天孔氏和姜寻承一起过来。 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女先在法华寺住一晚上。 到了后庙,有女尼接过知客僧的话,带着老夫人去了香房,香房很大,是一处院子,老夫人住了正屋,姜锦心和姜玲珑选的都是偏房。 院子除了正门,后面还有一个后门,后门推出去,景致不错,居然是一片竹林,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地通往竹林深处。 在正屋坐下,女尼送上茶水后退下,江妈妈去和女尼说清楚需要之物,以及如何祭拜之事。 已经到了午膳时候,找了两个下人去提订下的素斋。 法华寺的素斋也是很不错的。 祖孙三个一起用的,用完后老夫人就有些累了,让两个孙女自便,她要先睡一会。 两个孙女一起告退。 从老夫人处出来,姜玲珑看了看姜锦心:“二妹妹,我们走走?听说法华寺的风景很不错。” 姜锦心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往前面过去,佛殿都在前面,地方也大,风景自然更好。 法华寺建在半山上,依山傍水之间香火很盛,过来进香的人不少,这会正是最兴盛的时候,几个人才走到前庙,就差点被冲散。 如果不是青禾眼疾手快,姜锦心差一点摔倒。 站定后姜锦心取出一块纱巾帕子递给青禾,青禾会意接过后,替姜锦心系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明媚的水眸。 姜玲珑见她如此,也让身边的丫环替她系了一块纱巾,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人实在是多。 虽说大部分都是女子,但男子也实在不少,的确是该注意一些的。 比起才重生回来,姜锦心已经长开了不少,身高也窜得快,如今的她身高上已经和姜玲珑差不多了,乍一眼看到背影,两个人的分别没那么明显。 “二妹妹,我们去那里坐坐?”姜玲珑伸手一指道。 她指的是对面沿石阶上去的一处亭子,在山道上,可以坐下休息赏景。 姜锦心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带着丫环往亭子过去。 台阶弯弯绕绕,看着颇近,上去却颇不容易,走了没几步,姜玲珑就喘得厉害,看着姜锦心从她身边过去,笑了:“二妹妹先上去吧,我休息一下。” 姜锦心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抬腿往上走。 转弯处,一个身着锦衣的公子急匆匆地下来,差点撞到姜锦心:“对不起,对不起了。” 锦衣公子连声道,一边给姜锦心拱手为礼。 “无碍。”姜锦心淡淡的道,目光落在这位锦衣公子手指间的一柄扇子上,扇子很简单,上面却绘着一幅画。 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二妹妹看什么?”姜玲珑缓步过来,正堵住了陕小的台阶,目光也落了锦衣公子手中的折扇上。 “没什么。”姜锦心淡淡的道。 “这……看着有些眼熟。”姜玲珑看向扇面,忽然道。 “好像是的。”姜锦心沉默了一下点头。 “这……好像是二妹妹以前画的一幅画?”姜玲珑忽然想了起来,惊讶不已。 “不是。”姜锦心断然否认。 “看着很像,我以前看到过二妹妹画的,当时父亲也说很好。”姜玲珑越发的惊讶,目光直直地看着锦衣公子手中的折扇。 被两个人堵了路,锦衣公子不上不下,又见她们在议论的是他手中的折扇,忙道:“不是的,这是我自己画的,不是其他人画的。” “这位公子画的?”姜玲珑似乎才发现面前的人,微笑着行了一礼道。 “是我画的。” “我还以为是二妹妹画的,以前看二妹妹画过,二妹妹是很喜欢画这种竹的,后来二妹妹是不是还绣出来了?” 姜玲珑后面的一句话是问的姜锦心。 姜锦心沉默地点点头,的确这画和自己画的有些像,但仔细一看,的确不是,方才也是因为这份熟悉,才多看了几眼。 那幅画后来绣成了绣品,再后来呢?好像就是毁在姜玲珑的手上。 这一世重生,倒是没有刻意的去找过,不过应该也是在的,这个时候她才绣完没多久。 “不是我的。”姜锦心再一次否认。 “让一让,让一让。”台阶下忽然传来几个乱糟糟的声音,姜玲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边上有一个错开的口子,不大的平台,她现在已经避在了一边,扶着丫环的手,又往里连着退了几步,姜锦心就出现在下面上来的人面前。 “呦,居然是私会情郎?” “这不合适吧!到了法华寺还要私会情郎,佛祖也会怪责的。” “这小子长得有什么好的,不如这位姑娘看看我……我长得可比他好多了!如今我们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 上来的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路子,一边说着风言风语的话,甚至还有人过来直接上手,要拉姜锦心。 姜锦心眼底一片冷凝,这位置可真是好,不上不下,逃也逃不了,同样姜玲珑的位置选得更合适,现在只留下自己独面几个地痞流氓…… 第三百五十二章、戏一幕接一幕 - 掌上锦心 - 帘霜 身后有锦衣的男子,身前是几个上来动手动脚的地痞。 眼前的境地不容姜锦心逃避。 姜玲珑虽则背着姜锦心,仿佛害怕一样地靠着丫环的肩上,脸上的笑容却很得意。 身子微微地侧了侧,偷偷地去看姜锦心的动静。 “放肆!”锦衣的公子厉声斥道,他从姜锦心的身边过去,一扇子打在伸手的地痞的手背上,立时抽红了一片。 “哎,你谁,什么放肆不放肆的?就许你私会小情人,不许我们会不会这位姑娘?”被打的地痞不服气了,叫嚣着道。 “一派胡言,怎么可以轻慢这位姑娘的名声。”锦衣公子大声的道,他长得不错,而且看着很是正气,看着义正辞严,挡在姜锦心的面前,不容别人对她的诋毁。 姜锦心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还真是老套。 英雄救美,在这种情形下,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子,家世不错,人品不错,看着还很有才华,这会又为了姜锦心挡在了地痞面前,是最容易得到好感的, 不过,这些当然还是不够的! 她猜还有下文…… 这边动静不小,已经有人停下脚步看热闹,台阶处站着的只有姜锦心和这位锦衣公子,很容易让人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放肆!还不快滚!” 锦衣公子气的脸色大变,又上前两步。 “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们滚!”地痞挨了打,这会又被人训斥,自觉颜面无关,一时间满心怒火,一看这位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模样,怎么会怕,更没放在心上,握了握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哪来的毛头小子,还敢管大爷的好事,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谁才是大爷。” 说着握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声,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看地痞动手,所有的人都站在了这位锦衣公子这边。 锦衣公子毫不畏惧,手中的扇子扔给后面的小厮,上前直接就和地痞打了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居然打得旗鼓相当。 只不过地痞打得狼狈,锦衣公子打得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很有余力的那种。 台阶处狭小,其他几个地痞想冲上来也不能够,两下里就这么打斗了数回,最后还是锦衣公子一脚踢下去,直接就把地痞踢着往下摔去,连着其余的几个一起跟着往下摔。 几个地痞摔的摔、倒的倒,一看眼前的这位就是一个硬茬子, “小子,你有本事就等着,爷现在就去找人,你别走。”地痞大声的道,说着场面话,爬起来就往后跑,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他们分明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你们这对……”一个看着就奸猾的地痞方才是躲在最后的,这会倒是第一个爬起,别的地痞说的是场面话,偏他开口的意思就不对。 要说的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强行给姜锦心按上一个私会的名头。 姜锦心脸色一沉,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扬了扬。 看热闹的人群中,出来一个男子,上前一脚就踢在这个地痞的腿上,这个正准备骂姜锦心的地痞没提防背后一脚,脚下一软,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男子上前一把按住地痞:“你们是逃犯?” 逃犯?居然是逃犯? 围观的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原本以为只是几个闹事的无良地痞流氓,没成想还有案子在身。 “你……你胡说什么?” “看你的样子就有些像,跟我走一趟。”男子大声的道,这是衙门里办事的了?那就不是小事。 男子一把抓住地痞,把人拉起来就走,其余的几个地痞一看这情形,哪里还敢闹事,转身如鸟雀散,一股脑的全跑了,这会哪里还顾得及场面话。 看这样子是犯了大事了! 比起地痞与人打架,更多的人关注的是犯了什么事,犯了多大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件。 最后出来的男子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非衙门中人非属,他手脚动作极快地就把人给拎了带走。 最后带走的时候,这个地痞竟是整个人软绵绵的,动弹不得的样子。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被带走,也没有人再在意方才这一幕,事情已经解决了,真有事的是这个地痞。 围观的众人散去,青禾上前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无碍的,原本就是几个地痞欺负姑娘,污言秽语没得让人讨厌,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正好堵了姑娘的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锦衣公子有礼地道。 这么一个英俊的公子,一身锦衣英姿勃勃,再听他的言辞,更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位是真正的人品好,听到这话的几位还没有走了的少女,对着他连连送着秋波,芳心不免系在了这位锦衣公子的身上。 姜锦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还真是算计了一步好棋,目光再一次落到这位锦衣公子脸上,忽然觉得眉目隐隐的似曾相识,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是那一位吗?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搅和到这种事里来的? 看错了? 退后几步对着锦衣公子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整个场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二妹妹。”姜锦心不想说,姜玲珑这会却已经过来,对着锦心公子,也是恭敬一礼,礼数周全之极。 她又重新退回到了台阶处,眼底俱是感激。 “姑娘多礼了,原本就是应当之事,况且还是因我而起。”锦衣公子正色道。 “二妹妹,不如请这位公……子去见见祖母?”姜玲珑看向姜锦心,迟疑地问道。 姜锦心抬眼看了看她,问的居然是一句不相干的话:“大姐认识?” “二妹何出此言?”姜玲珑一惊。 “既不是认识的,又何必带人去见祖母?”姜锦心反问道,“若是大姐与人相识,那就另当别论。” “二妹妹,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姜玲珑脸色暴红,眼底薄怒。 “那大姐是什么意思?”姜锦心看着姜玲珑,反问。 “几位,能否让一让,我想上……去,请否让一让?”忽然又有人上来,姜锦心看向来人,笑了。 今天还注定就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这小小的台阶上,就是一个戏台子,演出的戏份可真是一码又一码,算计的人还不少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纱巾飞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次过来的是一位长相一般的微胖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上的打扮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有钱。 华丽的衣袍上,不少地方都有绣纹,特别是衣摆处,大片大片的精美刺绣,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玉带,上面镶着各色的宝色,璀璨夺目,阳光下熠熠生辉。 手中也摇着一把扇子。 只是这把扇子和锦衣公子的扇子不同,锦衣公子手上的一把,看着就很风雅,很合适他的身份,谁看了都会觉得他这样的身份,原本该配一把这样的扇子。 而今这个微胖男子,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在附庸风雅,分明是不需要这把扇子的,偏用力地扇着这把扇子,扇柄下坠着的一大块翡翠更是让人看得迷了眼。 有钱。 这位全身上下都写着有钱的微胖男子,看着倒像是有一个有礼的,站定在台阶下,抬头看了看站在上面的几个人。 锦衣公子站在最前面,之后是姜玲珑,最后才是姜锦心,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胖脸上露出些困惑。 姜锦心没言语,往后面退了退。 “这位公子,能否让我过去?”微胖男子笑眯眯的道。 锦衣公子看了看还算和气有礼的微胖男子,让在一边。 微胖男子对他点点头,而后又往上走了一步,这一次遇到了姜玲珑,目光审视地从姜玲珑的脸上,再转到姜锦心的身上。 两个人都系着纱巾,掩去了容色,只看到一双明媚的眼眸,两个人现在身高差不多,眼睛一样的出色。 “这位姑娘有礼了。”微胖男子并没有急着上去,站定在台阶处对着姜玲珑含笑拱了拱手。 姜玲珑欲往边上让过。 姜锦心眼神微微的闪了闪。 青禾往她前面走了一步,挡在她和姜玲珑中间。 “你有什么事情?”秋云不悦地道,自家姑娘什么身份,又岂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可以问的,就算再有钱,又怎么样。 一看就不是世家子,倒像是哪里来的暴发商户,满身的铜钱味道,实在是让人不喜,多看姑娘一眼,都觉得是玷污。 “请问,上面有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微胖男子态度极好的问道,伸手往上指了指。 秋云眼睛一瞪:“你自己上去看看就行,问什么问。” 说完指了指上面,不耐烦地道:“走,快点上去。” “那……这位姑娘让一让?”微胖男子试探地问道,姜玲珑往侧边退了退。 秋云冷哼一声,也往姜玲珑处走过去,一边还想催促微胖男子快点上去,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摔去,惊叫着,手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稳住她的身体,前面便是姜玲珑。 秋云扑向姜玲珑。 姜玲珑惊得往后偏去,幸好边上还有一块大石头,慌乱之中一把扶住。 秋云重重地撞到姜玲珑的身上,姜玲珑闷哼一声,差点和秋云一起摔倒,幸好她还扶着石头,两个人就跟着踉跄了两步,终于稳住了身子。 “秋云……” 姜玲珑气的正想斥道,忽然看到面前飘过的一块纱巾,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去抓。 纱巾是被秋云不小心抓落的,慌乱中秋云手又抓住了姜玲珑的肩头,纱巾随风飘了出去。 姜玲珑一把没抓住,纱巾落到微胖男子的手中。 看到姜玲珑的脸,微胖男子一怔,而后大喜,目光紧紧地盯着姜玲珑,一脸的痴迷,喃喃的道:“这位……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可是哪一家的姑娘,不知可否婚配?” 这话极是无礼,世家子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等无礼的话。 姜玲珑气得脸都白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快滚。”秋云好不容易站稳,看到姜玲珑缚脸的纱巾落到微胖男子手中,慌不迭地道。 心知不好,若是这事处理不好,姑娘一定不会饶了自己的。 说完,上前过来抢纱巾。 微胖男子灵活的往后退了几步,秋云差点扑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急得尖声大叫起来:“还不把我们姑娘的纱巾还回来。” 这里居然又闹腾上了。 才转移了注意力的路人,又回头看过来,有人回头走过来看热闹,方才没看清楚上面的这两位姑娘。 这一位长得可真是秀美,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看着脸色苍白,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致。 “这位姑娘,小生尚未娶亲,家中还有一兄,府里薄有资财,若姑娘有意,愿意上门提亲。”微胖男子对着姜玲珑拱拱手道,竟是自荐起来。 姜玲珑扶着石块的手都在哆嗦,恨不得把这个微胖的男子一脚踢下台阶。 “你……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秋云气得也在哆嗦,伸手一指微胖男子大声的道。 “对,告诉他,你们姑娘是哪一家的,让他去提亲。” “去提亲,去提亲。” “纱巾奇缘,的确是缘分啊!”围观的众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人居然哄然叫好,看到上面的女子惶然不安的样子,故意的叫好起来。 姜玲珑羞愧欲死,恨不得方才就没出现在这里,她就应当在下面不上来,只为了近距离的看事态的发展,她才上的台阶,没想到现在还误了自己。 “姑娘,还请姑娘告之姓名,择日必然上门求娶。”听这么多人叫好,微胖的男人很是得意,笑眯眯地看着姜玲珑的脸,越发的觉得眼前的人很合适,原本就想娶一房妻室,一直娶不到合适的。 问了一卦,说是此来在这里必然有自己的姻缘,遇到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当然这亲事也是有些波折的,还需自己多坚持才是。 坚持他可以,还可以用钱打动这位女子的家人。 微胖男子觉得凭自家的财力,自己相中了的女子,必然就是自己的。 只是方才上阶梯的时候,他一时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姻缘,现在看着,这就是了,天意如此! 姜锦心手轻轻的按了按额头,青禾会意,上前一步,走到锦衣公子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锦衣公子眼睛深幽了几分,眼睛眯了眯,有些决断…… 第三百五十四章、英雄救美还是两男争一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放肆,哪来的登徒子,还不让开。”锦衣公子转身回来,挡在了姜玲珑面前,正气凛然。 “你又是谁?此事和你有关系?”微胖男子不以为然地睨了锦衣公子一眼。 “路见不平,自有人拦,滚。”锦衣公子冷笑道。 “哎,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这也管那也管,管得也不觉得太多了吗?”微胖男子不以为然的道,目光偏过去,看向一边已经气得脸色发白的姜玲珑,笑道,“你别担心,我一会就把他赶走,我们再好好的说说话。” 姜玲珑脸色白了,又暴红,气红的。 锦衣公子不客气的直接动手,微胖男子哪里是锦衣公子的对手,两个人才过了两招,就被锦衣公子一脚给踢到台阶之下,趴在地上痛叫起来。 围观的人群叫好声连连。 “大姐,走吧!”姜锦心淡淡地道,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过来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 说完,也没等姜玲珑,直接转身离开,再过去就是台阶转弯的地方,方才差点撞上人,也是因为这个转弯处角度太大,山道过狭,又有山石挡住视线。 若不是到近前,根本看不到人。 转弯处,一个小厮诧异地看了姜锦心主仆一眼,退在一边让出路,待她们过去,这才急步下来,往锦衣公子身边过去。 “等……” 姜玲珑话没说完,姜锦心已经离开,气得姜玲珑狠狠地一跺脚,她的丫环秋云还在台阶下面。 “发生什么事了?”围观的路人过来看热闹,能看到台阶上高高站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子英挺,女子柔媚娇怜。 “不知道,好像是英雄救美。”有人道。 “什么人被打了?” “是一个男子,看着挺有钱的。” 有人问,自然也有人答。 “好像是两男争一女。”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答话的声音,却惹得人惊呼连连,更多的人往前挤,想看个清楚。 两男争一女,这都是什么人?争风吃醋?还是另有渊缘?或者说不只是看到的这一些。 原本的英雄救美的说法,不知怎么地全往一边倒,全倒向了“两个男子为争一个女子”打架的说法。 还有人在不断打听是哪一家的千金。 即便站在台阶上,姜玲珑也听到了几个这样的议论,声音颇大,脸色顿时青了,这一次不待秋云过来,转身急急离开。 这地方已经不能再待了。 只恨方才她没有拉住姜锦心,若有她在,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传言。 待转过转弯处,才停住脚步,抬眼看去,斜上面姜锦心已经去了休息的亭子,和她这里居然离得还颇远。 才一会时间,她想追都追不上了。 “姑娘。”秋云好不容易追过来,身上还沾着泥灰没有拍,头上还有一根杂草挂着,狼狈不堪。 “走!”姜玲珑狠狠地瞪了秋云一眼,转身往上走。 秋云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哪里的两男争一女?”后面围观的人过来,只看到站在台阶处的锦衣公子,以及下面已经被小厮扶起来的微胖男子,不由的好奇地拉着身边的人问道,这位是才挤进来的。 “已经上去了,绝美的女子,也怪不得会被人争,这么美的女子,谁看了不想带走。”被问的是一个男子,啧啧了一下,他是看到姜玲珑的,当下满脸羡慕的道。 “这么美?”后来的人惊道,只叹自己来得晚了,居然没看到。 “那当然,不然怎么会有人为了她打起来了。” “的确是很美,可能是被人调戏了,上面这位是帮着她的。”也有人看了不少,觉得不只是简单的争抢女子的意思。 “英雄救美?” “我觉得不像,上面的人分明就是认识的,不清楚两个人什么关系,现在那女子就跑了,就更不知道了。” “那倒是,这两个人说不得原本就有关系的。” “那就不是什么英雄救美了,还真是两男争一女。”又有人归纳道,引得一众人跟着点头。 英雄救美固然让人觉得美好,甚至让人觉得正义,但这两男争一女,莫名地让一些人觉得更有看头,更香艳一些。 微胖男子知道不敌,看着姜玲珑也远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远远的指了指上面的锦衣公子,扶着小厮一边呼痛一边从人群中挤出去,离开。 锦衣的公子没有马上走,就站定在台阶处,没打算让任何人过去。 有人的确存了心想上去看看那位让两个男子大打出手的美人是怎么样的一个倾城国色,但看这位的意思没打算这么让开,也就息了心事,一个两个地离开。 待到下面的人群退去,再没有人过来,锦衣公子才带着小厮离开…… “这……这怎么回事?”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义阳伯夫人急得用力跺脚,“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这事,她布置了许久,采用的就是顾姨娘的法子。 这个法子她回去之后思之再三,觉得就是一个好法子。 这是一个好法子! 姜锦心的名声坏了,以她相府嫡女的身份又不可能真的嫁一个商贾,自己儿子就可以趁势上门提亲,这种时候姜府必然是愿意嫁女儿的,自己的儿子可是义阳伯世子,送出的也是义阳伯世子夫人之位。 是姜锦心这个时候能选到的最好的亲事。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义阳伯夫人是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方才一路追随着她们过来,见这两姐妹欲登山,这才引着安排的人过来。 她和女儿就上了就近的一个假山上的亭子处,准备看个当场。 “母亲,那位锦衣公子是什么人?”梅玉温娇羞地看着正缓步走下来的锦衣公子,眼底秋波盈盈。 “你管他是谁,这是哪来的人,怎么就突然跳了出来。”义阳伯夫人脸色阴沉的道,她方才看得清楚,姜玲珑的面纱居然掉了,居然是对上了姜玲珑,这事错了,大错特错,怎么能是姜玲珑呢。 “母亲!”梅玉温看着锦衣公子远去的背影,“您说这位是谁呢?” “好了,你别说话,让我想想,我再好好想想。” 义阳伯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了女儿的话,重重的坐了下来,这事她得补救,得怎么补救,这该怎么补救…… 第三百五十五章、堵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先上的亭子,亭子后面有一条小道,她穿过上面的亭子,径直去了小道。 小道穿入一个不大的林子,姜锦心偏离了小道,去了林子里。 林子不大,稀疏的几棵树木,边角处不只是一条小路,随意的找了一条小路,再出现在的时候,已经远离了方才的方向,抬眼前,左侧手边是一个佛殿,来往的人不少,姜锦心带着青禾过去。 “真的是两男争一女?” “听着长的就是一个狐媚的样子,不过我过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可惜了,不然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样的一个狐媚样子。” 走过的是两个中年妇人,说的正是方才的事情。 姜锦心平静地走过两个中年妇人。 两个中年妇人看着就是附近村子里的,穿得很简单,看了姜锦心一眼后,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坦然自然的过去,妙巾掩去容色,行色之间没有半点仓促。 “不是吧?” “应该不是!” 姜锦心向前,耳边是两个妇人压低的声音,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在佛殿里拜了拜菩萨后,姜锦心又带着青禾转了转,去了其他几处佛殿一一叩拜,之后才带着青禾回去。 后庙和前庙有一道门,往日女尼们可以随意的出入,僧人们基本上不过来,但凡有事过来,也会先找这里的女尼。 香房前庙和后庙都有。 一些大的世家规矩大的,往往会选择后庙,把男子单独分到前面的香房去住,普通人家没那么多的规矩,住前庙的也不少。 后庙门前这会人居然不少,不少人在看热闹。 姜锦心眼眸眨了眨,抬头看向边上,边上有一座假山,假山不能上去,位置又偏了一些,没有人过来,姜锦心抬脚过去,站定在假山后面。 青禾会意,转身挤向人群。 人群里正热闹。 微胖男子姓王名忠,是江南一位王姓富商的儿子,很是得宠,府里的小妾不少,却没有娶正妻,年纪现在已经不小了,家里的父母很是着急,偏他说要娶一位各方面都出色的世家千金才是。 不但要长得好,而且还要容色好,否则怎么配得上他。 这一次进京,也是奔着选一位合适的正室妻子的意思,都说京城的世家千金才是真正的世家千金。 王忠自视甚高,觉得凭他这样的人才,怎么着也得娶一个真正的世家女,而且还得容色秀美过人的。 姜玲珑长得很秀美,一看这样子必然是位世家千金,再有来之前得到的卦象,王忠立时就认定了她。 吃了亏之后,想了想又守到了这里,听说那些真正的世家女,都不住外面的香房,方才遇到的女子既然是世家千金,必然也会回来,他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怕人进去了看不到,王忠早早地就过来守着,出重金让庙里的僧人给搬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放置了茶水点心,就守在门前等着,推说这里的风景更好,只想赏赏景。 僧人不疑有他,替他准备了所有。 果然,姜玲珑过来,就被堵了个正着。 “姑娘,你可来了,我都等你许久了。”看到姜玲珑出现,王忠急忙上前,自来熟得很,仿佛是姜玲珑让他在这里等的似的。 “放肆,还不让开。”秋云上前拦住王忠,气骂道,“你这登徒子,知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 秋禾方才挨了姜玲珑一巴掌,这会脸上还是肿着的。 又气又恨地瞪着王忠,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 “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我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你们家姑娘,怎么就是放肆了!”王忠看了看秋云笑了,“行了,也是一个秀丽的,等你们家姑娘进了我家的门,你也跟着一起过来吧,到时候收你当姨娘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胡说什么……” 秋云又气又羞,咬牙恨声道。 “行了,让开吧,我和你们姑娘有话说,我对你们姑娘也算是一见钟情的,现在已经第二次见了,那就是缘份,这份缘份是天注定的,能在这里遇到这份缘分,表明我和你们姑娘是三生的情分。” 王忠一摆手,推开秋云道,笑嘻嘻地涎着脸往姜玲珑面前过去。 姜玲珑恨的手都在颤抖,她上了亭子后,就发现姜锦心不见了,急匆匆的追上去,也没追到人,最后只能自己出来。 路上听到不少人在说这件事情,生怕让人发现,姜玲珑也是很小心,没敢在其他地方耽搁,带着秋云回来,没成想在门前居然让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小生这里有礼了。”王忠低咳一声,很有其事的道,还对姜玲珑行了一礼。 姜玲珑冷眼对着王忠,没说话。 秋云已经回来又护上了姜玲珑,大声的道:“让开,你再敢挡着,要你的命。” 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破了音。 听到这里的动静不少,附近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姑娘,小生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放心,我一会就差人去你府上求亲的。”王忠退后一步,这一次没再上去动强,看着居然还有些彬彬有礼。 “我们姑娘没话和你说。”秋云大声地道。 “你这丫环,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家姑娘好好地说话,方才闹的事情……吓到你们姑娘了吧?我和你家姑娘道一声歉,真的不是故意轻慢。” 王忠这会越发的有礼了,满脸诚恳:“我真的就是想和你家姑娘说几句话。” 秋云怎么能让他真的到姜玲珑面前,一边拦着他,一边继续恐吓:“你让开,你赶紧滚。” “我有一份礼要送于姑娘,方才的事情真的是意外,还望姑娘谅解。”人越多,王忠越有礼,甚至还从身边的一个小厮手中取了一个首饰盒过来,这也是他早有准备好的,“这位姑娘,还请收下我的这份赔礼。” 说着把首饰盒往前一送。 “姑娘,收下他这份赔礼吧!” “人家也是诚心诚意。” “收下就没事了,赶紧散了吧,这一直堵着,有些话也是好说不好听。”有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还帮着王忠让姜玲珑收下男子的礼。 王忠越发的高兴,对周围的人抱了抱拳,“多谢各位仗义执言,我其实真的没想做什么,我就……是说句话,赔个礼罢了。” 他说得得意,人群中一人急得已经昏了头…… 第三百五十六章、煽风点火,引火烧身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义阳伯夫人急昏了头,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法子,最后牙一咬带着人急匆匆的过来,想找机会向姜玲珑好好解释,没想到王忠已经把人给拦住了。 义阳伯夫人急得团团转。 眼看这情形越发的不可收拾,一咬牙,往人群中过去,两个婆子在她前面拼命地挤开人群,后面还有两个丫环跟着,一起护着她进去。 “让开,让开,还不让开。” 人群向两边退去,一看义阳伯夫人的样子,就知道是一位世家夫人。 家里人来了? “哪里来的狂徒,还不让开。”义阳伯夫人不得不上前喝斥。 “这位夫……人,莫不是这位姑娘的母亲?”王忠上下打量了义阳伯夫人几眼,惊喜地问道,而后拍了拍衣袖,对着义阳伯夫人恭敬行礼,“晚生这厢有礼了,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你还不退下。”义阳伯夫人冷声道。 一个婆子去护着姜玲珑,带着她往过去。 王忠的小厮想去拦,却在看到婆子怒瞪的目光后,顿了顿,最后终究什么也没做,眼睁睁地看着婆子护着人离开。 “这位夫人,有话好好说,我和令……爱真的也算是一见钟情。”王忠笑道,也没去拦人。 义阳伯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伸手指颤抖地道:“一个小小的商贾居然敢冒犯我,好……好好,不想走,就不要走了,来人,把人送衙门,惊扰世家内眷,当杖三十!” 一个婆子和一个丫环上前,就要去拉王忠。 王忠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两个人的手。 “夫人,我是真心的。”王忠一脸正色。 “还敢胡说,去衙门里好好说一说!这是京城,不是你们江南,凭你这么一个商贾之子,也敢这么嚣张。”义阳伯夫人是真的气昏头了。 事情出了这么大纰漏,她现在只能补救。 她是绝对不敢让姜玲珑出事的。 这一次,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一起扑了上去,毫不犹豫地就要抓住王忠。 “夫人,我是真心的,既然夫人这么不相信我,我权且退了便是。”王忠眼睛转了转,觉得眼下的情形不妙,最主要的这位气势惊人,强硬得不行的夫人,是哪一家的不知道,听她的话,似乎是知道自己的。 这就让王忠退缩了。 先打听打听是哪一家的,再想法子行事才是,这里毕竟不是江南,父亲一再叮嘱过的。 王忠说完,转身带着人挤出了人群。 事情还是先打听清楚为妙,果然是京城,感觉和江南大不同,如果是在江南,自己这样行事,这位姑娘就只能嫁给自己了,京城的世家态度这么强势? 没有热闹可看了,众人议论着离开。 不少人看着进了门的义阳伯夫人,都觉得方才进去的姜玲珑是这位夫人的女儿。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认出了义阳伯夫人的身份,开始议论起义阳伯府上的姑娘和一个商贾的可能性。 都觉得不可能。 不过,这位义阳伯府上的姑娘,名声也就不好听了! 姜锦心进门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一个看热闹的人,已经都散了…… “祖母!”姜玲珑跪伏在地,哭的眼泪一串串地落下,这事闹这么大,姜玲珑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老夫人哭诉。 义阳伯夫人是随后赶到的,说的也是这件事情,算是替姜玲珑作证。 姜玲珑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包括之前在台阶前遇到一位锦衣公子,帮了姜锦心的事情,之后才有了这个登徒子过来冲撞了姜玲珑…… “你二妹呢?”老夫人听完,没声问道。 “我不知道二妹妹去了哪里,二妹妹分明是比我先走的,当时我很害怕,想找二妹妹,可是二妹妹已经走了,后来再追上去,人影不见。”姜玲珑抽抽噎噎的哭着,委屈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喘不上来。 手捂着胸口,眼泪如同珍珠一般落下。 “老夫人,我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府上的二姑娘。”义阳伯夫人也在做证,话头也带到了姜锦心,“当时如果二姑娘也在,说不得不会闹成这个样子,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老夫人可得为姜大姑娘做主。” “你出了事,她不顾而去?”老夫人冷声道。 “祖母,不知道,我只是找不到二妹妹了。”姜玲珑抹着眼泪道。 “这种时候,二姑娘怎么能不和大姑娘共进退,亲姐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义阳伯夫人感叹道。 “来人,去把锦心叫来。”老夫人一拍桌子。 “祖母,二姑娘来了。”一个小丫环小跑着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请罪。”老夫人厉声道,丫环应命退下。 “祖母,您也别太怪二妹妹,可能……二妹……妹,二妹妹……她,她是害怕了。”姜玲珑哭道。 老夫人声音冷凝:“好,好一个害怕了!这种时候都不帮着你这个亲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帮?” 二孙女这么不顾及血脉亲情,老夫人岂能不恼,火气腾腾地往上冲。 “老夫人,二姑娘以前不这样的,以前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很得体端庄,谁说起二姑娘,不是竖大拇指的,现……在,现在居然……怎么就这么自私、无情呢!”义阳伯夫人火在还在浇油,在边上煽风点火。 老夫人眉目阴沉地看向门口。 姜锦心带着青禾不慌不忙地进门:“给祖母请安。” “玩得如何?外面景致如何,可有好玩的地方?”老夫人阴沉着脸,看着姜锦心,没叫她起身,问道。 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为难她,地上跪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姜玲珑,边上坐了幸灾乐祸的义阳伯夫人。 “祖母,没有好玩的地方,不过……发生了些事情,可能会牵扯到我们府上!”姜锦心轻叹一声,温声道。 “出什么事了?”姜老夫人冷声道。 “二姑娘,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真正有事的是你,你怎么就不顾姐妹的情义,直接把大姑娘扔在那种地方。”义阳伯夫人又在浇火了。 姜锦心缓缓地站直身子,抬眸看向义阳伯夫人:“义阳伯夫人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 第三百五十七章、该走还是不该走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义阳伯夫人一愣,下意识地道:“我府上还有何事?” “听闻方才义阳伯夫人在后庙门口斥责一个男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义阳伯府上的千金要和一个商贾订亲,和一个商贾之子颇有缘分。” 姜锦心淡淡的道。 “胡说什么?”义阳伯夫人大骇。 老夫人看了看义阳伯夫人,又看了看姜锦心,沉默着没说话。 “义阳伯夫人不知道?”姜锦心惊讶。 “我……我知道什么?”义阳伯夫人忽然慌了。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是这么说的,说义阳伯府上的千金容色过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姜锦心道。 义阳伯夫人难以相信,一拍桌子蓦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了一下:“谁……谁说的?” “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方才过来的时候,一路上听到不少,说不得一会就到府上去了。” 一听这话,义阳伯夫人哪里还坐得住,再顾不得在一边看好戏,急匆匆地向老夫人告辞,转身离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待义阳伯夫人离开,老夫人才开口道。 “祖母,大姐没说吗?”姜锦心好奇。 老夫人看了一眼正在抹泪的姜玲珑,沉声道,“你说说吧。” “祖母,我……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得逃进门,那个地痞拦在门前,我……我只想赶紧回来。”姜玲珑又抹起了眼泪,委屈不已。 “祖母,听说当时义阳伯夫人为了护住大姐,没否认是大姐的生母,现在外面都在传的是义阳伯府的梅姑娘。”姜锦心早有准备,微微一笑道。 老夫人惊讶:“没有否认?” “听说是没有否认,具体的还得问问大姐,当时大姐在的。”姜锦心看向姜玲珑,老夫人也看向姜玲珑。 “祖母……我那会……只想离开,是义阳伯夫人护着我的。”姜玲珑又抽噎着哭了起来。 老夫人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转向姜锦心的身上:“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你大姐出了事情,为何一走了之,居然把你大姐扔在那种地方,不闻不问?” “祖母,大姐这么说的?”姜锦心一脸的震惊。 “有什么不对?”老夫人反问。 姜锦心早有准备,并不惊慌,一双盈盈的水眸看向姜玲珑,眼底诧异:“大姐,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对你说的,赶紧走,那种时候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了,若是让人知道我们是左相府的姑娘,必然是大祸。” “玲珑为何没走?”老夫人语气冷凝。 “祖母,孙女是要走的,只是二妹妹走得太快。”姜玲珑哭诉。 “大姐,那种时候,别人已经说的很难听了,什么二男争一女,我们还不快些走,难不成让别人说相府的女儿都是这么不守闺训的,一个两个都引得别人争抢、打架?若再有这样的事情,父亲的名声也是受损的。” 姜锦心叹了一口气。 这话提醒了老夫人,姜玲珑身上发生过,当时义阳伯世子和礼部侍郎之子,闹得整个京城说什么的都有,如果不是后来姜玲珑自己争气,救了二皇子,她当时就只能落得一个远嫁,或者青灯古佛的下场。 “祖母,这种事情沾不得,那种时候,不管是我还是大姐,还是早早的离开的好,我和大姐说了一声之后,就赶紧走了,怕人追,还特意的绕了一路,就是怕有人发现我和大姐的身份。” 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 “是这样的吗?”老夫人冷声反问。 “祖母,我……我当时也是走了的。” “你走得慢?” “祖母,我……我找二妹妹?”姜玲珑忙抹着眼泪解释道。 “大姐,那种时候,我们两个分开走,才不会让人发现,最初的时候,围观的人是看到我们一起的。”姜锦心温声道,“下山的时候,我没遇到什么事情,也没听有人提到左相府,大姐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 “我在……门口被拦下。”姜玲珑不服气,这么一说姜锦心避开自己,还是做对了的,“如果二妹妹在,必然可以帮我。” “帮大姐?帮大姐把左相府的名声坐实吗?现在的这种情形下,不会有人非议左相府,但如果我们两个都在,恐怕现在祖母也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了。”姜锦心淡淡的道。 现场出现了一个义阳伯夫人,现在有不少人在议论义阳伯府的姑娘。 从这一点上来说,姜锦心说得没错。 老夫人虽然还是狐疑地看了看姜锦心,心里却也觉得姜锦心说得对,这两个孙女,一个两个名声都不能有差错,眼下的事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来人,去外面打听打听,都在说什么。”老夫人还是不放心,派了二个婆子出去。 两个婆子应声离开。 “先起来说话。”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姜玲珑,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姜玲珑委屈地扶着秋云站起,在一边坐下,姜锦心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既然出了事情,的确应当分开,两个人分开走,不容易让人认出,为何还磨磨蹭蹭地找锦心,她那么大一个人,还会丢了不成?”老夫人道,这算是认同了姜锦心的说法,语气沉凝地反问姜玲珑。 姜玲珑恨煞,却只能暗中撕扯着帕子,原本以为抢先一步告状,可以让祖母斥责、怀疑姜锦心,却没想到居然让姜锦心狡辩成功,反倒是自己成了无能的那个。 “祖母,我担心二妹妹,那位锦衣的公子……似乎……似乎是认识二妹妹的。”姜玲珑又抽噎了一下,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委屈不已,“我怕那个人纠缠二妹妹,这才急着找二妹妹的。” “认识锦心?”老夫人冷声道,目光冰寒的落在姜锦心身上,“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祖母,我不知道大姐为何会这么说,那位锦衣的公子,我是不认识的。”姜锦心坦然地道,“和大姐一样,也是初见到。” “二妹妹,那位……锦衣的公子,分明……分明是为了你才和地痞打起来的。”姜玲珑一咬牙,这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坐实在姜锦心的身上。 第三百五十八章、乱成一团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为了我?大姐何出此言?”姜锦心望着姜玲珑坦然地问。 “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二妹妹和那位锦衣公子说说笑笑,二妹妹还盯着……他看,他手中的扇……子,扇子……” 姜玲珑声音低了下去,不安地握着帕子。 “扇子怎么了?”老夫人敏锐地听到最后一点低微的声音。 “祖母,可能是我看错了。”姜玲珑低下头。 “说!”老夫人大怒,一拍桌子厉声道。 “祖母,这扇子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就是觉得和二妹妹之前画的有些像,当时二妹妹画的那幅后来还绣成了图,祖母也是见过的。”姜玲珑不得不往下说,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锦心,你怎么说?”老夫人沉着脸看向姜锦心。 “祖母,我不知道,也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是他扇子上的画的有些类似并不算什么,人有相似更何况是画,我当时的确多看了他的扇子几眼,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姜锦心脸色平静的看着老夫人,道。 “真的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老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她们两个,最后又落到姜玲珑身上:“方才在外面的时候,你脸上没有缚纱巾?” 姜锦心进门的时候脸上还系着纱巾,姜玲珑进门的时候,是哭着进来的,老夫人这才想起,姜玲珑脸上没有系纱巾。 “玲珑当时也是系了的。” “为何现在没了?” “不小……心散了,飞走了。”姜玲珑噎了一下。 “大姐,你就算是再想护着秋云也得实话实说,这帕子是秋云不小心给扯掉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不会让人缠上。”姜锦心缓缓地道。 秋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秋云一眼,厉声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跪在院子里。” 如果不是在法华寺,老夫人是必然不能轻饶了她的。 “大姐纱巾上有什么标志吗?”姜锦心又问道。 姜玲珑又急又恨。 “你的纱巾没取回来?”老夫人听懂了,厉声问道。 “祖母,纱……巾……飞出去,被那人给抢了。”姜玲珑不得不说实话,姜锦心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她不能不说。 “纱巾上有标志吗?” “有……一个小小的印记。” “什么印记。”老夫人冷道。 “有一个小小的玲字,在边角处,很……小,不一定能看到。”姜玲珑僵硬地道,她手里现在也捏了一块帕子,却不是之前那块大纱巾。 原本想蒙混过关的,却让姜锦心直接给揭了出来,这会只恨当时她只顾着告姜锦心的状,却没把这事先禀报老夫人。 “祖母,我怕这会已经让人瞧见了。”姜锦心苦笑。 “祖……母……”姜玲珑一慌。 “你是什么身份,是能随便走动,让人看到脸的吗?方才就不能随意的出去。”老夫人没好气地斥道。 姜玲珑被骂和委屈,却也不敢争辩。 “行了,先下去吧,就在屋子里哪里也别去。”老夫人冷声道,这件事情恐怕现在还不算完,幸好有一点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义阳伯夫人来的是正好。 如果没有义阳伯夫人在,这事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如今倒是可以借了义阳伯夫人之事说事。 把两个孙女全斥责了一顿,老夫人这才让她们两个回去。 打听消息的婆子回来禀报的和姜锦心说的相似,只是比姜锦心说的更难听,什么两男争一女,说什么一女子身姿态曼妙,国色天香,引得两个男子香客为之争斗,后又有说商贾之子拦着女子,这才知道居然是义阳伯之女。 说义阳伯之女容色过人,正是青春年少,和那位锦衣公子也算是一见钟情,不过后来一个富商之子也对她一见钟情,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待听完,老夫人的脸色大变。 江妈妈摆摆手两个打听消息的婆子下去。 “你去请义阳伯夫人过来。”老夫人沉声道,这事她得补救,如果真的落到姜玲珑的身上,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此事既然是义阳伯夫人主动插手的,这事就落到义阳伯夫人身上,浑浊的眼睛转了转…… 义阳伯夫人很慌,她今天是跟着姜府的人过来的,目的就是败落姜锦心的名声,让姜锦心无人可嫁,最后就算是嫁到自家府上,求着自家娶了她。 没成想,这事没做成便罢了,现在居然好多人都在传自家女儿。 听到这个传言,义阳伯夫人差点晕了,梅玉温更是哭倒在桌上,她好好地坐在这里,一口锅天降。 “母亲,母亲,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我……我还是死了算了。”梅玉温站起身,就要往墙上撞。 义阳伯夫人吓了一跳,急忙抱住女儿,一边安慰:“玉儿,你别急,这件事情不是你的,就一定不是你做的,母亲会让人去解释清楚的。” “解释?怎么解释?母亲会去说是姜玲珑吗?那个女人是姜玲珑吗?”梅玉温抹着眼泪道。 义阳伯夫人噎了一下。 梅玉温立时看懂了,又失声大哭起来:“母亲,女儿不活了。” 说完挣扎着就要往前撞。 丫环、婆子帮着义阳伯夫人一起拖住梅玉温。 “玉儿,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义阳伯夫人眼眶也红了。 “有什么办法,明明是姜玲珑的事情,母亲何故一定要过去帮她解围,母亲可曾考虑过女儿,母……亲,母亲害了我。”梅玉温大哭着跺着脚,眼泪一串串地落下。 她方才知道,之所以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全是因为母亲那会护下了姜玲珑,让所有人都这么误会。 义阳伯夫人额头上冒汗,当时她真没考虑这么多,这会也后悔,早知道会连累女儿身上,她怎么也不会为了向姜府示好,特意过去帮忙。 “母亲,我还是死了算了。”梅玉温见她噎住,蓦地就要撞出去。 几个丫环、婆子死死地抱住她。 义阳伯夫人也哭了:“儿啊,你可不要寻了死路,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拉住梅玉温的手,眼中闪过凶戾:“玉儿,还有姜锦心,一定是姜锦心,必然是她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老夫人的谋算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事是为姜锦心准备的,事情的起因也是姜锦心。 现在女儿出了事情,姜锦心反倒什么事也没有,义阳伯夫人怎么会甘心。 “姜……锦心?”梅玉温不哭了,急切地反手抓住义阳伯夫人的手,“母亲,那您快一点,就让姜锦心担了这名声,反正大哥以后也要娶她的,我们以后对她好一些就行,她不会在意的。” “对,只要她担下了所有,这些事情就不是你和姜玲珑的了,姜玲珑以后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你以后还想靠她,不能得罪她的。” 义阳伯夫人连连点头。 “母亲,我其实……也可以不进二皇子府的。”梅玉温脸上露出羞意,脑海中闪过那位锦衣公子的模样。 “胡说什么,顾姨娘答应过我的。”义阳伯夫人一拍女儿的手,“我儿身份更尊贵,怎么能不进二皇府,不进后宫。” 进了二皇子府,义阳伯夫人觉得就是进来将来新皇的后宫。 “母亲!”梅玉温想提那位锦衣公子,终究是不敢。 “行了,先起来,让为娘想想这事,要怎么办才和姜锦心有关系。”义阳伯夫人扶着婆子的手站起,摆摆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两个。 梅玉温也站了起来。 “母亲,那就是姜锦心了,反正这事的起因也是她。” 义阳伯夫人沉重地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眉头微微皱起:“玉儿你别急,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母亲,您快些……想,反正您是让大哥娶的姜锦心,我们不嫌弃她就行了。”梅玉温急了,一把拉住义阳伯夫人的衣袖,撒起娇,“母亲,您快点,您快一点嘛。” “好,我想,我好好想想,”义阳伯夫人被晃得摇来摇去。 此事她还得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姜锦心其实也在的, “夫人,姜老夫人派人来了?” 门外一个婆子的话,打断了母子两个的话。 “母亲?” “先坐下。”义阳伯夫人定了定神,瞥了女儿一眼道。 梅玉温会意,拍了拍衣裙,坐了下来。 江妈妈进来给义阳伯夫人行了一礼:“见过义阳伯伯夫人。” “何事?”义阳伯夫人问道。 “我们老夫人请义阳伯夫人过去商议一下,这件事情对府上的姑娘恐有所损伤,我们老夫人担心府上的姑娘。” 江妈妈按着老夫人说的意思道。 “老夫人有法子?”义阳伯夫人不安。 “可以商量一下,我们老夫人也是感谢义阳伯夫人出手相助。”江妈妈道。 “老夫人客气了。”义阳伯夫人松了一口气,心思百转,老夫人对自己越感恩,接下来的事情就越容易办。 看向女儿,轻叹一口气:“这一次都是因为我的错,玉儿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今还让人非议,都是我的错。” “是我们府上的错,义阳伯夫人仁义。”江妈妈称赞道,而后又安慰道,“义阳伯夫人放心,我们老夫人说了必然会有法子的。” 义阳伯夫人听了连连点头。 “行了,回去禀报你们老夫人,我们随后就到。”义阳伯夫人道。 她没打算在这里过一晚,就订了普通的香房,在前庙出入更方便一些。 义阳伯夫人和梅玉温并没有等太久,江妈妈才回来没多久,母女两个带着丫环、婆子也到了姜老夫人的院子。 偏房里,姜锦心坐在窗口看书,青禾站在窗前,看着义阳伯夫人和梅玉温进了正屋,老夫人在等着她们。 姜锦心和姜玲珑各自住在一边,现在院子里秋云还跪着。 “姑娘,老夫人请她们过来商议什么?”青禾看着义阳伯夫人进了正屋,好奇地问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来了,便把事情落实了。”姜锦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 “姑娘是……说老夫人是……想把这事推给梅姑娘?”青禾瞪大了眼睛,听懂了姜锦心话里的含义。 “如今这种时候,义阳伯夫人和梅玉温出现在后庙,之前她接着人,让女儿进入后庙的事情,就算是她的了!”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反应也快,竟然马上让义阳伯夫人带着梅玉温过来,把她们留在外庙对姜府不利。 义阳伯夫人居然还真的带着梅玉温过来了。 “姑娘,这事接下来会如何?”青禾不安地道,又看了看外面跪着的秋云,秋云一动不动的跪着,低着头。 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接下去看吧!”姜锦心道,唇角微微的勾了勾,“这一个两个的,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发现算计的还是自己。” “义阳伯夫人也算计了姑娘?” 青禾一惊。 “两个人,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居然都是冲着我过来的,这里面又岂会没有人算计。”姜锦心悠然地道,抬起的眼眸一片冰寒。 看到义阳伯夫人和姜玲珑的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和她们两个都有关。 “姑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什么也不用办,等着,今……天,或者还有事!”姜锦心道,长睫扑闪了两下,微微抬起,眸色若水,“且看着吧!” “姑娘,我们不做点什么?”青禾不安。 “不用!”姜锦心摇头,“现在这种情形下,多做多错,少做,说不得就会少错。” “可……这是法华寺。” “佛门清净之地,听起来最是干净,可是实际上呢?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发生在这所谓的佛门清净之地。” “姑娘……”青禾被震了一下,看向坐在桌边的姜锦心,弱质纤纤的女孩子,长长的睫毛微微落下,宛如倦怠的蝴蝶似的,抬眼间,眸色温雅悠然,只是眸底颇冷。 话说得轻蔑,甚至可以说是嘲讽的。 在这种佛门净地,向来觉得神圣的地方,居然说得这么坦然。 “青禾,你怕吗?”姜锦心笑了,看着似乎受了惊的青禾,问道,眉眼弯弯,又似乎和方才带着的冷意不同,竟一下子温婉起来。 “姑娘,奴婢不怕的。”青禾这一次毫不犹豫的道,她是被震了一下,但又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姑娘,才是她真正认同的姑娘。 也唯有这样的姑娘,才会在那种时候救了自己的性命。 “姑娘,大姑娘来了!”青禾还想说些什么,眼角忽然扫到从正在过来的姜玲珑,急忙压低了声音道。 第三百六十章、承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妹妹。”姜玲珑是来找姜锦心的,身后跟着秋痕。 “大姐有事?”姜锦心看向她。 “二妹妹能不能帮我向祖母求求情?”姜玲珑担忧地看了看窗外,窗外秋云还跪着,“秋云并不是故意的,当时那种情形下,她还一直护着我,请二妹妹和我一起求祖母放了秋云可好?” “大姐,这是你的事情!”姜锦心微微一笑拒绝。 “二妹妹,我怕祖母不同意。”姜玲珑失神地低下头。 “大姐,这事我去说没用,若大姐真的想救秋云,还是有法子的。”姜锦心道。 “二妹妹,你说。”姜玲珑脸上露出喜色。 “大姐何不陪着秋云一起跪着?祖母看到你们如此主仆情深,必然会饶了秋云的。”姜锦心启齿笑了。 “二妹妹,这……怎么可能?”姜玲珑惊到了。 “为何不可能?大姐对身边的人向来好,如今秋云又是因为大姐的事情,才会被罚的,若大姐愿意分担一些责任,秋云必然无事。”姜锦心微笑道。 姜玲珑噎了一下:“二妹妹,是不是怪责我?” “大姐何出此言?” “方才我向祖母说的话,也是真的以为如此,如果有得罪二妹妹的地方,还请二妹妹原谅。” 姜玲珑不安地道。 “大姐客气了。”姜锦心神色淡淡。 “二……妹,我之前的确是失言了,可我真的以为那位锦衣公子和妹妹相识的。”似乎是觉得姜锦心没听明白,姜玲珑说得更直白了一些。 所以,这才是过来的目地之一? 在自己身后推了一把,却还想着在自己面前当好人?为后续做准备?现在的姜玲珑越发的像上一世后来的姜玲珑。 行为举止之间透着一股子真诚,仿佛做什么都是由心似的。 所行所事,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冲她这份真心实意,就不应当计较得太多,而她坦然地上门,更是表示她心中无愧。 以退为进,这一招玩转得不错!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二妹妹赔礼了。”姜玲珑说完对着姜锦心侧身一礼,诚心诚意。 “大姐,事情已经过去了。”姜锦心低缓地道。 过是不可能过去的,这接下来又怎么会没有后续。 她不想过去,姜玲珑也不想过去…… “二妹妹,秋云的……事……”姜玲珑的话又转了回来。 “大姐让我去帮着求情,是不可能的!”姜锦心直接打断了姜玲珑的话。 “二妹妹……” “大姐,梅姑娘来了,是不是在找你?”姜锦心看向窗外,还真是热闹,梅玉温带着丫环也到了院子里,问过一个婆子,目光转向她们,看这样子准备要过来找姜玲珑。 “二妹妹……” “大姐,我方才受了惊,身体很是不适。”姜锦心直接下了逐客令,说完站起身往床边过去。 见她如此,姜玲珑暗中咬牙,却不得不退了下去。 门外梅玉温已经过来,看到姜玲珑忙上前行礼:“见过大姑娘。” “梅姑娘客气了!”姜玲珑不得不应承道。 房门在她们身后轻轻的关上,姜玲珑眼睛睨到这一幕,气的额头上的青筋迸了迸,姜锦心这是油盐不进? “大姑娘?”梅玉温也看到了才关上的门。 “二妹妹方才受了惊吓,身体不适,梅姑娘随我过来,不要打扰到二妹妹休息。”姜玲珑温声道,邀请梅玉温过去。 梅玉温正有此意,她出来就是找姜玲珑的。 两个人一起往姜玲珑的厢房过去。 走过秋云身边,秋云眼睛哀怜地看着姜玲珑,身子摇了摇,姜玲珑叹了一口气,站定在秋云身边。 “你再跪一会,我一会就去向祖母求情。” “多谢大姑娘。”秋云声音暗哑的道。 姜玲珑轻皱着眉头,长叹一声,带着梅玉温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姑娘,你身边这丫环是怎么了?”才坐下,梅玉温就好奇地问道,她当然是认识秋云的。 “祖母怪她行事不端。”姜玲珑道,“我方才想求二妹妹帮着去向祖母求求情,二妹妹不愿意。” “二姑娘是真的冷血无情,我听说大姑娘出事的时候,二姑娘居然人影不见,也不过来帮着大姑娘一把。” 梅玉温道。 姜玲珑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好了,不说二妹妹的事了,二妹妹向来如此,和我并不亲近。” “大姑娘对二姑娘这么好,二姑娘居然对大姑娘这么冷漠无情。”梅玉温坚定地站在姜玲珑这边。 这一次姜玲珑只是苦笑。 好半晌才道:“不是二妹妹的错,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赖,居然就敢冲过来,如果不是义阳伯夫人相助,我当时怕是连这门都进不了。” 姜玲珑说完,对着梅玉温深深一礼。 梅玉温吓得急忙站起身:“大姑娘,使不得,这种事情谁见了都会帮一把的,我母亲看到大姑娘陷于这种地步,必然会帮的,没有人像二姑娘似的,能对自家的亲人,真的做到这么冷心冷情。” “总是义阳伯夫人仁义,我和姨娘必然会感谢的。”姜玲珑一脸正色的道。 “姜大姑娘!”梅玉温激动不已的等着下文。 “梅姑娘,以后但我凡有的,必然不会忘记你的,这一……次,若不是义阳伯夫人,我就真的要出事了!”姜玲珑情真义切的道。 这话已经是很重的许诺了。 当然光是空洞的许诺不行,姜玲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给出更实在的好处,否则义阳伯母女都会跳脚。 “等回去后,还得麻烦梅姑娘替我送一封信到二皇子府上。” 梅玉温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大姑娘有信要送……二皇子?” “是的,只是我还病着,有些不方便,恐怕是要麻烦梅姑娘,这次的事情我也要向二皇子说明,不管是我,还是梅姑娘,都只是一个误会。” “大姑娘要说明此事?” 梅玉温急道,承诺来得这么快,这么多,原本她是想自己讨要的,没曾想姜玲珑竟然全部送到她面前。 “是要说明一下,让二皇子帮着查一查,也要还梅姑娘一个清白,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负责的,二皇子应该也会负责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各怀鬼胎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句话,就是一个定心丸,吃得梅玉温脸上笑意连连,再不是之前惶然不安的样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就算名声微瑕又如何,姜玲珑给自己安排了前程。 之前还以为事情有变,现在得了姜玲珑这么一句话,比什么都强。 至于二皇子会不会听姜玲珑的话,梅玉温觉得不是问题,姜玲珑再不济也救了二皇子的命,现在自己相当于又救了姜玲珑。 这么一想,她也算是救了二皇子的。 原本要说的话,现在也不用说了,姜玲珑已经把事情接过去了,还全了双方的情义。 先是有了顾姨娘替二皇子送的耳环,现在又有姜玲珑替二皇子做的承诺,自己的事情妥了! “多谢大姑娘。” 梅玉温满心欢喜,含羞侧身一礼。 “说什么谢不谢的,原本就是我之过,怎么能让梅姑娘担这份责任。”姜玲珑一脸正色的道,“祖母方才可有说会谢过义阳伯夫人吗?” “老夫人说了,说回去之后会重谢我娘。”梅玉温娇声道,心情大畅。 “我和姨娘也会重谢的,可……能,护国公府上也会有一份谢礼,如今我姨娘就住在护国公府上。”姜玲珑道。 这话说得梅玉温越发愉悦,这么一想,自己就暂时稍稍有些传言上的吃亏罢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毕竟以后自己进的是二皇子府,二皇子一定知道自己是替姜玲珑挡了这灾的。 况且这事还是暂时的,以后她会让人传出真相,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 “大姑娘,这事我觉……得说不定和姜锦心有关系。”转了转眼睛,梅玉温不再提自身的事情,投梨报桃,开始给姜玲珑出主意。 自己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姜玲珑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妹妹?”姜玲珑若有所思。 “大姑娘,这事如果和你没有关系,当时在场的就唯有二姑娘,说不定这事就是二姑娘的事情,大姑娘不过是替二姑娘挡了这祸事。”梅玉温把话往姜锦心身上引。 “二妹……妹,和那个商贾?”姜玲珑若有所思。 “大姑娘,当时当地,可不只是大姑娘一个人在,如果大姑娘的面纱没丢,如果丢面纱的是二姑娘,现在这事是不是就是二姑娘的了?” 梅玉温觉得自己是理解姜玲珑的,引着话题道。 姜玲珑沉默了一下后,摇摇头:“梅姑娘,这事和二妹妹没有关系。” 只要一想到这个商贾的嘴脸,姜玲珑就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这事,也不愿意多提这件事情,更不愿意梅玉温拿这事做文章。 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姜锦心,却绝不能用这件事情。 “大姑娘……” 梅玉温还想劝。 姜玲珑已经摆手制止了她:“梅姑娘,二妹妹是我的亲妹妹,纵然我们两个关系一般,我也不愿意她有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现在在我这里就过去了,你不用再提了。” “大姑娘还真是宅心仁善,不过二姑娘恐怕未必这么想,当时据说二姑娘走得飞快,根本不顾及大姑娘。” 梅玉温颇为不以然的道。 “梅姑娘,此事到此为止。”姜玲珑脸色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意退去,暗骂梅玉温是个没点眼力劲的蠢货。 这样的一个蠢货,居然还敢肖想二皇子,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件事情姜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到此为止。 当然,老夫人也表示会重谢义阳夫人,还表示会给梅玉温挑一门好亲事,这件事情也会和对方说明。 后面的话义阳伯夫人没太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女儿进二皇子府的事情,之前顾姨娘的承诺,加上这次的事情,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 至于老夫人的重谢她当然也是要的。 母女两个在香房留的时间没太久,就离开法华寺,算计姜锦心不成,义阳伯夫人再留下已经没用。 她还要回去再处理王忠的事情,这事也是拖不得的。 事情闹到这里,暂时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不能再让那个王忠闹了,再这么闹下去,女儿的名声就真的有损了。 义阳伯夫人不知道的是,随着她从后庙匆匆离开,关乎义阳伯之女的事情就更坐实了。 之前是义阳伯护着女儿进的后庙,现在又是义阳伯夫人带着女儿离开,一看就知道是受了惊吓,现在连佛都不拜了。 因为义阳伯女儿的事情传得太多,甚至把最初的两个女子的事情都模糊了,就算当时在场的人记忆中,也唯有姜玲珑的身影。 待义阳伯夫人离开,姜老夫人没再让两个孙女出去,这种时候都是风口浪尖,有什么事情她更愿意自己去做。 带着江妈妈去了前庙,选定了几个僧人,明日还想办一场小型的法事,就办在放置长明灯的佛殿的偏殿。 不需要太多的僧人过来,基本上都是自家人。 明日孔氏和姜寻承也会过来。 原本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两个孙女过来布置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就自己带着人过来布置。 让人把马车上准备的祭礼以及纸钱之类的物件取过来,真正是不少,在偏殿的一角放置着待用。 不只是纸钱,还有一些做的衣裳、鞋袜,有一些是直接在外面卖的,也有一些是自家府里做的。 老夫人自己做了点,姜锦心也做了一些,这些好的衣裳、鞋袜甚至可以真的让人穿,选的还是比较好的料子,待祭拜过后,要一齐烧给姜老太爷。 以往是不这么做的,这一次也算是隆重了一些,许多以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老夫人也注意到了。 儿子成为左相,的确得告慰在地下的列祖列宗。 儿子的意思当然是不能张扬,老夫人却有些不满,但是想想儿子说的也对,这种时候他们府上更不能落人口舌。 不过锦心说的也对,不大办法事,就在偏殿办一办,全是自家人,做得恭敬一些,准备得多一些,其实不算什么,听香烛铺子里的人说,最好是多准备一些纸钱,而且还要折一些繁琐的纸钱,衣裳也得有几套等身的。 那一处香烛铺子,老夫人以前也知道的,听说是很不错的,好像还是听韩卦姑说起过。 那就表面上不大办,实际上热热闹闹地办一场,这是姜氏祖上都生光的事情。 纸钱不只是今天带来的这一些,明天孔氏过来,还会带一批,这样就不会那么显眼了。 老夫人把偏殿的法事准备妥当,这才带着人回了后庙,方才一路出来,她也听了不少闲话,越听越恼火。 好在,这件事情已经平息了,老夫人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平息了,等着她回去的,又是另外一件平息不了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二章、巧言令色 - 掌上锦心 - 帘霜 院子里很安静,秋云跪晕了过去,已经被带下去。 姜玲珑又一次到姜锦心的屋子。 “二妹妹,我们去后面走走可好?”姜玲珑邀请道,“一直这么坐着太闷。” “后面有什么?”姜锦心没直接拒绝。 “后面有一处竹林,我方才去看过,那里很安静,我们去走走可好?梅姑娘上午又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想和二妹妹说一说。” 姜玲珑轻咬唇道。 “这……事其实……” 欲言又止。 这是有话要和她说的意思,姜锦心站起身:“去走走吧。” 两个人各带着一个丫环,出了院子,走的是院子的后门,转出后门,看到后面的一片竹林。 竹林不小,风吹过竹子淅淅的声音。 两个人慢慢地踏上小径,青禾紧紧地跟在姜锦心的身后,秋痕也紧跟她的脚步。 姜玲珑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丫环道:“你们不用跟紧我们的,我和二妹妹就随意的走着,你们远远的跟着就行。” 这表示她有些话想跟姜锦心说,并不愿意两个丫环听到。 秋痕停下脚步,青禾看了看姜锦心,没应声。 “二妹妹,青禾倒是一个忠心的,如今还得二妹妹发话了。”姜玲珑看着姜锦心,打趣道。 “青禾、秋痕是你我的丫环,其实并不需要让她们离开的。”姜锦心悠然地道,没打算和姜玲珑单独相处。 “行吧,既然二妹妹是这个意思,就依了二妹妹便是。”姜玲珑眼眸微转,重新抬步,一边走一边道,“总觉得二妹妹对我似乎是有些意见的,不管我说什么,二妹妹似乎总是会反对,不知道二妹妹觉得我说得对吗?” 这话颇有要和姜锦心摊牌说话的意思。 姜锦心悠然一笑:“大姐若是这么觉得,我也解释不清楚,不过我们姐妹也的确没有那么亲近。” “是因为顾姨娘吗?”姜玲珑反问,神色黯然起来,“姨娘做的事情,我不能置吻,再如何,我也是姨娘生的,她以前做的或者过了一些,但也并没有对二妹妹造成不可挽回的错处,二妹妹觉得对吗?” “大姐觉得呢?”姜锦心不答反问。 “二妹妹还在怨我当初落水指证了你的事吗?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害怕,好不容易从水里起来,二妹妹还那般吓我,那种情形下,我是必然会告状的,只不过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再想起来,才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小事,还请二妹妹原谅了我那次告状的事情。二妹妹你说,要怎么样才可以和我放下心结,同心协力。”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为了表示诚心诚意,甚至还把之前的事情给拉了出来。 最初的事情起因,似乎还真的是因为姜玲珑落水一事。 姜锦心勾了勾唇,“大姐要和我同心协力?” “二妹妹不信吗?如今我们相府也是风雨招摇,我就算和二妹妹之前有些心结,现在也希望和二妹妹化解,毕竟我们两个是亲姐妹,血缘亲情是骗不得人的,我也希望二妹妹好,他日或者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姜玲珑轻叹一口气。 这话说得很是意味深长,却又让人莫名地觉得可信。 为了他日的一臂之力,有远见的人都会联系能联系的力量,虽说姜玲珑现在早了一些,但有些筹谋也是应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知道二妹妹是个聪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在这种时候,我其实能相信的唯有二妹妹,大哥终究和我们不亲,不是我们的血脉亲人,我最亲的亲人,除了父亲、祖母,就只有二妹妹了。” 姜玲珑说得越发的恳切,侧头看了姜锦心一眼:“二妹妹,以往的种种,就当全是我的不是,二妹妹还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姐妹好好相处?我以后也会报答二妹妹的。” 这话又是一番情真意切。 这么一听,姜锦心还真的是姜玲珑唯一的助力,就算两个人之前有些事情,为了这个唯一的助力,姜玲珑也是有意让步的。 当然,这话别人信,姜锦心自然是不信的,无缘无故的,她这位好大姐今天对她说了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特别还点到了姜霖寒,更是让姜锦心觉得嘲讽。 这是向自己示弱,还有讨好的意思。 若不是深知姜霖寒的底细,说不得就真的信了。 姜玲珑这是卖的什么药,一时不清楚,既然她愿意说,姜锦心就陪着她往下说一说,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姐这话说得极是,只不过大姐向来和大哥不是最交好吗?如今怎么倒说我们两个是血脉亲情了?” 姜锦心悠然地道。 两个人的嘴里,都没把姜霖寒当回事,谁让姜霖寒顶着一个“养子”的名头。 “二妹妹说哪里话来,大哥再是男子,再是厉害,我也不可能对他真的放心,百年之后,我希望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接了我们家的家业,而不是一个养子。”姜玲珑犹豫了一下,才道。 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贬低姜霖寒了。 自打发生了孔侧妃的事情,姜锦心和姜霖寒两个的关系就冷了下来,这一次回来,姜玲珑也观察过,姜霖寒甚至还躲着姜锦心,偏她再问也没问出缘由。 “大姐不信任大哥,不愿意看他接了父亲的家业?”姜锦心反问。 “自然是不愿意的,我们是亲姐妹,他算什么。”姜玲珑不以为然。 “大姐说的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我们想一个法子,把大哥从府里赶走如何?就让他回自己的家去,免得他将来还抢了我们弟弟的风头。”姜锦心轻轻笑了笑,长睫下眸色若水。 姜玲珑噎了一下,她就是顺着姜锦心说的,现在这话让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姜玲珑果然难缠得很,现在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 见她如此模样,姜锦心唇角轻轻的勾了勾,她在等着姜玲珑真正的目的,对于姜玲珑方才说的那番语重心长的话,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姜玲珑带自己过来,绝对不是真的要和自己冰释前嫌,更像是有什么图谋,如今是该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吧! 竹林中有什么? 第三百六十三章、安公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妹妹,你若这样说,显然是不信我方才的话了。”姜玲珑脸色不悦的开口,“罢了,既然我这一片真心,二妹妹不在意,这么虚应着我,那我就不说了,劳烦二妹妹和我走了这一遭,我累了,先回了。” 说完,竟是动了怒,径直转身往回走。 秋痕马上也转了一个方向跟上。 小径上独留下姜锦心主仆二人。 “姑娘……”青禾看着缓步离开的主仆二人。 姜锦心摆摆手:“走吧,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 两个人明显是谈崩了,不欢而散之后,各奔东西,一个往回走,一个自然得继续往里走。 小径弯弯曲曲地向前,身后离开的姜玲珑已经看不见了。 不但看不到人,也听不到脚步声,青禾的心放松了下来,耳边只有风吹过竹叶的声音,沙沙地响,的确是一个清雅的地方。 再走几步,豁然开朗。 出现一条小溪流,溪水从上面的石壁处蜿蜒下来,平缓的一段上居然还有几间零星的简陋竹屋。 依着溪水而建。 “姑娘,这里怎么有人?”青禾惊讶的道。 姜锦心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里为何出现小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姜玲珑应当是知道的。 “姑娘,奴婢去看看。”青禾谨慎地道。 姜锦心点头,跟着青禾走近几步,而后站定在竹屋外面,看着青禾上前去查看。 竹屋的门都是虚掩着的,里面的东西不多,看着就是一个张简单的床、几块简单的木块,像桌子,也有像长凳的,其他再没有什么了。 前面几间都没有人,倒是最后一间,青禾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子, 青禾吓得倒退两步,姜锦心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停下脚步,没再过去。 “你找谁,要做什么?”出来的是一个小厮,有些眼熟。 青禾马上就认出了小厮的身份,就是之前遇到的锦衣公子身边的小厮,后来从转弯处下来,双方还错身而过。 “是你?”小厮显然也认出了青禾,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姜锦心,忽然欢快地对着屋子里道:“公子,上午您救的那位姑娘过来看您了。” “看我?”竹屋里传来锦衣公子的声音,而后推门走了出来。 已经换过了一件衣裳,一件月白色的衣裳,少了上午的华贵,多了几分清雅之气,抬眼看向姜锦心。 青禾身子一动,挡在了他面前:“这位公子,有礼了,奴婢谢过公子。” “不必客气,原本就是该做之事,路见不平,自然助之。” “公子,奴婢是替我们大姑娘谢过公子的,如果没有这位公子相助,我们大姑娘必然不能这么安稳地离开。”青禾再一次道。 “举手之劳。”锦衣公子,拱拱手。 “这位公子,我们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青禾侧身一礼,准备退后几步离开,这里分明是内庙,怎么会有陌生男子出现,这就很奇怪了。 是非之地,当早早离开。 “哼,你们就是这么谢恩的?还真是没规矩得很,我们公子救了你们大姑娘,你们大姑娘居然连谢都不过来谢一句,只派一个小丫环,这算什么。”小厮在边上抱着手,不悦的冷哼起来。 “胡说什么。”锦衣公子斥道。 “公子,我哪里是胡说了,分明就是她们之前说的,说是和我们府上有关的世交之女,请公子帮忙相助,原本还以为是礼仪之府,您看看……现在连过来谢一声都没有。”小厮气愤地一跺脚,显然是为主子抱不平了。 这是之前青禾在台阶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小厮声音不小,姜锦心虽说还有一段距离,却也听得很是真切。 顿了顿之后,抬步走了过来。 “姑娘。”青禾退后几步,挡在姜锦心面前,不让她过于的靠近。 “这位公子贵姓?”姜锦心侧身一礼后,问道。 “免贵姓安。”锦衣公子微笑,仿佛不记得之前丫环在他耳边说的话里,已经表示知道他姓安了。 “安公子,有礼了。”姜锦心微微一笑。 “这位姑娘客气了。”安公子笑得温文尔雅,手虚抬了抬,彬彬有礼。 “安公子似乎不是京城人氏?”姜锦心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 “姑娘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京城人氏,进京城投亲来了。”安公子客套道。 “不知安公子缘何出现在这里?这里是法华寺的后庙,一般只有女尼才可以过来。”姜锦心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零星的几间竹屋。 “姑娘错了,这里不只是女尼可以过来,想清心参禅的僧人也可以过来,这里毕竟是法华寺,女尼也是借居于此,这里真正的主人,从来都只是僧人。”安公子微笑着替她释疑。 “安公子不是从这里过来的?”姜锦心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不是!”安公子摇头,伸手往溪流的一处指了指,“那边过来的,那边崖边有一条小路,蜿蜒至此。” “这边是香房,住的都是女眷。”姜锦心眼眸眨了眨。 “姑娘,我也很奇怪,听说住了女眷的香房,都不会开后门,即便从后门出来,小路上面也会放置了竹子制成的小障碍,缘何……你是从这里过来的?”安公子看了看她的来路,也颇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对于姜锦心出现在这里,也很不解。 “可能是下人不知,把小障碍取了,我和大姐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路障。”姜锦心微微一笑,坦然地道。 “令姐是……”安公子诧异。 “我大姐就是之前安公子救的那一位,方才原本一起过来的,后来有些事情,就独留下了我。”姜锦心温和地道,“若是大姐知道安公子在此,必然会过来好好的谢过安公子,也就免了这位小哥的指责了。” 被点了名的小厮脸色暴红起来。 “小厮无礼,让姑娘见笑了。”安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姜锦心又是一揖,替自己的小厮赔礼道谦。 真论起来这位安公子救的的确是姜玲珑,和姜锦心也就是最初的时候差点撞上罢了,无所谓谢不谢的。除了青禾当时说了一句话,这位安公子帮了个忙拦了人,怎么看,要谢的也该是姜玲珑。 “救了大姐,也的确算是救了我,我当谢过安公子的,不知道安公子一会还在不在?祖母若是知道安公子救了大姐,必然也会谢过安公子。”姜锦心试探道。 “姑娘客气了,真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一会可能离开,也可能留下,这里很安静,是个清雅的地方。” 安公子笑道。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幽然,这位……她之前就怀疑过的,现在已经肯定下来,只是他怎么会和姜玲珑有关系,会出现在这么低端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中! 这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巧合了? 当然,想到方才的事情,姜锦心肯定这不是巧合…… 第三百六十四章、竹屋深处有竹楼 - 掌上锦心 - 帘霜 “那是什么地方?”裴珏煦伸手指了指,温和地问道。 竹林深处有一处竹楼,隐于这群山之间,背后是一处山崖,一道不大的瀑布飞流下来,石岩之间,珠玉飞溅,而后顺着溪流蜿蜒而下。 裴珏煦坐在竹楼的窗口,随意往窗外溪流之下指了指,虽说也是抬眸看了一下,但其实他方才也只是扫了一眼,现在谁都知道六皇子眼睛不太好,看到的也只是大致的轮廓。 “那里还有几间竹屋,平时庙里的僧人想清静参禅,闭关一段时间,都会在那里,那里比较清净,平时也没什么人。” 法华寺的主持微笑道。 六皇子驾临,主持自当亲迎。 “那边不是你们的后庙吗?”福贵好奇地道,也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方才主持不是说后庙一般不随便让男子过去,僧人也一样。” “后庙的确不随意让男子过去,僧人也一样,但若是僧人要闭关参禅机,却会在那里,几间竹屋不大,却是最佳的去处,这还是初代主持设下的地方,之后这么多年一直延续,在佛祖面前,众生平等。” 主持双手合十道。 也就是说男女大防没那么多的规矩可以说。 “后来才有了后庙一说?”裴珏煦微微一笑,问道。 “后来才有的后庙一说,最初的时候收留女尼,也是看她们可怜,而后慢慢地形成了规矩,特意的把一部分划给她们住,也是给女尼们一处容身之地。” 因为是后来的,这一块地方虽然是划在后庙,但还是前庙的僧人所有。 这一处地方既然是参禅用的,相当于是法华寺重要的地方,就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 “听闻法华寺后庙有香房,一些世家女眷过来,都是住的法华寺的后庙?”裴珏煦神色不动的看了看窗色,悠然地问道。 “世家女眷一般都是住在后庙,竹屋处若是有人,会在各处小径的路口设下阻碍,世家女眷都是讲规矩之人,一般不会特意去除了障碍,再踏上小路。” 主持知道裴珏煦话里的意思,答道。 “除了僧人……其他男子可以过去吗?”裴珏煦好奇地问道,身子往后一靠,眯了眯眼睛。 “一般是不可以的。”主持一脸正色的道。 “若我……想过去看看呢?” “若是殿下……自然是可以的。”主持长叹一声,这一次没有再否认,“只是这里比那一处好了许多,不但风景比不得,清静程度也比不上,那里的溪流还是从这里延伸过去的,那边的竹屋也只是简单的能住一个人罢了。” 眼前的竹楼从外面看着,已经不太新了,许多地方甚至算是破了的,里面的物件却换了不少。 闻说六皇子有了眼疾,心神不宁,想静心宁神特意到法华寺里礼佛,寺庙里就把这一处竹楼里的许多物件都给换了。 许多用竹子编制的物件,都给重新编制过,除了一些不能拆的、不便换的,其余的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这里并不只有一座竹楼。 一共有三座竹楼,最大的,占位最好的就是这一座,也是更换一新的这一座,其余的两座更旧一些,这一次没住贵人,也没更换。 “像我这样的人,是可以去看的?” “殿下若是愿意去看,贫僧自然不敢拦着殿下。”主持无奈地答道。 “除了我这样的,还有没有其他可能?”裴珏煦显然对这很感兴趣,继续饶有兴趣地问道。 已经有过了方才的答复,这会倒也不便再直接否认,主持的想了想道:“若是祖上对法华寺有过恩情的,也是可以到那一处看看,甚至住一晚上。” 法华寺这样的百年古刹,也是经历了不少风雨的,即便是方外之人也是有起落的,其间或得人相助,或是得人恩惠也是常有的人。 当然,能让法华寺得了此人恩惠,这恩惠也是不小的。 “倒是有趣的地方,不如我过去看看。” “殿下,这里才是法华寺的圣地,那里,终究只是普通的僧侣悟道之地。”主持劝道。 “传言法华寺有正经得道的高僧,住的便是竹屋,一夕之间悟道,还令一强人放下屠刀,立时成佛。” 裴珏煦道。 “其实是竹楼,并不是普通的竹屋,竹屋只是让一般僧侣住的。”主持再一次肯定。 “我若过去,该怎么过去?这是前院吧?”裴珏煦不听劝,依旧往下道,主持无奈之极,这皇家的皇子一意孤行,他也劝不住。 其实是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若他要静养参禅,来的便是此处。 甚至主持也隐隐觉得后庙处的竹屋不太合适,一般的世家女眷都是讲规矩的,但总有几个不那么讲规矩的,就算是放置了路障,还是会取了进入小径,还吓到了在里面闭关参禅的僧人。 这几年,主持让一心想闭关参禅的僧人,都到这里来。 这里原本就空着,环境更好,也更容易让人静心,这里也的确是以往高僧入定的地方,后庙以前只为旁用,现在却是法华寺重要的生财之地,听闻前庙和后庙分开,一些世家女眷更愿意来此。 觉得法华寺比一般的寺庙更懂规矩。 “若殿下要过去,不需从后庙过去,从小道转过去便可,只是需要绕得更远一些,殿下过去的时候,也得让僧人告知女尼们,先在各小道处放上障碍,以免惊扰到寺里的世家女眷们的休息。” 主持双后合十,恭敬地道。 “殿下若是想过去,贫僧带你去认识路。”主持主动道。 “有劳主持了,不过我现在就不过去了,劳烦主持差人带着我的人过去转一转吧,主持放心,我的人不会惊扰到世家女眷的。”裴珏煦似笑非笑地道,伸手指了指身边侍候的一个内侍。 一个内侍,这一次主持的确是无话可说。 去的是福贵手下的一个小内侍,跟着法华寺的一个小沙弥,两个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大小差不多,从开始的拘谨到后来两个小子就热络起来,大家都是农家子,而且还很巧,老家的地方也差不多…… 第三百六十五章、厉害的主持,福泽几代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两个人顺着一条小径过去,而后就顺着溪流而下。 溪流弯弯折折,水势也越来越小。 这一片竹林真的很大,这么一路过来,居然一直没有走出竹林。 “你们这一片竹林怎么这么大?”内侍好奇地拍了拍身边的一棵竹子,竹身看着就很粗。 “这后山全是竹子。”小沙弥道,熟练地跳过一块小石头。 “没有其他的树?” “据说之前是有的,后来说是寺里高僧的意思,法华寺遇竹成祥,前山修了不少的佛殿、佛堂,能种上竹的不多,就把这后山全种了竹子。”小沙弥解释道。 内侍眼睛眨了眨:“就因为这么一说……就真的全种上了竹子?” “是高僧。”小沙弥认真地道。 “高僧说得这么准?”小内侍一直在宫里,对于这佛教之事,其实没那么信。 这宫里能好好的活下来的,可不是只靠佛祖保佑就能行的。 “自然是准的,上几代有一位得道的高僧,据说很厉害,法华寺原本没那么兴盛的,也是因为这位高僧才到现在这个规模。” 小沙弥认真地道。 “这么厉害?”内侍不太信。 小沙弥有些着急,怕内侍不信,急道:“真的很准的,据说还有几家能到现在……都是因为我们当时那位主持。” 怕内侍不懂,又解释道:“方才说的高僧,就是这位主持,是这位主持兴盛了法华寺,最初的时候法华寺是极小的。” “这么小,包括现在的竹楼、竹屋?”内侍好奇地问。 “竹楼、竹屋听说也是这位主持设置的……那会已经很兴盛了。”小沙弥犹豫了一下道,他其实知道的也没那么清楚。 “你们当初这位主持真的这么厉害?”内侍还有些不信。 “是真的,我们主持是特别厉害的。”小沙弥怕内侍不信,又证明道,“你在宫里,应当知道护国公府吧!” “当然知道,护国公府可是两大国公府之一。”内侍连连点头,在宫里服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上其实也是经历了起落的,据说曾经也快不行了,甚至爵位都一降再降,后来还是我们这位主持,才重新升了回来的,如今更是兴盛不衰。”小沙弥骄傲地道。 “是不是真的啊?”内侍不信,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法华寺……厉害到这种程度?” 小沙弥得意地扬了扬头:“自然是真的,护国公府每年都会给我们寺里送一笔大的供奉,据说就是当时这份善缘在,即便我们这位主持早就不在了,这份关系还是延续到了现在,福及后人。” “护国公府……居然这么念旧?这得好几代人了吧?”内侍瞳孔巨震。 “听说是有好几代了,七代……八代……贫僧也不清楚,也是听师傅说起过的,就是觉得护国公府……果然是讲求恩义佛缘的世家,择善之家,必然佛佑。”小沙弥说完,双手合十,对着空中一揖首,很是认真。 内侍也跟着一揖首,连连点头:“那可真是太难得了,不过,我也没想到护国公府居然传承了这么久的。” 世家传承,几代之后便衰败的,实在太多,护国公府居然能数代不衰,而且听这说话,甚至以前还不如现在,爵位也是升了的,这就更难得了。 “据说我们当初的高僧主持大师是说了什么,保了这护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小沙弥说的得意,见内侍认同,越发地要显弄几下,凑到内侍耳边低语了一句。 “这……真的是太厉害了。”内侍现在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就动作多了点,倒吸一口冷气后,眼睛瞪大。 这吃惊的表情取悦了小沙弥,笑了起来:“我们当年的主持就是这么厉害。”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已经到了地方。 看到几个不大的竹屋,内侍好奇地往前过去,比起竹楼,这里是真的简陋。 推开第一间的门,里面就只有一张榻,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零星的物件,此外就没再有什么了。 许是许久没有人住了,推开门一股子浓重的霉气。 内侍连着倒退几步,手在鼻子前用力地摇了摇:“你们这里是不是许久没用了?” 小沙弥看得哈哈笑了起来:“是有一段时间没用了,主持说这里毕竟是后庙,一些讲究的世家女眷不愿意这里来男子,哪怕是僧人也一样,这里渐渐地就更少有僧人过来了。” “既然没用,为什么不拆了?”内侍好奇地道。 “拆了做什么,主持说几年后,如果僧人都不过来,这里还可以给世家女眷们开放,说不得也有女眷们遇事想清静清静,这里就是最佳的地方了。” “你这么说我懂了,就像是我们殿下,最近就想清静清静。”内侍必竟年纪小,有些话就冲口出来。 待得说完,急忙捂了嘴,惊慌的看着小沙弥。 “你放心,贫僧不会乱说的。”小沙弥也是一个聪明的,立时就懂了,道。 “多谢小师傅。”内侍急忙道谢。 “没什么看的了吧?我们回去吧!”小沙弥看了看左右道,“这里的几间竹屋全是如此,里面一应用俱基本上没有,若是过来参禅的师傅们,也不会在意这些起卧细节,外物必竟是外物,我们参的都是心之所悟。” 小沙弥一本正经的说着佛家的事情,很有一番道理的样子。 内侍被震住了,这方面的见识还真没怎么有。 深宫的繁华和这里简陋的竹屋,完全是两个对立面似的。 “我再看看……一会福贵公公要问的。”内侍抬腿往另外的几个竹屋过去,“既然过来看了,就得看个清楚,否则有重责。” 小沙弥紧走几步,跟上内侍的脚步:“你们那里……这么严的吗?一定要每一间看到才行?” “必是要亲眼看到才行,不能懈怠!”内侍看了一眼小沙弥,眼中居然闪过一丝羡慕,相似的年龄,内侍看着倒要矮了半个头,又瘦又小,小沙弥一看日子就是过的好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 两个人认真说着话,都没注意到,一间竹屋的门推开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小公公,觉得如何? - 掌上锦心 - 帘霜 “喂,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一个小厮出现在他们面前。 比这两个大了一些,双手插着腰,瞪着两个比他小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内侍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厮,惊讶地道,回头看向小沙弥,“不是说这里只有僧人吗?那他……怎么回事?” 看的是小厮头上浓密的头发,一看就知道不是僧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小沙弥也愣了一下,显然也不知道这里有人。 “我们是得了你们庙里的知客的意思,过来清静清静的。”小厮道。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小沙弥不解,看向他身后,门虚掩着,没看到人。 “你们别惊扰到我们公子,我们公子心情不好,想在这里清静一番,你们别来打扰到我们公子静养。” 小厮没好气地道。 “可是,这……”小沙弥看向内侍。 “你们公子是哪一家的公子?”内侍虽则瘦小,这会抬起头挺起胸,摆出一副宫里内侍总管的气势。 “呦,你谁啊?管这么宽?”小厮上下打量了内侍几眼。 内侍穿的就是普通的小厮的衣着,看着还是一个小孩子。 “我是宫里的。”内侍大声地道。 “宫里的?”小厮正色起来,狐疑地看了看内侍,又看了看跟在他身侧的小沙弥,“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这位施主真的是宫里的。”小沙弥替他作证。 “你是谁带来的?”小厮沉声道。 “你是谁带来的?”内侍反问。 小厮摸了摸头:“我们公子是外地的,才到京城,并不认识宫里的什么人,也不是京城的世家,就算说了,宫里的主子也不会知道。” “外地来的?那怎么会在这里?”内侍虽然年纪小,这个时候显得很精明。 “给了知客僧一笔钱,让知客僧帮着挑一个清静的好地方,住一晚上就行。”小厮也没有瞒着他们,解释道。 所以是给钱才住到这里来的。 内侍看了看小沙弥,小沙弥尴尬地笑了笑,显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能否见一见你们公子?”内侍道,又往他身后探了探头。 这是不看到不走的意思了,小厮犹豫。 “请这位小公公进来吧!”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听主子这么说了,小厮让路:“请吧!” 内侍和小沙弥一起往竹屋前过来,门虚掩着,到门前,小沙弥看了看内侍。 内侍伸手推开门。 门一推便开了,窗前的简陋桌子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正在看书,五官俊秀出色,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过来。 小厮挤到前面:“这就是我们公子。” 和前面一间相比,这里显然是清理过了,虽则差不多的陈旧,看着整洁不少,床上还放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桌子上有几本书,屋内很干净,可以住人的样子,除了没几件家什,一切倒也没差错。 窗口外,便是溪水蜿蜒而过。 这一间,紧靠着水边。 锦衣公子对内侍和小沙弥微微的点了点头。 “小公公,觉得如何?”小厮笑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内侍环视了一下四周后问道。 “最多一个晚上,明天就会离开。”小厮替主子答话了,态度很好,“我们公子觉得这里很清静。” “一个晚上?”内侍重复了一遍,殿下就在上面的竹楼处,这里住了人,可得小心的问询,这是福贵公公一直说的。 殿下的安危最重要。 “一个晚上。”小厮肯定。 “到京城做什么?”内侍又道。 “投亲,也不算是投亲,算是回家,以前也是本家。”小厮道。 内侍看了看左右,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看了看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转身退了出去。 跟着他一起退出来的是小沙弥。 “现在……怎么办?”小沙弥看了看内侍道。 “回去禀报。”内侍道。 小沙弥点头,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看着两个小孩子离开,小厮回来禀报:“公子,人已经走了。” “这是……来了贵客了。”安公子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从他这个窗口,依稀还是能看到两个小孩子的身影。 “公子,要不要离开?”小厮不安地道。 “不必,既然来了,又何必走,徒留一些是非罢了。”安公子悠然地道,低下头又翻了一页。 “公子,那这事……现在还要管吗?” “既然伸手了,何妨管一下,反正与人无碍,与我却是有些好处的。”安公子默然了一下,道。 “公子……”小厮越发的不安起来,“这上面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宫里的主子,公子在这里,可能就不安全了,说不得一会下来还得查您,听说最近京城的几位皇子时不时的遇刺,这种地方……这种地方不安全。” 小厮缩了缩肩膀,之前安静的竹林,现在觉得可能有无限危机。 那就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公子,我们初到京城,一切当以谨慎为主,若是惹出些事情,太夫人那边可能不会护着您的。” “那是外庙,从上面下来的又是内侍,应当是几位皇子的人,听说太子身体不适,不太可能出现,至于其他的几位都有可能,不过最有可能的……说不得是那位六皇子了,原本是上苍的宠儿,如今伤了眼睛,心情必然郁结,到这寺庙禅院,静静心也是好的。” “当然也可能是二皇子,听闻这位殿下也遇了刺,差点没了性命,还是一女子救子性命,如今心情也是郁结。” 安公子抬眼看了看这层层叠叠的竹林,笑了:“倒是巧了!” “公子……”小厮一惊。 “放心,我只是一个路人,路过的而已,帮人一个小忙,也算是帮了我自己,其他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还是好好读书才是,父亲、母亲还等着我考取功名,给我们家光宗耀祖。”安公子摆摆手,打断了小厮的话。 “那接下来怎么办?”小厮不安,谁听了这上面还可能有皇子在,甚至会派人来查,都不会安稳。 “接下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们只是路人罢了,只是想清清静静地住一院上,僧人们喜欢清净参禅,我这读书人,自然也是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好好读书的,至于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打算知道。” 这话别有深意,小厮却莫名地觉得心惊肉跳。 事情是必然会有的,就后悔之前劝公子应下这事…… 第三百六十七章、青禾有没有再出去过?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老夫人回到院子后再没出去,有什么事情只吩咐身边的丫环、婆子去做,也没让人提左相府。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种时候更应该谨慎小心才行。 幸好外面没有一个人传是左相府上的姑娘,说得最多的就是义阳伯府上,特别是有人看到义阳伯夫人带着女儿匆匆离开,据说走的时候,连法华寺准备的素斋都没用,可见是真的出了事情。 更有人看到义阳伯夫人是从内庙出来的,坐实了内庙门前的那场闹剧。 素斋用得很早,几个下人去提的,送到老夫人处,两个孙女陪着老夫人用膳。 法华寺的素斋是真的不错,只是老夫人心情不好,没用太多,稍稍用了一小碗便放下了,见她放下,两个孙女一起放下手中的碗。 婆子过来收拾。 待收拾完毕,老夫人看了看两个孙女,两个孙女长得都是如花似玉,的确是很引人注意。 “下午都在做什么?”老夫人随意地问道。 两个孙女相当于是被她禁了足。 “祖母,我原本是陪着妹妹去后面走走的,只是后来有一些事情没去成,二妹妹一个人过去的。” 姜玲珑看了看姜锦心道。 “后面?”老夫人皱皱眉头,看向姜锦心。 “这院子有后门,出去是一片竹林,大姐邀请我过去走走。”姜锦心坦然地问道。 “那怎么没有一起走下去?”老夫人沉声问道。 姜玲珑轻轻咬咬唇,神色不安。 “祖……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先回来了,二妹妹还想再走走。” 这话虽然还是方才的意思,看她的样子,却让人多了些猜想。 两个人上午的时候不算和睦,现在走走分开,也不算太意外。 上午的事情姜锦心虽然解释得很好,当时那种情形下,最冷静的做法,其实就是先离开,但分头离开,总觉得少了几分情义。 再想想府里孔氏和顾姨娘之间的事情,老夫人只能叹息一声,没多说什么,只罚了丫环秋云。 “二妹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玲珑回答完老夫人的话,可能觉得不妥当,又关心了姜锦心一句。 “大姐回来后不久,我也回来了。”姜锦心淡淡的道。 “后来没过去吗?” “后来?”姜锦心诧异。 “可……能是我看错了,我以为……以为二妹妹身边的人又出去了。”姜玲珑神色不安的道。 老夫人看向两个孙女,沉着脸没说话。 “我身边……何人?” “好像是青禾。”姜玲珑看了看站在姜锦心身侧的青禾,“我还说为何青禾一个人要转到后院去,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青禾一直在我身边侍候。”姜锦心肯定地道。 “那就……是,我……我看错了,我们还真的以为就是青禾了。”姜玲珑没争,只是在“我”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我们”,更肯定了青禾是出去的。 “青禾去了哪里?”老夫人听出些音头,反问道。 “祖母,我以为青禾又去了后面的竹林,那片竹林实在是大,后面层层叠叠的全是,我当时还想着别是二妹妹丢了什么东西,让青禾去找了。” 姜玲珑柔声解释。 没有承认,却在承认的基础上又往前延伸了一句。 “丢了东西?”老夫人看向姜锦心。 “祖母,我没有丢东西。”姜锦心肯定地道。 “没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或者人?”老夫人认真起来,下意识地问道。 “有遇到一个人,还看到几处竹屋,就在竹林深处。”姜锦心温声道。 “二妹妹还遇到了人?不知道是男子还是女子?”姜玲珑惊讶不已。 “大姐为何会这么问,这是后庙,莫不是大姐知道一些什么才把我扔下的吗?”姜锦心深深的看了姜玲珑一眼,反问道。 姜玲珑噎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解释:“二妹妹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这片竹林太大,虽说是在后庙,但必然联系着前山,说不得有人从小径过来误入此处,生怕二妹妹遇到什么不好的人,再发生上午的事情,我……我是害怕,才下意识这么说的。” 姜玲珑说着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之前才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我是真的吓到了。” “遇到什么人?”老夫人皱皱眉头,看着姜锦心继续问道。 “一个男子,还是上午遇到的,当时为了大姐和那个商贾之子打起来的那位锦衣公子。”姜锦心极自然的道。 姜玲珑又急又气,用力地揉了揉帕子,换了一种说法介绍道:“二妹妹说的是之前差点撞上二妹妹,并且有礼的和二妹妹道歉,二妹妹当时还特意的多看了几眼的那位公子?” 老夫人看了看两个孙女,冷哼一声。 “此人是何人?” “孙女不知,只说是姓安?” “二妹妹还上去搭话了?” “大姐,此人救了你,当时那种情况下对你也算是有大恩的,我若是见到了又岂能一走了之,自当谢过。” 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 “可……是……” “大姐想说什么?说我遇到这位安公子,就不顾而去?我们是见不得人,还是不知礼数?”姜锦心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二妹妹,不是我们不知礼数,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其实最好是避过这位安公子,免得以后传出不好的传言。” 姜玲珑不安地道,而后看向老夫人:“祖母,玲珑只是怕这……事,又传出不好的传言,如今不知道我和二妹妹是最好的。” 老夫人点点头,她特意把义阳伯夫人请过来,最主要的就是让义阳伯夫人挡灾,这种时候两个孙女都不宜让人发现。 “锦儿,你鲁莽了。”老夫人不赞同地道。 “祖母说的是,只是当时当地,已经看到人了,再离开就显得形迹可疑了,再怎么样,我也是相府嫡女,不能弱了父亲的名头。”姜锦心应声道,没有否认。 “此人现在还在?”老夫人若有所思,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我不知道,当时就谢了一声,然后离开的。”姜锦心摇摇头。 姜玲珑看了看姜锦心,又看了看青禾,脸色古怪之极,似乎想说话,但最后还是闭了嘴,头低下。 老夫人一直关注着她们,又岂会看不到姜玲珑古怪的表情,却也没再问姜玲珑,想了想道:“江妈妈,去看看,人还在不在!” 第三百六十八章、谢礼,两清!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人在不在? 其实还是在的。 老夫人想了想之后带着两个孙女一起过去道谢。 看着面前的姜老夫人,安公子受了惊吓,看了看跟在姜老夫人身后的两位姑娘,又看了看一眼郑重道谢的姜老夫人,连道不敢。 “老夫人多礼了,原本就是举手之劳,无需道谢。”安公子一揖到底,深深一礼。 “对于安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大事,安公子,老身带两位孙女过来,就是为了表示谢意。” 老夫人道,看了一眼江妈妈,江妈妈会意,走上前,送上一个盒子,里面放置的是银元宝。 “这是老身的一片心意,还请安公子笑纳。” 江妈妈到安公子面前,手一伸,恭敬地送上礼盒。 “老夫人,使不得,这真使不得,原本就是举手之劳,真的不算什么。”安公子退后一步,一脸正色的道。 “安公子,这是我们府上的谢礼,还请安公子收下,玲珑、锦心,你们一起过来谢过安公子。” 老夫人道。 姜玲珑和姜锦心转了出来,对着安公子侧身一礼。 安公子无奈只能再揖还礼:“两位姑娘客气了。” “安公子,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我们府上,莫不是嫌少不成?” “老夫人,这……” “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收就嫌矫情了,安公子无奈,只能让小厮接了礼盒,打开的盒子里能看到一礼盒的雪花银元宝。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老身替两个孙女再一次谢过援手之德。”老夫人笑道,面容慈和之极。 “老夫人言重了。”安公子忙道。 “有一件事情可能也得麻烦安公子。”老夫人笑着说了来意。 “老夫人请讲。”安公子恭敬地道。 “这件事情毕竟与女儿家的名声有瑕,还请安公子能替这两个不争气的保密一些。”老夫人笑眯眯地提了意见。 礼已经收下,之前的恩情算是了了,现在接下来的便是这送礼附带的了。 整件事情现在最清楚的,除了自己的两个孙女,就只有眼前这位姓安的公子,老夫人不在意这位是什么人,听这口音就不是京城人氏,方才也问了,是过来投亲的,身份应当是远远比不得自家。 但看这样子,像是一个读书人。 一个读书人,有时候也会出差错,最好的法子是让他闭嘴。 银元宝可不只是谢恩礼,还有这一份作用在。 “老夫人放心,小生今日看得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两位姑娘的身份。”安公子是个聪明人,老夫人这么一说,立时就明白了,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老夫人很满意,这倒是一个知趣的,长得也不错,不过也是配不上自家的孙女的。 事情既然谈妥当,再看看周围的天色就暗了下来,老夫人心落了下来:“安公子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们府上的地方,只管开口。老身必然再报公子之恩。” 再报一个字,已经表明现在是报过的了,这段恩情已了,以后若还拿这事说事,老夫人是可以管,也可以不管的。 至于说找到姜府?老夫人现在都没有自报姓氏,谁知道是哪一家的府上,这话就是一句漂亮话,当不得真。 若真当真了,老夫人怎么做还得看她当时的意思。 “多谢老夫人,小生先谢过老夫人。”客套话谁也会说,安公子显然也是个会的,说的不比老夫人的差。 脸上没有半点介意,这就更让老夫人满意的,的确就是一个聪明人。 目光扫了扫周围:“安公子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问过庙里的知客僧,说是这里最清静,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就借了此地一个晚上,可以赏赏竹,听听风,还可以好好看看书。” 安公子道。 “安公子要进京赶考?”老夫人好奇地道,三年一科,明年才是,但是有的人已经早早的进京了。 “是,等来春科考。”安公子实言道。 “安公子投亲,不知道是哪一家?”老夫人忽然觉得这位安公子要投亲的那户人家,说不得也是世家。 看他的衣裳料子,看他的言行举止,总透着些大家公子的风范。 “是投奔大伯,我父是庶子,早早地便分了出去。”安公子沉默了一下,最后长叹一声道。 庶子一般都是被早早地分出去的,最后成为旁枝。 简单的几句话,听出些不同的意思,再看安公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很愿意说这件事情的意思。 老夫人也不是特别好奇,就是随口一问,这会倒也不再打算说下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夫人看了看天色,准备告辞了:“打扰安公子清静读书了!老身知道安公子就在此处,怕安公子离开,忙不迭地带着两个孙女过来谢过,倒是失礼打扰了。” “老夫人客气了。” “老身还有事,就不打扰安公子了。”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请便。”安公子道。 老夫人点点头,笑着转身准备带着两个孙女回去,却在看到安公子脚边一物时,停下了脚步。 老夫人一停,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天色暗了下来,但还没到点灯的时候,如今白天日长,虽则用过了晚膳,其实也不是那么晚的。 安公子穿的是一套素色的锦袍,脚下之物看着很是明显,而且和他衣裳的颜色格格不入,熟悉的颜色,很清晰地落在老夫人的眼中。 安公子抬头看向老夫人,然后又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步,待看清楚脚边之物,笑了:“让老夫人见笑了,是我的东西丢了。” 对老夫人拱了拱手之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藏青色的帕子,极自然地拍了拍,欲放入袖中。 “等一下。”老夫人叫停。 安公子愕然地看了看老夫人。 “安公子,能否让老身看看这块帕子?”老夫人目光紧紧地落在帕子上,道。 “这……” 安公子犹豫。 “安公子,老身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块帕子,能否让老身看一看?”老夫人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帕子上,坚持道。 姜玲珑松了一口气,斜睨了姜锦心一眼,得意地笑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自辩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呈上。 江妈妈从安公子手上取了帕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过仔细一看,待看清上面绣的字,脸色蓦地沉冷下来,目光冷冷地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在老夫人的一侧安静地站着,头微微低下,没有一丝失礼的举止。 姜玲珑在老夫人的另一侧,抬眼看向老夫人的手上,她站得颇近,心里又有准备,一眼就看到了帕子上面绣着的两个字,似是受到了惊吓:“二妹妹……” 话出口,帕子紧紧地捂住嘴,眼睛瞪大,惊骇不已。 “这帕子是安公子的?”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已经退尽,冷声问道。 “老夫……人,这有什么不对吗?”安公子沉吟了一下,问道。 “这上面的两字,分明是女子之物,安公子作何解释?”老夫人冷声问道。 “老夫人……果然慧眼如炬,这的确不是小生的。”安公子尴尬地笑了笑道,却也很坦然。 “安公子是何处所捡?”老夫人逼问道。 “其实就是在竹屋这里看到的,原本是不在的,很奇怪不知道是何人落下的,小生原本是要送到知客僧处,想问问是哪一家姑娘所失。”安公子道,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竹屋,并不是他现在住的那一处竹屋,但就在他面前。 “什么时候?” “就在之前没多久,半个时辰左右吧,小生正在屋内读书,听到外面有动静,小厮出来查看,就看到竹屋外挂着这块帕子,小厮说有人影从小径上离开,只是没看清楚是谁,当时就觉得应该是谁落下的。” 安公子对老夫人行了一礼:“还请老夫人把帕子还给我,不管这帕子是谁的,我都不能随意的把这帕子送出去,还是要交给法华寺里的女尼,帮着查寻才是,老夫人,方才小生之言,也是无可奈何,还请老夫人原谅。” “看到有人影闪过?”老夫人看向小厮。 小厮规规矩矩地答道:“是有人影闪过,奴才想去追的,但又怕我们公子有危险,没敢过去,但是看……看着……” 小厮在几个丫环的身上转了转,其意自明。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看着像是女子?” “好……好像是……也可能是奴才看错了。”小厮道,却在看到安公子瞪了他一眼后,马上改口。 “还请老夫人把帕子还给小生。”安公子温和地道。 “安公子,这帕子上之人,老身却是认识的,不如由老身把帕子帮你还了。”老夫人冷声道。 “这……”安公子犹豫。 “安公子,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渊源不成?”姜玲珑开口问道,满面狐疑。 “这位姑娘说笑……了,这真的是小生捡到的。”安公子道,却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似水。 “安公子……” 姜玲珑还要说话,却被姜锦心打断,对着安公子侧身一礼:“安公子有礼了!” “姑娘客气。” “听安公子的意思是进京最主要的是为了科考?”姜锦心笑盈盈地问道,长睫扑闪了两下。 “正是!” “安公子可知这帕子是谁的?”姜锦心不慌不张地道,“有没有想过,可能一件小事,就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或者说安公子觉得这帕子对于你是无碍的?” 长睫下,一双眼眸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仿佛不知道这上面绣的是她的名字。 安公子眸色中有了一丝幽深。 “安公子,帕子之事说不清楚,毁的不一定是别人,也可能是安公子自己,还请安公子好自为之。”姜锦心毫不客气的道,笑容落在脸上,却不及眼底。 不管这位以后如何风光,不管他是怎么搅和进自己的事情中的,姜锦心并不打算让他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安公子诧异的看向姜锦心,他真的只是顺手推一下,算是和自家那算嫡祖母结一个善缘,毕竟这以后也得看自家这位嫡祖母的脸色过日子,没成想都这种时候了,这位左相府上的姑娘,居然还能这么淡然自若,看她笑意盈盈的,竟是比自己还要镇定。 那就很奇怪了! “安公子,觉得我说的可对?”这是一个和传言完全不同的姑娘,这种情形下能稳得住,已经是了不得了,现在还能反击自己,甚至威胁自己,那就真不是一般人。 真的只是左相府上,一位不受宠的嫡女吗? 不受宠?无能? 这种事情其实对男子的损伤真的不大,特别是他还不承认的情况下,最多就是女子慕恋自己,与自己不过是一场香艳的暗恋事情罢了,初到京城,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总不能让他负责不成? “二妹妹,你让安公子说,安公子可是我们的恩人。”姜玲珑怕安公子说出真相,慌不迭地道。 “大姐错了,安公子是救了你,与我何干。”姜锦心冷静地道。 “二妹……” “安公子,我记得我方才已经谢过了吧?”姜锦心没再理会姜玲珑,反问道。 “是!” “我过来偶遇到安公子,原本欲离开的,是安公子身边的这个小厮,说我没有谢过安公子,说我没有感恩的心,不知礼数,我才停下脚步,代替大姐向安公子表示了谢意。”姜锦心继续道。 安公子点头:“正是如此!”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看姜锦心,又看了看安公子,狐疑地皱了眉头,没开口阻拦他们的话。 “安公子今天差点撞到我,手上拿着的扇子的画,很像是我曾经画过的一幅,我多看了几眼,后来大姐也说很像,之后就是安公子主动为大姐挡下了地痞的事情,最后还有一个胖胖的商贾过来,可有此事?” 姜锦心很有条理的道。 “姑娘说得极是,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当时是真的巧了。” “安公子,我画的画唯有自家的人见过,却不知道安公子为何画得和我相仿?莫不是在哪里看到过我的画?”姜锦心继续问道。 姜玲珑眼眸一震,没想到姜锦心会这么直接撕开这事,心头隐隐不安,手中的帕子紧紧握紧,掌心潮湿,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怎么可能说得清楚,自己要的也不是实证,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 没有实证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更难以辩清。 但现在姜锦心把虚无的暧昧变成实证? 她……她……想干什么…… 第三百七十章、真实身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公子,能否把扇子取出,让祖母一观?”姜锦心问道,安安静静,却很坚持。 安公子深深地看了看姜锦心,忽然笑了:“去把屋里的扇子取过来。” 小厮应命去取,不一会儿便取了一把扇子过来。 “老夫人请看。”安公子从小厮的手中接过扇子,有礼地送到老夫人面前,只一眼,老夫人的眼眸就收缩了一下。 姜锦心那画她是记得的,当时她还欣赏了一会,的确觉得姜锦心画得颇好,眼下这扇面,还真的很像。 乍一眼看过去,她还以为就是了。 “祖母,我看到这样的一把扇子,其实这扇面还真的是眼熟的很,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大姐就误会我了。”姜锦心道。 “安公子这画是自己画的?”老夫人看着这扇面,狐疑起来。 安公子笑了,轻摇摇头,坦然地道:“老夫人,这只是我的推托之言,其实这把扇子,也是偶尔所得,那日在入城的时候,被人撞了,手中的扇子坏了,当时撞我的人,就赔了我这把扇子,我很喜欢这扇面,就收下了这把扇子。” “入城?” “老夫人,我其实已经入了京城,只是还没有去大伯府上,听闻法华寺不错,今日就过来看看。” 安公子道。 这话听着也是另外有些缘故的。 “不知道是何人撞得安公子?”老夫人继续问道。 “并不认识,后来就离开了。” “那今天安公子到法华寺……” “是真的觉得法华寺不错,想过来看看这百年的古刹,没成想居然还真是巧了。”安公子对姜锦心拱拱手,“不知道这扇面竟和这位姑娘所画相符,还请姑娘原谅。” “这扇子可否卖与我府上。”老夫人提议。 “老夫人所虑,小生自知,还请老夫人放心。”安公子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微笑着伸手,“老夫人先还给小生可好?” 老夫人半信半疑的把扇子还给了安公子。 安公子接过,就着打开的扇面左右一撕,扇子立时就毁了。 在场诸人俱是一惊。 安公子继续撕了几下,一把扇子已经不成样了,而后扔给小厮,笑问道:“如此,老夫人,可是放心了。” 老夫人笑了:“毁了安公子的扇子,实是不好意思,他日必然奉上一柄好的扇子。” “老夫人客气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只是偶然所得……”安公子说完看了看姜锦心,忽然笑了,“可能这位姑娘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闺中之物流落出来,若是要查,还得查身边之人。” “安公子说的是,多谢安公子。”姜锦心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谢过,而后目光又落在帕子上面:“祖母……” “行了,扇子之事多谢安公子,至于帕子,和老身也有些关系,老身也一并带走,毕竟是闺中之物,不便流落在外。”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帕子和这两位姑娘有关系,安公子自然不便阻拦。 老夫人对着安公子点点头,转身离开。 姜玲珑两姐妹急忙跟上。 一大群来人的快,去得也快。 安公子笑眯眯地看着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女离开。 “公子……您怎么……把事情说出来了?”小厮不解地道,看了看手中的扇面,“这把扇子,您怎么也撕了?” “嫡女二姑娘,无宠又无能,还真是一个笑话啊!”安公子轻轻的摇摇头微笑道,夜色中人已经去远。 “公子,您之前不是这么个意思。”小厮不解,摸了摸头。 “之前是之前,现在又是现在。”安公子转身往竹屋过去,或者是又想到了那一句话,那个丫环在台阶前过来说的那句话:“公子,关山侯府与我府上是世交,请救助我们大姑娘。” 只这句话就让他震惊又狐疑,当下才决定伸手的。 原本他其实是不必理会地痞之事的。 他到京城可不是为了过分地沾染这种香艳之事,特别姜玲珑还不是他的目的,但最后……他还是伸了手。 小厮找到了一支蜡烛,点起,天色已经渐渐地晚了下来。 “公子之前不是这个意思的。”小厮把蜡烛放置在窗台前,又把窗微微合上,又重复了一遍,他实在是太惊奇了,自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向来意志最是坚定的他,今天居然说了那样的话,违背了他之前的意愿。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原本只是随手推一把的事情,与我无碍,做了便做了,但现在……可能还真的会有碍。”安公子看着跳跃的烛花,若有所思地道。 “公子是担心这事有后续?” “这事必是有后续的!”安公子笑了,“我初到京城,若只是一个不得宠的世家千金,也不算什么,就当与祖母结个善缘,进府后也可以过得稍舒适一些。” 眼下,这位姑娘分明就不是一个软柿子。 “是那边看走了眼,还是想故意坑我。” “公子是觉得……是坑您的?”小厮一惊。 “有可能!且权看看吧,明日我们就回京去,好好打听打听这一家的事情。”安公子低缓地道。 “老关山侯的孙子,早早地被分出去的庶子,去往边远之地为官,这么多年一直平平淡淡,与关山侯府的关系也不亲,据说当初分出去的这个庶子的姨娘,早早的就病死了,其后这个庶子也很是不得志,后来分家的时候,也没得多少好的。” 福贵道。 裴珏煦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眼帘上,似睡非睡。 福贵却知道他一直是在听着的。 说完之后安静的等在一边,这是才得到的消息,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法华寺不算什么,但出现在法华寺据说不能让男子进入的内庙,就有些问题了。 特别是这个姓安的居然就住在殿下附近,还遇到了姜二姑娘,福贵表示这就得重视]了,姜二姑娘现在就住在后庙。 “之前的事情里也有他?”裴珏煦终于开口。 “是有他的,是他英雄救美,救了左相府上的大姑娘,当时二姑娘也是在的,最初的时候他差点撞到了二姑娘,起因似乎就是二姑娘,还有地痞欲把事情推到二姑娘身上,二姑娘的人把那个地痞带走了,后来说是有人出钱让他这么说的,这些地痞也是他带过去的,一个婆子给了钱的。” 姜锦心的人,也就是裴珏煦送到她身边的人。 “查一查这个所谓的安公子吧!”裴珏煦温和地道,缓缓睁开眼睛。 “公子是觉得……这个安公子可疑?”福贵问道。 “这件事对他虽无利,却也无不利之处,一个庶子之后,能在这种事情中,还显得片叶不沾身,倒也不是寻常之人,查一查吧,看看他这个父亲对他是如何期待。” “殿下,边远之地,消息传过来不快。” “不急,他既然要参加科考,应当不会有大问题,你只查一些简单的便行。”裴珏煦唇畔微启。 被六皇子裴珏煦注意到是安公子怎么也没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此事的后续竟是比他想象中的更猛烈许多…… 第三百七十一章、帕子不一般的功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回到住的香房,姜锦心被打发了回去,老夫人带着姜玲珑去了正屋。 一进屋子便屏退了下人,只留下江妈妈一个,老夫人坐在当中的位置上,厉声斥道:“跪下。” 姜玲珑一怔,但不敢违了老夫人的意思,缓缓跪了下来,委屈不已:“祖母!” 出事的明明是姜锦心,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祖母不去怪责姜锦心,却怪责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怪锦心,却怪你?是我老糊涂了?”老夫人厉声斥道。 姜玲珑眼泪落了下来,声音呜咽:“祖母,玲珑不敢。”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居然做出这等事情,还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 “祖母,我……我不明白的。”姜玲珑眼泪滑落下白嫩的脸颊,看着哀怜无比。 “你是不是想说这扇子看着是你二妹妹的?你二妹妹当时多看了这位安公子几眼?”老夫人怒不可遏地道。 “祖母,当时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二妹妹是真的看着他愣了愣,我上去的时候,她又在看扇子,我不知道她是看扇子还是看人。” 姜玲珑还在辩解。 “锦心的画作,她身边的人若是没有外泄,就必是你身边的人了。”老夫人冷声道。 “祖母,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姜玲珑叫起委屈。 “难不成你觉得是我身边的人?能画得这么像,乍一眼看上去居然有几分相似,必然也是会画之人,甚至可能回去之后,当时就画了一幅,只是没照着画,全凭着记忆,有一些是不同的。” 老夫人道。 这事不是一个下人能做的。 “祖母,……不……不是我。”姜玲珑一震,几乎失色,她是真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就怀疑了自己。 这画其实就是她画的,回去之后,依着记忆画的,当时就想着说不得有用。 “这事是一方面,还有下午的事情,你说看到青禾去了后面?”老夫人语气冷凝。 “祖母,我和秋痕一起看到的。” “秋痕是你的丫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又怎么说是秋痕看到的。”老夫人声音压抑的道。 “可是……祖母,这帕子真的是二妹妹的啊!” 姜玲珑急了。 “你二妹妹的帕子?”老夫人冷笑。 “是二妹妹的帕子,上面还绣着二妹妹的字,祖母缘何不信我,独信二妹妹?” 姜玲珑哭诉道。 “你二妹妹的帕子,差了青禾送到后面,去送给那个丰神俊秀的安公子,只不过安公子似乎不待见你妹妹,也没把你二妹妹的帕子当成一回事,随手就塞在了袖口中,也可能是青禾随手放置在竹屋前的,只为了给你二妹妹送过去,以了相思之意?” 老夫人冷冷地问道。 “祖母,我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帕子是二妹妹的,我……我……”姜玲珑委屈地哭诉道。 不管如何她都是看到了。 “玲珑,你可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老夫人看着姜玲珑,满脸失望,“你这样的性子,真的进了二皇子府上,真的能坐上高位吗?还是说最后的下场,就是打入冷宫,甚至会连累我们整个姜府?” “祖母!”姜玲珑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是不是觉得今天你最委屈?事情和你没什么大的关系,最后却落在你身上,甚至这块帕子,也没有把你二妹妹如何?”老夫人反问。 姜玲珑满脸是泪,声音颤抖:“祖母……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好,今天我就好好告诉你,免得你以后一误再误,如果你真的这么无能,你还是早早地死了那份心,也让顾姨娘死了这份心,二皇子府未必就是你的福地,一个侧妃的位份护不住你!” 老夫人这话说得极重,映射的意思却让姜玲珑很是不服气。 她现在已经是二皇子侧妃了,待她正式进了二皇子府,就算是老夫人见了她也得行礼的。 “这帕子是你二妹妹绣得不错,但是……”老夫人指了指桌面上的帕子,冷声道。 江妈妈进到里屋,从里面取了几块帕子出来,轻叹了一声送到桌上。 看到桌上放置的一样颜色的帕子,姜玲珑骇得瞪大了眼睛,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不是一块帕子,是十块,十块帕子,这是锦心准备的,你好好看看清楚。”老夫人急怒攻心,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江妈妈一看不好,忙过来替她顺气。 好不容易老夫人缓过气来,拿起一块帕子狠狠地扔到姜玲珑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二妹妹做的,特意做的,不过不是给什么活着的人,更不是给安公子,是给你祖父做的。” 姜玲珑手指颤抖地拿起扔在脸上的帕子,看到上面的字体。 同样的位置,绣着的锦心两字,只是后面还有“祭拜”两字,元嬷嬷捡到的帕子上面,后两个字是没有的,看清楚这四个字,姜玲珑脑袋嗡的一下,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老夫人的面容一片模糊,似乎很远一般,身子无力地往后就倒。 江妈妈一看不好,急忙过来扶她。 好半响,姜玲珑耳边才重新听到声音,面前老夫人的模样也清晰起来:“祖……祖母,这是什么?二妹妹做的这是……什么?” “今年要给好好祭拜你祖父,但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办,免得给你父亲惹出是非,你二妹妹特意让人打听的,之前我让你折的那些纸钱,虽然复杂,但都是极好的,你二妹妹是真上心,不但折了不少,还做了些等同的帕子、袜子,很是孝顺。” 老夫人怒气难当:“这些都是她做的,我让人还特意做了几套衣裳,也要一并烧给你祖父,这些东西,你觉得她会让丫环私下里送给一个男子?” “祖母,可是……可是……”姜玲珑颤抖着说不下去,脑海中一片空白,元嬷嬷精心算计地落空了? 而她似乎也落入了这个局中! “这是相中他,还是咒他去死?”老夫人看着姜玲珑,怒问道,“你倒是和我说说,她为何要这么做?” 第三百七十二章、嫡长女的身份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知道今天你错在何处?”老夫人怒气难挡。 “祖母!”姜玲珑含泪盈盈。 “画作之事权且不说,现在这帕子之事又是何为?锦心之前才说少了一块帕子,后来又重裁制的,料子虽然也相仿,颜色却稍有差错。” 老夫人冷声道,同一批料子的颜色基本上是相同的,但不同批次的颜色,一般都稍有些出入。 “玲珑,你可知你的身份?”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将来要走得更高,你的对手从来不是自家府里,你二妹妹嫁得好,也是对你的帮衬,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老夫人手捂着胸口,厉声斥道。 “你现在青云之路已经开启,以后要走的路比现在长,要对付的人比现在更难对付,这么多年,你父亲把你捧在掌心上长大,是为了让你可以走得更高,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父亲的?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越说越恼怒,已经不需要再审问了,所有的指向都指向姜玲珑。 姜玲珑眼泪一串串地落下,膝行两步,到了老夫人面前:“祖母,我……我听说护国公府要让姨娘为平妻,若姨娘为平妻,玲珑可以走得更高。” 姜玲珑手搭在老夫人的膝盖上,抬头哀求着看着老夫人:“祖……母,这是真的吗?” 老夫人低下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姜玲珑,看到她眼底的野心,看到她此刻的哀伤痛楚和无奈。 默了一默,老夫人沉声问道:“你想如何?” “祖母,若我是嫡长女,我……我可以走的更高,这不也是祖母和父亲的意愿吗?”姜玲珑哭道。 “所以有了今天的事情?” “祖母,这事我真的不清楚,是元嬷……嬷,元嬷嬷的意思,我没有想害二妹妹。”姜玲珑哭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元嬷嬷的身上。 “不想害锦心?” “祖母,我是真的不想害二妹妹,元嬷嬷说如此行事,二妹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是让夫人势弱一些,让安信侯府同意护国公府的提议,祖母,二妹妹不会有事的,而我……我还可以走得更高的。” “祖母,您帮帮我,我也是为了我们姜府,为了我们姜家。”姜玲珑摇着老夫人的腿,眼泪成串成串地落下,眼底哀求。 “玲珑,顾姨娘的事情,不用再提。”老夫人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把姜玲珑拉了起来,让她坐在身边,软声道:“你将是姜氏最出息的姑娘,将来也会走得更高,如果可以,会让你记得孔氏的名下。” “为……为什么?”姜玲珑泪眼迷离的看着老夫人。 “顾姨娘的事情不简单,护国公府或都也是别有深……意,此事还待再看看。”老夫人道。 “祖母,护国公夫人是姨娘的族姐,姨娘的生父对护国公夫人的父亲有大恩。”姜玲珑颤抖的道。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这事有蹊跷。” “祖母,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在你没到二皇子府之前,护国公府没认顾姨娘,在你得了确切的消息后,护国公夫人就认下了顾姨娘,而且还一心要把顾姨娘捧上去,一心一意地为顾姨娘筹谋,这里面真的没什么吗?” 老夫人看了看姜玲珑,继续道:“护国公夫人的娘家,到现在还没有认下顾姨娘,偏偏护国公夫人一力保全顾姨娘,用心的要把顾姨娘推上去,这真的没有护国公府自己的谋算?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想做什么?”姜玲珑被吓到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孙女其实是她真心喜欢的,毕竟是明面上的第一孙辈,长得又很好,怕顾姨娘没照顾好,老夫人还曾经把姜玲珑把养在身边一段时间,比起姜锦心,姜玲珑是真的特别上心。 “你是姜家可以走得最高的女孩子,将来的将来更可能身份尊贵,护国公府可能是在隐晦地投诚。” 老夫人轻声道。 “二皇子?”姜玲珑脑际灵光一闪。 老夫人点点头:“如今太子病重,几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子,听闻二皇子还很得皇后娘娘的疼宠,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二皇子都是最合适的,玲珑你能救了二皇子,原就是你的命好,现在更是一飞冲天之势,护国公府想在之前和二皇子绑在一处了。” “可……可是为何是我?” “如今朝局动荡,就算是想站队,也不能明目张胆,你这样……绕了那么大一个弯的,才是最合适的,也不会让人发现。” 老夫人道。 “可……是,祖母,为何不借一下护国公府的势?就算这事是真的,至少暂时对我们府上有好处。”姜玲珑睫毛抖了一下,一颗眼泪缓缓落下。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这才低缓地道:“皇家的事情,原本就要谨慎,护国公府的站队,对我们也不是全然的好处,他们府上还有一个未嫁的姑娘,如果是借了你的这个方向,最后成为二皇子妃呢?” “祖母,这……不可能?”姜玲珑一惊。 “为何不可能?护国公府的姑娘,身份正相当。”老夫人正色道,这也是她特别戒备护国公府的一个重要原因。 护国公府上的姑娘,很合适! “如……果,如果我是嫡长女,就可以坐上正妃的位置了。”姜玲珑急切的道,伸手一把抓住老夫人的衣袖,“祖母,我……我可以的,谁也抢不走正妃的位置,二皇子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为嫡长女,正妃就是我的。” 老夫人一愣,脸色大变,惊问道:“二皇子的意思?” “是……是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还说会早早的娶了我的,不会让我觉得夜长梦多的,祖母,您帮帮我,您一定要帮帮我。” 姜玲珑说着又要跪下去,老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住,沉默的看了她几眼之后,而后长叹一声:“晚了!玲珑……已经晚了!” 姜玲珑整个呆住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担罪的是谁 - 掌上锦心 - 帘霜 “祖母……为什么?”许久姜玲珑才找回声音,颤抖地问道。 “玲珑,你可曾听说已经定下为侧妃的,还没进门就成了正妃的?”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姜玲珑,“或者二皇子是对你是真心的,只是宫里的赐婚旨意已经下了,你进门的时候只能是侧妃,这一点谁也更改不了,二皇子也不能。” 姜玲珑脸色蓦的一白,身子摇摇欲坠。 “正妃之位势必空出来,护国公府来意不明,你姨娘的事情处处疑云,玲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其他什么事情也别管,顾姨娘既然去了护国公府,这事以后就由护国公府处理,你以侧妃之位进门,未来一样可以走得更高,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如此!” 姜玲珑整个呆住,嘴唇哆嗦了一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和她之前谋算的完全不同。 “玲珑,此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你二妹妹如果好了,也是你的助力,必竟谁都可能是你的对手,你二妹妹不可能,左相府不可能把两个姑娘一起嫁进二皇子府,你二妹妹永远不可能是二皇子妃,姜府只会支持你。” 老夫人看着姜玲珑一字一顿的道。 “现在是不是嫡长女不重要,将……来自有机会让你成为嫡长女。” 最后一句话是对姜玲珑的肯定答复。 也是以此安姜玲珑的心。 姜玲珑是哭着被丫环扶着离开的。 待姜玲珑离开之后,老夫人想了想,又让人去带姜锦心过来。 姜锦心进门给老夫人行了一礼。 “锦儿先坐下吧!”老夫人温和地对姜锦心招招手,姜锦心在老夫人边上坐下。 “锦儿,这帕子就是你之前丢的那一块?”老夫人指指桌上的帕子。 分两堆,一叠厚厚的,好几块,另一叠只有一块。 老夫人推了推面前的一块,慈和地道:“锦儿,这上面勾去了两个字,我方才一眼看过去,竟是没认出,没想……到,居然就是你丢的这一块帕子。” 其他的物件都已经放置在做法事的偏殿,就一些特别的,现在还留在老夫人处。 这种活人也可以用的帕子、袜子,还有二套衣裳,明天打算一起烧了的,都是新的,夫人自己准备了大件,姜锦心准备的是小件。 “祖母,这帕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位安公子的手中?他手上还拿着和我的画相似的扇面,这样的扇面,如果不是看了我的画,如果不是看过后还能画出来,一般人不可能仿得这么像。”姜锦心目光扫过帕子后道。 长睫扑闪两下,抬起眼眸:“祖母,是有人要对付我,还是要对付我们府上?” 姜锦心的年纪比姜玲珑小,看着还有几分稚嫩,但是老夫人看到她,却莫名地觉得比姜玲珑强。 若是这孙女救了二皇子该多好,那就是正经的二皇子妃了! 如今却是和二皇子失之交臂,只能说时也命也,她的命格就是比不得玲珑,注定了只能为玲珑当助力。 “锦儿,此事我方才已经问过你大姐了,这扇面的事情,和你大姐有些关系,她当时看过你画的后觉得喜欢,回去后就自绘了一幅,终究还是和你的不同,这一次……恐怕也是我的错,那个元嬷嬷,不是一个好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把事情转嫁给了元嬷嬷。 姜玲珑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这事现在闹到这里,必然得有一个说法,老夫人思之再三,才推出了元嬷嬷。 “当初选这么一个教养嬷嬷过来,也是听说她人品不错,教养的那些世家千金也是好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回去之后就辞了她,她这样的人,我们府上不敢用。”老夫人恼怒地道。 “这帕子呢?”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一下,落到面前的桌子上。 “这帕子我猜和元嬷嬷也有关系,之前为了你的事情斥责了她,她是怀恨在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捡了你的帕子,居然还想陷害你,我怀疑你大姐身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因为她的原因,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你大姐是代你受过。” 老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锦儿放心,祖母回去就处置了她。” “祖母要怎么处置元嬷嬷?”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长睫无力的落下,情绪很是低落。 “这个婆子既然敢暗中谋害你,祖母必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她,她一个教养嬷嬷,还真的以为可以在相府为所欲为?若不是事情出了差错,如今这事就全落在了锦儿身上,回去后,送衙门吧。” 老夫人冷然道。 方才只说是赶走辞了,现在这是加大了程度。 “祖母,那府里教养嬷嬷岂不是没了?”姜锦心抬起眼眸,问道。 “这事不急,你身体不好,你大姐身体也不好,也是祖母想错了,把这么一个玩意给请过来,现在闹得你们差点出事,祖母如果再要请人,怎么也得好好查一查,再不能人云也云,惹出不必要的祸事。”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多谢祖母。”姜锦心眼睫颤了颤后,道。 “这一次的事情,你大姐也是不知情的,这一次差点又惹出大祸,如果不是义阳伯夫人在,你大姐就真的要出事了。”老夫人说想这事,也是后怕不已,“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孙女,我们姜家的两条血脉,不管是你,还是她,祖母都很心疼,祖母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好的,从此同心,可行?” “祖母,大姐同意吗?”一瞬间,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你大姐自然是同意的,出了这个元嬷嬷的事情,你大姐也是后怕不已,现在又是后悔又是难过,觉得愧对你,帕子的事情和她无关,但这画的事情,终究和她有些关系,没想到元嬷嬷会偷偷地取了这画。” 老夫人道,唇角微微上扬,看着多了几分慈和和温软。 “你们姐妹同心,以后才可以走得更好,祖母年纪大了,只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其他的还能希望什么。” 笑盈盈地看着姜锦心,眼底俱是期待,就如同一个真心地这么希望的祖母似的,言行之间全是情义,就等着姜锦心最后的回答…… 第三百七十四章、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笑了,笑意同样温和:“一切如祖母意愿。” “你不怪你大姐吧?” “祖母,我不会怪她!这事原本就是一个意外,不是吗?”姜锦心笑道。 怪吧?这么无力的一个词,怎么能表达她的恨意! 她从来不会怪! 她会直接用手!血债从来都得血来还,一个怪字,撑不起这么多的鲜血,也撑不起这么深的血海仇怨。 “好孩子,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姜锦心,又道:“放心,顾姨娘永远只能是姨娘。” 特意放出这么一个大消息,只是为了安姜锦心。 “祖母?”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护国公夫人之前过府来,是想把顾姨娘抬为平妻,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不妥当,妾就是妾,怎么能因为她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就抬了身份,抬到妻位了呢?你是府里的嫡女,唯一的嫡女。” 老夫人道。 “祖母,这是父亲的意思?”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话底是对这位父亲的浓浓的不信任。 “是你父亲的意思,也是祖母的意思,你母亲嫁进来是正室夫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独一无二的正室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就算你大姐以后进了二皇子府,她的身份也不会改变。” 老夫人说得诚恳,毫不犹豫地把姜锦心抬高。 姜锦心却更觉得嘲讽,老夫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在没有图穷匕见的时候,她可以扮演好任何角色,只要是对她有利的。 “多谢祖母。”姜锦心低头,掩去眸底的一抹幽色。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明天还要祭拜你祖父,也的确得好好地祭拜一番了,你父亲成了左相,这是大好事,得好好的告诉你祖父。” 老夫人笑着让姜锦心回去。 姜锦心起身告辞,才回来到自己屋门前,没想到又遇到了姜玲珑。 看姜玲珑的样子,应该在厢房门口等了自己一段时间了。 “二妹妹,此事都是我的错,没有管好元嬷嬷。”姜玲珑认下这事,对着姜锦心愧疚地行了一礼,神色同样诚恳,和老夫人还真的像。 一样的诚心诚意。 哪怕这件事情就是她在后面筹谋的,现在看着同样无辜。 “大姐客气了。”姜锦心淡淡的道。 “还请二妹妹原谅。”姜玲珑眼眶微红地再一次低头。 “大姐,事情已经说开了,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希望以后大姐能好好的清理身边的人,别让她们一个两个地都想着法的要对付我!我们是一家子,但很明显,大姐身边的人不是这么想的,大姐回去何不清理一番?” 姜锦心一字字地道。 姜玲珑脸色暴红:“二妹妹……” 姜锦心从她身边径直过去:“大姐,我累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随着她进门,门重重地合上。 姜玲珑被关在门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一跺脚,脸色暴红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正屋内老夫人听着江妈妈的禀报,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先看看吧!如果实在没……用,再说吧!” 这话意味不明,似乎在说事,又似乎在说人,说一件和老夫人关系不大的事情,说一个和老夫人关系不大的人。 江妈妈脸色蓦地变白,身子摇了摇,下意识地拉住桌子的一角,急忙低下头,掩去脸上的惶恐。 这一晚,山上山下注定了不少人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姜府众人就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早早地去了长明灯所在的佛殿。 姜府老太爷的长明灯点在最里面的位置,其实是重新移过的,最初的时候根本没资格摆到里面。 最里面的身份越高。 在长明灯前烧了一部分纸钱,姜锦心和姜玲珑跪拜过后,跟着老夫人移到准备法事的偏殿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再去跪拜上香。 老夫人特意起了一个早,就是准备低调地办这场法事,为了不惊动他人,甚至只准备一上午。 姜寻承和孔氏还没有回来,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女已经开始。 算算时间,姜寻承带着孔氏,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会过来。 今天是姜寻承特意请了沐休的假,会一早就离开京城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等了许久,眼看着已经超过一个时辰,老夫人焦虑起来,派了江妈妈去法华寺门口等着。 江妈妈这一去也没有再回来,老夫人越等越是不安。 “祖母,可要休息一会?”姜锦心见老夫人心不在焉的样子,低声问道。 老夫人跪在当中的蒲团上,有气无力地道:“好。” 过来两个丫环,扶着老夫人起身。 “祖母先坐一会,我和大姐再好好祭拜一番。”姜锦心见老夫人看过来,道。 她手边有一个火盆子,还在烧着一部分的纸钱。 其实已经烧了一会,再这么烧下去纸钱就不够了,不过孔氏和姜寻承会另外再带过来一些。 “你们两姐妹就在这里。”老夫人点点头,看向姜锦心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在这件事情上姜锦心一直做得不错,很是让她满意。 姜玲珑其实很想休息,她面前也有一个火盆子,她带着的纸钱少,特别是后来被老夫人一再赞赏还得是亲自做的纸钱,她手中就更少了,就算她和两个心腹丫环一起制作,数量上也是远远比不上姜锦心。 看到姜锦心带地,再看看她自己带的,两下对比的时候,姜玲珑看到了老夫人眼中的不悦。 这会就算是有想法也不敢多说,沉默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脸上露出恭敬沉痛的表情,又拿起一张折好的纸钱扔入火中。 老夫人扶着两个丫环坐下,一个丫环蹲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腿,另一个转到背后,替她敲背,让她可以放松下来。 老夫人却是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儿子、儿媳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江妈妈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隐隐不安。 又等了会,依旧不见外面过来人,老夫人等不下去了,点手叫过一个婆子,准备吩咐她去寺门口再看看,顺便找找江妈妈。 “老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江妈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才进门,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摔倒在地,在地上滚了几下…… 第三百七十五章、下山 - 掌上锦心 - 帘霜 “出什么事了?”老夫人一惊,蓦地站了起来。 姜玲珑、姜锦心一起抬头。 “老夫人,顾姨娘出事了,顾姨娘……她……她气死了淮安郡王妃。”江妈妈脚下发软,整个人都在哆嗦,声音跟着一起颤抖。 老夫人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倒。 在她身后的丫环反应是个快的,立时伸手扶住了老夫人。 姜玲珑低呼一声,手中的纸钱落下,跟着一起落下的是她的衣袖,顿时衣袖火起,吓得她惊叫连连。 姜锦心过来一把把她推翻在地,顺势就踢了她一下,姜玲珑痛叫着在地上连着滚了几下,燃起的火苗才熄灭下来。 “二妹妹,你……你怎么踢我?”姜玲珑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怨恨地瞪着姜锦心。 “大姐,我是为了救你,你想烧死不成?”姜锦心居高临下,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姜玲珑,“大姐,我是在帮你!你不感恩吗?” 姜玲珑气得眼底冒烟,这一刻控制不住的想扑到姜锦心身上,给她两个巴掌。 “你可……以帮我扑灭的。” “来不及了,大姐,这种时候,还是你滚几下更快一些,如果大姐痛了,可能是我不小心的。” 姜锦心道:“是我的错,只是我救人心切,还请大姐原谅!” 这话说得和昨天晚上姜玲珑的话,异曲同工的意思。 姜玲珑气得发昏:“二妹妹……” “闭嘴!”老夫人厉声道,打断了姜玲珑的话,看向被人扶起的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姨娘怎么就谋害了淮安郡王妃?” “老夫人,这事现在闹得很大,听说淮安郡王已经告到宫里去,宫里直接就把相爷给带走了,据说正在理论这事,具体如何,夫人也不知道,夫人怕老夫人在庙里等得急了,才带着人过来。” 江妈妈伸手指了指后面,她是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急得先过来的,孔氏还在后面。 这会说话间,孔氏也到了。 进门先给老夫人行礼:“见过母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人定了定神,急切地道。 孔氏也吓得不轻,脸色微白:“母亲,媳妇也不知道,宫里来人直接带走了相爷,是相爷身边的小厮过来对我说了事情的大致情由,说是顾姨娘害死了淮安郡王妃,这事淮安郡王没打算善罢甘休。” “不……不会的,姨娘不会害死淮安郡王妃的。”姜玲珑急得大叫起来。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这是佛殿,不要大叫大嚷地没了规矩。” “祖母……” 姜玲珑委屈地落泪。 “你若再这么安静不下来,就给我出去。”老夫人心急如焚,这会也没心思去安慰她,厉声斥道。 姜玲珑用帕子捂着嘴哭,却没再敢发出声响。 “顾姨娘不是在护国公府吗?怎么她会去了淮安郡王府,又怎么害死的淮安郡王妃?是气死还是害死?怎么气的怎么害的?”老夫人急切不已,逼视着孔氏连连逼问。 “母亲,具体我也不清楚,一会说是气死的,一会说是害死的,小厮也说不清楚,我怕母亲在这里一直等着不放心,特意过来禀报消息。” 孔氏摇摇头,苍白的脸色表示也吓得一轻。 一个是相府的姨娘,一个是淮安郡王的王妃,这里面的身份不对等,又是一条性命,怎么看也小不了。 “母亲,现在怎么办?”孔氏六神无主地看着老夫人,期待着老夫人拿主意。 “你走的时候,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没有消息传出来。” “你就没去打听一下,去安信侯府啊,去问问安信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再有你的二姐,她不是淮安郡王府的侧妃吗?让她去问问,顾姨娘是不可能会害了淮安郡王妃的,以顾姨娘的身份能不能见到淮安郡王妃都不肯定,怎么会害她?” 老夫人瞪视着孔氏厉声问道。 心里一股子火气,全扑在了孔氏身上,仿佛是孔氏把淮安郡王妃害了似的。 “母亲……” “你就说有没有去问过?”老夫人恼怒地打断了孔氏的话。 “祖母,您先别急,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等一等,这事闹到了宫里,现在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拦得下的,幸好现在顾姨娘一直在护国公府,父亲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顾姨娘了。” 姜锦心看了看急得失了往日沉稳的老夫人,缓声道。 她的声音不高,只这沉稳的态度却莫名地让老夫人安静了下来。 定了定神,老夫人道:“孔氏,你既然来了,就先祭拜吧,如今寻承还在宫里,不知道具体如何,我们也当早早下山去。” 孔氏点头,跟在她身后的田妈妈招呼下人把准备的纸钱香烛送上,这是孔氏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一并带了过来。 姜锦心陪着孔氏燃香祭拜,和孔氏一起有条不紊的烧着新带来的纸钱、纸衣之类的东西。 在偏殿祭拜完,孔氏又去了正殿的长明灯处,也祭拜了一番,姜锦心一直陪着孔氏。 待她们从正殿回来,偏殿里老夫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孔氏回来急道:“现在就下山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哪里还坐得住。 原本还要在法华寺用一顿素斋的,直接就不用了,一行人匆匆的往法华寺外出去。 这会天色已经大亮,法华寺里的香客不少,看到姜府的众人急匆匆的出来,再看到被拥在当中的姜玲珑被烧黑的衣袖,一个个诧异不已,纷纷都在打听这是哪一家的,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么多的议论声,老夫人这会也顾不得了,脸色铁青的上了马车,一行人匆匆的下山回京。 几辆马车匆匆的走过山道,竟是超过了之前的一辆马车,这会是上山的时候,下山的也就前面的这一辆马车,待姜府的几辆马车匆匆的过去,后面的马车上车帘一掀,露出一张小厮的脸。 “公子,这是……出什么事了?”小厮好奇的看着几辆远去的马车,“大早上的,还这么急。” “莫管,都和我们无关。”马车里传出安公子的声音。 “公子,不会跟我们有关吧?”小厮不安。 “和我们无关,如今,我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子的子嗣罢了。”这句话很低,消失在滚滚的车轮声音后…… 第三百七十六章、状告,谁之责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上,为臣状告左相伙同他府上最得宠的妾室,谋害为臣的王妃。”淮安郡王大声的指证着姜寻承。 姜寻承进门后跪了下来:“微臣见过皇上。” “左相,…你干的好事!”淮安郡王咬牙切齿,怒瞪着姜寻承。 “郡王,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姜寻承叹了一口气。 御座上的皇上面沉似海。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府上的这个顾姨娘是个祸害?她不但害得孔侧妃吐血,现在还害了本王的郡王妃,你……你……是不是你?”淮安郡王厉声道,愤怒地瞪着姜寻承,如果不是在皇上面前,恐怕就真的会扑上来打人了。 “郡王,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顾姨娘现在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你也知道的,这一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护国公府,之前我还特意表示了我的意思,不管护国公府是什么意思,她只能为妾。” 姜寻承温声道。 淮安郡王噎了一下。 “皇上,护国公到了。”又一个内侍进来禀报。 “宣!”皇上面无表情地道。 内侍下去,引着一脸茫然的护国公进了大殿。 “微臣见过皇上。”护国公进门后同样先向皇上行礼。 “护国公,你可知罪?”淮安郡王咬牙问道,一把拉住护国公的胳膊,两个人跪得颇近,他一伸手就抓住了。 “淮安郡王,这……是何意?”护国公吓了一跳,用力扯了扯手腕,没扯回来。 “何意?你们伙同顾姨娘害死了本王的郡王妃,你还在问本王是何意?”淮安郡王目眦欲裂,手上用力。 护国公被拉扯得差点摔倒,急叫道:“郡王有话好好说,我不知道顾姨娘的事情,顾姨娘是左相的妾室,和我府上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怎么会到你们府上,听说府上的夫人一心一意的护着她,现如今更是任她肆意妄为,如今本王的郡王妃都被她气死了,这该如何说?”淮安郡王愤怒的眼睛都红了。 护国公恨煞:“此事真的和我府上无关,是左相府的事情。” “没关系她会住到你府上?没关系她会是你夫人的好族妹?”郡王妃厉声反问。 “再怎么样,她也是左相的妾室,和我们关系不大。”护国公不肯认。 下面争闹得脸红脖子粗,皇上重重地一拍龙案,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皇上,微臣有证据。”淮安郡王放下护国公的胳膊,伸手入衣袖,取了一封信出来。 内侍过来接过,抽出信纸,呈到龙案前。 皇上闪目看下去,信纸上染着的血迹很是明显。 待看清楚上面的字,皇上问道:“这就是当时左相府姨娘写给淮安郡王的信?” “皇上,微臣看了,这上面看着还算客气,可她是什么身份,居然和微臣的王妃平辈论交不说,还隐隐的有逼婚的意思,凭一个小小的姨娘,居然还敢逼到微臣的王妃身上,她原本身体就不好,最近更是病弱不堪,微臣还请了太医在调治,哪曾想居然被一个姨娘给气死了。” 淮安郡王悲愤不已。 淮安郡王妃最近出现在人前,据说和淮安郡王已经冰释前嫌了,想想也是,当初的时候年轻气盛,谁也不服气谁,以至于两个人最后闹成这个样子,不少的世家都感叹不已。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只能说两个不合适的人,拉在了一起,闹成了后来这幅样子。 终究是一个人成了纨绔,另一个则自请进了佛堂。 现如今年纪大了,一些陈年旧事大家都放下了,虽说淮安郡王府上现在是孔侧妃做主,但现在孔侧妃病了,淮安郡王妃愿意承担一些责任,帮着管管事情,自然也是好的。 两个人虽然不会再成真正的夫妻,以往的情分还是有的,再怎么样,也曾经是表亲,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再多的气,现在都没了。 没曾想这才几天,淮安郡王妃居然死了。 而且还是被气死的,也怪不得淮安郡王会这么生气,一气之下把左相和护国公全告了。 “逼婚?”皇上沉吟。 “皇上,郡王妃的娘家,也是微臣的外家,或者现在已经不如当初,但毕竟还是微臣的外家,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姨娘可以算计逼迫的,什么拿一个庶女当成嫡女,和安信侯府交好,顾姨娘想做什么?还是左相想做什么,或者是护国公?” 淮安郡王怒瞪着这两个人,一口气把这两个人都推了出去。 “皇上,微臣实是不知,微臣原准备今天上山去祭拜生父,还请了沐休。”姜寻承一脸正色地向上磕了一个头,道。 “皇上,微臣也不知,对于微臣夫人的那个族妹,微臣之前就让她回去的,可偏偏说什么要当什么平妻,要等左相府的意思,说左相府上还有考虑,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微臣早就让顾姨娘归家了。” 护国公忙不迭地道。 这种时候怎么敢担下这责任。 “护国公误会了,相府没有任何考虑,不可能让顾姨娘为正室夫人的。”姜寻承毫不犹豫地推开护国公的推托,道。 “左相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之前府上的老夫人说在考虑此事,说过几日就给答复,看这样子应当是同意的。” 护国公也恼了,这件事情原本和他府上没有关系,偏偏护国公夫人揽了这事,现在听姜寻承的意思,这最大的责任还得自己担下?凭什么! “护国公府上怕是真的误会了,我母亲这是给了护国公夫人的面子,婉拒了,顾姨娘只能为妾。”姜寻承再一次肯定的道。 “不……是,之前明明说在考虑的。”护国公真的急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如果不是护国公理解的有误,就是有人故意对护国公这么说的,我们府上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如果不是真的不会给顾姨娘提到正室平妻的位置,又怎么会让她这么久一直住在府上?” 姜寻承反问道。 护国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急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这个时候谁揽下顾姨娘的事情,都不会是好事。 “皇上,微臣是真的没有给过顾姨娘任何机会,此事,淮安郡王也是知道的。”姜寻承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上面的皇上,又磕了一个头,道。 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刻,竟是感激淮安郡王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左一个右一个,谁也别逃!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 “皇上,此事微臣可以作证,左相的确是写了顾氏永为妾室的字据。”淮安郡王冷冷地看着姜寻承,据理力争,“但这也不能说明这个顾姨娘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和左相府上没有关系?” “左相为何要给你写这么几个字?”皇上诧异地问道。 “微臣也不知道,是左相亲自上门写的。”淮安郡王一摊手。 “左相?” “皇上,之前顾姨娘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淮安郡王还拦着微臣,问微臣是不是有意要把顾姨娘扶到平妻的位置,为了安孔侧妃的心,微臣想着还是去给淮安郡王写几个字便是,自小微臣的夫人就是孔侧妃照顾的,孔侧妃心安了,微臣的夫人心也便安了。” 姜寻承直言道。 “所以,你写这几个字其实……也是给府上的夫人看的?”皇上若有所思的道。 “是!” “为何不直接写给左相夫人?”皇上不解。 “皇上,微臣之前的确是偏颇了顾姨娘,对微臣的夫人有些慢待,之前微臣的夫人得诰命还是微臣的女儿求来的,微臣夫人……对微臣有些误解。”姜寻承头低了下来,笑容苦涩。 这话听到的都懂。 夫妻两个这是不和睦了。 有什么事情也不便直接说,还得转弯抹角地过去才行。 这一绕弯就绕到了淮安郡王府上。 “皇上,顾姨娘的事情微臣真的不知道,当初她在府里有假孕的事情,微臣正在处置她,护国公夫人就上门了,之后护国公夫人一力护着顾姨娘,微臣当时还在外面,待回府后,顾姨娘已经跟着护国公夫人离开。” “微臣当时也很生气,索性就不去管她,没成想护国公夫人再次上门,说的居然还是要把顾姨娘扶为平妻的事情,母亲虽则婉转地拒了,恐怕护国公夫人还是听不懂,还是觉得她这个族妹是个好的。” 姜寻承无奈地道,“此事的确也是微臣的错,原本是微臣的家事,因为微臣母亲没有明说,造成了护国公夫人的误会。” 这是最轻的罪名。 眼前这种情形,没罪名是不可能的,权衡之下,姜寻承立时选了这么一个罪名。 护国公手都在抖了,这事居然就落到了自家府上,只恨自己的母亲和夫人都是糊涂的,怎么就真的护下了一个相府姨娘。 “皇上……” “皇上,微臣不管左相大人和护国公府上有什么交易,现在出事的是微臣的王妃,求皇上为微臣做主,微臣王妃好好的在府里养伤,一个姨娘就敢打上门,微臣,微臣……” 淮安郡王悲愤不已,竟是再说不下去了,冲着上面的皇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磕得实诚。 “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才三下,淮安郡王的额头上面就青肿出一块。 “皇上,微臣治家不严,请皇上治罪!”姜寻承不再争辩,头低下,脸色沉重。 “皇上,微臣真的不知道,此事真的和微臣无关啊!”护国公大声喊冤。 从大殿下来,淮安郡王一把拉住护国公,一边对正欲走过的姜寻承大声的道:“你别走。” 姜寻承停下脚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郡王放心,不会走的,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商议妥当,现在不如去郡王府看看,可好?” 护国公不想去,无奈被淮安郡王紧紧的拉住,挣扎不开,气的一跺脚,没好气地道:“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怎么就……一定是我的关系,让我商量,我的意思直接把这个顾姨娘处死了就行!” “处死了?要是这么简单,我现在就去护国公府上直接把人处理了。”淮安郡王皮笑肉不笑的道。 “行,行行,你现在就去我们府上,马上去。”护国公没好气地道。 “国公也莫说气话,此事,还得我们三个从长计议才行。”姜寻承看了看这扭在一处的两个人,无奈之极。 “你们谁也别想逃,皇上让你们和我一起商议,最重要的是我的意见,你们敢走我现在就去禀报皇上,治你们一个欺君之罪。” 淮安郡王大声地嚷嚷。 “走,现在就走。”护国公慌了,立时势弱,这可是宫里,看看两边侍立的侍卫,也就只有淮安郡王这个粗人敢在这里大叫。 “马上就走。”淮安郡王盯着这个,又看向那个,绝对不允许这两个人现在就离开。 看着几个人拉拉扯扯地离开,大殿外又转出了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二皇子裴珏晟,看着这几位吵吵闹闹地离开,眉头皱了皱。 “去,打听一下,淮安郡王和左相缘何吵了起来?” 内侍应命离开,不一会儿便打听到了消息。 “殿下,说是左相府上的姨娘气死了淮安郡王妃!”内侍低声地道。 “说什么?”裴珏晟惊道。 内侍重新陈述了一遍。 “你说的可是真的?”裴珏晟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殿下,此事是真的,奴才去问了好几位公公,都是这么说的,说这位姨娘和护国公府上还有些关系。” 内侍道。 裴珏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姜玲珑,必然是姜玲珑的生母,那个姓顾的姨娘,之前听闻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对护国公夫人还有恩的那种。 如今怎么会闹出这事,这事是真的吗?还是淮安郡王故闹混淆视听?眼下他该怎么表示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姜玲珑的位份需要降吗?左相是什么态度,姜玲珑不只是顾姨娘的女儿,也是他的女人…… “殿下……”内侍低声提醒,“皇上派人过来了。” 定了定神,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裴珏晟看向正迎着自己过来的一个内侍,缓步走了过去。 “二殿下,皇上才问了您过来了吗?” “有劳公公进去禀报。”裴珏晟笑道。 内侍应了一声,小跑着回去禀报,没一会儿重新从里面出来:“二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裴珏晟的手握了握,而后缓缓松开,这个时候自己更不能乱,不能让父皇看出自己有半点异常。 稳了稳心神,抬步往里进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春日宴背后的阴谋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上和裴珏晟说的也是这件事情。 “你觉得如何?”内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皇上居高临下看着二儿子,目光落在裴珏晟的脸上,不见喜怒。 “父皇,儿臣觉得如果真有这事当禀公而断。”裴珏晟想了想道。 “怎么说?” “父皇,如果顾姨娘真的是有意气死淮安郡王妃的,的确是十恶不赦,当诛。”裴珏晟沉声道。 皇上缓缓开口:“如果不是有心的呢?” “如果并不是有心,并不知道郡王妃病重,只是说一些寻常的事情,儿臣觉得还得考虑一下实情,这事不只是关系到淮安郡王府上,还关系到护国公府和左相府上,请父皇秉公而断。” “如果只是一个意外呢?”皇上看着二儿子,继续问道。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儿臣以为当从宽发落,听闻淮安郡王妃这么多年一直礼佛,心情郁结,早就落了病根,这一次还因为孔侧妃的事情,从佛堂出来,不得不劳心了一段时间,如今这样……应该也不只是看到的样子。” “要查一查?”皇上深深的看着裴珏晟,道。 “当查!儿臣请大理寺去查此事,大理寺卿温大人,是极有能力的一个人,必然可以查清楚此事,现如今听到的全是淮安郡王一家之言。”裴珏晟一脸正色的道。 皇上静静地看了看二儿子,忽然笑了:“此事你去查如何?” “父皇?”裴珏晟一惊。 “你才定下的侧妃正是这位姨娘的女儿,这事和你也算是有关系,就让你去查吧。”皇上摆摆手道。 裴珏晟犹豫了一下后,坦然地退后两步:“儿臣谨尊父皇之命,必然查清楚此事。” 既然这事裴珏晟接下了,皇上也就没留下,摆摆手让他下去。 站定在大殿下,裴珏晟皱了皱眉头,这事落在他身上,看似简单,其实不好办,隐隐间风雨欲来,抬眼看向高高的大殿,眼眸沉了下来。 裴珏晟这会还不知道,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远不只他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事情最后激变到什么程度,远远地超过了他现在的想象…… 最后甚至关乎到他夺嫡的大事…… 姜寻承心事重重地下了马车,早有婆子等在停车处,看到姜寻承下车,忙收敛起脸上的焦急,上前行礼。 “老夫人回府了?” “老夫人上午的时候就和二位姑娘一起回府的,早上夫人先去了法华寺,之后跟着老夫人一起回来的。”婆子伶俐地道。 姜寻承点头,抬腿往里走,这事得先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真的等急了,看到儿子进来,一摆手,所有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急问道。 姜寻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好查的。 顾姨娘的丫环春巧给病重的淮安郡王妃送了一封信,说的是一门亲事,一门给安信侯府和云氏一族牵线的亲事,事情就是打这里来的。 “就这么一件亲事,应当也是好事,怎么就成了气死郡王妃的事了?”老夫人不解地道。 “说是顾姨娘在信里语气颇重,自以为是地安排了这门亲事,还要让云氏一族的那个族女记在正妻名下,算是嫡女,再嫁进安信侯府。” 姜寻承烦躁的道。 在外面他是心平气和的左相,只有回了家,才可以做回自己。 莫名其妙地惹出这种事情,姜寻承又怎么能真的心平气和。 “嫁谁,哪一个?”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既然是安信侯府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真有亲事,也是孔氏的事情。” “云氏女嫁给安信侯的二公子。” 老夫人一愣,随既想了起来是谁了:“就那个……不怎么有出息的二公子?” 其实不只是这位二公子不怎么有出息,连安信侯带着安信侯世子都不是什么出息的主。 “就是这一位。”姜寻承点头,他和护国公一起去了淮安郡王府,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问了个清楚。 “春巧现在被扣在淮安郡王府里。” “顾姨娘怎么和安信侯府扯上关系的?”老夫人神色不善的问道。 姜寻承不答话,低下头。 “你倒是说啊……怎么看安信侯府的事情都和顾姨娘没关系。”老夫人急了,一拍桌子,恼道。 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子也是有份的。 “母亲,之前孔氏身体一直不好……太医也说……恐怕就不太好了,儿子觉得如果孔氏真没了,顾姨娘是合适的,那个时候就想着……说通孔太夫人,把这事定下来。”姜寻承沉默了一下,见母亲一直狠狠地瞪着他,知道瞒不过。 “你说什么?”老夫人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姜寻承羞愧不已,现在想想也是后悔的。 “你……你……你可真是糊涂啊!”电闪火花间,老夫人立时就明白了姜寻承的意思,气得伸手虚指了指儿子,“你……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若是出了点差错,你……你这个左相还要不要当了?” “再有孔太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这样的人,但凡有条缝就要一直盯着吸血,你居然为了顾姨娘……还递话到她面前,你……你真是觉得你这个左相坐得太稳当了一些吗……” 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伸手虚指着儿子,而后一口气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寻承起身到老夫人的背后,轻轻地替她敲打后背。 终于老夫人满脸绯红的缓了过来,气骂道:“寻承,你……你真是糊涂啊!” 怪不得顾姨娘和安信侯府的事情扯上关系,原本根在儿子这里,而且还是不能说的根。 “儿子当时……是真的糊涂了。”姜寻承承认,重新坐回椅子上,“现在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只是不知道顾姨娘怎么还和安信侯府扯上关系。 “她牵扯不清,可能还是没死了这条心!”老夫人恼怒不已,“怪不得当初孔太夫人还送了一副假的金首饰给锦儿,原来这里面你也参了一脚的。” “母亲!” “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推出顾姨娘,让她给淮安郡王妃抵命?”老夫人没好气地道,顾姨娘不但没用,还拖累了自家,还留着做甚。 “母亲,此事可能比您想的还要复杂。”姜寻承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的脸色一僵…… 第三百七十九章、处理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是说玲珑?”老夫人也是一个反应快的,立时就懂了,“这的确得多考虑考虑。” “玲珑虽说已经被定为侧妃,但如果有这么一个被定了罪的姨娘,以后就算进了二皇子府,恐怕也没有出头之日,况且这事还关乎到淮安郡王妃,皇族一脉的王妃。”姜寻承脸色沉重的道。 “淮安郡王怎么说?”老夫人懂这里面的意思,压了压心头的怒意,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大孙女的事情。 不能让顾姨娘连累到大孙女。 “淮安郡王是要让顾姨娘抵命的,但这事说起来也不全是顾姨娘的责任,听说这事还是淮安郡王妃提议的,顾姨娘就是应和淮安郡王妃的意思。” 姜寻承道。 他和护国公一起去了淮安郡王府,护国公特意让人把护国公夫人带了过来,说的也是这事。 “淮安郡王妃自己的意思?”老夫人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渊源,震惊不已,“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思,怎么就气死了?这不是好事吗?” “据说是因为顾姨娘要求云氏那边,把个庶女当成嫡女……云氏原本就是体弱的,一气之下,就直接吐血而亡了。” 姜寻承道。 “……这,哪是气死的,分明就是云氏自己身体不好,激动之下把自己给作死的。”老夫人手一抖道,“云氏之前身体很差?” “很差,太医说是已经不太好了,之前也吐了血,叮嘱过不能情绪激动,得好好的养着,说是这么多年,心情郁结,守在小佛堂方寸之地,其实整个人身体早就已经不太好了,也就是表面上看着还行。” 不只是护国公夫人被请了过去,太医也一并过去。 几个人当面对质了一番。 当然姜寻承也见到了顾姨娘。 护国公夫人是带着顾姨娘一起过来的,现在就跪在灵堂。 昨天发生的事情,云氏气息奄奄地撑到了半夜,最后终究没有救回来,直接去了,如今淮安郡王府上已经设了灵堂。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沉默过后,神色晦涩不定。 “皇上应当也不想事情闹大。”姜寻承道。 老夫人眼睛一亮:“既然皇上也不想闹大,这事也不能全然怪责顾姨娘,总是有法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顾姨娘死不死的无所谓,最主要的还是玲珑,玲珑的位份只能往上升,不能因为这个生母的事情,有人被他人诟病一辈子的把柄。 姜寻承沉默,这一次没有直接应答下来,这事现在棘手的是淮安郡王的态度,不依不饶,死咬着顾姨娘气死了云氏。 “淮安郡王也是皇上的重臣,难道他就一点都看不出来皇上的意思?”老夫人看出点什么,狐疑地问道。 “淮安郡王一直就是一个粗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可能注意到没在意,也可能没注意到。”姜寻承揉了揉眉心道。 姜寻承颇有几分秀才遇着兵,怎么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们明天一起去祭拜郡王妃。”老夫人决断道,“带着孔氏和锦儿,一起去见见太妃。” 话说完又特意加了一句:“玲珑也过去。” “玲珑去了也行,让玲珑好好地给太妃赔罪。”姜寻承点头,“明天应该要商议出一个结果。” “顾姨娘呢?”老夫人点头问道。 “现在还在淮安郡王府,跪在郡王妃的棺椁前烧纸焚香,今天晚上还得守夜。”姜寻承道。 这是他的意思,也是护国公的意思。 护国公夫人还想反对,直接就让护国公给拒了。 “明天护国公府也会去祭拜,我们三家人再一起坐下来,好好商议。” “行,明天我和护国公府太夫人一起和太妃说说此事,只要不认下罪责,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老夫人看向儿子,隐晦地问道。 姜寻承没有犹豫,点头。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就怕儿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顾姨娘。 “这一次就算顾姨娘能脱身,以后也给她锁进佛堂,再不用出来了,云氏能在佛堂呆了这么多年,她也可以,况且她还只是一个妾室。”老夫人冷声道,眼中闪过几丝厉色。 姜寻承点头:“母亲说的是。” 同意了这个说法。 “若是玲珑和霖哥儿有异议,该怎么说?”老夫人看向儿子,她不止要顾着儿子,还要顾及宝贝孙子。 “母亲,现在这事,谁也救不了顾姨娘,若放她在外面,郡王妃何辜?”姜寻承一甩袖子冷声道。 “护国公府呢?” “护国公夫人的手伸得太长了点,她再厉害也是护国公夫人,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姜寻承冷冷的道,心底一股子恼意,事情就出在护国公府身上,如果不是护国公夫人搅和了自家内院的事情,怎么就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护国公夫人一心要护着顾姨娘,我们就让她把顾姨娘领回去,自此之后顾姨娘和我们再无关系。”老夫人沉声道,又看了儿子一眼,“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自此后顾姨娘如何被罚,和我们全无干系。” 真到了那种程度,代表的就是和护国公府撕破脸,老夫人也不想的。 姜寻承沉重地点点头:“母亲放心,这种时候该做的取舍,儿子明白,顾姨娘的来历恐怕不只是我们看到的,如果可以,我宁可让她离府。”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姜寻承却是越品越觉得有问题,甚至有种被欺骗后的愤怒……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道,“玲珑在法华寺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老夫人于是把姜玲珑和姜锦心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还有义阳伯夫人,待得说完,姜寻承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玲珑是真的被养坏了,居然还闹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皇家的耳中,她这侧妃之位就不稳了。” 老夫人一惊:“会这么严重?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母亲,那又如何?皇家甚至可以连连降位份,甚至直接要了性命。”姜寻承看了老夫人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老夫人手一抖:“这……这可怎么办!” “母亲之前做得很好,现在就是义阳伯府了。”姜寻承沉声道,“我会派了人去外面传一些话的。” 这事就得坐死在义阳伯府上。 姜寻承一心想抢先把事情落到他人身上,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第三百八十章、哪里传出来的话 - 掌上锦心 - 帘霜 义阳伯夫人是匆匆回府的,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这事不但对自家没坏处,还有好处。 等过两日去姜府。 姜玲珑说的会写一封信给二皇子。 义阳伯夫人想了想,觉得这事女儿去不适合,还是自己去二皇子府上走一趟,给姜玲珑送这么一封信。 女儿必竟是未出阁的,现在虽说已经十之八九要进二皇子府上,自家却也不能少了矜持,而且自己出面比女儿更合适。 必是要讨二皇子一句准话才行。 以女儿的身份,这么进二皇子府上,一个妃位是必然的。 义阳伯夫人很高兴,甚至已经开始给女儿嫁妆。 姜玲珑虽则是左相之女,又救了二皇子,毕竟只是一个庶女,自己的女儿可是嫡长女,侯府嫡长女,这身份操作得当,说不得还可以压姜玲珑一头。 给女儿的嫁妆,其实早早就准备起来的,在女儿小的时候就一点点的收扰起来,如今准备的已经不少。 不过那些只是嫁入寻常世家的,嫁入皇家显然是不够的。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姜玲珑?”梅玉温柔声道,她打扮的很出彩,耳略带着的就是顾姨娘送给义阳伯夫人的耳坠。 据说是二皇子送给姜玲珑的。 如今就算是二皇子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了。 “不急,再等等。”义阳伯夫人悠然地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好心情,笑道,“你救了姜玲珑,这事瞒不得人,姜府也是答应下来的,这种时候我们不该急,先等等再说。” “母亲,姜玲珑会不举不想认账?”梅玉温又不安了。 “这种事情是她想不认就能不认的吗?法华寺那么多人呢,总有几个人看到姜玲珑的脸的,如果她不认,我们也可以说清楚,让这真相大白。”义阳伯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母亲,还要等多久啊。”梅玉温头低下,娇羞地道。 “不急,玉儿,真不急,现在急的是姜玲珑,她应该会怕我们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她会派人过来的。”义阳伯夫人道,觉得还得再拿乔一下。 “她上门来请你,你再过去取信,否则就落了下乘,玉儿,你的身份可是比她高了不少,她也就是占着救了二皇子的恩情,否则怎么也坐不上二皇子侧妃的位置,若是我儿救了二皇子,这正妃的位置也是坐得的。” 义阳伯夫人道。 “可惜当时不是我在,否则我必然也会救下二皇子的。”梅玉温嫉妒不已,这么好的事情,怎么没落到自己身上,倒是让姜玲珑占了便宜。 “夫人,采买的婆子回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一个丫环在门外道。 “进来吧!”义阳伯夫人随口道。 一个婆子从门口进来,满脸慌乱,行过礼后就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义阳伯夫人一愣,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婆子。 “夫人,现在外面都在说我们姑娘在法华寺引得两个男子对她大打出手,还有一个商贾之子为了娶姑娘,拦在了后庙的门前,调戏姑娘许久,夫人知道这事后,冲出来才把姑娘带回去,外……面,外面现在都在这么说。” 婆子慌乱的道。 这个采买的婆子,采买的是府里的食材,没成想一路上居然听到不少人这么说,吓得她草草的买了些食材,就匆匆的回来报信。 梅玉温脸色大变。 “都这么说的?”义阳伯夫人坐不住了,急问道。 “都这么说的,大致意思相仿,都是我们姑娘的事。奴婢打听了几个人,有人说是当时的香客说的,有也人说是从左相府上传出来的消息。”婆子脸色苍白的道,一听这事就知道要出事了。 “左相府上?”义阳伯夫人暴怒。 “有几……个是这么说的,说是左相府上的一个婆子说的,应该也是和奴婢一样的采买,但后来这些人又说不是,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婆子,说可能也是香客的。”婆子道,她就装成一个路人打听了几句。 有人反应过来,忙说不太清楚,还有的胡乱说了理由。 “后来呢?” “后来,果然有一个婆子过来,听人说是左相府的婆子,奴婢就装成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婆子,没说是义阳伯府的,拉着这个婆子说事,还给了她点好处,这个婆子就说是府里传出来的,左相府里的意思,说这事的不只是她一个。” 婆子道。 义阳伯夫人气得全身发抖。 前脚姜府的老夫人才说会重谢自己,姜玲珑也一再的保证会给女儿安排妥当,后脚就把所有的事情安在自己女儿身上。 原本以为这事过去了,就是法华寺发生的一些小事,自己走得快,基本上不会有人传到京城,到时候女儿实际的好处得了,一些小小的瑕疵算什么,二皇子不在意就行。 现……在,现在二皇子的事情还没有定,女儿的名声就毁了? “母亲,是不是姜玲珑反悔了,她要害了女儿,她不愿意女儿进二皇子府?”梅玉温一把抱住义阳伯夫人,全身都在哆嗦,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母亲,您让女儿怎么活?女儿还是死了算了,这若是传得所有人都知道,女儿的命就不要了。” 梅玉温说完,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义阳伯夫人一把抱住梅玉温,狠狠咬牙:“我儿,你可要心疼死为娘了,这事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既然她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母亲,现在可怎么办?现在都在传这事了,现在怎么办?” 梅玉温哭道。 “玉儿放心,有为娘在,一定不会让你有损伤的!姜玲珑还真的狠,怪不得当时什么都答应,居然打的是这个心思,好好好!”义阳伯夫人这会也回味过来了,她还说当时姜老夫人和姜玲珑的态度都那么好,原本根本就想着让女儿顶事的名头。 之前没多想的,现在回味过来,也是处处有漏洞。 姜老夫人的态度,姜老夫人说的话,姜玲珑的态度,姜玲珑说的话…… “二男争一女,是吧?行,那就让他们争到底!”义阳伯夫人恨毒,狠狠一跺脚道,“商贾之子,行,就商贾之子!” 第三百八十一章、疑惑,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王忠住京城的宅子里,正在思量这事。 父亲不在,出去查账了,王家的生意不少,江南有不少的铺子,京城也有,这一次过来就是查账的。 父子两个带的下人不少,一大群人忽拉拉的从江南过来。 当父亲的还得劳累出去转转,查帐,儿子的就闲的很,听闻法华寺的菩萨很灵,王忠听下人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 如今却在犹豫,眉头紧皱。 “义阳伯府?”他自言自语。 “少爷,京城的世家可不好惹,听说若是不合他们的意思,最后落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一个小厮缩了缩脖子道。 这是义阳伯夫人买通的小厮,现在义阳伯夫人只想息事宁人。 这事不能再闹大了,特意传了话过来。 “义阳伯府就这么厉害?”王忠心痒痒得很,手里还转着一块帕子,那位姑娘长得是真出色,当然也不是说没见过这样容色的女子,但是再一想她的身份,就莫名地觉得更吸引人。 他若是娶一位伯府的姑娘回去,谁不高看他一眼。 “不如去义阳伯府上……见一见?备一份厚礼?”王忠自言自语地道。 “少爷,不行啊!”小厮慌不迭地道,“这里不是江南,若是冒犯了他们府上的姑娘,会出事的。” “也是,那就不提法华寺的事情,只说拜访一事。”王忠想了想道。 “少爷,义阳伯府不会让我们进门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提醒。 “实在进不去,就把礼放置在门前,怎么着也是送礼,都说不打送礼人,我们也是讲究礼数的。”王忠不死心,“最多就在外面传一传这事罢了。” 不能明着来,就暗中来。 江南富商娶妻,许多人都是讲究财力的。 财力到了,就算家世稍有不如,也算不得什么,只要钱财送到位,什么事情办不成? 这么一想,还真的不算大事。 小厮还想再劝,看王忠的样子,知道很难劝了,眉头紧皱起来,正想再说几句,忽然看到外面有一个仆妇从窗外走过,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一机灵。 “少爷,奴才派了人去外面打听事情,现在人回来了。”小厮点头哈腰地道。 “去吧!”王忠一摆手。 小厮急忙退下,到外面拉着婆子到角落里说话。 这也是义阳伯夫人买通了的仆妇,并不是从江南跟着王忠过来的,是原本就在这一处宅子里的下人。 王忠一家子全在江南,只是偶然也会来京中居住,平时没人住的时候,就找了仆妇照应着。 仆妇对京城这边的人熟悉,义阳伯夫人的人最初找的其实是这个仆妇。 两个人在角落里说了几句话后,小厮先是震惊,而后惊得目瞪口呆,最后连连点头,两个人又嘀嘀咕咕了几句后,仆妇离开。 看着小厮满脸不安的进门,王忠笑了:“怎么了,打听到什么了吗?” “少爷,这事恐怕真不行了!”小厮不安的道。 “怎么说?义阳伯府上又出什么事了?”王忠不以为然的道。 “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少爷那日遇到的两位姑娘,并不是义阳伯府的,义阳伯府上的姑娘只有一位,那一日少爷遇了二位。” 小厮道。 王忠点头,他当时还在犹豫,哪一位才是自己命定的女子,没想到其中一位直接就落了面纱,露了真容,不用说,就是这位了。 “不是义阳伯府的?”王忠身子坐了坐直,觉得机会来了,义阳伯夫人这么难缠,其他的说不定就好说话。 “说是姜府……两位姑娘。”小厮道。 “姜府的?哪一家姜府?也是哪一家的伯府?”王忠狐疑地道。 “是左相府上的姑娘。”小厮道。 “谁?”王忠一惊。 “少爷遇到的是左相府上的二位姑娘。”小厮再一次肯定,“现在外面传说的不少,都在说这事。”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当时过来的是义阳伯夫人,护下的那女子难道不是她的女儿?” “当时过来的是义阳伯夫人,但护下的却是左相府的姑娘,奴才觉得应该是义阳伯夫人为了讨好左相府的吧。” 小厮猜测道。 王忠的脸色沉了下来,义阳伯府上他还敢搅搅局,但这左相府上,他是真不敢。 一个搅得不好就可能连命都搅和进去了。 “左相府的姑娘?”王忠自言自语,打了退堂鼓。 但又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天定姻缘,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说自己未来会不会有什么? 心底不安。 “就是左相府上的姑娘。”小厮再一次肯定,“听说就是左相府上的大姑娘,生母是一个姨娘。” “庶女?”王忠一愣,明白了过来。 “是一个庶女,而且还是一个有争议的庶女。”小厮道,把打听到的事情对王忠说了,“据说之前也有两个男人为这位相府的大姑娘大打出手过。” “真的假的?”王忠来了兴趣。 “是真的,据说这两位都是京中有数的世家公子,为了这位大姑娘,打得整个京城都知道。”小厮道。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的。”王忠道,忽然觉得这必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姻缘,这女子听起来不像是能当正室夫人的。 “那另一位……会是谁?”不会是自己认错了吧?王忠又想起另外的一位姑娘,当时那一位还掩着面纱,不知道长得如何? “另一位应当是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嫡女,正室夫人所生。”小厮道。 一句话打消了王忠所有的念头,庶女都不敢上门,更何况是嫡女。 难不成,真的都不是自己该当的姻缘,但如果不是她们又会是谁? 义阳伯府上的姑娘,自己还可以去争取一下,现在相府的姑娘彻底没了戏,王忠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倒:“算了,算了,这事现在和我没有关系,这京城权贵的女儿,也不是我能肖想的。” 再有钱也办不到! 身份太高了。 “少爷,现在不是您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奴才怕这……事完不了。”小厮忧心地道。 “怎么说?”王忠一惊,蓦地坐直了身子。 “奴才听说……听说……”小厮犹豫的很,看了看王忠,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更是让王忠急得想跳脚。 这话说了一半,比没说更痒人。 一拍桌子:“你倒是快点说!” 第三百八十二章、打起来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少爷,我就怕这事传到那两位世家公子的耳朵里,您要不得好!”小厮忧心忡忡的道。 “什么意思?”王忠的眼睛拎了起来。 “那两位世子公子既然能打起来,甚至还闹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可见是存了心要娶这位姑娘的,现在……你这样,会不会被打上门来?”小厮忧心忡忡。 “你是说那两位……不会放过我?”王忠一惊。 他再自信,也不敢真的和京城的世家公子顶上,特别是这会没被美色迷糊住眼睛的时候。 在江南的时候,凭着父亲的财力,他也能和一些世家公子称兄道弟,但这是京城,父亲一再的叮嘱他小心谨慎。 “奴才觉得有这个可能。”小厮苦着脸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见小厮如此,王忠莫名的也有些慌了,再坐不住,把帕子往袖口里一扔,顾不得一半还露在袖口外面,站起身背着手在转地转了几个圈。 “问清楚是哪二家的世家公子了吗?”王忠忽然停下脚步。 “奴才方才没注意,想着身份也不会低。”小厮摇摇头,“奴才下去再问问。” “不必了!”王忠重新坐了下来,狐疑地道,“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吧?再这么闹下去,这位左相府的大姑娘名声还要不要?” “少爷,有人找您。”一个下人在外面禀报。 “什么人?”王忠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到京城。 “说是礼部侍郎公子。”下人道。 “快请。”王忠急忙起身,大步往外走,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没听父亲说和礼部侍郎府上还有来往。 不过这样的身份,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宅子门前,岳兴轩怒冲冲地背手站着,放置在身后的手握紧又放松,而后又握紧。 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居然敢这么亵渎她?他怎么敢的? 消息居然还是从义阳伯府传过来的,是义阳伯世子身边的小厮传的话,义阳伯世子邀请他一起过来,帮着姜玲珑出气。 把在法华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说姜玲珑的帕子现在还落在这个人手上。 自打上次岳兴轩和义阳伯世子两个打了一架之后,岳兴轩就被他的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得小半个月起不了身。 之后便有姜玲珑救了二皇子的消息传过来,自此岳兴轩也死了心,知道他和姜玲珑再不可能,只是午夜梦回之时,总觉得憋屈、愤怒,自己和姜玲珑两情相悦,最后居然闹到这么一个地步,只剩自己独自在灯下自艾自怨。 恨姜府,恨姜锦心,也恨姜老夫人,甚至姜寻承以及所有不让他娶姜玲珑的人,在他心里姜玲珑已经是他心头的执念。 侍郎夫人后来又要为他说亲,都被他拒了,只说年纪还小,并不愿意结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侍郎夫人也不敢过于地逼迫于他。 亲事权且就放下了。 除了恨姜府的其他人,岳兴轩也恨义阳伯世子,如果不是义阳伯世子和自己打了一架,自己和姜玲珑的亲事说不定还有挽回。 如今听闻姜玲珑被一个商贾调戏,义阳伯世子居然还邀请自己一起过来帮着姜玲珑出气,甚至那个商贾之子还抢了姜玲珑缚面的帕子,岳兴轩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就带着人自己来了。 岳兴轩自觉和义阳伯世子是不一样的,他就算娶不了姜玲珑,他的心里也是一直有姜玲珑的,同样姜玲珑也是有他的。 就在之前一段时间,姜玲珑还托人送了他一封信。 虽则里面没有情意绵绵的话,信里的无奈和黯然,他都懂。 他心里有她,她的心里也有他。 无奈两个人却不能在一处,只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疼的不能呼吸,姜玲珑在他心里,永远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 大门打开,王忠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急忙上前,笑道:“见过侍郎公子,王忠有礼了,快请。” 说完往边上一退,做出让客的举动,袖口的帕子扬了扬,很清晰地落在岳兴轩的眼中,女子的帕子! “你就是王忠?”岳兴轩的目光落在帕子上,冷声道。 “是!” 岳兴轩冷哼一声,大步往里走去。 王忠不明所以地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一进门,岳兴轩已经神色不善的停下脚步,转过身。 “就是你在法华寺调戏了姜大姑娘?”岳兴轩冷冷地道,目光阴沉。 王忠一愣,下意识地往后就退,连着几步退到门外:“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岳兴轩已经控制不住了,他能忍到现在,也是因为之前吃了亏,原想着让王忠进门就直接动手。 没想到王忠还反应很快,三步两步退到门外。 只是这会他也顾不得了。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肖想姜姑娘,而且还敢拦到她面前,抢她的帕子,一个小小的商贾,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岳兴轩几步上前,挥拳就朝着王忠过来。 王忠都蒙了,直接被一拳打在脸上,踉跄着连退几步,差点摔倒。 “少爷,快跑。”小厮在他身侧扶了他一把后,急得大叫起来,用力地推了推他。 王忠这会也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大街上跑,岳兴轩随后就往上追。 “不好了,不好了,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为了左相府的姑娘,打我们少爷,要打死我们少爷了,救命啊,快救救我们少爷啊!要打死人了!” 小厮尖声凄厉大叫起来。 一大群路人停下脚步,顿了一顿之后忽啦啦全围了上来,更远处一大群的衙役飞奔而来…… “姑娘,衣裳准备好了,选这件如何?”杨柳取了一件衣裳过来,素白的衣裳很合乎明天吊孝用,上面没有绣纹,正合用。 “就这一件吧!”姜锦心点头。 老夫人方才已经通知她,明天要去郡王府,当然老夫人也让江妈妈表示了,如今这事是淮安郡王府和左相府的大事,一个不好,还可能让两府离心,甚至可能对簿公堂,这对两府都没有好处。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孔侧妃劝一劝淮安郡王,这事大家都当成小事,不要闹得很僵。 当然,这不僵的底线,就是不能给顾姨娘定罪。 顾姨娘可以有错,但绝对不是有心要害淮安郡王妃,淮安郡王妃之所以出事,还是因为身体不好,顾姨娘最多就是一个诱因,并不是存心行恶。 “姑娘,明天真的要去劝孔侧妃吗?”杨柳收拾起明天的衣裳,好奇地问道。 “谁劝都没用。” 姜锦心低缓地道,长睫扑闪了两下,眸底幽然…… 第三百八十三章、送了衙门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明天要不要劝一劝?”杨柳好奇。 “劝,自然是要劝的,既然祖母的意思,那就再劝一劝,劝不了是一回事,罪名大小也是一回事。” 这台子已经搭了,就看接下来谁想上去唱戏。 借着淮安郡王府搭一次台子,最重要的是救下上一世那个有情有义的姨父,至于其他的,她也没打算闹大,毕竟她和娘现在还在左相府上。 不过,现在这个所谓的闹大还是闹小,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 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闺中女子,姜锦心不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姨父应当也不愿意闹大,淮安郡王妃死了,事情就算是了结,既保全了姨母,又保全了姨父。 “这样是不是又便宜了顾姨娘?”杨柳不服。 姜锦心轻摇了摇头:“并不,只是顾姨娘现在不能有罪名,但终究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 淮安郡王妃的事情,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个方向…… “姑娘,明天大姑娘会和我们一起去吗?”杨柳似懂非懂,又提到了姜玲珑。 “不会!”姜锦心肯定。 “啊?” “明天,她去不了的。”姜锦心笑了,算算时间义阳伯夫人必然已经发现了问题,又岂会不想法子。 有些事情恐怕已经解释不清楚,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把水搅混了。 “义阳伯夫人应该是很想把梅玉温嫁进二皇子府的,那一日不但祖母有了应承,姜玲珑应当也是有了正式的答复,现在……发现一切都是假的,甚至可能毁了梅玉温的名节,毁了梅玉温的一生,若你是义阳伯夫人,你会怎么做?” 姜锦心问的是青禾,这种时候青禾的反应才更贴合义阳伯夫人的反应。 青禾方才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侍候。 听姜锦心这么一问,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姑娘,如果奴婢是义阳伯夫人,奴婢觉得要疯!撕了她们的心都有,奴婢看义阳伯夫是很疼爱女儿的,必然不会看女儿白白的受这么大的委屈。” “她会怎么做?” “义阳伯夫人会向别人解释。”杨柳看了看青禾,抢先道。 “不只的,义阳伯夫人会报负,甚至可能会坏大姑娘的名声,直接把在法华寺的事情扬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青禾补充道。 “所以,会闹大?” “会闹大,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还是闹到衙门里去,这样事情的真相就更容易大白于天下,才能让人知道,那天出事的不是梅姑娘,而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青禾点头。 姜锦心笑了,看着还有些茫然的杨柳笑得眉眼弯弯:“的确,这种时候,为了自己的女儿,义阳伯夫人也不会放过姜玲珑的,所以,姜玲珑明天去不了,她现在先得顾上自己,才能再顾上顾姨娘!” 姜玲珑以为算计了自己这一次,还可以全身而退? 裴珏晟的一个侧妃?上一世,这一位可是等着自己“死”了,坐上正妃之位的。 而这一世,她倒要看他们两个如何情意绵绵,情比金坚。 “权且看着吧!这事……一定也会闹的不小,元嬷嬷……放了吧!”姜锦心看向窗外,眼眸如墨一般的漆黑,两件事情交替在一处。 保顾姨娘还是保姜玲珑? 其实结果已经早早的注定的。 “放了这个婆子?”青禾一惊? “放了!”姜锦心笑了,眼底幽然,这个婆子背后说不得会拖出更多,如今这事要不了这个婆子的命,毕竟她不是府里的下人,还曾经是宫里的教养嬷嬷。 这样的人,能网到的不只是姜玲珑…… 当然,也是时候动姜霖寒了! “什么,打起来了?还……送了衙门?”老夫人震惊得差点站起身。 “是的,听说打得不轻,把个商贾之子都打得头破血流,直接晕倒。”小厮禀报道,他是姜寻承派出去发动流言的人。 没想到还没把事情全推到义阳伯府的姑娘身上,外面所有人已经都知道当初在法华寺被人调戏的是姜玲珑,甚至还有两个男子为了姜玲珑打架,据说一个是一见钟情,另一个则是两情相悦。 “什么人报的衙门?”老夫人又气又急,用力地拍了拍桌子道。 “奴才打听说是衙役们过来,正巧遇到,商贾那边大叫救命中,衙役们就上前去了,没成想居然又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在暴打他人,一问事情,才问出这件事情。” 小厮道。 “岳兴轩!”老夫人气得咬碎钢牙,怎么又是这个岳兴轩。 这是什么孽缘! 当初还觉得是个好的,现在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愣头青。 怎么就蠢成这个样子,他是真的要把玲珑害死不成? “相爷呢?” “相爷去礼部侍郎府上,让您不必着急,这事相爷和礼部侍郎府上去商议。”小厮道。 “不着急?还怎么不着急。”老夫人恨愤不已,“原本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他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奴才听路人说……似乎也提到了义阳伯府,又提到了义阳伯世子。”小厮道。 老夫人气得差点晕过去,身子无力的往后靠,手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江妈妈忙伸手在后背上替她顺气。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说玲珑什么了吗?” 小厮这一次没敢直接答,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外面的一些话可真的是好说不好听。 “说!”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 小厮吓得忙不迭的道:“老夫人,都说大姑娘水性杨花,还说大姑娘已经成了二皇子的侧妃了,怎么还……到处沾蜂惹蝶的,说……说大姑娘……” 老夫人已经听不进话了,脑袋嗡嗡的,蓦地站起身,身子摇晃了几下,重重地摔倒下来,差点扭到腰。 “老夫人,老夫人!”耳边丫环、婆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就要远去消失一般。 而后终于又响了起来,心口突突的跳得剧烈,仿佛要从胸口处跳出来似的,老夫人紧紧的闭上眼睛,大口的喘气,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迸出来的,一层薄薄的虚汗。 “老夫人,老夫人。”江妈妈和一个丫环扶住老夫人,一边焦急地在她耳边呼喊。 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他这条命就没了。 好不容易,老夫人的呼吸才平稳下来,接过江妈妈递过来的帕子,在额头上按去虚汗,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暗哑地道:“来人,去请大姑娘过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诱惑、威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元嬷嬷被关起来了,关在柴房。 理由是姜玲珑屋子里的一对玉镯不见了,却在元嬷嬷的屋子里被发现。 姜玲珑去往法华寺,元嬷嬷原来也要跟着过去的,后来还是没去,但早早地告了假,说是去府外探望亲戚。 实际上去找关系想法子安排法华寺的事情。 立求一举污了姜锦心的名节,给姜玲珑和顾姨娘照势。 元嬷嬷在外面安排好一切,住了几个晚上,得意洋洋回来的时候,直接就被人关了起来,到现在连老夫人和姜玲珑的面都见不到。 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在她的屋子里发现了姜玲珑失窃的珍贵首饰,说她手脚不干净。 两个婆子把她拉进柴房后就扔在里面,之后门重重地关上,元嬷嬷在里面叫的声音都哑了,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最后无力地倒在干柴禾堆上,心里焦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微小的动静,元嬷嬷立即捕捉到了这点动静,眼睛蓦地睁开,仔细地侧耳倾听着。 “元嬷嬷,元嬷嬷。” 窗口忽然传来一个颤微微的声音,很轻压着嗓子的声音,听着并不熟悉,和往日说话的声音不同。 “谁?”元嬷嬷一下子坐了起来,急奔到窗前,窗太高又太小,根本看不到外面,只能趴在墙上,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元嬷嬷,是大姑娘让奴婢过来的。” 外面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也是害怕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大姑娘呢?大姑娘怎么说?”元嬷嬷伸手敲了敲墙,急道。 “大姑娘出事了,之前安排的事……让老夫人发现了。” “什……什么?”元嬷嬷头嗡的一下,脚下一软,左相府的老夫人看着就是手段狠辣的。 “老夫人要处置了你。” “我是宫里的嬷嬷,我若出事,姜老夫人也讨不了好。”元嬷嬷一咬牙,强装镇定地道,“放我出去,我去找你们老夫人说这事,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过来教养的嬷嬷,是你们府上请来的,你们老夫人无权处理我,若不行,就报官。” 这种事情,但凡是世家,能瞒绝对会瞒住,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这么闹大。 元嬷嬷也是仗着这么一点。 “元嬷嬷,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夫人想要你的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丫环颤微微地道。 元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能的,我是宫时放出来的嬷嬷,之前是有品阶的女官,不是你们府上的奴才,她不能对我用私刑,更不能私下里要我性命,否则……有违皇命。” “元嬷嬷,你偷了大姑娘的玉镯,这一对玉镯还是御赐之物,老夫人不要你的性命,把你打个半死总可以的吧?再把人送回去,然后有个什么意外,这事总怪不得老夫人吧?老夫人没把你送官,没让你法办,就是顾及了宫里的意思。” 丫环低声道。 元嬷嬷手捂着胸口,心慌成一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自己真的是在出府后出的事情,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还和姜府的这位老夫人没关系,甚至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还会说这位老夫人顾及了宫里的体面,是一个仁善的,这种事情宫里知道后,也只会说她一个该死。 整件事情与姜府的两位姑娘,没有半点关系,是她自己找死。 “大姑娘呢?大姑娘怎么说?”元嬷嬷信了,声音都变了。 “大姑娘也没办法,法华寺的事情牵扯到大姑娘的身上,大姑娘被老夫人斥责,如今哪里也不能去,连大姑娘身边的两位姐姐都不能离开,奴婢还是大姑娘原来住的院子里的粗使丫环。” 丫环低声道。 “让大姑娘救我。”元嬷嬷急切的道,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姜玲珑。 “元嬷嬷,大姑娘也是没办法,想问问元嬷嬷还有没有人能救你?” 丫环道。 这是没打算救的意思了? 元嬷嬷急了,用力的拍了拍墙,“有人救我的,会有人保下我的。” “元嬷嬷说说是谁?” 元嬷嬷才要出口,忽然警惕起来:“先让大姑娘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之后自然没事,我找得到人救我。” “可……是……大姑娘只让奴婢过来告诉元嬷嬷一声。” 小丫环犹豫。 “大姑娘说了没让你救我?”元嬷嬷反问。 “这……却是没有。” “如果有机会,大姑娘会不会救我?”元嬷嬷换了一种说法。 “大姑娘自然会救元嬷嬷,可是现在大姑娘过不来。”丫环急切地辩解。 “你把门打开我自己离开,这件事情和你们大姑娘也没有关系。”元嬷嬷平了平气,道。 “元嬷嬷要去哪里?”丫环慌不迭的道。 “你不用管我去哪里,我认得你们府上的后门,我一会偷偷从后门离开,你们府上的后门是从里面打开的,白天一般都不会锁上。”元嬷嬷急切的道,这还是她之前留心到的,那段路她也没少走过。 这段时间除了在教养姜玲珑,元嬷嬷也会时不时的在姜府走走,后门的路走过数次,还真的是熟悉的。 “元嬷嬷,如果后门上锁了呢?”丫环显然是一个不太懂的小丫环,不敢担太多的责任。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认命,放心,我不会供出你,也不会供出大姑娘。”元嬷嬷保证,怕这个小丫环离开,话说的急切不已。 “可是……”小丫环还在犹豫,显然拿不定主意。 “你放心,你们姑娘一定也会同意这个法子的,你开门,我自己离开,否则老夫人真审我的时候,我就可能供出事情全是大姑娘的意思,是大姑娘自作自受,大姑娘让我去做的,所有的一切全是大姑娘。” 元嬷嬷也是真急了,威胁着外面的丫环。 果然,这么一说,丫环吓得都要哭了,声音带着几分哭音:“元嬷嬷,老夫人会打死你的。” “我不怕,反正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元嬷嬷一咬牙,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有一丝丝的遗漏。 终于,她听到了一丝脚步走动的声音,很轻,却似乎敲在她的心上…… 第三百八十五章、母亲,报官吧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元嬷嬷,我开了门后就跑了,你……你自己走,如果有什么事情,和大姑娘……和奴婢都没有关系。” 这一次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怯意,显然是吓到了。 “好,你放心,我的事情全是我的,和你和大姑娘都没关系。”元嬷嬷连声道。 “元嬷嬷等一下,我开了门后,先躲出去,你……你再出来。”胆小的丫环低声道,声音都是哆嗦的。 “好!”元嬷嬷答应,一步步地缓缓地挪向门口。 她一刻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只想快些逃离。 门口的扣环动了一下,发出当啷的声音,而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跑着离开,往后面过去,应当是躲了起来,生怕元嬷嬷看到她的脸。 元嬷嬷已经到了门前,伸手一拉门,门果然是开了,一道光线从外面照进来,照在元嬷嬷欣喜若狂的脸上。 到门外定了定神,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果然看不到那个开门的小丫环。 不在乎这个小丫环是谁,也不在意是否能看到她的脸,元嬷嬷定了定神,就出了这地方,认了认路后往后院过去,路上遇到人就避在一边,待下人过去,才从树后阴影里转出来,径直往后院门而去。 后院门上锁了吗? 她不知道,就算是上锁了,她也要把婆子打晕,抢了钥匙离开。 在看到后门,只挂了一个锁环的时候,元嬷嬷激动得手都要颤抖了,手扣上锁环,径直取下,拉开门就往外冲出去。 外面是一条不大的巷子,路口就在不远处,元嬷嬷眯了眯眼睛,看着街上往来的人,欣喜不已,转身就往外走。 待走到大街上,混入到人流中,才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连着走了数条街,最后站定在一家杂货铺的门前,僵直下来。 现在要去哪里?回自己的家?像她这样的教养嬷嬷,出宫的时候手中银两不少,又有后来教养世家千金得来的银两,早就购了一座小院子,但现在能回吗? 偷盗御赐之物,就是一个死罪。 若真的姜老夫人先动手再说此事,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一身污名。 再有姜老夫人如果暗中动手,以左相府的能力,她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能回去,回不去了。 全身冰冷,外面的阳光再大,依旧全身冰冷。 她不能回去,思来想去,眼下只有最后一个法子,投奔自己最要好的姐妹,一起从宫里出来的姐妹,同样也是当教养嬷嬷的,不过这位的身份比元嬷嬷更高许多,教养的那位主子,也不是元嬷嬷所能比拟。 甚至这一位现在已经算是现在这位主子的家奴了。 让自己的好姐妹放弃了教养嬷嬷的身份,重投到她的门下,代表的就是这位主子的不一般。 宫里赐下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是死罪,对于这位来说,或者也不算是大 一跺脚,元嬷嬷决定了方向,定了定神,转身往一个方向过去,这一次没绕几个弯就到了一个高大的府门前。 看着这高大的门楣,元嬷嬷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起来,陪着笑脸到府门前,早有门子过来拦下了她。 “请问这位小哥,能否见一见你们府上的齐嬷嬷在吗?我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和齐嬷嬷曾经一起在宫里当差。” 元嬷嬷陪着笑脸道。 “宫里出来的齐嬷嬷?”门子上下打量了元嬷嬷一眼,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婆子,眼神闪了闪道。 “是,原本是过来当教养嬷嬷的,后来就留在了这里的齐嬷嬷。”元嬷嬷道。 “行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去回一下。”听说也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门子倒是没有难过她,手一指让她让在一边,别挡着道。 没太久,一个婆子急匆匆地出来…… 元嬷嬷居然跑了。 柴门虽说没有直接锁上,但是扣上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元嬷嬷自己打开扣头跑的,老夫人又气又恨,让人唤了姜玲珑过来。 不只是元嬷嬷的事情,还有外面发生的事情,老夫人已经气得控制不住,指着姜玲珑连连斥责。 姜玲珑哭倒在地,委屈不已。 姜锦心是在孔氏的屋子里用的晚膳,很简单的四菜一汤,用完后让下人撤了下去,母女两个坐在灯下说话。 “锦儿,明天去淮安郡王府,你不要多说,你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管出什么事情也扯不到你身上。” 孔氏不放心地叮嘱道:“有什么事情自有你祖母和为娘的在,你不必多管,可怜你姨母身体还没好全,又摊上这事。” “母亲,女儿明白。”姜锦心柔声道,“姨母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您别担心。” “你姨母就是一个操心的,现在就算身体不太好,也得在淮安郡王府,毕竟是正妃没了,她总得守着,这顾姨娘还真的一个会折腾的。”孔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 “母亲,明天顾姨娘的事情,和我们都没多大的关系,您只要开头说几句场面话就行,至于其他的,和我们无关。”姜锦心温声道。 孔氏点头:“母亲知道的,府里最近的事情不少,老夫人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火。” “母亲,这是顾姨娘母女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姜锦心抬起眼睛,认真的道。 孔氏愤怒,法华寺发生的事情,女儿回来已经说了,她越想越气愤,只恨自己当初不在那里,否则必然不能让那什么安公子这么简单的脱身。 这个人看似真的是偶然遇到,孔氏不信! “锦儿……姜玲珑以后恐怕还会对付你,她毕竟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孔氏不安的提点道。 “母亲放心,她未必就能以侧妃的身份进二皇子府,或者就算是以侧妃的身份进了二皇子府,也不能为所欲为。”姜锦心温声道。 孔氏一惊:“锦儿……” “母亲,听说祖母斥责了她?”姜锦心笑问道,眸色在灯光下若水,清雅柔和得不带一丝火气。 “元嬷嬷跑了,说是原本要好好的审问一番的,现在却跑了。”孔氏道,老夫人让人彻查府上的事情,一肚子的气也发在了孔氏的身上,怪孔氏没把院子里的人管好,之前出过丫环逃跑的事情,还有马姨娘,现在居然又有元嬷嬷。 “母亲,报官吧!”姜锦心柔声提议,却让孔氏顿住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试探,再寻一房妻室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儿,这种事情,你祖母不会让人报官的。”顿了顿之后孔氏道,老夫人不会同意这种家丑外扬的。 “母亲,如果这事不是我们报的呢?”姜锦心反问。 ‘锦儿的意思是说?’孔氏眼神闪了闪。 “母亲,我们府上连连出事,接二连三的有人跑,这一次更是御赐之物没了,一个婆子跑了,总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下去?” 姜锦心道。 孔氏若有所思地道:“现在这……事要怎么查?” “母亲,明天吧!明天去了淮安郡王府再说,说不定淮安郡王府上会替我们报官。”姜锦心笑道。 “锦心,你可莫要胡乱做什么,你祖母和父亲都不是什么重情之人。”孔氏一惊,急忙拉住姜换心的手,神色变得苍白。 “母亲放心,不会有事的,女儿不是想做什么,明天淮安郡王府的事情才是大事。”姜锦心温声安慰孔氏。 “真的不会有事?”孔氏还是不放心。 “母亲放心,真的不会有心。”姜锦心微笑着肯定。 见她如此,孔氏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提醒道,“这事不管如何,不能是你去报的,否则惹出的事情,必然会是你的,如果真的需要人来说这件事情,母亲希望是我。” “母亲,您放心,这件事情不需要您出面,也不需要我出面。”姜锦心摇摇手,笑着安慰孔氏。 孔氏点头,又说起方才的事情:“你大姐明天可能去不了淮安郡王府上。” “不会去的!”姜锦心肯定。 “其实她想去还是可以去的!”孔氏不太懂。 “母亲,至少明天她不会去,正巧今天出了这些事情,祖母又是在大怒下,禁足或者她哭得晕倒在地,都是理由。”姜锦心道。 “为……为何?” 孔氏原本只是陈述一个可能的事实,现在却被姜锦心的回答惊到了,在孔氏这里,姜玲珑去不了淮安郡王府,全是因为老夫人,在女儿的话里,似乎姜玲珑自己上不去。 “明天的事情,主要是我们三家的事情,具体如何处理,也得看商议得如何,或者说这事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顾姨娘现在还跪在灵前,姜玲珑去的时候,是跟祖母,还是跟着顾姨娘?” 姜锦心道。 跟着顾姨娘,就也得罚跪,姜玲珑怎么会愿意,但跟着老夫人就有脸了吗? 孔氏想了想点头:“不管哪一个她都不会愿意。” “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等结果,有了结果,姜玲珑再行事就方便多了,也不会有什么错处,这种时候就算祖母允许她明天让她去,她也会想法子不去。”姜锦心一言点破这个事实。 “据说哭得很厉害。”孔氏道。 “才这么……点,算得了什么!”姜锦心抬眼看向老夫人的院子方向,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姜玲珑,这才到哪儿,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第二天姜锦心一大早就起身,换上素净的衣裳,梳洗过后带着两个丫环去了老夫人处请安。 孔氏也到了,母女两个在院门前相遇,一起进门。 老夫人正在用早膳,看到她们过来,只哼了一声,看得出心情不好。 母女两个也不急,等在一边。 待老夫人用完早膳,才对孔氏抬了抬眼睛道:“昨天府里发生了元嬷嬷的事情,牵扯到了玲珑,玲珑很难过,今天就不去淮安郡王府上,免得又惹出什么是非。” 孔氏点头。 “顾姨娘的事情关乎到我们府上两个女孩子的名声,孔氏你和孔侧妃好好说一说,这种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总不能闹得两家亲戚做不成,还成了仇家,就算是为了锦儿,淮安郡王也不能太过分。”老夫人又道。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都这种时候了,老夫人还在拿自己威胁娘亲和姨母! “母亲说的是!”孔氏已经的准备,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 女儿是这么说的,她听着便是。 至于其他的,就再没什么了,她已经不想做一个好妻子,只想做一个好母亲。 老夫人的态度如何,对于她已经不重要。 听着便是,至于怎么做,怎么说,女儿说都不必在意…… “元嬷嬷的事情查得怎么样,是谁放走了她?是不是和之前的事情一样,都有人在暗中帮着动手?”说完姜玲珑的事情,老夫人说起元嬷嬷的事情,一双昏浊的眼睛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孔氏。 “母亲,儿媳查了,没有人看到元嬷嬷离开,可能那个时候……才回府上,都在忙着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逃了的。或者往日元嬷嬷就已经收买了什么人手,准备不时之需。”孔氏温声道。 老夫人的手重重地一拍桌子:“孔氏,现在这个家是你在管着的,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情,现在怎么连连出事?” 这是怪孔氏的意思了。 “母亲,是儿媳的不是。”孔氏应下这事,没再辩解。 “你……你啊,连这种小事都管不好。”老夫人气骂,“如今这府里能管的就只有你了,你若再像以前那样的性子,一心想偷闲,这府上还怎么办?说不得还真的要替寻承再找一房妻室了。” 老夫人心情不好,话怎么难听怎么说。 隐隐间有意再让姜寻承娶一房的意思。 儿子年轻有为,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若是再娶一房得力的平妻也不是不可以,找一个平妻的助力,必然得比孔氏强。 这也是老夫人昨天晚上思之再三之后,突然想到的。 这话也是借着这个理由说出,敲打敲打孔氏,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孔氏的反应和老夫人想的一样,低头委屈得很,却也不敢顶撞说话,这事可成! “祖母!这事不是小事!”姜锦心打断了老夫人的呵护,收敛起眼中的冷意,平静地道。 “不是小事?” “祖母,元嬷嬷这么一个人,以前那么好的名声,怎么一进府就会搅和出这种事情?她只是教养嬷嬷,并不是大姐身边的普通仆妇,怎么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是有人想搅和我们府上的事情,还是说元嬷嬷进府后才有的意思?是什么人给了她的胆,让她敢谋害我们府上?” 姜锦心认真地道。 “祖母,我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报案,让衙门帮着查。” 第三百八十七章、高高在上的柳太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能报!”老夫人断然拒绝。 “祖母?” “这种事情若是闹大,与你和玲珑的名声都不好。”老夫人道。 “祖母,可是府里一直出这样的事情,总是有人会逃脱,逃脱的还是一些说不清的人或者事情,似乎有人一直在暗中对我们府里动手似的。”姜锦心皱眉,“上上一次是那个叫绿歌的丫环,再上一次是马姨娘,现在又是元嬷嬷,祖母不觉得可疑吗?” “你是说……” “祖母,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对我们府里的事情很是了然,知道我们府里的后门在何处,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正在关键的时候,都会逃离,祖母,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下次还会有。” 姜锦心不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推动着似的。” 最后一句话,让老夫人消除了几分怀疑,她是怀疑孔氏的,但如果说孔氏是一双无形的手,可以做得了这么多事,老夫人还是不信的。 孔氏有这能力,也不会被顾姨娘逼走。 那么是顾姨娘吗? 也不是不可能! 元嬷嬷的事情关乎到姜玲珑,只是这个时候顾姨娘应当也抽不出人手来放一个教养嬷嬷离开。 那么,就是最后一个人选,姜玲珑了? 元嬷嬷其实是替姜玲珑背了事,老夫人对姜玲珑的解释并没有全信,只是那种时候,由一个教养婆子担下是最好的,所以才在元嬷嬷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把人给关了起来,准备和儿子商议一下,封了元嬷嬷的嘴。 就算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又如何,想要她的性命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就算有人怀疑又如何,没有实证,左相府还是想如何便如何的。 那是姜玲珑怕事情败露,先放人跑了? 老夫人若有所思,觉得孔氏不可能,姜玲珑才是最可能。 “祖母,大姐既然不去,大姐身边的大丫环去一个吧,总得去看看顾姨娘,大姐的人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说。”姜锦心不再说元嬷嬷的事,就着去淮安郡王府的提议道。 姜玲珑身边的两个大丫环,一个是秋云,一个是冬云。 “就冬云跟着一起去吧!” 姜府的马车停在淮安郡王府的停车处。 姜锦心扶着孔氏下了马车,一抬头看到对面马车上下来的护国公夫人三人,柳盈扶着的是护国公府的太夫人,那位向来不出现在人前的太夫人。 这位太夫人苍老得很,比姜老夫人老了许多,柳盈和一个丫环扶着她下马车,她手中挂着一串佛珠,一边走一边转动。 见左相府的几人下了马车,柳太夫人冷冷地站定脚步,微微抬头看向姜府的三人。 一边三个,巧得很,都是婆婆、媳妇还有孙女。 老夫人走过来向柳太夫人行了一礼:“见过柳太夫人。” 姜锦心和孔氏跟着行了一礼。 “姜老夫人客气了。”柳太夫人低缓地道,目光扫过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孔氏和姜锦心。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一下,虽则没有直接和这位柳太夫人对上眼,却能感觉到一股子浓重的阴沉不喜。 这位柳太夫人还真的如上一世一样,看到自己就是浓浓的不喜,仿佛是从骨子里对自己的厌恶。 缓缓的站起身子,眸底一片沉静,抬眸看过去,只看到这位柳太夫人淡冷的面容,似乎并不是针对自己,是自己误会了似的。 那一瞬间的不喜和厌恶,仿佛只是自己错误的意会,姜锦心却知道是真的,上一世后来越发的明显。 必竟上一世的自己已经失势,高高在上的柳太夫人无需再遮掩态度。 现在这才是初见面。 姜锦心清楚的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位柳太夫人,不只是自己,连母亲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那种从骨子里的不喜,却是如影随形,哪怕现在从表面上再看不出,姜锦心还是能清楚的断定,这是真的。 她和这位柳太夫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从顾姨娘这里算起? 媳妇娘家的一个族妹身上的事情,会让这位高高在上的柳太夫人对自己和娘亲有这么大的偏见? 这就更奇怪了! “姜老夫人,一起进去吧!”柳太夫人邀请道。 老夫人应下,又对护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柳盈也上前见礼。 两队并成一队,跟着淮安郡王府的婆子往内院过去,她们都是内眷,要见的是淮安郡王府的太妃和孔侧妃。 “老夫人,府上是什么意思?要把这事闹大吗?”柳太夫人问一起走的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苦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小越好。” “我们府上也是这么想的,顾姨娘是我儿媳的族妹,再怎么样也不能定罪,否则她娘家一族,就不好交代,恐怕不会再认顾姨娘,这后面再闹出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柳太夫人声音极慢。 许是在佛堂里一直念经,听着多了几分慈和,和她方才的态度完全不同。 不开口的时候盛气凌人,说话时,还算温和。 姜锦心走得最后,边上走着的是柳盈,柳盈斜睨了她一眼,没说话,这种场合也轮不到她们两个说话。 “老身也是这么想的,顾姨娘有错,但也是误伤,淮安郡王妃的身体是真的差。”老夫人点头。 见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护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没再那么僵硬。 “事情的确是误会,一会老太妃处,老身会向她解释,不过这事毕竟也是顾姨娘惹出来的,府上可能要做出一定的让步。” 柳太夫人道。 “要做什么样的让步?”姜老夫人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低缓的道,眯了眯眼睛,思量柳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护国公府可以为顾姨娘做到哪一步。 在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是柳太夫人的时候,顾姨娘在老夫人的心里的重要性又抬了一抬,传言居然是真的,柳太夫人的出现对顾姨娘这么看重? 柳太夫人眼睛眯了眯:“这事现在不好说,只要淮安郡王府上不追究,什么样的让步都是可以的,姜老夫人觉得可对?” “这个……总得好好商议才是。”老夫人含糊的道。 “姜老夫人,我也会请太妃退一步的,郡王妃是太妃的媳妇,也是她最疼爱的侄女,当初娶了侄女也是太妃的意思,如今让她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伤心得很,左相府看看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条件。” 柳太夫人道。 “护国公府拿出什么条件呢?”姜老夫人没有直接应下,沉默了一下反问道,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柳盈的疑惑 - 掌上锦心 - 帘霜 “此事原本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也是孙氏自己找来的麻烦。”柳太夫人看了一眼偏后自己几步的护国公夫人,不满的道,“原本是不想管的,只是她求了我,我却不能真的不来,总是不能连累得太多。” 可以付出一些条件,但不会多,看的完全是护国公夫人的面子。 “顾姨娘已经离开了姜府,原本在府里的时候,她就有些强势,我儿不喜她过于的强势,甚至还顶撞正室夫人,原就想着把她送走,她是不可能为正室夫人的,之前护国公夫人还说要让我府上给她一个好一点的名分。” 老夫人道。 顾姨娘出事的时候是在护国公府上,姜府对顾姨娘一直不怎么有好感,现在出了事情想推到姜府,自然是不行的。 “顾姨娘再有不是,也是左相的妾室,为左相生育了一个出息的女儿。”柳太夫人淡淡地道。 看在姜玲珑的份上,姜府也得多让步。 “玲珑是个苦命的孩子,之前差一点没命,现在听说顾姨娘出了事情,晕了过去,如今躺在床上根本起不了身,就这样她还要坚持着要过来,是老身劝住了她,若明天好一些,再过来祭拜郡王妃。” 姜玲珑是个好的,和顾姨娘的关系不大,顾姨娘出事是顾姨娘自己的事情,和姜府无关。 “府上的大姑娘将来也是一个尊贵的人,却摊上这么一个生母。”柳太夫人感叹。 如果姜玲珑往上走一走,顾姨娘就不能定罪。 “如果真到了这种时候,那也是她的命。”姜老夫人一脸的无奈。 “府上的二姑娘也是一个出息的。”柳太夫人忽然提到了姜锦心。 “她还是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怎么也比不得府上的姑娘。”老夫人微笑道,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女,眼底俱是满意。 “左相夫人也是有福之人,有这么好的夫婿,还有这么好的女儿,安信侯府当时榜下捉婿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左相大人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这一句话,莫名的刺耳,刺的是孔氏身份的低下,真论起来和顾姨娘也差不多。 姜锦心微微抬眸,看向前面的柳太夫人,眼底一抹冷意。 “太夫人过奖了。”老夫人哈哈笑道,这话刺的是孔氏,把姜寻承高高地捧了起来,这话她爱听。 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起来。 方才那股子针锋相对的感觉立时消退了不少。 “左相夫人和孔侧妃是姐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说,听闻孔侧妃对左相夫人这个妹妹,最是心疼。”柳太夫人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道。 事情这是打算全往孔氏身上推了。 “此事,老身已经和她说了,就怕一会……太妃不同意。”姜老夫人倒是没有因为柳太夫人方才的话,放松下来,听她这么一说,道。 没全揽下这事。 现在这事因为护国公夫人执意保下顾姨娘,这一段时间又让顾姨娘住在护国公府上,有一半大的责任和护国公有关系。 老夫人是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幸好寒哥儿不是记在顾姨娘的名下,否则这会连寒哥儿也是受牵连的。 “太妃处,老身会多说说,当年老身和老太妃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不过其他方面……还得老夫人多费心了。”柳太夫人道。 “理当如此。”老夫人这一次慨然应下。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厅房处,有丫环看到她们在大群人过来,急忙进去禀报。 一路走来姜锦心看的清楚,淮安郡王府里到处挂白,没有任何鲜亮的颜色,下人们一个个面有哀色,脸色悲苦,一身的素衣粗服,看着就知道是在办丧事,特别是这里的几个下人,时不时还在抹眼泪。 就算是不抹眼泪的,眼眶处也是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 随着众人进去,行过礼后,在一边坐下。 护国公府坐在左手边,左相府的几位坐在右手边,坐在正当中的是太妃,孔侧妃坐在她身侧后一些。 老太妃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仿佛连坐都坐不住了似的,背后放着厚厚的垫子,她无力地靠在上面,脸色哀伤。 孔侧妃的脸色虽然也有些苍白,精神还不错,姜锦心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这地方,轮不到她说话。 柳盈在对面见她规矩地低下头,暗中冷哼一声,也微微低头,听说在法华寺出事的是姜玲珑。 怎么会是姜玲珑? 姜玲珑是真的下贱,之前和义阳伯府上的公子、礼部侍郎府上的不清不楚就算了,现在去了法华寺居然也闹出这种事情。 听闻昨天还闹到了衙门里,这事就蹊跷了,怎么会是姜玲珑出事? 昨天大街上据说发生了一场追打,礼部侍郎府上的那位二公子居然为了姜玲珑,追打一个商贾之子,这就很离谱,更离谱的是事情已经闹到了衙门,这两个人还一起被带走了。 柳盈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隐隐又觉得不对。 最应该出事的难道不是姜锦心? 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的姜锦心,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缓缓的抬起那张亦嗔亦喜的小脸,长的是真精致,虽然还带着些稚气,却让人嫉妒。 手中的帕子被揉成团,明明最出色的是自己,一个不得宠的嫡女,凭什么比自己出色? 她容不下姜锦心…… 感应到对面的目光,姜锦心缓缓抬头,对上的是柳盈的目光,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后,柳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她点点头,姜锦心笑容淡淡,而后依旧低下头,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她方才在柳盈的眼中看出一丝疑惑。 疑惑?这就很奇怪了! 柳盈知道什么,疑惑什么? “太妃,还请节哀。”柳太夫人温声道,长叹一声,“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谁能想到一件好事偏偏变成了坏事,都是这个顾姨娘的错,没事折腾这种事情做什么,她一个左相府上的妾室,哪来的胆子敢和郡王妃写这样的信,说这样的话。” 这话说得妙,一开口就把左相府捎上,听着公平无比,责任分担,实际上重点还是后面的话。 果然,这位护国公府的太夫人是个厉害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商议的结果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帕子在眼角轻按了按,抬眼看向柳太夫人,又看了看姜老夫人,低缓的道:“顾姨娘当偿命。” “太妃,这事真的只是一个误会!老身过来就是解释清楚的,郡王府和左相府上原本就是亲戚,如今更应当联手度过难关,总不能让外人对两府多指摘,最后还落得起仇怨的结果。”柳太夫人劝道。 提到的两个人不管是孔侧妃还是孔氏,都低头没说话。 这会就没有她们说话的份。 “难不成就让我儿这般冤死过去不成?”老太妃怒道。 “太妃,这事情谁也不想的,终究是各方面的原因在,原本是一件议亲的好事,听说还是郡王妃提议的,不过是顾姨娘自作主张一些,或者也是顾姨娘这样的身份居然敢和郡王妃商议这种事情,还说了要把庶女记在嫡妻名下……” 柳太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云氏已经死了,气死这件事情还是淮安郡王领着太医看到的,事情的真相是如此,至于具体是哪方面忤逆了云氏,惹得她控制不住的大动肝火,其实还真不好说。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算大事,不过当时当地,一个病的原本就虚弱不已,已经有吐血症状的人,控制不住的大怒,的确是会要有命的。 “太妃,这件事情是顾姨娘不对,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姨娘,也不知道谁给了她的胆子,居然敢直接给郡王妃写信,议这种事情,听说这事还是郡王妃提议的,只是郡王妃是和护国公夫人提的这事,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搅和了进来。” 姜老夫人开口了,一开口就把话往护国公府上扯过去。 顾姨娘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如今去了护国公府就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说是谁给的胆子,必然就是护国公府。 再深一些想,是不是这事就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原本这事是请了护国公夫人的。 姜老夫人说完这话看向护国公夫人,道:“国公夫人,听说这事的最初的时候是郡王妃和你牵的头?” 护国公夫人点头:“当时……的确是郡王妃找的我。” “后来,听闻此事安信侯府也同意了,为何国公夫人又不愿意做媒了?”姜老夫人继续问道。 护国公夫人心头一震,随即按下那丝慌乱:“原本的确应当是我去做媒,两家当时也算是说好了,只是我那会突然觉得这门亲事其实也不是很妥当,一个嫡子配一个庶女,传说出去总觉得差了什么。” 护国公夫人也是早有准备,答道。 “所以,这事就扔给了顾姨娘?”老夫人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姜老夫人,何出此言?这事原本是我的事情,我不可能让妹妹去做这种事情,只是不知道妹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愿意派人去安信侯府解释,替两家拉线,至于后来她写信给淮安郡王妃的事情,我更是一无所知。” 护国公夫人急忙辩解。 太妃已经神色不善地看向护国公夫人,冷声问道:“不是护国公夫人的意思?” 她是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的儿媳和顾姨娘有什么关系,但若说儿媳和护国公夫人有关系,她还是信的。 “太妃,我真的不知道妹妹后来的事情。” “国公夫人,当初你说要带顾姨娘回府去住几天,我们府上同意了,只是这一去居然这么久,连玲珑回来顾姨娘也没回来,甚至你们府上还要求我们给出一个平妻的位置,不然就暗示顾姨娘不可能再回来。”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道。 太妃点头,这事她知道,为此还特意进了宫去看桂太妃。 “听闻护国公夫人后来还进了宫,不知道可有说什么?”太妃淡冷地看向护国公夫人,心里已经恼了护国公夫人。 不管自己的侄女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事情就是和顾姨娘有关系,顾姨娘之所以敢这么写信给侄女,还不是因为护国公夫人给了她胆,否则以她的身份别说是给云氏写信,就算是给侄女捡鞋都不配。 之前太夫人进宫的事情,可以说是仗义执言,现在是怎么看护国公夫人怎么不顺眼。 儿子已经答应自己会留云氏一条命,自己去九泉之下也可以好好的去见大哥、父亲、母亲,没成想居然让一个姨娘害死了自己的侄女。 想到悲愤处,眼泪不由地又落了下来。 护国公夫人还想解释的,还没说话就看到太妃落了泪,忍不住心里也有些恼怒,她是真没想到顾姨娘胆大包天,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如今连累到自己里外不是人。 早知如此她当初怎么也得好好想想,直接找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普通人家,随便打发了就是。 “太妃,她进宫自然是被斥责了一顿,这件事也是孙氏的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族女罢了,怎么就让她这么上心?虽说要报顾姨娘父亲的恩情是没错,只是乍穷之人,一下子把她捧上了天,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有钱的,倒是养得她心也大了。” 柳太夫人开口接下这让护国公夫人难堪的话。 护国公夫人低下头,低声应下:“母亲说的是!” “太妃,这件事情现在还在僵持着,总是孙氏的错,若一直解决不好,整个京城都看了我们三家的笑话,说不得还会惹……的不喜,我儿回来,说那日在御前也吵得厉害,皇上头痛不已,让我们三家好好协商,太妃,这事总得有一个好的章程,是吧?” 柳太夫人继续道。 这一次还抬出了皇上。 太妃早就明白皇上也不想闹得太大,这事说大是真的大,说……小就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谁也不想的意思。 只是想到自己的侄女,太妃眼泪又落了下来,绷着脸不想说话。 “太妃,此事我们府上也有错,顾姨娘以后直接出家,替郡王妃礼佛祈福,从此只能为尼。”老夫人道。 权衡之后,这是最合适的。 不能定罪,会连累玲珑。 不是像之前的在尼庵静养祈佛,这是真的出家为尼,自此之后断了所有的俗念。 “太妃,我们府上也有错……”柳太夫人低缓地道,也说出了她的决断。 第三百九十章、没用的一等丫环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和柳盈退到了门外。 两个人是被赶下来的,这种时候不需要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跟着,让两个人去灵堂先去祭拜。 有下人在前面带路。 “姜二姑娘,听说府上最近事情不少?”柳盈笑道,斜睨了姜锦心一眼,两个人走了个并排,“法华寺又出了事情?” “柳姑娘,我很好奇,顾姨娘真的是你母亲的族妹吗?”姜锦心含笑看着她,清亮的眸子毫无退缩之意。 “姜二姑娘是何意?”柳盈脸上的笑意退去。 “柳姑娘是何意,我也是何意!”姜锦心微微一笑,开口道。 “顾姨娘是我母亲族妹之事,你府上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也是你们老夫人认同的,现在还说这个有意思?” 柳盈不悦地道。 “法华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其实真的关系不大,重要的还是顾姨娘的事情,柳姑娘觉得呢?” 姜锦心微笑以对。 “问题不大?府上的大姑娘可是未来的二皇子侧妃,这样的身份不比郡王妃的事情更大?”柳盈反唇相讥。 “柳姑娘,有一件事情一直很不明白,不知道柳姑娘是否可以为我解惑?”姜锦心含笑看着她。 柳盈脸色微微一变,顿了顿之后,才道:“姜二姑娘,请讲。” “我记得最初看到柳姑娘的时候,也在打听我们府上的事情,那个时候顾姨娘还不是令堂的族妹,而今柳姑娘依旧对我们府上的事情这么关心,却不知道是何原因?”姜锦心慢吞吞的道。 “姜二姑娘,当初是梅玉温主动对我说的,我也只是抱着正义之言说几句罢了,至于现在……现在我们两家不是应该关系更密切吗?”柳盈反问道。 “关系更密切?因为顾姨娘?”姜锦心长睫眨了眨。 这一点无可否认,只是柳盈觉得这么答自己势弱了不少,平了平气之后才道:“如今三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共同的祸事,总得快些消融才好。” “柳姑娘,说起来护国公夫人是真的仁善。”姜锦心不置可否地轻叹一声,称赞道。 柳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却又很想听下去,忍不住道:“姜二姑娘,怎么会突然如此感叹?” “顾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在于护国公夫人来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族妹,护国公夫人居然仁善到认下一个姨娘,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地认,认下后,甚至还为她奔走,为了让她坐上妻位,甚至还担了这么多的责任和骂名。” “你胡说什么!”柳盈脸色暴红,厉声道。 “柳姑娘,真的不是我胡说,现在京城中传说最多的就是我们府上的事,其二就是你们府上,不过在之前还是你们府上的事情多,护国公夫人是真的仁善,原本该是顾姨娘的骂名,如今也落在了护国公府。” 姜锦心微笑着说完,甚至还对着柳盈敛袖一礼,而后扬长而去,柳盈气得肺都气炸了,用力的一跺脚,就要追上去和姜锦心理论。 被身边的丫环拉住:“姑娘,您可别闹出什么事情,这是淮安郡王府。” 护国公夫人今天过来之前,一再地叮嘱女儿要注意,别让淮安郡王府的抓住什么把柄,今天过府,对于左相府和护国公府来说,都是为了请罪而来,切不可惹事是非,更不能闹出什么事故。 柳盈脸色阴沉了下来,没再冲动,想了想索性往回走。 “姑娘要去哪里?”丫环紧走两步追上她。 “去打听打听相府发生的事情。”柳盈冷笑,在姜锦心处吃了这么一个亏,居然被姜锦心嘲讽了,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姑娘要打听什么?”丫环不安。 柳盈睨了她一眼,“法华寺发生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又有人为姜玲珑大打出手,就不信姜府没什么事情,你一会找几个姜府的下人问问,挑那些边角处落单的丫环问事。” 今天护国公府、左相府来的下人都不少。 几个身份尊贵的主子在里面谈话,除了几个近身侍候的,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外面。 冬云站在门外,安静地等着。 她是姜玲珑的大丫环,虽则姜玲珑并没有把她当成心腹,外人看来她和秋云两个都是姜玲珑的大丫环,唯有她自己清楚,她在大姑娘身边的地位是不及掉落到二等丫环的秋痕。 秋痕之前犯了错,成了最普通的三等丫环,这段时间已经重新回到二等丫环的位置,但也只能是二等丫环。 冬云只要还在这个一等丫环的位置上,秋痕就坐不上二等丫环的位置。 这一点秋痕知道,冬云也知道,也就越发的战战兢兢,就怕惹出一点事情让姜玲珑动怒。 当年的事情,冬云早就后悔死了,如果不是听了姨母的话,怎么也不可能离开二姑娘,府里现在做主的是夫人,跟着二姑娘只会过得越来越好,当初怎么就会想不开的,要去服侍大姑娘的? 可是最后悔也没用。 二姑娘她害怕,大姑娘她也害怕,冬云每天都活得惶然。 秋云如今伤了膝盖,跪晕在法华寺,现在还躺在床上,她这个唯一的大丫环,却不能近身侍候大姑娘,而被差到了淮安郡王府,说一会还要让她去偷偷找顾姨娘。 冬云现在在姜府的处境不好,府里的清楚她的事情的下人,对她也都是很瞧不起。 可以说秋云是府里所有一等丫环中最让人看不上的,甚至还有二等丫环嘲讽她,三等丫环对她的话假装没听见。 如今处境尴尬的冬云既便是跟着一大群人过来的,现在也只是站在边角处,没敢凑到任何人面前说话。 姜府的下人不少,主子们都在正屋,外面的下人虽则没有放肆地随意说话,但也会三三两两站得稍近,偶尔近语几句。 唯有冬云是一个人靠在边上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抬头看了看几个说得起劲的姜府下人,冬云苦涩地低下头,脚下无意识的动了动。 “哎呀”慌乱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冬云抬头,看到对面撞过来的人,倒退两步却已经来不及,两个人重重地撞上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不会吧,你们府上这么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冬云被撞翻在地,姜府下人有人看到,也没谁过来多看一眼,甚至还有人发笑的。 撞她的是一个丫环,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这位姐姐,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方才没注意到这里有人。”撞过来的丫环先爬起来,伸手拉起冬云,一边道歉。 冬云咬着唇,耳边是嘲讽的笑声,又羞又愧,随手在身上拍了两下,低声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的,这位姐姐,我们去那里看看你伤了腿吗?”丫环眼睛转了转,伸手往边角处指了指。 那里没人,可以撸起裤脚看一看。 “我没事,真的没事。”冬云慌不迭地道。 “你放心,主子们还有一会,很快的。”丫环热情地拉着她过去。 冬云被拉得踉跄了一下,见别人都看过来,脸色越发的红了,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一幕,只能跟着过去。 转角是一片灌木丛,两个人过去,就在灌木丛后站定,丫环道:“这位姐姐,你拉起裤管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我真没事!”冬云摆手。 “这位姐姐先看看再说,这事是我不对,这么撞了你若是让我家主子知道,必然不会轻饶了我。” 丫环笑盈盈的道。 冬云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丫环,没认出是谁,不过看她的衣着、举止,应该也是大丫环,不知道是护国公府的还是淮安郡王府的。 但不管是哪一家,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现在活得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得罪,怎么也不敢得罪这两家的大丫环。 勉强蹲下,随意的拉了拉裤脚,就落了下来:“没事,我没事的。” “红了这么一大块?”丫环也跟着低下头,灌木丛不高,却足以挡住两个人。 丫环的手按在她的裤管上。 “不是,我……” “这位姐姐,我正巧有点药膏,是之前伤了的时候,主子赐下的,给你用一点,你这伤现在看着没怎么样,若是不好好的涂一下,不小心就可能会溃烂,那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轻一点腿保不住,重一点命都没了,我之前有一个姐姐就是这么没的,如今天气热了,更容易溃烂。” 丫环一脸正色地道,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出来。 打开,淡淡的清雅的香味。 “这么严重?”冬云也慌了。 “是真的,这种事情虽说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姐姐真的因为我断了腿或者没了性命,我辈子都会难过的。” 丫环道,左右看了看,拿了自己的帕子放在地面上摊平,让冬云坐上去:“姐姐,你先坐着,我替你上药。” 见她说得这般严重,冬云不敢再含糊了,依言坐下,撩起裤管,还真的是伤到了一些,有一处地方红了一片不说,还有些撩皮,虽说没真的破皮。 “姐姐,我这药是极好的,是主子赐下的。”丫环小心地替冬云上药,一边道。 “谢谢。”冬云低声道。 “姐姐这话说的,是我撞了你,怎么还要谢我,难不成是谢我撞了你不成?”丫环是个会说话的,伶俐地道。 这么一说冬云也笑了,两个人的气氛立时放松下来。 “你是左相府的丫环吧?”丫环一边替她上药随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冬云好奇地道。 “我方才看着你过来的,我早早的就等在这里呢。”丫环道。 “你是淮安郡王府上的丫环?”冬云懂了。 “你们大姑娘怎么没来?以前你们大姑娘和我们主子关系也是极好的。”丫环笑道。 冬云以为说的是淮安郡王府上的那位姑娘。 “大姑娘病了。”沉默了一下,冬云道。 “怎么就病了?听说之前还去了法华寺,当时还是好好的。”丫环一惊。 “大姑娘身体不好,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全,现……在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冬云没敢胡说,谨慎地道。 “是因为这位顾姨娘的事情吗?”丫环好奇地问道。 冬云沉默了一下,有些话她是不敢说的。 “是不能说吗?”丫环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懂,主子们的事情不能随便说的,不说府上大姑娘的事情,你们府上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若是我们主子出了这种事情,首先要办的就是主子身边的人。” 似乎是指顾姨娘,又似乎在说姜玲珑才发生的事。 丫环道,最后还说了自家遇到这种事的处置,这让冬云放下了不少的戒心。 头低了下来,欲言又止。 “不会吧,你们府上这么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府上的主子都不罚你们的?”丫环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你们一个人都好好的,没有一个人受罚?” “是罚了的。”冬云忍不住开口道。 “罚了身边的大丫环,还是管事婆子?”丫环好奇不已。 “都罚了。”冬云脸色微白,想起往日厉害的秋云如今只能躲在床上,向来觉得高人一等,连大姑娘都要听话的元嬷嬷,现在也被关了起来。 “秋云姐姐的脚伤了,跪伤的,现在还躺着,膝盖肿成了馒头样……还有一位教养嬷嬷,如今也被关了起来。”冬云不自觉的代入了姜玲珑的事情后续。 “教养嬷嬷?”丫环一喜,“外面请来的教养嬷嬷?” “听说是宫里出来……老夫人特意请来的,好像是极厉害的。”冬云道,既然开了口,也就没那么难出口,眼前的这个丫环对她又是极好,现在还在帮她上药,自打姨母没了之后,冬云已经很少被人这么重视。 落到她身上鄙夷的目光太多,有人这么善待她,又在这么一个角落,有些话没那么困难,特别是开了个头之后。 说府里发生的事情,说到委屈处,还落了眼泪,丫环一直在安慰她,又抽出一块帕子要给她抹眼泪。 冬云摆摆手,抽出自己的帕子抹起了眼泪。 这种地方,不认识的人,更容易让人说出自己的委屈,眼前还是对自己满是善意的人。 丫环安慰她,把她扶起来,又问了几句后,这才表示要去做事。 冬云抹干净眼泪,看着丫环离开,定了定神,这才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姜府的人看了她一眼,谁也没拿她当回事,更没注意她方才哭过,眼眶都是红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相爷一直想扶正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灵堂上,一片白色。 白色的纱幔轻纱飞扬,当中的棺椁前点着粗重的蜡烛,顾姨娘已经跪了一晚上了,如今虚弱的随时都会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幅样子。 淮安郡王妃死了?还是被自己气死的,自己说了什么,不都是淮安郡王妃自己的意思吗? 完全是按照淮安郡王妃的意思写的这封信,居然把淮安郡王妃的命送了。 顾姨娘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可偏偏这梦到现在还没有醒。 昨天一晚上,她跪在这里,其他人都有人过来换,唯有她独自这么跪着,似乎合过眼,又似乎没合过眼。 这会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瘫坐着地上。 她跪坐的是角落,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在这一片白色中,并不显眼。 灵堂两边正经跪着的是裴文茵和另一位裴氏的族女。 裴文茵昨天晚上是去睡过的,不过今天一早就又过来,默默地烧着手中的纸钱,眼泪缓缓落下。 她是淮安郡王府上唯一的姑娘,哪怕是一个庶女,这时候也得守在这里。 姜锦心进门,先恭敬地给淮安郡王妃点了几支香,又行了一礼,正要退下,忽听到一边有人叫她。 “二……二姑娘?”声音嘶哑。 姜锦心回头,看到角落里的顾姨娘,不只是身上的衣裳是苍白的,脸色同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这么跪坐在灵堂前。 “顾姨娘?”姜锦心停下脚步。 这会还早,灵堂这里没有其他祭拜的人。 “二姑娘……大姑娘呢?”顾姨娘道,目光向她身后瞧过去,没看到姜玲珑的身影。 “大姐病了。”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病……了,怎么病的?”顾姨娘急切的道,手用力的握着衣裳的一角,迫切地想见到女儿,女儿一定会有法子的,一定还有法子的。 女儿现在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一定可以救自己的。 “我也不知道,昨天还是好好的。”姜锦心看了看她,道。 顾姨娘身子摇了一下,手狠狠用力,握紧衣角,仿佛在给自己力气似的:“寒哥儿呢?” “大哥今天没来,顾姨娘,大哥是嫡子,就算是养子,和顾姨娘的关系也不大,顾姨娘这么一直缠着大哥是不是不太好?”姜锦心居高临下看着顾姨娘,温声道。 “我……” 顾姨娘眼前发花,手用力压下心口处的腥甜,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全部的希望,这个时候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他的身世。 这个时候她更想她的儿女都过来陪着她,期望他们能救她。 “相爷呢?”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话。 “父亲在前面和淮安郡王商议此事。”姜锦心看着顾姨娘,低缓地道。 “他们……” 姜锦心打断了顾姨娘的话,“顾姨娘可知道父亲是怎么想你的?” “怎……么想的?”顾姨娘不想问的,可又忍不住问道。 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顾姨娘可曾想过,父亲是否想把你扶正?” 眼前是她最看不上的姜锦心,自打进了姜府的门,孔氏母女她从来没看上过,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姜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这一对母女哪还有命在。 自己不过是想徐徐图之罢了。 相爷是自己的,儿女是自己的,姜府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就算老夫人看自己不太顺眼,却也得让自己掌着府里的中馈。 孔氏是安信侯府的女儿又如何?自己就算表面上只是一个失亲的孤女,一样可以把孔氏踩在脚下。 她的儿女都该踩到孔氏母女身上,借着孔氏母女,最后一飞冲天。 她最看不上眼的姜锦心,居然敢在这里嘲讽她,见她明目善眸的样子,顾姨娘的怒火腾腾的上来,头昏沉沉的,眼前的姜锦心看着越发的可恶,如果不是这个贱丫头,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贱丫头。 当初她就应当早早地把这个贱丫头掐死在襁褓之中。 “相爷一直想扶正我。”顾姨娘带着恶意的看着姜锦心,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得意、体面,在这么一个狼狈的时候,她更不愿意让往日看不上的姜锦心,看到自己的无助。 “二姑娘,相爷其实一直是想扶正我的,如果不是老夫人,现在你母亲说不得就只是一个妾室了,或者被休下堂。” 当着一个女儿,如此的低贱她的生母,顾姨娘以前是不会做的,这一次不是得意望形,她现在迫切的希望看到姜锦心的狼狈。 仿佛那样才可以让她自己有底气,也可以抵消她的狼狈似的。 裴文茵离得并不远,听到了她们这边的话,头往下低了低,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顾姨娘还真是爱做梦?做正室吗?”姜锦心看着顾姨娘,笑意依旧平静,眼底不起一丝波澜,“顾姨娘,我真可怜你,若你能见到父亲,可以问一问父亲,在父亲的心中,你是什么存在?你有可能为正妻吗?” 姜锦心说完,转身离开。 “你……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顾姨娘声音嘶哑的大声道,只是她的大声其实很轻,轻的就周围的几个人听到。 淮安郡王府的下人冷冷的看着顾姨娘,生怕她站起来冲出去,她们都在这里看着顾姨娘的,看着她跪在棺椁前,哪里也不能去。 姜锦心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眼前,顾姨娘身子又摇了摇,几乎摔倒,喉咙处腥甜,手撑着地面,闭了闭眼睛才缓过来,眼前的景物一阵清楚一阵糊涂,缓了几口气才终于缓过来,抬眼再看过去,姜锦心已经不在。 “相爷心里有我的,相爷心里只有我,你们两个母女算什么,我终究会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 这句话很轻,轻得只有顾姨娘自己听见。 有了这句话打底,顾姨娘仿佛一下了又有了力气,相爷一定会救自己的,他一定会的,自己只要在这里等着他就是。 抬眼看了看上面的棺椁,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云氏这个贱人,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就在看自己信的时候死了。 死了就死了,居然还害了自己。 “你要不要喝点水?”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顾姨娘定了定神,回头…… 第三百九十三章、人多眼杂,哪家的丫环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要不要喝水?”一个丫环捧着一碗水,蹲在顾姨娘身边。 顾姨娘看了看这丫环,不认识,一身的素衣。 “你不要喝水?那算了!”丫环站起身,欲走。 “我要喝。”顾姨娘声音嘶哑的道。 丫环重新蹲了下来,茶碗往前一送:“那你喝吧,水正好,不烫的。” 顾姨娘接过水,又看了看丫环,不认识的丫环,不过出现在这里基本上就是淮安郡王府上的丫环。 碗送至唇边,轻轻地倒了倒,碰了碰水,果然是温水,一仰而尽。 “多谢。”顾姨娘随意的抹了抹嘴角,把碗递回去。 “不客气!你是淮安郡王府上的姨娘?”丫环好奇地道。 “我……不是的,你是哪一家府上?”顾姨娘心头一震。 “护国公府的。”丫环道。 “你是侍候哪位主子的?”顾姨娘急切地道,自打进了护国公府,她其实也是处处小心,很少外出,护国公府上的下人是认不全的。 “侍候太夫人。” 丫环眼神闪烁了一下道。 “太夫人?请太夫人救救我!”顾姨娘热泪盈眶,一把拉住丫环的手,“我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 “你就是那个顾姨娘?”丫环一惊。 “我……是,帮我求求太夫人,求太夫人救我一命,我……以后结草衔环的报答太夫人,此后余生,一定会为太夫人祈福。” “顾姨娘,你别急,你扯痛我了。”丫环看着顾姨娘拉着的胳膊,苦着脸道。 “太夫人去了哪里?”顾姨娘手稍稍松了松,依旧拉着丫环的胳膊,急问道。 “在太妃处,一会应当会过来。”丫环答道。 “你去帮我求太夫人,求求太夫人。”顾姨娘急切地道。 “为……何为不求左相府上的人,奴婢方才看到左相府上的二姑娘过来了。”丫环犹豫地道。 “太夫……人,太夫人更重要。”顾姨娘急切地道,“姜锦心……没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丫环犹豫。 “你……去,快去。”顾姨娘忽然一把推开了丫环,伸手往外指了指,“你快去求太夫人,若我得救,他日必重谢你,必不让你一直当一个奴婢丫环。” 这个许诺很重,是下了重诺的。 不是丫环,难不成还是主子? 这就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了。 果然,这么一说,丫环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不安得很:“顾姨娘若太夫人不愿意又当如何?不如去请国公夫人过来?” “还是先去求太夫人,放心,太夫人一定会来救我的,就说我……快不行了。”顾姨娘眼泪落了下来,声音悲泣,“我只想在临死之前再见太夫人一面……这样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当的。” “不……不是……请我们太夫人过来救您?” “不必了……就说我只想见见柳太夫人最后一面,只期望这一点,我生来便是命苦之人,父母亲缘浅淡,如今更是没有其他的亲人在,看到太夫人就如同看到生母,这段时间在护国公府,蒙太夫人照应,我……我感激不尽。” 顾姨娘这会已经冷静下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说法,多么没用,这个时候光求有什么用,得让柳太夫人过来,亲眼看到自己悲惨的样子,才可以打动柳太夫人。 这种时候,还有比见最后一面,更让人忍不住的吗? “顾姨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一会就去和太夫人说。”丫环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连连点头应下。 “快去。”顾姨娘推了推丫环。 “等一下,姨娘,奴婢怕自己现在说的……太夫人不会信。”丫环苦着脸道,“奴婢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怎么敢胡说,这是要了奴婢的命。” “你要怎样?”顾姨娘急切地道。 “顾姨娘何不给一个凭证与奴婢,奴婢拿着这个凭证才能说动太夫人。”丫环想了想道。 “我……我现在……身无长物。” “奴婢……奴婢怕太夫人不见奴婢。”丫环怯生生地道。 顾姨娘恨不得给眼前这个没用的丫环两个巴掌,好好地打醒她,自己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她一个原本就服侍柳太夫人的丫环,有什么为难的。 “你……” “顾姨娘,不如您把您的帕子给奴婢用上一用,可好?”丫环眼睛乱转,忽然落在顾姨娘手中的帕子上。 “我……我的帕子?” “顾姨娘的帕子上可有标记?”丫环反问。 “有……有我的一个小标记。”顾姨娘呐呐地道,把帕子送到了丫环面前,边角处一丛花,还绣着一个字,镶在花丛中,若不细看还以为就是一朵小花,这就是顾姨娘名字中的一个字,特意这么绣制的,很见巧心。 “顾姨娘,奴婢拿去见太夫人了。”丫环接过道。 说完转身就走,快的顾姨娘还想叮嘱几句,人就已经不见了。 顾姨娘的手无力的伸了伸,最后落了下来,身子往后靠了靠,幸好这里还有一根柱子,昨天晚上,她就是半睡半醒的靠着这根柱子,坚持到现在的。 现在却是有些坚持不下去。 应当会来了,柳太夫人是必然会来的。 相爷呢?相爷也是一定会来的,相爷心里有自己,怎么会就这么看自己受此羞辱,淮安郡王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弃妇罢了,若不是看她还有些作用,自己当时也不会暗中联系她。 两个人有着共同的对手。 两个人都不想留下孔氏女的性命。 在这一点上共同的她们,才会联手,甚至最初相中安信侯夫人,也有淮安郡王妃的提议,淮安郡王妃说了,孔太夫人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利益给得足,别说是让她舍了孔氏,就算直接要了孔氏的性命,都不算什么。 所以,淮安郡王妃为什么会动怒?两个人明明暗中来往得很好,写信给淮安郡王妃也是为了两个人再隐晦地联系上。 为什么会是自己气死的? 顾姨娘不信。 待柳太夫人和相爷过来,她一定要提出这个问题,她不信淮安郡王妃是自己气死的,这里面必然有人谋害了淮安郡王妃。 心里有了底的顾姨娘不再自艾自怨,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一边养神一边梳理着所有的事情。 拿了她帕子的丫环出了灵堂左右望了望后,快速地往右边的小径过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又有人想搅和事情 - 掌上锦心 - 帘霜 小径上,柳盈站在一棵树下。 这里树木葱郁,小径又很弯曲,即便在灵堂门前也见不到小径上的柳盈。 “如何了?”柳盈看向小跑过来的丫环,问道。 “姑娘,拿到了一块帕子,顾姨娘有标记的帕子。”丫环的把帕子往柳盈面前一送。 柳盈嫌弃地接过,看了看,又随手扔给丫环:“这就是了,她怎么说?” “她说要见太夫人,一再地求见太夫人,说要见太夫人最后一面,以后就算是死了,也会在九泉之下念着太夫人的。”丫环道。 这话让柳盈很是惊讶,她以为顾姨娘会求的是自己的母亲。 “没提我娘?” “没提国公夫人。”丫环肯定。 “她怎么没提我娘?”柳盈自言自语,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违和感。 “真的只是让祖母过去?”最后又不自信地问道。 “是的只求太夫人过去,先是失控地让奴婢去求太夫人,让太夫人过来救救她,又许诺奴婢如果帮她这个忙,以后必会报答奴婢,后来……就说只求见太夫人最后一面,其他什么也不求了。” 丫环一边回忆一边道:“姑娘,就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柳盈道。 “就觉得……好像顾姨娘和太夫人更亲近似的,明明是国公夫人一直护着顾姨娘的,这种时候她不去求国公夫人,却只求太夫人。” “莫不是她觉得我娘现在没用?”柳盈道。 丫环没敢接这话。 “可能是了!这种时候我娘的确没什么话语权,还因为她的原因,被祖母斥责,被太妃怪责,这件事情我娘是真的里外不是人。”柳盈冷哼一声,为护国公夫人不值,“她现在是觉得我娘没用了,就想攀着祖母了。” 打心底柳盈就看不上顾姨娘。 一个低贱的姨娘,居然也敢和娘亲称姐妹,谁给她的脸。 偏自己娘是真的中了顾姨娘的邪似的,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好得都让自己这个女儿觉得嫉妒,顾姨娘到底是凭什么啊。 回去她一定要和娘亲说一说,顾姨娘就不是一个感恩的人,就看她在这个时候一心一意的只想找祖母就知道。 心底的那一丝狐疑被自己的解释压下。 必然是的,顾姨娘就是一个踩着自家母亲攀祖母高枝的下贱女子。 这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得让母亲担了最大的责任,想起昨日听下人说父亲和母亲起了争执,父亲还打了母亲,柳盈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姜府上的事情,凭什么让自家担责任。 再想想姜锦心方才的态度,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帕子送出去……就说是顾姨娘的,再说说那个什么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被关在左相府上,据说就要没命了,那可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以前都是有品阶的,也是随意能折辱的吗?姜玲珑自己出的事情,和这位嬷嬷有什么关系。” 柳盈吩咐道。 “姑娘……那这帕子有什么用?”丫环捏着顾姨娘的帕子道。 柳盈让她去取一件顾姨娘的信物,想来也就这块帕子符合这个条件。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送去吧!总是有用处的。”柳盈眼睛闪了闪道。 “奴婢现在就去?姑娘身边没人服侍怎么办?” “无碍,我现在就回去找母亲,之后就跟着母亲一起,向母亲借一个人使着便是。”柳盈抖了一下衣袖,“我让你去府外买点上次喜欢用的蜜饯。” 丫环领命离开。 柳盈看着丫环离开,眼中露出得意,她就要挑的相府大乱,姜锦心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这么嘲讽自己,那就让她看看自己的手段! 法华寺姜锦心也去了,就不信一点事情都没有,可能是被压下了,挑的事大,才可以把左相府压下的事情又抖出来。 她确定姜锦心是必然有事情的,这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看热闹? 她就让更多的京城人看左相府上的热闹。 左相府上的热闹多了,自家的热闹就少了,一个宫里的嬷嬷,若是想挑事,还是能挑不少事的。 正好,左相府上的主子现在基本上都在淮安郡王府上,可不就是正好吗…… 姜锦心是在正屋外看到柳盈的,身边没有一个侍候的人,就只有她施施然的过来,到姜锦心面前,笑得很温和,仿佛两个人之间关系极佳似的。 “姜二姑娘去了灵堂?”柳盈站定后问道。 “去过了。” “怎么走的这么快,我方才过去的时候,竟是没有遇到姜二姑娘。”柳盈心情不错。 “柳姑娘一个人?丫环呢?”姜锦心看了看她身,诧异地道。 “我让她出府去办事了。”柳盈随口道,看了看微合着的正门:“还没商量好?” 姜锦心点头。 柳盈抬头看了看天色,很是不以为然:“有这么困难的吗?一个姨娘死了就死了。” “柳姑娘说的是。”姜锦心淡淡的道。 柳盈挑了挑眉:“姜二姑娘,那可是你的长辈。” “那也是柳姑娘的长辈。”姜锦心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柳盈噎了一下,忽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个姨娘罢了,说什么长辈不长辈,以我们的身份,所谓的长辈总也得是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人。” “柳姑娘说的是。” 姜锦心点头。 “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柳盈看向正屋门口。 “柳姑娘若是有这胆子就自己去,我还是再等等吧。”姜锦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脚下没动。 “算了,我也等着吧。”柳盈当然不会真的过去,柳太夫人的脾气可不好,生起气来她这个孙女真没什么大用。 这个祖母,柳盈一直怕的。 总觉得自家的祖母阴郁得很,虽则在人前的时候,柳太夫人还算慈和,但……就是让她害怕。 少时看到的一些场景,如今虽然过去许久,却还是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惹谁也不能惹祖母,那可真得要人命的!而且要的还不是一般人的命…… 两个人等在廊下,外面站着不少地下人,两个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没再多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当中的正屋门开了,柳太夫人和姜老夫人先出现,然后是护国公夫人和孔氏。 前面两位脸色看着倒是正常,后面的护国公夫人和孔氏脸色就有些沉重。 见她们都出来了,柳盈和姜锦心对望了一眼,迎了上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可疑的好姐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行人一起去的灵堂。 孔侧妃陪同祭拜了淮安郡王妃。 柳太夫人把香插入香炉后,又退后几步,看向面前高高的棺椁,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了转,缓缓地落在角落里的顾姨娘的身上,原本显得昏浊的眼睛似乎是在看顾姨娘又似乎不在看。 顾姨娘满脸激动、急切。 见到护国公府一行人过来,她等着柳太夫人来救她,她相信柳太夫人会救她的。 柳太夫人虽然看到她,却是没靠近。 “太夫人……”顾姨娘声音颤微微地道,满脸渴望。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才是顾姨娘该在意的人。 姜锦心抬眸平静的看了顾姨娘一眼,她站在最后,和柳盈差不多的位置,在场的个个都是她们的长辈。 “你去看看你的这个族妹。”柳太夫人终于开口。 护国公夫人会意,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顿了顿之后,才抬步走了过去。 从姜锦心的角度,看到的是护国公夫人带着恼意的侧面,而后恼怒退去,到了顾姨娘身边时,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关切。 这就很有趣了! “妹妹,先起来吧,可怜见的,这事真怪不得你,原本就是一个意外。”护国公夫人亲手来扶顾姨娘。 “姐……姐!”顾姨娘颤微微地被扶起,话是对护国公夫人说的,眼神却依旧渴望地看着柳太夫人。 眼泪一串串地又落了下来。 “妹妹,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护国公夫人温声道。 说完摆摆手,过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扶着顾姨娘,守了一晚上,顾姨娘整个人的态度都不在,现在根本抬不了腿。 “行了,先下去再说。”老夫人不悦地道,转身往外走,姜锦心上前扶了老夫人一把,柳太夫人没说话,跟着转身。 所谓的休息,就在灵堂边上的一间厢房里,护国公夫人陪着顾姨娘坐下。 桌上有茶壶,顾姨娘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而后闭了闭眼睛,这才开口道:“姐姐……我……我能回府吗?回左相府。” “不能!”护国公夫人看了看她,沉默后道。 屋内就只有她们两个,由护国公夫人对顾姨娘说她该得的处置。 “姐姐……”看着护国公夫人沉静的脸,顾姨娘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以后只能去尼庵出家。”护国公夫人继续道。 顾姨娘身子晃了晃,手用力地握住桌子的一角,才稳住:“姐姐……我……我要出家?” 声音抖得几乎不成音。 “你要出家,这是太妃的意思,也是我们府上太夫人的意思和你们府上老夫人的意思。”这是三方商议中最重要的一条。 如果没有这一条当前提,太妃是不愿意妥协的。 当然除了这一条,还有其他一些小的条件,为了让太妃不把事情闹大,不强加在顾姨娘的身上,不管是护国公府,还是左相府,都做了让步。 而且还不只一点让步。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我不信!”顾姨娘蓦地站了起来,声音尖厉的道,她怎么能出家?她若出家,左相府的一切就都和她无关了。 她走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坐下正室夫人位置了,现在突然间告诉她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还要出家。 “妹妹,你还有什么不信的呢?这是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护国公夫人再一次道。 “郡王妃是自己身体虚弱,和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郡王妃,郡王妃自己也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帮着郡王妃。” 顾姨娘哭道。 “妹妹,如果郡王妃还在,你说的都对,当初也的确是郡王妃的意思,是郡王妃要和安信侯府结亲,还特意过来请了我帮忙,但现在郡王妃没了,她死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不知……为何妹妹对淮安郡王妃的事情这么上心?” 护国公夫人道,想到自家损失的利益,护国公夫人又怎么会不心痛。 她因为顾姨娘的事情,没少受罪,之前进宫还被桂太妃斥了几句,外面现在她的名声也没那么好听。 现在更是损失了直接的利益。 想想脸上的关切就挂不住,脸色冷了下来。 “妹妹,你当初说左相会一心一意地让你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一个平妻的位置只要我提,必然会答应,不过会拖延几天,免得面上难看,但实际上呢?妹妹骗了我。” 护国公夫人还是一口一个“妹妹”,只是这“妹妹”两字听起来似乎有些可咬牙切齿。 “相爷……相爷一定会救我的,我不要当家为尼,相爷……相爷一定不同意的。”顾姨娘的脑袋忽然清明起来,护国公夫人提到的“左相”,让她蓦地想到了姜寻承。 柳太夫人没救她,或者也是救不了她,但她还有相爷。 相爷一定会愿意救她的。 “姐姐,我们相爷呢?”她恍然间听到护国公夫人“亲热”地叫着她“妹妹”,目光直直地落地护国公夫人身上。 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哭还是在笑,看着竟有几分狰狞。 “这也是左相的意思。”护国公夫人脸色冷了下来,“他从来就没打算让你为正妻,你还真是……有点蠢啊!” 蠢就算了,最主要的还是连累自己。 护国公夫人真的是悔到肠子都青了,这件事情她半点好处没有不说,还落得一声的骚,现在更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居然和顾姨娘牵扯上了。 她当时是真的晕了头,居然就这么听了柳太夫人的话。 当然,她也不应当听顾姨娘的话,说什么但凡给左相一个理由,顾姨娘就可以直接扶正,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妾室的时候,都可以压得孔氏无还手之力,如今有护国公府在,还不是马上就能一飞冲天。 说左相府上一定会同意的。 当然,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也得稍稍做一番姿态,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注定的。 是注定的,注定了的蠢,注定了自己也跟着蠢。 柳太夫人现在不在屋子里,再看到顾姨娘这副不太正常的样子,护国公夫人的火气腾腾的上来,再压就压不下了,目光紧紧地盯着顾姨娘,声音温和却带着浓浓的恶意,甚至还笑了,嘲讽地笑。 “永为贱妾,你原本就只能为妾,这是左相早就定下的意思,” 第三百九十六章、当面了断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说里面已经商议妥当,姜寻承松了一口气。 他和护国公陪着淮安郡王等消息。 现在能最终决定的只有淮安郡王府上的太妃,其他人,哪怕是淮安郡王也得听太妃的意思。 如今太妃同意和解,条件已经谈妥当,不会祸及儿女,姜寻承高高提起的心落下。 护国公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上他同样也逃不掉。 算算时间,这会里面的内眷这会已经去了灵堂,淮安郡王冷着脸陪着姜寻承和护国公过来。 待他们一起祭拜过后,便是各自归府。 郡王府上还有大丧事。 知道淮安郡王心情不好,姜寻承和护国公也没多说什么,三个人一起过来。 没成想才进了放置灵堂的院子,就听到边上屋子里传出尖厉的叫声,三个人一起抬头,看到门突然被打开,顾姨娘踉跄着冲了出来,她身后护国公夫人满脸担心紧张的跟着出来,想伸手扶她。 顾姨娘一把推开她,目光惶然地转动,一下子就看到了三个人中的姜寻承,奔着他就过来。 淮安郡王皱着眉头退后一步,护国公看了看扑过来的顾姨娘,也小心地往后移了一下。 顾姨娘冲到姜寻承面前,一把抱住姜寻承,大哭起来:“相爷……相爷,您是要娶为我正妻的,是不是?您……是一直要娶我为正妻的,是不是?” “顾姨娘,这是淮安郡王府。” 姜寻承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冷了几分,伸手强势地推开她的手臂,不客气地往外一推。 顾姨娘踉跄着往后,护国公夫人已经到了近前,急忙扶住,一边安慰道:“妹妹,你……你好好说话,别怕,别怕!” “相爷,您……您说要把我扶正的,您说……一定会把我扶正的,以后我们一家子……可以永远在一起。” 顾姨娘推开护国公夫人,急切地看着姜寻承的眼睛,执着地想从他这里找到想要的答案。 不管是姜锦心,还是护国公夫人,都让她觉得迫切地需要这么一个答案。 相爷的心里有她,一直有她,也唯有她在! 孔氏算什么,自己才是未来的左相夫人。 “顾姨娘,放肆!”姜寻承冷着脸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姨娘问这么一个问题,而且还是在灵堂这里,已经不只是失礼这一点了。 “左相,妹妹乍逢大变,一时乱了心绪,还请左相原谅。”护国公夫人替顾姨娘道歉。 “国公夫人客气了,带令妹离开吧。”姜寻承点点头,道。 护国公夫人点头,正要上前带顾姨娘离开。 “相爷,您说过的,您会娶我的,您一定会娶我的,对不对?您之前还为了我去和孔太夫人说过的,您当时说……” 顾姨娘眼中只有姜寻承,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都离她很远。 她的头是晕的,一阵阵的痛,身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清楚其他人的话,看到的唯有姜寻承,听到的也只有姜寻承的话。 手指在衣袖内哆嗦。 缓缓地伸出手,想拉住姜寻承的衣袖:“相爷,您说过的……您说的……只要安信侯的孔太夫人……” “放肆!”手被姜寻承狠狠甩开,姜寻承厉声斥道,打断了顾姨娘的哭诉,“顾姨娘,你只是一个妾,你进门就是一个妾,以后也只能是一个妾,永为妾室,这不是当初进府的时候就决定的吗?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都只能为妾。” 顾姨娘脚下踉跄,身子发软,就要倒地。 护国公夫人又上前扶了她一把,眼底哀伤难过:“妹妹,我们先回去……有什么话,你好了再说。” 真心诚意地护着顾姨娘。 “只能为妾?”顾姨娘这一次已经无力推开护国公夫人,耳边只有姜寻承的话,还有他明明白白的厌恶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以前都只是给孔氏的,特别是自己隐晦的说了几句孔氏的事情后,更会挑得姜寻承眼底的怒意更甚。 “相爷,您说的……您说要扶我为正妻的。”顾姨娘一边落泪,一边喃喃的道。 她进姜府,从来都是为了坐上正妻的位置,孔氏算什么,一个养女罢了,她才是真正的名门之女。 “你……” “麻烦国公夫人把她带下去,免得她以后再胡言乱语,她以后就是一个出家之人,和我姜府再没有关系,也就无所谓妾室一说。”姜寻承冷冷地看着顾姨娘,低缓地道。 这次不说是不是妾了,直接就断了和顾姨娘的关系,一个妾室,连休弃都轮不上,出了家,她就只是顾氏,再不是姜府的姨娘。 这句话不可谓不狠! 当着所有的人面说的,也解释了顾姨娘所谓的“正室”一说。要把顾姨娘扶正的事情,姜寻承是怎么也不可能在公开的场合认下的。 不只他不认,也没打算让儿女再认。 “妹妹,走吧!”护国公夫人拉了拉顾姨娘道。 “相爷……你……你好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的儿女,我们……”顾姨娘字字泣血,视线早就模糊,眼睛紧紧地瞪着姜寻承,还没说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往后就倒。 “妹妹,妹妹,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姐姐,你可不能有事的。”护国公夫人慌得扶不住人,跟着顾姨娘一起往后倒。 两个婆子快速上前,扶着两个就要倒地的人。 不远处的廊下,柳太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速了几分,缓缓地闭上了昏浊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似乎是满心慈悲,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一幕。 老夫人气炸了肺,顾姨娘居然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问儿子,就是一个该死的。 真该一根白绫了断了她的性命,也免得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姜锦心扶着孔侧妃,站在最后,目光扫过顾姨娘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心里一片嘲讽。 姜寻承这是怕顾姨娘再说下去,把姜霖寒的身份说出来,让人发现姜霖寒就是一个奸生子。 果然,这种情形下,顾姨娘是很容易被激怒的失去理智的。 一个婆子忽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看她的衣角是姜府的下人,姜锦心目光扫过,唇角勾了勾,来了,还挺快的! 这样子是寒嬷嬷在做的事情,成了! 这事已经等了许久了,眼下这个机会其实不一定的,就看柳盈以及柳盈背后的能力有多少了。 目光滑过柳盈的脸,果然她也在看向这个婆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又扣上了一环,帕子的使用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块帕子?”女子的手轻轻地指了指帕子,没有碰到帕子上,嫌弃的虚指了指之后,缓声重复了一句,“一块姨娘的帕子。” “大姐,这帕子拿来有什么用。”对面的女子也嫌弃地用自己的帕子在鼻翼前轻按了按,顾姨娘的这块帕子捏在手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就算原来是好好的,现在看着也不太好,更让人觉得晦气的,还是从灵堂上取来的。 如果不是觉得实在有用,怎么也不可能让下人取过来。 “一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不见了。” “是这么说的。” “左相府上的教养嬷嬷,以前还曾经在宫……里,好像还在皇后娘娘的宫里的。” “大姐怎么知道?大姐见过?”对面的女子一愣,惊讶的道。 “倒是没用,就是之前多注意了一些,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原本还想……想着说不得有什么用,现……在,倒是真的有用了。” “大姐的意思是?” “一个宫里的嬷嬷,就算只是曾经的宫里的嬷嬷,据说还是有些品阶的,如今被人拘了起来,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总得想法子救一救。” 女子慢条斯理地道。 “大姐,可这是左相府上,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怎么样!” “也不是肯定不能。” “大姐觉得要如何才可行?” “硬闯不行,但如……果是见姜玲珑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这件事情呢?”女子道,“不是说如今的左相府上,只留下姜玲珑一个主子,府里的其他人都去了淮安郡王府。” “大姐是要我去探病,然后发现一个被关起来的宫里的嬷嬷,再然后呢?” 女子其实不想去,但看到自家大姐的脸色,又不敢不去。 “报官啊!” “报……报官?”对面的女子眼睛瞪大。 “对,报官吧!一个宫里的嬷嬷,可也是大事,总不能什么事情也没有,就算是左相府上,也不能随意地拘了一个教养嬷嬷,听这话似乎要对这个教养嬷嬷动私刑,这就很不好了。” “大姐,那是左相府上,我这么过去,终究是不太好,会连累我们府上的。”女子犹豫。 “左相府上不算什么。”女子道,身子往后靠了靠,背后靠着软垫其实没那么累,“而且也不必你出面,你身边的……人,不小心放出了一个教养嬷嬷罢了,这种事情,遇到了,自然也是放的,等这个教养嬷嬷跑出去告官,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就算左相府不算什么,也不便真的对上。 “让她去告官?” “出了这种事情,被左相府上忌讳,她若还想着得好,就得去告官,事情闹大一些,才能护得住她的命。” “大姐,可……是,这是左相府上,我……我也是不能随便行事的。”女子很不安,就算现在左相府上只有姜玲珑一个人在,她在左相府上行事,还是觉得不安。 床上女子的眼神挑了挑,“那块帕子不是有用吗?留下来以后也没什么大用,一个已经没了作用的姨娘,若不趁着现在还有用,把帕子用了,以后也不过是扔在垃圾里罢了。” “用帕子?” “用帕子吧!至少现在她还是姜玲珑的生母,还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还是左相府上曾经很得意的姨娘。” 女子道。 看了看自己妹妹,见她满脸惶恐,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的:“放心,衙门的人就在后门处,这个嬷嬷逃出来正巧抓住,这……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后门外已经有人了?” “已经有人。”女子肯定,显然已经布了局。 “好,那我就试一试。”一咬牙一跺脚。 “行了,多带几个人,去看看姜玲珑吧。” “大姐,我……和,我和这个姜玲珑往日也没什么来往。”又犹豫了。 就算姜玲珑是左相府上的姑娘,她以前也没太放在眼中,况且姜府成为左相府,也就没多久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真的没什么交隔。 “无碍,就说你……和柳盈关系好,是柳盈托了关系,让你过去看看她的。” 床上的女子摆了摆手道。 “好!” “谁?”姜玲珑诧异的问道。 “平安王府的二姑娘。”婆子小心地道。 “请,快请。”姜玲珑大喜,急切地坐了起来,到妆台前让人给她重新梳洗,昨天她哭了许久,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着的,现在有人过来探病,自然得好好地遮掩一些。 裴依人带了两个丫环,三个婆子一起过来,走到一处月洞门前的时候,最后一个婆子忽然“哎呀”一声蹲了下来。 裴依人停下脚步,淡冷地看向后面。 一个丫环忙过去问:“怎么了?” “脚……扭了一下。”婆子努力想站起身,无奈脚下扭了一下,又痛苦地蹲下。 “这……这怎么办?”姜玲珑派来的婆子不安地道。 “就让她留在这里,慢慢走吧!”裴依人淡冷的道,不悦地看向蹲在地上的婆子。 “二姑娘,奴婢缓一下马上就过来。”婆子忙道。 裴依人转身离开,姜府的人依旧在前面引路,这里离大姑娘住的地方不远了,婆子可以找人打听一下再过来。 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这个婆子留在最后,看了看前面已经走的人影看不见。 婆子找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过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小丫环过来,婆子眼睛转了转,忽然对小丫环招了招手。 小丫环不认识面前的婆子,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后过来。 “你是服侍过顾姨娘的丫环吗?”婆子道,伸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这是你们顾姨娘的帕子,你认识吧?” 还真的巧了,这就是一个服侍过顾姨娘的小丫环,一个粗使丫环,当然也不能到顾姨娘面前,不过却远远地看到过顾姨娘。 “这是顾姨娘的帕子?”丫环看了看帕子,觉得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反正她也没看出来。 “是,我是护国公府上的下人,想找一位宫里的嬷嬷,之前教府里姑娘规矩的那位,听说现在犯了事情,被关在了柴房,你带我过去看看,我是奉了顾姨娘的意思,过来查问此事的,此事还关系到大姑娘。” 婆子一脸正色地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没人逃出去,跑进来一个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话很完美地对上一切。 “顾姨……姨娘现在在哪里?”小丫环也没敢全信,看了看帕子,又道。 “现在在淮安郡王府上,都在商量这事,这事应该问题不大,顾姨娘会脱身的,现在就是担心大姑娘的事情,据说现在还闹得不少。” 婆子道,伸手推了推丫环:“你快点带我去,若是坏了顾姨娘的事情,可就是大事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顾姨娘是不可能有事的,小丫环哪里敢得罪顾姨娘,当下不再犹豫,道。 “你跟我来。” 元嬷嬷逃走的事情,府里还有不少人不知道,都以为元嬷嬷还是被关在柴房里。 婆子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顺利,当下跟着丫环离开。 这里已经算是偏的了,柴房离得并不远。 但是等她们到了柴房前,打开柴房的搭扣,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两个人都愣住了。 “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小丫环也慌了,左右转了转,发现是真的没有人。 “逃走了?” “不……不会的,门扣上的。”丫环结结巴巴地解释。 婆子再一次查看一遍,依旧没发现痕迹,一咬牙,带着丫环出门:“你带我去后门看看。” 平安王府的这个婆子也慌了,明明说好有人的,现在人不见了,那接下来怎么办?要怎么办? 这接下来原本是让这位宫里的嬷嬷逃往后门的,后门外有人等着,只要她出来,这事就可以报到衙门去。 现……在,现在人没了?这可怎么办?外面的衙役会不会等不到人冲进门?她得把消息传出去,让衙役们离开,二姑娘说了,这事不能和自家府上扯上太多,最好的法子让这个嬷嬷自己去衙门里去说。 后门外的衙役得想法子让他们离开,他们久久不离开,什么事情也没有,一直徘徊在后门外,必然会引人生疑。 她现在得想法子把消息传出去,补救一下…… “后……后门干什么?”丫环慌不迭的道。 “后门处看看,是不是逃了,顾姨娘要找元嬷嬷。”婆子一瞪眼,“好好的人不见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从后门跑的,还不追?” “对……对,快些追!”小丫环被催的慌了,忙不迭的道。 她这会六神无主,婆子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 两个人一起往后面跑,待到了后门,依旧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后门倒是关着。 “你去让人打开后门看看。”婆子拉住小丫环停下脚步。 “我?” “对,就是你,你们府上的主子现在都在淮安郡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回来必然会斥责,还是好好的找一找,如果肯定没从后门走,就在府里好好查一查,说不定就躲在什么地方。” 婆子提议道。 小丫环吓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觉得婆子说得有理,连连点头。 小跑着去找守后门的婆子。 守后门的婆子已经被斥责过了,这会心情正不好,听说又有人可能跑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眼睛一瞪:“胡说什么,没有人从我这里逃走。” “妈妈,还是看看吧,”小丫环慌不迭的道,没敢说真话,“主子们都不在府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从后门跑的,可就是大事了。” 后门的婆子原本不想理的,但是才出了事情,现在又来,莫名的也被说的慌了起来。 她当然不可能一天到晚就守在后门的,中间偶然也是会离开的,不过因为才发生了元嬷嬷不见了的事情,今天她离开的时候并不多。 听小丫环说的认真,看着还真的是一脸的慌乱,以为里面又有谁跑了。 摸出钥匙,打开后门。 后门外没有人,倒是对面有几个人盯着她们这后门处,听到后门开了,对面几个孔武有力的人看过来,居然还是衙门的人。 一看这样式,守后门的婆子就认了出来。 “没有,哪有人?”守后门的婆子看到有衙门的人在外面在,松了一口气,对着小丫环没好气的道。 “嬷嬷,真的没跑了人吗?”小丫环还是不信,也往外探了探头。 “真的没人!到底是谁跑了?大姑娘身边的什么人吗?”婆子没好气地道,昨天是今天又是。 “奴……婢不知道,方才听里面的人说的。”小丫环这会没敢再说元嬷嬷,含糊地道。 “行了,行了,没跑,如果真有人不见了,必然还是在府里的。”后门的婆子道,拉着小丫环就要回来。 忽见对面的衙役往这边过来了。 守后门的婆子有点慌,使劲地拉着丫环进门,这几个衙役居然要往她这里过来。 “等一下!”当先的一个衙役见婆子真的要关门,急的大叫起来,原本只是走路,现在飞奔过来。 婆子一慌,想关门的,忽然觉得她慌什么,这是左相府上,况且来的还只是衙役。 定了定神,婆子没有把门关上。 几个衙役过来,见婆子没有直接关门,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内的婆子,又看了看一边的小丫环,领头的一个眉头皱了皱。 “你们府上出什么事了?” “我们没什么事。”婆子道。 “真的没事?”衙役不信,左右又看了看,没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真的没什么事情,我们府上能有什么事情。”婆子摇摇头。 “真的没有?”衙役左右看了看,实在不信,上面明明说的今天这里有事情,让他们特意过来守着。 上次就是在左相府的墙外发生了大事,六皇子遇刺的大事,如今说不得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可是大案子。 等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据说就会在这段时间里,后门外,可能会从后门出来。 但这……会,门开了,什么事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抓小偷,快抓小偷。”一个尖厉的声音突兀地从几个僵持的人身后传过来,这是来了?领头的衙役大喜,急忙回头,正想说话,一个人重重地撞了过来,直接就把他撞到门框上,重重地一下,痛得这位领头的痛叫一声,手下却也不慢,一把拉住来人…… 第三百九十九章、荷包是谁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旧,整个看着鬼祟得很,被衙役抓住了,居然还在往里冲,连带着把衙役也往里扯进去了一小半。 反应过来又过来两个衙役,一边一个,把人抓住。 一个人从后面追过来,气喘吁吁,看到人已经被抓住了,扶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道:“他……他偷了我的东……西,他偷我钱。” “我没有,你别胡说。”老头大声的道。 “不是你是谁,你从我身边过去,我的荷包就没了,肯定就是你。”追的人大声的道,这会也缓了过来,对着衙役拱拱手:“官爷,我的荷包就是被他偷的,不信可以查,是一个白底蓝花的荷包,这还是我娘子亲手做的。” “你胡说,我的荷包也是白底蓝花的,你一定是看到我方才付钱时拿的荷包,才这么说的。”老头不服气,也跟着大声嚷嚷,看这气势竟是比后面追的还要盛。 领头的衙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问道:“你有何为证?” 问的是后面追的这位,怎么看这一位更可信一些。 一个衙役已经上前搜身,果然从老头的身上查到一个荷包,白底蓝花的荷包,在手里垫了垫。 “我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官爷,这一次让他说,问问他里面有什么钱。”后面追着的人怒瞪着老头道。 老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 “你说……多少钱?”衙役看向老头。 “我……我年纪大了,这里面的钱也是我娘子放的,我并不清楚里面放了多少。”老头狡辩道。 “我知道。”后面的人大声的道。 领头的衙役让人带着这个人到边上去,待他说了一个数目后,又过来查证,一查数目全对,分毫不差。 “居然敢当街抢人钱财,带走。”领头的衙役大怒,一摆手道。 事情很明显,这个老头偷了人荷包。 “官爷,这位官爷,小的是一时糊涂,小……的,小的其实就是过来找相府的大公子的。”老头一看这架势慌了神,软了下来,忙不迭地求饶。 “偷了别人的荷包?” “是……是拿了,小的还会还的,只要见到大公子,荷包里有多少,就会还多少。”老头忙不迭地保证道。 衙役把荷包还给了后面之人,这人对着衙役一连声的感谢。 荷包既然找回了,这个也没再追究的意思,转身拿着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荷包离开。 “官爷,小……的,是不是也可以走了?”老头点头哈腰地道,没了荷包的事情,看起来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仿佛和方和完全不同似的。 “你要找相府的大公子?”衙役没让他离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 “是……是找相府的大公子。” “你找我们大公子有什么事?”后门的婆子上下打量了这个老头几眼,不以为然地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胡说。” “不是你们府上的?”衙役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守后门的婆子。 “不是我们府上的。”婆子肯定。 “那就带走,再查。” “等一下,小的真的是和相府大公子认识的,我们两……个,做生意,一起做生意的。”老头急得大叫起来。 “做生意?”衙役嘲讽地勾了勾唇。 “你是哪里来的东西,我们大公子跟你做生意?也不看看你是谁?官爷,这人肯定是想故意讹上我们大公子,凭他这样的居然也能认识我们大公子,还真是一个笑话,一个贼,官爷带回去直接打死就行,和我们大公子没关系。” 后门的婆子气呼呼地道。 “你怎么说话的,我和你们大公子就是一起做生意的,你快让我进去见大公子。”老头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要往里冲,怒瞪着婆子:“你快去禀报姜大公子,就说我姓沈,是个掌柜的,他一定知道的,还不快去。” “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一个下作的贼,还想高攀我们大公子。”守后门的婆子不乐意了,冷哼一声,没打算理会这个老头。 “几位官爷我们府上是没什么事,但这人就有事了,还请官爷回去好好的审一审,这种人冲到我们后院来想干什么,今天幸好几位官爷在,否则就让他给冲进来了,我们这里就两个人,还真的不一定能抓住好。” 老头方才的目标明确,就是往后院门冲过来的。 “带走!”领头的衙役一挥手,老头很明显就有问题,莫不是就是这个? 那就更加不能放手了。 老头还想说什么,衙役过来一边一个拉着他就拖走…… 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斜对着姜府后门的一条巷子里,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门在前,车后面的窗子帘子挑起,寒嬷嬷透过窗口看向左相府的后门。 马车很安静,停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说自打接了姜锦心的消息,寒嬷嬷就在这里等着了。 寒嬷嬷来得比几个衙役更早一些,看着这几个衙役就这么等在这里,时不时地看向后门,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条小巷子可以通到外面,外面的人也是安排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着姜锦心的意思进行。 后门合上,头微微地低下,寒嬷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姜二姑娘猜得没错,最可能的就是后门。 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后门必然会有事,必然会有衙役过来,但这是左相府,衙役不可能直接冲进去,更不可能在正门前一直转悠,那就只能是后门,在后门外转悠不会让人发现,如今猜得正好。 “寒嬷嬷,是不是要走?”车门外传来马车夫的声音。 马车夫坐在车辕上,头上戴着一个宽边的编织竹帽,微微抬起头,露出的脸若是让方才的衙役看到,必然能认出这就是丢了荷包的这一位。 “不急,再等等。”寒嬷嬷道。 马车夫应下后,懒洋洋地靠着车辕打瞌睡,仿佛这车子里的主人没来似的,一般主子有事离开,马车夫都会就近找一处巷子休息一会,等着主子归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寒嬷嬷才让马车离开巷子。 而这时,姜府已经乱了…… 第四百章、追不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府守后门的婆子对后门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关了门后就转身回去。 被这一闹腾都没多问到底是谁不见了。 只觉得过来的老头是个疯子,就他这样的居然还和自家大公子做生意,美的他,以为他是谁? 小丫环见婆子没注意她,转身就跑了。 回到原来的位置,自称是护国公府的婆子也不见了,小丫环也不敢多问,转身小跑着离开,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掺和。 这事得禀报管事婆子,隐隐觉得真的要出事了。 小丫环飞奔着离开,她先前是顾姨娘院子里的,如今却并不在顾姨娘的院子里侍候,两个姨娘都不在了,不少的下人分散出去,这事得先禀报管事的妈妈。 平安王府的婆子比她先跑,在后门的婆子关门的时候,她偷偷溜地。 原本这种时候应该是元嬷嬷从后门逃走,如果元嬷嬷逃不走,她想法子助她一臂之力,等出了后门,自然有人等着。 可现在,元嬷嬷不见了不说,方才冲进门来的老头是怎么回事?怎么敢冲进来的,她离的远,听的不太真切,没看清外面追着的人,但后面的话倒是听了不少。 她同样也很慌,这里不是平安王府,眼前的事情已经不受控了,婆子现在只想去禀报自家主子,哪里还敢再耽搁时间。 路上又遇到一个姜府的婆子,问清楚姜玲珑的院子,平安王府的婆子到了姜玲珑养伤的院子。 跟着裴依人进门的是两个丫环,还有两个婆子守在外面。 看到这最后一个婆子过来,其中一个婆子迎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 “出事了!”后来的婆子压低了声音道。 先前的婆子做了一个禁声的表示,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特别注意她们,这才拉着她往边角过去,两个人就躲在一边的角落里说话。 “出什么事了?” “人不见了,柴房里的人不见了。”后来的婆子声音越发的低了。 “那……个,没了?”手往上指了指,先前的婆子暗示是宫里的嬷嬷。 “没有,早就没有人了。”后面的使劲点头。 “帕子呢?给人看过吗?”先前的婆子直觉不好。 “给一个小丫环看过了。” “小丫环呢?” “走……走了!” “没叮嘱她不许多说吗?”先前的婆子反问。 后来的婆子张口结舌,那种情形下她早就乱了心神,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小丫环:“我……我没来得及。” “你……”先前的婆子恨不得给这人一巴掌,这是怎么办事的,不但没把事情办成,还没扫清楚痕迹,这是要牵扯到二姑娘身上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二姑娘?”后来的婆子脸色吓得惨白的问道。 “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禀报二姑娘。”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先前的婆子冷声道,这事发生在自家府上,倒是没那么慌,但现在是在左相府上,可不能掉以轻心,得赶紧禀报二姑娘,让二姑娘快些回去。 目光又狠狠地瞪了眼前的婆子一眼,得赶紧把人带走,没有当场抓住,就死也不认,这事和她们没有关系。 屋内,姜玲珑和裴依人说得还算不错。 姜玲珑是一心一意地想拉近两人的关系,裴依人的态度也很不错,又是从柳盈身上论起的,倒是说得和谐。 一个婆子在门口探了探头,裴依人身边的丫环看到,小心地退了出来,两个人低语了几句。 丫环进门在裴依人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裴依人的脸色大变,蓦地站了起来。 “裴二姑娘?”姜玲珑一惊。 “姜姑娘,突然想起之前大姐让我办的事情,我忘记办了,这会得赶紧去办好,否则大姐会生气。”裴依人定了定神道,事情有变,她现在也莫名的慌了起来。 “有劳裴二姑娘今日过来探病。”姜玲珑虽然觉得诧异,脸上却是不显,柔声道。 “下次我再过来探望大姑娘。”裴依人留下了一句简单的场面话,带着人匆匆离开,走得很快,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似的。 看着裴依人离去的背影,姜玲珑脸上的笑意退去,“秋痕,去查一查,出了什么事情?” 她是不相信裴依人这个理由的。 秋痕应声离开,才出门就遇到了一个匆匆过来的管事婆子,满面慌张,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惊惧的小丫环、 内院没有其他主子在,唯一的一位就是大姑娘,这事还关系到顾姨娘的帕子,管事婆子慌乱之下就过来见姜玲珑。 秋痕把管事婆子和小丫环都带到了姜玲珑面前。 听小丫环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姜玲珑脑袋嗡的一下,蓦地坐了起来:“姨娘的帕子,要看关起来的元嬷嬷,人不见了就到后门去,之后有人找大哥,还是一个小偷?最后被衙役带走了?” 这么多的事情,让人匪夷所思,但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姜玲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大姑娘,就是这样的。”小丫环跪倒在床前,吓得眼泪落了下来,瑟瑟发抖。 “平安王府的人?”姜玲珑面色阴沉的道,她很怀疑平安王府要对自家做什么,裴依人来的就很意外,走的更意外。 现在又出了一个婆子的事情,拿的还是自家姨娘的帕子,难不成这里面和护国公夫人也有关系? 这里面太乱,姜玲珑一时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婆子就是平安王府的,就是裴依人带过来的。 最让姜玲珑不安的是后门处抓走的老头子,莫不是真的和大哥有关系? “姑娘,现在怎么办?”秋痕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丫环,过来狠狠的一脚。 小丫环很痛,但不敢叫,只会掉眼泪。 姜玲珑也是六神无主,一方面隐隐觉得要出事了,另一方面又觉得难道这真的是护国公夫人和姨娘的意思,难不成想做什么,转移视线?想让人转向自家府上? 以此解救姨娘脱身? 那最后一个老头是怎么回事,姨娘怎么也不可能会利用大哥吧? 不过这也说不准,以后不会发生,是因为姨娘一直过得很顺利,现在这种时候,说不定也是姨娘的意思呢? “姑娘,要不要去追裴二姑娘,这会可能还没有出府。”秋痕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忙提议道。 追不追? 第四百零一章、舍弃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追上必然就会找到那个带着顾姨娘帕子的婆子。 但是追到以后怎么办? 和裴依人撕破脸吗? 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顾姨娘谋算的,虽说这事不太可能,但万一呢,万一这件事情就是顾姨娘的意思呢?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好处的样子。 但如果不追呢? 不追会如何?大哥会出事吗?为什么会提到大哥,一个小偷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还说什么掌柜的,哪一家的掌柜的啊? 帕子被搅和成一团,最后还是咬咬牙:“不追。” “姑娘,会不会出什么事?”秋痕不安的道,她现在已经是姜玲珑身边的二等丫环,是姜玲珑后来找的理由提上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秋痕和秋云才是姜玲珑真正的心腹。 这会也是一心一意地为姜玲珑考虑。 姜玲珑额头上冒汗,这件事情她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有一点,她已经被祖母一再斥责,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再出事了,不能因为顾姨娘的事情让祖母对她嫌恶。 自己的事情还得祖母给解决,现在府里有事情,如果最后查到府里,查出自己是知道一些的,祖母必然不会饶了自己。 “来人,去向祖母和父亲禀报,府里出事了。”思之再三,姜玲珑觉得还是不能压下这事,这事她怕压不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但她也不敢真的去追裴依人,明知道这事和裴依人有关系,她也不敢。 平安王府就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当初在二皇子府上的时候,她也听二皇子说起平安王府,颇多尊敬。 秋痕摆摆手,管事婆子带着小丫环下去。 “姑娘,要怎么说?”待这两个人下去后,秋痕道,如今秋云伤着,秋痕不得不站出来帮姜玲珑处理事情。 “实话实说。”姜玲珑面色冷凝。 “说平安王府的二姑娘突然之间来过探病,说是因为护国公府上的柳盈姑娘的意思,没成想这个时候平安王府的一个婆子,假托是护国公府的人,居然在找元嬷嬷,还去了关了元嬷嬷的柴房,但人已经不在,这个婆子鼓动一个小丫环去了后门,后门外还有衙役,又遇到了一个说是和大公子有关系的小偷。” “最后小偷被带走,裴二姑娘莫名其妙地突然要离开,之后姑娘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怀疑,派人去查,才查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秋痕理了理思路道。 这里面大半的话是真的,只有少数关乎姜玲珑的话是假的。 这么一说,听着很真。 “就这么说,让父亲和祖母快些回来,我……我身体不好,方才还急得差点晕了过去。”姜玲珑补充道,“好不容易缓过来,想派人去追裴二姑娘,已经来不及。” 这事必是瞒不下的,后门的婆子昨天才被斥责,今天发生的这事,一定会禀报祖母。 “姑娘,帕子的事情?” “帕子的事情和顾姨娘没有关系,不过是一个婆子随手拿过来哄骗小丫环的东西,并不是顾姨娘的帕子。” 姜锦心一口咬死。 “姑娘说的是,这帕子的事情也就是那个婆子这么一说,姑娘没看到,小丫环也说不清楚。” “就这么说。” 姜府的婆子一脸惊慌地进来,江妈妈一看就知道不好,急忙迎了上去。 这里人多,不便让婆子多说什么。 带到一边说了事情的经过,江妈妈的脸色也变了,大公子可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谁也比不得大公子重要。 平了平气,重新回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看了江妈妈一眼,这么多年的主仆,虽然江妈妈脸上还挂着笑,但分明是焦急的。 “好了,事情就这样吧。”老夫人看了看晕倒的顾姨娘,开口道,“这事就麻烦护国公夫人,我们府上还有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这是全推给护国公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此事府上不管了?”柳太夫人神色不悦地道。 “太夫人,您看,这事老身现在也管不了,若护国公夫人也不想管,老身就留下二个人,一会直接送了去尼庵。”老夫人不客气的道,她现在是真的舍了顾姨娘,也就不在乎现在顾姨娘去了哪里。 “如果护国公夫人还想和顾姨娘说说话,就先带回去,我们府上她就可以不必再来了,自此之后,她为尼,是一个方外之人,和我们姜府再没有关系。”老夫人很不客气的道,说完看了一眼儿子。 不过是一个妾室,又不是正妻还需要休妻之类的事情。 姜寻承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顾姨娘的身上,眼前的一幕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现在却莫名地觉得松了一口气。 自打开始怀疑顾姨娘起,顾姨娘的一切就如同是他身上的毒疮,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真的熬得过。 如今,也算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至少……这命算是留下了。 对着淮安郡王和护国公点点头,姜寻承扶着老夫人离开,竟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姜锦心退后,扶着孔氏,孔氏的目光落在顾姨娘的身上,转了转之后,眼眸垂了垂,低声道:“走吧!” 她以为这个男人对顾姨娘是真的有心,这么多年对顾姨娘真心实意,现在却觉得……这个所谓的真情,也是一场笑话。 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舍弃,就如同他当时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似的。 锦儿说得对,这个人在乎的永远只是他自己。 若对他有利的,他说不得会捧在掌心,若在他无利,甚至拖累她,必然会被弃之如同敝履。 顾姨娘固然是狠毒的,姜寻承又何尝不是! 姜锦心扶着孔氏,目光看向前面扶着老夫人的姜寻承,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顾姨娘和姜寻承,其实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可惜现在却不得不劳燕分飞,而且还是由姜寻承领头炮制了这么一场闹剧。 永为妾室。 姜寻承之前百般推托,最后还不是追着姨父,到姨父府上写了这么一个所谓的证据,如今他该是庆幸的,庆幸他当时追着姨父过去的。 姜府的众人离开,护国公府的人还没走,柳太夫人看着姜老夫人的背影,目光阴沉下来。 “母亲,我们也走吧!”护国公也想走,催促柳太夫人道,事情闹到这里总算摆平,他现在只想离这事远远的。 柳太夫人点头。 护国公扶着柳太夫人向淮安郡王告辞后,竟也是扬长而去。 护国公夫人扶着顾姨娘,又气又急,这居然就剩下她了,凭什么啊!这是她的事吗…… 第四百零二章、选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小溪边,修竹林立。 林下的一张长长的竹制躺椅,悠然地枕着这一方溪流竹楼。 竹编的屏风挡在躺椅的后面,挡住了一部分风,竹编的小几上,放置着精致的糕点, 裴珏煦半躺在躺椅上,细眯了眯眼睛。 “殿下。”福贵笑眯眯地过来,手中捧着一个果盆,西域进贡的葡萄,清洗过后挂了几颗晶莹的水珠,只一眼便让人口舌生津。 把果盆放置在案几上,福贵上前行礼。 “何事?” “殿下,衙门里抓了一个逃跑的掌柜。”福贵笑眯眯的道。 裴珏煦抬了抬眼,示意他往下说。 “和清韵书肆有关系,会扯到清韵书肆。” “还牵扯到了谁?”裴珏煦神色不变地道。 “是左相府上的大公子。”福贵笑得见眼不见牙。 “姜霖寒?” “和他有关系的那个掌柜已经被姜二姑娘送进了衙门,据说是在左相府的后门处,想冲进后门,被发现了,正巧有衙役在后门外经过,顺便把人给带进了衙门,这个之前在逃,穷途末路之下还偷人荷包。” 福贵道。 “还真巧!”裴珏煦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是姜二姑娘的意思。”福贵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不过这是好事。” “清韵书肆啊!的确是一处好地方。”裴珏煦放下茶杯,悠然地道。 “殿下,现在要怎么办?” 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敲了敲:“这事就通知三哥的人吧!” 二皇子和三皇子,是竞争得最厉害的两位。 两个人年纪相当,势力、后台也相当,往日就斗得不可开交,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表面上看起来二皇子只是略胜一筹,其实他占据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殿下,最……后不一定能斗起来。”福贵小心地提醒。 “不斗也无碍,就看谁最……得好了。”裴珏煦不急不缓的道。 “殿下,要助姜二姑娘一臂之力吗?” “不急,看她闹成什么样,再推一把便是。”裴珏煦不紧不慢的道,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阳光下盈润的光泽。 “五哥处可以告之一二。” 五皇子现在还在衙门里帮着理事。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福贵忙道,“殿下,工部呈了案卷上来,问您要不要更改?” 福贵从身后的小内侍手中取过一份案卷呈上,这是礼部特意给六皇子府上做的改动,裴珏煦不管事,直接让礼部带人进府查看,若有不合适的地方,改了便是。 也有那等陈旧的,一并修理。 这是皇上给几个儿子拨的款,儿子就要封王,以后还要成亲,一些地方也当修整、改正。 “有图吗?” “有的,夹在案卷中。”福贵从里面抽出一张制图,呈到裴珏煦面前。 裴珏煦接过,看了看图纸上标记好的需要改进的地方。 改的地方不多,有修的,也有建的,还有对于不合理的地方,一些小小的规整,先送到裴珏煦面前,让他看过再动手。 “这里不行。”裴珏煦手指圈了圈一个地方,“不要修亭子,修一座阁楼,三层的,以后可以赏景读书,修身养性。” “殿下要三层的?” “三层的,二层太低了一些,若是不够,让工部整理好了多少,直接报过来便是。” 超出部分都是各自自己付的。 修一个亭子和修一座三层的阁楼,差距实在大,这里面的亏空不少。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福贵叹了一口气,伸手又从身后内侍的手上取了几个卷轴过来,苦着脸道,“皇后娘娘送来的。” “看看吧!” 福贵松了一口气,就怕主子看也不看直接让他拿起,今天心情不错,居然让自己打开看看。 又叫了一个内侍过来,两个人打开一份卷轴,上面绘画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世家千金,容色出彩,身形妖娆。 “殿下,您觉得呢?” 裴珏煦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道:“一共几张?” “十张!”福贵过来的时候,已经点过的。 “皇后娘娘对我还真的是有心了,听闻二哥处才给了八张。”裴珏煦不以为然地道。 “殿下,您看这事要怎么办?”福贵忙道。 “你帮我挑一个吧。”裴珏煦慵懒地道。 “殿下?”福贵一惊。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我有眼疾,原本就看得不清楚,长得好或者不好,于我的关系不大,皇后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可是……这事马虎不得。”福贵小心翼翼地提醒。 女主子的事情,是他这种内侍可以插手的吗? “你觉得哪一个可以?”裴珏煦饶有兴趣地问道,懒散地看了福贵一眼。 “殿下,奴才怎么配!”福贵哭丧着脸道。 “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这种时候,我最依仗的不就是你吗?看看,是不是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裴珏煦笑了,眼角挑了挑,修长的眼眸温雅矜贵。 “奴才的喜好?”福贵一惊,愕然地看向挂着的画卷,忽然又让人打开另一幅卷轴,而后又打开一幅。 几位世家千金长得都很出色,当然也不可能相同,但在一些小的细节上,隐隐可见一丝相似。 “殿下?”福贵惊到了。 “就挑一个你觉得顺眼的吧!”裴珏煦斜睨了他一眼。 “殿下!” “反正也不作数的,随便挑一个吧!”裴珏煦笑了,抬眼看向一个方向,“那一位进京前,这事会被无限地拉长,总不能让那位挑无可挑吧!” “会选殿下?” “不会!二哥恐怕已经等不及了。”裴珏煦慢悠悠地道,“他的年纪最大,这个时候早早的有正妃,也不算什么,况且封王的旨意马上就要下来了,他若有了王妃,那边的事情就和他没有关系。” 几位皇子除了太子已经娶正妃,其他的几位都没有娶,算算年纪最大的裴珏晟其实已经不小了,最该急的就是裴珏晟。 “传消息出去,本王心情郁结,把你打了一顿,因为你替我选了一个我看不上的,打得差点没命才合适。”裴珏煦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清雅的笑意。 第四百零三章、换人,死无对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妹,你慌什么?”裴烟双看向满脸惊慌的裴依人,抬眼又审视了她一眼问道。 裴依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姐,那……是,左相府上的。” “所以,你做了什么?”裴烟双反问。 “我……我做了什么?”裴依人被问得一愣。 “你做了什么有害左相府的事情吗?”裴烟双问得更明白了一些。 “我带着过去……的人,带着顾姨娘的帕子,后来又闹出更大的事情,左相府必然会查这事。”裴依人慌不迭的道。 “说说你自己!” “我……我去看姜玲珑,说了一会话后,想起大姐让我做的事情,急匆匆回来了。”裴依人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道。 “所以,你错了什么?”裴烟双反问。 “大姐,婆子是我带去的人。”裴依人咬着唇道。 “谁说的?” “不……不是我带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婆子罢了,难不成还能指证你不成?你只是去探病,还是因为柳盈的关系,若不是因为此,你和姜玲珑也没什么来往,至于说匆匆离开,你过去已经算是给了姜玲珑面子,至于其他的,还能要求你什么?” 裴烟双笑道。 “那个婆……子已经……” “妹妹,你带了三个婆子、二个丫环过去的,最后这几个人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事了,就算姜府的人过来认人,也不可能找到这个人。”裴烟双拉着裴依人的手安慰道。 “大姐……” 裴依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手脚冰冷。 裴烟双笑得越发的温柔:“放心,不会有这个人,至于那是什么人,原本就是左相府上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姐说的……是,和我们没关系。”裴依人定了定神,一咬牙。 裴烟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理当如此,不管谁来问,你都是如此,左相府上发生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大姐,但……是那事也没成!”裴依人头低了下来。 “权且看看吧,还未到最后,说不得这事另有些玄疑,不是说还有一个人被带走了吗!”裴烟双道。 “可是……那些衙役……” 裴依人还是不安。 “没什么可是的,依人,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裴烟双道。 裴依人知趣地站了起来,虽则心里还是慌乱,却也不敢过多的打扰到大姐的休息,“大姐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不会有事的,几个衙役知道什么,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裴烟双含笑。 裴依人告退,站到外面,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回头看了看几个站在院子里的下人。 三个服侍自己的婆子,两个丫环,都是跟着自己过去左相府的。 但其实已经不同了,最后站着的那个婆子不是的。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平静了许多,大姐说得对,左相府上的事情和她有什么相干,她就是过去探病的。 有大姐在,不会有事的! 左相府上,姜玲珑哭诉着事情的经过,老夫人脸色难看,姜寻承紧紧皱眉头,这事一听就蹊跷得很。 待姜玲珑说完事情的经过,老夫人问道:“肯定是平安王府的婆子?” “当时没有其他人进门。” “说是拿了顾姨娘的帕子过来?”老夫人冷声道。 “是这么说的,小丫环说是看到了,但其实是不是的,她也不清楚,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粗使丫环,并没有靠近过姨娘。” 姜玲珑抹着眼泪,身子瑟瑟发抖,看着是极可怜的。 “父亲,现在怎么办?” “你先休息吧!”姜寻承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母亲,我去外面查一下。” “行,你先去查查后院门外的事情。”老夫人点头,“我再问问清楚。” 姜寻承点头,目光扫过姜玲珑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一扫而过后没有露出半分怜惜,转身往外就走。 “父亲……” 姜玲珑得不到姜寻承该有的怜惜,忍不住又落泪。 “好了,别总是哭了,再说说这事吧。”老夫人不耐烦地道,在淮安郡王府看顾姨娘哭,现在在这里又看到姜玲珑哭。 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还有些像,仿佛再一次看到的还是顾姨娘,老夫人莫名的腻味。 教训道:“你是左相府上的大姑娘,身份尊贵,以后也会走得更高,怎么总是学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姨娘的手段,稍有不顺就哭,哭能解决问题吗?早知道今天怎么也要把你带着过去,也免得又惹出这种事情。” 老夫人也是一肚子气的。 这事一听就觉得有问题,如果姜玲珑不在,平安王府上的女儿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更不会闹出这种事情。 “祖母……”姜玲珑越发的委屈了。 “行了,别哭了,再说一遍。”老夫人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姜玲珑无奈,只能把准备好的话,再一次说了一遍。 这一次说话,老夫人沉默良久,没再说话,站起身径直地往外走。 “祖母!”姜玲珑声音颤抖的开口。 “还有何事?”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祖母,我姨……娘如何了?”姜玲珑眼泪成串地落下,看着老夫人的目光哀怜。 老夫人顿了顿后,道:“以后别提你姨娘的事了,你以后没有姨娘了。” “祖母?”姜玲珑惊得捂着胸口,身子摇摇欲坠。 老夫人看她神色,也不想她真的出事,重新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了不少:“玲珑,你要知道你是左相府的女儿,和一个姨娘是不同的,而今你又要进二皇子府,本身更是不能有差错,法华寺的事情还未了……现在又有你姨娘的事情,如果让顾姨娘再败坏你的名声,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进二皇子府吗?” “祖母!” 老夫人低下身了轻轻的拍了拍姜玲珑的手:“放心,以后还有祖母,还有你父亲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你也别想太多,祖母现在还要去处理你的事情,不只是府里的还有府外的,义阳伯夫人的。” 想到这事,老夫人脸色又难看起来,这事她现在也头痛,这事恐怕也小不了,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事得马上跟儿子商议才是。 老夫人以为还有时间,其实已经来不及了,裴珏晟主动要求的…… 第四百零四章、儿臣想把姜玲珑降为庶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事按不下?”裴珏晟眼中暗了一下,看着跪在下面的内侍问道。 书案上一张摊开的画卷,画上的女子美目盼兮,娇婉可人。 这是方才裴珏晟在查看的画卷,皇后送过来的,眼下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皱眉沉声道。 “殿下,事情不是大事,衙门里也已经把人放了,两家都要求和解,没打算再闹,但这事已经传开了。” 内侍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答道。 裴珏晟气得重重地一拍桌子,他是真没想到姜玲珑居然惹出这样的事情,眼下倒是把他架到了火上。 “礼部侍郎之子打上门去的?” “是……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打上门,说是要给左相府上的大姑娘出气,那个人一边逃一边大叫,引得经过的衙役出手,把人救下,当街大打出手,一起被带到了衙门里,还是五皇子经手的。” 内侍道。 也正是因为五皇子经手的事情,事情处理得很快,无需再禀报上去。 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主动上门打人的这个是不对的,另一个只是疲于奔命,不过另一个是商人之子,就算是大商人的儿子,在五皇子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这事就闹成了当街打架,而后双方都愿意和解,事情了断得很快。 却也因为很快,裴珏晟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事,都觉得左相府上的大姑娘是个厉害的。 引得男子为了她一打再打。 上次是一回,现在又是一回。 若只是之前的事情,原本已经过去,又有了救下裴珏晟的好名声,这事渐渐就过去了,但现在又因为这次的事情,再一次成为了京城人津津乐道的事。 裴珏晟脸色很难看,这事把他也推到了风口浪尖。 眼下他就算是想不管都不行。 “义阳伯府上的那位姑娘呢?”裴珏晟平了平气问道。 “那位据说是一个误会,当初其实看到的就是姜大姑娘,拦着的也是姜大姑娘,义阳伯夫人不过是帮着拦了拦人罢了。” 内侍道。 随着两个人大打出手,事情的经过也被众人查了个清楚,这事缘起之地还是在法华寺,是因为在法华寺里姜玲珑面纱飞落,惹出的麻烦。 是的,事情最初就是从姜玲珑飞落面纱引起的。 接下来就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好戏中当然也少不了地痞流氓,而后是富商之子上场,竟然逼迫这位佳人。 至于后来的结果又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据说这位侍郎之子还是上一回打架的人,和这回打架没半点联系。 这样的事情,比之现在的事情更让人注目,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事,裴珏晟原本不关注这种事情,等他得了消息已经晚了。 他未来的侧妃居然成了别人耳中茶余饭后的笑谈,对于皇家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果然,他这里还没想好对策,宫里已经派人过来传他。 裴珏晟定了定神,平平气之后,让内侍收拾了桌上的几张画卷,跟着他一起入宫。 “儿臣参见母后。”裴珏晟恭敬上前行礼,画卷呈上。 “可有选中的?”皇后笑眯眯地问道,有宫人过来接了画卷。 “有……只是身份低了一些。”裴珏晟脸色微红的道。 “真有?”皇后惊讶。 裴珏晟到宫人手中取了一张画,呈到皇后面前:“母后,儿臣觉得此女温柔端庄,又是喜好音律之人,定于儿臣合得来。” 有内侍过来接了这卷画,单独呈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点头,画卷展开,上面有一女坐在古琴前,低眸浅笑正认真地抚琴,容色过人,也的确是方才放置在裴珏晟书案前的那一张。 姿容出彩,含笑盈盈。 “你居然选中这一女子?”皇后惊讶地看了看下面的标记。 小官吏的女儿。 “这怎么在里面的?”皇后看向身后的一个内侍。 内侍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是奴才的错,奴才把身份不够的世家千金放错了地方,不应当放在选正妃之列。” 小官吏的女子是不够格当正妃的。 裴珏晟垂眸苦笑:“母后,不知能否让她入儿臣的后院,给一个侧妃可行?” “侧妃?你确定要让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当一个侧妃?”皇后皱皱眉头,“她这样的身份,即便是进了你的后院,也不需要给出太高的位份。” “儿臣知道,但是儿臣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此女面善,儿臣看了心悦之。”裴珏晟无奈地道。 皇后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道:“你不是才有一位侧妃吗?” “母后,儿臣正有一事想禀报母后。”裴珏晟叹了一口气,跪下行了大礼。 “二皇子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皇后温声道。 “还请母后帮一帮儿臣。”裴珏晟没直接站起,依旧恭敬的道。 “何事?” “儿臣想把姜玲珑降为庶妃。”裴珏晟一字一顿低缓地道。 “这……又是为何?”皇后震惊,“本宫的旨意已经下了,又岂是想改就能改的,莫不是你让本宫儿戏不成?” “母后,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姜玲珑配不上您的恩典。”裴珏晟道,“当初也是儿臣的错,只考虑她救了儿臣,却没想过她的心性到底如何,是不是和儿臣相配,儿臣是感谢她救了儿臣,但她的品性恐怕不太行。”裴珏晟以退为进地道。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皇后又特意召他过来,不用说,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他若不早些了断,事情就可能会遗祸到他身上。 “姜府的大姑娘救了你的性命而且还是左相府上的姑娘,旨意已经下了,若直接降为庶妃,与你与左相大人脸上无光。”皇后低缓地道,脸色沉凝了下来。 “可现……在,儿臣不知当如何自处,还请母后教我。”裴珏晟向着上面的皇后,恭敬地大礼参拜。 “此事,本宫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皇后伸手按揉了眉心,“若早知这位左相府上的大姑娘会是这么一个性子,之前也不会早早地下旨。” 眼下却是骑虎难下。 “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皇后最后又把问题抛给了裴珏晟。 第四百零五章、可以互换挑一挑 - 掌上锦心 - 帘霜 “父皇的意思是?” “皇上的意思,也是当惩戒的,本宫会赐下白玉戒尺,让人送往姜府,责令姜府好好的管教女儿,这事败坏的不只是他们姑娘的名声,也有皇家的名声。” 皇后一脸正色的道。 “儿……臣,儿……臣,一切听从母亲。”裴珏晟咬咬牙,低下头。 皇后沉默,许久后才道:“这件事情本宫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或者二皇子可以去和顾淑妃说一说此事,这段时间淑妃的身体还不错,听闻平日没事的时候,也会绣些花草之类的绣品,绣得还不错。” “儿臣母妃……”裴珏晟眼眶红了,声音哽咽了一下,再说不下去。 “好了,总得去看看她,不管如何,她是你生母。”皇后温声道。 “儿臣都听母后的,现在就去看她。” 裴珏晟伸手抹去眼角的一丝泪痕,眼眶微涩。 男儿有泪不能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淑妃的事情,就是裴珏晟心底的痛了。 “姜玲珑的事情,劳烦母后再费心,若她一直如……此,儿臣愿意奉养她一辈子,但不愿意她入儿臣的府。” 裴珏晟苦涩地道。 见他说得坚决,皇后长叹一声:“行了,这事本宫再考虑考虑,至少明面上,她现在是你的侧妃,皇家的旨意也不能朝令夕改。” “母后说的是,都是儿臣的错。” “这事不怪你,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怎么就闹出这种事情,先起来吧!”皇后的手虚抬了一下。 裴珏晟依言起身。 皇后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摆摆手:“二皇子先去探望淑妃吧,本宫再想想,这……事还真是难办。” “有劳母后。”裴珏晟恭敬不已地道,又向皇后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皇后眉头紧锁。 心腹的嬷嬷摆摆手,大殿内的其他宫人都退了下去。 “姜玲珑……其实不错的。”皇后低声道,看得出在犹豫,目光又落在边上打开的画卷上。 画卷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确是很出彩。 “哪一个更合适?”皇后这一次不是自言自语,看向心腹的嬷嬷,问道。 “娘娘,您之前的想法很不错的。”嬷嬷是知道皇后意思的,低声道。 “本宫觉得合适没用,看看这事闹……的……”皇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嬷嬷说,“分散开,才是最合适的。” “娘娘,其实现在也只是名声稍有瑕疵,若二皇子不计较也不算是大事。”嬷嬷想了想道。 “他计较了。”皇后轻叹。 “可能二皇子也是没办法,老奴听说这位左相府的大姑娘,在二皇子府上的时候,二皇子对她是极好的。” 嬷嬷小心翼翼地答道。 “他就有些难懂。”皇后轻叹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他或者三皇子,两个是最合适的,不过……” 皇后沉吟了。 大殿内安静下来,嬷嬷一动不敢,背心处隐隐冒汗,许久才听到皇后的声音:“再看看吧,且看看他如何举措,人……在,本宫终究是不安心。” “皇后娘娘说的是。”嬷嬷松了一口气,待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涩了几分。 “太子如何了?” “太子依旧卧床不起,听闻不太好了。” “不太好,却一直没什么大事,居然就这么熬了下来。”皇后冷哼一声,手用力地按在桌角上,因为用力牙齿紧紧地咬着,脸上多了些狰狞。 顿了顿,皇后脸上才恢复平静,她的手伸不到太子身边,特别是在这宫里。 她更需要小心。 如果太子在东宫出事,怪不到她头上,但现在太子在她眼皮底下,她不得不提起一万个小心,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把这画权且收起来,看吧,就看这件事情后……续,二皇子的意思。”皇后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道。 “总得有一个说法才是。” 皇后最后一句话很低,低得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眉头缓缓地皱起。 姜寻承的女儿,其实也是可以一用的…… “二哥?”裴珏晟遇到了三皇子,看到裴珏晟过来,三皇子主动上前打招呼。 “三弟!”裴珏晟停下脚步,温和地道。 “二哥要去看淑妃?”三皇子看了看他过去的方向,问道。 这地方已经偏了不少,这方向其实已经往冷宫方向了,淑妃就住在靠近冷宫的地方。 “是,为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淑妃了,想去看看。”裴珏晟苦笑道。 “二哥,淑妃娘娘会好起来的,听我母妃说,已经好了不少了。”三皇子安慰他道。 “多谢三弟吉言。” “二哥,现在外面都在传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三皇子眼睛一转,凑到他近前道。 “三弟说的是何事?”裴珏晟一脸的茫然。 “二哥原来真不知道啊!说的就是左相府上的大姑娘,连连出事现在外面传的人不少,二哥可得好好的管一管。” 三皇子建议。 “多谢三弟,我回去问问。”裴珏晟很沉得住气,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依旧温和,仿佛不知道三皇子在故意刺他似的。 “二哥,有收到皇后娘娘送过来的画卷吗?” “收到几张。” “二哥,不如我一会到你府上,看看我们两个得到的画卷是否一样,说不得还可以互相挑一挑。” 三皇子笑道。 “三弟,不可,这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我们当认真对待,那些都是世家千金,皇后娘娘替我们挑出来,不容易。”裴珏晟阻止。 “二哥,我就是这么一说,二哥怎么就说到这上面的。”三皇子不悦地一甩袖子。 裴珏晟深深地看了三皇子一眼:“三弟,为兄还有事情,就先行一步,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对三皇子拱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淑妃的事情,大多数人是不清楚的,但对于三皇子来说,还是很清楚的,看着裴珏晟匆匆离开,三皇子脸上露出一丝恶意的笑容,冷哼一声,整了整理衣袖,往另外一处宫殿页去。 远远看过去,只看到大殿的一角,但比一般的宫殿高大宏伟了不少。 那是太子所在的宫。 太子少年便被封为储君,自小便是其他皇子仰望的存在,他活着,就能压得其他皇子没有出头之日,但现在……快不行了…… 第四百零六章、斥责,玉如意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后的旨意传到姜府。 老夫人带着孔氏和两个孙女一起接的旨。 待听闻皇后斥责的意思,老夫人手指颤抖,而后伏身谢罪。 孔氏等人一并谢罪。 “老夫人,您请起,此事和您无关。”内侍笑眯眯的扶起老夫人,扶着她在当中的位置上坐下。 “都是老身之错,那一日原本不应当去法华寺的。”老夫人自责不已。 “这事怎么能怪老夫人,只能说有些事情还得小心才是,必竟府上的大姑娘已经是皇子府的侧妃了。” 内侍笑道。 话里警告的意思明显。 “公公说的是,是老身大意了,原本就应当让玲珑在家里好好养伤的,这孩子的伤还没有好全,现在还住在安静的院子里休养,这一次只是想去祭拜一下她的祖父,大难不死,也是她祖父保佑。” 老夫人道,把事情揽在身上,也揽到了过世老太爷身上。 说着眼眶便红了,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不知道这事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玲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冲撞?”内侍的脸色沉了下来,“老夫人,何来冲撞?” “不只是玲珑在法华寺的事情,还有回来后的事情,也不知道侍郎府上的公子发什么颠,明明他和玲珑没什么事情,偏他紧咬着玲珑,老身……老身请皇后娘娘明断。”老夫人看着床上皇上赏下的玉戒尺,声音颤微微的道。 这是皇后对姜玲珑的惩戒。 还没进二皇子府上,已经被惩戒,与姜玲珑大不利。 姜玲珑站在老夫人的背后,轻咬着唇,眼泪无助的落下,忙偏过头掩去眼角的泪痕。 姜锦心看着这一对委屈的祖孙,长睫扑闪了两下,头低了下来。 “老夫人,不管如何,府上的大姑娘还在养伤,还得小心一些才是。”内侍皮笑肉不笑的道。 “公公说的是,都是老身的不是。”老夫人再一次认下此事。 “行了,老夫人也好好休息,咱家还要回禀皇后娘娘,先告辞了。”内侍对着老夫人拱了拱手,而后仰长而去。 “玲珑,你这几日就在院子里好好养伤,身体最重要……至于其他事情都和你无关。”老夫人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玉戒尺,脸色更冷了几分,“这戒尺也是皇后娘娘赐下的,你带回去。” 宫里的旨意来的太快,老夫人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法子,皇后已经派了内侍过来。 先是姜玲珑的事情,又是顾姨娘的事情,然后又是姜玲珑的事情,老夫人觉得额头上突突的痛。 还没进经的进皇子府,已经被训斥,将……来的路还好走吗? “祖母……” “先下去吧!”老夫人不耐的道。 姜玲珑委屈的退下,红着眼眶回了自己的院子,在正屋坐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用力一拍桌子:“就算是斥责又如何,我还是侧妃,我还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 “姑娘!会不会再有变故?”秋痕不安地道。 “啪”重重的一个耳光,打在秋痕的脸上,打得秋痕的脸偏了过去。 “下贱的丫环,胡说此么。” 秋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是奴婢胡说,还请姑娘原谅。” “秋痕,也就是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是和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否则这会,我是容不下你的。”姜玲珑眼中闪过黑雾,阴沉沉的道。 心里一股子火气,冲上冲下却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事情怎么到这种地步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行了,起来吧!”姜玲珑的脸色和缓了几分,甚至还伸手拉了秋痕一把。秋痕慌不迭的起来。 “秋痕,你和秋云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姜玲珑一脸正色的道。 秋痕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姑娘……” “我现在能依靠的唯有你们了。”姜玲珑感叹,又重申了一句,“眼下这个时候,连姨娘都靠不住了,我现在能靠的就只有你们,你还说这样的话……扎我的心!”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口没遮拦。”秋痕说着又要跪下。 “先起吧,别再跪了,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只是……我不知道谁要害我,现在祖母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姜玲珑说着,气的狠狠的一跺脚。 “姑娘,现在要如何做?顾姨……娘,顾姨娘真的会出事吗?”秋痕声音颤抖的道,在她眼中,顾姨娘是无所不能的,但现在这么一个人,居然就被迫落发了? 这是她从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嘴里打听到的。 三家商议的结果,居然是让顾姨娘落发为尼,以后一直替淮安郡王妃祈福。 “姨娘不会有事的!”姜玲珑咬牙,喃喃自语,“姨娘一定会有法子的。” “姑娘说的是,姨娘一定会有法子的。”秋痕点头。 “秋痕,我现在出不去,你恐怕也不太能行。”姜玲珑道。 “姑……姑娘要做什么?”秋痕慌乱的道。 “我要写一封信,告诉二皇子此事的真相,事不宜迟,得给我送到二皇子府上去。”姜玲珑道。 “姑娘,让何人去送?”秋痕不安。 “冬云。”姜玲珑道。 “姑娘,冬云行不行?”秋痕不太相信冬云的能力。 “她既然是我的大丫环,就算是不行也得行,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秋云是我重视之人,偏他一直占着一等丫环的名头,若是不做事情,我要她何用。”姜玲珑冷声道。 “姑娘,她……会不会坏事?” “她若坏事,就让她提头来见。”姜玲珑厉声道,她现在身边可用之人极少,冬云至少也算是一个。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重用冬云,平时也不带着冬云在身边,冬云相比起其他下人就多了一份忧势。 “冬云在我没有回府的时候,是在我原来的院子里的,现在她虽然也会过来服侍我,但基本上也在那处院子歇着,我和你现在出入不方便了,但她行。”姜玲珑肯定的道,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她得想法子补救。 她还有办法的! 冬云找到借口出府的消息传到姜锦心耳朵里的时候,姜锦心在等消息,等着衙门的消息。 第四百零七章、是沈掌柜?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这几天都不在府上。 前两天说是去城外住几天,府里最近事多,他嫌烦,到城外庄子上住几天静静心再回来。 老夫人慨然同意,觉得孙子离开几天也好。 祭拜那一日姜霖寒原本也要过来的,只是他过来的晚,老夫人几个要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过来,老夫人就派人去庄子上寻他,让他不必再到法华寺了,这次的祭拜上了最主要的两个男丁。 下次必然会重新祭拜。 后来下人回来说已经通知到了姜霖寒,老夫人也就无心再管他的事情,当时最主要的就是顾姨娘和姜玲珑的事情。 老夫人当时也是无暇分身,顾姨娘和姜玲珑两个的事情都是迫在眉睫,两相比较,只能先处理顾姨娘的事。 却不知道姜霖寒其实早就回京了。 姜霖寒也听到了外面的各种传言,都是关于自己妹妹的,肺都气炸了,原本他当时就要回府的。 没成想又出了点小小的变故,就没有直接回相府,住在了外面。 今日正准备回府,不过最后还是先去了一处离相府较近的酒楼,也没叫包间,听着外面的各种传言。 这些传言越听越生气,听说岳兴轩居然又给妹妹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姜霖寒气得恨不得现在把岳兴轩打一顿,半刻也呆不下去,站起身就往外走,他得和父亲商议一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步地走到门外,忽看到一队路过的衙役停下脚步。 当先一人向他走了过来。 对他行了一礼后道:“请问是左相府上的大公子吗?” “我是,你是何人?”姜霖寒狐疑地看向来人,上下打量后答道,可以确定不认识眼前之人。 “姜公子,我们正巧要找您,请吧!”来人手一摆,示意他跟着走。 话说得还算客气,态度却没那么恭敬。 “你谁?”姜霖寒脚下没动,目露疑问,脸色沉了下来。 “姜公子,我是五皇子派过来的,有一件案子牵扯到了姜公子,姜公子还是跟我去衙门走一趟。”来人坚持的道。 这边说话声不知不觉地惊动不少人,引得一众闲人探头来看。 有人已经听到姜霖寒的话,左相府的大公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 “姜公子,一定要在这个地方说吗?莫不是要违了五殿下的意思?” 来人不客气地道。 姜霖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群衙役,再看看周围过来围观的人,一甩袖子,大步地往外走:“行,带路。” “姜公子,请!”来人笑了,大步跟了上去,所谓带路就是一说,刑部在哪里,他清楚,姜霖寒也清楚。 五皇子裴珏瑾在翻看手中的案卷,听说姜霖寒来了,哈哈大笑起来:“这么顺利?左相没说什么?” “殿下,属下是在去往左相府的路上遇到的左相府大公子,以前远远地看到过。” “行吧!那就让人审吧!”五皇子摆摆手,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案子,还真的让人觉得好玩。 果然,六弟说得不错,左相府上的案子,查着倒是比那些遇刺的案子简单不少。 这种案子,五皇子当然不会亲自查。 姜霖寒上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位刑部侍郎。 看到边上跪着的狼狈不堪的老头,姜霖寒心头一惊,他上来就认出了来人,虽则沈掌柜和之前比瘦了一些,看着也苍老了不少,甚至整个人穿的衣裳也比以前破旧了不少,有些地方还有些磨破,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磨破的。 “沈掌柜?”姜霖寒上下打量着沈掌柜诧异不已。 “大公子救我。”沈掌柜看到姜霖寒,大声呼救起来。 “你这是……为何?”姜霖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堂上高高坐着的刑部侍郎。 “大公子救我,我是去找大公子的时候,被抓住的,都说我不认识大公子,明明大公子和我很熟悉,以前也是一起做生意的。” 沈掌柜看着很急,伸手指了指姜霖寒:“大人,小的没有说慌,小的真的认识姜大公子,也真的是去找姜大公子的,并不是故意想冲入左相府上作乱。” “见过大人!”姜霖寒不急着理会沈掌柜,对着上面拱手行礼。 他的身份不一般,上面的刑部侍郎也是知道的,对他点点头:“姜公子认识他?” 姜霖寒沉默了一下,才道:“是认识的。” “他是何人?” “春富行的沈掌柜,是我们府上的瓷器铺子。”姜霖寒答道。 “既是府上铺子里的掌柜,缘何他会这么狼狈?不但抢人荷包,还要冲进左相府的后门,若真有事,为何不去前门求见?” “沈掌柜你还抢人荷包?”姜霖寒也很惊讶,又看了看沈掌柜的衣着,“沈掌柜为何会作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抢人荷包,那个荷包是掉在地上的,我就随手捡了起来,没成想这个人追上来说是我抢了他的荷包,还要打我,我害怕之下才逃的。”沈掌柜狡辩道。 “那你为何去后门找我?”姜霖寒直觉不对。 他这段时间因为姜锦心一直找他说当票的事情,事事避着姜锦心,甚至这段时间都没有去春富行,也不知道沈掌柜已经不在春富行,甚至还是偷偷跑的。 “我……找过大公子数次,但大公子总是不在,就……就想到后门问问,说不得大公子就在了。” 沈掌柜结结巴巴地道。 这话一听就有猫腻,就像之前他的狡辩一样。 刑部侍郎面沉似水,冷冷地看向沈掌柜,沈掌柜瑟瑟发抖起来,微微缩成一团。 姜霖寒还是没听明白:“沈掌柜找过我数次?” “有好几次了,还在外面想堵大公子的马车,但总是没堵上,有一次看到了,原想过来的,还是被人拦下,大公子真的不知道?”沈掌柜局促地看向姜霖寒,眼底隐隐不安,“大公子真的不是……不是不想见我?” “我为何不想见你?”姜霖寒不悦地反问。 “我……我不知道。”沈掌柜又结巴了一下。 堂上的侍郎惊堂木一拍:“说……你们两个做什么生意?为何如此鬼祟?” 前言不搭后语,这样子分明就是有事的。 第四百零八章、急了,全盘托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公……子,我们做生……意……” 沈掌柜看向姜霖寒,使劲的暗示。 “什么生意?”姜霖寒低头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大公子,您忘记了,您之前和我做生意的,帐本啊。”沈掌柜急了,一把要过来扯姜霖寒的袍袖。 “你……等一下,我……再想想。”姜霖寒接收到了暗示,没敢直接否认。 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 “来人,把他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坐上面的侍郎恼了,当着他的面,两个人解说不清而且还挤眉弄眼的小动作。 过来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一左一右拉着沈掌柜就要拖下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沈掌柜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起来。 眼见着已经到了门前,突然又改成了:“大公子救我,大公子救我。” “大人,此事能否再问清楚一些,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可能时间久了一些。有些小事没放在心上。” 姜霖寒对上面拱了拱手,直觉这里面有事情,恐怕事情还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一个“账本”让他心头微微的抽了抽,有种不好的感觉。 “姜公子,这里是刑部大堂。”刑部侍郎冷声道。 提醒他现在能好好地对他说话,全是看在左相的份上。 姜霖寒脸色爆红。 沈掌柜已经被拉出了门口,听到姜霖寒无功而返,急得大叫起来:“大人,大人,小的愿意说,大人饶命。” “拉回来!”侍郎冷哼一声。 沈掌柜又被重新拉了回来。 沈掌柜满头大汗地被拉回来,就这么一来一回,沈掌柜已经熬不住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抖得厉害。 重新跪下后,对着上面的侍郎大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抹着眼泪道:“小的是真的去找姜大公子的,往日姜大公子在小店里的事情,可能被二姑娘知道了,小的害怕跑了,又怕大公子不知道,这才想见大公子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小的才想混进后门。” “你胡说什么?”姜霖寒脑袋嗡的一下,立时明白这说的什么事情,大为光火,恼怒地瞪着沈掌柜,厉声斥道,“这是大堂,胡说八道,可是要命的。” 这话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大公子,小的没有胡说,若大人不信可以去查!大公子,小的找您许久了,却总是找不到,小的怕二姑娘报官,这……事若是报了官,都是小的的不是,小的全身就这么点,就算是把小的辗碎了也赔不了这么多的银两,这些都是大公子取走的。” “你放肆!”姜霖寒急了直觉不能再让他多说,上前两步,伸手朝着沈掌柜的衣领上就抓过去。 手被挡住,一个衙役目光冷厉地瞪着他。 “姜公子,请自重!” 姜寻承定了定神,忽然转向坐在堂同的刑部侍郎:“大人,这个人是我家铺子里的一个掌柜,我以前是见过的,看他做事认真,也是一个有能力的,时不时的还会赏他一些东西,没成想他现在居然还想反咬我一口。” 姜霖寒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掌柜。 自家的铺子都是小事,就算是自家的铺子拿些钱财也都是小事,他是左相府上唯一的子嗣。 “大人,这件事情也是我们的家事,还请大人把他交给我,我带回去让父亲审一审,问问到底是谁在他的背后,指使他闹出这么多的事情,目的何在?” 姜霖寒手指一伸,狠狠地指了指沈掌柜。 “你们府上的家事?” “大人,是我们府上的家事,店铺是我们府上的,这人也是我们府里的掌柜,甚至他所说的什么账本之类的,也都是我们府里的。” 姜霖寒平了平气,觉得自己这么说没错,不管从哪一点上看起来,这件事情都只是左相府上的家事。 只要认定这是家事,这个掌柜的就落到自己手上,到时候自己想让他生就让他生,想让他死,就让他死。 甚至怎么死的都行! “大公子,店铺是孔夫人私人的,不是左相府上的。”沈掌柜忽然大叫起来,双手急摇。“大公子想法子从孔夫人的手中抠钱,在店铺里做了手脚,转移出夫人店铺里的钱财,夫人的店铺如今已经亏损了,再这么下去,必然开不下去。” “一派胡言,母亲的店铺怎么就不是左相府上的店铺了。”姜霖寒大声斥道。 “大公子,这是夫人陪嫁的铺子,和左相府是不同的。”沈掌柜慌不迭地道。 “我是母亲唯一的子嗣。”姜霖寒义正辞严地道。 “大公子,二姑娘现在在查了,二姑娘才是夫人唯一的女儿,她现在在查这件事了,如果让二姑娘查到事情的真相,必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派胡言,还请大人仗义执言,把这个背主的奴才好好的打一顿。”姜霖寒勃然大怒。 “大公子,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一直见不到大公子,二姑娘又查得紧,如果让二姑娘查出这事和我有关系,二姑娘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掌柜失控的大哭起来。 “你……居然还敢胡言,莫不是欺我不能拿你如何?”姜霖寒厉声道。 气的手指紧紧的绻起。 他现在听懂了,也后悔了,早知道这个姓沈这么没用,还让姜锦心吓破了胆,方才怎么着他也会行把事情认下来,把责任担下来,也免是这个姓沈的现在胡嚷嚷,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大公子救我,您去向二姑娘说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您的意思,我也是按大公子的命令行事,还请大公子求二姑娘高抬贵手,放了我。”沈掌柜显然是真的吓破了胆,还不待多问,已经全盘托出。 姜霖寒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大人,此人还请大人让我带回去查问,若真的和二妹妹有关系,必然也不能让二妹妹吃亏,只是这奴才必是要重责的。”姜霖寒恨的咬牙,却不得不装出一份从容的样子,低咳了一声道。 这事就是家事,就是自家府上的事情,眼前这个就算是逃奴了。 只要规定了大方向,认定了性质,这事就可以从刑部转到自家,就算是看在父亲的份上,这事也得这么处理…… 第四百零九章、求情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站在衙门外,他没有被收监,但是也没有把人要走。 案子到现在搁置了下来,刑部侍郎说此事还得通知左相,就退了堂。 他这个左相之子,被衙役客气地送了出来,至于沈掌柜则被收了监。 在刑部衙门前狠狠地跺了一脚,姜霖寒急匆匆的回府。 姜寻承并不在府上,姜霖寒下了马车后,想了想,径直去见老夫人。 听闻孙子回来了,老夫人让他进去。 “孙儿见过祖母。”姜霖寒恭敬地上前行礼。 “免礼,坐吧!”老夫人摆摆手道,示意他坐下。 下人送上茶水,姜霖寒喝了一口放下,正待要说这事,老夫人已经开口:“寒哥儿,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姜霖寒一愣,“祖母……是何事?” 莫不是这事祖母已经知道了? “顾姨娘要出家了。”老夫人沉吟着看了他一眼,低缓地道,这事必然得对孙子说的,毕竟是他生母的事情。 顾姨娘害了淮安郡王妃的事情,被压制在一定的范围内,顾姨娘出家,也是为了息事宁人。 这件事情不管如何,顾姨娘就是起因,绕不过她去。 淮安郡王府不抓着这事不放,这事就不会连累到姜玲珑,对于护国公府也是最大程度的保全。 顾姨娘的事情宜冷处理,不宜张扬。 也是因为这事,老夫人才对姜玲珑的事情顾之不及。 “顾姨娘要出家?”姜霖寒愣住了,这几个字他都明白,就这几个字的意思合在一处,他似乎是不懂了。 “顾姨娘害死了淮安郡王妃,淮安郡王府上要求顾姨娘抵命,或者要送衙门大审此事,你知道的,如果真的认下这事,顾姨娘不能保全,玲珑也会受牵连,最……后,说不得还会连累到你。”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祖……母,怎么……就要出家了?”姜霖寒喃喃自语,眼睛直愣愣看着老夫人,觉得自己听到的话不是真的。 之前顾姨娘才说了她马上就要坐上正室夫人之位,现在突然间要出家了,这上下的起落太大。 对于顾姨娘的话,姜霖寒是深信不疑的。 没有护国公府之前,顾姨娘在左相府上一直都是占尽优势的,也是无限的接近于正室夫人之位,现在有了护国公夫人的撑腰,坐上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姜霖寒这几日一直在等消息,等着顾姨娘的好消息。 为了怕人怀疑,他也没敢让人多打听顾姨娘的事情,不过心里有数,就等顾姨娘一飞冲天了。 待得顾姨娘坐下正室夫人的位置,他的事情都好说。 姜锦心再厉害又如何,以后也得在顾姨娘的手下讨生活。 “对,她要出家,否则无法平息淮安郡王的怒意。”老夫人点头,担心的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孙子,“寒哥儿,这事和你的关系不大,你是孔氏的嫡子,顾姨娘的事情是玲珑的事情,切莫过于的关注。” “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顾姨娘和淮安郡王妃的事扯上关系?”姜霖寒不信,在他眼中顾姨娘是个无比厉害的人。 而他的父亲,也是独宠顾姨娘这么多年。 不只是想法子让自己早早地进府当一个嫡子,还把玲珑宠得比姜锦心还娇气。 老夫人平了平气,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事情的起因,到才解决下来的过程,以及三方坐下来的协议。 待说完,又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幸好顾姨娘的命算是保下了,以后你若是想去看她,还可以去看看,命保下来,比什么都好。” “祖母,淮安郡王妃是自己病死的,怎么就顾到顾姨娘的身上?”姜霖寒脸色暴红,“这事分明就有蹊跷,顾姨娘也是在帮她的意思,这……这分明就……就是淮安郡王府讹诈我们,怎么……怎么就是顾姨娘的错了。” “讹诈?被抓住当场算不算?顾姨娘身边的丫环也在,淮安郡王妃连连吐血之后就晕了过去,而后就没再起来,都说是顾姨娘写的信把她气成这个样子的。”老夫人斥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顾姨娘不会做这种事情。”姜霖寒连声道。 顾姨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就算淮安郡王妃原本就快不行了,就算淮安郡王妃之前也撑不了多久,但这一封信的确是让她动怒激动了,而她的身体这么多年在佛堂早就坏了,难道这样顾姨娘就不要负责了吗?” 老夫人看着孙子一字一顿的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个孙子是她亲手抱给孔氏的,也的确是想让孔氏当成亲儿子养的,看着孙氏和这个孙子亲近,她是很满意的。 她也曾叮嘱过儿子,不要把这事的真相告诉姜霖寒,姜霖寒就是孔氏抱养的儿子,以后也只会和孔氏亲近。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孙子就知道了真相,还是很小的时候吧? 关乎这一点顾姨娘是死也不认的,儿子也一直装傻。 “祖母,我不服!”姜霖寒一拍桌子,蓦地站了起来,咬牙恨声道,“淮安郡王府上的侧妃是母亲的二姐,这事必然和母亲有关系,是她们想害死顾姨娘的。” 老夫人抬头看着额头上青筋都要暴出来的姜霖寒,反问道:“所以你现在打算去找谁说这事?找孔氏,还是找孔侧妃,或者是找淮安郡王?” 姜霖寒噎了一下,忽然跪了下来,声音哽咽:“祖母,求祖母救救顾姨娘,她这么多年在姜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虽则只是一个姨娘,却一心一意地为着府里的事情操心,操心儿女的事情,也操心整个姜府的事务,父亲能当上左相,少不了顾姨娘整理了府内的一切,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祖母,您救救顾姨娘。” 说着重重地对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门外,才到屋门前的孔氏停下脚步,脸色平静地看了看引路的婆子,老夫人找人传了她过来,才进院门就听到姜霖寒激动的声音。 声音不低,听了个清楚。 抬睫看了看屋门,眼底一抹淡淡的嘲讽,果然,顾姨娘的儿子就是顾姨娘的儿子,不管怎么真心养都是养不熟的…… 第四百一十章、我相中几家,看看可合适?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夫人来了!”婆子颤微微地禀报道。 姜霖寒一愣,蓦地抬头看向老夫人。 “起吧!” 姜霖寒起身,闭了闭眼睛平了平呼吸,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平息着胸口暴怒的各种情绪。 老夫人安静地看着孙子掩饰的举动,见他神色自然起来,才提高声音道:“进吧!” 婆子在门外听了这话,忙恭敬地道:“夫人,老夫人请您进去。” 有丫环过来挑起帘子,孔氏带着田妈妈进到屋里。 “见过母亲。”姜霖寒站起身,向孔氏行礼,温文尔雅。 如果不是方才在外面听到他愤怒而自私的话,说不得就真信了,他看起来真的对自己很恭敬,从心里尊敬自己。 果然,顾姨娘的儿子,和顾姨娘一脉相承地会装模作样。 自己半生辛苦,用心抚养了这么一个孩子,以为此生有靠,以后女儿就算嫁人了,也有娘家的大哥给她撑腰。 这其实就是一个谎言。 一个由恶毒和阴狠堆积起来的谎言,而她居然蠢的以为是真的…… “免礼。”孔氏淡淡地道,而后给老夫人见了一礼。 “免礼了,先坐吧!”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她先坐下。 孔氏看了看右边,是姜霖寒之前的位置,转身往老夫人的左边过去,坐了下来。 姜霖寒平静了一下心情,招呼下人送上茶水,待丫环送上来茶水,亲自端了送到孔氏面前:“母亲,请用茶。” 孔氏淡淡的点头。 姜霖寒这才退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神色恭敬自然,仿佛方才在屋内愤怒的为顾姨娘发声,抵毁自己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孔氏,顾姨娘的事情算是到此为至,护国公夫人应当会送顾姨娘削发出家的,以后府里就只有你管事了。” 老夫人敲打着孔氏。 “母亲,媳妇会努力管事的。”孔氏温声道。 “好好操持家事,也好好操持玲珑和寒哥儿的事情,玲珑的嫁妆也可以准备起来,还有寒哥儿的亲事,寒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老夫人叮嘱道。 “母亲,媳妇会上心的。” “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说说寒哥儿的事情,这一次和淮安郡王府上有了些交恶,其实这都是顾姨娘惹出来的事情,可能她的本意也只是讨好淮安郡王妃,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老夫人温声道。 “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两家总是亲戚,不要因为一个姨娘的事情坏了两家的情谊。” “那一日,淮安郡王府人太多,事又乱,媳妇和二姐没来得及说什么。”孔氏听出了老夫人的意思,“过几日儿媳再去看看二姐。” 老夫人摇摇手:“不必着急着去看你二姐,淮安郡王府上还在办丧事,我现在要说的是寒哥儿的事情。” “母亲,是何事?”孔氏温声道。 “寒哥儿年纪不小了,之前都是我在帮着相看,如今这一阵子,我的身体越发的不好,这事你得多上心。” 这话方才已经说过类似的意思,孔氏不觉得老夫人是忘记了。 “母亲,儿媳会的。” “我相中了几家,你看看可合适。”老夫人慈和地看了姜霖寒一眼,“我也让寒哥儿过来听一听,虽说这事他也不太懂,坐在这里听也不合规矩,更不能说什么,但有些事情总得让他自己也觉得满意才行。” 这话很是得体、大方,也解释了姜霖寒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母亲看中了哪几家?” “一家是平安王府,一家便是护国公府,还有一家是淮安郡王府上。”老夫人道。 “平安王府的郡主?”孔氏震惊不已,这一位的身份可真的算是高了,即便是护国公府的嫡女也是比不得的。 “对,就是她了,听说不但容色过人,心性上面也是佳的,很得皇后娘娘的宠爱,做事也很有气度。” 老夫人道。 自家府里连连出事,老夫人现在迫切地需要一家强有力的亲戚,寒哥儿是她最看重的,要娶的孙媳妇家世不能低。 不但不低,最好还要高。 这位不但能帮助儿子,还能强势地稳住局面,甚至还可以在将来给孙女一大助力。 老夫人之前考虑的孙媳妇人选是没敢选这么高的,现在她提到的三家,哪一家都是不简单的。 姜霖寒虽则低头喝茶,其实注意力一直在两个人的说话间,听到这里也不免心里激动了几分。 “母亲,平安王府的这位郡主身份太高。”孔氏犹豫地道,“其母是皇后娘娘的嫡妹,平安王还是皇上的堂弟。” 这样的身份注定了裴烟双的不平凡。 “这是最好的选择,实在不行,就护国公府,两家现在也算是亲戚,何妨再亲上加亲,他们府上的大姑娘,我看着也是一个好的,若两家愿意结亲,可能比平安王府的方便不少,寒哥儿是个有出息的,明年就可以科考,应该会考中的。” 老夫人慈和地看了孙子一眼,儿子是科考上来的,孙子自小就聪明,这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必然是可以的。 孙子长得好,人品也好,各方面都出色,再有家世,比之当初的儿子进京,高的不是一点两点。 那个时候儿子都可以娶安信侯府的姑娘,现在以孙子的身份,娶一个护国公之女也不算什么。 孔氏眨了眨眼睛,还真的觉得老夫人是想多了。 “母亲,这事还得看护国公夫人的意思,这一次出事,不知道护国公夫人有没有怨怪我们府上。” 孔氏也不会傻的直接泼老夫人的凉水,从顾姨娘的事情上说事。 “这件事情谁也不想的,护国公夫人和我们一样难过,就算顾姨娘现在不在府里,两家的恩情还是在的,这事说不得还是很有可能的,过几日你把护国公夫人请过府来,好好说道说道。” 老夫人道。 “母亲说得极是,儿媳知道,顾姨娘的事情现在是护国公夫人在处理,这事也得问问清楚,顾姨娘再不是,之前也是我们府上的姨娘。”孔氏柔声道。 这话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她连连点头,又看了一眼孙子,孙子是怎么看怎么好,几日不见她甚至忘记了之前孙子冒犯她的事情。 “还有就是淮安郡王府上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前倨后恭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府上的这……位姑娘,身份差了点,只是一个庶女,但如果她能记在淮安郡王妃名下,那就是嫡女了,再不济也得记得孔侧妃的名下,也能占一个嫡字。” 老夫人继续道。 淮安郡王妃已经死了,接下来孔侧妃必然会正名。 记在她的名下,也是稳稳的一个嫡女。 这一次的事情,也让老夫人更看重淮安郡王,原本以为淮安郡王府上也不过如此,这一次顾姨娘的事情让老夫人明白,淮安郡王才是真的得皇上恩宠。 以淮安郡王一个人顶着左相府上和护国公府,最后两府还不得不让步就知道。 冲着淮安郡王是皇上真的宠臣,手中又有兵权,老夫人觉得可以加大筹码,以后玲珑会需要兵马的。 “母亲说的是文茵姑娘?” “对,就是这个,往日看着就是一个聪慧的,就只是可怜生母早逝,也幸好你二姐是个仁善的,把她给抚养长大,其实就算不是亲女也胜似亲女了,这养恩可不比生恩小,用心程度甚至比生恩更深几分。” 老夫人看向姜霖寒。 姜霖寒会意,站起身对着孔氏深深一礼,一揖到底:“如果不是母亲,儿子现……在不知道还活没活着,多谢母亲养育之恩,儿……子以后必然会报答母亲。” 孔氏扯了扯唇角:“寒哥儿先坐下吧!” 女儿说得对,老夫人和姜霖寒,现在还真的是见缝插针,任何时候都在称赞这个所谓的“养恩”。 养恩,养子,还真是一个笑话,一个让她付出这么多的心血养了一个白眼狼的笑话。 心里嘲讽,脸上却是不显。 这种事情撕开表面看到漆黑的真相,孔氏便不再为了这事惶恐不安。 没了期望,姜霖寒再表现得如何,都已经不能让她难过。 这个养子,她就当没养过。 “寒哥儿还真是孝顺,先坐下吧,你母亲对你如何,你心里明白,以后也当对你母亲更孝顺听话才是。” 老夫人笑眯眯的道。 “祖母,孙儿会的。” 姜霖寒一脸正色的点头,看向孔氏的目光俱是感激,诚恳地让孔氏觉得是真的,眼前这人可能真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这就很可怕了! 明明前一刻还在诋毁自己,下一刻却能对自己如此真心诚意。 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孔氏拿起茶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如果是淮安郡王府上,那就得快些办婚事,百日之内,还是可以的,若过了百日就得守孝三年。” 老夫人继续道,仿佛这亲事两家已经成了似的。 “母亲,这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的。”孔氏苦笑。 “也不一定来不及,只说亲事是早早地订下的,原本还想过一年成亲,现在来不及,自然就着急一些,三个月之内成亲,也是可以的。”这个想法从老夫人脑海里冒出来后,越想越觉得好。 相比起来,三家当中,她最看重的其实是淮安郡王府。 “还有一点,护国公府的嫡女可能还想进皇子府上,平安王府和淮安郡王府上的这两位,都不会嫁给皇子。” 老夫人最后又加了这么一句。 其实如果有两个孙子才好,可以一个娶平安王府的郡主,另一个娶淮安郡王府上的姑娘,待以后玲珑生下长子,大业可图。 “母亲,现在这种情形,您觉得可能吗?”孔氏轻叹一声,无奈地道。 才和淮安郡王府闹得这么难看,现在居然还想结亲? “这事和寒哥儿有什么关系?顾姨娘是顾姨娘,寒哥儿可是你的嫡子,你和孔侧妃又是亲姐妹,顾姨娘的事情怎么能牵扯到两个无辜的年轻人身上。”老夫人不悦地斥道。 孔氏沉默。 “好了,不是还有平安王府和护国公府吗?淮安郡王府上也未必是最合适的,但是和你关系最亲近,你择日去淮安郡王府上问一问,如今他们家的姑娘要守孝三年,这年纪可就真的大了。” 老夫人道。 “母亲,儿媳遵命。”孔氏听从女儿的话,先应答下来。 “出丧之日,你看到孔侧妃提一句。”老夫人怕孔氏拖了时间,这事现在慢不得,又特意给了她一个时间。 姜府已经过去祭拜,但作为姻亲关系,孔氏在大丧的时候还得过去,老夫人就不必再过去了。 “儿媳应诺。” “行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事情已经说完,老夫人摆摆手道。 “母亲,儿媳告退。”孔氏起身行礼,而后退下。 姜霖寒特意把她送到门前,对着孔氏深施一礼,礼数周全地让孔氏觉得还是数年前的姜霖寒。 最初的时候姜霖寒对自己是极恭敬的,什么时候开始懈怠的?顾姨娘掌权了,还是顾姨娘在府里的声势日渐起来的时候? 时间长了,已经记不清楚了。 孔氏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孔氏离开,姜霖寒才重新转身进了屋子,坐下:“祖母,要让我娶淮安郡王府的庶女?” 这一位姜霖寒是不满意的。 “淮安郡王很好!这一次顾姨娘出事,淮安郡王进宫禀报了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让两府和淮安郡王商议,寒哥儿,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老夫人沉声问道。 “祖母是说淮安郡王有圣宠?”姜霖寒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对,是圣宠,你知道这里面的含义吗?如果你妹妹进了二皇子府,生下的是一位小皇子,这以……后,必然得用到淮安郡王府,不只是圣宠,还有手中的人马,淮安郡王还掌着禁卫军,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禁卫军人数虽然不是最多的,自然比不得京城外的那几支驻军,但却是最近皇上身的人。 “平安王固然位高权重,府里长女还是郡主,真论起来恐怕还比不得淮安郡王的女儿实在。”老夫人看向平安王府方向。 有一句话她没说,平安王府一部分在于是皇上的堂弟,身份尊贵,另一部分是因为皇后。 平安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妹。 但如果皇后失势呢? 皇后没有子嗣,在老夫人看来终究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不管是谁上位,都不可能把她当成真正的生母,失势是必然的。 这么一想,也就没那么看好平安王府了。 “寒哥儿,你别恨淮安郡王,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以后终有机会的。”为了安抚姜霖寒的抵触,老夫人安抚他道。 姜霖寒头低着,紧紧地咬着牙,娶仇人之女吗?他不甘心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老夫人的决断 - 掌上锦心 - 帘霜 “寒哥儿,你是不愿意?”见他不说话,老夫人脸色一沉。 “祖母,孙儿不敢。”姜霖寒定了定神,缓缓的抬头,眼底悲愤,“孙儿只是觉得顾姨娘可怜,她一心一意……为了我们相府,她还是…还……是孙儿的亲娘……孙儿实在不忍心。” 说到这里姜霖寒眼眶红了,急忙偏过头去掩去眼角的一丝泪痕。 “好孩子,你是一个孝顺的,但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后,就靠你了,你若有本事,顾姨娘终究还有回来的一天。” 老夫人安抚道。 “多谢祖母。”姜霖寒跪下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这代表的就是老夫人的承诺,表示顾姨娘的事情还有转回的余地。 至于转回之后孔氏的处境,那就不是老夫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先起来吧,这事就权且如此,看你母亲怎么和淮安郡王府上商议这事了。”老夫人道,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合适。 “祖母,孙儿遇到事情了。”姜霖寒没有起身,直起身子对老夫人道,“孙儿可能被人陷害了。” “陷害?”老夫人一惊。 “祖母,今天孙儿欲回府里,问问法华寺的事情,没成想居然遇到了刑部衙门的人……” 姜霖寒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待说完,老夫人已经脸色大变。 “祖母,春富行是母亲的铺子,当初也是母亲的意思,让我的一些笔墨支出记在春富行的账上,这个沈掌柜也是春富行的掌柜,孙儿之前偶尔也会过去,认识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许久没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说和我做生意,一会又说我贪图了账上的银子。” 姜霖寒避重就轻地道。 “祖母,是不是母亲和二妹妹对我有什么意见?” “冲进我们家后门?”老夫人没在意他最后一句话,反注意到他这句话。 “是,说是冲进我们家后门找我,之前在前门找过数次,也过来堵过我,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就是一口咬定是我,祖母,孙儿什么也不知道,之前大部分的时间还在府里读书,哪里也没去。” 孔侧妃出事后,姜霖寒有一段时间连连禁足,的确是哪里也没去。 “春富行的掌柜跑了。”老夫人道,这事她想起来了,是姜锦心告诉她的,“之前锦心对我说起过,原本当时就要报官的,后来不知道有没有报,那段时间事情太多,我说过不急着去报官的。” “祖母,二妹妹还要报官?她……她打算做什么?”姜霖寒恼怒地道。 “这事当时过来问过我的,一个掌柜的不见了,还卷走了钱,自然得是报官的。”老夫人睨了姜霖寒一眼道。 姜霖寒顿了顿,知道自己惹得老夫人不悦了,忙道:“祖母,孙儿不是怪您,只是这个掌柜的现在一口咬死,意思是我贪了店里的钱,以至于让店里连连亏损,母亲在往里贴钱,他生意不赢利怕母亲指责,这才离开的。” “孔氏怪责他?”老夫人皱皱眉头。 “这个人是这么说的,当着刑部侍郎的面说的。” “这事怎么能闹到刑部去,还是刑部侍郎审的案子,行了,这事我知道了,这是我们府上的家事,不管是孔氏的铺子,还是府上的铺子,都一样,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就算是你拿了一部分钱……” 老夫人说到这里看了看姜霖寒,顿了顿后,又道:“孔氏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你就算是拿了就拿了,别说只是拿了钱,就算是卖了铺子,也不算什么。” 这是儿子唯一的子嗣,这所有的一切当然也是这个孙子的。 老夫人很是想当然地道。 “祖母说的是,可现在这事还闹到了刑部。”姜霖寒大喜,松了一口气。 “这事我知道了,等你父亲回来和他说一声就行。”老夫人道,并不觉得这是大事,甚至都不用和孔氏说一声。 等人带回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如果需要这个掌柜的赔钱,就让他赔,实在赔不了再送进大牢便是。 那个时候就和孙子没有关系了,直接定罪就行。 就是还有一点老夫人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和平安王府扯上关系?据府里的那个丫环说,当时那个婆子一定要去后院门外,说元嬷嬷可能从后院门逃掉了。 后来就有了这个掌柜的事情。 听着也没有太多的关系,却又总觉得有些关系,心里不免惴惴不安,得和儿子好好说说这事。 孙子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姜霖寒去看了姜玲珑,顾姨娘的事情也让他很震惊不安,如今能和他感同身受的也唯有姜玲珑,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红肿着眼睛的姜玲珑。 “大哥!”姜玲珑眼泪又落了下来。 “妹妹不必难过,顾姨娘的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姜霖寒摆摆手。 姜玲珑止住眼泪,让其他人都退下。 “大哥,还能有什么转机?”待下人都退下后,姜玲珑迫不及待的道。 “妹妹,顾姨娘毕竟还是保了性命,若你他日,能走得更高,姨娘还是可以走出佛堂的。”姜霖寒看着姜玲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大哥,是她们害了姨娘,是她们害的姨娘。”姜玲珑咬着牙恨声道,“我……我要撕了她们。” “玲珑,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这些。”姜霖寒脸色沉冷下来。 “大哥……” 姜霖寒制止了她的话:“你是我的亲妹妹,如今也是我最亲的人,可现在府里的情形不太好,大哥不可能一直在府里,你自己需要更小心才是。” “大哥的意思是?”姜玲珑收敛起眼底的泪意,低声问道。 姜霖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玲珑,你现在该早些进二皇子府。” “大哥,这是为何?” “就算是为了顾姨娘,你也得趁早进二皇子府上,如果能生下二皇子的长子,以后才有更大的可能救出姨娘,我方才听说了你的事情,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出来,你的侧妃之位恐怕就不稳了,甚至……你还不能进皇子府。” “大哥……我……” “这一次有一个机会……”姜霖寒再次打断了姜玲珑的话,头凑到姜玲珑耳边低语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案子落在谁手上?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哥,这……行不行?”姜玲珑满脸震惊。 “不管行不行,都得试一试,妹妹,我们已经没有了姨娘,以后就只能靠我们两个了。”姜霖寒道,看着姜玲珑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大哥,我信你。”姜玲珑一咬牙。 “去写信吧,既然他能帮你做到这一步,应当还可以再帮你一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姜霖寒道。 姜玲珑点头,抹了抹眼泪,过去写信。 这个“别人”她心里已经有数,该是谁可以在这种时候担下所有。 没一会儿信写好,稍稍晾晾干,就放入一个空白的信封中,上面什么也没写,“大哥,不急着送过去,看一看情况,说不得还可以再改一改。” 姜霖寒得了信,放入袖口,“你放心,我还得找合适的机会。” 又叮嘱了姜玲珑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姜玲珑把人送到了院门前,看着姜霖寒离开,才沉重地转身回了正屋。 “姑娘,您别担心,大公子是相爷唯一的子嗣,老夫人和相爷最心疼的就是大公子。”秋痕见她呆呆地坐着,端着茶进来送到她面前放下。 “秋痕,梅玉温怎么没过来?”姜玲珑对秋痕的话不置可否,忽然道。 “姑娘,这事奴婢觉得必然和义阳伯府上有关系的,说不定现在就不敢来了。”秋痕气愤的道,说什么又有人为姑娘大打出手,现在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家姑娘,秋痕直觉这里面有事,明明之前大家说的都是梅玉温。 “梅玉温应该还会来。” “姑娘,您还要给她信物?”秋痕低呼一声。 “给,只要她敢来,我就给。”姜玲珑的脸色显得晦涩不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才低缓地道:“大哥要做的事情与我们无干,以后你也不必多管。” “姑娘?” “这是大哥的意思,与我无关,就算再问……我也是不知道的。”姜玲珑一咬牙,大哥在打算的时候,她也得好好的算计一下。 顾姨娘不行了,她不能借着顾姨娘提位份,甚至现在侧妃之位还岌岌可危,姜玲珑很不安。 以前还有顾姨娘,再不济还有顾姨娘替她挡在前面。 有顾姨娘在,不说父亲就连祖母最后也会妥协,现……在,姜玲珑感觉到了危机。 “梅玉温过来,正巧可以给我带消息,大哥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能管,若以……后,我坐稳了位置,才能伸手管大哥。” 这也是姜玲珑思之再三才得到的结论。 她不能一直等着。 顾姨娘也好,大哥也罢,眼下他们和孔氏母女的争斗,自己最好是不要插手。 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姨娘可以等的,大哥也可以等的…… 姜寻承回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听老夫人把姜霖寒的事情说了后,也没放在心上,随口答应这事明天就去处理。 这事他想起来了,和他有还有关系,最初的时候是没报案的,后来姜锦心走了数次后,一直说找不到人,他就让人随意的去衙门报备了一声,衙门里应当是有记录的。 明天让人去衙门里去领人, 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自己家审就行,如果这个掌柜的真的有事,审清楚直接送衙门判了刑就行。 不必再让自己的家事在刑部闹的难堪。 老夫人得了姜寻承的话,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家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不管是顾姨娘的事情,还是姜玲珑的事情,都需要冷处理才行。 最近一段时间,左相府的一切都要低调,只是第二天姜寻承派了人去刑部衙门后,居然一无所获。 “相爷,说这事关系重大,不能把人直接带回来,下次还得好好审审,还得请大公子一并过去配合审此案。” 回来的管事恭敬地向姜寻承禀报。 “谁说的?”姜寻承眉头紧皱。 “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吏,过来特意对属下这么说的。”管事的道。 “你说了是左相府上?” “属下说了,还说是相爷的意思,一再的表明这是小事是我们府里的小事,不必麻烦衙门里,自己就可以查清楚,必然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最后可能还得劳烦衙门里帮着定罪。”管事道。 他这话的含义表示不会用上私刑,最多就是审问一番,不可能做出让衙门里难办的事情。 “可……是说这……事不行。” 听管事的这么说完,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摆摆手让人下去,原本只是随便叫了一个人过去问问,现在却不得不正视这事。 “来人!” 一个侍卫进门:“见过相爷。” “拿我的名贴去见刑部尚书,问问这事到底牵扯到了哪一家。”姜寻承道,如果只是自家府上,刑部不可能不放人。 这里又有了变故? 这一次派的是自己贴身的侍卫,求见的也是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应当不会为了这一点点小事,故意为难自己! 但这一次得来的结果依旧是没放人。 居然还没放人? 姜寻承不得不重视:“见到刑部尚书了?” “相爷,属下见到了尚书大人,说此事是大事,他也做不了主,这事是五皇子管着的,主审的事情也是五皇子的意思。” 五皇子在刑部帮忙的事情,姜寻承是知道的,上一次还见到了五皇子。 五皇子最主要的就是查之前几桩行刺的案子。 “有说和行刺的事情有关?”姜寻承脸色一沉。 “相爷,尚书大人没说,只说此事他做不了主,是五皇子直接下令的,如果相爷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五皇子。”侍卫道。 “去把大公子唤过来。”姜寻承道,这事他之前只是简单听了一下,现在还得再问问清楚才是。 有小厮去请姜霖寒。 没一会儿姜霖寒便急匆匆地过来。 “见过父亲。”恭敬向上行礼。 “这件事情……你有何错?”姜寻承冷声问道,直接就问错处。 “父亲,儿……子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春富行的事情,这个沈掌柜做的事情中,你到底做了什么?”姜寻承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儿子的脸,审视道。 “父亲……” 姜霖寒心头一哆嗦,知道这事有蹊跷:“儿子不知道有何错,儿子真的没做什么,之前把儿子的笔墨用纸以及一些衣裳定制,全由春富行上面走账,这是母亲的意思,祖母和母亲都是知道的。” “走账?”姜寻承听出这里面有问题。 “是,儿子的一些简单的开支,母亲同意的。”姜霖寒再一次肯定的道。 “开支多少?” “也不是太多,偶尔过去买一些,儿子也记不太清楚,直接把账转到春富行里的,好几年了,每年的账本母亲也都会审查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逼问,你的母亲是孔氏! - 掌上锦心 - 帘霜 “次数有多少?” “次数有多有少,有时候看到合适的书籍就买了,没看到合适的一两个月也不会买。”姜霖寒道,特意的避重就轻。 “你的账为何要记在春富行?”姜寻承沉吟了一下道。 “是母亲要求的。” “孔氏原本就只有两个铺子,能得的利并不多,你的这些账为何不走公帐,要走孔氏的私人帐?”姜寻承继续问道。 “父……亲,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母亲觉得和儿子亲近。”姜霖寒结巴了一下,忙收敛起心头的紧张,解释道。 眼睛垂下,掩去这一刻的慌乱。 “顾姨娘的意思?”姜寻承冷冷的道。 “父亲,是……是母亲的意思。”姜霖寒已经觉得不好,依旧一口咬死。 “寒哥儿,这件事情现在落在衙门里,你若不仔细说了,到时候恐怕会落到什么地步,还真不好说。” 姜寻承冷冷的看着儿子道。 一看儿子就知道没说真话。 以往他看着儿子是怎么看怎么好,不管哪一点上来说,都是他的好儿子,是他宠爱的女子为他生的好儿子。 现在,却是莫名的烦躁。 “父亲,您不能把沈掌柜带回来?”姜霖寒神色紧张起来。 “你还是仔细说了,免得衙门那里过来查人,到时……候,就真的难堪了。”姜寻承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声音微寒的道。 姜霖寒一看就隐瞒了事实。 “父……亲……” “你若现在不愿意说,到时候去衙门里一样要说,听说这事现在和行刺的事情扯上了关系,寒哥儿,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既便是为父,到时候也不一定能护得下你。” 姜寻承一字一顿的道。 姜霖寒脸色大变,蓦的抬起头:“父亲,为什么会和行刺的事情扯上关系?” 姜寻承摇摇头。 “不是,父亲,我和行刺的事情绝对没有关系,若有关系,必得报应,不得好死。”姜霖寒是真的急了,看自己父亲的脸色这事居然是真的。 行刺的案子? 最近发生的行刺的案子,哪一件都是要命的,他就算是左相府上的公子也顶不住这事。 “账本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做什么生意?”姜寻承重复问道。 “父亲……” “说!”姜寻承桌子狠狠一拍,清俊的脸竟有几分扭屈。 姜霖寒跪了下来,头低了下来:“父亲,真的只是字墨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多了几次,偶尔我在外面有应酬的时候,还会去支几两银子用用,也……都记在了账本上,……以笔墨衣裳来抵。” 他不敢不说。 “几两银子?”姜寻承冷声问道,面色阴沉似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一刻是处在暴怒之中。 “几……几十两银子。” “一次几十两,又一次又几十……两,好啊,还真是好啊!一家小小有铺子,能顶得住你多少次几十两,所以亏本了?” “父亲,儿子不知,母亲没说过,祖母和母亲的意思,都让我有事的时候可以先去铺子里支些银两,这个沈掌柜就是当时替我办事的,父……亲,我以为府里应当会补给母亲的,可现……在,现在都怪到我身上,儿子实是不知为何。” 姜霖寒委屈不解的道。 绝对不会说出这原本就是顾姨娘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说到顾姨娘也不算什么,但现在,他是不敢多提的。 “父亲,儿子真的不知道还会闹出这种事情,这段时间事情多,儿子也不出去,一直在府里,也没有去铺子里再支其他的银两,更不知道这个掌柜的是什么事情,怎么就突然之间讹诈了我,还请父亲明查。” 姜霖寒向上磕了一个头,恭敬地道。 姜寻承身子往后一靠,语气冷凝,再次提到顾姨娘:“是不是顾姨娘的意思?” “父亲?”姜霖寒一惊。 姜寻承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狠狠地往姜霖寒身上砸过去,姜霖寒的肩头被砸,痛得低叫一声,急忙用手捂住肩头。 “顾姨娘还让你干了什么?别跟我说这事和顾姨娘没有关系?她一个妾室居然敢贪图正室夫人的财物,把自己生的儿子送到正室夫人的名下,还不够?姜霖寒你还真的是顾姨娘生的,何其贪婪。” 姜寻承声音压仰如风雨前夕。 顾姨娘的事情,害得他不但在护国公和淮安郡王面前,还在群臣面前丢脸,皇上面前丢脸。 顾姨娘的消息虽然被压下了,但还是有些人隐隐听到了消息,甚至还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说起这事。 顾寻承在外面表现得很坦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管谁过来说,都是一派温雅的左相的行为,行为不偏不倚,行事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这一刻,他是真的忍不了了,目光血红的瞪着姜霖寒,又拿起几本书往下砸,仿佛跪着的姜霖寒就是他的仇人心的。 姜霖寒起初还在高声呼痛,后来直接抱了头。 终于,姜寻承发泄完了,缓缓平静下来,再一次恢复了他左相的从容模样,只是目光依旧阴鸷。 “父亲,儿子以后不敢了。”姜霖寒颤微微的发声,身边几本书散落,“您别生气,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 “你的母亲是孔氏,永远只能是孔氏。”姜寻承厉声道。 “是,儿是母亲的儿子,和顾姨娘没有半点关系。”姜霖寒连声道。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姜寻承问道:“你手上有银两吗?” “还……还有一些,并不多。”姜霖寒是真的被姜寻承吓到了,这会也不敢再隐瞒。 “手中有什么古籍、珍本吗?”姜寻承又问。 “有……有几本,之前买的。” “你去找过来……”姜寻承顿了顿,“一起给你二妹妹送过去,这件事情你二妹妹也是知道的。” “父亲?”姜霖寒一惊。 “怎么,不愿意?”姜寻承盯着儿子冷冷地问。 “父亲,儿子怕二妹妹不会放过此事。”姜霖寒咬咬牙,“之前……我……我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关乎母亲的,二妹妹一直在催我,儿子怕二妹……妹,父亲,儿子手里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银两。” 被逼到这种程度,他已经不得不说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讨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夫人,大公子来了。”田妈妈进来禀报。 孔氏放下手中的礼单,点点头,姜锦心坐在她对面,淮安郡王府上她们还要过去,还得送一部分祭礼。 两家姻亲,关系还比较密切,之前过去又是为了商议事情,准备的不多,姜锦心的意思还得多备一些才是。 “请大公子进来。” 孔氏道。 田妈妈出去,不一会儿姜霖寒跟在田妈妈的身后进来。 进门后马上向孔氏恭敬行礼,而后从身后小厮的手中取出一个锦盒呈到孔氏面前:“母亲,之前是因为儿子的错,害得母亲失了孤本,如今儿子已经赎了回来,还请母亲收回。” 姜锦心看了看姜霖寒额头上的一块红肿,看着像是撞了似的。 再看向他呈上的锦盒,眸色深幽几分。 田妈妈上前接过打开,孔氏看了看,的确是自己的那本书。 “田妈妈,我看看。”姜锦心微笑着开口。 田妈妈递到姜锦心面前,姜锦心伸手从里面取出这本所谓的孤本,只一眼,便明白,这是是自己看到过的。 很熟悉的一页面。 长睫下,眸色越发的暗沉起来。 “母亲,此事都是儿子的错,当时不应当把母亲的孤本送出去,现……在,现在归还给母亲。”姜霖寒满脸羞愧。 “大哥哪来的钱?之前大哥不是一直说没钱赎回吗?”姜锦心好奇地道,“那张当票上面的数额不小。” “我实在没钱,是向祖母开口讨要的。” “祖母的钱?”姜锦心惊讶。 “是祖母给的……钱,都是我的错,母亲,儿子以后再不会了。”姜霖寒满脸诚恳,低下头对姜锦心深深一礼,“还请二妹妹也原谅我,知道二妹妹喜欢这种古籍,我特意找了几本过来。” 说完转身从小厮的手上又取了几本古籍,送到姜锦心面前。 “大哥,这……是何意?” “这是我特意找来的古籍,也是偶然才得到的,虽然不是孤本,却很难得,二妹妹看看是不是喜欢,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再去寻一些可好?”姜霖寒道,话说的很是合情合理,行止之间对姜锦心浓浓的爱护。 仿佛多年前的那个大哥又回来了似的。 “瞧大哥说的,母亲的孤本拿回来就行了,这些古籍是大哥好不容易得来的,费了大哥不少银钱,我可不敢就这么收了。” 姜锦心笑着轻轻地往前推了推。 “二妹说哪里话,你我兄妹之间,哪有什么见外的,我的便是二妹妹的,之前大哥误会了二妹妹,都是大哥的错,二妹妹若还生气,打也打得,骂也骂的,只是不能不理大哥!”姜霖寒柔声哄着姜锦心。 “大哥客气了!”姜锦心含笑。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姜霖寒的神色却是分毫不变,依旧带着些儿时的亲热:“二妹妹是真的还记恨我之前斥责你的事吗?都是大哥的错,二妹妹还是打我几下吧,我一直愧疚难过,为了这……事,大哥都没脸见你。” 说着伸手欲拉着姜锦心的手,打自己几下。 少时一对自以为是亲兄妹的孩子,没少这么玩。 只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姜锦心的手先一步避开。 没抓到姜锦心的手,姜霖寒顺势把书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又倒了一杯水,送到姜锦心面前:深深一礼:“二妹妹,大哥给你赔罪了,还请原谅大哥的眼盲心盲,以后再不会了,大哥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的护着二妹妹的。” “大哥真是太客气了。”姜锦心歪歪了头,带着一股少女的娇俏,好奇地问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就是过来向二妹妹正式道歉的。”姜霖寒正色道。 姜锦心看着他,忽然笑了,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杯:“那就多谢大哥了。” 唇角在茶杯边上轻轻地粘了粘,然后放下。 “母亲,以前都是儿子错的,被顾姨娘蒙蔽,以后再不会了。”见姜锦心不再追究,姜霖寒松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茶,这一次恭敬地跪在孔氏面前,“母亲,请原谅儿子的错,以后儿子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孔氏沉默地看了看姜霖寒,最后伸手接过茶杯,和姜锦心一样,轻轻的粘了粘茶杯口,然后放置在一边:“先起来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母亲不怪我了吗?”姜霖寒没有直接起身,满眼渴望地看着孔氏。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以后还是母亲的儿子。”最后几个字孔氏说得极慢,极沉,仿佛用了不少力气似的。 “多谢母亲!”姜霖寒大喜,向孔氏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 “先坐吧。”孔氏温声道。 姜霖寒松了一口气,第一步很顺利,果然如父亲说的,只要自己态度恭敬一些,愿意低下头,这种事情都是好说的。 目光扫过放置在姜锦心面前的孤本,只是这孤本可惜了,居然又不得不送回来,好不容易和顾姨娘一起算计好的,最后居然又送回来,很是心疼。 孔氏的这本孤本是真不简单,姨娘说很有用处。 “大哥过来还有其他事吗?”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一下,再一次笑问道。 “倒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事,就是……”姜霖寒低咳一声,正想说起沈掌柜的事情,却被姜锦心笑着打断了。 “大哥是不是要问顾姨娘的事情?” 姜霖寒噎了一下,却又不得不点头,他的确也想从孔氏和姜锦心这里打听这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和淮安郡王妃的死扯上关系?若真的害死了一个郡王妃,恐怕我们府上也得受挂落。” 顾姨娘害了淮安郡王妃,这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大哥,知道淮安郡王妃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姜锦心一双秋水盈盈的水眸露出一丝幽然,问道。 “这里……面莫不是另有蹊跷吗?”姜霖寒小心翼翼的道。 “的确是另有缘故的,说起来这事,大哥可能也是知道的。” 姜锦心笑着看向姜霖寒,姜霖寒心头突突的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莫名的有种心虚的感觉:“二妹妹,这……事,缘何我也是知道的?顾姨娘之事我并不知情。” 第四百一十六章、以庶代嫡,乱家之相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哥认识一个云氏女吗?” 姜锦心柔声问道。 “云氏女?”姜霖寒脸色微变。 “大哥,顾姨娘要让那位云氏女嫁给我表哥,安信侯府的嫡二子,还要淮安郡王妃把这个庶女记在嫡妻名下,当成一位嫡女,淮安郡王妃的娘家最是讲规矩,庶女怎么能为嫡女,淮安郡王妃又气又急之下,难免急怒攻心。” “以庶代嫡,乱家之相,大哥觉得呢?” 这话让姜霖寒脸色大变, “云氏女?是哪一位?” “听大哥意思,莫不是还认识云氏女?” 姜锦心偏偏头,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怎么会……只是觉得这事很有些不对,想问得更详细一些。”姜霖寒掩饰地道。 “大哥对顾姨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姜锦心轻笑道,带着淡淡的嘲讽。 “不是……我就怕这事引得我们府上和淮安郡王府不喜,母亲和姨母是姐妹,若两府关系不好,为难的还是母亲和姨母。” 姜霖寒定了定神,道,只是脸色控制不住的苍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搅和到这件事情里去了。 “大哥说的极是,顾姨娘这件事情深究下去,可能还会理出更多的事情,如今顾姨娘现在……这事还真的难说是好或者不好。” 姜锦心道。 “这事闹到现在,的确是顾姨娘的不是了。”姜霖寒听了这话,连声道,再没有丝毫犹豫。 姜锦心笑了:“顾姨娘这事接下来如何,还是大哥和父亲去商议便是,我和母亲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这里面是否真的牵扯太多,不过和大哥一样,也觉得这事有些怪异,如果可以,让父亲再往下细查一番,说不得还会再查出些什么。” “大哥还记得之前在淮安郡王府上遇到的那位姑娘?我方才说大哥可能也知道的,说的就是她,她应该就是顾姨娘认同的那位姑娘。” “我不记得。”姜霖寒毫不犹豫的道。 “大哥怎么会不记得了,就是几个月之前,我们一起去淮安郡王府上遇到的那位姑娘,大哥当时还和这位姑娘说了两句。” 姜锦心温和地提醒。 这事其实发生在上一世,还是在过年的时候,姜霖寒陪着孔氏和姜锦心一起去淮安郡王府上看孔侧妃。 向来喜清静的老太妃那一日也在自家的府里请了一些娘家的晚辈女孩子,热闹一番,那位云香儿正在此列。 因为都是女眷,姜霖寒早早地便退了出去,说是在院子里转转,赏赏景致。 姜锦心过来找他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位貌美的女子说话,两下里对了一面后,女子说是云氏女,之后告退。 姜霖寒解释遇到的是太妃娘家的女孩子,原本是要回内院太妃处的,没成想赏美景走得迷的路,遇到姜霖寒过来问路。 见姜霖寒神色自如的解释,姜锦心也没放在心上。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这一世姜锦心重生,也没想起这事,倒是因为之前让人盯着姜霖寒,居然发现姜霖寒在外面有一个女人来往密切。 这个女子就叫云香儿。 杨柳偷偷地去看过,回来后便告诉姜锦心,这个叫云香儿的女子便是过年时和姜霖寒遇上了在一起说话的女子。 姜锦心才把这事和姜霖寒联系上。 原本,这个时候的姜霖寒不认识云香儿的,上一世,这个云香儿最终也的确是记在了嫡母的名下,据说她嫡母的女儿出事,她为了救这个嫡妹伤到了,那位嫡母感于她的恩情,把她记在名下。 最后以贵妾的身份跟了青云直上的姜霖寒。 上一世,姜锦心没有回忆起这事,云香儿进门还是几年后,那一次姜锦心被顾姨娘逼婚,去庙里进香,就是这个云香儿的意思,那时候她才进姜府,看着温温柔柔,未曾开言已笑迎。 姜锦心对她还是有好感的。 也是听了她的提议,才选了那处寺庙进香,最后却又陷入他们的算计中。 后来姜锦心逃出静王府,暗中查了当年的事情,具体虽然不清楚,却知道云香儿很得顾姨娘的喜欢,据说就是因为当年的谋算是她提议的,也就是她促成了姜锦心嫁入静王府的亲事。 至于后来云香儿到静王府看望姜锦心的时候,还总是以贴心的嫂嫂的身份自诩。 细想起来,有数件事情和云香儿有关系,甚至于当初姜锦心没打算认下养子一事,也是云香儿一再的过来劝说…… 原以为云香儿和姜霖寒的事情是几年以后的事情,没想到两个人现在就已经暧昧不清了,甚至还有这么一件自己早就忘记了的旧事。 那一日姜霖寒久久未来法华寺,据说也是因为正在私会这个云香儿,两个人恋恋不舍之余,甚至还耽误了姜霖寒祭拜。 那一日姜霖寒早早地就从庄子上出来,先回的是京城探望这位云姑娘。 顾姨娘的事情,姜锦心早早的布局,自然也让人去打听淮安郡王妃话里提到的这个娘家女孩子是谁。 没成想这么一查,还真拖出一大串的事情。 这事还真是巧了。 “还有这事?我……真的不记得了。”姜霖寒伸手揉了揉眉心,慌不迭的道。 “大哥怎么会不记得,就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在淮安郡王府上,那一日……莫不是大哥遇得了不少姑娘?”姜锦心笑问。 姜霖寒毕竟年纪不大,被姜锦心连连逼问,事出意外,很是慌乱,忙不安地解释道:“不是……这事过去这么久了,如果二妹妹不提,我已经忘记,现在想起来,甚至已经记不起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大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段时间……一直苦读,二妹妹知道的,父亲对我要求得高。”姜霖寒心里恼火,却不得不陪着笑脸,他甚至怀疑姜锦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这么说的。 但细想下又觉得不可能。 “二妹妹,我过来有一件正事要和你说。”平了平气,压下心底的烦乱不安,姜霖寒直接就把话题扯了回来。 “大哥,请说。” 姜锦心眼底闪过冷意,终于来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这是我的,还钱!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妹妹,母亲,我要说的是春富行掌柜的事情。”姜霖寒道。 孔氏抬眼看过来,平静的看向这个养子,没说话。 对于这个养子,她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也没有半点期待,顾姨娘生下的儿子送到自己身边,还真的是一个好主意! “父亲说这个姓沈的掌柜跑了,还带走了一部分店里的钱财。”姜霖寒面色沉冷下来,一脸正色。 “是有这回事情,这事我之前就禀报过祖母和父亲了。”姜锦心点头。 “这个姓沈的掌柜那天还想冲进我们府上的后院,想讹诈我,后来被衙门的人抓住。”姜霖寒避重就轻地把自己说得很无辜。 “讹诈你?”姜锦心柳眉轻蹙。 “母亲,您还记得吗,您说我在外面的时候,如果银两周转不过来,可以去店铺里取一些周转的吗?”姜霖寒恭敬地对孔氏一拱手,“母亲还让铺子里支付我的一些笔墨纸砚钱和一些外面买的成衣。” “我是有说过,如果实在周转不行,可以周转一下,必要的笔墨纸砚也不能少,寒哥儿正在读书,这种必要的东西都不能少,府里的衣裳若是不喜欢,可以添置一二。”孔氏淡淡地道。 “母亲,却是儿子的错。”姜霖寒不得不再次认错,心里憋屈不已,只恨孔氏不死,顾姨娘不得势,否则哪需要自己这么解释。 眼下却不得不低头。 “儿子误会了母亲的话,之前没少在店铺里拿银两,又爱好华衣,也定制了不少的成衣,都是儿子年少不懂事,以至于母亲的店铺入不敷出,母亲放心,店铺里差了多少,儿子以后一定会全补偿母亲的。” 姜霖寒一脸诚意,恭敬又自责。 不但认下所有的错也愿意把所有的账还了。 就冲这一点上来说,孔氏如果再追责,一味地不放就显得孔氏的不对了,也会让人觉得孔氏真的是不慈。 姜霖寒固然是过了一些,但毕竟是年少之人,喜好华衣美服,喜好一些新的笔墨纸砚,真算不得什么,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孔氏不给他这些,老夫人也会给,这姜府的一切以后都是他的。 “寒哥儿,这事是小事。”孔氏温声道。 姜霖寒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已经补过,还让孔氏看到自己的诚意,事情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至于这以后还钱?所有的都是自己的,还需要再还吗? “大哥,钱财的事情虽然不大,但必要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先理一理的,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我和大哥虽则差了点,但也可以当成亲兄妹一样算。” 姜锦心微微一笑,接了孔氏的话题。 有些事情孔氏不方便说,她这个当女儿的却是很方便。 姜霖寒脸上的温和笑意僵了一僵,姜锦心最后一句话,狠狠的刺了他一下。 “二妹妹,这事……还要怎么理?都是为兄的错,一切大哥都承担下来,二妹妹你说便是。”顿了顿之后,姜霖寒笑道。 这话同样温和大度,揽下所有的错,甚至是让姜锦心开口,底气十足,没有丝毫的推脱。 态度真诚让人可信。 就这态度,不管说到哪里去,姜霖寒都让人觉得称赞。 这和姜霖寒之前对孔氏母女的态度完全不同,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顾姨娘现在失势,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渣爹教得好。 姜锦心眸光滑过姜霖寒额头上那一块红肿。 看着更肿了一些,显然方才是才肿的,现在缓一下,看着更肿了。 受了伤,初看时还好,再等一会看着越发的严重,姜霖寒眼下就是这种情形,也就是说他这伤是才伤的。 “大哥,这事现在应当已经在衙门里了吧?”姜锦心道。 姜霖寒明白这里面的意思,笑道:“是,这事现在应当在衙门里,听后门的婆子说,这个姓沈的当时一口咬定和我有关,不过他还偷了他人的钱物,人品低下,被正巧路过的衙役带走了。” “杨柳取帐本过来。” 杨柳应声,从里面取了一本总帐出来,呈到姜锦心面前。 姜霖寒一愣。 “大哥,这几日正在查这事,沈掌柜莫名其妙地跑了,还带走了店里的财物,正是我在查账的时候,我于是就让人全查了查,才送到母亲这里,原是和母亲议一议这事,正巧大哥就来了。” 账本送到姜霖寒的面前:“大哥,这是一本总帐,你看看。” 姜霖寒不得不接过,打开翻了几页,立时面色大变:“二妹妹……这是真的吗?” 才几页上面关乎他的钱财数量已经不少了。 “大哥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账本是帐房提供的,大哥可以直接去问帐房先生。”姜锦心坦然地道。 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涩。 就等着姜霖寒过来查账。 “可……可是这也太多了。”姜霖寒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恼意,道,“我往日没有用这么多的吧!” “大哥错了,前几页是最初的时候,是少的时候,后来大哥用得更多,每个月都要买成衣,每个月都会买笔墨之类的物件,还有每个月都有几次大哥周转不方便的时候,不是宴请友人,就是和朋友聚会,哪里都缺钱。” 姜锦心笑盈盈地看着姜霖寒:“这么一大笔钱的支出,店铺里的生意就算是再好,也抗不下来了,母亲已经不只一次的往里填钱,只是收效甚微,没奈何……这店铺就要开不下去了。” 用了娘亲这么多钱,自己和娘亲最后的一丝剩余价值都被炸干,顾姨娘和她所生的这一对儿女,恶毒的都令人发指。 表面上一口一个“母亲”,背地里一直在吸血,最后还把母亲推出去顶了顾姨娘的罪,而于自己,同样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剩余价值。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们给自己埋的坑里。 “大哥如果不耐烦看,可以看看最后的总帐,那是算出来的所有的钱,大哥知道的,母亲的铺子不多,是姨母给母亲的嫁妆,这一处铺子,姨母的意思是让母亲给了我了,母亲现在也没其他钱财可以给我!” “现在,大哥……还钱吧!” 第四百一十八章、逼退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就算来之前心里已经全部打算好了,哪怕是孔氏打骂他,他也受着。 孔氏心软,是不可能真的打骂他的,最多就是稍稍的斥责他几句,真算不得什么。 这会却控制不住的冷了脸。 “二妹妹,你还没有订亲,胡说什么铺子的事情。”姜寻承忍不住斥道。 姜锦心脸色不悦:“大哥说哪里话来,这是姨母的意思,母亲也是同意了的,这铺子里所有的一切现在就成了我的,况且……” 姜锦心说到这里顿了顿。 姜霖寒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姐之前没有定亲事,嫁妆也是早早的准备起来的,听说还是父亲的意思,说女孩子家尊贵,当自小就该攒了嫁妆,免得以后真的有了亲事,委屈了自己,我们府上可不会委屈自家的女孩子。” 这话姜寻承是真的说过。 是在姜玲珑刚生的时候说的,据说当时姜寻承抱着才生下来的姜玲珑,喜不自禁,当着顾姨娘的面告诉的孔氏,让孔氏早早地给姜玲珑准备下嫁妆。 自此之后,顾姨娘就光明正大地给姜玲珑准备嫁妆。 当然在姜锦心生的时候,姜寻承就没那么在意,更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这话说的是姜府的女孩子,其实就是直指姜玲珑,姜锦心被早早地忽视在一边,顾姨娘凭着姜寻承这句话,从孔氏手里得了不少的好东西。 每每提出这么一个理由,孔氏无言以对。 就算是她说是为姜锦心准备的都没用,在姜寻承的心中,姜锦心是远远比不得姜玲珑的,姜玲珑才是他最心疼的女儿,才是他捧在掌心上长大的女儿。 如今,这句话也送给了姜霖寒。 姜锦心落落大方地说着这话,长睫扑闪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笑容大方之极:“大姐是自小就准备的,我娘看着总觉得也不能委屈了我,又是姨母的意思,就决定把这铺子给了我,如今这不值钱的地方就是我的了。” 只要她不羞涩,哪怕到老夫人面前她也这么说。 这里面还加上了孔侧妃,这个时候老夫人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孔侧妃,这种时候,别说是一个铺子,就算是孔氏的两个铺子都给了姜锦心,老夫人都不会说什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顾姨娘当时能说的,姜锦心自然也能说得。 “寒哥儿,这事是我二姐决定的,你也知道的你姨母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当时也是得了你姨母的好意,才有了两个铺子,如今都得听你姨母的,你父亲最初的时候也是这个意思,一切当听二姐的。” 孔氏温声道。 最初的时候姜寻承很巴结淮安郡王府上,就算看不上孔氏,也会过来叮嘱孔氏,一切按孔侧妃的意思去做。 现在这话同样有用。 “母亲,可是……这……”姜霖寒纵然心里早有准备,这时候也张口结舌,这上面的数量远超他之前的想像。 “大哥,先拿回去算算吧。”姜锦心神色冷了下来,“如果大哥不相信,就再让人好好的查一查,免得到时候说我讹诈了大哥,我是只有这么一个铺子,也是母亲现在能唯一给我的,还有一个母亲的意思是要给大哥的。” 只要姜霖寒明面上是孔氏的儿子,孔氏的嫁妆就有他的一份。 一家铺子给女儿,一家铺子给儿子,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至少孔氏是公平的,毕竟是亲生的女儿,谁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亲生女儿一些。 孔氏的嫁妆原本就浅薄,真拿不出多少。 “母亲,多是儿子的不是。”姜霖寒压抑着心头的愤怒,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用力地捏了捏账本,他一刻都不愿意呆在这里,再呆下去,他更觉得自己在向孔氏母女乞讨。 他是堂堂相府的嫡长公子,是父亲唯一的子嗣,居然被孔氏母女如此压制,还不是因为顾姨娘只是一个妾,没有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这个位置原本就应当是顾姨娘的,是孔氏抢了顾姨娘的嫡妻位置,逼得他们母子不得不分开,而今居然还有脸这么逼他。 “大哥……你什么时候能还钱?”姜锦心笑盈盈地问道,笑意在这一瞬间绚烂得如同盛开的鲜花。 “我回去算好……”姜霖寒咬牙忍气吞声,对着孔氏拱拱手,“母亲,父亲找儿子还有事情,先回去,此事待我看过后……” “好,就等大哥看过后就还钱。”姜锦心欣喜地道,“母亲,女儿终于可以买几件衣裳了,女儿也想要外面的成衣,想直接去挑,可好?” 后面一句是对孔氏说的。 孔氏含泪,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好……都是锦儿的,锦儿想买几件就买几件,以后……以后……以后锦儿也可以跟你大哥一样……不只是府里定制的衣裳,可以……可以去外面相中后直接买。” 话说完,孔氏眼泪落了下来。 她是真的蠢,自己和女儿两个一切按照着府里的规矩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甚至她这个正室夫人连一个妾室都比不上,只因为老夫人说了她病着,就该好好的养病,衣料这一次没有合适的,就下一次再给她制衣,反正她养病也不出去。 于是这一次又推下一次,然后又一次。 被推着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女儿。 这一刻,孔氏真正的悔恨着自己以往的懦弱无能,女儿穿的一直都是旧的,甚至还有几件是姜玲珑穿旧了的,说现在女儿穿着正好,就给了女儿,而后姜玲珑又缺衣裳……每每这么恶性循环下去,却是无能为力。 还是二姐看不过,时不时的过来刺老夫人几句,府里才不会总是这么过份。 终究是她委屈了自己的骨血,委屈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姜霖寒是在孔氏控制不住的落泪后,退到门外的。 站定在门外,伸手按了按额头,额头上肿成一片,手按上去烫烫的痛,手按上痛的抽了一下。 姜霖寒狠狠地低咒一声,眼中露出阴毒,一甩袖子转身往姜寻承的书房而去。 他就不信孔氏真的能向自己要到钱,父亲不会给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封王,第一个出局……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家的旨意下来了。 几位皇子纷纷封王,代表了这几位真正的可以帮着皇上理事。 二皇子封为静王、三皇子封为璃王,四皇子恒王,五皇子瑾王,六皇子楚王。 几份旨意一起到地王府,除了最后一位楚王裴珏煦,直接去的城外的法华寺颁旨。 旨意下来,各方云动。 几位皇子的封号中,居然最小的六皇子这封号听着最尊贵,其他几位的名头,听着都和封地无关。 唯有楚地是真实的存在的。 楚地也直接的封到了裴珏煦的名下,不过以裴珏煦现在的情形,就算再得皇上恩宠都没有,他有眼疾,注定了他和皇位无缘。 所以说,这是皇上为了安抚他,也代表了楚王早早地出局了皇位的争斗? 将来楚王是必然要去楚地的? 这是姜寻承才得到的消息,看着放置在桌上的案卷,姜寻承一阵沉默,而后一份份地拿起。 一字摊开。 除了太子,几位皇子的简单案卷都在,是姜寻承自己简单写的,最后他取走了楚王裴珏煦的案卷,放置在一边。 皇子之争,第一个出局的就是楚王,楚王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最期待登上位置的是静王,最不期待登上去的是楚王,如今大事算是成了一小半。 至于其他的几位,姜寻承又看了看,这一次取掉的是五皇子瑾王,这一位看着就不像是个能成大事的。 平日里性子也鲁莽,和淮安郡王有些像,性子也是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事情有些随心的意思在。 在皇上面前时不时地挨骂,偏这位脸皮还厚,被骂了也不在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这一位,不合适。 剩下的就只有三位了。 二皇子静王,三皇子璃王,以及四皇子恒王。 姜寻承犹豫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份案卷,手指在这三份上面敲过,最后落定在二皇子面前,他还是觉得二皇子最有可能。 怎么看静王希望最大。 身子往后一靠,眼睛看向空中,眉头微微皱起,只恨玲珑不是自己的嫡长女,否则一个静王妃逃不了,不但能成为静王妃,而且还能成为静王心头上的女子,凭着救了静王的恩情,只要一生下子嗣,必然被立为下一任。 那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没了。 要不要像母亲说的,玲珑最好记在孔氏的名下? 如果是以前,姜寻承觉得不成问题,只要他去说一声,孔氏必然会同意,这么多年没说,也是因为顾姨娘不愿意,说她已经有一个儿子被孔氏抢走了,不愿意现在的这个女儿也被孔氏抢走。 她要自己抚养女儿,哪怕女儿是一个庶女,也好过让她们骨肉分离。 感于顾姨娘的不舍,姜寻承也没有再要求,想想也是,寒哥儿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叫顾姨娘为娘亲,自己又怎么忍心让玲珑也不能叫一声娘亲。 现在……现在姜寻承觉得事情不好办。 不说顾姨娘连连出事,甚至之前还和孔侧妃、孔氏都有关系,如今提到顾姨娘就跟过街老鼠似的,不说别人不愿意多提,姜寻承也不愿意多提。 还有一点,孔氏现在对姜寻承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有几次姜寻承暗示他累了,今天晚上就不走了,要在孔氏这里休息,孔氏都以身体不好婉拒了。 姜寻承的性子向来心高气傲得很,听她这么一说,当即转身离开。 却也能明明白白地感应到孔氏的疏冷,看他的眼中再没有往日的情义,虽然依旧是温柔和婉,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 这事……孔氏恐怕不会答应,不只是孔氏不答应,如今马上要坐上郡王妃位置的孔侧妃也不会同意。 这就难办了! 一个嫡女的身份玲珑很需要…… 眼下事情却是这么多,不只是女儿的事情,还有儿子的事情,对这个儿子他是赋予重望的,儿子也是一个出息的,读书读得很稳,但现在……忽然觉得这个儿子有些不如意,账本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就这么几年,儿子的花销居然这么大,怎么就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花了孔氏这么多的钱,这家铺子最初的时候是旺铺吧? 怎么就生生的被拖累成这种程度。 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痛哭涕零,姜寻承额头突突地跳,这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因为这个儿子出息,他甚至觉得就只有一个儿子也不算什么。 有出息的儿子一个就够。 现在……现在却是后悔了,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罢了。 现在却觉得,如果这个儿子没用,自己就真的无后了。 这么一想,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女儿固然重要,这子嗣问题更大。 如果他有一个真正的嫡子就好了。 这么多年,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真的有一个嫡子,现在他也不会这么被动,一个孔氏的养子终究是不够的…… “相爷。”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进来。”姜寻承收起桌上的几份案卷,放进暗格,里面还有几封信,然后锁了起来,这才缓声道。 小厮进门后恭敬地向姜寻承行礼:“相爷,这是大公子能拿出来的所有的银两,再没有了。” 送上盒子,盒子里是姜霖寒放置进去的银票和几锭银子。 姜寻承接过看了几眼,心底不悦,儿子花了这么多的钱,最后就只剩下这些,实在是少了。 他得往里面贴补进去,这种时候钱财的事情就是小事了,绝不能让孔侧妃在这件事情上挑刺,眼下不得不和淮安郡王府交好,就算是他,在淮安郡王面前也得表示诚意,儿子这事以前不算什么事。 现在,不能再惹事。 “寒哥儿的书籍字画呢?”姜寻承看了看盒子,不由地皱起眉头,看过账本发现最多的居然是笔墨字画之类的物件,一家叫做清韵书肆的铺子里花费的最多。 “大公子还在整理。”小厮小心翼翼地道。 其实不是在整理,姜寻承根本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这些字画、古籍,以前但凡他看上的,不问价钱直接要了。 姜寻承冷哼一声:“让他按着账本上写的,但凡在的,都给我送过来。” 他又怎么看不出儿子的意思。 第四百二十章、试探,父亲会纳妾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大公子说……”小厮犹犹豫豫的道。 姜寻承冷笑一声:“别管他怎么说,让他给我找过来便是。” 小厮不敢再替姜寻承辩解,“是,奴才这就去跟大公子说。” 姜寻承摆摆手,小厮退下。 入晚的时候,姜锦心看到了放置在孔氏桌上的银票和不少的书籍、字画。 比之前姜寒霖送来的更多,价更高。 不少,竟还有些眼熟。 上一世,这些东西大多数都进了静王府,成为讨好静王的筹码。 一幅麻姑献寿图更是唤醒了姜锦心的记忆,白嫩的手指缓缓地滑过麻姑那张娇美的脸,据说这是前朝名家所画,还是真迹。 有人说这上面的麻姑长得像是裴烟双,于是这图到了裴烟双的手中,很得裴烟双的喜欢,时不时的会提出来说一说,看得出她是真心很喜欢。 所以说,裴烟双和姜玲珑的关系早早的就很好,这图应该也是从姜玲珑的手中落到裴烟双的手中的? 而那个时候姜玲珑才到静王府,看着和裴烟双还不相识!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所有的一切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格调,而自己不过是那块缠在了蛛网上的肉食。 生死全不在自己! 只看这蜘蛛觉得什么时候更合适。 “居然这么多真迹。”孔氏也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桌子上堆着的这些,“这已经超过了他取用的店铺里的钱了吧?” “母亲,应该是没超过。”姜锦心摇头。 “怎么会,这么多……都是真迹,怎么可能……不超过,他哪来那么多的钱?”孔氏倒吸一口冷气道。 却在最后哑了声音。 不是自己给的,必然就是顾姨娘和老夫人给的,自己还真的说了一句最没用的话。 “母亲,这里未必全是真迹。”姜锦心摇摇头。 “我看着……都像是。”孔氏也是懂一些的,方才取了几卷画后,也是连连称赞,特别是这一幅麻姑献寿图,这肯定是真的。 “母亲,有一些小的瑕疵,有不对的地方。”姜锦心挑了一幅送到孔氏面前,细数了一些微小的痕迹。 她上一世嫁进静王府,身体不适令她不能大喜大悲,也越发的喜好一些字画古籍,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研究一些,也就有了些研究。 最初的时候裴珏晟为了讨好她,也送了她不少字画,还让名家教她辨识,渐渐地她便懂了不少。 听姜锦心这么一说,孔氏点头,只是又皱了皱眉:“锦儿,这家书肆还卖假的?” “真的或者假的,只看你识不识罢了,既然姜霖寒不识货,被人骗了,也是应当,怪不得店家。” 姜锦心道,像这种书肆,一般都会有字画出售,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得看你辨认了,他们都觉得是真的。 你若不认同,你就得取证。 你证明不了,那就是真的,当成真的卖出去,买进之人,自己识别不出,也就自认吃亏。 点了点送过来的字画,姜锦心辨识出有一小半是假的。 真的比例算是高的了。 可见这家书肆不算是坑了姜霖寒,甚至可以说对姜霖寒很不错了,至少人家做到了大多数都是真的。 “母亲,这里面花钱不少,不只是从您这里得来的,还有从顾姨娘和老夫人处得来的,父亲的意思,应当不只是帮您把帐抹平,还有多赔偿您的意思。” 看完字画,姜锦心总结道。 “或者……父亲觉得这样才可以表现他的诚意,可以让您去淮安郡王府上说亲。” 孔氏轻轻地扯了扯唇角,道:“诚意?他有什么诚意?不过是又觉得我有用了罢了,或者也可能觉得我不再是任他摆布的性子了。” 如果是以前,姜寻承绝对不会做这种讨好她的事情。 但凡有事,都是她的错。 她能得到的便是一顿斥责。 不管什么事情,最后错的必然是她,顾姨娘只要一落泪,姜寻承就觉得她过于地苛责了顾姨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欺负了顾姨娘。 “母亲无需难过,过去的事情不可追,您还有我。”姜锦心柔声道,伸手拉着孔氏的手,撒娇地摇了摇,很是亲昵地安慰她。 “是,我还有锦儿。”孔氏笑了,含着眼泪笑的,看着小女儿,眼底的悲意渐渐地淡去。 是了,她还有一个女儿,一个真正地爱着她的小女儿。 这就够了。 以后余生,相敬如宾最好,若是女儿能嫁得好,不让她担心,没有后顾之忧,她甚至可以自请下堂。 如今不过是虚于委蛇罢了。 “娘亲,真不在乎府里的其他的了?”姜锦心又摇了摇手,问道。 “不在意,原本就不是我的,又怎么会在意,如今我很好,放手了就很好,以往在意的现在觉得是一个笑话,一个让自己也觉得嘲讽的笑话,人只要放下了,这路就会宽了,以后如何,无需在意,走到哪里都行,再没有比之以往更差的。” 孔氏眼神悠远起来。 “锦儿,之前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死了不算什么,你怎么办,你还没有定亲,你的亲事必然会为他人拿捏,甚至可以沦为他人谋算的牺牲品,娘亲不能有事,就算要有事,也得锦儿嫁了之后。” 孔氏看着女儿,眼底俱是愧疚痛惜。 “娘亲只要好好的,锦儿就不会有事。”姜锦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孔氏,如今一切都没晚,娘亲还在,这就是上天对她最好的回报。 “娘亲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孔氏声音哽咽起来。 姜锦心头搁到孔氏的胳膊上,笑意盈盈,孔氏急忙掩去眼底的泪意,免得女儿看到自己的柔弱,手紧了紧:“锦儿放心,自此娘亲只在意你,你父亲也罢,祖母也罢,我最多就是敬着。” 敬鬼神而远之,这就是孔氏的态度。 “母亲,父亲会再纳妾吗?”姜锦心忽然问道。 “纳吧,他看中谁就纳谁,都行!”孔氏没有一丝犹豫,声音淡然从容,仿佛说的并不是一件和她有关的事情。 靠着她胳膊的姜锦心,能感应到孔氏这一刻的平静,不只是声音,心跳脉膊,都平静若水。 那就好…… 第四百二十一章、平安王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以为春富行的事情算了了。 孔氏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二女儿也不能再说什么。 却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没了! 看到派去的人再一次回来,姜寻承脸色阴沉了下来:“不能放人?” “不能放人,说事关重要。”侍卫再一次肯定地道。 “关乎行刺的事情?” “关乎行刺的事情,说牵扯到了一家书肆的事,这里面可能还会再问大公子。”侍卫禀报道。 “刑部尚书的意思?” 这是真的有事了。 “尚书大人让人出来说的,属下没直接见到尚书大人。”侍卫道。 “有提到瑾王了吗?” “提到了,这事现在还归瑾王管着,尚书大人现在也是有心无力,相爷下次可以直接去见瑾王。” 意思是说姜寻承再找他也没用。 事情不在他手上,在瑾王手上。 听明白这一点后,姜寻承沉默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这个左相终究是当得憋屈。 周甫玖这个右相管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原本属于他这个左相的权利。 原本的左相出了事情,担下了所有,而他得以上来也是这位左相突然间出事,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因为原先的左相出事,右相暂代了所有的事务,而后他上来,右相又以他年纪轻,一时怕掌不住事为由,让他只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姜寻承这个左相到现在为止,还只是担了一个虚名。 这也是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家,没把左相府当一回事的原因。 如今这事很明显另有原因,而他这个原本应当知道的左相却是一无所知。 用力地一拍桌子,姜寻承眼底阴沉下来,他得从周甫玖手中夺权,否则他这个左相永远只能担一个虚无的名头。 右相左相,只凭一个左字就生生地压制住了他。 周甫玖老了,原本就该把权放给他,等周甫玖离开,以后他才会在朝中一人独大。 当然,这些事情他会在暗中进行,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儿子的事情,想到姜霖寒一再的惹事,莫名的心头烦躁。 但又不得不管,毕竟是唯一的儿子。 如果他再有一个或者几个儿子就好了!这种想法再一次涌上心头,就算不是嫡子,其他儿子也行。 明面上姜霖寒就只是自己的一个养子。 庶子再怎么样也是亲生的。 这种感觉他以前不会有,现在却在顾姨娘出事,姜霖寒惹了不少事之后,想当然地浮现上来。 他以前真不该听顾姨娘的话,子嗣太少了与自家不是好事。 平了平气,拿起笔墨,写了一封信,这件事情他现在不方便插手,刑部那边也没有给他面子,眼下只能找外助的援力。 好在,他现在有一个天然的盟友…… 淮安郡王府在办丧事。 淮安郡王妃死的突然,不过都说淮安郡王妃这么多年在佛堂,熬坏了身子,若一直平心静气地过日子就罢了,现在突然间出来管事,免不了有时候动怒,下人不顺心,气急攻心之下便病倒了。 身体虚了,底子差了,而后就直接过去了。 这是淮安郡王府上对外的说法。 关乎这一点,普通老百姓只是觉得可惜了,可惜了这位郡王妃,这么多年想通了,想出来了,身体却是不行了。 于是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掌家的孔侧妃对这位郡王妃不敬,苛待了这位郡王妃,以至于郡王妃这么多年身体越来越差。 但之后听郡王府的人传出来的,还是太妃身边的人传的话,说是淮安郡王妃身体越来越不好,是因为她性子急,又容易动怒,当年是因为这些才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连连动怒。 毕竟年纪大了,不再是当初年轻的时候,这么接二连三的动怒,身体就不行了。 这么多年又一直诚心礼佛,不沾染荤腥,身体也因此虚得很。 种种原因之下,又被娘家的事情气了气之后,才一病不起的,之后更是没了性命。 既然是太妃身边的人说的,百姓们基本上都信了,毕竟太妃对于淮安郡王妃是真的疼爱,当年还为了淮安郡王妃压制自己的儿子,狠狠地斥责儿子。 看起来这事是真的。 众人只是感叹淮安郡王妃是个可怜的,也就不再说什么。 倒是一些隐隐知情的世家,听到一些风声,这事和左相府上的姨娘有关系,还是那位才认了护国公夫人为族姐的姨娘,听着原本就要扶正成为平妻的,不知道怎么就搅和到这事里去。 有人已经查清楚,这位顾姨娘已经出家了。 在京城外面的一处庵堂里出家,还是护国公夫人送过去的。 这就很让人觉得怀疑,这里面必然是有缘由的。 只是这几家牵扯到的口风都很紧,谁也没打听出什么,只隐隐知道这事有关系,必然有关系。 一个姨娘出家不算什么,但这个姨娘之前才和护国公夫人认亲,又生下了一个马上要成为静王侧妃的女儿,这事就很让人觉得蹊跷。 但不管这些人怎么猜测,淮安郡王妃大丧的日子还是到了。 不少和淮安郡王府上有关系的世家都来了。 最后一天,来的人不少,姜锦心甚至远远地看到了平安王妃。 上前见礼的时候,姜锦心是随着孔氏一起过去的。 平安王妃也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女子,据说身体一直不好,喜欢在别院呆着,不过她就算是在别院呆着,也管着王府的中馈,这一点是其他身体不好的正妻享受不到的权利。 毕竟她除了平安王妃,还是皇后娘娘的嫡妹,和皇后娘娘一母同袍,同时也是明国公府的嫡女。 明国公府掌有兵权,就这一点比护国公府高的不只是一点两点。 护国公府也就只有一个名头能和明国公府相提并论,真正意义上,差的不只是一点点。 护国公府这一辈子如果再没人出息点,就会降爵。 对于这一点,护国公府深知,也很想破了这个必败的局面, “这就是左相府上的嫡女,果然容色过人,是个有福气的。”平安王妃温声道,伸手撸了手上的镯子赏给姜锦心。 “王妃,这才贵重了。” 孔氏不安地道,想婉拒,却看到自己二姐寻她使了个眼色,忙住了嘴。 “多谢王妃娘娘赏赐。”姜锦心行礼。 第四百二十二章、受伤的云香儿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孩子真好,长得好,是个有福气的。”平安王妃又赞叹了一句,看着姜锦心眼底露出一丝羡慕,“孔夫人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天大的福气。” “王妃过奖了。”孔氏客气地道。 正屋内都是身份不一般的夫人,姜锦心被差了出来。 有丫环引着她去往花厅,招待他们的居然是裴依人。 “姜二姑娘,请坐。”裴依人客气地道,引着姜锦心坐下,一边解释:“族姐还在灵堂,这会一刻也离不开她,太妃让我和另一位族嫂一起帮着招待年轻的姑娘,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姜二姑娘原谅。” “裴二姑娘客气了。”姜锦心坐下,目光扫过花厅,来这里的世家千金真不少,还有一些年青的媳妇。 在之前的厅房里坐着的都是年长的长辈,年青的女眷基本上都被打发了过来。 裴依人所谓的族嫂,是一位郡王府的世子妃,和淮安郡王府上关系还算近,比之裴依人近了不少。 “姜二姑娘看看还需要什么吗?我们这里都有准备的。”裴依人看了看姜锦心,道。 伸手指了指放置边上供桌上的一拍白色的布帛、纸花以及一些纸钱、粗布衣裳。 “多谢姜二姑娘,姨母说我不必去送丧。”姜锦心客套地欠了欠身。 这些大部分都是去送丧用的,如果没准备,这里可以准备齐全。 “是我错了,我还以为姜二姑娘也是要去送丧的。”裴依人谦意地道。 姜锦心眼眸微微的寒了寒,目光扫过站在裴依人身后的丫环,很巧,是绿歌,不过和以前有些不同。 发型不同,发饰不同,看她浓重的刘海压下了眉眼,就知道她也是特意的打扮过来的,低头站在裴依人的身后,一动不动,毫不惹眼。 几个月不见,看着还是有些变化的。 在她刻意的掩饰下,乍一眼看过去还真的很难认出她就是绿歌,听说现在是叫香云,成了裴依人身边的贴身丫环。 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见到她,也不一定认出她就是绿歌,最多觉得有些像。 这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只要她不认,她就不是。 但现在绿歌有些慌,总担心姜锦心能认出她,小心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听安静地听着姜锦心和裴依人的对话。 对于姜锦心,香云莫名地觉得不安,总觉得姜锦心可能会认出她。 “裴二姑娘客气了。”姜锦心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说时辰已经到了,要出丧了,有几位女眷先离开,暂代主人家的裴依人忙了起来,向姜锦心抱歉一声。 虽然不陪着出丧,灵堂却是要过去的,姜锦心起身往外走,跟着她一起过去的应该也是和她相类似情形的,人数还不少。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没那么谨慎,已经有人感叹淮安郡王妃这么多年可怜了。 有人应和,有人感叹,还有一些人忍不住怀疑。 当然,都是世家千金必要的分寸还是有的,这以后孔侧妃会成为真正的淮安郡王妃,谁也不敢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置疑孔侧妃,最多就是暗暗的影射一下,还没敢说得太明白。 姜锦心走得不快,慢慢地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走了几步,忽然感应到边上也有人掉了下来,偏头去看,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云香儿。 年轻时候的云香儿,甚至可以说是比姜锦心感觉里任何时候都年轻的云香儿,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姜锦心没留心过云香儿,以为自己没见过她。 三年后,她以为是初见的云香儿。 “见过姜二姑娘。”感应到姜锦心在看她,云香儿怯生生地道,满脸柔婉。 姜锦心不得不感叹顾姨娘的魅力是真的大,云香儿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顾姨娘在姜寻承面前似的,柔婉依人。 “你是?”姜锦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认出来。 “姜二姑娘忘记了?过年的时候,我们曾在淮安郡王府上见过的,当时我迷了路,遇到了姜二姑娘的大哥,问得路。” 云香儿尴尬地笑了笑道。 “噢,原来是你。”姜锦心想起来了。 “是我!” “云姑娘……是吧?” “姜二姑娘,我姓云,是太妃娘家的晚辈。”云香儿柔和地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云姑娘,对不住没注意到你,方才差一点没想起来。”姜锦心抱歉。 “姜二姑娘客气了,姜二姑娘能想起我……已经很不错了。”云香儿苦笑。 “云姑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姜锦心诧异的看了看她道。 “没事,没什么事!”云香儿偏过头急忙抹去眼角的泪痕,却在衣袖起落之间,看到胳膊上的几丝红痕。 看着就像是被打的。 云香儿今天穿得很是素净,一袭素色的衣裙,是为了出丧用的,用的料子也不好,不过今天过来的世家千金穿的都是这种素净的,差的就是用料的好坏,姜锦心穿的衣裳用料还算不错,是孔氏特意让针线房赶紧做起来的。 云香儿的这一件看着就简陋许多,仔细看去,不但料子不怎么样,针线也缝得粗糙,一看就是随意制作的,这料子这针线,甚至和有一些大丫环的相仿,乍一眼看去,竟是不觉得比那些大丫头穿得好。 素白的粗布衣裳,映着凝白的胳膊上的血痕,莫名地让人觉得心痛。 姜锦心一把抓住她的手。 许是正巧按到痛处,云香儿痛叫一声,手急忙捂住胳膊,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姜……姜二姑娘。” 姜锦心急忙松手:“对不住,云姑娘,我不知道你有伤。” “无碍的,就是不……不小心摔的,二姑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的原因。” 结结巴巴地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的委屈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眼际盈盈欲滴。 姜锦心这一次小心地拉着她的衣袖,再次看向宽大的衣袖下的纤瘦胳膊:“云姑娘,这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比较、犹豫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看的近了,仔细了不少,看到胳膊上青红交加的痕迹。 “这……不可能是摔倒吧?你这……伤……这伤……”看清楚了更是触目惊心。 分明就是被打的。 这是被谁打的? 想想淮安郡王妃的事情,隐隐间还和这位有关系,似乎也就明白了,只是这位撞到自己面前,给自己露出伤痕看,就别有一番意思了。 “姜二姑娘,你……你莫要问了,真的是摔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怪不得别人。”云香儿眼中又惊又惧。 基本上是因为这事,云香儿受了责罚。 或者也不全是被打了。 手落下,放下扯着的衣袖,姜锦心看了看云香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叹一声:“云姑娘伤到了,得找大夫看一看,这样……子,伤口不容易好。” “我……我找不到大夫。”云香儿声音如蚊蚁,轻咬着唇,又是委屈又是慌张。 有了伤没上药,一看又是难言之隐。 “淮安郡王府里也有府医,不……如帮着看看?”姜锦心提议。 “多谢姜二姑娘。”云香儿敛袖深深一礼,吸了吸鼻子满脸感激,“有劳姜二姑娘了,只是这……事还请姜二姑娘不要说,可行?” “云姑娘……不想让何人知道?”姜锦心抬了抬眉毛。 “不要……不要让我府上的知道,今天一起过来的还有我母亲、祖母、还有几个同族的姐妹。”云香儿咬咬唇,低声道。 声音微微颤抖。 她伤着了,还是这么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又有几个人不怜惜,这么一个柔弱的性子,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也不说,只能忍气吞声。 若不是姜锦心正巧看到,真的没想到这位居然受了这么大的欺负。 人都有怜惜弱者的意思,特别是这位云姑娘看着如此无害,她要躲着几位自家女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内院是女眷的地方。 今天来的女眷又多,让府医过来必然让人发现。 考虑了一下,姜锦心想到一个地方。 “去那边的客院可好?”淮安郡王府姜锦心自小就过来,对于淮安郡王府的一切都很熟悉。 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有一个小院可以直接离开内院,从后门进去就可以进入院子,转出这个院子,就是外院了,让府医在那里替你看诊可好?” 府医从外院过来,外院都是男子,看到府医也不会在意。 “多谢姜二姑娘。”云香儿连声道。 “云姑娘,现在先去灵堂,时辰到了,我们不过去恐不妥当。”姜锦心看了看前面已经远去的众人道。 “理当如此,多谢姜二姑娘。”云香儿连声感谢。 “云姑娘你身上有伤,走慢一些,我得快些过去,一会母亲和父亲要找我了。”姜锦心温声道,说完对云香儿点点头,脚下加快,快步向前。 云香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锦心离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捏了捏。 “姑娘?”丫环不安地看了看快步远去的姜锦心,又看了看自家姑娘。 “过去。”云香儿一咬牙,脸上的柔弱泛起一抹淡淡的得意,都说左相府的二姑娘是个厉害的,其实也不过如此。 稍稍用了点劲,就能手到擒来。 灵堂里一片哭声,宽大的棺椁已经准备抬起,姜锦心和云香儿过来的已经算晚了,两个人虽然差不多时间过来,姜锦心走在前,云香儿离了她有一段距离,她还伤着,还走不快。 看着就像是她一个人独自落在最后。 姜锦心找到孔氏,站在她背后。 安静的看着淮安郡王府的一众人先上去祭拜,而后才是众亲友们祭拜。 左相府不但身份不一般,还和淮安郡王府的关系很密切,也排在了前面。 今天除了姜玲珑没来,姜霖寒也过来了。 姜寻承和孔氏带着一双儿女一起上前祭拜。 姜霖寒额头上还青了一块,虽说没有昨天那么肿了,看着还没有好全,形容少了往日的潇洒,有些狼狈。 姜霖寒长得不错,往日看着也很英挺,但是今天站在姜寻承的身边,莫名的失了些颜色。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姜寻承都压了姜霖寒一头。 就这份从容的气势看来,姜霖寒更是远远的不及,更何况昨天才被姜寻承斥过,额头上还肿了一块,站在姜寻承身边的姜霖寒,实在不算是出色,反倒有些狼狈。 姜寻承年纪并不大, 正是一个男子风华正茂的时候,当初他能凭着二甲第一,在容貌上面力压其他三鼎甲,如今更是多了些岁月的沉淀和从容,那份身为相爷的气度,更不是姜霖寒能比拟的。 人群中,云香儿看了看姜霖寒,又看了看站在他前面的姜寻承,眼神微微闪烁。 这位就是左相。 跟他一比,姜霖寒真的不算什么,看着既没有力又狼狈,犯了事之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听说他内院很干净,没几个妾室,还没有生下一个嫡子。 云香儿原本以为左相年纪不小了,现在看着却是风姿俊雅,虽说有了些年纪,但这样的容色,这样的身份,再加上没有嫡子,更让人觉得眼前这位才是最合适的。 心砰砰地跳,几乎可以听到回应,脸色慢慢的红了起来,下意识的周围看了看,谁也没注意到她。 做为淮安郡王妃娘家的旁枝,不只是她被安排在一边,就边她的父母都安排在角落。 远远的看着中间的显贵,云香儿轻轻的咬咬唇,目光从姜寻承身边转到姜霖寒的身上,然后又一次转到姜寻承的身上。 两相对比,结果还是很明显的,心里越发的犹豫起来。 她今天是想私下里见见姜霖寒的,让姜霖寒使法子快点娶了她,淮安郡王妃的事情,云香儿甚至什么也不知道,事情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嫡母怪责她,用树枝抽了她几下,还罚她跪了一个时辰,说是她惹的祸,如果不是因为她,淮安郡王妃不会出事。 说都是她的原因,害得她们被太妃斥责,连带着太妃也不带见她们。 头微微的低下,原本带着潮红的脸,微微苍白了几分,她是庶女,她一直知道,以她的身份若想为正妻,必然只是那种普通人家,只是见识过了淮安郡王府的繁华,她怎么甘心! 孔氏背后,姜锦心不动声色地看着云香儿的表情,从审视到满脸潮红,而后脸上的羞红退下…… 第四百二十四章、选择,父与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就很奇怪了! 姜锦心微微抬眸,再看过去,心里猜测。 她前面是孔氏,别人看过来最注意的就是孔氏,相比起站在孔氏身后的姜锦心,就没那么注意了。 祭拜完,姜府的几个退下。 姜锦心也退到了一边。 其他几家一一上前祭拜,这一祭拜又差不多大半个时辰。 终于在一声起喝中,棺椁被抬起,姜锦心随着众人跟在后面往外送,人群很有规矩地向前。 依旧按着身份、亲疏前行。 姜锦心身边是姜霖寒。 哀乐声中,众人缓步前行,随着棺椁前行,一直送到大门前,待棺椁出了大门,接下来就是送丧的离开。 不去送丧的就可以回去。 看着前面白花花的一片离去,姜锦心长叹一声,回头,正对上一双盈盈的眼眸,不知道云香儿什么时候居然就站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姜霖寒在偷偷地看云香儿,云香儿的目光只落在姜锦心身上,余光还看了看姜寻承,脸上微微羞涩。 “父亲,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姜霖寒道。 姜寻承点头。 “锦儿,我们去陪陪太妃。”孔氏道,孔侧妃也跟着送丧去了,没在这里。 “母亲,您先过去,我还有事要问问父亲。”姜锦心眼眸闪了闪道。 孔氏点点头,带着人先离开。 有些事情二姐的意思,的确得先问问太妃的意思,女儿跟着也不太合适。 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一一远去,各忙各的事情。 云香儿没敢靠太近,去了一边的树下,装着就是在赏树上的几枝花,抬头看着枝头的花苞,其实就在偷听两个人的说话。 “锦儿有什么事情?”姜寻承温和地问道。 “父亲……”姜锦心犹豫了一下,捏着帕子有些不安。 “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姜寻承看了看小女儿,声音越发的温和。 “父亲……大姐会不会有事?”姜锦心终于开口,问的却是姜玲珑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她们自家都知道顾姨娘是搅和在里面的。 “你大姐能有什么事。”姜寻承道,对于小女儿主动关心大女儿还是很满意的,这里是人多的地方,也不便多说,“放心,不管是你还有你大姐,都有我在,为父地总是能护着你们的。” 当父亲的慈爱的意思很明显。 怪不得人说左相是个对儿女好的,不但把两个女儿养得娇惯,还把个养子当成了亲子看待。 这如果真的再生下亲子,整个姜府都是亲子的。 云香儿的手握着拳头放松又握紧,手里犹豫难决。 “父亲,大哥……还好吗?”姜锦心稍稍停了一停后,又道。 姜寻承以为问的是沈掌柜和春富行的事情,这件事情孔氏和小女儿已经表示不追究。 但现在这事情也不是她们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一会他要亲自去刑部问一问,总得解决了这事才行。 “你大……哥,这事还得好好查一查。” 人多耳杂,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得明白的。 姜锦心当然听懂了,声音压得极低,一边往路边过去:“父亲,这么严重吗?” 云香儿看到两个人向她这边过来,眼睛转了转,带着丫环转到了树后,繁密的枝叶挡住了他人的视线,若不仔细还真发现不了树后还有一个人在。 “这个姓沈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说起这事,姜寻承也想问问小女儿,就跟着往边上过来。 “父亲,这个就是当……初娘亲的陪嫁过来的,可能和姨父还有关系。”姜锦心含糊地道。 “还真是糊涂,一天到晚的惹事。”姜寻承顿了顿之后,没好气地道。 “父亲,大哥以后会注意的。”姜锦心今天一味地帮着姜霖寒说话。 这是以前没有的,姜寻承却也没太意外,毕竟这是外面,再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在外面说,这个小女儿还是很识体统的。 “行了,你大哥的事……为父自有安排,一会我要去刑部看看。”姜寻承不胜其烦地道。 “父亲,您要多帮帮大哥。” 姜锦心点头,不放心地道。 姜寻承差点气乐了,这也是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今天小女儿不放心似的,两个人之前一直闹的不愉快的事情,姜寻承也是知道的。 不过想想也是,二女儿和大儿子之前关系一直不错,也就是之前顾姨娘惹出了事情,两个人才离心的。 儿子之前回来还说孔氏和小女儿不依不饶,现在看着也就是嘴硬一些,心里还是关心大儿子的。 这么一想,看着小女儿的眸色越发的慈和:“行了,知道了,知道你和你大哥关系最好,也是……他不争气,那事是他错了。” 姜寻承道,已经在边上了,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有些话可以隐晦的说上一两句,倒也不担心有人听了去。 关乎这事,姜寻承还没有和小女儿当面说过,借着这机会也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思。 姜寻承觉得自己一碗水是端平了的,不管是谁,都是他的儿女,儿子固然重要,女儿也是一个好的。 特别是最近的一段时间,最好自家府上不再有事,夫妻和睦,儿女孝顺,顾姨娘的事情大部分已经过去了。 以往看着小女儿都觉得不喜,现在倒是觉得小女儿还是很不错的,是个孝顺懂事、大方得体的。 果然还是得是嫡女,孔氏把小女儿教得不错,以前自己是真的错怪了她。 “父亲,您先去忙的,大哥的事情重要。” 姜锦心温声道,退后一步对着姜寻承行了一礼。 “行了,先回去吧,这里还是外院。”姜寻承微笑扬了扬手道,关心着女儿,这一刻的父慈女孝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树枝后云香儿眼神闪了闪,心里狐疑中带着些急切不安。 她听出来了,姜霖寒惹上事情了,而且还是和刑部有关系,姜霖寒自顾不暇,未必有能力和心情帮着自己,再想想方才看到的姜霖寒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的这位左相大人,狠狠的咬了咬牙,或者自己想错了,姜霖寒之所以得到自己青眸,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的父亲,若没有左相,姜霖寒也没见多出色…… 第四百二十五章、意外,来的这么突然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先离开的,走的时候目光扫过一边的花树,看到花树后人影一闪,竟是没见人出来。 “锦儿?”姜寻承狐疑地看着女儿停下脚步。 “父亲,我就走。”姜锦心回头笑了笑,带着青禾离开。 姜寻承也不急着离开,背着手微笑地看着小女儿远去。 待姜锦心离开才转身离开。 转过一个路的弯口,姜锦心停下脚步。 青禾几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人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姜锦心微笑远眺着望了望景致,道。 “姑娘准备离开的时候,是往树后的小径过去的。”青禾肯定地道。 树后有小径吗?姜锦心并不清楚,那边是外院,已经靠近大门口,她往日到淮安郡王府的时候,从来不会去这种地方。 “姑娘,要不要去找一下?”青禾见她沉默不语,提议道。 “不必了!她已经改变了主意。”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居然就在几句话之间,云香儿就更改了目标,如今的目标是自己的这个父亲,而云香儿之前还私下和姜霖寒往来密切。 这事说起来是意外,又觉得理当如此! 姜霖寒就算是姜寻承的亲儿子,在他人眼中,也只是一个养子罢了。 对一个养子都这么好,若是得了一个亲子,还不得疼到骨子里去,那么一个亲子的生母,身份地位必然高高抬起。 左相之子,重要的是左相。 若没有这个当父亲的,姜霖寒还真的什么也不是。 “姑娘,那不要去找人了?” “不用了,说不得现……在,根本不用我们找了。”姜锦心意味深长的道。 淮安郡府现在很乱,不少女眷还在外院,有的走的快一些,已经进了内院,有的走的慢了一些,还在走走停停,还有一些和自家人在一处说话,有自家府里的父兄在女眷们也不急着回内院。 比一般时候乱了许多。 姜寻承原是要去之前休息的花厅的,原路返回时发现人太多,还有不少女眷,姜寻承皱了皱眉头。 人太多,也过于得乱了一些。 想了想后,从一条小径绕远路回去。 淮安郡王府的这条小路,他以前是走过的,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 转向边上的一个月洞门,过了这个月洞门,就可以绕一条左侧的小路再过去。 姜寻承的脚才踏上小路,一个匆匆过来的下人停下脚步,欣喜地看过来,一只手在袖口里捏了一下,一个小小的银元宝。 真不错,什么事情都不做,这位大人就直接过去了。 也是,前面乱成一团,男客和女眷们现在还混在一处,这位大人的女儿特意差了自己过来,引着这位大人绕个远路,走一段清净的路。 现在不用自己引,就过去了,倒是便宜了自己。 下人笑嘻嘻的转身离开。 没人注意到这么一个下人的小事。 姜寻承走的路很偏,一般人并不知道,他这里没什么人,小径弯弯曲曲,两边还种了不少的花树,倒是一个清心静神的地方。 方才一阵子又是哀乐,又是人群乱哄哄的声音,姜寻承也是不喜的,这会看着枝头的花苞、身边安静的只有脚步的声音,莫名的放松下来。 小径绕了一些,环境倒是不错。 走了几步,看到前面又有一座假山,得绕过假山。 才到假山前,忽然对面冲出来一个人,生生地撞到姜寻承身上,撞得很用力,姜寻承被带着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抓住来人。 “姑娘!”惊叫的声音从后面冲过来,是一个小丫环。 “啊!”痛叫的声音传来自己手中的人。 姜寻承这才看清楚,半依在自己怀里的居然是一个娇美的女子,一只手被自己抓住,抬起的美眸,眼泪缓缓的滑落下来,在白嫩的脸上如同珍珠滚下。 “你是谁?”姜寻承又退后一步,目光冷冷的看向此女,却在看到她宽大的衣袖落下里,露出的青紫痕迹震了一震。 “姑娘……姑娘,您可不能寻短见,您若是寻了短见,奴婢该怎么办,奴婢也跟着您一起去了吧!” 丫环扑过来,一把抱住女子,哭得泣不成声。 同样哭得如同一个泪人一般的就是眼前的娇美女子,抬起的眼睛虽然看着姜寻承,却是瑟瑟发抖,明明是害怕恐惧怕,却努力压抑着,一句话也没说,只除了起初的一句痛叫,表情很是痛苦。 姜寻承缓缓放心,手背在身后:“小心一些。” 女子身子站不稳,整个人往后就倒。 丫环紧紧地抱着:“姑娘……姑娘……您不能有事的,您……您还有姨娘您再考虑一下姨娘。” 女子闭了闭眼睛,无端地让人觉得她的绝望,再想想她纤细的胳膊上的一道道青紫的伤痕,血色隐隐,青红交加。 “这……是怎么了?”姜寻承温声问道。 “这位大人您救救我们姑娘,救救我们姑娘。”女子默默垂泪,一句话也没说,倒是这个丫环,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姜寻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大人,您救救我们姑娘,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姑娘,奴婢求您了,奴婢以后做牛做马地报答您。” 丫环急得眼泪又落了下来。 女子身子靠在假山上,无力地晃了晃。 “什么事?”姜寻承收敛起脸上的温和,皱了皱眉头,眼前的情形很微妙,让人一时理不清思路。 不过靠在假山上的女子的确可怜,看着她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却偏偏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整个肩膀都在抖,却依然紧紧的压制着,看得出是一个真可怜的,就是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如此娇怜的女孩子,方才两个人肌肤相接处,自己的手应该是握到了她的伤处,她才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这么能忍的女子,又这么可怜,一副弱柳迎风的样子,纵然姜寻承有些狐疑,还是打算问一问。 这种事情他没看见便罢了,既然看到,总是要问一问的。 “大人,求大人帮我们姑娘离开淮安郡王府上,求求您了,只要把我们带走,我们姑娘才能活下去,才会愿意活下去。” 丫环抹了一把眼泪,哭道,把事情的经过也说了一遍。 第四百二十六章、愿为妾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丫环的话里,淮安郡王妃的事情牵扯到了云香儿,嫡母大怒,当时就打了她,还让她跪了一晚上。 今天过来后,云香儿又是惊惧又害怕,总觉得嫡母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嫡母上午带着她去见了一个男子,一个看着就不像什么好的男子,云香儿战战兢兢地跟着过去,战战兢兢地跟着离开。 原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就在方才,她偶尔听到嫡母和她身边的婆子说话,说的正是她的事情。 说是要把她许给那个男子的父亲。 是的,不是这个男子,是那个男子的父亲,是一个瘫了的老头子,给这个当爹的送妾室,据说这个老头身体不好,脾气更不好,对身边的人不是打就是骂,之前就有两个妾室被打了个半死,有一个没挨几天就过世了。 还有一个现在情况也不好。 “大人,我们姑娘还年轻啊!再怎么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庶女,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姑娘听了这些放,就不想活了,可……是,可是奴婢觉得,都这样了,不如离开吧,逃得远远的,自此之后,奴婢和姑娘两个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丫环哭道。 云香儿也抬起眼睛,渴望地看着他,一双明媚的眼睛里珠泪涟涟,显然也是觉得她的这个法子好的。 这还真是一对不渝世事的主仆,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不过也是,一直深锁在后院的女子,能懂什么。 以为逃离了之后就可以好好过日子。 “你们就算是逃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姜寻承看了看她们道。 “至少可以清清白白的活着,哪怕再难也没事,如……果,如果实在过不下去,最多就是一死罢了。” 云香儿终于开口,声音暗哑脆弱,眼底俱是破碎的绝望。 看着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个人能硬得下心肠。 “你不愿意嫁给那个人?” “不愿意!”云香儿毫不犹豫,“我宁愿死。” “不想回去了?”姜寻承又问。 “不想回去,嫡母会……打死我的。”云香儿闭了闭眼睛,声音哽咽了一下,“或者直接把我绑了过去。” “你想嫁什么样的人家?” “无所谓什么样的人家,只要对我好就是,不会故意折辱我,不……会……不给我一条活路。” 云香儿哭道。 “为妾?” “愿意为妾!”云香儿哭道,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抬头看向姜寻承,“大……人,大人愿意收留香儿?” 姜寻承没说话,默默地看着这个云香儿。 这事说起来是和顾姨娘有些关系的。 云香儿扶着假山,缓缓地跪了下来:“若大人愿意收留香儿,香儿愿意结草衔环报答大人。” “你就不担心我骗了你?”姜寻承神色不明的道,目光落在云香儿娇美的脸上,长的容色过人,身份也还可以,一个庶女的身份倒也不算什么,看着还是一个节烈的。 最主要的是他最近也在想,一个儿子终究是少了。 特别还是顾姨娘的儿子。 以前是他的骄傲,现在却得重新审视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和自己以往看到的不同,特别是这一次的事情。 混迹官场,能坐上左相之位,姜寻承考虑的又岂只有这么一点,眼前的女子倒也合适! “大人不会,大人能安心地听我们两个弱女子说这样的话,必是良善之人,求大人救我。”云香儿哭求道。 “你想清楚了,只能为妾。”姜寻承提醒。 “大人,我……明白,能遇到良善的大人已经是小女之福,小女感激不尽。”云香儿对着姜寻承磕了一个头。 “先起来吧!”姜寻承伸手扶起了她。 手又正巧抓住在她的胳膊上,疼得云香儿又低低地痛叫一声,而后抬起盈盈的眼眸,委屈地看着姜寻承。 “行了,我一会叫个人跟着你一起过去,让你嫡母过来见一见我。”姜寻承淡淡的道。 “多谢大人。” 云香儿的嫡母姓李。 今天过来的淮安郡王府的娘家中,云香儿的这一家已经是旁枝了,如果不是云香儿长得实在出色,淮安郡王妃甚至不会在当时想到她,但偏偏她长得好,淮安郡王妃就记下了她,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李氏正在和身边的婆子说话,她们还没有回到内院,就在内院的门口等着云香儿。 “怎么还没来?”李氏不悦地道。 “夫人,要不要老奴去找找。”婆子问道。 “找什么,让她自己过来,这丫头就是一个有心眼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入了淮安郡王妃的眼,都是老爷把她宠坏的,一个庶女罢了,居然这么没规矩。”李氏恨恨地道。 太妃斥责下来,李氏也莫名其妙地挨了骂,一口恶气当然得出在云香儿的身上,打了几下后又罚她跪了。 “夫人,如果晚了,会不会……不太好?”婆子道。 李氏在这里等着,当然不是担心这个庶女,最主要的是要带着这个庶女去向太妃请罪。 之前太妃处人太多,现在不少人出丧去了,得找个机会去和太妃说明此事,说清楚这事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云香儿怎么就进了郡王妃的眼,现在还惹出这样的祸事。 她们等在垂花门前,看着不少女眷都回来了,就是看不到云香儿,越等越觉得焦躁,越等越生气。 正气恼间,忽然看到一个侍卫匆匆过来。 这样的侍卫身份都是不一般的,能跟着这样侍卫的主子当然更不一般。 “可是李夫人?”侍卫上前抱拳行礼。 李氏左右看了看,的确是对着她而来的:“我……我是。” “李夫人,我们大人请您过去。”侍卫邀请。 “你们……大人是谁?”李氏不安地道,看了看这个侍卫,不认识,应该不是淮安郡王府的,但也说不准,她到淮安郡王府的时候,也没见过几个侍卫。 “夫人,跟我过来便是,府上的云姑娘就在前面。”侍卫做了一个恭迎的手势。 婆子看了看李氏,脸色不安:“夫人?” “走!”李氏一咬牙道,在淮安郡王府上,她也不怕人骗了她,也不知道云香儿这个贱人,又惹出了什么事情,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百二十七章、跟踪的丫环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也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已经等了云香儿许久,终于看到淮安郡王府上的府医匆匆过去,心下大喜。 带着小厮跟在府医的身后,往一处偏僻的院子过去。 待到了院门前,忽然看到院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侍卫,立时脸色大变,拉着小厮避到了树后。 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伤到了? 香儿说的,让他跟着今天的府医,府医过去的地方,就是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必然会是偏一些的屋子。 听说云香儿被打得遍体鳞伤,姜霖寒又是气愤又是心痛,趁着大家都在淮安郡王府上,两个人打算见一面。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姜霖寒不敢再过去,就等在外面,想等着父亲离开。 不料非但没等到姜寻承离开,反倒是看到另一个侍卫引着一个妇人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婆子。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这个妇人进了院门,一个侍卫依旧守在门口,姜霖寒小心翼翼,一动也不动的等着。 等得脚都要站麻的时候,看到府医从里面出来,对着门口的侍卫深施一礼,而后离开。 “大公子。”小厮压低了声音低声道,“要不要去跟着他?” 姜霖寒看了看府医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守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侍卫,摇摇头:“等着。” 隐隐觉得这里面必然是有事的。 这一次倒是不太久,妇人带着婆子出门,身侧还跟着一个被丫环扶着的女子,只一眼姜霖寒已经是脸色大变。 云香儿? 香儿怎么在这里?父亲也在这里?难不成父亲知道自己和香儿的事情了? 姜霖寒慌得六神无主,身子往树后又缩了缩,他不能让父亲知道他在这里。 如果是以往,有顾姨娘在,就算被父亲发现也不算什么,现在……现在姜霖寒不敢赌这事。 云香儿看着很是无力,不只是丫环扶着她,连那个婆子也搭了一把手,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扶着云香儿,跟在妇人的身后离开。 又等了一会,果然从院子里出来的是姜寻承,带着侍卫小厮也离开了这个院子。 看着姜寻承走远了,姜霖寒才敢从藏身处出来,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 “大公子?” “过去看看。”姜霖寒道,大步往院门过去。 很偏的一个院子,看起来是没人住着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往里进去。 正屋的门也是掩饰着的,姜霖寒转了转,也没发现什么,心里莫名的不安,缓缓的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 “大公子,要不要奴才去找一找云姑娘身边的丫环,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厮提议道。 “先别去。”姜霖寒摆手,他怕这里面还有父亲的事情,才出了之前的事情,现在不能再惹恼父亲。 他下意识地想瞒下这事。 “大公子,现在怎么办?”小厮茫然。 “先等等吧!”姜霖寒道,终究不敢这会过去,父亲是不小心遇到云香儿的,还是云香儿的事情和父亲有关系? 以前怎么没听香儿说起过?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怕姜寻承又回来,发现自己在这里,姜霖寒终究不敢再留,站起身离开。 待他们所有人都走了,青禾才从一棵树后出现。 很巧她也是跟着府医过来的,远远的就看到姜霖寒居然也在等着府医,姜霖寒看到的一切,除了没进屋子,其他的事情都看在眼中,最后是姜霖寒皱着眉头,失魂落魄地离开。 再没有其他人了,青禾才回去禀报。 姜锦心坐在花厅的一角,看着裴依人招呼着各家的千金,她没有近前,裴依人已经招呼了她数次,只说自己爱清静,就坐在角落里等着。 青禾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这里丫环不少,来来去去的更多,青禾不过是一个丫环,谁也没注意到青禾这么一个小丫环,更何况姜锦心一直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喝着茶。 姜锦心放下茶杯,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有几分疲倦。 “姑娘,要不要去外面走走?”青禾忙道。 姜锦心点头,站了起身,带着青禾离开。 人群中裴依人的目光落到姜锦心的身上,手轻轻的摆了摆,一个丫环跟了出去。 “姑娘,那边清静一些,您要不要去走走?”青禾问道。 姜锦心不置可否地抬腿往前走。 身后跟过来的丫环看了看左右,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只是远远的跟着,没敢近前。 “姑娘,有人跟着过来了。”青禾耳力最好,丫环的脚步虽然轻,她还是注意到了。 姜锦心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她现在可以肯定,有些事情和平安王府是真的有关系的,或者是这个裴依人,或者是平安王府的其他人。 终究是平安王府。 方才一直注意她的就是裴依人,为了确定这一点,姜锦心还特意的找了其他地方坐一坐,不管到哪里,裴依人总是会关注过来。 因为她认出自己了? 应该是不可能的,那种情形下,裴依人直接被打晕了,怎么可能还关注自己! 如果不是,那就更奇怪了! 裴依人对自己关注得过分了,甚至还派了人盯过来。 “去问问什么事?”姜锦心停下脚步,伸手摘了一朵枝上盛开的花。 青禾明白,抬腿往来路过去,没几步就看到这个丫环躲在花丛后面,只是树下还露出一丝裙角。 “谁躲在花树后面,偷偷摸摸想干什么?”青禾大声的道。 跟着过来的丫环吓了一跳,忙从树后出来,“见过这位姐姐,奴婢就是路过的。” “路过?那正好了,你回去给我们姑娘拿几碟点心过来,我们姑娘想坐在前面休息一下。”青禾抬高了眼睛,一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大丫环的形象。 “可……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还不快去!”青禾不悦地道。 丫环一看她这样子,知道推脱不掉,只能应下,转身回去准备糕点。 看着丫环离开,青禾才重新回到姜锦心身边,“姑娘……” “去前面说话。”姜锦心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亭子,那一处极佳,视线也开阔。 第四百二十八章、第三拨人是谁?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亭子里坐下,四周空旷。 青禾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待说完又道:“姑娘,奴婢虽然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但并不是最早过去的,跟着府医过去的还有大公子,相爷和这位云姑娘是怎么回事,奴婢不清楚,不过觉……得相爷不像是这样的人。” 姜寻承往日在人前是很有体统的,总是端着一张义正辞严的脸。 说话、做事看着很是威严、有气势。 并不像是一个风流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姜锦心轻轻的勾了勾唇,长睫扑闪了两下,眸底一片嘲讽,这话是问话,但却是说于自己听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有顾姨娘的事情,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姑娘,这位云姑娘到底是想做什么?”青禾不安的问道,这位云姑娘一看就是一个不安分的。 之前搭上了大公子,现在看这样子似乎是搭上了相爷! “她的胳膊伤了,应该是因为淮安郡王妃的事情,一个庶女,而且还是一个旁枝的庶女,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作为起因的她必然是受责的,不……过,打得这么凶可不常见。” 姜锦心低缓地道。 打听到的消息里,云香儿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却是一个得宠的庶女,往日里有什么好的,都有她的份。 据说在她们府上,即便是真正的嫡女也得给她让道,这让姜锦心想到姜玲珑,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异曲同工的。 想想姜玲珑,再想想她,许多地方就能明白。 其实以她的身份,当初过年的时候未必能到淮安郡王府,但她来了,不但来了,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太妃娘家的嫡女,不管是穿着还是打扮,其实一点不差。 这可能也是云氏对她印像深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么一个原因在,云氏才能一下子想到她。 云氏才离开佛堂没多久,就能知道这么一个庶女,知道她可行,也可以说云香儿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能到云氏面前留了影。 就冲这一点上来说,云香儿其实不委屈,她的确是有意想嫁进安信侯府的。 但她又和姜霖寒之间有关系。 两个人之间私下有往来,而且往来得还很密切,一边和姜霖寒暧昧不清,一方面又想嫁进安信侯府。 “姑娘,她胳膊上的伤有新有旧。”青禾眨了眨眼睛忽然道,她当时站在边上也看了个清楚。 “旧伤?” “其实也不算是旧伤,就有几条已经结疤,不是今天的;还有几条泛着血丝,一看就是才抽了不久,是今天的伤。” 青禾肯定的道。 姜锦心越发的肯定了:“她应该是和姜霖寒商议好,跟着府医过去,两个人可以私下会一面,甚至可能还想借着这事,直接跟了姜霖寒,若是让人发现姜霖寒和她在一起,这事不成也得成了。” “她想当妾?”青禾惊道。 姜锦心看了她一眼:“安信侯府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如今的她在自家比之前不好过,可能这位嫡母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么一个把柄,必然不会放过她,给她找亲事,一定是匆忙而且还差,她现……在,就只有姜霖寒了。” “所以……”青禾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她就要抓住我,或者可以说顺便抓住我,给他们的事情找一个垫背的,我很合适,不但可以把我推出去,还可以以此来提高府里的身份,表明她的无辜,也对姜霖寒表一表心意。” 姜锦心嗤笑道。 “姑娘!她想让您去请府医,这接下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全是您的错,而她什么也不知道。”青禾立时听懂了,眼睛蓦的瞪大,“这么有心机的女人。” “还不只此,她一方面得了我的好,另一方面也表示她的清白无辜,再往细里想,说不得父亲还会怀疑是不是我算计了姜霖寒。”姜锦心眸光深浅未明。 云香儿一直是有很有心机的女人,当初在姜府的时候,也把自己骗了个团团转,以为进门的云香儿和其他的人不同,是一个良善的。 那时候的自己,但凡身边有一个对自己稍好一些的人,就觉得别人是良善的,很悲哀,那个时候她举目之间已经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人。 “姑娘,这样的……人,不能这么便宜她。”想到这人做出这种事情居然还想把过错推到姑娘身上,青禾气愤不已。 姜锦心摇手:“不必我们动手,她这样的人,现在愿意跟着的是父亲,是觉得父亲比大哥更合适,她的身份注定了进相府只能当妾,但如果一定要当妾,为什么不能给一个更有力的人当妾呢?况且这个人还没有亲子,还年轻,只是她还真是高估了自己。” 云香儿自以为得计,其实这接下来才是贻祸无穷。 主仆两个正说话间,一个丫环缓步过来,手里捧着糕点。 “姑娘,方才就是她!”青禾也看到了这个丫环低声道,说完迎了出去。 “多谢。”青禾接过丫环手上的糕点。 “这位姐姐,奴婢再去拿些茶水瓜果过来,可行?”丫环递过糕点,殷勤地道。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奴婢马上就来。”丫环对着亭子里的姜锦心,远远地行了一礼,再一次转身离开。 青禾回身把糕点放置在桌上。 “姑娘,方才这丫头不情不愿的,这会倒是殷勤得紧。”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说不得一会儿还会有人过来。”姜锦心意味深长的道,和风吹过,衣袖微扬,比起闹哄哄的花厅,这里才是真的舒服。 “姑娘,还有谁会过来?”青禾好奇的问道。 “看看吧,这一次倒底是谁会过来。” 姜锦心笑了,有些事情感觉很奇怪,就如之前法华寺的事情,很明显有两、三拨人一起在算计,一拨人肯定是和姜玲珑有关系,义阳伯夫人应当就是应着顾姨娘的意思过来的,那么另外一拨人呢? 隐隐有所猜测。 不过终究还在考证。 她的亲事居然惹得这么多人想上手!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必竟这手还来自府外…… 裴依人和同族接待客人的族姐说了一声后,带着丫环过来,两个小丫环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茶水、瓜果。 看到裴依人出现在亭子外的小径上,姜锦心终于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果……然还是和平安王府有关系。 平安王府,上一世和自己最有关系的就是裴烟双,这一世成了裴依人了? 兜兜转转,有些事情注定会回到起点。 上一世,她终究错付了不少。 “姜二姑娘!”裴依人含笑进来,姜锦心起身,两个人互相行了一礼,重新坐下,丫环送上茶水、瓜果后退在一边。 “里面太吵了些,听说姜二姑娘找了个好地方,特意过来看看。”裴依人柔声道,而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道,“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姜二姑娘,不知道当不当讲。” 第四百二十九章、交锋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二姑娘,如果不当讲可以不讲。”姜锦心淡淡的道。 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顶的裴依人心头不悦,没想到姜锦心居然这么不给自己脸面。 “虽说有些不当讲,但还是想问问府上春日宴时的事情。”定了定神,裴依人仿佛没听出姜锦心话里的意思,笑问道。 “裴二姑娘想知道什么?” “当时府上春日宴的时候,真的没有半点异常?府里是否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这后院就真的没有一个下人过去吗?姜二姑娘当时在哪里?”裴依人一连串的话,目光紧紧的捉住姜锦心的脸,仔细地审视着她的反应。 姜锦心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在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是突突跳了一下,抬起盈盈的水眸,眸色坦然中有些狐疑:“裴二姑娘为何这么关心此事?这不是衙门里查的事情吗?至于我,当时不在府里还能在哪里?姜二姑娘何故这么问?” 明面上裴依人和此事无关,不只裴依人,连整个平安王府也和此事无关。 “这……事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是谁要害六皇子依旧找不到人,进宫时,皇后娘娘说起此事,也颇多叹息,说此事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那一日,姜二姑娘真的没发现任何异常?”裴依人也是早有准备,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角度继续打听。 从皇后娘娘这里论起,事情就显得自然多了。 “宫里的行刺六皇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姜锦心不答反问。 后来的一次是发生在宫里,皇后娘娘如果关心裴珏煦,更应当查的是这一次,毕竟这一次就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是在宫里。 “这事情也没查清楚,宫里所有的人都查了,就是没发现是谁要害六皇子。”裴依人摇摇头,笑容无奈之极,“皇后娘娘为了查这些事情,有关系的人都审过,可最后依然一无所获,那日听母亲说起皇后娘娘的郁结,我就想帮一帮皇后娘娘,说不得左相府上还有痕迹可以查。” “正巧现在遇到了姜二姑娘,就多问了一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姜二姑娘见谅。” “裴二姑娘客气了,当时该查的事情都查了,衙门的人也来了数次,最后应该都做成案宗送进宫里去了。”姜锦心温和的道。 送进了宫,皇后娘娘又岂会看不到! “姜二姑娘,听说那一日……府上也是出了其他不少的事情的。”裴依人什么也没打听到,自然不甘心,继续问道。 “裴二姑娘说的是哪一件事情?”姜锦心又把她的话给推了回去。 “那一日府……上,并不和睦。”裴依人含糊地道。 “的确不太和睦,稍稍有些小事,但这真不算什么,十根手指伸出来,都有几个长短,姐妹之间的小小争执,也都是小事。” 姜锦心轻描淡写地道。 “不是府上的事情。”裴依人摇头否认。 “那是外祖母的事情?裴二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外祖母送的首饰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她的一片心情。” 假货的首饰,这事现在还有人暗中提起,提起后是对安信侯府浓浓的嘲讽,真的连脸都不要了,给左相府上的外孙女居然送这种假货,真送不起就不要送了,没得丢了整个安信侯府的脸面。 这话又不是裴依人想听到的,脸上的笑容有些维系不住,僵了僵后,索性直接提醒:“听说当时是有人……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打倒了六皇子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把几个人都打晕了,再借此行刺六皇子。” 姜锦心笑了,裴依人这是真的把别人当成傻子,这种时候了还在说他们几个是跟着裴珏煦一起的。 当然,这里面的意思也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还有这种事情?”姜锦心惊讶,长睫微微抬起,“我从未听说过!裴二姑娘是从宫里得来的消息?衙门里知道吗?不如我们一起去衙门,把这细节说清楚,也可以让衙门里更好地结案。” 说完站起身:“裴二姑娘,请,我们一起过去。” 裴依人傻眼了,这又和自己的试探不同,姜锦心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裴二姑娘?”见她不动,姜锦心催促。 “姜二姑娘,这……事,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姜二姑娘不觉得很有可能吗,否则六皇子身边的人不少,刺客怎么下手的?” “裴二姑娘哪里听来的?”姜锦心没理会裴依人的问话,继续寻找自己需要的答案。 “我……就是偶然听得。”裴依人怎么敢认下这事。 “在哪里听到的?宫里吗?”追根寻底的意思,姜锦心看着很感兴趣,“如果这事是真的,可能这案子还另有蹊跷,也不必紧紧的盯着我们府上。” “不……不是的,就偶尔听到的,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注意是谁。”姜锦心的反应太大,裴依人说话越发的含糊。 “裴二姑娘,这种道听途说之事,向来不准,更不用说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也不可能是真的。”姜锦心重新坐了下来,淡淡的道,“裴二姑娘也是皇家的人,当知道祸从口出,这种时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也不可能似是而非。” 竟是半点也没有从姜锦心这里问出,还被她教训了一顿,裴依人心头也是不悦,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姜二姑娘,只是一些闲话罢了。” “有些事情,既然是闲话,也是不说的好,特别是那一日的事情,刑部衙门还有大理寺一问再问。我总觉得可能……有事情,或者有些人已经被圈中而不自知,若是我们不小心说了什么,让那些人听到……跑了,可就是大事了。” 姜锦心意味深长地道。 “这……这怎么可能!”裴依人笑容僵了僵。 姜锦心这一次没说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地放下,“有些事情,还真的预料不了,说不定已经被网上了,只……是布局更严谨,有些人,可能到最后才发现中计了,裴二姑娘觉得可对?” 这话说得裴依人心头重重一跳,脸色蓦地变白,这是她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也是最心虚的事情。 大姐说了,如果让六皇子知道自己也搅和在里面,就算是父亲也保不住自己,这件事情就是一个秘密,一个谁也不能说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 而今已经死了一个了…… “姜二姑娘说的是。”裴依人心中已生退意,掩饰性地拿起茶杯在唇边碰了碰,而后帕子在唇角抹去一丝水迹:“还有一件事情,也和二姑娘有关系,我……今天偶尔听到的,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还得姜二姑娘自己去查清楚。” 听着是一句善意的话。 只是,她不信! 第四百三十章、两件事,哪一件更重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说安信侯府要和府上结亲。”这一次裴依人没绕弯子,直接道。 “结亲?”姜锦心一震,的确是没想到,才发生宁香儿的事情,居然还有,安信侯府最近的戏有点多。 裴依人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似乎还是姜二姑娘。” “从未有过。”姜锦心回过神之后肯定的回答。 “可能还没有和姜二姑娘说起,据说这话还是从安信侯府得来的消息。”裴依人正色道,“姜二姑娘……我不知道府上是什么意思,有些话,我不便说得很明白,只希望姜二姑娘别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惹得七公主也难堪。” 所谓公主的伴读,其实伴着读书并不是最主要的。 七公主如今这个年纪,基本上已经可以不需要日日去读书了,所谓的伴读更像是能有个进宫时不时的陪一陪公主的玩伴。 “皇后娘娘最是怜惜七公主,关乎七公主身边的一切事情,都小心应对,这……事,我只是听说,就是今天听说的,是否是真的,还看府上的意思,但不管如何,府上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与七公主总是不太好。” “皇后娘娘的意思?”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问道。 这话听起来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裴依人什么时候和皇后娘娘关系这么亲近了? “姜二姑娘,言尽于此。”裴依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站起身,“过几日就会进宫,希望我和姜二姑娘相处愉快,今天这……话,便当是我送于姜二姑娘的。” 说完,带着几个丫环离去。 竟是真的只是告诉姜锦心这么一个消息,结一份善缘似的。 姜锦心细眯了眯眼睛。 裴依人这话别有一番深意,似乎是要和自己交好,又似乎震慑自己,当……然还可能有接下来的意思。 安信侯府要和自家结亲? 孔传义? 倒是没想到这堆事情里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长长的睫毛扬起,眸色一片幽冷,孔传义,呵!她当然不会忘记。 但是这个时候提到孔传义,必是有事的。 孔传义……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青禾看向裴依人离去的方向,隐隐有些不安。 “先看看吧!”姜锦心轻摇摇头,现在她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裴依人方才过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还有试探。 试探自己? 春日宴会的事情,现在用来试探自己,发现了什么吗?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春日宴的时候,自己在哪里?知道这事的唯有杨柳,也或……者,有人看到了什么!心里突突一跳。 自己遗漏了什么? “姑娘,春日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听杨柳说当时查得很严,现在怎么又说起,而且还是一再地问姑娘,难不成姑娘应当知道?” 青禾诧异地道。 “我不应当知道。”姜锦心低缓地道,若有所思。 “姑娘,要不要奴婢回去后查一查后院当时有没有人在?”青禾提议。 姜锦心制止:“衙门里已经查过了,父亲也带着人查了数遍。” 如果真的有什么是自家府上的,应该不可能查不到,那么严密的探查下,不可能有遗漏,或者说有人不希望这事有遗漏。 绝对不可能牵扯到左相府上。 “那这位裴二姑娘是什么意思?”青禾喃喃自语。 姜锦心心头一动,手指微微地蜷缩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们府上的,那便是府外的了。” “姑娘,当时真的没有人看到姑娘吗?”青禾是姜锦心的心腹,也已经知道那一日姜锦心做的事情,这会也忍不住狐疑起来。 “或者……有!”姜锦心看了看不远处的天空,眼神悠远起来。 “那怎么办?”青禾一惊。 “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姜锦心敛了心神,站起身到亭子的围栏处坐下,这个位置让她更舒适一些,“不管今天裴依人过来提到的这事,是什么意思,都和我无关,毕竟那个时候我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去到府外,做这么一件事情。” 打晕裴依人是真的,救走裴珏煦也是真的。 那种时候裴依人几个是真的晕了,不可能看到自己,再退一万步,就算看到自己,那会也认不出自己。 这一点姜锦心还是可以肯定的。 那么,今天就只是试探?若自己有所动作,反倒是让人发现她们的猜想可能是真的了! 青禾跟着走过来,站在一边:“姑娘,裴二姑娘重要的是说这事,还是说后面的事情” "你觉得呢?" 姜锦心理了理思绪,笑问。 青禾想了想直言:“奴婢觉得之前的事情很重要,但后来的事情……也很重要,奴婢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件更重要,裴二姑娘的重点是哪一件,姑娘觉得呢?” “前面的事情!”姜锦心肯定的道,说前面一件事情的时候,裴依人的目光紧紧地捉住自己,捕捉着自己细微的表情。 “后面的事情是假的?”青禾若有所思。 “看着吧,说不得这事还有后续,毕竟她还是今天才听到的。”姜锦心看向亭子外,方才安静的路上,居然有人过来,两个女子说说笑笑地过来。 裴依人没有回花厅,去了花厅的偏房休息,眼底不悦。 一进门,便冷笑着骂道:“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姑娘,您别生气,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左相千金罢了,就算她救了七公主又如何!”丫环奉迎着她道。 裴依人坐下,脸色阴沉,没说话。 “姑娘,您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接下来不管出什么事情都和您无关。”丫环替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水是温的,裴依人接过一饮而尽,方才在外面招待那么多的女眷,的确是累得很。 重重地放下,裴依人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姑娘……” “准备得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一切都是妥帖的,这种时候,又是在淮安郡王府,方才进门的时候,奴婢看着就是乱成一团,有些女眷现在还在外面,很是不知规矩,还有一些男宾客,虽然没到后院,但是在园子里逛的人不少。” 丫环禀报道。 裴依人今天特意过来帮着款待年轻的女眷,目的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有这么一个名头在更容易做一些事情。 “就先看看吧!”裴依人看向窗外,不管姜锦心是不是真的和那日的事情有关系,今天这事必然是真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一份送错的礼?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过来的两位年轻的姑娘看到亭子里坐着的姜锦心,犹豫了一下,携手过来。 双方并不算认识,对上眼后,微微一笑,一位圆脸的姑娘拉着瓜子脸的姑娘坐了下来,斜斜地坐在姜锦心的对面。 “这位姑娘,我们在这里不碍事的吧?”圆脸的姑娘笑眯眯地问道。 “无碍!”姜锦心和气地道。 “多谢!”瓜子脸的姑娘,又向姜锦心微微点头。 两位姑娘应当是闺中密友,两个人坐着靠得颇近,低低地说着话,看着出关系很亲密,说的居然还是京中的一些事情。 听得出圆脸的应当是才到京城,另一位瓜子脸和她说的正是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特别说起的正是关乎姜玲珑的事情,几个男人为了她大打出手,从法华寺打到京城,让人震惊之余,不得不感叹这位左相府上姑娘的魅力。 瓜子脸的偶尔会偷看姜锦心的表情,姜锦心斜靠在围栏处,安静的看着亭子外的景致,对于两个的话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是没听到。 圆脸的倒是没那么在意,说说笑笑,好不快意,偶尔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但最后还是按了下来。 总体来说,和京城的世家千金还是有些不同的。 至少在表面上,京城的世家千金更守规矩一些,绝对不会在人前这么张扬地说人闲话,而且还是这种闲话。 这是一对喜欢说闲话的姑娘,其中一个还不怎么讲规矩,是才到京城的原因,或者说在她原来的地方,对她的要求没那么严苛,也可能身份不一般。 这一位,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 倒是另一位很有意思,偶尔转过来的目光似乎在看自己的反应,也可能是怕吵到自己,时不时地会按着那位说高兴了的圆脸姑娘的声音。 是认识自己,或者只是不好意思吵了自己。 但不管如何,这一位也是一个能说的。 这两位,她没见过。 “二姑娘,原来您在这里。”一个婆子匆匆忙忙地过来,看到姜锦心坐在亭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过来见礼。 这是孔氏身边的一个婆子,今天跟着一起过来的。 “娘亲找我?”姜锦心缓缓坐直身子,温声道。 她们这边有事情,那两位停下声音,好奇地看过来。 “是找二姑娘,安信侯府的二表公子派人送了礼过来。”婆子笑道,呈上手中的一个礼盒。 礼盒很精致,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也是不凡的。 “这是什么?”姜锦心诧异地问道。 “说是二姑娘喜欢的东西,夫人没打开,二表公子以前和二姑娘约好的,这一次才得了,急忙给二姑娘送过来,安信侯府说二表公子为此,花了不少的功夫,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得到就着急着给二姑娘送过来。” “为何不直接送到我们府上?怎么送这里来了?”姜锦心没有让青禾接,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说是送到我们府上的,听说里面是二姑娘着急要的,又直接给转到了淮安郡王府上,想让二姑娘先高兴高兴。” 婆子笑道。 “那一定是二表哥弄错了,我没有让二表哥找过任何东西。”姜锦心摇摇头道。 “不……不是二姑娘的意思?”婆子愕然,笑容僵住。 “不是我的意思。”姜锦心肯定。 “可……可是二表公子的意思……”婆子茫然之极。 “回去告诉二表哥,他弄错了!必然是二表哥的其他表姐妹,我和二表哥往日就很少说话,二表哥怎么会特意的送给我?”姜锦心反问。 “好……好像也是啊!”婆子犹豫了,手里的礼盒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只眼巴巴地看着姜锦心。 “拿回去吧,告诉夫人,二表公子弄错了人。”青禾眼睛转了转道,“会不会是安信侯府的其他主子弄错了,把二表公子要送他人的好物件,给送到我们府上,听闻二表公子之前已经相看过了,亲事差不多就要定下,这不会……就是礼吧?” “这……这有可能吗?”婆子结结巴巴。 “自然是有可能的,之前孔太夫人送我们姑娘一套首饰,之后也说是送错了,后来还特意补了姑娘一套。”青禾理直气壮地道。 这事婆子也知道,春日宴的时候出了笑话,孔太夫人后来一再解释,的确又送了一套过来,说之前的是拿错了的。 “也是,侯府之前也闹错过,这一次也可能是弄错了。”婆子的手缩回,这一次是真信了。 “拿回去吧!必是闹错了,若是二表哥的定亲之物,这会不见了该是急的不行,外祖家这种事情一而再的发生,舅母得好好的整一整这些人手了。” 姜锦心含笑不急不缓的道,神色自若。 “是了,必是如此,二姑娘,奴婢现在就去禀报夫人。”婆子连连点头,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一番说词。 实在是之前假首饰的事情,让人大跌眼镜,府里不少人都在议论安信侯府里的下人,都是乱来的。 送人的礼都能弄错。 “麻烦妈妈了。”青禾笑道。 婆子连声不敢,抱着盒子转身回去找孔氏,这礼盒得送回去,安信侯府是真的乱来,总是闹出这种事情。 “你是……左相府上的二……姑娘?”看婆子离开,圆脸的姑娘首先开了口,直接地问道,目光好奇地看向姜锦心。 “我是!”姜锦心微笑。 两个姑娘脸色有些尴尬,她们方才说的正是左相府上的姑娘,幸好那位是大姑娘,现在这位是二姑娘,但即便是这样,也让人觉得尴尬不已。 “姜二姑娘,对不住,我才到京城,不太懂一些繁文缛节的过度规矩,让姜二姑娘见笑了。”圆脸的姑娘对姜锦心点点头,算是赔礼道歉了,只是态度有些轻慢。 瓜子脸的姑娘跟在她身侧,也同样只是点头示意。 “两位姑娘都是初来京中?”姜锦心淡淡的道,却看到圆脸女子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 女子间的交往,一些细微处的往往都是关键。 眼前这位姑娘显然平日里就是一个自视甚高,但又极度敏感的人,看似在道歉,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甚至语气还有些高高在上的嘲讽。 却又在觉得对方的淡然后是对她的冒犯。 这种人在一定程度上有时候是很自以为是,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解释。 第四百三十二章、恒王的表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不是,江姐姐才是,这位是恒王的表妹江蔚!我是关山侯府的安清竹。”瓜子脸的女子掩口轻笑着介绍道,“江姐姐是个心直口快的,向来快人快语,若有什么得罪姜二姑娘的地方,还请姜二姑娘见谅。” 所谓恒王就是四皇子。 恒王的生母姓江,江珍妃所生,所以这位的确是江府的姑娘,恒王的表妹。 而关山侯府的,姓安,她的确也是遇到了一位。 还真是巧了! 安清竹不说话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不太会说的,没想到这一开口,却是八面玲珑。 只不过这话听着有些让人不适,不只是她还有那位才冷了脸的江蔚,看着也不太高兴。 所谓心直口快,快人快语,听着似乎是解释,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这位江四姑娘不知礼数,至于最后一句,更是让人觉得自己在计较这一点,对这个江蔚很不满,结合两个人之前还在说左相府的闲话,这份计较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在这个江蔚看起来,倒是自己不大度了,毕竟她方才也算是道歉了。 果然,这话一说,江蔚已经颇为挑衅的开口道:“我上次进京的时候,还真的没注意到府上,没想到这一次进京,府上的事情居然这么强劲,整个京城都在传说府上的事情,我方才有些失礼,姜二姑娘应当不怪吧。” 整个京城却在说这事,就算是想怪也怪不过来。 “江姑娘可知京城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姜锦心眸色平静的道。 “是什么?”江蔚下意识地问道。 “刺客!行刺几位皇子和公主,据说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但凡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不管是什么身份,必要清查才是,我们府上之前就挟裹在此事中,也因此被推到风口浪尖,里面的意思,江蔚姑娘如果不清楚,可以问问令表哥。” 江蔚脸色一变:“姜二姑娘……是什么意思?” 姜锦心含笑看着她,眸色清亮如水,却没有一丝退缩:“江姑娘才回京,有一些事情怕是不清楚,我看江姑娘颇为眼善,就提醒一下,免得不小心也挟裹进去。” 这个江蔚她虽然是初见到,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矛盾,但这么一个性子,这么一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又岂能不多想。 时机有了,人选有了,这么一个人选还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只能说这江蔚很合适。 胆大敢说,身份不一般,还是一个嘴碎的。 “姜二姑娘说笑了,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挟裹进去又如何?必竟也不是真的。”江蔚不以为然的道。 姜锦心笑了笑,平心静气的反问:“江姑娘的这意思珍妃娘娘知道吗?江姑娘才回京,令尊应当也是要回京叙职的吧?这种时侯……若是有什么偏差,恐怕对于令尊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巧,过几日我要进宫去见七公主。” 最后一句话,言犹未尽。 简单的一句挟裹显然不能把这位江姑娘震慑住,那就再加大份量,关乎到她自身,关乎她接下来会见到的人或者事。 她就不信这位江姑娘真的什么都不怕。 姜锦心没打算退让,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若退一步最后甚至还会因为某些人的话,把自己也顶到风口浪尖。 最后就算查问清楚,损伤的也是自己。 还不如在最初的时候,直接就把这个苗头给掐灭。 不怕吗?不关乎自身的时候,谁也不会痛,但如果真正的关乎到自己身上呢? 比如刑部的论职,比如进宫,不管哪一项都和眼前这位江姑娘息息相关,还是她接下来必然会遇到的。 江蔚变了脸色。 姜锦心含笑看着她。 见江蔚被噎了,安清竹出来打圆场。 “姜二姑娘,江姐姐都别着恼,大家相遇既是缘分,以后也会经常遇到,可不能因为一点点小的误会不愉快了。” 安清竹笑道,转了转眼睛换了一个话题:“姜二姑娘,方才送礼的是安信侯府的公子?” “送错了。”姜锦心道。 “这还有送错礼的?还特意送到这里来?”安清竹惊讶,帕子在唇角按了按,掩唇轻笑,“安信侯府上的这位二公子,还真的是一个粗心的,这种事情都会闹错,还巴巴地从府上转到这里来。” 就这份意思,已经让人觉得不同了。 “二表哥送错是常有的事。”姜锦心没太多解释,淡淡的道。 嗤笑声从一边传过来,才吃了瘪的江蔚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姜二姑娘,听说你和这位二公子正准备定亲了,这个时候送一些物件过来,讨好姜二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哪来弄错一说。” 方才被姜锦心噎了回去,这会终于抓住可以嘲讽姜锦心的话题,江蔚毫不犹豫就这么说了。 抬眼上下打量了姜锦心几眼后,头往一边偏了偏,颇有一些恶意地继续道:“听说安信侯府的这位二公子,之前还在和另外的一位姑娘议亲,现在这么快就选定了左相府上,还真是一个厉害的。” 所谓的之前还在议亲,说的就是淮安郡王妃替云香儿议亲的意思。 “江姑娘知道得这么清楚?”姜锦心凉凉的看着江蔚道。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江蔚撇了撇嘴。 “所谓的大家是谁?”姜锦心看向安清竹,“安姑娘吗?这件事情是安姑娘说于江姑娘听的?” “不……不是我,我们一起听到几个下人说的。”安清竹急忙摇手。 “几个下人?”姜锦心低缓地道,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下人,我现在就请太妃把这几个说了胡话的下人找到,看看谁在故意诋毁我们府上,真不知道我们左相府上是碍了谁的眼,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全是冲着左相府来的。” “我……我们就是听到,没注意看到人。”见她居然要上真格的了,安清竹不安的看向江蔚,“江姐姐是不是?我们就只是听到,根本没看到人,不知道是谁说的,就几个丫环在说闲话。” 见安清竹慌了,江蔚恼了,蓦地站了起来:“姜二姑娘说要查,就去查,别在这里吓安妹妹,走!” 这里是淮安郡王府上,又这么乱,太妃悲痛欲绝,她就不信姜锦心真的敢做这种事…… 第四百三十三章、硬刚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站起,眸色依旧平静,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两位姑娘,跟我走吧,” 安清竹脸色一白,伸手拉住江蔚。 江蔚的脸也白,气白的,她向来心高气傲,觉得她将来必是要嫁给表哥的,一个王妃逃不了。 姜锦心算什么,能跟自己比吗? “安妹妹,走,我倒要看看这位名声不凡的姜二姑娘,要怎么查这种事情?再厉害也能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吗?”江蔚气恼地道。 “走吧。” 姜锦心不急不躁的道,笑意 她越浑不在意,江蔚却生气,一张原本可爱的圆脸,因为气愤甚至变了形状,她这一次跟着父亲进京述职,应该是会留在京城并且升职的,现在还在等着消息。 而她这一次也不会离京,目标自然是恒王妃。 不管是身边人,还是姑母隐隐的意思,她这个恒王妃的位置是坐稳了的,因此她看谁都有一股子傲气,隐隐都瞧不上的意思。 虽则才进京,身边认识的人不少,也到不了众星捧月的意思,江蔚觉得这不过是时间问题,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必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也必然会逢迎自己。 这几年虽则在地方上,其父并不是最高的长官,但因为她父亲和京中有着千线万缕的关系,出门宴会时,谁也不敢得罪她,越发地让江蔚养得自以为是。 如今怎么肯认,“安妹妹,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见安清竹没打算走,江蔚怒了,厉声道,手用力的拉了拉安清竹,安清竹被扯起。 “江姐姐别生气,姜二姑娘也别生气,这事说起来真的就是一个意外,我们坐下说,免得起了误会,这里是淮安郡王府上,郡王府原本就在办丧事,是伤痛的事情,我们若再闹出什么误会,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安清竹劝道,一边拉了拉江蔚的手,安抚江慰,一边对姜锦心陪着笑脸。 “就算真的要查,也得等一会,等郡王府的主人都回来,老太妃年纪大了,如果因为这事动了怒,伤了身体,我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说着又摇了摇江蔚的手:“江姐姐,我们先坐下,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可行?” 姜锦心含笑不语,看向江蔚,神色上没有半点退缩。 “坐吧,坐吧,我们谁也不愿意闹得不可开交对不对?江姐姐,我们先坐下,有什么事情讲开便是,姜二姑娘也只是问问几个下人的事情,我们听到别人说闲话也是事实。”安清竹又劝道。 这一次用力的拉了拉江蔚,还轻轻的捏了捏江蔚的手指,暗示道。 江蔚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方才也是冲动之下站起,在淮安郡王府闹事,特别还是在这种时候,对她也是没好处的。 如今对她也是重要的时候,姑母一再地叮嘱她不能惹出事情。 没在姜锦心身上讨了好,特别是不能压制住姜锦心,江蔚心里憋屈,自觉脸面无光,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把话语权给了安清竹。 “姜二姑娘,请坐。”安清竹笑道。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重新坐了下来,“安姑娘是在哪里听到这样的传言的?” 安清竹这一次不敢隐瞒,把听到的地方对姜锦心说了一遍,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听她说得那么清楚,姜锦心肯定这事是真的。 其实这事根本不能查,今天人来人往实在太多,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丫环闲话。 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轻笑一声,怪不得裴依人要到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 闲话已经传了出来,若是再看到安信侯府送来的礼,这事情甩都甩不掉了。 偏偏送礼的事还是江蔚看到的! “姜二姑娘,这事真的怪不得我们,我们是真的听到有人这么说,才有这样的误会。”安清竹说完,站起身对着姜锦心歉意的一礼,“江姐姐是真的无心的,还请姜二姑娘原谅我们的误会。” 江蔚不服地冷哼一声,却也没开口,神色不善的瞪了姜锦心一眼。 “多谢两位姑娘告诉我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两位姑娘,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传言。”姜锦心转眸看了看她们,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两位姑娘说话了。” 说完,站起身带着青禾离开。 想要坐实自己和孔传义的亲事?平安王府还真是管得太宽,这么大的恶意哪来的?眼下,她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想成亲是吧?行! “你为什么不去她查?让她查,还怕了她不成?”待得姜锦心离开,江蔚忍不住斥道,一把甩开安清竹的手,很是不服气。 不过姜锦心已经走了,她现在也就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江姐姐,这位姜二姑娘真的不简单,她不但救了七公主,还救了六皇子,现在还是七公主的伴读,可以时不时地进宫,就算今天的事情她什么也没查到,但若她到了宫里哭诉这事,江姐姐会如何?七公主会不会帮她出气,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安清竹温声解释道,笑容苦涩无奈:“或者此事对江姐姐无碍,但对我……对我们府上都是大事,我……们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特别还在现在这种时候,江姐姐之前还对我说,我们现在更应该注意一些名声。” 这话的确是江蔚说的,说这样的话其实是为了炫耀,炫耀她马上就要成为恒王妃的事,在提醒安清竹的时候,不经意间说到这事。 这种时候惹事,怎么可能对她无碍! 只是这口气她又忍不下去,“她这样的人怎么就这么好命!” 好命的能救下皇子公子,还能得到皇后青眸,真不服气。 “好了,江姐姐,姜二姑娘命好,你也不差,以后甚至会更好。”安清竹是个会来事的,又伸手过来拉着江蔚的手轻摇了摇,“江姐姐,忍一时之气,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跟她计较。” “行吧,就听你的吧,暂时不跟她计较。”江蔚下了台,冷哼一声,轻蔑之极,却在心里也忌惮起姜锦心。 姜锦心的闲话不能乱说,这就不是一个好惹的!真闹起来会硬刚到大家没脸的程度,特别她还能上达天听! 江蔚是胆大有底气,但不是真的傻! 姜锦心离开两个人,辩了辩方向,换了一条路过去,还没走到半道上,就看到匆匆而来的孔氏。 母女两个走了个对面。 一看到姜锦心,孔氏一把拉住她,急切地道:“锦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我们帮他定一门亲 - 掌上锦心 - 帘霜 “娘,我没事!”姜锦心笑着安慰。 “传义是什么意思?”孔氏依旧不安,看了看小女儿的神色,问道。 这件事情孔氏原本没放在心上,却因为婆子的回话,慌了神,直觉这里面有事,这才急匆匆地过来找女儿。 “娘亲,姨母身边的人有吗?”姜锦心不急着解释,温声道。 “有,你姨母出去的时候,特意留了她身边的人,走,我带你过去。”孔氏道。 孔侧妃留下的人是她身边的心腹之人高妈妈,听到孔氏传唤,急匆匆地过来。 “见过夫人,见过表姑娘。” “高妈妈,能不能借几个人手?”姜锦心微微一笑,“可以信得过的那种。” 高妈妈毫不犹豫地道:“表姑娘您说,有人手的。” “帮着去各处传传话。”姜锦心笑了,低声把事情吩咐了。 高妈妈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姜锦心说完,保证道:“表姑娘放心,这些都是小事,可以办到!今天来的人这么多,老奴一直在调停却依旧调停不了,侧妃娘娘又不在,太妃年纪大了原就不管事,这……会,其实是真的乱。”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苦笑了。 大事情没有,小事情不断,最主要的是几个主子都不在,太妃就是完全不管事的。 高妈妈颇觉得无力。 请来待客的女眷,也不是她敢随意打扰的。 “高妈妈,姨母和姨父应当很快就回来了。”姜锦心笑道。 “是,应当也快了,再不快些回来,老奴真的要撑不下去了,一个人当成几个人用,现在还到处有人找老奴。”高妈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无奈地道。 事情既然已经吩咐定,这会也不是耽误的时候,高妈妈匆匆忙忙地退下,先去给姜锦心办事。 “娘亲,有人故意要把我和孔传义拉扯在一处。”见孔氏依旧茫然,姜锦心冷笑直言道。 “传义?”孔氏一愣,“这是从何说起?” 姜锦心拉着孔氏在回廊处坐下:“娘亲,已经有人在传了,说是我们两家正准备定亲,也有说已经定亲,只是现在还没有传出去罢了。” “一派胡言!”孔氏气得脸都白了,孔传义才和云氏女惹出那么大的祸事,这会谁牵扯进去都不得好,忽然想起方才送来的礼,“那方才送来的礼也……是这个意思?” “应该是这个意思,原本就有人传言,再有孔传义送的物件,还不辞辛苦地送到这里来,若是让人看到,不是也是了,解释不清楚。” 特别是方才的这位江姑娘,一看就是一个喜好闲话的人,而且还和宫里有关系,不用说,这事很快就会传到宫里去。 上一世,也有人想把自己和孔传义牵扯到一起,孔传义那会没少到自家府上,甚至不惜到处堵自己,而偏偏他一直都能堵到自己,不用说这是顾姨娘的意思,顾姨娘当时应当是同意的。 她那个时候甚至随身带着一把匕首,如果孔传义执意不让她离开的时候,她就会动上刀子。 不是她死就是孔传义死。 但后来,孔传义来的就少了,最后居然就不见了,而后就有了裴珏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姜府和裴珏晟扯上了关系,当然也可能是那个时候表哥渐渐地掌稳了姨父留下的权利。 成了禁卫军的统领。 自己的作用就更大了,一个小小的孔传义,实在入不了顾姨娘他们的眼了,可以把自己拆皮拆骨再卖出一个高价。 “是传义的意思?”孔氏懂了,愤怒不已。 “娘亲,安信侯府做出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觉得奇怪,他们府上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以前是对您,现在是对我。”姜锦心温声道,伸手轻摇了摇孔氏的手,“娘亲,无碍的,我们小心便是。” “如果这事是真……的,我绝对不会这么就放过他们。”孔氏怒火中烧,女儿是她的软肋。 “锦儿你放心,我……我和他们断亲。” “娘!” “锦儿,上次送来那些首饰就算了,现在居……然,居然又闹这么一出,下一次不知道他们还会做什么,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了,我要断亲。”孔氏再一次道,声音比方才的低,却更坚决,“他们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养女,觉得我无用,既如此,那索性就断了亲吧!” “娘亲,不着急的!”姜锦心温声道,感觉到孔氏身子激动得瑟瑟发抖,伸手抱住孔氏:“娘,女儿在的,女儿没什么事,都好好的。” 断亲是必然要断的,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而且也不应当有母亲提出来。 一个孝义大过天的时代,只要是娘提出来的,不管安信侯府做了什么,都是娘的错。 她不会让人把这样的恶名强压在母亲的身上。 对于安信侯府的一些事情,姜锦心另有些猜疑,就待慢慢查证…… “娘亲,这件事情孔传义必然是知道的,既然他们有这个想法,也打算这么做,索性我们就推一把,孔传义不是想娶亲吗?那就帮他娶一个更好的。” 姜锦心的眼眸一片寒意。 “娘亲,我们帮他定一门亲吧!”最后一句话很轻,落在孔氏的耳中,却让她顿了顿。 “定亲?” “孔传义今天闹这么一出,必然是想图谋我们府上,何不现在再推一把?有了今天他送礼的事情,娘亲也可以提出断亲。” 这个断亲不是真的断亲,是以今天的事情为要挟,孔太夫人不答应也得答应。 是不是真的断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家和安信侯府断了亲之后,孔太夫人没半点好处。 如果不行,再加上姨母,孔太夫人必然顶不住。 到时候就可以让孔太夫人做成事情的另外一半…… “姨娘,孔传义今天送了东西过来,就代表他是故意的,这就是我们能捏住的把柄,还……有,云郡王妃和顾姨娘的事情,孔传义是牵扯在内的,就算这事被压下了,有不少人还是知道的,他再想定一门好亲事,恐怕就难了。” 姜锦心继续道。 不管孔传义是什么心思,这事到了这里,已经容不得他不走了…… 淮安郡王府依旧很乱,原本在花厅里的女眷,一个个出来走走,里面又乱又吵还太闷,还不如到外面走的好。 随着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个流言无声无息地传了出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所以,慌什么?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依人坐上自家的马车,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姑娘,您靠一下。”香云送上一个靠枕,巴结地道。 她方才没有紧跟裴依人,帮着裴依人去做其他的事情,今天裴依人忙,她身边的人也忙。 平安王妃只露了一个面,之后便以身体不适离开,她独自留下来帮忙。 香云如今是裴依人身边的二等丫环,却很得裴依人的器重。 靠着送过来的垫子,裴依人闭上眼睛,“香云,打听到了吗?都在说什么?” “姑娘,奴婢原本是去打听的,只是后来送丧的人回来,奴婢被按排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香云满脸羞愧的道。 “没用的东西。”裴依人闭着眼斥道。 香云跪了下来:“姑娘,奴婢虽然没打听到您的事情,但……听有人说,都在传安信侯府二公子的亲事。” “都在传?”裴依人一喜,蓦地睁开眼睛。 “不少人在说。”香云道。 “怎么说的?” “说这位孔二公子其实已经在议亲,是和别家的姑娘,并不是云氏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在那事之……前,还是在那事之后。”香云低声道。 裴依人唇角露出一丝得色,“还有呢?” “姑娘,其他的奴婢就没听见了,只是……偶尔听了一耳朵,都说这事知道的人不少,还有什么礼物之类的,奴婢过去的时候,别人也就不说了,奴婢怕多问引起别人的疑心,就……就没敢多问。” 香云恭敬地伏在马车上,道。 她知道这是最讨巧的说法,其实她是真的没打听到什么,帮着淮安郡王府上做事,身边还跟着淮安郡王府上的另一个丫环,两个人做事是一起的,香云根本找不到另外的机会单独打听。 不过也是真的听到了几句话,这话倒是不假。 “行了,起吧!”裴依人还算满意。 马车一路回去,进了平安王府。 下了马车,裴依人直接去见了大姐裴烟双。 听了裴依人的话,裴烟双沉默不语。 “大姐,春日宴的事,是不是和姜锦心有关系?”裴依人不安,帕子揉成一团,捏起又放松下来。 “你觉得呢?”裴烟双抬眸,反问。 “大姐,我不知……道,但是那个时候,是有人……的,一个人打了我们几个,打晕了我们几个,是这个人救了六皇子,后门,姜府的后……处有人进去,差不多的时候,那个时候,有人进了姜府的后门的。” 裴依人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这件事情她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想,“大姐,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姜锦心?” 再一次说到姜锦心。 “为何觉得是她?”裴烟双看着裴依人,问道。 裴依人手按着脸,身子往后倒了一倒:“大姐,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怎么可能一个人救了皇子两次,怎么可能会是两次……我不信的,我真不信。” 没有证据,就是怀疑,又有人发现左相府后门当时有人进去的。 “大姐,我就是觉得姜锦心可疑,如果真的是她,如果真的是她……”裴依人哆嗦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所以,慌什么?”裴烟双反问,笑道,“就看接下来的事吧!” “大姐,可……可以吗?” 裴依人六神无主,这件事情她后来后悔不已,但最后悔也没用了。 “为什么不可以?就看她是不是心虚的去查什么,如果她当时真的在,现在必然查证你说的话,必然觉得有人透露了她的消息,这接下来恐惧的就是她,她会有所动作。”裴烟双道,“依人,这接下来就看姜锦心,是不是真的你找的这个人。” “如果真的……是,她就不能活着。”最后一句话,裴烟双说得很是云淡风轻,仿佛要的不是一位左相府嫡女的性命,而是她能随意处置的一个丫环似的。 裴依人眼底惊骇,瑟缩了一下“但……如果不是呢?” “不……是的话,你不是也有了法子教训了她一顿吗?”裴烟双笑问。 “可……可是……” 裴依人结结巴巴。 “怎么,今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裴烟双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这……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你慌什么,先等着吧,看看她的动静……就知道她是不是你猜想中的那个人,至于其他……不管左相府上如何,都和我们无关,我们平安王府和她们左相府上,并没有太多的纠葛。”裴烟双温声道,眸光扫过裴依人,有些嫌弃。 这个庶妹是真的不堪大用。 但现在,能用的唯有她,那就暂时先用着吧…… 姜锦心也跟着孔氏坐上马车,马车没有回左相府上,直接去了安信侯府。 听说孔氏母女这个时候过来,孔太夫人愣了一下,急忙让人请她们进门。 母女两个进门先向孔太夫人行了一礼。 “怎么了,淮安郡王府上是不是出事了?”孔太夫人心虚地道,这件事情安信侯府也是搅和在里面的。 “锦儿,你先出去,我和你祖母说几句话。”孔氏道。 “母亲!”姜锦心站起身。 “下去吧,母亲就和你外祖母说几句话,不会有事的。”孔氏知道女儿担心,微笑道。 姜锦心深深的看了孔氏一眼,退了下去。 待得女儿退下,孔氏才一脸正色的看向孔太夫人,这么多年,不管孔太夫人怎么对她,她都没放在心上。 现在,却不行! 他们这是想毁了自己的女儿,她就算是死也要护着女儿,所谓的名声,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女儿。 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压下心头的悲愤,还没说话,眼眶立时就红了。 “婉娘,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太妃要怪责我们?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有同意,也就是顾姨娘和护国公夫人在那里劝说,别说只是一个庶女,就算是个嫡女,我们也得考虑考虑。” 听说淮安郡王妃的死,和自家的这亲事有关系,孔太夫人庆幸这事还没有成,还不算数,自己只当不同意就行了。 孔太夫人努力地撇清着关系。 “这件事情,你和芸娘两个一定要向太妃和淮安郡王解释清楚,我们府上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的……” 孔太夫人尤自在喋喋不休, 孔氏牙一咬,突然间就红着眼眶打断了孔太夫人的话:“母亲,我们断亲吧!” 第四百三十六章、哪一家?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什么?”孔太夫人一愣,住了嘴。 “母亲,我和二姐要和安信侯府断亲!”孔氏以为这句话,她说不出口,现在发现其实并不太难。 来之前姐妹两个已经商议定,不管如何也得逼着安信侯府就范,这一次她们两个都不会退步。 “你们要和安信侯府断亲?”孔太夫人蓦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道,额着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婉娘,你和芸娘不但大不孝,而且丧良心,当初是谁收养了你们两个,是谁把你们养大,如今你们出息了,就……就想和安信侯府断亲,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吗?” 孔太夫人手伸过来原想给孔氏一巴掌的,但在最后的关头,手落下,重重地落在面前的桌子上。 如今的孔氏不是以前的孔氏,再不是以前打骂随心的孔氏。 “你……你们是想逼死我,好好好,你们要断亲,我就让你们断,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孔太夫人站起身,说着就要往孔氏面前撞过来。 田妈妈忙上前挡住。 安信侯府的下人拉的拉,抱的抱,一边哭求。 “太夫人,您冷静一点。、” “太夫人,三姑奶奶必然是有原因的,您听一下再说。” “太夫人,您可不能做傻事。” “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是为什么?”孔太夫人就势被拉着坐下,接过一个丫环送上的茶水,喝了半杯后,重重地放下,目光阴狠地瞪着孔氏。 “母亲,不是我们要和您断亲,实在……是,不断不行了。”孔氏闭了闭眼睛,苦涩地道,眼泪缓缓地落了下来。 见她如此,孔太夫人摆摆手,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心腹的婆子。 “婉娘,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母亲可知,今天在淮安郡王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孔氏抹了抹眼泪,努力平静了一下才道。 “什么事?有什么事情和我们两府间断亲有关系?”孔太夫人反问。 断亲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孔氏死也不可能。 不管是左相府还是淮安郡王府,都可以提携自家,怎么能让他们断亲,这辈子都不可能,死也要缠紧这两处。 自己是嫁了女儿过去的,凭什么她们不回报自家! 孔氏帕子在眼角又按了按,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待说完,才道:“母亲,传义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明明没这种事情的,他却偏偏闹这么一出,难不成安信侯府的意思是要逼着锦儿嫁过来吗?母亲,您知道的,相爷和老夫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事情很明显,孔传义是别有所图的。 目的不纯。 “婉娘,两家结亲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孔太夫人眼神闪了闪,试探地道,她当初就相中了姜锦心。 “母亲,您这是要逼着相爷和老夫人上门来和您断亲了,女儿现在过来说,只有我们母女两个,但如果是相爷和老夫人过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的,况且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您让锦儿如此自处?” 孔氏气愤地道:“二姐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安信侯府一定要这么做,二姐和我是一样的,我们两个做女儿的或者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真正的和母亲断亲,但是相爷和淮安郡王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甚至可能直接去找大哥。” 所谓大哥就是安信侯。 安信侯不但无能,胆子还不大,想到这两位要找儿子,孔太夫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不行,不能让他们去找你大哥。”孔太夫人断然拒绝。 “母亲,这事是传义惹出来的。”孔氏道。 “婉娘你放心,我会斥责传义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闹这么一出,这事我会问传义的。”孔太夫人和稀泥。 儿子她是心疼的,孙子当然也心疼。 反正没什么大事,呼延过去就行,原本她也在想这件事情,之前说二孙子和锦儿很合适,既然那边不成,要不要和三女儿说一说此事,说不定就成了呢! 没成想,现在还没说,就惹出这样的事情。 关乎这事当时知道的就是自己和儿媳妇,不用说这事是马氏说给孙子听的,孔太夫人一肚子的气。 “母亲,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孔氏摇头,第一次直面拒绝了孔太夫人,“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最后必然会闹得大家难看,断亲不断亲,也不是我和二姐两个能决断的。” “这事和你二姐又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孔太夫人烦躁地道,她能压制得住孔氏,却压不住孔侧妃。 特别是这个二女儿马上就要成为正妃了。 更不是她现在想压就能压得住的。 “母亲,这件事情如果闹大,而且还是在淮安郡王府办丧事的时候,二姐也是要受牵连,二姐很生气,原是要告诉二姐夫的,后来还是我拉住了二姐。母亲,二姐的意思,现在马上去给传义求一门亲事,抵消今天这件事产生的后果。” “马上找一门亲事?”孔太夫人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哪里就能找到这么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母亲,是有的。”孔氏道。 “哪一家府上?”孔太夫人没好气的道,只恨孙子是个不会办事的,就算有想法,慢慢的动作就行,怎么还闹到淮安郡王府的丧事上。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还是他的亲事,每一个点都是敏感的。 因为不想和淮安郡王妃之死牵扯太多,今天孔太夫人没去,马氏也托病不去,甚至内院的几个都没去,外院就只有安信侯一个人去的。 去得越少,关注的人越少。 这种时候孔太夫人只想低调再低调,真没想到二孙子居然闹这么一出。 “母亲,平安王府如何?” “平安王府?”孔太夫人眼睛瞪了起来。 “平安王府的一个庶女,裴二姑娘身份一般,配传义却是合适的。”孔氏道,“二姐也是这个意思,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如果能成对安信侯府也有好处,另一方面可以把之前的事情化作无形,最多就是表兄妹之间的赐物。” “这事能行?”孔太夫人有些心动。 “母亲,自然是可行的,您让人去问问,说不定就行了呢!”孔氏威胁道,“今天这事相爷还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恐怕就得直接上门了,母亲如果不给传义现在定下亲事,相爷这一次必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传义,您就算是做个样子也得去平安王府走一趟。” 孔氏的态度这一次很强硬,再配合之前的断亲一说,给了孔太夫人很大的压力。 “锦儿嫁过来其实也是很好的。”孔太夫人有些不甘心。 “母亲,锦儿的亲事已经有谱了,这事现在还说不得。”孔氏一咬牙道,“相爷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门亲事的。” 一门绝对不能放过的亲事,再加上姜锦心的身份,答案呼之欲出。 孔太夫人的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几分,这对安信侯府也是好事,有了这底气,自家孙子娶平安王之女,说不得也可以试一试? 第四百三十七章、表哥表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和孔氏分开后姜锦心去了花园,安信侯府的园子里种的树不少,还有几处不大的花圃,开着一些娇媚的花。 虽然不多,好在花色娇艳动人,花形嫔纷妖娆,正是最吸引人的时候。 姜锦心在几棵高大茂密的树后,找了一个花圃赏花。 抬眼间忽然看到远远的似乎有人过来,一个男子。 水眸转了转,又往里走了走,再过去是一个不大的假山,一人多高,不过藏她们这一主一仆却是正好。 两个人才转到假山后面,脚步声已经过来,却不是远远看到的男子,透过一个斜斜的山洞,看到的是女子的衣裙一角。 如果她们方才走得慢一些,这会就撞上了。 脚步急促,不安,女子在原地转了几圈,这地方的确是偏僻,花园的一角已经是最边上的了,几棵高大的树木挡着,面前只有一座小小的假山。 脚步声传过来,听得出是沉重的脚步声,更像是方才远远看到要过来的男子。 “表妹?”又一个衣角出现在假山外,姜锦心心头一震,孔传义的声音。 他看到自己了? 怎么可能? “表哥!”一个颤微微的声音,姜锦心诧异,而后神色古怪起来,这个表妹不是自己,听着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小碎步的声音,奔跑过去,很是急切。 “怎么是你?”孔传义的声音。 “表哥,这个时候不是我还有谁?表哥难不成把我认成了其他人吗?”女子警觉的声音。 “表妹说哪里话,我怎么会觉得还有谁,只是方才还看到远远的有一个婆子,现在变成了表妹,很是奇怪。”孔传义温声道。 “表哥,你……你是不是要娶姜锦心?”女子紧张地拉住孔传义的衣袖,眼眶红了,“表哥,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一定会娶我的,你……你怎么会……表哥,我们现在就去和舅母说,你……你一定会娶我的,对不对。” 孔传义伸手把女子拥入怀中,安慰道:“你啊,怕什么,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还能跑到哪里去,我们两个终究是会在一起的。” “真的……表哥真的会娶我吗?”女子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自然是真的,我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这?”孔传义哄道。 “可是……可是她们都说你要娶姜锦心,你……你就要娶姜锦心了。”女子虽然觉得孔传义说的是真的,却又忍不住失控的哭了起来,全身发软地靠着孔传义的怀里。 “你之前不还听说我要娶那什么云氏女吗?现在不也说只是一个传言,当不得真的。”孔传义轻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 “可现在……现在,他们都说……”女子哭得泣不成声。 “她们说的又当得了什么真,你终究会进我们府里的,这一点,我一直在坚持的,对不对?” “是……表哥,我知道的,你一定不会舍弃我的,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我现在只有你了。”女子泪落如雨,连连点头。 “好了,别哭了,抹干净眼泪,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在做什么,没的坏了你的名声,我不许你的名声有瑕,不许别人议论你,更不许他人看不起你。”孔传义是个会说话的,几句话一说,女子脸上已经露出笑意。 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表哥放心,我不会让人看到的,过来的时候看到表哥走过来,就先到表哥经过的地方躲到这里,这里不会有人发现。” “这里没有其他人?”孔传义左右看了看,目光扫过不大的假山,没太放在心上。 “没有,过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没带丫环。”女子误会了,以为他说的是丫环。 “怎么会没有人。”孔传义这句话说的很轻,自言自语似的。 女子很警觉:“表哥方才看到谁了?” “没看到谁,就是觉得这里的一个婆子往日也在的,这会不知道去了哪里。”孔传义胡乱地解释了一句。 眉头皱了皱,他方才真的觉得在这里的似乎是姜锦心和她身边的丫环,莫不是看错了? 听说孔氏带着姜锦心过来,孔传义是急匆匆过来的。 “表哥找一个婆子做什么?”女子狐疑地道。 “这个婆子是个能干的,我找她有事,往日一般都会在这里,现在居然不在。”孔传义含糊地道,而后摆摆手,“行了,没人就算了,表妹你先回去,免得让人发现,若让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告到母亲那里,母亲必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的事情得徐徐图之。” 孔传义安排道:“你先回去,我等你走远了再出来。” “表哥,我知道的,我不会让舅母知道的。”女子眼泪又委屈地落了下来,最后抹了抹眼泪,哭着离开。 孔传义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嫌弃的撇了撇嘴,比起眼前这个,他现在最想娶的就是姜锦心。 之前他看姜锦心,也只当她一个小孩子,没多放在心上。 就是这几个月,他突然发现这个表妹是真的漂亮,盈盈间有了少女的丰姿,容色精致不说,少女的体态纤瘦修长。 身份高,长得好,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正妻形象。 不过,虽则这几个月他从心里欣赏起姜锦心,却也没太往其他地方想,这一次被人提醒后才发现,自己娶其他女子都不合适,唯有姜锦心才最好。 况且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有一点,孔传义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三姑父如今已经是左相,姜锦心还救过皇家的人,自己现在未必就配得上他。 幸好有朋友探知了他的心思后,帮他出主意,今天往淮安郡王府上送礼盒,就是这个朋友的提议。 只是没想到礼盒没送出去,怎么样送的就怎么样回来,和朋友假设的对不上,倒是有些不安。 这才有了一听说孔氏母女过来,孔传义急匆匆地进内院的事情。 现在……看着远去女子的身影,孔传义觉得有些烦,正妻是不可能的,原本纳个妾也不算什么,但如果这么缠着自己,自己高娶就麻烦了。 真按自己好友说的去做?再考虑考虑…… 第四百三十八章、驼背的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是在孔传义的脚步离开之后从假山后面转出来的。 看着远远离去的孔传义的背影,眼底一片冷意。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子,果然也算是孔传义的表妹,或者也可以说是她的表姐。 陈安琴,平原伯之四女,是庶女。 孔太夫人有三个女儿,二个小的是养女,大女儿却是亲生的,嫁于平原伯,现在是平原伯夫人。 算起来这个平原伯也是姜锦心的大姨父,平原伯夫人是姜锦心的大姨母。 只是往日里平原伯夫人就很看不上孔氏,每每见面必然嘲讽,有一次姜锦心还看到平原伯夫人很嚣张的打了母亲一巴掌,那时候她尚小,气得想扑上去打还,却被孔氏牵拉住。 最后,姜锦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原伯夫人带着人扬长而去。 到是现在,姜寻承成了左相,这位平原伯夫人对孔氏稍稍态度好了一些,至少表面上看着也算是姐妹亲和。 当初嫁得最好的当然是孔太夫人这个大女儿,如今却隐隐落了下风,但即便如此,在二个妹妹面前,这位平原伯夫人都高傲地拿捏着态度,还是她少时就有的态度,对上这两个养妹,天然的优越,天然地觉得她们比她低贱许多。 而这位向来自傲的平原伯夫人,和平原伯的关系却很一般,这位平原伯没少抬妾室,一个个妾室抬进门,庶子庶女一大堆。 陈安琴就是其中的一位。 姜锦心方才没想起来陈安琴,一方面固然因为平原伯的庶女实在太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安琴其实是早死之人。 没过几年就死的。 在她的记忆中真的没留多少的痕迹。 所以,她上一世的死和孔传义有关系?上一世没听说孔传义和她之间有关系,她的死在上一世,只说是意外,又说是她自己不贞…… “姑娘,方才那位姑娘是谁?”青禾问道。 居然也是表哥表妹。 “平原伯的四女陈安琴。”姜锦心道。 “孔二公子居然……居然和这位姑娘有染,却还敢来招惹姑娘。”青禾恼怒地道,方才在假山后,她也听得清楚,甚至因为她站的角度好,看到的更多,见两个人相依相偎,这关系分明是不正常的。 姜锦心冷冷地垂了垂眼眸,笑意不及眼底:“走吧,时候差不多了,母亲也该可以回府了。” 这安信侯府,她半点也不愿意呆下去。 “奴……奴婢见过表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姜锦心回头,居然真的是一个婆子。 方才孔传义一直拿一个婆子说事。 一个驼背的婆子,姜锦心见过数次,主要还是这个婆子的特点很明显,见过一次就不容易忘记。 是安信侯府的一个粗使婆子,以前远远地看到过数次。 “免礼。”姜锦心温声道。 婆子恭敬地退在一边,姜锦心带着青禾缓步离开。 看着这一对主仆离开,原本怯生生、颤微微的婆子忽然抬起头,看向姜锦心的背影,若有所思…… 孔氏先回了姜府,姜锦心没有直接回去,在大街上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马车离去,才缓步进了长春堂。 伙计是认识青禾的,没多问引着青禾进后院。 后院的婆子领着主仆二人去看了李夫人。 李夫人的腿伤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只能养着。 看到姜锦心过来,很是高兴,向她招了招手:“姜二姑娘,你过来看看,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姨母多做食疗的话会好许多。” 这是她这几日特意给孔侧妃写的方子,主要还是以调理为主。 “药膳的方子?”姜锦心接过,仔细地看了看,问道。 “是的,有几味药我调低了不少,你姨母的身体还得再调养一段时间。”李夫人道。 姜锦心拿到了有问题的香烛,以及对方下的药末,一起送到了李夫人处,让李夫人再帮着开方子。 “多谢李夫人。”姜锦心笑了,把药方收拢至袖中,回头从青禾的手中取了一个木匣子过来,送到李夫人面前,“之前听夫人说起过这本医书,正巧,我在府里看到了这本,就带过来给李夫人看看。” 对于李夫人,她一直是感激的。 在姜锦心心中,李夫人就像是她师傅一般,她这个久病成良医,也是李夫人给引的路。 医者,最喜欢的就是看一些医书,研究一些以前接触不到的病症,再加上现在李夫人哪里也不能去,一天到晚只能躺着,正是最想看书的时候。 接过姜锦心送上来的医书,翻看几页后,大喜:“正是这本书,我还以为……这书已经绝了呢!” “也是偶然所得。” 姜锦心微微一笑,其实这书还真不是姜府的,是裴珏煦送过来的那本医书,上面还溅了血迹。 李夫人也看到了上面的痕迹,一眼就看出是血迹,而且这血迹还不像是陈年的,倒像是不久前才溅上去的。 仔细地看了看之后,抬眼看向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后,正色道:“你没事吧?” “李夫人放心,我没事。”姜锦心笑了。 李夫人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轻点点头:“没事就行。” 目光再次落在医书上面的血迹上,只是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回身吩咐婆子道:“去把我准备的那套针取出来。” 婆子应声转到床后面,取了一套针过来。 “你既然喜欢医术,也愿意学医术,我的意思,可以试试针灸,即便学不成也无碍,试一试可行?” 李夫人指了指这套针,看向姜锦心温声道。 她是发现这位相府的二姑娘喜欢医术的,也愿意学医,还有些基础,甚至有些地方很聪明,自己只点拨了一下,她马上就懂了。 李夫人只能感叹姜锦心的身份不一般,她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真正学医的。 女子学医原本就会受诟病,更何况她这样的身份。 “不管以后医术如何,至少也可以强身健体,还可要简单地了解一些有毒之物……至少像你姨母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李夫人怕姜锦心拒绝,提到了孔侧妃的事情。 “多谢李夫人。”姜锦心释然地笑了,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恭敬的对李夫人行了一礼!上一世,其实她也是收了李夫人的一套针的,只是从来没用过,身体太虚,其实也不太会…… 第四百三十九章、罚跪、挨打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妃的丧事过去了。 太妃特意向皇后娘娘求了旨意,宫里下旨,孔侧妃正式成为正妃,以后就是正式的淮安郡王妃。 这其实也是大家都能想到的事情。 这么多年,真正管着淮安郡王府的从来都只有孔侧妃。 随着丧事的结束,云淮安郡王妃也成为了一个过去的事情,但跟着传出来的另一件事情却又是和淮安郡王府上扯上关系,而且还是和那日办的丧事连在一起。 是安信侯府二公子的亲事,不少与会的女眷都听到传言,说这位孔二公子要定亲了。 这份传言中和孔二公子有关系的有名有姓的姑娘居然有数位,但最主要的还是平安王府的二姑娘裴依人。 至于其他的包括左相府上二姑娘的事,大家都觉得是假的。 有人后来还看到孔太夫人急匆匆地去了平安王府,这就更成了两家要议亲的凭证,这事还是在淮安郡王妃大丧那天。 可见是真的很急,或者说早就议定的。 这就更奇怪了。 消息灵通的世家,知道淮安郡王妃之所以突然过世,隐隐和安信侯府的这位二公子的亲事有关系,似乎是这位二公子要娶的是云氏娘家的一个侄女。 有人说庶女,有人说嫡女,还有人说是以庶充嫡。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如今淮安郡王妃尸骨未寒,安信侯府的二公子怎么又和平安王府的二姑娘扯上关系了? 当日听到这传言的女眷还不少,据说后来离开淮安郡王府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地打听这事。 订亲就订亲,那之前淮安郡王妃参合在里面的事情,也不是假的吧? 就是说安信侯府一边和云氏女牵扯不清,另一边还和平安王府的姑娘同样暧昧,这就很过分了。 不过,也有人说,这不可能,安信侯府原本就比不得平安王府,怎么可能在和平安王府的姑娘牵扯不清的时候,还和云氏女谈婚论嫁? 应当是安信侯府和云氏女要定亲的时候,平安王府横插了一脚,才使得这门亲事闹到现在这样子。 所以,淮安郡王妃是被这事给气到了?气死了? 安信侯府固然背信弃义,但这平安王府算什么?抢了亲事?坏人姻缘?那就很过分了,如今更是害得淮安郡王妃离世,他们两家还要结亲? 结亲是不可能结亲的,据说孔太夫人最后离开的时候,很是无奈,带过去的礼也被原路退还,一看就知道这事没成。 不过看孔太夫人的架势,还带了一个媒婆去的,显然两家已经达成了协议,否则不可能带着礼和媒婆上门。 只不过在这个关口,平安王府不认了。 不愿意再要这门亲事了! 毕竟这门亲事,细数起来,现在还关乎到淮安郡王妃云氏的一条命,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平安王府,也得顾及淮安郡王府的体面。 所以,现在把礼退回,给孔太夫人吃了一个闭门羹…… 有的事情,起了由头就越说越玄乎,当时在淮安郡王府里听到裴依人和孔传义这事的人不少,再有后来的种种传言。 几乎是在几天内,事情便发酵了,所有人都觉得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一起,气到了淮安郡王妃。 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明明两家都快要议亲了,居然又有人横插一脚,这就很过分了…… 裴依人跪在廊下,泪流满面,脸上一片红肿,这是被两个婆子狠狠地甩了两个巴掌后落下的。 平安王妃的意思。 紧咬着牙,裴依人低下头,耳边是一些丫环、婆子的窃窃私语,就算没有听清楚,裴依人也知道这些人是在议论她。 手紧紧地捏着衣裙的一角,狠狠握紧。 事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的,明明最应该和孔传义扯上关系的是姜锦心,最应该被人议论的也是姜锦心。 怎么……会是自己? 为什么是自己?方才平安王妃身边嬷嬷斥责的话,犹在耳边,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郡主。” “见过郡主。”耳边忽然传来下人们此起彼伏的声音,裴依人含泪抬起头,泪珠缓缓落下,泪光中看到的是自己清瘦的带着病容的大姐,扶着一个丫环的手缓缓过来。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大姐!” 裴烟双满脸病容,走到裴依人面前,看着她红肿的脸,眼底俱是怜惜:“母亲……怎么能让人打你。” “大姐!”裴依人现在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哽咽,“大姐,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安信侯府怎么会找到我们府上,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事……和我从来没有关系。” 就算安信侯府真的有心求娶自己,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情无论从哪里看过来,她都是无错的,但偏偏母亲让人打了她,想到方才抽打自己的嬷嬷阴狠的脸,裴依人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滚滚而下:“大姐,我什么也不知道……淮安郡王府上,有事的是姜……” 有事的应该是姜锦心,被人说闲话的也是姜锦心,甚至不得不嫁到安信侯府的也是姜锦心,被斥责,被打的也应该是姜锦心。 “二妹,你别哭,我知道你委屈,这事最重要的在于安信侯府,这事和你没关系。”裴烟双温声道,伸手轻柔地抹去裴依人脸上的眼泪,“放心,大姐去为你解释,这事不是你的错,如果母亲不原谅你,我就和你一起罚跪。” “大姐……”裴依人声音激动地在颤抖。 “行了,没事了,我进去看母亲。”裴烟双道。 “大姐!”裴依人拉着裴烟双的手不放,眼底俱是泪意,“大姐,母亲会不会让我……嫁……嫁过去,我不要嫁给孔传义……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话咬着牙恨恨的说出。 这么一个东西,她是死也不嫁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安心。”裴烟双再一次轻拍她的手,“放开我,我现在就去和母亲说,这事你没错。” 再一次安慰和肯定,让裴依人的心头稍安,手落下,看着裴烟双扶着丫环的手艰难地往正屋过去,眼泪成串落下。 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裴依人眼巴巴的看着正屋的门,一直等着,等到腿刺骨地痛了起来,跪的太久了。 终于,门帘一掀,裴烟双的脸出现在的门前,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章、顾姨娘的底牌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震惊地看着顾姨娘。 不,现在不能说叫顾姨娘,是一个女尼,一个粗布衣裳的女尼,已经还剃度了,一个光着头的女尼。 记忆中那个看着年纪并不老的顾姨娘已经不在,眼前的中年女尼甚至可以说是老年女尼了。 手里拄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 “姨……姨娘?” “寒哥儿?”顾姨娘抬起头,看清楚是儿子,手中的扫帚一扔,哭着就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姜霖寒的衣袖,“寒儿……你……你终于来看娘了,你……你终于来了。” 姜霖寒皱着眉头看着顾姨娘,顿了顿后才道:“姨娘,我们去一边说话。” “你随我来。”顾姨娘抹了抹眼泪,带着姜霖寒往后面去。 一间单独的厢房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如今的顾姨娘身边还没有一个侍候的人,屋内物件很简单。 看到这么简单的屋子,姜霖寒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这地方让他很不喜欢,甚至比不得自家府里下人的屋子。 站定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进到屋里。 “寒哥儿,你先坐下,喝水。”顾姨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儿子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殷勤地道。 茶壶很旧,水杯更是磕了一个口子。 甚至这水,姜霖寒都觉得不干净。 抬眼又看了看左右,环视了一眼之后,满满的嫌弃:“姨娘,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孔传义的亲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若真的想做媒,何不管管儿子的亲事,现在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眉头紧皱,眼底俱是不耐烦。 “寒哥儿,这事是有人陷害我的,我不可能害死淮安郡王妃,她和我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动怒而至气死。”顾姨娘气愤不已,在姜霖寒对面坐下,面目阴沉地道。 “姨娘,这事现在没人相信,别人只相信是你气死了淮安郡王妃。”姜霖寒冷声道。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淮安郡王妃自己原本就要死了,怎么可能是我!我当时说的事情,她若清楚必然是欢喜的,她一力地想掺和这件亲事,好气孔侧妃,怎么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况且……” 话说到这里顾姨娘停了一停,见儿子面目冷冰的看着她,又辩解道:“这事肯定不是我,寒哥儿,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另有他人。” “姨娘,我相信不相信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事跟你关系不大,你为何要撞上去?原本你还可以借助护国公府的力量,可以更好地压制孔氏,最后成为左相夫人,我们一家子才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可你看看现在……现在你落到这个地步,还害了我和玲珑,你现在……让我们没脸见人。” 姜霖寒冷声道。 顾姨娘脸色暴红,一咬牙:“寒哥儿,你放心,我在这里不会等太久的,你父亲……你父亲一定会让我回去的。” “姨娘,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相信父亲会要你回去?如果父亲真的有意,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听说……父亲已经明白地告诉你了,永不可能为正室,说是还写字留证了。” 姜霖寒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姨娘,你这么多年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说是已经拿捏住了父亲,说马上就要坐上正室之位,可现在,你看看又有哪一件办成的?到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着父亲来接你,父亲马上就要重新纳妾了。” “你……你父亲又要纳妾?”顾姨娘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姨娘,你现在是出家了,永远不可能回相府,父亲年纪还不老,再纳妾室有什么奇怪的。” 姜霖寒反问道。 这事是老夫人说的,说是有人给他父亲送了一个妾,择日就会上门,这事不会大办,就简单一顶轿子抬进门就行。 具体如何,姜霖寒并不清楚。 “姨娘,你到现在还要期望着父亲主动过来带你走,是不可能的!早在你离开相府的时候,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当初怎么就会跟着护国公夫人这么离开了?你若是留下,现在哪有这么多事情。” 姜霖寒越说越不满。 所有事情的起因全在顾姨娘离开。 护国公夫人强势地带走了顾姨娘,而后的事情越来越超过他们的想象,和他们想象中的最后风光回府,完全不同。 当时顾姨娘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借助着护国公府要了孔氏的性命。 被亲生儿子一再的嘲讽,顾姨娘脸上也挂不住了,咬咬牙,“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我如果不回去,孔氏苛待你们怎么办?” “姨娘,这话你信吗?”姜霖寒心情不好,说的话并不动听,句句都往顾姨娘的心上扎,“姨娘,你以后的余生都在这里,这以后不可能再回姜府,更不可能和父亲有什么牵扯,你现在能想的还是从护国公府下手,你说的,护国公府一定会护住你的,就这?” 姜霖寒说着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唇角勾了勾。 “寒哥儿,我要回去,我若不回去,玲珑不说,你怎么办?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养子,如果你父亲以后再生下一个儿子,你……最后又能得到什么!”顾姨娘被儿子又讥嘲了一句,这一次却是忍住了。 姜霖寒的脸色一冷,心情沉重。 这事他已经想到,如果不是想到这一些,他甚至不会过来多看顾姨娘一眼,这一切都是顾姨娘造成的。 “姨娘,能否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是父亲……亲子的名分?”他此来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和顾姨娘商量这事。 “寒哥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初为娘送你进姜府,就是想让你抢先占了嫡长子的身份,等他日我进府,再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你依旧是嫡长子,我们一家也可以真正团聚,我只是没想到……” 顾姨娘的话说不下去了。 “姨娘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又岂只是这一件。”姜霖寒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姨娘,你只告诉我,还有没有法子?你现在陷我和玲珑于最不利的境地,玲珑现在还在偏远的那个院子里住着,冷清又寂静,这一切同样都是你的错。” “寒哥儿,你放心,就算在这里,姨娘也不是一无能力的。”顾姨娘伸手捂了捂胸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 如果面前的不是亲生儿子,如果不是亲生儿子说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她是绝对不会透露半点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姨娘,你到底是何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还有舅舅?而且还在京中?”姜霖寒抬起眼睛,震惊地看着顾姨娘,随后又添了一句,“是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是你真正的舅舅,其实不只是你舅舅,还有其他人……”顾姨娘说到这里蓦地停下,没再往下说。 姜霖寒皱着眉看着顾姨娘,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姨娘,你到底是何人?” “寒哥儿,我是你娘啊!我还能是什么人,我只是……你的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顾姨娘抹了抹眼泪道,被儿子这么责问,她是委屈的。 姜霖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姨娘告诉我……我舅舅何在?” “你放心,我们的事情,你舅舅一直知道,他会帮我们的。”顾姨娘急切地道,“有你舅舅在,我们一定会出头的。” “出头?”姜霖寒意味不明地看着顾姨娘。 “你妹妹会成为新皇的女人,会生下子嗣,以后你会权势滔天。”顾姨娘怕儿子不信,又急切了几分。 看儿子的脸色,就知道儿子是不信的。 “姨娘,不说二妹现在只能是一个静王侧妃,就算是静王正妃,您能保证,静王就必然可行?” 屋内无人,庵堂四下荒凉,这种杀头的话,母子两个也是说得的。 “皇上有数子,就算不是太子,不是楚王,还有其他数位,姨娘怎么就能保证?”姜霖寒果然是不信的,又加了一句。 “必是静王。”顾姨娘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肯定的道。 “必是静王?”姜霖寒皱了皱眉头,他不觉得顾姨娘有这么大的本事,预测到未来的结局。 “姨娘,皇权更替,即便是父亲也不能说一个必然,皇家的子嗣,哪怕是楚王,如果他的眼疾稍好,未必就肯定没有机会。” 顾姨娘还真的自以为是,这种事情她居然也敢断定,姜霖寒冷笑道,心里越发的烦躁,他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和顾姨娘说这种事情的。 “姨娘,你也别跟我说这种话,这话我是不信的,我今天过来主要还是问问你私下里还有没有钱?” 姜霖寒摆了摆手,制止了顾姨娘的话,也不想打听那个所谓的神秘的舅舅,这么多年一直没出现,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 这种时候姜霖寒根本无心认亲。 “你……你缺钱?” “是……我缺钱,我很缺钱。”姜霖寒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头,头痛不已,“之前春富行的事情,已经被孔氏发现,姜锦心逼着我还钱,父亲把我手里的不少物件带走,我现在……就没几件值钱的物件了。” 不只是没有几件值钱的物件,以后的一应开支都得标注清楚,若是钱财大了,还不许帐房直接给他。 这么多年姜霖寒一直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钱财上的问题,现在一下子断了他的财路,让他很是不适。 思来想去,才过来找顾姨娘。 “孔氏凭什么跟你要钱?你是她的嫡子,如果没有你,她算什么,她……”一听儿子被掐了钱财,顾姨娘勃然大怒。 姜霖寒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姨娘,现在说这个有用吗?事情已经暴露,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也是你和玲珑两个办事不力,才惹出这么多的后患,若是你和玲珑两个一起把姜锦心弄死了,也就没这么多的事了,我就问问你手上还有没有钱?” “你当时掌了姜府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手上没有余钱!” “是有一些。”顾姨娘一咬牙。 “姨娘给我吧,你现在不在府里,我的日子不好过,很是缺钱。”姜霖寒道,伸手向顾姨娘要钱。 “我身边的……不多。”顾姨娘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儿子,终究还是站起身,打开床头上放置的一个包裹。 里面有银票,顾姨娘取了一张,想了想,又取了一张,转身到桌前,推到姜霖寒面前:“我带的也不多,这里有两百两银子,你先用着。” “就这么点?”姜霖寒嫌弃。 “暂时就这么点,等以后有了再给你。”顾姨娘道,“你舅舅……” “行了,这什么舅舅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姜霖寒抽走顾姨娘手中的银票,一点也不关心那个所谓的舅舅的事情。 “姨娘应当还可以问护国公府要钱,这原本也是他们该给的。” 银票入袖,姜霖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了看顾姨娘,“姨娘就先在这里休养着,等我回去和玲珑好好商议一下,再想法子救姨娘。” “寒哥儿……”顾姨娘心头一暖,眼泪又要落下。 “姨娘,我不能在这里多呆,得先回去,若是让父亲知道,必会斥责,因为姨娘的事情,父亲现在对我并不好。” 姜霖寒警告道。 顾姨娘连连点头:“行,你先回去吧!玲珑……玲珑,让她按之前说的法子去做,再留下没有好处。” 这话似是而非,姜霖寒也没太听懂,随意的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姨娘,“姨娘,你真的是害惨了我和玲珑,你……怎么就不谋定而后动,如今可真是……” 最后一句话,姜霖寒虽则没说,不满的意思很是明显。 又看了一眼顾姨娘,抬腿往外走。 顾姨娘追出去数步,最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儿子离开,心痛不已,伸手捂着胸口,缓缓的蹲了下来,脸色愤怒怨恨,脸色狰狞:“孔氏,孔氏!你别太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儿也终究会坐上皇后之位。” 左相府纳妾之事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顶小轿,在入晚之后抬到左相府,而后进了左相府的大门,云香儿这位曾经差点被抬为嫡女嫁入安信侯府的庶女,悄无声息地成了姜寻承的妾室,这一次纳妾比不得上一次马艳珠的时候。 府里多了一个云姨娘,住的是顾姨娘当初的那个院子,没住正屋,和马艳珠一左一右,现在马艳珠也不在,云姨娘成了唯一的一个姨娘。 不过府里不少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位云姨娘,却没见过,自打进了左相府,这位云姨娘也是低调再低调。 只不过她再低调,也终究有和姜霖寒见面的时候,不过现在姜霖寒却是自顾不暇,他被带走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义阳伯府打的好算盘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是被大理寺“客气”地请走的。 等老夫人得了消息,姜霖寒已经离开,急得老夫人团团转,马上派人去找姜寻承。 梅玉温就是在这个时候过府来看姜玲珑的。 跟着婆子一路往后院过去,梅玉温心里惴惴不安,很是心虚,但想了想义阳伯夫人的话,又觉得不慌。 外面发生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打起来的也不是自家哥哥,姜玲珑就算是要怪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平了平呼吸,又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她这一次帮了姜玲珑这么大的一个忙,姜玲珑必要感谢自己,这原也是说好的,待自己进静王府的名分定下来,就不用再这么巴结姜玲珑。 当然,表面上还要和姜玲珑交好。 清静的院子似乎越发的清静了,门前没几个下人,看到梅玉温过来,下人们行礼。 早有人进去禀报姜玲珑,梅玉温定了定神,抬步进了正屋。 屋内姜玲珑脸色苍白的坐着,神色看着并不好,梅玉温心里咯噔了一下,随既定定神安慰自己,姜玲珑是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双方见过礼之后,梅玉温坐下,看了看姜玲珑的脸色,假惺惺的关心:“大姑娘的身体还没有好吗?” 说完又环视了一下四周,颇为困惑,“之前不是说会……搬出去的吗?” 说的是上次两个人合谋做的事情。 “后来没什么事情,就没搬了。”姜玲珑含糊地道,目光落在梅玉温的身上,审视起来。 梅玉温的心高高地提起,就怕就姜玲珑看出些什么。 “大……大姑娘,我脸上有什么吗?”伸手按了按鬓角,慌乱地掩饰。 “梅姑娘,听说外面又出了事情,法华寺事情的后续?”姜玲珑直言道,眸色冷了下来,“不知道这事和义阳伯夫人、梅姑娘有没有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我和母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梅玉温慌不迭的解释道,手摇了摇。 “真的和府上没有关系?”姜玲珑冷声再问。 “真的没关系,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居然又有人议论大姑娘了!”梅玉温委屈的哭了,帕子按着眼角,声音哽咽,“现在外面都在议论大姑娘和我,有人说是大姑娘,也有人说是我……我母亲让我哪也别去,就在府里,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人议论了。” 心虚加莫名的恐惧,梅玉温现在只能哭。 “我听祖母说,之前外面议论府上的多,祖母和我都觉得亏了梅姑娘,都答应了要补偿府上的,现在……外面传的居然是我的闲话,梅姑娘确定这事真的和府上没有关系?”姜玲珑再一次低缓地问道。 这种状态的姜玲珑,莫名地让梅玉温害怕。 她是清楚的知道顾姨娘的厉害的,当然也知道姜玲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顾姨娘和姜玲珑这对母女有多功利,多狠毒,义阳伯夫人和梅玉温清楚的知道。 “大姑娘,如果外面的事情真的和我们有关系,当初母亲就不会替你解围,更不会为了替你解围,还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我们什么事情也不做就可以了,又何须现在又闹这么一出,况且这种事情,是我们能做到的吗?” 梅玉温面色暴红,又是委屈,又是伤心,蓦地站了起来,“如果大姑娘是这么看我们母女的,那我就回去了,以后也不来了,终究是我们的一片好心错付了,到现在毁了自己还让大姑娘这么怀疑。” 说完衣袖一掩脸,哭着就要往外走。 不是真的想走,但这种时候不得不如此。 如果不能消除姜玲珑的疑心,她今天就白来了,什么也得不到。 “梅姑娘,等一下。”姜玲珑叫住她。 梅玉温停下脚步,眼角含泪看向她。 “可能是我真的错怪了梅姑娘,先坐下吧!”姜玲珑脸上的冷意退去,笑容苦涩,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外面都在胡乱传言,祖母斥责了我。” 梅玉温当然不可能真的走,姜玲珑这话一说,她也就下台了。 重新回到姜玲珑面前坐下,关切地道:“大姑娘,你别急,母亲说没事的,过几天就不会有事了,特别是你,只要你向静王殿下解释清楚,此事都是无碍的。” 提到这事,就要说到姜玲珑答应写的那封信了。 “梅姑娘,信我已经写好,只是……”姜玲珑犹豫了。 梅玉温大喜,差点没笑出声,用力强压才压下这份喜悦,头一低,帕子在眼角用力的抹了抹,这才道:“大姑娘,这种时候外面说什么都不算什么,重要的还是静王殿下的意思,静王殿下……若是能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必然会怜惜大姑娘的。” 姜玲珑这一次没说话,深深看了梅玉温一眼。 梅玉温脸上马上露出更关切的神色。 “取来。”姜玲珑道。 秋痕进里屋取了一封信出来,呈到姜玲珑面前。 姜玲珑接过,握在手上,看了看之后,神色犹豫。 见她如此,梅玉温马上又劝道:“大姑娘,这信我替你送到静王府上,也会向静王当面解释事情发生的缘由,当时当地,大姑娘真的是什么也没做,就被人传成那样,我觉得……可能是有人算计了大姑娘。” “是谁?” 梅玉温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知道这事的唯有大姑娘、二姑娘和我,如今大姑娘和我都被人传成那样,我……我不知道是谁。” 梅玉温委屈不已。 “姜锦心!”姜玲珑几乎不用多想,就能提到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想来想去,总觉得那天的事情很蹊跷,似乎就是认定了大姑娘似的,后来又盯着我们两个一起,那种时候……怎么就无关乎二姑娘的事呢,我们两个如今被人议论,二姑娘为何这么清白无辜?” 义阳伯夫人教的,但凡姜玲珑怀疑,就把事情往姜锦心身上推。 左相府的两个姑娘,因为各自的生母,关系越发的不好了。 让她们两个人自己斗去,义阳伯府就可以安然地脱身。 第四百四十三章、讨钱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信,你取去,替我送给静王殿下,信里我解释了此事,也替你解释了,还说了你的归宿问题,你放心,你当初替我挡了事情,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可以让人送过去,也可以……自己上门。” 姜玲珑犹豫地道。 “大姑娘放心,我一定会保证把信送到静王府的。”梅玉温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信终于拿到手了,“我现在就帮你送过去,免得夜长梦多,静王殿下听多了外面的传言,不太好。” “有劳梅姑娘了。”姜玲珑微微垂头。 “原就是我应尽的责任,这事是为了大姑娘解释,也是为了我自己解释。”梅玉温拍着胸脯道。 这封信对姜玲珑关系重大,对自己关系同样大。 告退了姜玲珑,梅玉温就急切地回去,待离开了左相府上才松了一口气,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手握着信,心情激动,恨不得现在马上拆开来看。 却也知道这是不能拆的。 捏了捏信,感觉到里面至少有数张纸,脸色嘲讽,姜玲珑救了静王殿下又如何?最后这好处还是会落到自己身上。 现在外面传的可不是自己,是姜玲珑。 听说姜玲珑还被宫里斥责,就冲这一点她就绝对可以借姜玲珑占据高位。 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由得笑开了花。 义阳伯夫人看到的便是笑着进来的梅玉温,虽则眼眶还红着,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母亲,信拿到了。”一进门,梅玉温就急切地道,“母亲,我什么时候去静王府上?” 义阳伯夫人从梅玉温的手中接过信,仔细看了看。 “母亲,我现在就去?”梅玉温却是半点也等不得了。 “你等一下,和我说说方才的事情。”义阳伯夫人谨慎地道。 梅玉温不得不按下自己的急切,把方才的姜玲珑说的话,一一告知义阳伯夫人。 待听完梅玉温的话,义阳伯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外面有人禀报:“夫人,世子来了。” “让他进来。”义阳伯夫人定了定神。 义阳伯世子梅子义大步走了进来:“见过母亲。” “怎么样?”义阳伯夫人不安的看向儿子,她让儿子去打听消息去了,当时引着岳兴轩过去的正是梅子义,怕这事还有后续,义阳伯夫人也很不放心,让儿子继续盯着岳兴轩。 “母亲,已经没事了,不过是打了一个商人之子罢了,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子算得了什么,岳兴轩打了就打了。” 梅子义不以为然地道,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侍郎府上没追查?”义阳伯夫人问道。 “他们还追查什么,又不是假的,是岳兴轩真的蠢,怪得了谁!为了一个姜玲珑,他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可怜了这么一个痴心的儿郎,终究是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梅子义大笑起来。 想到兵兴轩的狼狈,他就高兴。 他就是看岳兴轩不顺眼,岳兴轩现在的名声可也不好听。 “就冲他现在的名声,别说是娶左相府上的大姑娘,就算是一般的世家千金都不愿意嫁给他。” 对于姜玲珑他之前也的确是有心,但经过这么多事,现在早就没了。 岳兴轩在他眼中就显得特别的蠢。 “没追查就好。”义阳伯夫人点头,身子往后靠了靠,“行了,接下来你也别再盯着了,他们的事情和我们再没关系。” “母亲,钱拿来。”梅子义伸手,他可不能白干活。 “先给你一半,可行?” “母亲,您可说好的,我花了不少的心力在里面,现在事情成了,您总不会反悔吧?” 梅子义不悦地道,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母亲,您要这样,下次我就不听您的了。” “行行行,给你。”义阳伯夫人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心腹婆子,婆子会意,从里面取出两张大额的银票,送到梅子义的手上。 梅子义一看,立时眉开眼笑起来,一把接过,放入袖中:“多谢母亲。” 往日是母亲可没有这么大方的,正巧才得了一个可心的人,可以送一些首饰给她了。 “大哥,这里的钱不少,你可得省着点用!”见大哥眉开眼笑,梅玉温也忍不住提醒道。 “妹妹,我这次为了你的事情,可是竭尽了全力,你可不能忘了大哥的好处。”梅子义眼睛转了转,手往梅玉温的面前同样一伸。 这种好处不要白不要。 “你以后可是王府的娘娘,总不能太过于小气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哥总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大哥,你还向我要银子?”梅玉温恼了,一甩帕子道。 “怎么?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想给钱?那行,以后别找我。”梅子义一瞪眼,“母亲,您看到了,妹妹现在还没进王府就已经看不上我了,这若是进了王府,得了宠,那还有我们府上的事情,您啊,终究会白养了她。” “大哥,你胡说什么。”梅玉温又羞又气,脸都红了。 “你看看你……现在就不要娘家,不要大哥了。”梅子义站起身,不以为然地弹了弹衣袖,“行吧,不给就不给,以后别找大哥做事。” “义儿,不可胡说。”义阳伯夫人喝止。 “母亲,我可没胡说,这件事情,我担了多大的风险,若是让人发现,我还不定如何,都这样了,妹妹都不愿意给我点好处。”梅子义混不吝地道。 “大哥,我哪有钱?”梅玉温委屈的眼眶红了。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亲兄妹还有什么隔夜仇,行了,再给世子拿一张银票来。”义阳伯夫人息事宁人。 婆子一点点声进去。 “多谢母亲。”梅子义大喜,对着义阳伯夫人深深一礼。 “给你妹妹赔罪,这种话是能随便混说的吗!”义阳伯夫人没好气地斥道。 有钱好说话,梅子义嬉皮笑脸的对着梅玉温也是深深一礼:“妹妹,是哥哥错了,以后不会了,不过大哥也没说错,你以后的身份、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们府里还得仰仗你,希望你不要忘记了今日大哥助你之事。” “母亲,您看大哥……”梅玉温不依地跺脚。 第四百四十四章、绘制地图 - 掌上锦心 - 帘霜 婆子拿了银票过来,梅子义接过,不待义阳伯夫人斥责,已经笑道:“行,行,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走,不打扰母亲和妹妹说话,有什么事情你们只管说,为了我妹妹,我什么都敢干。” 扔下这么一句话,得意扬扬地离开。 听了梅子义后面的几句好话,梅子温倒也没再生气,只是有些害羞下不了台,狠狠地跺了跺脚,娇声道:“母亲!” “好了,你大哥就是这么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他也是为了你高兴,以后你是皇家的人,和你大哥之间当更相亲相爱,还有比亲兄妹更亲的吗!”义阳伯夫人随口道,又拍了拍桌上的信,“这信得赶快送过去。” “母亲,我马上去。”梅玉温又是娇羞又是急切的道。 “你不能直接进去静王府。”义阳伯夫人摇头。 梅玉温脸上的笑意愕然退去:“母亲,您之前不是说……我自己过去见静王殿下的吗?让静王殿下先看看我的吗?” “玉儿,不是说你不能去,是不能直接进静王府,这与礼不合,也丢了你的身份,你放心,为娘的会给你安排时机的。”义阳伯夫人按着女儿的手,安抚她道。 “我……不进静王府,怎么去见静王殿下?”梅玉温茫然。 “你且听我说……”义阳伯夫人压低了声音道。 左相府很乱,老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着姜寻承回来,孙子被带走了,跟挖了老夫人的心一样。 不过慌的是老夫人,姜锦心很平静,坐在窗前看着一幅地图。 一幅左相府上的地图。 或者也可以说不是左相府上的,是左相府的前身,那原是一家王府。 上面的许多建筑,其实和现在的并不相同。 姜府住进来的时候,许多地方都整修了,必竟几十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住,早就荒败不堪。 如今这份泛黄的地图,就是当初王府的地图,她在找一个点,上面特殊标明的点,想想现在是什么地方。 “姑娘,这是不是就是大姑娘现在住的那个院子?”青禾也在看,站在她背后看,端详了许久,突然问道。 “有点像。” “姑娘,楚王要找这个地方做什么?”杨柳好奇地道,她端着茶进门。 姜锦心摇头:“不清楚。” 仔细看了看之后,确定这地方基本上就是那一处。 “准备笔墨。” 姜锦心站起身走到窗前,青禾已经先一步到窗前,替她磨了墨,待得墨稍浓,杨柳铺上纸,姜锦心提笔画了现在相府的简图。 两份地图有不少地方是不一样的,甚至连大小也不同。 当初的王府很大,左相府现在虽然也大,但实际上并不是王府的全部,有一部分隔开了,这就使得这份旧地图更难以让人确定现在的正确位置。 姜锦心不知道另一部分的情形,凭的就是对现在这部分的熟悉,依稀找到这个地方,其实也并不知道真假。 最终还得让裴珏煦自己确认。 她只负责绘制。 旧地图是裴珏煦送过来的。 待的简单的地图画完,姜锦心才放下笔,待得墨迹稍干,才把两份地图一起放入信封中,没写信,只这么两张地图。 封上封口后送到青禾的手中:“让人给楚王送过去。” “奴婢现在就去。”青禾接过转身欲走。 “等一下。”姜锦心叫停。 “姑娘?” 姜锦心看了看窗外:“现在先别走,姜霖寒被带走,祖母这会六神无主,这会应该还在外院等着父亲,你现在出去必然会被查问、斥责。” 老夫人不高兴,不管什么理由出府,都会被斥责。 “等一会父亲回来了,老夫人进了内院,你再出去。”姜锦心提点道。 “姑娘,再等一会天就要黑了。”青禾看了看窗外, “无碍,应当就快回来了,他唯一的亲儿子出了事情,怎么能不回来,当然也可能先去衙门,派个人过来传个消息给老夫人。”姜锦心慢悠悠的道。 “青禾,你就去垂花门等着,如果老夫人进了内院,就说明父亲传了消息过来,如果老夫人一直没回来,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去。” “姑娘,奴婢现在就去等着。”青禾藏好了信,道。 “侍郎府上也去看看,今夜有雨,天气不错。”姜锦心悠然地吩咐道,梅玉温来了,居然还会高兴的离开,可见姜玲珑就会动手了,她怎么可能让梅玉温占便宜。 两个狗咬狗正好…… “奴婢明白。”青禾心领神会。 “姑娘,大姑娘那里……没事吧?”等青禾离开,杨柳担忧地看了看姜玲珑住的院子方向,今天不但大公子出了事情,大姑娘处也不安分的很,“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姑娘带着秋痕往夫人的院子过去了。” “她去见娘了?”姜锦心眼睫微微的颤了颤,才见了梅玉温现在就去看娘亲,就颇有几分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就是方才去的,姑娘,要不要现在您也过去?” “不用,就让她先和娘说说话。”姜锦心明眸一瞬,轻轻摇摇头。 “姑娘,大姑娘会不会想谋算夫人的什么,之前义阳伯府上的梅姑娘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好,满脸欢喜的离开。” 杨柳很不安。 “无碍,先看着吧!”姜锦心抬眼看向窗外,顾姨娘落势,姜霖寒和姜玲珑都坐不住了。 上一世,姜玲珑是等到尘埃落地,似乎所有的大局都到了裴珏晟的身上,她才要除了自己坐上静王妃的位置。 这一世,就看她现在能不能进静王府了。 没了顾姨娘,姜玲珑步步为难,就算她现在已经得了静王府侧妃的位置又如何,还没有进静王府,已经被皇后斥责,这接下来会走到那一步还不一定,如今这种形势对姜玲珑极不利,这样的名声真的能进静王府? “就看姜玲珑是用什么法子进静王府了。”姜锦心忽然笑了,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不及眼底。 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关乎顾姨娘所有的事情都过于的仓促,虽则顾姨娘还是和护国公夫人认了亲,但最终的走向却不是什么好的,而今更是去了庵堂。 若是一般的人,进了庵堂就只有绝路。 她却看好顾姨娘,看好她最终走向何处。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事情,在顾姨娘身上是解释不通的。 “大姑娘现在要进静王府?”杨柳被姜锦心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到了,眼睛蓦地瞪大,“这……这正妃还没有进门,大姑娘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进静王府的门。” 第四百四十五章、捞儿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可以的!我这个大姐……想来已经有了法子。”姜锦心淡淡的道,眼睛眨了眨,眸底流光千转百回,“现在再留在这里,对姜玲珑没有半点好处,甚至可能还会惹出更多的事情,顾姨娘……一个人关系的太多,太多了。” 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只有杨柳能听到。 “姑娘……”杨柳还想说话,姜锦心手轻摇了摇:“不可说,先看着吧,或者……我猜错了。” 感觉有七八分的可能,但也有一些不确定,毕竟她不是姜玲珑。 “姑娘不会猜错的!”杨柳肯定地道,目光看向自家姑娘的背影。 弱质纤纤的少女,温婉无害,看着就如同只是一个寻常的深闺弱女子,杨柳却知道不是,自家姑娘不是那种普通的弱女子。 看着姑娘,她就觉得安心。 不管什么时候,自家姑娘总是可以安定她的心。 “杨柳,你还真相信我。”姜锦心扑哧一声笑了,偏过头斜睨了姜锦心一眼,“你就不怕信错了姑娘,最后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姑娘,我不怕的!”杨柳用力地握紧拳头,“如果真有天大的祸事,奴婢也会替姑娘挡地。” “你挡不住的。”姜锦心脸上的笑意稍淡,深深地看向杨柳。 “就算挡不住,奴婢也要挡着,若奴婢不死,必然得挡在姑娘面前。”杨柳毫不犹豫的道。 姜锦心凝视着杨柳,似乎透过现在的扬柳,看向上一世的扬柳,这个忠心的丫头,上一世就是为了自己死的。 “杨柳,不需要你如此做。”轻轻地叹息,轻的仿佛在说给自己听,扬柳却能听得清楚,“真到了那个时候,杨柳,你可不能再做傻事。” “姑娘?”杨柳扑通跪了下来,“姑娘,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姜锦心伸手扶起杨柳,“我只是在说,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不要挡在我面前……” “姑娘!”杨柳急了。 姜锦心轻轻地摆摆手:“你听我说完……别急,真到了那种地步,你还要替我照顾娘亲,怎么能挡在我面前呢!” 这一世,她可以去死,但是姨母、娘亲和杨柳,都不能死,她会护下她们,哪怕她粉身碎骨。 “你忘记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未料赢先料输,就算有八九分的把握,还有一两分,她没把握。 她只是重生,并不是成神。 她所做的只是步步为营。 “姑娘,奴婢不会忘记。”杨柳落泪,哭的泣不成声,“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姑娘绝对不会有事的。” “好了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说一个万一。”姜锦心柔和的道,笑意盈盈,眸色若水。 她走的路原就不是一条坦途,却也全无畏惧。 “杨柳,你不会不听姑娘的话吧?” “姑娘,奴婢听您的,全听您的。”杨柳抹着眼泪道。 “行了,那就不要哭了,你看顾姨娘现在都不在了,姑娘还有什么好怕的。”姜锦心笑着安抚她道,“也就是这么一说,对吧?” “是的,奴婢知道,是奴婢没用,想太多了。”杨柳吸了吸鼻子,看着姜锦心认真的道。 她不该惶然不安的,姑娘那么聪明,连顾姨娘都被姑娘逼走了,还能有什么大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寻承见到了大理寺卿温洛意。 姜霖寒是温洛意带走的。 客厅里,温洛意向姜寻承见礼,姜寻承摆摆手,脸色温和的道:“温大人客气了,请坐!” “多谢左相。”温洛意微微一笑,在姜寻承的对面坐了下来。 衙役送上茶水,姜寻承喝了一口放下:“温大人,小儿现在何处?为何突然间把小儿带到大理寺?能否现在让他出来一见?”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不说带走,只说一见。 能随便见便不是大事,姜寻承现在也不知道姜霖寒为何会带走,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惊了一下。 之前去刑部的时候,虽说还是拒了他,但也说了不算是什么大事,此事应当会很快就了了的。 “左相大人,这事现在恐怕……不行。”温洛意满脸歉意。 “为何?小儿犯了何事?”姜寻承脸色冷了下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了,今天他最起码也得见到儿子。 “左相大人,这事不归下官管。”温洛意推托。 “难不成不是大理寺的人带走了我儿?”姜寻承冷声反问。 “是大理寺的人带走的,但这事现在是瑾王在管着,是瑾王的意思,要了大理寺的人,派人去请了府上的大公子过来问话,大公子现在还不能回府。”温洛意无奈地一摊手。 “瑾王何在?”姜寻承也恼了,每一次过来都是推托瑾王的查。 之前说不是大事,他也就没直接去找瑾王,反正就快结束了,儿子也一直在自家府上,这事自家府里不闹,就不是什么大事。 “这……”温洛意犹豫。 “温大人,莫不是不能说?”姜寻承冷冷的看着温洛意。 “左相大人,非是下官不能说,只是这事今天恐怕不行,明天……明天或者可以见到令公子。”温洛意这话说得让姜寻承越发的难受起来。 目光冰寒的盯着温洛意:“温大人,我儿再不是也是有功名的,又岂是想带走就带走,若今日温大人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们就一起去扣宫门见皇上,问问大理寺无缘无故抓人,却不给一个说法,一切都推给了瑾王,是何道理!” 姜寻承也是真的急了。 “左相大人莫生气,这事真的是瑾王的意思,如果左相大人不信,可以随下官过来,瑾王殿下其实也是在这里的。” 温洛意终究退了一步,无奈地道。 姜寻承站起身:“温大人,请!” 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见瑾王的。 而他终究也真的是见到了瑾王,只是见过之后,姜寻承就回了府,终究是没有带走姜霖寒,也没见到姜霖寒。 这一夜,姜寻承和老夫人都没睡好,而在另一处,有人彻夜不眠。 雨下了一夜…… 第四百四十六章、本王娶她如何? - 掌上锦心 - 帘霜 岳兴轩的日子并不好过,虽说已经从衙门出来,双方也达成了和解。 回来后岳兴轩也没落得好,被礼部侍郎狠狠地打了一顿,如今还躺在床上养伤。 但现在他又出离愤怒了。 手指颤抖地握着一封信,一封姜玲珑送过来的信,其实这信还不是最初的版本,姜玲珑从姜霖寒手中讨要回来,又润色了不少才给了姜霖寒。 姜霖寒假借着姜玲珑的名义,给送了过来。 看到这信岳兴轩又是心痛,又是愤怒,怪不得梅子义派人和自己说了这事,最后却不出面。 怪不得他才打了几下,就有衙役经过,怎么就那么巧?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梅玉温的意思,只是为了给梅玉温开脱,让人把污水泼到姜玲珑的身上,才故意挑自己去打一个商贾之子。 如今,姜玲珑说梅玉温还要踩着她,去向静王讨好,还哭着说静王可能会让梅玉温进王府,若是这样,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和这么一个踩着自己的名声进府的女子,同侍一夫,姜玲珑说她忍不了。 她说梅玉温心思歹毒、下贱。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女子要和她一起进静王府,姜玲珑就肝肠寸断,心痛不已,说她知道这事后哭晕了数次,现在万念俱灰。 又说这可能是她写给岳兴轩的最后一封信了,她现在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更添心结,她现在最恨的是梅玉温,只希望梅玉温能另嫁他人,她不想再看到梅玉温。 梅玉温这样的人,她死也不愿意再见到她。 当然也可能再见到梅玉温时,她终究也会死在梅玉温的手上。 想到心上人珠泪涟涟,听到外面的传言哭到晕过去,却不能把梅玉温如何,被梅玉温算计了,成了她的踏脚石,以后两个人还会一起进静王府。 岳兴轩恨恨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他真是蠢。 不但没帮到心爱的女子,还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他怎么就中了梅子义的计,这件事情是义阳伯府算计了姜玲珑,而他还是帮手。 只要想到这一点,岳兴轩就愤恨欲死。 他把心爱的女子往深渊里推了一把,现在还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深渊,此生已经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而他现在还要害死她吗? 不行!绝对不行! 眼底一片青涩,用力的咬咬牙,闭上眼睛。 “二公子?”小厮不安的看了看他,怕他有个好歹。 “退下吧!我先睡了。”岳兴轩闭着眼睛道,他没想睡,他得好好想想,玲珑不能拿梅玉温这个下贱的女人怎么办,但他可以,他一定可以的。 “二公子……” “退下吧,把灯熄了。”岳兴轩捏紧手中的信纸,冷声道。 见他这么坚持,小厮不敢再说什么,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如意扣,没敢提醒,这是方才从信封里面掉落下来的,熄了烛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屋内暗了下来,一片静幽。 岳兴轩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口,唯有窗口有一丝光,这是屋内唯一的光亮,外面下着雨,这一丝光亮其实也不亮,只依稀比屋内的稍稍亮了一些罢了。 梅玉温要进静王府,他绝对不能让梅玉温进静王府。 这个贱人居然敢踩着玲珑的名声进静王府,以后还会更加恶毒的算计玲珑,这个下贱的女人绝不能让她再有机会伤害玲珑,绝对不行。 想清楚这一点,岳兴轩再次闭上了眼睛,眼底的暗红锁在了黑暗中…… 岳兴轩这里彻夜难眠,一番儿女情长,自觉自己就是那种至情至性之人,连自己都被自己感动。 为了这一番儿女情长,他愿意做更多的事情,为了姜玲珑,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而此时外面的街面上,却不是风平浪静。 灯笼火把之下,有人在逃,有人毙命,还有人四散追击,夜色中细雨如丝,挡住了视线,也浅化了不少痕迹。 追杀声只在一小部分地方,有人半夜醒来听到一些,以为是误听了,还有人一夜好眠,什么也不知道…… “殿下,瑾王传消息过来了。”新封的楚王府,福贵兴匆匆的进门禀报。 裴珏煦已经来了楚王府,暂时从法华寺回来,竹楼依旧替他留着,以后就是他去清静休养的地方。 屋内烛台高点。 披着一件素色外袍的裴珏煦并没有睡,才洗好的乌发纷披着,衣领处也没束紧,透着一种古时名士的闲散慵懒,一双俊美的眼眸抬起,懒洋洋地看了福贵一眼,“怎么说?” “有死士,一共四个,三死一伤,伤的这个逃入夜色中,没抓住。”福贵道。 “那三个全死了?”裴珏煦并不太意外,不以为意地道。 “全死了,几个死士就在店后面的院子里,平时不让人进去,一冲进去人就让人发现,衙门准备的人手不少,但是没想到里面的这几个居然拼命往外冲,最后死了三个,逃了一个。”福贵是拿到了确切消息的。 其实不只是瑾王传递过来的消息,他自己也有消息来源。 一直盯着那个地方的。 “殿下,真是可惜了,如果瑾王殿下再多准备一些人手,可能那个伤了的人也不会逃走,现在这种情形,真逃了,就没办法追了。” “逃了也罢,先看看吧。”裴珏煦轻笑。 “殿下,死了的死士会不会有痕迹?”人都逃了的确是没办法,福贵感叹之余,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先看着吧,看看这后面能扯出什么。” “殿下说的是,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案子还能扯到书肆的头上,原以为想把这家铺子扯进来不方便,还真的是意外之喜,姜二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福贵笑眯眯的道,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姜锦心不错?”裴珏煦把玩着桌上的玉纸镇,轻笑着问道。 “姜二姑娘自然是最好的,人又聪明,还救了殿下,现在还能帮着殿下查一些事情,姜二姑娘是真的好。” 福贵交口称赞。 裴珏煦抬起修长的眼眸,看了看面前跳动的灯花,忽然意味深长地道:“本王现在娶她如何?” 福贵愕然地看向裴珏煦,结巴了一下:“娶……娶姜二姑娘?” “如何?”裴珏煦悠然地道。 “自然是最好的,其实奴才早就觉得姜二姑娘和殿下最合适的,唯有姜二姑娘才配得上殿下。”福贵眼睛都亮了,反应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急,再看看她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皇后。”裴珏煦微笑,“宫里若再来人问,就说已经送给七妹妹了。” 福贵的笑声噶然而止…… 第四百四十七章、牵扯出的大案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家书铺,居然暗藏死士。 一夜间大理寺掀翻了这家书铺,四个死士,三死一伤,最后一伤逃逸无踪,整个京城戒严。 手上没有活口,能抓住的都是普通人,一问三不知,包括那家书铺的掌柜,只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店里的伙计,还是店东自己的老家人,特别信任,平时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并不怎么到前面来。 拿着伙计的钱,并不干伙计的事情,掌柜的也没办法,这是东家的意思。 平时也很少看到这几个人,连着通道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需要在后院取什么物件,也得先问过才可以过去。 这样的人,居然都是死士。 朝堂上大理寺卿温洛意说起这件事情的起因,起因居然是左相府上的一件小小的家事。 养子贪图嫡母的嫁妆,居然和这家叫清韵的书肆一起联手,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笔墨用途作当成是真的,去嫡母铺子里讨要银两,要到的银两,八成归姜霖寒,二成归清韵书肆。 嫡母查账,店里的掌柜怕事情败露,逃了,而后一直想找姜霖寒处理这事,没成想一直没遇到,走投无路的掌柜只能从左相府的后门进去,又因为他偷了人荷包被抓住。 衙门里当时也没拿这事当一回事情,最多就是左相府上的私事,让左相自己处理也是可以的。 没成想拖出来的清韵书肆却是有问题的,随便一查就查出了不少的疑问,再细查下去发现问题居然这么大…… 听温洛意说完,皇上大怒,天子脚下,就在京城,居然有人借着店铺养死士,若不是这一次偶然的牵扯到清韵书肆,这后面还不定闹出什么大事。 查,必须查! 不但要查这家铺子,还要查和店铺有来往的姜霖寒! 听着皇上的话,姜寻承整个人都懵了,他昨晚上回去就在想这件事情,猜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对他下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静王的缘故,冲着姜玲珑以后要嫁进静王府上,就会让人觉得他是站在静王这边的。 原准备下朝之后,姜寻承就去找静王,说一说此事,没成想大理寺直接把这事爆了出来。 肃杀之意满朝堂。 事情陈述起来很简单,后续还得查,皇上动怒,责令人必要查问清楚。 皇上怒冲冲退朝。 “左相大人,府上的这个养子……可真的不怎么样?”有人已经过来和姜寻承说话了,说的便是姜霖寒的事情。 “到底是一个养子,必竟是养不熟的。”又有人感叹。 “左相大人还年轻,何不再生一个亲子,又留着这么一个养子做什么?”也有人不解。 “必竟是从小养大的孩子,其实一直很好的,这一次的事情,也不是他的事情,是身边人误会了他,他也是不知情的。” 姜寻承不得不解释几句。 “我夫人知道此事后,也查了一遍,发现都是一个下人故意在其中搅和事情。” 推到孔氏的身上,用孔氏替姜霖寒解释。 “左相夫人真心善。” “左相夫人是真的心善啊!” 有人真心觉得,有人感叹,一句话绕一个弯,意思就变了样。 姜寻承的脚步慢了下来,并不想和这些人一起离开,用力的平了平呼吸,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 其他人渐渐远去,不再有人再和姜寻承说话,姜寻承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台阶下,走得快的已经离开台阶远去了。 “左相大人。”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叫住了姜寻承。 姜寻承停下脚步,对着来人行了一礼:“见过静王。” “左相,一起走?”裴珏晟邀请。 “一起走。”姜寻承看了看左右,身后已经没人了,就只剩下他和静王。 “左相府上的大公子平日里少了钱财?”裴珏晟看了姜寻承一眼,笑问道,似乎是在闲话。 “这……倒是没有,府里没有亏待他。”姜寻承不敢真的当闲话听,苦笑道,他心里清楚,不只是没亏待,顾姨娘是不会克扣这个儿子的银钱的。 “既不亏待他,他为何要做这事?”裴珏晟问。 “一方面是身边的人误会了,另一方面也是他……是个年轻人,可能看到一些自己喜爱之物,一时忍不住。” 姜寻承解释。 “府上的大公子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明年便是大比之年,若再出什么差错,可能……最后就什么也没了。”裴珏晟感叹道。 姜寻承心头一沉:“静王殿下说的是,为臣当好好地教养他,自此之后一心在家读书。” “听闻府上的大公子与读书一途很有见地,就是现在年纪小,闹出的事情出多,身边人该好好的收拾一下,还有……本王这里倒是有一门好亲事,不知道府上的大公子定亲了吗?” “还没有定亲。” “那倒是巧了,本王这里有一门好亲事,之前还有人说起,不如左相随本王去府里说一说此事?” 裴珏晟邀请道。 姜寻承正想去静王府,当下便顺势答应下来。 “多谢静王费心,寒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的确该定亲了,为臣母亲这几日也在想这事,成了亲,收收心,以后就好好的读书备考,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少掺合的好。”姜寻承连声道。 裴珏晟呵呵一笑:“府上的大公子,才能还是有的,只是总是担误于后院,实在不是好地方,还需更谨慎才是。” 知道静王这是在警告他,姜寻承忙应是:“以后不会了,再不可能有这样的事了。” “左相别怪本王多说,府上的大姑娘救了本王,本王感激不尽,现在也是觉得对大姑娘不合适,其实左相大人是真的年轻……还是可以有一个亲生的儿子的。” 裴珏晟的目光落在姜寻承的身上,随口笑道。 姜霖寒身上扯出这么大的事情,以后就算有前途,也一般般了,甚至还可以拖累整个相府,裴珏晟还是很看好姜寻承的。 一个养子罢了,等一个亲子出生,谁还记得养子是什么东西! 裴珏晟这是提点姜寻承,也在表示两个人现在的利益是相同的,姜霖寒,他不看好,但看好姜寻承…… 第四百四十八章、何不去向父皇求一份旨意?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晟带着姜寻承一起去了静王府。 待到厅房,分宾主落座,下人送上茶水后,裴珏晟才道:“左相大人,觉得此事当何解?” “王爷放心,小儿不会影响王爷。”姜寻承急忙站起,恭敬一礼。 裴珏晟似笑非笑:“左相客气了,说什么影响不影响,府上大姑娘是本王的恩人。” “王爷,这一次的确是小儿的错。”姜寻承苦笑,他当然知道儿子这一次扯出来的事情不小,现在事情其实还没有解决。 不知道这小小的书肆后面是谁。 但不管是谁,能牵扯出来的都是大事。 “左相……”裴珏晟抬手请他坐下,笑道,“本王一直觉得左相是一个明白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但有一事,本王是真的觉得奇怪,不过是一个养子罢了,怎么就值当让左相这么为难?养得好便养着,养得不好……不养也是可以的。” 最后一句话把姜寻承吓得背心一身冷汗。 他现在再不喜欢姜霖寒,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 “王爷,必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如今又岂能割舍得下。”姜寻承低声道。 “左相是真的仁善,过于的仁善了。”裴珏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疾不缓的道。 “王爷,小儿是个聪明的,之前是不懂事,以后……不会了。”姜寻承笑容苦涩的道。 “那是自然,相信有左相的教导,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了。”裴珏晟宽容地一笑,没再追着这事不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悠然地放下,“本王有一件事情,想麻烦左相大人。” “王爷请讲!” “府上的大姑娘救了本王,如今本王想让她先进王府,可行?”裴珏晟笑笑。 姜寻承愕然的抬头,震惊不已:“王爷……要玲珑现在就进王府?” “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裴珏晟不置可否地反问。 “这……恐怕与礼不合。”姜寻承犹豫地道。 正妃没进门,这侧妃就先进门,是不合规矩的。 “正常的行不通,那……不走正常的行径呢?”裴珏晟轻轻问道。 姜寻承背心处又冒了汗:“王爷,能否问一声……为何要让玲珑先进门?” “左相也是明白人,有些话我就摊开了来说,梁国公主就要进京,到时候会在几位皇子中选夫婿,本王觉得她不合适,府上的大姑娘与本王有救命之恩,如今更是伤得不轻,据说还是一病不起,本王实在担心。” 这话一句进,一句出。 姜寻承却听得很明白。 裴珏晟不愿意娶梁国公主,其实不说眼前的这位静王不愿意,姜寻承估计就没有一位皇子愿意的。 娶了梁国公主的,恐怕在夺嫡之时,会被先一步放弃。 皇家不愿意要一位异国血统的继承人。 就冲这一点,几位皇子都会拼了命地找理由不娶这位梁国公主。 “王爷,小女现在还病着。”姜寻承立时就明白了这个意思,这其实也是他愿意看到的,沉默了一下,忽然道。 “本王听说了,还病得不轻,之前伤没好,先回了府上,没成想府里连连出事,先是一个顾姨娘的事情,后来又是府上大公子的事情。”裴珏晟点头。 姜寻承叹了一口气,点头:“府里事多,玲珑身体一直没好全,现在又因这些事情,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说到伤心处,眼眶都红了:“这孩子就是一个命苦的,她……她现在……为臣也很难过。” “左相……何不去向父皇求一份旨意?”裴珏晟给他建议。 “什么样的旨意?” “府上的大姑娘……快不行了,唯一的愿意就是想进本王的静王府上,否则她怕死了将来在地下……也无所依,一个名分上已经进了静王府的女子,以后死了,这灵位是放在静王府,还是放在左相府上?” 裴珏晟微笑着问道。 姜寻承脸色大变,细细地琢磨着裴珏晟的话,越想越觉得大有含义,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已经有了名份,但没有嫁的姑娘,死了之后会算哪里。 还没有嫁过去的静王府?已经准备嫁出去的左相府上? 似乎都有些不合适,但又都觉得说得过去。 “左相,本王是感于你府上大姑娘恩情的,若是知道你府上大姑娘落到这么一个境地,必然也会求父皇的。”裴珏晟又道。 表示这事不只是姜寻承会使力,他也会使力的。 两个人一起使力,这事就成了。 姜寻承偷偷地瞄了一眼裴珏晟,这事说起来对自家是有好处的,能让姜玲珑先一步进静王府,以后就有可能先一步生下子嗣,姜寻承之前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居然就落在了自己面前。 如今这种情形下,姜寻承很愿意姜玲珑直接进静王府。 “王爷,皇上会同意吗?”姜寻承犹豫地道,这是他最犹豫的地方。 “左相,这事不说,父皇就不会知道,说了,至少有可能,如果不说,永远不可能呢!”裴珏晟笑道,饶有深意。 “可是……” “左相大人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出来一并让本王听一听,如今左相大人和本王也自是一体同心,不管如何,也会希望左相大人越来越好。” “王爷说的是,只是小女身体……没那么差。”姜寻承犹豫地道。 姜玲珑的身体没说太好,但也没说太差,总体来说,一般还是有的,回府之后虽然说一直有事,却也没有事事都去麻烦姜玲珑。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如今府上的大公子又沾了是非,之前听说顾姨娘也不太好,这么多的事情下来,原就伤病之人,现在越发的不好了!也是本王的错,当时应当让太医多看护府上大姑娘的。” 裴珏晟点了点手道。 姜寻承深以为然:“王爷说的是,小女思虑过重,又有伤在身,现在是真的不好了,为臣会去禀报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开恩拟旨。”姜寻承拱手一礼。 见姜寻承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裴珏晟哈哈大笑起来:“左相大人是个聪明人,果然和聪明人在一起,人也变得聪明人,方才说府上大公子的亲事,是真的有这么一门亲事要对大公子提。” 真要给姜霖寒提亲?姜寻承也是诧异的,原以为只是一个借口,现在看着倒像是真的似的。 儿子才出事,静王就来提亲,这事是真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儿子是亲的,女儿也是亲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家?”姜寻承问道。 裴珏晟笑笑:“听闻府上和义阳伯府关系不错,义阳伯府上的姑娘,左相大人应当也是清楚的吧?” “义阳伯府上的姑娘?”姜寻承一惊。 “义阳伯府上的嫡女,年纪和府上的大公子相当,两家也算是嫡子配嫡女,又是世家,这一门亲事,左相大人觉得如何?” 如何?肯定是不如何! 姜寻承就没看上过义阳伯府,义阳伯夫人和顾姨娘往来密切,是什么好货色! 一个勋爵夫人,只配和一个姨娘来往! “王爷,小儿的亲事……现在还是他祖母在管着,容臣回去之后问过母亲才是。”姜寻承委婉地道。 “左相,是舍不得一个养子?”裴珏晟淡淡的道,收敛了笑容。 “王爷,非是为臣舍不得一个养子,只是……”姜寻承为难地道,姜霖寒是养子吗?肯定不是,那是他的亲儿子。 眼下就为了这么一个义阳伯之女,牺牲了出去,姜寻承还是不舍得。 “左相,府上的这位大公子前途如何,还真不好说。”裴珏晟低缓地道。 姜寻承的心突突一跳。 “还有一点……左相可能不知道,义阳伯之女若是不嫁给府上的大公子,可能就要进本王的静王府了。” 裴珏晟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姜寻承却是震惊不已,愕然地看向裴珏晟。 “听闻之前在法华寺里……出事的是府上的大姑娘,当然也有一说是义阳伯之女,还说义阳伯夫人帮了府上的大姑娘,不过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此事还惊动了宫里,皇后娘娘很是不喜欢。”裴珏晟饶有深意地道。 “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对大姑娘有好处,若是处理不好,对本王倒也没什么,就是对府上的大姑娘……可就不太好了。”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义阳伯府能多担一些事情,义阳伯府的这位姑娘就算名声有了微瑕,只要她定亲的夫家不在意,又有何干。”裴珏晟道,“左相觉得如何?” 姜寻承懂了,用儿子的亲事给女儿挣一份好名声。 儿子是亲儿子,女儿也是亲女儿。 在之前,姜寻承觉得自己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见他沉默不语,裴珏晟又道:“左相好好想一想,不过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养子罢了,听闻左相新纳了一房妾室,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子嗣会没用?义阳伯之女若是愿意承下所有事情,大姑娘便可以好好的进本王的王府。” “左相觉得可行吗?” “一切应王爷之意。”姜寻承一咬牙,认了下来。 “那就有劳左相了,大姑娘的事情要快一些,义阳伯府上的事情也要快,切莫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什么意外,府上的大公子可以直接去义阳伯府求亲,越快越好。”裴珏晟道,想到昨天接到姜玲珑的信时,那个等候在一边的义阳伯之女,就莫名地觉得腻味。 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居然也敢肖想自己。 看她先在一边拿乔没有过来直接和自己说,之后又等着自己把她召过来,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更是觉得厌烦。 这样的一个女人,居然敢拿捏着姜玲珑和自己的事情说事,还想进自己的静王府。 裴珏晟很是厌恶。 事情既已经谈妥当,姜寻承也就起身告辞。 离开静王府后,没有直接回左相府,先去衙门接儿子,这一次没有任何推辞,温洛意直接放人。 才一天不见,姜霖寒就很狼狈,衣裳上全是污迹,幸好没挨打,看得出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好,整个人都是惊慌不安的,看到姜寻承才松了一口气:“父亲……” “上车吧!”姜寻承冷声道,转身先上了马车。 姜霖寒跟着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姜府而去。 “回去之后,好好读书,再把亲事办了。”看着儿子狼狈的样子,姜寻承满脸失望,冷声道。 姜霖寒一愣:“父亲,我……哪来的亲事?” “回去就和义阳伯府定亲。”姜寻承通知他道。 “义阳伯之女?父亲……义阳伯之女算什么东西,儿子怎么能娶她?”姜霖寒急了,梅玉温他是见过的。 “你娶她正合适。”姜寻承沉沉地看了儿子一眼。 “父亲……” 姜寻承摆摆手:“知道你这次惹出多大的事吗?满京城现在都在议论你,议论你这个谋算嫡母钱财的养子,就算你把事情推给身边人,这事也瞒不了太多的人。” “父亲……这原本就是夫人的意思,是她当时同意的,她出尔反尔,之前同意,现在又来说这些,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知道了顾姨娘和儿子的事情,她心思歹毒,分明就是有意……”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了姜霖寒的脸上。 姜霖寒伸手一捂脸,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寻承。 “她故意的?孔氏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你推到那处书肆,能和死士联系上?还能让你和书肆里一起同谋,谋算她的钱财?” 这种说法,姜寻承是一万个不信的。 孔氏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会被顾姨娘逼到步步后退的地步,甚至不得已离开姜府。 “父亲……是姜锦心,都是她。”姜霖寒咬咬牙,恨声道。 “所以,是她让你贪没孔氏的钱财的?”姜寻承毫不客气地反问。 姜霖寒噎了一下。 “这事现在就到这里为止,你好好地在家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至于一个名声狼藉的妻子,并不算什么,等他日你上青云之路,死一个妻子算不得什么,依旧可以迎娶高门之女,只是现在……你聚不到。” 姜寻承下了决定。 “父亲,为什么是她?”姜霖寒喘着粗气,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这个下贱的女人一心肖想的是静王。” 长得难看,想得还美,最后居然还要落到自己头上,姜霖寒就如同吞了一个苍蝇似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姜寻承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儿子。 姜霖寒忽然懂了,脸色大变,嘴唇哆嗦了一下…… 第四百五十章、弄错的如意扣?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静王……的意思?” “静王的意思。”姜寻承已经冷静下来,平静地回答着儿子。 “为……为什么?” “此女妄想要挟静王,踩着你妹妹进静王府,静王厌之。” “为……何一定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如今你的名声不比她好多少,甚至更差……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嫁给你。” 姜霖寒猛地握紧手:“儿子不急着成亲,儿子可以等明年春闱之后。” “静王的意思,你妹妹马上就要进静王府,这个时候梅玉温很重要,还可以利用一把。”方才一路过来,姜寻承已经想得很明白。 娶梅玉温也好,一方面是因为静王,另一方面还可以给女儿助力。 “让她担下法华寺的所有事情,再让她承认害你妹妹,你妹妹身体危急之下,才可以进静王府。” 才短短一路过来,姜寻承已经想到了法子。 “那样,我还需要娶她吗?”姜霖寒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且看着吧!或者要,或者不要,眼下你……只有这一步能走,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日考中,若是不得君主看重,必不会被重用。” 姜寻承看着儿子道。 现在为静王做事,待他日静王为帝,儿子的这些错事就算是小事了,只要静王不在意,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这一点,姜寻承能看明白,姜霖寒在他的提点之下,也看明白了。 手缓缓落下:“父亲,儿子全听您的。” “等过两日就去义阳伯府上,直接把亲事定下来。”姜寻承道,“不过他们家肖想的是静王府,未必能看得上你。” “父亲放心,儿子既然同意了,梅玉温不同意也不行。”姜霖寒一咬牙,既然不会明着同意,那就把他和梅玉温的“私情”公之与众。 大妹妹手上应该还有梅玉温的一些东西在。 正巧可以用上…… 如意扣,一枚如意扣,上面还有梅玉温的一个梅字。 如今就被岳兴轩托在手上。 他之前被打伤,一直是趴在床上静养,这一次跪到义阳伯府门前,身子跪伏了下来,只是手上依旧举着这枚如意扣。 对着紧紧合起的义阳伯府大门,道:“还请义阳伯把女儿嫁于我,我和府上的梅姑娘……早就情投意合,还请义阳伯成全,如意扣为证。” 他方才过来跪的时候,就引得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义阳伯府最近也是风口浪尖。 “什么意思?两个人有了私情?” “义阳伯之女和……他有私情?” “这是谁?” 有人认出岳兴轩的身份,这位最近闹了不少的事情,之前还在为姜府的大姑娘争风吃醋,现在又为了义阳伯府上的姑娘? “这不是礼部侍郎之子吗?” “别是弄错了,这是义阳伯府上,不是左相府。”不少人怀疑,这位礼部侍郎之子之前上窜下跳,为的全是左相府上的大姑娘。 现在……什么意思? 大门开了,义阳伯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急得满头大汗,过来就招呼人把岳兴轩扶起来,扶进去。 岳兴轩起身,对着义阳伯又是深深一礼:“请义阳伯成全了我和令爱。” 义阳伯都要气炸了,脸色气得暴红:“岳兴轩,你胡说什么!” “义阳伯,我没有胡说,我和令爱两个是两情相悦的,之前为了令爱,我甚至……还故意打了一个商人之子,为的全是令爱的名声,如今……如今义阳伯不认了吗?”岳兴轩悲愤之极,“原本说好的,事情了了之后两家就定亲,现在为何……为何出尔反尔?” 所以之前说这位岳二公子纠缠左相府上的大姑娘,是假的?是为了让义阳伯府的姑娘名声好,才把事情推到左相府上的? 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两位,不知道要相信哪一位? 不是说这位岳二公子最初相中的是那位姜大姑娘,难不成这也是假的?真相是这位义阳伯之女在里面挑事? 法华寺的事情真的就是这位义阳伯之女干的?为了把这个污名推到左相府的大姑娘身上,甚至还让自己的情郎去动手打人,把事情闹大? 这……这可不只是下贱,而且还恶毒的令人发指了。 “你胡说什么……” 义阳伯气的只想甩他两个巴掌,这说的什么话,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昨天女儿回来还很高兴的说她就要进静王府了,静王相中了她。 现在……哪里冒出来的这个货色。 “义阳伯……这是令爱给我的信物,我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现在您还不认吗?”岳兴轩高举如意扣,义愤填膺,竟是比义阳伯还要愤怒。 “来人,去请礼部侍郎过来。”义阳伯厉声道。 一个家人接了差使转身就跑。 “你就算是叫了我父亲过来,我也是这么说的……义阳伯,你当日是答应了要给我们订下亲事的,你……你现在怎么……怎么……”岳兴轩一口咬死道,他既然来了就豁出去了,不管如何这事就是梅玉温做的。 幸好他仔细,仔细地查看了姜玲珑给他信里留下的如意扣,姜玲珑必然是悲伤过度,没发现她居然拿错了玉如意扣,这是梅玉温的,不是她的,也幸好她在信中说了一句,说这如意扣她有一枚,梅玉温也有一枚。 梅玉温的如意扣边角上有一个梅字,她的如意扣边角上有一个姜字。 又说梅玉温看中了她的如意扣材质好,想用她的换姜玲珑的,先把自己的送到姜玲珑的手中,又想要姜玲珑手上的。 姜玲珑没给她,这一次觉得自己要不久于人世,又是最后一次和岳兴轩写信,就把如意扣送过来,以后就当一个念想。 没成想,悲伤之下,拿错了梅玉温的如意扣。 岳兴轩更是觉得天意如此,天意让他帮着姜玲珑扛下这事,这才有了拼着所有都不要了,也要到义阳伯府面前,认下他和梅玉温的私情,认下他是为了梅玉温才去打那个叫王忠的商人之子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为了梅玉温去做的。 “还请义阳伯成全我和玉儿的亲事,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岳兴轩看着快要气晕了的义阳伯,再一次大声的道。 才出府门的义阳伯夫人听到这句话,身子一软往后就倒…… 第四百五十一章、戏剧性的变化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已经准备担下梅玉温的事情,没想到义阳伯府前出了这样的事情,惊的呆在原地,之后便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父亲……” “你先回去换洗后,再过去见你祖母。”姜寻承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之前一路上想的都白想了。 摆摆手让儿子先退下,想了想没派人去静王府,这事他既然已经知道消息,静王府当然也会知道这事。 没想到岳兴轩能做到这一步。 也好,就让岳兴轩顶下了儿子的所有,义阳伯之女,他原意也是不想让儿子娶的,这样最好。 现在就剩下大女儿进静王府的事情,这事还得和母亲好好商议。 玲珑之前去了法华寺,至少还是好好的,所谓的病重,暂时不太行。 这事最后还得闹到宫里,至少也有一个很好的说法,原以为可以利用梅玉温,如今梅玉温和自家无关了。 那就另外再找人了! 什么人推一把更合适? 姜寻承一边往老夫人处过去,一边在心里筛选合适的人手,什么人最合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锦心并不意外,姜玲珑一直和岳兴轩有些小动作,心底只是浓浓的厌恶。 不只是姜玲珑,还有岳兴轩。 上一世岳兴轩早死,还以为是一个可怜的,这一世的岳兴轩因为不能和姜玲珑在一起,疯狗一样的咬人。 逮着谁咬谁! 不管不顾他人的名声,只为了显示他的情比金坚,显示他对感情的执着。 这原本不关他人的事,却要踩着别人去展现。 明知道世家女子最重名声,他就逮着别人的名声去糟践,别人的名声不是名声,别人的命不是命,只要为了姜玲珑,他打哪都行。 这份感情在岳兴轩心中可能是感天动地的,他不求和姜玲珑长相厮守,要是能远远地看着她好,把她身边所有的敌人都掐死。 所以,为了他的这份所谓最珍贵的感情,别人就要去死,都不能碍着他心上人的路,但凡碍了路,他就拼死也要把人给弄死。 这人,上一世死得其所。 活该! 没人会同情他! 这么一个东西,还真的早该死了! 当然这里面应当还有一丝有恃无恐,在侍郎府上应当是很得宠的,以为所有的人都得为他这份感天动地的感情让道。 呵…… “这……怎么可能?”孔氏是真吓了一跳,听了这话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的吧,之前说玲珑和他才相看过。” “娘,这事和我们无关。”姜锦心收敛起心中的厌恶,微笑道。 岳兴轩做到这一步,这接下来也没他的好果子吃,他这是把梅玉温逼到绝路上了。 “可是……这事……还是有些关系的。”孔氏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 姜锦心娇俏地偏了偏头:“昨天过来说的?” “昨天说的。”孔氏点头,眉头皱了皱,看了看女儿,“昨天你大姐过来,说的便是此事。” “此事现在还和我们府上有关系?”姜锦心悠然地问道。 “你大姐的意思,是说当时两家是议过亲的,后来这亲事算是退了,当时的礼也送回了过去,但是还有几件礼依旧在我们府上,想让我一并帮着退回。”孔氏道。 “什么东西?” “说是一块桌屏,和当时从岳兴轩手上得来的二个花瓶。”孔氏道。 “娘,现在何处?” “昨天一并取过来,就放置在厢房。”孔氏道。 姜锦心站起身:“娘,我去看看。” “是不是有什么事?现在还给她?”孔氏不安地道,顾姨娘现在已经不在,她是当家主母,真有这事的确是她该处理的。 姜玲珑的话说得也合理,孔氏就留了下来。 “娘,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去看看,这位之前还巴着姜玲珑,现在又去巴着梅玉温,可真是会算计的。” “岳兴轩和梅玉温的事情必是个假的。”孔氏道。 “假的。”姜锦心肯定。 “那他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孔氏很不解,心里也是后怕,这种人若是缠上自己女儿,女儿还不被他害死。 之前她是听女儿说起这个岳兴轩的。 “娘,您不必担心,他现在自顾不瑕!为了姜玲珑能做到这一步,只能说这个人……是蠢透了,也毒透了,和姜玲珑一样的毒。” 姜锦心冷声道,面上露出淡淡的嘲讽。 “锦儿……” “娘,我没事,他现在也缠不到我身上,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种事情,就看他以后如何遭报应了。”姜锦心转了转眼睛,笑意不及眼底。 同意这种人? 犯不上! 这种人就是自私、恶毒、下贱,其实和姜玲珑还真的是很配。 “娘,退还礼物之物,还是跟祖母说一声,眼下这种时候,其实最好是不和礼部侍郎府上联系,特别是不和这位岳二公子有联系。” “行,你做主便是。”孔氏点头,但又不放心,“这事如果最后还是要退,就由为娘来退,你可别插手。” “母亲放心,女儿不会插手。”姜锦心同意。 姜玲珑带过来的是一个木制的箱子,不大,里面还真的是放置了一个不大的桌屏,和两个花瓶。 桌屏用的居然是缂丝,上面绣的极佳,就这绣工而言,姜锦心也不得不称赞一声,绣工极好。 小小的一块桌屏,材质也好。 就这么一件,已经是价格不菲了。 至于两个花瓶是一对,一对青花瓷器的花瓶,造型和线条都无比的优雅、精致,一看就非凡品。 “姑娘,也不知道这位岳二公子是哪里找来的,这样的东西可不多见,老奴觉得这些东西可能还是侍郎夫人的陪嫁,被岳二公子偷偷取来给了大姑娘。” 田妈妈感叹道。 这岳二公子真是一个败家的,这种东西也是随意地送的吗?那个时候两家其实还不算是正式的订亲,他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田妈妈,把东西先取出来,小心一些。”姜锦心温声道,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看了看这简单的三件东西。 真心不多,但这价值也是真心的高。 田妈妈见识少,只以为这是侍郎夫人嫁妆中的东西,姜锦心却觉得侍郎夫人嫁妆中也未必有这样的东西。 青瓷质细如脂,晶莹如玉,上面的纹质天成,这样的好东西,堪称奇珍了。 岳兴轩送不起…… 第四百五十二章、箱子中的暗格 - 掌上锦心 - 帘霜 田妈妈小心翼翼地抱起这几件东西,取出放置在外面。 姜锦心看向外面的这个木箱子,比起里面物件的华美,这个箱子真的是很不起眼,虽说木质也还算不错,却也只能当成一个普通的箱子。 青禾绕着木箱子转了几圈,最后拎起在手上转了转。 轻“咦”了一声。 “如何了?”姜锦心问。 “感觉有些不对,似乎……还要更重一些。”青禾低声道。 “先放下。”姜锦心沉吟了一下,道。 青禾应声放下,而后在箱子里摸索起来。 “那一处。”姜锦心站在一边看,忽然指了指木箱后底座的位置。 青禾的手摸过去,顿了顿,而后在一处上用力的按了按,再往外一拉,居然拉开了。 “姑娘,这里有东西。” 拉开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抽屉型的空间,不大,里面有一张纸条。 姜锦心取出,打开,看着上面居然有几分熟悉的字体,脸色沉了下来,直接跳过上面的字,看向最后。 果然,看到的落款是她的名字。 “姑娘,这字体跟您好像。”青禾低呼一声,一看这字体也愣了一下。 其实也不像是完全的像,只是姜锦心往日喜欢用这种字体,这字写得也成这种字体,七八分的像了,自己仔细一些还可以分辨。 但是别人一眼之下未必就能认得出来。 甚至有几个字体,小的细节都跟姜锦心一样,可见是真的照着姜锦心的这几个字一模一样仿的。 果然,这上面写的都是依依的情话,写的对象就是岳兴轩。 不只是情话,还有对姜玲珑的诋毁,甚至还有在法华寺,如何暗算姜玲珑的事情。 起因是嫉妒,嫉妒姜玲珑曾经和岳兴轩相看过,一个女子因为嫉妒,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暗算什么也不知道,清白无辜的姜玲珑。 甚至还有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提到了一两句。 姜玲珑身上许多事情,都是因为姜锦心,而姜锦心之所以做这种事情,是因为她钟情岳兴轩。 如今姜玲珑就要进静王府,姜锦心和岳兴轩更是不可能,现在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偷偷取了府里的物件,送到侍郎府上,就是为了和岳兴轩取得联系。 最后还一再地表明她的钟情,表明此心不渝。 不管岳兴轩心中是不是有她,她都是一如既往,还问岳兴轩想要什么,但凡是相府里有的,她必然找到给他送过去…… 看清楚上面写的,青禾气的大骂:“怎么有这么贱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居然……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姑娘身上。” “点烛火吧!”姜锦心平静地道。 “姑娘,不告诉老夫人和相爷吗?”青禾气愤地道,“让老夫人和相爷好好看看大姑娘做的这事。” “看了又如何?”姜锦心不以为然,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姜玲珑现在是静王府上未来的侧妃,他们最多就是斥责两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反正……我也没出事,不是吗?” 老夫人和姜寻承的凉薄和自私,是在骨子里的。 姜玲珑的作用现在可不小,他们怎么也不会舍弃姜玲珑。 青禾点起了烛火,窗外的阳光正好,烛火很暗淡,姜锦心把纸条送到烛火前,看着烛火中纸条一点点地化为灰烬,眼底一片寒意。 静王府,姜玲珑现在仗着的就是静王府。 而她终究是要毁了静王府的…… “姑娘,老奴一会就告诉夫人。”田妈妈也被吓到了,看着这一幕,慌不迭的道。 姜锦心轻摇了摇手:“不必告诉娘亲那么清楚,就简单地说姜玲珑想害我,用我的口气写了一封给岳兴轩的信……但凡这些东西送出,那就是物证了。” 那么恶心的话,姜锦心还真不愿意恶心到孔氏。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田妈妈,这事现在我接手,我一会给祖母送过去,你让母亲给我准备进宫穿的衣裳,简单一些就行。” 最近长得快,之前的衣裳几乎都不能穿了,孔氏也的确是在为姜锦心准备衣裳,针线房有做,孔氏自己亲手也在给姜锦心做衣裳。 再过几日,就是进宫去见七公主的日子。 “老奴明白,老奴现在就去告诉夫人。”田妈妈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箱子里,居然还有暗格,昨天她其实已经查过了,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差一点,她就害了二姑娘。 现在想想也是后怕不已。 “姑娘,以后不让大姑娘见夫人了。”田妈妈道。 “行,那就不让她来。”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岳兴轩的事情是今天发生的,姜玲珑昨天就过来留下箱子了。 还真是急不可耐了! 这几天可能还会出事,这段时间的确不应该让姜玲珑过多的靠近娘亲。 “田妈妈,你去外面请一个大夫过来,就说娘亲病了,这几日府里的一切事情都由我帮着娘亲管。” 之前她是管过事的,现在再管也不算新接手。 “姑娘,夫人会担心的。”田妈妈犹豫地看了看姜锦心。 “无碍,告诉娘亲,这几天过了就好了……我那里,姜玲珑不敢直接上门,但是娘亲处,她有理由过来。”姜锦心眼睛眨了眨,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娘亲这里还是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这一世,她要一层层地剥下姜玲珑虚伪、恶毒的皮。 侧妃之位? 看她这侧妃之位还能保留多久! “准备笔墨。” 果然,看到姜锦心送过来的东西,老夫人并没放在心上,只含糊地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会好好的说说玲珑的,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和礼部侍郎府上都不能扯上关系,岳兴轩的名声现在是迎风臭三里,谁扯上谁倒霉。” 之后也没有和姜锦心多说,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姜锦心看了看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姜寻承,给两个人行了一礼后,缓步退到门外,而后转身离开。 听说自打回来后,这个渣爹就一直和老夫人在议论,如今看着竟是一直没议论出一个结果。 姜寻承的目光方才没少看向自己,是在审视自己?看起来自己没进门之前,这两人的话题就是自己。 细细思量一番后,隐隐的猜到一些,眼眸中闪过一丝幽色。 “青禾,你替我去看看姨母。” “奴婢遵命!” 第四百五十三章、楚王楚王,楚地的王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玲珑有些放肆了!”姜寻承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道。 只一眼便看出这几件都是之前静王府送来的赏赐,根本不可能是侍郎府上的。 “府里最近闹出不少的事情,就连这一次寒哥儿的事情也是锦心闹出来的,锦心也实是不安分。” 老夫人在怪责姜锦心,这是把姜霖寒的事情也怪到了姜锦心身上。 明明最初提议报官的就是老夫人自己,后来也是她一催再催。 而今见孙子出了事情,对姜锦心颇有不满。 姜寻承皱眉,又看了看桌上,“这是静王府的赏赐,送到侍郎府算什么?她现在还在藕断丝连吗?” “玲珑是有错,锦心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事没惹出事就算了。一会我派人去斥责几句,现在最重的是玲珑进静王府的事情,这事既然是静王的意思,就得去办妥当,这事对玲珑有好处。” 听闻姜玲珑马上要进静王府,而且还是静王的意思,老夫人是极满意的,她现在就更是站在姜玲珑这边。 甚至忘记了顾姨娘之前犯下的错事。 “玲珑进静王府早,生下的便是长子,以后也就更是大有可图。”见儿子沉默,老夫人劝道,“这种事情,我们私底下对静王解释一下,静王不追究,便什么事也没有,外面也不会关于玲珑的不好的传言,再退一万步说,玲珑之前的名声是极好的,稍稍有些微瑕算不得什么。” “母亲之前说……锦心的名声也不容有瑕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玲珑的事情,锦心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眉目,只是一个七公主的伴读,而不是唯一的一个,锦心没太多的优势,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楚王这里,但是这一次封爵,你也看到了,楚王楚王,楚地的王,其他再没可能。”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姜寻承沉默不语。 “你要早些下决定,可不能再犹豫了,这事等不得,也就这几天之内,玲珑也的确应该早早的送到静王府,你看看那边……又闹成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要牵扯到玲珑,若是又惹得皇后动怒,静王侧妃之位未必稳。” 老夫人见儿子又和方才一样,脸色沉冷下来,最后一句极有分量。 果然,这一次姜寻承同意了:“事情就按母亲说的去做。” “好,这事我来安排。”老夫人满意地笑了。 “母亲,礼部侍郎府上现在沾不得。” “放心,这事我一会自己过去说,如果玲珑还和这个人牵扯不清,我就直接让她跪跪清楚。” 儿子一再地重复这事,老夫人也重视起来。 “幸好当时没有和礼部侍郎府上结亲,之前觉得还是一个很不错的,现在看起来,我是真的看错了,这么一个人……哪里就配得上玲珑。” 当时相中礼部侍郎府上的还是老夫人,现在这么一想,还真的是后悔之极。 “玲珑是一个有福气的。” “这孩子是一个有福气的,这种时候静王还在为她考虑,要让她早早地进静王府,为她谋算,也是这孩子和静王的缘份,这样的缘份可不多见,既得静王的感激,又得静王的心仪,玲珑的福气还在后面。” 虽说孙子的事情让老夫人担惊受怕,但这孙女的事情上,老夫人还是很满意的,见儿子依旧愁眉不展,劝道:“你也不必太忧心寒哥儿,如今就让寒哥儿好好读书,来年考个功名,等他日,有了玲珑在……寒哥儿年轻时有些小小的缺点也算不得什么,谁年轻的时候还犯过点事?”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幸好……义阳伯之女有人娶了。”姜寻承道。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姨娘不是一个好的,她生的两个儿女都是好的,玲珑终究会越走越高,那会寒哥儿就是她最大的助力。” 老夫人这话别有一番意思,姜寻承却是听懂了。 事情既然已经商议定,姜寻承也就没多久,待得他离开,老夫人看了看桌上的箱子,脸色沉了下来。 “老夫人,要不要老奴给大姑娘送过去?”江妈妈见她如此,小心地问道。 “去把玲珑叫过来。”老夫人沉吟了一下道,原本是打算派一个婆子去说一说的,现在既然答应了儿子,就让玲珑过来,自己当面斥责一番。 还有一些事情,老夫人也觉得当面和姜玲珑说清楚为好,府里为了让她先进静王府,付出得极多,她去了静王府之后要感恩才是。 也得告诉她左相府才是她最重要的依仗…… “老奴现在就去。” 姜玲珑来的很快,一进门便恭敬地向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淡淡地看着她,没叫她免礼,只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箱子,问道:“这是你拿给孔氏的?” 姜玲珑缓缓跪了下来,头伏地,声音哽咽:“祖母,玲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岳公子,以后再不要派人过来,两家已经没有关系,让云公子别再纠缠,这些就当做是我为他成亲送上的贺礼,怕人误会有私情,这才托了夫人之言。” “礼部侍郎府上还派人过来?”老夫人大怒。 “没有直接上门,但是会在大哥出门在外的时候,找大哥传话。”姜玲珑落泪。 “你之前怎么没说?”老夫人怒道。 “顾姨娘连连出事,我和大哥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这事,我就想着把这事解决了,免得再被纠缠,就……就先送上一份礼,表明心意。”姜玲珑早有准备,眼泪缓缓滑落脸颊,这事她早有准备。 如果孔氏不愿意送,把这箱子再退回来,她也是有说辞的。 进退之间,有事的只能是姜锦心。 姜玲珑选的时候很关键,静王就要让自己进府,父亲和祖母这个时候都会高看自己,就算有些小小的差错,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这一点,姜玲珑是吃准了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老夫人冷声道。 “不敢隐瞒祖母,这里面的物件都是送过来的赏赐,玲珑贪没了两件,只希望侍郎府上从此安宁。” 姜玲珑眼角的泪珠又落了下来,声音越发的哽咽,一副息事宁人,不敢惹事的委屈样子。 细论起来,这门亲事当初是老夫人一力赞成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巧言令色,祖母怎么能做到 - 掌上锦心 - 帘霜 “送了礼就行了?玲珑,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这种时候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告诉祖母,自有祖母帮你处理了这事,而不是使出这样的昏招,只想息事宁人有什么用?你以后去了静王府,若再这么一味地暗弱,将来又能走到哪一步?” 老夫人不满地道。 “祖母,玲珑知道,玲珑其实已经后悔了,若是以前,玲珑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最近……最近……” 姜玲珑知道自己的哭诉起了效果,神色越发的凄楚不安,最后甚至委屈的说不下去。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再不可如此。” “祖母,以后再不会了,最近的事情让祖母和父亲一再地为难,是顾姨娘的错,也是我的错。” 姜玲珑掩袖,又哭了起来。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才道:“行了,这事过去了,先起来吧!” 江妈妈过来扶了姜玲珑一把,姜玲珑顺势站起。 “静王跟你父亲说,要让你这几日找理由进静王府。”老夫人道。 姜玲珑脸上大变,震惊不已:“祖母……这……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夫人看了姜玲珑一眼,“但不管如何,这事对你是好处,你先坐下说吧。” 姜玲珑缓缓地坐下:“祖母……” “你先说……早些进静王府对你是好还是不好?”老夫人凝视着姜玲珑,反问。 姜玲珑轻咬了咬唇,不安之极:“玲珑……觉得是好事。” 这回答让老夫人很是欣慰,满意地点头:“你能明白这一点,就算是聪明的,你进了静王府,若是能先一步生下长子,对你将来大有好处,若未来……你有长子,还有你父亲和大哥,机会就比其他人更多。” “祖母,玲珑明白,只是静王为何?” “你在法华寺出了点事情,又因为岳兴轩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宫里还派人斥责你,顾姨娘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种种事情对你都很不利,静王能在这个时候让你进府,可见是真的看重你,不愿意你再为名声和顾姨娘所累。” “祖母……我要怎么说?”姜玲珑轻咬咬唇,受教道。 “静王应当是真的对你很上心,你与他有救命之恩,就这一点上任何人都比不得你,这以后还可以更好的利用这一点,但你就算是利用这一点,也不能让静王觉得你是挟恩以报,皇家最是厌恶贪得无厌之人。” 老夫人一脸正色地教导道。 “这一次府里会助你进静王府,甚至可以为了你名正言顺的进静王府,牺牲你二妹妹的一些名声,但你也要记住,你是姜府的女儿,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你能依靠的都是姜府,依靠的是你的父亲,你的大哥。” “祖母,玲珑知道,玲珑的一切都是祖母和父亲给的。”姜玲珑含泪感激地看着老夫人。 “好孩子,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当做什么,什么时候不当做什么,将来才可以走得更远,陪着静王走得更远。” 老夫人满意姜玲珑的态度。 “祖母,玲珑知道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唯有祖母和父亲。”姜玲珑又抹起了眼泪。 “不,现在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老夫人笑了,轻摇了摇手,意味深长的道这。 “祖母?”姜玲珑一惊。 “护国公府。”老夫人提示。 “祖母,护国公府,还能靠得住吗?” 顾姨娘还是护国公夫人亲自送去庵堂的。 “不管顾姨娘现在如何,必竟护国公夫人是认了你姨娘为族妹的,就这一点上,护国公府就得成为你现在的依仗,现在不是她们不愿意就可以不愿意的。” 老夫人最后一句话,颇有几分得色。 “祖母,我该怎么做?” “记住,护国公府是可以利用的,关键时候可以把护国公夫人推出去,现在……这也算是你的依仗,护国公夫人既然可以为你姨娘做到这一步,当然也可以为你做得更多,那么多人看在眼中,她不行也得行。” 老夫人再一次点明。 姜玲珑点头。 “行了,现在说说你怎么进静王府,又在这么仓促不合理的情况下。” 姜玲珑大喜,脸上却依旧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之前身体有伤,回府的时候并不太好,才刚刚醒过来罢了,如今在府里又养了这么多天,之前还去了法华寺,应该已经好了许多,这个时候说你病重不起,有些不实,况且这事还要闹到宫里,总得有太医过来。” 老夫人分析道。 “祖母,那怎么办?” “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你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这个时候静王才可以进宫为你求旨,你父亲也能求皇上一个恩典,双管齐下,你现在去静王府的不合时宜才可以名正言顺。”老夫人提点道。 “可是我现在……身体没那么差,瞒不过太医。”姜玲珑低下头,捏着帕子不安地道。 “这也是祖母考虑到的,时间很急,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你得出点小的事情,或者淋雨,或者像上次那样落水,之后就造成体弱,和之前的伤情一起复发,太医只要认同你是病了,接下来静王和你父亲自然就可以操作了。” “玲珑现在淋雨吗?”姜玲珑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很好,万里无云,不过现在是雨季,很容易就会下雨。 “你选淋雨?”老夫人问道。 姜玲珑不安地咬唇:“祖母,我好好的……怎么能落湖呢,唯有淋雨……好像简单一些。” “糊涂!”老夫人伸手虚点了点姜玲珑的发顶,“淋雨也是不简单的,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能是你的错,你得清白无辜地进静王府,所有人都觉得你该进静王府,不会有人怀疑,更不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可是……祖母怎么能做到?”姜玲珑怯生生地道,微微低了低头,掩去眼中的喜色、得意。 这事不会是她担责,那就是姜锦心,这府里没有比姜锦心更合适担这责的人了,听起来姜锦心担的责还不大,但是这以后……就可以成为姜锦心致命的一击。 第四百五十五章、回马枪,再寻老夫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姑娘,又要下雨了!”杨柳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道。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才一会时间已经天阴沉了下来,眼看着这一场暴雨就在眼前。 昨晚上才下了雨,现在居然又要下雨。 姜锦心抬头看了看窗外,天暗沉沉的,一场雨就在眼前。 一个丫环在门外禀报道:“姑娘,大姑娘请您过去。” 杨柳出去把丫环带了进来,是姜玲珑身边的丫环。 “大姐现在在何处?”姜锦心看了看丫环道。 “就是在园子里假山处,那边有一处亭子,大姑娘有事要和二姑娘说。”丫环道。 园子里的假山处,很巧,事故最高发的地带。 才把姜玲珑送到孔氏处的木箱子送回,现在姜玲珑就找上门,很容易就能猜到这事和木箱子有关系。 “这会就要下雨了!”杨柳看了看天色道。 “在亭子里无碍的,不会淋到雨,下面的亭子连着回廊,可以从回廊上直接进出。”丫环极自然地答道。 “有什么事?”姜锦心问道。 “奴婢不知,就是看到大姑娘……很委屈,说要和二姑娘好好解释解释,还说……一会去见夫人。” 丫环不安的道。 意思如果和姜锦心解释不清楚,就直接去找孔氏,都知道姜锦心对孔氏这个生母很在意。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心里一片冷寂,整个姜府,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孔氏,而他们居然真的拿孔氏要挟自己。 娘亲要离开姜府! 一定要离开姜府! “走吧!”定了定神,姜锦心站起身。 “姑娘……还是奴婢先去看看吧!”杨柳不安,直觉这里面有事情,上前一步道。 姜锦心摆摆手:“去禀报大姐,我马上就来。” 杨柳还想说什么,却见姜锦心斜睨了她一眼,退后一步,没再说话。 报信的丫环退下,屋内就只有主仆二人。 “姑娘,奴婢觉得您不能去,大姑娘不定就会闹什么妖娥子。”杨柳不安,抬眼也又看了看窗外,这会天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不去也可能有事!”姜锦心抬头看了看天,冷笑道,眼底一片寒芒。 “姑娘,大姑娘为何在这个时候算计您?顾姨娘和大公子才出了事,这个时候不应该安安生生的吗?”杨柳握着拳头,不解的道。 “梅玉温出事了。”姜锦心眯了眯眼睛。 “梅姑娘出事……有什么讲究?”杨柳不是很懂。 “梅玉温出了事,而且还是因为岳兴轩,代表这两个的作用都没了,姜玲珑该要达到的事情也成了。”姜锦心看了她一眼,淡冷的道。 原以为还要过几日了,现在想着姜玲珑是真的急。 很急! 居然就熬不过今天,这事不可能只是姜玲珑的事情,裴珏晟必然也是插手了,姜玲珑果然本事,居然能让裴珏晟做到这一步。 梅玉温是笑着离开,可以肯定梅玉温是带走了什么,而后便是现在的事了。 无形的线中有一环还解释不通。 “之前一直没有动静,梅玉温一来,姜玲珑就找上了娘亲,现在还找到了我,” “姑娘,奴婢先去看看。”杨柳还是请命,越想越不安。 “不用,先走吧!”姜锦心道,“先去看看祖母。” “姑娘,要不要带些什么?” “不用,这个时候青禾早就出府了。”姜锦心微微一笑,方才回来后,直接就把青禾差了出去。 听闻姜玲珑这个时候过来了,老夫人诧异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沉吟了一下道:“就说我累了。” 这是谁也不见的意思。 江妈妈到门外,对姜锦心道:“二姑娘,老夫人身体不适,这会已经很累了,您明天再来看老夫人吧。” “江妈妈,事情很重要。”姜锦心微微一笑,没打算离开。 “二姑娘……” “江妈妈你再去禀报祖母,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关乎大姐的事情。”姜锦心温声道。 “大姑娘的事情?”江妈妈一惊。 “是,大姐的事情。”姜锦心再一次肯定,眸色认真,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清澈似水,仿佛可以照见人心。 江妈妈莫名的心虚,定了定神后才道:“二姑娘稍待,老奴去禀报老夫人。” 这一次江妈妈进去后,再出来,让人挑起了帘子:“二姑娘,请。” 姜锦心跟在江妈妈的身后进了屋子。 屋内老夫人神色不悦地看向姜锦心。 “见过祖母!”姜锦心上前盈盈一礼。 “有何事?方才不是刚来过吗?”老夫人不说起,也不说不起,只晾着姜锦心,一听就知道对姜锦心颇有不满。 “祖母,方才想到的事情。”姜锦心柔声道。 “你大姐的事?” “是大姐的事情。” “锦心,你大姐之前的事情是有错处,但也不算是大的错处,你一个当妹妹的,不能一直抓着这一点不放!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方才也斥责过你大姐了,行了,回去吧!”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祖母,那箱子可还在?”姜锦心仿佛没听到老夫人话中的不耐烦,温声道。 膝盖处已经有些酸软,老夫人还没有免礼的意思。 这一次老夫人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姜锦心几眼,终于开口了:“行了,免礼吧。” 扶着杨柳的手缓缓地站直身子。 “祖母,大姐的箱子有问题。”姜锦心看向老夫人,道。 老夫人先是一愣,而后问道:“箱子有什么事?” “祖母,如果这箱子已经还给了大姐,那就算了。”姜锦心道,“不过……” “不过什么?”老夫人脸色越发的沉了几分。 “祖母,这木箱子至关重要。”姜锦心没直接回答,依旧回到之前的话题,以老夫人的心性,如果真的有事,这个时候不容半点意外、差错,木箱子是不可能在有事的时候还给姜玲珑的。 “在我这里。”老夫人狐疑地看着姜锦心道。 姜锦心默了默,眸色如常,唯心底一片冰寒,没有丝毫的温度。 “祖母,我能再看看吗?”姜锦心柔声道。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姜锦心几眼,吩咐道:“去取过来。” 江妈妈点头,转身去里面小心地把木箱子抱了出来。 老夫人下巴点了点木箱子:“就在这里,你想看什么?” “祖母,我现在能看看吗?我只是……听姨母说起过一些事情,看过后我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关乎到孔侧妃……现在是淮安郡王妃孔氏的事情,老夫人不得不上心。摆摆手,示意姜锦心去看。 第四百五十六章、挟制,惹急了会急眼 - 掌上锦心 - 帘霜 箱子被再一次打开。 里面的物件被取了出来,姜锦心小心地摸着箱子里的边边角角,似乎有些狐疑、不确定,但又觉得是。 伸手拿捏了在里面的木边,捏了又捏。 之后又退后两步,绕着箱子转了两圈。 “到底有什么?”老夫人不耐烦了。 “祖母,我听姨母说过这种箱子,好像就是现在的这……种,我拿不准,之前还派了青禾去问姨娘此事。” 姜锦心又上前伸手往箱子里面摸了摸。 “你派青禾去找你姨母了?”老夫人沉眸瞪了姜锦心一眼,问道。 “我觉得是……的,但又拿不准此事。”姜锦心随口道,没发现老夫人脸上的冷意,手又按了一下,惊喜地道,“是了,祖母,这里果然有一个暗格。” 也不知道她按在了哪里,木箱里居然抽出了一个小小的抽屉似的格子。 “老夫人!”江妈妈就站在箱子里,审视着姜锦心的动作,看到这一幕急忙抬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眉眼中挂上了一层冷霜。 “祖母,这里果然是可以藏东西的,祖母请看。”姜锦心把从里面扣出来的小婚条,呈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缓缓的打开,并不急着看上面写的,再一次抬头看向姜锦心,见她神色如常,还退后一步,没凑到自己面前,才冷哼了一声。 打开纸条,看清楚上面写的字,老夫人勃然大怒。 “去,把玲珑叫过来。” “老夫人,大姑娘……这会恐怕不方便。”江妈妈暗示。 “让她赶紧过来。”老夫人紧紧地捏着纸,脸色沉黑,这一刻简单黑得阴森。 江妈妈不敢再推却,叫过一个丫环去找姜玲珑过来。 “这纸条你看过吗?”老夫人沉着脸看着姜锦心道。 “祖母,我是回去后才觉得有异,这才派了人去姨母处问问,以前姨母和我说起过这事,我还曾经在姨母处见过这么一个箱子,倒是没想到我们府里也是有的。” 所以,这事现在孔侧妃她知道了! 姜锦心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再有孔侧妃给她垫底,这个时候就不能让姜锦心背锅了,孔侧妃的脾气就不是能隐忍的那种。 以前是如此,现在更不能得罪。 真惹急了,保不准现在的事情就会被翻出来……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拎起一双眼睛,盯着姜锦心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 这是迁怒姜锦心的意思了。 “祖母,不管如何,我们府上绝对不能和礼部侍郎府上再有瓜葛,不管是谁。”姜锦心不慌不忙地道。 “为何?”老夫人阴沉沉的看着姜锦心。 “祖母,这件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那就它随风了,又何必再去捞起来重提,礼部侍郎的公子是一个蠢的,也不知道他三番五次的到底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染上他想脱身都难,或者这一张小小的纸条,最后会让人灭顶之灾。” 姜锦心说到这里顿了顿,对着老夫人深深一礼:“祖母,我只想我们合府上下都好好的,岳部侍郎府上的这位公子连连做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说不得现在已经让人盯上了。” 这话说得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看向这个箱子,如果真的让人盯上了,这个放置在箱子里的纸条还能安全吗?对于专管刑事的人来说,从箱子里找一个暗格轻轻松松。 “此事我已经知晓,你先回去。” 老夫人平了平气,强压下心头直窜上来的怒意,冷着脸道。 “祖母,孙女告退。”姜锦心敛袖一礼,事情到这儿,接下来就是姜玲珑的事情了。 不管姜玲珑之前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都是她承接老夫人的意火。 “等一下。”见她转身,老夫人突然道。 “祖母?” “你……再派人去告诉你姨母,说没什么事了,我们府里的事情,不用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你姨母,你姨母是淮安郡王府上的王妃,你是左相府的千金,轻重缓急,应当知道的吧?”老夫人冷着脸道,眉际一片寒意。 “祖母,以后锦儿会注意的。”姜锦收柔顺地道。 “行了,下次注意点。”姜锦心态度很好,老夫人纵有不满,这会也找不到理由,只觉得憋屈又恼怒。 一股子火却是发不出来。 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摆摆手,眼睛闭上,这会看谁都不顺眼。 一口气憋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姜锦心离去的背影,盯到姜锦心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老夫人……” “等着!”老夫人不耐烦地道,低头看了看捏紧的纸条,脸色越发的沉黑、森寒。 “姑娘,二姑娘就要来了。”秋痕看了看天色,笑着。 天气不好,风雨欲来。 姜玲珑斜靠在亭子的围栏处,心情也不错,伸手虚按了按肚子里,笑意盈盈:“天气真不错。” 风雨欲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姑娘,一会……会不会有事?”虽则高兴,秋痕还是有些不安。 “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姜锦心,至于其他的,不管是她把我推了,还是把我气倒了,或者是让我淋了雨,只要我烧得昏迷不醒,就全是她的错!这事她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姜玲珑心情很好,很有一口恶气吐出来的感觉,现在看什么都很顺心,手中的扇子轻摇。 “她害的姨娘落到这种地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一次小小的差错?呵……”姜玲珑轻笑,当然不可能是一次小小的差错,自己的命都要被姜锦心害没了,怎么可能是差错,“不小心,没有恶意,怎么可能?” “祖母觉得这是一个小小的差错,姜锦心背了就背了,但是谋害王府侧妃,也是大罪。”姜玲珑得意地笑了起来,手中的折扇又摇了摇。 老夫人的意思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觉得姜锦心背负这么一个小小的差错不算什么,最多就是府里斥责几句,为了府里的名声,必然要把此事压下去,最多只和静王解释一下。 “我既然就要进静王府了,姜府姑娘恶毒的名声,也和我无干,又何需顾及姜氏女的名声。” 姜玲珑眼底暗红,俱是恶意。 “她逼得姨娘出了家,我就逼得她同样的下场,甚至更……惨,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大姑娘!”正得意间,一个丫环急匆匆地小跑着过来,天空中已经有雨落下,细细碎碎…… 第四百五十七章、事发,逼问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不安地给老夫人行了一礼。 屋内并没有旁人,甚至连江妈妈都不在,唯有老夫人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面。 “祖母!” “玲珑,你是不是觉得非你不可了?”老夫人脸色冷厉之极,目光沉沉地落在姜玲珑的身上,看得姜玲珑一阵慌乱。 “祖母,玲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姜玲珑眼角含泪,一脸的委屈。 老夫人脸色发黑:“不知道?” 她伸手指了指桌上:“那是什么?” 姜玲珑心口突突一下,急忙转过头去,看到只是那个木箱子,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落下:“祖母,木箱子的事情,玲珑方才已经说了,真的只是表示和侍郎府上再没有关系,表示玲珑不希望两家再有来往的意思,玲珑只想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老夫人冷声道,脸色越发的难看。 “祖母,玲珑实在不明白祖母的意思,是不是二妹妹又说了什么事,让祖母如此不高兴?”姜玲珑委屈的落下眼泪,“祖母,二妹妹难道真的容不下我吗?” 这一番唱作俱佳,若是以前老夫人就信了。 或者既便不太信,看在她就在进静王府的份上,有些事情也不便多说,现在还是祖孙,这以后说不定就是君臣。 就冲这一点上,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姜玲珑闹僵的。 可现在,老夫人忍不了了,抬头朝着姜玲珑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 姜玲珑被打愣了,愕然地抬头,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打自己。 白嫩的脸上立时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痛,泪水立刻涌了出来。 “祖……母,这是为何?玲珑不知到底哪里出错了,让祖母这么对玲珑,玲珑他日就要进静王府,以后见祖母的时间越发的少了,这以后……” 姜玲珑含着泪水,悲恸地看着老夫人,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话再说不下去。 “进静王府?我……看不必了,可以换个人进。”老夫人气狠了,伸手指了指姜玲珑,声音冷得像冰。 “为……为何?”姜玲珑的眼睛狠狠收缩。 “送一个和其他男子有私情的侧妃进静王府,是我们府里嫌命长,还是你自己不想活了,要拖着整个左相府一起去死?”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姜玲珑。 这是方才纸条上的两句话,说的虽然稍有不同,意思就是这个。 纸条上大致的意思是说进静王府,和岳兴轩分开,让姜玲珑肝肠寸断,她真的不愿意活了,甚至觉得要把那些把他们拆开的人一起带走,大家一起去死。 是谁解了他们的婚事? 不用说,老夫人必然是在的。 直面这几句话,老夫人肺都要气炸了。 这事原本她也没那么相信的,但这纸条的确是从箱子里取出,姜玲珑原本送这两件物品的话,就有些牵强,老夫人之前是不追究,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越想越觉得两个人之间真的是有什么的。 岳兴轩不用说了,之前还跪到了左相门前,闹出那么大的事情。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要进的是静王府,以后是静王府的侧妃,以后若是先生下子嗣,对你自己大有利处,将来还可以走得更高,左相府就是你的依仗,可你……呢,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老夫人气恼不过,拿起手边的纸条就往姜玲珑身上扔过去。 “你个下贱的东西,跟你的生母一样,都一样下贱,已经定了亲,有了名分,居然还敢和其他男人藕断丝连,居……然,敢把整个左相府推到风口浪尖,给你们陪葬?姜玲珑你还真的是不知所谓。”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骂道。 姜玲珑近乎失语,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捡起纸条,待看清楚上面写的一切,眼睛僵住了。 而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祖母,不是我,这不是我写的。我不知道这是谁写的,我没有。” 手中的纸条落地,姜玲珑踉跄着退后几步,而后跪了下来,大哭:“祖母,我真的不知道这是谁写的,这是……这是哪来的,我没有写,我……真的没有写。” “姜玲珑,我再问你一句,你要不要进静王府?”老夫人冷冷地道。 “祖母,进静王府是玲珑的希望,唯一的希望,玲珑怎么会不想进静王府,这纸条不是玲珑写的,是有人诬陷玲珑。”姜玲珑大声地叫起屈来。 “你觉得这纸条是从哪里得来的?”老夫人的手指在屋内转着点了点,气道。 姜玲珑的目光顺着老夫人的手指转过去,最后落在木箱子上,狠狠地收了收,目光僵住。 “这木箱子是你的吧?”老夫人一看越发的恼怒。 “这……是玲珑拿给夫人的,夫人留下说会替玲珑还地,夫人……”姜玲珑脸色大变,慌不迭的道。 她在里面放的是以姜锦心的口吻写的信纸,怎么变成这张纸条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不会说是孔氏给你换的吧?” 老夫人冷笑,孔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把孔氏拿捏在手中。 “不……不,是二妹妹,祖母,一定是二妹妹。”姜玲珑喃喃自语。 “你还拎不清吗?我问的是你和岳兴轩的私情。” “祖母,没有,我没有看上他,他这么一个奇蠢无比之人,玲珑怎么会看上他!祖母,玲珑是被冤枉的。” “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如果玲珑说了谎,天打五雷劈。”姜玲珑毫不犹豫地发誓。 “你这木箱子有暗层,你知道吗?”老夫人平了平气,目光紧紧的盯着姜玲珑,问道。 “祖母,玲珑不知。”姜玲珑一咬下,没认下此事。 “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今天她就是咬死了不知道,绝对不能知道,姜锦心,一定是姜锦心害她。 明明她放进去的是以姜锦心的口气写的东西,还准备在箱子送到侍郎府后,再让人暗中传消息,让岳兴轩把这事张扬出来。 “行,你真知也罢,假知也罢,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进静王府的?”发泄过后,老夫人脸色平静许多,唯有一双眼睛阴狠森冷。 这是一句重复的话,姜玲珑听了却是背后一凉。 第四百五十八章、让大哥担这个责 - 掌上锦心 - 帘霜 “祖母,我要进的从来都是静王府。”姜玲珑毫不犹豫地道,生怕晚一点点老夫人就改了主意。 “玲珑,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期望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你的大哥,早早的为你布置了各种手段,只为了让你进静王府能一切顺利,可……你,居然还和岳兴轩有关系。” “祖母,我没有……” 老夫人摆摆手打断了姜玲珑的话:“你别说义阳伯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今天岳兴轩去了义阳伯府门前求娶梅玉温,这事对你是好事,我倒是并没有反对,但……是,以后没有以后了,你不能再和岳兴轩有任何的联系。” 有些事情又岂会没有痕迹,只不过以前没往这个方面想。 现在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祖母,孙女不会的,孙女看不上他。” “不管是不是看得上他,以后都不要联系,这个人以后是生是死,都和你无关。”老夫人冷厉地道。 “祖母,玲珑明白,玲珑都听您的。” 姜玲珑毫不犹豫地道。 见她如此,老夫人神色稍缓,却也没叫她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姜玲珑,仿佛一定要从姜玲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祖母,玲珑现在只有您了,玲珑不会忤逆您的,玲珑什么都听您的,您是玲珑的亲祖母,您一心一意地为了玲珑,玲珑又岂会不知,如果没有祖母,就没有玲珑,玲珑就算最傻也知道这一点。” 姜玲珑抽抽噎噎的哭道,又膝行几步,到老夫人面前,双手落在老夫人的膝上,含泪看着老夫人,“祖母,玲珑真的没有写这纸条。怎么可能写这纸条,玲珑蒙祖母教诲,又岂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说完掩袖痛哭,娇弱可怜。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许久才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先起来说话吧!” “祖母,玲珑之错,还请祖母还玲珑一个清白。”姜玲珑依势站起,眼泪依旧缓缓滑下。 “什么证明?”老夫人冷笑。 “祖母,玲珑真的没写。”姜玲珑还在辩解。 老夫人道:“真的假的,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木箱子里藏了一张纸,一张分明有些私情的纸条,还有几件不应当送过去的礼?就冲你送的礼,传扬出去,你的话有谁相信?” “可是玲珑真的没有……” “行了,别再说有没有的事情,这事不管是不是,都是你的事情,既然你说不是,以后就别再做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对她并不全信,实在是这信写得和姜玲珑的口吻太像,往日她是什么性子,现在就是什么性子的。 有些事情,甚至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 孔氏不可能知道,姜锦心也不可能知道。 “外面下雨了,你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掉落湖里,差点淹死吧。”老夫人低缓地决定着事情的发生。 “祖母!”姜玲珑一惊,抬起哭得晕乎的头,“祖母不是……说二妹妹担责吗?” “如果没有现在的事情,你二妹妹担这份责,现在不行。”老夫人看向木箱。 “这……这是为何?” “就算没看到这信,你二妹妹也知道你箱子里藏了东西的,这份东西还是给岳兴轩的,这事现在还不只是你二妹妹知道,孔侧妃也知道了,如果你真的把自己落水淋雨的事情,推在你二妹妹身上,不只是你二妹妹不甘心,孔侧妃也不会认。” “孔侧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当时孔氏受了点委屈,她就敢到左相府上打你姨娘巴掌,现在更不可能让姜锦心出事,若真逼急了,你二妹妹也好,孔侧妃也好,可不会替你保着这秘密。” “祖母,纸条真的不是我写的。”姜玲珑悲愤不已。 “你能保证以往没有任何痕迹?你能确定以往的一切,在你这里问不出来,岳兴轩也肯定问不出来?真到了那份上,你和锦儿我们只能保一个,你确定我们肯定保的是你?”老夫人施压。 “没有这事,你二妹妹只能认吃亏,毕竟你都病得行了,但现在有了这事,你觉……得你二妹妹不闹还是觉得孔侧妃不闹?” 老夫人再一次反问,加重了语气。 “所……所以……”姜玲珑声音发飘,近乎低喃,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算计了所有,甚至算计到了自己去静王府后,还可以利用这个给姜锦心致命一击,却因为眼前纸条的事情,功亏一篑。 “所以,这件事情还得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锦心。”老夫人一锤定音。 “祖……母,是我的错?我的……错,可是我的……错,怎么行?我……我会被怀疑的,我……” “姜心不行,孔氏当然也不行,现在就唯有你大哥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不合适,那就让你大哥背这个锅吧!” 老夫人这一次沉默的更久,许久才道。 “大哥,祖母,就让大哥担这个责的,大哥一定会愿意的,我……我以后进了静王府,一定不会忘记大哥的。”姜玲珑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不已,“祖母,我……这事真的不能因我而起,我自己因我自己病倒了,不会有人信的。” “行吧,你现在先回去,我再想想。”毕竟是关系到唯一的孙子的事情,老夫人犹豫得很。 如果是姜锦心,她就无需这么犹豫,怪只怪姜玲珑自己送了这么一个木箱子, 这种时候谁沾上侍郎府,都要完。 梅玉温已经完了,自己这个前程似锦的大孙女,不能真的沾上。 左右为难。 “祖母,大哥过来看我,也是好心,没成想出了点事情,大哥也是不愿意的,他只是好心办了错事罢了,祖母。”姜玲珑又跪了下来,含泪凄楚的看着老夫人,满脸哀求,“大哥是男子,没那么在意这种事情,我以后必然会补偿大哥的。” “行了,你去看看你大哥吧!”老夫人终于松了口,“具体如何,你……自己看着办,毕竟你们是亲兄妹。” “祖母放心,我……我以后还要依靠我大哥,绝对不会让大哥出事的!”姜玲珑抹着眼角的泪痕,只不过眼泪越抹越多,成串地落下,看着娇弱可怜,没有半点攻击性,是真的只想求一个脱身之计? 第四百五十九章、坑哥的好妹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 他已经换过衣裳去见过祖母了,祖母对他没有想象中的在意,说话也呼延了许多,看着似乎并不在意他被关在大理寺的事情似的。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祖母怎么可能不重视他? 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近连连出事,姜霖寒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些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了许多不同。 屋外天色,已经下起了小雨,这个时候也不便让人多出去打听,免得引起父亲的斥责,父亲和祖母的意思都是让他以后就闭门读书,哪里也不能去。 越发不安。 “大哥。”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姜霖寒抬头,看到姜玲珑带着丫环进来。 “下雨了怎么还过来。”姜霖寒收敛起眉头的阴沉,站起身道。 “打了伞的,有些地方可以走回廊,雨也不大。”姜玲珑道,关切地看了看姜霖寒,“大哥,没事吧?” 这是自己回府后,唯一对他表示出真切关切的人,姜霖寒心头一暖:“先坐下吧!” 回身重新坐下,姜玲珑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大哥,大理寺凭什么抓你?你是左相府上的公子,也是我的亲大哥,他们无凭无据,为什么抓住?” “已经过去了。”姜霖寒摆了摆手。 “大哥,我现在就写信给静王,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算父亲不愿意出面,还可以请静王出面。”姜玲珑不忿地道。 “妹妹,这事就算过去了。”姜霖寒没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后续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现在想想也是后怕的,怎么能跟死士扯上关系,能养死士的人,那一个简单了,必然是底蕴深厚之极。 如果说之前他在狱中还愤愤不平,还想着出来后要请父亲好好的替他出出气,在听到书肆的事情后,彻底的熄了心思,就算没有进入朝堂,也知道这种事情掺合不得。 “妹妹,这件事情牵扯很大,还有死士掺和在里面,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书肆里有死士,现在想……想,或者最初的时候,就是有人故意诱着我去做这样的事情。” 见姜玲珑一副要追责到底的样子,姜霖寒不得不简单地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姜玲珑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事情这么大?” “事情是闹得很大的,后续如何,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你别掺和进来,父亲一再地吩咐过,我以后就在府里好好读书,哪里也不去,静王……也不能让静王出面,这种事情这么厉害,说不得和皇家也有关系。” 姜霖寒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几分。 “此事和皇家有关系?”姜玲珑轻咬了咬唇角,眼底惊骇。 “我也知道,但是养着死……士,人数还不少,能藏在一家书肆中这么久,没让人发现,原本就是本事。” 姜霖寒摇摇头。 “查那个店东,一定会知道。” “没用了,父亲说人已经死了,在死士出事的时候,店东一家子就全死了。” 后一件事情现在知道的人还很少,大理寺还在追查。 “全死了?没线索了?”姜玲珑惊得瞪大了眼睛。 “已经没线索了。”姜霖寒点头。 屋内沉默了一下,许久,姜玲珑才吐出一口气。眼睛微红的看着姜霖寒:“大哥,你可不能有事,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现……在,我唯有你了。” 说完眼泪落了下来。 见她如此,姜霖寒也不由得一阵心酸。 才几时,府里的一切还是姨娘的天下,当时姨娘还笑着告诉他们,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家子就可以团圆了,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到时候他们两个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叫她“母亲”,再不会有人说他们养子、庶女的传言。 而现在满目苍伤。 “放心,大哥终究会把姨娘救出来,也一定会把你送上高位。”姜霖寒咬咬牙道。 “多谢大哥。”姜玲珑站起,行了跪拜大礼,声音哽咽,眼泪落下。 姜霖寒被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扶她:“怎么就行了大礼?你我兄妹,骨肉亲情,何需如此多礼,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大哥,如……果,如果玲珑做了什么伤了你心的事情,也请大哥原谅玲珑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玲珑都会补偿的。” 姜玲珑眼泪缓缓落下,哭得泣不成声。 姜霖寒噎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看姜玲珑:“玲珑,你做了什么事情?” “我没做什么事情,我只……是求大哥不要生我的气。”姜玲珑抹着眼泪,站起身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姜霖寒不悦,声音不自觉地放大。 “大哥,你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我……我以后都会补偿大哥的。”姜玲珑喃喃自语,兀自哭泣。 话说得不清不楚,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玲珑,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霖寒急得一跺脚,他是一点没听明白姜玲珑说的话,直觉感应妹妹的话虽然颠三倒四,却一定是有缘由的。 “大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姜玲珑没回答他的话,对着他又是深深一礼,而后哭着跑了出来。 秋痕跟着也哭着追了出去。 这一主一仆来得奇怪,走得诧异,姜霖寒完全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姜玲珑到底是怎么了? “大公子,大姑娘的伞还扔在我们这里。”小厮在外面焦急的道。 姜霖寒快步从屋子里出来,果然看到一把伞扔在廊下,看这样式花式,果然是妹妹的伞。 抬眼看去,雨下得细密,竟是不小。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面前的伞,姜霖寒终究还是拿起了伞。妹妹今天的行为怪异得很,不去看看他不放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玲珑不敢说?不如去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如果真的是姜锦心欺负了妹妹,他必然是不会饶了她的。 雨下得细密,越来越大,杨柳撑着伞到了廊下,收了伞后,把伞递给过来收伞的小丫环,这才进了正屋。正屋内姜锦心悠然地坐着看书,窗外雨声涟涟,天气一下子冷了不少,多穿了一件外套。 “姑娘,出事了!”杨柳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 姜锦心抬头,“姜玲珑还是姜霖寒?” 第四百六十章、要不要请两位太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姑娘和大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吵了起来,大姑娘哭着离开大公子的书房,大公子不放心大姑娘,追着出来解释,两个人又争执了两句,可能还拉扯了两下,正巧当时就在湖边,大姑娘脚滑掉进湖里了。” 杨柳道。 “上一次……的湖边?”姜锦心神色古怪地道。 “就是上一次的湖边。”杨柳咽了口口水道。 这地方姑娘熟悉,她也熟悉。 “现在怎么样了?”姜锦心神色淡然的道。 “说是请了大夫,还不只是请一个,大姑娘的情形很不好,之前的旧伤还没好全,现……在,恐怕要出事,老夫人的意思,已经把大姑娘抬回她原来住的院子里去了,落水的地方离她原来的院子更近。” 所以说,姜玲珑对于回到原来的院子,还真是执念。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考虑找就近的地方出事。 “祖母呢?” “老夫人和相爷都在大姑娘处,眼看……着,据说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杨柳喘了一口气道。 “府里都这么说的?” “都是这么说的,奴婢听到好几个下人都在这么传。” “去告诉娘亲,一起去看看姜玲珑,毕竟她快不行了。”姜锦心站起身,低缓地道。 “奴婢就让人去告诉夫人。”杨柳点头。 姜锦心点点头,稍稍梳洗一番,带着杨柳过去的时候,孔氏已经到了,两个人是在转弯的回廊处遇上的。 外面雨大,除非必要,能走回廊,还是走回廊更好。 “锦心。” “娘亲,不会有事的。”姜锦心微笑着安慰孔氏。 孔氏定了定神,没再说话,前面已经到了姜玲珑的院子,那里没有回廊,两个人打着伞过去。 正屋里,不但老夫人在,连姜寻承也在,跪在地上请罪的是姜霖寒。 母女两个进来,老夫人眼睛不带往她们这里多扫一下,只摆摆手,让她们免礼,母女两个在一边坐下。 “寒哥儿,你是大哥,怎么就能和你妹妹起争执,还不小心把她给推到了湖里,你妹妹的身体一直没好全,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老夫人气恼不已,伸手指着姜霖寒骂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骂这个孙子。 唯一的孙子。 “祖母,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去叫玲珑回来的,那会还下着大雨。”姜霖寒也是真吓到了,又急又愧,眼眶都红了。 姜霖寒怎么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他和玲珑争吵了吗?没有吧,玲珑不是来看看他,关心他的吗? 怎么就突然哭着跑了。 他追出去,看到玲珑在雨中,想把她拉回来好好说,偏偏玲珑不愿意,还推开他,往前跑,姜霖寒下意识地去追。 一追到湖边,他又要去拉姜玲珑,姜玲珑又躲,还哭着说让他不要管她。 然……后,然后玲珑就掉入湖里了。 到现在姜霖寒还是懵的,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就突然……间,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你……你就算再和你妹妹生气,也不应该在那种地方,有什么话两个人不能好好的说,怎么……就在大雨里还闹,你妹妹之前的伤……她到现在还没有好全,她……”老夫人眼眶红了,伸手颤抖地指了指姜霖寒,话再也说不下去。 “母亲,我去请太医。”姜寻承目光沉沉地扫过在场的人道。 “你快去吧,如……果,如果玲珑出了事情,我……我哪里还活得下去。”老夫人老泪纵横,急忙偏过头掩去眼角的眼泪。 “有劳夫人照顾好母亲。”姜寻承起身,对孔氏道。 “相爷只管过去。”孔氏温声应下。 姜寻承大步离开。 “你先起来吧!”看着孙子,老夫人缓了缓呼吸,声音暗哑的道:“如果你妹妹真的出事,我……我绝对饶不了你的,如今只求你妹妹能好好的。” “祖母,是孙儿的错。”姜霖寒强忍悲意,站起身。 抬眼看向内室的门口,心里不安但又觉得迷茫。 这事……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的。 帘子一挑,秋痕哭着出来,一双眼睛哭得几乎成了桃子:“老夫人,求求您救救姑娘。” “先起吧,一会太医就会过来。” “多谢老夫人。”秋痕抹着眼泪起来。 “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姜锦心看了看姜霖寒,又看了看秋痕,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你大姐和你大哥两个人闹了些别扭,还闹到雨里去,你大姐不小心掉水里了。”老夫人眉头紧皱,“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就怕你大姐之前的身体还没好,现……在,现在又是如此……” 老夫人悲从中来,一时说不下去了。 “祖母,之前的大夫怎么说?” “恐……怕,恐……怕危险了,前伤未好,这一次又在湖……里如此。” “祖母,我去请太医。”姜锦心自告奋勇。 “你?”老夫人震惊,孔氏不安地拉了拉姜锦心的衣袖。 “祖母,我之前救过楚王殿下和七公主,七公主说我以后若是需要太医,可以去请,她已经跟这位太医说过了。”姜换心一脸正色地道,“楚王殿下当时也在,也说这是小事,若我有需要,可以去请。” 裴珏煦和七公主的话,就给了她双重的保证。 “父亲虽然去请太医了,但不一定马上过来,我修书一封,去请七公主给我指的这位太医可好?大姐的情形这么严重,如果能来两位太医,就更好了。”姜锦心想了想道。 “这……” 老夫人犹豫。 “祖母,让二妹妹也请一位吧,谁先来就谁先帮妹妹诊治,这种时候妹妹的身体更重要。”姜霖寒道。 这种时候,就算是多请一位也是应当,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会还在下大雨。”老夫人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你父亲和你请的是不是同一位,说不得就是同一人。” “祖母,不管如何,也让我先试试,总比耽误了大姐的身体好,祖母,您说呢?”姜锦心道。 老夫人低下头,还在犹豫。 “祖母,让二妹去请吧!”姜霖寒迫不及待。 “母亲,让锦心写一封信试试,说不得可以救玲珑。”孔氏看了看姜锦心,手落下,也帮姜霖寒说了一句话。 屋内床上,姜玲珑眼睛蓦地睁开…… 第四百六十一章、可以准备后事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屋内没有其他人,床上躺着的唯有姜玲珑。 衣裳已经换过,头发湿漉漉地落在枕头上,衬得脸色雪也似的白。 外面的声音不小,在里面的姜玲珑听得很清楚,外面还在争执,秋痕已经掀起帘子进来,一进门看到姜玲珑坐起,慌得脸色大变。 正要说话,却见姜玲珑又重新躺了下来,伸手指了指妆台的一处。 秋痕手指颤抖了一下。 姜玲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指了指妆台的那一处。 秋痕平了平气,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轻手轻脚地到妆台前,从最下面的一个摸出一个饰盒,再用钥匙打开,里面放着的不是首饰,是一个小小的瓷瓶。 抬起看向姜玲珑。 姜玲珑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秋痕犹豫。 姜玲珑又狠狠的瞪了她—眼,再瞪了她一眼。 秋痕这一次不敢再犹豫,拿着瓷瓶到桌前,伸手取出一个茶杯,倒了半杯温开水,手指颤抖地打开瓷瓶,往茶杯中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不多,而后看了看姜玲珑,姜玲珑皱皱眉头,秋痕倒了多少,她看得清楚。 又作势让她再倒一些。 秋痕张嘴想说话,却在姜玲珑恼怒的瞪眼中,立时闭了嘴,呼吸声音急促了几分,又往里稍稍倒了一点。 这一次直接不敢再看姜玲珑,回身就把瓷瓶放回去,再锁上后放入妆台下面的抽屉,背心处已经隐隐冒汗。 定了定神,到了桌前,拿起杯子,轻轻地晃了晃,再走到床前,递到姜玲珑。 姜玲珑半支着身,没有直接喝水,看着杯中的白水。 “姑……姑娘。”秋痕声音低得只有两个能听得见,说完伸手去拿这茶杯。 姜玲珑推开她的手,一咬牙,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原本她是不想用的,但现在不得不用。 她在信中也是有谋算的,只要父亲去请的太医,是静王早早叮嘱过的太医,这件事情就无碍,就算发现她有异也没什么大事,只要太医说得严重一些,就不算什么,至于普通的大夫,她昏迷不醒,就是大事,谁还敢往轻里说。 这若真的出了事情,普通的大夫怎么担得起这个责。 但现在,姜锦心在说什么,要给她再请一位大夫,听外面说的意思,居然真的要去请。 她不知道七公主说的大夫是哪一位大夫,但必然不会是父亲去请的这一位,如果让一个太医觉得自己问题不大,或者让这太医发现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之前所有的谋算全乱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不能功亏一篑。 药末是早就准备好的,当时回府的时候就有了,顾姨娘给准备的,虽说对身体没什么大的损伤,但是姜玲珑还是不敢随便用的。 是药三分毒,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但现在,不用也不行,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给自己用。 姜锦心,又是姜锦心坏自己的好事。 等她进了静王府,坐稳侧妃的位置,她就给姜锦心这个贱人找一门“好”亲事,凭着她静王侧妃的身份,就不信祖母不同意。 贱人,这个贱人害自己至此…… 这一晚,整个姜府所有人都守得很晚。 老夫人不走,谁也不能走,已经很晚了,姜玲珑还没有醒来,两位太医都已经回去,接下来就是看人事,尽天命了。 姜寻承请了一位,姜锦心也请了一位。 两位太医都是这么说,基本上就是表明了姜玲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依旧没醒过来,太医的意思已经让府里准备后事了。 这一位还是未进静王府的侧妃,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位太医临走之前看向姜霖寒的目光都是怪异的。 听说就是和这位兄长起了争执,才闹到这个地步。 左相府的这个养子还真的不是什么好的。 对于太医的话,老夫人哭成了一个泪人,一个劲地锤姜霖寒,只恨他当时为什么要和妹妹起争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就会闹到这种地步的。 姜霖寒最初还能解释一下,到后来麻木了,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分明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垂着头,心里也后悔,当时他就把妹妹一把拉到回廊里,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怎么就没有用劲一些呢! 姜寻承沉着脸坐在老夫人对面,他没有斥责儿子,却很悲伤,低头一言不发。 姜锦心坐在他们斜对面,长睫扑闪了两下,偷眼看着这几个人的表情,心里嘲讽。 这一个个的还真会演。 “母亲,你去休息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姜寻承开口道。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老夫人无力的道,所谓的锤打,更是没有一丝力气。 “母亲,您年纪大了,要好好休息,这个时候若您再有什以,您让儿子怎么办?”姜寻承哑着嗓子道。 “我……” “母亲,我在这里守着,不会有事的,明天一早玲珑就不会有事了。”姜寻承继续劝道。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终于同意了:“行吧,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你马上令人报给我。” 看得出老夫人整个人都是脱力的,在姜锦心的记忆中,老夫人就没这么无力虚弱过。 “好。” 姜寻承同意,一边让人陪着老夫人回去。 待老夫人离开,姜寻承才温和的看向孔氏:“夫人和锦儿也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寒哥儿在,不会有事的。” “相爷,妾身不困。”孔氏声音同样暗哑,她许久没有说话,这事插上不手,完全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的意思。 “夫人不累,锦儿也撑不住了,回去吧,这里有我。”姜寻承关切地看向姜锦心,姜锦心的眼睫微微落下,看得出也是真的疲倦。 孔氏看了看女儿的小脸,又看了看里屋,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相爷,那我和锦儿先回去了。” 姜锦心靠在她身边,孔氏起身,姜锦心也似睡非睡地起身,怔了怔后才完全清醒过来。 “父亲,大姐醒了吗?”很突兀的一句话,显然方才真的是睡着了。 “还没有,一会……应该会醒了。”姜寻承长叹一口气。 “父亲,下雨前大姐还找过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后来去见了祖母忘记了这事,现在想想真是有愧,说不定那个时候她要说的就是和我一起去看大哥。”姜锦心柳眉蹙了蹙,满脸愧疚。 “什么时候?”姜霖寒忽然问道。 “就在快下雨的时候。”姜锦心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我今天就要打死他,养他何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妹妹找你何事?”姜霖寒急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起过去看看大哥,也不知道大姐怎么突然就约了我。”姜锦心道,最后一句自言自语,困惑之极。 姜锦心和姜玲珑的关系很不好,这一点姜霖寒很清楚。 “行了,先回去吧!”姜寻承打断了两个人的话,不耐烦的挥挥手。 姜锦心点头,对着姜寻承行了一礼,扶着孔氏离开。 转头间看到姜霖寒微微沉下的脸,以及一抹恼意,眼底闪过一丝幽深。 这件事情很明显姜玲珑算计了姜霖寒,老夫人和这个渣爹也是知道的,姜玲珑还真的是本事,居然能让老夫人牺牲掉这个唯一的孙子的一些名声。 只不过,姜霖寒也不是真的傻,自己说的这几句,足以让他想到这个可能…… 这事原本已经和自己无关,姜锦心却还是贴心的给送上一个太医,两位太医诊断的一样,说明姜玲珑用了药。 不管再怎么说无害的药,能让两位太医都说姜玲珑的情况不太好,她必然是不太好的。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恐怕得再毒三分。 虚弱无力,再严重一些会吐血? 莫名的熟悉…… “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出了姜玲珑的院子,孔氏不安的问道。 夜色已经很浓,杨柳在前面挑着灯笼,姜锦心扶着孔氏,田妈妈跟在最后,幸好已经不下雨了,只是地面很湿,走回廊最合适。 “娘觉得姜霖寒会做这事吗?”姜锦心反问。 孔氏轻摇了摇头,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寒哥儿怎么会把她推到湖里。” “所以,只是两个人争执之下,姜玲珑不小心自己滑落到水里,如果当时的是我,就得是我把姜玲珑推到湖里去的。” 孔氏细细地品了品后,脸色大变。 “要算计的是你?” “要算计的是我,只是后来姜玲珑有了把柄落在我手上,祖母终究不愿意我们闹得鱼死网破,但这事还真得有人背锅。” 姜锦心意有所指的道。 “所以,就是姜霖寒?”孔氏一惊。 姜锦心的声音平静之极:“所以,有了姜霖寒的事情,没什么事情居然也会有争执,下雨天脚滑,还落了湖,伤未好全再加上落水,病入垂危,也就很正常了。” 清理了所有的一切,再连起来,就显得很顺畅了。 “这事,总得有人背锅,我不行,娘不行,总不能让祖母和父亲背。” 左相府上简单的几个人,新进的姨娘又是一个深居简出的,现在只在院子的一角,一个人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府里的下人许多都没见过她,姜玲珑和她也没有直接的交集,姜霖寒更不知道姜寻承的妾室居然是和他极有关系的云香儿。 “锦儿!”孔氏一把拉住姜锦心的手。 “娘,放心,不是我们的事情。”姜锦心微笑着安抚孔氏。 “她想干什么?”孔氏清了清喉咙道。 “想进静王府,早些进静王府。”姜锦心看了看幽深的夜色道。 身边就只有自家几个人,周围一切都安静之极。 “如果依常理进静王府,可能不只是一年,总得正妃先进才行,姜玲珑估计是等不了了,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她半点不落好,还被宫里斥责,姜霖寒也不是一个争气的,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受牵连,她这侧妃之位没进王府可能就没了。” “现在进了静王府,若早生下子嗣,就是静王府的长子,将来无限好处,这件事情不只她愿意,老夫人也觉得好的。” 今天这件事情,一看就知道不只是姜玲珑一个人筹谋的,不合规矩先想进静王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裴珏晟显然也是愿意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可这事……”孔氏也意识到这一点,声音结巴了一下。 “娘亲,他们都是愿意的,不管是我们府上还是静王府,先看着吧,和我们无关。”姜锦心抬起脸,笑意一片寒冷。 姜玲珑想先进静王府? 行,总得让他们绑定才行,今生他们两个就算是不愿意绑定,她也会推一把让他们锁死在一处。 “静……王这是为什么?” “娘,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者,真的是对姜玲珑千依百顺吧。”姜锦心勾了勾唇角,“娘,您之前就病了,明天也病着吧!” 原本是为了躲姜玲珑,怕她把目标落到娘亲身上,现在倒是好,顺势直接就病了。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的岳兴轩往后摔去。 接着又是一脚,疼的岳兴轩大叫起来。 礼部侍郎岳大人气的额头上青筋直暴,左右看了看,拿起一块纸镇就要往儿子身上砸上去。 侍郎夫人徐氏一把拉住岳大的人手,急道:“老爷,不能再打了。” “我今天就要打死他,养他何用。”岳大人拉扯了一下,没拉扯动,蓦地过去,就要踢岳兴轩。 “父亲!”大儿子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再上前,“父亲,请息怒,不能再打了。” “打死他算了,要这样的人有什么用,给自家惹祸吗!”岳大人是真的气疯了,“我今天就打死了他,就当从来没生过他。” “大人。”徐夫人哭着跪了下来,“求大人饶了他吧!也是义阳伯府的女儿不是好的,她……她怎么敢这么下贱地引诱轩儿。” 自家的孩子都是好的,虽然还有些疑问,这个时候看着暴怒的岳侍郎,徐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梅玉温的身上,“老爷,不是轩儿一个人的错,是义阳伯,和义阳伯府上的姑娘错了。” “你……你到这个时候还维护他,你……”岳大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夫人,气的差点踉跄跌倒。 幸好大儿子反应快,紧紧的抱住他,才免得他真的摔倒。 “大人,轩儿还小,他是真的还小,不太懂事,先是被一个女子骗了,现在又是被另外的女子……真是造了什么孽啊!”徐夫人掩面哭泣。 “来人,把他拉下去打。”岳大人瞪向摔倒在地的岳兴轩,厉声道。 过来两个下人,拉着岳兴轩就往外拖。 “父亲饶命,父亲饶命!”岳兴轩真的慌了,大叫起来,见岳大人不理他,转身徐夫人,“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徐夫人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二儿子:“大人,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是妾身没教好轩儿,……您就打死妾身吧。” “还把你娘拉走。”岳大人青筋直暴,用力一跺脚,对着大儿子厉声斥道。 打是必要打的,不打这事完不了,这已经不是内院之事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丢脸的岳兴轩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大早,朝堂上参礼部侍郎纵子无度的折子,一连上了几本。 几位御史一个个跳出来,说得慷慨陈词。 说到这事,又得把当初的事情拉出来说一遍,从最初相府的姑娘说起,到现在的义阳伯之女。 不管岳云轩在当时说的是真是假,礼部侍郎纵子无度,必然是真的。 义阳伯难得的也上了朝,哭倒在地,只求皇上做主,只差指天发誓,这事绝对不能这么了了,他的女儿和岳兴轩绝对没有私情。 义阳伯只恨自己没有早早的把岳兴轩弄死,女儿的一切事情都已经成了,眼看着就要进静王府,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了! 义阳伯如何不恨! 礼部侍郎跪在大殿下,头抵地,泪流满面,同样恨不得没有这么一个儿子,早知道自己的夫人宠爱这个小儿子,原本以为宠就宠吧,看着还算是听话的,没成想居然闹到这一步。 听着皇上的旨意下来,虽还是侍郎之位,却成了暂待,品阶降了一级,相比起其他的侍郎身份低了一级。 岳兴轩被杖责。 两家最后只能结亲,梅玉温的名声被岳兴轩毁了个干净,现在能嫁的也唯有岳兴轩。 事情很快的便发落了,相比起死士的事情,这事对于皇上来说就是小事,甚至不愿意多问,两边拉一拉,让他们结亲就行。 岳兴轩被打后,直接被扔出了宫门。 侍郎府的下人看到一个被打得满身是血的人过来,就要上去相扶,今天老爷和二公子一起进宫,夫人一再叮嘱如果被打了,很有可能就是二公子,让他们照看着点。 眼下,被打得晕过去,一动不动的就是自家的二公子。 两个下人就想过去,被宫侍卫横剑一拦:“退下。” “这是我们二公子!”一个家人伸手指了指岳兴轩道。 “等着!”侍卫言简意赅。 家人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侍卫手中的剑,终究不敢造次,退了下去。 岳兴轩醒过来的时候,还趴在地上。 “二公子,二公子。”家人不敢过来,看是看到岳兴轩动了动,忙叫道。 岳兴轩困难地抬起头,看向对面,才发现这里居然不是自己家里。 闭了闭眼睛,想起自己今天是被父亲带进宫的,他甚至还没到大殿之上,就被打了,然后他就晕过去。 “你……你们过来。”岳兴轩声音嘶哑的道。 “二公子,奴才现在过不来。”二个家人急得跳脚,偷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侍卫,侍卫腰佩宝剑,一动不动。 “狗奴……才,还不过来。”岳兴轩咬牙,全身上下无一不痛,稍稍声音大一些,就痛得声音发颤。 “二公子,奴才过不来。”两个家人一个劲地看他身边的侍卫。 岳兴轩这才醒悟过来,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看着森寒的衣襟上面挂着的佩剑,岳兴轩无力的趴下。 这是宫门前,这里还是宫门前。 闭了闭眼睛,无力地哼哼起来。 这事怎么会闹到宫里的?怎么就闹到宫里,最不济就是自己娶了梅玉温,怎么就把自己打了一顿? 为什么,不都是小事吗? 是自己的亲事,又怎么会关乎到朝上的大事? 这是自己家里的私事…… 想到方才打他的侍卫,按着他的样子,心里后怕不已,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 早知道,他就真的不敢了,或者他可以换一个不这么暴烈的法子。 一个义阳伯之女罢了,怎么就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 “这位大人,能让……我府上的人过来扶我一把吗?”岳兴轩再一次困难地抬头看向侍卫,又是憋屈又是羞愧。 他一个侍郎府上的公子,就这么被扔在这里,宫门外马车不少,各府上的马车夫都在,虽然不敢过来,远远地看热闹的还真不少。 想到自己被一群下人围观,岳兴轩觉得脸都要丢尽了。 侍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人……” 剑拔出,指在他的脖子间,侍卫眼底一片寒冷,一看手上就没少见鲜血,“宫门外不许喧哗,否则……杀无赦。” 剑就在脖子处,剑尖直指,一阵刺痛。 岳兴轩原本还想说的,感应到脖子处的一片刺痛,脸色蓦地大变,整个人颤抖了两下,蓦地趴在地上,直接又“晕”了过去。 他晕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恨那些御史,不知道盯着国家大事,就盯着他这样的家事。 所有的御史都是没用的蠢货。 岳大人出来的时候,岳兴轩还“晕”倒在地一动不动,侍卫见他出来,对他行了一礼后退下。 岳兴轩走到二儿子身边,看着鲜血淋漓的二儿子又是心痛又是怨恨,气得又想踢他,终究最后止住了腿,让人把岳兴轩抬上了马车,一路着急地往医馆过去。 这个儿子是没用了,以……后,只要活着就行,幸好现在还多了一门亲事,否则这会还有谁会嫁给他。 皇上退朝,姜寻承走在最后,他脸色青白,脚底虚浮,整个人一看就状态不对,方才朝堂上吵得那么厉害,姜寻承站在品阶前一字不发,谁都看得出这位左相情况不对,整个人看着马上就要跌倒。 “左相。”身后传来裴珏晟的声音。 姜寻承停下脚步,对着缓步过来的裴珏晟深施一礼。 裴珏晟停下脚步,看了看姜寻承的脸色:“左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姜寻承困难地道。 “真没事?”裴珏晟狐疑。 “真的没事!”姜寻承一咬眼,只是眼底一片涩然,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的青白一片。 “左相不必和我客气,若有什么事情,还是请直言以告。”裴珏晟一脸正色地问道,脸色不悦。 “静王殿下……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件小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姜寻承的声音不受控的颤抖了一下,虽则急忙偏过头,裴珏晟还是看到了他眼角的一抹暗红。 这显然已经不可能是小事了。 “左相请讲。”裴珏晟脸色沉了下来。 姜寻承平了平气,用力地握了握拳头,缓缓松开:“静王殿下,小……女,小女恐怕快不行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有人焦虑,有人欢喜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什么意思?”裴珏晟的脸色刷的一下大变,声音微微拔高。 走在后面的几位官吏不自觉地看了他们一眼,脚步放缓。 “昨天……昨天晚上……玲珑掉入湖里,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请了两位太医,现在……现在还没有醒,恐怕……恐怕……” 姜寻承说不下去了,眼底泛红,急忙低下头掩去眸底一的抹晶莹:“为臣……昨天守了她一夜,到现在……现在还没有醒。” “怎么会突然间掉入湖里的?”裴珏晟注视着姜寻承,沉声道。 “和……和她大哥稍有些争执,又是下雨天在湖边,就不小心落入湖里。”姜寻承含糊地道。 “本王随你一起去看看。”裴珏晟道。 “有劳王爷。” 姜寻承点头,趁着转头的时候,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痕,他这一身的疲惫瞒不了人。 随着他和裴珏晟两个人往宫门口出去,左相府上大姑娘病危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有人感叹,有人觉得可惜。 甚至一度超过了岳兴轩和义阳伯之女的事情,必竟这两个人的事情和姜玲珑的事情,重要程度比起来差太远了。 不过在感叹、可惜之时,不少人觉得姜寻承的这个养子真不是什么好的,之前才听说贪嫡母的钱财,和店铺里的掌柜勾结,做套,甚至还牵扯出了一家养死士的书肆,虽说事情的最后,他除了钱财问题没什么大问题。 没和死士直接扯上关系。 但这里面的意思却让人觉得左相府上的这个养子就不是什么好的。 现在又把妹妹给推到湖里去。 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就这样的人,左相府上居然还养着他?眼看着那位救了静王的姜大姑娘都快不行了,连静王都惊动了。 可那又怎么样! 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可能就得准备后事了。 可惜,可惜啊! 以姜玲珑救助静王的恩情,就算是以侧妃之位进得静王府,这以后还真不好说,但看静王特意去看她就知道,静王对姜玲珑是感恩、在意的。 就不知道这位大姑娘的命大不大,福气大不大,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有不少相中静王的世家,更是松了一口气。 自家的姑娘可以坐上静王妃的位置,但是有这么一位侧妃在,恐怕静王妃的位置也不太稳。 眼下,说不得就是一个机会。 对于这个机会,柳盈很看重,听护国公夫人这么一说,脸上露出几分欣喜:“母亲,您说的是真的吗?” “你父亲听来的消息。”护国公夫人道,她脸色有些憔悴,顾姨娘的事情对她影响不小,到现在顾姨娘已经去了庵堂,她这边的事情却还没有了断。 “姜玲珑死了也不错。”柳盈轻飘飘地道。 “不可胡说,她是你表妹。”护国公夫人低声斥道,瞪了柳盈一眼。 “母亲,您这话说的,一个姨娘的女儿,哪里就是我的表妹了。”柳盈现在可没打算认姜玲珑,嫌弃的轻嗤一声。 护国公夫人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下,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记住,你这话切不可在你祖母面前去说。” “为何说不得?”柳盈不服。 “你若是说了,必然被你祖母重责。”护国公夫人没解释,只警告道。 “母亲……”柳盈不依,还想撒娇。 护国公夫人手轻轻一摆,打断了柳盈的话:“过几日就要进宫,你都准备好了吗?”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准备妥当。”柳盈笑了。 这几天一直在准备,给七公主带了一份礼。 “打听到的消息,进宫不会住下,早上进去,晚上出宫,你们必竟年纪大了,不能随意的住在宫中。” 护国公夫人提点道。 “母亲,我也没打算住在宫中,我们这样的……的确是不合适的,哪怕是住在七公主的宫中也不合适。” “这一次进宫,应当也会见皇后,听闻皇后要办一次宴会,上一次七公主出事,宴会办得并不妥当,可能需要再办一次。”护国公夫人叮嘱道,“你们跟着七公主,说不得也会让你们帮着做什么,记住一切小心为上,若是不懂不可装懂。” “母亲,是不是……要为皇子选正妃?”柳盈激动,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护国公夫人沉吟了一下道。 “这又是为何?几位皇子年纪都不小了。”柳盈不解,轻跺了一下脚道,脸上的欣喜缓缓退下。 “梁国公主和亲未定人选。” “难不成真的让她挑?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异国的公主罢了,总不能因为她耽误了这几位皇子的亲事吧?”柳盈颇不以为然。 护国公夫人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就看皇后这一次是什么意思,说不定会有几位皇子定亲……如果真娶了这位梁国的公主,这位皇子应该就不可能再……得力了。” 这话很含蓄,柳盈却是听懂了。 这种话平日里护国公夫人没少说。 “母亲,静王他……会娶梁国公主吗?”柳盈不安起来,这位未来的梁国公主,早就被她视为对手。 “应该不会,说不定这一次静王就直接订下亲事了。”护国公夫人长叹一声道,“但也说不准,皇上……现在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况且太子……还在。” “不是早就说太子熬不了一个月了吗?怎么到现在还……” “闭嘴!”护国公夫人脸色一变,厉声斥道。 柳盈反应过来,急忙住了嘴,呐呐地道:“母亲,盈儿也是不小心才说的……以后不会了。” “这种话若是在宫里说的,就不会再有以后了。”护国公夫人冷声道,伸手狠狠地点了点女儿的眉心,“到宫里更加要谨言慎行,不能有半点差错,即便你是护国公府的姑娘,也是不能随意地选皇子的。” “母亲,我就要嫁静王殿下,静王殿下最有可能。”柳盈虽则吓了一跳,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坚持着嘀咕了一句,“特别现在姜玲珑都死了,静王府就更合适了。” 护国公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没再斥责她,抬眼看向左相府方向,脸色甚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姜玲珑和顾姨娘一样,这命都不好啊!眼看着就要登龙门,差的就是最后这临门一脚。” 护国公夫人的话颇多感慨,也是认定了姜玲珑这一次是必死的,毕竟左相今天上朝整个一看就是熬了一天的样子。 姜玲珑要死了吗? 当然不! 第四百六十五章、居然这样就妥了?这么简单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和裴珏晟是匆匆的离开皇宫的,但之后又匆匆的回到宫里。 “父皇,儿臣要娶左相府上的大姑娘。”裴珏晟撩起长袍,跪在御案之前,姜寻承跟着一起跪了下来,却是一言不发。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了看二儿子,又看了看满脸疲倦、脸色苍白的几乎下一刻就要晕倒的姜寻承。 “怎么回事?” “父皇,姜大姑娘快不行了……她真的快不行了。” “为何突然不行了?”皇上这一次看的是姜寻承。 “臣女昨日和臣子在湖边有争执,下雨天雨滑,一不小心落了水,她之前旧伤未好,这一次落水,虽则救了回来,现在却还没醒,太医说……让为臣……为臣准备后事了。”姜寻承悲声道。 他膝下唯有两个亲生的女儿,听说这个大姑娘更是他最宠爱的。 “这么严重?” “皇上,臣女……臣女……”姜寻承悲意涌上,再说不出话,只偏过头去抹眼泪。 “父皇,姜姑娘救了儿臣的命,如果不是姜姑娘,儿臣现在早就……没了,如今……儿臣想让姜姑娘进儿臣的府,给姜姑娘一个名分,就算她以后……真的没了,儿臣以后也会让子嗣后辈祭祀与她,不会让她去了九泉之下也孤苦无依。” 裴珏晟一脸正色的道。 皇上看着这个二儿子,眉头皱了皱:“你要让她进府?现在?” “请父皇成全!姜姑娘对儿臣有天高地厚的恩情,您之前一直教导儿臣,有恩必报,如今儿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姑娘……就这么死在府里,她以后……她以后又有谁会祭祀于她。” 裴珏晟愤怒地看了姜寻承一眼,都是姜寻承没照顾好,才让姜玲珑遭此大祸。 姜寻承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两个亲生女儿,一个没了,另一个自然也得嫁了,留下的是一个养子,这个养子现在还害了这个女儿。 就算是不小心的,也是他的错。 姜玲珑若真的因他而死,他以后会叮嘱后人祭拜姜玲珑吗? 想到这里,姜寻承眼泪控制不住,手捂着额头,眼泪落了下来,袖子落下,掩去泪痕。 动作虽然快,皇上却是看了一个正着。 “父皇,儿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孤魂野鬼!儿臣的后代子嗣,都会视她为母,有儿臣的一份祭祀,就有她的一份,请父皇成全。” 裴珏晟对着皇上连着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极重,磕得极实。 才三下,裴珏晟的额头上已经见了肿痕。 可见是真心实意地要把姜玲珑娶进门。 皇上沉默后看向姜寻承:“左相怎么看?” “静王殿下仁义……为臣肝脑涂地……报答静王殿下。”姜寻承对着皇上也是重重的三个头,“这是为臣的长女,自小就玉雪聪明,如今……如今……” 最后一句话,泣声起,再说不下去。 皇上沉默了一下,目光从姜寻承的脸上扫到裴珏晟的脸上,再从裴珏晟的脸上转到姜寻承的脸上:“行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愿意,朕就让你府上的姑娘直接进静王府,现在……所有的礼数都来不及了。” “多谢皇上,皇上隆恩,臣女……现在只需要一个名份就行。”姜寻承高呼万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 “静王怎么说?”皇上看向二儿子。 “儿臣一切听父皇的,现在就让左相府上的大姑娘进儿臣的静王府,儿臣怕……晚了就来不及了,所谓礼数,父皇同意了就行。”裴珏晟道。 “让礼部帮你去接亲,其他礼数没有,这一点还是有的,你再找几位太医过去,说不定还能救。”皇上现在也不能说什么。 而后又看向姜寻承:“左相,请起吧,先去办喜事,说不得府上的姑娘命大,一会还能醒过来。”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两个太医都这么说了。 “多皇上,为臣马上去准备。”姜寻承又磕了三个头,想站起来,却站不起。 皇上示意,过来一个内侍把姜寻承扶了起来,不过,才走到门口,姜寻承就撑不住了,身子无力地往后就倒。 内侍反应快,急忙伸手抱住:“左相大人,左相大人。” 又过去一个内侍帮着扶人。 姜寻承定了定神,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这才缓过来,已经虚得满头是汗,方才差一点就晕过去。 裴珏晟已经起身,过来看了看姜寻承一眼:“左相,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无碍,为臣只是一晚上没睡,稍稍虚了一些,现在……好多了,已经没事了,为臣现在就回府上去准备。” 姜寻承平了平气,终于稳了下来,轻轻地推开两个内侍的手,又对皇上行了一礼,这才离开御书房。 裴珏晟跟着一起出去,静王府也得准备一下。 事情太急,这个时候也就无所谓什么礼了,左相府上把姜玲珑抬起放入马车,轿子是坐不成了,姜玲珑几个丫环一起跟着,又送了一辆马车,简单收拾了一些物件,算是姜玲珑的嫁妆。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在意嫁妆的多少。 姜玲珑往日的嫁妆不少,顾姨娘早早的就给她准备起来,比起孔氏后来给姜锦心准备的嫁妆,姜玲珑的嫁妆才是真的多,是姜锦心的几倍,这会却不能全带走,老夫人挑了些值钱的,还有姜玲珑的一些首饰,放置在后面的马车中,以不显眼为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礼部的一位官吏的引导下,进了静王府。 为显示对姜玲珑的看重,裴珏晟甚至让人打开正门迎了姜玲珑入内。 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震惊了。 左相府的大姑娘,居然就这么进了静王府? 梅玉温正在屋内尖声大叫:“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这个贱人,让他死,让他去死!” 拿起茶杯狠狠地往地上砸,立时碎成数片,飞溅出,有一片擦贴身丫环的脸颊滑过,顿时一道血痕。 丫环看着狠暴的梅玉温,吓得脸色惨白,一动都不敢动,任脸上的泪滴缓缓地滑入凝白的脸颊。 “玉儿,别闹了。”门口传来义阳伯夫人的声音,随后门开了,满脸疲惫的义阳伯夫人抬步走了进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姜玲珑,一定是姜玲珑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母亲,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的。”看到义阳伯夫人进门,梅玉温大哭着扑了过去。 “好孩子,别哭了,都是为娘的错。”义阳伯夫人心痛的摸了摸梅玉温的头,哄道。 事情现在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不想嫁也只能嫁了。 义阳伯夫人心里憋屈,事情已经往最好的方向过去了,静王的意思也是会让玉儿进静王府的,甚至还暗示位份不会低。 可现在……现在因为岳兴轩,如果可以,义阳伯夫人也想把岳兴轩弄死。 “娘,不是您的错,是岳兴轩,这个下贱的东西,他怎么敢……怎么敢到门前诬陷我……他怎么敢的。” 梅玉温号啕大哭起来。 眼看着她就要入皇家,眼看着她的一切梦想都要成真,这个时候,她居然被逼给岳兴轩这么一个恶心的玩意。 “这个贱人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义阳伯夫人扶着梅玉温坐下,苦涩地道:“应该是发现了……你大哥在里面搅事的真相。” “他打人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谁让他去打的,是他蠢,怪不得别人。”梅玉温抹着眼泪道。 “这个人……是个混人!这事就算是你哥哥挑的,那他就去找你哥哥,何故来找你的事!就因为你哥哥为了帮你恢复一个好名声?就因为你哥护着你?他怎么不去死的!”义阳伯夫人也是怨恨之极,咬牙切齿。 百尺高楼,眼看着就要成了,却被人一脚踢下,这种感觉别说梅玉温受不了,义阳伯夫人也受不了。 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为了女儿的这份好的将来,她甚至还去讨好一个姨娘,低声下气地和一个姨娘处的关系极好。 现在全完了。 才听到义阳伯回来说这事的时候,义阳伯夫人当时就气晕了过去,如今好不容易缓过来,听说女儿在大闹,不得不强撑着过来哄劝女儿。 但这事,她也忍不了啊! “是母亲大意了,当时……当时不应当让你大哥出面的。”义阳伯夫人泪流满面,后悔不已,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岳兴轩居然这么混,居然敢做这种事情。 “母亲,我要他死,我要他现在就去死!”梅玉温咬紧牙头,脸色狰狞地道,“他不是喜欢姜玲珑吗?他之前不也跪到左相门前吗?让他去,让他现在就去,让他去娶姜玲珑。” 明明一样是跪到府门前,凭什么姜玲珑没事,姜玲珑不用嫁给他,就要是自己嫁了。 “好孩子,现在已经没办法了,皇上的意思。”义阳伯夫人也委屈,愤怒,却又不得不正视现实。 现实就是哪怕岳兴轩现在死了,女儿也得守这个望门寡。 “母亲,我不嫁。”梅玉温用力地一跺脚,“我现在就去找静王殿下,求静王去向皇上禀明此事,我……我是要进静王府的。” 说着一抹眼泪就要往外扑。 义阳伯夫人急忙拉住她:“玉儿,玉儿,你别莽撞。” “母亲,我现在就去找静王殿下。” “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皇上已经下旨了,两家结亲……两家现在不得不结亲啊,你……你和静王已经没有可能了。” 梅玉温身子摇了几下,几乎晕倒。 义阳伯夫人吓的急忙抱住她,“玉儿,玉儿,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有事,让为娘的怎么办!” “母亲……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梅玉温满脸绝望的看着义阳伯夫人。 “玉儿……这是皇上的旨意。”义阳伯夫人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梅玉温无力地往后倒,带着义阳伯夫人也跟着踉跄着摔出去,幸好一个婆子反应快,上前扶着这对无力的母女。 “母亲,我死,我去死。”梅玉温万念俱灰地道,两眼失去光彩。 “玉儿,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去死,这件事……这件事情说不得另有隐情。”义阳伯夫人大骇,抱着女儿大声地哭叫起来,一边哄劝道。 “另有隐情?还能有什么隐情……”梅玉温忽然平静了下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有……有定有的,岳兴轩怎么就会跪到我们门前,他应该去找你大哥啊,最多就是打你大哥一顿的。” 义阳伯夫人生怕女儿真的想不开,急切地找着理由。 “依理……他怎么也不可能找你,这事跟你无关,跟你无关。”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梅玉温喃喃地问。 “他……他一定是另有缘因的,一定是另有缘因的。”义阳伯夫人被问得答不上来,只能这么解释。 “另有缘由?会为了谁吗?”梅玉温哭道,忽然她的手伸起,蓦地握住义阳伯夫人,握得紧紧的,眼睛重新燃烧起愤怒的怨恨,“母亲,会不会是姜玲珑,是不是姜玲珑?我的名声不好是因为她,现在我不好了,她……她就会好。” 这话让义阳伯夫人先是一愣,而后忽然大声起来:“姜玲珑,一定是姜玲珑。” “就是她,肯定就是她!母亲,您让大哥到外面去说,说钟情与她,让大哥跪到她门前,求娶她,母亲,快,让大哥去。”梅玉温的怨毒几乎从眼底流出,“怪不得她早早的准备了信,怪不得她那么好说话,她一定是早早的算计了我,一定就是她。” “岳兴轩钟情与她,一直钟情与她……也只有姜玲珑使唤得动岳兴轩,是她,就是她!”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义阳伯夫人被她吓了一大跳,立时清醒过来,伸手一把捂住女儿的嘴,惶急的道:“玉儿,别胡说,不要胡说。” 梅玉温一把推开义阳伯夫人的手,“母亲,让大哥去,让大哥现在就去。” “不行!”义阳伯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 “母亲?”梅玉温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义阳伯夫人,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母亲……您……您不帮玉儿了吗?您就这么看着玉儿受人这么欺负吗?” “玉儿,现在没办法了,现在没有办法了!你已经被推了出去,我不能再把你大哥推出去,如果你大哥真的敢做这事……我们一家子……一家子就真的完了。”义阳伯夫人无力的大哭,“玉儿,以后……以后母亲再帮你报仇。” 第四百六十七章、不是她想要就能要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以后?” “以后……一定,一定帮你报仇,现在这亲事……退不成的,母亲一定帮你多要点聘礼,要礼部侍郎府上好好的出出血,否则我们不嫁。”义阳伯夫人安慰女儿道,抹去眼泪后的义阳伯夫人已经清醒过来。 现在除了嫁,没有任何法子。 姜玲珑是左相的女儿,是静王未来的侧妃,不管哪一点,他们都得罪不起了。 甚至争都不能再争。 以前是想把女儿送进静王府,借着姜玲珑往上爬,最后最好抢了姜玲珑的位置,现在……什么都没了。 早就败落的义阳伯府拿什么去和姜玲珑去争。 这一刻,义阳伯夫人悲哀之极,赋予重任的女儿没用了,嫁的还是这么一个下贱的玩意,义阳伯夫人也很绝望。 “玉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补偿你的,让你大哥补偿你的。”义阳伯夫人还在安慰梅玉温。 梅玉温定定地看着义阳伯夫人,看得义阳伯夫人脸色不安起来。 “玉儿……” “母亲,我嫁!” “玉儿……你……你同意了,不闹了?”义阳伯夫人大喜,抹了抹眼角的泪意,急切地道。 “不闹了,还闹什么呢,必是要嫁的,对吗?”梅玉温轻声道。 义阳伯夫人和婆子把梅玉温扶起来,扶到椅子上坐定。 “皇上的意思,玉儿,没办法的,真的没办法的。”义阳伯夫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梅玉温定定地看着义阳伯夫人,“母亲,您放心,我会嫁的。” 她会嫁的,岳兴轩,既然敢毁了自己,她也要毁了他,这个贱人,这个和姜玲珑一起的贱人,一对贱人,她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他们敢无情,她就敢无义。 嫁,为什么不嫁…… 姜锦心陪着孔氏在姜玲珑的屋子里。 姜玲珑已经不在,所有的家什大部分都没搬走,都是姜玲珑原本应该带走的家什。 后面一辆马车带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只是几件贵重的瓷器、以及之前宫里给的赏赐,还有府里准备下的玉制品,一一带走。 博古架上,只剩下简单的几件,看着也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搬得急,走的急,许多地方都显得凌乱。 里面的梳妆台前,翻了个底朝天,什么好的都没留下,现在只剩下摊开着的抽屉,来不及合上,凌乱得像是被抄了家似的。 “母亲,您先回去吧,这里来要整理就行。”姜锦心转了转之后,已经明白了这里面大致留下的物件。 大件的物品,都是在的。 “我和你一起整理吧!”孔氏不急着回去,摇摇手道,她昨天晚上睡得晚,幸好今天早上起的也晚,这会还算精神。 “娘,您病了。”姜锦心轻轻地拉了拉孔氏的衣袖。 “行,我病了。”孔氏笑了,抬眼看了看周围,“锦儿,你一个人真的处理得过来?” “娘放心,女儿能处理。”姜锦心微笑道肯定。 “你大哥那里……” “娘,您先回去,大哥那里我会去看看的,等这里整理完了,再说此事。”姜锦心温声道,姜霖寒的事情,又有一番波折,娘还是不参合进去的好。 “行,那我先回去病了,你若有事,别一个人担着。”孔氏嘱咐道。 “娘放心!”姜锦心安抚孔氏道。 见女儿一脸沉稳,孔氏又是自责不已,却也没再坚持,起身扶着田妈妈回去。 姜锦心扶着孔氏的另一只手,把她扶到院门前,看着孔氏离去,才重新回到正屋。 姜玲珑带走了三个丫环,其他下人没带。 这种时候,跟三个丫环过去,还是因为都是一等大丫环,贴身侍候的那种。 “就留一个守门的婆子,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粗使的丫环就行。”姜锦心道,看了看杨柳送过来的名册,随手点了几个名字。 主子不在了,下人们自然不需要多,也就维持着正常的清净就行。 “姑娘,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大姑娘想要的人手?”杨柳看了看名册,好奇地问道。 “肯定有。” 姜锦心淡淡的道。 “那……接下来还会来人讨要?”杨柳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要?如果她真的活了下来,这些该有的体面,不得补给她?”姜锦心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顾姨娘精心为姜玲珑准备的,也是姜玲珑嫁妆中的一部分。 走到屋子里最明显的妆台前,目光忽然落在微微敞开的一个抽屉上。 “姑娘……那还把这些人遣散了?”杨柳惊了。 “她要或者府里送…都是几天后的事情,至少这几天,她不能要人。”姜锦心伸手取了抽屉里半露的一张烫金边的纸后,勾了勾唇笑了,这里面的一切,姜玲珑都会要,不过不是她想要,就能要到的。 目光定格在这张纸后,仔细查看。 不小心落下的? 这怕就是姜玲珑故意留下的后手了! “那就……让她把所有的都搬走?夫人之前给姑娘准备的嫁妆,顾姨娘看中了,就到相爷处哭求,最后相爷就让人打开库房,全给了顾姨娘,大姑娘的嫁妆里至少有一半是抢了姑娘的。”杨柳不服气地道。 她一直跟在姜锦心身边,自然看到顾姨娘做过的这些事情。 为什么自家姑娘的嫁妆少,全是因为都是顾姨娘挑剩下的,但凡夫人找到好的,顾姨娘就会去找相爷。 “姑娘,您还记得吗?这里面还有您的东西,就这里放着的。”杨柳气愤地伸手指了指空空的博古架,“这上面还有一块玉制的摆件还是您的,奴婢之前看着一直在这里的,现在也没了,顾姨娘从夫人手中得去的。” 想起这事,杨柳越发的生气。 玉制的一朵牡丹花,很是出彩美丽,最上面一点还有淡淡的红色,连着一个玉座,整块玉上面雕出来的,极具精美、华丽之感,很美,很精致,喻意也好,孔氏偶然所得,很是喜欢,就给了女儿。 姜玲珑一看就喜欢,吵着让姜锦心给她,姜锦心没给,姜玲珑就去向顾姨娘告状,顾姨娘又去找了姜寻承,姜寻承把孔氏叫过去,斥责她不应当只给小女儿好东西,却不给大女儿,说小的要让着大的,这是古训。 于是这块玉雕的牡丹就落到了姜玲珑的手上,姜寻承给姜锦心补了一块不怎么样的玉雕,比这块小了许多,也粗糙了许多,说姐妹之间就得如此,大的有,小的也有。 还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不只这一件,一起去看看吧,拿了我的终究要还的!”姜锦心扬了扬手中的纸往外走,姜玲珑的嫁妆就在边上的一个空置的院子里。 嫁妆,没打算在姜玲珑“醒过来”之后全送过去! 姜玲珑居然也留了后手,倒是巧了! 这纸可是双刃的剑,姜玲珑能用,自己也能用。 话说姜玲珑真的没事?不可能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他们在猜孤什么时候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宽大的宫殿,并没有太多的富丽堂皇, 一切以简单、实用为主,因为搬放的简单,越发的显得大殿空旷。 宽大的床上,太子斜靠着用药,一碗深褐色的药液一饮而尽。 用得急了一些,太子偏过头剧烈地咳嗽。 裴珏煦接过太子的药碗,送了半杯温水过去,太子接过喝了几口,好不容易才缓下来,方才苍白的脸,因为剧烈的咳嗽多了些殷红,显着倒是比方才有了些气色。 喝了两口,茶杯递回去,裴珏煦接过,又递上温巾,太子轻轻地在唇角按了按,抹去唇边的药液。 裴珏煦打开放置在一边的蜜饯罐子,要从里面挑出一颗蜜饯。 “不用了。”太子声音暗哑的道。 “大哥,嘴里太苦,还是用一颗过过苦味吧。”裴珏煦道。 太子摆摆手,苦笑道:“不用了,现在已经很好了,苦药,孤不怕的。” 病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的苦药,那种绝望的感觉才是真正的让人觉得吃药,都是一个浪费。 裴珏煦没强求,把罐子又盖上,看了看太子的脸色,手伸过去:“大哥,我看看你的脉。” “比之前好多了。”太子笑了,手递了过来,“你就看几本医书,又能懂到哪里去。” “看过总比不看好。”裴珏煦温和地道,声音不高,伸手搭上太子的脉门,许久,才睁开眼睛。 “是不是比之前好太多了,果然还得离开东宫。”太子自嘲地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大哥的身体好好调养才行。”裴珏煦提醒道。 “已经很好了,谁能想到……那么一丸据说祖上传下来的伤药,效果还居然不错。”太子笑了,声音不高,目光温和地落在裴珏煦的身上,“你也放心,只要大哥还能活,必然是要活着的。” 这么破败的身体,他其实真的早就没了活着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还有这个幼弟在,太子觉得自己都坚持不到现在。 “大哥,药丸有用,现在配了不少,大哥可以慢慢调理,就是……一味最好的药缺失,否则效果会更好。” 裴珏煦抬眸微笑道。 “六弟放心,孤不会有事的,现在已经很好了。”太子道,至少自己这命暂时算是吊住了。 他还有不少未尽之事,如果能活,当然不会这么就去死去。 “大哥,我会让人继续找的。”裴珏煦道。 “找不到没关系,绝对不能涉险,你知道……如果你再闹出上次的事情,不只是孤,母后在九泉之下,也会动怒的。”太子深深的看着裴珏煦,叮嘱道。 “大哥放心,再不会了!那一次……是真的大意了。”裴珏煦在亲大哥面前,没太多的隐瞒,微笑着自认了错误。 那一次也是以为无限接近那件所谓的主药的时候,但其实没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瞬间便消失在温和的微笑后。 “他们会在猜孤什么时候会死。”太子笑了,细长的眼角闪过一丝幽深,笑意不及眼底。 “大哥要好好的活着。”裴珏煦看着太子正色起来。 太子笑道:“行,孤会活着的,孤会一直活着,活到他们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孤还会活着。” 虽然还没有太大的希望,但至少不算是绝望,身体暂时稳住了。 “你的亲事,怎么看?”不想再说这事,太子换了一个话题,“在宫里就这点好,这种事情知道的是真不少,还不用特意去打听,就知道了。” “裴珏晟把据说病危的相府大姑娘抬进了自家府上,一副讲究恩义的样子,现在外面对他的说法还真不错。” “他这一着不错,不但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还能把左相府牢牢地绑在他的舟船上。”太子轻轻地笑了笑,嘲讽之极。 “他一向如此,沽名钓誉已久。”裴珏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懒洋洋的笑道,“不过这一次,倒是暴露了他的人手,太医处他果然早就伸手了,这太医就是替淑妃看诊的,淑妃还真的是别有隐情了!” 之前有猜疑,但没证据,如今倒是意外证明了此事。 相信细查下去会发现蛛丝马迹! “淑妃是什么情况先不说,裴珏晟一心想谋算自己的亲事,他不想娶梁国的公主啊!”太子感叹道。 “恐怕这接下来还会娶正妻。”裴珏煦悠然地道。 “应该会,他看中的是皇位,怎么会让一个异国的女人坏了他的事情,父皇不发话,没说给你们几个定亲,他就想法子自己定亲,最后不得不定亲,父皇也不能说什么。”太子低缓地道,“知道他相中了哪一家?” 后面的话是问裴珏煦的。 “应该会选小官吏的女儿,温婉柔顺,也好算计,事后还可以把事情推到此女身上。”裴珏煦答道。 “他这样的身……分,可以配一个大世家的嫡女,孤之下他是排第一的,筹谋了这么久,不只是宫外宫里的人手也不少,更是很得皇后的心思。”太子低缓地道。 “小官吏的女儿好,他现在不得父皇的旨意就想成亲,原就会让父皇不喜,如果再娶的是大世家的千金,父皇就该怀疑了。” 裴珏煦笑了。 “也是,一个小官吏之女,性子还是柔顺之极,说不得还因为算计了他这么一位皇子,被所有人唾弃,以后想什么时候死都行,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怜了这么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太子感叹道。 裴珏煦的眼睛眨了眨,笑了:“看看吧,说不得他最后能娶的还是大世家的千金,这世上的事,又不是全他决定的,名声要有,宫里的支持要有,还要不让父皇猜忌,不动声色之下得了所有的好处。” “可惜啊!孤还没死!”太子笑了。 裴珏煦看向太子,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后,一起笑了。 “六弟,你的亲事,也可以准备起来,你不像裴珏晟,没他那么多的计较,就算是先娶亲也不算什么。”笑完,太子问起裴珏煦的亲事,“孤此生已经不可能有子嗣了,唯愿看到你生下的孩子,此生也就无憾了。” “大哥会好起来的。”裴珏煦温和地安慰道。 太子偏过头低咳了一声,手捂了捂胸口,瘦削的脸上露出笑意,来了兴致:“行了,我的身体我知道,现在孤已经觉得不错了,你的亲事可得好好选选,孤帮你挑。” 第四百六十九章、明氏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哥!”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不错。”太子微笑道,看着弟弟打趣道,“不如就娶了她吧!” “大哥,此事不急。”裴珏煦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悠然地道。 太子眼睛一亮,这是真的戏了:“真的要娶她?” “不是大哥的意思吗?”裴珏煦斜睨了太子一眼, 太子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好,不错,正合适,很合适,左相……府最合适。” 原本只是玩笑,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弟弟居然松口了,这是太子没想到的,别人只说六皇子最为温和好说话,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弟弟才是最坚定的,但凡他反对的,谁也移不了他的志。 同样他若想要的,也会目标明确,一条道走下去,绝不回头。 “我也觉得挺合适的!”裴珏煦微笑道,“不过不急,看看她如何应对皇后。” 笑声噶然而止。 “六弟,你做了什么?”太子愕然地看着幼弟。 裴珏煦一摊手:“大哥,我什么也没做。” “什么都没做?”太子不信。 “大哥,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把一卷画送给了她。”裴珏煦笑的温雅。 “什么画?” 太子问道。 “皇后之前赏了我一幅画,很不错,我看七公主喜欢,就给了她。”裴珏晟笑眯眯的道。 “给了谁?”太子没听懂。 “七公主。” “那和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有什么关系?”太子反问。 ‘“姜锦心救了七公主,七公主总得赏一两件好的物件给她,这画不错。”裴珏煦’悠然地笑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就不怕引得皇后不悦?没事都能闹出事,更何况现在是有事。”太子瞪了他一眼,道。 这次听懂了,中间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姜锦心挺聪明的,看看她怎么应付。”裴珏煦轻笑道。 “你啊!若真是有心,就不该如此。”太气伸手虚指了指他,“孤看她和你是真的合适,这么一个闺中弱女子,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不错的。” “再看看吧,反正不急!我现在都有眼疾了,总不能让我娶一位和亲的公主,必竟两国也是需要体面的。” 裴珏煦不以为然的道。 “太医怎么说?”提到裴珏煦的眼疾,太子沉默了下来,看了看他的眼睛,担心的问道。 “大哥,真没事,当初也不是真的。”裴珏煦笑着摆摆手。 “真的没事?不会是骗孤的吧?”太子还是不放心。 “大哥,真的没事,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裴珏煦悠然的道,再一次肯定,“大哥,你怎么总觉得我在骗你。” 这件事情上裴珏煦已经说过几遍了,太子还是放心不下。 抬头审视了裴珏煦几眼,特别是他的眼眸。 “大哥,真没事!”裴珏煦被他过于谨慎的态度闹得笑了,“真的没事,都这么久了,你看我可有不方便的地方。” “没事最好,以后千万要小心。”太子叮嘱道。 这一次的事情是真的把他吓到了,自己死无所谓,反正就这么一副破败的身体,早就绝了念想,如果不是还念着这个幼弟,太子甚至愿意自己早早的去了,免得一直这么痛苦地熬着。 不过,也不能真的这么去了,还有未了的事情。 母后的仇怨还没有报。 只是他这么一副身子,无能为母后报仇。 “大哥放心,以后不会了。”裴珏煦再一次保证,看出太子眼底的悲切,“大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所有的事情都得归复到原位,大哥看着就行。” 温和的眼眸底闪过一丝幽寒的戾气,随既消失在他温雅如玉的俊脸后,笑意温和,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拔了书肆的一颗钉子,这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心里有底吗?”太子说起之前书肆的事情。 这件事情裴珏煦推动后,才能把书肆里养的死士翻出来。 “大哥放心,接下来该当如何,我明白的,大哥好好养病。”裴珏煦倒了半杯温水给太子。 太子接过喝了几口后,忽然笑了,“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原本马上要死的人,居然还能多活几个月……” “大哥,可以多活好多年。”裴珏煦不满地打断了太子的话。 “好……好,会多活好多年,孤这太子不死,他们争什么呢?若是知道孤死不了,恐怕一个个恨不得派了死士过来,要了孤的性命。” 太子不死,不可能再立太子,其他皇子的谋算,终究是水中花,镜中月。 一切都是虚浮的。 太子眯了眯眼睛,身子往后靠了靠,虽然还是很虚,但是比起之前真的已经好了许多,他自己最是清楚。 “大哥,我们就坐看他们如何争了。”裴珏煦微微一笑,精致的容貌看着一如既往的平和,唯眼眸挑起的时候,锐利得宛如刀锋一般。 “先看看吧!”太子心情不错。 “大哥,太子妃处怎么办?”裴珏煦放下茶杯,听着茶杯落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咯嗒声。 “皇后一心想让再下一代帝皇也是明氏女所生,可惜,孤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的,可惜明氏就这么一个嫡女。” 太子嘲讽的勾了勾唇,“太子妃的事情,你不必在意,孤自会安排,他们是毁了孤,也毁了他们明氏唯一的嫡女。皇后再好算计,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孤居然没让明氏生下一儿半女。” 裴珏煦若抿了抿殷红的唇角,明氏女吗? 还真的没几个,现在都是庶女,皇后应该是想找明氏女的,这几天一直让明氏女进宫,人数还不少,有一些已经出了五服的明氏女,只要长得可行的,一起宣进宫。 明氏女…… 姜玲珑进静王府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待知道消息,人已经进了静王府。 许多对静王有想法的世家千金几乎傻了。 姜玲珑怎么就能在这个时候进静王府,她……这是凭什么?静王怎么对她如此在意,哪怕她快不行了,也要让她进静王府? 当然,也有人觉得庆幸,幸好姜玲珑快不行了,就算再得静王恩宠,人也坚持不了多少了,传说姜玲珑抬进府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进门直接办白事,左不过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不得不说静王还真的是重情义,这种事情,别说是一国的皇子,就算普通人家的世家子也不可能做。 别说还只是一个侧妃,就算是别人家定下的未婚妻,病得快不行的时候,还没过门绝对不会有人让她过门的,更不会有人考虑到祭祀之事,静王果然仁义。 在众人的一片交口称赞中,有一个人消消的离开了…… 第四百七十章、逃离京城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王忠悄无声息地跟着他的父亲离开京城。 这位江南富商之子,进京的时候如何张扬,现在离开的时候如何低调。 他被岳兴轩打了,莫名其妙地被打了。 两个人一起被衙役带走的,怎么看他都是苦主,但最后他却是被留在了最后,甚至还被找理由打了一顿。 最后还是父亲又是托人情,又是送厚礼,这才把他赎了回来。 王忠再一次明白,这是京城,现在想想之前的举动,还真的是找死。 他怎么就敢肖想左相之女。 其实是左相之女还是义阳伯之女,王忠现在也不明白了,怎么一会是,一会又不是。 不过这一次牢狱之灾也让他明白,他在京城根本不够看,不只是他,他的父亲在京城也得小心翼翼。 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就算家财万贯,遇上这种事情,他也只有被打的份。 白白地被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打了一顿不说,在衙门里还被衙役找理由打了一顿,明明他才是苦主。 王忠也不是真的蠢,回去之后思来想去就发现事情的起因就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厮引起的,当场让人把小厮打了一顿,让他说清楚是谁让他做的。 从小厮口中得出居然是和义阳伯夫人有关系,王忠当时就傻眼了。 而后又是愤怒又是怨恨。 但又无可奈何。 小厮被打死了事,京城的权贵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现在能做的就是远离。 待腿伤稍好一些,正准备离开,又听说岳兴轩去义阳伯府闹事,王忠吓得一哆嗦,他往日在江南虽然也嚣张,但还真没嚣张到这种地步的。 这个姓岳的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皇子龙孙了? 想娶谁就娶谁,想打谁就打谁? 而后传来的事情,更是让王忠慌不迭地跟着王父离开,左相府上的大姑娘快病死了,静王念及她的恩情,哪怕她就要死了,也要接她进静王府,以待以后的子嗣可以名正言顺地祭拜这位相府的大姑娘。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父直接带着王忠上路,回江南。 没敢再留下。 就怕事情又参合到儿子这里,一次比一次厉害,最后还不得把命扔在这里? 在船舱内,看着船离开岸,父子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我以后再不会来京城了。”王忠后怕不已,看着渐渐远去的岸边,开口道。 “至少短时间内不要回来。”王父长叹了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落下,而后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往日专门跟你说,好好地挑一个媳妇,安安生生的做生意,哪来这么多事。” “父亲,我以后会听你话的。”王忠也是后怕不已。 “收收心,以后跟着为父好好地做生意。” “父亲,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看着渐渐远去的码头,王忠又喃喃自语了一句,仿佛这样才可以真的安心似的。 码头上的人越发的远了,真的离开京城了。 船舱里就只有父子两个,王忠放松下来,想了想忽然道:“父亲,我觉得那天那位就是左相府上的姑娘,二位。” “你是真不知死活,管她们是谁。”王父吓得一哆嗦,伸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拍在胳膊上,“左相府上的姑娘,哪一个都不是你得罪得起的。” 王父这几日也打听清楚了,左相府上的大姑娘救了静王,要进静王府为侧妃。 左相府的二姑娘,更是了不得,救了楚王和七公主,这位还是嫡女,将来不管嫁给谁都差不了,还会得皇家眷顾。 就这两位这来头和身份,王父听了当时就是一哆嗦,蠢儿子怎么敢招惹到这样的人,这是真的找死吧! “回去之后切莫胡说,一句话也不要说。”王父叮嘱道。 “父亲我就和您说说。”王忠苦着脸道。 “和我也不要说,谁也不要说,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谁问都不知道-,哪怕他们打听江南的商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江南的商人不少,谁知道是哪一家。”王父瞪着儿子道,“这件事情,你就要埋在心里,谁也不许提,哪怕你的母亲。” “父亲!” “怎么,你还敢说?”王父怒道,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跳了跳,“那是左相府,那是皇家,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卷进去的吗?别说是我们,那个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也不会落了好。” 对于这个同样作死的礼部侍郎之子,王父觉得这个人也是真的蠢。 明明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偏偏这么跳出来,也不知道是中了谁的计,这是结亲吗?这分明就是结怨,而且还是死仇的那种。 蠢是真的蠢! 同情礼部侍郎。 这一位高官在王父的心中,和自己有几分相似,都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而且看起来,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惹的祸比自己儿子更大,这么一想,心里稍安,莫名的有种别人比我更差,我也还好的感觉。 “老爷,沈掌柜求见。”一个家人在门口禀报。 父子两个对望一眼,王父对儿子道:“你先去休息,我和沈掌柜说说话,他此次搭我们船去往江南,是要去开铺子做生意的,他身后的主家不一般,若是能和他扯上关系是极好的。” 能在最后一刻,找上自己,出重金要求搭自己的船离开,原本就说明了这位姓沈的掌柜不一般。 沈掌柜去往江南是替主家做生意,王父自己就是一个生意人,两个人是一拍即合,这种时候当然要趁着一路同行,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 “儿子明白,儿子先离开。”经此事后,王忠比以前谨慎了许多,再不敢轻视京中的权贵。 有小厮进来扶着王忠离开。 王父迎到了门前,船舱门前站着一位老先生,看到王父过来,忙笑呵呵地迎上前,典型的生意人的形象。 生意人见生意人,王父一眼就看出对方并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两下里说话必然有不少的话题,此去江南路途上时间不少,可以好好的说说话,扯扯关系,再到江南的时候帮他一把,两个人的关系就密切…… 此事妥了…… 王父觉得妥了,这一次儿子的大难也过去了,左相府上姜寻承这会却是心慌意乱,脸色铁青…… 第四百七十一章、傻子的逃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嫁过人的?”姜寻承控制不住脸上的怒意,厉声问道。 仆从风尘仆仆,才从外面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过来见姜寻承。 “相爷,是嫁过人的,小的去问了几家,都是这么说的,那家的儿子后来又娶了一个,之前的顾氏和他的兄长一起跑了,小的就问了顾氏的样貌,离开的时间,还取了相爷给的画像,都说是。” 仆从恭敬地道。 嫁了人的? 顾姨娘居然早早地嫁了人的。 贪图人家的彩礼,嫁了一个傻子,之后又在一个月之后,伙同其兄长,两个人卷了财物,逃了。 这一次派人回去查,姜寻承也算仔细,特意画了顾姨娘的小相,让仆从带去,当时隐隐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时间又过去这么久,未必就能找得到人。 “没有找到那一家人?”顾姨娘当初遇到姜寻承的时候,是说了她的身世的,虽说苦了点,之前却也是有父有母的。 “没有一户人家和相爷说得合得上,除了这一家。”仆从肯定地道。 为了确认这个消息,他还在当时转了数天,和那户傻子家的下人也有接触。 “最初的时候,说是逃难过来,两个人对外说是兄妹,家里遭了洪水,不得不背井离乡,那个当兄长的看着也有些本事,居然真的就给他落了户,住了下来,还有两庙薄田,是识文断字的,以前家道不错,出了事情,家人落难,才剩下两兄妹。” 仆从说得更详细了。 顾姨娘居然还有一个兄长?或者不一定是兄长,还可以是其他人。 孤身男女,还真说不定是什么关系。 想到他这么多年,一直怜惜顾姨娘,对顾姨娘言听计从,姜寻承恨的咬牙切齿,居然是一个逃妻,而且还是一个傻子的逃妻。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发现后花园荷塘中的尸体,怎么也没想到顾姨娘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温柔、贴心,善良? 现在想想更是笑话。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姨娘当时的偶遇必然也是一番算计,有那么一个会算计的男人在,还有什么算不到的。 当时自己不过是一个才登科的士子,居然就盯上了自己,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或者也是因为当时自己是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士子,才会相中自己的? “好……好一个贱人。”姜寻承一拍桌子,面色阴沉之极。 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被骗,甚至自己为了顾姨娘还冷落了孔氏,一股子怒火冲上来,怎么压也压不住,用力地一拍桌子,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贱人,贱人!” 只恨顾姨娘不在这里。 “相爷,现……在要怎么办?”仆从低头瑟瑟发抖,如果可以,他只想离开,这种事情谁能想到,往日高高在上的顾姨娘居然曾经是一个傻子的媳妇,最后还带着财物跑了。 “这事当地衙门里还落了案的?”姜寻承的声音压抑如风雨前夕。 “是落了案的,奴才打听了,不过这事过去太久,事情又小,人又找不到,苦主也没有再追着去查,案卷就算是留着,也不会有人想到。”仆从小心翼翼地道。 查到顾姨娘真实身份后,仆从也想到了这一点,后来查的时候越发的小心翼翼,就怕引得那一家的注意。 真论起来,相爷是有罪的。 拐逃妾就是大罪,还何况这位还是逃妻。 “没休?”姜寻承咬着后槽牙问道。 仆从一愣后,反应过来,忙道:“相爷,应当是休了的,毕竟现在又娶了妻,总不能现在的这位是妾吧?” 这么一想还真的是,如果顾姨娘还占着正室的位置,现在进傻子家的就不是正室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人都逃了,怎么也不会给她留着妻位。 不过就算这样,顾姨娘当时离开的时候,还是嫁了人的,想到这一点,姜寻承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咽不下来,又吐不出来。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恨当时怎么就会心软,怎么就会觉得顾姨娘是个好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太过于仁慈,居然让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钻了空子。 平了平气,努力压下心头冲上的怒气,姜寻承又道:“当地和她熟悉的人还有吗?” 那封信和那个送信的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面分明还有事情。 是谁给顾姨娘送信的?那位兄长?姜寻承肯定自己在见到顾姨娘之后,就没见到过她的兄长,那么这一位的身份就更可疑了。 真的是兄长? 现在人呢? 见不得人吗? “奴才问了,都说跟他们兄妹两个不熟悉,两人逃难过来,定居下来后,也不太和周围人来往,偶尔有几个人过来,也和当地人不熟悉,似乎还不是本地人,不过稍稍坐一坐就离开了,后来又去了傻子的府上,然后就是逃离。” 仆从道。 “没有交好的人家,也不可能有人千里迢迢地给他们送信。”姜寻承自言自语,眉心狠狠打结。 这话不需要仆从答,仆从低下头。 许久才听到姜寻承的声音:“行了,下去吧!此……事不能再提。” “相爷放心,奴才死也不会乱说的。”仆从忙道。 姜寻承目光阴沉地看了看仆从,最后摆了摆手:“下去吧,这一路你也辛苦了,找管事得领十两银子,回去休息几天。” “多谢相爷,多谢相爷。”仆从大喜,跪下对着姜寻承磕了三个头,才满心欢喜地离开。 待仆从离开,姜寻承衣袖狠狠一挥,桌面上的茶杯和笔墨纸砚全部被扫落到地上,一张脸沉黑阴冷。 小厮站在门口,不敢近前,吓得瑟瑟发抖。 姜寻承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如同失重一般,重重的坐下,跌坐在椅子上,头往后磕在椅背上,“咚”的一声。 头很痛,却抵不过他这一刻的怨恨愤怒。 他居然让一个女人骗了! 他少年起便自负英才,居然让一个下贱的女人骗了!奇耻大辱! 还是一个傻子的媳妇……。 听到里面动静不小的小厮越发的不敢动了,听这声音就很疼,偏偏相爷什么声音也没有,书房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似的,门口的小厮细听之下才可以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第四百七十二章、是姜锦心害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浓浓的药味弥漫着院子,廊下有小丫环在煎药。 裴珏晟才进院门,药味就扑面而来,皱了皱眉头,摆摆手,侍卫留在院门前,裴珏晟带着心腹的内侍进了正屋。 又转进内屋。 内屋姜玲珑哭得眼睛都是肿的,看到裴珏晟进来,眼泪又落了下来,声音颤抖的道:“王爷!” “怎么样了?”裴珏晟在床沿坐下,关切地问道。 “王爷,我……我害怕。”姜玲珑失控地大哭起来,扑到裴珏晟的怀里。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有本王在。”裴珏晟安慰她道,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用那么重的药?” “姜锦心,都是她,是她要害我。”姜玲珑哭着告状,伸手紧紧地拉着裴珏晟的衣袖。 裴珏晟沉默了一下,又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姜玲珑:“没事的,太医怎么说?” “很……很危险,如……果,如果再晚一些,就真的晚了……” 姜玲珑哭得停不下来。 在裴珏晟看不到的角度,她眼底的怨毒几乎化成毒液,姜锦心居然又去叫了太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给自己下药,都是姜锦心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就是有心害她。 “好了,没事了,你也不要过分的悲伤,好好养身体,慢慢的好起来才是。”裴珏晟温和地道。 “王爷,王爷!”被裴珏晟这么抚慰,姜玲珑更是悲从中来,这一段时间她在姜府过得艰难。 顾姨娘这个所谓地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的闹剧,不但没给她带来任何利处,最后差点让她进不了静王府。 如果不是顾姨娘一再的拖后腿,她又何至于此! “好了,不哭,这个时候身体更重要,放心,本王会让太医替你调治的。”裴珏晟温和地道,“这里是静王府,不再是左相府上。” “多谢王爷救我,否则……我恐怕就难以活了。”姜玲珑抹去眼泪,见好就收,困难地坐直,想给裴珏晟行礼。 裴珏晟一把拉住她,“先躺下,身体最重要。” 扶着姜玲珑缓缓地靠下去。 姜玲珑的眼泪再一次溢了出来,声音哽咽:“王爷,是姜锦心害我的。” 伸手紧紧地拉着裴珏晟的衣袖。 “本王答应你,以后一定会给你报仇,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姜锦心都行。”裴珏晟想了想道。 “多谢王爷。”姜玲珑含着眼泪看着裴珏晟。 “好了,以后就好好养身体,此番大难不死,必是有后福的。”裴珏晟替她掖了掖被角。 姜玲珑用力地点头:“王爷,妾身会的,妾身一定会好好的养好身体,一……定,一定……” 话说到这里,眼泪又控制不住的落下。 “不是说要好好养身体吗?怎么又哭了,你现在的身体最是重要。”裴珏晟好脾气地安抚道。 “王爷,我这么匆匆进门,对王爷有什么妨碍吗?”姜玲珑见好就收,伸手拉着裴珏晟的手,眼底俱是绵绵的情意,“我若不是没法子,是绝对不敢打扰到王爷的,只……是,我当时是真的怕。” “无碍,此事本王应付得来,你以后就是本王的侧妃了,好好养身体就行,别胡思乱想。” “王爷,等我稍好一些,可以传话给祖母吗?”姜玲珑含着眼泪,哀声道。 “过几日再说,不急的,你此番病得这么重,就算是醒过来,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裴珏晟没直接答应。 “王爷,妾身明白的,只是……只是,我突然病发,王爷为了救妾身,府里准备的一些嫁妆都没有带过来。”姜玲珑轻咬了咬唇。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急。”裴珏晟安慰道。 “幸好有王爷。” 姜玲珑眼泪再一次落下,有一颗挂在眼睫上,欲滴未滴,看着越发的可怜。 裴珏晟的神色越发的温和:“没事了,以后没事了,喝药了吗?” “王爷,还在煎。”秋痕跪下回话。 “让管事的去取一些送药的蜜饯,让侧妃用得舒服一些。”裴珏晟叮嘱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秋痕忙道。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管事的说,如今什么也不想就好好地养病,如几日稍好一些,本王让你祖母过来看你。” “多谢王爷。”姜玲珑声音哽咽。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一会再过来看你。”裴珏晟站起身。 姜玲珑作势又要起身,裴珏晟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躺着,看她躺好,这才转身离开。 “侧妃娘娘,奴婢现在就去准备蜜饯。”秋痕站起身。 “不急!”姜玲珑摇手阻止,“你去清点一下我带过来的物件,用单子对一对,看看还缺什么。” 所谓的单子是姜玲珑的嫁妆单子。 顾姨娘早就替她准备了不少,之后一直在往上添。 就在这事之前,姜玲珑特意抄了两份单子,一模一样的单子,一份留在了自家的屋子里,放在微微打开的梳妆台前,就好像是不小心遗落了似的。 这一份嫁妆单子必定也会送到祖母面前,不管是谁拿到,哪怕是姜锦心拿到,也不得不替自己往祖母面前送。 祖母看到这份嫁妆单子必然明白哪些是她的,早早地会给自己准备下。 自己的……终究会去取回来的。 “侧妃娘娘,二姑娘会不会没把您留下的单子给老夫人?”秋痕不安,没有像姜玲珑那么肯定。 二姑娘会主动地把嫁妆给侧妃娘娘整理好,送过来? 想到嫁妆单子里不少的东西还是从夫人和二姑娘处得来的,秋痕就觉得没那么确定,犹豫了一下,又道:“侧妃娘娘,如……果,少了呢?” “姜锦心敢!”姜玲珑冷笑一声,“我现在已经是静王府的侧妃,不但可以让姜锦心把所有的嫁妆给我奉上,还可以替姜锦心找一门好亲事。” 她要替姜锦心指一门好亲事,绝对的一门好亲事,如今她有这个资格了,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如今她成了姜锦心不得不仰视的存在了,她要让姜锦心生不如死! “老夫人,淮安郡王妃求见。”一个婆子恭敬地在廊下禀报。 老夫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孔侧妃现在已经成了淮安郡王妃了,忙道:“快请!” 第四百七十三章、准备再贴补一些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郡王妃坐下,下人送上茶水,郡王妃喝了一口放下。 “老夫人,我过来看看我三妹,听说她又病了。”郡王妃微微一笑,道。 “孔氏的身体是真不行,之前就三天两头的病了,这段时间原以为好了许多,没想到现在又病了。” 老夫人感叹道,脸上露出忧色。 “三妹的身体的确得好好地养一养。”郡王妃柔声道,“也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 “府里的事情的确是多了一些。”老夫人苦笑,无奈之极。 最多的就是顾姨娘的事情,从直逼夫人,甚至踩到孔氏头上的姨娘,变成了一个被送入空门的女尼,就这一点上来说,左相府上的事情的确是多了一些。 “老夫人,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一问老夫人。”郡王妃沉默了一下,没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侧妃,如今已经成了郡王妃,隔了几个月的时间,老夫人现在见到她,再不敢轻视。 虽说以前也如同是郡王妃,但毕竟不是,老夫人心里就没怎么承认她的身份。 “郡王妃请说。”老夫人正色道。 “老夫人知道这一处宅子的事情吗?”郡王妃轻点了点脚下,指的是现在的姜府,怕老夫人没明白,又特意地问了一句,“以前的主人的事吗?” “不……太清楚。”老夫人茫然地道。 “这是一……处被查抄的宅子,以前是一位王爷的。”郡王妃含糊地道,没特别点明。 老夫人脸色一僵,任谁听到自家的宅子之前还被查抄过,总是有些不喜,想起那根染血的布条,当时还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老夫人别在意,这是皇上赏下来的,早就是吉利的好事了。”见老夫人很在意,郡王妃微笑着安慰道。 “是,皇上的赏赐,自然是吉利的。”老夫人应了一声,而后才正色地道,“郡王妃,这宅子莫不是有什么不对?” 郡王妃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而后缓缓地放下。 茶杯轻轻地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显得这一刻屋内的幽静。 “老夫人,据说当时有一些女眷是自缢了的。”郡王妃温声道。 老夫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又想起那根布条,“自缢……在哪里?” “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就是府里的旧院中,不过府上住进来已经更改过了,许多院子都翻新了,我觉得问题不大。”郡王妃继续安慰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微微发白,当初院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才赏下来的时候,许多地方不是旧了就是倒了,但也有几处院子看着还好,稍稍修一下就能住人的。 姜府不可能大规模的全部翻新,一些院子其实还是旧的,包括她这一处主院,也就是简单的修了几处地方,其他的还算完好,清理过后,又把一些新买的家什搬进来,就可以直接住了。 以前老夫人也没太多想,但最近总有一个想法不自觉地出现在脑海中。 那处偏远的院子里,有这么邪门的东西,自己这里有没有? 韩卦姑的骗局虽然已经被拆穿,可还是觉得莫名的不安。 “郡王妃要问的是什么?”定了定神,老夫人回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当初这里死的人不少,但也有人说逃了几个女眷,当时的那位王妃好像就逃了,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如果老夫人在府上发现一些不清楚的东西,或者不小心挖出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郡王,他现在就在查这事。” 淮安郡王妃说明着来意。 老夫人恍然,怪不得这个时候淮安郡王妃有时间过来,原来不是为了孔氏。 “会……会是什么东西?”老夫人试探着问道。 “不清楚,什么都有可能的吧!或者没有,或者就有。”郡王妃的话,没有一句落在实在,听得老夫人越发的狐疑。 不过这事也算是公事,老夫人当然不敢拒了,连连点头:“郡王妃放心,此事老身知道了,必然会留心的,郡王妃也可以和孔氏说一说,说不得她偶尔也有发现。” 既然不知道是院子里的何处,那么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的。 “多谢老夫人提醒,我会的,我一会就去看三妹和锦心。”郡王妃微笑,“不过这事情还请老夫人费心,有些事情现在还不便往外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府上多关注一些,说不得就是线索。” 郡王妃再一次提醒。 正说话间,廊下有丫环禀报:“老夫人,二姑娘来了。”。 听说淮安郡王妃过来,老夫人特意去唤得姜锦心。 “进吧!” 帘子一掀,姜锦心带着青禾走了进来,给淮安郡王妃和老夫人都行了一礼。 “锦儿这是在忙什么,怎么还冒汗了?”看着姜锦心额头上微微的细汗,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祖母,锦儿找到了大姐留下的嫁妆单子,在让人清理。”姜锦心帕子轻轻地在额头上按了按,道。 青禾呈上嫁妆单子。 “哪里找到的?”老夫人并不急着看单子,惊讶的道,“我正在想这事,你大姐匆匆忙忙地进了静王府,静王怜惜你大姐,我们府上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总得送一份像样的嫁妆过去才是,这倒是巧了,居然有嫁妆单子留下。” 姜玲珑又不是真的出事,姜府必然要再送一份说得过去的嫁妆,这份嫁妆不能低,老夫人正在合计送什么的时候,有这么一份嫁妆单子真心省事不少。 这份嫁妆不能少了只能多。 嫁妆是女子立身之本,姜玲珑以后在静王府还是很用得着的。 老夫人是想狠狠地贴补姜玲珑的。 有这么一份单子,再往上贴补简单许多。 “就在大姐妆台的抽屉里,可能收拾饰物的时候,下人们不识,不小心拉下的。”姜锦心道。 老夫人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必是如此了,你娘和顾姨娘早早的都替你们姐妹准备了嫁妆,这一份应该是顾姨娘替你大姐攒的,我和你母亲到时候再添一些,一起给你大姐送过去,这事是静王的恩情,我们不能亏了静王。” “老夫人,府上大姑娘已经好了?”淮安郡王妃开口问道,狐疑地看了看她脸上的笑容。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反应过来现在姜玲珑还生死不知,笑容立时从脸上退去…… 第四百七十四章、这话是谁说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现在不知道情形如何!”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个孩子是个命大的,静王殿下愿意让她在这个时候进门,也是玲珑的福气。” 姜玲珑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老夫人这会自然是不能笑的。 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老夫人再一次叹息:“老身只希望这孩子这一次能渡过难关,一切都好。” “太医怎么说?”淮安郡王妃关切。 “不太好!”老夫人苦笑不已。 “老夫人是准备马上送嫁妆过去吗?”淮安郡王妃看了老夫人一眼,换了一个话题。 主人家的一个晚辈快不行,总不能一直指着这事伤人家的心。 “静王仁义,我们府上也不能过分,不管玲珑如何,这嫁妆还是要送的。”老夫人点点头。 “听闻已经送了嫁妆的,当时跟着一起过去的?”淮安郡王妃好奇。 “当时是送了过去,只是一些最简单,最轻便收拾了一些。”老夫人道,“那种情况下,老身也是六神无主,只收拾一些她屋内的,简单的物件送过去,其他的根本就顾不上了。” 老夫人说到这里又伤心起来:“这孩子,就是一个可怜的,怎么就好好的出了这种事情,她……她怎么就能出这种事情。” “听说是府上的大公子干的?” 淮安郡王妃温声道。 老夫人的声音噶然而止,而后勉强地道:“寒哥儿也是为了把他妹妹带回来,谁知道湖边那么滑,玲珑自己脚滑落水的。” “老夫人,真的只是府上大姑娘自己脚滑?”淮安郡王妃一脸正色地问道。 老夫人心口突突一下,隐隐觉得不好:“是玲珑自己不小心的。” “这话是谁说的?”淮安郡王妃反问。 都说姜玲珑落水昏迷不醒,是不可能站出来给姜霖寒证清白的。 “这……” 老夫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顿了顿之后,道:“玲珑身边的丫环看到的,是她说的。” “老夫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哪……哪里奇怪了?”老夫人心虚起来。 “府上大姑娘落水,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身边的丫环证明的,那种时候,那种地方,为何府上的大姑娘会和府上的大公子在湖边拉扯?”淮安郡王妃反问道,“这种天气,这种时候,一个养子和府上的亲女,两个人在湖边拉拉扯扯,是何意思?” 这话别有一番意思。 姜锦心坐在一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很是安静,唯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这个局其实并不高明。 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的疑问都会消除,别人只知道自己这个当妹妹和姜玲珑闹起来,还把姜玲珑推到湖里。 甚至还可以由这件事情,推出上次的事情,上次的事姜玲珑也可以推在自己身上,说自己心思恶毒,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上一次也是湖边,这一次又是湖边。 所有的谋算完美地为自己量身定制,但这会落到姜霖寒的身上,就颇多破绽,再加上老夫人可不愿意自己的亲孙子受大委屈,拼命地把事情往小里说。 也因此,事情细细品起来,多了些违和。 最初真正算计的是自己…… “郡王妃,他们两个是兄妹,往日里一直很好,只是再亲密的兄妹间,有时候也有纷争。”老夫人不悦地道。 “老夫人,男女三岁不同席,况且他们还不是亲兄妹,老夫人也不要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话,有些事情说不得静王殿下也会追究。” 淮安郡王妃微笑道。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静王追究了吗?追究了,大孙子被踢了两脚,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这也是老夫人没想到的。 静王闻说这事和姜霖寒有关系,当场就踢了姜霖寒,没管当时姜寻承和老夫人都在。 “老夫人,我不知府上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只是觉得府上的这个养子不合适。” 淮安郡王妃正色地道。 “郡王妃,这是老身府上的私事。”老夫人恼了,冷声道。 “老夫人也别怪我多言,这一次是府上的大姑娘,下一次恐怕就是锦儿了,我实在放心不下锦儿,府上的这位大公子,很容易失控,脾气暴虐不说,对自己的两个妹妹也失了友爱之心,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养子的原因。” 郡王妃毫不客气的道。 有些话姜锦心和孔氏都说不得,她却是说得的。 抬起眼睛淡冷的看向老夫人,针锋相对:“老夫人,这么一个人在府中,对合府的女眷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养子,又不是亲的,老夫人就真的没考虑过两个亲孙女的感受,她们的安危吗?” “郡王妃错了,寒哥儿很好,这次是意外,是玲珑自己不小心。”老夫人的脸色难看之极。 “老夫人,不过是一个养子罢了。”淮安郡王妃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听闻左相大人又纳了一个妾,这以后生下一个自己亲生的子嗣不好吗?养子终究不是亲的。” “郡王妃,寒哥儿很好。”老夫人依旧坚持,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亲孙子,怎么可能放弃。 “老夫人真的觉得他还好?” “寒哥儿一直很好,这次玲珑的事是意外。”老夫人还在坚持。 “行,老夫人既然这么说,我也就让一步,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毕竟府上的大姑娘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但如果有下一次,如果伤害的是锦心,我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淮安郡王妃顿了顿后,没再坚持。 “不会有下一次,这一次虽则是玲珑自己的事情,寒哥儿终究也是有错的,被他的父亲打了一顿,现在正在卧床养伤。” 郡王妃让了一步,老夫人也让了一步,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郡王妃起争执。 而且这事听起来,还是自家有问题。 终究是仓促之下,没想太好,让郡王妃抓住了些疑点。 “希望不会有事。”郡王妃没再追击,微微一笑道,目光随意的落下,看向老夫人手中的嫁妆单子,“老夫人,能让我看一看这嫁妆单子吗?” 这话其实是失礼的,但想起方才自己拒了郡王妃的意思,郡王妃最后也退了一步,老夫人想了想手往单子上推了推:“郡王妃请便,其实就是一些简单的物件罢了,不是什么好的,老身添了才算是完整的。” 看着单子落到姨母的手中,姜锦心唇角微微地勾了勾…… 第四百七十五章、一模一样的红玛瑙树? - 掌上锦心 - 帘霜 嫁妆单子落在了郡王妃的手上。 郡王妃拿起仔细地看了看,才看了几眼,脸色立时冷凝了下来。 老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脸色。 “老夫人,这真的是府上大姑娘的嫁妆单子?”忽然,淮安郡王冷笑一声问道。 “是的。” “老夫人,这是红玛瑙树吗?”郡王妃把单子推到老夫人面前,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项。 老夫人低头看去,看到郡王妃指的那个红玛瑙花盆,不解地道:“郡王妃,这……有什么不对?” 上面不但写了名称,还标注了尺寸、重量。 “老夫人,我想问的是府上还有第二件相似的红玛瑙树吗?我当初给三妹妹准备了一份嫁妆,嫁妆里就有这么一件来自海外的红玛瑙树,得之海外,极其难得,是我们郡王特意送给我的,还说这满京城几乎没有这么大,这么好的玛瑙树。” 郡王妃伸手又指了指标注在下面的规格,冷笑一声道:“我记得当初放进去的时候,让人测量了一下,因为是我让人测量的,记得特别的清楚,就是这个尺寸、重量,怎么府上还有一件和我一样的红玛瑙树?我们王爷好不容易得来的,府上的一个姨娘哪来的?” 淮安郡王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顾姨娘怎么可能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老夫人也是被问蒙了,转过头看向姜锦心:“锦儿,你娘的红玛瑙树,不在她那里?” 姜锦心起身对着老夫人深施一礼:“祖母,我娘的红玛瑙树没了。” “怎么没了的?”老夫人一愣。 “娘去庄子上住着养病,有一次府里的院子里有了野猫进来,说是后窗开了一条缝,猫跳进了屋子,打碎了不少物件,顾姨娘让我过去看的时候,地上碎片不少,红玛瑙树就是在那个时候碎了的,我只看到一些碎片。” 这事的确是发生在孔氏离开姜府的时候,甚至那个时候还没有搬到这里来,住得还比较拥挤。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老夫人脸色阴沉。 “祖母,当时是顾姨娘办这事的,她比我过去的早,我过去也就只看到一地的碎片,之后的事情也是顾姨娘处理的,她说让我当一个见证,也会把事情告诉祖母的。” 那个时候她多大?六、七岁吗?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只是看到一地的碎片,又急又气,却没办法,急得她当时就哭了。 顾姨娘是怎么说的? “二姑娘,碎了就碎了,碎碎平安罢了,以后让夫人把窗户锁紧一些,哪怕离开府……里,也得把屋门、窗门全锁上。” “二妹,碎了就碎了,等母亲回来,你和母亲说一声就行,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姜玲珑不以为然的道。 “二妹,别哭了,大哥以后给母亲重新买好的,比这些还好。”姜霖寒假惺惺地安慰。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尚小的姜锦心给安抚了下来,特别是听到姜霖寒说以后会给她买更好的,年幼的姜锦心信以为真。 “祖母,娘亲屋子里不只遇到过猫,还有过小偷,顾姨娘都会在事后让我去看一眼,让我证明一下,那……会,我只有六、七岁吧!”姜锦心回忆了一下,道。 “请老夫人让我看一眼这红玛瑙树!我就不信,府上还有这么一件和我送的一模一样的玛瑙树。” 郡王妃冷笑一声道。 老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就是孔氏的红玛瑙树,怎么就这么巧,居然让郡王妃看了个正着。 顾姨娘果然不是一个东西,什么都要贪,连孔氏那里有数的嫁妆都敢贪,眼下却是闹得她下不了台。 看着对面一脸冷厉的郡王妃,再想起方才郡王妃已经让步,这一次必然不会再让步,莫名的烦躁气愤。 顾姨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夫人,能否看一看?”郡王妃又在催促。 “锦儿,你让人去把库房,把东西取过来。”这种时候,老夫人也只能让郡王妃看了,不看说不过去。 一看郡王妃的样子,就会大闹起来。 姜玲珑的事情闹不得,绝对闹不得,特别是方才郡王妃已经抓住了几点可疑之处。 “祖母,我取不了。”姜锦心摇摇头。 “怎么会取不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了,我要你何用!”老夫人勃然大怒,很有一种指桑骂槐的意思。 郡王妃轻笑一声,没说话。 姜锦心微微低头,看着似乎有些委屈,唯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眼底俱是嘲讽,老夫人不能拿姨母怎么办,就要拿自己出气。 早知道老夫人会如此,这才请了姨母过来,为的就是这么一份嫁妆,姜玲珑的嫁妆,自己插手不了,母亲也插手不了! 当然,姨母没有理由也不能插手。 眼下气氛已经到位,不想让姨母插手都不行。 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多费一些心,没想到姜玲珑在嫁妆单子里很容易的就找到娘亲的痕迹,就这么大刺刺地写在那里,不需要她再往上添几笔。 事情过去太久,姜玲珑自己恐怕都忘记了,她的一些嫁妆其实是从娘亲和自己手上以各种理由论来的。 “祖母,里面还有一个内库的门,我没有钥匙,可能是在大姐处。”姜锦心解释。 老夫人稳了稳气息,为难地看向郡王妃:“这……事不如先等等,等玲珑稍好一些,再从她那里取了钥匙,打开查看可行?” 等郡王府离开,老夫人就打开内库房,把里面和孔氏有关系的全换下来,当然不是还给孔氏,孔氏的物件全没了,是她自己没用,她先换差不多的物件进去,等郡王妃看过,再把原来的放进去,一并送到静王府上。 进了静王府的门,就算是淮安郡王妃也没用。 该是玲珑的就是玲珑的,谁也拿不走。 老夫人想得理所当然,这会也在推脱,姜锦心一听老夫人的话,就知道她在推脱,心底冷笑,老夫人为了姜玲珑,还真的是尽心尽意,也怪不得上一世,会在自己嫁进静王府后,一味地用孝道压制自己,让姜玲珑有去静王妃住着的机会。 “如果老夫人觉得为难,我现在就去静王府探望姜侧妃!” 郡王妃站了起来,淡冷的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能收,该收? - 掌上锦心 - 帘霜 “等一下!”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叫住人。 平了平气,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意,“郡王妃稍待,这红玛瑙的假山可能就是孔氏的那一座,顾姨娘就不是什么好的,什么东西都想贪,也怪不得现在惹出这么大的祝事。” 所有的事情都是顾姨娘做下的。 老夫人全推到顾姨娘的身上。 “郡王妃请坐,玛瑙我一会让人送到孔氏处。” 郡王妃缓缓坐下:“老夫人,恐怕顾姨娘贪墨的不只是这一件吧?猫也罢,小偷也罢,府上的这个顾姨娘还真的是贪婪成性,果然是又恶毒又贪婪,这么厉害的一个妾室,也怪不得生生的压了我妹妹这么多年。” 话说的难听,但至少重新坐了下来,这意思是还有商量的意思。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就怕郡王妃不管不顾的去静王府上闹。 “老夫人,这单子我能再看一眼吗?”郡王妃伸手。 老夫人平了平气,不得不把单子推了过去。 郡王妃又指出了几件,老夫人只能一一憋屈的认下。 “锦儿,你过来看看,有没有你的?你的东西,姨母有些是记得的,有些不记得了。”郡王妃向姜锦心招了招手。 姜锦心缓步过去。 “锦儿,如果有你的,也一并指出,祖母总不能把你的东西给你大姐送过去。”老夫人抢先开口道。 这话语带威胁。 姜锦心轻笑着对老夫人侧身一礼:“锦儿多谢祖母。” 老夫人闷闷的一气。 姜锦心接过嫁妆单子,仔细看过后,也点出了几件,有几件是孔氏自己买的,还有两、三件是姜寻承和老夫人赏下的, 也有一些是往来之礼,点明送给孔氏和姜锦心的,这份单子姜锦心已经对过,现在再看,一眼看过去,便全挑了出来。 “姨母,这几件是娘亲自己买的,是给锦儿的,也有给她自己的首饰,用的是娘亲自己的钱,这把琴也是娘亲偶尔所得,一把很好的古琴,后来说是不小心被人打碎了,这一对香炉是娘亲去求来的,还有这一些是祖母赐下的,这是父亲赐下的。” 姜锦心一一指明,说得很清楚。 加上方才郡王妃指的,至少有一半是孔氏和姜锦心的。 “老夫人,这些全都是锦儿和妹妹的?”郡王妃气得发抖,把单子又推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府上居然这么对待我妹妹和锦儿的吗?” “郡王妃,这事老身不知。”老夫人摇头否认。 “一个姨娘,居然在相府只手遮天,我从未听说过,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老夫人,如果这些全是真的,还不如让我妹妹和左相和离。”郡王妃冷声道,恼怒之极,“一位正室夫人,手上所有的东西居然都让一个姨娘抢走了,还真是闻所未闻。” 如果没有姜寻承的支持,顾姨娘怎么敢这么大胆。 “郡王妃,顾姨娘现在已经出家了,已经不算是左相之人。” “老夫人的意思是说,这事就这么算了,顾姨娘已经出家,府上的大姑娘也进了静王府上,一切都过去了?”郡王妃冷笑道,“这口气我忍不下来,我不但要讨要这些物件,还要把这事公之天下,让天下人评一评,可有这么一个理,脚踩着正室夫人的姨娘,居然这么嚣张跋扈。” 这话等同于指着老夫人,说左相府上宠妾灭妻。 “郡王妃,这事老身是真的不知道,都是顾姨娘巧言令色,瞒下了所有。”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目光冷冷的看向姜锦心,“锦儿,你有没有看清楚,这些真的都是你的?” 这是恼了姜锦心的意思。 “真的都是孙女的!”姜锦心坦然的点头,“祖母不信,可以查,当时知道这事的人不少,娘亲身边的人,孙女身边的人,有些事情虽然过去许多年,但是想查还是能查的。” “没看错?”老夫人暗咬着后槽牙,瞪着姜锦心又问了一句。 “没看错,祖母查便是了。”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好……好好!”老夫人气的发昏,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夫人,这事是顾姨娘办下的,得了好处的是府上的大姑娘,老夫人现在莫不是要怪锦儿了?”郡王妃不客气地指出。 老夫人伸手捂了捂胸口,平了平气示弱道:“郡王妃,玲珑现在生死不知,再闹这些有什么用?嫁妆……” “老夫人,我也希望大姑娘能好好的,但这嫁妆,我觉得就不必再送了,原本都是锦儿和妹妹的,当留给她们。”郡王妃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直接替这份嫁妆单子做了决断。 要的是全部! 老夫人的语调里有了掩饰不住的怒气:“郡王妃,绝无可能,该是玲珑的就是玲珑的,谁也拿不走。” “那我妹妹和锦儿呢?”郡王妃半步不让,反问道。 “上面的物件,如果是她们的,就还给她们,至于其他的都是玲珑的嫁妆。”老夫人斩钉截铁地道。 “都是府上大姑娘的嫁妆?”郡王妃似笑非笑。 “是,都是玲珑的嫁妆,其他的就算是顾姨娘贪墨了一些,也是我们府上自己的,原本就该留给玲珑的。”老夫人也急了,顾不得装弱,据理力争。 “老夫人,嫁妆的事情是静王的意思?”郡王妃忽然笑了,换了一种说法。 老夫人一噎,直觉有问题,没有直接回答,狐疑地看着郡王妃,好半响才道:“静王恩义,我们府上无以报答。” “静王向来恩义,如果让静王知道府上送到静王府的嫁妆里,很大一部分都是一个妾室压榨了正室夫人和嫡女得来的,不知道静王还会不会收下这份嫁妆?”郡王妃似笑非笑地反问。 老夫人脸色暴红,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老夫人为今之计,还是另外再替府上的大姑娘办一份干干净净的嫁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否则真闹出来,与府上大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听,甚至还可能成为府上大姑娘的把柄,若府上大姑娘吉人天相,这事就是埋下了祸根,这么一份嫁妆,静王能收?姜侧妃该收?” 最后两句话,重重地点明了这两个关键的人。 能收?沽名钓誉的裴珏晟不能收! 该收?吉人天相的姜玲珑不该收! 姜锦心眼角扫过脸色僵住的老夫人,心里冷笑,渣爹差不多该来了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很顺利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来了。 听说淮安郡王妃上门,姜寻承想了想,还是过来看看。 这一位上次在自家出了事情,害得寒哥儿被斥责,名声毁了不少,现在再一次上门,该小心一些才是。 才到门前,就听到屋内说的这句话,皱了皱眉头,抬腿进去。 这是又闹事了? 姜锦心眼尖,先看到姜寻承,行了一礼,轻声道:“见过父亲。” 姜寻承摆摆手,在老夫人身边坐下,目光落在老夫人和郡王妃身边的桌子上:“母亲,出什么事了?” “左相,我是真想不到我妹妹在府上的日子这么难,被一个姨娘压制了这么多年就罢了,还让一个姨娘贪了她和锦儿的东西,全给一个庶女放到嫁妆单子上去,这么一份嫁妆,府上老夫人的意思,居然要送到静王府,让静王担这么一个名声?这是感恩静王,还是毁静王的名声?” 郡王妃不客气地道,抬眼看向姜寻承:“如果左相真的觉得和我三妹不合适,我愿意带走我三妹,你们两个和离了也行,我总是能养得起三妹和锦儿的。” 这话如果是以前说,姜寻承和老夫人都不会在意。 现在不同,不再是孔侧妃而是郡王妃了,虽则只是一个称呼,却代表了另外一种正统的含义。 郡王妃的脾气一直不好,这种事情别人做不出来,她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郡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寻承态度极好地问道,而后又看了看气得变得脸色铁青的老夫人,温声道:“母亲,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我和孔氏,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说得清的,怎么就会闹到这一步。” 这话说得比老夫人温软得多了。 一个婆子拿起单子,恭敬地送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看过后向姜锦心招手:“锦儿过来,给为父指一指,哪一些是你母亲的,哪一些是你的?” 姜锦心应声过去,到姜寻承身边,看了看这单子,指出方才她认出的物件,和郡王妃认出的物件。 “父亲,锦儿和姨母现在只认出这么多,还有一些不清楚,可能还要看过实物才知道。” 没把话说死。 姜寻承皱着眉头看完,脸色也不太好看,抬头再看一遍后,才对郡王妃道:“郡王妃是什么意思?” “这份嫁妆单子上的所有东西,就留给锦儿吧,我再贴一部分钱,就当送给大姑娘的嫁妆,至少这钱干干净净,不沾嚣张贪婪的妾室之手。”郡王妃开口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们府上自有,不劳郡王妃挂念,都是我们府上的物件,何来干净不干净一说。” “老夫人此言差了,这还是我和锦儿认出的,其中没认出的,又有多少?一个姨娘,不可能攒下这么多的嫁妆,一般的世家嫡女也是远远比不得,莫不是府上的这位姨娘,也是自带了嫁妆过来的?” 郡王妃半步不让地道。 顾姨娘带了嫁妆吗? 不只老夫人脸色阴沉下来,姜寻承的脸更是阴沉得几乎滴出水,他现在一听顾姨娘这几个字就觉得恼怒。 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再一次缓缓放松,脸上一如既往的平和,先劝老夫人:“母亲,我觉得二姐说得极是,嫁妆里面有许多不合时宜的,就全留下吧,您再替玲珑备一份嫁妆,送到静王府便是。” 再备一份,怎么会有这份嫁妆有分量,老夫人不想同意,但儿子开了口,她也不能当着外面驳了这话,闷闷地没开口。 “郡王妃,嫁妆的事情,的确是我没注意到,顾姨娘心性恶毒,为人又贪婪,不只是夫人的,恐怕这府里没少被她贪走的东西,的确是我们的错,以后再不会了,还请郡王妃原谅此事,我以后也会关注内院之事,不会再让夫人受委屈。” 姜寻承温和的保证道。 “那这嫁妆?” “嫁妆的事就按郡王妃的意思办。”姜寻承一锤定音,伸手把单子送到姜锦心面前,微笑道,“锦儿,这以后就是为父给你准备的了,你一并拿回去便是。” “父亲!”姜锦心犹豫地退后一步,没直接接手。 “拿去吧,原本为父也给你准备了一些,现在暂时给你大姐,可好?这一些你便拿着,也不算你大姐吃亏,这些原就是该你的,等你出嫁,为父也会为你另外再准备一份。”姜寻承婉转的道。 表明他也给二女儿准备嫁妆的,只是还没送到姜锦心的手上,现在只能先挪给姜玲珑。 “锦儿,你父亲的一片心意,先取了吧!”郡王妃脸上露出笑意,显然是满意姜寻承的做法的。 只有老夫人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父亲……”姜锦心还在犹豫。 “左相,能把这单子给我吗?我一会拿给妹妹。”郡王妃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姜寻承递给婆子,婆子把单子送到郡王妃的手上。 老夫人面色青白变换,阴晴不定。 “左相,我能现在就去看看这些东西吗?听说还有一个内库的门锁着,钥匙还在府上大姑娘的手中,被一并带到静王府,既然现在都是锦儿的,一并放妹妹给锦儿准备的嫁妆的屋子可好?” 郡王妃今天过来为的就是嫁妆的事情,事情到这儿也没打算给老夫人反悔的机会。 “锁砸了便是,有劳二姐了。”姜寻承微笑道。 “我现在就去看看。”郡王妃站起身。 “来人,带郡王妃过去。”姜寻承毫不犹豫的道,看着就是真心诚意,没有半点勉强,就这几点,已经让人心生好感。 姜锦心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寻承,这个渣爹还真是本事,明明已经气得发疯,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姨母说这样的话,甚至让人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样子。 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姜霖寒和姜玲珑还是很像他的,有时候看着真是真心诚意得很,只是毕竟比不得姜寻承,到现在还能这么稳得住! 据说去查顾姨娘的仆从已经回来,应该得到了不好的消息,书房里似乎还砸了不少东西,可见是气得不轻,顾姨娘的来历果然有问题,也怪不得要害死青禾,就是不知道这里面隐瞒了多少。 心高气傲的姜寻承居然受了一个女人的骗,一骗这么多年,光这么一个点,就可以让他气疯! 趁这个机会,留下姜玲珑的嫁妆比往日简单多了,气疯了的姜寻承肯定同意…… 第四百七十八章、身后势力加大,未必就是好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事情很顺利,顺利得让郡王妃都不太相信。 原以为老夫人会死咬着不松口的。 没成想姜寻承来了之后,立刻就同意了下来。 先去把锁头砸了,再让人把东西全搬回孔氏处,孔氏给姜锦心也攒些嫁妆,只是很少,和姜玲珑的完全不能比。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搬东西,青禾、杨柳各管着一头,一边做着记录。 有一些其实已经被姜玲珑带走。 这一点姜寻承没注意到,老夫人也没注意到,嫁妆单子的送出代表的是姜寻承和老夫人的妥协。 这么顺利最主要的还是姜寻承这会恨极了顾姨娘,心情激荡之下,连带着姜玲珑也受了牵连。 姜锦心带着郡王妃去看孔氏。 孔氏躺在床上静养,看到郡王妃进门,就要起身。 郡王妃三步并作两步,伸手上前扶住了孔氏:“三妹,我们之间无需多礼的。” 按着她重新靠回去。 “二姐,我其实没事。”孔氏不好意思地道。 郡王妃点头:“锦儿都说了,我知道,不过你现在还是躺会吧,你们府里最近的事情不少,还是别沾上,多休息几天也好,幸好锦儿反应快,发生事情的时候,你已经病了,否者这事多少得和你扯上一些关系。” 郡王妃对姜锦心的应变很是赞赏,姜玲珑的事情可不小,差一点没了性命,也就是老夫人和姜寻承强压着没有追究,为了保下孙子的名声煞费苦心。 “三妹,这事若是落到你和锦儿的身上,都不会这么简单的了解的,不可能替你们两个强力按下。” 郡王妃意味深长地道。 “我知道。”孔氏轻叹一口气,看向姜锦心,“锦儿,我和你姨母说说话,你去外面看着点,搬动的时候,小心别摔了,慢点没关系。” 这是要把姜锦心差出去的意思。 “娘,姨母,我到外面去看看。”姜锦心自然明白,微微一笑后起身道。 行过礼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姜锦心离开,孔氏的眼眶红了:“锦儿是个好孩子。” “锦儿是一个好孩子。”郡王妃同感。 “二姐,如果不是锦儿,我早就死了。”孔氏眼泪落了下来,伸手拉住郡王妃的手,“可是锦儿太可怜了,她才这么点年纪,就要考虑这么多,还要护住我这个没用的娘,但凡有事情,她总是第一时间让我避开,但她自己却是避不开的。” 想起这次的事情,孔氏眼泪又落了下来:“是我没用,让锦儿不得不长大,她才这么小……” “你也别哭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锦儿懂些事情也好,十三岁…不是,才过十四岁………”郡王妃轻叹一声,打断了孔氏的话,“都学点也好,你们府上现……在,至少干净了不少,就当给锦儿练个手吧!” “二姐……”孔氏一惊,蓦地抬起头,“出……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你放心。”郡王妃轻摇了摇,屋内就只有两姐妹,有些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了,“三妹妹,锦……儿,很可能会嫁进皇家。” “这是……上面的意思?”孔氏急了,她那天就是依姜锦心的意思吓唬孔太夫人,可没多想会成真! “暂时还没有,但……是听郡王的意思,锦儿基本上会嫁入皇家,她救了楚王,又救了七公主,对皇家这么大的恩情,而几位皇子都没有定亲。”郡王妃看了孔氏一眼,温声道,“伴读的意思,基本上也是皇子妃的身份,护国公之女,还有锦儿。”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细想起来,还是有迹可寻的。 孔氏这么多年一直在庄子里养病,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对于这种事情远没有郡王妃敏感。 现在被郡王妃这么一说,才恍然过来。 “二姐,这……这怎么办?” “这事我们再急都没有用,皇子的争……斗,现在才刚刚开始。”郡王妃苦笑,手中妹子的手冰凉,微微颤抖,显见着是吓道了,忙安慰道,“我就是这么一个猜想,也未必就是真的,许多事情在没有下旨定下来之前,都有可能更改。” 这话没有安慰到孔氏,以前没往这个方向去想,现在越想越慌,脸色变得苍白:“二姐,……你觉得会是谁?” 郡王妃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二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就是一下子没想到,现在……”现在一时接受不了。 嫁入皇家,这个时候嫁入皇家,下场未必好。 “楚王!”郡王妃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妹妹的手,“最有可能的就是楚王,锦儿救的是他,而他也没有定下亲事,锦儿的身份配得上他,只是他有眼疾,以后可能都不会好。” 孔氏轻抿了抿唇,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些血色,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如果是楚王,那就还好!眼疾不算什么,只要不参合进去就行。” 皇家夺嫡的事情是能参合进去的吗?就算是皇子,最后落得什么下场,都有可能! 这个时候,有眼疾,早早地退出皇子纷争的楚王,孔氏觉得是最好的。 “但也不一定。”郡王妃看着天真的过了头的妹妹,不得不再提醒一声,“毕竟皇家还没有旨意下来。” “为何?锦儿不是救了楚王吗?为什么不许给楚王?”孔氏不懂,她现在觉得楚王是最合适的。 “锦儿是救了楚王,还救了七公主,如果其他皇子娶了锦儿,是不是可以凭借这份恩情,把楚王挟裹进来?把七公主拉进来?那样的声势就更浩大了,比起其他的皇子也更有实力,还有一点……” 郡王妃苦笑,“以前我只是一个侧妃,现在是淮安郡王妃,我又没有女儿,却把锦儿当成亲生女儿,如果有人想借郡王的助力,说不得就想到了锦儿身上,锦儿现在的亲……事未必就如我们想的。” “郡王……郡王的助力?”孔氏吓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也是才知道的事情,安之去往江南是为了皇命,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是因为事情有些变故,之前丧事没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郡王的意思,安之回来后会被重要,这样,锦儿的亲事……就更麻烦了。” 第四百七十九意、她要促成此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每一份背后实力的增加,都可能成为图谋姜锦心的理由,更何况数份叠加起来。 郡王妃在府里也是越想越慌,越想越不安。 “这事我原本不应该对你说的,你一直胆小,但这事最后真落下来,就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郡王妃继续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孔氏柔弱的脸上显过一丝坚毅,用力回握着郡王妃的手:“二姐,能先定下锦儿的亲事吗?我现在就给锦儿找一门亲事。” “三妹,这事你做不了主的。”郡王妃摇摇头。 孔氏的眼泪再一次落下,声音哽咽:“二姐,就算这事我做不了主,我也得做主,我现在就去给锦儿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就算他们不许也没事,反正我就算是死,也要给锦儿挑一门合适的。” “三妹,你平时不和人来往,又哪里知道什么合适的?如果不合适呢?有的人看着好好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坏种,礼部侍郎府上的那位就是,别说是你了,就连府上的老夫人应该也是看错了人。” 郡王妃鄙夷的说起岳兴轩。 这样的人,不是结亲是结仇,这是逼人毁了名节去死。 “如果想真的挑一门好的,还得好好的挑一挑,得让人打听,也得让人去查,这里面的时间短不了,但是皇子们的亲事,我估计快了。” “二姐,就没有办法了吗?真的要让皇子们挑选锦儿吗?”孔氏身子无力地往后倒,两眼发直地看向空中,喃喃自语。 “还有一些法子的。” “二姐,你说。”孔氏精神了一些,目光中重新露出一些光彩。 “几位皇子中,你相中了楚王?”郡王妃反问。 “楚王已经这么惨了,又不可能争位,以后不管谁坐上去,都会善待他吧?嫁进楚王府,至少可以保全锦儿,洛妃娘娘人也挺不错的,有这一份恩义在,应当也不会为难锦儿!” 孔氏听了郡王妃的话,答道。 她也不是全无见识,只是性子过去的柔顺了一些。 “既然觉得合适,何不从洛妃娘娘处下手?如果洛妃娘娘也看中了锦儿,让楚王去求了旨,这亲事必然可成。” 郡王妃点头。 想到和善的洛妃,再想想温文尔雅的楚王,孔氏终于缓了过来,看到了希望,不管是洛妃还是楚王都是很好说话的。 “之前洛妃娘娘还跟我说,让我得空进宫去看看她,我下次和锦儿一起进宫。”孔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要努力把女儿的亲事定下来。 怎么也不会让女儿掉入夺位的漩涡中,楚王在孔氏看来最合适不过了。 有一点,孔氏清楚,女儿的亲事自己未必就能做主,老夫人应当也盯上了锦儿的亲事,嫁一位不争位的皇子,最合适。 楚王性子温雅,脾气也好,是出了名的风光雯月之人,皇子中就数楚王最温雅如玉,现在又有了眼疾,也少了他争位的可能,在孔氏看来,没有比楚王更合适的人选。 楚王,就是楚王了! 她一定要促成此事…… 姜锦心回来的时候,姐妹两个说说笑笑,气氛很不错。 “见过母亲,见过姨母。”姜锦心上前行礼。 郡王妃向她招招手:“锦儿,过来坐。” 姜锦心抬步过来,就在郡王妃身边坐下。 “查看得如何了?”郡王妃看了看窗外,问的是嫁妆的事情。 “田妈妈说,有不少都是母亲的,少时的事情,我记不得,田妈妈还是记得的。”姜锦心乖巧地道。 郡王妃冷哼一声:“这么多年,顾姨娘一直压着你娘,但凡你娘手里有什么好的,都落到了她的手上,说什么为她女儿攒嫁妆,锦儿才是这相府的嫡女。” “姨母,都过去了,顾姨娘不会再回来了。”姜锦心笑靥如花。 “也是,都出家了,必然是不能回来了。”想到顾姨娘现在的处境,郡王妃点头,“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贪了一辈子,最后什么也没有。” 至于现在的嫁妆问题,左相府要给姜玲珑备一份嫁妆,但这仓促之间,又怎么会准备得齐全,也不可能有太多。 “姜玲珑真的没事?”想到嫁妆就想到姜玲珑,郡王妃脸上的笑意退去。 “不会有事!”姜锦心肯定。 “这些嫁妆都取了,她会不会找你们麻烦?”郡王妃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孔氏,不安起来。 “姨母放心,不会有事,这是祖母和父亲的意思。”姜锦心微微一笑。 “是了!”郡王妃品了品后脸色放松下来,“你父亲和你祖母,当着我的面答应下来的,真有什么,姨母替你作证。”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姨母,您的身体如何了?”笑完,姜锦心抬起手,搭上了郡王妃的手腕。 郡王妃的手抬了抬,放置在姜锦心面前,让她诊得更清楚。 “应该没什么事了,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心也不闷,不慌了,那位李夫人的药膳不错,用着味道也还行。”郡王妃称赞道。 李夫人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方子却已经送到了郡王府上,有姜锦心在里面调和,郡王妃现在对李夫人的医术也是深信不疑,还特意的派人去看过李夫人,对于李夫人铺子里的事情,也多有照应。 这一点,姜锦心也知道。 李夫人躺下了,有姨母派人打点照应,对于李夫人有好处,不过她也让李夫人小心,免得有人因为郡王府的事情害她,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让李夫人派人过来告诉她。 “姨母的身体现在真的好多了。”手从郡王妃的手上落下,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松了不少。 孔氏也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后,就说起了安信侯府的事情,姜锦心微笑着坐在一边,听着姐妹两个说话。 “二姐,这亲事成不成?”孔氏好奇地道。 “没来找你?”郡王妃看了孔氏一眼。 “来看过我的,老夫人特意叮嘱过我,说有人过来找我,就以我病着给推了,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安信侯府的人。” 这种事情,老夫人不愿意让孔氏参合在里面,直接让孔氏以病了的理由推托,并且说安信侯府有人来,就去她那里,她来应付。 “二姐,母亲派人过来找过你的吧?一向都是你比我有用,这种时候,怎么也不会忘记你!” 第四百八十章、旧事,换过的玉佩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们府上办丧事,现在也不方便管这事,太妃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如今还在养病,郡王特意去找的大哥,说的就是府里的事情,希望这段时间安信侯府没什么大事别过来找我,我这身体现在也抗不住。” 郡王妃道。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都懂了。 “姨母,您觉得这亲事成不成?”姜锦心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成不了的,平安王妃的庶女,也不是安信侯府的一个普通的子嗣可以娶的。”孔氏猜道。 平安王妃还是皇后的亲妹妹,就冲这一点,平安王的女儿比别的王府就更尊贵几分。 “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真论起来安信侯府给出的还是嫡子,不过安信侯府已经败落,平安王府现在却很不一般,但……是,也不是绝无可能。” 郡王妃想了想道。 “不会真成吧?”孔氏惊得瞪大眼睛。 姜锦心若有所思。 “太妃说,这事五五之分,接下来如何,还真不一定,我们两个是出嫁女,可不要没事参合在里面。” 郡王妃怕妹子不懂事,掺和进去,警告道。 “二姐放心,我不会的,我一直病着,你过来看我的时候,我还躺着,也没有真的装病,是真的病了。” 孔氏一脸正色的道,唯一双眼睛是笑着的。 “对,你是病着的。”郡王妃也笑了,伸手虚按了按她的额头,“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二姐,不一样了,锦儿都这么大了。”想起小时候的艰难、恐惧,孔氏的眼眶微微地红了红。 “你没想去找过?”郡王妃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孔氏,忽然问道。 “找什么,有什么好找的,不愿意认就不愿意认吧,能怎么样。”孔氏低下头,神色黯然下来。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会重新找过来。”郡王妃道。 “再找过来又如何?看中我这个左相夫人的身份?”孔氏嘲讽地勾了勾唇,“我就是一个空架子,什么也没有,唯有锦儿才是我的,其……他,这相府里什么都不是我的。” 虽然还在笑,满目间已经一片苍凉。 “没找过来就没找过来,你还有二姐,二姐和你一样,都是孤儿,什么都没有的那种。”郡王妃笑容也苦涩了下来。 姐妹两个自小就相依为命,有些苦别人不知道,两个人自己最清楚。 “别人只说安信侯府收养了我们,是我们的福气,运气,安信侯府是大善之家,其……实,还真……是……” 想到伤心处,向来坚强直爽的郡王妃眼眶也红了,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掩去眸底的一抹暗红色。 没人知道她们当时是怎么的害怕、恐惧,就怕一不小心会被随意的送人,成为他人的玩物,甚至会死…… 想起往事,孔氏低下头,声音哽咽,比起郡王妃,她的性子是真的柔婉:“如果不是二姐,我恐……怕,或者早死了。” “姨母,娘,这里面莫非不只是收养你们的事?”姜锦心震惊地看向这对姐妹,愕然地道。 娘亲和姨母这话里分明是有话的。 “锦儿……”孔氏定了定神开口。 “三妹,有些事情还是和锦儿说的好,免得他日安信侯府又拿捏着所谓的恩情,害了锦儿。”郡王妃冷笑一声道,“锦儿如今已经长大,他日更可能给安信侯府更大的希望,到时候凭着这份恩义,就可以死死的扼制锦儿。” “二姐,这种事……总是不太好吧!”孔氏犹豫,眼底俱是不安。 “三妹,没什么不好说的,以后锦儿说不得会遇到相似,或者更过分的事情!我来说吧!”郡王妃摆摆手,制止了孔氏的犹豫,抬眼看向姜锦心,眸色柔和带着悲意,“锦儿,我和你娘都是孤儿,但又不只是孤儿。” 姜锦心眨了眨眼睛,茫然得很, “我们被收养的时候,已经隐隐记事,但又记不太清楚,她们一直对我们说我们是偶遇的孔太夫人,是孔太夫人心善救了我们,但其实这么多年,我们一再地告诉自己,我们两个是被人一起送到安信侯府的。” 安信侯府一直在对两个小女孩子洗脑,但她们这么多年一直坚定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事实不是这样的! 郡王妃抿了抿唇,抬眼看向窗外:“先说我吧,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似乎跟着商队或者跟着其他的,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之后被买到了安信侯府,你娘应该也是,不过她是在家人的手中走失的,我们才到安信侯府的时候,不管是衣着还是其他,都和其他的女孩子不同。” 两个看着都很富贵的女孩子,长得还精致得很,被一起送进了安信侯府。 “安信侯府就说要挑两个养女,当时的孔太夫人一眼就看中了我们两个,我们两个留了下来,但跟着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另外四个。” 有一些事情,郡王妃以为过去许久,已经忘记了,现在才发现,其实一直是记得的,从来没忘记过,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二下。 “那四个也很出色。”孔氏落泪,接上了郡王妃的话,“那四个其实也算是养女,我和你姨母是和其他人分开住的,府里早早的就称呼我们二姑娘、三姑娘,那些人也被称为姑娘,名字中有香的,叫香姑娘。” “我们当时虽则恐惧,但也是高兴的。”郡王妃闭了闭眼睛,再缓缓睁开,“如果不是有一次我和你娘一起在园子里捉迷藏的时候,听到她们说的话,还真的以为……安信侯府就是良善之家。” “她们说……六个人,最出色的两个是二姑娘和三姑娘,现在看着我和你姨母最出色,以后……以后长大一些再看看,不只是容貌,还有其他方向都得看,最好的两个留下来当养女,若是长得不好,学得不好,就不再是安信侯府的姑娘。” 想起两个人乍听到这些话,年纪相仿的两个女孩子,紧紧的抱在一处,哆嗦得如同失去了窝的幼鸟,无助之极。 “其他人呢?”姜锦心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其他人,当成瘦马……送到权贵人家……或者可以送到楼子里为妓,也可能不听话……死了!”郡王妃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其实那个时候听到的,比她现在说的更污秽十倍,以至于那么小小的两个女孩子,敏锐地感应到了她们话中的恶意和得意,就算没太听得懂,也知道她们是不怀好意的,如果让说话的人发现她们两个躲在树丛后,就是灭顶之灾。 小女孩默默地落泪,全身颤抖,却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被拐卖过的两个女孩子,必竟已经在拐子手上见识过了恶,就算是死,也不敢在那种时候发出一点声音。 姜锦心听懂了,脸色大变,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安信侯府,没想到还是少算了安信侯府的阴毒。 世家中养育孤女,竟不是为了积德,竟是要送到青楼为妓,这和那些青楼的老鸨有什么区别? 披着世家的外裳,用着养女这个良善的名头,把孤女推入火坑? “那……后来呢?”姜锦心从来不知道姨母和娘亲小时候,居然是这么过来的。 该是多么害怕、恐惧,每一天都在担心,越大越恐惧! “那四个……都送走了!”郡王妃声音干涩的道。 “送什么……什么人?” “不知道,一个个……最后都消失在安信侯府。”郡王妃脸色沉重,“如果不是我和你娘长得实在好,琴棋书画样样出彩,如果不是我和你娘的来历似乎有大问题,将来说不得有用得到的时候,或者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了!” “这是我后来从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贴身婆子处得到的只言片语,当时她被孔太夫人打得就要死了,我特意去照顾了她,她临死前说了我们的来历可能对安信侯府有好处,说孔太夫人在找你娘和我的亲生父母,特别是你娘的。” 姜锦心真的被震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事,看到泣不成声的母亲,再看看脸色冰冷沉冷的姨母,脑海中滑过一道闪电。 怪不得孔太夫人这么快放弃了娘亲,和顾姨娘勾搭在一起,原来在孔太夫人的心中,娘亲就是一件货物,一件获利的货物,把手中养大的女儿,送到青楼处,这是一位世家身份尊贵的太夫人能做的事吗? 丧心病狂,无耻恶毒。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披着伪善的外衣,做下的那些恶毒的令人发指的事情。 “长得好,聪明的,以后还可能另有价值的,留下,嫁为正室!其他的卖一个好价钱,全送走,对外安信侯府养的养女也是嫡女,必然要得到的是妻位,否则丢的是安信侯府的脸面。” 这还是两个人长大后,得出的结论。 看着孔氏,郡王妃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娘……我当时看到她的时候,一身的富贵,还是京城人氏,当时她还有一块玉佩,看这玉佩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该有的,但那段时间京城没有世家丢女孩子,安信侯府后来应该也派人找过,什么也没查到。不过那块玉佩,在我们进安信侯府的时候,我就扯了身上普通的给你娘换了。” 孔氏的玉佩是好玉,郡王妃聪慧,扯了自己身上普通的玉佩换了孔氏的玉佩,这才保下了孔氏的玉佩。 世家大族丢了孩子,居然不说不找,这就很奇怪了! 姜锦心觉得有一条线横贯其中,却又似隐似现,不能完全抓住头绪。 玉佩的事她知道,娘亲的玉佩价值不菲,寒嬷嬷说来历不简单,她后来也在想年幼的母亲怎么能保下这么好的玉佩的,以孔太夫人的心性,怎么都会贪没了这玉佩,原来是姨母已经换成了普通的玉佩。 “姨母呢?”说完母亲的,姜锦心忍不住问起郡王妃的事情。 “我……就更有趣了,”郡王妃笑的沉重,这些事情从来没对人说起过,现在却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 第四百八十一章、我愿意投身为奴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似乎不只我一个,好像有个姐姐、妹妹的吧!”郡王妃揉了揉眉心,“不过我应当是被教养过一段时间,到京城的时候,和你娘亲又是一起进府的,进府的时候,我是听得懂京城的说话,自己也会说的。” “姨母怎么肯定自己不是京城人?” 郡王妃看了看姜锦心,“具体已经记不清了,我……应该不是,我记忆中走过不少的路,我和另外一个,我的姐妹两人……在马车里,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还有被打的经历,像是……学不好说话,具体……我已经想不起来。” 被绑、被打,又被远远地带走,好像走了不少的地方。 之后又是教了说话,像最初听不懂的时候,还会被狠狠地打。 所以,比起孔氏,郡王妃吃的苦更多,也因此更懂事,也会照顾看着比她小的孔氏,其实真论起来,两个人谁大谁小真不好说。 安信侯府是按照她们当时过来的时候的高矮给排的序。 听着这一段过往,姜锦心感同身受,看着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孔氏,伸手抱住了她,这一段过往,真的令人窒息。 两个孤立无援的女孩子,彼此之间只有对方,两个人只能互相取暖,在安信侯府瑟瑟发抖。 所以,姨母才会在自己嫁了之后,急切地跳出来替娘亲做主,借着郡王府的势,压得孔太夫人不得不给娘定下一门,看着并不太得利的亲事,姜寻承那时候是真的只是一个没家底的士子。 姨母应当觉得姜寻承长相出色,人品出彩,又不是三鼎甲,不太会有人抢,才觉得他和娘亲很合适。 姨母和娘亲不是一般的姐妹可以比拟,不是血脉亲人,却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血脉至亲,也因此姨母才会给娘亲考虑得这么周全,甚至连嫁妆都替娘亲准备下了。 姨母对娘亲和自己,都是天高地厚的恩情。 “好了,不说这个了!姨母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和安信侯府,虚于委蛇就行,所谓恩情……”郡王妃冷笑一声,“是没有的!” “姨母,我知道了。”姜锦心心头沉重,仿佛有什么被重重的压住了似的,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才压抑下翻滚的阴鸷,这一刻,她更想把整个安信侯府掀翻。 “姨母,我还有一个问题。”姜锦心沉默了一下,抬起长睫看向郡王妃,“您和娘亲到安信侯府的时候,穿得都很富贵,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可姨母方才又说,您一路过来,很远的,这么远,您怎么还穿着自己原本的衣服,那些人贩子,没有给您换上寻常的衣裳?” 人贩子把孩子带走,带得远远的,又走得那么多的路,怎么看也不会保留着孩子原先的衣裳,和值钱的东西,甚至于脖子上还有玉佩,至于娘亲也是,总不会娘亲刚走失,就马上送到了安信侯府? 人贩子根本来不及替娘亲换下值钱的衣物、首饰? 就这么把两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子,送进了安信侯府? 这……就很奇怪! 不太合常理。 听她这么一说,郡王妃也觉得诧异,她虽然性子坚强,后来也一直护着孔氏,小心应对孔太夫人,却真的没注意到这么细节的地方。 “难道……我记错了?我们当时进安信侯府的时候,穿的衣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郡王妃看向孔氏。 记忆太久,安信侯府的人自小给了她们另外一套洗脑的说法,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套说话提得越来越多,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一再地告诉自己,她们真正的身世,怕也忘记了人贩子的事情。 孔氏抹了一把眼泪:“二姐,我们那时候穿的就是比她们富贵,我记得的……他们说我们两个的家世必不凡,我看到二姐的时候……就觉得二姐的衣裳特别的漂亮,我还伸手摸了摸。” 就是因为摸了摸,手被郡王妃抓住,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在那一刻,相互握着手,壮着胆子,看向面前的孔太夫人。 “我记得你也是穿的好的,我自己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但以后来的事情来看,我们两个当时穿的肯定是最好的。” 郡王妃想了想道,而后柳眉蹙了蹙:“这的确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姜锦心心头突突一跳,忽然问道:“姨母,现在安信侯府有没有养女?” “没有听说。”郡王妃摇摇头,“我嫁了人之后,和安信侯府并不亲近,除非必要的走动,也只是去去就回,……没听说过又有了新的养女。” 姜锦心看向孔氏。 孔氏也摇摇头,这时候她也缓了过来,帕子掩去脸上的泪痕,“我也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并不代表没有,她上一世听说过吗?没听说过安信侯有新的养女。 安信侯府……就很可疑! 什么情况下,人贩子会给被卖的女孩子留下她身上极有价值的衣物,甚至是饰物? 安信侯要求吗? 安信侯府怎么要求的?人贩子这么听话? 平安王府 裴依人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婆子,一个是她的教养嬷嬷,现在也是她身边的人。 和其他的教养嬷嬷不同,这个姓齐的嬷嬷,从宫里出来之后,直接投了平安王府,如今是裴依人身边的教养嬷嬷,也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你姓元?”裴依人半躺在榻上,她病了,如今脸色苍白的瞪着元嬷嬷,“之前说是左相府上那个不见了的元嬷嬷?” “是……我……我就是。”元嬷嬷不安的道,惊慌的看向齐嬷嬷。 “你为何在我们府上?”裴依人冷冷的问道。 “我……我来看看齐嬷嬷,我们是一起离开皇宫,离开皇后娘娘的。”元嬷嬷结巴了一下,如果是以前,别说裴依人只是平安王的庶女,就算她是平安王府的郡主,元嬷嬷也是不怕的,她可是从宫里出来的。 以前还侍候过皇后娘娘。 但现在她怕了。 才从左相府上逃走,这会哪里敢顶撞裴依人,虽说这位裴二姑娘,据说最近的情况不妙,要嫁给安信侯府的嫡二子,却也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忤逆的。 元嬷嬷不知道外面如何了,更不清楚左相府上会不会抓她,逃到齐嬷嬷这里,就请齐嬷嬷收留她几天,这几日一直躲在齐嬷嬷的屋子里,哪里也不去,更没见任何人,想待外面的风头过去,再离开平安王府。 没想到,居然让裴依人发现了。 “二姑娘,是老奴收留了她,她说有人要抓她,想在老奴这里避一避,老奴看她可怜,以前她还救助过老奴,就同意了下来。”齐嬷嬷跪了下来,裴依人现在是主,她是奴,哪怕以前是宫里的嬷嬷,这时候也得低头。 “收留她?”裴依人嗤笑一声,忽然抓起手边的茶杯,朝着两个人狠狠地砸过去。 茶杯从两个人中间擦过,重重地砸在两人身后的墙上,立时碎成数片,有几片飞溅出来,滑过两个人的衣裙,两个人吓得哆嗦了一下,元嬷嬷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裴二姑娘,我……我只是帮着相府大姑娘做了点小事,相府……就没打算放过我了,要取了我的性命。” “好好的坏了我的事情,居然还敢到我这里来。”裴依人气狠了,这几天她的心气一直不顺,愤怒、怨恨交织在一处,却又无能为力,当初的事情没想到还算计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个死婆子居然早早的就跑了。 妄她还下了那么大的功夫。 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二姑娘?”齐嬷嬷一惊,下意识地抬头,二姑娘这话里分明是有话的。 “你现在就走。”裴依人冷冷的道。 “二姑娘,求您救救我。”元嬷嬷急得脸色惨白,她怎么敢出去,那一日姜老夫人把她关起来,一看就对她动了杀心,她虽然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但左相府老夫人一定要她的性命,法子还是很多的。 没有人护着她,她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白死。 想清楚这一点,元嬷嬷牙一咬,赌上了自己的将来,“求二姑娘救我,我……愿意投身到平安王府,报答二姑娘的救命之恩。” 齐嬷嬷可以在平安王府为奴,她也可以的! “你要……进我们平安王府为奴?”裴依人先是一愣,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太用力,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似的,眼中闪过一线疯狂。 第四百八十二章、服侍的是另外一个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奴愿意侍候二姑娘。”元嬷嬷用力点头,她是真的慌了,原本以为左相府不会把她怎么样。 却没想到直接把她关起来。 这关起来才是第一步,接下来如何,越想越慌。 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还敢出去,想着先在这里避一避风头,然后就逃走,逃得远远的,这么多年,她手里的余钱不少,完全可以回乡买几块田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当然,这是元嬷嬷最后的退步,在心里她还是舍不得的。 大好的富贵就在眼前,这么多年过得一直很顺心,怎么会愿意离开。 现在,就直接投诚了。 虽说宫里的教养嬷嬷出来,直接投到世家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这是平安王府,又有早早的投身过来的齐嬷嬷在。 想清楚这一点,元嬷嬷越发地坚定。 之前的想法,是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才会去做,现……在,她还是有办法留下的。 “我不用你留在平安王府。”裴依人帕子在眼角拭了拭后,直接回道。 元嬷嬷噎住了,她是真没想到裴依人会拒绝,“二……二姑娘?” “你可以为我府上的奴才,一会就让人给你签下契约,不……过你要去侍候的另外一个人。” 裴依人低缓地道,电闪火花之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二……二姑娘?”元嬷嬷现在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 “侍候姜玲珑,会不会?”裴依人勾起唇角,笑容嘲讽。 “姜……大姑娘?”元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大变,她不敢再回姜府,姜府的老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必担心,没让你去姜府。”裴依人摆了摆手,一看元嬷嬷骇得脸色大变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什么。 “不……不去姜府?” “不去姜府,只跟着姜玲珑。” “二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在外面帮着姜大姑……娘做事,做一些姜大姑娘在府里不方便做的事情?” 元嬷嬷品了品之后,懂了! 就像她之前想在法华寺算计姜锦心,就得先从姜府请了假到府外,再联系一些人手,动用手上的一些关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有些事情在府外比在府内更方便。 “元嬷嬷恐怕不知道姜玲珑现在已经进了静王府,静王府的侧妃娘娘。”裴依人冷哼一声,眼中嫉妒。 是的,她很嫉妒。 别人只道裴氏一族的族女,都是皇族之人,平安王府更是其中很有名望的,但别的世家女子能嫁入皇家,她们不同。 因为她们同宗。 如果不是她和皇子同宗,凭着她的容色,怎么着也会是一个侧妃,姜玲珑算什么,可偏偏她不能。 只因为她姓裴,是裴氏皇族中人。 姜玲珑也是一个庶女,她哪里有半点比得上自己,可她就是能比自己嫁得好。 “姜大姑娘已经成了侧妃?”元嬷嬷先是一愣,而后是大喜,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脑海里急转,早知道姜大姑娘已经进了静王府,她方才就不说投诚的事了,之前姜玲珑护不住自己,现……在,必然是可以的了! 抬眼看向裴依人,在看到裴依人阴冷的目光后,元嬷嬷就要涌上嘴边的话,立时咽下。 “元嬷嬷想说什么?”裴依人笑问。 “我……奴才……听从二姑娘的意思。”元嬷嬷急忙低头,恭敬不已。 “不后悔?” “不后悔!”元嬷嬷毫不犹豫,这种时候但凡有一点犹豫,都可能是要命的。 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元嬷嬷又岂会不清楚。 “行吧!既然你还愿意在我们平安王府为奴,我见你可怜,就同意了,至少算是暂时护住你,齐嬷嬷带元嬷嬷下去签一些文书吧,以后元嬷嬷和你都是我这里的管事嬷嬷,你们两个当同心协力才是。” 裴依人看向齐嬷嬷。 齐嬷嬷连声道:“好,老奴这就去安排。” 她方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元嬷嬷也下去吧,等过段时间再看看,如果姜玲珑身边没什么得手之人,我就把你送过去。”裴依人摆摆手道。 元嬷嬷哪里还敢说什么,现在这位二姑娘说什么是什么。 齐嬷嬷带着元嬷嬷退下,心腹丫环摆摆手,有小丫环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收拾了茶杯碎片。 “姑娘,真的要把这个婆子送到姜府的大姑娘?”心腹丫环看了看裴依人,问道。 裴依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原本就是姜玲珑的婆子,我替她护着一段时间,终究是要还给她的。” “奴婢听说这位姜府的大姑娘,活不下去的。”丫环的声音哆嗦了一下,声音越发的低了。 “看吧,就看她有没有这个命,能让静王对她如此情深意重,说不得将来会有什么大出息。” “姑娘……是想先示好这位姜府的大姑娘?”丫环懂了。 “示好?”裴依人嘲讽地勾了勾唇,冷声道:“她也配!” 丫环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你去告诉大姐,我这里发现了一个姜府的教养嬷嬷,之前教养姜玲珑,又被姜府的老夫人关起来的那个,现在是我身边的管事嬷嬷了,她自愿卖身为奴的。”定了定神后,裴依人吩咐道。 一个管事婆子不算什么,但是一个有用的管事婆子,而且还是一个能送到姜玲珑身边的管事婆子,这作用就真的不小了。 大姐应当会喜欢的! 只要对大姐更忠心,大姐一定会帮着自己,她不要嫁进安信侯府,更不愿意嫁给安信侯府那个没出息的二公子。 什么样的货色,也配娶自己! 以往她是以裴氏皇族女自傲的,但现在,裴依人觉得自己宁愿不是皇族女子,皇子的选择那么多,哪一个都比安信侯府好一万倍,姜玲珑都可以嫁得好,她凭什么不如姜玲珑,她可以更好的。 “奴婢现在就去!” 丫环应命退下,先去见了裴烟双,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表示了裴依人的意思。 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不过她回来的时候又带来了一个人,看到进门的这个人,裴依人惊得坐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谎言张口就来 - 掌上锦心 - 帘霜 “茵姐姐?”裴依人看着眼前的裴文茵,愕然不已。 两个人都是皇族庶女,以往关系还不错,在其他的皇族嫡女眼中,她们这些皇族的庶女,也是被歧视的。 不过,就算大家都是被歧视的,裴依人也自觉比裴文茵要好许多,至少自己还有一个聪慧过人的大姐会护着自己。 裴文茵有什么? 据说她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一个爬床的丫环生的庶女,和别人名正言顺抬进门的妾室,自然是不同的。 在裴文茵面前,裴依人自觉自己体面多了,心里也有些瞧不起裴文茵。 但不管如何,两个人表面上一直关系不错。 “茵姐姐,你怎么这么瘦成这个样子?”才几天不见,裴文茵瘦得几乎脱了形。 “依人妹妹……”裴文茵一开口就再也说不下去,泪落如雨。 “二姑娘,郡主让您好好照顾茵姑娘,你和茵姑娘往日关系就很好,有什么事情也能说一些,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告诉郡主,郡主能帮的一定会帮。” 跟着一起过来的是裴烟双身边的一个丫环,对着裴依人行了一礼后,伶俐的道。 “回去告诉大姐,如果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告诉大姐的。”裴依人定了定神后,答道。 “奴婢告退。”丫环应声退下。 “茵姐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府……上又出事了?”裴依人摆摆手,丫环们都退了下去,屋内就留下她们两个,这才问道。 裴文茵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是哭。 “茵姐姐,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裴依人压下心头的烦躁,努力表现出一副温和的样子。 “依人妹妹,你也病了吗?”裴文茵坐下,压下心头的悲恸,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痕,总算还知道关怀一句。 “我身体有些不适。”裴依人含糊了一句,“茵姐姐,你们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 裴文茵欲言又止,含泪看向裴依人。 “茵姐姐,真是急死人了,你到底怎么了?这会也没有旁人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这么纠结吗?” 裴依人急躁的道。 “依人妹妹,我……我今天主要是过来看看你的,听……说,你……你病了。”裴文茵扭捏着没直接说来意,看了裴依人一眼,道。 “茵姐姐,我的事情就先不说了,先说说你的事吧。”裴依人一点也不想和裴文茵说她的事情。 “我……”裴文茵还有犹豫。 看着她这扭捏的样子,裴依人的火气差点没压住,扭扭捏捏的,怪不得上不了台面,和她那位据说爬了床的丫环娘一样。 如果不是大姐说让自己善待她,自己才不会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茵姐姐,你若是真的不想说就算了,那就不要说了,就当你是真的来看看妹妹的。”裴依人脸色一沉,索性先挑开了说。 “依人妹妹……”裴文茵白了脸色。 “是因为府上的那位郡王妃?”裴依人忍不下去了,直接把事情撕开。 “依人妹……妹,怎么知道的?”裴文茵结巴了一下,红着眼眶看向裴依人。 裴依人伸出手,拉住裴文茵的衣袖,轻叹一声,“茵姐姐,现在云郡王妃过世了,你现在的处境,是不是更不好了?” 一句话,裴文茵才压下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声音哽咽:“依人妹妹,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有什么事情这么难为?”裴依人微微皱了皱眉。 “郡王妃……云郡王妃之前对我是极好的,这一次从佛堂出来,云郡王妃的意思要认我做嫡女,把我记在她的名下,我当时就和云郡王妃走得更近一些,云郡王妃甚至还让我唤她母亲,可……可是,现在云郡王妃没有了,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裴文茵哭了起来,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滑落削瘦的脸颊。 “孔郡王妃……当时看到云郡王妃和我很亲近,现……在,现在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依人妹妹,我……我该怎么办!” “孔郡王妃看到了又如何?云郡王妃既然是这个意思,你可以请求你的父王,让他把你记在云郡王妃的名下,就算云郡王妃不在了,你也是淮安郡王原本发妻的嫡女,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裴依人嗤笑一声道。 “依人妹妹……应该也是知道的,我……我父王不喜云郡王妃,就算云郡王妃是父王的发妻,父王也是不待见她的,如今她没了,父王更不可能为依着她的意思,把我记在云郡王妃的名下。” 裴文茵哭得一脸的哀伤,无助,倒在椅子围栏处,委屈得泣不成声。 “依人妹妹,我父王不喜云郡王妃,云郡王妃的任何决定他都不会同意,孔郡王妃看到我和云郡王妃,很是不喜欢,我……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依人妹妹,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裴依人一再的重复这一点道。 “太妃呢?太妃最是疼爱云郡王妃,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云郡王妃最后的遗愿也成空吧?云郡王妃膝下没有子嗣,把你记在她名下,也是应当。”裴依人想了想,问道。 “祖母年纪大了,因为云郡王妃的事情,现在……病了,病得起不了身,我不敢用这种事情去打扰祖母。” 裴文茵哭道。 “那……就这么算了?”裴依人神色古怪的看了裴文茵一点。 “我不知道,我……或者……我也不用想这么多的事情,可能没过多久,我……我直接就跟着云郡王妃去了!”裴文茵无助地垂下头,一边哭泣一边说。 “茵姐姐,你也别想太多不好的事情,哪里就到这种程度了!这……事你还得和太妃说,只要太妃同意,其他人不会说什么,郡王也是如此,郡王是个孝顺的!”裴依人劝道。 “我不……敢,我不敢的,祖母病了,我不能不孝的。”裴文茵眼泪又落了下来,软弱无依,看着可怜之极。 “茵姐姐,别哭了,这件事情如果不告诉太妃,还有一个法子,就看你敢不敢去说了。”看着委屈地哭泣着的裴文茵,裴依人又是看不上,又是烦躁,却又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劝,大姐一再的说要和裴文茵交好的。 一句话,哭声顿止,裴文茵激动的抬起头…… 第四百八十四章、既想清高,又得想利 - 掌上锦心 - 帘霜 “依人妹妹,还……有什么法子?” 裴依人定了定神:“云郡王妃要把你记在名下,应该也做了些事的吧?” “做了些事?” “总不能就凭你现在一句话,这事就是真的了?”裴依人控制不住的露出嘲讽的脸色。 嫡女是庶女完全是两个意思,裴文茵不会以为凭她这么一说,就可以一飞冲天,成为嫡女吧? 裴文茵噎了一下,轻咬咬唇:“有……有人也是知道的。” “谁?” “郡王妃曾经派人找过宗正,问过把人记在自己名下的事情。”裴文茵抹了抹眼泪道。 裴依人眼睛一亮:“宗正也知道这事?” 所谓宗正,一般都是由皇族德高望重的人担任,皇族的名籍就是由他掌控,名籍上登记了各自的嫡庶身份,以及他们和皇帝在血缘上的亲疏关系,排出谱族。 现在的宗正是皇上的一位闲散的堂叔。 “我……我不知道宗正是怎么回复这事的?”裴文茵犹豫,她是看到云氏派人去问宗正,但最后如何,她是不知道的。 这几日,裴文茵度日如年,总觉得孔郡王妃就要对付她了,之前的事情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 她也没做什么,就是依着云郡王妃的吩咐罢了。 她只是一个庶女,父王的两个妻室起了争执,她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听着便是,她只是想过的好一些,只是想找一门好亲事,怎么现在这恶果就落到了她身上?她能怎么办,她有什么错? 如今云郡王妃出事,父王居然怪责到自己身上。 从最初的后悔,恐惧,到现在的怨恨,裴文茵只用了几天时间,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辜,越想越觉得自己无可奈何。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她的亲事现在已经不会落好,更何况三年后,她要守孝三年,三年后,她的亲事只会更差,甚至可能被远远地嫁出去,随意地嫁人。 裴文茵怎么甘心! 思来想去,突然想到这么一件事情,当时云氏说要收她为嫡女,当着她的面特意差了人去问宗正府上。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裴文茵才会对云氏死心塌地。 还有一点也是裴文茵思之再三的,孔氏死了,她不必守三年孝,必竟正妻还在,而她马上又要成为正妻的嫡女,她的年纪不小了,耽误不起。 但现在,因为云氏的死全没了。 “派人去问了?” “派人去问了,后来听云郡王妃身边的人……说,问了还不只一次。”裴文茵又加了后面一句。 派去宗人府问的结果,她是真不知道,但她后来悄悄地从云氏身边的人口中得知,去问的还不只这么一次。 可见云氏是真的愿意把她记在名下的。 裴文茵不知道的是,云氏真正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她。 “既然不只一次,宗正大人应当会知道,或者就算没遇到宗正大人,宗人府也会知道一些。”裴依人道,“这就算不得是无根无据了。” “可……可是,毕竟云郡王妃什么也没说就没了。”裴文茵又落泪了,她如果成为嫡女,和裴烟双一样,以后必然也会是一个郡主。 皇家的嫡女,被封郡主的不少。 可现在,云氏死了! 云氏怎么就死的! 她怎么能在还没有安置自己的时候,死了呢! “我方才要和你说的也是这个意思,问你敢不敢,也是问你敢不敢去宗人府,把这事当面和宗正大人说了,问问宗正大人该怎么办?”裴依人道。 “我……我不敢的,不敢自己去问。”裴文茵瑟缩了一下,又哭了起来,含泪盈盈地看向裴依人,“依人妹妹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看着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裴文茵,裴依人又是一阵烦躁,她自己的烦心事也不少,现在亲事还没有着落,还在等着王妃的意思,整日里提心吊胆,现在又出了元嬷嬷的事情,更觉心烦,现在却不得不按着性子听裴文茵哭诉。 如果没有大姐的话,她这会已经冷了脸色,让裴文茵从哪里来得回哪里去。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依人妹妹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就说……这事依人妹妹也是知道的,最初的时候依人妹妹还问起过此事。”裴文茵哀求道。 裴依人差点气乐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知道?我怎么知道?谁告诉我的,什么时候告诉我的?” “上一次……我在别院见到依人妹妹的那一次,依人妹妹还记得吗?”裴文茵来之前就想过了。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只要她记在云氏名下,不但孔氏不能拿她如何,太妃还会直接伸手护着她的。 只要太妃伸手,她的亲事就不会差,就算年纪大一些,也不会差。 太妃绝对不会让云氏的女儿受委屈的。 这是裴文茵思之再三,才得出的结论。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可能是由她提出来,她在这件事情上要是清白无辜的,绝对不能让人觉得她是故意的攀附云氏。 “好妹妹,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可行?以……后,但就有用得到姐姐的地方,姐姐就算是死,也会帮妹妹的。” 裴文茵拉着裴依人的手,哭求道。 两个人的确在别院见过的,裴依人去看病了的平安王妃,平安王妃也喜欢时不时地到别院去养病。 两家别院靠得很近,裴依人是找到裴文茵的,就在之前。 很微妙的时候,还是裴依人主动上门的。 “你那个时候跟我说的?我过来那一次,给你送了一对珍珠耳环的那一次?”裴依人神色古怪的问道。 “对,就是那一次,府里还来了一个女大夫,姜锦心派人送过来的那一次。” 裴文茵连连点头。 这话说得就更微妙了,裴依人目光冷了下来:“茵姐姐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到这一次,依人妹妹过来看我的,这事祖母也知道,如果依人妹妹不帮我,……我,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文茵哭道,又抹起了眼泪。 裴依人深深的看着裴文茵,裴文茵只是一个劲地哭,并没有任何的异样,看着就是真的为了求自己帮忙似的。 她提那天的事情,真的不是威胁? “依人妹妹,你帮我好不好?我以后做牛做马的报答你。”裴文茵还在哀求,“只要妹妹帮着我问一问,有这……事,就可以提了,宗正大人一定会去问祖母的,这是郡王妃的意思,祖母一定会认的。” 父王不认,祖母一定会认。 现在就是少一个有分量的提醒的人。 裴依人当然不是最合适的,宗正大人才是,也唯有宗正大人才可以去问太妃,裴依人就是作为这件事情的起因,提醒人。 “文茵姐姐,我可以去问宗正大人。” 裴依人终于松口。 “多谢依人妹妹,多谢依人妹妹。”裴文茵站起身,就要跪下,被裴依人一把拉住,“但是我去说,效果并不会有太多,我甚至见不到宗正大人。” “依人妹妹一定会见到的……一定可以的,依人妹妹求见宗正大人,一定可以的。”裴文茵还在哀求。 “我不行!”裴依人再一次道。 “依人妹妹……” “我大姐可以!”裴依人打断了裴文茵的哭求。 “郡主愿意帮我?”裴文茵眼睛一亮。 如果是裴烟双,当然比裴依人作用更大,只是她往日就不太能到裴烟双面前,方才在裴烟双处,也不敢多说,只说要见裴依人。 这位平安王府的族姐,是裴文茵触摸不到的存在。 “不一定会愿意,但我会好好说一说。”裴依人没直接答应下来,看了看裴文茵道:“我不能保证,但可以去试一试,大姐如果愿意帮忙,这件事情就成了一半,至于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方才郡主的人说,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帮忙的。”裴文茵满脸期待,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 裴烟双绝对是她不敢想存在。 如果裴烟双愿意,这件事情不是成了一半,是肯定成了。 事情有一半在宗正处,还有一半在太妃处,只要宗正上门,只要太妃知道郡王妃曾经一心要把自己记到名下,这事必成! “依人妹妹,我们现在就去求郡主,可好?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有一份礼要送给郡主。” “现在?” “对,现在!”裴文茵急切不已。 裴依人沉了沉眼睛:“先等一下吧,这事我还是私下里和大姐说,私下里去求求大姐,你现在这么过去,大姐必然不会愿意的。” “可是……这份礼……” 裴文茵很急,恨不得现在裴烟双就答应下来,直接就去了宗人府,替自己问事。 “礼就算了,大姐现在也病着,你总不会让大姐现在就去吧?”裴依人反问,眼底嘲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文茵平了平呼吸,压下心头的急燥,她不能急的,这个时候更得稳得住。“依人妹妹,你告诉郡主,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会去做的,我……我是真的和云郡王妃很投缘,就算她现在不在了,我还是想称呼她娘的。” 这假惺惺的态度,即便是裴依人都觉得恶心。 压下心底的嘲讽,又劝了裴文茵几句,裴文茵走的时候千恩万谢,一再的保证,差点就指天为誓了。 最后还把礼送上,四对簪子,梅兰竹菊,口彩很好,还是镏金阁的定制首饰。 看着裴文茵离开,裴依人缓缓地坐起,真是麻烦,如果不是大姐早有叮嘱,她才不会管裴文茵这破烂事,明明自己在图谋嫡女之位,却还装出一副清白无辜,真心实意的样子…… 第四百八十五章、皇家宗正 - 掌上锦心 - 帘霜 韩老王爷年纪不小了,在皇家也算是长寿的,平时没什么事就找一、两个老友,喝喝茶、聊聊天,赏赏字画,偶尔也会去自家的湖里钓钓鱼,很是悠然。 宗人府平时也没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生了、死了的事情,记清楚就行。韩老王爷年纪大了,不愿意揽权,但凡有事情,总得找几个老兄弟一起商量决断,大家一起坐下来乐呵呵地解决事情,顺便聊聊天,说说话。 同一辈的老兄弟们不多了。 大家能坐下来好好聊聊,也不知道还能聊多久。 韩老王爷是个武将,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身体也比一般的老兄弟好,现在还能管着事情,韩老王爷觉得很不错。 再管个两、三年,他就不管了,让儿子管吧,反正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一个有能力的,就这么管着宗人府挺好。 没啥权力,身份却是尊贵,即便是皇上见了他,也是一口一个王叔。 韩老王爷很满意! 今天韩老王爷带了两个小厮准备出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先生,他之前看中了一幅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特意去请了一位精通画作的先生过来,帮着一起去瞧瞧。 不过,走半道上居然遇到了婆子引着的女眷。 韩老王爷身份贵重,也没在意是哪一家的女眷,继续往外走去。 “见过叔祖!”裴烟双盈盈一礼。 “你是?”韩老王爷站定,上下打量了裴烟双一眼,一时没认出眼前的女子是谁,宗室的人太多。 “父亲是平安王。”裴烟双温声道。 “噢,是平安王府上的……你是他家大姑娘?”韩老王爷这才想起来,伸手指了指道。 “是,见过叔祖。”裴烟双再次一礼。 韩老王爷摆摆手:“过来看你叔祖母?” 之前好像听老妻说过这事,韩老王爷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裴烟双倒是突然想了起来。 “过来看叔祖母。”裴烟双柔声道,柳眉微微的蹙了蹙,“母亲的意思,问问叔祖母要不要一起去看郡王府上的太妃。” 他们和淮安郡王的关系又远了一些。 “老太妃怎么了?病了?”韩老王爷问道,淮安郡王妃云氏的事情,老太妃必然也是伤心的,之前看着就不太好。 想想也是,对于云氏和淮安郡王的事情,韩老王爷也只能是一声长叹,这件事情真不好说对或者错。 只能说,这两个人真的不合适! “老太妃病了,病得很重。”裴烟双温声解释,“母亲原本就要去看的,想着问问叔祖母,是不是也要去,若是,就一起去了。” “你叔祖母要去的,和你叔祖母说好一个日子,大家一起去。”韩老王爷想当然地替老妻拿了主意。 “叔祖,有一件事情……”裴烟双犹豫了一下,看着有些为难。 “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叔祖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去办。” 韩老王爷笑眯眯的道,心情不错,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辈,随口就给了大话。 这种闺中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个碎小的事情罢了。 “叔祖,我听说淮安郡王妃生前……来找过您的,对吗?”裴烟双温声问道,一双眼睛不安的看着韩王老爷,有些为难,有些不安,还有几分无辜。 “你怎么知道?”韩老王爷的脸沉了下来。 “我妹妹依人……之前听茵姐姐说的,淮安郡王府上唯一的姑娘,叔祖可能没见过。”裴烟双柔和地笑道。 她长相出色,笑容温雅,话说得也很真诚,又有些为难和不安,而且还是为了别人的事情。 对于老年人来说,这样的晚辈挺让人喜欢的。 韩老王爷的脸色稍缓:“她还说了什么?” “我们王府的别院和郡王府的别院在一处,之前妹妹在别院看望母亲的时候,就遇到了郡王府的茵姐姐,那会云郡王妃还在,茵姐姐就说郡王妃要把她养在名下,认为嫡女,说郡王妃很遗憾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很想要一个孩子。” 裴烟双道。 “郡王妃也的确可怜,原本以为以后可以好好的日子了,却突然发了疾病,没拖多久就过去了,这唯一的心愿恐怕也不成了,老太妃还因为郡王妃的事情,一病不起,年纪大的人,更是经不得失去亲人的痛苦。” “云氏也派人找过我,为的就是子嗣的事情。”老韩王爷这次没急着答话,看了一眼裴烟双,才低缓地道,神色认真起来。 “真有这事?”裴烟双惊讶地抬起眼睛,“我还以为……妹妹听差了。” 不管是听错了,还是没听错,都和裴烟双没有关系,她只是偶尔说起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是有这事!要淮安郡王府的庶女?”老韩王爷若有所思地道,他怎么记得问的是子嗣的事情,说要在同族中找一个失了父母的孤儿养大,记在云氏名下。 “茵姐姐是郡王府上的庶女,也是唯一的女儿,郡王妃这一次出来看到她,很是欢喜,很想让她承欢膝下,只是可惜……郡王妃到死,也没有实现这个心愿。”裴烟双笑容苦涩,“这事不知道老太妃知道吗?若是知道,恐怕心情更不好了。” 云氏和淮安郡王两个怨偶,这事在皇族中也是很少见的。 两个人能闹到这种地步,真的是谁也没想到。 “云氏的性子就是一个执拗的,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呆在佛堂,还真的就进去这么久。”韩老王爷也忍不住一声叹息,“可怜的还是老太妃,一个是她的亲侄女,一个是她的亲儿子,哪一个都舍不得。” “叔祖说的是!”裴烟双见好就收,点到为止,对着韩老王爷盈盈一礼,“叔祖,双儿告退。” “行吧!你先去看你叔祖母吧!”韩老王爷摆摆手。 裴烟双离开,韩老王爷继续往外走,他要看的画还得去看一看,若是去晚了,说不得就被人买了。 只是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重重地一跺脚,不知道这事就罢了,现在他知道这事了,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行! 老太妃病重,必然也是心结,若是能让老太妃多一分牵挂,说不得这心结就没了。 已经过世的老淮安郡王和韩老王爷关系是很不错的,马上的兄弟,比一般的皇族兄弟关切更密切。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今天这画他是看不成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身往书房去,有一些东西是放在书房里的,他记得云氏留下的应当也有…… 第四百八十六章、信里真正的目地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封信。 云氏的确是送了一封信过来。 就放置在书桌的一堆折子里。 对于云氏派人过来说的事情,韩老王爷当时是很不以为然的,就算真的要收子嗣也不是云氏能决定的。 云氏这个郡王妃在外人眼看着着依旧是,在名分上也的确是。 但在老韩王爷看起来,还真不是。 不顾年迈的婆母,不敬夫君,这样的正室夫人还是夫人吗?就算所有人认,老韩王爷也是不认的。 虽说这份不认,是老韩王爷自己的想法,也不可能在家谱上把云氏除名,但是老韩王爷就是看不上云氏。 把郡王府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把好好的淮安郡王逼成了京城的纨绔,那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一个儿子,在老韩王爷看来,这一切都是云氏的错,老韩王爷和老太妃不一样,对云氏没什么看顾,看得也更清楚。 有些事情,他并不知道,但他猜是有隐情的,就看淮安郡王后来娶了孔氏,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也知道云氏不但把自己闹进了佛堂,还差点把淮安郡王毁了。 作为老淮安郡王的好兄弟,韩老王爷对云氏是很有意见的,甚至不只是云氏,连老太妃也是。 云氏不知道的是,在云氏还是淮安郡王妃的时候,老韩王就不只一次的去见老太妃,让老太妃休了自家的这个侄女,他没少听说云氏和淮安郡王闹,闹得大家都看笑话的事情,好好的一个家,都让这个女人整坏了。 只是老太妃没听。 总是说云氏可怜,说是自己的错,两个人的性子不合,其实其他也没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吗?韩老王爷是不信的,但即便他是宗人府的宗正,这事他也不能直接做主,最后索性不想听淮定郡王府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后来,云氏虽然没休,但是自请进了佛堂,韩老王爷才觉得心气顺了不少。 这么多年,眼看着淮安郡王府越来越好,淮安郡王也越发的有了出息,又生下了世子,整个淮安郡王府呈现一副欣欣向荣的气势。 韩老王爷这才点头。 娶妻娶贤,可见娶一位贤妻有多重要,云氏不行,孔氏不错,安信侯府名声不怎么样,这个养女却是养得极好。 因着这些前缘,听到云氏派来的人说的事情,韩老王爷根本没放在心上。 云氏第一次派了人过来,问起这事,韩老王爷直摆摆手让来人回去,告诉云氏他忙着,有什么事情,让她找淮安郡王来说。 云氏当时又气又恨,却也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恼怒,又派了人过来,这一次还带来了云氏的一封信。 云氏要把老情人的儿子记在名下,就得问清楚这里面的流程,或者她该怎么做,能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因为裴文茵在,这事就当成是把她记在名下的事情处理。 是的,云氏要收养一儿一女。 一个就是裴文茵,直接记在名下为嫡女,另一个就是从同宗中找子嗣。 单独一个子嗣的事情,云氏怕淮安郡王发现,裴文因就被推了出来,一方面是她的确需要把裴文茵记在名下,模糊另一个最重要的子嗣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文茵给她办事,孔氏一死,整个郡王府都是自己的。 就算郡王暂时不同意她领养一个子嗣,她也会让孔氏的儿子丧命。 就不信,没了儿子的淮安郡王会不同意领养这个儿子,继承香火。 这封信,老韩王爷只看了一眼,看了封面后直接问得来人,简单的几句,让人回去等消息。 云氏派来的人还想解释,韩老王爷已经不耐烦地把人给带了下去,自此这封信就丢在这里。 真有什么事情,也得是淮安郡王来说,韩老王爷是真没把云氏放心上。 如果不是裴烟双说起,这件事情在云氏死后,他也忘记了。 现在看着这封信,拿起撕开信纸。 果然,里面写的是认子嗣的事情,先是说了庶女的事情,要把裴文茵记在名下,说的很是哀怜。 她这一生不可能再有儿女,现在把府里的庶女记在名下,当成自己的女儿,再在宗室中找一养子,以后她死了,在地下也不会孤独无依,也会有人一直祭拜…… 信写得很委婉,从头到尾,除了提过一句裴文茵,其他的重点都在子嗣身上,领养一个子嗣,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是裴氏皇族中人,远的旁枝有的已经很落魄了,除了有着基本的东西,其他早就没有了。 裴氏皇族中也的确是有孤儿的。 云氏更是规定了孤儿的年纪大小,不能太小,她年纪已经不小,不能再抚养年少的子嗣,最好已经成人,她只要给他娶个妻室就行,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没了,都有了亲儿子一家,就算是去了地下,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等等。 看完这封信,韩老王爷冷笑,手一扔,信扔在桌上:“好一个云氏,好一个郡王妃,通篇都在说一个子嗣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提郡王半句话,提的全是她自己,郡王自己好好的有儿子,又何需养子。” 这信就算他当时看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韩老王爷觉得,云氏这是才出佛堂,就不安分了,开始惹事,认领养子的事情是能随便的事情吗? 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吗? 对于云氏在信里面小心逢迎、一再地推崇,韩老王爷很是不以为然。 但如今看着这封信,老韩王爷沉默了。 云氏是真算不得什么,老韩王爷甚至觉得她早早的死了才好,否则不定又折腾出什么,但是,现在又有些犹豫了。 拿起信看了看,最后把信纸又放进信封,停了停之后,把信扔进了衣袖。 老太妃病了,病得还不轻。 老夫人带着姜锦心过来探病。 才下马车就看到对面还停着一辆马车,一看就有人也过来探望老太妃。 姜锦心随着老夫人往里走,老太妃依旧住的是别院,丧事办完后,老太妃就回了别院,说还是这里住得舒服、清静。 进到屋子里,郡王妃和裴文茵都在,床边还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 韩王府上的太妃。 姜锦心跟着老夫人上前行礼。 “你就是救了楚王和七公主的相府二姑娘?”韩太妃上下打量了姜锦心几眼后,笑了,伸手从手上撸下一对玉镯,“是个好孩子,这对镯子就当见面礼。” 有婆子接过,恭敬地送到姜锦心面前。 姜锦心看向老夫人,没敢直接接下,一对血玉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收了吧,好好谢过太妃!”老夫人笑眯眯的道。 姜锦心这才收下,对着韩太妃又是深深一礼:“多谢太妃。”、 “不必客气,原想着说不得会在这里看到你,什么时候进宫去?”韩太妃笑问道。 “后天入宫。” “好好陪七公主读书。”韩太妃笑道。 “陪七公主读书要注意什么?”老夫人眼神闪了闪,不安的道,慈和的看了姜锦心一眼,“锦儿还小,以前又一直养在深闺,我怕她进宫不小心惹出什么事情,只是以前府里也没这种事情,并不知道陪七公主读书要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陪着七公主写写字,看看书,七公主这个年纪,应当不会再专门去学了,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说话、读书,也无需在意什么,皇后娘娘最是疼爱七公主,也是免得七公主在宫里寂寞了一些。” 韩太妃笑道。 “之前请了一个教养嬷嬷,原本是想教一教宫里的规矩,没成想这个教养嬷嬷不是什么好的,不但没好好教人,最后还卷了一些财物跑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跑了?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韩太妃一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这事还在查,有下人说是和这位元嬷嬷有关系,然后这位就跑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真……是,我现在吓得也不敢随便的给锦儿再找一个教养嬷嬷,也好好打听清楚才行。” 老夫人苦笑道。 “的确是,这以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也得好好查一查,可不能什么人都往府里请。”韩太妃若有所思地道,“我下次进宫后,得和皇后娘娘说说此事,放出宫的嬷嬷,虽然已经不是宫里的人,但这样的人也是败坏皇家的名声。” 老夫人噎了一下,但随即笑了:“太妃说得极是,谁能想到呢!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小事,都算了,一家子能好好的就行。” 这话让人想到姜玲珑的身上,送到静王府的姜玲珑到现在还没消息,轻轻松松就扯开了话题。 元嬷嬷的事情,老夫人现在不敢多追究,一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不见了,相府也是要担些责任的,至少得有一个说法。 如今借着韩太妃的嘴传出去,却又不能真的动真格,特别还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那就更不当了。 “姜侧妃如何了?”韩太妃的确被引得问了这话,老夫人的眼眶红了。 姜锦心退在老夫人身后,看不见老夫人的表情,却能看到老夫人轻拭眼角的动作,而后缓缓的抬起眼,看向对面的人。 那人下意识的对上姜锦心的眼睛,而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蓦地低下头…… 第四百八十七章、犹豫的韩太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许是觉得自己的动作过于的剧烈,裴文茵再一次抬起头,看向姜锦心的目光带着哀怜,楚楚可怜。 她站在老太妃的床头边,正巧也是在韩太妃的身后位置。 床上的老太妃无力地靠着,听着众人的说话,却没睁开眼睛,背后垫着软垫,靠在那里一言不发。 裴文茵哀怜地看着姜锦心,而后低缓的又低下头,眼角泪意似落非落。 姜锦心看着裴文茵低下头,心里一片嘲讽,方才明明在看着青禾,青禾手中捧着的玉镯,一对血玉镯。 发现自己在看她,突然间就露出一副哀伤凄婉的表情。 上一世,裴文茵应该也是搅和在里面的,姨母之死有她有关系,她就是云氏的帮凶,或者后来姨父也发现了什么,但她是姨父的亲生女儿,姨父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样的人,就是一条毒蛇!还是一条表面上清白无辜的毒蛇! 听姨母说裴文茵不只一次的跪到她院子前面,一再的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委屈得仿佛她真的也是一个受害者似的。 有一次甚至还跪晕在院门前。 不得不说裴文茵的确是厉害的,不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晕过去就病了,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还坚持着出来照顾太妃,哭求着说她可以照顾太妃,说她是太妃唯一的孙女,这个时候她不照顾会照顾。 那日听姨母这么一说,姜锦心就知道裴文茵不会死心,在姨母这里走不通,或者会往太妃处使劲。 至于她方才目光紧紧的落在血玉镯上,应该是看上韩太妃送给自己的血玉镯了,韩太妃手上不可能戴太多的镯子,送给裴文茵的见面礼,必是没那么贵重。 裴文茵这是生出了贪婪之心。 老夫人和韩太妃在说着话,床上的老太妃终于睁开了眼。 “母亲,要不要喝点水?”郡王妃一直关注着床上的动静,看到老太妃有动静,急忙上前,温声道。 裴文茵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送到郡王妃面前,郡王妃接过,送到太妃嘴边,太妃就着郡王妃的手喝了一口,缓了缓。 “弟妹,怎么样了?”韩太妃看向床上的老太妃,问道。 老太妃笑了笑:“方才用了药,又休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多谢嫂子关心。” 韩太妃过来的时候,老太妃才用药,实在撑不住,闭目养神,这会稍觉得好一些。 郡王妃移开茶杯,裴文茵忙接过,放置到桌上,而后依旧站在床头的位置侍候,这会全是身份尊贵的长辈,她不能随意的插嘴,姜锦心也同样,两个人都站在各自的长辈身侧,安安静静的听着。 “云氏已经去了,你再伤心也没有用,好好的休养身体,你还有孙子,还有孝顺的孙女,别太伤心了。” 韩太妃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知道老太妃的心结是在云氏身上。 提到云氏,老太妃的眼眶红了:“这孩子自打嫁过来,就没有好好享过福,现……在,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我以后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对不住我父母亲、大哥、大嫂!” 人死了,曾经的那些事情,似乎也过去了,剩下的就只有美好了。 老太妃心中因为这些以往的美好,对云氏又生出了愧疚,但又恼云氏所作所为,一时愧疚,一会恼怒,强烈冲击之下,老太妃就病了,有时候甚至迷迷糊糊地忘记了一些旧事,只记得云氏是个好的。 “太妃,您要往好的方向想,云郡王妃这么多年早就皈依了佛门,这会也不过是回归西去,会有福报的。” 老夫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手,劝道。 韩太妃也跟着念了一句,而后道:“的确是这个理,云氏就是一个信佛的,信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现在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也只会有福报。” “希望如此!”老太妃叹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这孩……子,就是一个命苦的,这么多年……” 话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 “弟妹,你得往前看,云氏若是在,必然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一番模样,总是希望你能好的,世子还没有娶妻,还等着你给挑选一个合适的世子妃,对吧?” 说到孙子,太妃心情好了一些,抹去眼角的泪痕:“安之不知怎么还没回来,云……氏,死的时候,安之不在这里,许多事情都简办了!” 云氏是淮安郡王发妻,裴安之虽是孔氏所生,也算是她的儿子。 “听说是皇命,皇命难违,就算是府里有事情,也得先皇命。”韩太妃温声安慰道。 老太妃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是说皇命的事情,安之是去办大事的,我不能拖累他,可是云……氏,云氏是真的可怜,死了身边也没有子嗣,连摔盆也是……” 想到这里老太妃又是悲从中来,呜咽起来。 姜锦心狐疑地看了老太妃一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郡王也说简单办一下,不需要大操大办,原本也没有摔盆之意。”韩太妃叹了一口气道。 这事说起来,她对云氏也有些同情,淮安郡王对这个发妻是真的不好,丧事办得简单,甚至连摔盆这一关都免了,原本是打算找族中的一位堂侄办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都说这是淮安郡王的意思。 韩太妃觉得,夫妻两个关系不好,这么多年再大的不合都过去了,人死如灯灭,必要的体面总要给的,可偏偏除了停灵这一点没差,其他的许多方面还是忽视了。 终究还是淮安郡王心太狠! “云氏的命太苦,都是我的错。”老太妃又哭了起来。 见她如此,韩太妃犹豫地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孔郡王妃。 “太妃,你也别太伤心,云郡王妃已经过去了,她必然不会再计较这些,这么多年,一直在佛前礼拜,云郡王妃的心早就平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计较,终究是云郡王妃超脱了,我们想的未必是云郡王妃想的。” 老夫人安慰道,双手又合十,对着空中虚拜了几下。 韩太妃停下要说的话,也对着这空中拜了拜,方才她差点把这事说了,被老夫人打断后,再想想觉得还是有些不合适,这事自己不能随便的提,若是提了不成,恐怕太妃心情更不好,但是淮安郡王就会听吗? 想到淮安郡王的性子,韩太妃头痛,这就不是一个能随意听得进话的子侄辈。 犹豫地看了看老太妃,她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先惹老太妃伤心了,别让她母子又生嫌隙…… 韩太妃以为自己做得很隐密,却不知道有两个人一直在观察她。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在看韩太妃,裴文茵也在焦急地看向韩太妃…… 第四百八十八章、行动鬼祟的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长睫扑闪了两下,姜锦心再一次低下眼眸。 看到了,裴文茵的确很关注韩太妃。 几乎韩太妃一开口,她就紧张地看过来,眼底急切、激动,还有一些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其他的情绪。 韩太妃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关乎到裴文茵吗? 是什么事? “我是看着她生下来的,如今又看着她被送走,姜老夫人,我这段时间一闭眼,全是这个孩子,一直在怪我,她一直在怪我!” 太妃哭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太妃放心,云郡王妃一定不会怪您的,我听说郡王妃一直是很孝顺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怪您!”老夫人道。 “云氏不可能怪你的,怎么会怪你呢!当初如果不是你护住了她,她现……在,恐怕更不好。” 韩太妃道。 有些事情她也不清楚,不过却也知道当时淮安郡王要闹着休妻,据说还把匕首压到了云氏的脖子上,不休妻他就要杀妻了。 比起当初凶险的一幕,现在的云氏至少也算是病死的,死后还是淮安郡王妃,就冲这一点,韩太妃就觉得也还说得过去。 老太妃身体太虚,说了几句话之后,身体又有些不太好了,韩太妃和老夫人没敢多打扰老太妃的休息,又安慰了她几句,退了出去。 郡王妃陪着两位长辈到外间说话,姜锦心和裴文茵被留了下来。 有婆子过来扶着老太妃躺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让她再休息休息。 老太妃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削瘦,屋内安静了下来。 裴文茵对姜锦心做了一个往外走的手势,先往外走了几步,而后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点头,跟着到了外屋。 外屋很安静,长辈们去厅房说话了。 “锦心妹妹,你帮我看着点祖母,我去去就来。”裴文茵抹去眼角的泪痕,低声道。 “茵姐姐要去哪里?”姜锦心没有直接同意下来,反问道。 “我去取一件东西,马上就来。”裴文茵含糊地道。 “茵姐姐,你若是走了,太妃一会醒过来找你,可怎么办?”姜锦心问道。 “我马上就来的。” “茵姐姐要去取什么,我帮你去取。”姜锦心道,看了看内屋方向,“老太妃病了,现在一定希望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孙女,若是看不到,太妃必然伤心。” 裴文茵很可疑,这个时候姜锦心自然不会让她离开。 “锦心妹妹,真的是重要的东西,我取了就过来,是给祖母用的。”裴文茵急道,轻轻的一跺脚,而后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好妹妹,你就帮帮我,我真的去去就来,很快的,祖母才伤心,这会要睡一会,不会马上醒过来的。” “茵姐姐,我们一起吧!”姜锦心想了想道。 “可是……” “茵姐姐,我没过来之前,茵姐姐就不取东西了?若是取东西,又让谁看顾着?丫环、婆子里面不少,不会缺我一个吧?”姜锦心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文茵道。 缺姜锦心? 怎么可能! 真论起来,姜锦心往日和老太妃也不算太熟悉,也就是在过年的时候,上门拜见时见一见,其他时候老太妃都不见人,又住在别院。 裴文茵张了张嘴,找不出姜锦心留下的理由,她也说了太妃不会马上醒过来。 “走吧,茵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姜锦心淡淡地道,这一次她先抬地步,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裴文茵,满脸困惑,“茵姐姐不走了吗?” “走!”裴文茵一咬牙,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走出老夫人的屋子。 “姑娘,要跟老夫人说一声吗?”杨柳看到边上花厅处,几个侍候的下人,低声提醒道。 “茵姐姐稍待。”姜锦心微笑道,“我去和祖母说一声。” “锦心妹妹请便,我也要和郡王妃说一说,我们一起进去。”裴文茵心里焦急愤怒,却不得不忍下心头的急躁,这个时候更得注意礼数,不能有半点差错。 两个人一起进了花厅,对长辈们说了这事,得了应允才退出门。 杨柳陪着姜锦心离开,青禾独自留下,看了看花厅外站着的人手,青禾想了想进了正屋,就在正屋外面侍候着。 里面有郡王府上的下人,她毕竟只是外人,不便在内室里直接侍候,就留在外屋比较合适。 内屋很安静,又有二个小丫环出来,方才也在内屋侍候的。 青禾眼睛转了转,一把拉住就近的一个丫环,低声问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怎么没有留下侍候的人?” “还有嬷嬷留在里面,人太多,怕惊扰到太妃的休息。”小丫环声音压的极低。 “里面还有几位?”青禾想起方才过来的时候,也有下人从里面出来,一时记不起之前屋内有几位的。 “还有一位。”小丫环低声道。 “往日都是这位嬷嬷在守着太妃的?”青禾诧异的问道。 小丫环点头:“太妃睡着了,不能打扰道。” 青禾手一松,对着两个小丫环点点头,两个小丫环退了出去,外屋独留下一个青禾,眼神闪了闪,青禾往角落里退了退,退到一个博古架的后面,一边还靠着窗,一边博古架挡着,站定在这里,而后一动不动。 静默得如同这里没有人似的。 内屋外屋都很安静,许久,听到内屋的门口传来声音,青禾依旧一动不动,目光斜斜的从博古架的缝隙里穿过去,看不到脸,只看到一个婆子衣裳的裙角一边,在屋子里的那个婆子? 这个婆子出来,谨慎地在外屋转了转,没看到墙角窗口暗影中的青禾。 婆子出去,吩咐外面的丫环换过一壶温水,而后又提着水重新进了屋子,没在外屋停留,倒直去了内屋。 待她进去,青禾脚步极轻地往内屋过去,到内屋的门前停下脚步,门虚掩着,只留下一条缝,里面隐隐的传出一个婆子的声音,静心一听,脸色蓦地冷凝下来,而后大怒,好大胆,这个婆子居然敢这么做…… 第四百八十九章、谋算,先后到达 - 掌上锦心 - 帘霜 “锦心妹妹稍坐!”裴文茵对姜锦心柔声道。 “茵姐姐请自便,我就不进屋坐了,我走走。”姜锦心左右环顾一圈后,站起身要往外走。 裴文茵没想到姜锦心没有任何要坐的意思,居然起身要走。 “锦心妹妹!”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走到门前的姜锦心愕然回首:“茵姐姐?” ‘锦心妹妹,我很快的,你若是到外面去,我怕一时找不到你。’裴文茵皱了皱眉,不悦地道。 “无碍地,我就随意走走,一会我自己过去。”姜锦心笑道,对着裴文茵摆摆手,在裴文茵难看的脸色中,出了院子。 待出了院子,看准一个方向,走走停停,朝着一处过去。 上次来别院住了几天,对于一些地方还是很熟悉的。 兜兜转转,重新回到之前进来的路上,姜锦心继续往外院过去。 “姑娘,我们要去哪里?”杨柳好奇的看了看左右,也认出这是往外面去的路。 “停车处!”姜锦心道。 “姑娘是忘记了什么吗?奴婢去取便是。”杨柳道。 “不是,去看看。”姜锦心淡淡一笑,说话间已经快到地方了,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指了指一条隐蔽的小径,问道:“杨柳,我记得从这里绕过去,也是停车处?” “是的,从这里走过去,可以到停车处,不过一般不会从这里过去,绕的路远了些,不太方便。” 杨柳认了认路,她之前是绕过路的。 “就走这一条。”姜锦心道,抬步往小路过去。 路其实已经不远,不过是绕了一段路罢了,最后姜锦心停在一处月洞门前,再过去就是停车处了。 “那里去看看。”姜锦心指了指一处假山道,靠近墙边,边上还有一棵芭蕉树,最多就是藏两个人,看着就狭小。 一路过来,她有种感觉,这里是最有可能的,裴文茵匆匆离开,又想把自己留在原地,必是有目的的,停车处有韩王府的人。 “姑娘,那里有一间空置的屋子,不如你进去躲一躲,奴婢过去看看。”杨柳指了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道。 和假山遥遥相对,却比假山这边更方便躲人。 姑娘既然要躲,总得躲得更合适一些,这里又湿又滑还狭小,实在不是一个藏身的地方。 “不用,这里很合适。”姜锦心含笑摇头,先进了假山后面。 杨柳见她执意如此,知道再劝也没用,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也只能跟着一起进去。 才藏身好,没多久,脚步声传来。 杨柳一惊,看向姜锦心,姜锦心脸色平静,仿佛真的观赏着那棵半探出头的芭蕉似的,神色悠然自如。 杨柳的心安宁了下来。 “行了,就在这里吧,你快去。”裴文茵的声音,有些急促,比不得姜锦心来到这里时的平和,听着应当是匆匆过来的。 绕这么大一个弯,走这么隐蔽的小路,和姜锦心差得并不远。 “姑娘!”丫环慌乱的声音。 “我去那间屋子里,等你,快一些。”裴文茵催促道。 看不到两个人的动静,只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藏身处最好的地方就是那处放置杂物的小屋,不起眼得很,而且还能藏人。 “奴婢……马上回来。”丫环应声,而后脚步声离开。 裴文茵伸手捂了捂胸口,呼吸有些急促,一路过来,怕人发现,她走的全是小径,幸好别院里的一切她都熟悉,不管怎么绕,都会绕过来,眼前这一条小径也是别人不知道的,现在却正合适。 左右看了看,假山小而且还潮湿,不合适。 转身就往小屋过来,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放置的是一些打扫的杂物,灰尘不少,裴文茵嫌弃的看了看周围,但又不能站在屋门前,再嫌弃这时候也只能进去,抬步进去后把门重新虚掩前上。 杂物的屋子连窗户都没有,平了平呼吸,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只有偶尔风吹过的声音,裴文茵松了一口气,她方才是真的怕被姜锦心缠上。 在看到姜锦心没坐离开的时候,她又担心走路上让姜锦心发现,因此走的全是绕着的小路。 韩太妃上门是意外之喜。 宗人府的宗正就是韩老王爷,莫不是裴依人已经让裴烟双出面,说动了韩老王爷,今天特意上门就是说这事的? 只要韩太妃说了,太妃必然会同意的。 这几天但凡找到没人的时候,她就让人在太妃耳边扮着云氏的声音,说这几句话,说她最遗憾的事情。 太妃身体不好,用了药之后似睡非睡,婆子在她耳边说这样的话,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等她醒来,问婆子是不是有人说话的时候,婆子都是一脸的茫然。 这个婆子是太妃身边的人,但其实也是云氏的人,当初在太妃想进宫见桂太妃的时候,特意出言留下了太妃。 这人也是云氏留给裴文茵的。 主要是防备孔氏的,没成想孔氏没出事,云氏自己先死了,关乎云氏的死,裴文茵不敢多想。 只要一想到当日父王愤怒地离开,之后就传出云氏病重的消息,裴文茵就慌得不行。 原本以为这病重是假的,只是把云氏关起来,裴文茵还想着把太妃请过去,让太妃救云氏,云氏就死了。 死得这么突然,而且还死得很有理由,左相府上的顾姨娘承担了一切。 即便是这样,裴文茵还是怀疑的。 她不信云氏就这么死了,好好的,之前都是好好的,就在父王发现云氏给孔氏下药后,居然就死了! 怎么可能! 云氏死了的消息传过来的当天,裴文茵吓得全身战栗,躲在被子里哆嗦成一团,她肯定云氏不是自然的死的。 云氏是郡王妃都死了,那她呢? 她是不是也要死了? 恐惧了几日,裴文茵晚上都不敢睡觉,时不时的惊醒,最后愿意守在录堂,至少光明正大的灵堂里,不会有人对她下死手。 心惊胆战了几天后,裴文茵终于恢复过来,确信不会有人对她下手,她是安全的,但同时她也绝望的想到,她估计还是完了。 守孝三年,她要守孝三年。 三年后,孔氏也不会替她找一门好亲事,这几日不管她怎么努力,也靠近不了孔氏,孔氏和她是生了嫌隙了。 这以后,她没有以后了! 绝望之余,她才想到这个法子,她要逼着孔氏认下自己成为嫡女,太妃的意思,太妃现在病得这么重,父王敢不同意? 只要有人提,只有太妃听到,太妃昏昏沉沉之间,一直有云氏的呢喃,一直在请太妃帮她找一个嫡女,九泉之下她不安宁。 如今机会来了,韩太妃上门了,看着韩太妃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就是要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为何,韩太妃没有说? 裴文茵等不了,她得让韩太妃说出口,只要韩太妃说了,就是她的机缘。 韩太妃和左相府的姜老夫人去花厅说话,裴文茵就算是有心也到不了韩太妃面前。 裴文茵接近不了韩太妃。 焦急之下却是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近不了韩太妃的身,韩太妃身边的人却是可以的。 停车处有韩太妃的马车,除了马车夫,也可能会留下一个婆子,她以前听太妃说过,韩太妃一般都会这么做,这是韩太妃的一个习惯。 而且留下的还是韩太妃心腹的下人。 如果有什么突发的事情,这个婆子也可以应对。 现在她的目的,就是这个婆子,用力的握了握手,一定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她会是淮安郡王府的嫡女,一定会是的,就算孔氏再看不惯她,顶着原配嫡女的名头,孔氏也不能让她嫁得太差,就算晚三年,她也能嫁得好…… 为了这份机缘,她甚至特意去了平安王府。 云氏的事情,隐隐间和平安王府也是有关系的,那一日那个女大夫上门的时候,就是很突然,之后她只是依言有意的让下人坐了马车出去办事,至于府外的事情,她是不知情的,现在,她却知道,那一日附近的马车带走了女大夫……而后摔了,伤了腿。 附近的马车? 附近的是平安王府的别院,其他地方的马车过来太慢,或者也太显眼。 唯有平安王府的! 裴文茵隐隐的抓住了什么,却没有证据,最后一咬牙,还是去了平安王府求裴依人,她一定能求裴依人同意,或者还可以求裴烟双和平安王妃…… 果然,韩太妃上门了! 想到这里,裴文茵激动得脸都红了,用力地捏着帕子,使劲地揉了揉,只要韩太妃开口,只要韩太妃对太妃开口,这事就成了! 明明她方才看到数次韩太妃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太妃已经把话带到了这一步,韩太妃依旧什么都没说。 方才站在一边的裴文茵急得几乎控制不住,背心处都在冒汗,却不敢真的造次,最后只能默默的看着韩太妃离开,那一刻她几乎就控制不住了。 等,她再等等,马上,她就可以一飞冲天了。 裴文茵的丫环已经到了停车处,停车处停着两辆大的马车,姜锦心和老夫人坐的是一辆马车,一起过来的,另一辆就是韩王府的。 两个马车夫就在一边的树荫下休息,跟着一起休息的还有一个婆子,三个人说说笑笑。 丫环平了平气,理了理衣裳,低着头匆匆过去……。 第四百九十章、信!大丫环和小丫环之间的矛 - 掌上锦心 - 帘霜 韩王府的婆子在树下说话,眼睛一直关注着马车附近的动静,看到一个丫环过来,婆子起身走了回来,觉得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丫环急匆匆过来,一直低着头,仿佛没看到迎过来的婆子。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撞上,婆子停下脚步,用力地咳嗽一声,提醒对面的丫环。 没成想这个丫环居然就这么低着头直直地撞了过来。 两个人撞到,婆子倒退一步站住,丫环惊叫一声,倒退两步,手捂着后腰,竟是眉毛扭曲,双眼含泪,表情十分痛苦,似乎真的被撞疼了似的。 婆子狐疑地看向这丫环,她早就停下脚步了,倒是这个丫环莽莽撞撞的过来,冲撞了到了自己的胳膊,。 如今还捂着腰? 怎么可能撞到腰上?最多就是她的额头撞上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胳膊才是隐隐做疼,这丫头捂着腰做什么。 “撞到你了?”婆子伸头捂住胳膊,神色不善的道,她倒要看看这个丫环想怎么闹,韩太妃身边的贴身婆子,身份很不一般,不是一般的丫环可以冲撞的。 “没……不……不是,是我自己撞痛了,不关你的事。”丫环捂着腰,脸色痛苦地摆了摆手,痛得脸色微白,眼泪挂落了下来。 看这样子居然像是真的? “你自己撞痛的?”婆子狐疑地问道。 “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干妈妈的事。”丫环眼泪落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摆了摆。 见她态度这么好,不像是故意来碰瓷的,婆子脸色和缓下来,见她捂着腰,痛得眉毛发颤,一时心软,伸手扶了她一把。 “走,到那边去坐一坐,看看是不是真的伤到了。” “多谢妈妈。”丫环平了平气,抹了一把眼泪道。 婆子才抬步,忽然看到丫环脚下有一封信,隐隐看到上面“宗人府”三个字,一时惊的顿住脚步。 “妈妈?” 婆子弯下腰取了信,果然看到上面清晰的几个字,“宗人府韩老王爷收!” 自家老王爷管着宗人府的事情,是宗人府的宗正。 “这是我的。”丫环也看到了这信,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而后脸色大变。 “给宗人府的韩老王爷的信?”婆子又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落款,反问道。 “我……我不识字。”丫环结结巴巴的道,伸手出来,“妈妈,这信是我的,你还给我吧!” “谁给你的信?”婆子反问道。 “我……”丫环脸色慌乱。 “跟我过来。”婆子看了看左右,指了指前面的回廊处道,说完伸手扶着丫环过去,感应到丫环身子僵直,脸色慌乱不安,脚下犹豫。 “到那边去看看你的伤。”婆子冷斥一声。 丫环眼泪又落了下来,一手捂着腰,一边扶着婆子的手过去。 回廊处的角落里,有几棵树挡着,不转到里面,不会发现这里还站着两个人,婆子不客气的拉出丫环的上袄,看到她腰际有着青紫色的掐痕,还有月牙形的指甲痕子,一看就知道是掐出来的,上面还带着血痕。 “你腰上的伤怎么有的?”婆子冷声道,关乎到自家老王爷的事情,婆子得从每一个怪异的细节上去查。 怎么会有人要找自家老王爷,淮安郡王府上的谁? 一看这事就很蹊跷,婆子很有经验的从小处一一查起,最先查的就是这个丫环撞上来怪异的反应。 “是……是自己不小心撞的。”丫环眼泪又落了下来,紧紧的按住腰,不想再让婆子查看。 不过方才婆子已经看得很清楚:“怎么可能是撞的,被撞一下还能撞出指甲的痛迹?” “我……” 丫环结结巴巴,解释不清楚。 “还不快说,莫不是想让我去告诉你们郡王妃,说你这丫环偷了主子的信件,还被人掐了一顿?”婆子冷声道。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偷主子的信件。”听她这么一说,丫环骇的脸色大变,慌不迭的道。 “你这信是哪来的?”婆子问起正题,敏锐的感应到这事和丫环腰上的伤有关系。 “我……我……我捡的。”丫环慌乱的道。 “捡的?这么一封信是哪里捡的,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吗?”婆子冷笑道。 “奴……奴婢不识字的。”丫环眼泪汪汪的道,连自称都下意识的改了。 “不识字?”婆子伸手指了指信上的字,问道:“知道这是写给谁的吗?” “写……写给谁的?”丫环下意识地问道。 婆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这丫环一脸的茫然和不安,却也没有恐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给皇家宗人府的信件,是给我们老王爷的信件,你一个小丫环哪里来这样的信?说,是哪里偷来的?” 婆子高高的举起信,厉声道。 “老……老……王爷的信,写给老王爷的信?”丫环身子摇摇欲坠,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恐惧的大哭起来,“妈妈,奴婢不知道的,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老王爷的信,奴婢就是和春燕姐姐开个玩笑,春燕姐姐掐我……我……” 丫环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拉着婆子的衣袖:“妈妈,你把信还给奴婢,奴婢给春燕姐姐送回去。” 丫环语也不详,婆子却是听懂了,一定是这个叫春燕丫环掐了这个丫环,这丫环就寻机报负,把这个叫春燕的一封信偷了,看这样子甚至是想偷偷地把这个信找个隐蔽的角落给毁了。 让这个叫春燕的丫环办不成差使,被主子狠狠地斥责一顿,或者是打一顿。 就是不知道这个叫春燕的丫环,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信。 这信分明就是给自家老王爷的! 婆子仔细的看过后,再一次肯定,写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上面的墨迹都已经很干了。 “她的信是哪里来的?”婆子扬了扬手中的信,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就是看到春燕姐姐屋子里有这……信,应当是她的,奴婢……就想……着,让春燕姐姐着急一下。”丫环抹泪。 “这个叫春燕的丫环,之前是服侍谁?”婆子换了一种说法,很奇怪,一个丫环怎么可能拿到这么重要的信。 或者可以反过来说,这么重要的信为何会在一个丫环的手中。 婆子仔细看了看,没看到是什么人写的。 正面反面,没有其他的标志,只有这几个大字。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丫环吓哭了,抹起了眼泪。 “若是不想说,我们现在就去见你们府上的郡王妃。”婆子冷冷的道,目光居高临下落在丫环的身上,压迫感极强。 “奴……奴婢……” “说!” “春燕姐姐之前是服侍我们姑娘的,后……来,后来郡王妃到别院里,少人侍候,姑娘就把春燕姐姐给了郡王妃,郡王妃现在没了,那处院子还在收拾,奴婢和春燕姐姐,都在那边收拾,以后春燕姐姐还是会回姑娘处侍候,奴……婢,奴婢不知道。” 丫环哭着解释道。 “云郡王妃?”婆子听懂了。 “是云郡王妃,这信其实也不是春燕姐姐的,是春……燕姐姐在里面收拾,屋子里收拾,奴婢气愤不过,偷偷的进去,在……妆台的抽屉里发现的这封信,奴……婢看放的这么好,应当是重要的,奴婢想让春燕姐姐被罚,才偷偷拿出来的。” 丫环哭跪在地上,哭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落,一股脑的全说了,显见着被婆子问的真害怕了! “你在云郡王妃的妆台里发现的?” “是,就是在妆台里发现的,奴婢……不……不知道是写给谁的,屋子里是春燕姐姐收拾的,奴婢和其他人收拾的是屋外,屋内有什么丢了,都是春燕姐姐的错,奴……婢,也是真的气不过,春燕姐姐无缘无故地打奴婢。” 丫环又抹起了眼泪。 “偷拿了金银首饰吗?” “没,奴婢不……敢,那是偷主子财物,会被打死的,奴婢不敢的。”丫环慌不迭的哭道,连连摇头,“奴婢不敢拿财物,什么都不敢拿。” 一个小丫环报负一个大丫环,故意给大丫环捣乱,想让主子把这大丫环打一顿,没敢拿金银首饰,看到这么一封信,就把信给偷了,想偷拿到角落里撕毁了,最后这事就会落到大丫环的身上。 事情的条理在婆子脑海中理成线。 退后一步,冷哼一声:“起来,跟我去见主子。” “妈妈,饶了奴婢,奴婢真的没想做什么,奴婢真的只……是想让春燕姐姐受罚,春燕姐……姐,她往日就总是欺负奴婢。” “走!”婆子厉声道。 “妈妈,求求妈妈饶了奴婢,饶了奴婢。”丫环还在哀求。 “现在就去见主子。”婆子坚持,一边伸手把丫环拉起。 丫环没敢挣扎,就势起身后,抹着眼泪哀求地看着婆子:“求求妈妈,求求妈妈饶了我。” “跟我走!”婆子转身往里走,走了几步见小丫环没跟上,冷声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担下来,这信必是要给太妃看的。 “不……不要,不要!”小丫环双手乱摇,而后忽然转身就后就跑…… 第四百九十一章、拼一次挨打,博一次前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婆子没想到这个丫环居然真的敢跑,等她反应过来,丫环已经跑得没了影,跑到前面的月洞门后,就不见了。 婆子追了过去,抬眼处小丫环已经看不到,气得用力一跺脚,这里是淮安郡王府的别院,她也不认识路,就算想追也追不到。 不过这事也是可查的,那个叫春燕的丫环就是线索。 也就是这种不识字的小丫环,才以为这样就真的逃脱了。 不过这信却得先给太妃,不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关乎已经过去的这位郡王妃,也关乎到自家老王爷。 想清楚这一点,婆子不再追了,返身回去,准备找一个别院的人给自己带路,进去禀报太妃。 听到脚步声离开,杨柳帕子在额头上按了按,不只是汗水,还有些潮意,这里真不是一个好的藏身的地方。 不过那一处屋子已经被人占了,居然是郡王府的这位姑娘,杨柳心头震惊不已。 她方才还听到了一个奔跑过去的脚步声,应该也是进了那一处屋子,这会还没有出来,应该也是在听动静。 外面很安静,安静得没有一点动静。 杨柳偷眼看向自家姑娘,姑娘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垂落,似乎是睡着了似的,杨柳知道不是,知道姑娘一直是在听着的。 感受到姑娘的平静,莫名地安心了不少,头也微微低下,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动静了! “姑……姑娘。”丫环颤抖的声音,伴着脚步声,敲碎了这一刻院子里的宁静,“会……会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你就是一个小丫环,最多就是打一顿,还能怎么样?”裴文茵不以为然的声音,不耐烦的道,“行了,此事之后,我就会把你调过来,以后就服侍我了。” “多谢姑娘。” “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裴文茵再一次叮嘱。 “姑娘,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就是和春燕姐姐斗气,她总是欺负奴婢,奴婢实在是气不过的。” 丫环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其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姑娘说了事情是小事,只要她咬紧这个理由,最多就是打一顿,不会有大事的,拼一次挨打,博一个前程。 云郡王妃已经不在,别院里之前服侍她的几个人,听说都要被发卖出去,她不要离开郡王府,不要被卖了。 “还不快走,既然逃了,当然是逃回去等着。”裴文茵不悦地看着泪流满面的丫环道。 作为一个被吓到了的蠢丫头,这时候必然是躲回了自己做事的地方。 “奴婢现在就走。”丫环抹了一把眼泪,对着裴文茵行了一礼,顾不得腰际火辣辣的痛,小跑着离开。 裴文茵看了看左右,没发现什么异常,也转身离去。 这事马上就要闹到自己这里来了,她当然也得去应变。 听着脚步声离开,而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杨柳动了动僵直的脚,看向姜锦心,姜锦心对她点点头,转出了假山。 假山外空无一人。 “姑……娘,裴姑娘,这……是为何?”杨柳诧异的道,她们躲在这里,听不到这个丫环去做了什么,只觉得最后似乎有人追过来。 姜锦心长睫眨了眨若有所思。 “姑娘?” “先去太妃处。”姜锦心开口,柳眉蹙了蹙,很明显裴文茵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她很在意,生怕有一丝丝的不对,为此,还跟着过来,就怕有意外。 现在这里的事情算是加添成功了,那么接下来会如何呢? 这里是停车处,自家马车下来的时候,看到停车处除了马车夫,还有一个婆子,见自己和老夫人下来,还远远的行了一礼,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婆子,应该是韩太妃身边的人,追一个丫头? 很可能的就是她了! 如果这么往下想,这事接下来应该就是韩太妃处的事情。 裴文茵在算计什么? 不过,不管是算计什么,一个婆子是做不了主的,必然会闹到韩太妃处。 “走,我们也去看看!”姜锦心抬步道,这一次选的路比方才的近,半当中还抄了近路,甚至会追上那个婆子。 婆子拿着信,往里走了一段路,果然遇到一个丫环,让丫环带路往太妃的住处过去,韩太妃这时候应该还在太妃处。 一路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小径上忽然转出两个人。 带路的小丫环忙停下脚步,等着姜锦心过来,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表姑娘!” 郡王府的人都知道现在的郡王妃最是疼爱这位相府的二姑娘,这也是自家王府的表姑娘。 “不是郡王府的人,是哪一家的?”姜锦心悠然的点点头,而后目光落在婆子身上。 婆子跟着丫环一起行了礼。 “韩王府的,跟着太妃一起过来看望郡王府的太妃。”婆子笑道。 “韩太妃早就进来,你这是有什么急事?”姜换心狐疑地打量了她几下后,问道。 “我之前在外面停车处,守着车子,现在有要事要禀报我们太妃。” “重要的事情?出什么事了?”姜锦心脸色一紧,问道。 “没什么大事,是我们府上的事情。”婆子犹豫了一下,没说信件的事情。 “府上重要的事情?那却是不能耽搁,跟我来吧!”姜锦心微微一笑,温声道,说完往前面的院子过去。 见姜锦心同意带人,小丫环退在一边,自然不敢再抢着带路。 婆子犹豫地看了丫环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主仆两个,终究还是跟了过去,眼看着已经到了,也不会另起事端。 院门外一个婆子看到姜锦心过来,恭敬地行礼。 姜锦心叫住这婆子问道:“韩太妃何在?” “还在厅房里,郡王妃和韩太妃,姜老夫人在说话。”婆子道。 青禾匆匆地从廊下过来,神色微微有些紧张,却在看到姜锦心的时候平静了下来,对着姜锦心侧身一礼。 借着行礼的时机,转到姜锦心面前,正巧挡住了进来的韩王府婆子的脸,抬眼前,眨了眨眼睛,对姜锦心暗示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正屋,脸色微微有些紧张…… 她已经在回廊下等了有一会了,就等着自家姑娘过来做决断。 第四百九十二章、白日鬼哭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杨柳,你进去禀报韩太妃,就说韩王府有重要的事情,派了一个婆子过来见韩太妃。”姜锦心吩咐道。 杨柳应声后,往厅房过去。 婆子恭敬地对姜锦心行了一礼,跟在杨柳的身后一起过去。 姜锦心走向回廊处,青禾紧走两步,靠得姜锦心更近一些,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压低了声音道:“里面一个婆子诱导太妃,一直在以云郡王妃的语气在太妃耳边低语,说……膝下无子母,在九泉之下无人祭拜,过于空虚。” 意思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趁着太妃睡着的时候,一个劲地在太妃耳边说这样的话。 一再地提到云氏膝下空虚,在九泉之下悲恸哭泣。 姜锦心停下脚步,脑海中一片薄雾直接被扯开,方才想不清楚的地方,豁然开朗,原来裴文茵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在里面?” “还在里面,方才太妃被吵醒,蓦地醒过来,问这个婆子是否听到云郡王妃的声音,婆子矢口否认,一再的表示没听到,她方才一直在边上侍候,没听到任何声音,太妃不信,一直在追问,婆子死咬着没事,之后太妃无力又睡着了。” 青禾就是在太妃才睡着的时候从正屋出来的。 “多久了?”姜锦心问,眸底闪过一丝幽深。 “没太久,感觉太妃才睡下没多久,那个婆子方才还出来看了一眼,说是要了些温水,奴婢觉得她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正屋,如果没人,她就可以进去太妃耳边再说这事,方才她就是这么做的。” 青禾声音越发的低了,头低下,帕子在唇角处按了按,偏头咳嗽了一声,就算看到她们主仆两个,也没人注意到她实际上是在姜锦心说话,帕子掩住了她的嘴,看不到她嘴在动,还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看到你了?”姜锦心猜测。 “在外面看到了,不过奴婢背对着她站着,不会被注意。”青禾道,抬眼看向花厅处,花厅门前的人不少,这会婆子已经进去禀报了。 花厅处,姨母陪着老夫人走了出来,既然是韩王府重要的事情,她们不便在一边听着,找了个理由出来走走。 杨柳跟在两个人身后。 姜锦心转了个方向,向两个人迎了上去。 “祖母,姨母!”姜锦心上前恭敬一礼。 “方才去哪里了?”老夫人扫了她一眼,随意地问道。 “跟着文茵姐姐过去走走,才回来的。”姜锦心温声道,而后看了看郡王妃,欲言又止。 “锦儿,有事?”郡王妃见她如此,温声道。 老夫人沉沉地看了看姜锦心,没说话。 “祖母,姨母,青禾听到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姜锦心犹豫地道,先把老夫人放在前面。 “老夫人,郡王妃,奴婢方才没有跟着姑娘离开,见太妃处侍候的人一个个出来,奴婢又没事,想着就去照顾太妃,可……可是……”青禾同样把老夫人放在了前面,主仆两个心意相通,姜锦心这么一说,她立时懂了。 “你发现了什么?”老夫人问道,一看青禾就有事。 郡王府的事情,她原本是不想管的,孙女说什么话都把她放在前面,和她最是亲近,这让她很满意,这会就开口接了话。 “里……面,里面的这个婆子有问题,老夫人,她有问题,她……在太妃耳边冒充云郡王妃说话,要……要收个嫡女。”青禾结结巴巴的道,伸手往里面一指,满脸恐惶。 郡王妃的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正屋过去。 “祖母,我们现……在怎么办?青禾看到的。”姜锦心惶急地一把拉住郡王妃,“姨母,问问祖母该怎么办!” 生怕姨母慌乱之下,被里面的人发现。 “进去看看。”老夫人道,“脚步轻一些,毕竟只是青禾一个人说的话,青禾可以说,里面的婆子可以不认。” 青禾是姜府的丫环,说的话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姜府的意思,老夫人现在是想躲都不能躲了,一听这事就是一件麻烦事,若是往日,老夫人是怎么也不想管的。 现在却不得不管。 瞪了姜锦心一眼,老夫人又道:“郡王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现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一会真的有问题,最好请韩太妃也听一听,我们两家至亲,有些话我说了,你说了,必定不如韩太妃说的。”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郡王妃声音颤抖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 几个人进去,没带太多的人,姜锦心和郡王妃两个扶着老夫人进正屋,而后极慢地往内屋门前过去。 里面低低的说话声音,没到近前听不清楚是什么。 近了,听清楚了。 “母亲,我是您的亲侄……女,我现在在下面,孤清寂冷,我没有儿女子嗣……求母亲救我,帮我认下一个女儿,我……我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报答母亲的。” 而后是呜呜的哭泣的声音,听着很是惨人。 声音断断续续,飘飘忽忽,听着让人毛骨悚然,老夫人脸色蓦地绷紧,一听这话就知道很有问题。 回头看了一眼郡王妃,郡王妃已经气得全身发抖。 姜锦心看向老夫人,让老夫人拿主意。 老夫人对门口的青禾和江妈妈点点手,两个下人没跟进来,进来的是三个主子,人多怕声音大,惊扰到里面的婆子。 江妈妈反应奇快地转身往花厅过去,这是方才老夫人吩咐的。 花厅里韩太妃正在翻看信,没任何标记,听着婆子的禀报,越听越觉得有事。 淮安郡王府上有人给老王爷写信? 既然写了信为何不送过来,现在居然还落到一个丫环的手中。 云氏的信? 云氏住的地方发现的,最可能的就是云氏的信,而现在云氏已经死了,怎么看这信都很重要。 不过这信是封了口的,韩太妃也不便直接撕开来看,这是给老王爷的信。 不如一会问一问郡王妃,找那个丫环问问清楚。 韩太妃是这么想的,正要开口和婆子说这事,忽见一个婆子从门口进来,满脸惶恐:“太妃,我们老夫人请您过去看看,出大事了。” 韩太妃一愣,才一会时间,一个两个都要出大事了? 认出眼前这人是姜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方才一直侍候在姜老夫人身后,才出去一会时间,就过来这么说? 信落入袖口,韩太妃站起身,“在哪里?” “老太妃的屋子,太妃进门的时候,需轻手轻脚一些,我们老夫人和郡王妃都在正屋,里……面出事了!” 江妈妈伸手往正屋方向指了指。 韩太妃心里咯噔一下,哪里还坐得住,忙站起身:“我去看看。” 抬步就往外走。 正屋门前青禾守着,看到韩太妃过来,忙行了一礼,伸手往里指了指,暗示人都在里面。 门内姜老夫人满脸愤怒,看到韩太妃过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里面有说话声,门口处听不真切,韩太妃定了定神,也没让下人跟着自己进去,独自一个人往里走。 脚步放轻,走得很慢,待到老夫人身边,已经听清楚里面的动静了。 里面正在哭,哭得呜呜的,即便是在这样的白天,也莫名的让人觉得阴寒,韩太妃没听懂,愕然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别急,慢慢听。 果然又哭了几声后,里面又传出了声音,“母亲,我是您的媳妇也是您的亲侄女,我嫁进郡王府全是您的意思,到如今我年纪轻轻就病死了,母亲,我好冷啊,我好孤寂啊,母亲,我膝下无子女,想认一个女儿,以……后,也可……以拜祭我,让我不会这么一直冷下去。” “母亲,媳妇求您了,侄女求您了。” 而后又是呜呜的哭泣的声音。 听清楚这几句话,韩太妃脸色大变,哪里还忍得住,上前一把推开半掩着的门,门内婆子正伏在床前,老太妃的耳边喃喃自语,听到背后动静,吓得一哆嗦,急回头,看到的是韩太妃那张冷厉的脸。 嗷的一声,腿下就软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饶……饶命,郡王妃饶命!” 姜锦心扶着老夫人,跟在韩太妃后面,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床上太妃被惊醒,蓦地睁开眼睛,两眼空洞地看着帐顶,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已经有人进来。 “思儿,思儿是你吗?你在托梦给我吗?好孩子,都是母亲的错,都是母亲的错。”太妃放声大哭,眼泪从混浊的眼角滑下,声音哽咽悲鸣,“我知道你可怜,知道你难过的,思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想法子的,一定会的。” 韩太妃气得脸色铁青,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太妃这是被算计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婆子算计了。 “郡王妃,姑娘过来了,还带来了二个丫环,全跪在院子里,请您出去处置。”一个婆子进门禀报。 姜锦心眼眸微微的漾了漾,裴文茵这是来了,来得是挺快的,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些…… 第四百九十三章、棋差一着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外屋,郡王妃坐在当中,姜锦心坐在一侧。 韩太妃和老夫人在里面安慰受惊吓、惊魂未定的老太妃,婆子已经让人绑着、堵上嘴,扔在床脚处。 裴文茵缓步进来,看了看周围,眼底掠过一丝狐疑。 韩太妃居然不在? 走了? 心里不由的一慌,自己来晚了,韩太妃已经回去? 如果回去,自己现在过来的效果少了一半,最好就是当场让韩太妃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信带回去,效果打折不说,还可能有一些意外。 定了定神,上前见礼:“见过郡王妃。” “出什么事了?”郡王妃神色淡淡的道,自打出了药膳里下毒的事后,郡王妃对裴文茵再没有当初的亲热,一直都是冷冷淡淡。 谁也不可能对一个存了心要害死你的人,依旧一如既往地亲热。 “郡王妃,韩太妃和姜老夫人回去了吗?”裴文茵终究忍不住问道,这两个人在这里,也算是至关重要,特别是韩太妃。 这话其实有些刻意,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问这话,裴文茵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实在是太担心了,不得不问。 内屋的韩太妃低低地冷哼一声。 老太妃这时候才清醒,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看床脚处的婆子没说话,韩太妃让她安静地听外面的动静。 “在里面陪着太妃。”郡王妃道。 裴文茵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怕韩太妃已经离开,现在人在里面就行。 “郡王妃知道我的丫环春燕吗?”裴文茵柔声道。 “你的大丫环。”郡王妃道,她当然知道裴文茵的大丫环春燕。 “云郡王妃之前到别院里来,也布置了一处院子,当时说服侍的人少,看中了春燕,就让春燕暂时过去服侍云郡王妃,现在云郡王妃过去了,那一处也要收拾了关起来,春燕这几日一直在那里收拾。” 裴文茵轻咬唇,脸色不安。 “发现了什么事吗?”郡王妃反问。 裴文茵手搅合在一处,很是不安:“就是方才,春燕带着一个丫头过来哭诉,说是这丫头弄丢了云郡王妃一封重要的信,放在妆台中的信。” 内屋,太妃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手一撑想坐起来。 韩太妃按住她,对她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躺下。 老太妃想说话,老夫人对她摇了摇手。 太妃平了平气,重新躺了下去。 “什么信?” “我也不清楚,就外面跪着的这个丫头做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和春燕两个闹矛盾,就故意偷了这信,想给春燕造成差错,让春燕被斥责。” 裴文茵苦笑道。 “人在外面?”郡王妃皱皱眉问道。 “就在外面,请郡王妃定夺,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信,如果真的很重要,还得追回来才是。”裴文茵一脸担忧。 “带进来!”郡王妃吩咐。 一个婆子下去,把跪在外面的丫环提进了一个,一进门丫环就跪下哭了起来,声音瑟瑟发抖。 “郡王妃,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想让春燕姐姐被责罚,奴……婢以后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丫环哀声道,哭的涕泪纵横。 姜锦心看向这丫环,听声音就知道这丫环是方才和裴文茵说话的这个,眸色淡然若水。 “把另一个丫环也带进来。”郡王妃扫了这丫环一眼,道。 又一个丫环被带了进来,看着比先前的丫环沉稳了许多,进门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见过郡王妃。” “到底是怎么回事?”郡王妃问。 “奴婢方才正在收拾、整理先郡王妃屋子里的物件,就看到这个丫环鬼鬼祟祟地进来,看到奴婢慌不迭地跑出去,惊慌失措,奴婢一看就知道有事,追出去拉住她,她就哭了起来,跟我说对不住,不应该拿了先郡王妃妆台里的信,想嫁祸给奴婢。” 春燕道。 事情说得很有条理,把发现丫环有事,到抓住人审问,说得一清二楚。 “奴婢知道出大事了,忙把这丫头带去见姑娘。” 最后一句把怎么过来的,表述了明白。 “听说你打她?”郡王妃缓声道。 “她没好好做事,奴婢气不过就拧了她几下。”春燕道,“没想到这丫头气性这么大,敢做这种事情。” “郡王妃,奴婢不敢了!”丫环哀声求饶。 “信呢?” “被……被……马车……停马车那里的一位妈妈抢走了,郡王妃,就在外面的停车处,现在应该还是在的,奴婢抢不过,害怕地跑了。”丫环抹着眼泪,往停车的方向指了指道。 “姨母,停车处只有我们府上和韩王府的马车。”姜锦心微微一笑,道,“我们府上过来的人全在这里,应该是韩王府上的。” “郡王妃,现在……怎么办?”裴文茵不安地看向郡王妃,满眼惶恐,“先郡王妃留下的信,不知道是写给谁的,这丫头不识字,只是说上面有几个字,却不知道是写了什么!” “文茵没问出什么?” “没……有,这丫头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是有一封信,现在被停车处的一个妈妈抢走了,还不是我们府上的。” “那就是韩太妃的人了!锦儿,你进去问问韩太妃是不是留了人在停车处?有没有得到这封信,先郡王妃的信,说不得很重要。”郡王妃吩咐姜锦心道。 姜锦心起身往里走,目光扫过裴文茵的时候,看到她脸上控制不住的一抹得意的笑,见自己看过去,急忙把嘴唇用力的往下抿。 如果不是姜锦心一直关注着她,还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了。 进到内屋,韩太妃已经起身,带着人往外走,姜锦心行过一礼,退在一边,韩太妃过去后,老夫人也跟着一起往外走,不过在走过姜锦心的时候停了停。 “祖母!”姜锦心伸手扶住老夫人。 “这是淮安郡王府上的事情。”老夫人扫了姜锦心一眼,冷声道,这是警告。 “祖母,锦儿明白!” “走吧,出去看看。”见姜锦心表现柔顺,老夫人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抬步继续往外走。 两个丫环的事情听起来很意外,但是有了方才内屋发生的事情,很容易让人觉得两件事情,或者就是一件事情。 先入为主! 棋局万变时,抢先一步比较容易占尽先机,裴文因是这么想的,姜锦心也是这么想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全力一搏 - 掌上锦心 - 帘霜 郡王妃退出主位在一边坐下,韩太妃坐在了当中,老夫人侧面相陪,姜锦心在老夫人的身后侍立。 “信在我手上。”韩太妃看了看裴文茵,又看了看两个跪着的丫环,沉声道。 “见过太妃娘娘。”裴文茵上前行礼,礼数周全。 韩太妃摆摆手,示意她免礼,从衣袖中取出信:“这是写给我们老王爷的信。” 信推到郡王妃面前。 上面很清楚地书写着这么几个字。 “真的是给韩老王爷的。”郡王妃点头,又把信推到韩太妃面前,“既然是给老王爷的,还请代为传达。” 没有半点要过问的意思,坦然地把信又送到了韩太妃面前。 “信我收下,不管是不是云氏所写,也得让我们王爷自己判断,就是府上的这个丫环,实在是胆大包天。” 韩太妃冷冷地看着跪着哭泣不已的丫环。 主子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下人,这种东西,看着没什么价值,真论起来,拿这种东西,比拿金银珠宝更可恶。 郡王妃沉吟了一下:“拉下去重杖二十,再发卖了吧!” 这样的下人,府里必然是不能留的。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小丫环就下去,小丫环惊叫起来:“郡王妃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郡王妃饶命。” 郡王妃面无表情地看着丫环被拖下去。 直接就在院子外面行刑,听到丫环的惨叫声,原本看着还很坦然的春燕,也微微颤抖起来,抬眼间微微去看裴文茵。 “原来如此,这样的丫环,谁家也不敢用。”韩太妃点头。 “春燕也拉下去重杖二十。”郡王妃又吩咐道,“没收拾好主子的物件,先郡王妃这么重要的信件都能丢失,可见确实不上心,先郡王妃不在了,居然就敢慢待,没早早地把重要的东西收拾过来。” 春燕脸色大变:“郡王妃,奴……婢,奴婢不知道她……她会偷先郡王妃的信,奴婢一直在忙着整理,实在是没看到她偷进屋子拿了信跑了。” “错了就是错了,我吩咐你整理那处院子,已经数天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这么重要的物件,居然还留在那里,一直不呈上来,是何用意?”郡王妃冷声道。 “奴……奴婢……” “拉下去!” 过来一个婆子拉着春燕就要下去。 “郡王妃饶命,姑娘……姑娘饶命!”春燕大哭起来,控制不住地向裴文茵求饶,姑娘之前说自己绝对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斥责几句,甚至可能跌了大丫环的身份,以后都会补偿自己的,终究还是会把自己提上来的。 “郡王妃,请……请手下留情。”裴文茵站不住了,含泪跪了下来,“救郡王妃饶了春燕,她以前在我身边侍候的时候,一直是很好的,从来没有出过错处,这一次她是疏忽了,文茵把她领回去,好好斥责。” “文茵,一个总是出错的丫环,留下来又有何用?如果她是在你父王的书房侍候,是不是得把你父王的信件都让人偷了?” 郡王妃冷冷地反问,目光落在裴文茵的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裴文茵莫名的慌乱:“郡王妃……春燕她只……” “行了,起吧!别为了一个丫环扫了自己的颜面。”郡王妃淡淡地道,过来一个婆子扶着裴文茵起身。 裴文茵不得不起身,脸色苍白的看向被拖出去的春燕。 两个丫环一起被杖刑,屋内安静了一下,韩太妃把信纳入袖中:“既然这信是给我们老王爷的,我带回去就是,只是府上这别院,是不是太松乏了,一个两个都在算计主子,是真的没把这里当成淮安郡王府的别院?” “此事都是我的错。”郡王妃苦笑。 其实这里之前一直是裴文茵管着的,也就是最近郡王妃管了几天,大部分的人手还是之前的人手。 “该好好的整顿整顿。”韩太妃提点道。 “是,一会就整顿。”郡王妃听得进话,点头道。 “行了,没我的事情,我就进去和太妃再说说话。”韩太妃站起身,看也没看站在一边含泪的裴文茵。 老夫人跟在太妃身后也进了内屋。 “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只是罚了这两个丫环便行,等一会儿把别院的名册拿过来,我好好清点一下人手,免得下次再出这样的事情。”郡王妃看向裴文茵道。 “郡王妃,那……信会不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裴文茵不甘心这个时候走。 方才韩太妃进去的时候,她差点开口留人,幸好最后反应过来,没真的失了智开口。 “信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郡王妃反问。 “会不会……不是郡王妃写的?不是给韩老王爷的?先郡王妃怎么会写信给韩老王爷?” 裴文茵不得不往下说。 “在先郡王妃的妆台上发现的,不是先郡王妃的还能是谁的?”郡王妃淡淡地道。 姜锦心还没离开,依旧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裴文茵,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裴文茵还在拼力一搏了。 “郡王妃,要不要让父王先看看,说不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好的缘故,会不会对我们府上有影响?” 裴文茵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说的时候往里看了看,很是忌讳韩太妃的意思。 郡王妃差点被她气乐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裴文茵还在说这样的话。 “不用了。” “郡王妃,文茵还是觉得应当更谨慎一些,说不得和父王有关系。”裴文茵还在劝说。 “茵姐姐错了。”姜锦心微笑着打断了裴文茵的纠缠。 “我……哪里错了?” 裴文茵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认的,她这会觉得就是咬准这信别有蹊跷,才可以让韩太妃当场查验。 祖母就在里面,只要韩太妃提到这一点,祖母一定会明白自己才是云氏的最好选择,这几天只要有空,就会让婆子在祖母耳边说话,以祖母对云氏的宠爱、喜欢、愧疚,一定不会让云氏在九泉之下失望的。 一定不会! 第四百九十五章、好一个忠心的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茵姐姐,这信是给韩老王爷的,不管是谁写的,总得先送到韩老王爷的手上,以韩老王爷的能力,应该可以查出这里面是不是有蹊跷,真是先郡王妃写的假不了,如果不是先郡王妃写的,也真不了。” 姜锦心温声道。 内屋的韩太妃暗中点头,左相府上的这个二姑娘,倒是一个有见识的。 裴文茵心头一哆嗦,下意的去看郡王妃。 郡王妃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淡冷,和之前对她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她们不可能知道的,绝对不会! 这么一想,心里才稍安,压下涌上来的心虚,被姜锦心这么一问,她也反应过来,再看了看脸色沉冷的郡王妃,知道这事自己现在急不得。 不能当场拆信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事到现在还不算自己全失败了,就等韩老王爷看了自己这信,再次上门了。 “锦心妹妹说的是,是我着相了,我是担心出事,这件事情和我终究有些关系。”裴文茵不安的道,而后对着郡王妃深施一礼,“还请郡王妃原谅文茵失语之罪,我……” 裴文茵轻轻的咬了咬唇,脸色不安在而苍白,一看就知道受了惊吓。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郡王妃摆摆手道。 “郡王妃,我想看看祖母。”裴文茵低头。 “回去吧,我还有事。”郡王妃扫了她一眼,站起身往里走,竟是直接把她给晾在了这里。 裴文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只恨孔氏居然这么敌视自己,要她性命的是云氏,和自己有什么相干,自己不过是依着云氏的说法在做罢了。 之前云氏才是郡王妃,她能怎么办?她当然只能照做了,孔氏现在是怪自己了? 但她现在又不得不退下。 对着郡王妃的背影深施一礼,而后缓缓抬头。 一抬头正对上姜锦心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似水,却又多了些冷意。 “锦心妹妹。”裴文茵呐呐地道。 “裴姑娘……请吧!”姜锦心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淡冷的扫了一眼裴文茵,转身就往里走,没再称呼她茵姐姐。 裴文茵又是憋屈又是愤怒,却不能拿姜锦心如何,她甚至不能问一句姜锦心为何如此称呼自己。 用力的咬了咬牙,压下了此刻所有的怨恨。 等,她可以等的! 等韩老王爷上门,以后她就是真正的嫡女,名正言顺的嫡女,而且还是皇族的嫡女,又岂是姜锦心可以比拟。 屋门外,两个丫环已经行完刑,趴在春凳上鲜血直流,气息奄奄。 看到裴文茵出来,两个丫环脸上一起流露出希望,眼泪汪汪地看着裴文茵,眼底俱是乞求。 裴文茵目光冷冷的扫过两个丫环,帕子在鼻子处轻轻地按了按,脸上露出一丝嫌恶,抬步从两个丫环的身边走过,再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这两个丫环算是废了,春燕就算是留下,暂时不一定能用上,至于另一个,其实死了更好,得想个法子,或者她还可以再去一次平安王府的…… 姜锦心进到内屋。 内屋躺在床上的老太妃脸色铁青,方才韩太妃和老夫人已经说了婆子的事情。 待韩太妃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太妃气得伸手虚指了指婆子。 婆子重新被拉到了老太妃的床前。 郡王妃让人扯下了堵着嘴的布巾。 “说……你是为何要这么做?”太妃厉声道,用力的喘吁起来,因为气愤,她的身体这时候倒是精神了不少,这个婆子跟了她许久,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义,太妃从来没想过这个婆子会背叛自己。 郡王妃转到太妃身后,轻轻地替她抚着后背,一边安慰道:‘母亲,您别生气,好好说,您的身体重要,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身体好了再说。’ 姜锦心递上一杯温水,送到太妃面前,太妃接过喝了一口,整个人才稍稍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平稳,缓了缓后,太妃才道:“我很好,没事,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做?思儿已经没了,她想做什么?她背后到底是谁?” 在场的人都知道,一个婆子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太妃饶命,太妃饶命!”婆子这时候终于能开口了,哭着给太妃磕头,才几下就磕得额头上一片青紫。 “说吧,是为了谁?”太妃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旧朴。 “太妃饶命,老奴……” “狡辩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也知道的,此事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你,还有你一家……子,能不能活命,全是在一言之间,想好了再说。”太妃直接打断了婆子的话,“你我主仆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老淮安郡王妃早早的过世,之后撑起这个家的是太妃,她现在是什么事情也不管,一心的清静休养,年轻的时候手段也是极为了得。 能当一个家,能把淮安郡王独自养大,还能撑起整个淮安郡王府,代表的就是太妃并不是一般的世家老妇人。 果然,这句话一说,婆子哆嗦成一团,却还在咬牙强撑,“太妃,老奴错了,这件事情都是老奴的错,太妃想罚就罚老奴吧,就算是要了老奴的性命,老奴也是认的,老奴只……是,看不得先郡王妃如此悲苦,老奴也是看着先郡王妃嫁进门的,看着先郡王从那么一个容色过人的小姑娘,到现在孤单单的过世。” 她是太妃身边的人,当然知道太妃很在意云氏,知道怎么说可以让太妃心软。 她背后没人,不可能有人。 唯有一番情义,全是给了过世了的云氏。 “太妃,先郡王妃才进府的时候,您还让老奴去服侍过先郡王妃的,那段时间先郡王妃一直很快乐,嫁进郡王妃,先郡王妃也是很乐意的,但……但是后来……王爷和先郡王妃因为性格不合,才各奔东西,老奴是真的觉得先郡王妃可怜。” 说着这里,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太妃,您赐死老奴吧!让老奴去九泉之下陪着郡王妃,也免得郡王妃一个人孤苦无依,老……奴,实在不忍郡王妃如此啊!” 婆子说着对着太妃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一次直接磕出了血。 看着太妃脸上似哭非哭的神情,姜锦心知道太妃是听进去了,这个婆子很会抓住太妃的心思。 只这么几句话,便把所有的事情揽了下来,而且还把要罚她一家子的事情,落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听起来主仆情深,也是为了旧主才做出这种冒失的事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果然,太妃的声音软了下来。 “太妃,老奴发誓说的都是真的,老奴愿意用这一条命去赔先郡王妃,先郡王实是可怜,她根本没什么错,……最后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婆子一看有用,越发地拿这事说事,对着太妃又磕了一个头,“太妃,您就让老奴去地下侍候先郡王妃吧!” 这些话每一次都扎在太妃的软肋上,太妃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脸上的怒意早就消失无踪。 韩太妃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婆子,又看了看太妃,没说话,听着似乎有道理,韩太妃却是不太信的。 她不是太妃,对云氏没什么特别的感情,现在看事情更冷静一些,并不觉得这个婆子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看太妃的样子,韩太妃终究没说话,毕竟不是自家府上的事情,终究是要顾忌的。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太妃落泪。 “只要是为了先郡王妃,老奴什么都是愿意的。”婆子一抹眼泪,看着太妃认真地道。标榜的就是一个忠心为主的下人,为了主子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在睡着的太妃耳边用着云氏的语气说几句话。 “太妃,她不是在谋害您吗?”眨了眨眼睛,姜锦心抬起茫然的小脸,懵懂地看着婆子,“一个下人,居然在病重的床边,别有心思,谋算病重的主子,这真的忠心吗?她们一家子应当一起获罪吧?” 屋内的声音一静,婆子抬起眼睛,怨毒地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心里平静如水,退后一步:“姨母,她……在恨我吗?” “锦儿莫怕,有姨母在!”郡王妃道。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婆子脸上,婆子脸上来不及退去的怨毒,清晰地落在众人眼中。 韩太妃冷哼一声,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犯上的下人,弟妹……要处置的是一家吧!若以后人人如此,主子们还不得自危?但凡有事,都可以推在逝去之人的身上,这府里还有何体统可言!” 韩太妃的身份不一般,太妃自然不能直接驳了,正在思量间,郡王妃开口了,冷声道:“母亲,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心思,或者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她的行为都是错的,必然得处置她一家子,既然她们一家子都愿意去服侍先郡王妃,儿媳一会禀报王爷,就如了她们一家子的愿。” 这是要处置婆子一家的意思了。 婆子低呼一声瘫软在地…… 第四百九十六章、还有谁推了一把? - 掌上锦心 - 帘霜 “可是……”太妃犹在犹豫。 韩太妃已经点头:“理当如此,就让她们一家子全陪葬了吧!” “在主子病床前敢做这样的事情,应当一家子全陪葬。”老夫人也开口道,想到他日如果有人敢在自己病床前这么搅和,必然要处置一家子的。 被几个人相继都这么说,太妃终于清明了一些,沉默地看了婆子一眼,又看了看冷着脸的郡王妃,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眼睛闭了起来:“行吧,这事就这么处理吧!” 这是不管这事的意思了。 “来人,把她的家人一起找全。”郡王妃吩咐道。 两个婆子应声就要离开。 瘫软的婆子一看这阵势,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太妃救不了自己,也不会救自己。 落到王爷的手上,她们一家子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胖孙子,婆子眼眶都红了,忽然扑到郡王妃面前,大哭着求饶:“郡王妃,饶了奴婢,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大姑娘的意思,都是大姑娘的意思。” 说着对着郡王妃又是连磕三个头。 满头是血的抬起头,到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太妃,奴婢骗了您,是大姑娘,大姑娘让奴婢这么做,这么说的,都是大姑娘的意思,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大姑娘?裴文茵! “她为何这么对待太妃?”韩太妃恼怒地道,孙女做这种事情,更是大逆不道。 “奴婢不知,大姑娘是这么吩咐的,只要奴婢在太妃睡着的时候,在太妃耳边轻声说这么几句话,其他的事情奴婢都没做过,就只是几句话。” 婆子哭得涕泪纵横,一个劲地求饶。 额头上的鲜血溢下也顾不及抹去。 “文茵……是文茵的意思?”太妃声音颤抖得几乎哆嗦成一团,她怎么也想不到看着乖巧可人的孙女会做这事。 这么多年,裴文茵一直在别院陪着她,太妃心中这个孙女虽然是庶出的,却很是看重。 “是……是大姑娘的意思,都是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让人把奴婢唤过去,给了奴婢一大笔的钱,奴……婢觉得就是小事。” 察觉到自己面前只有死路,婆子号啕大哭,“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只请郡王妃和太妃饶了奴婢的家人,是奴婢贪财,是奴婢的错。” 在场的都是世家之人,听这婆子一说,立时明白过来,裴文茵是看中了云氏女儿的身份,想从一个庶女谋夺嫡女的身份。 还真的是好算计…… 太妃蓦地坐起,伸手指了指婆子,眼睛一翻,身子往后就倒。 郡王妃反应快,一把扶住太妃,小心地把她放下,一边忙去请太医,一边拍打着太妃的后背,想唤醒太妃。 屋内屋外乱成一团。 姜锦心退在一边,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平静之极的看向满头是血的婆子,这事已经有了前因,后果现在也很明白了。 还有一封信! 不过有些事情裴文茵可能不清楚,云氏的死因被紧紧地压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姜锦心猜测是因为太妃的原因,就如同当初云氏进佛堂的事情,别有疑问一样,当时所有的过错都是姨父背了。 姨父是真的孝顺太妃,为了太妃担下了所有,包括这一次,至少云氏死的时候还是淮安郡王妃。 也正是因为这样,裴文茵不知道云氏死前要想立的是儿子,一个从宗室中找来的继子,还隐隐地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的一个继子,或者云氏有表示要让裴文茵当嫡女,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 至少上一世,云氏还在,裴文茵也不是嫡女。 这一世,更不可能是! 所以,这信……最后只能打裴文茵自己的脸。 姜锦心也隐隐的觉得这里面另有人插手,裴文茵做不到这一步,这事还和韩王府扯上了关系,不然不可能这么巧韩太妃过来的时候,裴文茵都已经准备妥当。 信上的字她方才看了,已经写了有一段时间,绝对不是今天才写的。 如果不是真的云氏早早写下的,便是裴文茵早早写下的,就在等着韩太妃上门。 那就更有趣了,裴文茵是绝对接触不到韩王府的人的。 但如果不是裴文茵,那又是谁呢? 谁在裴文茵的背后推了一把…… 韩太妃下了马车,带着人径直去了韩老王爷的书房。 这信既然是给老王爷的,自然得先给老王爷,韩太妃现在对这信也不是很相信,真的是云氏所写? 总觉得这信并不一般。 老王爷正准备出去,看到太妃回府后直接过来找自己,很是诧异。 “郡王府出什么事了?”一看老妻沉重的脸色,老王爷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想,直言问道。 “弟妹身边的一个婆子,居然在弟妹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弟妹耳边念叨一些话,以云氏的口吻念的。” 韩太妃道。 老王爷一拍桌子:“大胆,这样的奴才该灭九族。” 在一个年老力衰的主子耳边,特别还是在昏睡的时候,假借一个已经过世之人说话,一听就没安好心。 “什么人做的?” 一个婆子不可能敢做这事。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这婆子一番辩解的话,居然让弟妹相信这个婆子是为了给云氏尽忠。” 韩太妃道。 “糊涂!还真是糊涂,云氏就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当时看着就不对,害得侄儿这么多年一直蹉跎,如果不是孔氏旺夫,淮安郡王府就要被云氏毁了,现在居然还念着云氏,以我看,云氏死有余辜。”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的道。 “你也别气,这事最后婆子也招供了,是郡王府的那个唯一的庶女做的,是她让人对这个婆子这么说的。” “什么意思?”老王爷一愣。 “就是那个叫裴文茵的庶女,应当是起了贪念,居然想成为嫡女,想让弟妹念及云氏,把她记在云氏名下。” 韩太妃把婆子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包括那封奇怪的信,待得说完,把信从衣袖中取出,“你看看吧,说是云氏写给你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让人给你送过来,现在倒是让一个小丫环偷了……最后还让我的人发现。” 韩太妃说到后来停了一下,这么一说,越发地觉得这信有问题。 第四百九十七章、大恩就是大仇 - 掌上锦心 - 帘霜 韩老王爷看向老太妃手中的信,沉默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另外的一封信。 对照了一下信,冷笑道:“信是假的!” 韩太妃诧异地站起身,到了桌前,也看了看这两封信。 单独一封信的时候,看不太出。 放置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两封信写得还是同一个字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这信是哪来的?”韩太妃仔细地看了看两封相似的信,道。 “云氏之前给我送过来的,当时没看,才看的,说是膝下空虚,主要是想认一个养子,以后可以侍候她香火。” 韩老王爷不以为然地道。 “淮安郡王府已经有世子,她想干什么?”韩太妃倒吸一口冷气,只一句话就觉得不妥当。 云氏当时是郡王妃,就算孔氏也是平妻,毕竟不是郡王妃,记在云氏名下的就算是养子,身份也不一般,甚至有时候可能会闹出其他的事故。 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孔氏和淮安郡王早逝,云氏依旧活着,是不是可以凭着她的身份,夺一夺嗣子之位,这种事情以前不是从未听说过,只要当家主母强横得力,就算是亲生儿子也得靠边站。 “肯定是没安好心,我当时就说淮安郡王府上的这个媳妇是娶错了,也就是你还帮着她说话,这一次她出佛堂,听说是暂代孔氏之位,管着家事,孔氏病重,怎么就突然间就想收养子嗣,而且还要从宗门中选,选的还是成年的养子。” 韩老王爷冷哼一声。 “她要养的还是成年的?”韩太妃倒吸一口凉气,那就更像了。 “之前不是说她一心礼佛,不愿意再现于俗世,也就是因为她还是郡王妃,不便出家,否则早早的便出家脱了这红尘,怎么现在一出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只派人过来说,还派人送了信过来,听这意思,恐怕人选都选好了,标注得这么仔细。” 云氏写这封信的时候,自然是有了对应的人,为了怕选错,特意多标注了几个特点,把条件确定在那里,才可以选到自己相中的养子。 “云氏的确居心叵测!”韩太妃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事 以前她也是同情云氏的,现在觉得云氏恐怕真的不安好心,再想起以前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老太妃告诉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老太妃自己的意思。 老太妃对这个媳妇是极维护的,韩太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喃喃自语:“云氏的确不是什么好的。” 之前闹的淮安郡王府如此,现在又想夺了郡王府的爵位,这就跟挖人祖坟似的,这挖的还是皇家的祖坟,同为宗族的韩老王爷怎么会看得下去。 云氏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很隐蔽,不过是求一个养子罢了,太妃一定会同意。 既然太妃同意,宗人府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在太妃处,云氏之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让云氏觉得自己想要养一个儿子,太妃必然也会同意。 如果太妃不同意,就哭一哭自己已逝的父母亲,哭一哭自己的祖父母,太妃最后必然也会同意,毕竟只是一个养子罢了,现在看不出对孔氏生下的儿子有什么威胁。 云氏想当然地估计了太妃,再根据太妃想当初的估计了其他人,觉得宗人府也不过是走一个流程罢了。 却没想过宗人府对她之前和淮安郡王闹得那么多年,很有意见,韩老王爷更是从心底觉得她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对于她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往最不好的方向想过去,也因此没理会她派人过来说的话。 云氏的信更是没有打开过。 现在还是被裴烟双提醒了,才想起有这么一封信。 “这两封信,我一起给淮安郡王看看,这是他府上的事情,该他自己解释。”韩老王爷指了指两封信道。 韩太妃点头:“理当如此!” 不管是已经过去的云氏,还是现在明显有事的裴文茵,都是淮安郡王府上自己的事情。 “你之前和我说起过云氏当时有心认下一个子女的,我今天去别院,看着老太妃病重伤心的样子,原本想说的,后来觉得还是不合适,不管如何这种事情也是大事,不能随意的由我开口。” 韩太妃说起这事,也是庆幸不已。 “我原来已经忘记了这事,碰巧遇到平安王府的那个女娃子,就想起了这事,过来看了看这信。”韩老王爷道,“是我的错,居然和你随口提了这一句。” 韩太妃轻叹:“我当时如果说了,太妃说不得当时就要把裴文茵记在云氏名下。” “如果你当时说了,说不得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韩老王爷不以为然。 韩太妃一阵沉默,而后苦笑:“我都不知道这话是当说还是不当说。” “自然是不当说的。”韩老王爷毫不犹豫的道。 “是,不应当说的。”韩太妃笑容苦涩,“算了,都是郡王府自己的事情,理应由他们自己解决。” “这个庶女不行,一个庶女居然也敢谋夺嫡女的位份,甚至还敢借着已经死去的嫡母的名头,或者这个嫡母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让这个庶女以为是真的,却不知道云氏的本意是养子,把庶女记在名下,不过是随口一说,还表示并不重要,毕竟女儿是要嫁人的。” 韩老王爷冷笑道。 从云氏的亲笔信里可以看得出这个意思,只稍稍提了想要一个记在名下的女儿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子嗣,说了一大段话,从各个地方表示她本人孤苦无依,她现在身体不好,病体难支,恐怕不久于人世,让韩老王爷同意她养一个养子的事情, “的确不是什么好的。”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郡王府,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这个庶女不是个好的。” 韩老王爷再一次肯定,对裴文茵极是厌恶。 别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韩太妃离开,老夫人也带着姜锦心离开。 “锦心,淮安郡王府上的事情,莫要多管。”待坐上马车,老夫人警告道,一脸不悦,眼睛沉沉地看着姜锦心,少了之前的慈爱。 这才是老夫人对姜锦心真实的状态。 “祖母,我……只是担心姨母。”姜锦心柔声道,知道自己之前的话,每每都敲打在关键处,让老夫人起了疑心,也就没解释,直接认下了这事。 果然,见她没有推托的意思,老夫人脸色好看了一些:“你姨母如今已经是淮安郡王妃,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个庶女的事情罢了,一个庶女能翻起多大的浪。” 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谁都知道事情和裴文茵有关系。 大家都是外人,当时也不便多说,事情要解决也是淮安郡王府自己解决。 “祖母说的是,只是当……时,有些忍不住。”姜锦心温顺地道。 “锦心,祖母再跟你说一句,有时候祸从口出,有些话是说不得的。”老夫人道。 “锦心明白。” “你该关心的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大姐不知道如何了!进宫后,你求求七公主,最好让七公主带你去看看你大姐,当时那种情形下,你大……姐生死不知。”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 “不是说已经醒过来了吗?” 静王府传来的消息。 “也只是说醒过来了,具体如何却是不知,总得自家看过才是,静王没有招呼我们过去,我们也不便过去,倒是你可以。”老夫人看向姜锦心,面容又慈和了不少,“你去看看吧,看看你大姐问问她的身体如何。” 方才还说求七公主,现在已经直接认为此事是必然的,已经准备去了后说什么话了。 “祖母,七公主未必会同意。”姜锦心道,心底冷笑,让自己随七公主去静王府,给姜玲珑造势吗? 没有谁比眼前的老夫人更知道事情的真相! 姜玲珑病入膏肓吗? 为了让姜玲珑提前名正言顺的去静王府,老夫人把自己推了出去,姜玲珑原本是要算计自己的,不过后来被自己借势发现姜玲珑的隐密,老夫人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姜玲珑当时敢这么说,必然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用自己给姜玲珑垫底,现在看着只是毁了名声这种小事,下一次再下一次,就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和鲜血来成全姜玲珑的各种迫不得已。 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你多求求七公主,总是行的!” “未必可行!”姜锦心道,松口是不可能松口的。 “怎么会不行!你救了七公主的命。”老夫人恼了,一拍马车上的小茶几,觉得姜锦心逆了自己的意思。 “祖母,皇家的恩情能求回报吗?”姜锦心脸色淡淡地反问,“我不只是救了七公主,还救了楚王,如果我以此说话,会不会让皇上觉得父亲挟恩图报?祖母,我觉得有时候,大恩就如同大仇。” 最后一句话,重重的点在了老夫人的心头,原本要说的话被压制住,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大恩不报,说不得就被人视为大仇,觉得你是挟恩图报,这种事落在皇家,那就真的可能是致命的。 这话顶得老夫人无言以对! 第四百九十八章、偶遇?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车时忽然安静了下来,老夫人不说话,目光阴沉沉地注视着姜锦心。 知道她对自己怀疑,姜锦心坦然以对。 终于,老夫人开口了:“那就不说这事?” “祖母,我觉得最好不说,父亲之前也说了,皇家的恩情有时候也是双刃的剑,让我们更加谨慎才是。” 姜锦心坦然的把姜寻承的话翻出来,送给老夫人。 “可是你大姐病的很重。”老夫人烦燥的道。 “祖母,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的。” 没机会当然不去,强求不得,强求甚至可能求出仇。 姜锦心很明白地表示着这个意思。 这话惹得老夫人很不喜,马车里一片沉闷就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对于老夫人的不喜,姜锦心神色自如,老夫人不说话,她也没开口。 马车一路往姜府回去。 最终还是老夫人开了口:“锦心,你要知道你大姐嫁的是静王,现在还先进了静王府,如果她能好,对于我们府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你也一样。” “祖母说的是,大姐会好起来的。”姜锦心这次没顶老夫人,脸色温和地道。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记住,你大姐好了,你才会好。”老夫人警告地看了姜锦心一眼,道。 “是!”姜锦心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神色之间过于的淡漠,一眼就看得出她对这话很是不以为然。 老夫人噎了一下,越发的不喜。 “你大姐的身体如果好了,我就去静王府求她,给你挑一门好亲事,有你大姐出事,你的亲事必然会更好。” 老夫人平缓了一下呼吸,低缓地道。 姜锦心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不显:“多谢祖母。” “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你大姐还没着落,也就不考虑你的,现在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以你父亲的身份,再有你大姐的身份,你的亲事必然不会差,若是能好一些,还可能嫁入皇家。” 嫁入皇家,姜锦心必然是正妃。 嫡女的身份和姜玲珑不一般。 不过老夫人还是更看好姜玲珑,特别是这一次,静王居然可以为姜玲珑做到这一步,更是让老夫人暗暗心惊,也越发的认定姜玲珑。 姜玲珑才会更有将来,姜锦心也就是现在看着风光罢了。 同样,静王也比其他皇子更出息,只等太子一死,静王就可以坐上太子之位,那时候姜玲珑的身份就会水涨船高。 姜锦心微微低下头,当着女孩子谈她的亲事,任何女儿家都会觉得羞怯:“一切但凭祖母吩咐。” “你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很少出现在人前,现在想找一门好亲事都难,祖母年纪大了,现在能靠得住的,唯有你大姐!我们府上这一辈,也就只有你们两姐妹,顾姨娘现在不可能再回来了,你母亲就是玲珑的母亲,就冲这一点,玲珑就不会亏待你。” 老夫人道,话里很有点醒姜锦心的意思。 姜锦心低垂的眸子里一片冷笑,这是打算把自己卖给姜玲珑了,如果姜玲珑真的要插手自己的亲事,老夫人必然会站在她这一边,就算娘亲想护着自己都不能够。 依着老夫人的话,看起来姜玲珑应当是提过了,也的确是看准了自己的亲事! 自己的亲事,绝对不会让姜玲珑做主。 否则自己万劫不复…… 相府的马车居然被拦了,就在快要到姜府的街口处,很巧,遇到了安信侯府的马车,孔太夫人居然就在。 两下里马车还不小心轻碰了一下,看着对面马车上下来的孔太夫人,姜锦心眼底幽深了几分。 这是真的走投无路,想见娘亲又没办法,这才算计了这么一着。 果然,看到孔太夫人出面,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阴沉似水,却在孔太夫人过来的时候,扶着姜锦心也下了马车,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马车虽然只是轻碰了一下,却是有些损伤,暂时不能走。 “老夫人,不如进去坐一坐?”孔太夫人往姜府的马车里看了看,没看到孔氏,心里失望。 她让人盯着姜府的马车出行,据说今天有马车去了淮安郡王府的别院,还以为是孔氏去看二女儿,没想到居然是姜老夫人。 街边是一家茶楼,二层。 “行!”老夫人微笑点头。 “见过老夫人。”孔传义从马车后面转过来,对着老夫人恭敬一礼。 “孔二公子不必客气。”老夫人的笑意淡了几分,伸手一拍姜锦心的手,“锦儿,扶我进去吧!” 姜锦心上前两步,手扶上老夫人的胳膊,往茶楼进去。 孔太夫人瞪了一眼略显尴尬的孙子,没和姜锦心说上话,甚至没招呼一声。 孔传义也很不适,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对孔太夫人点点头。 今天孔太夫人特意带他过来,就是为的他的亲事。 平安王妃派人斥责了安信侯府,安信侯府不能没有举动,之前的想法因为平安王妃的斥责,孔太夫人又有了变化! 孔传义的亲事就像是高悬在安信侯府头上的利刃,整得一家子都不安宁,孔太夫人今天过来是想逼孔氏的,没想到孔氏不在,马车里的是姜老夫人,心里已经觉得不好。 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几个人上楼叫了一间包厢坐下, 行过礼后,两边坐下,姜锦心低头坐在老夫人身侧,眼眸抬起处,滑过孔传义,眼底一片冷意。 安信侯府来者不善。 “锦儿,你和你表哥去外面走走,我和你祖母有一些话要说。”孔太夫人笑眯眯地提议道。 “祖母?”姜锦心没有应下,看向老夫人。 “锦儿方才在郡王府累着了。”老夫人微微一笑,婉拒道,显然是不愿意姜锦心这个时候和孔传义一起离开。 往日表兄妹一起在街上走走,身边跟着丫环、小厮倒也不算什么,现在却是不行,绝对不行! “老夫人,有一些事情不便锦儿知道,是关乎她自己的亲事。”孔太夫人为难地道。 关乎女儿家自己的亲事,的确是不能多听的,守规矩的人家必然得让女孩子离开,孔太夫人说这话的意思,便是深知老夫人拒不了。 这是不走不行的意思了? 姜锦心平静地看了孔太夫人一眼,站起身:“祖母,我就在附近走走,您有什么事情就招呼我。” 走吗?当然是要走的,不过这走和孔太夫人想的“走”不一样…… 第四百九十九章、峰回路转,先回家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就在下面坐坐吧,我和你外祖母说完就下来。”老夫人不放心,看了看孔传义,叮嘱姜锦心道。 “祖母,您放心。” 姜锦心应下。 “义儿,你陪你表妹下去,这事你也是听不得的。”孔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孔传义应下,和姜锦心一起离开包间。 老夫人终究不放心,又让江妈妈出来提点姜锦心,甚至带着姜锦心下楼,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 “二姑娘,您就在这里坐着,一会老夫人可能就会找您。”江妈妈指了指地方道。 “表哥,你能不能去斜对面给我买一些蜜饯,那里有几种蜜饯味道很不错。”姜锦心看向孔传义,道。 “现在?” “对,现在!”姜锦心微笑。 “好,我马上就去。” 孔传义觉得时间不长,正好一会回来江妈妈已经走了,等一会姜锦心就逃不了了,嫁不嫁,也不是姜府说了算。 看着姜锦心越发柔媚的脸,少女的清雅绝色,再不是之前看到的小孩子的模样,孔传义不由的心旌摇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激动。 娶表妹,果然是最合适的。 自己很愿意,对府里也好,甚至以后府里的世子之位还可能落到自己身上。 想清楚这一点,越发地觉得对表妹钟情不已。 青禾说了几个品种,大约要多少,孔传义一一记下,而后急匆匆地带着小厮离开。 “江妈妈,你一会跟祖母说,我先回去了,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看到我和表哥在一处,不定说什么闲话,若再有些其他的事情,我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楚。”姜锦心低声道,环顾了一下四周,“江妈妈觉得这里很安全?” 周围的人不少,喝茶的都是一些闲客,不少人的目光已经看过来,江妈妈跟着姜锦心的目光环顾一周,背心处立时冒汗。 老夫人是仓促间做的决定,怕姑娘走的远,有什么变故,没成想这里看着也不靠谱,索性这里离府里也不远了,的确可以先回去。 方才只顾着想就近坐一会,没想到可以直接回府。 “行,二姑娘就先回去吧,我一会上去禀报老夫人。”江妈妈被吓的不轻,连声道,如果二姑娘真的在这里出事,老夫人绝对饶不了自己,想到已经死了的钱妈妈,免死狐悲。 这一处茶楼离左相府近,江妈妈知道后面有一个侧门,引着姜锦心往侧门过去,并没有走显眼的正门,孔传义去了正门斜对面的蜜饯铺子,若从正门走,恐被看到。 “江妈妈,一会表哥找不到我,恐怕会上来找外祖母。”临走之前,姜锦心担忧的道。 “无碍,老奴看着呢,不会让他惊扰到老夫人和孔太夫人。”江妈妈这时候也回味过来,一咬牙道。 “有劳妈妈了!”姜锦心微微一笑,带着青禾离开。 从侧门出去,再绕一条巷子,可以直接到姜府的门前,甚至比茶楼正门过去还要近一些。 “姑娘,会有什么事?”走在巷子里,青禾戒备的看了看两边,不安的道。 “不知道,不……过应当是为了孔传义的亲事。”姜锦心冷声道。 青禾一听,急了:“姑娘……安信侯府要算计您?她们怎么敢的,她们就不怕老夫人和相爷斥责?” “再斥责又如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姜锦心冷笑,老夫人和姜寻承维护她,是为了她现在代表的利益,当这份利益不再存在,发现自己没有用处的时候,他们的所谓维护,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若她真的信了这份维护,就输了! 同理,姜玲珑如果说服他们,用他们觉得利益最大化的“道理”说服老夫人和姜寻承,那自己就真的成了姜玲珑手中之物,凭她决定自己的生死荣辱。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主使! “让人去盯着点,这事恐怕还没了!”姜锦心吩咐道,她之前是没想到孔太夫人会孤注一掷的。 还没到那种时候,但现在分明是有人给了安信侯府压力,孔太夫人不顾一切,甚至连娘亲之前暗示的话都不信了,看起来已经有人给了她准信,而且还是一个她认为能得到准确息的人。 是谁? 平安王府?还是姜玲珑? 就算自己离开,孔传义恐怕也不会善罢干休,这事必然还有后续,自己的人得去盯着,就怕孔传义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自己不在当场,再解释就解释不清楚了。 “奴婢马上就去安排人手。”青禾应声。 巷子的出口就在前面,说话间,已经到了,转出巷子口,再绕一个弯,就到了姜府。 看到自家二姑娘突然间带着丫环出现,门口的下人愣了一下,马上有一个婆子反应过来,小跑上前侍候。 “青禾,你去看看马车什么时候好,若一直不好,就派人回来换一辆马车。”姜锦心站定脚步吩咐道。 “姑娘先进府,奴婢现在就去。”青禾道。 姜锦心点头,随着过来侍候的婆子进了府,青禾这才匆匆的转身离去。 所以是自家的马车半路出了事情,二姑娘才先走回来的?门口的几个下人面面相觑,现在要不要直接叫一辆马车过去接老夫人? 算了,还是等青禾的消息吧! 看着姜锦心离开,江妈妈才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转身急匆匆的上楼。 楼上孔太夫人和老夫人正在说话,看到江妈妈进来,停住话头。 “锦儿安置妥当了?”老夫人问道。 “二姑娘已经安置妥当了。”江妈妈道,又走近老夫人,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一句,极快的道:“已经回府!”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听到了,放心了。 也觉得自己方才怎么没想到。 “锦儿去了哪里?”孔太夫人拉长着耳朵也在听,但是没听清楚说什么,忍不住问道。 “就在楼下。”老夫人不置可否地道。 “老夫人,老奴去看看要不要再添一些糕点。”江妈妈看了看桌上的糕点道,这是伙计才送过来的,并不多,随意点的。 “行吧,你去点,这家有几种糕点还是不错的。”老夫人微微一笑,神色比方才放松了不少。 孔太夫人今天看着就来者不善,老夫人也是被逼着让姜锦心和孔传义下去的。 姜锦心现在已经回府,不管孔太夫人打什么主意,都不可能有事。 江妈妈退下。 孔太夫人有种不好的感觉,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出去的江妈妈,终究没让人盯着出来。 这种时候,她表现得越无辜越好,孙子说了,经此一事,姜锦心就得嫁给自己孙子。 孔太夫人之前觉得孙子娶云氏的侄女合适,现在……现在觉得姜锦心真合适,孙子有了亲事,平安王府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不可能再和平安王之女扯上关系。 不是安信侯府不想攀附平安王府,这平安王府不乐意,亲事不成反而结成仇,以平安王府的实力,压死自家的安信侯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孔太夫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得给二孙子找一门亲事。 快点能定下来的亲事。 最好还能把那一日的传言给消磨掉的亲事,这也是平安王府的意思,总不能让平安王之女坏了名声。 可以说别人听错了,可以借机算到另外的一个人的身上,那么这个人就得在淮安郡王府,当时也在场的。 再往深里想,还可以把这事推在此女身上,以解释平安王之女的名声祸事。 女孩子家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一个眼神,一句笑谈都可以仇视对方,心性狭窄的女子还可能因为一些小事算计别人。 这么一想,范围就更小了! 二孙子也是孔太夫人的心头肉,怎么的也得娶一个身份不一般的。 能娶到的身份不一般的,当时还在场的,还能快速定下亲事的,思来想去,就只剩下姜锦心了。 孔太夫人也明白左相府是看不上自家孙子的,姜锦心也快有好的亲事了,还是皇家的,往深里想对自家也有好处,但这个时候也没其他法子可想了,平安王妃的斥责,让孔太夫人很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姜锦心最合适。 正在想法子的时候,孔传义又过来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让孔太夫人彻底下定了决心。 外孙女嫁给孙子,绝配。 孔氏若是没有自己,早死了。 她生的女儿原本就应该嫁进自家,没错,就是这样! 只是姜老夫人不好缠,孔太夫人也不敢做得太明显,孙子说得不错,他以后就是左相府上的女婿,还得靠左相的帮持,不能真的撕破脸,当然如果姜老夫人不认,她也是会死咬着不放的。 孙子是亲的。 外孙女别说不是亲的,就算是亲的,哪有孙子重要。 “孔太夫人,你方才说你看了这满朝的世家,挑出了几个合适锦儿的人选,我看着……却是都不太好。”听说姜锦心已经回府,老夫人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看向孔太夫人道,“锦儿是我左相府上的嫡女,又岂是一般的世家可以比拟,这些……不太合适。” 心情不好,老夫人这话就没太客气,说完脸色冷了下来:“不过锦儿的亲事,我自会给她好好的挑一挑,就不麻烦安信侯府这个外家了,毕竟谁家的亲事都是自家挑的。” 孔太夫人心头突突一跳,想发火却又不得不压下来。 “老夫人,话是这么说,我也是太关心锦儿的亲事了,府上的大姑娘已经嫁了,现在该轮到锦儿了。” “多谢太夫人挂念,太夫人对锦儿着实有心了。”老夫人不冷不热的道。 “原是应该的,这孩子我是最心疼的,她娘没什么大用,我就怕她受了委屈,又一直放心里不说。”孔太夫人开始拿帕子抹眼泪。 两个人看似和气,其实话里都别有意味。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江妈妈在楼梯口拦下了匆匆回来的孔传义…… 第五百章、护国公府又上场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传义虽然去了蜜饯铺子,目光一直斜斜地看着茶楼门口。 让小厮进去买了,自己就等在外面。 待拿到了蜜饯,这才急匆匆回来,一进门,居然什么也没看到,愕然的左右转了转,也没看到姜锦心的身影。 问了就近桌子上的人,才知道在他走后,姜锦心和江妈妈离开了,那人也没看到具体去了哪里,只说方才还看到江妈妈上了楼,没注意看到和江妈妈一起的姑娘、丫环,或者已经先上了楼。 听说姜锦心上楼,孔传义急忙上楼,才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了从包间里出来的江妈妈。 “江妈妈,表妹呢?”孔传义看了看江妈妈的身后,没看到人,忙停下脚步问道。 “表公子有事?”江妈妈微笑问道。 “表妹不是让我去买蜜饯吗?我买回来了,表妹人呢?”孔传义抬手举了举手上的蜜饯,笑道。 “二姑娘有事回去了。”江妈妈道,“表公子把蜜饯给老奴便是,老奴一会给二姑娘送过去,多谢表公子了。” 说完,江妈妈笑眯眯地伸手。 孔传义脸上的笑容僵住:“表妹去哪了?” “先走了!” “怎么会先走了?”孔传义脸色沉了下来,手往后一背,“江妈妈,祖母和姜老夫人还在楼上,表妹怎么能先走了?这……岂是晚辈该做的事情?” “表公子,二姑娘是真有事情。”江妈妈道,伸出的手尴尬地落了下来。 “祖母和姜老夫人还在,表妹不应该离开的,江妈妈,表妹去了哪里,我去找!”孔传义道。 “表公子,二姑娘已经走了。”江妈妈重复了一句。 “去哪里了?”孔传义脸色烦躁起来,再一次问道。 “表公子,二姑娘说了,表公子不必找她,她是真的有事情,下次去安信侯府的时候,必然会给表公子赔罪。”江妈妈道。 “一派胡言,以后的事情是以后的,现在……她就不能离开。”被江妈妈一再地拒了,孔传义的火气腾腾地上来。 孔传义是孔太夫人的二孙子,往日里是一个会说话的,哄的孔太夫人很高兴,对这个二孙子也是极是宠爱,但凡他想要什么,孔太夫人都不会拒了。 如今被一个婆子一再地拒绝,火气早就压不住。 虽说这个婆子是姜老夫人身边的人,孔太夫人也一再地叮嘱他,但这会的火气是真压不住了。 “江妈妈还是说一说表妹去了哪里,免得一会祖母和姜老夫人找她的时候,没看到她的人,必然觉得她不孝。” 孔传义一顶大帽子给姜锦心戴上去,脚用力地在楼梯上跺了一脚。 江妈妈看了皱眉,她之前不过是一些猜测,现在却是肯定了,原本就觉得这事蹊跷,现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安信侯府是真的对自家二姑娘没安好心。 眼前这位安信侯府的二公子是真的肖想自家姑娘。 就凭他,也配! “表公子,二姑娘已经离开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这事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二姑娘最是孝顺,自然是听老夫人的话才离开的。” 江妈妈不悦地道。 说完对孔传义行了一礼,抬步继续往下走。 孔传义被她的态度气着了,伸手一把拉住江妈妈的衣袖:“等一下。” 江妈妈回头,反问:“表公子还有什么事?” “我再问一次,表妹去了哪里?”孔传义气急败坏,真急了,他方才出门的时候,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马上人就要到了。 “表公子真想知道?”江妈妈冷声道。 孔传义定了定神,平平气后放下江妈妈的衣袖,对江妈妈作了一个揖:“江妈妈,还请告之表妹去了何处,我……我是真的不放心。” 孔传义额头上开始冒汗。 心里又气又急,不得不对一个婆子低头。 江妈妈抬头看了看孔传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表公子,何不上楼去问问我们老夫人?” 她伸手往上指了指。 “你!”孔传义暴怒。 “表公子,老夫人吩咐老奴做事,就不陪表公子了。”江妈妈客气而疏淡的道,她是左相府的下人,而且还是左相府上老夫人身边的贴身管事婆子,还真不怕孔传义暴怒。 就冲今天安信侯府做的事情,姜府和安信侯府之间就亲近不了。 看了一眼眼前的孔传义,江妈妈竟是莫名的觉得夫人和二姑娘是真的可怜,这还是夫人娘家的侄子,上面坐着的是夫人的母亲,只不过这两个人要算计的都是夫人的女儿。 果然,这养女在安信侯府没有一点力度,更不可能有半分亲情存在。 看着江妈妈往楼下去,孔传义用力一拍楼梯的扶手。 声音不轻,楼下不少人看了过来。 江妈妈没有回头,直接就下了楼梯,欲往后厨过去,这家茶楼的糕点可以直接去后厨挑的。 不过走了几步,江妈妈终究不放心,顿了顿之后,又转了回来,糕点不急的,终究觉得孔二公子有些问题。 才回身走了几步,就看到门前有几个丫环、婆子进来,而后一位眼熟的姑娘跟着一位大家的公子出现在门前,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身份不一般,非富即贵。 店里的伙计一个个都是眼厉的,立时有伙计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道:“这位公子、姑娘,里边走,不知道有没有订包间?若是没有,楼上还有一间包间是空着的。” 这种身份的公子、姑娘进门,自然是得去包间的。 “包间吧!”柳安文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孔传义,眉头皱了皱,随口答道。 江妈妈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立刻认出这位姑娘的身份。 这就是上次到左相府上来的那位护国公府的姑娘。 听相爷说,这位护国公府的姑娘是极没规矩的,不但口没遮拦,对相府也满满的恶意,这话还是相爷特意过来和老夫人说起的。 这种时候,这位姑娘过来,莫名的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这位姑娘进门,眼睛就往左右看过去,似乎是在找什么,莫不是在找自家姑娘?那就更可疑了。 不只是这位姑娘在找,和她一起过来的世家公子也在找。 江妈妈迟疑了一下,往楼梯后面的暗影中站定脚步,藏了藏身。 第五百零一章、被打的庶兄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二公子?”柳安文终于看到孔二公子了,愕然地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孔传义。 而后又往他身后看了看。 正巧孔传义身后有一个女子走过,依稀只看到一个背影。 柳安文眼睛一亮,大步过去,在楼梯处对着孔传义拱了拱手,笑眯眯地问道:“孔二公子是和何人在这里喝茶?” 柳盈的目光也落到了孔传义的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这位就是安信侯府上的二公子,居然也敢肖想平安王的女儿,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的眼睛也尖,也看到了孔传义身后过去的一个女子的背影,不由一阵得意,姜锦心这一次可就落在我手上了。 马上就要进宫,有了这事,七公主必然厌恶姜锦心。 “和表妹说事。”孔传义一咬牙,事到如今,不是也是了,定了定神,缓步从楼上下来,就站在楼梯口和柳氏兄妹说话。 就几句话把事情落实了。 “孔二公子的表妹?哪一家的?”柳安文笑问道,又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孔二公子的表妹去了哪里?现在人呢?莫不是不好意思见我们兄妹?” 柳安文的扇子轻点了点自己和柳盈。 “柳公子说得哪里话来,我表妹是左相府上的姑娘,方才还在这里的,这会有事稍走开一会。” 孔传义笑道。 “左相府上的姜锦心?”柳盈忽然开口道,“她也在这里?” 话虽然是问话,脸上却狐疑得很,打量了孔传义两眼,忽然冷笑道:“孔二公子和姜二姑娘关系这么亲近?” “我们表兄妹原本就关系很不错。”孔传义微笑道,对着柳盈行了一礼。 虽然没认出柳盈的身份,看柳盈的样子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孔二公子,听说你府上和左相府上有婚约?”柳盈忽然直言问道,没看到姜锦心也无碍,事情不管如何就得套到姜锦心的身上。 “这……”孔传义脸色微红,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欲言还休,越发的让人觉得是真的了。 茶客中有人就要发话,另一人拉住了他,伸手指了指藏身在楼梯暗影处的江妈妈。 这两个是青禾派过来的人。 “孔二公子,我还听说当日淮安郡王府丧事的时候,你还特意地派人送了礼,从左相府上转到淮安郡王府上,只为了讨姜二姑娘一笑。”柳盈继续道,话里的意思已经不只是说姜锦心和孔传义两个私下暧昧,而且还在他人办丧事的时候,欢喜高兴。 无耻得令人唾弃。 “这……这事……”孔传义依旧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这就更坐实了柳盈的这句话。 几个人就这么大刺刺地挡在了楼梯口,说话的声音还不小,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见孔传义如此,柳盈越发的得意,既然姜锦心还没有出现,她就把事情说得更过分一些,待一些姜锦心过来,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孔二公子,我……” 江妈妈脸色大变,已经藏身不住,从楼梯后面转出来,直接打断了柳盈的话,高声道:“孔二公子,府上什么时候和我们府上有婚约的?二姑娘人都不在这里,又怎么和孔二公子在这里说事的?” 孔传义以为江妈妈已经离开,就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带人走,不可能和这个姜府的婆子再撞上的,看这婆子的样子应该是到后厨去挑糕点,既然选了这里和姜府的马车撞上,孔传义事先也是了解这家茶楼的特色的。 后厨在后院的位置,挑糕点不会很快。 这会突然看到从后面转出来的江妈妈,愣了一愣后,脸色僵住。 江妈妈对着柳盈行了一礼:“老奴见过护国公府的柳姑娘,我们老夫人在上在,不如请柳姑娘上去和我们老夫人说一说您听到的各种传言,让我们老夫人也明白一下,是什么人想坏我们二姑娘的名声!” 柳盈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婆子,脸色也变了。 这不是左相府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吗? 姜锦心呢?姜锦心不在这里?姜锦心怎么能不在这里的?不是说必然会和孔传义两个单独在一处说话的吗? “姜二姑娘……不在这里?” “孔二公子,我们二姑娘早就回府了,老夫人在上面会见孔太夫人,就吩咐我们二姑娘先回府了,怎么现在成了孔二公子和我们二姑娘在这里说事?”江妈妈这一次是和孔传义说话的,“至于婚约,我们二姑娘从未定过亲,哪来的婚约?” 最后一句江妈妈说得斩钉截铁。 这种话如果不说得冷厉一些,传出去就可能变成是真的了。 “柳姑娘请!我们老夫人在上面。”江妈妈说完,不待孔传义说话,又对柳盈行了一礼,手往上一引,“原本我们老夫人要回府了,却没想到安信侯府的孔太夫人的马车撞到了我们府上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没想到遇到了柳姑娘。” 柳盈已经知道不好,怎么还会上去。 “我和哥哥还有事情,不便打扰到姜老夫人,等下次必然登门拜访!”柳盈有了退意,她是过来帮着做一个见证的,见证姜锦心和孔传义暧昧不清,还在淮安郡王妃的丧礼上,和孔传义两个腻味。 就冲这两个罪名,就算姜锦心和孔传义真的有婚约,也是声名狼藉。 就要进宫,同为七公主的伴读,心高气傲的柳盈绝对不会让姜锦心压她一头,她才是护国公府的嫡女,姜锦心算什么! 但现在事情出了差错,她也不会和姜锦心硬杠。 柳盈说完,转身欲走,孔传义真是一个没用的东西,让他约着和姜锦心私下里说几句话,把两个人有婚约、有私情的事情坐实,都办不到。 蠢货果然就是蠢货! “安信侯府的二公子不是说和平安王府的二姑娘有婚约的吗?”茶客中忽然有人高声道。 “真的假的?”有人说了,自然有人好奇地问。 楼下茶客不少,坐得几乎全满。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众人的目光全看了过来。 “当然是真的,听说孔二公子的确是往淮安郡王府上送了东西,就是送给平安王府的二姑娘的,当时帮着待客的就是这位二姑娘。” “在郡王妃丧事的时候,给平安王府的二姑娘送礼?这可……实在是不知礼数。”有人感叹。 人多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不知礼数的不只是孔传义还有平安王之女。 “谁说的?站出来!”孔传义暴怒,大声斥道,脸上立时挂不住,目光凶狠地看向楼下的茶客。 被他吓了一跳,所有人安静了一下,而后忽然有人道:“孔二公子既然敢做,还怕人说不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喝到孔二公子和平安王府上二姑娘的喜酒?” “这是好事!”有人应和。 而后不少人跟着哄堂大笑。 甚至还有人鼓掌:“不错不错,这是大好事,孔二公子也不必掩着遮着。” 孔传义被嘲讽得眼睛都红了,目光扫过去没发现最后几句话是谁说的,但却看到不少人笑着看向他,眼底的嘲讽明明白白。 知道没办法和这么多人理论,用力的一跺脚,转身就往楼上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江妈妈冲出来三言二语就和孔传义撇清了关系,而后柳盈也败走,柳安文慢了一拍之后,柳盈就已经退了出去,再看看落荒而逃的孔传义,以及楼下嘲讽的大笑声。 柳安文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变故,也跟着退了出去。 门外柳盈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看到柳安文出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柳安文急忙跟上。 他们去的是就近的一条巷子,护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这里,方才是看到安信侯府的马车撞上了姜府的马车,看到姜老夫人和姜锦心进了茶楼的。 待到了巷子里,柳盈回过头,几个丫环、婆子围在她身侧,一起瞪着跟在她们身后过来的柳安文。 “妹……妹妹。”柳安文慌张地站定脚步。 柳盈伸手照着他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冷声骂道:“没用的东西!果然是一个庶出的贱种,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打完,柳盈扶着丫环的手上了马车,几个下人一一跟上,而后马车夫甩了一下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巷子里,柳安文伸手一捂脸,眼底生出怨毒。 看着马车离去,缓缓的站直身子,手放下,脸上热辣辣的痛,柳盈在府里向来嚣张,从小到大,他没少被打过。 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咬咬牙!而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他忍…… 头上一片黑云罩下,而后重重地一击,被打翻在地,连着几棍子,柳安文便彻底晕了过去! 姜老夫人是气冲冲离开的茶楼,和孔太夫人不欢而散,也不等自家的马车了,带着人往自家府里回去,直接就把孔太夫人扔在包间。 包间里,孔太夫人又气又急,最后一跺脚,“走,我们现在去左相府上解释。” “祖母,现在……现在去?” “对,现在就去!”孔太夫人稳了稳心神,瞪着孙子提醒道,“这事拖不得,反正你没说过,你要死咬这一点,是护国府的人误会了!他们别有用心,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和孔氏母女结怨!” 这一刻,孔太夫人脑子转得特别的快。 就是这个理由,必须是这个理由…… 第五百零二章、孔传义,你死到临头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说孔太夫人到自家府上,追着老夫人的身后就过来,姜锦心冷笑一声,青禾回来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全对她说了。 柳盈! 没想到安信侯府的背后居然还有柳盈。 至于和柳盈一起出现的自然是她那个看着没什么能力的庶兄柳安文,而柳安文的背后人却是不少的。 几乎瞬刻间,姜锦心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最后的得利者表面上看起来是柳盈,或者说是护国公府,毕竟顾姨娘族姐的护国公府,和自己天然的敌对。 但其实不是,或者说不只是! 孔太夫人这个时候追过来向老夫人解释,必然也是这个理由。 “我去看看娘亲。”把手中最后一枝花插入花瓶中,姜锦心道。 “姑娘,现在去……会不会遇到表少爷?”杨柳不安,听说孔太夫人现在也在自家府上很是担心。 “我正要见他。”姜锦心不疾不急的道,抬眼看了看窗外,“这里是左相府上,不管谁打主意,都不可能冲到相府来看热闹,更不可能指着我和孔传义见面,就说我们两个暧昧有私情,这里是左相府。” “姑娘,奴婢陪您去。”青禾止前一步。 “姑娘,奴婢也陪您去,人多了谁也不敢说闲话。”杨柳道。 “行,都去看看,这会说不得已经在娘亲处解释了。”姜锦心抬步往外走,孔太夫人拉着老夫人解释,孔传义却是多有不便的。 这个时候孔传义最有可能的就是去找娘,而不是守在老夫人的廊下。 安信侯府算计自己不成,现在很是被动,眼下娘亲的支持对他们很重要。 果然,到孔氏处真的看到了孔传义。 不过孔传义没在屋子里,还在廊下等着,看到姜锦心眼睛一亮,急忙走过来,满脸欣喜:“表妹!” “来见我娘?”姜锦心抬眸问道,一双眼睛黑如点漆,竟莫名地让人觉得她能看透人心似的。 “姑母病了,我……我再等一会。”孔传义竟有些不敢直视似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他应了祖母的意思,先跟着祖母一起拜见过姜老夫人后,就急急地过来向三姑母解释此事。 只要三姑母不怪责他,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再另想他法。 没想到,三姑母病着,这会睡着了,说是不便见客。 孔传义自知出了事情,没敢走,只说在外面再等一会便是,等孔氏睡醒了,他再见孔氏。 田妈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段时间二姑娘一再地叮嘱,安信侯府不管是谁过来,都说是孔氏病了。 真要见,也得稍稍等一会。 能等就等,若是不能等直接回便是。 把孔传义晾在廊下,田妈妈就进去侍候孔氏,这会听到姜锦心过来了,忙从里面过来见礼。 “田妈妈,我娘的身体如何了?” 姜锦心温声问道。 “用了药,才睡下。”田妈妈道,看了看孔传义,很是为难,“表公子要见夫人,可是夫人才刚睡下。” “田妈妈,你去侍候娘亲便是,我领表哥去祖母处,外祖母也在我们府里。” 姜锦心温声道。 田妈妈脸色微变,又是孔太夫人的,又是眼前这位二表公子突然过来的,这是出事了? “二姑娘……” “田妈妈没事,我带表哥先走了。”姜锦心温声道,“让娘好好休息。” “老奴明白。” 看着田妈妈重新进去,姜锦心转身往外走。 孔传义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已离开几步的姜锦心,忙快步跟上。 紧走几步想和姜锦心走个并排,无奈两个丫环全挤在自己这边,就算是并排,也还隔着两个丫环,离得太远。 孔传义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想往姜锦心的另一边过去,两丫头全在这边,另一边却是没有人的。 青禾看了一眼孔传义,脚下微顿,不动声色地往姜锦心的另一边过去,和杨柳两个把姜锦心夹在了当中,虽然两个丫环都落后了两步,却也阻止了孔传义的靠近,两边都不行。 孔传义又气又恼,却也不便在左相府上斥责姜锦心的丫环,恼怒地瞪了两个丫环一眼,只能跟在姜锦心身后继续抬步往外走。 出了孔氏的院子,姜锦心便停下脚步,回头目光冷凝地看向孔传义。 “表……表妹!”孔传义莫名地慌乱。 “表哥今天想做什么?”姜锦心冷声问道。 “我……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想看一看三姑母,听说三姑母又病了。”孔传义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三姑母的身体自来就不好,比二姑母差了许多,不只是祖母担心,我也很担心,总觉得……” 孔传义的胡话随口就来。 姜锦心一挑眉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表哥自己找死,不要带着我们府上。” 孔传义正打算表现一番姑侄情深,没想到姜锦心居然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脸色变了,眉头皱了起来。 “表哥和外祖母,今天想做什么?算计我们左相府上?”姜锦心冷笑着继续问道,直接就把事情撕了开来,“谁给表哥出的这个主意?” “表妹,你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懂。”孔传义愕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忙道。 “孔传义,你不会真的觉得就你是聪明的,我们都是傻的?”姜锦心见他还在隐瞒,笑意不达眼底,“安信侯府是真的要和我们左相府上撕破脸了?也行,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见父亲,就让我们两家断亲,免得你们安信侯府找死,再牵扯我们左相府上。” 姜锦心毫不留情地斥道,伸手往一条路上一指:“走,这是去父亲书房的路,问问父亲,算计我们左相府上的人……还能不能好!” 左相府或者吓不住真正的权贵,但是唬安信侯府的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表妹,何出此言,好好的……你怎么就说这样的话?莫不是……你现在是左相府上的千金,看不上我们安信侯府了?还是说三姑母忘记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要不孝了?”孔传义反应奇快地道。 姜锦心眯了眯眼睛,目光尖刻如刀:“孔传义,你死到临头了,知道吗?” 第五百零三章、威慑,你当白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三番四次地听姜锦心这么说,孔传义就算再不信,也慌了:“表妹,你没事何故咒我,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算计我?”姜锦心冷冷地望着他。 “不是……” “孔传义,你今天算计我,是想和我们左相府上结亲,是吧?”姜锦心再一次强势打断了孔传义的话,“这事若是成了,是不是我就必然要嫁你?” “我……”孔传义张口结舌。 “我若不愿意呢?”姜锦心冷笑着继续反问,“我若不愿意,但我的名声又被你毁了,不得不嫁你是吧?” “不……不是,表妹你听我说……”孔传义背心冒冷汗,这样的姜锦心是他不熟悉的,这不是他心目中温雅柔婉的表妹。 “你知道的,我救了七公主,也救了楚王。”姜锦心扬起冰冷的微笑,“我若不愿意嫁你,但又不得不嫁你的时候,我其实可以要了你的命的!就凭着我救了皇子和公主的恩情,只要我不是当街一刀捅死你,暗中下手毒死你之类的事情必然不算大事,总不会要我的性命。” “楚王和七公主会保我,父亲也会保我,而你……死了就死了,一个死了的安信侯府二公子,我最多就是多哭二声罢了,人都死了,以安信侯府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守望门寡,不用多久,我还可以重新定一门亲事,而你……白死了!” 姜锦心的声音依旧柔和,语速并不快。 但就是这并不快的语速,让孔传义更加的听清楚了她的话。 孔传义彻底震住了,姜锦心的话带着极端的忤逆和冷血,甚至可以说是阴狠的,他……他就是想娶她而已,怎么就到了生死为敌的地位? 眼前的姜锦心还是容色如花,弱质纤纤,分明是最无害的优雅佳人,却让孔传义心口突突地跳了几下,再看向姜锦心,落在她身上的树影在她脸上印下的幽暗阴影,莫名地多了几分诡谲的危险。 姜锦心在笑,甚至这会的笑容已经温和了下来,孔传义却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表……表妹?你……你何至于此?” “算计我的人……我都不会饶过!你竟不知道我是睚眦必报的人吗?”姜锦心在笑,这笑容往日里看着是心平气和的,但现在……现在让人不寒而栗,背心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位柔弱的大家闺秀,能说出这样的话? 姜锦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再美的容貌,若是没有性命,又有何用? 孔传义这一刻是真的后悔了! 他不想娶姜锦心,半点都不想了,之前的旖旎心情,因为姜锦心的这几句狠辣阴森的话,后悔不已。 他几乎立刻就断定,姜锦心是真的有要他的性命,她居然是真的要他的性命?她说的可能性也是真实存在的。 “孔传义,你知道吗……不只是我想你死,别人也在把你往死路上推。”姜锦心道。 “还……还有谁?” “听说护国公府上的大姑娘也来了,当一个见证?见证我和你暧昧不清,你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把姜孔两府的亲事落到实处,有柳盈替你证明,这件事情就算不是,也是了?”姜锦心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孔传义道。 “我不知道这事……不知道护国公府的人出现,我也没有算计……” “孔传义,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暧昧不清,你还在云氏办丧事的时候,为讨我欢心,特意的给我送礼,这份礼还从姜府转到了淮安郡王府,坐实了我们两个有私情,与你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名声,至少不会死!你呢?长辈办丧事时做出如此无行无德之事,自此仕途断绝,甚至还会影响到姨母。一下子得罪了淮安郡王府和我们左相府上,你猜……你能活下来吗?安信侯府还能好吗?就算我不出手,自有不少人出手。” 孔传义背心处冷汗浸浸,他想辩别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这些话他辩无可辩。 二姑母当初嫁进淮安郡王府,最主要的是因为淮安郡王相中了她,否则那个时候她可能会嫁给一位年纪颇大的老侯爷当继室,这件事情孔传义从自己母亲的嘴里听到过,也因为这个原因,淮安郡王对二姑母极好。 因为是真的相中了她,一定要娶她,为此郡王府才一让再让,在淮安郡王妃还在的情况下,娶了二姑母当平妻,生下的孩子也是嫡子。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了二姑母,孔传义肯定自己那个很有武力值,又受皇上器重的二姑父,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还有就是姜寻承,三姑父是左相,真的不会对付自家?看姜锦心狠绝的样子,就知道算计成功了,姜锦心也不会认。 那种时候……可能真的不要表妹动手,安信侯府包括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孔传义没少听孔太夫人说起这两个养女,孔太夫人的意思是让孙子以后能利用就利用这两个姑母,不必把她们当成是自己的亲人,能用就多用用,原本养大她们,就是为了联姻嫁人,反馈给安信侯府。 听得越多,孔传义就越没把这两位姑母放心上,更不可能视为亲人。 这一次算计,更不会为她们多考虑,这会想明白事情的后果,关系的是自己的性命,不由的两股战战。 其实这件事情,如果姜锦心认下了,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看现在满脸阴冷的姜锦心,根本不是记忆中温软的表妹,又怎么可以认下这事! “表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说不得的?算计我的同时,也是在算计你,后天我就入宫,正巧可以把此事和七公主好好说一说。”姜锦心看着孔传义的脸色,知道他怕了,又添了一把火。 后天入宫,算计不成还可能被反噬? 看姜锦心的样子,就知道这是记恨上自家了,孔传义这会突然清醒过来,就算祖母对姜老夫人解释清楚了,姜锦心这里恐怕还是过不了。 或者安信侯府没事,自己可能就要出事了! “表妹,真的不是我算计你,我……我也是被人蒙蔽,是护国公府的庶子柳安文给我支的招,是他说平安王府不会放过安信侯府,若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亲事,平安王府必然要对付安信侯府,平安王府上的姑娘不可能嫁给我的。” 孔传义这会哪里还敢隐瞒,把柳安文直接给供了出来。 “表妹,我也没办法,我唯有对表妹很是……” “能不说这话吗?这种时候你真的觉得再说这话……很好?”姜锦心打断了孔传义的话,目光幽深地看着孔传义。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当时就只想到了表妹,就……就说唯有表妹,之后的事情都是柳安文替我安排的,至于护国公府的这位姑娘,我……并不认识,我只认识柳安文,可能是正巧吧!” 孔传义连声道,话既然开了口,后面就没什么可以瞒的了,苦笑着对姜锦心连连作揖,“表妹,我真的错了,以后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1” “担心平安王府?”姜锦心淡冷的问道。 “高高在上的平安王府,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侯府次子,但偏偏不少人传言我们两府订有婚约了。”孔传义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 话说到这里反应过来,忙对姜锦心陪着笑脸道:“表妹救我,我是真的听了柳安文的话,又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我和表妹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表妹应该也是……我和想的一样。” “柳盈是护国公府的嫡女,凭什么跟着一个庶子过来?”姜锦心冷声问道。 孔传义一愣,忽然反应过来,眼睛蓦地瞪大:“你……你是说这事……是这位护国公府的嫡女安排的,她……她图什么?” “图什么?表哥不知道护国公夫人怎么护着顾姨娘的?当初为了把顾姨娘送上平妻的位置,还逼迫到左相府上,但最后顾姨娘还是顾姨娘,而且还是一个出家了的顾姨娘,护国公夫人也算是把自己的脸面给扔到地面上让人踩了。” 姜锦心似笑非笑的道。 “所以……这位护国公府的千金就算计了表妹?”孔传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情……其实是她的意思,通过柳安文……算计了我,也算计了表妹,一箭双雕?我……我……” 孔传义骇得说不出话了。 “算计的是左相府,至于安信侯府……是生是死,与她何干?就算出了事情,也是一个庶子的事,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府嫡女。” “她……她好毒!”孔传义愤恨地道。 “那又如何?你能拿她如何?” “我……”孔传义被噎得几乎说不出话。 “谁和外祖母说了什么?平安王府还是静王府来人了?”姜锦心看着孔传义嘲讽的勾了勾唇道,“别说你不知道,若不想说,谁也救不了你!现在……你就要没路走了!” “表妹救我!”孔传义整个人重重一震,而后急切开口。 “是谁?” “平安王府有人过来说不愿意嫁女儿,静王府……静王府也有人过来,具体说什么我不知道,就是之前祖母不同意,之后……祖母就同意了!表妹帮我想想法子,救我!” 自己被算计了,孔传义彻底摊牌了。 这话并不意外,和自己猜的一样,长睫扑闪了两下,再抬起眼睫,一片冰寒之色:“眼下,你只有一个法子……” 第五百零四章、怕了,又反悔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什么法子?” “继续上门求娶。” “继续上门求娶?可……平安王府不认此事。”孔传义背心冒汗。 “认不认是他们的事情,你做不做就是你的事情了,表哥不是会以为今天的事情,光凭外祖母的几句解释就可以过去?表哥如果没诚意表示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误会,就会放你过去?” 姜锦心反问。 “不只是父亲,还有姨父也是如此!如果你没有任何表示,父亲和姨父都会觉得你是伙同了护国公府,帮着护国公府一起算计了我们两家,你觉得还能好好的?我父亲现在是相爷,二姨父的脾气一如既往地暴烈。” “可是平安王府的女儿……”姜锦心最后两句话吓到了孔传义,孔传义背心冒汗。 “你能不能娶到平安王府的女儿,真论起来,我只能说与我何干!那是你的事情!你现在要表明的是你的态度,事实胜过雄辩,你的态度是什么,决定父亲和姨父会怎么对你!你好自为之吧!” 姜锦心冷笑一声,转身带着丫环扬长而去,直接就把孔传义扔在这里。 她身后孔传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后用力地一跺脚,看了看姜锦心远去的背影,想起方才姜锦心说的话,心底不由的一阵惊惧。 这样的姜锦心,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方才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姜锦心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她说的不是假的,如今这天这事真的成,她是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那么弱质纤纤,那么娇怯怯的女子,分明是无害的优雅深闺佳人,可偏偏让他心悸,再一次告诉孔传义,他方才的感应不是真的。 姜锦心是真的会要自己性命的!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想要娶她。 用力地咬咬牙,事情不成,眼下两个姑父都不放过自己,甚至还可能直接让人动手,越想越不安,算计的时候没觉得事情败露会如此,再有姜锦心的态度,鱼死网破也不能成事的态度,背心处冒冷汗,头缩了缩,拎起衣袍一角就往外走。 一刻也不敢再这么呆下去。 三姑父现在还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了,自己当如何自处?真的能在三姑父面前表示的天衣无缝? 他回去想想,再回去想想…… 孔传义直接被姜锦心吓跑了。 这种事情越想越心虚,越想越觉得慌,特别是他才走了一段路,身后居然传来焦急的声音。 “表公子,表公子。”一个婆子远远地追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喘气,看着就知道有事,离那么远就开始叫孔传义。 孔传义脚步停了停,想停下来问问。 “表公子,表公子,相爷……相爷……”婆子大声的道,扶着一棵树喘气,“表公子不要走……你不要走。” 一听后面的话,孔传义转身就跑,就当没听到婆子的喊,三姑父来找自己了,这是要找自己兴师问罪。 他怎么还能留,他先回去,用行动表明无心和姜府结亲,他是真的没有想娶姜锦心,亲事,他现在就去平安王府求亲。 不过是一个庶女,凭他的身份怎么就不行了?再不济也得装着一心要和平安王府定亲。 跑出左相府,甚至没坐自家的马车,出了左相府门,随便叫了一辆马车,先回了安信侯府。 孔传义不知道的是,这个婆子只是过来告诉他,孔太夫人还在府里,让他先等等别走,一会相爷就会回府,让他可以去外院坐一坐。 不过现在孔传义被姜锦心吓到了,乍一听以为姜寻承找他问责,哪里还敢再留下来,一溜烟地跑了。 当然,他就算是跑回了府,姜锦心还是派了人过来找他,请他回去,说是姜寻承找他,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议。 这话把才回府的孔传义又吓了一哆嗦,一个劲地说下次再去,他现在身体不适,先回府休息,过几天去姜府陪罪。 孔太夫人好不容易和老夫人解释清楚,至少表面上看着大家已经说清楚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说清楚,孔太夫人现在也没办法,这事还得回去再议。 从老夫人处出来,问了孙子的去处,听说孙子已经离开,孔太夫人又是喷喷一气,最后只能追着孙子回来,连看孔氏一眼都来不及。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孙子。 孔太夫人回到府就让人去找孔传义,孔传义急忙过来,看到孔太夫人,直接就跪了下来:“祖母,孙儿不要娶表妹。” “说什么胡话。”孔太夫人不悦。 “祖母,这一次左相府和郡王府都不会放过我的。”孔传义满头大汗。 孙子扔下自己跑了,孔太夫人也是生气的,但是看到孔传义脸色苍白惶恐的样子,又心疼了:“义儿,这事不成,还有下一次,你别急,这事怪不得你,反正你也没说什么,我已经和姜老夫人说开了,这事就是一个误会,都是护国公府看不得我们好,闹出的一个误会。” “你放心,你二姑父和三姑父都不敢拿你怎么样,我看他们谁敢。” 谁敢? 或者谁都敢! 孔传义方才回来后就在书房,越想越慌,越想越不安。 左相府和淮安郡王府,一起出手要惩罚自己,祖母真的护得住自己? 自己是祖母的孙子,却不是唯一的孙子,祖母最在意的是大哥,从来不是自己,整个安信侯府的利益更不可能是自己的。 “祖母,我想娶平安王之女,您再替我去求一求好不好?”孔传义急切地道。 “义儿,你什么意思?”孙子又反悔了,孔太夫人狐疑。 “祖母,您再去问问,再去问问行不行?就算不成,也得让人看到我们求娶平安王之女的态度,让二姑父和三姑父看看,我是真的有心想娶平安王之女的,这一次真的只是误会,祖母,求您了。” 孔传义惶急不安地道。 “你不用怕他们的……”孔太夫人一听孙子还是因为这两人,马上安抚道。 “祖母,您现在就去平安王府好不好?就这么诚心上门求娶,有什么错?一家女百家求,我是嫡子求一个庶女,能有什么错?” 孔传义是真急了,他方才被姜锦心吓得不轻,后来又有婆子追,最后还有人上门找过来,怎么看都是姜寻承不依不饶,这还只是一个,还有一个呢? 孔传义小的时候在家里就很张扬,甚至还欺负回娘家的郡王妃,没少被郡王收拾,有一次他还故意把孔氏姐妹推到水里,郡王过来知道后直接被扔到了荷塘里。 自此之后,孔传义看到淮安郡王都是绕着走的。 郡王妃对姜锦心最是痛爱,偏偏郡王又听二姑母的话…… 第五百零五章、祖母,现在就去 - 掌上锦心 - 帘霜 “祖母,二姑父会直接打断我的腿,三姑父……三姑父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三姑父了,是左相,祖母,是左相大人。” 见孔太夫人还在犹豫,孔传义大声吼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祖母,你莫不是想要我死不成?” 孔太夫人愣了一下,愕然地看着脸色狰狞的孙子,“我……我不是……” “祖母,您去求亲吧,您亲自去,去平安王府求亲,哪怕就只是走一个过场给人看,至少二姑父和三姑父找我的时候,我能解释,否……否则,他们真的敢打断我的腿!祖母,我们安信侯府压不住两个姑父的。”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大喊出口。 “好,我……我去试试,我去试一试,我明天就去试一试。”看着眼前面色恐惧的脸色狰狞的孙子,孔太夫人就算有太多的犹豫,这时候也没了。 慌不迭的道。 “祖母,现在就去。”孔传义平了平气,一咬牙道。 “这么急?是不是太急了,我还没有准备好礼。” “祖母,不急的,您之前准备给表妹的礼,取一些就行,媒婆子是准备下的,直接带去平安王府就行,祖母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您去得越快,我们就越好说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您也是因为我的亲事才想到表妹的亲事,这才和姜老夫人说起的,并不是有意支开表妹和我,是真的就是关心表妹。” 孔传义这会特别清醒。 媒人和礼的确是早就备下的,不过是为了在他和姜锦心的暧昧被张扬出去的时候,安信侯府马上谴媒人上门,把两个人的亲事定下。 不过,现在这些全送到平安王府,继续孔传义之前在外人眼中所谓的亲事。 这种时候,当然越快越好。 孔传义起身,随意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祖母,您现在能去吗?” “能……能的。”孔太夫人现在六神无主,完全是被心爱的孙子牵着走。 “祖母,我和您一起去。”孔传义道。 “你……你也去,这不合规矩。”孔太夫人下意识地斥道。 “祖母,我送您到平安王府门前,不进去。”孔传义也知道这不合规矩,想了想找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他现在迫切地想洗清他身上的怀疑,就算不进门,也要去平安王府前面现一现身,让人知道他钟情的是平安王之女。 谋算姜锦心之前,孔传义从来没考虑过事败之后会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生,对于女方是极不利的,这种情形下姜锦心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三姑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两家定亲势在必行,甚至自己府上还可以拿乔一下,多从姜府要一些好处。 这事不是他的错,主要是有人误以为他和表妹有暧昧、私情,真不是他的错。 坏就坏在事情不成,不但姜寻承要找他,连不小心牵扯进来的淮安郡王也要找他,更有姜锦心的态度,孔传义是真的怕了。 现在想起姜锦心哪里还有半点旖旎,只想着把这事推脱干净,这一刻平安王府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就算不嫁,平安王府也不会拿自己样,只是一个庶女,自己真的配不上吗?自己可是嫡子。 这么一想胆气更盛。 “祖母,我们现在就走。”再一次,孔传义肯定道,这是他的态度,这态度是作为左相府和淮安郡王府看的。 必须快! 孔传义落荒而跑,老夫人得到这个消息,更是气得大骂一通,之前还有些狐疑,现在可以确认,这事就是安信侯府算计的。 骂过后,让人把姜锦心叫过来,把事情又问了一遍,和江妈妈的话前后对照上。 待说完,老夫人才道:“锦儿这一次做得极好,幸好你当时直接回了府,否则怕是不要被算计上了。” “祖母,是谁?”姜锦心讶然地道。 “护国公府、安信侯府。”老夫人一咬牙,脸色阴沉。 “怎么会是他们?”姜锦心震惊地抬头,“我当时只是觉得不太妥当,表哥过于殷勤了些,往日在安信侯府,遇到表哥的时候,向来都是很淡的,以前见面的时候,甚至……是直接过去的。” 最后一句姜锦心笑容苦涩。 之前在孔氏在安信侯府向被冷待。 “安信侯府一直这么对你们?”老夫人冷冷的问道。 “最近好了起来,就……就最近,父亲为左相之后。” “一群势利眼,看着好像是对你和孔氏极好似的,分明就是图谋我们府上,之前还送了假的金饰过来,堂堂一家侯府,居然就做出这种事情,还要不要脸?哪里有半点亲情在!”老夫人气愤不已,手在桌上用力一拍。 姜锦心低头。 “好了,以后你也不用再纠结,安信侯府没事就不用去了,既然他们看不上你和你娘,我们左相府也不必一定要贴上去。”老夫人气骂道,看了姜锦心一眼,“记住,以后若万不得已,就不要去,特别是你。” ‘祖母,孙女明白。’姜锦心柔声道,盈盈一礼,“多谢祖母为锦儿和娘亲考虑。” 见姜锦心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老夫人脸色稍缓,居然对姜锦心多解释了几句:“今天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就只是安信侯府算计你的亲事,实际上护国公府才是推手,必是护国公夫人记恨顾姨娘的事情,故意谋害你,听说当时护国公夫人之女也在。” 孔太夫人说的话,老夫人当然不会全信。 在孔太夫人的嘴里,安信侯府是真的意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主要还是护国公府的两个人过来乱说,才闹出后面的一些误会。 “祖母,护国公府怎么就正巧出现在那里?” “哪里是正巧,必然是和安信侯府合谋,也不看看他们的孙子是什么东西,也敢高攀我相府的嫡女,居然想做成你和孔传义两个有私情的传言,逼得你不得不下嫁,安信侯府还真的是蠢,你若名声有亏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祖母,会是护国公府吗?”姜锦心若有所思。 “必然就是!”老夫人肯定,见姜锦心还在半信半疑,提点道,“顾姨娘的事情,护国公府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和自家的族老对上,最后顾姨娘不得不去了庵堂,自此之后出家修行,替云氏祈福,就这么一点,护国公夫人恐怕就气疯了。” “可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祖母,这是顾姨娘自己作的吧?”姜锦心长睫眨了眨。 “她是自己作的,最后也自己给作没了,不过护国公府显然是怪上我们府上了。”老夫人阴沉着脸道。 替姜锦心分析的时候,也越发的确认这一点。 “孔太夫人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可以娶你,却没想过这件事情对安信侯府也是有损伤的,说的时候还带了淮安郡王府的错,在云氏大丧的时候,偷偷传送私情,还是在郡王府上,郡王府上也是不知规矩的,不知礼数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娘和你姨母早就该和安信侯府离心了。” “祖母,娘亲和姨母如今可以真的死心了。”姜锦心低下头。 “早该死心了,他们那样的人家,不知礼数,不知祸福,只为了眼前的利益,居然就敢做出这种事情,这种亲戚能断还是早早地断了。”老夫人斥骂道。 “祖母,安信侯府是……娘亲的娘家。”姜锦心无奈之极。 老夫人噎了一下而后瞪了姜锦心一眼:“说什么娘家,有这样的娘家吗?居然就这么图谋自己的外孙女,你回去告诉你娘,以后离安信侯府近一些,真有什么事需要去安信侯府的,必然得先禀报我。” “多谢祖母!”姜锦心又是恭敬一礼。 见姜锦心还算明白事理,老夫人的火气稍退,睨了姜锦心一眼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我不是要让你和安信侯府断亲,这亲是断不了的,但可以冷着他们,免得他们又想出些什么新的是非,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娘俩。” “祖母,锦儿明白!” 姜寻承回来后听说此事,大怒,派了人去安信侯府,让孔传义过来一趟。 回来后禀报说是孔传义不在安信侯府,和孔太夫人一起去了平安王府。 随着孔传义和孔太夫人去了平安王府,对于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就要结亲的传言立时又多了起来。 不少人看到安信侯府带着礼和媒人,去了平安王府,看这意思,事情就要成了,已经派了媒人过去。 还有人说看到孔二公子,在平安王府外面徘徊,孔太夫人在里面替他说亲,他一个人在外面候着,可见是对这门亲事真的上心。 如此行径,更见其诚心诚意。 看着这两家的亲事就在既了,不少人都关注起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都在猜测这两家什么时候成亲。 其实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的,门楣高的只是一个庶女。 就在众人的目光关注在这两家的亲事的时候,淮安郡王府上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五百零六章、宗族的传承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文茵念及云郡王妃的孝意,愿意自入佛堂,如当初云郡王妃一般供奉佛像,守足三年的孝期。 三年之内,就住在佛堂边的小院子里,当初云氏住的地方。 如当时云氏自请进佛堂一般,裴文茵是因为孝道自请进的佛堂,当三年孝满。 这是淮安郡王府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对外大力宣扬,只在有人问起的时候,寥寥数语。 不少人对此感叹裴文茵就是一个孝顺的,居然为嫡母做到这种地步。 其他人家虽说也守孝,平时不见客,不穿华衣美服,但在自家府里却是随意走动的,像云氏那般礼佛,相当于三年不见人,只有身边侍候的人见到。 年少的女孩子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但不管外人怎么想,裴文茵的事情就是这么说的。 消息传到姜锦心处的时候,姜锦心脸色淡淡,裴文茵落到这一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姑娘,文茵姑娘会一直守在佛堂吗?”杨柳好奇地问道。 “不会!” “那她以……后,会如何?” “不知,就看皇……家的意思。”姜锦心道,眸色如水,对于裴文茵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心底不起一丝波澜。 三年的孝期很长,裴文茵的年纪不小了,将来如何,现在真不好说。 凭她做的事情,往大里说,就是死罪!现在留下命就已经不错了!当然这命留得下留不下,现在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事情现在算是压下了,但真的压下了吗? 裴文茵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妖娥子,还真的以为她是淮安郡王府上唯一的孙女,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或者也以为凭着老太妃对她的宠爱,就算胡闹了,又如何! 老太妃如果真的软弱,也不可能护着幼小的儿子走到现在这一步,只不过老太妃在云氏的事情上糊涂了罢了。 云氏是老太妃心里过不去的坎。 但那也只是云氏,而不是裴文茵。 裴文茵这事其实还真不一定能完…… 淮安郡王府的事情,被压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除了淮安郡王府上,就只有韩王府知道这事。 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淮安郡王府的事情,往大里说就是皇族的丑事。 压自然得压下。 韩老王爷在和淮安郡王说过此事之后,想了想拿了几本案卷去了楚王府。 裴珏煦听说韩老王爷过来,特意迎到了院门前。 看到韩老王爷过来深深一礼。 “楚王客气了。”韩老王爷笑眯眯的道。 “老王爷,请。”裴珏煦温文尔雅的道,说完在前面引路。 看着裴珏煦挺拔的背影,韩老王爷叹了一口气,这么合适的一位皇子,怎么就出了事呢? 两个人进到厅房,在当中分宾主坐下,下人送上茶水,韩老王爷喝了一口后放下:“楚王,我今天过来是有事的。” “老王爷,请讲。”裴珏煦微笑道。 “楚王的眼疾如何了?”韩老王爷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问道。 “还是如此。”裴珏煦微笑。 “太医怎么说?”韩老王爷又问。 “依旧是如前言,行不行的就看天意了,或者他日……本王突然好了,也可能永远一直这么下去。” 裴珏煦无奈之极。 “现在视物如何?”韩老王爷目光再一次扫过裴珏煦的眼睛。 “现在视物依旧不清,只隐隐有些光亮,依稀能看到一个轮廓,若是靠得实在近一些,或……者还是可以看到的。” “这案宗呢?”韩老王爷伸手把自己带来的案宗送了一本过来。 裴珏煦缓慢的伸手,最后握住案卷,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让老王爷见笑了,本王现在只能做到这一步,有些不清楚。” 韩老王爷看得清楚,裴珏煦的手伸过来的顿了顿,手指先是过了案卷,然后慢慢调整后才抓住的。 “这么严重?”老王爷皱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今天过来说的事情和裴珏煦的眼睛有关系。 但如果真的这样,又有些不合适了。 “大致的轮廓,看着并不清楚,有时候位置也有些差错,若是走路,需慢慢地走,只隐隐有些光亮。”裴珏煦温和地笑道。 “你现在这种情况,皇……上怎么说?”韩老王爷长叹一声,终究还是问道。 “父皇的意思,也是看天意了。” “楚王愿不愿意接宗……正之职?我年纪大了,一些事情恐怕也已经不由心。”韩老王爷长叹一声道,又看了看裴珏煦道。 “宗正之位?”裴珏煦悠然地摇了摇头,“老王爷,这不合适,本王辈分太小,压不住的,宗正之位,原本就是皇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担着。” “不是让楚王现在就接这宗正之位,皇上之前说过,宗正之位若我有心无力,可以让我儿子去做,我想的是以……后,楚王以后可以宗正之位,我现在还能做几年,待以后可以让我儿带着楚王。” 韩老王爷解释道。 这是表示以后这宗正之位可以传到裴珏煦的身上,当然,这个以后最起码也得几十年,那个时候裴珏煦自己也算是德高望重了,不管下一任帝皇是谁,或者再一任帝皇是谁,凭裴珏煦的身份,却是合适的。 韩老王爷说这话也是好心,裴珏煦现在已经没了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能力,既如此,何不完全脱身事外。 既然要担任宗正一事,表明的也是裴珏煦的态度,或者说裴珏煦给他的几位兄长表明了态度,不会再争夺皇位的意思,这是最明确,也最直接的表示方法。 太子病重,下一任太子是谁还真不好说,几个皇子都已经长成,看着谁都有可能,韩老王爷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置身事外,既然已经无力争这皇位,何不早早地避了,免得一不小心落入夺位的风波。 几位皇子中,韩老王爷和裴珏煦很投缘,忍不住过来问一问。 “多谢老王爷,只是本王的眼睛恐怕不太行,就算是当宗正,也不能不能视物吧?若是他年眼睛稍好一些,再麻烦老王爷可好?”裴珏煦微笑道。 韩老王爷看了看裴珏煦的脸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楚王这事我先禀报皇上可好?你的眼睛若是好一些,就可以正式表态,现在我先去和皇上说。” “有劳老王爷。”裴珏煦拱手为礼。 “原是我应当做的事情,当初太子就一再地叮嘱我多护着你一些。”韩老王爷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太子是真的好,不管哪一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怎么就一下子病弱至此。 “老王爷,最近宗人府可有事?”裴珏煦温和地问道,没再提太子的话题,显然是不愿意多提。 第五百零七章、先后进宫,心虚的柳盈 - 掌上锦心 - 帘霜 “有事,淮安郡王府发生了事情。”韩老王爷顺着裴珏煦的意思,也没多问太子的病情,随口道。 既然有意让裴珏煦最后接儿子的班,这种事情早早告之也不算什么。 “郡王妃过世的事情?”裴珏煦诧异地道,这事京城的人都知道。 “是郡王府上的那个庶女,一心想谋夺嫡女之位,居然假造了云氏的信,送到我面前。”韩老王爷说起这事,还是生气的。 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特别是这信还是送到他面前的,这是觉得他老糊涂了,可以随意地任人摆布不成? “胆子这么大?” “不只这个,还买通了下人,在病重昏睡的太妃耳边,一再地用云氏的声音说话,恳求太妃把庶女记在她的名下,算是嫡女。”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裴珏煦饶有兴趣地笑了,“这……可算是厉害的,若是出生在皇家,若她是男儿……可成大事。” 韩老王爷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之前没多想,现在往裴珏煦的方向上一想,可不是!这就成了逼宫篡位的事了。 小小的女子敢做皇子逼宫篡位的事情,大逆不道! 淮安郡王府的处置还是轻了啊! “老王爷记在案卷上了吗?”裴珏煦,笑问。 “还没有,这……事,我再思量一番。”老王爷摇头。 “有不妥当的地方?”裴珏煦笑问,听懂了老王爷话里的含义。 “有一些……淮安郡王和太妃的意思,最好不要记下,这种事情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老王爷没想瞒着裴珏煦,在他看来只要裴珏煦的眼疾稍好一些,以后就让裴珏煦坐宗正的位置。 几十年的时间,眼疾总会好一些的,总不能用了这么久的药,一直如现在这样吧! 这些事情早晚都是裴珏煦的事情。 “老王爷,其实还是要记得。”裴珏煦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悠然地笑了。 “为何?” “老王爷,这事现在知道的人少吗?”裴珏煦反问。 “不多,就郡王府和人和我府上知道。”老王爷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左相府上应当也是知道的,虽然没知道得太全,当时下人在太妃耳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的时候,左相府上的老夫人和她二孙女是在的。” 这事回来后老妻说起过,因为后续左相府不可能知道,韩老王爷就觉得这事只有自家和郡王府清楚。 裴珏煦放下茶杯,“这事说不得父皇现在已经知道了。” “怎么会?”韩老王爷一脸震惊。 裴珏煦笑了:“老王爷,左相向来忠心父皇,这种事情又关乎到皇族,就算是淮安郡王府的事情,也是皇族的事情,老王爷今天既然带了案卷,何不带进宫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这皇族的女眷们也是皇后娘娘管着的。” 韩老王爷连连点头:“既如此,的确是瞒不住的,的确应当让皇后做决断。” 既然决定报到宫里,不再私自压下,韩老王爷就没再多坐,站起身告辞,他之前做得的确不妥当,现在就进宫。 裴珏煦把韩老王爷送到厅房门前,对着韩老王爷深深一礼,然后站直身子,看着韩老王爷离开,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 “殿下,此女会如何?”福贵替裴珏煦多送了几步,退回来后站到裴珏煦的身后,问道。 裴珏煦回身往书房过去:“会死!” “殿下,这是淮安郡王府私事,就算老王爷不往上报,也是可以的吧?”福贵不解的问道,跟着进来。、 “可以不报,但如果报了,总得严惩。”裴珏煦轻笑道,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搁在扶手上,笑意极为雅致,“裴氏女连连有事,父皇也是不喜的。” “可是淮安郡王……会不会怪责殿下?”福贵不安。 “和本王何干?皇后娘娘的意思。”裴珏煦道,“况且淮安郡王说不得也是因为太妃,才求了老王爷,这么一个庶……女,还真是胆大包天,自己找死,怪不得谁。”、 “的确是胆大包天,在皇族中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是真的蠢也是真的不要命了。”福贵点头,这事往大里想,真的是吓人,也怪不得韩老王爷也兜不住了,直接进宫。 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这事老王爷兜不住的,怎么也兜不住。” “殿下,姜二姑娘也参合在这里面。”福贵眼睛转了转道。 “看她造化吧!”裴珏煦眉目含笑,广袖舒展:“她马上就要进宫了,正巧,皇后原来就要找她!” 福贵苦了脸,殿下,总这么给姜二姑娘制造难题,真的是你的目的吗? 马车停在宫门前,姜锦心带着青禾入宫。 青禾把七公主给的名贴送到外宫门侍卫的手上,侍卫看了一眼后放行。 主仆两个经过长长的宫道,在内宫门两个内侍的放行后,正式进入皇宫。 宫轿在一边候着,姜锦心眼神闪过,只有一顶,今天入宫的应当还有柳盈,这是已经先到了! 这会时候尚早,柳盈来得真快。 长睫落下,抬步上了宫轿,两个内侍抬着,青禾在边上随行。 宫轿最后落地在七公主的宫殿之前。 青禾扶着姜锦心出了宫轿,已经有宫女在外面候着,看到姜锦心过来,马上过来行礼:“奴婢见过姜二姑娘!七公主让奴婢带您过去。” “七公主不在这里?”姜锦心惊讶地抬头看了看宫门。 “护国公府上的柳姑娘过来,七公主就带着柳姑娘先过去,是七公主读书的地方。”宫女道。 姜锦心点头,跟着宫女过去。 宫女引路,一路弯弯绕绕,最后到了一处地方,是一处单独的阁楼,地方不小。 姜锦心才进门,就有宫人禀报了七公主,又有宫女过来引路。 这一次是上了二楼,二楼往里的一个大的平台处,七公主和柳盈两个坐在平台上,没有阳光,有风轻拂,正是极佳的休闲避暑的地方。 看到姜锦心上来,七公主对她招了招手。 姜锦心微笑过去,盈盈一礼:“见过七公主。” “不用客气,以后你还得经常进宫,若总是这么客气,倒是生份了,当初若不是你,我这命早就不在了。” 七公主感叹道,指了指右边的椅子:“先坐吧!” “七公主,这原本就是臣女份内之事。”姜锦心不贪功,微笑道。 “七公主,您看臣女说的对不对,姜二姑娘就是这么一个谨慎的人,必然不敢居功,现在外面说的可多了,都说姜二姑娘功大于皇家,不但救了楚王,还救了七公主,试问还有谁这么大的本事,能做这种大事!” 柳盈微笑开口,笑得全无芥蒂,仿佛两个人之前没什么事似的。 这话乍听来也是说姜锦心的好,细品一下却是全然不对,既然谨慎,外面怎么会有的这么多传言,而且还这么夸大其词? 说不得就是姜府自己传的,标傍自家救了皇家之人的功德。 “柳姑娘说笑了,这种事情怎么会算是大本事,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如此,没什么可以宣扬的地方,柳姑娘若是看到,必然也会如此吧?”姜锦心淡淡地道,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宫人送上茶水。 “原本还有依人也进宫的,不过她最近病了还病的不轻,一时来不了。”七公主温和的解释道。 原本是两个陪读,后来多了一个裴依人,就是三个了。 “听闻裴二姑娘自打那日从郡王府回去后,就病了,姨母很是愧疚,还想着去看一看裴二姑娘,那一日内院幸好有裴二姑娘调度!”姜锦心温声道。 柳盈眼神闪了闪,她今天特意早早的进宫,就是怕姜锦心会先进宫说什么,有些事情她可以先说的。 这里面就包括了才发生的事情。 “郡王府办丧事时,真的是裴依人调度、安排的?”七公主好奇。 “姨母要送丧,还要照顾太妃,一时照顾不过来,才麻烦了平安王府,麻烦了裴二姑娘。”姜锦心如实解释,其实当初也是平安王妃的意思,让裴依人过来帮着照应内眷的。 “听说,安信侯府要和平安王府结亲,这事是真的吧?”七公主眼睛眨了眨,越发的好奇起来,“据说这事还是从淮安郡王府上传出的?” 姜锦心正色:“七公主,臣女不知,那一日郡王府上人很多,太妃身体不好,姨母一直在照顾着太妃,郡王府有些乱了,幸好裴二姑娘帮着照顾,至于传言,臣女觉得恐怕不是真的。” “为何不是真的?”七公主诧异的看了看柳盈,方才她和柳盈说的正是这事,柳盈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说法明显有差异。 “怎么会不是真的,听说安信侯府已经上门提亲了。”柳盈忍不住了。 “柳姑娘是从哪里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还没有听说,外祖母没有派人过来说此事。”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抬眸反问道:“之前外祖母在我府上的时候,也没说此事,柳姑娘确定说的是真的?” 只一句话,柳盈脸色暴红,又急又心虚,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姜锦心要说的话,怎么和自己猜的不同…… 第五百零八章、进攻,逼她闭嘴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事听起来就像是柳盈一直盯着安信侯府或者平安王府。 不管她盯的是哪一家,都不合适。 柳盈今天进宫是怕姜锦心提起孔传义的事情,特别提早来见七公主,有些话已经说在了前面。 比如说她那日和哥哥偶遇安信侯府的二公子,据说姜锦心也在,原本是想见上一见的,没成想这位孔二公子神色慌乱,不知所云,之后还和左相府上的一个婆子闹起来,柳盈看着不像样,就和自家哥哥离开。 至于安信侯府去平安王府提亲的事情,柳盈是听说了一些,但方才提的还是之前的传言,还没说安信侯府去平安王府的事。 孔传义上平安王府求亲的消息,传到柳盈耳中,把柳盈吓了一跳,听闻这事越来越多的人在传,柳盈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裴依人会相中孔传义? 必然是不可能的,那么现在呢?孔传义在算计了姜锦心不成之后,急忙去了平安王府求亲,这算什么事?是自己办事不利反让裴依人受了害? 事情不成就算了,还把平安王府推到风口浪尖,柳盈既便是护国公之女,这时候也慌了。 她倒不是怕裴依人,但她怕平安王妃,怕裴烟双…… 方才,柳盈急匆匆进宫先在七公主面前垫一些话,包括遇到孔传义的事情,包括外面传孔传义要和平安王府结亲的事情,还没说到孔传义去了平安王府求亲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姜锦心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 被姜锦心一激,柳盈的话冲口而出。 如今又被姜锦心反问一句直接被问住,不过她反应也是快的,忙道:“听人说了这事,却是不知道真或者假。” “既然不知道真或者假,柳姑娘怎么能在七公主面前说此事?这种事情会有碍女儿家的名声,平安王府的裴二姑娘……和柳姑娘认识的吧?” 姜锦心问话中停顿了一下,使得原本就是问一问认识的话有了另外的一种解释,更像是她原本要问的是“裴二姑娘是不是和柳姑娘不合” 柳盈面色一变,狠狠地瞪向姜锦心。 姜锦心含笑看她,清亮的眸子一片笑意,没有惧她瞪视的意思。 “柳姑娘,事情还没有查证之前,的确不应当先说出来,依人还病着没来,若她过来听到柳姑娘的这话,说不得会动气。” 七公主笑道,话里虽有斥责的意思,语气却是温和的。 柳盈平了平气,笑了:“是了,这事是我不对,我是听了些传言,在没证明之前,的确不应该告诉七公主,方才是因为姜二姑娘的话,引了些好胜心出来,倒是让姜二姑娘见笑了。” 这算是解释了方才的话。 一个“好胜心”,解释了她方才冲口而出的话。 “柳姑娘,外面真的都在传表哥去了平安王府求亲?”姜锦心也没得理不饶人,反而好奇柳盈说的“传言”,仿佛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外面是这么传言的。”柳盈含糊地道,这一次谨慎了许多,这件事情姜锦心不知道,她不信。 “原来外面已经传得这么厉害了!”姜锦心自言自语的道,而后笑盈盈的道,“看起来这事是真的了!” 说完站起身对着柳盈深施一礼:“方才是我的错,自己不清楚就直接下了判断,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些事情我不清楚,多谢柳姑娘告之,原来安信侯府真的是要和平安王府结亲了。” 先是道歉,而后感叹,直接把柳盈欲要辩解的话封死。 传言是真的,是柳盈说的! 柳盈脸色暴红:“你胡说,我没有这么肯定。” “柳姑娘不是这个意思?”姜锦心茫然地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心里笑得打跌,脸上却是不显,看了看柳盈,又看了看姜锦心,同样的茫然:“柳姑娘……这话是你说的吧!你说安信侯府去平安王府提亲了,你……说这事是真的,传言都是这么说的。” “我……”柳盈张口结舌,只恨之前自己为什么多嘴,只是这事她却是不能认的,绝对不能认,这是往死里得罪裴依人,明知道裴依人不愿意嫁给孔传义的,“七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下人听来的传言,臣女就只是简单的听了一句。” “既然外面都这么说,必然是真的。”姜锦心重新坐下,笑眯眯的道,“等我出宫就派人去安信侯府问一问,安信侯府是我的外家,现在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已经是路人皆知了,外祖母实在是太见外了。” “我不是……” “柳姑娘,说起外祖母,听闻那一日柳姑娘还见到了外祖母?我听府里的婆子说,柳姑娘和令兄一起和表哥说了些惹恼祖母的话?”姜锦心打断了柳盈的辩解,笑意盈盈地看着柳盈问道。 “没有这事。”柳盈毫不犹豫地否认,“是家兄和孔二公子说了些话,没见到孔太夫人,也没见到姜老夫人。” “没惹祖母吗?”姜锦心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狐疑。 “没有!” “那为何祖母说柳姑娘是特意和令兄守在那里的?”姜锦心转了转眼睛,透着些小怀疑。 柳盈心口重重的跳了跳,脸色大变,姜老夫人怀疑自己? “我是路上遇到的三哥,原本是去看饰品,三哥邀我一起去茶楼,我才过去的,没想到会遇到孔二公子,更没想到三哥还认识孔二公子,上去说了几句,我站在后面,甚至没听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柳盈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表现出比姜锦心更惊讶的样子。 就算姜老夫人真的怀疑,也只能怀疑柳安文,和自己无关。 “后来呢?”姜锦心颇为意外的道。 “后来我就不清楚了。”柳盈道,笑着对姜锦心道,“我后来走了,后来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我听差了,听到祖母身边的婆子在说这事。”姜锦心也没有拆穿她,这事不管成或者不成,对姜锦心都没有好处。 她要做的就是让柳盈闭嘴。 还有什么比直接进攻更让人心慌的,有了自己的话,柳盈现在只想撇清干系,绝对不会在宫里主动提这事。 方才她已经因为多说多了不少的错。 “七公主,皇后娘娘派了一位公公过来,找姜二姑娘。”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一个宫女出现在楼梯口,过来对七公主行了一礼后,道。 姜锦心眸色一顿,这种时候,皇后单独找自己? 第五百零九章、伤了脚的女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后派人过来的确是单独找姜锦心的。 向七公主告罪之后,姜锦心跟着宫女离开去见皇后。 一路过去还遇到了两位姑娘,说说笑笑间好不惬意,看到姜锦心还好奇地观望了一下,却也没有过来说话。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当中,神色温和地看着姜锦心行礼,待她行完礼之后摆摆手:“免礼!” “多谢皇后娘娘。” “赐座!” 姜锦心被引到左侧的椅子前坐下。 “姜二姑娘,本宫要问的是淮安郡王府上的事情,你需实言。”皇后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脸上的笑意退去,正色道。 “皇后娘娘请讲,臣女知无不言。”姜锦心应对道。 “说一说老太妃病重时,你和姜老夫人,以及老韩王妃一起过去时的情景。”皇后问道。 姜锦心心头突突一跳,这话不算意外,但也不算是全猜中。 当时在场的人是不多,但其他人哪一个都比自己有分量,懂的也比自己更多。 所以,特意把自己叫过来问的这事,就不像是必须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狐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她当时只是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没有多加一句,也没有多说一句自己的想法。 “那个婆子呢?”听姜锦心说完,皇后沉吟了一下问道。 “臣女不知,后来臣女和祖母就离开了。”姜锦心答道。 “这……事,你觉得真的是裴文茵所为吗?”皇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姜锦心,比之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臣女不知。”姜锦心恭敬的回答。 “为何不知,你当时不是看了全部的吗?没看清楚?”皇后诧异。 “臣女看不太懂,只是把看到的禀报皇后娘娘,具体的如……何……”姜锦心苦笑,“臣女实在看不太懂。” “看不太懂?”皇后似笑非笑。 “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当时惊慌失措,很是不安,怕姨母有事,后来还想问问姨母的,被祖母拦了下来,祖母说这是淮安郡王府的事情,臣女不应当多问。”姜锦心知道不说点什么怕不行,想了想后,站起身跪了下来禀报。 点出她当时惊慌失措,后来还想派人去郡王府打听消息,被老夫人拉了下来,这才是人之常情,不会突兀,也不会觉得她过于的显眼。 这里面有她的不安、慌乱,还有老夫人的教导,很符合一般的府里发生的事情,年少的女孩子不懂事,也不担事,还得年老的长者去教。 皇后笑了,语重心长地道:“你祖母是个聪慧的长者,这事你的确不应当多问。” “是,臣女明白。” “行了,这事现在和你也没关系,本宫还在查证此事,说不得还会找你祖母问问事情的经过。”皇后微笑道。 “臣女惶恐。” 皇后笑着叫她起身,一个内侍进门,手里捧着一卷画:“皇后娘娘,奴才把画取来了。” 皇后点点头。 内侍把手中的卷轴打开,送到皇后一侧的茶几面前摊平。 看了看画,皇后对姜锦心招招手:“姜二姑娘,府上也算是书香世家,左相大人当年也是文采风流,应当是家学渊博的,过来看看这画作如何?” 姜锦心盈盈起身,站到茶几边上,看向桌上的画。 一幅美人图,画中美人盈盈一笑,明眸皓齿,顾盼有情,手中执卷,悠然在花间读书。 仕女图吗? 有一位画仕女图的大家,很有名,是前朝正盛时的一位才子,据说他画的仕女图栩栩如生,个个都是美艳佳人。 长睫落下,果然看到落款的是这么一个名字。 心头突突一跳,她手上也有一幅这样的画作,没仔细看过,却知道这两个印章是同一个,是同一个人所画。 年代久了,画卷已经泛黄。 “这画很好,据说这位大家还是前朝的皇族子弟,见过的不少美人,他笔下的女子也别有一番娇美,很是不一般。” 姜锦心目光再一次落在印章上,似乎辨认了一下。 “姜二姑娘,觉得这是真迹吗?”皇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姜锦心,把画往姜锦心面前推了推,“姜二姑娘看看?” 看着推过来的画,姜锦心苦笑:“禀皇后娘娘,臣女其实并不懂太多,只是知道一些旧事,之前看到过。” 是不是真迹,就需要好好鉴定,姜锦心其实对这位大家并不太熟悉,她更喜欢山水画,对于这种仕女图,却是一般般。 如果不是之前得到了那画,甚至连这一点了解都没有。 是的,她得了一张画,一张从七公主处得来的画,是七公主送给她的,但福贵公公那里传来的意思,这画最初是楚王的,之后到了七公主的手上,最后才到了自己的手上。 一张画,仕女图说白了也是美人图,这样的美人图,落到皇子的手上,似乎别有一番意思在里面。 倒是裴珏煦送给七公主,七公主再送给自己,倒显得不妥当了些。 那么,今天皇后娘娘是为了落在自己手上的画而来? 这画如果只是一张普通的画,皇后不会这么煞费苦心,但如果不是普通的画,皇后就真的这么喜欢这位大家? 心里狐疑,脸上却是不显,说完话后,看皇后没说话,只审视着这画作,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显然是极喜欢的。 就又道:“臣女也才得了一幅这样的画,却是不太懂得欣赏,愿献于皇后娘娘,免得明珠暗投。” “你手上也有这样的画?还要献于本宫?”皇后笑眯眯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臣女就不太懂得欣赏,想献于皇后娘娘。”姜锦心盈盈一礼,恭敬地道。 “这么好的……画,你居然不喜欢。”皇后感叹,伸手虚抚过画面,显然真的是极喜欢的,生怕直接上手会伤了画作。 “臣女更喜欢山水画作。”姜锦心直言。 皇后笑了:“行了,你既然喜欢山水画作,本宫就赏你几幅山水画作,来人,给本宫取二幅山水画作过来,赐于姜二姑娘。” 显然是同意接收了姜锦心的画作。 做为一国之后,当然也不能白白的拿了姜锦心的东西,赏赐是必须的。 姜锦心再一次谢过。 皇后继续邀请姜锦心赏画,还特意点出这画作的精髓所在,姜锦心听的连连点头,时不时的也会问一两句。 内侍把画送到姜锦心的手上,皇后才把姜锦心放走。 整个过程乍看起来最主要的是说淮安郡王府的事情,这件事情现在十之八九已经到了皇后面前,姜锦心在宫里就随便问问,至于这画作就是偶尔遇上,姜锦心也是自己要把画献给皇后的,一切都只是偶然遇上。 皇后也没让姜锦心吃亏,她赐下的两幅画也都是名家手笔,每一幅都不比姜锦心献上的差。 只不过是各花入各人的眼,因为皇后更爱仕女的画,才对姜锦心如此赏赐。 说起来,姜锦心真不亏。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感觉就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姜锦心却觉得未必,她更觉得皇后就是为了这幅画而来。 这画,另有一番意思? “啊呀!”低唤声从一边的小径上传过来,是女子的身影,姜锦心停下脚步,看向小径处。 花树丛后,隐隐有女子的身影。 犹豫了一下,看了青禾一眼,青禾点头,谨慎的过去,姜锦心随着她身后一起过去。 转过路口,看到树下,有一年少女一手捂着脚,跪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 周围身边再无旁人。 看这样子并不是宫女的模样。 姜锦心上前两步,青禾侍立在一边。 “这位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到这里摘花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石块扭到了脚。”女子手还捂着脚环,痛苦地道。 抬眼看了看花树上的花,花开得茂盛,只是开得最好的几枝都极高,不容易够到,得跳起来才能够得到, “你身边的人呢?”姜锦心看了看左右问道。 “丫环有事,稍稍离开一会,没想到我却是扭了脚。”女子轻咬唇角,脸色苍白,她脚边一块硕大的石块,拳头大小,滚落在一边,应该就是那块害她扭了脚的石块。 “还能走吗?” “我……我不知道!”女子痛的眼泪落了下来。 姜锦心点手示意,青禾上前把女子扶起,许是脚太痛,一下子竟然没站起来,姜锦心无奈只能在另一边搭了一把手,这才把女子颤微微地扶了起来。 只不过,才一抬步,女子就满头大汗地停下脚:“疼,我……我走不了!” “伤得这么重?”姜锦心蹲下,伸手去摸女子的脚环。 女子大骇,急忙往后用力地缩着脚,声音带着哭音:“不……不用,不用麻烦姑娘,我没事的,我……我等等就好,一会我的丫环就过来了,我……我再等等。” “我会很轻的,不会捏疼姑娘。”姜锦心柔声道,手再一次探出,在她的脚环上轻轻的按了按。 女子避无可避,脸色惨白的看着姜锦心,姜锦心的手才碰到她的脚,整个人就绷紧哆嗦起来,是真的伤到了。 姜锦心的手缓缓的落下,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指了一个方向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亭子,我们去那里等可好?再找人去请太医过来看看,若是晚了,可能就真的会伤了脚,以后难治愈。” 第五百一十章、曾经也是静王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听是难治愈,女子纵然怕疼,这会也是连连点头。 伤了的脚是不能行走的,姜锦心和青禾两个一人扶一边,让她单脚稍稍点地,缓缓地扶着她离开。 才转过前面的一个弯口,前面有人匆匆过来。 看着面前的裴珏晟,姜锦心脸色平静地行礼:“见过静王殿下。” “表哥!”女子看到裴珏晟眼眶红了。 “怎么回事?”裴珏晟看了一眼女子,皱了皱眉头问道。 姜锦心眼帘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女子居然是裴珏晟的表妹,但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 远嫁了的?还是她没见过的另外一位…… “表哥,我不小心扭了脚。”女子委屈不已,许是看到了亲人,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声音哽咽,“我给姨母找她最喜欢的花,没想到……摘花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裴珏晟温和地斥责道,而后看向姜锦心:“多谢姜二姑娘!” “静王殿下客气了,看到了自然的扶一下,这位姑娘身边也没有一个侍候的人,就这么摔倒在地上起不来。” 姜锦心淡淡的道。 “侍候的丫环呢?”裴珏晟看向女子。 “去取一个花瓶,好的花,自然得配好的花瓶,我差她去取过来。”女子抹着眼泪低下头,委屈不已。 过来的时候太匆忙,看到这一树花的时候,丫环提醒一下,才觉得先得找一个花瓶才是。 这才把身边的丫环回去取。 若不是因为丫环不在,她也不必自己跳起来摘花,还扭到了脚。 这么一想,越发的委屈了。 “静王殿下,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亭子,我扶这位姑娘过去可好?伤得有些重,还请静王殿下去请一位太医过来,若是晚了,可能就真的要伤及筋骨了。”姜锦心微笑道,眸色若水,清雅柔婉。 裴珏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锦心的身上,而后点头:“那就有劳姜二姑娘了,本王现在就去找太医。” “多谢表哥。”女子抹了一把眼泪,娇羞地道。 “本王还有事,一会太医自会过来。”裴珏晟点头,看向姜锦心,“麻烦姜二姑娘稍稍照顾一下她。” 这种情形下,姜锦心既然搭了把手,也不便半道上撒手,自是点头应下。 裴珏晟带着人转身离开,竟是没有半点留恋。 落在原地的三个人中,姜锦心看了一眼这位姑娘,看到她的眼眶又红了,眼泪一串串的落下,目光痴痴的看向裴珏晟的背影,眼底俱是情意,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姜锦心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 不免心里长叹一声,这一位也是一个苦命人。 上一世她听到的关乎此女的话里,都是对此女的不屑,表示她贪恋富贵,甚至还算计了裴珏晟,让他不得不娶她,据说这事还闹到了皇后面前,还惹得皇后不喜,但真实的情况真的是如此吗? 上一世姜锦心没多问,这一世一看就知道她知道的话有偏差。 此女是真的心仪裴珏晟,伤也是真的伤到了,没有半点作伪,算算时间也的确差不多。 若真是此女,也怪不得自己没见过。 姜锦心也没劝,和青禾一起扶着过去,幸好裴珏晟走后,女子哭了一场后,也安静下来,只轻轻地还有些抽噎。 转过不远处,果然看到一个亭子。 姜锦心把人扶到亭子里,额头上已经冒汗,待女子在围栏处坐下,姜锦心才直起身子,长叹一声。 “多谢姜二姑娘,我叫崔环,是静王的表妹。”女子看着满头是汗的姜锦心,不好意思地道。 崔环?果然就是她! 姜锦心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崔环,或者说是还没有嫁给裴珏晟的崔环。 上一世,她没嫁进静王府的时候,静王是有静王妃的,静王妃姓崔,是裴珏晟生母淑妃娘家堂姐妹的女儿,一个小吏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原本是不能成为静王妃的,但她就这么成为了静王妃。 据说她算计了裴珏晟,让他不得不娶她。 不过,她嫁进静王府二年左右就过世了,据说病死的,之后她的痕迹在静王府几乎扫了个干净。 裴珏晟说极不喜欢这种贪慕富贵又心思阴沉的女子,既然崔氏已死且无子,就把嫁妆和她的陪嫁全部送回娘家。 裴珏晟是二皇子,他现在这样的年纪,成亲也算是晚了不少,不可能等到原本要守孝三年的姜锦心嫁进门。 在姜锦心之前是有正妃的。 因为是续娶静王妃,又因为当时姜锦心莫可奈何的情景,才让她这位失母孤女坐上静王妃的位置。 那么,眼前这个崔环真的如此不堪吗? 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崔环,姜锦心微微一笑:“我是姜锦心,左相府上的。”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崔环方才只是听表哥这么叫的,没想到左相府上,现在听姜锦心这么一说,蓦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过来。 这位姜二姑娘可真是厉害,救了楚王还救了七公主,崔环也是听说过的。 原以为这样的女子该是如何厉害的模样,身手不凡,现在看到眼前的娇婉温娇细的姜锦心,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这实在和想像中的不一样。 “崔姑娘,有哪里不对吗?”姜锦心微笑。 “我以……为,我以为姜二姑娘,……该是不同的。”崔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 姜锦心一愣,而后笑了:“该是女壮士?” “不……不是的,就是和现在不一样,或……者。”崔环双手乱摇,忙不迭的道,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青禾。 姜锦心实在是长的弱质纤纤,容色倾城,怎么看都不对应,倒是青禾还有几分像,虽然不是女壮士,看着还有些力气。 不过这话不好意思说,再从青禾身上转过来的时候,看到姜锦心笑意盈盈的脸,脸上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姜二姑娘,真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一次如果不是姜二姑娘,我……我恐怕就只能一直坐着,若是时间长……可就不好了。” 想起方才孤立无援的场景,崔环绯红的脸又变白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还请七公主原谅 - 掌上锦心 - 帘霜 “若我方才不在,崔姑娘也会遇到静王殿下,我看静王殿下是过来寻你的。”姜锦心神色不动地道。 崔环咬咬唇,脸上又浮现出一些娇羞,带了些怯喜。 “表哥……应该是来找我的,可能是遇到了我身边的丫环。” 如果没有遇到自己,如果自己不过来,那么过来的就是裴珏晟,姜锦心可不相信裴珏晟是真的这么好心。 上一世的那些话,足以证明裴珏晟对崔环的厌恶,既如此,还会过来吗? 再往下想,这种情形下要怎么带走崔环? 她方才看了裴珏晟身边就只跟了一个内侍,而且还是一个瘦弱的内侍,并不是姜锦心熟悉的内侍。 这个内侍很眼生,她不认识,之前她也是见过裴珏晟,裴珏晟身边的内侍她见过,就这个她是没见过的。 一个瘦弱的内侍扶不起崔环,又不能扔着随她去,唯一的法子是裴珏晟也搭一把手。 上一世崔环就是这么嫁给裴珏晟,成为静王妃的吧! 所谓的算计,所谓的贪恋富贵,其实都是裴珏晟的一面之词,事实是崔环是真的对裴珏晟有情义,这一次也真的是意外! 或者,也不算是意外,至少对于裴珏晟来说,这事不会是意外。 这亲事,是被算计得来的,只不过算计人心的不是崔环,而是裴珏蝶。 裴珏晟为何要算计这门亲事?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助力的王妃,是他现在需要的吗? “崔姑娘今天进宫是因为淑妃娘娘?” 姜锦心温和的微笑道。 “是……是姨母的意思,最近姨母身体不适,我时不时的进宫陪姨母。”说起淑妃崔环脸色平静了不少。 “淑妃娘娘的身体一直这么不好?”姜锦心好奇的问道。 “是有……些不太好。”崔环柔声道,对着姜锦心歉意的笑了笑,有些话她却是不能随便说的。 “淑妃娘娘身体不好,静王必然会担心。”姜锦心感叹。 这一次崔环没有应答,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衣带,轻咬了一下唇。 “静王亲自替淑妃找了不少好的药材吧?之前我娘病了,我也去找,只是找不到太合适的。”姜锦心随口说起了家事。 许是姜锦心的态度很是平和,让崔环放心不少,当下点头:“表哥的确替淑妃娘娘找了不少的好药材过来,只是表哥很忙,有时候只是让人送过来。” “静王这么忙的?”姜锦心惊讶。 “是忙了一些!不过也不是表哥的错,淑妃娘娘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崔环见姜锦心实在和善,说话也随便了一些。 “静王殿下是淑妃娘娘的亲子,就算静王有时候做得不太好,淑妃娘娘也不会过于地苛责静王殿下的。” “是的!”崔环点头。 说话间,一个太医过来,还带了一个宫女过来,是跟着太医的医女。 宫里替宫妃们看病,有时候实在不方便,这个时候就需要医女帮忙,就算不能直接看到伤口,医女们也可以把自己看到的口述,以便于更好地帮着宫妃娘娘们看诊。 现在,又是不方便看的,还得医女查看。 伤的其实并不厉害,没姜锦心之前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医女帮着捏了几下后,崔环已经眼泪汪汪了。 查明症状,太医开药方。 一个小丫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崔环眼眶都红了:“姑娘!” “我没事,已经没事了。”崔环安慰丫环道。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就不能急着走,是奴婢的错。”丫环跪在崔环面前,一个劲地认罪。 崔环努力地伸手想把她拉起来:“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说完自己眼泪就要落下来。 丫环起身,崔环抱着丫环大哭起来。 姜锦心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青禾离开的,两个人重新绕回了原路,回了七公主处。 依旧是那一处阁楼上,这一次去的是一间书房,不再是之前的大阳台。 整个阁楼上面有一间书房,边上还有休息的屋子,再加上阳台可以赏赏景,喝喝茶,七公主读书之处,很是舒适。 七公主的所谓读书,也没有大儒过来教学,公主们小时候读书的时候,也会如皇子一般有大儒教学。 现在却是不必。 所谓的伴读可以就是陪着七公主看看书、说说话,写写字,赏赏字画的雅事。 “姜二姑娘,没事吧?”看到姜锦心回来,七公主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关切地道,手中的书随意地放置在一边的案几上。 四张案几。 公主边上是柳盈的位置,后面两张空着,姜锦心选了七公主身后的一张位置坐下。 “没事,皇后娘娘还赏赐了臣女两幅画。”姜锦心对青禾招招手,青禾送上卷轴,“七公主,请看。” 说着摊开画作。 看清楚上面的画作,七公主道:“皇后娘娘居然赏了你这么好的画?” 柳盈也凑过来看,看清楚这两幅画的印章,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明明自己和姜锦心一起进宫的,怎么就独有姜锦心得了赏? “姜二姑娘说了什么让皇后娘娘喜欢的话,皇后娘娘居然赏了这么好的画给你?”柳盈忍不住道。 手中的帕子搅和成一团。 之前已经在姜锦心手上吃了亏,这会再看到眼前一幕,越发的觉得憋屈,姜锦心居然这么奸诈,趁着进宫陪七公主读书,居然讨好了皇后娘娘。 着实的无耻下贱。 “你说了什么?”七公主也好奇。 “还请七公主原谅。”姜锦心对着七公主侧身一礼。 七公主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和我有关系?” “七公主还记得您之前赏臣女的画吗?”姜锦心提醒道。 七公主恍然大悟:“记得,自然是记得的,这画……还是我特别选出来的,偶然得来的。” “臣女看皇后娘娘正在赏这位大家的画,很是喜欢,臣女就斗胆献了画,皇后娘娘很是喜欢,赐臣女这两幅画。”姜锦心微笑道。 “姜二姑娘,你这事就做得不对了,你这样做,置七公主于何地,置皇后娘娘于何地?”七公主还没有开口,柳盈脸色一沉,已经抢先斥责。 七公主狐疑地看向柳盈:“柳姑娘,这话何解?” 第五百一十二章、反将一军 - 掌上锦心 - 帘霜 “画既然是七公主的,特意地赏了姜二姑娘,便是七公主的一片心意,如今姜二姑娘把这画献于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该怎么想,是不是觉得七公主不孝?有着皇后娘娘心爱之物,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献给皇后娘娘?” 柳盈发难道,这是她借故挑出来的刺,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姜锦心和七公主的关系。 方才姜锦心不在的时候,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七公主对姜锦心的感觉一直很好,她说了跟白说一样。 原本还想说姜锦心和孔传义有些暧昧,却在想起之前姜锦心说的话后,谨慎地跳过这事。 这件事情中,柳盈是心虚的。 不过她也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心虚,其他方面,只要找到姜锦心的错处,柳盈必然不会放过。 现在有机会踩姜锦心,当然是马上义正辞严地指出,姜锦心再有救七公主的恩情又如何,只要七公主对姜锦心有了芥蒂,这份恩情甚至可以变成大仇。 大恩在特定的条件下,就是可以看成大仇。 姜锦心静静地看着柳盈,微笑开口:“那不如柳姑娘告诉我,看到皇后娘娘如此喜爱这画,我明明手上有的,却没有取出献给皇后娘娘,是为不忠吧?是谁的不忠?莫不是柳姑娘觉得我献画是错的?” 献画错不错柳盈不知道,但她知道这话再说下去,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自己必然不得好。 原本要让姜锦心和七公主离心,没想到姜锦心居然将了自己一军。 “七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看七公主的脸色也微变,柳盈忙委屈地解释道。 “柳姑娘是什么意思?”七公主偏了偏头,看着她再次问道。 “臣女只是怕皇后娘娘怪责七公主。”柳盈有些慌,脸上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总觉得七公主对姜锦心过于地偏心了一些。 “皇后娘娘不会怪责我。”七公主忽然笑了,“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喜好仕女图,至于这张图……” 七公主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到两个人的目光都转过来,才笑道:“我是真不介意,这图原本就是捡的。” “捡……捡的?七公主捡到的?”柳盈真没想到姜锦心手中的画有这么一个来历,说话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 “就是捡的,在御花园里捡的。”七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柳盈张口结舌:“这……这还能在御花园捡到,谁……谁丢的?” “不知道,可能是宫里的人,也可能不一定,那一日据说宫里来了不少的世家夫人,带了不少的画进宫,有人送给皇后娘娘的,也有只是拿过来让人赏鉴的。”七公主不以为然地道。 “可这……没查吗?” 宫里丢了一张画,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但凡一查必然会查到。 “没查!”七公主笑道。 “这……怎么会没查?”柳盈结巴了一下。 七公主一摊手:“可就是真的……没有查,这画后来就到了我手上,我当时正要给姜二姑娘送礼,看这画不错,觉得姜二姑娘可能会喜欢,就把画随手放进了礼物里,我是真不知道皇后娘娘爱好那种仕女图,若知道,这画必然会早早地送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七公主大大方方地道,把画的来历也说了清楚。 事情听起来似乎是有道理的,柳盈却觉得没什么道理,宫里丢了一卷画,居然没人多问,也没人说起? 这原本就代表了另有蹊跷。 如今这画居然又送到了皇后面前?莫不是有人在谋算什么? 眼睛不由自主地扫过姜锦心的脸,看到姜锦心脸上露出的一丝不安,眼神微动,算计姜锦心还是算计七公主? 这么听起来,这画很有问题,到底哪里有问题?柳盈若有所思起来,隐隐间觉得这事说不得还是好事…… “七公主,臣女方才遇到了静王。”姜锦心没再理会柳盈,说起了方才的事情。 “静王”两个字重重地砸在柳盈的耳中,柳盈的注意力立时又回到了姜锦心的身上。 “二哥?你怎么遇到二哥的,皇后娘娘的宫里?”七公主笑问道。 “是在一条小路上,先遇到的是静王的表妹,一位姓崔的姑娘,据说是进宫陪淑妃娘娘的,摘花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我遇上后扶了她一把,然后就看到匆匆过来找她的静王。”姜锦心温声道。 “这位姑娘我知道,最近没少进宫,是淑妃娘娘求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允她入宫过来陪她,淑妃娘娘应当是很喜欢这个侄女的吧!”七公主不以为然地道,眼睛转了转,“你看到静王,问了你大姐的事了吗?你大姐现在如何了?” “原想问的,看到我扶着崔姑娘,静王就有事离开了,派人给崔姑娘找了位太医过来,想问都来不及。” “你别担心,应该没事,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就是好消息了。”七公主安慰姜锦心道。 “我也这么想,当时情形不太好,没想到去了静王府,居然真的还可以了……祖母现在在家一个劲地念佛,求佛祖保佑大姐没事。” “应该不会有事了!”七公主再一次安慰道,“若你实在不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去问问二哥,反正二哥现在就在宫里,问起来也方便。” “还是不要了……”姜锦心犹豫一下推辞了。 “你不用担心麻烦我,这是小事。”七公主柔声道,“我也不特意去找二哥,一会你们走之后,我去看看二哥,顺便帮你问一问你大姐的身体如何了!” “多谢七公主。”姜锦心连忙道谢。 七公主拉着她的手坐下:“这么客气做什么,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你有什么事,我原本应当帮忙。” “七公主,姜二姑娘,听你们说起这位姓崔的姑娘,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是哪一个世家的千金?” 柳盈不爱听她们说这话,把话题又拉扯到了崔的女子身上,比起姜玲珑,她更愿意听这个女子的事情。 这个姓崔的女子现在已经成了她现在最重视的人,柳盈想嫁的是静王,而眼下静王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女子,怎么不引起她的警惕。 姓崔?京中大世家有一家是姓崔的?还和淑妃有亲戚关系?她怎么不知道? 她们这里说起崔环,另外也有人在说起这个不起眼的小吏的女儿…… 第五百一十三章、还是这位崔姑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是什么大世家,父亲官职不好,不过听……说,也算是清贵人家,具体什么的我也不清楚,看着倒是一个温柔的女子。”七公主随口道。 柳盈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大的世家,最多就是一个妾室,不可能和自己抢正室王妃的位置。 母亲听到一些风声,说几位皇子若是要定亲,就快了。 也就在这段时间之内。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几位世家千金。”姜换心笑眯眯的道。 “应该是宫妃的一些娘家女孩子吧。”七公主道,“这段时间宫里的女孩子不少,皇后娘娘处我都看到过好几位。” 柳盈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是也得了消息,皇子们就要定亲了? 那她这段时间更要多进宫陪陪七公主,若是能见到皇后娘娘,或者见到静王就更佳了。 眼角瞟过姜锦心的脸,而后落在桌面的画上,心中微微一动。 皇后娘娘喜欢仕女图吗?自家府里说不得也有这位大家的画,就算是没有,也可以让父亲去寻,总是能寻到一、二件地。 皇后娘娘既然如此喜欢,自家怎么能不找机会进献。 姜锦心有的,她自然也会有,甚至还可以借着姜锦心的事情,踩她一脚,帕子缓缓地在手中握紧。 又想起孔传义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平安王府的人,不消说这件事情自己没办成,还可能坑了裴依人,裴依人倒是不算什么,就是怕这事得罪了平安王府,知道安信侯府去平安王府求亲的事情后,柳盈就被护国公夫人斥责了一顿。 眼下这事还没有解决。 这事是由姜锦心引起的,能不能还从姜锦心身上解决?如果这事由姜锦心自己担下了责任,这事和自己就没多大关系。 至于一个庶子,推出去就推出去…… “王爷,这事居然没成?”幕僚看了看裴珏晟的脸色,问道。 书房内只有裴珏晟在,还有他最得力的幕僚,商议的正是裴珏晟的亲事,裴珏晟才从宫里出来,就召见了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商议这事。 “没成,左相府上的二姑娘遇到崔环,把人扶走了。”裴珏晟冷声道,眉头皱了皱。 “怎么又是左相府上的姑娘!”幕僚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裴珏晟,欲言又止。 “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裴珏晟看出他有说话的意思,道。 “这位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总是在坏王爷的事情,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相冲似的。”幕僚胆大了一些,苦笑道,“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把亲事当成是王爷的不得已,娶的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身份低微,这样的人王爷还得娶为正室,可见王爷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的人对王爷也没什么助力。” “崔环自家没什么助力,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吏,如果不是和母妃有些关系,怎么也轮不到她为本王正妃,不管怎么看她都是极合适的。”裴珏晟烦躁地道,如果不是事情出了变化,他也不会看上崔环。 就这么一个小官宦家的女儿,怎么当得起高高在上的静王妃,甚至是以后的太子妃,皇后。 当然,裴珏晟也没有这份心思把她当成以后的太子妃、皇后。 “皇后之前还说要给本王挑选合适的正妃人选,现在又说不合适,还得看父皇的意思,明明之前还送了画像过来,现……在,居然不合适。”说起这事,裴珏晟心头恼怒,如果不是皇后出尔反尔,自己也何置于此。 娶一个小官吏的女儿,裴珏晟觉得是在作践自己。 “王爷,权宜之计罢了,您这个时候不能出头,必须得先娶亲,梁国公主就要进京,若王爷到时候还没有定下亲事,或者娶亲,梁国公主很可能会选您,毕竟没有谁比你更合适的,太子又是现在的这种情形。” 幕僚意有所指的道。 “皇后之前明明说事情全包在她身上,现在居……然,表示还需要再等等,等父皇的话,之前不是说也是父皇的意思吗?” 这话没劝到裴珏晟,反让他的火气腾腾的上来:“先生,皇后这是何意?” “可能觉得还斟酌一番,听说璃王殿下这一段时间,时不时的出入宫闱。” 三皇子裴珏璃,现在被封为了璃王。 “莫不是皇后选中的是他?”裴珏晟脸色阴沉,用力的一拍桌子,“本王如此对她,她居然还在犹豫。” “王爷,大事未成之前,谁也说不定。皇后虽说对您自小就不错,但这里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淑妃娘娘的身体不好,不过就位份上来说韦妃的身份更低。”幕僚分析道。 韦妃是璃王的母妃,最初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还是因为生下了璃王,才被封妃,她的妃位和淑妃这样有封号的妃子是不同的,低了不少,只是以姓为尊号。 淑妃却是皇后下面四妃之一。 “本王已经如此退让了!”裴珏晟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寒,“本王还要如何才行!” “王爷,您也别急,皇后应当还在考虑您和璃王或者还有其他的皇子。”幕僚意有所指,“也或者……” “什么意思?” “或者皇后也想看看几位皇子谁先跨出一步……有些事情就算是皇后也做不得主的,就如同梁国的公主选婿,谁也不知道她最会选的是谁,会嫁给谁。” “所以,还得等一个他国的公主选了,才可以从我们中间决出最后的一位。”裴珏晟恼怒之极,很是憋屈。 身为一国的皇子,裴珏晟也有自己的骄傲,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却无能为力。 “父皇当初怎么就答应了梁国的这个条件,不过是一个宗室之女罢了,哪来的能力选婿?” “王爷别恼,当时两国都同意了这么一个条件的,我们这里也会送一位公主过去,也会让公主在梁国选婿,以表示两国友好。” 幕僚笑道。 “七妹妹吗?”裴珏晟反问。 幕僚笑着反问:“宫中还有适龄的公主吗?” “那就让七妹妹去!”裴珏晟冷笑道,“七妹妹和皇后走得近,皇后的意思还想把她记在名下,但一直也没有真的记,看这样子应该也是皇后的考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嫁一个嫡出的公主过去。” 裴珏晟是很愿意七公主嫁出去的,他和七公主平时也没什么接触,以前没把七公主放在心上,毕竟七公主的出身原就不显,又只是一位公主。 不过,七公主现在还顶着皇后最疼爱的女儿的名头。 “属下觉得七公主嫁的可能性不在。”幕僚想了想道。 “但也不是没有。”裴珏晟冷声反驳,见幕僚还想说话,摆了摆手,“先不说七妹妹的事情,远嫁也好,不远嫁也好,和本王的关系不大,先说说崔环的事情,这一次没成,下一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成了。” 这事要在宫里发生,要让皇上和皇后都觉得自己当时是无可厚非的,真出了事情,就真的是意外。 “王爷,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若多了就露了痕迹。”,幕僚点头,沉吟了片刻道。 “先生教我!” 这件事情已经失败,在看到姜锦心扶着崔环出现的时候,裴珏晟就知道事情不可为,直接带了人就走,他现在不能和崔环多接触,往日一向漠视崔环,现在突然对崔环很关切,原本就代表了其他的意思。 “还是这位崔姑娘?”幕僚问道。 裴珏晟答得很快:“还是她,她最合适,事情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不可能再换人,崔环已经在宫里露脸,又得母妃看重,现在母妃身边除了就她能说几句话,贸然换不合适。” “既然还得是崔姑娘,就得重新谋算,如果还在宫里……” “就在宫里。”裴珏成斩钉截铁地道,“事情就得在宫里发生,本王不是想娶,但又不得不娶,本王很无辜,但崔氏女名节已毁,本王不能不负责。” 这是和之前谋算的方向是一样的。 但现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姜锦心冲撞了,一时间很难想到最合适的。 “王爷,此事容属下再考虑考虑,不过属下觉得此事既然是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冲撞的,在崔姑娘这里看过来,应当也算是救助了崔姑娘,若之后在宫里遇到,崔姑娘当好好谢之,应于姜二姑娘多来往才是。” 幕僚提议道,没说已经想到法子,其实话里已经有了方向,隐隐的提向就是姜锦心。 “和姜锦心交好?” “这事的确是意外,崔姑娘和姜二姑娘交好也是意外,所有的意外发生和王爷并无关系,只要崔姑娘和姜二姑娘交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姜二姑娘或者还可以证明事情不是王爷的错,王爷也是被算计的。” “被姜锦心算计?”当间儿珏晟一顿。 “王爷,其实不只是姜二姑娘,或者是姜二姑娘身后的人,有可能是其他的几位王爷,王爷那时候才可以真的无辜!不过就算一时想不到姜二姑娘背后就人,就冲左相府的姐妹关系不太好的理由,有时候也是足够了。” 幕僚意有所指的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下一刻却在裴珏晟的话中脸色大变,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很直白突兀的想法 - 掌上锦心 - 帘霜 “娶她如何?”裴珏晟没有直接回答幕僚的话,反而若有所思地道。 这个想法奇异地出现在脑海中,出口前还觉得犹豫,真说出口却觉得心情舒畅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幕僚脸色大变,嘴唇哆嗦了两下,才找回声音:“王爷,何出此言?” “姜锦心既然这么有用,本王何不娶了她,好处更大?”裴珏晟睨了幕僚一眼。 “王爷,这不合适。”幕僚脸上的镇定消失,急忙站起身对着裴珏晟深施一礼,“王爷,不可!” “王爷,您已经有了左相府上的大姑娘,左相府不可能再嫁一位嫡女给您。”幕僚阻拦道。 “意外不行吗?意外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既然这事不可能,就说明本王没在里面谋算什么,但这意外真的发生了,本王也只能娶了她。”裴珏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身子往后一靠,手指交叉在胸前。 “既然行的是不可能的事情,本王娶了姜锦心也是可以的。” 他其实并不愿意娶崔环,脑海中把姜锦心和崔环比较了一下,立刻把崔环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更愿意娶姜锦心,哪怕担一些错处。 最初的时候他见到姜锦心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那一刻他真的没把自己当成皇子,就是一位普通的世家公子,看到一位普通的世家千金。 抬眼间,两人目光对上,竟有种仿佛前世今生的感觉。 很怪异的感觉,那个时候的他竟然错手间将扇子落下,是真的错手,还是下意识的错手,现在已经想不起来。 只是觉得当时当地,他应该是凭着本能做的事情,哪怕当时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王爷,此事绝不可能!”,幕僚一脸正色地道,“意外也不可能!王爷就不怕因一女子的事情,引起皇上的怀疑吗?” “怀疑?” “王爷,姜二姑娘救了楚王,又救了七公主,不管是谁娶她,都会引人多注意,不可能会有让人觉得王爷委屈的想法,听况且还有楚王和七公主在,这两位说不得也会查,有些事情查的人多了,盯着的人多了,免不得会出些差错,若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了。” 幕僚提醒道。 裴珏晟头低下,没说话。 见裴珏晟居然还有些意动,幕僚继续劝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媒,一方面是姜二姑娘本身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王府的原因,若真的让姜二姑娘进府,左相就只能站在王爷之边,既便左相什么也没做,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有些事情就不能暗中进行了。” “现在不是?” “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不是,毕竟只是一个庶女,左相还有嫡女,王爷……” “行了,本王只是说一说罢了!”裴珏晟不耐烦地打断了幕僚的话,“玩笑之语并不当真,左相府上的二个女儿一起进入本王的后院,的确不太全适,还是崔环更合适。” “王爷说的是!”幕僚低首。 “就让崔环和姜锦心交好,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借姜锦心行之。”裴珏晟整理了方才的话,做出决断。 幕僚松了一口气。笑了:“王爷英明,左相府上的二姑……娘,现在是最合适的推手,若有事,楚王和七公主必然伸手,甚至还会让人想到他们身上,与王爷何干!” 裴珏晟这一次没接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先生说得有道理,本王的确该如此行事!” “属下会尽快想出最合适的法子,让王爷能尽快娶亲。”幕僚恭敬不已的道。 裴珏晟点头:“有劳先生了!” “原本就是属下份内之事!” “梁国来使如何?”裴珏晟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皱了皱眉头道,他其实一点也不愿意看到梁国来使,却也不能得罪。 “王爷,准备一份礼如何?” “按规矩!”裴裴晟道,所谓按规矩就是最寻常的那种,幕僚应下后退了下去。 裴珏晟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面前的空中,而后闭了闭眼睛,身子重重一靠,身为皇子,他也是有许多无可奈何的。 再睁眼的时候,眼睛已经平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谋得皇后的认同,独一无二的认同,能借姜锦心成事,很好! “画送出去了?” “已经送出去了,姜二姑娘主动献的画。”福贵笑眯眯的道,“殿下,皇后还重赏了姜二姑娘。” 眯了眯俊美的眼眸,裴珏煦拿起面前的药方,一边看一边道:“快吗?” “很快,在皇后宫里呆了没多少时间,就回去了,就是回去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意外。” “何事?” 裴珏煦头也不抬的道。 “说是遇到了进宫来陪淑妃的一个女子,姓崔的,是淑妃表姐妹或者堂姐妹的女儿,小官吏之女,据说淑妃看了很投缘,特意派人求了皇后娘娘,允此女进宫来陪陪她,皇后允了,这段时间时不时的会进宫,今天她摔了,然后遇到了姜二姑娘,也遇到了静王。” 福贵笑眯眯的道。 “遇到静王了?”修长的手顿住,而后笑了,“没其他人在?” “没有其他人在,如果不是遇到了姜二姑娘,此女就只会遇到静王殿下,听说伤得极重,需两个人扶着才能走,静王殿下身边只有一个瘦小的内侍,未必能把人扶出去。”福贵禀报道。 这是从青禾处得来的消息。 当时在场的就他们几个人。 “梁国公主就要进京,二哥是真急了。”裴珏煦随意地道,继续看着手中的方子。 “殿下,静王想娶这位崔姑娘?”福贵震惊不已。 “之前皇后有意替静王娶一位世家千金,父皇突然变卦,皇后也没想到,当然得另有一番计量。皇后也愁,所有的棋子落在不同的棋盘,最有希望的皇子,得能和国公府保持着密切的关切才行。” 裴珏煦随口道,把那位在宫中坐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剖析得很明白。 欲落子,又觉得犹豫,狐疑间先再看看局势,拿捏不定的时候,最后一颗来自梁国的棋子,可以打翻棋子,皇后自然不敢随意地落子。 “殿下,梁国来使怎么办?” 第五百一十五章、就嫁吧,不过是一个庶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说起梁国来使的事,福贵笑意收敛,梁国的公主还没来,梁国的来使居然又来了。 最主要的居然又找到自家殿下。 “来就来吧!破了二哥的好事,总得让二哥看个动静才是,送一份重礼,向梁国求良药,听闻梁国有一些治眼疾的好偏方,也一并替本王求取。”裴珏煦懒洋洋地道,手中的方子扬了扬,“把这方子给梁国来使带走!本王的礼可不是那么好收的。” “王爷说的是,下一次若是没有厚礼回来,梁国来使还有什么脸面上门。”福贵轻蔑地笑道。 裴珏煦把方子放置在桌上:“梁国来使不用急。” “王爷,那姜二姑娘的事呢?”福贵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锦心吗!”裴珏煦若有所思,“还不错!” 福贵大喜:“王爷的意思是说……” 裴珏煦斜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断然否认:“本王什么意思也没有!” “王爷!” “如果她有心,本王也不是不可以。”裴珏煦笑出声,起先只是低低的闷笑,后来渐渐变成了大笑,仿佛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似的。 他就靠在宽大的椅子上,背后垫着轻软的垫子,笑得比往日的温雅多了几分张狂、自在。 “王爷,如果皇后娘娘不同意呢?”福贵懂了,眼睛亮了起来,对于救了自家主子,如同救了自己的姜二姑娘,他一直是感激的。 “本王的亲事,需要皇后娘娘同情吗?”裴珏煦笑完后偏了偏头,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王爷……” “好吧!这还是需要的,只要她还在皇后的位置上,本王的亲事,就得她同意!”裴珏晟慵懒地打断了福贵的话,自言自语地道,话说完,睨了福贵一眼,“说说那一日茶楼的事情!” 这说的是孔传义的事情,福贵当日就想禀报的,只是当时裴珏煦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结果。 “王爷,起初是左相府的马车和安信侯府的马车相撞……”福贵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待说完福贵气愤不已:“王爷,安信侯府还真的是不知所谓,之前给姜二姑娘送假的金首饰,现在居然还敢肖想姜二姑娘,也不看看孔传义是什么货色,敢算计姜二姑娘,这事护国公府也插手了。” “不只是护国公府,还有平安王府!平安王府也该有亲事了!” “王爷?” “宗族之女的确是有些放肆啊!”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却让福贵蓦地提起了精神,眼睛一亮。 自家王爷终于要出手了…… 裴烟双跟着宫女进宫。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进宫了,向着上面的皇后行了大礼后,眼眶立时就红了,声音哽咽:“烟双见过皇后娘娘。” “起吧!”皇后垂下眼皮看了她一眼,道。 “多谢皇后娘娘。”裴烟双起身,侍立在一边。 “病好了?”皇后扫了她一眼。 “烟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裴烟双轻咬唇角,柔声道。 “行了,坐吧!” 裴烟双这才在皇后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不悦的道,“好好的,怎么就有安信侯府的二公子找上门求娶裴依人?现在还闹得满城风雨,本宫在宫里居然也听到了关乎平安王府的各种传言,平安王之女的各种传言。” “姨母!”裴烟双坐不住了,跪了下来,气愤不已,“全是安信侯府闹的,安信侯府明知道平安王府不愿意和他们结亲,却还故意闹出那么大的阵势。这一次甚至还带了媒人过来,母妃很生气。” “她很生气?”皇后不置可否地问道,问的是她的嫡妹。 “母妃很生气,母妃的身体不好,平时也是不管事的,这一次是真的气到的母妃,安信侯府居然气到了母妃,求姨母给母妃做主,给平安王府做主。”裴烟双委屈不已,眼眶都红了,“依人气的晕了过去,之前就病着,现在更是一病不起。” “请了媒人上门,孔传义还在门外徘徊,看到的人不少,都在猜平安王府什么时候和安信侯府结亲。”皇后冷声道,“既然不愿意定亲,何不早早地上门说清楚?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再来说此事?” 这事,皇后还被皇上斥责了几句。 关乎到平安王府,就会关乎自己的妹妹,皇上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斥责了她。 想到这事,皇后脸上就生了恼意:“当初你病了的时候,本宫是什么叮嘱你的?你们现在居然又给本宫惹出这样的事情。” 裴烟慌不迭的道:“姨母,烟双知道!这阵子都不惹事尽量在府里,哪里也没去,烟双回到府里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姨母可以去查,烟双自打回去后,就没再见外客,基本上就只有自家的几个人。” 偶尔见一些关系好的闺蜜,自然也是不算在内的。 “你不出去,裴依人呢?”皇后一拍桌子。 “姨母,依人也只是偶然出去,自打从庄子里回来,依人很听话,若不是非出去不可,她也不会出去,淮安郡王府上,也是因为老太妃的意思,母妃才同意让依人去帮忙,没想到最后还惹到了事。” 裴烟双哭着解释,眼泪从凝白的脸上落下,可怜无比。 谁也想不到这位在京城中颇有名声的平安王府大郡主,人前一直清冷傲然的样子,背后居然如此柔婉无力。 “老太妃让她在郡王府闹出事情的?在郡王府办丧事的时候,还敢惹出一些事情,还真的没把宗室放在眼中,没把皇家放在眼中。”看着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裴烟双,皇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 “本宫之前一再地叮嘱你们,要小心,再小心,平安王府是宗室,但也是本宫的妹婿家,就冲这两重身份的叠加,就让你们小心再小心,可你们看看……一个小小的庶女就敢暗中动手脚,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平安王府的嫡女千金不成?” 这话说得极厉害,说的虽然是裴依人,裴烟双却觉得更像是说自己,脸色不由得暴红,却不敢让皇后生疑。 手一拂,长袖落在脸上,不敢解释,只是哀哀哭泣。 这种时候说什么错什么,皇后的性子就是如此,裴烟双自小就在皇后面前长大,又岂会不知道皇后的性子。 果然,被骂了一通之后,皇后平静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重重地放下:“说说吧,现在想怎么办?” “求姨母救救依人,她真的不愿意嫁给安信侯次子,安信侯次子毫无建树不说,也不是安信侯府的世子,以后也不会有大的作用,依人嫁给了孔传义就是白嫁了,对……没有半点好处。” 当中几个字被含糊掉了。 皇后听懂了,冷冷地看着裴烟双,满脸失望:“烟双,你虽然是本宫妹妹面前长大的,却也是本宫教养了你的,真论起来,还是本宫教得多吧?” “烟双的一切都是姨母赐予的。”裴烟双顾不得还在哭,忙又磕了三个头。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本宫以前教过你,眼下这种事情最好的法子,就是结亲,既然已经闹得这么大,还是满城风雨,就嫁吧,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一个没用的庶女。”最后一句话,皇后加重的语气,“早知她如此没用,当初也不会让她给七公主当陪嫁,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名额。” 听清楚皇后的意思,裴烟双脸色大变,声音颤抖了一下:“姨……母,母妃觉……得,觉得……” “她什么也不觉得,她能觉得什么?好好的一个庶女,居然闹成这个样子,丢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皇家的脸。”皇后粗暴地打断了裴烟双的话,目光阴冷的看向裴烟双,“自打之前的事情后,皇上就对本宫有些怀疑,现在你们居然还闹出这样的事情。” “回去告诉你母亲,这是皇上的意思,裴氏宗亲之女,太过不像话,裴依人是如此,裴文茵也是如此,都是庶女,一个个地借着皇族的血脉提高了身份,骨子里其实还是低贱的,低贱的庶女。” 皇后恶狠狠的骂道。 大殿内除了她,就只有裴烟双和她的一个心腹嬷嬷,再没有其他人在。 裴烟双惊骇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颤抖在地上默默落泪,这会连落泪都不敢发出声音。 皇后怒斥发泄完,又恢复了平静,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裴烟双,神色冰寒:“回去告诉你母亲,这亲事就这样吧!不过是一个庶女,嫁了就嫁了,安信侯府再不济也是勋爵之家,既然你们两府早有协议,也不算是私德有亏,这门亲事当结!” “当……当结?”裴烟双满脸哀求。 “当结!”皇后再一次肯定。 “姨母……” “回去吧,本宫累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养病,这段时间宫里少来,亲事就定下吧,皇上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肯定了之前说的所有。 这门亲事已经被皇上得知,也被皇上认同,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了。 裴烟双知道如此,抹去眼泪,又向皇后磕了三个头,缓缓起身,后退着往后,待到了殿门处,才转身跨出大门。 站定在门外,满脸悲色难掩,头微微低下,用力压制着眼底的一片腥红,裴依人居然要嫁安信侯府,裴依人怎么能嫁安信侯府,裴依人怎么能嫁,裴依人有大用……, 第五百一十六章、那就请太医过来看看? - 掌上锦心 - 帘霜 “郡主!”身后传来声音。 裴烟双急忙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再回头,依旧只是一脸悲色。 “郡主,您也别太难过,皇后娘娘也是没办法,这事皇上也知道了,皇上的意思,裴氏族女这段时间惹的事情不少,的确得好好的管—管,还怪皇后娘娘没有好好地管束着裴氏的族女。” 嬷嬷苦笑道,隐晦地解释:“皇上动怒了!” “嬷嬷,我知道,都是安信侯府的错,他们是故意的。”裴烟双眼角含泪,凄声道,“他们怎么敢……” “郡主,现在先结亲吧,眼下裴氏女的事情太多了些。”嬷嬷暗示。 裴烟双对着嬷嬷行了一礼:“嬷嬷,烟双知道,麻烦嬷嬷告知姨母,烟双会谨慎再谨慎的,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郡主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嬷嬷笑了,又指了指一个方向,指引道,“郡主虽然身体还没有好全,但既然进了宫,是否要去看一看七公主,自打上次郡主离开之后,就再没见过七公主了吧?七公主看到皇后娘娘的时候,总会提到郡主。” “我正要去看看七公主。”裴烟双温声道。 “几个陪读时不时的会进宫,七公主这段时间也好了许多,再不是之前惊悸害怕的样子,皇后娘娘终于放心不少,郡主过去的时候,替皇后娘娘带一些药材过去,之前太医给七公主开了安神的方子,有一些药七公主想自己去找,皇后娘娘这里倒有一些合适的好的。” 嬷嬷说着对身后指了指,一个宫女手中捧着一个长形的盒子。 “太医处也有好的药材,但这份药材却是皇后娘娘私库里的,既然七公主需要,就送给七公主,皇后娘娘实在心疼七公主,不管七公主要什么,只要皇后娘娘有的,必然会找出来。” “我替七公主谢过皇后娘娘。”裴烟双向着大殿方向恭敬一礼。 “有劳郡主了。”嬷嬷笑眯眯的道。 “原是我份内之事。”裴烟伤一脸正色的道,再一次抬头,除了眼眶还是微红,脸色已经平静下来。 听说裴烟双过来,七公主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对在场的两个人道:“烟双居然好了,之前说病得严重,我还派人去看过,都说病得极重。” 姜锦心微微一笑,没说话。 柳盈脸色难看起来,但随即恢复了平静:“烟双郡主这一次病得是真重,臣女也去看过。” “当时怎么样?”七公主问。 “病的颇重,只说几句话便不太行了,臣女后来就没敢打扰,如今是大好了,这是大好事!” 柳盈笑道。 “让她进来。”七公主对报信的宫女笑道。 宫女退下,不一会领着裴烟双进来。 几人人各自行过礼之后,柳盈退后一个位置,把位置让给了裴烟双。 七公主并不愿意坐在书桌后,更愿意坐在宽大的阳台处,说说话,看看书,还可以赏赏景。 面朝北边的阳台在这种时候,正是最好的休息赏景的之地。 “烟双,你的身体真的好了?”七公主看了看裴烟双的脸色,问道。 “已经好了许多,”裴烟双含笑,而后偏过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再转过头声音暗哑了不少,“就还有些没好全。” “有事进宫?”七公主诧异,没好全就进宫必是有事了。 “没什么大事!”裴烟双微笑道,神色端庄得体,“方才先去见了皇后娘娘,听说我要过来看七公主,就让我给七公主带了些药材过来,说是七公主最近想自己配药方,觉得太医院的药不太好。” 她和七公主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往日说话间也没太讲究,许多时候甚至都是不用“臣女”称呼的。 宫女送上礼盒。 七公主打开礼盒看了看,欣喜地道:“皇后娘娘珍藏的好药材吗?” “私库里的。”裴烟双含笑站起身,也看了一眼,“我之前病着,也看了不少的药材,之前觉得都是好的,现在看着,果然是比不得的。” “我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七公主把盒子合上,欢喜得很。 “皇后对七公主向来疼爱,既然是七公主要的,只要自己有的,皇后必然会替您找出来。”裴烟双柔声道。 “皇后对我……实是好。”七公主坐了下来,眼眶微红。 “您是公主,皇后娘娘也是您的母后,自当对您如此。”裴烟双温声安慰。 七公主的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平了平气后笑了:“是的,皇后娘娘对我是极好的。” 裴烟双也笑了。 “皇后娘娘对七公主是真的好啊!这么好的药材,臣女就没见过。”柳盈方才也看了一眼,这会也笑着奉迎道。 “皇后特别疼我。”七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又看了看裴烟双,“要不要叫太医过来再看看?一直这么病着可不行,我这里现在好的药材不少,你若是需要什么,我还可以送你一份。” “多谢七公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郡主,还是看看吧,总是身体最重要,你病了这么久,可得小心才是。”柳盈也是一脸的关切,“我手里也有一些好的药材,若是郡主需要,我也送郡主一些。” “多谢柳姑娘,已经无碍了。”裴烟双同样谢过,但也是拒绝了。 “七公主,还是请太医过来看一看吧,郡主的身体重要。”柳盈看向七公主,又殷切地提议道。 “烟双,那就请太医过来看看?” 七公主问裴烟双。 “七公主,郡主的身体拖这么久,现在还没有好全,的确应该请太医看看,或者该请两位太医过来,总是能看出些什么的,小病不治,大病伤身。”姜锦心微笑着第一次开了口。 裴烟双抬头,目光第一次和姜锦心正式对上,定定的看了姜锦心几眼后,微微一笑:“多谢姜二姑娘好意,真的不用。” 再一次拒绝。 “郡主……” 柳盈还想再劝,却被裴烟双打断:“七公主,我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七公主说一说,不知道……” 话没说完,看向在场的几个人,显然是不方便说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狡辩,宗室之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七公主,臣女看楼下新开了一树花,却是未曾见过,能否允臣女下去欣赏一下?”姜锦心微笑道。 知道姜锦心是故意离开,七公主点头:“这树还是去年新栽的,今天才开,是梁国送过来的品种,和我们这里大不同,这几天正是盛开的时候,极美,姜二姑娘若是喜欢,请便便是。” 姜锦心起身带着丫环离开。 柳盈看了看姜锦心的背影,又看了看裴烟双,她不想走,想留下来听一听。 她和裴文茵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现在又是七公主的伴读,和姜锦心自是不同,想了想之后,索性微笑着不动,假装没懂裴烟双的话外之音。 依两个人的关系,她要留下来,裴烟双也不会说什么。 只不过,当七公主和裴烟双的目光一起看向柳盈,却不说话的时候,柳盈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不得不站起身:“七公主,臣女也想去看看。” “一起去吧!”七公主虽然还在笑,笑意淡了几分。 柳盈也带着丫环离开。 待听到柳盈下楼的脚步声,裴烟双脸上的笑意渐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七公主,知道淮安郡王府的事吗?” “淮安郡王妃过世的事?”七公主狐疑地问。 裴烟双轻摇了摇头:“不是!是淮安郡王府上的庶女裴文茵的事情,七公主可能没注意过她,我却是见过几次的,看着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只是这一次……” 裴烟双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闹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就做那么极端的事!” 这话分明还是有话的。 七公主听着不安:“她出什么事了?” 淮安郡王府和皇家离得有些远了,虽则也是宗亲,但如果不是淮安郡王争气,这样的宗亲七公主可能只是听到过,根本不会注意。 不过,只是一个庶女,那就真的没上心过。 “这事……原本我不应当说的,只是隐隐听到了一些传言,关乎我们宗亲的事情,也不便让其他人知道,护国公府也一样,左相府……姜二姑娘应当也是知道的。”裴烟双说之前还把方才要说话,却支开姜锦心和柳盈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皇族宗亲的一些事情,并不愿意让外人听到,这话七公主理解。 裴烟双的最后一句话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姜二姑娘怎么知道的?” “听说她当时也是在的!”裴烟双道,“这事还是从韩太妃处传过来的,说起来和我也有些关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裴文茵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当初那么文静、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变成这样!” 裴烟双再一次感叹。 “你仔细说。”七公主正色道,一听这话里就有话。 “说是……一心想当一个嫡女,要记在过世的云郡王妃门下,做了一些魔症了的事情,现在还闹到了宗人府里。”裴烟双道,“她之前来我府上看依人的时候,据说还是好好的,后来依人还给我提了一嘴郡王府的老太妃病着,母亲就想去看看,还邀了韩王府的老太妃。” “那一日,母亲原本也是要去的,不过大早上起来身体不太好了,就想推迟几日再过去,韩太妃就自己去探得病,没想到那一日就闹出事,说裴文茵做了什么事情,一心想当嫡女被韩太妃发现。” 裴烟双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脸上露出些哀色:“可能……我自己的原因……对于一个庶女来说,想成为嫡女……其实是很能理解的……谁不愿意生下来就是嫡女,谁不愿意有一个正室的生母,只是……造化弄人。” 这话说完,两个人一起沉默。 真论起来七公主其实也是一个庶女,甚至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如果她不是由洛妃护着养大,甚至还不一定能长大,失了生母,在这宫廷里,也是处处为难。 幸好后来有了洛妃照顾,到如今皇后也高看她一眼,才让她这位七公主听着似乎比其他的公主多了一份体面。 但在本质上,她也只是一个庶女。 裴烟双的这话其实有些忤逆的,淡淡的忤逆,若是被他人听到,免不了会被斥责,但这话是在七公主面前说的。 七公主却会感同身受。 不但不会觉得裴烟双过了,甚至会替裴文茵觉得悲哀! 若是能选择,谁会选择当一个庶女,风吹过阳台,吹动两个人的发际,这一刻,谁也没说话。 莫名的悲凉无奈。 “她……裴文茵伤害了老太妃?”许久,七公主才收敛了脸上的悲意,问道。 “应该是没有。”裴烟双摇摇头。 “伤了孔郡王妃?”七公主又问。 “这……不会吧,之前还听说孔郡王妃好好的,最初的时候孔郡王妃一直病着,后来云郡王妃病了,孔郡王妃倒是好了,开始管事了,现在也没听说孔郡王妃有不好的地方。”裴烟双轻声道。 “既然没闹出什么大事,宗人府何故介入?现在……还闹到外面去了?这种小事情不应该压下的吗?”七公主不解。 裴文茵的事情在裴烟双的表述中,就只是一件小事,最多就是执念过了一些,有了些行动,比一般只是想想的人,多做了些事情罢了。 “我不知道……只是后来韩太妃过府,还问了问韩文茵的事情,问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过来说了什么,我才隐隐知道一些事情,可能韩太妃和母亲说了具体的事情,我却不知,只隐约知道裴文茵出事了。” 这事瞒不了人。 裴文茵曾经去过平安王府,去探望裴依人的事情一打听就能知道,之后也就有了裴烟双去韩王府替平安王妃约韩太妃的事。 如果从这条线上看过去,这事和平安王府也是有关系的。 裴依人、裴烟双,甚至是平安王妃。 “宗人府会怎么处置她?”七公主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看着不太好。”裴烟双轻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之前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间移了性子,真的去做一些事情,反倒是害了自己!” “还没有处置?” “说是入了佛堂,但就是觉得……恐怕也不算是完。”裴烟双皱了皱眉头,担忧地道,“我其实也和她没见过几面,她和依人还算不错,不过依人的性子柔和,能和依人交好的,应该也不会差。” “入了佛堂?”七公主一愣,“和之前云郡王妃一样?” 云氏入佛堂这么多年,容不得别人不往这个方向去想。 “可能……差不多吧!”裴烟双道,见七公主还在看她,又改了改,“我觉得可能差不多吧,听说是要静心守孝三年。” 七公主倒吸一口冷气,她是没见过云氏,但听过云氏的事情,知道有这么一位郡王妃自请进了佛堂,虽说是在自家府上,但和那些隔三茬五拜佛的夫人、王妃不同,她相当是在府里出了家,自此不再管所有的事情。 有这个郡王妃和没这个郡王妃是一样的。 而且进去就这么多年,自此之后真的就青灯古佛,再不贪恋红尘富贵。 云氏还可以说是因为和淮安郡王起争执,调和不了,万念俱灰,才进的佛堂,但裴文茵青春年少,还未定亲,被逼着入了佛堂,还有再出来的机会吗? 守孝是三年,但她是单纯意思上的守孝吗? “这……还没算完?”七公主不由的生出几分怜惜,想想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居然被逼到这种地步,若是落在自己身上该如何的绝望。 都这样了宗室还没放过她? “可能是的,韩太妃特意过来查问此事,总觉得……不像是要完了的意思。”裴烟双苦笑。 “什么时候?” “就昨天……昨天到府里来问的母亲。”裴烟双道,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最近我们府里的事情也多,依人原本好了一些,想进宫过来陪七公主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就算是想来也来不了。” “这事和裴依人还有大关系?最多就是裴文茵过来看了裴依人吧?”七公主不解。 “不是这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裴烟双无奈的道,“安信侯府的二公子,不知道是不是犯了疯魔,居然一定要娶依人,和孔太夫人两个没有和我们府上通声,直接就带着媒人上门,母亲一气之下身体更不好了,依人也被气的又不好了。” 裴烟双笑容苦涩:“母亲和依人现在都被气病了,我今天特意进宫就是为了这事,这事……安信侯府着实的欺人。” “安信侯府真的上门求亲了?柳盈说的传言居然是真的。”七公主感叹道。 裴烟双一愣:“柳盈对公主说过此事?” “其实她也知道的不清楚,只说听到了一些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想着传言可能也是错的,没成想居然是真的,安信侯府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逼嫁王府之女!你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会为你们府上做主的。” 同为裴氏女,七公主对于裴依人的无妄之灾,也是很气愤的,出言安抚裴烟双。 “恐怕……不太好。” 裴烟双眼眶微红…… 第五百一十八章、欲语还休?暗中搅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后娘娘不给依人做主?”七公主惊了,身子坐了坐正。 “我也不清楚,方才皇后娘娘斥责了我。”裴烟双低下头,轻轻地捏了捏帕子,“这事……不知道如何,现在母亲也无能为力,安信侯府为了娶依人,在败坏依人的名声,女儿家的名声多脆弱……” 裴烟双最后又是长叹一声。 “让你父王把那个姓孔的打一顿。”七公主气恼了。 “不行,不能做出随意打骂勋贵的事情,否则会被皇上重责,这也是宗人府的规定。”裴烟双道。 为了怕皇室宗族过于的嚣张,宗人府有约束宗室的意思,若是真过了份,必然重责,哪怕是皇子也不行。 “但也不能任他抵毁女子的名节。”七公主道。 “现在……只能如此了!”裴烟双苦笑道,“裴文茵是如此,依人又是如此,宗室皇族的女儿,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 “你也别太担心,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秉公处置的。”七公主安慰她。 “我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裴烟双看了看阳台下面,从她的这个位置也是能看到姜锦心说的那棵花树的。 盛满的开着花,在这样的时候,一眼便能看到满枝的芬芳,很吸引人的目光。 裴烟双的目光看似落在花枝上,其实看的是花树边仰头看花的姜锦心,娇美的少女抬起白嫩的小脸,一双眼眸流转,眸色若水,阳光下更显得肌肤晶莹,容色倾城,压得满树的鲜花,都失了几分颜色。 生生地把这原本应当是中心的花树,衬成了点缀。 当然也包括同样在花树下看花的柳盈。 左相府上的这位二姑娘容貌实在是过盛了一些,着实令人不喜。 “你妹妹的事情,我觉得皇后娘娘会斥责安信侯府的,至于裴文茵的事情……我看看吧,如果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必竟才这么点年纪,从此要锁在佛堂,太过可怜,远嫁也行,总是比锁一辈子好。” 云氏就在佛堂这么多年的。 把一个少女从青春年少,生生的熬老,七公主也觉得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是她,她甚至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七公主,这事我替裴文茵谢过您,只是这种事情……七公主还是不沾地好,免得让皇后娘娘不喜,我……也是一个胆怯之人,我虽则同情,却不敢多说,比不得七公主更心善。”裴烟双眼角甚至有些泪意,真情实感,“我却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做不了,最多和七公主抱怨了此事。” 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好了,你也别难过,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我如果能帮就帮一把,实在不能……我也没办法。” 七公主安慰她道。 “七公主已经很好了,我……我却是胆怯之人。”裴烟双自哀自怨地道。 “你也是极好的,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知道这事。”七公主正色。 “都是我的错,原本不应该用跟七公主说这事,只是……一时沉郁,控制不住对七公主说了这些话,还请七公主原谅。” 裴烟双站起身,对着七公主深施了一礼。 七公主伸手拉起她:“你我姐妹,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是好心,我明白的,放心,我只是听到外面的传言罢了,和你无关。” “多谢七公主,我……我实是胆怯。”裴烟双再一次自叹,缓缓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楼下的几个人身上,“左相府上的二姑娘的生母,却是安信侯府的女儿,不管是左相夫人还是郡王妃都是好的,也不知道孔太夫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对啊!锦心就是安信侯府的外孙女。”七公主顺着裴烟双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悟了,“可以让锦心去安信侯府,问问安信侯府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解释清楚了,说不定就不会让你们这么为难。” “恐怕有点难。”裴烟双摇头,“孔太夫人这么做,可能是有深意的。” “既然有深意,就更得打听清楚了,锦心正合适,由她去安信侯府打听,必然可以打听出事情的原委。”七公主欣喜地道,裴烟双说的两件事情,听着都让人难过,裴文茵的事情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帮忙。 倒是裴依人的事情,可能因为姜锦心出现转机。 七公主自然是愿意伸伸手的。 裴烟双说的事情中两个都是宗室女,事情的经过听起来两个人都无辜,都让人觉得同情,甚至还隐隐觉得淮安郡王府上,是不是有人逼迫裴文茵的感觉,但这事七公主必竟不清楚,不能随意的说。 倒是裴依人的事情很清楚,就是不明白安信侯府为什么跟疯了似的,做这种事情。 “如果安信侯府直接说是误会,这事是不是就会过去?”七公主颇为天真地道。 “这……可能吧!”裴烟双道,而后实诚地看着七公主,“最多也只是可能,七公主还是不要麻烦姜二姑娘,若是又扯出什么事情,却又是我们两个的错。” 不动声色地把七公主和她拉在一处。 仿佛这事是两个人一起合计的似的。 事情是七公主提议的,裴烟双还愿意承担一起的合果,莫名的让人产生好感,至于她之前说的胆怯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她生性高洁,既便是胆怯的,也愿意为同族的女子发声,虽则不敢一个人,但能说这样的话,便是表示了她的心意。 “放心,不会有事的,一会我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算了。”七公主道,话说得很客气。 不过一个公主让一个臣子之女去办一件小事,臣子之女又岂会拒绝? “那就试……一试吧!”裴烟双说得很是勉强,目光又落在姜锦心的侧脸上,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和善的笑容。 楼下的姜锦心若有所感,蓦地回过头,眯了眯眼睛,正对上裴烟双的眼睛,而后也是微微一笑,侧身行了一礼。 她身边柳盈也转向阁楼上,看到裴烟双在看她们,欣喜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向着楼阁上的裴烟双招了招手,很是扬眉吐气。 柳盈憋屈,很憋屈,自打下楼后就一直很憋屈,她是来嘲讽姜锦心的,没成想碰了个硬钉子不说,还扎了自己的手…… 第五百一十九章、推出一个背锅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烟双走的时候,柳盈替七公主送了送。 两个人一起离开的阁楼,待走了一段路,柳盈才满脸愧疚的道:“郡主,之前之事……闹成现在的样子,是柳安文的错,我们过去的时候,姜锦心已经离开,只有孔传义在,偏他居然还敢胡说道,明知道姜府的下人也在茶楼。” 裴烟双轻摆了摆手:“这事我已经知道。” 柳盈心口突突跳了一下:“郡主,现在可怎么办?” 裴烟双偏头看了她一眼:“这事是依人的错,我也是后来知道的,没想到她居然让柳安文帮忙……甚至还连累了你。” 柳盈激动的眼眶都红了:“郡主……我原本只是想帮帮忙,没成想……事于愿违……” “这事谁也不想的,也是依人过于急燥的错。”裴烟双温声道,“怎么就选了柳安文。” “柳安文平时就是一个没用的,依人选他帮着做事,还真是选错了,现在闹到这种不可开交的地步。” 裴烟双停下脚步:“送到这里差不多了,柳姑娘先回吧!七公主说不定还在等着你,她现在身边只有姜二姑娘。” 柳盈并不想马上走,但还是停下脚步,姜锦心一个人在七公主身边可不行。 “郡主,那我就送你到这里。”柳盈道,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之前的事情没办妥当,她一直挂在心上,就怕平安王府恼了自己,现在裴烟双这么说,必是没事的。 “多谢柳姑娘。”裴烟双柔声道,而后声音轻了一些,“这几日在宫里稍稍留心一些。” 柳盈神色一震。 “最近宫里来的年轻女孩子不少,可能……会有……先定亲的。”裴烟双含糊的低声道,声音压的极低,就算柳盈在她身边,也听的不清楚。 “多谢郡主。”柳盈呼吸急促了一下,而后大喜,向裴烟双侧身一礼。 “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最好事情就是意外,是别人给你惹的意外……否则很容易祸害己身,姨母对这种事情……会深究。” 裴烟双看着柳盈,又低声叮嘱。 柳盈连连点头,她这几日时常进宫,也想偶遇静王,但一直没有机会,这几日,几位皇子都没过来看七公主。 不知道是因为七公主原本和他们就不熟悉,还是说这几天有女眷在,皇子们都不过来。 护国公夫人也打听到最近不少妃嫔娘家的姑娘,以各种理由,时不时地进宫。 没有了七公主伴读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就可以找另外的一个身份,比如妃嫔们喜欢的娘家的晚辈们。 这几天一直没有进展,柳盈其实是有些急了的,现在被裴烟双这么一说,更加的焦虑起来。 看着裴烟双离开,柳盈心事重重的回来,一路上一直在想裴烟双的话。 她得想一个法子让静王不得不娶自己,而这个错误却不能是自己的,得是别人的。 在宫里,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姜锦心,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姜锦心都是最合适的。 帕子在掌心揉了揉,暗暗思量此事。 让姜锦心成为罪魁祸首,好处却是自己的。 自己不得不嫁给静王,否则就要被姜锦心害得声名俱丧? 姜锦心出事,对自己有好处,也可以让母亲出出气,还可以为这一次的错事,找到一个承担后果的人,的确是最合适的…… 姜锦心回府后,依例先去见了老夫人请安。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老夫人看了姜锦心一眼,问道。 “七公主身体不适。” “有问到玲珑的消息吗?” “七公主之前说起过,到现在……再没提起。”姜锦心柔声答道。 “你不会多问问?”老夫人不悦的瞪了眼,“你大姐身体那么差的进了静王府,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之前只说是醒了过来,醒了过来到底怎么样,却再没有消息,若不是我不方便直接去静王府打听,又怎么会让你去问。” “祖母,不如我陪您一起去静王府看看大姐?”姜锦心微笑道,“七公主之前说了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应该?什么是应该?应该是什么道理?”老夫人怒道,脸色不悦,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带着一股子阴沉,“锦心,你大姐一身关乎重大,就连你大哥……也是比不得的,我想你是明白的吧?” “祖母,是因为大哥是父亲的养子吗?”姜锦心不解。 老夫人被她噎了一下,“胡说什么,什么养子不养子的,既然你大哥是自小在府里养大的,你大哥就是你父亲的亲儿子,也是你的亲哥哥,莫胡说,让人听了笑话。” “祖母说的是!”姜锦心没拒绝,这段时间姜霖寒都在养病,裴珏晟之前探望姜玲珑的时候可没客气,当场就给了姜霖寒窝心一脚,差点把姜霖寒踢闭过气,据说后来还吐了血,这段时间一直在卧病养伤。 “我们不能主动上门,静王府没有宣召我们过去,岂可无礼,若玲珑以后好起来,我们府上现在这样做也是失了规矩,失了世家的矜持的。”见姜锦心还算听话,老夫人警告了她一句。 想知道姜玲珑的身体情况,最好的法子当然是直接上门。 老夫人自己却是不想的。 姜玲珑当初是“病”得快不行的时候进的静王府,这几日过去,虽说能救回来,应该也不会马上好,深知内情的老夫人其实真不在意姜玲珑现在的身体如何的! 又不是真的生病,自然会好的。 但在人前她又必须装出一副担心、焦急,甚至病急乱投医的样子,让姜锦心去求七公主、求皇后,求静王,让所有人都知道姜玲珑的病重是真的,把这场戏更演得完美,之后姜玲珑好了,才不会引人怀疑。 在这个前提下,姜锦心越多说越好,这也是老夫人一直盯着姜锦心问的重要原因。 “你再入宫的时候,再问问七公主……如果七公主依旧没消息,你去宫里看看,能不能遇到静王殿下,直接问静王殿下也行。”老夫人道。 让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追逐一位皇子,甚至还在宫里打听一位皇子的下落,还真的是视自己的闺名于无物。 老夫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用自己给姜玲珑铺路。 算算日子姜玲珑也该大好了。 这事恐怕会再一次被闹到风口浪尖,只要姜玲珑不甘心,这事就不会消停。 姜玲珑不肯歇,姜锦心也没打算就这么停歇,就看经过了这事,姜玲珑和姜霖寒这对亲姐妹能闹到什么程度! 姜霖寒就算最初的时候是措手不及,但现在……就算是傻的也隐隐明白这件事情里的始作俑者是谁了。 姜霖寒能忍?还是姜玲珑能忍? 快了…… “祖母,今天我在宫里遇到了平安王府的郡主。”没再理会老夫人的喋喋不休,姜锦心换了一个话题。 “和我们有关系?”老夫人立时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 “想让我去一趟安信侯府。”姜锦心直言,这是七公主告诉她的。 “去哪?”老夫人震惊。 “让我去一趟安信侯府,问问安信侯府为什么突然间做出如此举动,坏了平安王府二姑娘的名头,一直孤行地想娶平安王府的二姑娘。” 姜锦心坦然地道。 老夫人呼吸急促起来,一脸怒意:“你不许去!” 拍了拍桌子,后,老夫人继续道:‘你现在只要一去安信侯府,之前被压下的事情,必然会翻出来,甚至于那天的事情,也可以反口,成为你的另一种证据。’ “祖母,我那天……并没有留下,也没有和安信侯府有关系?”姜锦心不解。 “你虽然没有留下,也没有人看到你的孔传义有关系,最后出事的也不是你,但这话反过来说,就可能是你算计了平安王府的姑娘,也可能是你挑的孔传义去坏平安王府姑娘的名声。” 老夫人以为姜锦心没听懂,脸色冷厉的道:“这种事情,不管是怎么沾上的,都不会好听,最好的法子就是远离,和这种事情没有关系。” “不管?” “不管!”老夫人冷笑一声,“就算是想管你也管不了,平安王之女的事情,谁能管理了!” “可是七公主……” “七公主处,你可以推托给我,那一日孔太夫人撞了我的马车,之后又说话不太客气,我很是不喜,最近都不愿意你去安信侯府。”老夫人把事情整理妥当,算是替姜锦心担了些责。 当然,这个责任也是在七公主随口一说的基础上,并不是真的下了皇家的旨意。 “记住,你别主动去安信侯府,就算安信侯府找你也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老夫人再一次叮嘱道。 “祖母,锦心明白!”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行了,你既然回来,再去做点事情吧,你娘虽然病好了,身体还虚着,有些事情现在管不了,你去管一管。” 说到孔氏,老夫人各种不满意,连带着孔氏休息,她都觉得孔氏是故意的,幸好还有一些理智,没有再让孔氏过来罚跪、斥责。 “祖母,我去……做什么?” “你跟着江妈妈过去就行,这事现在就只有你能行了,好好处理一下。”姜老夫人不耐烦地道,伸手指了指江妈妈,“带她过去!” 第五百二十章、被堵起来的荒败院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事是真的事,却是一件姜锦心以前听说过,但没过来看过的一件事。 左相府现在的宅子挺大的,但其实赏赐下来的时候还是分隔了一部分出去,据说这当初是一家王府,住进来的时候稍稍规整了一下,清理干净杂草,有些地方修缮了一下,之后便一家子住了进来,但还有些边角的地方,其实还没有整修完整。 特别是偏远处还有一个地方,顾姨娘当时就没有特意的整理。 住进来后,觉得够住了,老夫人也没再催顾姨娘,偏远处也就这么闲置了下来。 “二姑娘,老夫人说那一处也有一个院子,好好修理后也可以住人,总这么荒败着也不行,总是要整理出来的。”江妈妈指了指方向道。 “那里……不是说里面实在太荒败了,若要好好修理,得花不少钱,而且还不一定住得舒服吗?似乎听说还有些不好?”姜锦心诧异地道,看向江妈妈指的方向,一堵墙。 是的,只有一堵墙,看着已经到了相府的边角处了,但其实墙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只是才得到宅子的时候,顾姨娘就对老夫人说,这处的院子不管哪个主子住都不太合适,太偏了不说,还说有些不太好。 具体是什么不太好,姜锦心不清楚。 她是听老夫人是这么说的,而后这里的院子就没再清理过,姜府的主子们各有自己的院子,少了这一处也不算什么。 这是相府东北角的地方,细想起来,当初裴珏煦出事时,所谓的外墙外面,其实和这边有些近的。 “二姑娘说笑了,哪有什么不好,只是当时一时拿不出太多的钱全部整理,只能一部分先整理起来,暂时住不了的,又在边角不碍事的,先搁一边,以后再整理便是。”江妈妈笑着解释道。 “如今……是需要了?”姜锦心诧异地道。 “倒也不是特别的需要,但还是得整理出来,这里毕竟也是相府,这么一直空关着总是不好,二姑娘,请随奴婢过来。”江妈妈道,抬步往前走。 跟着江妈妈绕了一段路,再往前走过去,才看到一道门,墙上的一道小门,门上的锁打开了,推开门,跨进去,才能正式地看到一处院子。 规模居然不小。 姜锦心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门,这才发现,这里是院墙一边过度的延伸,延伸出去后最后和相府的围墙重合,整个院子都似乎封在这堵墙里,从外面看,竟是看不到里面的院子,只是一堵墙。 “这是……被堵起来了?”姜锦心恍然。 “应该是被堵起来了,或者是这里的主子当初犯了什么事情,连带着院子一起被堵了。”江妈妈叹了一口气,院门前的杂草已经处理了一部分,但依旧荒败得很。 荒败的不只是院门前,推开破败的正门,门上碎屑纷纷落下,门居然向左右散去,这门也已经散架,抬眼间里面的几间屋子,右边的直接就倒了,左边的还拉扯着没倒,却也是摇摇欲坠。 院子不算太大,边角的地方,毕竟不是主院,不可能太大,甚至可能是放置杂物的院子,也怪不得之前顾姨娘看过后,表示这院子不急着清理。 暂时也不需要用到。 “江妈妈,祖母……要把这里全清理出来?”姜锦心抬头,看了看正屋,正屋还没倒,却也不可能住人,从她这个位置居然看到廊下掉落下来的砖块,散落在正屋门前,还有几根木椽子,横七竖八地斜在一地的杂草中。 一株株高高的杂草,在正屋以及微敞的正屋里,都有。 院门前清理过一些,院子里还是最初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清理。 “二姑娘,老夫人的意思,您先让人清理着,也不需要急,先清理杂草,再让人把这院子修缮了,若一直这样,也不好,让人看到我们相府还有这么一处院子,荒败成这个样子,会笑话的。” 江妈妈道。 “不急的?” “不急的!但是要清理出来,如果这几间屋子全不能住人了,也得推倒了重新造几间,慢慢规整出来,等以后想住的时候直接就可以住人。”江妈妈点头。 “若推了重修,恐怕会需要不少的钱。”姜锦心试探道。 姜府搬过来也就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当初觉得费钱,现在不费钱了? “夫人管着帐,最近几个铺子经营都不错,老夫人这才想着把这里重新规整一番,之前顾姨娘管事的时候,一时间真的拿不出钱,这宅子之前各处都要修,时间又紧,几乎所有的钱都用在了上面。” 江妈妈道。 意思是当初顾姨娘把这么多年所有的府里的积蓄都花上去,才勉强地让这个宅子能住人。 姜锦心心头一动:“江妈妈,能不能让我看看当初修缮宅子花的钱具体是多少?我没做过这种事情,怕到时候不清楚市价,多花了钱出去。” “二姑娘想看自然是可以的。”江妈妈一口答应,想了想道,“之前这些账本全在顾姨娘处,现在应该还在顾姨娘那边的院子里,那处院子现在还关着,应该多在。” “祖母没看过这些账?”姜锦心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看过的,不过看过后又还给了顾姨娘,老夫人的身体不好,既然顾姨娘管着这事,就由顾姨娘管着了,老夫人稍稍看一看就行,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宅子,荒败成这个样子,也怪不得顾姨娘当初花了这么多的钱。” 江妈妈忍不住感叹道。 钱是花的真多,连老夫人也拿出了不少积蓄,后来差点动怒,顾姨娘又逼着夫人给了点,最后再把这么多年府里的积蓄贴上去,这才把几个院子修好,能住人。 当然这话不便和姜锦心多提,顾姨娘现在也不再是府里的顾姨娘,如今左相府上已经没有顾姨娘这个人了。 “江妈妈,那我们先去看看账本,这里既然不是很急,我就先看过账本再想想怎么处理,也得让人看看,是全推了合适,还是修一修能用合适?哪一个更合算。”姜锦心又抬眼看了看荒败的根本不能住人的院子,道。 当初住进来的时候,修了多久?这么一处院子要修需要多久? 两相对照一下,可以推测出,其他的院子根本不可能像这一处这样的荒败,这里才是真正的荒败,这样的荒败绝对是早就形成的。 账本,她其实早就想看了,验证一下之前的猜测,那一步闲棋下的时候也只是猜测而已…… 第五百二十一章、砸还是不砸? - 掌上锦心 - 帘霜 账本的确还在顾姨娘的院子里。 不过现在这院子已经不算是顾姨娘的院子,新来的这位云姨娘和马姨娘都住在这里,但住的都不是正屋。 曾经的正屋是顾姨娘的,现在的正屋不是两位姨娘不想住,只是不敢争。 账本却不是在正屋,在边上一间放置账本杂物的屋子里,最初顾姨娘是在右边的厢房处理事情的,账本之类的都放置在右厢房,现在右厢房住了人,和杂物一起的账本,也跟着一起放进了最边角处的屋子,门锁着。 江妈妈打开屋子,里面一股子霉气,最近的天气不好,时常下雨,这里许久没开了,多了些阴暗的潮湿霉气。 里面的账本不少,有铺子里,也有庄子里的,全堆在角落的一个个木制箱子里,青禾随着江妈妈进去,把那份账本找到,不是木制的简陋箱子,也不太大,放置在单独的一边,上面还压制着不少东西,若不是找得仔细,把许多东西都翻了出来,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姑娘,没钥匙。”青禾指了指箱子道。 “没看过怎么知道就是这个箱子?”姜锦心看了看锁上的箱子,偏偏头,问道。 “老奴之前看到过顾姨娘放在这个箱子里,就是这个。”江妈妈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方才翻找的时候,还以为不见了,没想到压得这么深,可能是之前翻过来的时候,下人们随意地压的。” “这……钥匙在哪里?”姜锦心看向江妈妈。 江妈妈无奈地一摊手:“二姑娘,估计这钥匙就没了,不如直接砸了吧!” “江妈妈,去正屋找找,说不定顾姨娘的屋子里有。”姜锦心道,“直接砸了自然也是行的,但是能不砸还是不砸得好。” “行吧,那就去正屋找找。”江妈妈点头。 正屋的门也关着,江妈妈也是带了钥匙过来的,打开门,几个人一起进去。 外屋看了看,不像是会有钥匙的样子,几个人一起进了内屋。 青禾和江妈妈到处在找,姜锦心在妆台前坐下,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大得过分的铜镜,不得不说姜寻承对顾姨娘是真的上心,这么大的铜镜价值不菲。 桌上很干净,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姜锦心随意地抽开一个抽屉,空空如也,里面什么也没有。 再抽开一个,依旧没有,还是空的。 索性又往另一边抽了一下,还是空的,干净得很。 “顾姨娘走的时候,全带走了?”青禾抬眼看到,诧异之极,下意识地问道。 江妈妈也直起腰,看了看干净的什么也没的抽屉,慌了一下,道:“应……应该是的。” “顾姨娘当初走的时候,就把这所有的首饰都带走了。”姜锦心微笑。 江妈妈尴尬地低下头,假装继续找东西。 姜锦心合上了抽屉,当初顾姨娘走的时候,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这里这么干净应该是姜玲珑。 姜玲珑走的时候才会带得这么干净。 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钥匙的痕迹,江妈妈抹了一把汗,“二姑娘,实在找不到,就敲了这锁便是,这里搬动得太多,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江妈妈,还是再找找吧!”姜锦心道,伸手敲了敲箱子壁,“这么砸了,说不得会损伤到里面,若是少了些数据,总是不太好,这箱子看着有些厚度,其实也薄得很,一个不小心很容易砸到箱子里的账本。” 江妈妈真不觉得一个箱子有什么重要的,只是姜锦心既然这么说,也只能找了。 又找了找,实在是找不到,看青禾居然趴地上敲地砖了,就很无奈,站起身敲了敲腰,这一路折腾下来,江妈妈是真累了,腰酸背疼,只想休息一会。 “二姑娘,老奴真不行了,年纪大了,找起来真不行了。”江妈妈苦笑道,把屋门的钥匙送到姜锦心面前,“老奴先回去禀报老夫人,这里就麻烦二姑娘,走的时候把钥匙锁上就行。” 这是不管了,爱砸不砸的意思。 “有劳江妈妈了。”姜锦心柔声道,“我一会让青禾把钥匙给你送过来。” “不急的,不急的。”江妈妈忙客气的道,“二姑娘什么时候还给老奴都行,这里反正现在也没人住,一直空着。” “这也是!”姜锦心忽然眼睛一亮,拍了拍木箱,“江妈妈,我索性就在这里看这里面的帐本可好?看完了依旧放在这里,原本就是参照一下,也不必再带回去,就留在这里,下次若谁想看,还可以再翻一翻。” 江妈妈想了想后点头:“二姑娘说的是,其实是真的不必带走的,就这里看看也行,先让人打扫一下,二姑娘就可以在这里看账了。” “行,那就先放这里,今天我也累了,等下次我得空了再过来查看。”姜锦心点头,站起身,她才出宫,就马上去看了荒败的院子,之后就一路过来。 江妈妈自是满口同意。 几个人一起退了出来,外面得了消息的云姨娘和马姨娘早就守在外面,到姜锦心出来,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见过二姑娘。”马姨娘反应快,急忙上前行礼道。 “见过二姑娘。”云姨娘退了一步,只是她举止看起来更恭敬,礼数周全,比起马姨娘更让人觉得她的诚心。 “两位姨娘客气了,过来找一些东西,接下来还会在这里查一查旧账,可能还要打扰到两位姨娘。”姜锦心客气地道,望了望面前的这两位姨娘。 “二姑娘客气了,这原本就是左相府上的院子,二姑娘愿意来自是最好,下次二姑娘过来,妾身给二姑娘送茶水点心。”云姨娘这一次反应快了,笑着对姜锦心又是侧身一礼,“妾身才进相府,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劳夫人和二姑娘照顾,实是愧疚。” 这话说的实在好,马姨娘气得咬牙,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看这话说的,把自己贬得什么也不懂似的。 明明自己才是先来的一个。 这个狐狸精,在相爷面前这么讨好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讨好到二姑娘面前,她可不能让一个后来的狐狸精争了先。 “二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妾身说一声,妾必然全力以赴,绝对不会给二姑娘拖后腿。” “说不得到时候会麻烦两位姨娘。”姜锦心道。 马姨娘大喜,忙道,生怕晚了又让个狐狸精抢了先:“二姑娘放心,只要二姑娘吩咐的,妾一定会办好。” “妾身愿意做事。”云姨娘柔和地道。 江妈妈看了一眼,颇觉得欣慰,“二姑娘以后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的时候,的确可以让二位姨娘帮一下忙。” 姜锦心含笑点头,带着人离开。 第五百二十二章、嫁祸,惊变 - 掌上锦心 - 帘霜 幽深的佛堂,外面的光线几乎照不进来,莫名的更阴沉了几分,上面供着的菩萨,在这样光线下,看着竟不如往日的慈和。 裴文茵跪坐在蒲团上,无力的看着面前的菩萨,整个人无力的往后倒,伸出手在地上撑了撑,稳住身子,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泪落如雨,眼底一片怨恨。 “姑娘……用饭了!”丫环进来,看到裴文茵几乎是瘫在地上,忙放下手中的食蓝,过来扶她。 裴文茵一把拉住丫环的衣领,脸色几乎是狰狞的:“我错了吗?我不应该的吗?我……我只想自救,我有什么错,我不要和云氏一样,一辈子锁在这里,从年少的到年老,我这一辈子就毁了,我就毁了。” 说完号啕大哭。 丫环跪下来抱着裴文茵:“姑娘这事怪不得您,您只是想当嫡女有什么错,您只是想过的好一些,有什么错!” “我的确没……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裴文茵目光怨恨的看向门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想当嫡女。” 事情为什么到这个地步的,裴文茵甚至来不及思量,便被带到了这里,让她从此之后就在佛堂里如云氏一般礼佛。 那是礼佛吗?那是要让她真正的出家,如云氏那样的,最后枯败致死,她不要如此。 看着父王冰寒冷厉的脸,一个劲的求饶、哭泣,表示她以后不敢了。 可有什么用,她还是被扔到了这里。 “姑娘,您别急,有消息。”丫环左右看了看,佛堂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在裴文茵的耳边低语道。 “在哪里?”裴文茵一愣,眼底一片用腥红,整个人都在颤抖,“快……快拿出来。” 丫环小心的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团起的一张纸条:“方才送饭菜的婆子给了奴婢的,说小了才方便传,没有信。” 纸条不大,这么直接团起来更合适。 展开纸条,上面简单的几个字:“自缢被救,留信孔氏” 八个简单的字,裴文茵脸色雪也似的苍白,摇摇欲坠,丫环一把抱住她:“姑娘……姑娘!” “还说了什么?”裴文茵咬牙。 “说……求过情了,不太行。” 不太行?居然不太行?裴文茵眼泪绝望地落下,为什么不太行?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让人在祖母耳边说几句话罢了,这原本就是云氏答应自己的,云氏突然间死了,答应自己的事情就能不算数吗? 这是云氏欠自己的,自己讨要,到底哪里错了! 为什么父亲这么容不下自己,为什么祖母不救自己,为什么都听孔氏的话,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孔氏算计的吗? 都是孔氏,一定是孔氏,她恨孔氏。 “姑娘,现在怎么办?”丫环不安的看着裴文茵,她想到的是跟着云氏的婆子,那个婆子在云氏死了后,也直接病死了。 死了,都死了! 郡王妃死了,服侍她的贴身的婆子病得也快死了。 这是不是就是姑娘和自己…… “自缢!”裴文茵脸上的眼泪成串成串地落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你去准备笔墨,我……我写一封绝笔信,我就算是死了……也饶不了孔氏,这都是她害的,都是她逼我到这个地步的!” 她会留信的,她知道所谓的“留信孔氏”,代表的是嫁祸孔氏,这暗示她懂!她们说得对,孔氏才是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宫里的内侍过来得很快,带来的是皇后的旨意,淮安郡王面色冷厉地听完内侍的旨意。 “王爷,东西留下,咱家先回宫了。”内侍道。 “有劳公公了。”郡王冷声道。 “原是咱家应该做的事情。”内侍笑道,没敢多留转身就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一个内侍参合不得。 看着内侍离开,郡王脸色越发的沉冷,许久,站起身:“把人带进来。” 侍卫退下,带着裴文茵进门。 裴文茵踉跄着进来,看到上面坐着的郡王,蓦地跪了下来:“父……亲,女儿见过父亲!” 郡王低下头看向裴文茵,眸色沉寒。 “父……亲……” “你为何要这么做?”许久郡王冷声道,看着裴文茵的目光满是失望。 “父……亲,云郡王妃答应女儿的,那个婆子也是云郡王妃的人,女儿一说,她便同意了,说这也是云郡王妃的意思。” 裴文茵以为说的是之前的事情,掩袖大哭起来。 “云氏答应你的?” “父亲,真的是云郡王妃答应女儿的,女儿只是想着这是云郡王妃的意思,女儿愿意给云郡王妃守孝的,父亲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云郡王身边的人,她们也是知道的,父亲,女儿只是听了婆子的话,觉得这原本也是云郡王妃的意思。” “你……这又是什么?”郡王伸手取了书案上的一封信,扔了下去。 熟悉的封面上面,熟悉的字,裴文茵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绝笔信。 信是她写的,也准备自缢了,却在才挂上白绫后,就被侍卫带到了这里,心里不免惴惴不安。 最后又觉得这样也好,自己是在自缢的时候被父亲的人带走,这同样也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虽说时机稍早一些,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求死,救自己的丫环也准备下了,只要自己踩开凳子,丫环就会进门救下自己。 她自缢后求一条活路,父亲就算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 她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她是不信的。 所以,她要用死要挟父王,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孔氏身上。 “孔氏逼死你的?”郡王低头看着裴文茵,眼底阴沉莫名。 “父亲,这么多年,女儿一直小心地侍候祖母,一直陪着祖母在别院,如果不是孔郡王妃对女儿一直排挤,女儿何故如此!”裴文茵哭道。 “别的女孩子从小就打扮的漂漂亮亮,女儿却如同一个下人的女儿,什么都没有,父亲何曾看到女儿有打扮的鲜亮的时候。” “不是你自己不喜的吗?为了讨好太妃,一直坚持不喜那么鲜亮的颜色?”郡王低声问道。 声音竟比往日多了几分心平气和。 裴文茵听出些希望,用力的摇头:“父王,不是的,不是女儿喜欢,是侧妃逼得女儿不得不喜欢,女儿不敢和她争,女儿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过日子,女儿的生母已经死在孔侧妃的手上,女儿只想活命。” 裴文茵泣不成声,身子伏在地上,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落。 “你生母是自己死的。” “女儿不信,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女儿不信的。”裴文茵哭着坚持,错的只能是孔侧妃,绝对不是自己的生母。 这一点云氏说了,裴依儿也帮着她推测过。 “女儿的生母何其无辜,只因为生了女儿,就……就这么容不下她吗?她只想和女儿好好地活着。” “你错了!”郡王的声音带着些冷洌,“她是该死!居然敢算计本王!” “父……父亲?”裴文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的是郡王脸上冰寒的笑意,“一个下贱的丫环,居然也算计本王,那就只有死,如果不是孔氏,别说你生母,连你终究也不能来到这个世上。”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边的不是孔氏,而是一个丫环,淮安郡王又岂能容她。 如今年纪大了,淮安郡王的脾气好了许多,但在当时,淮安郡王的脾气是极其暴躁的,当时就欲要了丫环的性命,还是孔侧妃苦苦求情,才留了她一命。 “想知道你生母怎么死的?”郡王看着裴文茵,继续道,“是本王让人动的手。” 裴文茵的眼眸蓦地瞪大,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淮安郡王,声音哆嗦得不成调:“父……父亲……”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孔氏从来没有害过你母亲,一切都是你母亲自找的,贪恋富贵,暗算主子,自以为得计,本王又岂能饶她。” “父亲!”裴文茵终于发声,哀叫一声。 “当初你生母是这样,最后送了性命,如今你也一样,同样妄送了性命,早知如此,本王当初就应当直接处置了你娘,也免得生下你。” 淮安郡王继续道,眼底一片冷凝。 “你娘当时觉得,本王必然不会拿她如何,她运气好,说不得就会母凭子贵。”淮安郡王冷嘲道,“你现在是不是也在想,再怎么样,本王也不会杀女儿,再差还能比现在更差,是吗?” “父亲,父亲。”裴文茵全身都在颤抖,浑身哆嗦,眼泪成串地往下滑落,忽然膝行两步,“父……亲,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再不会了,……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从淮安郡王的话中,她听出一些她不敢相信的恐惧事实。 “原本事情就可以过去了,只是你一闹再闹,当初你把云氏气吐血的事情也被翻出,你真当皇族的姑娘都这么好当的吗?皇族的女子,名声更不容半点瑕疵,现在连最疼你的祖母都敢算计,还胆大包大牵扯了韩老王爷!如此大不孝又如此胆大妄为。” 淮安郡王低缓的道,抬眼看向桌案上的物件,托盘上大红色绸盖,明晃晃的撞入裴文茵的眼睛,“看,这是宫里送来的,特意给你送来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求见最后一面 - 掌上锦心 - 帘霜 “父……父亲!”裴文茵上下牙床打架。 淮安郡王沉默地看着桌案上的物件,抬手一掀,大红色的绸盖飞起,落在一边的桌面上。 有寒光闪过裴文茵的眼,裴文茵哀叫一声,目光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一个不大的瓶子,上面塞着口;一把匕首;雪白的长长的帛带团成一团。 即便没有直接看到,裴文茵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三件东西,三个不同的死法! “这是才送过来的,宫里的意思。”淮安郡王沉眸看向裴文茵,“原本……或者你还是可以活的,只不过现在……你想活也活不了。” 皇后送来这三件东西,意思很明白。 “父亲……为……为什么……女儿又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裴文茵瞳孔放大,脸色雪也似的苍白,整个人仿佛飘零的落叶似的,眼前便是万丈的深渊。 “不孝为大。” “父亲,我没有不孝!”裴文茵的声音尖厉得不似她自己。 “你害得云氏吐血,是为大不孝,而后又因为一心为嫡,暗算你祖母,进了佛堂还想嫁祸给孔氏!裴文茵,孔氏没有害过你,倒是你这么多年,是她把你养大的,如果不是她,你甚至不会出生,或者就算是出生了,也只扔在院子的一角,哪里有机会再让你和太妃靠近,你真的以为,是你会讨好太妃,才让你跟着太妃的吗?” “父亲……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的……”裴文茵哭得眼前一片模糊。 “裴文茵,你真的是怎么敢的!你怎么就敢的!裴氏族女,从来不只是享福,也有承担的责任,你……都是自找的。” 淮安郡王闭了闭眼睛,手一按桌子,站了起来:“三件,你选一件吧!这一次不会有人救你,再不会有自缢救回来的说法。” 大袖一甩,大步就往外走。 裴文茵用尽全部的力气,一把抱住淮安郡王的腿:“父亲,救我,父亲,我以后再不敢了,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父亲,不是女儿要害侧妃娘娘,是有人要害侧妃娘娘,女儿不是,女儿什么都不知道。” 裴文茵现在是真的怕了,她不敢闹了,甚至不用淮安郡王说什么话,已经把事情全推到了别人的身上。 “父亲,是平安王府的裴依人传来的消息,她暗示我可以用这个法子逼父亲的,父亲,女儿只想活着,只想活着,以后再不敢了,求您了。” 看着哭得瘫软在地的女儿,淮安郡王神色复杂,许久才道:“晚了!” “父亲?”裴文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宫里的旨意已经下来,你觉得这个时候你还有机会吗?”淮安郡王看着这个女儿,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爬床的丫头是他厌恶的,但这个女儿养了这么久,又岂会没有感情。 什么时候,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已经长大,而且性子已经歪成了自己想象不到的样子,和云氏还真像。 “父亲……” “宫里的意思!早在你……谋算你祖母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定了,而你居然……还闹。”淮安郡王再一次复申,“你觉得现在……还能活命?求我……又有何用?” “行了,退下吧!裴氏宗族的女儿,就算是死,也要死得体面。” “父亲……您放我走……” “裴文茵,你到现在还是自欺欺人吗?”淮安郡王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淡冷的落在裴文茵的脸上,斥道,“放手!” 看着淡冷的淮安郡王,裴文茵的手一松,眼泪再一次迷了眼睛,面前的父亲跟着一阵模糊,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一个庶女,看着大哥有孔侧妃疼,很是羡慕,因为她没有。 她只有一个过世的生母,听说当时还是算计了父亲,才生下的自己。 每一次父亲走过,落到她身上的都是淡冷的目光,甚至还有些厌恶,裴文茵不敢靠近,她怕淮安郡王,她一直是怕的! 所以她小心地靠近太妃,讨好太妃。 她想的从来都是往上爬,不是吗? 她不愿意做淮安郡王府的庶女,她可以是嫡女的,她是淮安郡王唯一的女儿,原本可以更尊贵一些的。 孔侧妃没有女儿,可以把自己记在名下的。 可偏偏这么多年,孔侧妃从来没有表示过要把自己记在她的名下,她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为什么不能把自己记在她的名下,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当嫡女? 裴烟双可以做到,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后来,云氏出来了,对她表示了善意,表示以后可以把她记在名下,这么多年的执念因为云氏就要成功,她如何不喜,她怎么会不对云氏千依百顺。 可这能怪她吗? “父亲,我只是……我只是想成为嫡女的……” “嫡庶从来有别!”淮安郡王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抬腿用力甩了一下,欲往外走。 裴文茵被甩得摔倒在一边,看着渐渐远去的父亲,忽然拼尽全力大叫起来:“父亲,我……要见姜锦心,我要见姜锦心最后一面。” “为何?”淮安郡王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问道。 “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想问她一个问题,问她最后一个问题。”裴文茵哭倒在地上,无力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身影,这是她的父亲,是她从来靠不近的一个人。 “姨母病了?”姜锦心蓦地抬起头。 “郡王妃病了,但病得并不重,就是想姜二姑娘了,想请二姑娘过府,上一次二姑娘炖的药膳是极好的。”婆子忙赔着笑脸道。 姜锦心没有直接应下,看向一边的老夫人,这是老夫人的屋子,淮安郡王府上的下人先是见了老夫人。 “好好的……怎么又病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老夫人反问道。 “太妃病得重,我们郡王妃一直在侍候太妃,这么一直照顾下来,身体便不太行了,最近又在用药膳,想起上次二姑娘炖的药膳,说姜二姑娘炖得极好,我们郡王的意思,请姜二姑娘再帮我们郡王妃炖一次。” 婆子这一次解释得更清楚了些。 第五百二十四章、必死结局,背后到底是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推开虚掩着的门,看到的是瘫坐在地上的裴文茵,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托盘,乍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匕首,而后是其他。 桌角上挂着一块红色的绸盖。 裴文茵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托盘上,听到门开的动静,没有抬头,依旧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托盘。 姜锦心抬步进屋,青禾谨慎地上前一步,想挡在姜锦心面前,托盘上还有一把匕首,可是会伤人的。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原本该有一门好好的亲事的,甚至不用自己做什么,可能还会成为嫡女,以后也会做一个感恩图报的人,好好的孝顺孔侧妃!” 裴文茵开口,声音暗哑颤抖。 “可是你没这么做……你要我姨母的性命,给你搭建和云氏交好的阶梯,为你和云氏之间牵扯上母女的情分,用我姨母的鲜血……和性命!” 姜锦心走到裴文茵面前,目光冰冷的看向裴文茵。 “我没有要害孔侧妃……她若早早地对我说有意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她若早早地表示会把我记在她的名下……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会一直孝顺她的,我会把她当成亲生的母亲来孝顺,我……永远念着她的好。” “那又如何?但凡下一次,姨母和你的利益不同,你依旧会牺牲姨母!裴文茵,别不否认,你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对你有利的,别人都可以去死!” 姜锦心极冷的道,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我错了吗?” 裴文茵道,忽然声音尖厉起来,“我有什么错!你是嫡女,生来便是嫡女,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庶女的苦,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嫡女,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把我当成嫡女,举手之劳罢了,为什么不去做?” “你没错,那我姨母又有什么错?她养了你,倒是养出一只白眼狼了?你居然敢伙同云氏要她的性命!裴文茵,你不但恶毒,而且还很蠢,云氏……若是真的没错,怎么会自甘进佛堂,你觉得云氏会是这么一个认吃亏的人吗?” 姜锦心冷笑着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骗了我……她是骗了我!”裴文茵激动的手捂着胸口,“我怎么知道她会骗了我!” 就在方才她才知道云氏要认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儿子,一个养子。 “你不知道,所以你可以算计姨母!裴文茵,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算计成功了,云氏都不可能会认你为嫡女!她若是想认一个养子,就不可能再认一个嫡女,一个养子已经过分,怎么可能再有一个嫡女!” 上一世,裴文茵最终也没有和云氏成为亲母女。 当然,上一世,也只是隐隐听说要养一个养子,一个年纪不小的养子,只不过到最后云氏死的时候,这个养子都没有认成功。 “姜锦心,你不会明白……” “所以,你找我来做什么?要问我什么?如果说的都是这些废话,我并不想陪你。”姜锦心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裴文茵气愤不已。 “你为何又要这么对我姨母?”姜锦心反问。 “我……” “裴文茵在你选择恩将仇报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注定!你现在的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你是皇族宗室的女儿。” “我是皇族宗室的女儿,我的身份不同,我身上流淌着皇家高贵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裴文茵喃喃自语,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托盘上,“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父王怎么可能对我真的下狠手,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我是她唯一的女儿。” 姜锦心唇角无声地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所以,你一边说你可怜,说你是一个庶女,所行所事都无可奈何,所有的一切都是云氏所为,另一方面却有恃无恐的对姨母做出恶毒的事情,肆无忌惮地依旧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你是真的觉得不会让你死的吧?” “我……” “你其实一定会死!”姜锦心冷声道,“你叫我过来,是不是也想问问这个?” 裴文茵蓦地抬头,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这会却没再落泪,只显过一丝疯狂。 “在你中了云氏的算计时,这条路已经就是通往死路了。”姜锦心定定地看着她,不闪不避。 “如果暗算姨母的事情败露,这事就会推在你身上,你觉得你能活?姨父会饶了你?表哥会饶了你?” 上一世她后来是不知道裴文茵如何的,只知道她嫁得好,而后……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如果暗算失败……云氏死了,你依旧会闹成现在这样子,因为……你和云氏和背后都有人在推动,你是如此,云氏也是如此!” 姜锦心一字一顿地道。 “我……” “你应该又闹了一场吧?发现自己被禁在佛堂,不甘心,或者也可能又受了他人煽动!就算没有这赐下的物件,你接下来也是不会再有出头之日,在你一次又一次闹的时候,其实都在把自己往死路上推,裴氏皇族,不会需要你这种大不孝,声音败坏的女子。” “据说宗人府有名册,像你这样的离皇家远了的皇族女子,不少!你怎么就觉得你越闹越会没事,越会逼得姨父妥协?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信念?是谁把你往死路上一推再推的?” 姜锦心连连反问。 最后在裴文茵开口前,又问了一句:“裴文茵,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何那人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姜锦心瞧着裴文茵,眼底明明白白的嘲讽。 “平安王府?……是平安王府!”裴文茵喃喃自语。 “是吗?那你可真蠢,先是云氏,后又是平安王府,你得罪了谁?”姜锦心冷冷的道。 “我没有……不是的……我不是的……”裴文茵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得罪了平安王府的谁,她怎么可能得罪了平安王府的谁。 喃喃后,忽然醒悟过来,蓦地尖声叫道。 “是裴依人……是裴依人让我闹的,这一次也是她传来的纸条……我向她求救,她之前说会救我的,她让我闹的,她让我嫁祸给孔侧妃,让父亲不得不放我出佛堂的。” “不是!” “什……什么?”裴文茵惊愕地看着姜锦心,终于在眼底有了姜锦心的身影。 “裴依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能帮你把韩太妃送过来,也不能指引你做什么事情,她自身难保,又怎么会有心指引你。” 姜锦心注意着裴文茵,再一次否认:“裴依人……不可能!” “不是她还能是谁!就是她,一定就是她!”裴文茵急道,声音越发的大了,仿佛要压住姜锦心的声音。 姜锦心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她,最后在裴文茵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后,道:“你知道的……裴依人不是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裴文茵,你还在期待什么?还会觉得她会来救你?我不知道她为何要把你推上死路,或者……是因为梁二公子?” 最后一句话很轻,却如同一个炸雷一样炸在裴文茵的头上,裴文茵的眼睛都红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没有名份,却有公主之实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姨母之前有意要和你定下梁二公子,平安王府……也有意。”姜锦心只淡淡地道。 轻轻一句话,如同霹雳,震得裴文茵五内俱焚。 她徒劳地伸手向天,仿佛要抓住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抓住,无力地落下。 姜锦心转身。 “等一下!” “还有何事?” “是谁?”裴文茵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眼底怨毒。 “到现在……知道或者不知道,还有什么用?”姜锦心反问,目光扫过裴文茵,“过去的终究会过去,自此之位淮安郡王府上再无你。” 过去的终究过去,死去的人终究会死去,与他人何干!更不会与其他有人损伤。 “是……裴烟双……是不是?”裴文茵声音颤抖地问道,目光执着的盯着姜锦心,“是不是她?” “我不清楚!”姜锦心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难得地劝了她一句,“算了……” “不……我不会这么算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是平安王府害的我,是他们害的我,裴依人带我去见裴烟双,求得裴烟双的帮忙,是她们姐妹两个害我的,这一次……裴依人传消息让我闹的,但我不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裴烟双一定是插手的,她一定是插手了。” 不用姜锦心多问,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裴文茵现在所有的怨恨都落在了平安王府上。 原本,这些她都不想说的,现在控制不住地说出所有。 原本以为平安王府不会害自己,但如果是因为梁二公子呢?那必然是肯定的,是要除掉自己这个对手。 必然是平安王府要除掉自己,平安王府要和梁府联姻。 牙齿咬得咯咯地响:“不只是我,我怀疑郡王妃的事情……可能和她们也有关系……是她们要害我们。” 所有的事情都找到了理由,不是她要这么做的,是平安王府要害她,要把她逼死的。 她没有不孝,都是平安王府。 姜锦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到裴文茵此刻因为怨毒,秀丽的脸上多了些狰狞,抬步往外走。 “姜锦心,真的是平安王府害我的,你去替我向郡王妃解释,向我父王解释,是她们要害我的。” 身后裴文茵大喊,伸手想拉着姜锦心的衣裙,青禾警惕地挡在了姜锦心的身后。 推开门,姜锦心看到院子里姨母关切的脸。 身后裴文茵更尖厉的声音传出:“姜锦心……你一定要去告诉我父王……让他替我报仇,一定要替我报仇。” 姜锦心走下台阶,有二个婆子进去和青禾擦身而过,推开门,一个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裴文茵,另一个捧了地上的托盘跟在后面。 裴文茵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的郡王妃,原本的怨毒委屈在这一刻居然全没了,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呐呐地道:“郡王妃……” 郡王妃平静的看着裴文茵,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婆子扶着裴文茵继续往前走,裴文茵想挣扎着回头。 却被婆子强硬地拖出了院门,另一个婆子紧紧跟上。 姜锦心站在郡王妃的身后,看着裴文茵远去的背影,很是安静。 待裴文茵消失在院中,郡王妃才神色黯然地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明明那么乖巧温柔的女孩子。” 那么小的一团,抱在手中的时候,那么可怜,她当时看得心都要化了。 “姨母,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本性就是如此,为了达成目的,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的一切,包括性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罢了!”姜锦心沉吟了一下道。 “可能吧!却也是我的错,如果不让她接触到云氏……” “姨母,不是您的错,又何故揽过来?云氏的身份,如果她想接触谁您能挡得住?就如同现在的裴文茵,她自己主动上的平安王府,您知道吗?” 姜锦心温声劝道。 “我不知道……只是平安王府……真的要和梁府联姻?”郡王妃道。 方才姜锦心是这么说的,她过来有一段时间,在外面听得清楚。 “姨母,应该是的,或者双方都已经相看了。”姜锦心道。 上一世,和裴文茵和离,声名俱丧的郡马,就是这位梁二公子,从这一点上来说,两府的确是有意联姻的。 上一世,她甚至觉得裴烟双可怜,这一世,许多指向都往平安王府,而很明显,裴依人撑不起那么多的事故。 再往下细想,有些事情还是有痕迹的。 也就是说上一世这位被许多人唾弃,最后还毁了仕途,从此颓废不起的梁二公子,或者还是一个可怜人? “平安王府……真的能做到这样?”郡王妃犹自怀疑。 “姨母,这事既然是裴文茵说的,也是她最后的意思,总得告诉姨父一声,即便没有证据,心里也要知道一些,裴文茵后来的事情,的确不是她能办到的,韩太妃也不是她能请到的。” 姜锦心扶着郡王妃往外走。 郡王妃点头:“平安王妃常年生病,身体不太好,听说府里不少事情都是那位能干的大郡主在管着,如今这事……如果真的和平安王府有关系,说不得和这位大郡主真的有关,锦心,你要小心。” 平安王府的这位大郡主,可不是裴文茵,不但是皇家的郡主,还是皇后的侄女,就冲这样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七公主也不敢得罪她。 没有着公主的名分,却有着公主之实。 “姨母,我会小心的。”姜锦心应声。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小心她一些,但凡有她的地方避一避,这事若真的跟她有关系,她的心思可就不是一般的歹毒阴沉了。”郡王妃虽然也不太信裴烟双会做这样的事情,但还是一再地叮嘱姜锦心。 “如今,你在宫中,说不得会遇到她。” “姨母,锦儿明白。”姜锦心连连点头,以安郡王妃的心。 “王妃留步,有贵客来了!”一个小厮忽然从后面急切地追上来。 郡王妃站定脚步,姜锦心随即也停了步,两个人一起回头…… 第五百二十六章、既然无法推托,那就直白 - 掌上锦心 - 帘霜 侧边的月洞门外转过来几个人,当先一个是淮安郡王,跟在他身边之人,戴着的帷帽像是特定的,上面挂落的轻纱极短,只到鼻子位置,露出削薄的唇角,风吹起,隐隐可见俊美温和的容貌。 裴珏煦? 这样的行头,整个京城也就这么一位。 “见过楚王。”郡王妃也认出了裴珏煦的身份,侧身一礼,姜锦心退后一步,跟在郡王妃的身后,一起行礼。 “免礼!”裴珏煦温和地道,“本王来得匆忙,若是打扰到郡王妃,还请见谅。” “殿下客气了。”郡王妃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 姜锦心跟着一起站起。 “姜二姑娘?”裴珏煦的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笑道。 “见过楚王殿下。”姜锦心不得不再次行礼。 “姜二姑娘无需客气,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裴珏煦轻笑道,摆摆手示意她免礼,“本王过来是看看淮安郡王府的假山设置,工部的人说起假山,特意提到了淮安郡王府和左相府上,说本王可以参照这两处。” “哪一座假山?”郡王妃好奇地道,淮安郡王府上的假山不少。 “据说在府上园子里的东北角上,不大,但胜在立意精巧,别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韵味。”裴珏煦道,“本王闲来无事,就带着工部的人过来看看,打扰王妃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楚王殿下客气了。”郡王妃微笑。 说完退后两步,把路让出来,想等他们过去再回内院。 姜锦心跟着也退了两步。 “姜二姑娘,本王一会还要去府上拜访,不如一会和本王一起过去?”裴珏煦客气的邀请道。 “殿下,臣女先去向祖母禀报此事。”姜锦心想了想婉转的道。 “不必让老夫人劳心,不过是稍稍看一看就行。”裴珏煦笑道,“郡王妃,不如也劳郡王妃带本王去看看?” 郡王妃犹豫了一下,忽然道:“臣妾就和王爷一起陪殿下去看看假山。” “有劳郡王妃了。”裴珏煦笑道,缓步往前走,一如既往走的不快。 淮安郡王陪着他过去。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郡王妃看了看姜锦心,温声道。 “姨母,会不会不合适?” “无碍,我还在!一会还要去你们府上,既然楚王这么说了,你也不便先行。”郡王妃温声道,轻轻的拍了拍姜锦心的手。 姜锦心犹豫了一下,点头,这话已经让裴珏煦说在前头,现在她的确不是便离开的。 要看的假山的确不大,不算是淮安郡王府里最大的假山,的确是胜在精致,工部跟着过来的人拿已经在丈量,并在图纸上写下基本的尺寸,还有人大致的画了一下。 淮安郡王带着裴珏煦站在靠近假山的廊下,廊下一棵高高的树,掩去了外面阳光的热意,有风吹过,一扫之前的燥热。 姜锦心跟着郡王妃,低眉顺首的站在郡王妃的右后方。 “姜二姑娘,府上的假山和郡王府的假山,哪一个更精致?”裴珏煦和淮安郡王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间问姜锦心了。 “殿下,臣女看不太出,觉得……都很好。”姜锦心淡淡的道。 “姜二姑娘能简单的画下来吗?”裴珏煦悠然的问。 “臣女于画工一道,并不太行。”姜锦心心口突突一跳。 “不是说喜欢山水画吗?”裴珏煦好奇的问道,头稍稍的往她的方向偏了偏。 “只是喜欢,不敢说自己行。”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道。 “本王手上倒是有一幅山水画极好,一并送于姜二姑娘吧。”裴珏煦笑道。 “不敢多得王爷厚赐。” “姜二姑娘客气了,姜二姑娘与本王有救命之恩,若是姜二姑娘还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本王。”裴珏煦温和地道。 淮安郡王皱了皱眉头。 郡王妃不安的看了看姜锦心,又偷眼看了看背着手的裴珏煦,最后又担忧的看向姜锦心。 一位皇子的恩情有多重,的确是很重的,但这么一直高高的抬着,对姜锦心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客气了,谁看到有人行刺殿下,都会伸手。”姜锦心婉拒这份好意。 “怎么会!说不得有人看到……还会特意的躲开,或者耽误了时机,等其他人过来的时候,本王这命就已经没了,接二连三地行刺本王,要的就是本王的性命,若非姜二姑娘,本王那一次恐怕逃脱不了。” 裴珏煦感慨。 第一次不行,再行刺第二次,这么一比较,行刺裴珏晟的事情,就没那么缜密了,裴珏煦看着才像是最终的目标。 “楚王,还没有找到刺客?”淮安郡王忍不住道。 他管着的是禁卫军,这事原本也和他有关系,毕竟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这事现在送到了大理寺在查。 “温大人还是没找到线索,有人早早地潜伏在本王身边,更巧的是,这个人和其他人的关系还不少。” 裴珏煦意有所指地道。 淮安郡王一惊:“和谁的关系?” “和谁都有关系。”裴珏煦悠然地道。 没说是谁,在场的众人却都听懂了,这个出事的内侍,居然和几位皇子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或者是他自己本身,或者是他的家人,甚至于是他的同乡故好,那就真的很难查了,这种事情,痕迹太多,相当于是没有痕迹。 皇上不可能把所有的儿子如何的! “没有一条特别的线索?” “没有,所以说姜二姑娘当时救了本王,是真的破了别人对本王蓄谋已久的刺杀,本王身边的人,用着那么久的一个人,居然早早的成了别人的人了。”裴珏煦感叹道,“姜二姑娘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跟本王说,本王能做到的,必然会去做。” 这话很是诚恳地让淮安郡王也暗中点头。 姜锦心却是狐疑地看向裴珏煦的后背,而后用力地握了握帕子,暗叫不好。 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 这是真的有心报恩? “殿下,一切都是臣女应尽的本分,臣女不敢承恩。”姜锦心一脸正色地拒绝这份从天而降的厚恩。 恩情是这个恩情,就看受恩人是怎么想的。 裴珏煦的这个态度,是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的。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暗中咬牙。裴珏煦轻笑:“姜二姑娘无需客气,只要有本王在,这份恩情本王一直会认的。” 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姜锦心缓缓抬头:“殿下一直会记得臣女的这份救命之恩?” 既然无法推却,那就直面。 “是!姜二姑娘有何需要?”裴珏煦好脾气地道,唇角微微的勾起。 “殿下既然有一幅好的山水画,请殿下借臣女一观可否,臣女是真的喜欢。”姜锦心抬头,直视着面前的裴珏煦,看不清他的容色,却能看到他在笑,温和俊雅。 推却不了,那就贪得无厌,不知进退! 皇家的恩情还是得给机会让人好好报答的。 郡王妃脸上的笑容一僵,忙低声斥道:“锦儿,胡说什么。” “姨母,锦儿是真的喜欢。”姜锦心柔声道。 “你……”郡王妃急了。 “郡王,原本就是本王想赐于姜二姑娘的画,以后本王若还是收集到,必然给姜二姑娘再送过去。” 裴珏煦好脾气地笑了。 “可是……”郡王妃越发的不安,看了看侄女,又看了看楚王,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隐隐不安。 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淮安郡王府。 一起离开了淮安郡王府上,一起去了左相府。 闻说姜锦心是和楚王一起过来的,老夫人急忙迎了出来,走半道上遇到姜锦心和裴珏煦,老夫人忙上前行礼。 裴珏煦手虚抬了一下:“老夫人不必客气,听说府上的假山不错,本王带工部的人过来看看,在淮安郡王府上遇到府上的二姑娘,就和二姑娘一起过来,打扰之处,还请老夫人见谅。” “楚王殿下客气了。”老夫人连道不敢。 “麻烦老夫人和姜二姑娘陪本王去看看?”裴珏煦邀请道。 “好……好好!”老夫人连声点头,然后对姜锦心招了招手,姜锦心上前行礼,老夫人一把拉起她,关切地问道:“锦儿,郡王妃如何了?身体有没有大碍?” “姨母的身体还好,没什么大碍。”姜锦心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连声道,伸手轻拍了拍姜锦心的手,“你姨母既然喜欢你炖的药膳,以后可以都去看看郡王妃,帮着多炖几次。” “是!” 叮嘱完姜锦心,老夫人才带着裴珏煦往他所说的假山处过去,一边说一边慈和地拍拍姜锦心扶着她的手,慈爱之心俱现。 假山处,工部的小官吏依旧上去丈量,简单绘制。 “楚王殿下,还有几座假山也很不错,殿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老夫人邀请道。 “还有几处也不错?”裴珏煦好奇。 “和这一处比起来,虽然不一定胜过,却也是各有特色!殿下说不得会喜欢。”老夫人笑道,话没说满。 “那本王可要真的再打扰府上了。”裴珏煦客气地道。 “殿下上门,怎么算是打扰呢!”老夫人笑道。 “本王还没对老夫人当面谢过令孙女的救命之恩。”裴珏煦彬彬有礼的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哪里敢受他礼,连声不敢,身子偏过。 裴珏煦直起身子:“没有令孙女,本王现在又岂有命在,令孙女对本王自是最不同的。” 老夫人眉开眼笑:“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她应当做的。” “不管是不是姜二姑娘该做的,这份恩情本王铭记在心。”裴珏煦做的很到位,再一次重申了一句。 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道不敢,睨过姜锦心的目光越发的慈和。 第五百二十七章、王爷想要什么?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煦还是没有再去看其他的假山,因为累了,内侍上前扶了他一把,裴珏煦才歉疚地道:“老夫人,本王今日走得累了,下次再到府上来看其他的假山。” “王爷身体要紧。”老夫人道,又叮嘱姜锦心,“锦儿,替祖母送一送楚王殿下。” 这其实不太合理,却也不是完全不能。 “是!”姜锦心垂眸应下。 “去吧!走慢一些。”老夫人笑眯眯的道。 姜锦心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裴珏煦侧身三步的距离。 的确走得很慢,许是真的累了,这一位身体现在并不好的楚王,走几步还要停一停,裴珏煦停下,姜锦心也跟着停下,依旧是三步的距离。 “姜二姑娘,何故如此身份?”再一次停下休息的时候,裴珏煦笑眯眯地回头看向姜锦心,不走了。 姜锦心停下脚步:“君臣有别。” 其实最应当说的是男女有别。 “姜二姑娘可是救了本王的命的。”裴珏煦笑眯眯的道,又提起这个话题。 姜锦心不为所动:“王爷,此事已经过去了。” “不,正在进行!”裴珏煦笑得越发的温雅,“才进行中。” “王爷,事情过去已经几个月了。”姜锦心提醒道。 “过去的几个月算不得什么,现在本王越想越觉得……姜二姑娘的救命恩是真的大。”裴珏煦感叹。 姜锦心咬牙,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王爷想要如何?” “本王会感谢姜二姑娘的,姜二姑娘要的画一会就让人送过来。”裴珏煦一脸正色的道。 姜锦心袖口中的手握起又放下,然后又握起。 最后终究退后一步,恭敬一礼:“多谢王爷。” “你救了本王,再要什么都是应当。”裴珏煦态度极佳的道。 “是王爷要赐于臣女的。”姜锦心压了压火气,提醒道。 “是……是本王要赐于姜二姑娘的。”裴珏煦好脾气地更正着自己话里的意思,转身扶着内侍继续往前走。 姜锦心不得不跟上,幸好这里离大门口的距离已经不远了,已经能看到大门。 可就是这一段路,走出了五倍,甚至十倍的时间。 “姜二姑娘,还有何求?”裴珏煦悠然地问道。 “多谢殿下,臣女暂时还没有其他想要的。” “行,如果想到了,可以派人禀报本王。”裴珏煦轻笑道,声音极为温雅悠然。 姜锦心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索性不说话了。 这么沉默地走了几步,裴珏煦忽然又道:“姜二姑娘今天见到了淮安郡王府上的姑娘?” “见到了。”姜锦心顿了一顿后,实话实说。 “怎么说?”裴珏煦饶有兴趣。 “臣女不知。” “那位据说大不孝的裴氏女说了什么?本王听说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不孝的裴氏女。”裴珏煦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传言?” “宫里都是这么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裴珏煦反问。 “臣女不知。” 姜锦心摇头,是或者不是,都不是她能置吻的,她现在只想把这位楚王送走。 别人看到的都是这位楚王的温文尔雅,她看到的裴珏煦却是一个心黑的。 “姜二姑娘想不想知道?” “臣女不想!”姜锦心毫不犹豫地答道。 “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裴珏煦感叹。 “王爷!”姜锦心脸色一沉,打断了裴珏煦的话,倒是裴珏煦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停了话。 用力的平了平呼吸,姜锦心脸上露出柔婉的笑意,甚至带着一丝怯意:“殿下,臣女只是臣属之女,不敢多听宫中之言。” 不管是不是许多人都知道,她不想知道。 特别这会还有工部的人跟在一边,就算他们什么也不敢看,依旧能听得见两个人的说话。 “行了,前面就到地方了,多谢姜二姑娘相送,替本王谢过府上的老夫人!”裴珏煦停下脚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府门,道。 “恭送殿下。”姜锦心恭敬一礼。 裴珏煦对她摆摆手,带着人离开。 看着裴珏煦离开,姜锦心一口气才稍稍放松下来,她肯定这位楚王不是无的放矢,柳眉微微地蹙了蹙。 “姑娘?”青禾低声道。 “走吧!”姜锦心转身往内院去。 内院里老夫人一直等着姜锦心回来,一进门就慈和地笑道:“楚王殿下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 “过来先坐下。”老夫人道,示意她免礼,先坐下说话。 姜锦心侧身一礼,依旧把礼数补足,这才在老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老夫人摆摆手,其他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点头,青禾也随着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婆子一起退下。 “楚王今天真的是要看我们府上的假山?”待众人下去后,老夫人急切地道。 姜锦心抬起懵懂的水眸,惊讶不已:“祖母,难道我们府上还有什么,会引得楚王殿下过来暗中查访?” 一句话,老夫人噎住了! 老夫人仔细地查看姜锦心的神色,发现在她的脸上居然看不到一丝的羞涩和娇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行了,没事就下去吧!”老夫人不耐烦了,摆摆手。 姜锦心起身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看着姜锦心离开的背影,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 “老夫人,您别急,就算二姑娘没这个心,老奴觉得楚王必然是对二姑娘不一样的。”江妈妈知道老夫人的意思,轻敲着老夫人的后背道。 “楚王对锦儿有意?”老夫人这话是问江妈妈的,也像是自言自语。 这话江妈妈也不敢真的肯定,忙解释:“老奴是觉得楚王殿下对二姑娘是不同的,至于是不是这个意思,老奴不清楚,但不管如何,楚王殿下对二姑娘是感恩的。” 这一点说得老夫人点头,而后长叹一声:“光感激有什么用,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啊!” “如果锦儿嫁给了楚王……对玲珑来说,就真的是大助力了。”老夫人自言自语,抬眼看了看窗外,“玲珑怎么一直没消息?差不多也该来消息了。” “老夫人放心,侧妃娘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江妈妈道。 老夫人点头。 “现在就等玲珑的消息了!如果不能是楚王,其他的皇子也行,有楚王的感恩的意思在,锦儿不会差。” 第五百二十八章、翻出两女争一夫的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文茵死了! 对外是说因为云氏之死,郁结在心,自打云氏过世之后,日日啼哭,以致于吐血而亡。 她还是未嫁之身,并没有大办,只简单的停灵一日,第二天便送出府门安葬,葬在云氏附近。 这事在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只能感叹这位淮安郡王府上的姑娘,是个孝顺的,裴氏宗亲养出来的女儿,果然纯顺,同时叹惜这位姑娘红颜薄命,好好的一位世家千金,怎么就这么过世了呢? 感叹也好、叹惜也罢,这些都是普通百姓的。 对于京城的权贵来说,总觉得这消息有些怪异,当日在云氏的灵堂上,裴文茵如此痛不欲生的吗?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悲痛的吧? 怎么就会到了这一步? 可能是身体本就弱? 不过,不管信不信,外面都是这么传言的,大家也就这么估且的信了。 姜锦心也是听到淮安郡王府上报丧的消息,知道裴文茵死了,对此,她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看窗外。 裴文茵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姑娘,今天还入宫吗?”杨柳道,报丧的人来的早,她们才起身,今天原本是进宫陪七公主读书的日子。 “不去了,一会陪母亲去淮安郡王府。”姜锦心道。 客厅上,一边坐着淮安郡王夫妻,另一边坐着的是平安王和向来身体不太好的平安王妃,当中则是韩老王爷坐正,韩太妃也过来了,坐在韩老王爷身边。 淮安郡王点点头,小厮送上一个金漆托盘。 托盘上一封信,送到韩老王爷的面前。 韩老王爷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接了信后,恭敬地呈上。 老韩王爷接过,仔细地看了几眼后,眉头紧皱,递给韩太妃,韩太妃也看了一遍,有几处点了点头,就近传给了侧边的平安王。 平安王长相威武,待看过之后用力地一拍桌子,脸色恼怒。 “王爷?”平安王妃开口道,她容色柔弱,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脸色过于地苍白了一些, “你看看!”平安王恼怒地道,把信纸又传给了平安王妃。 平安王妃看完,眉头皱了皱,看向对面,温和的问道:“淮安郡王,府上的姑娘……这是何意?我记得我们两府之间,往日并没有太多的联系,这位姑娘又只是一个庶女,到不了烟双的面前?” 一句话,两个人身份不相配,裴文茵和裴烟双没交情不说,甚至连交往的人都是两个圈子。 这信郡王妃已经看过,听平安王妃如此一问,反问道:“平安王府,府上可有和梁府结亲的意思?” 这话是姜锦心之前说的,裴文茵留下的信里也一再的说明这一点。 是的,这是裴文茵留下的信,把一些事情说了个明白。 姜锦心那一日没听她解释,也没再理会她,裴文茵更是不甘,临死之前便留下了这封信。 平安王妃噎了一下,而后道:“是有这个意思,但是并没……有定下。” “我之前也和梁府有约,就要相看了,不知道府上的意思,是在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 郡王妃问。 “我并不知道你们两府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定下,这事我也在筹备中,还没有定论,只是有这个想法罢了,两个女孩子都不知道。” 平安王妃道。 “我是原本要给文茵议这门亲事的,就要相看的时……候,觉得事情必成,该说的都说了。” 郡王妃道。 “这种事……情,终究是父母之命。”平安王妃不悦地道。 “平安王妃,现在说这事还有用吗?人都已经死了,虽说她原本就是取死之道,也的确是该死,只是这……事如果真的和府上有关系,还请府上给一个说法,为何会有两女争一夫的事情?” 淮安郡王不客气的多了,一拍桌子冷声道:“本王自己生的是一个孽障就罢了,但如果真的和府上有关系,本王必然要报到宫里,请圣上给本王做主。” 这话暴烈得很,完全没打算息事宁人,强硬了不只一点。 “郡王,哪来二女争一夫,我们府……上,并不知道府上的事情,这事真的是很意外,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平安王妃轻叹了口气,婉转地道。 “老王爷,这事您看要如何办?”淮安郡王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脸色冷厉。 “这事应该不可能是真的吧!本王的两个女儿,和府上的姑娘,平时并不亲近。”平安王终于开口,“这件事情总是还需要查一查吧!” 显然和平安王妃一个态度,也是不认同这信的。 “我去郡王府探病,的确是府上大郡主的意思,当日过来说是平安王妃约的我,后来又说王妃身体不好,我便一个人过去了。”韩太妃开口道,这也是她方才看信的时候,点头的意思。 这一段的确和她有关系,这事也算是一个见证。 “太妃,当时我是真的病了。”平安王妃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道。 “平安王妃的身体一直不好。”韩太妃公正的很。 “裴文茵去往平安王府的事情不假吧?”淮安郡王反问,瞪着对面的平安王。 “这事应当是真的!” “这一次传过纸条,说是府上两位姑娘的意思,查一下府上这个时间段哪一个丫环出门了,总是可以吧?”淮安郡王冷声道。 “王妃病重,这一段时间不但下人出入得多,就算是大夫也一直在出入。”平安王爷苦笑道。 意思是不太好查的意思。 “府上两位姑娘身边的人都认一下,总可以吧?”淮安郡王冷声道。 “郡王,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可能府上的这位姑娘和本王府上的,关系也不太好,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平安王不想再闹了。 不管是或者不是,在老韩王爷那里入了眼,总是不好。 淮安郡王一副不放过的样子,“本王的女儿是又蠢又毒,但如果真的是被人诱了呢?如果真的是因为府上的姑娘,才害了她呢?她有取死之道,却也不应该死在同族女子手中。” “郡王,这……话是真的过了,如果郡王有证据,还请拿出来,总不能就凭她写的这封信,就这么认定了?”平安王也不太高兴了,脸色冷了下来,拍了拍桌面上的信,“府上的姑娘做了这种不孝的事情,是事实,现在又何必攀咬他人。” “行!那我们现在就进宫。”淮安郡王被平安王轻描淡写的样子,气得站了起来,上前就要拉平安王,“让皇上给我们好好评理,反正我女儿已经死了,府上的两个姑娘却还是在的,两女争一夫是吗?如果你们真看上这门亲事,说了便是,又何必闹成如此。” “郡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来说,别急,韩老王爷也在呢!”平安王妃站起来劝道。 第五百二十九章、断了念想 - 掌上锦心 - 帘霜 “好了,都闹什么,坐下来好好说话!”韩老王爷不悦地一拍桌子,瞪了淮安郡王一眼,“坐下,先坐下。” 郡王妃过来拉了拉郡王的衣袖:“王爷,我们坐下说话。” 淮安郡王这才一甩衣袖,冲着平安王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平安王的脸色也不好看。 “好了,这信我也看了,有些事情听着有些问题,有些真的不知道是哪里说起的,纸条的事情是得好好查一查,我让人查。”韩老王爷接了这事,淮安郡王和平安王,不管是谁办这事都不妥当。 两个人现在都火气很旺。 “至于另外的一件事情,平安王,你们和梁府的亲事别再提了,不管如何,也不能有一个两女争一夫的说法,宗室之女,哪一个都身份不一般,一个梁府的小子算什么,哪里就配得上让两个宗氏女争他一人。” 老韩王爷继续道。 不管这事晃是有这层意思在,老韩王爷觉得这亲都不能再结。 “老王爷,梁府的二公子人品不错……”平安王妃明显是舍不得的,道。 “断了这念想。”平安王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梁府的亲事和我们无关,梁府的小子再好也不是女儿的良配。” 这是听从了韩老王爷的意思。 韩老王爷点头:“信里说的这事,我想着也是不太可能的,不过是一个梁府的小子罢了,也是府上的姑娘,自己想差了。” 这一句是对淮安郡王说的。 淮安郡王面沉似水。 “不过府上的姑娘也有些不检点!”才韩王爷又看向平安王,“之前闹出的事情,也关乎到了淮安郡王,府上的二姑娘也别闹了,这亲事若是不许下,必然又是一些闲言碎语,安信侯府也不错。” 说的是安信侯府求娶依人的事。 “老王爷,安信侯府的二公子不是良配。”平安王妃婉转的表示看不上孔传义的。 “如今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总不能一直让京城的百姓评说宗室之女的名节?”老韩王妃不悦的道。 “这……事,总得再看看。”平安王妃没松口,“安信侯府的孔太夫人,也实在是没脸没皮,我之前还以为她有事上门,想着见一见也没什么,没想到她居然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没把我们平安王府放在眼中了。” 平安王妃说着生了些恼意,看向郡王妃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郡王妃的娘家正是安信侯府。 郡王妃平静的对上平安王妃的目光,不闪不避,眸色安宁,除了最初的时候顶了平安王妃,之后的事情都和她没关系。 “好了,不过是一个庶女,嫁了便是。”平安王已经不耐烦了,一摆手制止了平安王妃的话,“郡王,本王也表示了诚意,亲事是不可能的,梁府的小子也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信里的指责完全站不住。” “至于说送信的事情,本王也会查,但凡是我们府上送过来的,本王必然会给郡王一个说法。” 这是承下这事,必要回去查问清楚了。 虽说态度还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推托。 裴文茵信中的确是直指平安王府的,但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全是凭她说的,这意思似乎是有,也似乎是没有。 如果裴文茵还活着,必然会过来对质,这事未必就当真。 但她现在死了,有些事情让人觉得更像是真的,只是苦于没证据。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此,就按平安王说的去做,两家以后还是兄弟,又何故为了一、两个不争气的女子闹得不愉快。”老韩王爷出来说合,“事情闹到这里,谁也不想的。” 淮安郡王沉着脸,显然不太愿意就此了解。 “郡王!”郡王妃柔和地看向他,低声轻唤。 “就看在老王爷的份上,此事到此为止。”淮安郡王勉强地冷哼一声。 “好了,说开了就行,这信我就带走了。”韩老王爷招招手,小厮过去从平安王夫妻的桌上取了信回去呈给老王爷。 “老王爷,这信还有何用?”平安王问道。 “事情虽然解决了,这信还是先留下,宗人府的案卷里也得记一记,终究也是裴氏皇族之女。” 老王爷解释道。 这一次不只是平安王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连平安王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种东西留下来对平安王府并没有好处,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销毁,但看淮安郡王的态度,显然是不会同意的。 “好,这信就送到宗人府。”淮安郡王倒是一口答应。 “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也就不留了。”韩老王爷没再留,淮安郡王府还在办丧事。 “本王也还有事。”平安王冷着脸站起,平安王妃跟着一起起身。 淮安郡王也没留他们,客套了两句,老韩王爷和平安王夫妻一起离开。 老韩王爷上马车之前,再一次叮嘱平安王:“亲事是切不可行了,就算梁府的小子再出色,也不行。” 平安王又是憋屈,又是恼怒,却不得不压下脾气:“老王爷放心,这门亲事原就不该成,我王府的嫡女,又岂是一个侍郎府上的小子能配得上的。” 因为这事连梁府的二公子都迁怒上了,平安王是真的窝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行,你能这么想就好,淮安郡王的脾气你也知道的,少时就不太更事,之后更是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年纪大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这脾气其实还是一样的。”韩老王爷笑眯眯的道。 平安王知道这是在敲打自己,心里越发的恼怒,却是不能表现出来:“老王爷放心,这事闹到这种地步,本王也是不想的,就到此为止了!” 老韩王爷点头,和韩太妃上了马车离开。 平安王扶着王妃,也进了马车,两辆宽大华美的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淮安郡王府。 “平安王府真的要和安信侯府结亲?”孔氏震惊不已。 “已经确定了,估计过几天就会宣传出来。”郡王妃道。 “这……这怎么可能?”孔氏呐呐地道。 “娘,为什么不可能,再是王府的地位高,也只是一个庶女,一个庶女嫁一个侯府的嫡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姜锦心笑道。 “那里就门当户对了,一个是王府,一个……是安信侯府。”孔氏茫然。 “安信侯府和平安王妃结亲很好。”郡王妃冷哼一声,她可没忘记安信侯府打的是锦儿的主意。 如果孔传义的亲事定下,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那也是!”孔氏点头。 “既然定了亲,恐怕还得大办,安信侯府这么多年就没娶过身份这么高的媳妇,说不得还会找我们。”郡王妃意有所指地道。 “找我们?” “总……得要一些好处才是!”郡王妃淡冷地道。 孔氏沉默,以前没有由头也会找一些理由,现在这理由还是现成的,几乎可以肯定孔太夫人必然会找过来。 找上门吗?孔太夫人还真的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还有一件事情,也和平安王府有关系。”郡王妃又道…… 第五百三十章、线索,是丫环还是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什么事?” “平安王府之前似乎真的有意和工部侍郎府上的公子相看,应当也是暗当中通了气的。”郡王妃看了姜锦心一眼。 这还是最初的时候,听到姜锦心提起的。 裴文茵的信中更是言之凿凿的指定就是裴烟双,郡王妃之前还觉得不太可能是真的,没成想今天看平安王妃的意思,这事是真的! “工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孔氏不知道这事,好奇地问了一声,这位梁二公子的名声实在是好,人品又佳,实在是京中不少夫人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孔氏注意到这位梁二公子,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就是这位梁二公子!”郡王妃肯定后有了些恼意,“工部侍郎府上也真是的,明明之前答应过我,要相看的,怎么暗中还和平安王府有牵扯,现在还闹得这么难看。” “会不会闹错了?” “不会,平安王府是肯定有这事的。”郡王妃摇头,她听得真切,平安王妃最后还是勉强同意的。 平安王府和裴文茵的事情原本是没有关系的,但如果真要从这方面说,说不得也有可能。 “姨母,没有痕迹吗?”姜锦心问道。 “纸条已经不见了,丫环说是一个婆子送的,送信的婆子又说是府外送过来的,一个有些眼熟的婆子,只说一看她就认识她,把她叫到一边传的消息。” “眼熟的婆子?” “说是眼熟,看样子还是认识她的,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个婆子。”郡王妃沉吟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曾经府里的人了。”姜锦心猜。 “没认出是谁。”郡王妃狐疑。 “最近府里有什么人出去,发卖的?”姜锦心道,这是最可能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找到这个婆子,而且还直接认识的意思。 或者是这个婆子没留心,她其实也是认识这个婆子的。 不过大家都是婆子,就算说不出名字,但凡见过也会有些印象,像现在只说眼熟却认不清的,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有发卖……的,云氏之前的一部分人手被发卖了。” “有婆子有丫环?” “都有!还有几个在外面跑腿的管事,不过我让她想了一下,是不是这一次被发卖的婆子,说不是!” 郡王妃也是这么猜的,当下派人也是这么问的。 “丫环呢?” “丫环?”郡王妃一愣,忽然醒悟过来,“是的,应该是丫环,应该是哪一个丫环扮的婆子,才会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却是我想错了。” 扮一个婆子还是很简单的,特别是府外的婆子。 “怪不得说头上的头巾戴得很低,看着还有些病弱的样子,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郡王妃恍然大悟,“我一会就去告诉郡王。” “姨母,估计晚了,这个人现在必然不会再留有性命,这件事情牵扯太大,若真的传出二女夺一夫的名声,裴烟双也不会过得好!” 姜锦心道。 如果裴烟双真的心思这么深,这个丫环必然不会留下活口。 可以肯定,现在最后一丝痕迹都没了。 “不过姨母还是可以让姨父查一查当日的人伢子,问问那些人手都去了哪,我猜必然有京城外面的商人经过,直接把人带走,自此再无消息的。”姜锦心道。 如果真的这样的丫环,基本上差不多就是了。 不能正着证明,那就反推。 裴烟双厉害与否,可以从其他地方间接地证明,比如毫无痕迹不见了的丫环。 裴文茵的丧事极简的过去,没有起半点波澜,只是让人感叹了几句罢了,人死如灯灭,而且原就明日不显于人前的人,比不得才办丧事的云郡王妃让人多几分感叹,说几句造化弄人。 倒是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的结亲,让京城中的勋贵震惊了。 安信侯府居然真的和平安王府结亲了,平安王之女,哪怕是一个庶女,嫁到早就败落,甚至都已经快没名声的安信侯府,都算是低嫁了的。 安信侯府和平安王府就是两个层次的人,居然真的结了亲?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猫腻?想到之前的种种风言风语,再有孔太夫人直接上门的事情,所有人忽然都悟了,这是真的有事。 真的可能两个人先看对了眼? 平安王府不同意,孔传义却求得祖母孔太夫人的意思,厚着脸皮上门求娶,之前去过一次,现在又去了一次,这一次听说还是带了媒人的,平安王府也终于被安信侯府的执着感动,终于在最后同意了下来。 那这算是私相授受吗? 最后虽然也求得了长辈们的同意,这里面的意思细品之下,越发的让人觉得有事。 再往深里想,那一日在郡王府上的闲言碎语,甚至还带出了其他的姑娘,其实都是替裴依人挡灾了,这里面也包括左相之女姜锦心。 是不是平安王府故意放出的消息,混淆视听? 那就过分了! 平安王府就算不愿意和安信侯府结亲,不愿意传出女儿和孔传义之间有些暧昧,也不能把别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推出去。 别人家的女儿的名声就不要了? 没想到平安王府居然是这样的平安王府?自己家女儿不检点,就让别人家的女儿背锅,怪不得那日淮安郡王府上办丧事,还传出那么多不实的传言,就有些过分了,当时被牵扯在内的其他世家千金算什么? 一时间不少人对平安王府暗暗咬牙,而后又觉得可以看好戏了。 安信侯府的大孙媳妇家世一般,现在这位二孙媳妇家世这么厉害,这以后大房真的能压制得住二房吗? 如果压制不住,这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不少被牵扯在内的人咬牙切齿地想看他们的好戏! 不过更多的人持观望态度,这事和他们无关,最多就是惊叹过后看个热闹,平安王府的女儿,就算是一个庶女,嫁入一个败落的侯府,也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但再想不通,也是别人府上的事情。 就在这种时候,另一个憋了许久的人,开始坐不住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元嬷嬷再来投 - 掌上锦心 - 帘霜 “娘娘,王爷走了!”秋云端着药膳进来。 她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又开始侍候姜玲珑。 静王才刚离开。 姜玲珑没理会丫环的话,自言自语的道:“安信侯府要和平安王府结亲,这怎么可能?” “娘娘,谁和平安王府结亲?”秋云方才不在屋子里,没听到裴珏晟说这话。 “平安王府的二姑娘嫁给安信侯府的孔传义……这怎么可能?”姜玲珑还是不信,裴珏晟带来的这个消息让她太过于的震撼了。 “娘娘,要不要奴婢出去打听一下?”秋云转了转眼睛道。 “不用!”姜玲珑摇摇头,“不用去打听,殿下既然这么说,必然就是真的,居然让安信侯府搭上了平安王府,平安王府的姑娘还真的是不知检点。” 安信侯府是姜锦心的外家,安信侯府搭上了平安王府,对自己很不利。 最初姨娘的事情就坏在安信侯府孔太夫人的手中,姜玲珑更是因为安信侯府的衣裳颜面俱失,如今想起来还是咬牙切齿。 当初姨娘怎么就信了孔太夫人的话,分明就是安信侯府和孔氏一起作践姨娘和自己。 就冲这一点,姜玲珑就连安信侯府也恨上了。 “娘娘,现在怎么办?” “也该是我的好消息传到姜府的时候了,该我的全给我吐出了,我的嫁妆,孔氏给姜锦心准备的嫁妆,都只能是我的!”姜玲珑声音阴沉。 “娘娘,奴婢一会就去左相府。”秋云大喜,激动不已,很是扬眉吐气,“奴婢去跟老夫人说这个意思。” “不用你去!”姜玲珑阻止。 秋云一愣:“娘娘……” “秋痕去!祖母并不待见你。”姜玲珑提点道。 秋云委屈:“娘娘,当初的事情怎么就全怪奴婢,分明就是二姑娘自己……” “行了,也不知道元嬷嬷哪里找来的人,这么不靠谱。”姜玲珑冷哼一声。 当初这事姜玲珑也是一肚子的怨气,事情没落到姜玲珑的身上,反噬在自己身上,不免怨恨。 “娘娘,这个元嬷嬷会不会死了?”秋云忽然道。 “死不死的就随她吧!”姜玲珑骂道,“原来还想好好用用她,宫里出来的人应当也不会是个蠢的,没成想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娘娘,府外有一个婆子上门,据说是姓元!”主仆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小丫环在门外恭敬地禀报,“求见娘娘。” “元嬷嬷?”秋云眼睛一亮。 姜玲珑也愣了一下,正在说着,人就来了,这么神? “娘娘,元嬷嬷来了,您还用不用她?”秋云的看向姜玲珑,眼底欣喜,当初元嬷嬷在的时候,没少指导秋云、秋痕,两个丫环对元嬷嬷还是很信服的。 必竟是宫里来的嬷嬷,见的多,知道的也多。 姜玲珑脸色沉了下来,沉吟不语! 一看姜玲珑的脸色,秋云脸上的欣喜淡了下来:“娘娘,奴婢去把人赶走,当初就没给娘娘办好差使,如今怎么还有脸过来。” 说完作势要退下。 “等一下!”姜玲珑开口道。 “娘娘?” “把人留下!”姜玲珑低缓地道,唇角扯了扯,“毕竟是宫里的嬷嬷,既然她特意过来寻我,就留下她。” 乍听到元嬷嬷的名字,姜玲珑是不喜的,并不愿意看到这个坏了自己事情的婆子,但最终姜玲珑还是觉得把人留下合适。 身边就三个丫环是贴身的,最后一个冬云看着还木木的,她若想插手静王府的事情,心腹还得多一些。 其间老道的元嬷嬷就成了自己的必须。 “再给她一个机会,如果还是没有,就直接除了,让她调教几个厉害的婆子去左相府,这事她最合适。”姜玲珑冷笑道,元嬷嬷知道她不少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秘密,也得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奴婢现在就去带人。”秋云心领神会。 “玲珑真的没事了?”老夫人激动不已地看着两个静王府的婆子。 “侧妃娘娘已经好了许多。”婆子没把话说满。 “太医怎么说?”老夫人定了定神,急切地问道。 “太妃说现在就得好好地休养着,心情要平和,不能大喜大悲,否则很容易出事,最好是要心情舒畅。” 婆子道。 “好……好好,吉人天相,吉人天相。”老夫人连声道,而后看向姜锦心,“一会一起去佛堂上几支香,谢过菩萨。” “祖母说的是。”姜锦心道。 静王府的管事婆子过来,老夫人就让她过来问之前办的事情,正巧和静王府的婆子撞上,也因此看到老夫人激动不已的表现。 是的,表现。 和老夫人平时喜形不形之于色的样子不同,这模样,莫名地让姜锦心有种看“表演”的感觉。 “好啊,实在是太好了!”老夫人满脸堆笑,喃喃自语了一句,“玲珑终究是熬了过来,锦儿,你明日和我一起去看看玲珑。” “祖母,明日我要去宫里,七公主说好的,明日要进宫。” “你大姐才醒过来,这是大喜事。”老夫人脸色不悦。 “祖母说的是,明日我进宫去禀报七公主,向七公主告假。” 老夫人噎了一下:“那却是……不必了!我明天过去看看,你下次再说吧!” “老夫人,我们娘娘若是知道您过来,必然会满心欢喜,这一段时间我们娘娘一直昏昏沉沉,大多数时候都在睡着,现在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进了静王府,很是震惊,想着以往老夫人的恩情,更是伤心不已,只说自己不孝,原本她还要好好地在府里孝顺您的。” 静王府的婆子是个会说话的,这话说得老夫人的眼眶都红了。 “这孩子一直就是个孝顺的,现在差一点……居然还一心一意地念着我,她怎么……就这么好。” “老夫人,我们娘娘现在在静王府中,看着府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只希望现在依旧在姜府,有老夫人在,在自己熟悉的屋子里,看到的全是熟悉的一切。” 婆子道。 “这孩子如今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念着娘家。”老夫人笑骂道,眼睛笑弯成一条线。 “娘娘说了,不管她在哪里,都是姜氏女,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好孩子,真是一个好孩子。”老夫人又是感动不已。 “老夫人,我们娘娘看到您之前给她送的嫁妆里的物件,又落泪了,直说想您,我们殿下安慰娘娘,说以后娘娘身体好了,一定会带着娘娘到姜府来拜见您。” 婆子很会说话,又说到了静王。 老夫人连连点头:“这孩子,自己身体重要,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提到了嫁妆,老夫人自然也想起了府里为姜玲珑准备的嫁妆,只不过这些嫁妆现在已经不成样了。 该还的全还了,留下的都不是很出色,甚至还不多。 这和老夫人之前想的不同。 一时间颇有几分拿不出手,静王殿下这么重视姜玲珑,这些嫁妆送过去,恐怕有失颜面,只是再让老夫人往里添,又觉得心疼。 不过这事却是不说不行。 “玲珑当时情况不太好,静王殿下仁义,愿意让玲珑去静王府,我们府里匆匆备了一次嫁妆,只稍稍送了一些,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物件在,都是顾姨娘这么多年攒下的。准备整理一下,一并给娘娘送过去。”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道。 “老夫人还要给我们娘娘送嫁妆?奴婢替我们娘娘谢过老夫人。”婆子反应奇快的跪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向老夫人行了大礼。 “起吧,不用这么客气,原本就是她该有的。”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 “锦心,你带她们去看看嫁妆吧!既然玲珑现在已经好了,这嫁妆还得往静王府上送过去。”老夫人把这事推给了姜锦心,道。 姜锦心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看老夫人特意把她叫过来演戏,就知道这戏里有她的份。 “祖母,嫁妆单子呢?”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问道。 “江妈妈把单子给锦儿取过来。”老夫人吩咐。 江妈妈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新的单子,和之前的嫁妆单子不同,比之前的少了许多。 姜锦心取了单子,翻看薄薄的一册看了看。 “锦儿觉得是不是再添一些?要不你先拿给你娘看看。”老夫人忽然道,新的嫁妆单子,姜锦心和孔氏的确没见过,现在也是第一次看到。 “祖母,先去看看如何?”姜锦心不接这话,看了看单子道。 “锦儿,不如此事和你父亲、母亲再商议一下?”老夫人犹豫了。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把嫁妆单子重新递回到江妈妈的手上:“全凭祖母吩咐。” “嫁妆的事情,等我们府里再整理一下,具体的事情明日我会和玲珑说的,你们今天先回去,告诉玲珑,我明天会过府去看她。” 老夫人对静王府的婆子温和地道,终究没让她们跟着姜锦心去看姜玲珑的嫁妆。 对此,姜锦心神色淡淡,这表示老夫人对这份嫁妆还是另有些想法的,欲语还休,这就很有一番意思在里面了。 老夫人这是故作姿态,要把事情推到自己和娘亲身上了? 嫁妆,看起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嫁妆单子落入二位王爷手上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一早进地宫,柳盈没来,病了! 上次进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现在病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安信侯府和平安王府定亲了。 这里面柳盈也是搅和了事情的。 “安信侯府真的和平安王府定亲了?”七公主也很好奇这个话题。 “应该是真的。”姜锦心柔声道,点点手,青禾送上一个包裹,姜锦心接过,打开。 “没跟你们府上说?” “今天可能会说吧!我也不知道。”姜锦心摇摇头,打开包裹,里面放置的是几本书。 “七公主之前说喜欢这类古籍,正巧我娘的嫁妆里有这样的书籍,您看看。”姜锦心把包裹连着书一起往前一送。 “我看看!”七公主欣喜地道,宫里的书籍不少,但有些孤本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三本,打开第一本翻了翻,七公主点头:“不错,我喜欢,我先看着,等看完了再还你。” “这是臣女的一片心意,原就想带进宫给七公主的。”姜锦心温声道。 “那怎么好意思。”七公主笑道。 又取了下一本察看,才一翻,就翻到里面落出来的一张单子,下意识的接了:“这什么?” 姜锦心凑过来看了一眼,忙伸手:“七公主,这是姨娘给大姐攒的嫁妆单子。” “府上顾姨娘给姜玲珑?”七公主没把单子给姜锦心,拿起后拉开来看,能拉成很长的一条,正反都有,折成一份单子的样子。 “是。” “怎么在这书里?” “这书之前也是在嫁妆单子里的。”姜锦心微笑道,“后来查返的时候,可能当时没注意,清点后就把单子夹在了里面。” “这是姜玲珑的书?” 七公主眨眨眼睛,笑了,懂了! “公主,璃王殿下过来看您了。”一个宫女上楼来禀报,她们现在就在阁楼的平台上,这里风景好,说话也舒适。 “三哥怎么来了?快请!”七公主放下单子,笑道。 宫女退下,不一会儿璃王裴珏璃带着两个内侍缓步上楼,七公主行了一礼,姜锦心跟在她身后,也是盈盈一礼。 行礼毕,三个人落座。 “三哥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才坐下,七公主便好奇的问道。 “今天有事进宫向父皇禀报,现在事情完了,就在宫里随意走走,走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七妹妹在这里读书,就过来看看。”璃王笑眯眯的道,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容色出彩的少女,只一眼便让人惊艳。 没想到左相府上的这位二姑娘居然长得这么出彩,璃王眼中的笑意更盛,红袖添香,又如此才貌,的确是最佳人选。 “这位姑娘是?”璃王上下打量着姜锦心。 “三哥,这是左相府上的姑娘。”七公主笑了笑道。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璃王想了想道,“当初救了你的那位?” “是!” “好,果然是极好的。”璃王笑道,“当初姜二姑娘救了你,本王后来也没见过,如今见了却得替你好好谢一谢姜二姑娘,不知道姜二姑娘喜好什么?” 话问过来,姜锦心这才抬眸,不慌不忙地道:“多谢璃王殿下,七公主和皇后娘娘都已经厚赏了臣女。” “皇后是皇后的,本王也有一片心意,感谢姜二姑娘救了七公主。”璃王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桌面上的几本书,以及一份长长的单子挂落在一边,方才七公主随手放着的。 “正巧本王手上也有几本合适你们看的孤本,明日本王送过来,就送于姜二姑娘,以表对姜二姑娘的感谢,姜二姑娘不但救了七公主,还救了六弟,对本王也是有大恩的。” 这话说的让人都不能拒绝。 姜锦心也就没再拒绝,盈盈一礼:“多谢殿下。” “姜二姑娘客气了,请坐。”璃王和气的道,摆摆手,示意姜锦心坐下,而后看向挂落下来的长长的单子,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三哥觉得是什么?”七公主把单子重新折了起来,调皮的问道。 “像是一份单子,这么长?”璃王来了兴趣。 “三哥再猜。” “让我再看看?” “三哥猜不到的,一定不会猜到。”七公主说完笑眯眯地去看姜锦心,姜锦心微微低头。 “和姜二姑娘有关系?”璃王也看向姜锦心。 “三哥自己猜便是,不能问的。”七公主拒绝回答。 璃王想了想,毫无头绪,索性放弃:“七妹还是直说吧,三哥笨了些,实在是猜不到。” “姜侧妃的嫁妆单子。”七公主洋洋得意,“这份单子比一般的宗室嫡女都多,听说左相府上的顾姨娘攒了这么多年,给二哥的姜侧妃攒出来这么一份嫁妆。” 璃王心头一动,二哥? “本王看看。” 七公主把手往回一缩:“三哥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女子的嫁妆罢了,三哥怎么会感兴趣。” “本王还没见过女子的嫁妆,如今难得见到,就看一眼。”璃王笑着哄七公主,手向上讨要这份嫁妆单子。 “行吧,那三哥看一眼,我还没仔细看呢。”七公主把嫁妆单子送了过来,而后拍了拍桌上的书,随口道,“左相府上不小心夹在里面的,倒是让我看了个热闹,据说这书还是左相夫人嫁妆里的,现在却落在了姜侧妃的嫁妆中,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操作的。” 听她这么一说,璃王眼中闪过一丝幽色,目光中多了几分专注,看向落在手上的单子,这份单子听起来问题就很大,关乎二哥的事情,他一直很留心。 同一时间,这份单子也落在了静王的手上…… “这是玲珑的嫁妆单子?”裴珏晟好奇的看了几眼,捡起放置在桌上,目光温和地看向姜玲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夫人神色紧张地看向姜玲珑,生怕她说出什么话。 姜玲珑扶着秋云的胳膊,哭得珠泪涟涟:“二妹妹看中了我的嫁妆……居然……居然趁着这段时间……取走许多……她……怎么能这样!” 老夫人的头“嗡”的一下,差点晕倒,江妈妈用力的扶着老夫人,能感觉到老夫人微微颤抖的身子…… 第五百三十三章、惺惺作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做这种事?”裴珏晟震惊,看向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颤微微就要跪下。 裴珏晟紧走二步,上前扶住了她:“老夫人不必多礼,你是本王的长辈,又何需如此!” 扶着老夫人在椅子上坐定,自己也坐了下来:“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听说姜玲珑见姜老夫人大哭得几乎晕过去之后,匆匆过来看的。 “有……一些小小的误会。”老夫人咬紧牙关,“因为顾姨娘的事情,一些小小的误会。” “祖母,您说……我的嫁妆……顾姨娘为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嫁妆,是不是让二妹拿走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她……她……这是恨不得我去死啊!” 眼泪再一次串串落下,滑落凝白的脸,“祖母……如果我死了,这些当然不用再送了,可我……可我现在还好好的,我……我也得有钱财傍身的,我……我也需要自己的嫁妆,若以后……和其他的女眷往来,我……我一无所有,该如何丢人!” 姜玲珑有持无恐的哭道。 若是在姜府,她是不敢的,但现在这是静王府,她现在是静王侧妃,就算是祖母,也不得不让着自己。 “玲珑,不可胡说,王府里怎么会让你一无所有。”裴珏晟温和地斥道。 姜玲珑哭得越发的抽噎,抬起泪眼看向裴珏晟:“王府的自然全是王爷的,而妾是王爷的侧妃,原本也该带着嫁妆过来,当初王爷怜惜妾,这才让妾进得王府。” “王爷对妾天高地厚的恩情,如果没有王爷,妾恐怕这时候早就死了,妾又怎么能一无所有的嫁进王府,这……把妾当成了什么,把相府当成了什么!不管是妾还是妾的娘家,都不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姜玲珑哭得气弱娇怯,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来,委屈到了极点。 老夫人无言以对,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了,既然是误会了,说过就行,嫁妆的事情好好和老夫人商量一下,既然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裴珏晟安慰她道。 虽则他不在意姜玲珑的嫁妆多少,但这事明显姜府办的不对,姜府的这位二姑娘也过于地蛮横了一些。 “老夫人,本王的侧妃娘娘,嫁妆真的不在乎多少的,老夫人看着给她送一些,做一做面子就行,至于其他的本王会给侧妃添置,总不能让她被其他女眷看轻。”裴珏晟道。 和姜玲珑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却让姜老夫人越发的难堪。 姜府的女儿,没有嫁妆,反倒要让对方给补上,最重要的是,这个对方还是皇子,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老夫人原本苍白的脸,因为裴珏晟的话,立时暴红起来,这种情况下,她还有什么话能说? 哆嗦了一下嘴唇,低下头,不得不含糊地道:“殿下,该是侧妃的必然多是侧妃的,这里面的确是有误会,锦心当时取走的是孔氏的物件,这当中有几件看着就像是孔氏的,其他的都在地,并没有少多少。” 回去后得让锦心把嫁妆大部分都还回去。 郡王妃虽然会反对,但知道这事关乎锦心的前程,必然也会同意让步,只是些财物罢了,哪有锦心有名声、前程重要。 “既然只是几件,少了就少了,玲珑可不能这样,幸好老夫人是你的亲祖母,不然让人听了像什么话。” 裴珏晟温和地斥了姜玲珑一句,“好了,别哭了,你的身体才好一些,若是大悲之下,可能又有出事。” “祖母!对不起……是玲珑的错。”姜玲珑泪眼迷离的看着老夫人,扶着秋云站起,要给老夫人跪下赔罪,一边哽咽地道,“孙女才从鬼门前上回来,却发现……守在身边的并不是家人,而是殿下,孙女……一时五内俱焚,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老夫人知情却也不能多说什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已经满脸愧疚:“是祖母的错,没考虑这么多,多是祖母的错。” “不,祖母,是玲珑的错,玲珑不争了,这单子不要也罢。”姜玲珑目的已经达到,这会自然以退为进,指了指挂在桌上的单子,“秋云,去把单子烧了……不要让我再看到这单子,祖母对我很好,只来看我已经是很好了。” 最后声音哽咽不已。 “是,娘娘。”秋云抹着眼泪,过来取单子。 老夫人怎么能让秋云真的当着静王的面,把原该属于她的嫁妆单子给烧了呢! “秋云,拿过来!” 秋云不安地站定,看了看老夫人,又看向姜玲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一低,一动也不动。 都是主子,她谁的话都不敢不听,现在只能这么跪下。 “行了!”裴珏晟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斥道,“老夫人过来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形态,老夫人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你如此!” “殿下……是妾身的不是。”一看裴珏晟生气了,姜玲珑再不敢闹,忙抹了眼泪道。 “殿下,玲珑自小便是老身面前长大,老身最是疼爱,这会也是因为许久没见到老身,想老身了。”老夫人平了平呼吸,温声地替姜玲珑解释。 这种时候,她只能帮着姜玲珑说话,就算生气也一样,在静王面前,她和姜玲珑的利益是一致的。 姜玲珑不得好,影响的是整个姜府的利益。 “老夫人对玲珑真是疼爱,本王替她向老夫人赔礼,这几天侧妃一直伤心……最近事情有点多,侧妃一时承受不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老夫人体谅。”裴珏晟温和地道。 “本王还有事情,就不陪老夫人了。” 裴珏晟又叮嘱了姜玲珑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 待她离开,屋内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的脸色一沉,姜玲珑这会已经不敢再闹,含泪看向老夫人,眼底哀求,却也不敢开口,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侧妃……何至于此!”老夫人终于开口。 “祖母……玲珑错了,玲珑方才是真的一时激奋……并不是有心的,还请祖母原谅。”姜玲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会自然是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事,“单子的事情,玲珑不再提了,多是玲珑不好,让祖母为难了。” 这话说得温软,不再是暴怒到不顾老夫人的心意,直接把事情掀到静王面前的样子。 “你方才……为何这么说锦心?”老夫人仍难脱恚怒。 “祖母,方才是玲珑想差了,玲珑只是恨……恨她们为什么这么对姨娘,就算姨娘有错,也不应该这么对她,让她……让她自此之后出家。” “所以,你是因为顾姨娘?”老夫人满脸失望。 “是……也不是。”姜玲珑知道说过了,马上把话题拉了回来,头缓缓低下,“我知道祖母是怪我了,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二妹妹什么都要跟我争,她……她是真的希望我死的。” “她怎么能这样!我再不好,也是她的姐姐,她……她居然不盼着我好,只希望我死了才行,甚至早早地就抢了我的嫁妆?”姜玲珑委屈不已,手用力地捂着胸口,委屈的脸色变是痛苦。 “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您呼吸,您平稳呼吸。”秋云吓得蓦地站起来,满脸惶然地到姜玲珑背后,替她舒缓后背,一边焦急地道,“太医叮嘱过您的,您不能激动,不能过于伤悲,不能动怒的。” 见她如此痛苦,老夫人也顾不得生气,慌不迭的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拉住姜玲珑的……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姜玲珑终于缓了过来,却是拉着姜老夫人的手默默流泪。 “祖母,我方才是真的失控了,做错了。”开口便是道歉。 “行了,就这样吧,你自己的身体更重要。”老夫人能说什么,只能安慰她道,“你身份如今不同了,看到的也要更宽更远,一府的姐妹,能有什么仇怨?就算以前有些嫌隙,也是姐妹间的小事,再怎么样也是嫡亲的血脉,以后也是你的一番助力。” “祖母,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姜玲珑抹了抹眼泪道,柔顺之后,再一次向老夫人道歉,“祖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嫁妆单子就真的烧了吧!我会向我们王爷承担下所有的责任,都是我的错。” 这话说的更是诚心诚意,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 只是这种时候,这种话说出来,便已经没有了回头箭,特别这还是在静王面前。 老夫人也只能长叹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单子别烧,到时候送过来的时候,让王爷的人帮着清点一下,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姜玲珑方才一出是真的吓到了老夫人。 相比起来财物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姜玲珑自是对老夫人亲热之极,甚至没有多问一句顾姨娘的事情,这就更让老夫人满意了,觉得这个孙女是真的懂事,也真的亲近自己。 接下来祖孙两个亲亲热热的说话,老夫人还在静王府用了午膳,午膳之时居然又看到了过来探望姜玲珑的静王,老夫人越发的喜笑颜开。 一番亲热之后,老夫人上了马车回府。 第五百三十四章、拒绝,嫁妆的事情办不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马车回了姜府,才下马车,老夫人就让人去传唤姜锦心和孔氏。 “先坐吧!”老夫人淡淡的道。 姜锦心安静的坐在孔氏的下首。 “今天我去看了侧妃,她的确是好了。”老夫人直接开口。 “侧妃能好,实属万千之幸。”孔氏温声道。 老夫人点头:“的确是这个理,人好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只要人好了就行,今天在侧妃处,我还看到了静王殿下,第一次是听说侧妃身体不适,静王殿下放下公务急匆匆过来的,第二次是午膳的时候,担心侧妃用的不好,静王又过来了一次。” 老夫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侧妃这一次也算是苦尽甘来,静王殿下对她如此上心,实在是她的福气。” 这番宠爱可以说是老夫人也没想到的,虽则叹气,很明显别有一番意味在里面。 姜锦心依旧安静地坐着,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听众就行。 显然老夫人不会是这个意思,话说完对孔氏道:“过几日,你也去看看她,你必竟是她的嫡母,如今她还在养病,虽则没生命危险,但终究还得好好养着,你做为娘家人,可得多去看看她。” “老夫人,我什么……时候去合适?”这些话孔氏拒绝不了,顿了顿之后,柔声道。 “后天吧!”老夫人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最合适,就当孔氏去给玲珑回一个话,也让静王知道姜府言出必行。 “祖母,我娘的身体还没好好全,这么上门,会不会让侧妃身体更不好?太医怎么说?探病的人自己生病也没关系吗?”姜锦心抬头,微笑着看向老夫人。 孔氏偏过头用力地咳嗽起来。 母女两个心意相通,已经不需要再说就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让一个病人去探望另外的一个病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夫人没好气地道:“都这么久了,一直没好吗?” “老夫人,儿媳没用。”孔氏低下头。 ,“你这样子怎么能当好正室夫人,府里的一切事情,以前都是顾姨娘在管,现在是锦心帮着你管,如果以后锦心嫁人了,你怎么办?当初早知你身体这么差,我怎么也不会让寻承……” 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下去。 孔氏又羞又愧,脸色暴红,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后悔娶她这么一个儿媳妇了。 “祖母,侧妃今天说了什么?”姜锦心心头一动,却是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引开话题。 “说起嫁妆的事情。”老夫人平了平气,吩咐道,“孔氏,你把侧妃的嫁妆给补足,就按单子上的所有,给静王府发嫁,免得静王殿下以为我们出尔反尔,失了殿下的信任。嫁妆先给侧妃,你算一算,这里面价值多少,我让寻承之后给你补上。” 补? 怎么可能会补! 也就是话说得好听罢了! “老夫人,这些嫁妆我想都留给锦儿,原本我的嫁妆就不多,就算是全给了锦儿也没多少,以后整个府里的一切都是寒哥儿的。” 孔氏这一次没退缩,直言道。 老夫人没想到孔氏敢顶嘴反对,气得一瞪眼:“胡说什么,寒哥儿也是你的孩子,而且寒哥儿还是姜府的子嗣,你当初领养他的时候,就应当明白,你的嫁妆大部分都是他的,为人母者,怎么能不为子嗣考虑。” “老夫人,寒哥儿的事情先不急,您知道的,我的嫁妆大多数都是二姐给准备的,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您也和二姐说了,那些全是我的,如果让二姐知道这些又给了侧妃,恐怕二姐会动怒。” 老夫人恼怒,“孔氏,你只不过是把寒哥儿的东西,先给了他罢了,难道郡王妃还会不同意你把嫁妆给儿子?至于这后面的事情,就是寒哥儿和他妹妹的事了,寒哥儿是个好哥哥,一定会同意把这些先给了侧妃。” 姜锦心差点气乐了,老夫人还真的是煞费苦心,为了抢夺娘亲的嫁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迂回的法子。 就这个法子上看着,还真的觉得可以。 甚至连姨母也不能多说什么,必竟姜霖寒是真的记在娘亲的名下,看起来得把姜霖寒从娘亲的名下给赶走,也免得以后总是拿这事说事,恶心人不说,还给了他们更多的借口对付娘亲。 “孔氏,你不会是真的舍不得把东西都给寒哥儿吧?”老夫人说完冷冷的看着孔氏。 孔氏脸色苍白:“老夫人,我方才说了……原本就不多,想留给锦儿。” “啪”老夫人重重地拍在桌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孔氏,你自己没有生下子嗣,寻承不但不怪你,还把寒哥儿记在你的名下,现在你告诉我说,你不想留给寒哥儿嫁妆,你让寒哥儿怎么想?你怎么能这么不慈?寒哥儿叫了你这么多年的母亲,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孔氏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急又悲,眼眶立时红了,张张嘴,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祖母!嫁妆的事情……恐怕办不了了。”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打破了屋子里冷凝的气氛。 “为什么不行?”老夫人冷哼一声,掉着脸看向姜锦心,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今天不管孔氏母女说什么,这嫁妆她是必然要拿来给玲珑的。 “祖母,我今天进宫见七公主的时候,带了几本古籍,当时也是从顾姨娘攒的嫁妆中得来的,原本是姨母给娘亲的。”姜锦心微笑道,“没成想里面居然掉出了一份嫁妆单子,正是之前查看的时候,随手夹进去的。” 老夫人脸色一变,有种不好的感觉:“后……后来呢?” “正巧璃王殿下也在,看到这份单子,一定要拿去看看,说是正巧宗室有女出嫁,还是他的一个表妹,府里正在准备嫁妆,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这份单子却是可以参照,看着样样都不错,就不知道宗室女能不能备起。” 一句话,老夫人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江妈妈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稳住身子,怒瞪着姜锦心道。 “说是想让宗室女照样备一份,觉得这上面的嫁妆真的极好。”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道。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做这事……你……你是怎么敢的……”老夫人勃然大怒,伸手一指姜锦心,厉声斥道,“来人,把她带下去,让她去佛堂好好跪一跪,问问她孝心何在,问问她……” 老夫人气得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宗室女的嫁妆居然要参照相府一个庶女的嫁妆,这原本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今这单子居然还落在了璃王的手上。 朝中暗潮涌动,姜寻承不只一次对老夫人说起静王和璃王,说这两位现在争得厉害,倒是后面的几位皇子没他们那么明显。 姜玲珑这份超出规格许多,原本不应当属于庶女的嫁妆单子落在璃王的手上,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小心夹在书册里的?老夫人不信。 “祖母,单子当初还是祖母夹在里面的。”姜锦心缓缓跪了下来,眸色若水却很平静。 “我……”老夫人气地指着姜锦心的手,颤抖地指了指,用力的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亮。 好像……真的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当初……当初查嫁妆单子后,单子夹在书册中送过来,说是怕损了,她随意地看了看之后,依旧夹在里面还给姜锦心,并让姜锦心带走。 既然嫁妆变了,这份单子也就没用了。 “老夫人,当时……是您随手夹回去的。”江妈妈也想到了这事,压低了声音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一句。 “所以……你把这……送到璃王的手上?”老夫人怒道。 知道这还是怀疑自己的意思,姜锦心坦然地道:“七公主说喜欢古籍、孤本,之前我回府的时候也和祖母说起过,祖母还记得吗?” 的确是有这话,发生在静王府传来姜玲珑的事情前,这么一想还真的就是意外? 只时老夫人还是不信。 目光阴沉沉的审视着姜锦心,眸底一片阴寒…… 姜锦心坦然以对,脸色平静。 许久才听到老夫人道:“既然是意外,就先起来吧!” “多谢祖母。” 姜锦心起身。 孔氏掌心一片濡湿,整个人都是僵直的,看到女儿站起身后,平静若水的眸子,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放松紧紧握着的拳头。 “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一遍。”老夫人压了压火气,厉声道。 姜锦心再一次重申了事情的经过,这一次比方才详细了许多,从七公主如何发现,璃王怎么会突然出现,以及璃王强势的把嫁妆单子带走,全说了一遍。 “祖母,我回来后就一直等着祖母,想先跟祖母说一说这事。”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老夫人气血翻滚,忍不住厉声喝道。 “祖母,孙女告退。”姜锦心盈盈一礼。 孔氏也站起来行礼:“老夫人,儿媳告退。” 老夫人摆摆手,身子往后一靠,额头上青筋都在暴,原以为十拿九稳,甚至连合理的理由都想好的事情,现在居然不行! 不但不行,眼看着就要出事。 “去让锦心跪佛堂,好好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有心无心都是她的错。”平了平气,老夫人冷冷的道。 江妈妈应声退下。 姜锦心才扶着孔氏到院门前,江妈妈已经追了出来,叫住她们。 “二姑娘,老夫人让您去跪佛堂。” 第五百三十五章、皇家兄弟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宫的一角,裴珏璃笑着拦住了正在说话的裴珏晟和裴珏煦。 “好巧,二哥,六弟?你们两个怎么大一起?” 裴珏煦站定脚步,“三哥?” “是我!”裴珏璃哈哈笑道。 “方才一起在父皇处说事,现在就一起出来了。”裴珏煦微笑道。 “六弟还有什么事?”裴珏璃惊了,自己几个都没什么事,有眼疾的六弟反倒有事? “说的是亲事。”裴珏煦温和的解释,“我的亲事,父皇的意思该选起来了,让我一会去皇后娘娘处,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二哥呢?”裴珏璃一愣之后,转向裴珏晟。 他们几个的亲事现在都很敏感,就怕对方已经得到皇上的同意,可以筹备亲事了,一个个盯得很紧,裴珏晟原本之前可以选亲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我的亲事不急!”见问到自己,裴珏晟淡淡的道,说得很是坦然,仿佛是真的不在意似的,“我才娶了侧妃,现在要看的应当是三弟的亲事,不知道三弟的亲事如何了?父皇是什么意思?” “我不急,二哥还没娶!”裴珏璃打了个哈哈,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中取了一份单子出来,在裴珏晟面前晃了晃,“二哥,看看这是什么?” “这……什么?”裴珏晟狐疑的问道,他不觉得裴珏璃会有什么好心,给自己看什么好的。 “嫁妆单子。”裴珏璃得意洋洋的道,“才从七妹妹处得来的。” 裴珏晟心里咯噔一下,今天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三哥不是说还没成亲吗?哪来的嫁妆单子?”裴珏煦问。 “不是三哥的亲事,是二哥的……这是二哥侧妃的嫁妆单子。”裴珏璃哈哈大笑起来,“七妹处得来的,据说是七妹向姜府讨要古籍,就夹在古籍里带进宫的。二哥,我真没想到府上忆的嫁妆会这么丰富,这都赶上宗室嫡女了。” “一派胡言,姜侧妃进门的时候,快没命了,哪来的什么丰厚嫁妆。”裴珏晟一甩衣袖。 “不是说……已经好了吗?”裴珏璃问道。 “现在虽说没了性命之忧,却还得好好在府里养着,哪里也不去。”裴珏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 “二哥是真仁义,我就没见过像二哥这么仁义的。”裴珏璃称赞。 “三弟,你也取笑为兄!”裴珏晟无奈地摆摆手,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侧妃和其他女子是不同的,她救了我的命,我岂能看她如此孤苦的过世,甚至身后没有一个直系的亲人祭拜,以后……也不会有人记在她的名下。” “二哥是真仁义。”裴珏煦也称赞了一句。 比起方才裴珏璃的,他这一句听起来才是诚心诚意。 “那种时候……六弟换做你……也会这么做的。”裴珏晟感叹道,“毕竟是救了命的恩情,又岂是财物可以还恩的。” “救命的恩情……光凭财物不行?”裴珏煦若有所思。 当着裴珏璃的面,裴珏晟自然更要标榜自己,伸手拍了拍裴珏煦的胳膊:“六弟,我们都是感恩的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救命恩人,就这么孤苦地离去,该做的总是要做的,做什么都比不得救命的恩情。” 这话语重心长得很,最重要的是说给裴珏璃听的,直指裴珏璃是不怀好意过来的。 “二哥是真仁义,不过这嫁妆也是真的厚!如今姜侧妃没事了,这份嫁妆姜府是不是马上就要送了?看不出来,相府的底子这么厚,一个庶女就可以比同于大世家的嫡女,十里红妆啊!” 裴珏璃再一次感叹。 “三弟,这份嫁妆单子是真的吗?”裴珏晟脸色一沉,反问道。 “自然是真的,从姜府的书籍里得来的,难不成还能是假的?”裴珏璃笑着反问。 说什么娶一个欲死之人,是为了对她好,免她死后孤苦,裴珏璃是一点都不信。 不过就算他不信,其他人居然都信了,现在说起裴珏晟,外面不少人都觉得他是真的仁善,居然真的把一个濒死的女抬进府,只为了给她一个名分,哪怕她马上死了,这以后也是他正经的侧妃,永享香火。 这样的仁义,天下有几个人会有? 因为这事,裴珏晟的名声一下子跃到了裴珏璃的头上。 “六弟,正巧你要去见皇后娘娘,当让皇后娘娘看一看这份嫁妆还缺什么,是不是再添点什么进去,毕竟是二哥的侧妃,身份很不一般。”裴珏璃笑道,伸手把单子往裴珏煦面前伸过去。 裴珏煦接过,却是转手递给了裴珏晟。 “三哥,别开玩笑了,二哥要当真了。” “行了,行了,我不开玩笑了,二哥,我是真的觉得这不太合适……怕姜府给你送过来的时候,让人觉得你是不是别有用心。”裴珏璃笑着摆摆手,也没抢,对着裴珏晟拱手道歉,“二哥,我拿过来就是特意给你看的。” “多谢三弟,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会回府去查问清楚。”裴珏晟大度地摆摆手。 “二哥自去忙吧,我陪六弟去景仁宫。”裴珏璃笑道。 “行,那我先出宫去查此事。”裴珏晟看了看他们两个,点头,带着人匆匆离开。 “三哥,你也去忙吧,我不急的,就随意的走走,一会就到景仁宫了。”裴珏煦温和地看向裴珏璃方向,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派悠然自在。 “答应二哥陪你的,就不能食言,走吧!”裴珏璃心情不错。 “那就有劳二哥慢一些走。”裴珏煦无奈。 “行,我也不急的,反正也没什么事。”裴珏璃道,脚下放慢。 两兄弟走得都极慢,时不时地聊几句话,用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终于到了景仁宫前,有宫女早就看到皇家的两兄弟过来,禀报了皇后娘娘。 大殿里,皇后微笑着看着两兄弟行礼毕,道了一声:“免礼,赐座。” 两个人分两边坐了下来。 “璃王和楚王怎么一起过来的,找本宫有事?”皇后微笑着问道。 “儿臣是陪着六弟一起过来的,父皇的意思,让六弟和皇后娘娘说一说他的亲事,六弟如今有眼疾,总得有人照顾着。”裴珏璃微笑着看向裴珏煦,把裴珏晟方才的事情接入手中。 “噢,楚王有什么要求?”皇后来了兴致,微笑道。 “皇后娘娘,儿臣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裴珏煦低缓地开口。 “楚王请讲。” “方才是和二哥一起过来的,二哥教导儿臣,救命之恩不是钱财可以还清的,儿臣……一时不知该如何了。”裴珏煦道。 “静王说的?”皇后惊讶。 裴珏煦看向裴珏璃:“三哥也在。” “二哥是这么说的,主要说的还是静王府上姜侧妃的事情,姜侧妃救了二哥,二哥很是感激。” 裴珏璃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当时他的确是在的。 “如此说来……儿臣是不是也要娶了姜锦心?”裴珏煦温声道。 裴珏璃脸色一僵,他才想打姜锦心的主意,裴珏煦就这么说了,不由的暗中皱了皱眉头。 “楚王是什么意思?”皇后问道。 “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就是之前没觉得有这个必要,现在觉得……似乎很有必要。”裴珏煦优雅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缓缓放下,“救命之恩的确是太大,儿臣一时不知当如何,想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母妃怎么说?”皇后没直接应答。 “还没和母妃说起,就是方才遇到二哥,突然想起的。”裴珏煦直言道。 “要不要先和洛妃合计合计?”皇后提议。 “多谢皇后娘娘,儿臣一会回去就和母妃商议一下。”裴珏煦笑了,点头应下。 “本宫处也会替你挑几位合适的世家千金,再把姜二姑娘也加进去,她既救了你,代表她也是合适的,最近她一直在宫里陪着七公主,楚王若是还拿捏不定,可以去见一见姜二姑娘。” 皇后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儿臣去看七妹妹?” “顺便见一见姜二姑娘,必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楚王身体不好,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照顾王府,也能照顾楚王的端庄娴静的女子。” 皇后道。 姜锦心年纪小,根本就不像是会照顾人的,就算两个人定亲,恐怕也不能马上成亲,最起码也得等二年,这么一想,姜锦心根本就不合适。 当然这份不合适,皇后觉得洛妃一定会发现,必竟她的儿子要被人照顾,总得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端庄娴静才更合适。 不过,皇后向来标榜公正,无子的皇后唯有保持这种公正,才能让皇上更放心,当初她也是因为这种“最无私”的态度,才会坐上后位。 “这恩情……” “这恩情之事,也不是一定如静王所说,他当时是无可奈何之下先定的亲,之后才有了姜侧妃病重的事实……和楚王的事情完全不同,若财物不能相谢,保她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总是可以的吧!” 皇后婉转的道,不动声色的给出另外的一种方案…… 第五百三十六章、气晕姜玲珑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封信,一封从左相府上送到静王府上的信。 老夫人的信。 姜玲珑接过时满心欢喜,信取出拆开,美目闪过去,才看了一行字,身子摇了摇。 “嫁妆依旧!” “娘娘,娘娘保重身体。”秋云慌不迭地叫道。 姜玲珑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信从她手上滑落,人也要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秋云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娘娘,娘娘您别动怒,太医说……要好好的养着身体,要好好的养着。” 姜玲珑想说话,无奈身子疲软,呼吸急促得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胸口跃出,努力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发出声音,肚子痛得如同在绞动,眼睛一黑,身子无力地倒了下来…… 待姜玲珑醒过来时,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隐隐作痛。 “我怎么了?”姜玲珑用力的握紧,声音嘶哑的道,眼色苍白中凝起些铁青,眸色凶狠地看向秋痕,仿佛只要她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就必然不会饶了她似的。 “娘娘没事,娘娘……没事的。”秋痕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一边哭着一边道。 “没事!”姜玲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床上,眼睛一酸,眼泪落了下来,伸手捂住了肚子。 “娘娘,太医说您不能动怒,之前病得还没好全,那会落了水,原就伤到了,这一次又差点……娘娘,您可不能动怒!”秋痕哭道,“再有什么事,也没您的身体重要,娘娘,以后有的是法子,只要您身体好了,您想如何都行。” 姜玲珑默默地流泪,后怕不已。 这是她的依仗,是她进静王府的依仗,也是静王在意自己的依仗,更是以后自己可以更进一步的依仗。 她差一点就出事了。 “姜锦心!”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眼底几乎滴出毒液来。 “娘娘,以后有的是机会,您现在可得好好养一养,切莫动怒,这一次好不容……易,若您再出……事,就……就可能真的不太好了!”秋痕抹着眼泪道,她也吓得不轻。 “姜府的人呢?”姜玲珑平了平气,低缓的问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已经回去了,吓跑了,奴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的。”秋痕道。 当时乱成一团,还真的没注意到老夫人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秋云呢?” “王爷把秋云带走问话。”秋痕哭道,“幸好王爷回府了,娘娘若王爷不在,奴婢……等可就束手无策了,娘娘吉人天相,以后必然福贵无双。” “去请!”姜玲珑声音暗哑的道。 秋痕领命,退了出去,没一会儿裴珏晟进了门。 “王爷!”听到脚步声,姜玲珑用力的撑起身子,抬眼看外看去,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只叫了两个字,已经泣不成声。 “好了,没事了!”裴珏晟大步上前,坐在床前,轻轻地抱住姜玲珑安抚。 “王爷……我差一点……差一点……”泪落如雨。 “信本王看过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裴珏晟没有像姜玲珑期望的那样,为她出头,沉默了一下道。 “王爷?” “钱财上的事情以后再说,若以后姜府想补贴你还是可以补贴的,不用这么大张旗鼓。”裴珏晟安慰道,“嫁妆要送的话,必然会惹得满城风云,你当初带过来的虽然不多,以后稍送一些就行,毕竟你只是姜府的一个庶女。” 裴珏晟安慰的话,更像是扎了姜玲珑一下,庶女? 又是庶女! 她此生最怨恨的就是这两个字,当初在姜府的时候,但凡有人敢提这两个字,必然会被打死。 她不是庶女,她是姜府的嫡长女,姨娘一直是这么说的,她原本就是嫡长女,也会成为正真的嫡长女。 “王爷,祖母答应过我的,祖母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难……道,难道是二妹妹……她……她怎么能这么做!那原本就是我的嫁妆,是姨娘这么多年一点点给攒起来的,二妹妹怎么想要就直接拿走了,她怎么这么贪婪。” 姜玲珑扑倒在裴珏晟的怀里,哭得不能自拟,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明白王爷这是不同意自己讨要这份嫁妆的意思。 可她怎么甘心,立时想到了另外的一个法子。 “别哭了,你的身体重要,这件事情就算老夫人不说,本王也是这个意思,你只是一个庶女,又是在那种时候仓促进门的,更不应当在事后送什么十里红妆,倒像是本王贪图你的嫁妆似的,本王与你的是情义。” “王爷,妾知道……王爷对妾身情深义重,王爷……” “那就行了,想要什么跟本王说,本王自然会给你准备,无需念着姜府的嫁妆,以后都会有的。” “王爷,那是姨娘一点点替我攒的,费了姨娘一辈子的心血,还有一些是我儿时的玩物,是姨娘对……我的一片拳拳之心,可是现……在,现在都没了。”姜玲珑哭诉道。 “一些儿时的旧物?” “是,有一些都是儿时的旧物,妾身只想要这些东西……为何……为何现在连这一点念想都不给妾了,妾听从王爷的话,不敢对顾姨娘之事有任何的牵挂,可她毕竟是妾身的亲娘啊!现在看不到她的人,妾身只想看看她留下的旧物也行。” 姜玲珑哭个不停,娇弱可怜。 裴珏晟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既然是顾姨娘的旧物,又是留给你的,你自己整理一份清单,本王让人送到姜府去,相信左相会把这些物事送过来,只不能量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一句是警告。 姜玲珑抹着眼泪点头:“王爷放心,妾身明白,妾绝不会给王府添麻烦。” 单子她还有一份,价值或者比不上自己的嫁妆单子,却也丰富得很,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价值高,数量小,王爷不愿意引人惹眼,那就这么处理,她是绝对不会让姜锦心好过的。 王爷出面,祖母不想给也得给。 她知道,这些东西现在都在姜锦心处,当然她还可以更好地谋算一番…… 第五百三十七章、一路同行,可否?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二姑娘?”小径上一个女子欢喜地拎起裙角向她小跑过来。 姜锦心站定脚步,看向奔过来的崔环。 待到了姜锦心面前,崔环才反应过来,忙停下脚步,对着姜锦心盈盈一礼,脸色微红:“见过姜二姑娘。” “崔姑娘在等我?”姜锦心笑问道,看了看这条路,这路是在七公主所在的阁楼的外面不远处。 “听……听说姜二姑娘在这里……我就来看看,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姜二姑娘。”崔环不好意思地道。 “崔姑娘的脚好了吗?”姜锦心笑问道,目光落在她的裙角上。 “已经好了,幸好当时有姜二姑娘,否则再耽误下去,越不好,甚至可能真的会伤到了。”崔环说起这事也是后怕不已。 “太医说的?”姜锦心好奇。 “太医说的!”崔环肯定,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包,红着脸递过来,“姜二姑娘,这是我绣的香包,里面摘了不少园子里的鲜花,很好闻,送给你。” 姜锦心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香包上,香包真的很精致,绣着一朵牡丹花,看这绣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绣成的,淡淡的香味清雅自然。 “香包之前就绣好的,摘的花却成了干花,才锁的口,就是做的不太好。”见姜锦心不伸手,崔环尴尬起来,不安地缩了缩手,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收回手,还是不收回手,姜二姑娘是左相府上的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己这么送的确是冒失了。 下一刻,香包落在纤细白嫩的手指间…… “什么花?” “桃花,我特意去摘的桃花,收集起来晒干的,花色特色的香,不是普通的桃花。”看到姜锦心接了,崔环脸上一阵控制不住的欣喜,脸上露出笑意,连声道。 “异种桃花?”姜锦心看着指尖的香包,若有所思的问道。 “对,就是异种桃花,据说是从大梁而来的。”崔环连连点头。 大梁的桃花和本地的不同,虽然花色没那么出彩,香味却极浓郁,京城不少地方都植在这样的异种桃花,往往混在一些本地的桃花中。 这样布置不但看着花色出彩,而且香味盈面,极得京城世家的喜欢。 “崔姑娘家里有异种桃花?” “没有,不是我府里的,是表哥府上的。”崔环颇为不好意思的道,“还是我几个月前去表哥府上的时候,问过表哥后摘的。” 静王府的异种桃花? 姜锦心心头一动,知道是哪里了! 眸色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崔姑娘,谢谢你的香包,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崔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姜二姑娘救了……我,这香包是小事,原本是因为喜欢,准备做的,现在正好可以借花献佛,送给姜二姑娘。”0 “崔姑娘的针线很好。”姜锦心又看向绣着的牡丹,这样的绣工姜锦心不得不赞叹。 她的绣工其实不算是最好,也就是勉强还可以,孔氏自小就教姜锦心的,孔氏的针线很好,姜锦心比不上孔氏。 孔氏后来一直到庄子上养病,姜锦心就懈怠了不少。 “我也就是针线还好,姨母很喜欢我的针线。”得了姜锦心的称赞,崔环欢喜地笑了,左右看了看,“姜二姑娘,我们去前面说话可好?前面有一处亭子,很凉快。” 过来的时候一路看到的。 “崔姑娘,我还有事,恐怕不能陪崔姑娘过去说话。”姜锦心婉拒。 “那……那下次?”崔环不安地扭了扭帕子,满脸期待地道。 姜锦心略一沉凝,点头:“好!” 崔环脸上的笑盛开,拎起衣角对姜锦心行了一礼:“姜二姑娘,明天我再过来这里,可好?也这个时候?” “崔姑娘是天天进宫的吗?”姜锦心不急着邀请了,一看崔环的态度就崔环不善与人交流,于自己的邀请,很害怕。 “不是,三天中进宫两次,姨母身边服侍的人不太尽心。”崔环低下头,轻轻地咬咬唇,下意识地伸右手握住了左手腕,眼底含泪。 姨母很喜欢她,也愿意见她,自家人自然把她往宫里送,一个两个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崔环其实也明白。 表哥很好,可是表哥对她很不在意。 进宫虽则一直见到姨母,其实是很少见到表哥的。 姨母也一再地叮嘱自己,不许随便的打扰表哥,崔环因此更不敢了,姨母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这是姨母安静的时候说的话。 若是不安静……姨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崔姑娘的手怎么了?”姜锦心看向崔珏握着的手腕。 崔环吓的手一松,慌不迭地道:“姜……二姑娘,我……我没事,我没事的!” 反应过大! “崔姑娘后天不进宫?”姜锦心没再追问。 “明天进宫,后天就不进宫,其实这几天一直在养伤,一直没进宫,今天也是才进宫。”崔环僵硬的落下手,声音如同蚊蚁。 “不如后天,我约崔姑娘到外面逛逛?”姜锦心约请道。 “可……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崔姑娘不方便吗?”姜锦心笑着反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方便的,很方便的,我可以对家人说替姨母买一些药材。”崔环连连摇头,生怕姜锦心误会,忙道。 药材? 姜锦心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却也没再多问,两个人定下了时间、见面的地点。 商议定后,崔环满心欢喜地离开。 崔环给她的感觉很不错,她能感应到崔环的真诚,这样的一个女子,最后嫁给了裴珏晟,却落得一个身死魂销、身名狼藉的下场。 不用说,这又是裴珏晟的手段。 在他需要的时候,就会放下身段,娶不合适的也无碍,但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就成了阻碍他前行的石块,必然得踢走的那种。 加上崔环,就是两个了。 “走吧!” 今天这一路看起来是不安稳了,就只是稍稍走走的时候,先是遇到了崔环,现在又是裴珏煦,看到亭子里,斜靠在围栏上坐着的慵懒身影,姜锦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避开。 离开崔环离开才没多久,就在第二个路口的地方,亭子前面的福贵笑眯眯地看着姜锦心主仆过来。 这么直面遇上,避无可避。 其实也真的是避不开。 姜锦心抬步过来:“见过楚王。” “姜二姑娘不必客气,请坐。”裴珏煦一如既往的温雅,一袭墨绿色的锦袍,映得眉目间更见精致出彩。 “姜二姑娘遇到三哥了?”裴珏煦语带轻渺的问道。 姜锦心心口突突一跳:“是,璃王殿下过来看七公主,还带走了大姐的嫁妆单子。” “带走?” “是臣女府上不小心夹在了书册中,让七公主看到,璃王殿下正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一定要带了单子去看看。” 姜锦心平静地道。 “姜锦心,本王提供一条相对好走的路,如何?”裴珏煦懒洋洋地问道。 “王爷,并不是相对好走的路,就适合我。”姜锦心婉拒。 “眼下,你还走得下去吗?”裴珏煦并没生气,看着她抬起眼眸,悠悠地道。 “应……该还行!”姜锦心困难的道,有些难堪地扑闪了两下长睫。 “如果走不下去呢?” “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一条命,用我的命应当可以护下娘亲的周全。”如今姨母身边的大问题已经解决,就只剩下娘亲,真到了那一步,她是能舍得下这条命的。 这条命重生了的,原本就是上天给的惠泽,她也可以还给上天的。 只要还的有价值! “你不怕死?” “我怕!”姜锦心轻叹,“但也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人生有可为之事,也有不可为之事。”姜锦心道,护着娘亲这事,是她上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此生愿意为此付出更多。 “你既如此打算,本王也不为难你,不过你应当知道,不只是静王府,其他的几家也盯上你了!” “是因为王爷?” “是因为本王!” “王爷想如何?”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问道。 “本王提供给你一条路,不至于是一条金光大道,但也不会让你马上陷入死地,这路也不会好走,不过本王答应你,会帮你护着你所在意的家人。”裴珏煦看着她,轻笑道,“你总不会想让自己在意的亲人,也跟着你踏入死路吧!” “不想!”姜锦心毫不犹豫,这是她最在意的地方,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在意娘亲的、姨母的。 “很实诚的话,合则两利,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裴珏煦温和地提议,“这条路更适合你,姜二姑娘,你现在的情形就如同是一个怀抱巨款的儿童在市集,下一次,或者再下一次,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护着家人,就算身死也未必能护得住家人!” 裴珏煦针对着姜锦心的这个痛点,又狠狠地扎了她一针,看着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身子轻松地靠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在了围栏处,笑意中多了些往日没有的妖灼,俊美的眼眸挑起,意味深长地轻笑道:“姜锦心,本王觉得你不错,愿与你一路同行,可否?” 第五百三十八章、和离不行,何不丧夫?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或者我不能给王爷带来半点利处!” “本王觉得可行就行!” 姜锦心抬头,直视对面那么俊美温雅的脸,袖口的拳头用力地握了握,又放松。 “姜锦心,你在怕什么?你不是连死都没那么在意的,还怕这些?”裴珏煦唇角微微勾起,一瞬间让他眉目生香,透着些往日没有的妖娆之色,“你终究会要嫁人,本王也不愿意你嫁了人之后,连累本王也受制于人。” 姜锦心其实早就清楚裴珏煦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当初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这事听起来给了她最大的选择,但也只是听着罢了。 “我会护着我娘和离。”姜锦心突然道,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想法有多惊世骇俗,不一定能让人接受。 但此时此刻,她却说的很坦然, “左相夫人和离啊……也不是不行!”裴珏煦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悠然,竟是意味深长的轻笑起来,“姜锦心,你有这事,本王可以帮你。” “王爷不怕被连累吗?” “倒也没什么怕的,左相或者身份不一般,对本王来说真不算什么。” “王爷会慢待我娘亲吗?和离的女子被世人不容。”姜锦心问道。 “若担心你娘和离后被人非议,何不丧夫?”裴珏煦轻渺的道,意味深长的笑了,“放心,本王对于和离的女子并无偏见。” 何不丧夫? 姜锦心狠狠一震,蓦的抬起头,愕然的看向裴珏煦,不在于裴珏煦的这个提议,只在于裴珏煦的这句话。 这话莫名的让她心动,甚至不只是一点点的心动。 这样的话居然出自最温雅矜贵的皇子,出自这位看着如同天人谪仙一般的楚王,实在是让姜锦心没想到。 这话是忤逆的,疯狂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却又不无道理。 曾经才重生回来的姜锦心,脑海里转的最疯狂的一个念头便是如此,那时候她甚至觉得唯有姜寻承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但最后她压下了这种疯狂的心絮,选的较为温和的手段,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护下了娘亲和姨母。 而今这个暴烈的念头,居然被裴珏煦重新挑了出来。 明白的告诉她,眼前的楚王居然和她想的相似,或者他和自己一般的疯狂。 她该感到害怕的! 但脸上却莫名的露出一丝笑意,这些事情纵然没有直接的去做,两个人的想法其实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不谋而合了。 长睫扑闪了两下,少了一丝茫然,姜锦心忽然笑了:“一切如王爷的意思。” 或者这位楚王比自己更懂得自控,但在一定程度上,两个人其实是相似的,一样的凉薄,一样的冷血,一样的疯狂,“需要我做什么吗?” 裴珏煦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姜锦心从茫然到震惊,而后变得沉静下来,甚至还会主动问自己需要做什么。 “不用,你依旧是你,甚至这一次的事情,也无需在意!” “璃王呢?” “以后也不会了!”裴珏煦肯定。 姜锦心松了一口气。 裴珏煦悠然的抬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玉瓶。 福贵过来接过,笑嘻嘻的送到姜锦心面前。 姜锦心拿起,看了看药膏,又看了看裴珏煦没明白。 “这是太医处得来的药膏,活血化淤很是不错,姜二姑娘可以用用。”裴珏煦意味深长的道。 “多谢殿下!”姜锦心懂了,显然自己跪了佛堂的事情,这手眼通天的王爷也已经知道了,莫名的有些羞耻。 这一次她是真的自损了八百,今天入宫,膝盖还是肿着的,走路的时候不能走的过快,也不能多走,隐隐间一直很痛。 “你且等着吧!”裴珏煦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满意地转身往亭子外走去。 看着裴珏煦远去,姜锦心心情复杂,只不过没有复杂太久,便沉静了下来,其实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路。 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已经走到了狭路,处境看似风光,甚至已经到了悬崖之边,只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她的心在自己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一直在疯狂地向前,不看前路,已弃归路。 现在裴珏煦给了她走另外一条路的资格,或者,有些事情她也可以调整一番! 再回去见七公主的时候,七公主允她先出宫休息。 看着七公主了然的目光,不得不再次考虑她看到的楚王和七公主之间的关系…… “怎么样了?”看到儿子进来,老夫人一脸惊慌,蓦的站了起来。 姜寻承摆摆手,所有下人都退了下去。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在桌边撩袍子坐下,姜寻承沉声道,他才从静王府回来,特意去看了看“大难不死”的女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夫人对着空中双手合上,连声道,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同“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就怕真的有什么,回来的婆子也说不清楚,只说突然晕倒。” “这是侧妃给我的。”姜寻承伸手入袖,取了一份单子出来。 老夫人一愣:“这又是什么?” 伸手过来取了单子,诧异地问道。 “顾姨娘的首饰单子。”姜寻承沉着脸道。 “什么?”老夫人愕然地看向单子,看着上面列出的一件件首饰,这么多年顾姨娘的这些首饰,有她赏下的,姜寻承送的,还有顾姨娘自己买的,数量真不少。 “这……这什么意思?” “侧妃的意思,嫁妆单子就算了,我们能给多少是多少,她也不会争,只是这些是顾姨娘的首饰,原本顾姨娘就答应这些都是给她的,如今顾姨娘出了家,这些首饰她要带走,以后也可以当一个念想,这原本是她生母之物。” 姜寻承木着脸道。 “可……可是现在哪还有这些?”老夫人抖了抖手道。 “母亲,哪里去了?”姜寻承一时没想起来,看向老夫人。 “你不记得之前孔氏的嫁妆问题了吗?”老夫人气道,“当时赔了孔氏不少首饰,全拿的顾姨娘的,她那会也在城外的庵堂里。” 姜寻承想了起来,是有这事。 伸手揉了揉眉心:“找孔氏要这些首饰?” “不一定能要得到。”老夫人皱着眉头道,伸手又指了指单子最后的几行,用力地戳了戳,气恼起来,“后来的首饰有一些已经让玲珑带走了,她怎么还过来要?” 顾姨娘最后添置的首饰,已经落了姜玲珑的手上,姜玲珑当时去静王府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个首饰盒的,数量小,直接带走也不会让人发现。 如今这是又来要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被背刺的姜霖寒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霖寒病着。 其实伤了,现在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依旧没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说是病着。 大夫现在开的药以调理为主。 这位左相府上的嫡长公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真的一病不起似的。 “大公子,药来了!”小厮捧着一碗药进门,道。 “放桌上,滚!”掩面躺着的姜霖寒冷声道。 “大公子,相爷派人过来说,如果还好一些您就得多看书了,得去书房。”小厮小心翼翼的道。 “滚!”姜霖寒厉声喝道。 小厮吓得转身就跑。 自打大公子伤到后,整个人就有些喜怒无常,经常服侍他的小厮也不敢胡乱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姜霖寒缓缓的放下衣袖,目光看着帐顶,眸底阴鸷,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自己的亲妹妹会这么陷害自己。 许多事情不去想,一点也不会发现。 但凡去想过才明白,这里面那么多的蛛丝马迹,怎么就突然间过来,怎么就冒着雨出去,怎么会和自己说几句话,就突然落了水。 所有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姜霖寒又岂会不清楚。 自己的妹妹,亲妹妹,在自己最需要名声的时候,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自己将来是要入仕的,这让他情何以堪,甚至觉得现在根本没脸见人。 静王的那一脚其实没那么重,重的是他心里的事情,他那么痛爱的亲妹妹,居然狠狠地背刺了他一剑。 他最亲爱的妹妹,居然是要踩着他的名声、他的一切才能进静王府,还真是讽刺,他们就不怕自己担不起这责任,毁了自己的所有吗?还是说他们其实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前程…… 看着帐顶忽然笑了,起初只是小声而后是大声,站在门外的小厮蹲下一脸悲苦,又来了,大公子又来了,感觉就有些不太正常。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听到有人说的那几句话开始的吧! 府里的下人居然说大姑娘利用了大公子,居然说大姑娘是踩着大公子的名声进的静王府。 小厮听了后,气愤地过来禀报大公子,之后大公子就有些不正常了,时不时地发出诡异的笑声,笑着笑着还会大哭。 手捂着耳朵,不知道要怎么办! 大公子的身体其实已经好了,大公子现在心结,偏他只是一个小厮,不敢胡乱说话,否则大公子必不会饶了他。 感应到有动静,小厮捂着耳朵的手放下,正对上江妈妈愕然的目光,小厮吓得差点摔倒:“江……江妈妈。” 屋内的笑声蓦地停止,仿佛方才并没有狂笑似的。 “大公子怎么了?”江妈妈瞪着小厮问道。 “没……没什么,大公子方才高兴!”小厮忙不迭地道,“大……大公子方才用了药才看书,看得高兴了。” 高兴?江妈妈皱皱眉头,她不觉得方才听到的声音是高兴。 这段时间连连出事,大公子又是好好的在府里养伤,老夫人也没太在意,问过大夫说伤得不重之后,只过来看过一次。 江妈妈直起腰,冷冷地逼视小厮。 小厮也急忙站起,陪着笑脸:“江妈妈,您过来有什么事情?是老夫人要找我们大公子吗?” “大公子现在没睡吧?”江妈妈审视着小厮道。 “没睡,才用了药,奴才进去看看。”小厮机灵地说了这句话后,跑进了屋子。 内屋的床上,姜霖寒已经稍作整理,看着正常了许多,甚至还在枕上落了一本书,半翻开的样子。 “大公子,江妈妈来了。”小厮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忙上前禀报。 “请江妈妈进来!”姜霖寒低缓地道,声音暗哑。 小厮上前倒了一杯温水给姜霖寒,姜霖寒接过喝了一口后放下,对小厮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带人进来。 小厮转身退出,引着江妈妈进门。 江妈妈上前行礼:“老奴见过大公子。” “江妈妈客气了,免礼。”姜霖寒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道。 “大公子身体如何了?”江妈妈直起身子,看了看姜霖寒的脸色,觉得还算行。 “还好!江妈妈,祖母是不是有事情?” “老夫人没事,是大姑娘的事情。”江妈妈道,“大姑娘这一次总算是没事,醒了过来,静王府传来的消息。都过去这么久了,老夫人都快觉得没希望了,没想到大姑娘……不对,是侧妃娘娘,侧妃娘娘现在好了。” 江妈妈欣喜的道,帕子在眼角抹了抹,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大妹妹……侧妃已经好了?” “已经好了!”江妈妈笑道,“老奴过来就是向大公子说一说这件喜事,再说说您和夫人、二姑娘一起去探望侧妃的事,老夫人和相爷都去看过侧妃了,现在就只剩下您和夫人、二姑娘。” 江妈妈道。 姜霖寒身子微微坐了坐直:“要去静王府?” “是,要去静王府,老奴过来看看大公子身体是不是吃得住。”江妈妈又看了看姜霖寒的脸色,“大公子的身体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每日无力罢了。”姜霖寒道,他是要去看姜玲珑,问问姜玲珑为何要算计自己这个亲哥哥,她怎么忍心,她到底是怎么忍心的? 姜锦心不可以吗? 自己这个亲哥哥还比不得姜锦心吗?为什么不算计姜锦心,反倒是自己,这是姜霖寒最想不通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这里,心口的火气就腾腾地上来,一股子火气冲来。 “行,大公子既然没事,那就后天吧,明天再准备一下。”江妈妈道,担心孙子的身体,老夫人又往后推了一天。 也怕过急了,许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妥当。 这一次去静王府,是赔罪性质的,主要是逼孔氏母女去赔罪,还得自己亲手送上财物,以示诚心。 “我需要准备什么?”平了平气,姜霖寒问道。 “大公子不需要准备什么,夫人和二姑娘都会准备妥当,有一些首饰是顾姨娘的,之前落在夫人的手上,夫人的意思一并送给侧妃娘娘,大公子只管看着就行。”江妈妈笑道,姜霖寒只要看着孔氏有没有送首饰就行。 孔氏若是聪明的,不但要送上顾姨娘的首饰,还会多送一些她自己的,讨好姜玲珑,免得姜玲珑怪责。 “我看到侧妃……要怎么说?”姜霖寒用力的道。 “大公子和侧妃怎么还会生分了不成?侧妃也一直念着您,原本怎么说的,现在还怎么说,不过……如果看到静王殿下,老夫人的意思,还请您上前去告罪一声,自此之后,就不会再有其他的事了!” “好!” “大公子准备一番,需要什么只管和老夫人开口,老奴现在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江妈妈看了看姜霖寒的脸色,没发现什么异常,松了一口气。 “有劳江妈妈。”姜霖寒点头。 江妈妈转身出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姜霖寒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大……大公子?”小厮不安地道。 姜霖寒从床上坐起,走到窗前,窗外天气不错,阳光正好,眯了眯眼睛,他已经许久没有出院子了。 后天,后天可以! 他倒要问问玲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可是她唯一的哥哥,最亲的哥! 她这是要毁了他不成? “大……大公子!”小厮结结巴巴的道。 “什么事?” 姜霖寒冷声道。 “有一个丫环说想见大公子。”小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二姑娘的丫……环,之前来过一次,奴才没让她进门,说大公子还在休息,丫环说一会可能……还会过来。” “姜锦心的丫环,哪一个?” “叫青禾的那个丫环,之前偷偷摸摸地在外面,被奴才找到,她才这么说的,奴才觉得有些怪,之前总是在一边偷偷摸摸地偷看,不像是有什么正经事,说不定是拿着二姑娘做晃子。”小厮想了想道。 “还在外面偷偷摸摸的?” “是,奴才有几次发现有人偷摸着在看我们,只是没抓住过,这一次奴才是真的找到人了,没想到居然是二姑娘的人。” “她若再来,就让她进来,如果没再来……” 姜霖寒冷哼一声,如果没再来,他后天也要问问姜锦心是什么意思,派一个下人偷窥他的行动,到底是何用意? 只要自己在一天,自己就是左相府上的大公子,姜锦心占着嫡女的位置又如何?自己永远是嫡长子的身份,这姜府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这一点顾姨娘一再的叮嘱自己,一再的表示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明智。 就算她是妾,她生的儿子也会是姜府未来的主人,孔氏的一切终究会为她做嫁衣裳。 想到顾姨娘的话,不由的想起顾姨娘眼下的处境,惹得姜霖寒又是一阵恼意,顾姨娘也是真的蠢,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居然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和淮安郡王妃之死扯上关系。 不过,自己和姜玲珑的事情,也得让顾姨娘知道:“准备笔墨!” 这事也得告诉顾姨娘! 青禾没让他们等多久,姜霖寒才写完信,门外就传来了动静…… 第五百四十章、洛妃的心意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姐,求您了,我不要嫁到安信侯府,我不愿意嫁的。”裴依人跪在裴烟双面前,哭的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哆嗦。 “二妹,你先起来。”裴烟双伸手要把裴依人拉起,无奈怎么也拉不起。 看了看身边侍候的丫环。 丫环会意忙上前过来扶裴依人,一边劝道:“二姑娘,我们郡主也替您去向王妃说过,您看看我们郡主,也被罚跪了。” “大姐?”裴依人含泪不敢置信的看向裴烟双。 眼前这位大姐,是王妃面前的红人,王妃不在府里的事情,都是大姐管事,不但把整个府里管的妥当,甚至还把父王的后院也管得极好,裴依人眼中,自己的这位大姐是无所不能的。 “我们郡王大早上去的别院,现在才回来,全是因为二姑娘的事情,被王妃责罚了。”丫环扶起裴依人委屈的道。 “大姐!”裴依人一把拉住裴烟双的手,“大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再想苦求的话说不出口。 裴烟双轻叹一口气,拉着裴依人在锦凳上坐下,微笑道:“二妹妹,这不算什么,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不管你。” 裴依人感动的落泪,满眼期待的看着裴烟双。 “只是这……事,恐怕真的不行了。”裴烟双长叹一声。 “大姐?”裴依人哭道,声音尖厉了不少,“大姐,为什么……这么一个破落户凭什么让我嫁,一个破落的安信侯府……” “二妹妹,这件事情不在于我们府上,王妃也不愿意你嫁过去的,但现在这事却不得不这么去做,关乎你和孔传义在淮安郡王妃丧事就露了行迹的事情,现在传得满京城的是,之前孔太夫人来过一次,现在又和孔传义一起过来,王妃也没办法。” 裴烟双轻声安慰道。 “宫里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裴依人哭倒在裴烟双的身上。 裴烟双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暗示道:“安信侯府不给力,以后让安信侯府厉害起来就行,你再想想这件事情未必就全是不好的,以后你和左相府上也是亲戚,姜锦心的生母可是从安信侯府走出去的,如果没有安信侯府,这世上也就没有姜锦心。” “姜锦心!”听到姜锦心的名字,裴依人就恨得咬牙,一口恶气全喷在了姜锦心的身上,她所有不幸,都是姜锦心造成的。 明明应当是姜锦心嫁给孔传义,为什么会成自己? 她不会放过姜锦心的,也不会放过孔氏。 “好了,二妹,别哭了,再哭现在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法子,让安信侯府多听我们的话,以你的身份算是低嫁了,以你的身……份,原本应……当走得更高的……可惜了我们之前的法子,当时还送出了不少的钱财。” 裴烟双感叹道。 这一句话又跟剜了裴依人的心一样,为了求一门好的亲事,她们私下里做了不少,眼看着事情可能就要成了,现在居……然,居然从万丈山头直接被打落,这股子怨恨几乎让她失控。 “大姐,我一定不会放过孔氏母女的。” “好了,别哭了,看看,这么漂亮的眼睛,哭得全肿了!大姐答应你,以后安信侯府就是你的了,以后你在安信侯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一次媒人正式上门,我会跟母亲说,给你好好的占些利处,安信侯府想高娶贵女,总也得付出些什么,像左相夫人这样的外嫁女,也得给好处!” 裴烟双站在裴依人这边,温声抚慰道。 好处,还有什么好处,比让孔氏母女给自己抵命更好! 裴依人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大姐,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能帮我争取到吗?” “不一定!”裴烟双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的,这件事情母亲也很生气,我现在劝的话,母亲也不一定能全听进去,我只能说,一定会尽力,绝对不会让我的亲妹妹再吃亏,一定要保证我亲妹妹的权益,依人,你想要什么,你一一说与我去,我去争取,好吗?” “多谢大姐!多谢大姐!” 裴依人哭倒在裴烟双的怀里。 从小到大,唯有大姐才是真心对自己的,也唯有大姐才会一心一意地为自己考虑。 “大姐,待我想想,列出条目再给大姐。” 她要提要求,姜锦心既然敢把这门原本属于她的本事,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就必然不会让她好过。 “好,你好好想想。”裴烟双很好说话,看她如此难过,什么都依着她,就算有些过了,裴烟双也不会一笑而过。 这几年,裴烟双对裴依人一直这么好,但凡裴依人有要求,裴烟双总是尽量满足,裴依人有大用。 “大姐,我还要见一见孔传义。”裴依人得寸进尺,咬着牙道,“私下见一见孔传义。” “都依你,大姐来想办法!好了,别哭了,事情已经现在到了这里,你再哭也无济于事。” 裴烟双劝道,两姐妹又说了一会话后,裴依人才起身离开,两个丫环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右侧的丫环在出院子的时候,小心的回头看了看,眼底狐疑。 但随既收敛起目光,规规矩矩的跟在裴依人的身后,不敢有一丝不规矩的动作…… 裴依人离开没多久,裴烟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平安王府,没带太多的人,只带了一个丫环,是从后门离开的。 守后门的婆子打开了门,后门外已经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在那里,裴烟双带着丫环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守后门的婆子熟悉地关上了门…… “洛妃妹妹,你相中左相府上的二姑娘?”皇后惊讶地看向对面的洛妃,掩下了眼底的嫉妒。 比起皇后,洛妃看着年轻不少。 明明洛妃还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还长大成人了,偏偏看着竟比没生过孩子的皇后更年轻不少。 其实就年纪来说,洛妃原就比皇后年纪小。 洛妃柔声道:“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救了楚王,性子看着也是一个温婉的,之前还救了七公主,这样的大恩情,臣妾总是要报的,臣妾问过楚王,他也是这个意思,听说还是听静王说的。” “婚姻大事,又岂能儿戏,虽说姜二姑娘很好,但也得好好选一选,楚王身体不好,总得找一个年纪稍大一些,能照顾他的为好,以姜二姑娘的年纪,就算现在定了亲,恐怕也不能也得稍稍等一等。” 皇后皱了皱眉,完全是站在楚珏煦的角度说事,很是公平。 洛妃点头:“臣妾也想过,最好是年纪大,但是皇子的亲事,就算是定了亲,礼部走起来也慢,最有几位兄长也没有成亲,楚王的亲事也不便太早,那个时候姜二姑娘应当也及笄了。” “就算是这……样,还是小了一些,得让她照顾楚王,总不能让楚王造顾她,本宫看姜二姑娘一派的天真,还带着小女儿的稚气,说话做事,也很是实诚,人的确是不错,就……是,真的合适楚王?” 皇后道。 所谓的天真、稚气,都是没长成的意思,至于“实诚”。皇家的正妃需要实诚吗?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实诚再加上天真不懂事,很容易惹祸,甚至会祸及楚王。 果然,这话说的洛妃沉默起来。 “洛妃妹妹,你还是再想一想吧!几位皇子现在除了太子已经成亲,现在能让皇上松口的唯有楚王,这亲事可得好好选一选,若是不合适,最后闹成了淮安郡王府那样,苦的还是孩子。”皇后语重心长的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但臣妾还是觉得姜二姑娘合适,她救了楚王,楚王也愿意这么报恩,臣妾也觉得还好,姜二姑娘年纪小,最多以后臣妾慢慢的教,反正她正式进楚王府的时候还早。” 洛妃想了想后,缓声道。 皇后没想到自己的劝导已经没一点效果,脸色沉了下来:“洛妃想过皇上会同意吗?” “臣妾问过皇上的意思,也说了静王说的话,皇上觉得可行,为人处世原本应当讲恩情,静王是如何,楚王也当如此才是。”洛妃笑道。 这意思是先和皇上说过了? “既然洛妃心思已经定了,就这样吧!本宫会下赐婚旨意的。”皇后淡冷地道,原本秀丽的脸多了几分森寒。 “多谢皇后娘娘。” “洛妃妹妹不必多礼,这事本宫其实也觉得不错,如果姜二姑娘再大一些就更好了,不过洛妃妹妹和楚王都觉得可适就行。”皇后淡冷地摆摆手,示意洛妃免礼。“行了,你身体不好,也回去好好养着吧。” “多谢皇后娘娘。”洛妃再一次恭敬道谢,而后扶着宫女离开。 看着洛妃离开,皇后冷哼一声,眼底嘲讽,小洛氏愿意给一个瞎儿子娶谁都不是什么事,原本她是有些想法的,想法没用也不算什么,不过这样也好,算起来也还算合自己的心意,不是最好的选择,却也是选择之一! 当初留下小洛氏就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甚至还得表示必要的恩宠…… 第五百四十一章、自相矛盾的话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和姜霖寒两个人一起进门。 “见过父亲!” “见过父亲!” “免礼,先坐吧!”姜寻承温和地道。 两个人在两边坐下。 “明天就要去静王府,静王府上是皇子府,许多地上都要讲规矩。”姜寻承叮嘱道,“去了静王府,事事都得听你们母亲的,见到侧妃也得尊敬,不管侧妃是什么意思,有些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份不同。” “父亲,儿子谨记您的教诲。”姜霖寒点头道。 “之前的事情,和侧妃说说清楚,当初侧妃突然间一病不起,有些事情可能也是误会你了,这一次见面,把误会说开了便行。”姜寻承继续道。 这是要帮着姜霖寒恢复名声的意思。 “父亲,儿子明白!”姜霖寒鼻子一酸,忙低下头。 “锦心,你的性子比过去的鲁直了一些,女孩子家当以静美为主,在府里任性了也就罢了,在静王府可不能任性,侧妃是你的姐姐,现在也是静王府的侧妃,和你大哥一样,你和侧妃也有些误会,全是因为顾姨娘,如今顾姨娘已经不在,姐妹两个把误会说开就行。” 误会? 姜锦心心头冷笑,抬起眼眸:“父亲,若是明天出事怎么办?” 姜寻承一愣,而后摆摆手:“不会出事的,怎么会出事,你母亲把该给侧妃的送过去,侧妃感谢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出事,放心,只要你以诚相待,侧妃必然也会对你真诚,你们是亲姐妹,和别人自是不同的,如果不是顾姨娘在里面搅和,你们姐妹也不会误会。” 所有的错误全是顾姨娘的。 只因为顾姨娘现在已经没用! 什么脏的、臭的全可以甩在顾姨娘的身上,只一句顾姨娘做的,就可以把姜玲珑和姜霖寒做的所有的事情,全撇干净。 “父亲说的是!”姜锦心没推却,温声道。 见她同意自己的说法,姜寻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为父就只有你们三个儿女,虽则你们都不同母,在我心上都是我的至亲骨肉,以后你们三个同心,才可以稳固自己的荣华,没有比什么兄弟姐妹更可靠的。” “父亲放心,我会护着侧妃和二妹妹的。” 姜霖寒听懂了姜寻承的意思,第一个站起身表态。 姜寻承连连点头,笑眯眯的看向姜锦心。 “父亲放心,女儿会以父亲为重。”姜锦心没有直接表态,给了一句折中的话。 这句话姜寻承也还算满意。 “侧妃当初去静王府很匆忙,我们府上的确应当陪一副嫁妆过去,你祖母重新拟了一份嫁妆,你们看看可合适?” 姜寻承取了一份单子过来,放到桌上。 姜霖寒上前接过看了看后,送到姜锦心面前,温声道:“二妹妹看看,可合适?” 姜锦心没接单子:“父亲和祖母定下的,自然是最合适的。” 姜寻承哈哈大笑:“行,那就这么安排,这嫁妆单子,明天你们一并带给侧妃,让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否则就按这个发嫁了。” “好,父亲,儿子明天就把单子给侧妃娘娘。”姜霖寒接了这差使。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如果需要准备什么,一并去准备吧!”姜寻承温和地道。 “女儿告退。”姜锦心先起身告辞。 姜寻承点头。 “父亲……”姜霖寒犹豫。 “有事就说!”姜寻承今天心情不错,看着儿子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儿子了,现在看到儿子精神还算不错,自然态度温和。 “父亲!当初的事……是为什么?”姜霖寒声音颤抖了一下,话终于说出了口。 姜寻承脸色一沉:“霖儿,事情已经过去了,那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的,甚至可能还是你妹妹自己闹脾气,但是那又如何,如今你妹妹是静王府的侧妃,她能有什么错?一切都是意外,是误会,说开了就行。” “可是静王殿下……” 姜寻承打断了姜霖寒的话:“静王殿下也是着急侧妃的身体,那种时候,若是真的关心,又岂会不在意,气急之下难免有些误伤,大夫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如今已经养好,这事侧妃也会帮你和静王说开。” “父亲,外人怎么说我?”姜霖寒悲愤地道。 “外人的话与你何干?静王认为你没错,侧妃认为你没错就行了!”姜寻承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姜霖寒眼眶都红了。 “没什么可是!你和侧妃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只是当时当地,侧妃病得太重,无法帮你解释,以后必然会为你解释的,你和侧妃是亲兄妹,难不成她还会害你不成?” 姜寻承脸色一冷斥责道。 姜霖寒纵然千般心思,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平了平气,头微微低下:“父亲说的是,儿子明白了!”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以后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玲珑和锦心,谁都是你的亲妹妹,你切莫因为顾姨娘对她们两个厚此薄彼!”最后一句话姜寻承加重语气说的。 重点在点明这一点。 是的,三个儿女,都是他亲生的,都是他亲生的儿女,以后当互为助力才行。 “父亲,顾姨娘真的回不来了吗?”听着父亲话中对顾姨娘的鄙夷和冷落,姜霖寒忽然控制不住的问道,声音急促出口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话已经出口,无可挽回,姜霖寒索性急切地看向姜寻承,声音哀求,“父亲,让姨娘回来吧,哪怕她永远只当一个姨娘。” 双膝重重落地:“父亲,求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姜寻承厉声斥道。 “父亲……” 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茶杯跟着跳了几下,幸好杯中水未满。 “姜霖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姨娘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她气死了淮安郡王妃,能这么活下来,已经是不错了,你还敢有其他的妄想?” “父亲,儿子……只是觉得不应当这么对姨娘,她……” “不应当?什么是应当的?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吗?凭她也配!”姜寻承冷冷地道,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眼底阴沉,“以后切莫再说顾姨娘的事情,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夫人养大的,也是夫人的养子,和一个姨娘拉拉扯扯算什么。” “父亲,儿子确实是顾姨娘生的,那是儿子的生母!” “那又如何?你想告诉天下你这事吗?有着一个气死郡王妃的生母,甚至可能和乱党有关系的生母,你是不是觉得更合适?” 姜寻承冷冷地反问道。 “乱……乱党?”姜霖寒被吓到了。 姜寻承冷冷地看着儿子:“是的,乱党!你不会真的觉得顾姨娘手眼通天,是她自己本事大吗?她当初还骗过了我,凭的可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她怎么……会,怎么会……” “你若还在一味地念着她,我就送你去找她,只是自此之后,你不再是左相府上的大公子,只能是顾姨娘的一个私生子。”姜寻承目光逼视着儿子,一字一顿地道,“你自己选吧!” “父……父亲,儿子不敢!”一看姜寻承的脸色,姜霖寒慌了,方才生出的一丝顶撞的意思,因为这几句话早就消融干净。 “既然不敢,就不要多问,记住,顾姨娘曾经是我的妾室,和你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当初护着顾姨娘,也只是因为那个时候顾姨娘还是我的妾室。”姜寻承冷冷地看着儿子,道。 “父亲,儿子明白。”姜霖寒恭敬地应下。 “行了,起吧!”见儿子还算听话,姜寻承脸色稍霁。 姜霖寒依言起身。 “明天的事情,你去也好,不管如何,当以你大妹妹的意思为意思,孔氏受一些委屈也不算什么,但有一点,你要帮着调剂好她们姐妹两个的关系,你是大哥,她们两姐妹有一些误会,说开了就行,别让玲珑太过为难锦心。” 姜寻承道。 “父亲……这是为何?”姜霖寒听出些其他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你别问太多,记住,你两个妹妹都是有出息的,她们两个同意,才可以更好的帮你,锦儿虽然和你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孔氏对你有养育之恩,如果没有孔氏你不一定能好好的长大,对孔氏也要敬着点,对你二妹妹更应当爱护。” 这话其实有些矛盾。 方才还说让孔氏受一些委屈不算什么,这会又说要让姜霖寒敬着点孔氏,听出这里面有矛盾的姜霖寒却不敢多说,怕再被斥责,一一答应下来。 反正他听懂了。 孔氏可以折辱,父亲对孔氏其实并没有多重视,倒是姜锦心让父亲重视了不少,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思,从姜寻承的书房出来,缓步往回走,眉头轻锁,姜锦心怎么会得到父亲的重视了? “大公子,又有人在跟着我们,好像还是一个丫环。”小厮往后看了看,只看到一点衣角,丫环的衣角。 “不用管。” 姜霖寒带着小厮头也不回地离开。 墙角转出一个丫环,看了看姜寻承离开的方向目光急切,却终究不敢真的追下去,自家主子已经是左相府的姨娘,若自己太过露了形迹,引得左相府上的人注意。 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大公子面前,大公子让自己过去。 伸手摸了摸袖子,袖子里有一封信,一封自家姨娘写给大公子的信,说明清楚自家姨娘的无奈,也有对大公子的愧疚。 现在又没办法送出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静王的内侍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哥!”裴珏煦微笑着向中间拱了拱手,稍稍有些偏差。 裴珏晟大笑着从书案后面转出:“六弟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二哥。” 裴珏煦含笑。 “坐,快坐!”裴珏蝶笑道,也不在当中的书案后面坐下,坐在裴珏煦的边上,摆摆手,内侍送上茶水。 “二哥,此来的确是有一事,想问问二哥。”裴珏煦修长的手指落在椅栏上,轻轻地敲了敲。 “六弟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说,二哥若是能办到的,一定会去办。” 裴珏晟挥手笑道。 “二哥,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如何?”裴珏晟道。 裴珏晟真没想到裴珏煦过来问的是这话,愕然了一下:“六弟……怎么问我这个?” “那一日在宫里,二哥说的你纳了左相府上的庶女,是为了报恩。”裴珏煦道,“我想着你的法子也不错,正巧我也需要一位王妃,姜锦心就挺不错的,她还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恐怕早就死了。” “当时在场的唯有她,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居然有担救我。” 最后一句很是感慨。 “六弟,你要慎重,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裴珏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让裴珏煦动了这样的心思,劝道,“你的亲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一切都得听从父皇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我已经和皇后娘娘说了这个意思,皇后娘娘也觉得我报恩的想法不错,的确应当给这么一个说法,二哥能做到的,我也应当做到。”裴珏煦悠然地道。 “皇后娘娘同意了?”裴珏晟一脸的震惊。 “差不多吧!所以先来问问,左相府上的二姑娘其他方面如何?终究如二哥说的,这是大事,也不能草率了!” “对,的确是谨慎,这种大事可不能马虎,不过,六弟的亲事和我不同,我的只是一个庶女,当时她又晕了过去,孤身女子住进了我的后院,时间还不少,就算她是在我府里养伤,孤男寡女的,也会坏了她的名节,二哥跟你说句实话,我也是不得不如此。” 若不进静王府,姜玲珑只能出家礼佛了。 “二哥,意思差不多的,我觉得二哥之前的话说得很对,先前还没想这到多,现在既然决定报恩,就她是最合适的。” 裴珏煦声音温和,态度却很坚决,“皇后也问了原因,我把二哥说的和皇后说过后,皇后才表示的赞同,说我们皇家也是要讲仁义的,二哥做得好,弟弟也不能差。” 裴珏晟一阵头疼,他当时只是推脱之言。 “皇后娘娘真的这么说的?”总觉得这话皇后听了可能不太高兴。 “皇后娘娘真的这么说的!”裴珏煦肯定。 “这……” 裴珏晟莫名不安。 “二哥,你先和我说说姜二姑娘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母妃还在等我的消息。”裴珏煦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也不熟悉。”裴珏晟无奈地一摊手。 “二哥府上的侧妃不就是左相府的,对自己的亲妹妹必然是了解的,二哥帮着我去打听一下便可。” “也行!”裴珏晟提议道,“正巧今天姜府的二姑娘今天要到静王府来,你何不观察观宗她?” “可以,多谢二哥。”裴珏煦大喜,站起身对着裴珏晟拱手行礼。 “走,我们过去看看,她们来了也有一会了。”裴珏晟站起身,既然决定过去看看,这个时候却是差不多。 “有劳二哥!”裴珏煦来得干脆,当既应下。 皇家的兄弟两个一起缓步往外过去…… 阁楼不大,风景不错,姜玲珑没上二楼,身体不好,还是在楼下更妥当一些。 搬过来一张榻,姜玲珑就斜靠在榻上,抬眼前便是假山、流水、美人焦,还有几盆不知名的花, “见过侧妃娘娘!”姜锦心上前盈盈一礼。 “二妹妹是越发的漂亮了。”姜玲珑笑眯眯的看着姜锦心,上下打量她一般的端详了她一会。 姜锦心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知道姜玲珑是故意为难自己:“侧妃娘娘过奖了。” “大胆,娘娘面前,二姑娘无礼了。”秋云一脸愤怒的斥责道。 姜霖寒撩起衣袍坐下,仿佛没注意到眼前的气氛已经僵住了似的。 “秋云,姑娘在和侧妃行礼,你一个丫环插什么嘴?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斥责嫡出的姑娘了?” 青禾道,最后几个字特意地加重了语气。 姜玲珑脸色阴冷了下来。 “放肆!”秋云上前一步,抬手就要给青禾一巴掌,“这是静王府!” 青禾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静王府也是讲规矩的地方,怎么你一个小丫环就可以在静王府上随便的开口,打断主子们的说话,还敢开口斥责主子?” 青禾的手用力一推,秋云被推的退后了一步。 距离不大,侮辱性极强。 秋云气的脸色暴红,厉声道:“青禾,是谁给了你的狗胆,敢在静王府如此放肆,这里可不是左相府上!来人,把这个冒犯娘娘的贱丫头拉下去,重责二十。” 才说完话,就见两个壮实的婆子过来,这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姜锦心脸色一沉,上前两步,直接就从姜玲珑面前的桌上,取了茶杯,照着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立时茶杯碎落在地,清脆的破碎声,惊的在场的众人都愣了…… “侧妃既然不欢迎我们,上来就要给我们下马威,那就算了,娘,我们走吧!”姜锦心冷声道。 姜霖寒抬眼阴沉的看向姜锦心。 “锦儿!” “娘,走!”姜锦心上前扶了孔氏一把,转身就走。 姜玲珑用力的喘着气,肚子隐隐作痛起来。 “二妹妹,给侧妃赔礼!”姜霖寒站起身,大步的拦在姜锦心面前,“祖母让你今天过来赔罪的,怎么能如此放肆。” 姜玲珑闭了闭眼睛,秋云慌的忙用帕子在她额头上按了按,按去才冒出的虚汗。 “娘娘,要请太医吗?”秋痕慌不迭的道。 太医就在隔壁,就怕姜玲珑身子吃不住。 “去请!”姜玲珑一咬牙。 “赔礼?我不知道何错之有,怎么是赔礼?今天上门不是过来看看侧妃的吗?”姜锦心冷声反问。 “二妹妹,你胡说什么!” 姜锦心脸色淡冷,“侧妃二话不说就要打我的丫环,直接给我下马威,大哥什么话也没说,就当看个热闹,既如此,现在为何又要站出来?” 姜霖寒被她气得脸都青了,又有种莫名的心虚,恨不得吃了姜锦心的心都有,又不得不压了压火气。 秋痕引着一个内侍进门,内侍后面跟着的就是太医,进门就先给姜玲珑诊脉,内侍抬眼看向姜锦心,神色高傲。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他是静王派过来护着侧妃的。 太医的手从姜玲珑的手上落下。 “说了不能动怒,不能激动,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要闹得不开心?”太医反问道,不满地看向姜锦心、姜霖寒。 方才两兄妹的话,他听得真切。 “太医说的是,原就是一个丫环的小事。”姜霖寒道。 “姜大公子,侧妃这种情形,还是早去休息得好,若有什么不好,谁也担不起。” “是,理当如此。” 太医退下,内侍招呼秋痕去取药过来,外面已经煎好,送过来,这会差不多可以喝了。 稳了稳心神,姜玲珑这才睁开眼睛,缓缓抬头,看向姜锦心的目光多了些阴沉,声音暗哑的道:“二妹妹……我才说了一句话,二妹妹就何故如此恼怒?我身体不好,实在无力说太多的……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却不知二妹妹为何……暴怒?” 这是为她方才不发一言解释,听起来不只合情合理,而且还带着几分委屈。 “侧妃娘娘的丫环实在无礼,若只是我一人,便也算了,关乎到整个左相府上的脸色,还请侧妃原谅。”姜锦心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道。 姜玲珑噎了一下,而后笑了:“二妹妹……还是以往的脾气,一些些小事罢了,二妹妹总是往大里想。” “秋云!” “奴婢在!” “去外面跪着吧!我和二姑娘说话的时候,哪里就是你能插嘴的。”姜玲珑道,她心里恨得要死,却也明白现在被姜锦心占了上风。 秋云应声起身退到外面,跪到了外面的廊下,委屈地落眼泪。 都是二姑娘,居然又是二姑娘! “二妹妹,现在可以了吗?”姜玲珑看着姜锦心,问道。 “多谢侧妃娘娘维护左相府的颜面。”姜锦心道谢,谢的是姜玲珑维护的娘家。 这又让姜玲珑心里闷闷的一气。 维护娘家,原本就是她这样的出嫁女该做的事情,这么一说,似乎姜锦心也无需感谢。 “好了,好了,大家说开了就行,自家姐妹,哪里就能真的生了气,不过是两个丫环不争气罢了,二妹妹,秋云已经罚跪了,不如青禾……” 姜霖寒笑着打着圆场,顺便要把青禾也推出去罚了。 “不可!” 姜锦心开口,脸上虽然在笑,一双眼眸笑的弯弯,却带了些冰意。 第五百四十三章、是归还还是赐于?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被呛了一声,也就没敢再继续。 不急,一会和妹妹好好商量。 既然进了静王府,就不能让她们母女好好地离开。 “母亲,我身体不好,劳母亲过来探望。”姜玲珑仿佛没看到姜霖寒被噎,笑容满面地看向孔氏,仿佛这会才看到孔氏也在似的。 “侧妃……客气了。”孔氏这时候也平静下来。 “听静王说,我那一日几乎是必死之局进的静王府,现在醒来能好好地看到母亲、大哥、二妹妹,恍若一梦。” 姜玲珑柔声道,眼眶微红,“这一次……算是我的死局,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有些事……仿佛都在上一世。” 这是表示要和姜锦心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 “侧妃吉人天相,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孔氏道。 “借母亲吉言,希望如此!只是我现……在,身体一直不好,太医特意叮嘱不能过于的激动,不能暴怒,也不能心慌、多思多虑,现在想起之前身体健康的样子,更觉得之前过得多好,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拖着破败的身体罢了。” 姜玲珑笑容苦涩,自艾自怨。 “娘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您现在只会越来越好。”孔氏干巴巴地道,她和姜玲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就翻来覆去说的便是这话。 “侧妃娘娘用的什么药?也是不能激动、易暴怒吗?”姜锦心眼眸一转,解了孔氏的围。 “倒也不是,就是担心会激动、不能发火,身体经不住。”姜玲珑顿了顿后,解释道。 “姨母府上也请大夫看过这种症状,侧妃娘娘需要这样的药方吗?”姜锦心笑着看向姜玲珑。 “多谢二妹妹,不用,太医开的药很好,这位太医救了我的性命,我很信他。” 说完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姜锦心对后面伸手,青禾从小丫环的手中接过首饰,小心的送到榻前的桌上。 姜玲珑一脸惊讶:“二妹妹,这……是什么?” “这首饰原本是当初赔给娘家的嫁妆。”姜锦心手轻轻的拍了拍面前的首饰盒,直白道,“外祖母和祖母一起找出来,是娘亲嫁妆的首饰,不过听说侧妃如今缺了首饰,娘亲想着,就把这些全给侧妃送过来,毕竟这些当初是顾姨娘收着的。” 姜玲珑脸红了,而后青了,最后白了。 手轻轻地握着帕子,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抓破姜锦心的脸。 姜锦心怎么……敢这么说?这话里的意思,细品之下,好几个意思,没有一个意思对于姜玲珑是善意的,不只是姜玲珑,还影射了顾姨娘,偏偏顾姨娘就是姜玲珑的生母,就算她现在再怎么模糊两个人的关系,总是有人把她们联系起来。 “二妹妹何出此言?这不是母亲送给侧妃的吗?祖母说了嫁妆的事情已经亏待了侧妃,其他事情上不能再亏待侧妃,这赔罪……这礼也是我们府里的一片诚意。” 姜霖寒自知失言,适时改了一个说法,方才就因为赔罪被姜锦心一阵反驳得极无颜面,现在换一个委婉的说法。 “是府里的一片诚意……侧妃请看。”姜锦心这一次没反驳。 伸手掀开了首饰盖,里面一片珠光宝气,满满一盒的首饰,一看就知道诚意满满。 姜玲珑的目光落在熟悉的首饰上,自打顾姨娘出事,姜玲珑再没提过顾姨娘,似乎就没这个人似的,现在却忍不住想起顾姨娘的好,如果姨娘还在,哪里会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而这一切全是孔氏母女造成的。 不管外面怎么说顾姨娘是因为云氏的事情,在姜玲珑心中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姜锦心。 头低下,帕子在眼皮上按了按,声音哽咽:“多谢母亲归还姨娘的首饰。” 在她这里定性的就是归还,不是赐于…… “侧妃娘娘错了!”姜锦心笑了笑,再一次重申,“这是娘家的嫁妆。” “二妹妹,莫胡说,这的确是顾姨娘的首饰。”姜霖寒低声斥道。 “是娘亲的嫁妆!顾姨娘之前贪默了我娘亲的嫁妆,老夫人用她的首饰抵给了我娘亲,大哥若是不清楚,可以去问祖母。” 姜锦心眯了眯眼睛,坚持这个说法。 “那……那是母亲对侧妃的赐于了,长辈的赐于,侧妃也是受得住的。”姜霖寒不得不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是,这是娘亲的赐于!”姜锦心肯定,“侧妃娘娘说的是不是?” 第一步,就得让姜玲珑也认下这个“赐于”一说。 姜玲珑憋的脸色微微发青,却不得不应下来:“多谢母亲的赐于!” 眼下,她不认不行。 甚至有种感觉,若是不认,姜锦心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更过份的话,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好在她谋算的重点不在这首饰。 原本只是借着首饰的事情震慑孔氏母女,现在不能用便不用了。 “侧妃娘娘客气了。”孔氏道。 “多谢母亲。”姜玲珑又重复的谢过后,看向姜锦心,“听闻二妹妹炖药膳炖得极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妹妹之前替母亲炖过,后来还替淮安郡王妃炖过,自然是最佳的。”姜霖寒几乎不用亲妹妹提醒,立刻帮腔起来。 两兄妹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笑了! “还算可以!”姜锦心含笑。 “不知道能否劳二妹妹帮我炖一盅?”姜玲珑道。 姜锦心的笑容没有半点影响,爽快地答应:“好!” “那就有劳二妹妹了!”姜玲珑看向内侍,“公公带着二妹去大厨房可好?我要炖的药膳就在大厨房。” “娘娘,奴才领命!”内侍恭敬行礼。 “有劳公公。”姜玲珑客气的道。 话题说的太快,快的孔氏根本拦不住,顿时脸色大变。 “姜二姑娘,跟咱家走吧!”内侍傲然的看了姜锦心一眼,点点头道。 “公公稍待!”姜锦心阻止,转向姜玲珑,看了看她的脸色道,“看侧妃的气色,侧妃的身体还是过弱了些,这会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娘亲就和我一起去大厨房吧,免得打扰到侧妃休息。” 这话是站在姜玲珑的立场说的,可以说是很体恤姜玲珑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兄妹同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屋内看着内侍领着人离开,姜玲珑冷笑一声。 “二妹妹?” “行了,让秋云起来吧,一会也不用她在这里侍候,回去休息,换冬云过来。”姜玲珑吩咐道。 秋痕应声退下。 姜玲珑看向姜寒霖身后的小厮。 姜寒霖会意,小厮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大哥的身体可好?”屋内就只剩下兄妹两人,姜玲珑抬眼微笑。 “侧妃,那日的事情是为何?”听她这么一说,姜霖寒压在心头的话忍不住了,问道。 “大哥这话是何意?”姜玲珑反问。 “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那一日落水……”姜霖寒急切地想问个明白,却知道眼前的这个妹妹如今是静王的侧妃,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出口,只是不问他心里难安,仿佛在心口上被最亲密的人扎了一刀似的。 “大哥,慎言!”姜玲珑看向窗外,脸色淡淡地提醒他道,“这是静王府。” 姜霖寒噎了一下,平了平气换了一个说法:“那一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姜玲珑早有准备,缓声道。 “意外?”姜霖寒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知道静王是怎么对我的吗?” “大哥,那也是意外,静王并不想对大哥如何,只是急怒攻心之下,踢了大哥一脚罢了,真不是什么大事!”姜玲珑轻描淡写的道。 “你……你怎么能这样……” “大哥,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你又何必纠结于此事呢?这件事情是意外,谁也不想的,王爷事后也很后悔,我已经向王爷解释清楚了,你放心,王爷不会慢待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兄长。” 姜玲珑再一次打断了姜霖寒的话。 姜霖寒沉默地低下头。 “大哥,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了,你好了或者我好了,都是我们两个的好处,这种小事,大哥不必在意,他日大哥和我携手,只会走得更高,这种小小的事情,王爷不在乎,我也不会在乎,大哥又何需在意?” “外人传得很难听。”姜霖寒沉沉地道,“恐怕我他日进入仕途很难。” “大哥多虑了,你是左相府上的嫡长公子,又是静王的舅兄,谁敢小窥你?那些小民说了也就说了,大哥身为男子,难道还怕有一些小小的微瑕吗?有父亲和静王在,以后别人只会巴结你,高看你。” 姜玲珑不以为然地道。 “舅兄不敢当,你只是侧妃。”姜霖寒看向姜玲珑,道。 “大哥放心,他日必然会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日,不但会让大哥成为真正的舅兄,也会让姨娘重新坐上左相夫人的位置。”姜玲珑保证道。 “你……要怎么做?”姜霖寒立时抛下了心头的不适,急问道。 抬眼看看窗外:“侧妃,今天孔氏母女一起到了静王府,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 “大哥也觉得是好机会?”姜玲珑笑眯眯的道。 “是好机会,这是你的地方,姜锦心就算再有本事,这手也伸不到静王府,若是能让她们,或者孔氏,或者姜锦心出事,就最好了。” 刘业在静王府的身份不一般。 他是裴珏晟奶娘之子,而这个奶娘还是为了救裴珏晟死的,甚至为了护下当初还年幼的裴珏晟,用亲儿子代替了裴珏晟一次,也就是那一次,刘业便伤到了头,自此之后,这个原本聪明的孩子就浑浑噩噩起来。 说得明白一些,这就是一个傻子。 感于恩情,奶娘死后,刘业依旧被养在了二皇子府上,二皇子府成了静王府,他依旧在静王里。 做一个小小的管事,其实也就是担了一个虚名,给他两份的饷银。 其中一份是给已故的奶娘的。 就冲这件事情,裴珏晟的名声很好,都知道他特别的讲恩义,奶娘纵然不在,依旧养着她的儿子,依旧给她儿子发两份晌。 很少有人知道刘业智力不全,平时的时候还好,看着憨厚的很,裴珏晟还特意的找了一个小厮照顾他,基本上就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住着,偶然出来遇到人,也都是笑呵呵的,并不会攻击他人。 熟悉刘业的人都知道这事。 但其实他还有一个特点,但点喝多了酒,那就真的跟疯了一样,许是念及他的生母,看到女子就会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一边叫着娘,拉也拉不走。 姜玲珑进府后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当天晚上那个被抱着的丫环就跳河死了。 府里的下人都说她要嫁给一个傻子,说她以后就会生下一堆傻子,还说马上王爷就会给他们做亲。 丫环又惊又吓,又觉得丢人没脸,直接就寻了短见。 事后,裴珏晟查了查,发现是意外,是刘业自己偷喝了厨房的酒,也就没在意,不过是死了一个丫环罢了,这事就过去了。 姜玲珑是听裴珏晟说的,当时就记在心上,在元嬷嬷进静王府后,暗中叫元嬷嬷注意这个傻子的事。 这一次机会来了,当然要把这个傻子给用上! 引开刘业身边侍候的小厮,引着傻子出门,转到大厨房去,又在当初偷酒的位置,引得傻子喝了酒,最后让人引着醉醺醺的刘业回来。 不待姜霖寒问,姜玲珑已经得意地把事情全说了一遍。 “大哥,这个傻子今天衣衫不整,不管是抱住孔氏,还是姜锦心,都会和她们肌肤相接,我看她们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间。” 姜玲珑笑得得意,一双明媚的眼睛变成媚丽的弧度,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涌上一股子淡淡的红晕,心情激动之下,看着气色极好,仿佛抹了极好的胭脂似的。 “侧妃好谋算。”姜霖寒觉得畅快之极,一扫之前的颓废,“出了这种事情,我必回去禀报祖母,就算是为了左相府的脸面,也必死啊!” 原本还想着和妹妹商议一下,折辱孔氏母女一番,没想到妹妹已经有了这么好的谋算,这就是一击毙命了! 如此甚好! “大哥,先等下吧,相信不一会儿就会有好消息过来。”姜玲珑得意地道,看了看窗外,“从这里过去大厨房,必然要走那条路,人就在那里,天气这么热,傻子还喝了酒,这会脱得不知怎么样了。” 想到高兴处,姜玲珑帕子按着唇角,笑出声。 真期待这接下来会闹成什么样,不管什么样,两母女一起死最好…… 第五百四十五章、逃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内侍在侧前方引路,姜锦心扶着孔氏往前走。 大厨房的位置,姜锦心很清楚,这一条路的确是唯一最快过去的路,内侍领的没有错。 这里的许多地方,和她记忆中的静王府一模一样, 母女两个走的并不快,青禾在姜锦心的侧边,警惕地看向四周。 “公公,抱歉,娘亲身体不好还病着,恐怕走不快。”走了几步,姜锦心歉意地道。 内侍虽然嫌弃孔氏母女走得慢,却也不能一直催促。 毕竟这两位的身份也不一般。 “孔夫人的身体不好,应当走慢一些。”内侍点头。 姜锦心扶着孔氏走得越发的慢了,青禾已经过来,帮着扶了孔氏的另一边,两个一起扶着孔氏前行,每到一步,青禾都会侧耳细听。 再前面过两个路口,就是大厨房了,姜锦心柳眉蹙了蹙,她可以肯定姜玲珑必然不只是让她炖药膳。 药膳的事情是意外,还是姜玲珑主导,那么药膳就会有问题,真有问题最该查的是姜玲珑,而不是她们两个探病的。 但如果不是大厨房的药膳有问题,这问题又在哪里? 静王府还有什么陷阱,可以害自己和娘亲? 长睫下水眸闪过一丝幽然,忽然停下了脚步:“公公,我扶娘在回廊处坐一坐,可好?” 不管是算计了什么,自己这会过去,很可能真的会撞到什么。 谨慎一些更好。 姜锦心不会认为上一世她是这静王府的女主人,对静王府的一切很熟悉,就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不能有一点的大意,稍稍疏忽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孔夫人不能走了吗?”内侍稍嫌不耐。 “娘亲身体不好。”姜锦心柔声道,扶着孔氏在回廊处坐了下来,周围很安静,这一路过来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丫环、婆子,就更让人觉得不适。 “再前面转两个弯就到了,孔夫人若是到了那里,药膳边上还有一个小的休息室,夫人可以在那里坐坐休息。”内侍提议。 “娘亲的身体更重要。”姜锦心摇头拒绝。 内侍脸色沉了下来:“姜二姑娘答应了侧妃娘娘,要去给侧妃娘娘炖药膳,这会若是不去,会误了时辰。” “公公,就算是误了时辰,侧妃应当也不会怪责我的,娘亲也是侧妃的长辈!”姜锦心柔声道。 移花接木,炖药膳成了孔氏的事情,姜锦心作陪。 这么一说,就显得姜玲珑过于的嚣张了,不但嚣张而且还不敬长辈,细想下去,甚至有故意折辱嫡母的意思。 让生病的嫡母去给自己炖药膳,这是人干事? 内侍这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变,沉沉地看向姜锦心,神色不喜:“姜二姑娘,不是你给侧妃炖药膳吗?” “我和娘亲一起炖!”姜锦心微笑,仿佛没听懂。 内侍噎了一下,再一次提醒:“姜二姑娘,是你要给侧妃炖药膳。” “不是侧妃让我炖的吗?”姜锦心反问。 “姜二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内侍脸色阴沉似水。 姜锦心坦然以对:“依公公之言,当怎么说?” 内侍冷笑一声:“是姜二姑娘主动替侧妃炖药膳,关心侧妃的身体,生怕下人们不用心,特意去大厨房帮着侧妃去炖一盅。” “公公难道没听到侧妃说请我帮着炖一盅吗?”姜锦心半步不让地反问。 内侍都要被气乐了。 明明是大家都好的说话,偏偏让这位姜二姑娘说得这么难听,袖子一甩:“随姜二姑娘说便是了。” “公公,我和娘亲稍稍休息一下,可好?”姜锦心微笑。 “姜二姑娘请便!”内侍冷冷地道,“咱家先去大厨房看看。” 对于这位姜二姑娘帮着炖药膳一事,内侍已经不抱希望,他过去让人先炖上,免得误了侧妃的药膳。 “公公请便。”姜锦心点头。 内侍转身就大步离开。 “锦儿,是不是要出事?”待得内侍转过前面的月洞门口,孔氏一把拉住姜锦心的手,低声问道。 “娘,无碍的,就算真有什么,我们也没过去。”姜锦心冷冷地看着内侍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数着他可能到的地方。 那两个转弯的路其实都不长,真有什么必然有声音传过来。 才想到这里,忽听到大声的呵斥的声音。 姜锦心蓦地站起身,是内侍的声音。 “姑娘,奴婢去看看。”青禾忙上前两步,挡在姜锦心面前,道。 内侍呵斥的声音里,居然有另外一个声音,听着很是诡异,似乎是有人说话,但又不似是正常人说话。 姜锦心细想了想之后,忽然脸色大变,伸手一把拉起孔氏:“娘,我们走!” 说完拉着孔氏就往来路回去。 前面不远处幸好也有一处转弯口,不是来时的月洞门,姜锦心这时候也顾不及了,带着孔氏就转了进去。 待进了门,才停下脚步。 田妈妈和青禾也跟着跑了进来。 “锦儿……” “娘,前面这里还有一处亭子,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赏赏景。”看了看左右,认出这地方是静王府的何处,姜锦心已经有了计较,平了平气对孔氏道。 “那外面……”孔氏脸色大变,伸手往后指了指。 “娘,您身体不好,那一处回廊太小太闷,我带着您往回走了走,看到这前面有一处亭子,四周风景也好,就先坐下来休息。” 姜锦心安排道,这会也容不得她多解释,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寒,这种事情,娘亲不知道更好,否则倒是容易露了形迹。 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世家女子谁也不敢沾染,为了保全家族的名声,有多少世家女子死于这样的事中。 孔氏定了定神,点头。 跟着姜锦心往外走,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处亭子,母女两个进了亭子坐下休息。 “娘,您别慌,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您就是身体不适。”姜锦心安慰脸色微微苍白的孔氏,柔声笑道。 知道这里也不是讲话解释的地方,孔氏虽心有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娘,您闭目养神一会。”姜锦心让孔氏靠着围栏坐下,田妈妈转到孔氏背后,轻轻的替她敲打着后背。 方才这一刻,田妈妈也是心胆俱裂,这会却也反应过来,看着神色还算平稳。 裴珏晟和裴珏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第五百四十六章、养兄妹不用避嫌?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晟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前的少女其实不及姜玲珑柔媚,虽说长得精致,却有一股子清冷的意味,让人想到的是十二月的梅花,美则美亦,却也有一股子其他花没有的清冷、甚至还有些锋利。 “二哥,怎么了?”裴珏煦看不清,脚下没停,不轻不重地撞了裴珏晟一下。 “左相夫人和姜二姑娘就在前面。”裴珏晟反应过来,笑道,“既然遇上,一起过去见一见?” “可!”裴珏煦温和地应下。 两个人一起缓步过来,脚步声惊动了姜锦心,姜锦心回头看过来,见到来人居然是两位王爷,忙叫醒了孔氏。 待他们到近前时,孔氏已经带着姜锦心起身,恭敬地向两位王爷行礼。 “夫人原也是本王的长辈了,不必多礼。”裴珏晟温和地笑道,摆摆手,“孔夫人和姜二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侧妃让我和娘过来炖药膳,走到这里的时候,娘亲身子不适,原本在前面回廊处休息,看娘特别难受,就带她走过来赏赏景,休息一会,回廊处过于地压抑了一些。”姜锦心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滑过两个人,而后恭敬的道。 裴珏晟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孔夫人现在好一些了吗?需不需要太医?侧妃身体很差,之前时不时地晕倒,本王特意请了太医在府里。” “多谢静王殿下,现在好多了。”孔氏伸手捂了捂胸口,她方才吓得不轻,到现在脸色还没有缓过来,看着还是苍白得很。 裴珏晟温声解释:“侧妃必不知道孔夫人身体有恙,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劳孔夫人大厨房走一趟,其实孔夫人还是太客气,炖药膳的人手艺很不错,本王向宫里讨要来的。” 四两拔千金的话术用的不错。 “既如此,二哥,不如我们一起陪孔夫人回去,免得夫人在路上又不适了。”裴珏煦道,。 “好!”裴珏晟点头。 忽听得有声音传来,还有人大叫…… “去看看,什么事!”裴珏晟脸色一沉。 一个内侍转身小跑着离开,没一会儿脸色微白的过来。 “殿下,刘公子喝酒了。” 刘业喝酒了,之前才有一个丫环投湖自尽的事情,就是因为刘业喝多了。 “去把人带回去休息。”裴珏晟冷声道。 这一次内侍带着一个侍卫过去。 “哪一家的刘公子?居然在二哥的府上随意的喝醉?”裴珏煦疑惑地问。 “奶娘的儿子。”裴珏晟沉默了一下道。 “你那个心智不全的奶兄?” 裴珏煦道,这事他也是知道的,裴珏晟因为这事被不少的称赞。 “正是他。”裴珏晟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他喝了酒,原本就心智不全,现在……就更容易出事。” “他会怎么做?”裴珏煦脸上的笑意退去,看了看孔氏母女。 “恐怕会惊吓到孔夫人和姜二姑娘。”裴珏晟含糊地道,没打算详细说此事,“孔夫人,本王带你们回去。” 这一次他们走的并不是原来的路,裴珏晟重新退回了原路,换了一个方向,从另一边绕了回去。 秋痕、冬云站在廊下,看到静王过来,急忙行礼,屋里的姜玲珑扬眉笑了笑,身子往垫子上一靠,这是出事闹到静王处了? 帘子一挑,裴珏晟带着人进来,姜玲珑撑起身子要起来行礼。 若是以往裴珏晟必然伸手扶了,这一次却只是淡冷的看着。 “见过静王殿下,见过……楚王殿下。”姜玲珑也看到了跟着裴珏晟进来的裴珏煦,心头重重一跳,忙一并见礼。 姜霖寒也忙站起身行礼。 “免礼。”裴珏晟摆摆手。 裴珏煦已经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门帘又一挑,孔氏母女进门。 看到完好无损的孔氏母女,姜玲珑先是一惊,而后目光审视地落在她们身上,猜测她们是故做平静,还是真的没事? “母亲,二妹妹。”姜玲珑微笑。 “大姐身子不适,为何屋内只有大哥一人?”姜锦心一双眼眸盈盈的如同黑亮的玲珑,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姜寒霖,“大哥总是男子,就算是想照顾侧妃,也是多有不便,几个丫环为何退在外面?” 一句话,姜玲珑脸色大变。 裴珏晟目光沉沉地扫过姜霖寒,之后又看了看姜玲珑,最后落在了姜霖寒的身上。 姜霖寒被看得全身僵直。 “二妹妹胡说什么,大哥是和我说一些祖母传过来的话,丫环们去拿糕点了。”姜玲珑嗔道,不想多提这话,“二妹妹的药炖好了?” “大姐和大哥还是这么亲近,一如在府里的时候。”姜锦心感叹,目光落在姜玲珑的脸上,姜玲珑脸上还有着未尽的激动,脸色微红。 裴珏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带了过去,也落到了姜玲珑微红的脸上。 下一刻,姜玲珑脸上的红晕退去,变成一片苍白。 “二妹妹……你……你这是何意?”姜玲珑厉声斥道。 “侧妃和大哥的关系不好吗?”姜锦心眨了眨眼睛,茫然不解,“我……说错了?” “二妹妹说的什么话?我和侧妃是亲兄妹,关系自然是好的。”姜霖寒终于反应过来,瞪了姜锦心一眼,斥道。 “是,可能我说错了。” 许是觉得气氛不对,姜锦心头微微低下。 “姜府的大公子,是左相大人的养子吧?”一个悠然温和的声音落入众人的耳中。 “是!”姜霖寒的脸色也白了。 “听说姜大公子是养在嫡母名下,是左相府上的嫡子?”裴珏煦继续笑问道。 这是姜霖寒最在意的事,若是往日有人在他面前说什么养子的话,他必然会动怒拂袖离开。 但现在说这话的是楚王。 “是!”低下头,又是憋屈又是愤怒,却是无可奈何。 “左相府上的家风果然好,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养子,和一个庶出的女儿,关系居然这么好,甚至……看着比嫡妹的关系更好。”裴珏煦不紧不慢的话,话说得极慢,俊美的脸上翩然的笑意。 这话听着似乎就只是感叹。 裴珏晟的脸色却是越发的沉黑,目光几乎是阴鸷地看向姜霖寒,养兄嫡妹,毕竟不是血脉至亲。 两个人就这么呆在一间屋子里,姜玲珑还是半靠在榻上的,屋内居然没有一个侍候的下人? 别说只是养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也不应当如此! “殿下,我和两个妹妹关系都很好,父亲的意思,我们兄妹几个当亲和,我这做兄长的要孝敬父母,还有护着两个妹妹,自小都是我带着两个妹妹一起的,比之其他府上的兄妹关系更好。” 姜霖寒硬着头皮生硬地解释。 眼下他不能不解释,能感应到静王目光阴冷的落在自己身上,背心处一阵冷汗,只恨不能对静王明说,他和玲珑是亲兄妹,是有血缘亲情的那种亲兄妹。 “来人,上茶。”楚珏晟平了平呼吸,坐在楚珏煦的上首,道。 一个内侍机灵地下去吩咐人送茶,待茶水送上门,屋内诡异、僵直的气氛才安静下来。 裴珏晟喝了一口放下茶盏,目光又恢复了关切,温和地道:“侧妃,先靠下,你身体不好,太医才劝过,可不能再有什么事。” “多谢殿下!”姜玲珑无力地坐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秋痕忙扶着她向后靠坐,但下一刻,因为一句话,她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 “姜侧妃知道二哥奶兄的事吗?” “王爷的奶兄?”收敛起心神,姜玲珑抬眼看向裴珏晟,心虚不已,却不得不轻轻的咬了咬唇,这事她逃不了,至少她在裴珏晟这里逃不了,之前才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不过这话她也没认,筹措了一下才道,“听王爷说起过,并不知具体。” 下人送上茶水,裴珏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本王的奶兄智力不全,一直养在府里,侧妃以后若是遇上,早早的避让才行。”裴珏晟叮嘱道。 “王爷放心,妾身会的。”姜玲珑柔声应下。 “今日孔夫人和姜二姑娘过府,是来看侧妃的,即便再关心,也不应当去炖药膳,来的都是客,侧妃当更恭敬才是。” “是,妾身的错,当日在府里,二妹妹总是很会照顾人,也会帮着炖药膳,妾身忘记了这里不是姜府。” 姜玲珑脸色暴红,却不得不勉强解释。 为了表示她和孔氏母女的亲和,表明姜锦心特意为她炖药膳,只是姐妹情义罢了,顿了顿姜玲珑指了指桌面丰的首饰道:“母亲过来还特意送了不少首饰给妾,母亲一直对妾身如同亲女,妾身感激不尽。” 茶杯放下,轻笑着温和而悠然。 “二哥,何不让皇后多赐几件首饰给姜侧妃?毕竟姜侧妃现在已经是二哥的侧妃了。”裴珏煦看着裴珏晟,轻笑着提议。 自己的侧妃还要娘家的嫡母送首饰,这话传出去其实也是好说不好听的,特别还是当着裴珏晟说的。 就像是裴珏晟供不起姜玲珑首饰似的。 裴珏晟的脸一沉:“虽说长者赐不可辞,但是侧妃还是不能受孔夫人如此多的财物,还孔夫人收回首饰。” 这话是对孔氏说的。 “王爷,侧妃重病,仓促入府,幸有王爷庇护,才免于难,臣妇送一些首饰过来,也是一片心意。” 孔氏忙道。 “夫人,不可!还是请夫人收回。”裴珏晟坚持。 “这……”孔氏不安。 第五百四十七章、护国公夫人眼中的孔氏 - 掌上锦心 - 帘霜 “既然二哥这么说了,孔夫人收回便是,总不能让人传说二哥养不起一个妾室。”裴裴煦轻描淡写地道,“有些话,传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就不只是财物的事了,总不能因为孔夫人的首饰,连累了二哥的名声。” 话说到这种地步,孔氏哪里还敢推辞,急忙应下:“是臣妾的错,没有考虑周全。” 皇家的二兄弟说话,不管是姜玲珑还是姜霖寒、姜锦心都没有推却的机会,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姜玲珑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首饰,一起又送到姜府的下人手中,心痛不已,气得眼睛都红了,急忙闭了闭眼睛,无力的咳嗽起来。 “侧妃身体不适,我和娘亲先告退。”姜锦心道。 “有劳几位过来看侧妃。”裴珏晟客气了一句。 姜府的几个人离开,谁也没再提裴珏晟养兄之事,裴珏煦放下把玩着的茶杯,也站起身:“二哥,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裴珏晟道。 裴珏煦手一抬,劝道:“姜侧妃身体不适,二哥还是留下来好好照顾才是,至于我……二哥这里来的也不少,路熟得很。” 说完,带着人离开。 柳盈坐立不安, 她这两天告病没有去宫里陪七公主,听说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结了亲事,她就难安得很。 裴依人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裴烟双,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 实在是坐不住了,柳盈站起身往外走。 “见过母亲。”到护国公夫人的屋子里,柳盈行礼。 护国公夫人摆摆手,她正在准备一些物件,看到女儿过来合起了手上的单子。 “身体还不舒服?” “娘,不是不舒服……”柳盈犹豫,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护国公夫人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又问道。 “母亲知不知道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的亲事?”柳盈不安的轻咬了咬唇,原本她是不想说的,眼下却不得不说。 裴烟双是个会认吃亏的人吗? 这事的起因和自己有关系,总不会就这么什么说法都不问,放过这事了? “知道,平安王之女自甘堕落。”护国公夫人牵扯了一下唇角,“好好的宗室之女,居然和安信侯之子拉拉扯扯,实在是丢了宗室皇家的颜面。” 柳盈惊了,“母亲,这……这是从何说起,这怎么会?” 自打听说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要结亲之后,柳盈就坐卧不安地等着平安王府的消息,没成想这一等就等了数天,什么消息也没有,这才坐不住过来寻求护国公夫人的帮助,事情的后续她是真不知道。 “说在淮安郡王妃的丧事上,两个人就有些暧昧,怎么有脸的!”护国公夫人嘲讽道。 面前是女儿,有些难听的话也不便多说,只提醒了一句,“女孩子家不知检点,最后能嫁什么好的,也就是平安王府,还是皇家宗室,不……然,最多就只能是一个妾室之位,甚至还可以获罪。” 在长辈的丧礼上做出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大不孝,也是大逆不道。 “母亲,裴依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柳盈忍不住替裴依人辩解,“裴依人不可能看上孔传义的,就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安信侯府二公子,怎么配得上裴依人。” “你知道?”护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反问道。 柳盈噎了一下,终究呐呐地低下头扯着帕子道:“之前她们……让我帮忙,把姜锦心和孔传义拉作一堆。” “什么?”护国公夫人一惊。 “裴依人的意思是让孔传义娶了姜锦心,我之前还和柳安文一起帮过忙,但后来忙没帮上,突然间就说安信侯府要和平安王结亲,孔传义……陪着孔太夫人一起去的平安王府。”柳盈不得不把事情说了一遍。 待说完护国公夫人狠狠地一指头点在她的眉心:“糊涂,你真是糊涂啊!” 点的其实没那么疼,柳盈的眼眶却是红了,委屈的叫了一声:“母亲,我也没出面,主要还是柳安文在帮忙,我就是站在一边当成见证罢了。” “然后,裴依人遭反噬,不得不嫁给孔传义?”护国公夫人冷笑着反问。 “可……可能,这事就是一个意外。” 这两天她一直在猜测这事是不是意外,像是又像是不是,但不管怎么样,平安王府应该给自己来一个消息。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意外?”护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孔氏就不似外面说的那么软弱,这一次你们图谋了她的女儿,现在这亲事,可能也有孔氏的手笔。” 以往护国公夫人是看不起孔氏的,能让一个妾室逼出府的正室夫人还真的不多,这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孔氏。 怎么看孔氏都窝囊得很。 但这一次顾姨娘的事情上,护国公夫人被推了一个大跟斗,怎么看都不可能出错的事情,最后居然出错了。 甚至于在顾姨娘嘴里对她千好万好的姜寻承,居然早早地写过让顾姨娘永为妾室的话,这样的东西,如果不是为了让孔氏安心,怎么可能留下? 可见孔氏是真的厉害! 顾姨娘在的时候,或者孔氏是落了下风的,但在顾姨娘才离开府里没多久,孔氏直接翻身不说,还把姜寻承的心都笼了过去,这就只能说明手段了得。 护国公夫人承认她是因为顾姨娘的话,小看了孔氏,觉得孔氏不可虑,若顾姨娘再客观一些,她当时怎么也不会把顾姨娘带走,现在看来带走顾姨娘才是自己最错的一步,就应该让顾姨娘留在姜府才对。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顾姨娘的事情上,护国公夫人没半点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身的骚,只能说顾姨娘蠢了点,自以为掌控了姜寻承的心,却没想到姜寻承在她离开姜府之后,马上被孔氏笼了过去。 “孔氏是个厉害的,顾姨娘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谁也没想到,明明她有宠,也有我们护国公府的背景,最后却落到这么一个下场。”护国公夫人冷着脸道,这事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这么算计她的女儿,她又岂会放过,或者这里面还有她二姐的事情。”护国公夫人点醒女儿道。 “淮安郡王妃?”柳盈不安地重复了一句。 “是!”护国公夫人瞥了女儿一眼,“如果不是淮安郡王妃,孔氏没那么大的本事,或者……说,云氏现在没了,现在的孔郡王妃也不再是当初的孔侧妃,不但可以护住妹妹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用自己的权利。” “孔氏这么厉害。”柳盈倒吸一口冷气。 “知道现在外面还在传说什么吗?”护国公夫人看了女儿一眼,继续提点道。 “还……还有什么事?” “最近传出姜玲珑想逼孔氏嫁妆首饰的事,其实是顾姨娘偷拿了孔氏嫁妆的赔偿,虽然之前是顾姨娘的,但因为顾姨娘欠了孔氏颇多,姜府的老夫人做主,把这些送到孔氏面前的。” 护国公夫人说的是才打听到的消息,就怕女儿不明白孔氏的厉害。 “姜玲珑好了?”一个一个消息,砸得柳盈目瞪口呆。 “她好了,但也说没有好全,现在还在养身体,太医时不时的会去静王府,看着身体很差。” 护国公夫人道。 “那……她真的逼了孔夫人?”柳盈倒吸一口冷气。 “都是这么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可能性很大,那些首饰的确是顾姨娘的,最初的时候是顾姨娘的。”护国公夫人换了一个更严谨的说法。 “那怎么到了孔氏手中,真的是嫁妆的事?” “是嫁妆的事,顾姨娘应当是没少从孔氏手中扣嫁妆,被孔太夫人发现,大闹了姜府,姜老夫人的意思,让顾姨娘赔了孔氏,首饰就是那个时候拿走了,息事宁人的意思。”护国公夫人嘲讽地勾了勾唇,“姜府还真是没规矩,让正室夫人的嫁妆去贴补一个妾室,还真是不知所谓。” 所有的正室夫人都不愿意看到一个庶女逼正室夫人贴补嫁妆。 护国公夫人也是正室夫人,也觉得不能忍。 “现在外面都这么说?”柳盈惊得瞪大眼睛。 “都是这么说的,说这话还是从安信侯府传出,孔太夫人很生气,还去姜府闹了一通。”护国公夫人道,“都说孔太夫人心疼女儿,气不过才会如此。” “孔太夫人居然真的会做这事,她就不怕安信侯府被静王府迁怒吗?”柳盈震惊。 如今的姜玲珑可不再是姜府的庶女,而是静王府的侧妃。 “传言是这么说的。”护国公夫人瞥了她一眼道,“孔太夫人也没有到大门前闹,是在姜府关上门给自己女儿讨公道的。不过这里面恐怕也有孔氏的手段,可见孔氏是真不一般,孔太夫人的性子就不是一个能为养女出头的人。” “孔氏这么厉害!”柳盈呐呐地道。 “顾姨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败了,就能说明缘由。”护国公夫人冷声道,在她看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和孔氏有关系,是她小看了孔氏,因为这事她还被府里的太夫人斥责,想起这事,眼中一片阴鸷。 “娘,那我们以后离孔氏远远的?”柳盈皱着眉头问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气急败坏,查!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远离?”护国公夫人摆摆手,“倒是不必,之前是我们没注意,真留心后孔氏又算得了什么,她是左相府上的,我们是护国公府上的,原本她的手就伸不到我们这里。” 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份礼以及方才看着的礼单:“这是静王府送来的。” “姜玲珑送过来的?”柳盈立时就懂了,随即戒备地道,“她想干什么?不会又让您去认她那生母吧?母亲,我之前就劝过您,顾姨娘的事情您不必管,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自有外公他们相认,和您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身份不一般,她若想认我们,我们也是可以的,盈儿,我知道你最想嫁的是静王,眼下却是好机会。”护国公夫人把礼单送到柳盈面前,“她送的礼不少,只为了见一见我这个姨母的面。” 说到静王,柳盈的心口突突一跳,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羞色,娇声道:“母亲!” 进宫这么久,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静王说几句话。 “为娘觉得,既然姜玲珑愿意认我们,那我们就认,她的名声一直不大好,基本上不可能坐上正妃的位置,相比起其他人,她或者更愿意你是正妃。”护国公夫人道。 “母亲,真的可以?”柳盈激动不已。 “自然是可以的,姜玲珑是静王救命恩人的这一点,不会变。” “母亲,那平安王……府,怎么办?”柳盈虽然很高兴这么一个好机会,但又忧心裴烟双,“裴依人的亲事……可能和我有关系!平安王府会不……会怪责我?平安王妃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此事和你有什么相关?最多是那个庶子和裴依人的事情,她们原本就是表兄妹,若有人过来找你说法,你不理便是,就算是平安王妃,也不能强按着你认下这事。”护国公夫人冷哼一声。 “不理会?” “不理会!” “好,我听母亲的。”柳盈咬咬牙道,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平安王府,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人了…… 安信侯府,婆媳两个也在商议事情。 “母亲,如果不多给礼呢?”安信侯夫人马氏问道。 孔太夫人冷笑一声:“她既然过来了,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母亲,三妹现在是左相夫人。”马氏还是有所顾忌的,自己妹妹在姜府过得并不好,时不时地派人过来让她帮着和孔氏说一些好话。 当初马艳珠未进门时,两姐妹雄心勃勃,是冲着正室夫人的位置去的,到如今马艳珠已经不想和孔氏别苗头,现在的重心全落在新进门的云氏身上。 写信骂的也是云姨娘,只说这就是一个狐狸精,把左相迷的不行,左相时不时地会去看她,却不过来看马艳珠。 是的,马艳珠被冷落了!一个被冷落的妾室,又没有孩子,如果还不得当家夫人的在意,这日子可就真的很难过。 “左相夫人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儿,就一辈子只能是我的女儿,如果不是我,她哪里还有今天。”孔太夫人冷哼一声,“这一次她敢不拿出来,我就不让她回去。” “母亲,这……会不会不太好?”马氏还在犹豫,不是她不想,只是还顾了自己的妹妹。 “不然怎么办?平安王府要的聘礼不少,拿不出会让人笑话。”孔太夫人瞪了儿媳妇一眼。 “可……可是……”马氏冒虚汗。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孔太夫人看出点端倪,沉着脸问道。 “没……没什么,儿媳就……是,有些担心。”马氏结结巴巴的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把人请来就行,我看婉娘敢不给厚礼!”孔太夫人冷笑道,“当初我就觉得这些养女都是养不熟的,早早的就落下了她们的把柄,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这话里透露的意思太多,见马氏满脸惊惧,孔太夫人烦躁地摆摆手:“你下去吧,记得把人请过来,别到时候没看到人。” “是,儿媳明白。”马氏连声道,没敢多问,这事她已经插了手的,当初妹子进姜府的时候,带了东西过去的,现在……现在太夫人要用吗? 越想越心虚,越想越慌,生怕孔太夫人怀疑她。 “下去!” 马氏不敢多说,退到外面,偷偷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夫人……” 贴身丫环想说什么,被马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闭嘴!” 这里还是太夫人门前,她可不敢稍露分毫。 这若是让太夫人知道,她准备的后手早就被自己送给妹妹,还不得杀了自己。 马氏匆匆忙忙离开。 “真是一个没用的东西。”孔太夫人在窗口看到马氏慌里慌张地出了院门,忍不住骂道,“什么都不会,还得让我一直操心,自己儿子的事情没办法做好。” “太夫人,这府里没了您可不行,您就是这侯府的定海神针,侯爷、侯夫人可脱离不了您。”贴身婆子凑趣道。 “行了,也别说什么好听的,芸娘也罢,婉娘也罢,都是没良心的,我当初把她们养这么大,还真是白费了一番心思,早知道那时候就挑两个更听话的。”孔太夫人没好气地骂道,脸色阴沉,“一个两个地都说没钱,这一次就先拿婉娘开刀,看看芸娘给不给!” 杀鸡儆猴,孔氏就是那只鸡,难对付的孔思芸就放下一次…… “去把东西找出来。” “老奴现在就去。”婆子道,转身进了内屋,停了一会忽然慌乱的跑了出来,“太夫人……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孔太夫人一愣,蓦的站了起来,“东西不在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是放在妆台最下面一格的。 转进内屋,妆台下面的抽屉打开着,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东西呢?”孔太夫人大怒,厉声斥道。 “太夫人,老奴不知。” 婆子慌了神,双手颤抖,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这个抽屉再没有打开过,现在突然没了,怎么可能! “太夫人……这……这不可能的!” “查,给我查!”孔太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能进内屋的唯有自己身边的人,“查到后打死!” 只要一想到自己存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居然不见了,甚至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孔太夫人就气得发疯。 两包东西,一包是可以拿捏芸娘的,一包是婉娘的,这么多年一直放在抽屉的最下层,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也就几个心腹之人。 第五百四十九章、养子不行…… - 掌上锦心 - 帘霜 闵西园接到安信侯府的贴子时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两家其实已经不怎么来往,而他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游历,才回到京没太久,正想着这一次是留在京中,还是继续游历,家里的意思他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 可他更喜欢这种游历的日子,到各处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娶了亲就多一个牵挂,不过这一次父母都不让他走,要走也行,先娶亲再生下一儿半女才可以离开,否则就要打断他的腿。 家里的意思,先谋一份差使,安稳个二、三年,这以后就随他了,但现在不行,至少没生下子嗣不行! 当初他能辞官离开,也是因为他性好山水,又不是家里最重要的嫡长子,作为嫡次子的他有宠却没太多的责任,喜好由心。 记起之前还曾在安信侯府住过一段时间,专心读书,那个时候家里父亲还没进京,还不是京官,一家子全不在京城,就借了安信侯府住了一段时间,当然这住也不是白住的,父母送了不少礼仪,其实足以让他在外面租住一个院子的。 只是父母放心不下,说还是住在亲人故旧的府里比较好。 不过住在安信侯府的日子,闵西园觉得自己和安信侯府其实是格格不入的,离开的时候也送了一笔厚礼,自此和安信侯府再没关系。 父亲进京之后也来往过一段时间,后来两家的关系渐淡起来,这一次回京,父母亲甚至没再提起安信侯府的事,显见着两家已经没什么大的关系,这个时候却独独给自己来了一张贴子,这就很奇怪了! 看着手中的贴子,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毕竟当初他还在安信侯府读过书,有读书之谊。 就算两家谈了,在他这里,还是应当去看看。 “回去告诉你们侯爷,我会过府的。”闵西园道,当初在安信侯府的时候,和安信侯还算熟悉。 “是,奴才这就去禀报我们侯爷。”小厮笑眯眯地应下,向闵西园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二老爷,老夫人去不去?”跟着闵西元的小厮问道。 当年的二公子,如今已经成为二老爷。 “母亲应该不会去,走吧,不管去不去,此事也当和母亲说一说。”闵西元抬腿道,安信侯府单独给他一份贴子就很奇怪,他离京日久,并不清楚安信侯府现在的情形,最近倒是挺热闹的…… 马车在停车处停下。 早有婆子等在那里,看到孔氏下马车,忙笑着迎了过来:“奴婢见过三姑奶奶,三姑奶奶可来了,太夫人已经问过数遍了,您快跟奴婢过去吧!” “大姐、二姐来了吗?”孔氏道。 “大姑奶奶早就来了,二姑奶奶还在路上,应该也快了。”婆子答道。 孔氏点头,跟在婆子身后往里走。 老夫人派来的江妈妈跟在她身后一步开外跟着一起往里走,姜锦心走得并不急,和青禾两个落在了最后。 众人一起先去了孔太夫人处,果然,陪着孔太夫人亲亲热热说话的正是孔太夫人的长女,如今的平原伯夫人。 平原伯夫人长得和孔太夫人其实是很像的,乍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稍稍年轻一些的孔太夫人。 但比孔太夫人瘦了不少,脸颊看着高高地耸起,一副精明凌厉的样子,见孔氏进门,只抬了抬眼睛,往日她就是这府里的大姑娘,又怎么会看得上孔氏两姐妹。 孔太夫人脸带微笑,待她们行过礼之后,向姜锦心招了招手。 姜锦心上前又是一礼。 “好孩子,不必多礼,看到你,外祖母就觉得高兴,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过来说,外祖母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们母女被欺负了。” “母亲,您对三妹妹还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平原伯夫人斜睨了孔氏一眼,轻嗤了一声道。 “废话,你们姐三个,哪一个都是我的心头肉,若是被欺负了,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们。”孔太夫人笑道,目光扫过孔氏身后的江妈妈,愣了一下,抬眼再看去,果然就是姜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婆子,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 平原伯夫人不认识江妈妈,顺着孔太夫人的目光看过去之后,没发现这个婆子有什么异常。 “这是府……上,老夫人的人?”孔太夫人的注意力被江妈妈引了过去,眉目不悦地问道。 “我身边的人病了,母亲怕我使唤不过来,借了江妈妈过来。”孔氏解释。 江妈妈从孔氏的背后转出,向着孔太夫人又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太夫人。” “姜老夫人这是何意?”孔太夫人沉声问道。 “夫人身边得力的管事婆子病了一个,找不到合适的人,老夫人吩咐老奴过来搭把手。”江妈妈解释道。 这个姜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却是这一次的一个变数。 不过,再变数也只是一个婆子,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一些,一个婆子还不是说引开就能引开的事。 这么一想,脸色稍缓。 “三妹妹,府上的老夫人对你可真好!”平原伯夫人嘲讽地勾了勾唇。 “老夫人向来慈爱小辈。”孔氏温和地道。 “慈爱,不是听……说之前还闹了嫁妆的事?你那一点嫁妆看中的人居然还这么多?实在是让人意外。”平原伯夫人道。 江妈妈退在一边后,抬眼看了平原伯夫人一眼,这是一个挑事的! “一点点小事,和府里的一个姨娘有关系,现在已经没事了。”孔氏含糊地道,把事情都归在顾姨娘身上,和老夫人没半点关系。 “这一次呢?听母亲说……相中了你的首饰,这还是你们府里特意赔给你的首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说。”平原伯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俨然一副挑事的嘴脸,说完还笑着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 “这……事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不过也是,妾室生的庶女,就是……” “外面说的又不一定是真的,既然你三妹妹说是误会,那必然就是误会了!”太夫人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闭嘴。 “母亲,我就是关心三妹妹。” 平原伯夫人不服。 “知道你关心你三妹妹的,你三妹妹最是知恩,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孔太夫人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 “三妹妹的确是这么一个人。”平原伯夫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比方才真诚了许多。 “行了,锦儿先下去吧,你几个表姐、表妹都在外面,走走就能遇到,我和你娘说几句话。”孔太夫人开始赶人。 “外祖母,锦儿告退。” “去吧!”孔太夫人含笑。 姜锦心转身的时候看向江妈妈,江妈妈对她无声的眨眨眼,表示明白。 姜锦心退下。 “婉娘,你的身体如何了?到底要不要紧?”孔太夫人关切地看向孔氏。 “怎么总是生病,之前不是说因为那个姓顾的姨娘,如今这姨娘也走了,怎么还不见好?”平原伯夫人上下打量了孔氏几眼,不耐烦地道,“你这身子这个样子,怎么能替左相生下子嗣?看看你府上,不是庶出就是领养的,像什么话!” 孔氏被斥责得脸色暴红,头低了下来。 “婉娘,这事的确是你的不对,你的身体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养好?”孔太夫人也怪责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就是左相仁义,否则相府哪有你的位置。”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都在批判孔氏,孔氏的头越发的低了下来,无言以对。 田妈妈想开口,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想起二姑娘过来时的叮嘱,也低了头不发一言。 “婉娘,我今天带了一个大夫过来,替你瞧瞧?”平原伯夫人按下了尖酸的话题,斜睨了孔氏一眼,道。 “倒是一个不错的大夫,以前你大姐生产后伤了身体,就是这大夫帮着调理的,你当时……应该也是伤了身体的。”孔太夫人道,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一想到你当时入府的时候,直接没了的那个子嗣,我就睡不着,好好的自家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我……” 孔氏脸上的暴红变得惨白。 那是她不敢轻触的痛处。 她的孩子,她的那个孩子,眼角处一片暗红! “这大夫这么多年一直不在京中,这一次从外面游历回来,我就把人带过来,三妹妹,你还是调理一下吧,你和左相都还年轻,总得生一个自己的嫡子才是,养子什么的,必然都是靠不住的,看看,为了一个妾室,居然敢推芸娘,甚至还贪墨你的嫁妆。” 平原伯夫人冷哼一声,把姜霖寒做的事情全串了起来。 “江妈妈!”孔太夫人看向站在一边侍立的江妈妈,脸色沉冷,“婉娘当日被逼得领养这个养子,这么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这个养子放肆无礼不说,不敬父母,对府里的妹妹又如何,这样的人府里真的要留下吗?” “太夫人,大公子是个孝顺的孩子,可能外面的传言有误。”江妈妈解释道。 “传言未必有误,只是老夫人心善。”,平原伯夫人勾了勾唇,话说得很是嘲讽:“不过再心疼,那也不是亲生的,还是得生一个亲生的好。” 母女两个一呼一应,尽力在贬低姜霖寒。 现在这么多事情堆在一处,姜霖寒的名声越说越臭,不少人都觉得这么一个养子还真的不如不养。 即便是江妈妈早有准备,也被这母女两个说的脸色暴红起来…… 第五百五十章、平安王妃强势 - 掌上锦心 - 帘霜 “母亲,大姐,此事老夫人和相爷会商议,和江妈妈并无干系。”孔氏开口替江妈妈解围。 “你啊!就是这么没用。”平原伯夫人点头斥道。 孔太夫人制止了女儿的斥责,态度和缓下来:“你带来的大夫给你妹妹看看吧,若是需要什么调治的地方,也一并调治起来,养得再好也不如自家生的好。” 孔太夫人就不信姜老夫人不想生一个亲生的孙子。 “三妹妹,你和妹夫两个到底是谁不能生?”平原伯夫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恐怕是我身体弱了一些。”孔氏应下责任。 “我也觉得是你,只是这总是生女儿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平原伯夫人毫不留情的嘲讽孔氏。 “行了,带你妹妹去看病吧!”孔太夫人不耐的打断了平原伯夫人的话。 “那行吧,三妹妹跟我一起过去。”平原伯夫人站了起来,道。 孔氏只得也跟着都会起:“母亲,我身体还好……太医在看着。” “太医的医术自然是了得的,但这种女子身体调治的事情,还得是专门的大夫看看更合适,这位大夫当初能看好你大姐,现在也能看好你,总不能真的只有锦儿一个女儿,连个子嗣都不能生吧?” 孔太夫人不悦的道。 孔氏无言以对。 没生下嫡子就是她的错,当初姜寻承和老夫人就是因此才逼她让顾姨娘进门的,甚至于认下了姜霖寒。 “跟我走吧,我把人安置在客房那里,那边偏一点,不会有人打扰。”平原伯夫人道,转身往外走。 孔氏无奈跟上。 “江妈妈!”看江妈妈也要离开,孔太夫人忽然开口叫住人。 江妈妈停下脚步,孔氏不安地回头。 “三妹妹,我们先过去吧,一会让人引着这个江妈妈过来就行。”平原伯夫人不在意地斜睨了孔氏一眼。 “可是……”孔氏犹豫。 “行了,先过去吧,母亲是有事要问她,说不得是和你婆婆直接说,你在这里也不合适。”平原伯夫人道。 “可……” “好了,走吧。”平原伯夫人回身拉住孔氏的手,带着她就往前走,一边警告道,“别耽误母亲的事,你知道的,母亲脾气不好,若真让她恼了,可不只是叫下这个婆子的事。” 说完拉着孔氏就往门外走。 田妈妈不敢说什么,紧走两步,急忙跟上。 身后传来孔太夫人的声音:“江妈妈,关乎府上养子的事情,我的确是想跟姜老夫人说一说,这事……我们不同意。” “太夫人,这事老奴做不了主。”看着已经远去的孔氏,江妈妈背心上一阵冷汗,她今天过来的任务就是跟着孔氏,出门前孔老夫人一再的叮嘱,就怕孔太夫人又让孔氏做什么,孔氏又被逼得乱说,最后又闹到自家府上。 “太夫人,老奴今天过来是陪夫人的,相爷一再地叮嘱老奴,今天哪里也不能去,只能跟着夫人。”江妈妈向孔太夫人深施一礼,恭敬地道。 孔太夫人脸色一沉:“府上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 “太夫人,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夫人身体不好,不能有半点差错。” 江妈妈硬着头皮解释,她就算在姜府再有面子,也只是一个下人,对上向来蛮横无礼的孔太夫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会让你去服侍婉娘的,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府上养子的事情,这事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只是婉娘能忍,我不能忍。” 孔太夫人义正辞严地道,一副要为孔氏主持公道的样子。 江妈妈气急却没什么办法,怎么也没想到孔太夫人会这么不要脸,直接上来把自己叫住,莫名的不安。 那位平原伯夫人可不像是好相于的样子。 “太夫人,老奴知道了,老奴会对老夫人说的。”江妈妈低声下气的道,人要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行吧,你回去就好好的和你们老夫人说一说此事,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好好的说一说府上这个养子的事情。”孔太夫人脸色和缓了下来,又问道,“江妈妈,我是相信你不会忘记了吗?” “太夫人,老奴不敢忘!” “那就好,这件很重要,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就算不是婉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也必得是左相的亲儿子,一个养子算什么?我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也是觉得他是孝顺的,但现在看着这位大公子和孝顺没有半点关系,倒是和一个姨娘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孔太夫人继续道。 “是!”江妈妈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声应下。 见她态度还行,孔太夫人终于发话让她离开:“行了,先过去吧,婉娘说不得还在外面等着你,我也累了,要休息一会,下去吧!” 说完扶着丫环的手站起,往内室进去。 江妈妈转身就离开屋子,站到外面一片茫然,哪里还有孔氏的身影,左右看了看,一把拉住就近的一个小丫环的衣袖:“我们夫人去哪里了?” “奴婢不知道!”小丫环怯生生的道,被拉得差点摔倒。 “我们二姑娘去了哪里?” “表姑娘去了园子里。”这次倒是知道的,伸手往园子的方向指了指,给了方向:“方才两位表姑娘一起走的。” “两位?还有谁?” ‘平原伯府的表姑娘。’婆子道。 “找个人带我去园子找我们姑娘。”江妈妈努力平缓着呼吸,她现在能找的唯有二姑娘。 二姑娘向来聪慧,一定会有法子找到夫人。 正说话间,一个丫环小跑着进门,江妈妈脚下一顿,回头去看,见这丫环到廊下向正屋里禀报:“太夫人,平安王妃来了。” “快请!”屋内传出孔太夫人清晰的声音,很明显人不在内屋。 “快走!”江妈妈推了一下引路的小丫环,厉声道。 小丫环急忙抬步往外走,江妈妈快步跟上。 她这里离开没多久,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的平安王妃到了院子里,孔太夫人笑着迎到了院门前。 两下里见过礼后,孔太夫人带着平安王妃往正屋过去,进门后分宾主坐下,下人送上茶水。 裴依人是跟着平安王妃一起过来的,坐在平安王妃的身侧,头低下柔顺无比。 “这位就是府上的二姑娘?”孔太夫人满眼慈爱,看着裴依人笑开了花,显见着是非常满意裴依人的。 “依人,你去外面走走,赏赏景,我和孔太夫人有话要说。”平安王妃抬眼支使裴依人出去,显然是要说她的亲事。 裴依人柔顺地应下,侧身一礼后,抬步离开了屋子。 待她出去,平安王妃脸色淡冷的看向孔太夫人:“太夫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原本我们两家是不可能结亲的。” “王妃说的是,如今两个人也算是缘分,当初我也是听说府上的二姑娘是个好的,实在没忍住,这才上门求娶,如今蒙王妃应下这亲事,也是万千之喜,王妃放心,以后我们府上必然不会亏待二姑娘。” 面对的是平安王妃,孔太夫人又知礼又巴结,满脸是笑。 平安王妃拿起茶盏,用茶盖撇了一下浮沫,喝了一口后放下,再抬起头一片冷意:“孔太夫人,依人虽然是庶女,却也是我最是疼爱的一个女儿,如今嫁到你们安信侯府,原本我是不愿意的,但现……在也不得不如此。” “王妃仁善。”孔太夫人笑眯眯的道。 平安王妃不悦的看了一眼滑不溜手的孔太夫人,平了平气后才道:“我们平安王府嫁女儿,这又是第一个要嫁的女儿,总不能亏了她去。” “那是自然。”孔太夫人连声道,知道平安王妃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早早的从平安王府传了过来,今天过来主要就是商议聘礼的事情,“王妃放心,我们准备了聘礼,王妃看看可还合适?” 原本这事也不需要平安王妃亲自过来。 但这一次平安王妃就是亲自走了这么一趟,一方面当然代表对裴依人这个庶女的重视,另一方面其实也表示了对安信侯府的要求。 若聘礼拿不出手,怎么面对这位平安王妃,这也是孔太夫人着急慌忙的想从两个养女手中逼出钱财的原因。 高攀平安王府,若拿不出合适的聘礼,丢的是整个安信侯府的脸,以后哪还有脸见人,这亲事是自家强求来的,就算是咬紧牙,也得凑上。 孔太夫人早就准备的单子送到平安王妃手中,看着平安王妃微皱的眉心,知道不太满意,孔太夫人忙道:“这还是一部分,其他的还在准备中。” “还有多少?”平安王妃脸色淡淡的问道。 “至少还有一小半。”孔太夫人一咬牙,其实这上面把几个女儿还没有给的算上了些。 “一小半?”平安王妃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手中的纸轻轻的放下,“如果这……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依人的亲事,我们王爷很看重,若是少了,让别的宗室看了笑话。” 笑话的不只是平安王府,还有安信侯府,甚至还可能影响到儿子的仕途。 “这自然是不够的,王妃放心,还有的。”孔太夫人再一次保证,暗中咬牙,这一次一定要让婉娘好好的多送一些,她现在已经是左相夫人了,怎么着手中的财物也不会少,只是一个女儿罢了,何必留下给一个养子。 这一刻,孔太夫人更是觉得今天的算计没有错…… 第五百五十一章、错了,居然是郡王妃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氏跟着平原伯夫人离开,身边只跟着田妈妈,走了几步后,孔氏停下脚步:“大姐,大夫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客房。”平原伯夫人睨了她一眼,道。 “大姐稍待,我等等江妈妈。”孔氏犹豫。 “等什么等?不会太快的,母亲对府上老夫人一直不满,特别是府上的这位大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你也是真的蠢,居然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当初怎么就选定这样的人当养子的?” 平原伯夫人嘲讽道。 “这是相爷和老夫人的决定。” “记在你的名下,花你的钱养的,你居然没点话语权?”平原伯夫人反问道。 “当……时,我没生下子嗣。”孔氏头低了下来。 “现在你也没生下子嗣,你是真的没用,嫁进门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你的身体真的还行?”平原伯夫人上下打量了孔氏几眼,“你这样子实际上也真的没什么可看的了,就算是名医,可能也看不好,还不如早早的替妹夫多纳几个妾,以后生下的儿子记在你的名下,至少是真正的相府血脉。” ’平原伯夫人这是故意刺孔氏,明明是自己最看不上的孔氏,现在居然成了左相夫人,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心里嫉妒不已,话不由自主地冲出口,怎么可能过得比自己好,怎么可能身份比自己高? 她才是安信侯府真正的嫡女,那两个破落户落什么! “大姐说的是,那我回去了,不看了。”孔氏满脸难过,对着平原伯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就要回去。 平原伯夫人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说你几句就摆这么一副脸孔,算什么?你现在回去,母亲不得怪我,让你去看就好好看一看,母亲特意让我把人带过来的,母亲一片好意,你可别辜负了。” 方才说得太高兴,差点坏了母亲的事,若是让母亲知道,可不会饶了自己。 这一点平原伯夫人还是很清楚的。 “大姐也说了,我这身体已经不行了,再看又有什么用,还是不劳大姐请人了。”孔氏似乎是被平原伯夫人方才的话说得扎心了,这会并不愿意过去让大夫看看,索性停下脚步,“大姐,我会向母亲解释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身体不行,和大姐无关。” 说完推了推平原伯夫人的手,让她松开。 “哎,你怎么这样的,母亲那么为你,你走几步都不愿意?你这是大不孝!”平原伯夫人见她真的不想走了,立时急了,收敛起方才的尖酸刻薄的模样,换上了一副关心的样子,“我方才也是说了气话,再怎么样也得去看看,说不定就能生下孩子呢?这种事情有希望就得看。”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孔氏要走。 “大姐,放手!” 孔氏无奈。 “你去不去看?”平原伯夫人眼睛一瞪,恼怒地道。 “自是去看的,大姐放心,若是让人看到,太过失礼。”孔氏轻抖了抖衣袖,无奈地道。 见她答应下来,平原伯夫人的手一松,“行了,走吧,今天平安王妃还会过来,我们快去快回!” “就依大姐!”孔氏没办法再推脱,只能这么说。 跟在平原伯夫人身后一起往外走,眼前就是垂花门了,这是外院的客房,大夫是男子,放在外院的客房也还算合适。 她们过后,树后转出一个人…… 闵西园跟着小厮往客房过去,随意地选了一间,开了门进去后,门便半开着。 安信侯府的小厮送上茶水后,道:“奴才这就去请我们侯爷。” “去吧。”闵西园皱了皱眉,道。 他才过来,没成想被小厮带到这里来,说安信侯有事要和他商量,前面人多嘴杂,多有不便。 特意请自己过来,甚至没请自己家里其他人,只请自己一个,一看就知道是有事找自己。 “二老爷,安信侯找您会是什么事?”闵府的小厮到门前看了看,没看到有人过来,转身进来诧异地问道。 “稍等等吧!”闵西园看了看左右,随口道。 很简单的一处外屋,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二老爷,这是什么?”小厮站不住,转到里面去后,忽然从里面取了一个小物件过来,送到闵西园的面前,“奴才在里面的床边柜上找到的。” 闵西元看了看小厮手中的盒子,很精致的一个盒子:“这……是,女子的首饰盒?” “是女子的首饰盒?”小厮瞪大了眼睛,“这是外院的客房吧,怎么会有女子的首饰盒?二老爷是不是看错了。” 这是外院,应当不可能有这么精致的首饰盒,如果说是收拾打扫院子的丫环,又不可能会有这种精致的饰盒。 这就很奇怪了! 闵西元的手按在盒子上,看了看,扣子没扣上,居然是可以打开的,想了想之后,终究还是打了开来。 一对晶莹剔透的珍珠耳环出现在他面前。 “居然是一对耳环的饰盒!”小厮倒吸一口凉气,一看这玲珑的样式、大小以及晶莹程度,就知道是精品,不可能是丫环掉落下的。 “二老爷……这……” “闵西园闵表哥?”门忽然被推开,当门站着的人手还不少,最前面的女子依稀还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立时站了起来:“淮安郡王妃?” “没想到还真是闵表哥!”郡王妃仔细地看了看闵西园,笑了。 “郡王……妃怎么来此?”闵西园狐疑地看向她。 “来找东西。”郡王妃爽利地道。 “郡王妃是……说这个?”闵西园先是一愣,而后诧异地指向桌上的饰盒,饰盒里的珍珠。 郡王妃大方地点头,让身边的婆子进门取了饰盒。 “闵表哥,我在太夫人处曾经见过你当日写下的诗经,据说最早的时候是因为三妹喜欢看,你留给她的,但最后这诗经落在了太夫人的手上,包括这一对三妹不见了的珍珠耳环。”郡王妃坦然地道。 这话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说。 闵西园品了品之后,脸色大变。 “左相夫人要来?” “我不知……不过很有可能!最近安信侯府要娶平安王府的姑娘,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是高娶了的,要求的聘礼不会少,安信侯府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的聘礼还是两说,如果没说,那就得找几个女儿凑一凑了。” 郡王妃意味深长地道。 闵西元原本是不往这个方向想的,也猜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变故,但他是一个聪明人,这么几句话,立时猜到了不少内幕。 平了平气,对着郡王妃深深一礼:“多谢郡王妃。” “闵表哥客气了!”郡王妃微微一笑,侧身一礼,带着人转身离开。 从客院离开后,绕上了一条小路,没多久看到大路上树底下站着的淮安郡王,背着手站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 淮安郡王今天是陪着郡王妃一起过来的。 看着郡王妃过来,淮安郡王悠然地问了一句:“如何了?” 郡王妃脸色阴沉,冷笑一声:“果然是在的。” 抬手取出握在掌心的首饰盒:“一对珍珠耳环,明明那对耳环已经落在三妹的手上,现在居然还有一对,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乍拿起来还真的以为是。” 如果不是她已经看到过孔氏的那对珍珠耳环,还真的以为现在看到的这一对就是真的了。 “孔太夫人其心恶毒,收养你们也没怀好心,早早地就准备了一些拿捏你们的东西,那个时候你们的年纪甚至还这么小。” 淮安郡王背着手看向面前的安信侯府,眼睛眯了起来,眼底一片阴鸷,安信侯府算计的不只是孔氏,还有郡王妃。 如果不是因为孔氏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孔太夫人手段居然这么狠辣,早早的就准备了后手,拿捏两个养女,而且还是这种污人名节的事情,如果不是安信侯夫人马氏提前下手,如果不是马艳珠为了踩下孔氏,先动了手。 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甚至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毁了这一对姐妹。 可见孔太夫人其心之狠。 出了孔氏的事情,姜锦心当下就告诉了郡王妃,郡王出手暗中取了孔太夫人手中的物件,关乎郡王妃的所谓的“证据”如今已经被销魂。 但现在看到这个所谓的“证据”重现,可见这种事情未必没有用到郡王妃身上的时候。 “麻烦郡王今天晚些回去。”郡王妃沉着脸点头,又气又恼,“我得给妹妹撑撑腰。” 今天原本郡王是不需要过来的,基本上是女眷的事情。 “本王不急,原也没什么事!” 说话间一个小厮匆匆的过来,看到夫妻两个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奴才见过郡王,见过二姑奶奶。” “何事?” “我们侯爷正在找您,请您过去坐坐。”小厮忙道。 “不急,本王陪郡王妃走走。”淮安郡王摆手,淡淡地道,“许久没来府上了,陪本王随便走走?” 说完,缓步往前行。 看着两个人说笑着离开,小厮不敢再坚持,转身小跑着离开,去向自家侯爷报信…… 第五百五十二章、抓错人了,反噬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氏随着平原伯夫人出垂花门几步开外,正要往前走,平原伯夫人忽然“哎呀”一声。 “大姐?”孔氏站定脚步。 “三妹,客房你知道的吧,就那个方向!”平原伯夫人伸手往外指了指,客房的方向。 “大姐,我知道。” “你先过去,那边有人的,门开着的那间便是,大夫就等在那里,你让他看看,诊一下脉,问问到底哪里不对,要怎么调理,大哥之前跟我说过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得去看看,看过后就来找你。” 平原伯夫人道。 “大姐,我……不急的。”孔氏犹豫。 “什么急不急的,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你总得去看看,你自己过去,我马上回来,和大哥交待一件事情就行。”平原伯夫人不耐烦的道。 “可是……”孔氏还在犹豫。 “快去吧!”平原伯夫人轻推了她一把,道,“治好了身体,才可以生下子嗣,锦心一个人总是太单薄,真闹起来,以后连个助力的兄弟都没有,不管嫁到哪一家,都只有吃亏的份,生下一个子嗣很重要。” “我……会过去的。”这话自然是能打动人心的。 “我先走了,一会过来看你,记住是一个大夫,一个大夫,不是其他人。”平原伯夫人难得殷切地叮嘱道,这一刻仿佛是真的亲姐妹一般。 虽然这份殷勤莫名地让孔氏心里发寒,少时,但凡平原伯夫人对她殷勤关注的时候,往往下一刻就会让孔氏吃一个大亏。 这事对于平原伯夫人来说,可能并不在意,但在当时小小的,原本就惊惧的孔氏来说,有时候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这会再次看到平原伯夫人这种殷勤的态度,孔氏勾起的回忆并不好! 看着平原伯夫人离开,带着她身边的所有人,周围只剩下田妈妈了。 “夫人?”田妈妈不安。 “夫人!”青禾从后面追了过来。 “青禾,二姑娘呢?”孔氏回头看到青禾,忙问道。 “夫人放心,二姑娘没事,和平原伯府上的一个姑娘在说话。”青禾上前行礼。 是那个姑娘拉着自家姑娘说个不停,一边哭一边说,现在侍候在姑娘身边的只有杨柳,青禾也是不太放心的。 不过姑娘更不放心的是夫人,让她一直等在孔太夫人门外候着,一路盯着夫人到这里。 “夫人,您跟奴婢过来!”青禾平了平呼吸道。 “要去哪里?”孔氏一脸茫然。 “郡王妃就在前面,二姑娘让奴婢引夫人过去。”青禾伸手指了指方向,这是二姑娘和郡王妃约好的地方,如今寻着过去便可。 “好!” 孔太夫人带着安信侯夫人马氏一起过去的。 两婆媳带着人往客院过去,到客院门前,院门开着,果然很安静,孔氏和闵西园也是自小的相识,如今长成之后,这么多年未见,自然有些话要说,不会一看到人转身离开,当初少时孔氏和闵西园的关系的确是不错的。 婆媳带着的人轻手轻脚地进门,有一间屋子门半开着,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孔太夫人脸色露出得色。 马氏紧走两步,就要上前,被孔太夫人一把拉住。 两个人又细细地听了听,有男子的声音,果然是有男子的声音,还有女子细细弱弱的声音,声音不大,她们站的位置听得并不清楚,只能隐隐地听到有男子和女子在。 定了定神,孔太夫人领着人到门前,一个婆子得了她的意思,上前一脚踢开门,看到门内坐在就近的一对男女。 门口的位置看过去,两个人坐得极近,头凑到一处在说话,极是亲密。 低着头也看不到两个人的脸。 “三妹妹……你……你居然和闵公子,你……你无耻!”安信侯夫人第一个冲进去,指着女子厉声斥道,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看到的一幕似的,痛心疾首,“三妹妹,你做这样的事情,怎么对得起三妹夫,怎么对得起母亲,你……怎么这么下贱!” 安信侯夫人也想通了,这件事情甚至可能有助于自己妹妹,拿捏这一点,孔氏就只能捧着妹妹。 好处不只是儿子得了钱财这一方面。 想明白之后,当然是冲在前面,为孔太夫人冲锋陷阵。 “婉娘,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若早如此,当初你何不嫁了他?”孔太夫人抬步进门,恼怒不已,身后几个丫环、婆子全跟了进来,一脸鄙夷的看向坐着的两个人。 “下贱?”坐着的女子抬起头,脸色冰寒的看向安信侯府从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大嫂是何意?我在这里和郡王说话,怎么就是下贱了?怎么就没嫁给郡王?我嫁于郡王已经多年了。” 男子也抬起头,脸上冷意:“怎么回事?” “郡……郡王?”马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郡王妃,又看了看淮安郡王,脸色大变。 “母亲,大嫂这是何意?”郡王妃对孔太夫人行了一礼,不追究孔太夫人方才话中的意思,只盯着马氏。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孔太夫人嘴唇也哆嗦了一下,好半响才找回声音,喃喃的道。 “太夫人,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郡王蓦的站起,手重生的在桌子上一拍,“太夫人想做什么?什么叫下贱?难不成坐在府上客房里的人就是下贱的?” “郡王,这……这是一个误会。”孔太夫人知道淮安郡王是个性子燥的,忙出言安慰道,“是下人误会了,说这里有人幽会,我就过来看看,谁这么大胆。” “下人?母亲,让大嫂找一找这个所谓的下人,怎么我才在这里坐一会,休息了一下,就已经找来了母亲和大嫂?”郡王妃厉声道。 “二妹,不是我……”马氏急着解释。 “不是大嫂还是谁?大嫂我今天过府来是为了传义之事,如果大嫂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现在就走。” 淮安妃气呼呼的道。 “不……是,不是二妹妹,是三妹……”被郡王妃盯上,马氏压力很大,一边用眼向孔太夫人求救,一边结结巴巴地辩解。 “是我?”门口忽然传来低低的惊咦声。 众人回头,看到站在门前一脸茫然的孔氏和她身后的田妈妈。 孔太夫人和马氏震惊地看着缓步过来的孔氏。 “三……三妹妹,你怎么在屋外?”马氏急道。 “我为何不能在屋外?”孔氏反问,停下脚步。 郡王妃过来,拉着孔氏的手,冷冷地瞪着马氏:“大嫂是何意?方才进来的时候似乎说的也是三妹妹,三妹妹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怎么就让大嫂这么辱骂?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大嫂明言?” “我……不是……”马氏看向孔太夫人。 “好了,应该是一个误会。”孔太夫人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方才有下人说在客院看到形迹可疑的人,我正巧过来找你们,就过来看看。” “母亲,大姐说这里有大夫?特意请过来替我看诊的大夫?” 孔氏左右看了看,“我方才在外面转了一圈,没看到有大夫。” “可能……有急事先走了,这事不急,我一会找你大姐问问。”孔太夫人含糊地道。 “太夫人既然不欢迎我们过来,我们现在就回去。”淮安郡王冷笑一声,不客气的道,“太夫人又何必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其他?” 说完就要往外走。 “郡王,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孔太夫人忙劝道。 “太夫人,本王不敢受了这误会,府里还有事,告辞!”淮安郡王对着孔太夫人拱了拱手。 “郡王,真的是一个误会。” 淮安郡王一脚踢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孔太夫人吓得一哆嗦,脚下发软,不敢再硬拦了,但这种情形也不能真的让淮安郡王夫妻离开,定了定神,回手朝着马氏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都是你这个蠢货,还不跟你二妹妹、三妹妹道歉!好好的招待客人的事情,都会闹错,听到下人说的话,也不查证,跳出来就是一番胡说八道,你若再这样,让我儿休了你。”孔太夫人厉声斥道。 事情全推到马氏身上。 马氏被打的一愣,下意识地捂着脸,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却在看到孔太夫人怒瞪着的凶狠眼神时,不得不低下头,“二妹妹、三妹妹,是我的错,我听了下人禀报,就以为是真的,带着母亲过来,都是我的错,还请两位妹妹原谅我。” “原谅,大嫂进门就骂本王和王妃,莫不是觉得我们淮安郡王府好欺负,还是觉得如今你已经和平安王府结了亲,看不起我们淮安郡王府,要踩我们郡王府几脚?”郡王妃又看了看孔氏,冷笑道。 “我不是……”马氏无言以对。 “母亲,我和三妹回去了!”郡王妃对孔太夫人行了一礼,“这以后大嫂在的时候,我们都会退避三舍,免得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以后有理由不来安信侯府的意思了。 孔太夫人怎么会让她们有这样的理由,下了决心,冷着脸对着马氏厉声斥道:“还不给你两位妹妹跪下斟茶认错!” 马氏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孔太夫人越发冰寒凌厉的眼神,眼中的期望落空,只觉得是奇耻大辱,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颤抖…… 第五百五十三章、安信侯府的一个隐秘之处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找到姜锦心的时候,姜锦心坐在一处亭子里,还在听人哭诉。 陈安琴的哭诉。 青禾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杨柳身侧,一起侍立在姜锦心的身边。 她方才引着夫人见到了郡王妃之后,就匆匆回来。 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丫环离开的一段时间,居然还去了外院。 “表姐,你若再这么哭下去,我就先回去了。”姜锦心抬眼看向哭的停不下来的陈安琴,轻叹一声道。 “表……妹,表妹救我!”陈安琴呜咽不已。 “表姐,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其实我能帮的真没有!” 姜锦心道。 “表妹救了七公主,也救了六皇子。”陈安琴终于开口,抬眼满脸泪痕。 “那又如何?皇家的恩情又岂能拿来说,更何况这事还和安信侯府有些关系!表姐若有什么事情,还是和祖母和舅母说才是!”姜锦心引导道。 “可……是,可是我……” 陈安琴又伏在围栏处大哭起来,“表妹,我不知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啊!你帮我说,好不好?” “表姐,这世上有许多事是可为的,也有许多事情是不可为的,还请表姐三思,若是没有周全的把握,还是三思而后行!这高宅大院之内,最不缺的就是性命,不知道这多少女子的性命留在这里。” 姜锦心抬起眼睛,盯着她看,话说的低缓,却有力。 这话带着些说不出的嘲讽和忤逆,却重重的砸在了陈安琴的心头,她手指颤抖的紧紧握着帕子,惶恐的站着,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事太过于难言,但她又找不到能说的人,思来想去,觉得能有可能助她的唯有姜锦心,也唯有姜锦心,才可以说一说这事。 如今的姜锦心已经不是以前的姜锦心,如果她帮着自己说说话,自己的事情说不得就真的成了! 表哥要成亲了,可新娘不是她! 甚至于她连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掀不起,那是平安王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平安王府的千金,而她只是一个平原伯府的庶女。 陈安琴在平原伯府其实还算受宠,平时很会讨好平原伯夫人,也因此有了和平原伯夫人经常到安俯必府的机会。 更因此结识了孔传义。 两下里几乎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各自有了意思,最后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陈安琴不知道,只觉得当时她就只是想和表哥在一起,想嫁给表哥,以后成为表哥的贤内助。 她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二表哥不是很有出息,又不是世子,自己虽然是一个庶女,却也是平原伯的庶女,二表哥又是一个得宠的,往日在母亲和祖母面前,说什么是什么,只要二表哥坚持一下,她的身份又不算低,必然能嫁进安信侯府。 可现在,表哥要娶的是平安王之女。 这门亲事无可更改。 知道这个消息时,陈安琴想死的心都有,哭的眼睛都肿了,最后思之再三,突然就想到了姜锦心。 只是往日她和姜锦心并没有交情,这会也不能冒冒然的上门。 这一次却是难得的机会,因此陈安琴早早的等在门外,就在等着姜锦心过来,孔氏若是过来,姜锦心必然相陪着一起来。 有些话她一时说不出口,必竟是未婚的女子,只是一个劲的哭。 原巴望着姜锦心主动问起,她就顺势往下说,无奈姜锦心居然这么木讷,只是劝,却不问为何。 如今听姜锦心一说,满脸期待的抬头:“表妹,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你救救我,他日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她觉得姜锦心懂了,含泪看着姜锦心满脸乞求。 “表姐,我不懂!”姜锦心目光淡冷的看着她,轻摇了摇头,“表姐,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何要懂?有些事情既然是表姐做下的,自该想的更完善一些,我是表妹,和表姐同样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表姐怎么就觉得我可以了!” 这种事情,但凡和姑娘家扯上关系,几乎就是灭顶之灾。 “表姐还请慎之再慎,若没有十全的把握,还是别做什么的好,安信侯府马上要和平安王府结亲,这是谁也破坏不了的,若真有人想破坏,最后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甚至可能满身污秽的去死。” 最后一句话,姜锦心说的很轻,抬眼看去,居然看到小径上缓步过来的裴依人。 “表姐,平安王府的姑娘来了!”姜锦心提醒了一句,缓步往外走。 全身冰凉的陈安琴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姑娘,这位衣着华美的少女便是平安王之女,以后也会是二表哥的正室,手中的帕子被搅和成一团,却也用力压拟着呜咽,用力的咬咬牙,压下心头的哽咽。 她不要死,她不能死,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死的。 “方才就在找姜二姑娘,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裴依人笑盈盈的道,和姜锦心走了个对面。 陈安琴没敢过来,怯生生的在亭子里对裴依人行了一礼,裴依人也没放在心上,随意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姜锦心身上。 “姜二姑娘,陪我走走可好?” “裴二姑娘,请!”姜锦心含笑往前走。 “姜二姑娘,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缘份。”裴依人转了个方向,跟着她一起过去,笑道。 “的确是有缘份。”姜锦心点头,“裴二姑娘要不要去前面看看,安信侯府还是有一处观景极好的地方。” “有劳姜二姑娘!” 裴依人含笑,“正要问问最近七公主的事情,之前身体不适,现在还没有好全,不便进宫打扰七公主。” “裴二姑娘马上就要嫁人,恐怕这段时间没时间进宫吧!”姜锦心笑道,所谓的一处极佳的观景的好地方,两个人都没太在意,找了条路,缓步往内院过去。 裴依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既笑道:“姜二姑娘说的是,我的确得向七公主告罪的,这以后恐怕不太方便进宫。” 她要嫁人,这个陪读的名头自然就不再是她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有可能进宫,若她嫁进安信侯府,这以后又怎么能进宫看七公主,和七公主的距离也越发的远了。 而这一切居然都是因为姜锦心,裴依人恨极,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意,大姐说得对,自己现在不能发作,有什么事情最好让孔传义去做。 一个小小的安信侯府的子嗣,居然敢娶自己,总得要付出代价的。 聘礼必然要得够大,大姐说了安信侯府现在越发的败落,整个侯府也没多少余钱,为了维持着表面上的鲜亮,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都在暗中变卖嫁妆,既然她们敢娶自己,必然要让她们大大地出血。 若是不行,不还有几个出息的女儿吗! 姜府的孔氏性子最是温软,不用想也知道孔太夫人第一个找到的便是她! 当然,这些还是不够…… 姜锦心算计自己嫁进安信侯府,她就毁了姜锦心的所有,毁了姜锦心的生母,看看最后谁笑到最后。 裴依人现在真是恨极了姜锦心,如果不是还有些理智,这时候甚至想控制不住补上去抓花姜锦心那张看了就让人厌烦的脸。 大姐说,现在一定要稳住,绝对不能让姜锦心再看到敌意,以后孔氏或者姜锦心出事,就和自己全然无关。 “裴二姑娘和文茵姐姐有来往?”姜锦心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裴依人心头一惊,忙止住其他的思绪,一心一意地对付起姜锦心,这又是一件不能说与他人听的事情。 “不太熟悉,就遇到过几次,她比较文静,不爱出现在人前!”裴依人道。 “府……上,真的要和梁府结亲吗?”姜锦心好奇的问道,随意的往前走,这一路是沿着一个小湖随意走的,两个人顺着路,也没太在意路上的景致。 “姜二姑娘何出此言,没有的事。”裴依人毫不犹豫的道,大姐一再地叮嘱她,这件事情绝对是不能认的。 “没有这事?”姜锦心狐疑。 裴依人不能忍,冷笑一声:“姜二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话?” “文茵姐姐说的。”姜锦心坦然地看向裴依人。 裴依人噎了一下:“她……怎么能这么说?” “可能是查到了什么!裴二姑娘真的确信府上没有人和梁府结亲?”姜锦心好奇的。 “没有!”裴依人再一次否认,“绝对不可能。” “郡主定亲了吗?”姜锦心换了一个话题。 “姜二姑娘是何意?”裴依人脸色变了。 “裴二姑娘,这事不能问吗?”姜锦心反问。 “大姐的亲事自有母亲做主。”裴依人一脸正色。 “所以,不能问?”姜锦心睨了她一眼后,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处小门上,停下脚步,这一处她少时来过,后来再没有过来。 安信侯府有一处和其他府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这处不大的门,看着似乎是到了后门的尽头,但这……不是! 这是安信侯府姜锦心最怀疑的地方,正好借着裴依人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地方?”裴依人也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不处有些区别的门,“安信侯府的后门?” 第五百五十四章、三位庶表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不太对! 布局有些问题。 “裴二姑娘想不想去看看?”姜锦心微笑地提议。 “这是什么地方?”裴依人谨慎地道。 姜锦心没答她的话,轻轻摆摆手,杨柳上前去敲门,借着裴依人第一次到安信侯府,这里大可去看看,而且还不让孔太夫人起疑。 一个婆子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姜锦心和裴依人愣了一下。 她是认得姜锦心的,上前给姜锦心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表姑娘。” “这位是平安王府的二姑娘。”姜锦心伸手指了指裴依人。 平安王府的二姑娘,那就是自家以后的二少奶奶。 婆子一听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谁,恭敬地上前行礼。 “裴二姑娘看到这一处,很是诧异,能进去看看吗?”姜锦心伸手指了指这道门,有礼地问道。 婆子看了看门,又看了看裴依人,终究退在一边。 穿过门,居然是一处不大的园子,假山流水,虽小也别有韵味。 “这……里,也是花园?”裴依人惊讶不已,这里分明就是方才花园的延续,许多地方可以看到外面大花园的痕迹,就是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罢了。 小是真的小,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小的园子。 “三位表姐就住在这里。”姜锦心手往里指了指,园子后面有一处院子。 安信侯府的三位姑娘,都是庶女。 “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裴依人很是奇怪,觉得这小花园过于的狭了一些。 “三位表姐都是爱清静的,不愿意多现于人前,身体也不是很好,就住到这里,免得他人打扰。” 姜锦心介绍道。 “一直不出现在人前?”裴依人纵然满腹心事,这会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偶尔会看到的。”姜锦心道,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院子,这一处唯一的一个院子,其实已经靠在后墙处了,这个地方姜锦心是知道的,娘亲和姨母未嫁之时,就住在这里。 如今是三位庶表姐住的地方。 “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们了!” “我们去看看!”裴依人来了兴趣。 姜锦心点头,带着裴依人继续往前走,门前的婆子听到她们说话的意思,犹豫地看了她们—眼,没敢过来拦。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过去,忽然转身往外就跑,这事得去禀报太夫人,表姑娘她敢拦,平安王府的姑娘,她不敢拦。 院门前有也有一个管事婆子,看到姜锦心带着裴依人过来,震惊不已,等反应过来后,脸色变了变。 姜锦心已经到了近前。 “奴婢见过表姑娘。”婆子急忙上前。 “三位表姐在吗?”姜锦心站定脚步,笑问道。 “在的。”婆子硬着头皮答道。 “能让三位表姐出来一下吗?平安王府的裴二姑娘来了。”姜锦心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婆子不敢不应下! 怎么就跑这里来了,怎么就这么巧? 拦不住只能让人出来见一见。 姜锦心的目光扫过这三位姑娘,最后落在当中的一位姑娘身上,上一世这个时候她也有几年没见这三位表姐了。 女大十八变,眼前的三位姑娘看着都不太熟。 “三位姑娘,这是左相姜府上的表姑娘。”婆子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平安王府上的二姑娘。” 三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茫然。 幸好边上有一个是反应快的,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见过表妹!” “见过表妹。” “见过表妹!” 另两位马上跟着一起见礼。 而后三个人又向裴依人行礼:“见过裴二姑娘。” “表姐们身体可好?”姜锦心笑盈盈地看着她们,从她们每一个的脸上滑过,依稀有小时候的模样。 但真的记不清了。 “稍好一些,现在还在用药。”方才第一个说话的红衣姑娘偏过头咳嗽了一声道,“让表妹见笑了。” “这有什么见笑的,表姐们身体不好,自然得清静的养着,不过偶尔也得走走,说不定心情舒畅了,身体也就好了。”姜锦心关切地道。 “多谢表妹关心,我们的身体……也就这个样子了。”红衣表姐笑容苦涩,“自小到大,一直不好不坏的样子,稍稍天气变了变,就会大病一场,闹得合府上下不关心,倒是在这里后,平时也没什么,只清静地读读书、写写字,还算可以。” “表姐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清静。”姜锦心长叹一声,忽然又伸手往外指了指,“今天府里难得的热闹,表姐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不用了!” “还是不用了!” “我们身体不好,大夫说以静养为主。”三个女孩娇怯怯的摇头,连声拒绝,竟是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 见她们执意如此,姜锦心也没再强求,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带着裴依人离开。 离开前,裴依人一再地回头,狐疑地看向这三个姐妹,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不对,三个姐妹身体全这么差吗? 还是说自家的女孩子容色过人,不愿意轻现于人前?她以前隐隐听说安信侯府的姑娘出彩,但真的是没见过。 三个人居然还住在一起,是因为都是庶女的缘由? 姜锦心带着裴依人才出来,就有人匆匆地追了过来…… 是平原伯夫人! 婆子请来的是平原伯夫人。 平原伯夫人原以为婆子过来禀报的是孔氏出事的事情,欢喜的迎了上去,闻说姜锦心带着裴依人去看了自己几个侄女,立时满头大汗地追了过来。 天热,稍稍急躁些就容易出汗,更何况这一路过来走得还快,大太阳下就算有时候走的是回廊,也热得不行。 看到姜锦心不免急躁,目光扫过一边的裴依人里,原本僵冷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这种勉强扯出来的笑容,更是让她脸上多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实在不算是赏心悦目的笑,莫名的渗人。 “锦心,怎么带裴二姑娘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笑过后对姜锦心上来就是斥责。 “大姨母觉得在安信侯府能出什么事?”姜锦心偏头想了想,带着些小女儿的娇俏,笑着反问道。 “天这么热,不找个好地方赏赏景,跑这么远摔了、热了,都不好!”平原伯夫人沉下脸道。 “锦心,安琴呢?她不是和你一起的?”平原伯夫人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陈安琴的身影。 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平原伯夫人心里暗骂。 “表姐有些不适,我陪着裴二姑娘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这会应该还在园子里。”姜锦心应道。 “裴二姑娘,是要跟着我一起回去见王妃,还是再和锦心走走?”平原伯夫人问裴依人的意思。 “伯夫人,我和姜二姑娘再走走可行?”裴依人柔声道。 “好!”平原伯夫人自然是一口同意,而后看向姜锦心,“锦心,你带着裴二姑娘去园子里赏景,府里已经准备了地方,安琴知道,可以赏景可以休息,也可以说说话,还不会那么热。” “姨母,我们现在就去找表姐。”姜锦心慨然应允。 平原伯夫人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也不觉得姜锦心会发现什么,但是谨慎一些总是有些好处的。 几个人是一起走的,在路口平原伯夫人和她们分开,她还要去陪平王妃,虽则平王妃对她不理不睬,她却不能不过去。 待平原伯夫人离开,两个人才重新转回了原路。 亭子里,陈安琴居然还在,脸色依旧雪也似的苍白,映得眼睛越发的浓黑,只眼底有泪痕,隐隐看得出是哭过的。 看到姜锦心带着裴依人过来,急忙站起行礼,手中的一个荷包小心地捏在掌心,快速地藏到袖口中。 姜锦心目光扫过,并无半点停留。 “表姐,方才遇到了大姨母,说是府里准备了让裴二姑娘休息的地方,表姐知道在哪里吗?”姜锦心问道。 “我……我知道,我知道的。”陈安琴忙道,收敛起心头的万千思绪,低眉顺首地道,“我带你们过去。” “有劳表姐了!”姜锦心微笑。 这一次,一行人是跟着陈安琴过去的,走的是另外的一条路,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一处不大的水榭花台,就建在荷塘边。 安信侯府的荷塘不大,景致却也不错,正是夏日荷花盛开的时候,花开得极盛。 说是水榭花台,更像是一处亭子改建过的,推开窗,便已经临水,手伸出去还能轻轻地泼水玩。 不大却是一处极佳的避暑之地。 边上还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木,树荫的一侧,还有搭出了一个挂着藤蔓的花架,即便不在这水榭花台里,这一处的藤蔓下,也让人觉得凉快不少,更不怕热晒,密密的藤蔓上,还有些细小的紫色小花。 风吹过,紫色小花轻轻摇曳在一片浓密的枝叶中,越发地让人心神怡然。 裴依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称赞道:“没想到安信侯府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那里也有坐的地方,裴二姑娘要不要坐一坐?”姜锦心笑着邀请,藤蔓下有石桌、石凳,的确可以待人休息。 “还是先进里面去吧!”裴依人轻摇了摇头。 第五百五十五章、扎她软肋,被气走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引着裴依人进了水榭花台,靠窗的位置放置着茶几,椅子,几案上糕点、蜜饯早就准备妥当。 几个人坐下,丫环上前倒了茶水退下,靠着水榭边的窗户打开。 裴依人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抬眸看向姜锦心,对于平原伯府的这个庶女,半点没放在心上。 “姜二姑娘觉得这门亲事如何?”裴依人忽然道。 姜锦心一脸的诧异:“裴二姑娘的亲事……问我?” 裴依人苦笑:“姜二姑娘可能觉得可笑,而我实是不安,这门亲事……来得很意外。” “意外?”姜锦心若有所思地看了裴依人一眼,而后似乎明白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之前和梁府议亲的真的是二姑娘?” 陈安琴蓦地抬头。 裴依人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姜二姑娘说哪里话来?” “我说错了吗?不说府上在和梁府议亲的吗?” “我方才说了,没有这事。”裴依人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姜锦心勾了勾唇畔:“裴二姑娘,可能真的是文茵姐姐闹错了,只是如今表姐已经不在,这误会也是真的解不开了。” 到死都存在的误会,基本上也不算是误会了。 外面藤蔓架下,一个人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原本兴匆匆地过来,这会忍不住想多听几句,毕竟是关系到了自身的大事。 “裴文茵是闹错了。”裴依人脸色冷了几分,这是她现在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但凡和裴文茵有关的事情,都不能多提,免得惹祸上身。 甚至可以说她这桩莫名其妙得来的亲事,也是和裴文茵有关系,裴文茵临死前摆了她一道,居然要拖着她一起下水。 裴依人已经冷下脸,偏姜锦心还是这么不识趣,依旧提着这事,仿佛没看出裴依人已经动怒。 “裴二姑娘有没有见过这位梁二公子?听文茵姐姐说梁二公子长相俊雅,又文采风流,京城中最有名的世家公子,听闻不少宗室千金都很看好他。” 姜锦心说着,又特意的加了一句:“这也是文茵姐姐之前跟我说起过的。” 每一句都点在裴依人最不想提的软肋上,扎了一次还不够,又扎了第二次。 裴依人用力往下压的火气再怎么也压不住,眼底闪过压不住的怒火,最后蓦地站起身…… “姜二姑娘,裴文茵已经过世,你现在一再地提起裴文茵,到底是何用意?” “不能说吗?”姜锦心诧异,问道,“还是说文茵姐姐的话,不能说?” 裴依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姜锦心,而后拂袖而去。 “表妹……会不会……出什么事?”陈安琴不安地道,“我……我们出去看看?” 姜锦心拿起面前的茶杯悠然地喝了一口,轻笑道:“好,我们去看看。” 说着,理了理衣袖,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耽搁,到门前已经看不到裴依人的身影,放眼望去,不知人去了哪里。 陈安琴很慌:“表妹……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表姐,那边似乎有人,我们过去看看。”姜锦心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道。 “好!”陈安琴忙道,她以为姜锦心是真的看到了点痕迹,虽然她自己是没看到。 两个人带着身边的丫环,一起往那个方向过去。 待她们离开后,藤蔓搭出的花架后面,转出几个人,当先两人正是裴依人和孔传义。 “裴二姑娘,表妹们实在无礼,我替她们向你道歉。”孔传义微笑着向着裴依人拱了拱手,满是歉意。 “孔二公子为何引我到这里来?”裴依人脸色不善的问道。 孔传义苦笑:“我看裴二姑娘和两们表妹闹得不开心,又怕裴二姑娘乱走迷了路,就先引着裴二姑娘到这里避一避。” “裴二姑娘,请,先进去休息一下。”孔传笑微笑道,伸手一引。 裴依人傲然地看了他一眼,抬高下巴进了方才休息的水榭花台。 两个人进门坐下,裴依人直接开门见山:“孔二公子为何要娶我?” “祖母的意思。” “啪”裴依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好……好一个祖母的意思,孔二公子,我听说你最初想娶的是姜锦心,为何又到我府上提亲?” “裴二姑娘,何出此言?这是没有的事情,我和表妹,虽说自小一起长大,但是发乎情,止乎礼。” 这事孔传义当然是不会认的,立时矢口否认。 “我听柳盈说,那一日在茶楼遇见你,当时你还说要和左相府上议亲,为何又在这事之后,直接上我平安王府过来提亲?”裴依人怒瞪着孔传义,火气腾腾地上来。 “裴二姑娘,这事真的就是一个误会,我母亲有这个意思,我和祖母都是反对的,若有心,早早的便定了亲,又怎么会到这个时候?” 这些话都是孔传义早早准备下的,慌话张口就来,而且还装出一副无奈之极的样子。 “裴二姑娘放心,我在你之前,并没有半分成亲的意思,唯有裴二姑娘……才是我心之所向,也是我真正想娶的人,如果这事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惹得裴二姑娘不喜,还请裴二姑娘原谅一二。” 这话说的颇得真情实感,看着裴依人的目光中俱是情意。 裴依人噎了一下,脸色稍缓:“你以前见过我?” “见过裴二姑娘,远远地看到过,当时便惊为天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后来……慢慢的就知道了……只是平安王府门楣太高,恐怕不是安信侯府攀附得起的,这一次也是祖母坚持,否则……我恐怕还是不敢登门的。” 孔传义做足了一个想给心仪女子提亲,却又自愧形秽的形状,说完站起来对着裴依人深深一礼。 “我知道委屈了裴二姑娘,但我也能答应裴二姑娘,若娶了你,绝对不会让你委屈,也一定会好好对你,他日为你求一诰命,让你以后不会在众姐妹中丢了颜面。” 求一诰命,要不就是勋贵本身,要不就是孔传义本身出色,高官得做。 不管哪一样,裴依人都不会亏。 只不过,裴依人之前的希望太高,眼下看孔传义自然是各种不顺眼,特别是她之前还帮着孔传义谋算姜锦心,现在事情不成,反噬在自己身上,更是怨恨不已。 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裴依人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孔传义恭敬行礼的样子。 居然一直这么弯着腰,没有直起。 “孔二公子,请坐。”虽则依旧冷了脸,语气却是和缓了不少,“孔二公子愿意娶我,也是依人之幸,只是有一件事情,依人却是心生怨恨的,还请孔二公子教我!” 这气,她不出是不行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要孔氏的性命 - 掌上锦心 - 帘霜 孔传义一看裴依人的样子,知道事情已经妥当了不少,他久历花丛,自是知道这个时候对女子当说什么。 笑着重新坐下,“裴二姑娘,请说,但凡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 “这一次的事情,是姜锦心害得我,孔二公子不会不认吧?”裴依人冷笑一声。 “这这……和姜表妹……有什么关系?”孔传义一脸的震惊,但凡和姜锦心的事情,他都是不认的。 裴依人冷笑着手一摆:“孔二公子,不管怎么样,我要姜锦心好看。” “裴二姑娘,表妹是左相府上的嫡女,她又救了楚王和七公主……”孔传义为难,苦笑着一摊手,“如果她真的在我们这里出事,不只是左相饶不了我们,恐怕宫里也会插手。” “孔氏呢?”裴依人冷声道。 孔传义一愣,犹豫地道:“三姑母?” “如果孔氏在你们这里出了事呢?这里可是孔氏的娘家,孔氏也是你们府上的养女,如果不是你们府上,姜锦心的生母现在不定落到什么地?” 裴依人反问。 孔传义点头:“话是这么说的,当初是祖母仁义,收留了二姑母和三姑母,如今……两位姑母能有今天,全是祖母仁善。” “听闻孔氏就是一个没用的,这么多年连一个姨娘都比不得,还被逼得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养病,这么多年姜府一直是顾姨娘在管着事情,现在顾姨娘不在了,倒是让孔氏有了出头之日,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对府上应该也没什么大的好处吧?” “三姑母……性子柔婉,不经事。” “如果她在这里偶尔出了事呢?”裴依人脸上露出笑意。 “三姑母……” “她是你们这里嫁出去的姑娘,在自己娘家出了事情,怪不得他人吧!”裴依人又问。 “这……自然是她自己的错,我们府上是不会为她出头的。”孔传义听出些意思,目光闪了闪道。 “左相府也不会为她出头,如果她真出了事情,恐怕左相是第一个高兴的,如果对孔氏有心,也不会等到现在。”裴依人嘲讽地道,孔氏这么失败,还活着做什么。 她若出事,姜锦心必好不了。 守孝三年,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皇子们必然都会成亲,相当于就是为断了姜锦心嫁入皇家的可能性。 大姐说到时候再让人帮着左相寻一门“好”亲事,让姜锦心以后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最后再推一把,姜锦心的下场就得看自家的意思了。 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由的露出得意的笑意,姜锦心断了自己的青云之路,她就要断了姜锦心的一切,包括她生母的性命。 “孔二公子若是能帮我做到这一点,我必实心实意地嫁进门,不会多要求什么,以后和孔二公子同心。” “这……”孔传义犹豫,这事不是他简单就能答应的。 “怎么,舍不得?”见他久久未语,裴依人笑容转冷。 “自然不是舍不得,怎么会舍不得,裴二姑娘恐怕不知道……今天府里就会发生一件事情,关乎三姑母的。” 孔传义透露了些口风。 “什么事?”裴依人眼睛一亮。 “三姑母……会在府里私会幼时的一位表兄。”孔传义含糊地道。 “私会年少时的情人?”裴依人立时懂了,“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吗?” 但凡她看到,必然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 “可能……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祖母和母亲已经过去了。”孔传义原不想说的,看裴依人这么上门,只能半隐半扬的道,“这事……可能也是一个意外,或者……就是三姑母偶尔遇到,多说了几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话一句进,一句出,意思却全在里面。 “会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裴依人眼睛转了转,不方便看,但知道真实的情形,可以去传。 “少时的一位表叔,在府里读过书,后来高中离开了。”孔传义还有几分理智,这事他觉得是必成的,但是对于闵西园,却是不敢乱说。 这位自己虽然不做官了,但他家府上的父亲、兄长还在为官,现在也不是安信侯府得罪得起的。 见孔传义这么说,知道他不会透露名字,不过这也好查得很,只要知道谁在安信侯府读过书,又高中了,以大姐的手段,必然是能查到的。 当下也就不再逼问:“孔二公子,这不够!这还不够!孔氏能死吗?” “这……恐怕不行!”孔传义摇头。 “孔二公子,我要孔氏的性命,你什么时候能想到要孔氏性命的法子,我这口怨气才会出,才会真正的愿意嫁给你,和你同心,以后也会让平安王府全力助孔二公子一臂之力,会让孔二公子仕途更简单。” 裴依人扔下条件。 “我……这事我得再想想。”孔传义很心动,用一个孔氏换得平安王府对自己的全力支持,怎么看都是好事。 这话听起来就是花团锦簇,让人觉得前程似锦。 “孔二公子,还请快一些,若是慢了……”裴依人声音拉长,“若是慢了,恐怕我也会嫁,但这嫁和自己愿意嫁,还是有区别的,孔二公子可懂?” 裴依人轻嗤一声道。 “我懂,我明白的,裴二姑娘放心,我回去后就和母亲商议一下,这事看看怎么办。” “有法子吗?”裴依人直击最中心地处。 “有法子!”孔传义肯定,有了今天的事情,想要三姑母的命,其实已经很简单了,说不定祖母不会同意,但他也会说明这么做的好处。 用一个三姑母,换取平安王府对他最大化的支持,不是坏事。 “孔二公子是个聪明人,我觉得嫁进安信侯府也没什么不好,或者这的确是我的良缘。”裴依人半真半假的笑道。 “裴二姑娘放心,若你嫁进安信侯府,我必不会负你。”孔传义满脸一脸正色的表白道,此事的目的便已经算是达到了,甚至远远的超过了他预期的目的。 送出一个三姑母,真的不算什么。 “孔二公子以前可有相中的姑娘?”裴依人似笑非笑。 “没有!裴二姑娘放心,我之前一心读书,以后还要试着考一考功名,又岂会在意其他女子,在没看到裴二姑娘之前,我甚至没有成亲的想法。”孔传义笑道,伸手替裴依人倒了一杯水,推到裴依人面前,手指滑过裴依人伸过来的手。 “裴二姑娘,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有什么人得罪了你,我必要她的性命。” 两个人手一碰,裴依人的手蓦地缩回,斜睨了孔传义一眼:“孔二公子,以后不会有女子哭着上门,说是怀了你的孩子吧?” “怎么会!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有这样的女子上门,打死便是!”孔传义毫不犹豫地表着忠心,“那等下贱的女子,胡乱地拉一个老实人,应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耻下贱,自当打死了事。” 见他回答得毫不犹豫,裴依人笑了,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屋外藤蔓下陈安琴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几乎软了下来,脑子里一片嗡嗡响声,最后那一句“无耻下贱,自i当打死了事”清晰地落在耳中。 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她原本还想不顾羞耻的去告诉平原伯夫人,告诉母亲她怀了表哥的孩子,就算不能为正妻,也当给她一个平妻,或者贵妾的位置。 她原以为这不算太难,必竟她已经不敢再求正妻之位了,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凭着她是平原伯之女的身份,这件事情还是很容易达成的。 但她现在听到了什么? 无耻下贱,打死了事? 这是那个口口声声深爱着她的表哥吗?这是那个说会一心一意求娶她的表哥吗?这些话如果是他人传过来的,她不会信,但现在却不得不信。 她可以肯定,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等待着她的必然是丢了性命! 瑟瑟的抬头,看向站立在一边的姜锦心…… 前面的路上没看到裴依人的人影,姜锦心就带着陈安琴回来了。 姜锦心没说话,陈安琴也不敢随意的开口,等到了藤蔓处,两个人都听到了声音。 陈安琴更是从男子的声音里,立时品出孔传义的声音。 屋内笑语不断,两个人一听就相处得很融洽,姜锦心转身离开。 陈安琴回头看了一眼,咬咬牙,转身跟了过去,两个人走的依旧是方才离开的路,谁也没说话。 走了一段路,姜锦心忽然开口:“表姐,敢不敢做一件事?” “姜表妹……你……你说。” 姜锦心脚步停在一棵树下,抬眼看了看远处阳光明媚的天空,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表姐听到他们方才说的话了吗?” 陈安琴嘴唇哆嗦了一下,终究还是实言:“我听到了!” “表妹敢不敢当着裴依人的面,指证?”姜锦心斜睨了她一眼,问道。 “我……”陈安琴全身颤抖,却在最后一咬牙,“好!”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是不敢的,但现在莫名的愤怒,这种愤怒不只是因为三姨母的事情,也因为她自己。 她眼下甚至没有活路了。 既然前面已经是死路,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件事了了之后,表姐想去哪里?”姜锦心的话平静之极。 第五百五十七章、假山后的私会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我还能去哪里?”陈安琴声音颤抖,眼泪无助的落了下来,“只希望他日……表妹能看到我做证的份上,偶尔祭拜我一次,让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这么孤苦无依。” “表姐可以去……江南。”姜锦心看了她一眼,给她指了一条道,“嫁过人的寡妇,其实也是可以再嫁的。” “我……我吗……” “表姐不愿意活着?”姜锦心反问。 “我……我还可以活着吗?”陈安琴哀声道。 “为何不可以?自此之后表姐可以重新换一种人生,若他日有合适的,也可以再嫁他人。”姜锦心指点道。 上一世陈安琴应当也是被害死的,这个庶出的表姐,在姜锦心记忆中很淡,她是平原伯的庶女。 “我……我可以吗?”陈安琴喃喃自语,木然的目光中缓缓的亮起了一抹亮色,她还不想死,如果可以不死,她还想活着。 “你可以的,我让人安排你去江南,自此之后你就是江南人,再不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可行?”姜锦心道。 有失才有得,这一点她希望陈安琴能明白,她眼下这种情形,必然得舍弃一部分,包括身份。 “我可以的,我不要这平原伯府上姑娘的身份,这身份……其实就是一个丫环。”陈安琴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她讨好嫡母,只是想在平原伯府日子过得好一些罢了,看到嫡母对自己的庶姐妹毫不留情,她很害怕。 她不敢不讨好嫡母,就怕嫡母恼怒起来,把她也活活打死。 她其实也是恨的…… “我姨娘是被……活活打死的,说她偷了……首饰,姨娘那里什么也没用,就被指认,在父亲没回来之前活活打死了,可既便这样,父亲也只是斥责了几句,而后就没有……以后了。”陈安琴哭道。 这一段过往她已经自己已经忘记,但其实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的生母,就死在她面前。 那个时候她尚幼。 “还有……还有其他的姐姐,有一个……有一个直接被扔到湖里淹死的。”想到这些,陈安琴哭的泣不成声。 她想活下来,就得好好的讨好嫡母,否则那些死了的人就是她的下场。 “这样的身份我不在乎,我……只愿意当一个普通的人,当一个普通的寡妇。” “如果你愿意,那我就帮你。”姜锦心道。 她向来凉薄,愿意帮陈安琴也是因为陈安琴自己也是愿意的,若陈安琴舍不下这个平原伯府世家千金的身份,姜锦心不会多劝。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能负起自己亲人的责任,却是负不起他人的性命。 若自己都不想走出一条活路,别人再劝又有什么用! “多谢姜二姑娘。”陈安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姜锦心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没再叫“表妹”,这是她以后的身份,“姜二姑娘如果要撕开他们两个的丑事,做证不够,我可以做的更多!” “你不害怕?”姜锦心不答反问。 “我不怕!既然我以后……都是一个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怕的!”陈安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隐姓埋名代表的就是她这个人,她这个名字的死。 一个人前面都是绝路,现在有另外的一个人给了她一条生路,唯一的一条生路,她必是会报答的! 懦弱的人,逼急了,也是会发狠的…… 午膳的时候,姜锦心才再见到裴依人,孔传义带着裴依人过来的,两个人离得不近,很是守规矩,就像是路上偶然遇到的。 女子在花厅用午膳,男子的午膳则在外院,孔传义送到之后,拜见了平安王妃,就转身离开去了外院。 今天来的都是孔府的至亲。 孔太夫人的两个妯娌也来了,带了些媳妇、孙女过来。 平原伯夫人脸色不太好,少了往日的面玲珑,接过陈安琴送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后,随手放下,摆手让陈安琴下去。 陈安琴依言退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花厅,谁也没注意到这么一个最不起眼的人离开。 平原伯夫人方才被孔太夫人斥责了一顿,还让她向最看不上眼的孔氏道歉,这还是当着平安王妃的面做的。 平原伯夫人又羞又气,自觉面子都没了,原本就在平安王妃面前抬不起头,这会更是没脸,生着闷气独自坐在一边。 和她一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安信侯夫人,安信侯夫人挨了一巴掌,脸上还有着红肿的痕迹,同样沉着脸坐在一边,脸上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索性不说话,只听着平安王妃和淮安郡王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女眷们不少,才用完午膳,桌席撤下去,除了几位主要的女眷,其他人三三、两两说话,却也没那么拘谨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年青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退了出去。 平安王妃和淮安郡王妃说的倒还是客气,对孔氏也偶尔也能说几句,至于其他的人,包括孔太夫人也是爱理不理,有时候故意当做听不见,孔太夫人又是憋屈,又是恼怒,却也不得不压着。 抬眼看了看屋外,算算时间义儿应该也用完午膳了,方才义儿和裴依人一起过来让孔太夫人松了一口气。 当时让人叮嘱过他,用完午膳后马上过来,这会应该差不多了,怎么还没过来? 花厅外的回廊上,裴依人找过来的看到姜锦心,裴依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上前笑意盈盈的打了招呼:“姜二姑娘,方才是我失礼了,主在是因为……人已经不在,我们说什么都是不该的。” 这是为方才一气之下离开的事情做了解释。 “裴二姑娘,请坐。”姜锦心指了指回廊处的围栏道,也客套了一句,“文茵姐姐虽然不在了,与我来说,还是一个时时可以挂念的人,如果有说的不到的地方,还请裴二姑娘原谅。” 裴依人有不提起裴文茵的理由,姜锦心也有需要时时提起裴文茵的理由。 这话听起来婉转,实则是呛了裴依人一下。 裴依人坐了下来,随口道:“方才那位……平原伯府上的姑娘呢?” “方才过去前面了。”姜锦心随口答道。 “前面有什么?”裴依人诧异。 “我也不知道,所以想过去看看,裴二姑娘要不要一起?我这表姐生性最是柔婉,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说完,姜锦心站了起来。 裴依人才过来,姜锦心就站起,之前没过来的时候,姜锦心一直坐得好好的,这让裴依人有理由觉得姜锦心就是避过她。 姜锦心想避,她还偏不,眼睛转了转,裴依人也跟着站起:“在安信侯府里能有什么事?我陪姜二姑娘一起去看看。” 马氏的几个堂姐妹见她们两个起身,有机灵的,立时也跟着站起身,跟在她们身后,这两位现在身份都很不一般,交好这两位对她们都有好处。 顺着回廊寻了过去,转过一处月洞门,忽听到假山月洞边的假山后面,有细碎的女子哭泣的声音。 当前的几个人脚下一停。 后面跟过来的见面前的停下脚步,也放缓脚步。 “表哥……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女子哭泣的声音无助地颤抖,“表哥,你说会娶我的,你说会对我如一,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从来没有其他人的,现在……现在为什么要娶平安王府的姑娘?” 这句话伴着女子的哭诉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裴依人原本只是盯着姜锦心,这会听到在说自己,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向假山后。 姜锦心脚下一动,似要过去。 裴依人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目光凶狠地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才抬起的脚落下,重新站在原地不动。 “琴儿,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算是娶了她,心里有的还是你,你以为我愿意吗?和你一样也只是一个庶女,却摆出一副王府郡主的模样,还真的以为是嫡女了。” 孔传义的声音,诱哄着陈安琴,他急匆匆过来,是为了讨裴依人的欢心,最好再和裴依人两个人私下聊聊,说说话,祖母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他已经拿下了裴依人,只要以后害了孔氏的命,裴依人就会对他千依百顺。 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王府姑娘,现在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拿捏了,孔传义很有成就感,早早的过来也是为了巩固之前两个人的情义,没成想居然让陈安琴拦了个正着,直接就把他拦在了这里。 着急着去找裴依人,又怕人发现,现在只能哄得陈安琴离开,心里已经不免生了杀意。 陈安琴是留不得了,这是要坏了他的这门大好的亲事了。 原本还想着留下陈安琴也不算什么,最多把她安置在外面,就当偷偷养一个外室,以后有机会就领进门,没机会把她一直养在外面也行,没成想陈安琴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这会过来找他麻烦。 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心里这么想的,话说得越发的情意绵绵。 “琴儿,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其他的女子与我来说都一个样,更何况裴依人,要长相没长相,哪里有半点比不得你,你怎么会觉得我娶她是喜欢她?等她过门,我就让你进府为平妻,你是我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她怎么比!” 说着最甜美的话,打的是最凶毒的主意,说的就是此时的孔传义。 只是孔传义不知道的是,他的话让人围观了。 不但围观了,裴依人也在。 第五百五十八章、乱了,出事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依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听着孔传义诋毁自己的话,气得手指都在哆嗦,甚至觉得身后传来的细微声音,都是孔氏那些族女忍不住的轻笑声。 她一个王府姑娘的脸面都让孔传义扔在地上了,这一次姜锦心没动,她抬腿就想过去。 “可是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下一句话令她蓦地停住脚步,身子摇摇欲坠,孩子,居然已经有了孩子。 “孩子先不要了,以后再说,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孔传义道,这孩子当然不能留,留下来就是铁证了。 “表哥,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许是孔传义话说得过于轻描淡写了,陈安琴又哭了起来,“表哥,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留?” “裴依人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主母,你若真的生下这个孩子,让她发现必然是母子全丧命,琴儿,我不会舍得让你犯险的,你……还是先不留这个孩子,以后我们会有不少孩子,而且个个都是嫡出。” 孔传义现在只想息事宁人,就怕在这里呆得久了,让人发现,陈安琴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只希望陈安琴赶紧让他离开。 一会他就让人把陈安琴给弄死,免得坏了他的好事! “可是……可是……” “琴儿,还有什么可是的,你这孩子留下真的是不行的,我上午的时候打听过了,她说如果有这样的事情,母子俱不留。”孔传义打断了陈安琴的话。 “那我……现在就去找母亲说,找外祖母说清此事,让她们给我做主。”陈安琴忽然爆发了,声音大了起来,听这意思就要冲出来。 外面的众人面面相窥,见前面两位没动地方,后面的也安静了下来,说的是平安王之女,这位都没反应,她们反应什么! “琴儿,你冲动什么,我们从长计议,一定会有更好的法子的,好好好,你想留这个孩子就留下,我是孩子的父亲,必然会拼了全力护住这个孩子的。”孔传义妥协,这会去闹怎么成,他不得被打死。 陈安琴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地对着孔传义说道:“表哥,谢谢你!”她一边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一边坚定地说:“我以后会好好教我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个让表哥骄傲的人!” 孔传义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挥挥手,语气略显生硬地说,“行了,我现在得去见祖母,有什么事情等我来再说。” 他转身准备离开,在迈出脚步之前,又回头叮嘱:“你就别跟过来了,免得让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到时候你就算想保住这个孩子也难。” 说完,孔传义转身穿过假山,却突然停下脚步,瞳孔中透露出震惊的神色,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原地。 “表哥!”陈安琴追了出来…… 裴依人则是面色铁青,哪里还顾得上往日的仪态和礼仪,她暴怒地冲上前去,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孔传义的脸上,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有人震惊,有人慌乱,有人开始倒吸一口冷气。 孔传义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一个踉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印,但随即他似乎被这一巴掌打醒了,急忙辩解道:“裴二姑娘,你听我说……这些全是误会……” “裴二姑娘,这些都是……我和表哥的错,还希望裴二姑娘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表哥和我吧!求裴二姑娘成全我和表哥!”陈安琴哭着扑了过来,挡在了孔传义身前,似乎要护着孔传义。 看到陈安琴如此行径,裴依人眼底的愤怒几乎冲破天际,她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下贱的女人给掐死! 他们怎么敢把平安王府,把她的脸面扔在地面上踩的? 凭一个孔传义居然也敢把她钉死在这么屈辱的境地。 眼前哭成泪人一般的陈安琴,更像是在对她的挑衅,明明白白的挑衅,暴红的不只是脸皮,还有眼底。 这一刻,裴依人只想打死这个贱人。 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朝着陈安琴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咬牙骂道:“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原本下嫁已经让她丢尽了颜面,现在更是把她整个人踩到尘土里,裴依人甚至猜到,她以后将会成为世家圈子里的笑话,永远的被人笑话。 陈安琴纤弱的身子被她打的往后摔撞出去。 孔传义原本是可以接住人的,却在看到裴依人凶厉的几乎狰狞的脸色后,往边上退开两步,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这会他不能再有陈安琴有牵扯,现在他要平息的是裴依人的怒火。 电闪火花之间,孔传义已经给了陈安琴最后的命运决断,陈安琴是不能留了,和大姑母说一声让陈安琴死,还是很简单的。 只恨自己之前没有早想明白,否则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裴二姑娘,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孔传义让开,嘴里犹自在向裴依人解释。 “啊!”重重的撞击声后,凄厉的惨叫声从他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抬头看去,陈安琴已经抱着肚子摔倒在假山下面,她的脸色雪也似的苍白,整个人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整个人无力的往下滑。 显见着已经不太好了! 惨叫过去,竟是双目紧闭,再没声息。 “血!她流血了!”有人忽然看着她身下的衣裙,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众人目光看过去,清晰地看到从衣裙下面,一缕鲜血又慢慢的浸渍出来…… “快,去请大夫!”姜锦心道,一边叫过一个看着还算硕壮的婆子,“去把人抱起来,那边有空置的屋子,抱过去。” 婆子是安信侯府的,方才也是听到动静过来,这会哪里还敢耽搁,小跑着过去把人抱走往就近的空置屋子过去。 有人去禀报花厅里的主子,围观的世家女惊魂未定,一个个不知所措。 “裴二姑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又何必致人性命?”姜锦心冷声道。 裴依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暴怒过后,眼前的一幕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为自己辩解。 “表妹……裴二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孔传义这时候倒是反应快的,急忙过来帮着裴依人解释。 姜锦心抬起手,朝着孔传义的脸上,狠狠地扇过去。 这事她早就想做了。 “啪”的一个巴掌打在了孔传义的脸上,孔传义气的几乎脸色扭曲:“姜锦心,你是什么意思?” “表哥,表姐现在生死不知,你居然还在为一个害了表姐的人解释,你……你们还真的是一样的狠毒,果然是天生一对!” 姜锦心厉声斥道,说完转身就走。 “姜锦心,你胡说什么?”孔传义的脸皮再厚,这时候也忍不了,额头上火叉头青筋都暴了起来,下意识的追了两步。 青禾上前拉住他,“孔二公子莫不是还想打我们姑娘不成?” “贱丫头让开!”孔传义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但当众挨了巴掌,而且还挨了两下,抬手就要拉青禾。 姜锦心凭什么打他! 还真的是翻了天了! “孔传义,你做什么?”赶过来的孔氏一眼就看到孔传义的动作,气得厉声呵斥。 田妈妈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几步过来拉住孔传义的衣袖。 孔传义下意识地狠狠一甩,田妈妈倒退两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叫一声,直接就软在了地上。 “田妈妈!”青禾扑了过去, “来人,把他给我按住。”郡王妃厉声道。 淮安郡王府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过来,两边伸手按住孔传义,不让他动弹。 又有丫环过去,帮着青禾一起扶起田妈妈,田妈妈手捂着腰,痛得说不出话来,满头大汗。 孔太夫人终于赶了过来,看到被按住的二孙子,再看看脸色气得铁青的两个养女,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平安王妃怒冲冲坐下,平了平气后,终究愤怒不已,狠狠地往下手中的茶杯。 茶杯落在桌面上,晃了晃,里面的茶水溢了出来,而后从桌角一滴滴地落。 院子里裴依人瑟瑟地跪着,边上一个婆子恶狠狠的拿着戒尺,但凡有丝毫的差错,就是一下,打得裴依人脸色发白,早就失了之前在安信侯府里张扬的气势。 “王妃,郡主来了!”门口的婆子小声禀报。 “让她进来。”平安王妃冷声道。 裴烟双进门,恭敬地对平安王妃行礼,娇声道:“见过母亲。” “好亲事,还真的是一门好亲事,这么脏污的人家,居然也敢和我们王府结亲。”平安王妃冷声道。 “母亲,是出什么事了吗?”裴烟双小心翼翼地问道。 平安王妃冷笑着说道:“裴依人把孔传义的表妹打得撞到假山上,死了!” “裴依人是真厉害,上去直接把人打死了,肚子里还怀着孔传义的孽种!”平安王妃气恼不已。 “依人打死了人?孔传义与其他女子有私情,还怀了孩子?”裴烟双迅速抓住事情的关键点。 裴烟双已经明白平安王妃为何如此恼怒,眼眸闪了闪,道:“母亲,是觉得这门亲事不合,想退了亲?” “可以退吗?”平安王妃没好气的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大了,有了别的心思,真以为身为平安王之女,想嫁谁就能嫁谁?当初裴文茵的事情,已经让皇室宗亲恼怒,现在又有裴依人的事情,这门亲事成或者不成,就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母亲,有一个法子……”明白了前因后果的裴烟双,整理了一下思绪,欲言还止,“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说!” 第五百五十九章、拖她一起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不管安信侯府发生什么事情,淮安郡王妃和左相夫人闹得不欢而散是肯定的,现在最好是找个人去向她们说说此事的后果,这事不只是依人的事情,依人之前是没错的,有错的是安信侯府,但后来依人……暴怒之下的是出了事,但也不是有意的。” 裴烟双道。 平安王妃皱皱眉头,狐疑:“找人去和她们说说,让她们也压下此事?” “安信侯府应当也有说话,毕竟安信侯府也是她们的娘家,我们如果再让人过去说一说,这件事情说不得就会压下去,没有人追究依人的错,这事就不会张扬出去。”裴烟双道。 “现在谁去这两家合适?”平安王妃不耐烦地问道。 “母亲,让依人去吧!”裴烟双提议。 “她去能有什么用?”平安王妃很看不上裴依人,往日就不太喜欢她,现在就更甚了。 “她可以去求姜锦心,母亲,姜锦心今天也是在场的,她还是郡王妃的姨侄女,我听说姜锦心极有主见,只要她同意了,必然能劝左相夫人和淮安郡王妃。”裴烟双道。 “她一个小女子,这么厉害?”平安王妃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姜锦心的模样,“也就长得稍稍精致了一些罢了,此外再无特色。” 姜锦心看起来就是一个精致的花瓶,算不得什么。 “母亲,现在这种情形,也不能耽误下去,总是让依人试一试,说不得就行了呢!”裴烟双长叹一声,无奈之极,“安信侯府应当也在补救,我们这里能有多大的力使多大的力,这事是依人自己的事,她也得拼尽全力,母亲已经为了她特意上了安信侯府的门,她现左右又出这样的事情,把整个平安王府都架到了火上。” 这话说的平安王妃连连点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意思也的确是这个意思。 “她若不行呢?”不过平安王妃还有顾忌。 “母亲,我一会就去禀报父王,这件事情如果不行,可能还得父王出出面和郡王、左相说一说,真闹到这一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是双管其下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平安王妃不认同,“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力,真需要她抵命也行。” “母亲,依人的事情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还有我们宗室的颜面,明明是安信侯府做出这等不堪的事情,最后怎么会罚依人,事情全落到依人的身上,还会带累我们王府。” 裴烟双愤愤不平。 这话说到平安王妃的心里,连连点头。 “最好不要让你父王出面,凭一个庶女怎么就能下你父王的面子,你父王丢了颜面,我们也跟着一起没脸。” 平安王妃谆谆教导。 “母亲说的是,依人是真的走了一步蠢棋,眼下这种时候还得让她自己,母亲,我一会和依人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让依人把事情办妥当。” “最好不要让你父王出面。” “母亲放心,女儿尽量让依人自己解释,真论起来依人也是委屈的,这事就是一个意外,我们平安王府其实也是占理的。” 裴烟双知道平安王妃爱听什么话,每一句话都落在平安王妃的心头,让她脸色稍霁:“行了,你去安排吧!” “多谢母亲,母亲,女儿现在就去办,迟了恐怕有变,能在您边上的厢房吗?女儿怕一会还要麻烦到您、” 没说回去商议,直接就在平安王妃这里,更显得对平安王妃的坦荡,没有半点回旋的意思,就在平安王妃这里。 平安王妃没说话,表示满意,只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裴依人被带到厢房,看到坐在椅子里的裴烟双,眼眶立时红了,方才跪着没哭,这时候却是忍不住了,只叫了一声“大姐”,便声音呜咽着说不下去。 “先坐下吧!”裴烟双轻叹一口气道,看了一眼裴依人身边的丫环,“扶你们姑娘坐下。” 裴依人抖着腿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平安王妃终究没有说的详细。 裴依人点头,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大姐,姜锦心一定是知道的,之前她还邀请我和那个下贱的女人一起说话。”裴依人的心情从暴怒到后来的惊慌不安,到现在的怨恨一波三折。 裴烟双沉吟了片刻:“依人,现在你敢去找姜锦心吗?” “我自然是敢的,就算是去指证她,我也敢。”裴依人咬牙切齿,只恨姜锦心不在这里,否则她撕了姜锦心这个贱人。 一路想来,越想越觉得姜锦心可疑,偏她没有证据。 裴烟双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问道:“当时就你们三个人在?” “就我们三个,其他人都不在。” “一个死了,除了你就是她?”裴烟双若有所思,提点道,“你说的和她说的分量是一样的。” “大姐,这件事情一定和姜锦心有关系,必然就是她的事情。”裴依人怨恨不已,咬着牙道。 裴烟双看了裴依人一眼,又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情现在和姜锦心有关系,只要她松口,我想左相夫人和郡王妃必然也会松口,听说淮安郡王妃对她视如己出,之前文茵也说了,姜锦心的话,在郡王妃面前很有功效。” “大姐,我怎么做?”裴依人点头。 “先求一下吧,如果她不同意,那就……”裴烟双轻叹一口气,说了平安王妃方才的态度,“我想着你如果说不动姜锦心,就求父王,母亲的意思,最好不要去让父王出面,说不得这事还让父王受牵连,我们平安王妃是皇家宗亲,却也是后族……母亲往日最低调了。” 意思是不可能让平安王出面的。 所有的事情都得落到裴依人自己身上。 “大姐,如果她不应下此事,我……我就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谋算的,她特意让那个下贱的女人到我面前,说的也是这事,如果不是有她在里面挑事,我不会如此。”越说裴依人越恨姜锦心,脸上一片狰狞怨恨,“若我死,也要拖着她一起!” 第五百六十章、上门挑事,抓现行 - 掌上锦心 - 帘霜 左相府上,韩太妃从马车上下来,眉头紧皱。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孔氏,韩太妃忙问道,她是老夫人请过来的,说是出大事了,关乎到宗室的大事,请她到左相府走一趟。 韩太妃这才匆匆过来。 “太妃,今天我和二姐去安信侯府,平安王妃也来商议亲事,没曾想裴依人把平原伯府的一个庶女害了,一尸两命。”孔氏没瞒着,轻叹一口气道,“当着众人的面,把人给害死的,虽说也不是故意的,但这……事……” 孔氏苦笑。 “死了?”韩太妃一惊。 “死了!我和二姐怜她必竟也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就把人带走了,至少也能好好的安葬,再怎么样,人都要死了,还要把她扔乱葬岗不成?” 孔氏话里全中叹息。 道尽了一个女子的悲凉,就算是勋贵之家的姑娘又如何! “你们姐妹仁善了。”韩太妃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拍了拍孔氏的手,感叹道。 孔氏脸上放松不少,站定脚步对着韩太妃又是深深一礼:“有劳太妃了,这件事情我和二姐真的无能为力,一边是安信侯府,另一边是平安王府,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是怎么也按不下去的。” “平安王妃怎么说?”韩太妃问起在场的有份量的人。 “平安王妃很生气,我和大姐走的时候,平安王妃还一句话也没有,应当也是气极了的。” 这种时候最应当主持大局的分明就是平安王妃,对于她的不作为,韩太妃有些不喜,眉头越发的轻皱。 不过这事还得问过平安王妃,她不便在这里说平安王妃的差错。 “府上老夫人是什么意思?”韩太妃又问。 “母亲的意思,这件事情是安信侯府和平安王府的,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听闻我和二姐做的事情,斥责我们胡闹,让我们……把人给送回去。”孔氏为难的道,显然已经被姜老夫人斥责过。 “你和郡王妃做的很好。”韩太妃对孔氏姐妹的行为给了肯定。 说话间已经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里面的人早就得了消息,一个丫环恭敬的挑起帘子,韩太妃缓步进去,孔氏跟在她的身后。 屋内老夫人和郡王妃坐着,似乎在说什么沉重的话题,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喜色,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个人一起抬头看过来。 看清楚是韩太妃,老夫人和郡王妃一起站起来迎了迎。 行过礼后,几个人分宾主坐定。 “太妃,孔氏今天鲁莽了。”老夫人开口就直接提到这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合适,这事是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的事情,又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他们自然有法子处理,现在人被带走了算怎么回事!” 这是抱怨孔氏不应当做这事的意思。 “我思来想去,这事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得跟韩太妃说一声,如果韩太妃觉得人该送回去,让孔氏把人送回平原伯府,毕竟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 老夫人上来就甩锅,很明显不愿意接手这事。 “姜老夫人!”韩太妃开口,“这件事情,我代表宗室谢过孔夫人,有一句话是对的,再如何,必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现闹到这种地步,连命都没了,怎么也得给她留一份体面。” “太妃,这……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老夫人一瘫手。 “老夫人放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安信侯府必是要过去一次的。”韩太妃道,知道姜老夫人担心什么,这是怕引火烧身。 “那个姑娘在你这里?”韩太妃看向淮安郡王妃。 “是,我让人送到城外,人已经没了,最好这两天落葬。”郡王妃点头。 “就明天落葬吧!”韩太妃点头,“天热,等不得,需要我去办吗?” “太妃,不用了,我回去之后就跟母亲说此事,以母亲的性子应当不会反对。”郡王妃比孔氏底气足了许多。 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那这事就麻烦你处理了,给挑一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如果以后有谁拿这事说你们,就说是我的意思。”韩太妃担下了这份责任。 “多谢太妃!”孔氏和郡王妃一起站起来行礼。 有韩太妃出面,哪怕是平安王妃有异议,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宗室的一些女子是越发的没了规矩,此事了了后,我进宫和皇后娘娘说一说宗室之女的教养。”韩太妃点头,也认为宗室之女现在嚣张跋扈的多,裴文茵是如何,裴依人也是如此。 一个婆子从院外进来,在廊下平了平气后禀报:“老夫人,平安王府来人了!” 屋内众人立时一愣,俱愕然的看向老夫人…… 裴依人眼角含泪,抬眼看向姜锦心,声音哽咽了一下:“姜二姑娘,我今日过来是想求姜二姑娘帮一个忙。” “不能!”姜锦心拒绝的没有一丝的犹豫。 “姜二姑娘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还没有说具体的事情,姜二姑娘便拒了我,莫不是姜二姑娘厌恶我至此?”裴依人神色凄凉。 姜锦心不怒反笑:“裴二姑娘话说得好没道理,今天出事的是我的表姐,她的命都没了,还要怎么样?裴二姑娘还要帮一个什么小忙?让她一身污名,被世人唾骂,或者说让她曝尸荒野?裴二姑娘,琴表姐已经死了!” “姜二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为何会找到我?在这种时候找我说什么?这个时候能说的也唯有这件事了,只是叹惜表姐死得惨,死了也没有人帮她出头,最后居然有人连最后一点体面都容不下她!” 姜锦心打断了裴依人的话。 “姜二姑娘何故对我如此偏见?”一再被驳斥,裴依人也装不了假了,立时沉了脸。 “裴二姑娘,我是亲眼看着你害死表姐的!其实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到,那么多人看到,裴二姑娘在我这里使劲还不如早早的回去,想想如何弥补此事。”姜锦心冷冷的道,“虽然怎么弥补都不可能挽回表姐的命,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一句句的被姜锦心刺,再看姜锦心的样子,知道不可能软言相求,裴依人脸色的神色蓦的冷厉起来,语带威胁的道: “姜二姑娘何必说这一些,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锦心冷声反问。 “姜二姑娘不记得你把陈安琴介绍给我的吗?”裴依人反问,“如果不是姜二姑娘说的那些话,我又何至于在再次见到陈安琴的时候,怒而出手,误伤她的性命,如果不是姜二姑娘在里面挑事,我何至于此?” “我在里面挑事?我说了什么?”姜锦心忽然平静下来。 “话是姜二姑娘说的,姜二姑娘不知道?”裴依人反问。 “正是因为不知道说了什么,才想问问,到底我哪一句话挑事了,我记得当时是大姨母让我们去找的表姐,三个人坐下的时候也只有我们两个说话,最后也是我们两个不欢而散,只因为我提到了文茵姐姐。” 姜锦心静静地看着裴依人两眼后,缓缓开口。 “当时当地,不只是裴二姑娘在,我也在,琴表姐也在,还有各自的丫环在。” “那又如何?下人都是听从自己主子的话。”裴依人反驳。 “裴二姑娘的意思是说当时丫环都不算什么,能证明我没有说过那种话的唯有你、我,还有琴表姐?”姜锦心懂了。 “陈安琴死了!”裴依人面色不善的提醒道。 “是,琴表姐死了,能证明的只有裴二姑娘,裴二姑娘看起来是要咬死我,肯定要让我担一半的责了!这就是裴二姑娘过来说的,让我帮一个小忙?”姜锦心嗤笑一声反问。 “我原本的确是想让姜二姑娘帮一点小忙,陈安琴自甘下贱,现在死了就死了,我也不追究,原本只要姜二姑娘说几句话,把事情推到她头上就行,偏偏姜二姑娘是不识抬举,一定要和我据理力争,所以这事现在就是你的。” 裴依人咬牙。 “黑白颠倒,有理说成无理,这是裴二姑娘的意思,还是平安王府的意思?”姜锦心眯了眯眼睛,盈盈的眸子毫无退缩之意,泛着冷意对上裴依人的眼睛,“这件事情平安王妃知道吗?” “母亲自然是知道的,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过来说这事!”裴依人把平安王妃的名头拉了出来,“姜二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件事情我平安王府担不下所有的罪责,另一半的责任不是你自己担着,就是陈安琴担下,她就是故意挑衅我的。” “裴二姑娘看起来是有所依仗而来,平安王妃让你过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的?”姜锦心眸色平静之极,没有一丝慌乱的对上裴依人的眼睛。 裴依人莫名的有些心虚,但随既道:“自然是……母亲的意思,否则我这个时候不会出现在这里。” “行,那就看看最后谁才是说不清楚的那一个。”姜锦心轻轻的拍了拍手。 裴依人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蓦的站起身。 青禾和杨柳一边一个,上前去推身后的八面屏风。 看到屏风后面坐着的几个人,裴依人脑袋嗡的一下,眼前发黑,手用力的按着茶几的一角努力稳住身子。 韩太妃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都在这里…… 第五百六十一章、安信侯府,逼写证据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里是寒嬷嬷的小院子,不大,只有寒嬷嬷一个人住着,情急之下把人送过来,这地方最合适。 青禾上前敲后门,一个婆子上来开门,看到青禾的脸松了一口气,身子往边一退,让主仆两个进去,而后左右看了看,又悄无声息地合上门。 后门外的小巷子一片安静。 姜锦心先去见了寒嬷嬷,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去往一边的偏房过去,推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撑着手努力地想坐起…… “表……表妹?”床上的陈安琴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手撑着床身子微微颤抖。 姜锦心过去,扶着她重新躺下,握着她的手放下被子中,手冰寒得仿佛没有太多的温度。 “已经没事了!”姜锦心温声道,在床边的春凳上坐下。 “没事了吗?”陈安琴喃喃自语了一句,眼泪纷纷落下,声音哽咽,“多谢表……妹,多谢姜二姑娘!” “琴表姐,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姜锦心轻叹一声,问道。 陈安琴帕子在眼角按了按,闭了闭眼睛后,定了神:“姜二姑娘,从此这世上再无陈安琴。” “既然表姐这么决定,那就先在这里安心的养身体,过一段时间你会得到新的身份,然后跟着商船离开京城。”姜锦心安排道。 “多谢表……姜二姑娘!”陈安琴再一次道谢。 “表姐的丫环如何,胆子大不大?”姜锦心问道。 “还算可……以,对我向来忠心。”陈安琴抹着眼泪道,“恐怕这一次母亲不会容下她的性命。”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表姐有自己留下的凭证!” “这是我的玉环。”陈安琴从腰带上扯了玉环下来,“这是我和她一起出去的时候选的,若给她,她必然知道这是我的意思,就算是我死了,也是我的遗愿!”陈安琴又落泪。 姜锦心接了玉环,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带着青禾离开。 闵西园看着手中的诗经和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手背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怒冲冲离开安信侯府,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忽然间就得了一封送来的诗经。 据说是一个小厮送的,等下人再找的时候,人已经不在。 陈旧的诗经上还有落款,自己的名讳,西园赐婉妹,。 很久以前的事情,久的闵西园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个时候尚小的女孩子,睁着一双盈盈的水眸,想看却又不敢多说的样子,蓦的出现在在脑海中,他当时随手就把这诗经送给了这个女孩子。 安信侯府的三姑娘。 总是很安静的跟在二姑娘的身侧,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多说什么,被训斥后只会默默落泪。 那一日的场奇异的出现在脑海中,安信侯府的大姑娘发脾气推了她一把,重重的摔倒在地后,一瘸一拐的站起身。 他经过要去扶她,她拒绝了。 尚小的女孩子,委屈的想落泪,却用力狠狠的抹去,只是越抹眼泪越多,越发的可怜。 他当时手中就有这本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就把书送上,说那日看她很喜欢,就送了她。 女孩子终于不哭了,欣喜地抱着书,用力地点头,感激不已,而后便离开,那一日他居然觉得有些愁畅。 后来……的后来,待那女孩子大了几岁后,他是曾想娶她的,只是安信侯府拒了,拒了之后他便也没多想。 这件事情便过去了。 这么多年他一心游历,见惯了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早就忘记了还有少年时的这份心思,也并不多得是多大的一回事。 只知道她嫁了一个士子,过得很不错,如今更是左相夫人…… 里面夹的纸有二句话,分述了两件事,写的是,“我娘被引到客房,客房里有诗经,也有我娘以前不见了的珍珠耳环;平安王府的裴依人打了平原伯之女,此女撞到假山处,身死,安信侯府乱成一团。” 下面没有落款。 待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闵西园心底的旖旎尽去,皱着眉头。 她的女儿? 这信是她的女儿写的! 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子如今不但已经长大嫁人,而且还有了女儿! 物是人非,不过是自己的一份痴念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想用这些陷害她,而且还是在安信侯府。 如果自己不离开,当时遇到的就是自己了,再深想下去,有诗经做证,自己和孔氏又都在,那种时候百口莫辩! 自己是一个男子,又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男子,与名声一途没那么重要,甚至有人还会给自己一个“风流”一说,这种事情,真论起来,好像没什么可计较的,这应当也是安信侯敢算计自己的原因。 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就是没顶之灾。 铁证如山,百口莫辩的那一种。 诗经被狠狠地拍在桌上,至此所有的缘由都理清楚,真正要对付的是孔氏,用自己来对付孔氏,毁害孔氏的名节。 居然还能找到那么多年前送出的诗经,可见安信侯府对孔氏不只没有怜爱,甚至可能早早的就别有用心。 这么一想,令人心头发憷。 那时候孔氏才多大…… “准备马车,去安信侯府!” 厅房里,闵西园抬眼看向安信侯,眸色冰冷。 “表弟……” “安信侯,今天骗我去客房是何意?”闵西园冷声道,直接开门见山。 安信侯府脸上的笑容僵住,怔了怔之后,忙解释,“这事真的是误会,我原让人带你去客厅的,没想到传话的人说错了,居然是客房。” “听说府上今天客房里的热闹不少?”闵西园不置可否的反问。 “这……倒也是没有。”安信侯抖了抖脸皮道。 “我现在就去找淮安郡王,问问此事。”闵西园蓦的站了起来。 一看他真的要往外走,安信侯也急了,过来一把拉住他:“表弟有话好好说,这真的是一个误会。”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听说府上今天还死了人了,难不成你们想把这种事情栽脏到我身上?”闵西园冷笑道,反手拉着安信侯的手就往外拖,“我们现在就找人评评理,看看你们府上到底是何用意,突然间给我下贴子过来,是想怎么害我?” 安信侯哪里敢真的让闵西园拖走,连声道:“表弟,表弟,我们好好说话,我怎么想害你,我是真的只是想和你叙叙旧,真的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闵西园哪里容他躲避,拉着他就往外继续走。 安信侯气喘吁吁抱着客厅柱子,大声求饶。 “表弟,表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谁想害我?”闵西园冷冷的问道。 “没……没有,不是……啊,啊放手……”安信侯不认,又被直接拖出去一段路,最后索性摔坐在地上。 闵西园冷冷的道,目光阴沉沉地看着安信侯,“我们现在就去宫门前如何?我和你直接跑宫门前,求皇上给我做主。” “不……不行!”安信侯慌不迭地道。 “谁要害我?”闵西园冷声反问,根本不在意安信侯说的话。 见他这么执拗,安信侯知道不说个人不行,眼下只希望能让闵西园平静下来,“是……是大妹妹,是大妹妹要害人。” “平原伯夫人?”闵西园反问。 “是大妹妹,她也不是有心害你,就是想见……你。”安信侯虽说是被逼急了,把平原伯夫人推了出来却也一再的解释。 “好,好一个平原伯夫人。”闵西园冷笑,一把扯着安信侯回来。 看闵西园没有再把他往外拖的意思,安信侯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起身,顺着闵西园的手往回走,一边道:“这是真的是一个意外……” “不是平原伯夫人?”闵西园厉声打断他的话,目光阴沉沉地转过来。 “是,是,就是大妹妹。”安信侯一惊,忙连声道。 两个人重新回到屋内,闵西园左右看了看,看窗口放置的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转身就奔着这处过去。 机灵的小厮忙上前倒了点水,磨墨。 闵西园提起毛笔,沾了淡墨落笔,一气呵成。 安信侯战战兢兢地过来,想看看闵西园写了什么。 “诱我去客房的是平原伯夫人。”只有这么一句话,看得安信侯脸色大变,双手急摇:“表弟,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一个?难不成是你?”闵西园目光冷冷的看着安信侯,“我重新一张?” “不……不用,不用了!”安信侯反应过来,双手摇的更快。 “签名!”闵西园指了指面前的纸,道。 “我……我,这不是……”安信侯连退两步,急得话也说不清楚。 “若不说,现在我们就去宫门前,我去宫门前喊冤,问问你们安信侯府,今天要算计多少人,要害死多少人?” 闵西园这次没动强,只幽幽地看着他。 “你们后院死人,我又被骗到客房,如果你们拿这事强压在我身上,我是不是就得吃官司?安信侯,今天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不然我就跟你拼了,去衙门去宫门前,我都陪着你。” “表弟,何至于此,何至于……于此啊!”安信侯吓得脚都白了,脚下发软,嘴巴都说不利索。 闵西园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的,“不管是你还是平原伯夫人,今天这事就得担下责任,否……则没完!死磕到底!” 这一句话说完,安信侯忽然懂了,脚也不软了,他懂了…… 闵西园这不是想把他怎么办,这是想自救,应当是听了外面的一些不太清楚的传言,以为死了人的事情和他有关系,这东西不是为了让自家担责任,这是为了自证他的清白,如果没人找他,这份东西也就没用。 这么一想,突然间就不怕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查,元后留在宗人府的东西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名贴送上,韩王世子小跑着跑了出来,迎了裴珏煦。 “见过楚王!”韩王世子行礼。 “世子客气了!老王爷可在?”裴珏煦问。 “在的,祖父这会在府里。”世子是现在韩王的嫡长子,韩老王爷已经把爵位记给了儿子,现在只担着宗室宗正的名头。 “有劳世子。”裴珏煦客气地道。 韩王世子连忙道:“殿下客气了。” 老韩王爷住的地方种了不少的竹子,满园子没种其他的花,一院子的修竹林立,可见是爱竹之人。 把裴珏煦请进去后,行礼毕,分宾主落坐。 下人送上茶水,裴珏煦喝了一口后放下,开口说明来意:“老王爷,本王过来是为了自己的亲事。” “殿下的亲事已经定了?”韩老王爷好奇地道。 “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裴珏煦微笑点头。 “不知道殿下定的是哪一家的姑娘?”韩老王爷问道。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裴珏煦轻笑道,态度悠然。 韩老王爷一愣,而后却是连声道:“理当如此,应当如此,救了殿下和七公主,原本就应当定她为皇子妃。” 裴珏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有一件事情要麻烦老王爷。” “殿下,请讲。” “本王听说元后当初在宗人府留了点东西。”裴珏煦笑问道。 说起元后,韩老王爷神色哀恸起来,脸上的笑容尽退:“是有一件东西,是留给殿下的。” “不知道能否给本王?” “殿下,这事我不能自专,还得问过皇上,当初元后的意思,也是皇上同意的,这件东西就留在宗人府封存,只待楚王殿下成亲后,才可以送到楚王府上。” 韩老王爷一脸正色的道。 “现在还不行?”裴珏煦反问。 “现在还不行,得等殿下正式成亲才行,这是当初元后娘娘的意思,皇上也是同意的。”韩老王爷坚持。 “除了本王,其他任何人都取不得?”裴珏煦继续反问。 “太子殿下也是可以的,不过同样也得殿下成亲之后。”韩老王爷道。 “如今大哥病……重,他就不能了吗?” 太子的身体来是肯定来不了,那么太子的可能就没了? “如果太子病重,太子妃或可以持元后、太子的印信,过来取走,”韩老王爷沉声道。 “不只是太子的印,还需要元后的印?” “是!”韩老王爷肯定。 “元后的印在大哥手上?”裴珏煦反问,这事听起来有不应之处。 “不知……或者是在的,或者是不在的。”韩老王爷没敢肯定,这事就不是他知道报了,但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见裴珏煦一再的打听这事,韩老王爷想了想又补弃道:“殿下,这件事情真正清楚的还有皇上和洛妃娘娘,你若想真的查证,还得去问问皇上和洛妃娘娘,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奉了元后的意思。” “多谢老王爷。”裴珏煦点头,深以为然,“这事我是从母妃处得来的,的确应当去问问父皇,也是最近要定亲,母妃才想起这事,据说是当初元后看在母妃的份上,给本王留的一份礼,贺本王新婚。” “的确应当去问问皇上。”韩老王爷深以为然,有些事情看着牵扯不大,其实细想下去,这里面的意思又岂会简单,特别是太子病重的时候,更让觉得任何事情都不能小窥同,他虽然是裴氏一族的宗正,却也是臣子。 这种事情更应当谨慎对待,听裴珏煦这么一说,也是松了一口气。 “老王爷,能不能说说元后的事?” “殿下,后宫之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韩老王爷无奈的道。 “听闻元后还入过冷宫?”裴珏煦继续道。 “殿下……何不问洛妃娘娘?”韩老王爷推托。 “我想看看宗人府的记录,可好?听闻元后入了冷宫,后来从冷宫出来,没多久就过世了。”裴珏煦温声道。 “殿下……这事得问过皇上。”韩老王爷道。 “老王爷,看看这个。”裴珏煦袖口中取出一张信,送到韩老王王爷面前。 看着上面清晰的皇帝的小印,韩老王爷跪了下来,双手恭敬接过,高呼“吾皇万岁!” “老王爷,请起,父皇的一封私信罢了!”裴珏煦温和的道,伸手扶起韩老王爷,“许多事情,父皇也记不太清楚了,见我问起,就让我过来查一查。” 韩老王爷起身,打开看过,果然说的是看关乎元后的宗人府记录的事情。 “殿下,宗人府的记录其实是最简单的。” “无碍,我就是简单的看看就行。”裴珏煦道。 见他都这么说了,韩老王爷自然不可能答应,陪着裴珏煦一起去了宗人府。 在宗人府的大厅坐下,让人去取了关乎元后的那本记录过来,元后已经过世,一些记录已经封存,并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任何看了的人都会留下记录,连着这一本带着记录的册子,一起送到了韩老王爷的书案前。 “殿下,请看!”韩老王爷一起推到了裴珏煦的面前。 裴珏煦也没推辞,接过后招呼福贵过来看。 元后的记录的确不多,只简单的记录下一些重要的事情转折时间,都是最关键的点,在宫里也有些简单的记录,福贵很快就看完。 看完元后的记录后又拿到另外的一份记录,福贵只一眼便发现了疑点,恭敬的向韩老王爷行了一礼:“老王爷,奴才看这上面的记录,有人是看过元后的这些记录的,包括最后元后给我们王爷留下的这份礼需要的物件!” “这个人是看过。”韩老王爷看了看福贵呈上来的记录道。 “这个人奴才怎么没听说过?”富贵问道。 “这个人……死了,一次意外死了,是个有能力的,也会来事,原本我还想提拔他一下,在我手下做得也不错,只是好酒,一次酒后……失足落水,死了!”韩老王爷回忆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裴珏煦好奇地问道。 “也已经过去几年了,是几年前的事了。”韩老王爷道,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头。 的确是很久远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到这上面的记录,他差点也要忘记。 “老王爷,他也是宗人府里的人?”裴珏煦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宗人府的,当时也是我身边得力的。”韩老王爷点头。 “宗人府里自己的人看这些,也要留下记录?”裴珏煦不解地道。 “原本是不需要的,但是元后的记录不一般,特别最后元后还给殿下留了一份礼,还是殿下成亲之后才能给的,皇上让我更重视一些,这人原本是要查一些事情,和元后有些牵扯,就翻看了元后的记录,这事原本我是不知道的。” 韩老王爷一边回忆一边道:“后来还是另外一个人告诉了我,我才让他补了一份记录,告诉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元后的案卷就不是随便看的,除非有皇上的手谕,其他人任何都不行,这个人自责不已,后来就依规矩补了记录。” “然后,他就死了?”裴珏煦温声问道。 韩老王爷一惊:“殿下,这是何意思?” “就是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有什么事情会扯到元后的身上,依惯例又无需记录在案,如果不是老王爷细致,这事就过去了,多年过去后再不会有人想起。”裴珏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声音清雅地道。 这不紧不慢的态度,让韩老王爷心头稍缓。 皱了皱眉后,细想一下,脸色又难看起来:“殿下,您稍待,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我让人去问问。” “有劳老王爷!”裴珏煦客气地道。 韩老王爷点手叫过一个人,这个人下去,没一会过来禀报,很清楚地报出了这个人过世的大致时间。 虽然没有精确到日,却也到了月。 听了这个日期,韩老王爷沉默了,这里面听着就有些问题,终究是他当初没有重视,没注意到可能是这个原因。 “殿下,此事我会禀报皇上,是我的疏忽。” “老王爷不必自歉,这件事情谁也没想到,居然就在同一个月中,这个人就出事了,或者说这个人可能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出事,应该也是以为是一件小事!毕竟依惯例,他是不需要留下任何痕迹的。” 韩老王爷点头:“应该就是的,只是这些记录……宫里也是有一点的,何需如此!” “宫里没有这份礼的记录。”裴珏煦道,“也没取这份礼需要什么条件,或者什么人选,该怎么做。” 韩老王爷细品了之后,脸色大变。 那个时候几位皇子年纪尚小,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幕后指使,那么还有谁对元后的一切感兴趣? 听起来隐隐指向一个方向,甚至因为这个方向,老韩王爷隐隐想起一些事情,一些他以往从来没在意过的事情,背心处不免深深一寒,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事就更加不一般了。 “老王爷,楚王殿下!瑾王殿下来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忠仆告状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瑾过来是找韩老王爷的。 先去了韩王府,说是去了宗人府,裴珏瑾这才转道过来到宗人府。 一进门便看向裴珏煦:“六弟,你怎么跑老王爷这里来了?莫不是也是因为安信侯府的事情?” “安信侯府有什么事?”裴珏煦微笑。 裴珏瑾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而后抹了抹嘴,苦笑道:“安信侯府闹命案了,报到了衙门里。” “这事和老王爷什么关系?” “和老王爷是没关系,关乎到平安王府的事情,我得过来先问问老王爷,这都什么事情,平安王府最近怎么了,一会跟人争女婿,一会又把人给弄死了,平安王府的姑娘都这么厉害的吗?” “瑾王,谁告的状?” “平原伯府的一个丫环,据说就是那个已经过世的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如今直接告到了衙门。” “人呢?”裴珏煦问道。 “我带来了,这……事闹大了不好。”裴珏瑾道,“原本我想把人给老王爷的,这事闹到现在总不是一个事。” 一个哭得眼睛都红肿的丫环,一进门就哭着跪倒在堂前。 “你是平安府上的那姑娘的丫环?” 韩老王爷坐在当中,沉声问道。 “奴婢是四姑娘的丫环,跟着四姑娘一起过来的,奴婢没想到只是稍稍离开一会,去取四姑娘的扇子过来,四姑娘就没了……四姑娘……” 丫环哭得泣不成声。 “说说你看到的。” 丫环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得很详细,甚至是从最早看到裴依人的时候说起,当时裴依人根本没在意陈安琴,后来裴依人跟着姜锦心回来,也是应了平原伯夫人的意思。 之后裴依人和姜锦心说了几句话后,话不投机,转身离开,所有的事情和陈安琴都没关系。 陈安琴当时就只是一个透明人。 之后就是裴依人狠狠地打了陈安琴一巴掌,陈安琴被打得撞到假山上,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丫环虽然没在场,也听人说了这事数遍,现在说起来没有丝毫的停顿。 “你们姑娘和孔传义两个暧昧不清?”韩老王爷冷声道,对陈安琴也没好感,这种品性低下的女子,老王爷是最看不上的。 “表公子说要娶我们姑娘,一直说要娶我们姑娘,说求了太夫人就马上娶我们姑娘的,我们姑娘只是一个庶女,在平原伯府如果想好好的过,就得听夫人的话,更是小心谨慎,表公子是夫人的亲侄子,夫人最是疼爱这个侄子,我们姑娘不敢推。” 丫环哭道。 韩老王爷冷哼一声,“你们姑娘现在也死了,再说这些也是妄想,你这么告平安王之女,就不怕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吗?” “姑娘死了,奴婢活着也没什么大用。”丫环低下头,抹着眼泪,“奴婢早就没了活路。” “若能为姑娘报仇,奴婢……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姑娘送来玉环,这是姑娘临终所有的托付,她是跟着姑娘一起长大的,看着姑娘不得不讨好夫人,看着姑娘小心翼翼地生活,或者姑娘在这件事情上是有不对的,但也罪不至死! 更让丫环感动的是,姑娘临终之前还在关心自己,托人送了玉环,也是让自己早早离开平原伯府,逃一条生路。 只是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自己的生路! “倒是一个忠心的丫环。”裴珏煦悠然地道,顺着她的话微微一笑。 “的确是个忠心的,这种时候敢不管不敢地冲到衙门里来,是存了死志的。”裴珏瑾点头,对这个丫环也颇多欣赏。 “带下去。”坐在上面的韩老王爷摆摆手。 丫环对着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而后跟着人退下。 “两位殿下,这件事情关乎到平安王府,也关乎到宗室女子,虽说平安王之女做得过分了一些,总是不宜闹大,否则连累的是其他宗室女子,御史也会上折子参皇家,参宗室子弟,关乎宗室子弟的事情,能按下尽量按下。” 韩老王爷道。 这是他最为顾忌的地方,坐在宗正的位置上,他考虑最多的也是这一点,对于裴依人他也是不喜的。 特别是从老妻传过来的话里,裴依人居然还敢上左相府逼闹,满口谎话,更是让人厌恶。 “老王爷,现在就看平安王府。” 裴珏瑾顺着韩老王爷的话头道。 这说的其实浮于表面了,现在事情的关键甚至不只是这三家…… 韩老王爷点头,长叹一口气:“以往只在意宗室子弟的管教,却没想过宗室之女也当管教才行,仗着自己是宗室之女,一个、两个地居然都这么肆意妄为,看起来也得自己清查才是,免得让御史盯上,又会为难皇上。” 宗室,从来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更多的是和皇家息息相关…… 裴珏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管这么样,这么一个忠心的丫环却是不错的,可惜了这命……未必保得住。” “保得住,本王保她!”裴珏瑾拍着胸脯道,“人是本王带过来的,这丫头也愿意听本王的意思,本王保下她还是很简单的,等事情了了,本王让她和平原伯府脱籍。” 对这个丫头,韩老王爷的观感也不错,当下点头:“这个丫头倒是一个忠心的,这命就留下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把这丫头的命留了下来。 人先留在韩老王爷处,先做个证人,既然这事在衙门里被拦了下来,后续基本上不需要再去衙门。 平安王府再傻也知道应该和解。 没有苦主,这个丫环又不闹,这件事情可以压下。 民不告,官不究。 “这事虽然在衙门里压了下去,但未必没有人知道,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就算大部分全是安信侯的族人,也未必是一条心的,可能明天朝堂上就会有人参平安王了。”裴珏煦悠然地提醒。 “自己府里的女儿都没教养好,的确是该参。”韩老王爷冷哼一声。 “六弟,你就不用替平安王担心了,就他这么一个庶女都这么嚣张,嫡女还不得怎么样。” 忽然想起平安王的嫡女是裴烟双,以往对她的观感还是极好的,甚至可以说裴烟双和他们几个皇家的兄弟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皇后就喜欢裴烟双,还把她养在膝下,在宫里养了一段时间,待大些后才离开的宫里。 比起其他的世家千金,裴烟双和皇家的几兄弟关系很好。 裴烟双在他们眼中,也是极端庄得体、很是贤静淑德。 但是有这么一个妹妹,她真的如表现得那么好吗? 第一次瑾王产生了怀疑…… 第五百六十四章、突然跳出来的平原伯 - 掌上锦心 - 帘霜 韩王府内,平原伯对着老韩王抹眼泪。 “老王爷,我女儿……死的冤啊!这孩子往日就是一个孝顺的,如果不是他人诱惑,怎么会做下这等事情,如今更是连命都没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慢慢的养大,如今就这么没了,我……我心痛啊1” 说完重重的捶了自己几下,更是呜咽出声。 “你过来不是要带走那个丫环?”韩老王爷反问。 “是要带走她,我把她带到衙门去,我让她告,就要告倒平安王府,就算是宗室王府的女儿,也不应该这么嚣张,草菅人命,我女儿她罪不致死啊!”平原伯愤怒不已。 “还要告平安王?”韩老王爷反问。 平原伯点头:“告!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要告,我不能让我女儿白白地死了!” “平原伯……据我所知……你往日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女儿的?”韩老王爷沉声道。 “我是男子,就算是在意这个女儿也不会多表现出来,她姨娘虽然不在了,当初却是我最喜欢的,后来……后来就没了,我若是表现得对女儿过于的好,我怕……她过得更不好。”平原伯道。 这话里面别有用心。 “怕平原伯夫人不高兴?” “我夫人性子有些不好,如果让她知道我最在意的女儿是琴儿,一定会闹的不可开交,如果为了她好,就不应当多伸手管她的事。”平原伯道,委屈不已,“如果不是现在琴儿死了,我也不会说,必竟这种事,说了自己也没脸。” “丫环不能让你带走。”韩老王爷拿起茶喝了一口后放下,直接拒了。 “为……为什么?老王爷是因为平安王……吗?”平原伯声音颤抖地问道。 “为了你们几家,这件事情皇上让我先查一查,待清楚,禀报皇上,一切自有皇上定夺。”韩老王爷深深地看了平原伯一眼。 平原伯往日是很怕事的,现在居然不怕事,就这么跳出来,甚至表现出和平安王对上的意思。 这是谁也插了人吗? 谁的人? 姜锦心再一次见到裴珏煦。 一袭暗绿色的锦缎常服,袖子的下摆很宽大,绣着修竹暗纹,柔软的衣料带着暗雅的光,愈发的映的裴珏煦脸色洁白细腻如同寒玉,在交领处的一小片雪白的衣领,让他整个人更多了些厚重和雅致。 眼睛看着和常人无异,看着姜锦心过来,似乎还笑了笑, 温雅尊贵的少年就这么随意的站在一株松树下,风姿挺拔。 阳光落在他身上,更醒三分风彩。 姜锦心上前行礼:“见过楚王殿下!” “走走?”裴珏煦微笑着邀请。 姜锦心稍稍犹豫。 “有事?”裴珏煦反问。 “崔姑娘邀请了臣女,就有前面。”姜锦心解释,两个人其实邀了一段时间了,之前约在宫外,只是一直见不到,之后也邀请了宫里,又没遇上,今天崔环听说她在,好不容易才约上的。 姜锦心没成想,才出门就遇到了这位楚王。 “来人,去前面看看,告诉崔姑娘,人在本王这里。”裴珏煦吩咐道。 有内侍接了话,按姜锦心指的方向过去。 “安信侯府的事情,左相府插手了?”裴珏煦背着手往前走,随意的问道。 “孔太夫人来过。”姜锦心答道。 “你父亲什么意思?” “这事必竟也牵扯进去了,我娘和姨母带走了人,不过父亲的意思,他最多帮着在里面替安信侯府周旋一二。” “他的心倒是真的大。”裴珏煦弯唇一笑。 声音慵懒温柔,却是暗藏着令人心惊的冰冷和威依。 “他是不在意!”姜锦心神色淡淡,甚至还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娘亲在安信侯府差点出事,在姜寻承来说,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提了一嘴罢了。 “你就不怕?”裴珏煦斜睨了她一眼。 “殿下觉得怕了,又如何?”姜锦心反问,后一句话听起来很是诚恳,“怕或者不怕,都是同样的一个结果,那又何需再忍!” “人…本王替你送走……不过,这事后续,你不能再插手了。”裴珏煦侧头看了她一眼。 “多谢殿下。”姜锦心敛袖一礼。 她是替陈安琴准备了另一个身份的,不过如果有楚王府的人相助一二,却能更好的让她离京。 “就在这两天。” 这话说的简短,姜锦心奇异的懂了:“明天一早,可行?” 大早上的人少,不易引人注意。 外面只道陈安琴已经葬了,挑一个薄薄的棺材,找一处地方简单的落葬,其实人一直在城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找船的事也不急,姜锦心原来的本意是一早出城,找城外的码头,找合适的船,大早上离开,如果有直接去往江南的,就直接去江南,如果不能直接到江南的,暂时选一个地方先行离开。 这事到现在还没了断,隐隐有些不可控的方向,好在自己的目地已经达成,接下来如何,就能做主的。 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先把人送走。 消除所有的痕迹。 “明天可以,你让人送出城,接下来的事情本王安排。”裴珏煦悠然的道。 “这事……为何商量不下?”犹豫了一下,姜锦心忍不住问道。 “三哥也插手了!”裴珏煦坦然的道,没有瞒姜锦心的意思。 “璃王?”姜锦心一惊,忽然醒悟过来,“平原伯?” 这几天,她在府里听到的消息不多,隐隐猜测这事里有另外的人插手,不然怎么看这事都已经解决。 裴珏煦乌色的眸子微微暗了暗,很快布满温雅的笑意:“不错,三哥身边的一个管事和平原伯身边的一个贴身的管事,关系极好,不知怎么的,据说三哥身边的管事就给平原伯府的这个出主意。”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平原伯死了女儿,还是平安王女儿所致,这事不能简单的过去。” 裴珏煦随意的道。 “闹到宫里去了?”姜锦心愕然。 “闹到宫里是肯定的,原本这事就已经到了宫里,现在平原伯更是哭跪在地,表示他女儿死的冤,一再的表示是孔传义引诱他的女儿,最后又是平安王之女打死了她的女儿,他女儿实惨,哭得差点昏倒在御书房。” 平原伯姜锦心是见过的,就不是一个起眼的人,长得不起身,身高不起眼,行事更不起眼。 平时也不管府里的事务,养了一府的姨娘、庶子、庶女,这子女多了,又大多是庶出的,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这一次还真的是豁出去了,敢当着皇上告这样的刁状。 说是璃王府的管事,不用说这必然也是璃王的意思。 可以肯定的是平安王不是璃王的人! “行了,不管他们怎么闹都行,说说我们的事吧,估计明后天,宫里就会下旨。”裴珏煦随口道。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这种事情,其实不应该对她说的。 只是两个不管是认识还是其他,就没按常理来过,现在说这些倒是显得矫情了些。 “殿下安排就行。” 沉默了一下,柔声道。 “若旨意下来,你想做的事情,或者可以做的更多。”裴珏煦意有所指的道。 姜锦心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又眨了眨,愕然的看向这位楚王。 看到的是裴珏煦笑眯眯的脸。 而后一脸正色的道:“殿下,臣女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不想让你娘离开你父亲?” 姜锦心心头重重一跳,忍不住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裴珏煦悠然地道。 姜锦心沉默地看了裴珏煦一眼,抿了抿唇。 “不……过,可以丧夫啊!”裴珏煦的笑容少了几分往日的温雅,多了些妖炽,站定脚步后,回头去看姜锦心,俊美的眉目生动而炽烈。 没人想到这种时候,笑的这么妖炽的时候,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殿下说的是!”姜锦心却是笑了,笑的眉目如画,对着裴珏煦又是侧身一礼,再一次肯定,“殿下说的是!” 和离走不通,的确可以走另外的一条路。 纠结在心的难题仿佛在这一刻被破开了。 有的人天生就不会安份,姜寻承现在又和人联系上,有些事情动作起来,未必就只有一个方面…… “六弟和姜二姑娘?”斜角里的一条小径上,裴珏晟皱着眉头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停下脚步。 两下里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也不会对面碰上。 看着裴珏煦和姜锦心两个说说笑笑的过去,一个俊雅优雅,一个秀美绝丽,别有一番养眼。 “是楚王殿下和姜二姑娘。”内侍往远处看了看后,肯定的道。 裴珏晟不致可否的冷哼一声,沉默了一下才冷声道:“事情怎么样了?” “最好还是想见见您,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比较合适!”内侍小心翼翼的道。 “见一见?这个时候是见一见的时候吗?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情,现在居然闹成这个样子!”裴珏晟忽然间勃然大怒。 内侍吓得不敢说话,只小心的低下头。 “不见!这事现在盯着的人不少,就算百姓中没什么传言,宫里世家全盯着,但凡本王有一丝插手的可能,必然都是大罪,看看三哥,现在好好的给自己找了一份骂,这会还呆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 想到裴珏璃现在的处境,裴珏晟脸色稍缓,脚下一转,换了一个方向,没打算往前走,并不愿意碰到裴珏煦和姜锦心。 “殿下,奴才这就去安排。”内侍跟着转身,落后在二步开外。 “去安排吧,记住,这个时候……不见。”裴珏晟冷冷地道,心情烦乱的很,看什么都不顺眼。 第五百六十五章、罪及,降爵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宫里的旨意过来的时候,安信侯府哭成一团。 不,现在不叫安信侯府了,降了爵位,成为安信伯府,孔太夫人差点没晕过去,耳边一阵阵的轰鸣,周围的哭声时近时远,仿佛就要听不见时,又突然间冒了出来。 茫茫然地看向身侧,一把拉住哭得涕泪纵横的马氏,声音暗讶:“安……信伯府?” “母亲,现在是安信伯府了。”马氏哭倒在地。 孔太夫人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而后缓缓的睁开眼睛,耳边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也让她清晰地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 安信侯府降爵了…… 安信侯……安信伯过来扶起孔太夫人,让她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举目不只是儿媳妇在哭,孙媳妇也在哭,甚至大孙子狠狠地给了二孙子一脚,踢得孔传义向后踉跄一步,重重地摔倒在地。 马氏急得一把扑过去护住小儿子,狠狠地瞪向大儿媳:“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挑的,让他们亲兄弟打架?” 世子夫人又气又委屈,这件事情上面真正吃亏的就是他们了。 凭什么小叔子出的事情,让他们承担。 只不过婆母当面,她也不敢多说,只咬牙低下头,只是委屈地落泪,只恨不得孔传义死了才好。 “行了,扶我回去。”孔太夫人颤微微地站起,脚下发软,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因为这一张圣旨全被带走。 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脚下更像是踩了棉花似的,整个人落腿都是软的。 安信伯一看孔太夫人的样子,也顾不得打起来的二个儿子,一把扶住孔太夫人,而后恶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一路上母子两个都很沉默,沉默得没有一句话。 孔太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脸色激动地暴红,仿佛有什么要从她脸上的血管里爆裂出来似的。 安信伯低头,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两个主子没声音,后面的下人更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怕惊扰到这两位主子,自己这命还要不要! 在正屋坐下后,孔太夫人似乎终于缓了过来,看了儿子一眼:“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爵位降了就降了,毕竟以后还可以再升地。” “母亲,升爵位,儿子无能!”安信伯苦笑道,垂头丧气。 “你没能力不代表别人没有!”孔太夫人恼怒道骂道,而后脸上露出一丝阴狠,“这事你现在也莫怪义儿,义儿还是平安王的女婿,这门亲事是悔不了的,皇家金口玉言,改不了。” “母亲,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安信伯不觉得平安王会为了一个庶女做到怎么样,特别现在还闹出这样的事情。 平安王也被参了不少本,现在也在罚俸中。 “你先回去,让马氏过来,我同她说说话,这接下来总得有一个章程,全是后院的事情。”孔太夫人见儿子奄头搭脑的,直接就赶人。 安信伯站起身离开。 屋内又安静下来,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暗了,有风雨压城的感觉,就要下大雨了。 孔太夫人坐在暗沉的屋子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很,也阴狠得很。 终于安信伯府马氏哭着过来了,进门前还得抹眼泪,进门后才更是哭得震天响:“太夫人,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们好好的侯府现在……现在要怎么办啊!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就在方才,他两个向来兄友弟恭的儿子,居然当着她的面打了起来,这就更雪上加霜了! “好了!”孔太夫人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蓦地一拍桌子。 马氏的号呼立时停下,不敢再放声大哭。 “让人再挑几个漂亮的。”孔太夫人冷声道。 马氏不哭了,不但不哭还紧张起来,左右望了望,幸好只有婆媳两下,倒是没其他人在。 小心地紧走两步,上前:“母……母亲,还要?您之前不是说这三个可以了?” “再多要二个……最好出身不凡的,出身不凡的先天都带着几分福分,和那些骨子里就低贱的自是不同的,你看看芸娘,再看看婉娘,当初就是生得好,出生的好,才留下来的,现在一个个都嫁的好。” 孔太夫人阴沉沉的道。 “可……可是……”马氏咽了口口水,“您说……多了可能落了痕迹,如果让人发生,我们安信侯府……伯府……可能真的要出事!” “这话是以前说的,你看看现在……现在这种情形,再这么下去,到你儿子这一代就完了。”孔太夫人咬咬牙道,“富贵险中求,如果能再出二个如同芸娘她们这样的,安信侯之位说不得就可能再回来。” “你收两个养女。”孔太夫人下了决定。 “我……可是我……”马氏不是很想,说起安信侯府收养女的事情,外面一些和她一些的夫人时不时的会嘲讽她几句,让她觉得很丢脸面。 “不想也得想,你想不想爵位再上去,甚至上到国公府?”孔太夫人翻了一下白眼,问道。 “还……还可以国公府?”马氏惊了,这是她怎么也没敢往上想的,却又觉得狐疑,就算有郡王妃这个养女,自家府里也没成为国公府。 这就很异想天开了。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这个养女送入宫呢?如今天她生下了下一代的帝皇呢?”孔太夫人伸手往上指了指,声音压抑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微微有些颤抖,即便是她,想到这个主意也莫名的慌乱。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我方才想了,这一次……如果收养了就往皇子府里送……下一任……”孔太夫人道,“静王和璃王,就不信三个庶女,两个嫡养女,这么多一个都没用。” 孔太夫人也是真发了狠,如果不是眼前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她也不敢这么做。 “裴依人是必然要嫁进我们府上的,以前我们够不到皇子府上,有裴依人人,送一个女人往皇子府上,应该还算是简单的。” 孔太夫人恶狠狠地道,提到裴依人,眼底怨恨。 两家的亲事,一个月之内成婚。 这也是这次事情的议定,不是娶头婚,而是继娶,既然是继娶,就不必大张旗鼓,差不多就行,这也是宫里的意思。 平安王府自然一一同意,一个月左右,完成所有的走礼,然后正式成亲。 “母……母亲……要找两个什么样的?”听了孔太夫人给描画的场景,马氏心头也火热起来,六个皇子,太子快不行了,其余的几个,有一个算一个,一人送一个,就不信没一个有出息的。 “好好挑人,必然出身富贵,就算不是富贵,也得是清贵人家的,这一点可以看当时的衣裳。”孔太夫人再一次肯定,顿了顿之后,目光沉沉地锁定马氏,“还有一点……特别重要……” “太……太夫人,您说。”马氏颤抖地道。 “漂亮,必须漂亮,年纪不宜太小,和芸娘、婉娘她们那个时候差不多,五、六岁左右,就算是记事,长大后记得也不多,或者还会隐隐记得,说不得将来……还可以找回自家,就这一点上来说,也是未知的好处。” 孔太夫人传授着经验。 “母亲……会不会让人……发现?”马氏不安,富贵人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如珠如宝的,又怎么可能随意地让人带走。 “发现?怎么可能发现?你看婉娘有人发现吗?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明明就是京城的世家千金,却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没有一家说丢了女儿,最后还不是一直留在安信侯府?”孔太夫人嘲讽道。 “如果不是世家,必然也要找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儿,过一段时间会有七巧节,挑那些漂亮的,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女孩子,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人带过来看看。”孔太夫人吩咐道。 “一切都依您的意思。”马氏点头。 孔太夫人身子往后一靠,身子缓缓放松了一些,说完这事再说起孔传义的亲事:“这门亲事,既然要在一个月内走完,就随便送一些聘礼过去,出了这样的事情平安王府也不会再苛求我们什么。” “你再准备一下,去庄子里祭拜一下陈安琴,毕竟这事现在许多人盯着,该有的体面也得给,她现在算是义儿的正妻。” 孔太夫人安排道。 “这个贱丫头自甘下贱,还没成亲就敢勾引义儿,咎由自取。”马氏骂道。 如果陈安琴还在,马氏也是容不得她的,只恨这个贱丫头死了,否则她必然让她死得痛苦不堪。 “好了,别说这些了,就去祭拜一下,如果有人提议把她迁过来,你就推,说人才落土,不宜翻坟,总得再等几年再说……反正坟是不可能迁的,最多给她一个死后的名头,趁机压一压裴依人就行。” 孔太夫人不耐烦的道,眼睛缓缓闭了起来,方才绞尽脑汁的想,这会头竟有些一阵阵的抽痛,脑袋里如同针扎一般,伴随着一阵阵的惊悸。 摆摆手让马氏退下,这些事情都扔给马氏办,她再想想养孙女的事情,必须要找到最合适的世家贵女,想想看,哪一家合适…… 第五百六十六章、赐婚时发现的猫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要去的是李夫人的药铺。 才进到后院,居然看到了当日那位求着李夫人帮她姐姐看病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一眼就认出了姜锦心,放下手中的药材,快步过来见礼:“见过姜二姑娘。” “不必多礼。”姜锦心微笑着摆摆手,又问道,“令姐如何了?” “已经好了不少,现在能多吃几口,之前根本就……快不行了。”中年妇人眼眶微红,脸上却是欣喜的,“如果不是姑娘搭了一把手,当时我们……我姐姐就真的快不行了。” 说完又要给姜锦心行礼。 青禾过去扶了她一把。 “现在一直在用药?”姜锦心看了看放置在一边,打包好的药材道。 “一直在用药,姐姐年纪大了,身体很不好,要好好调理着才行。”中年妇人感激地点头,“李夫人的药很对症,眼看着就好了许多。” “那就好!”姜锦心柔和地微笑。 中年妇人忽然从衣袖中取出一物,呈到姜锦心面前,“我姐姐的意思,原想着什么时候见到姜二姑娘,好好谢一谢的,现在正巧遇上,是一件我姐姐以前用过的小物件,还请姜二姑娘笑纳。” 居然是一个小的饰盒,颜色厚重,却很精致,一看就很不一般。 “这是……”姜锦心没直接伸手。 “姜二姑娘,这是一块很小的玉坠,我姐姐想送给姜二姑娘,还请姜二姑娘笑纳,不是很值钱的,就代表我们的一番心意。” 中年妇人恳切地道。 “真的不必多礼,原本就是举手之劳,况且真正了手救助令姐的是李夫人,我其实是无功不受禄的。” 姜锦心轻轻一笑,摆了摆手。 “如果没有姜二姑娘,我……姐姐可就真的熬不过去了。”中年妇人眼眶红了,“叶落归根,我们如今都年纪大了,也只是想回到京城看看,如今姐姐的身体也好起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真的不必多礼,令姐还得好好养养,药材也是很贵的。”姜锦心看向放置在一边的药材委婉的拒绝。 “姜二姑娘是不是担心我们没钱?”中年妇人反应过来,忙道,“看病吃药的钱,我们还是有的,之前姐姐生病我六神无主,如今姐姐好了,就近买了一个小院子住下,姐姐手里的钱够我们两个过日子的。” “你们买了一个小院子?” “租的终究住不长,姐姐身体好了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了一个小院子,就在之前住的不远的地方,姜二姑娘如果想找我们,下次就去那一带问问,姐妹两个外来的,才买了小院子的,那一带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 中年妇人热情地邀请道,说着把饰盒塞在青禾的手上:“这是姐姐让我要送的,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请姜二姑娘笑纳。” 说完退后一步,对姜锦心又是深深的行了一礼:“姜二姑娘,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您只管开口,但凡您需要的,我们知道的,一定会帮您。”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另有一番意思。 中年妇人说完就拿起药包离开。 “姑娘,这位婆婆……很不一般。”青禾也看着中年妇人的背影,道。 “觉得哪里不一般了?” “感觉不像是一个乡村妇人……”青禾皱着眉头,一边措辞,“最初的一次看得不太清楚,那会应该也是惶急不安的,整个人都失了往日的镇定,现在看着……就像是府里那种有经验的管事妈妈似的,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行事上面。” 姜锦心的长睫落下,又缓缓的抬起,是了,应该是这个感觉,和中年妇人之前表现出来的身份,很是违和。 “姑娘,这饰盒怎么办?”青禾呈上饰盒。 姜锦心看了看这饰盒,隐隐竟有些熟悉感,却又不觉得是哪里见过的,伸手接过后仔细地看了看,而后按住扣头,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颗不大的玉坠。 不过虽则不大,却是精品,只一眼就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美玉。 虽则小了点,价值也少了许多,但这玉质,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普通人家可以当成传家宝的那种。 饰盒重新送到青禾的手上,姜锦心往正屋过去。 正屋里李夫人已经知道姜锦心过来,正微笑着等着她进门。 姜锦心进门,从青禾的手中接过一本医书,送到李夫人的手边:“李夫人帮着看看这方子如何,我在里面夹了一片树叶。” “这医书是哪里来的?”李夫人没急着往里翻,只看了一眼这上面的封页就激动起来。 医者最喜欢的就是医书。 看到这医书,李夫人甚至不去管这医书上面还沾染着的陈旧的血迹。 “这样的医书,姜二姑娘手上居然也有。”没待姜锦心说话李夫人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伸手轻抚了抚医书的封面,“我听说过,也见过一些类似的医书,但都不是全的,据说都不是最初的那本,姜二姑娘的这本,是那本吗?” 李夫人说完,渴望地看向姜锦心,脸色激动。 “这……应当是最初的那本孤本。”姜锦心微笑点头。 她知道李夫人想说的是什么,这本医书她看了一段时间,确认就是许多医者嘴中的那本孤本,而不是后来摘抄过的那些版本,那些版本,总是会少了一些这样的,或者那样的方子,其实都没抄全。 或者也可以说后人整理的都没有整理周全,虽然顶着一样的书名,其实都不是原本。 “太好了,居然真的有这么一本医书,太好了。”李夫人喃喃自语,手再一次轻抚过书面,却在看到上面的浓黑的血迹时,皱了皱眉头,这种医书孤本谁得到了不得小心的收藏着,怎么就令这上面染上了血迹。 姜锦心也没开口打扰到李夫人看书,只安静地坐在一边喝茶。 终于,李夫人开口了:“这方子姜二姑娘有用?” “可能以后会请李夫人去看一个病人,这份方子说不得用上,一个久病之人,甚至是……快不太好的人,可以用这方子吗?”姜锦心低缓地道。 “姜二姑娘,这个还需要先看到人。”李夫人道。 “如果是……慢性的毒呢?”姜锦心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不是马上致人性命,但可以慢慢地侵蚀身体,一点点地耗尽人的生命。” 许多其实是她猜测的。 “姜二姑娘,我还是那句话,这得看到人,不过这方子的确有这一部分功效,但还得看具体如何,但是一个人如果长期中毒,哪怕是慢性毒,甚至一度到了撑不下去的边缘有,就算是救回来,这身体也不会太好。” 听她这么一说,姜锦心笑了…… “李夫人,你先看看这方子,或者还可以调整一下,这书就放在李夫人处,或者这里面还有其他可用的方子,病人……过一段时间会过来,还得劳烦李夫人多费费心。” 姜锦心道。 李夫人松了一口气,就怕姜锦心让她现在直接开方子。 人见不到,根本开不了方子。 “那我就先看看这医书。”李夫人答应下来。 这事说完,姜锦心又说起母亲的身体,这次又“病”了。 李夫人心领神会:“二姑娘,我马上给令堂开一张药膳方子,一切都以调理养生为主,令堂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更需谨慎,还是以膳补为主。” 是药三分毒,病不严重还是少服药。 药膳就可以。 孔氏的身体最近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也不是真的马上就好全。 宫里的旨意过来的时候,姜锦心才回府没多久。 老夫人让人传她过去。 姜寻承、姜霖寒都在,孔氏带着两个妾室也过来了,姜锦心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姜霖寒那张震惊的几乎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目光紧紧的落在云姨娘的身上。 见人数都到齐,内侍宣旨。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姜霖寒的目光却还落在云姨娘的身子,反应比别人慢了半拍,姜寻承一把拉着儿子跪下。 姜霖寒没提防,重重地磕在地上,尖厉的痛让他差点叫出声,却在看到姜寻承冰寒的目光反应过来,急忙低头。 颁完旨,内侍笑着对起身的姜寻承道:“恭喜左相,这是天大的好事,府上的二姑娘和楚王殿下是真正的般配,这还是楚王殿下自己的意思。” “多谢皇上隆恩。” 待得内侍离开,姜寻承的脸色就沉冷了下来。 老夫人打发了所有人退下,独留下姜寻承、姜霖寒和云姨娘。 大厅的门缓缓关上。 “寒哥儿,你认识云姨娘?”没有外人在,老夫人直接就是开门见山,她方才就注意到姜霖寒看到云姨娘的时候,瞳孔剧震,脸色竟是一下子失血惨白。 “孙儿……不识。”姜寻承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头低下,缓声道。 “云姨娘,你认识寒哥儿吗?”老夫人看向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的云姨娘。 “不识。”云姨娘同样咬死不说。 “那你方才为何慌了?”老夫人目光紧紧地盯着云姨娘,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到之前的慌乱。 “妾身不知道这……哪里得罪了大公子,大公子看着妾身的样子,像是很不喜欢,妾身……妾身害怕……妾身害怕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公子,如果有……还请大公子明言,妾身一定改。”云姨娘委屈的眼泪落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娇婉可人。 这副模样很能引得男人心疼,比如姜寻承,他伸手把云姨娘拉了起来,“母亲,云姨娘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外出,应该是不识寒哥儿的。”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云姨娘的脸上,莫名的腻歪,时光仿佛再一次重回,那个时候,初见顾姨娘的时候,似乎就是眼前这一幕,莫名的讽刺…… 第六百六十七章、封条?护国公府伸头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公子,夫人派了田妈妈过来。”门口小厮低声地道。 僵坐在黑暗中的姜霖寒终于醒过神,他一回来就坐在现在,这段时间他很忙,忙得甚至没时间去想云香儿,但这不代表他在看到云香儿的时候不震惊。 甚至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失了往日的平静,差点露了痕迹。 姜霖寒点头。 小厮退下把田妈妈领了进来。 “老奴见过大公子。”田妈妈进门行礼。 “田妈妈不必多礼,是母亲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姜霖寒温和地问道。 “是嫁妆的事情。”田妈妈笑眯眯的道。 “是让我帮着准备二妹妹的嫁妆吗?母亲还需要什么,我去外面找找,有合适的一并给二妹妹送过来。”姜霖寒微笑道。 田妈妈摇摇手:“不是二姑娘的嫁妆,二姑娘的亲事才定下,不急的,是侧妃的嫁妆,之前一直在整理,现在已经整理妥当,夫人病了,二姑娘也得先准备自己的嫁妆,恐怕没时间再处理侧妃娘娘的嫁妆,想让大公子帮着清点、查看一番。” 田妈妈道。 “好,侧妃的嫁妆,我来清点。”姜霖寒眼中闪过一丝幽深,原想着这事不能办,没想到事情居然送到自己面前。 大妹妹当时的意思……可就正好了! 明天自己派人一早再和妹妹通个气就行! 田妈妈从袖口中取了嫁妆单子出来,呈上前去,“大公子看看,这就是清单,府里给侧妃准备下的嫁妆,大公子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劳大公子再和实物清点一番,送到静王府的嫁妆,不能有错。” 田妈妈叮嘱道。 “既然二妹妹都已经点过了,我看看这份单子就行,一直让静王府这么等着,总是不太好。”姜霖寒道。 “可是……总是经了手的。”田妈妈犹豫。 “上个封印吧!我去静王府要几张封印过来,直接封上,我就查一个清单就行。”姜霖寒决断道。 “可是……” “田妈妈,最近事情这么多,接二连三的,现在连安信侯府都降为安信伯府了,我们送嫁妆也快一些送过去吧,免得又生出新的事非。”姜霖寒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很是无奈的道,“相信二妹妹的能力,也相信大妹妹不会说什么的。” 见他这么说了,田妈妈也很无奈,只能应下。 “大公子,侧妃的嫁妆都在侧妃住的院子厢房里,您不管是封印还是要清点,都得去那里。” “行,我相信二妹妹。”姜霖寒依旧是这句话。 佛堂很安静,唯有柳太夫人念经的声音,对于护国公夫人进来和她一起礼拜的事情,仿佛一点也不知道似的。 念经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凌乱,时不时的还敲打一下放置在面前的木鱼。 昏暗的灯光下,佛像下的两婆媳看着很是虔诚。 许久,柳太夫人的声音停了下来,佛堂里突然间就安静了,这种安静映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种莫名的诡异。 终于,柳太夫人暗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什么事?” “盈儿说要给姜玲珑做一份嫁妆。”护国公夫人道。 “就送吧!”柳太夫人头也不回地道。 “母亲……您要送吗?”护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 “什么意思?”柳太夫人反问。 “盈儿说是姜玲珑的意思,最好是送价值高的,易碎的物件,最后可以让姜府顶了这事。”护国公夫人把柳盈传过来的意思说了一遍,“当着姜府的人上封印,让他们看过之后再碎了,就不是我们的事,送到静王府碎了,姜府得赔。” 护国公夫人详细的道。 “姜玲珑的意思?”柳太夫人没直接回答,只淡淡地问道。 “是她的意思。”护国公夫人点头。 佛堂内又安静了下来,柳太夫人敲了一下木鱼,这一下不轻,在这么寂静的时刻,仿佛是敲在护国公夫人的心上,竟觉得尖锐的刺耳,莫名心悸。 “送吧,我有一盆……翡翠树,祖上传下来的,极是难得,玉也是好玉,价值不菲,生成的树的模样,只是很可……惜,伤了,有裂纹。” “只能轻拿轻放,若是用了点劲,恐怕就会碎。”柳太夫人低缓地道。 “这么一件东西,代表的是你的心意,你之前高调地认下顾姨娘为族妹,如今虽然顾姨娘犯了事,你这个当族姐的还是会护着她和她生着的女儿,把这么一个可以传家的宝物送出去,就是你的态度。。” 不管顾姨娘如何,护国公夫人当时认下便是她的族妹,是她一心一意想护着的族妹。 “母亲……”护国公夫人一听这话里的意思,心头重重一跳,莫名不安。 “顾姨娘处,你也得让人去看看。”果然,柳太夫人下一句话,让她脸色难看起来。 微微低下头,压下眼底的愤怒,护国公夫人恭敬的道:“母亲,顾姨娘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之前不也说过,顾姨娘就不必管她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她自己找的,我们护国公府就不必再掺和了。” 当时柳太夫人就是这个意思,护国公夫人还松了一口气。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顾姨娘的事情也过去了一段时间,她现在安安稳稳的庵堂里清修,你这个当族姐的总得表示一番才行,之前那么高调地认下这个族妹,现在什么也不管了,你就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 柳太夫人道,声音在袅袅的香烟后,似乎忽远忽近。 护国公夫人的手用力地捏紧帕子,死死地咬了咬嘴唇,最终却不敢反抗,只低声道:“母亲说的是!” “之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顾姨娘不只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 “儿……儿子?”护国公夫人一震。愕然抬头。 “姜霖寒就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早早的送进姜府,是左相的亲儿子,如今也是嫡长子。”柳太夫人道。 护国公夫人惊得几乎说不出话,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养子,居然是顾姨娘的亲儿子?顾姨娘居然早早的能让左相做到这一步? 看姜霖寒的年纪,当时姜寻承还没有成亲就怀上了吧? 以一个奸生子当成嫡长子,顾姨娘是怎么做到的?这里面的手段让护国公夫人也是叹为观止。 柳太夫人说完,颤微微地欲站起。 护国公夫人忙起身不顾自己腿脚酸软,先去扶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困难地站起身,一时不能行动,只是扶着护国公夫人站立,两个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落在身侧的佛像上,映得佛像的脸一半阴,一半阳,那是一尊面色狰狞的佛像,很有佛家怒目金刚的意思。 “你们看中了静王妃的位置,也行!”柳太夫人既然道,“但不是静王妃生下的孩子必然能坐稳以……后的位置,甚至可能还生不下这个嫡子……”柳太夫人继续道,“如果再有姜玲珑,那就是双重的保证,保证了我们家的血脉。” 这关系到柳盈,护国公夫人脸色沉冷了几分,犹豫了一下,有些话终究没有出口。 在她这里是不同的,女儿就是女儿,亲生的女儿怎么会和其他女子相同? 但这事显然也不是她能反对的,头微微低下,掩去眸底的一抹愤怒、嘲讽:“母亲说的是!” “行了,你去安排吧,我一会让人把翡翠树给你,过几日,你带一个去看看顾姨娘,终究得让她知道我们没有放弃她,她的血脉亲人唯有我们。”柳太夫人缓缓提步,才走了几步,一股子酸麻涌上头,眼前一阵发黑,立时停下脚步,手用力地捏着护国公夫人的胳膊。 下了死力。 护国公夫人痛得脸色大变,却不敢推开柳太夫人。 许久,柳太夫人才缓过劲来,手微微一松,慈和地拍了拍护国公夫人的手。 护国公夫人扶着她向前挪步,终于到了椅子前,把她扶着坐下。 “母亲,要带一个什么人?”护国公夫人问道,手往后背了背,火辣辣的痛。 “那个婆子……你不是说一直养着也不合适吗?送过去吧!让她们主仆再见,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就清醒了呢!” 柳太夫人缓声道。 “那个疯子?”护国公夫人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 “怎么会是疯子?怎么能说是疯子?”柳太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护国公夫人急忙低头:“是……媳妇错了。” “就是偶尔有时候失控罢了,其实大多数都是好的,当初她也是有功于我们府里的,顾姨娘身边侍候的人少,送一个过去侍候,也代表了你这人当族姐的心意,以后不管谁说起此事,你这个族姐都是心无愧疚。” 柳太夫人指点道。 “多谢母亲为我考虑。”护国公夫人温声点头。 站定在佛堂外面,护国公夫人回头看了看沉浸在暗黑中的佛堂,黑暗中似乎有隐隐的哭声,似风吹过树枝的声音又似乎是谁在呜咽,护国公夫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这一刻再没有脚酸腿软,带着人仓皇地离开…… 第五百六十八章、怀疑,当场查看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是我们国公夫人特意找出来的宝物,一尊翡翠树,是国公府府上传下来的珍宝,我们国公夫人特意送过来给侧妃添妆。”护国公府的婆子笑道,伸手指着一个打开的大盒子道。 说是盒子更像是箱子,不大的箱子,掀开盖子,可以让人看到这棵翡翠树的顶部。 才一眼既让人惊叹。 玉色极好,一块已经很难得,现在居然看着像一棵树,更是价值不菲,这样的宝石树,的确是最难得的。 小箱子就放置在桌上,姜锦心站起身也去看了看, 看到上面部分就已经觉得精美不凡。 护国公府的确是下足了重本,在之前似乎已经不管顾姨娘之后,居然下了这么大的重本。 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这是送到静王府的。 “二妹妹,要不要取出来看看?”姜霖寒看过后,颇为感兴趣地问姜锦心。 他们是从箱子顶上看下去的,看不到全貌。 “姜大公子,若是取出来,得一万个小心,我们国公夫人说了,可以直接把这箱子锯了,需小心一些,之后再换一个箱子装上便行。”婆子笑眯眯地介绍。 “我那里看着有一个相似的箱子,是装书的,到时候可以换一个。”姜霖寒打量了装着翡翠树的盒子看了几眼,笑道,又问姜锦心,“二妹妹觉得如何?” “还是算了吧,再重新换箱子,未必就合适,这么大小的一个小箱子,不一定有,取出取进,又容易出问题,还不如直接送到静王府上。” 姜锦心摇头拒绝。 “那好吧!”姜霖寒看着有些遗憾,却也没说什么,点头道。 让人把护国公府的礼添上嫁妆单子。 护国公府的人退下。 小箱子合上,当着众人的面上了封条。 江妈妈也没急着走,一并看了个热闹,这事还得回去禀报老夫人,护国公府送了这么一份重礼,也是大事。 “二妹妹,这箱子放在这里行吗?”姜霖寒重新坐下,左右看了看道。 姜玲珑的这间正屋里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现在就只剩下简单的一些家什。 “大哥的意思呢?”姜锦心不答反问,拿起茶喝了一口,“这接下来就看大哥的意思了。” “这……里,会不会……不安全?”姜霖寒犹豫了一下,看向江妈妈,“江妈妈觉得呢?” “老奴觉得最好是搬到的其他的嫁妆一起,一方面免得他日忘记,另一方面那边再加几把锁,才是更安全的。” 江妈妈见问到自己,想了想道。 姜霖寒连连点头,“江妈妈说的是,还是搬到一起妥当。” 目光在在场的几个人身上转过去,忽然就落在了青禾身上,笑了:“二妹妹,不如劳烦你身边的丫环搬过去可行?我的小厮是个男的,粗手粗脚,怕他搬动不易,得找一个细心一些的才放心。” 这一次不用姜霖寒问,江妈妈已经点头:“的确应该小心一些才是,翡翠玉石这样的物件很容易出事。” 姜锦心含笑看向青禾:“青禾,你能抱过去吗?” “姑娘,奴婢可以的。”青禾一口应下。 “行,那就是青禾了!”姜霖寒笑着松了一口气,此事只要姜锦心的人动了手,事情就成了八、九。 最后一步,其实是很简单的。 今天一大早,他派人去静王府的时候,就得到了全部的消息,妹妹已经设定了这接下来的步骤。 原本还担心事情有不好办,现在好了,有护国公府出面,姜锦心逃不了! 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大公子,二姑娘,老奴告退。”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江妈妈也准备走了。 “江妈妈,请等一下!” 姜锦心开口留人,“江妈妈,这盒子先送到祖母处,可行?” 姜霖寒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二妹妹,这是为何?” “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想了想还是得请祖母掌一掌眼,就算是送给姜侧妃的嫁妆,我们府上也得看看清楚,什么事情都得有来有往,这礼数也是一样的。” 姜锦心微笑。 姜霖寒皱起眉头:“这是送给侧妃的嫁妆,是给侧妃的添妆,方才已经看过,也上了封印,之后有什么还礼之事,也是静王府的了。” “二哥错了,这礼是送到我们府上的,就必然得记在我们的份额上,不只是侧妃的还礼,若之后护国公府大姑娘出嫁,就冲她们这一份添妆,我们也得送一份过去。” 姜锦心微笑着解释。 看着这一刻镇定自如的姜锦心,姜霖寒几乎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定了定神,姜霖寒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反驳道:“侧妃已经是静王府的侧妃了,这也是指明给侧妃的,护国公府和我们并无关系,现在给侧妃添妆,也是看在顾姨娘的份上,和我们以后如何无关,顾姨娘现……在已经不在,这一份人情不应当算在我们姜府。” 姜锦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为何不直接送静王府?” 姜霖寒噎了一下:“二妹妹,这么……直接送过去,毕竟不太好,就像是护国公府……想如何似的。” “大哥现在不觉得护国公府想如何?”姜锦心似笑非笑地反问。 “是因为顾姨娘……”姜霖寒还在坚持。 “跟顾姨娘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总是这护国公……府,太过不一般,当时那么对顾姨娘,仿佛顾姨娘救的不是护国公夫人的娘家,而是护国公府上下似的。”姜锦心笑得一脸平静,长睫扑闪了两下,不再和姜霖寒争执。 “江妈妈,你先回去禀报祖母,问问祖母的意思,必竟是护国公府上的东西,送的又晕么好的礼,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不敢直接收起。”姜锦心看向江妈妈。 关乎护国公府的事情,老夫人一直怀疑,关乎顾姨娘的事情护国公府实在是过于殷勤一些,甚至有背常理。 如今这事就送到老夫人面前,就不信老夫人不怀疑!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深知老夫人心思的江妈妈,连连点头,谨慎起来:“二姑娘说的是,方才是老奴疏忽了,这事的确得先禀报老夫人,让老夫人掌掌眼。” “可现在……已经贴了封条。”姜霖寒为难地看着已经封了盒子的封条道,“静王府的封条,送过来几条,都是有数的,这若是坏了这一条,怕是……不妥当,难以向静王府交代。” “大哥,再难也有祖母在,这件事情我相信祖母可以解决。”姜锦心一脸坚持。 姜霖寒背心冒汗,脸色异常难看。 “大哥,还有什么疑问吗?”姜锦心笑盈盈地看着姜霖寒。 “行,那就有劳二妹妹的丫环抱着过去给祖母了。”姜霖寒暗中咬牙,却不得不应下,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这一路过去到祖母的院子,路上不少,若是有什么意外,也怪不得谁。 姜锦心的丫环送过去的,出了事情当然也得算姜锦心的。 一不做二不休,就此让原本有裂纹的翡翠碎了就行。 “江妈妈,能不能劳动祖母过来一趟?”姜锦心笑了,微笑着问江妈妈,“这颗翡翠树,方才护国公府捧进来的时候就极小心,进门的时候,两边的人还帮着扶了她一把,让她没什么颠簸地进到里面,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 “这一路到祖母的院子,不太近,就怕有什么意外,更是说不清楚。” 一句“说不清楚”让江妈妈脸色微变,立时就同意了姜锦心的说法:“二姑娘说的是,老奴现在就去请老夫人过来看看。” 就怕护国公府没安好心。 对护国公府,老夫人一直很忌讳,总觉得护国公夫人别有用心。 封印的封条用水浸湿,小心地揭了下来。 打开后,从上面看着的确没什么差错,江妈妈松了一口气,之前的事情她的确是疏忽了。 “祖母,方才就是如此!”姜霖寒也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才落下的心再一次高高提起。 “让人除了这箱子。”老夫人道。 随着她的话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箱子上。 木制的箱子,上面有暗纹,很是古朴。 之前众人的注意力全在里面放置的翡翠树上,现在看着才发现,这箱子也不是凡品,也是一件好物。 想想也是,能配得上里面的翡翠树,自然也是不凡的。 “祖母,要锯吗?”姜霖寒道,“这恐怕不太行,锯的力度大了,会伤到里面的翡翠树。” “祖母,的确不太好锯,会伤到的。”姜锦心难得地和姜霖寒的意见一致,柳眉微微蹙起,“护国公府也没说怎么取,取的时候注意什么,这若真送到静王府,就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这话又问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更觉得护国公府别有用心。 “祖母,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和二妹直接上了封印,护国公府的人就没再说什么,如果静王府真的要取,应该会去问护国公府的。” 姜霖寒解释道。 姜锦心看了他一眼,“所以,大哥到底是为什么要送到我们府上?” “我……” “好了,江妈妈,你来取吧!”老夫人摆摆手,制止姜霖寒的话。 “老夫人,老奴怕取不好……”眼前这阵势,江妈妈也是慌的。 “无碍,取吧!如果真有什么,就算我的。”老夫人低缓地道,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如果护国公府送来的好东西是取不出来,更让人怀疑。” 是的,这一刻,老夫人几乎可以肯定护国公府别有用心…… 第五百六十九章、熟悉的过往 - 掌上锦心 - 帘霜 “老夫人……”江妈妈还在犹豫。 “取吧!”老夫人再一次下了决断。 “是,老奴试一试。”江妈妈不得不咬牙认下此事。 走到小箱子前,平了平气,不急着取,先低头查看翡翠树的树干,特别是下面的树干,就怕一不小心往某一个方向使的力大了,撞到箱子边上,撞碎了这一个树干,或者就算不是撞碎,撞伤了也是大事。 屋内很安静,江妈妈很紧张,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老夫人也没催江妈妈,任她仔细审视。 终于,江妈妈开口:“老夫人,老奴试一试。” “没事,我相信你,你是一个手巧的!”老夫人点头。 江妈妈额头上开始细密的渗出冷汗,神色格为凝重,手缓缓的伸进箱子,小心的避开翡翠的枝干,一只手先小心的握住主干,另一只手往最下面的托盘探去。 翡翠树下面还有一个托盘的,待一边握住,另一只原本握住枝干的手也小心地落下,这一次落在托盘的另一边。 两边手都稳定地放在托盘上后,江妈妈小幅度地转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眼睛紧紧地盯着里面每一根枝叉挑起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手的高度,确保每一次抬高都不会撞击到任何一根枝叉。 一点点,一点点地带着这盆翡翠树往外移。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也提到了嗓子眼。 最终江妈妈把托盘全部带出了箱子。 早有两个丫环等着,一边一个帮着江妈妈托住了,江妈妈松了松手,退出原来的位置,改为扶住盆身,三个人同心协力把托盘放置在了桌上。 待放定,手一松,江妈妈身子摇了摇。 老夫人站起身,走到桌前,仔细的查看着这株翡翠树,在箱子里看到的只是树顶,现在这棵翡翠树清晰的落在众人面前,不只是就近的老夫人看到了树干上的伤裂,连站得稍远一些的姜霖寒和姜锦心也看到了。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谁都看得出老夫人脸上的愤怒。 勃然大怒! 姜霖寒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棵翡翠树的全貌,如果之前看了觉得这树翡翠树价值连城,这会只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伤裂很明显,最明显的是靠近盆地位置的主干,甚至让人觉得一碰就会碎。 这个位置是整棵树的主干,从这里碎下来,整个树就毁了,甚至可能找不到一块合适的好玉。 一个几乎是粉碎的翡翠树,又哪里有什么价值! 说是有伤裂的,但是没想到伤裂得这么严重,而且还伤裂在这么重要的位置,恐怕稍稍的一个撞击就会让整个翡翠树碎成渣。 就算拿的时候轻拿轻放,送到静王府,一路上用的是马车,这样的东西,经得起马车这么过去吗? 几乎不可能! 也就是说一个必碎的局。 一个必然和左相府上有关的必碎的局,他人只会说左相府不小心,却不会觉得护国公府送来的东西有差。 如果有什么事情那就是左相府上的事。 “来人,去请相爷。”老夫人转了两圈后,脸色气得铁青,蓦地拔高声音厉声道:“快去!” “娘,您又在想那棵翡翠树的事,”姜锦心看孔氏的手又停下来,笑问道。 屋里很安静,母女两个坐在一起安静地说话,孔氏手中还拿着一个绣棚,绣几针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眼熟。”孔氏放下绣棚,伸手揉了揉眉心,“好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那棵翡翠树,带着令人震惊的翠色,看到那盆翡翠树之后,孔氏总觉得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这么一株树似的。 好像是损伤了。 但具体如何,真的不清楚,仔细再想的时候,却又是了无痕迹,似乎一切都是她在看到翡翠树后才有的感应。 “娘以前见过?”姜锦心心头一动。 “我不知……道,又像是没见过,这样的一件东西,见过的话,不可能忘记……可能是我见着这东西有伤,实在觉得可惜。” 孔氏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娘亲,会不会你小时候见过?”姜锦心提出异议。 娘亲小时候的记忆几乎没有。 “可能吧!或者我那个时候也到过护国公府,见过这么一件好物。”孔氏实在想不出,就不想了,笑着顺着姜锦心的话道。 她的家世可能是京中的世家女,姜锦心已经把这身世和孔氏说过。 只不过也没查到那个时候丢了哪一家的世家女,那个时候该和顾姨娘差不多的吧! 不过一些小的世家不张扬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能是和护国公府有关系。”姜锦心点头认同,呼应着孔氏,却在眼底一片幽然。 她可以肯定顾姨娘的身世不是真的,那么这个身世会是娘亲的吗? 护国公夫人的族妹? 这个也很奇怪,上一世也没听说护国公夫人少了一个族妹。 顾姨娘上一世的身世不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 那么问题来了,护国公夫人真的丢了一个重要的族妹吗?还是说这一切原本都是假的? 这就很更让人觉得狐疑。 姜锦心隐隐有种感觉,娘亲的身世说不得和护国公府也有些关系。 “算了,不想了,不过这么一盆给护国公带回去,真的不会觉得是在我们府上有损伤的吗?”孔氏不再困扰脑海中的那抹熟悉,问起之后的事情。 “损伤也能分得出老伤和新伤,如果真的碎了,老的混在新的一处,看不太清楚,但现在还是可以查一查的。” 姜锦心笑盈盈地道。 “不过现在可能已经碎了!” 知道护国公现在已经抱着那盆翡翠树回去。 “这碎了?”孔氏一惊。 “护国公急匆匆地回去,一路上必然快马加鞭,急赶回去,这原本就快不行的翡翠树,如果不好好的,慢慢的送,很容易出事碎了,我猜,现在已经碎了。”姜锦心笑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我们府上?”孔氏在感叹之余,忍不住疑问重重道。 费那么大的劲为了和姜府交恶,为顾姨娘报仇?听着有些荒堂。 “娘,因为我!” 第五百七十章、强势,这侧妃不要也罢 - 掌上锦心 - 帘霜 恰是大朝会的日子,几位议政的重臣之外,文武百官悉数到场,一些不管事的勋贵也一并上朝,分列两班,依着衙门和品阶一个个依次排开。 大朝会其实议事并不多,只定期让所有人感受一下天威,说的事情并不大,这种时候几位皇子都上了朝,哪怕是眼睛不好的楚王,也跟着内侍缓步过来,几个兄弟左右分列,站在两边。 裴珏煦和姜寻承都上了谢恩的折子,众人这才知道左相之女已经赐婚给楚王。 大朝没太久就散了,皇上退朝,朝臣们也放松下来,不少人到裴珏煦面前恭敬,裴珏煦一一谢过。 护国公也随着大流过来对裴珏煦恭喜了一句,对裴珏煦拱拱手。 “护国公?”裴珏煦听到他的声音,忽然笑问道。 护国公原来要走了,听他这么一问停下脚步。 “听闻护国公府上送了一株带着不少裂痕的翡翠树,给二哥的侧妃添妆?”裴珏煦好喜的问道,“本王差人给姜二姑娘送了一份礼,没想到听到这种传言,这事是真的吗?真的是有不少裂痕的翡翠树?” 一句话,护国公脸色暴红。 不少原本要走的朝臣,立时放缓脚步,互相看了一眼,立时明白这里面有事,拉长耳朵想听听这里面是什么讲究? 裴珏晟原本就要走了,听提到自己也停下了脚步看过来…… 感觉到身边的声音都轻了不少,护国公只恨现在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钻下去,丢脸丢到大朝会上,不用说一会时间所有世家都会知道。 “是府里的下……人,送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一咬牙,这事他是不能认的。 “听说是极好的翡翠树,应当是护国公府上传下来的珍宝吧?本王以前也见过一些翡翠树,只是不知道府上这棵该是如何的好,才让姜府上下感叹不已,只觉得可惜,愧对了护国公府。” 裴珏煦温声道。 “真的这么好?”瑾王就在裴珏煦边上,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直接开口提要求,“护国公,能否让本王长长眼?” “瑾王殿下,非是不愿意,实在……是已经碎了。”护国公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撕下来了,却不得不解释道。 “碎了?这……就碎了?”瑾王才想看看,就碎了,颇为遗憾,“一点伤就会碎吗?” 后一句话问的是裴珏煦。 裴珏煦摇头:“不清楚,可……能伤得过重?” 这话又是问护国公的:“可……可能吧!” 护国公含糊的答道,对着裴珏煦拱拱手,告辞离开。 就怕这话题一直绕在这上面转。 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在场的有不少聪明人,越听越觉得有事。 瑾王最是好奇,忍不住看向裴珏晟,“二哥,你府上的侧妃现在算不算已经嫁给你了?” “自然是算的,五弟何出此言?”裴珏晟心里不悦,脸上却是不显。 “既然是算的,为什么现在还要送嫁妆?”裴珏瑾越发的狐疑起来。 裴珏璃在一边笑了:“大哥的这位侧妃可是很了不得的,也是有大气运的人,当初能遇到二哥大难不死,现在自然得让娘家多送一些嫁妆,之前还准备了十里红妆,就怕以后二哥的正妃嫁妆可能还没她多,毕竟是左相最疼爱的女儿。” 裴珏晟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三弟何出此言!” ‘“之前那份嫁妆单子不是?”裴珏璃反问。 “那是一个误会,左相府现在送过来的其实也不算是嫁妆,只是一些往日侧妃用惯了的物件,也不知道护国公府怎么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居然说什么添妆!”裴珏晟把事情全安在了护国公府上。 “只是一些普通的用惯了的物件?那护国公府是什么意思?”裴珏璃笑道,抬眼看了看走得焦急的护国公,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护国公府上想干什么?以前就觉得奇怪,现在更奇怪了,二哥觉得真的不是因为你?” “不是!”裴珏晟毫不犹豫地把护国公府推了出来,“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裴珏璃笑了:“二哥说的是,谁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会儿这个闹事,一会儿那个闹事,总是会让人觉得别有用心,二哥,我们可是亲兄弟,可不能着了这些人的道,闹得兄弟离心。” 这话说的不只是眼前的事情。 “三弟说的是!”裴珏晟微笑。 “之前安信伯府和平安王府的事情,说起来我才是最冤枉的,我府上的那个管事不知道怎么的搅和在里面,害得我也吃了父皇一顿斥责。”裴珏璃说起这事也是一阵委屈。 瑾王最是喜欢热闹,眼睛转了转:“二哥、三哥,平安王府和安信伯府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要不要去平安王府看看?” “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看什么!”裴珏晟没想去,今天这事隐隐的和自己有关系,还得回府去问问姜玲珑。 “二哥,之前府上的事情解决了吗?”裴珏煦忽然问道。 弟兄几个照顾裴珏煦的眼睛,都走的很慢,是一起往外出去的。 “什么事?”裴珏晟一愣,没反应过来。 裴珏煦温和地道:“姜相夫人和姜二姑娘带着礼去静王府的时候,差点发生的意外。” 这事后续裴珏煦也问过,裴珏晟含糊地解释了一下,裴珏煦也就没多问,这会突然提出来倒是让裴珏晟颇有几分难以解释。 “这当……时就是一个意外!” “二哥,我娶的是正妻!”裴珏煦温和地道,负手而立,笑得意味深长。 “那一日,我要让处置了服侍的几个人。”裴珏晟定了定神,打起精神道。 “二哥,当时我是没立场,现在不同,如果还有这种事……二哥,我觉得你这侧妃不要也罢。” 裴珏煦温和的调侃道。 “二哥的侧妃的确是事多。”裴珏璃适时也加了一句,“一个侧妃感觉比一个正妃都厉害,可能是因为出自相府?” 但凡能刺裴珏晟的,裴珏璃绝对不会放过。 “二哥,三哥,我也想定亲,六弟都定亲了。”说到这事瑾王脸色感叹道,“梁国的公主算什么,她凭什么来我们这里挑选。” 身为皇子,心里不服。 “六弟的情况不同,五弟就不要起哄了,一切看父皇的意思,梁国不算什么,但是为了两家和好,边境百姓安居乐业,有些牺牲还是必要的。”裴珏晟温声劝道。 “二哥愿意?”裴珏璃似笑非笑。 “三弟,一切以父皇的意思为重。”裴珏晟一脸正色。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出了宫门,上了各自的马车。 待上了车裴珏晟脸上的温和笑意立时没了,眼底阴沉,冷哼一声……。 书房里很安静。 姜寻承在看信,看得很仔细,已经看了数遍,再这么看了一遍后,才重重地放下。 身子往后一靠,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 小厮守在外面,书房里就他一个人,心有些沉重。 许久,才对外面道:“来人!” 小厮机灵地进门:“相爷,奴才在。” “准备马车去平安王府。”姜寻承吩咐道。 “奴才现在就去让人准备。”小厮转身离开。 姜寻承拿起信,转身到身后的第一个书架前,掂起脚,在书架的右上角处摸了摸,不知道是确碰到了什么地方,那里无声无息地露出一个狭小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已经有了几封信,不多。 这封信也放了进去,而后小的暗门合上。 重新回到宽大的椅子上坐下,眉头紧皱,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出门往内院过去。 老夫人听说姜寻承过来,很是诧异。 “这个时候有什么事?” “母亲,我去平安王府看看。”姜寻承道。 “你去平安王府?”老夫人诧异,“他们和我们府上并无关系?” “母亲,我带着锦儿一起过去,她去探望一下平安王的女儿,以后毕竟也是亲戚,当时她也是在场的。” 姜寻承一脸正色的道。 说得像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似的。 “这次的事情,平安王府的名声不太好。”老夫人不太同意,直言道,“这事现在和我们关系不大,你又何必让锦儿过去,若是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锦儿的事情,岂不是坏了锦儿的名声。” “母亲,不会的,这事已经过去,锦儿当时只是一个目击者,看到这事的也不只是锦儿一人,她现在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想去安慰一下裴依人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我陪她走一趟就行。” 姜寻承坚持道。 “那个裴依人可不是什么好的,之前还过府来算计锦心。”老夫人没好气地道,她当时就在屏风后面。 现在提起裴依人还是一肚子的气。 “母亲,就是这么一说,是我有事情找平安王。”见老夫人态度这么不善,姜寻承不得不说了些实话。 重点不在于姜锦心要安慰裴依人,在于的是他。 老夫人狐疑地看了看他:“寻承,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无事,我就是想去平安王府看看,和平安王说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不少人盯着平安王府,我这么冒冒然地上门不合适。” 姜寻承直言道。 所以,姜锦心还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老夫人也只能点头。 第五百七十一章、你就不怕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看到姜锦心进来,裴依人抬了抬眼帘,眸底冰寒,神色不善:“姜二姑娘居然会来找我?” 这一句话透着些阴鸷。 姜锦心微微一笑,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从容地在裴依人的对面坐下,抬眼看了看站在裴依人身后的丫环香云。 香云低着头,感应到姜锦心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做太多的停留,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容貌和在姜府的时候也是稍有不同的。 “姜二姑娘今天又来做什么?”见姜锦心没理她,反而落落大方的坐下,裴依人越发的生气,冷笑道。 姜锦心眸光闪了一闪,缓缓地抬起眼睫,眸色淡若琉璃:“裴二姑娘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现在不得不嫁给孔传义,你满意了?”裴依人恼怒地瞪着姜锦心,看到姜锦心她就控制不住的怨恨愤怒,根本控制不住。 “裴二姑娘,你嫁给谁或者不嫁给谁,和我有关?”姜锦心并不慌张,昂首反问。 “那……你为何如此害我?”裴依人一字一顿的道。 “我是怎么害你的?”姜锦心笑了,唇角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你居然还敢不认!”裴依人气道。 “没做过怎么认?”姜锦心反问,“安信伯府和平安王府的亲事,是因为我吗?” 裴依人噎了一下,而后冷笑道。 “姜锦心,如果不是……你,当时在屏风后面安置了韩太妃,我现在能落到这种地步?” “所以,我就该任裴二姑娘诬陷?”姜锦心看着裴依人,微笑开口,“还是说这天下人,只要平安王府想,便可以随意地诬陷谁?” 裴依人面色一变:“你……” 姜锦心含笑看着她,盈盈的眼眸毫无退缩之意,毫不畏惧她眼底的怨恨、愤怒! 既然来了,姜锦心便没打算退让,把自己送上门让裴依人出气、折辱? 她可没打算让裴依人踩着自己上去。 不管姜寻承是有心还是没在意,她都没打算让自己成为姜府和平安王府交好的关键,如果终究有一个人要低头,趟出一条两府交好,尽释前嫌的路径,这个绝不可能是她。 气极之后裴依人不怒反笑了,冷笑着威胁道:“姜二姑娘,你就不怕的吗?” “怕?怕什么?”姜锦心眨了眨长睫,茫然地问道。 “姜锦心,你就别装了,别跟着揣着明白当糊涂。”裴依人气道。 “裴二姑娘,我其实也是很奇怪,想送同样的一句话给你,你真的就不怕吗?”姜锦心反问。 “我……我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裴依人咬牙,恨声道。 “裴二姑娘去过刑场吗?看到过那些被一刀毙命的囚犯吗?有没有看到人手落地时,眼睛还动了动,还会看向你,想过他们此时是不是会后悔?如果裴二姑娘不敢去刑场,可以去大牢看看,那里有一些是生不如死的。” 姜锦心平静地道,眸色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些,她上一世都看过,为了复仇,她做得远比现在提到的更多。 说完,姜锦心还温柔地笑着提议:“裴二姑娘如果没看过,可以求平安王带你去看看,免得少了畏惧之心,什么事都敢做,心太大,恐怕最后害的只能是自己。” 裴依人一个平安王之女,就敢参合到谋害皇子的事情中,不只是蠢,而且胆大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事情是她一个王府被冷落的庶女该做的吗? 这一处花厅明显就是王府待客的地方,裴依人没在自己的院子见人,就是因为她的院子普通,或者可能还不怎么样,会让她在和自己的交手中落于下风,这才换了一个场地,这代表的就是裴依人在平安王府的境遇。 并不如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就这么一个境地,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的胆子,让她居然敢做这种杀头的大事。 “裴二姑娘,真的可以一看!见得多了,有些事情也就有了敬畏之心,如这一次安信伯府的事,也如上次来我们府上的事情,裴二姑娘,这世上……有所有的事情,是不能随便做的,若是做了……” 姜锦心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裴依人的心头,莫名的生出一股恐惧。 “姜锦心,你……是魔鬼吗?” 裴依人眼眸缩紧,下意识地缩成一个针点,压抑往心头这一刻冲上来的恐惧。 用力的握了握手,甚至有种自己的隐私在姜锦心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的感觉,那种目光甚至让她头皮发麻,仿佛被什么给盯上了传的,邪门得很,也恐惧得很。 “裴二姑娘不愿意见我,那算了,我就告辞了。” 姜锦心笑了,站起身,拍了拍衣袖。 “姜锦心,你敢走?”裴依人一惊。 “我为何不敢走?我还在回去准备嫁妆,父亲能理解的,不打扰裴二姑娘了,裴二姑娘最近应该比我更忙。”姜锦心微微一笑,提起自己的嫁妆之事也是毫不羞涩。 “等一下!”裴依人蓦地站了起来。 “裴二姑娘,还有何事?”姜锦心笑了,好心地提了一句,“我们两个其实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裴二姑娘如此怪我,把所有事情都怪在我身上,我的脾气也不太好,总是担心会吵起来,大家都失了体面。” 姜锦心的笑容异常的灿烂,笑意温和,这话却说得极为尖厉,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裴依人的脸红了,而后又青了,最后又白了,却不得不咬牙忍下这口气:“姜二姑……娘,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 她不能不低头,父亲派来的管事一再地叮嘱她,让她好好地接待左相府上的这位二姑娘。 “裴二姑娘哪里错了?”姜锦心不走了,反问道。 “是我不该去往左相府上……说那样的话,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我也不是有心要害死陈安琴的,是她挡在我面前,我原本要打的是孔传义。” “裴二姑娘不觉得我害了你?”姜锦心抬起眼睛扫了裴依人一眼。 “是我的错!”裴依人恨得几乎咬出血,却不得不咽下服软。 “既然裴二姑娘不再怨恨我,我倒是可以再坐一坐,等一等父亲。”姜锦心重新坐了下来,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 “上茶!”裴依人冷声道。 有丫环开始送上茶水、糕点。 离开平安王府的时候,裴依人撑着病体,把姜锦心送到停车处,一再的表示之前的事情她错了,更愿意姜锦心能尽释前嫌过来劝慰她。 甚至还特意过来感谢了姜寻承。 对此姜寻承很满意,对着姜锦心的神色越发的温和,听说姜锦心先不回府,要去成衣铺子看看,还特意让她多买一些,回去之后到他那里去拿银票。 显见着今天的事情,裴寻承很满意。 两辆马车离开平安王府,裴依人扶着丫环的手,眼底怨毒,恨不得把姜锦心千刀万剐。 “二姑娘不必生气,您还有我们郡主。”丫环是裴烟双的,见她如此,低声劝道。 裴依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笑容已经苦涩:“回去告诉大姐,我没……事,姜锦心……不好对付。” 即便她是平安王之女,但她也只是一个庶女,以往她野心耿耿的时候,真的是觉得无所畏惧,她将来可以走得更高,就看梁国一个宗族之女,都被人捧得这么高,那自己呢?还有什么不敢的…… 但现在,她真不怕吗? 莫名地想到姜锦心的话,那丝惊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姜府的马车送到静王府,二大马车。 看着数量还可以,只是里面没什么好的,送过来的也没说什么嫁妆,只说是姜府给她送的往日用习惯了的物件,除了里面老夫人单独给她送了一匣子的首饰,以及几张银票,其他的都很一般。 不再说嫁妆。 静王说了,她已经进了静王府的门,当时不管带过来多少,就是嫁妆,不可能要求姜府再送一次嫁妆。 哪怕是之前姜府没送过来多少。 静王甚至一再地叮嘱姜玲珑以后不可多提嫁妆的事情,她当初进府的事情要尽量弱化,不能让人多说嘴。 当然也一再地提醒她姜锦心如今已经是未来的楚王妃,她也要尽量和姜锦心交好,再怎么样也是亲姐妹…… 关乎这些话,姜玲珑无一不答应,柔声应下,不管静王说什么,她都是一脸温柔相对。 原本怒气冲冲过来的静王,很是安慰了姜玲珑几句,保证以后她什么都会有的最后,脸色和缓的离开。 姜玲珑却在静王离开后,气得打碎了一个茶杯,砸破了一个丫环的头,丫环哭着说她不小心撞到墙,鲜血淋漓地被带下去包扎。 而今看到眼前这些所谓的嫁妆,姜玲珑已经出离愤怒了,脸色狰狞若厉鬼,手狠狠地握紧冬云的胳膊,尖厉的指尖掐到冬云的肉里。 冬云痛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之前那个丫环满脸是血的场景还在眼前…… 第五百七十二章、孙氏一族的条件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盈上来先请罪,对着姜玲珑深行一礼。 表现得很是自责! 姜玲珑上前轻扶起她:“柳姑娘,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原本只是……想讨要我自己的东西,没成想还连累了你,都是我的错,府上那么珍贵的翡翠树因我而毁,我以后必然会找到相似的送到府上。” “侧妃不应如此,你我至亲,怎么还讲究这些。”柳盈站直身子,正色道。 “那么珍贵的翡翠树,是府上的传承之宝吧!”姜玲珑轻叹一声。 “侧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甘愿的,我母亲一心想救助顾姨娘,当时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顾姨娘入了庵堂,如今侧妃需要,我母亲必然义不容辞。”柳盈一脸的恳切。 “当初姨娘的事情,也幸好有护国公府,虽说最后……还是落到这种地步,但还是得谢过护国公夫人,姨娘说一辈子都会感谢护国公夫人。” 姜玲珑扶着冬云的手往前走,柳盈跟在一侧。 “侧妃去见过顾姨娘?” “没有……我身体不好,王爷让我好好养好身体再说,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姜玲珑苦笑道。 “我母亲去看了顾姨娘。”柳盈声音低了下来。 姜玲珑惊喜地转头:“真……真的吗?” “是真的,还送了一个婆子过去服侍,顾姨娘瘦了许多,整个人仿佛老了十数岁,我母亲看过后很伤心,回来后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许久,一直没有开门,后来还是我去劝,母亲才开的门。” 柳盈帕子在眼角抹了抹,愤愤不平的道:“侧妃,顾姨娘是真的委屈,她当初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谁能知道云郡王妃的身体这么不好,这件事情原本也是云郡王妃的意思,只能说阴差阳错之下让顾姨娘担下了所有。” 自打翡翠树出了差错,护国公夫人就偷偷去看了顾姨娘。 姜玲珑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姨娘……以前一直是好好的,现在……现在却落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我身体不好,王爷又不让我去看姨娘,我……我怎么都得去看。” 说完眼泪落了下来,急忙用帕子掩去。 “侧妃真的想让顾姨娘回来?”柳盈沉默了一下,犹豫地道。 “我……想,哪怕用我自己去换!”姜玲珑眼泪控制不住,无力的靠在冬云的身上,虚弱得几乎晕过去,“如果我现在还在左相府,现在必然不顾一切地去见姨娘,姨娘……怎么就……好好的落到这个地步。” “侧妃不必难过,应该还有法子的。”柳盈劝道。 “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表姐教我,只要能救出顾姨娘,不管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这一次的事情越发的说明顾姨娘的重要性,只要顾姨娘还在姜府,只要顾姨娘回到父亲的身边,孔氏母女又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握中。 这一刻,姜玲珑无比真切地感应到这个事实。 为了顾姨娘,她甚至可以容忍护国公府的谋算,暂时和柳盈再当一对好姐妹,一对亲亲热热的好姐妹。 可以为她谋取静王妃之位的那种好姐妹…… 之前被姜府送来的物件激起的怒火缓缓的退下去,眼中闪过一丝,还是得和护国公府联手…… “侧妃愿不愿意认下孙氏一族?”柳盈道。 “孙氏一族?”姜玲珑反问,眼底狐疑,“有什么用?” 孙氏是护国公府的娘家,也是护国公夫人为顾姨娘找的娘家,但事情闹到最后,孙氏一族也没有出面。 不管护国公夫人如何使力,最后孙氏一族也没有承认。 “如果侧妃能认,再让孙氏一族出面,既然是戴发修行,也可以在族中的祠堂,可以先让顾姨娘去孙氏一族的祠堂,然后再慢慢的想法子偷偷离开,我祖母也可以出力的,母亲已经求得祖母。” 柳盈道。 “孙氏一族的力度这么大?”姜玲珑狐疑的问道。 “有一件事情……也得侧妃帮一个忙,孙氏一族可以说得通。”柳盈低声道,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正屋。 侍候的两个人身边的都是两个人的心腹。 “表姐请说!”姜玲珑知道关键来了…… “孙氏一族有一位女子进宫,现在被封为八品的美人。”柳盈道。 “进宫几年了?” “三年左右。”柳盈道。 “一直是美人?” “一直是美人,三年都只是美人。”柳盈叹了一口气,“孙氏最有权势的族老的亲孙女,而且还是嫡出的孙女,长的很出色。” “我能做什么?”姜玲珑听后,沉默了一下反问。 “如果能让静王帮着说……几句话……”柳盈道。 “柳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王爷怎么能为一位美人说话。”姜玲珑脸色一沉,抬眼看向柳盈,正色道,“如果是这个忙,请恕我帮不了。” 表姐也不叫了,直接称呼柳姑娘。 柳盈心里憋屈,却不得不陪着小心笑了笑,心里越发的忌讳,曾经的她高高在上看不起姜玲珑,觉得称呼姜玲珑表妹是自己给了姜玲珑脸面。 现在却清晰的意识到,就算她是护国公府嫡女,在对上皇子侧妃的时候,也不得不低头,特别是这一次的事情后。 表面上看起来护国公府是有理由的,也怪责了一个下人,送过去的婆子当然是被打后,当天晚上伤势过重死了。 但实际上呢! 父亲被闲置了! 就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虽说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皇上是因为这件事情恼了护国公。 护国公原本是有实权的,现在却因为这件事情闲置,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复,就冲这一点,护国公就慌了。 做为护国公府嫡女的柳盈第一次感应到她现在的姜玲珑的差距。 “侧妃莫生气,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请静王帮着向淑妃说几句好话,能不能让孙美人住到淑妃的宫里,听说淑妃住的是主殿,她的偏殿都没有住人,可以迁孙美人过去,到了淑妃处,总有法子可以见到皇上。” “住到淑妃的偏殿去?”姜玲珑若有所思。 “只要能让孙美人住到淑妃处,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侧妃无关了,孙氏一族也答应会出面认下顾姨娘,不管顾姨娘做了什么事情,她的出身假不了,就是出身孙氏一族,有了这个身份,孙氏一族可以出面保顾姨娘。” 柳盈道。 “这样顾姨娘就可以周全了?可以回到左相府?”姜玲珑抬起眼睛看着柳盈,这话听起来有理,但真的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只是这一点,我和平安王府的大郡主交好,裴烟双是平安王最得宠的嫡女,有她出面劝一劝平安王,再由平安王请淮安郡王过府说一说,毕竟也不是故意的,事情又过去这么久,总不能真的让顾姨娘一辈子这么青灯古佛,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得看看护国公府,静王府的颜面。” “只要淮安郡王松了口,先把顾姨娘接到孙氏祠堂,再给顾姨娘找理由还俗,顾姨娘既然还俗了,再回到左相府,应当也不算大事,当然,这里面还得左相大人认同,侧妃觉得左相会认同吗?” 柳盈把压力给了姜玲珑。 姜玲珑沉默,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说,这事也是父亲的意思,如果护国公府真的出了这么大力,父亲会感激的。 但现在,她早没了以往的肯定。 “侧妃,这事先不急,我们一步步来,这必竟也是一个法子,大家的力往一起使,特别有孙氏一族出面,事情就简单多了,最不济……还可以让顾姨娘换一个身份,重新进姜府。”柳盈又提供了一个法子。 这些法子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的,过来之前就和护国公夫人商量妥当。 “表姐,这事我要考虑考虑,不说之后的事情,就是静王能不能同意还不一样,淑妃最是喜欢安静,我到现在也没见过淑妃,王爷的意思不便打扰到淑妃的安宁,淑妃身体又是一个弱的,我身体不好是绝对不能去拜见淑妃的。” 姜玲珑正色道。 “侧妃,这件事情最好快一些,顾姨娘真的过得太苦了。”柳盈轻叹,帕子在眼中按了按,按得眼眶处一片红色,“母亲自打见过顾姨娘之后,就难过得很,但凡说起顾姨娘,就会落泪,我……听了也很难过,那是我亲姨母!” 柳盈的亲姨母,姜玲珑的生母! “我试一试。”姜玲珑轻咬了咬牙,她现在迫切地需要顾姨娘,有顾姨娘在,她轻轻松松踩下孔氏母女,没有顾姨娘在,她寸步难行,这一次嫁妆的事情,更是让姜玲珑体会到这里面的落差。 “表姐,我可以试一试,也答应尽量让孙美人去淑妃处,但有一件事情,还得麻烦表姐。”姜玲珑道。 伸手入怀取出一物,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救顾姨娘她可以,姜锦心她也不会放过,嫁妆的事她实在是忍不下,孔氏不是养女吗? 对付不了姜锦心,先对付孔氏…… 第五百七十三章、愤怒的梅玉温 - 掌上锦心 - 帘霜 岳兴轩和梅玉温的亲事办得极其简单。 就在岳兴轩被打后没多久,梅玉温就简单地嫁进了岳府,和岳兴轩成亲。 成亲当日岳兴轩还不能起身,没办法亲迎,只在梅玉温入门的时候,扶着小厮的手勉强成亲。 成亲当晚,两个人就大打出手。 闹到后来侍郎夫人过来,才压下了两个人,而当天晚上,梅玉温又是寻死觅活。 岳兴轩后来搬至书房养伤,好了才重新回了梅玉温的正院,当然这段时间梅玉温也被侍郎夫人狠狠地教了教规矩。 两个人再住一起的时候,至少没有再大吵大闹,没有再寻死觅活。 岳兴轩离开正屋,守在外面的小厮忙跟着他一起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门关上,岳兴轩才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都说姜侧妃身体没事了,之前还要姜府送嫁妆,不过静王殿下的意思,既然已经进了静王府的门,当时随行的便是嫁妆,无需再送。” 小厮轻声回禀。 “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必然是底下人回话闹错了,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贪恋钱财。” 岳兴轩自然是不信的,在他心中姜玲珑是完美无缺的。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现在娶的就是姜玲珑。 “奴才也觉得不是这样的人,奴才……又得了一封信。”小厮声音越发的低了,左右看了看,见书房的门关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哪来的?”岳兴轩一愣而后大喜,声音颤抖。 “护国公府送过来的。”小厮道。 “哪里?”岳兴轩一时没听清楚,愕然地问道。 “护国公府上的一个丫环,说是侧妃让他们转交给您的。”小厮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护国公府果然仁义。”岳兴轩想了想觉得自己懂了。 岳兴轩急切地伸手。 小厮送上信,岳兴轩接过后,一目三行地看下去。 待看完,脸色沉了下来,摆摆手,小厮退下。 这信如果是以前他看到,必然是欣喜万分,信里姜玲珑向他报了平安,也对他表示了感激,说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恩义。 但现在,想起之前父亲狠绝地真要打死自己的场景,岳兴轩还是怕了的,他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无惧生死,为了姜玲珑死都不怕,但在最后,他还是怕了! 父亲的暴怒,母亲的怨恨,那一刻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这一次的事情真的还要去办吗,头重重的低下,若不帮着姜玲珑,又有谁会帮她,她的处境也不好,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活下来,顾姨娘又出了事情,比起自己,姜玲珑也是众叛亲离。 这么一想越发的心疼姜玲珑。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别人可以放弃她,自己不可以,她能求的唯有自己,顾姨娘的事情也是孔氏母女陷害的。 “过来,你去办一件事情,好好找一找,不急。”岳兴轩道,向小厮招招手,小厮急忙近前。 岳兴轩压低了声音吩咐,小厮连连点头,等岳兴轩说完,才道:“二公子,奴才现在也不太方便出门。” 每一次出门,都盯得问,小厮也慌的。 “无碍,你父亲病了,你这个当儿子的多去看看,原也不算什么,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在府里,身边侍候的人多,不差你这一个。” 这是方才岳兴轩想到的理由。 “不差谁一个?”门口忽然传来梅玉温的声音,她冷冷的站在门口,看着书房里靠的颇近的主仆。 小厮吓得连连后退。 “有什么话进来说,何必站在门口。”岳兴轩坐直身子,道。 “可以进来吗?”梅玉温阴阳怪气地问道。 岳兴轩气道:“你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别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搅和的大家都不高兴。” “不高兴没事,至少不会死!”梅玉温缓步进门,目光在书房里扫视了一下,唇角微微的勾了勾,“有些人就是作死,自己死了就死了,别害得一大家子跟着一起去,其实……如果真的情深似海,还是有法子的,相公想不想知道?” “什么法子?”岳兴轩随口问道。 “自然是直接死在心爱之人面前,顺便再把那个娶了她的人杀了,然后一起殉情,那该是多么凄美的一件事情,有情人终成眷属,多美好啊!”梅玉温说着说着,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连连咳嗽。 “梅玉温,你是不是疯了,什么话都敢说。”岳兴轩气得脸色白了。 “惹祸吗?相公都不在意给侍郎府上惹祸,我怕什么?从来是夫唱妇随,相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相公对谁痴心一片,我也是如此,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梅玉温道。 说完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说吧,相公这一次想做什么,想帮谁?我都可以的,一切唯相公之命是从。” “梅玉温,就是下人的父亲生了病,向我告个病假,怎么就到你这里……成了这种事情,你……你还真是无理取闹。”岳兴轩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伸手虚指了指梅玉温,“义阳伯府上……是怎么教养你的!” “相公,义阳伯府的教养不是你想得到的,毕竟……你似乎……从来都不会在意什么教养,和人暧昧不清的女人,又哪里会有什么教养,下贱淫-荡吧!”梅玉温冷笑连连,岳兴轩越愤怒她就越婉转。 这话里的意思自然说的是姜玲珑。 最后又加了一句:“相公,这么用心,莫不是……因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一时难以割舍,念念不忘。” “梅玉温,你滚!”岳兴轩拿起茶杯狠狠地往梅玉温的脚边砸过去,茶杯四碎,有一片擦着裙角过去,割裂了削薄的衣角。 “愤怒了?”梅玉温也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微微颤抖得站起身,目光恨恨地盯着岳兴轩,“还是心虚了?被我说中了?好,我现在就去告诉母亲,让母亲评评理,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等一下!”岳兴轩高声道,平了平气,声音也软了下来,“你别闹了,真闹到母亲那里,我们谁也不得好,今天是真的他父亲病了,想偶尔去看看他父亲,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真的病了?”梅玉温顿了顿之后,看向小厮。 小厮一激灵,急忙道:“二少奶奶,奴才父亲真的是病了,奴才今天出府去看了才知道的,方才在向二公子请假,想这几日得空就去看看父亲,二公子仁善,允了奴才的事,说身边侍候的人不少,不差奴才一个。” “行了,我知道了,虽则你父亲病了,这府里的当差事情也不能落下,最多偶尔得空了去看看,相公这里可不能少了侍候的人。” 梅玉温低缓地道,算是认同了小厮的话。 “多谢二少奶奶,奴才知道,奴才一定不会耽误事的。”小厮连声道。 “行了,都是小事,方才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为夫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岳兴轩这会也平静下来,站起身对着梅玉温深深一礼,表示了歉意。 梅玉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裙角上,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相公言重了!” 说完转身离开。 一转身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她可以肯定这事和姜玲珑有关系。 她方才是过于的急躁了一些,没看到姜玲珑留下的任何痕迹。 贴身丫环小心翼翼地答话:“少奶奶,肯定是有一封信的,奴婢听到了小厮说的话,也看到小厮送了信给二公子。” 丫环是盯着过去的,就在书房后面有一扇小窗,天气热,微微地开着,丫环就在窗边小心地探视了一眼,就在小厮拿出信的时候。 一封信,一封不能让人看到的信。 “少奶奶,要不要奴婢去问问?”丫环犹豫了一下道。 “不必打草惊蛇!我……方才太急了一些。”梅玉温自责。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用力地抿了抿唇,道:“给我磨墨。” 姜玲珑能写信,她也能! 岳兴轩能派人,她也能! 姜玲珑写信最主要的是因为谁,她也能猜到,当初是谁,现在还是谁,就算进了静王府,姜玲珑恐怕也没她想象中的好过。 贪财,逼着自己娘家送嫁妆,还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姜玲珑这个静王侧妃当的还真的是丢人现眼。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曾经的自己是多少看不上姜锦心,现在却得给姜锦心写信,提醒姜锦心。 明明是左相府上的嫡女,却过得不如一个庶女,让自己的母亲不得不讨好一个姨娘,她当时是真看不上姜锦心,也看不上孔氏,谁能想到,现在的姜锦心居然要成为楚王妃了,即便楚王有眼疾,那也是自己高攀不上的存在。 姜锦心怎么配成为皇子妃。 心里愤然又悲凉,她原本是可以成为静王侧妃的,即便是一个侧妃将来走得也会比姜锦心远。 可现在,她什么也没了,恨意再一次涌上心头,她和姜玲珑势不两立…… 第五百七十四章、一定要跟着的柳盈 - 掌上锦心 - 帘霜 信送到了姜锦心的手上。 看着来人,又看了看信,姜锦心微笑:“你主子的意思?” “我们少奶奶的意思,但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们少奶奶觉得还是跟您说一声,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姜二姑娘见谅。” 丫环是个会说话的,先把话说得面面俱到。 “替我多谢你们少奶奶。”姜锦心浅浅一笑。 “原本就是我们少奶奶该做的,当初我们少奶奶就和姜二姑娘交好,如今虽说嫁了人……甚至还牵扯到一些事情里去,但儿时的情谊不会忘记。”丫环道,这是在提醒她和梅玉温以往的情义了。 “义阳伯府和侍郎府成亲太过简单,都没请什么人,我当时想去添妆也没去成,那会府里又连连出事,倒是慢待了你们少奶奶。”姜锦心道,“杨柳替我里面准备的两块料子和那一份礼拿出来,正巧岳府的人过来,也免得我再派人送了。” 杨柳应声进去,捧着一个礼盒和两块料子出来。 一看礼盒的样式,就是准备好了的,上面的料子也是极好的。 丫环一愣后,脸色激动起来:“真的是……给我们少奶奶准备好的?” 姜锦心点头:“你们少奶奶以前和我也是颇有情义的,只是后来……算是渐行渐远了,但再远毕竟也有年少时的情谊,或者后来是因为义阳伯府,也或者是因为大姐才渐远的,但不管这些,我们两个自有少时的情义。” 义阳伯府现在和左相府是不来往了。 真细追起来,似乎两府间不来往和姜锦心、梅玉温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多谢姜二姑娘,奴婢替我们少奶奶谢过姜二姑娘。”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地向姜锦心磕了三个头,“奴婢……谢过姜二姑娘。” “起吧!告诉你们少奶奶好好过日子就行。”姜锦心轻摆摆手。 青禾过来把丫环扶起。 丫环再三感谢,这才带着礼离开。 姜锦心扯出信仔细看了看,信里说的是姜玲珑可能写信给了岳兴轩的事,并且表示之后岳兴轩的一个心腹小厮向自己告假,说是他父亲病了,需要时不时地趁着空闲的机会去看看父亲。 这个小厮并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岳兴轩少时在人牙子处买的,是因为家贫生子太多,被自己家里人买了的。 其家就在京城。 再具体的事情梅玉温也是不知道的。 当然在信里梅玉温也表示她是担心姜锦心才这么关注这事的,说起来她们两个都被姜玲珑害了,也都是因为岳兴轩,她只希望姜锦心能把这事揪出来,让姜玲珑不得好,因为她也恨姜玲珑…… 看完信,姜锦心沉默着把信递给两个丫环,青禾和杨柳一起看的,看完后杨柳脸色微变,青禾却是脸色沉冷。 “姑娘,奴婢觉得是真的。”杨柳犹豫了一下道。 “奴婢也觉得是真的。”青禾点头。 “派人去盯着点。”姜锦心点头,她也觉得可能性大,姜玲珑和岳兴轩之间的联系她一直知道。 之前还利用过一次。 现在是又不安分了! 第二天进宫的时候,居然在宫门前见到了柳盈,柳盈身体不舒服,已经病了几天,有一段时间没进宫。 更巧的是,还遇到了姜玲珑。 三个人一起在宫门前见面。 姜锦心最后一个下马车,看着宫门前正在和姜玲珑说话的柳盈,眸色微澜,这还真的是巧得很! “见过侧妃娘娘。”姜锦心上前见礼。 “二妹妹客气了。”姜玲珑微笑道,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看得出身体并不是很好,声音很低,说完亲热地伸手要拉姜锦心。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巧避过姜玲珑的手。 几个人见过礼后,也没再耽误时间,一起进了外宫门。 姜玲珑身体不好,走得很慢,扶着秋痕,走几步喘一喘,看着被一起耽误下来的柳盈和姜锦心,姜玲珑愧疚不已,“表姐,二妹妹,你们先走吧,我身子弱,实在走不动。” “侧妃客气了,我不急的。”柳盈柔和的道,看了看姜锦心:“姜二姑娘若是急,可以先过去,我陪着侧妃就行。” 急?进宫见七公主有什么可急的。 或是真急的丢下身体不适的姜玲珑,那才是真正的错。 “我不急,一起慢慢走便是。”姜锦心道。 “多谢二妹妹。”姜玲珑一脸的感谢,没有当时在静王府见孔氏母女的张扬样子,只看到她满脸的虚弱。 “皇后娘娘为何召见侧妃?”柳盈伸手扶了姜玲珑一把,关切地道。 “可能……是因为……外面的一些传言,王爷说外面的传言……有些是说我的。”姜玲珑笑容苦涩,她这会又虚弱至此,很容易让人同情她。 “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的,原本是一件好事,母亲听说左相府上要给你送一点合适用的物件过去,母亲觉得我们直接送上门不合适,就先送到了左相府,没成想最后……闹成这样,我父亲也被斥责了。” 说起这事柳盈也是感同身受,长叹一声。 “都是我的错,我没和祖母说清楚,也没叮嘱祖母,我已经进了静王府,怎么能还说嫁妆呢?更何况还是大张旗鼓地办嫁妆。”姜玲珑感叹。 说得仿佛她真的不是要逼姜府给她送嫁妆似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精髓可算是让姜玲珑玩得明明白白。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就算是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看到的只是姜玲珑如今楚楚可怜的病弱模样。 不过,姜玲珑这病居然是真的?那就很让人觉得狐疑了。 姜玲珑怎么可能是病了? 但如果不是病了,她现在的样子的确是虚弱之极的样子,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其他缘由在。 病了还是没病?或者说这病里有蹊跷,之前那个猜想再一次涌上心头…… 说话间已经到了内宫门前。 柳盈和姜锦心这段时间一直出入宫门,守宫门的内侍却是认得的。 笑眯眯的行了礼,却是把姜玲珑拦住问了问,知道姜玲珑的身份后,忙笑着行礼:“奴才见过侧妃娘娘,静王殿下差人吩咐过奴才,侧妃娘娘进门坐软轿过去。” 说着还殷勤地引着姜玲珑到软轿前面,显然是觉得这位姜侧妃是受宠的,能让静王特意差人来吩咐,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多谢公公。”姜玲珑柔声谢过,看向柳盈和姜锦心。 “二妹妹、表姐,我先上轿了。” “侧妃慢行。” “侧妃请便。”两个人往后退了一步,让她先行。 姜玲珑歉意地看了她们一眼,扶着丫环的手上了软轿。 看着姜玲珑离开,两个人也上了各自的软轿,去往七公主处。 看到柳盈过来,七公主简单的问了问她的身体,之前就是病了几天,待柳盈答过后就不在意,笑着看向姜锦心。 “真好,姜二姑娘以后会是我六嫂了。”七公主欣喜地道,看得出满脸欢喜。 伸手拉着姜锦心坐下,又道:“等六哥大婚,我是去看姜二姑娘呢,还是去六哥府?” 眼睛转了转之后,又道:“不如先去给姜二姑娘添妆,再去六哥府上闹洞房。” “七公主,还早!” “早吗?不早了吧!听说六哥想快些成亲。”七公主含笑道,招呼柳盈也坐下。 “楚王殿下年纪最小,要先成亲?”柳盈忍不住问道。 “有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六哥有这么一个意思,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不过不管是什么缘由,六哥想成亲是肯定的,姜二姑娘这么好,也怪不得六哥想成亲了。”七公主欢喜地道。 自己的救命恩人嫁给自己最在意的六哥,七公主很喜欢这个结果。 但又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最初的时候,她就觉得六哥对姜锦心是不同的,那个时候她才被救回来…… 似乎在姜锦心面前,六哥还是真性情似的。 这就很让七公主欢喜了! “七公主,难道不应该是静王先成亲吗?”柳盈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又狐疑地问了一句,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似的。 隐隐不安。 七公主摆摆手:“可能是因为二哥还没有定下亲事,不管这些了,这些都是几位哥哥的事情,我这个当妹妹得管不起。” 说着,让人拿了几本书出来,昨天读到的,分享给她们一起看,看完再说说感想。 往日两个人便陪着七公主这么读书的。 今天是在宫里用的午膳,用完午膳之后,七公主稍事休息,这个时候也是陪读地自由活动的时候。 姜锦心往日一般很少离开这个读书处,基本上就在阁楼后面的平台上看看书,赏赏景,这是宫里,更应该小心谨慎。 但今天待七公主离开,姜锦心站起身。 “姜二姑娘要去哪里?”柳盈眼睛转了转,也跟着站起,主动邀请道,“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走走,赏赏景?” “柳姑娘,我有约了。” “在宫里有约?”柳盈愕然地看了看姜锦心“姜二姑娘在……宫里和谁有约,这……怎么有约了?” 姜锦心眼神闪了闪,忽然笑了:“是宫里遇到一位姑娘,之前见过一次,觉得很说得来,这会正巧有空,想过去说说话,柳姑娘也有兴趣?” “我……可以去吗?”柳盈加重了最后的语气。 “自然是可以的!如果柳姑娘一定要去,那就一起了!”姜锦心微笑着正式邀请。 柳盈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她就要跟着姜锦心,看看姜锦心去约见的是谁,在这宫里的姑娘,会是什么人? 五百七十五章、旧佛殿待客 - 掌上锦心 - 帘霜 等她们过来,崔环早早的已经在了,就等在佛殿前的亭子里,看到姜锦心过来,崔环欢喜的过来,待看到又多了一个人在,崔环欢快的脚步放慢几分,不安的看了看柳盈。 “这是崔姑娘,这是护国公府的柳姑娘。”姜锦心介绍。 “见过柳姑娘。”崔环盈盈一礼,恭敬的道。 “崔姑娘不必客气,崔姑娘进宫是看望哪一位主子。”不知道崔环的身份,柳盈上下打量之后还算客气,能在宫里见到的女子,必然都是有缘由的。 “我……我是看望淑妃娘娘。”崔环不安地答道。 柳盈眼睛一亮,神色立时和缓几分:“崔姑娘是淑妃娘娘的什么人?” “淑妃娘娘是……我的堂姨母。”崔环不安地看了姜锦心一眼,对柳盈咄咄逼人的问话,感觉很不适。 “崔姑娘,这就是旧佛殿?”姜锦心打断了柳盈的逼问,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佛殿。 “对,就是这里,听说以前有不少娘娘会过来,现在都去新的佛殿,这里太小,也太偏了一些。” 听姜锦心开口,崔环终于放松下来,欢喜地引着姜锦心进去看看。 她来了不下数次,每一次过来都会去拜拜,这会也邀请道:“听说之前是极灵验的,我们也进去拜一拜!” “柳姑娘要不要一起?”姜锦心看了柳盈一眼。 “行,一起去吧!”柳盈点头。 佛殿是真的不大,里面也的确是陈旧得很,好在还是有人打扫的,不过已经没有人点香,崔环熟练的上前找也几支香,分给姜锦心和柳盈:“香还是有的,但一般都是不点,如果有人过来,就自己点,自己点的更诚心一些。” 用火石点燃了香后,对着中间的佛殿恭敬地拜了几拜,这才把香插入香炉之中。 姜锦心也依样画葫芦,点过后插入其中,柳盈跟着也是如此。 佛殿并不大,三个人在转了转之后,便没什么可看的了,重新退到外面。 “那边过去就有一个不大的水榭,据说以前娘娘们最爱过来赏玩的地方,如今也没有人过来,我们现在去看看好不好?我还让人在那里摆了糕点茶水。”崔环热情地邀请道,虽然多出一个人,但她准备的糕点茶水不少,足够三个人吃的。 “有劳崔姑娘了。”柳盈抢在姜锦心说话之前,已经表示了谢意。 姜锦心含笑点头。 见柳盈的态度也是这么和善,崔环的心真的放了下来,姜二姑娘是个好的,姜二姑娘带来的护国公府的姑娘也是一个好的。 水榭就在不远处,过了佛殿再过去没多远就到了。 很巧妙的一处地方,说是水榭也像是一座小桥上的亭子。 湖水到这里已经是边缘了,其实原不需要这么一座小桥,但就是这么一座小桥坐落在这个临近边缘的湖水,把这里原就不大的一个小弯口又分出了一前一后,最后面就如同是一个小小的袋子,外面就是一个相对来说大一些的袋子。 看着又有些像葫芦。 不过葫芦是前面的一个小,后面的大。 这是前面的小,后面的更小。 桥上搭着檐,看着就像是水榭的一段,桥很低,坐在水榭的围栏处,低下手,可以够到水波。 临近的水面上,几枝亭亭玉立的荷花,开得正艳美,却是最好的时候。 “这里风景真不错。”柳盈道,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石桌上放置了糕点茶水,果然是准备的很齐全,茶杯一套全拿了过来。 “崔姑娘,这些全是你早早准备下的?”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若水。 “之前在淑妃娘娘处用过,这糕点是极好的,这一次听说我要过来见姜二姑娘,淑妃娘娘特意令人给我去御膳房取的,这些茶杯也是淑妃娘娘借给我的。”崔环不好意思的道,她之前还觉得姨母有些不太对,现在又觉得姨母其实还是好的。 就是有时候情绪失控,怪不得姨母的。 姨母好的时候是真的好,会替她考虑到这一切。 “之前的那次都是这么准备的?”姜锦心好奇地道。 “之前没准备,之前我就过来先看看,后来发现了这里也只是一个人过来坐坐,没待客,不好意思跟淑妃娘娘说。”崔环笑了笑道。 “崔姑娘,淑妃娘娘对你真是亲厚。”柳盈眼睛闪了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位崔姑娘一看就得淑妃娘娘的喜欢,她若是能走通崔环这条路,嫁给静王就更稳了,淑妃娘娘是静王的生母,她的话静王必然是听的。 “淑妃娘娘很好。”崔环羞涩地道。 说话间,几个人进了水榭,在当中的石凳上坐下。 许是这地方一直没有人过来,又临湖面太近,多了水汽,地面上有一层淡淡的青苔的痕迹,不深,应该是处理过了的,不过因为这里积青苔的时候不少,有一些已经侵蚀到了木质里。 是的,这是一座木制的水榭,包括下面的桥面亦是如此! 当中几根木柱子撑起了这一方水榭。 几个人才用过午膳,倒也不是很想吃糕点,但架不住崔环一个劲地劝,表示这糕点是才拿过来的,还是热的,这会用着是最好,一会凉了可能就没那么好的味道,这里面还有宫里特制的肉糕,最是美味。 很小的一块,用了午膳也可以再吃几块。 见她如此盛情邀请,姜锦心拿起一块尝了尝,很小的一块,的确不大,两、三口的大小:“很不错,多谢崔姑娘费心。” 崔环脸色微红,害羞起来:“姜二姑娘能来就行,这糕点还是淑妃娘娘特意叫人扣着时间去做的。” “淑妃娘娘对崔姑娘真是疼爱。”柳盈越发的觉得要抓住崔环,对崔环也越发的和善,特意坐到崔环的身边,还热情地邀请了崔环,“崔姑娘,我们去围栏处坐坐,那边风景更好!” 糕点已经用完,的确是坐围栏处赏景更舒适。 崔环依言站起,抬脚往前过去。 “崔姑娘,崔姑娘!”一个嬷嬷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 第五百七十六章、愿意为妾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看清楚跑过来的婆子,崔环脸色大变,正想站定脚步,忽然脚下一滑,生生地就往回廊前冲过去。 走在第一个的柳盈也回头看过来,同样没提防脚下,正想问崔环是谁,脚下打滑,身子往前撞去。 姜锦心走在最后一个,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扯住就近的崔环,却被崔环拖着向前,反手一把紧抱住身边的柱子。 青禾脚下也打了滑,索性摔倒在地上,一把抱住崔环的腿。 带着崔环和姜锦心一起扑倒在地。 “砰!”柳盈第一个撞到了围栏前,围栏断了,柳盈哪里还能站得住,直接就掉下了河。 水花四溅。 跑过来的嬷嬷看到这兵荒马乱的一幕,震惊地站住脚步,有人落水,看得出是主子,上面还有人摔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谁,急得她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第二个落水的是柳盈的丫环,她一直跟在柳盈的身后,跟着也扑通一声落到水里,第三个是崔环的丫环,这个丫环原本是在崔环身边的,崔环摔出去的时候,她看着也站立不稳,伸手还推在了崔环的背上。 崔环被姜锦心主仆拉住,直接就摔倒在地,没被她推出去。 这丫环推了崔环一把,却想着把就近的姜锦心拉住,不让她掉到水里去,无奈姜锦心已经倒在,青禾更是在倒下的时候绊了她一下。 这丫环自己站立不稳直直的冲了出去。 嬷嬷尖厉的大叫声中,裴珏晟几个箭步就到了湖边,看到在湖里扑腾的柳盈惊恐失措的呼叫救命的声音,直接就跳入水中救人。 跟着他一起跳进去救人的是一个内侍,他是去救两个丫环的。 在水上看得很清楚,虽然看不清脸面,丫环、主子还是很分得清的。 姜锦心摔倒在地上,微微抬头看向迅速地游向柳盈的裴珏晟,眼底一片如同在燃烧的冰火。 裴珏晟还真的是不择手段,上一世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手紧紧的拉住崔环,看到崔环震惊失神的看向去救人的裴珏晟,桥面上的三个人都是沉默的,经过最初的慌乱、摔倒,痛得喘不过气来后,三个人现在都静默地看着水中的一幕,看着裴珏晟抱着柳盈往岸边游回去。 “没事了,不用担心。”裴珏晟安慰怀里的人。 “静王……殿下?”柳盈反手紧紧地拉裴珏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个时候居然是静王殿下,她真的要嫁给静王殿下了,她……这一次落水真好,居然……就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一定是上天听到了她的乞求,把静王殿下送到她身边。 “是我!”经过惊惧呼救后,柳盈的声音是失真的,裴珏晟也没在意她的称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内侍倒是一个有力的,左手一个丫环,右手一个丫环,居然给拖了回来。 两个丫环拼命扑腾,其中一个居然还会些水,这样就更轻松了不少。 上了岸后裴珏晟把身上湿漉漉的衣袍脱下,直接罩在披头散发,怀抱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柳盈身上,而后一把抱起盖了衣裳的柳盈离开,一边吩咐跑过来的嬷嬷道:“快去准备湿水、衣裳。” “奴婢现在就去。”嬷嬷转身就跑。 内侍拖着两个丫环上岸后,径直去追主子,独留下两个丫环在岸边哭倒在地。 桥面上奇异的没有任何声音,崔环失神的看着裴珏晟抱着柳盈离开,眼泪缓缓滑落下来,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护国公之女要嫁给表哥了。 可她……怎么办? 之前淑妃姨母也说过几次,说想让表哥娶了她,说是亲上加亲,还问她愿意不愿意当静王妃。 她怎么会不愿意,能嫁给表哥,能和表哥在一起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的事情。 可现在,表哥就要迎娶他人了。 她终究是错过了。 眼泪再一次落下,方才摔得不轻,整个人一时还爬不起来,索性低下头,轻轻地呜咽起来,她嫁不了表哥了。 “崔姑娘想嫁给静王?”耳边是幽幽的声音,姜锦心低缓开口,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事发突然,姜锦心拼命的去拉崔环,摔下来的时候也是摔得不轻,这会同样一时站不起来,胸口闷闷的痛,缓了缓劲才开口。 比起她们,青禾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看了看对边两个哭的如同主子出了事的丫环,又看了看姜锦心和崔环,没急着起身。 “不能了,已经不能了!”崔环哭道。 “做妾呢?”姜锦心反问,眸色淡冷,“如果静王对崔姑娘很是用心,说不得也是可以当一个有位份的妾的,柳姑娘为正妻,我大姐是侧妃,说不得还有其他的世家千金,一起入静王府,以淑妃娘娘对崔姑娘的看重,一个妾室,应该是可以的。” “这……这么多人人?”崔环脸色惨白,不只是痛的,还是吓得。 她甚至从来没想过这么多,身边的人只说她如果嫁给静王会如何,表哥会如何地爱重她,却没对她说过这些。 想到这么多人都要进静王府,崔环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她会害怕的,是的,她会害怕,她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场景。 但现在听姜锦心这么一说,却绝望的觉得,这是真的。 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一幕,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她只是想嫁给表哥,想和表哥一个人罢了。 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这一刻甚至忘记了方才的心痛…… “先起来吧!小心脚下的青苔,这里的青苔没有洗净,脚下很滑!崔姑娘先别动,我们一个个地来。”姜锦心安排道,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处道:“这一块最滑,千万别踩上去。” 青禾已经坐起,扶着手边的柱子站起,稳了稳之后,才伸另一只手拉起姜锦心, 姜锦心定了定神,缓缓地拉着青禾,主仆两个小心翼翼相助扶持。 青禾又回到桥上,把一动都不敢动的崔环也拉了起来,只是崔环才走了一步,脚下又打滑,如果不是青禾死死地拉住她,她差点又摔出去,惊魂未定地扶着柱子一动都不敢动,满头大汗。 “把鞋先拖了!”姜锦心眸色微微一转,高声道。 第五百七十七章、败露 - 掌上锦心 - 帘霜 “二哥,这是……如何?”裴珏煦诧异地看向裴珏晟。 一身狼狈的裴珏晟外袍披在怀里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瑟瑟发抖,露出裴珏晟外袍的一角衣裳是浅粉色的。 “有人掉湖里了,我把人救了起来。”裴珏晟含糊地道。 “是谁?”裴珏煦好奇。 “我也不知道。”裴珏晟摇摇头,“六弟,我先把人送走再和你详说。” “二哥请便。”裴珏煦让开路,提议,“这附近就没有宫里的人吗?二哥一直这么抱着总是不太好。” 裴珏晟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加快了步伐,“是我的不是,光急着救人,的确应当先找其他宫人。” 这地方偏僻,却也不是想找就能找的。 裴珏晟抱着人大步离开。 福贵不安地看向裴珏晟远去的背影:“殿下,这……这会不会是……” 他不敢往下说了。 “不会!”裴珏煦闻言,淡淡的道,继续往前走。 福贵脸色好转,他是真的吓到了。 “奴才也觉得不可能是,姜二姑娘向来是一个聪慧的,怎么也不可能落入这样的算计中。” 听说姜二姑娘也往这里来了,福贵是真的慌得很,就怕出一点点差错。 动了动僵直的脚,福贵终于有种喘得过气来的感觉,“殿下,奴才觉得那是护国公之女,听说护国公之女喜粉色,姜二姑娘今天进宫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衣裙。” 缓过来的福贵分析得头头是道。 “看看去吧!”裴珏煦眯了眯眼睛,道。 没走太多远,两下就撞上了,看到当先一个正是姜锦心时,裴珏煦唇角微微的弯了弯,缓缓停下脚步。 却在看到姜锦心狼狈的形容时,眸色幽深了几许。 福贵早就会意,上前紧走几步:“姜二姑娘……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见过楚王殿下。”姜锦心一行人也看到了站在路中的裴珏煦,急忙行礼。 “免礼!姜二姑娘有事?”裴珏煦摆摆手后,温和地问道。 “护国公府柳姑娘落水,静王殿下带着她离开,有人故意算计了柳姑娘,请楚王殿下派人去查那一处的水榭。” 姜锦心道,伸手往后指了指。 “可!” 裴珏煦同意。 福贵摆摆手,两个侍卫顺着她们的来路先去查看。 姜锦心松了一口气。 “姜二姑娘落水了吗?” “我和崔姑娘摔倒在桥上,没落水,有柱子可以抱,差一点就跟着一起落了水,崔姑娘的鞋上被人涂了油。”姜锦心指了指崔环手里提着的鞋子。 就是这么一双鞋子,比一般的人更滑,油其实并不多,甚至可能是不小心蹭上的,毕竟崔环今天还去了御膳房。 糕点是淑妃准备的,也是淑妃让人去取的,但是取的时候少了点,淑妃准备让人再去取,崔环觉得一直麻烦淑妃的人不好意思,淑妃宫里的宫人,她也是用不起的,就主动提议她自己去取。 过去的时候绕个弯就能去御膳房。 福贵走到崔环面前:“崔姑娘,您的鞋子给奴才可行?” “我……”崔环脸红如血,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鞋送到福贵的手中。 “楚王殿下,前面有休息的地方吗?”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一下,解了她的围道。 “有,前面就有一处阁楼,姜二姑娘可以去那里休息,梳洗一番。”福贵往后指了指。 前面过去,裴珏晟应该也是在那一处,和柳盈一起。 姜锦心不想去趟这个热闹,想了想道:“我们回佛殿休息,麻烦楚王殿下通知七公主,请七公主派人过来。” 她们现在这副样子的确是见不得人的。 至于这鞋子最好也是让七公主的人接手,崔环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不进反退,这主意其实是极好的,但得有人帮着传消息。 姜锦心之前没办法找人传消息,不得不带着所有人狼狈地出来寻人,这会有裴珏煦在,自可退守。 退回佛殿后,佛殿的门关上,裴珏煦的人守在外面。 几个人也没进佛殿,就在外面的亭子间坐下,崔环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鞋子一直拎在手上,方才也是因为拎在手上,姜锦心才发现她的鞋底有油渍的痕迹,其实已经不多了,但如果桥面上原本就滑,最应该落水的就是她了。 那个时候还有她身边丫环的动作,居然不是拉着主子,却来拉她,甚至姜锦心还隐隐的觉得这丫头推了崔环一把。 几重叠加之下,最应该落水的就是崔环了。 别人或者还能抓住点什么不掉下去,崔环不行。 最后崔环能不掉下去,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摔了,鞋子没用了,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和青禾死死的抱住她,还有一个原因是多了柳盈。 柳盈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而柳盈是第一个往围栏处过去的,因为柳盈出了意外,自己和崔环才会谨慎,有了反应的时间。 但如果没有柳盈,第一个过去的必然是崔环,她是主人家,邀请别人过去,第一个便是她自己。 而后才是自己…… “姜二姑娘……现在……现在怎么办?”崔环抹着眼泪道,她又是慌乱又是恐惧,特别是看到自己鞋底的那抹油渍时。 “崔姑娘,这是你的丫环?”姜锦心看向一直在瑟瑟发抖的丫环,柳盈的丫环这会已经不抖了,这样的天气落水之后,其实并不太冷,也就是又惊又慌罢了,这么一段路过来,基本上已经缓和了。 “是……是我的丫环。”崔环结结巴巴的道。 “你……过来。”青禾伸手招呼这个丫环道。 丫环慌慌张张,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真的胆小,整个人一直在哆嗦,到现在还哆嗦个不停。 “你是不是要害你们姑娘?”姜锦心直言问道。 丫环哪里经得住,哀叫一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姜二姑娘,奴婢没有……奴婢……” “你有!我看到你推了你们姑娘!”姜锦心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 崔环如同雷击,整个人僵在那里,满眼不可信的看向丫环:“你……你怎么……” “奴婢没有,奴婢……”丫环犹在狡辩。 “你当时心急慌乱之下,用的力气不小,一会让宫人查看一下,崔姑娘背心处是不是有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的痕迹,崔姑娘背心处皮肤很嫩,若是被人用力一推,是会留下痕迹的,哪怕是再淡,有太医的一种药水沾过,也会显示出手的痕迹。” 姜锦心低缓地道,眸色平静如水。 也越发地让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替我娘寻了一位女大夫诊治,女大夫医术高明,我跟着学了一些,特别对这种事情更敢兴趣,你若不想说,等一会看一看崔姑娘的后背就行,当时站在崔姑娘身后的是你,我和青禾站的方位不同。” 姜锦心继续道,话说得极是肯定、淡然。 当初崔环第一次出事的时候,这个丫环正好不在,而且还久久未来,之前只是觉得这个丫环不尽心,现在想来应当那一次也是算计。 帮着裴珏晟算计。 这个丫环是裴珏晟的人,或者说早已经被裴珏晟收买了。 果然,这话一说,丫环整个人哆嗦成一团,眼底恐惧绝望。 “在宫里行这样的事情,被抓住是会祸及九族的。”姜锦心又加了一句。 “你……你为何如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崔环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声音哽咽,“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你虽然是我的丫环,我却也是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看待,我若有的,必然会分你一份,可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背后的那一推,当时慌乱中没感觉到,现在姜锦心这么一说,还是能隐隐觉得背心痛的,的确自己是被人推了一下,那一推的方向也的确是在那个方位,所有的一切都无声的重合在一起。 “姑娘……”原本颤抖的丫环忽然不抖了,抬起眼睛看向崔环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忽然笑了,“姑娘,这一切……” 姜锦心忽然喝住她:“等一下!” 摆摆手指了指柳盈的丫环。 青禾会意,过去拉起柳盈的丫环就往外拖。 柳盈的丫环急的大叫起来:“你……你们想干什么!” 青禾直接就把她拖到门外,对着门外的侍卫道:“侍卫大哥,这是护国公府柳姑娘的丫环,还请把她送到柳姑娘处,柳姑娘受了惊吓,身边不能少服侍之人。” 柳盈的丫环不叫了,连声道:“有劳这位大哥……我……我想去看我们姑娘。” 侍卫冷冷的看了看她,手往前一指:“出这里,就方才遇见的地方,直接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一处阁楼。” 这丫头其实方才就想走的,只是姜锦心不说,她不敢,楚王在场,哪有她一个丫环说话的地方。 这会听说可以走了,大喜后小跑着离开。 虽说崔环这边的事情没听到可惜了,不过基本上已经明白,崔环身边的丫环算计她,最后却让自家姑娘落了水。 不过这个结果是姑娘想要的,倒是对姑娘不错。 现在她得马上把这事告诉姑娘,得让姑娘表现出一副受害的样子,自家姑娘越无辜越好,得先和姑娘去通通气…… 第五百七十八章、查证,受罚 - 掌上锦心 - 帘霜 护国公之女落水了。 静王把人从水里救上来。 护国公之女落水是据说是被陷害的,这事可能和左相之女,以及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崔环有关系。 就在皇后派了人过来查问此事的时候,崔环身边的丫环,哭诉着自家主子冤枉,说有人要害她主子,求皇后娘娘的人给她主子一个清白,查出背后之人是谁,为何要害主子,而后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自己触柱而死。 死前一再的说着自家主子什么也不知道,说主子只是进宫陪淑妃。 每一次进宫都是淑妃的意思,就连糕点也是淑妃让她去取的。 凭主子一个小官吏的女儿,又怎么能在宫里动手脚。 不管是做什么,或者出行,都得先求得淑妃的同意才行,至于这一次约见姜二姑娘淑妃也是知道的。 崔环的丫环死了,崔环当时就哭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派来的二个嬷嬷,这两个嬷嬷经过一阵慌乱后,确认丫环已经死了,商议了一下,目光对准了姜锦心。 比起崔环,姜锦心的确是更可疑,这件事情闹在这个样子,总得查问清楚,否则皇后娘娘处就交不了差使。 对望了一眼之后,两个嬷嬷已经心领神会。 几个侍卫忽然闯了进来。 “大胆,还不退下。”看到有侍卫闯进来,一个嬷嬷厉声斥道。 “怎么,本王还不能进来看了?”温和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裴珏煦背着手,施施然地进门。 两嬷嬷急忙行礼:“奴婢见过楚王殿下。” 裴珏煦缓步进门,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点点手:“行了,你们问吧,本王听一听。” “这……”两嬷嬷相顾无言。 “怎么,不能当着本王的面问?这可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裴珏煦脾气极好地笑问道,“还是说要去请示过皇后娘娘?不过本王已经请示了父皇。” “奴婢不敢,奴婢蠢笨,怕问不出什么!”两嬷嬷急忙道。 “行了,问吧,我们殿下就是过来看看,免得有人故意的欺负姜二姑娘,姜二姑娘可是我们楚王府未来的女主子。” 福贵不悦的摆手道。 两嬷嬷对望了一眼,这一次极为无奈,只能收敛起一些其他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问了起来。 问的是约崔环的事情。 崔环这时候已经醒过来,默默地哭泣。 姜锦心一一回答,所有的事情除了最初的时候在府外同意约了时间,其他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姜二姑娘知道这一处水榭吗?” “不知道,从未来过。”姜锦心道。 “姜二姑娘听都没听说过?”嬷嬷不肯停歇,继续道。 “嬷嬷,你这意思咱家就听不懂了,如果姜二姑娘听说过,那是听谁说过的,七公主还是我们楚王殿下?”福贵笑眯眯地开口道。 两个嬷嬷连道不敢,又换了一个话题:“之前一再的爽约,这一次姜二姑娘为何会过来?” “因为之前一再的爽约,这一次就不能再爽约了,过来的时候,柳姑娘说要一起,七公主休息,她也无事,便一起过来。” 姜锦心坦然地道。 “柳姑娘意思是说她原本不想过来的,是姜二姑娘一直劝她。”嬷嬷道。 “七公主身边的人可以作证。”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当时在场的还有七公主处的宫人在。 嬷嬷噎了一下,又道:“姜二姑娘怎么证明这件事情和您没有关系?” “谁说我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就让谁证明!我只是一个左相府上的姑娘,不知道谁会看好我,帮着我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人,差一点自己也掉下湖去,若我掉下去,现在恐怕就得以性命谢罪了。” 姜锦心淡冷的道。 这话里的意思让两个嬷嬷心头一震,再看向边上楚王依旧温和的脸。 似乎感应到两个婆子的目光,裴珏煦微笑着抬头看过来,只是他看的方位没那么准,似乎是看着两个婆子,又似乎是看着婆子身后的什么。 莫名地让两个婆子心头发憷。 楚王是不可能争夺皇位的。 但楚王却是太子最信任的弟弟,现在太子还在。 “两位嬷嬷不会觉得是本王要害二哥吧?”裴珏煦笑了,俊美的眼角挑起,笑容温雅无害,透着些骨子里的矜贵。 “奴婢不敢!” “行了,回去查一查知道这事的还有谁,本王看着水榭上的几个都是被人害的,有人要害的可能还不只是姜二姑娘,或者还是本王,也可能是七公主,毕竟当初七公主身边的人都敢直接动手害公主。” 裴珏煦轻笑道。 这话说得似乎只是调侃,又似乎是在说真的,很是意味深长。 两嬷嬷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定了定神后,才恭敬地向裴珏煦行了一礼:“殿下,奴婢等问完了。” “结果如何?”裴珏煦没打算就这么放她们走,漫不经心的问道,“本王也算是一个涉事之人,原本本王今天不过去的,听说姜二姑娘过去,才带着人找过去的,没成想居然看到姜二姑娘被人陷害。” 两个嬷嬷一惊,额头上冒汗。 “说说结果吧!” 这是不说不打算把她们放走的意思。 “奴婢觉得……这事和姜二姑娘没关系。”一个嬷嬷咬咬牙,给了一个结果。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去禀报皇后娘娘的时候,也会这么说。”另一个马上也跟着向裴珏煦保证。 “只是没关系?姜二姑娘差点没命!如果当时落水的是姜二姑娘,就不会如同现在护国公之女一样简单了。” 裴珏煦扬声浅笑。 两个嬷嬷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强处镇静地道:“殿下放心,关乎有人要陷害……姜二姑娘、崔姑娘、柳姑娘,奴婢一定会认认真真地禀报给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决断。” 这件事情现在查下来的这三位的确都很无辜。 柳盈说的话固然有些往姜锦心身上引的意思,但很明显姜锦心没有时机,也没有人力在宫里动手。 “两位嬷嬷,这件事情得好好查,能在宫里动手,能害本王的未婚妻,又在本王的亲事才定下之后,这事……可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是谁容不下本王吗?还是宫里的人!还有再问问这件事情谁最得利!”裴珏煦慢条斯理地道。 两个嬷嬷又是一惊,额头上细汗涔涔。 这就不只是一个世家千金落水的事情了:“殿下放心,奴婢们一定好好禀报,皇后娘娘一定会查清楚此事。” 裴珏煦没说话,手指轻轻地曲起,敲了敲桌面。 “行了,退下吧!”福贵大声道。 两个嬷嬷如蒙大赦,对着裴珏煦行了一礼后,转身就走,再呆下去越问这话越让她们惊惧,那些话是她们一个宫里的婆子该听的吗? 能做这样手脚的必然是宫里的人,许多事情看似巧合,却又不是那么巧合,这就更有问题了。 谁最得利? 两嬷嬷越想越慌,这事不管是出在哪一位身上,谁最得利?她们想说却是不敢说的,有一些事情她们也是隐隐知道的…… 裴珏晟跪在御书房门前,头低头,额头上还青了一块,失去了往日皇子的优雅从容。 裴珏煦带着人缓缓的走过来,在到他身边的时候停下。 福贵低声在裴珏煦耳边提醒:“这是静王。” 裴珏煦低下头,似乎看得清裴珏晟似的,低唤了一句:“二哥!” “六弟!”裴珏晟抬头看向他。 “二哥……这是为何?” 裴珏晟羞愧难当,只摇了摇头:“六弟不必多问。” “二哥,我去见父皇。”裴珏煦依言没再追问。 “六弟自便。” 裴珏煦继续抬步往御书房过去,早有内侍进去禀报,待他极慢地走到御书房面前,内侍已经得了皇上的话,过来请他进门。 裴珏煦拍了拍衣袖缓步入内,对着当中的位置恭敬地行了一礼。 “且先坐下吧!”坐在御案后面的皇上,满脸怒意地道。 裴珏煦熟门熟路地往侧边的椅子过去,站定在椅子前,缓缓坐下:“父皇,查问清楚了吗?这事和二哥有关系?” “不知道是谁算计的,不过你二哥当时跳下水救人就是不对。”皇上冷哼一声,“明明的内侍在,他何至于此。” “父皇,您也别气,这后宫的确是得好好查一查,之前儿臣的事情,现在这事还是和儿臣有些关系,若不是姜二姑娘身边的丫环抱得紧,恐怕这一次姜二姑娘也会掉下水去。”裴珏煦道。 伸手轻轻的抚了抚眼角了:“儿臣现在都这样了,还不能让儿臣好好的不成!”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皇上又气又恼,“这事让皇后一定好好查一查,动了这么多的手脚,一定会留下痕迹。” “父皇,未必!”裴珏煦轻叹,“当初儿臣的事情,是不是更明?但最后人死了,什么也没查到,查来查去甚至可以查出是儿臣自己要害死自己。”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不同。”皇上也觉得恼怒。 “父皇这又是一件事了,之前是儿臣,后来是七妹,现在又是和儿臣有关系……儿臣只觉得无聊。” 裴珏煦苦笑道:“父皇不若答应儿臣,废了太子和儿臣的王位,由儿臣带着太子去江南寻访名医,就算是太子好了,也不再回来,说不得以此可以得安宁。” 皇上脸色暴怒,怒瞪着面前芝兰玉树的儿子,怒骂道:“混账,说什么胡话。” 第五百七十九章、认错人,也要闹出大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是从一个宫人的嘴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姜玲珑咬咬牙,缓了缓道。 “娘娘,您……” “我没事,快……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姜玲珑用力地推了推秋痕,秋痕应命退下。 没一会儿急匆匆地过来,一进来就把偏殿的门合上。 “娘娘,真的出事了,是……是王爷救了柳姑娘,说是王爷要娶柳姑娘为王妃。”秋痕急切的道。 “贱人!这个贱人!”姜玲珑手捂着胸口,恨声骂道,“这个贱人居然……算计王爷,她……她怎么敢的!” “娘娘,您别急,慢慢来,您要注意身体,多注意身体。”秋痕慌得扶住姜玲珑,低声安慰道。 只要一想到柳盈就要嫁进门,压在自己头上,姜玲珑这口气就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她知道柳盈有这心思,也愿意一直吊着柳盈,表示会替柳盈说话,就如同当时吊着梅玉温一样。 但她怎么会真的让柳盈嫁进门。 或者就算有可能,也不能是柳盈。 “娘娘,您别急,您好好想想,现在怎么办。”秋痕压低了声音道,左右看了看,又提醒姜玲珑,“娘娘,这是皇宫,这是皇宫。” 姜玲珑努力扼制着心头的怒意,手捏着桌角,因为用力关节处一片发白,“王爷不会娶她的,王爷只会娶一位家世不如我的女子。” 这是裴珏晟给她的承诺,也表示将来的正妃压不住她。 甚至只会给她做嫁衣裳,柳盈不行,早在最初的时候,柳盈就被屏除,这也是姜玲珑能坦然地吊着柳盈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是得了静王承诺的。 “娘娘,可现在……这事就算是王爷恐怕也不能……否认,娘娘,现在要怎么办?还有谁能帮您!”秋痕急得不行,差点要急哭了,她已经听到不少宫人暗中在议论,静王妃马上就要有人了,护国公府上的姑娘就要嫁给静王,成为静王妃。 前一刻还有不少人看好姜玲珑,下一刻许多人立时倒戈,都觉得护国公之女才是最有前途的。 姜玲珑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浑身难受,连呼吸也变得困难,用力的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按住胸口,闭了闭眼睛,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心里如同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忽然她蓦的睁开眼睛,是的,还有办法的…… 秋痕去的快,回来得也快。 “怎么这么快?没见到人?”姜玲珑提笔看向门口,急问道。 秋痕满头大汗地向后看了看,终究没再关门,到姜玲珑身边低声道:“娘娘,奴婢在路上遇到了青禾。” “什么意思?”姜玲珑一愣,她才想到推姜锦心出面,姜锦心就找上门了? “青禾说二姑娘就要出宫了,问您要不要一起出去。”秋痕道。 出去?怎么不想出去,出去了才能想办法,可偏偏皇后不发话,她出不去。 看了看面前抄写的女诫,她其实剩下的并不多了。 “奴婢说娘娘快了,让二姑娘等一下。” “姜锦心愿意等了吗?”姜玲珑一怔。 “说可以稍等一会,如果娘娘实在太慢,就不等您了,二姑娘那里稍事休整一番就要离宫。” “我马上好!”姜玲珑脸色苍白的道。 待得写完,笔落下,整个人往后就倒。 待姜玲珑好不容易缓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皇后这会倒是没有难为她,稍稍敲打她几句,之后便令人送她回去。 特意让两个宫人帮着扶快要力竭的姜玲珑出门,上了宫轿,又是全程派两个宫人跟着,帮着给送出了宫门。 全程姜玲珑找不到半点可以等姜锦心的时机。 待到了宫门前,这两个宫人又帮着秋痕扶着姜玲珑上了马车,之后才向姜玲珑行了一礼离开。 马车上,姜玲珑平缓了一下呼吸,声音暗哑的道:“去前面的路口等……姜锦心过来。” 这会姜锦心应当还在宫里等着自己,绝对不可能已经回去了。 秋痕无奈,抹了抹眼泪,吩咐马车缓缓过去。 这里是宫门前,太打眼了。 得去前面那一处转弯的地方,那边是回姜府必经过之地,其实也不只是回姜府,不少的马车出宫都会从那里过去。 如姜玲珑回静王府,姜锦心回左相府,柳盈回护国公府…… 马车停在转角处的第一条巷子口,挡住了巷子大半个路面。 秋痕掀起车窗的帘子,焦急地看了看窗外,再看看满头是汗的姜玲珑,手脚冰凉,她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以主子现在的状况,只要二姑娘上了马车,主子说什么是什么,二姑娘不敢不答应。 可现在二姑娘怎么还没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姜玲珑一动不动的躺着,呼吸微微颤抖,强忍肚子里的痛意,脑海里转着见到姜锦心该怎么说,要求什么事。 任姜锦心奸滑似鬼,这一次也不能让她逃脱,咬死柳盈算计了一切,柳盈想坐上静王府的位置。 她相信姜锦心一定会有法子的,就算柳盈做得再没有痕迹,姜锦心也该知道一些。 只要姜锦心答应下来…… 这一次她要借助姜锦心的力量把柳盈拉下来,从静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娘娘,马车来了。”秋痕忽然惊喜的道,那个方位就是从宫里出来的,算算时间应当也是二姑娘等自家主子不及,这会离开皇宫回去。 “拦下她!快……快一些!”姜玲珑缓声道,手紧紧的捂着肚子,肚子抽痛得已经让她无力多说。 “奴婢现在就去,娘娘您等奴婢。”秋痕含泪点头,立时掀起帘子,撩起裙子跳下马车,直接就冲了出去,双后一伸拦在路中间。 马车夫吓了一跳,用力拉扯马缰绳,马高高的抬起腿,车厢被拉得抬起,马车里传来女子的惊叫声,似乎里面的人被撞到了,还有呼痛的声音。 马腿终于落地,车厢也平稳了下来。 “长没长眼睛,这时候跑出来做什么,没看到马车过来,自己找死也别害人。”马车夫气的大骂。 还没等秋痕说话,车帘一掀,露出一个手捂着额头的丫环的脸:“哪里来的疯子,给她几鞭子,打死算了。” 听到这个声音,看到里面露出来的脸,秋痕整个呆住了…… 怎么会是护国公府的马车? “喂,还不让开!”护国公府的马车夫一听主子的话,轮起鞭子狠狠地朝着秋痕的身上来了一下。 秋痕痛得惨叫一声,忽然咬一牙,大声地道:“我是静王府上的丫环,请柳姑娘过马车一叙。”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行,反正得有一个人,得有人担下事情。 深知姜玲珑状况的秋痕知道已经等不了了。 “护国公府的?”柳盈的丫环原本已经缩回头,这时候又探头出来,仔细看了一眼秋痕,认出她的身份。 “你们侧妃呢?” 柳盈的脸也在窗口露了出来。 “就在前面的马车里,请柳姑娘过马车一叙。”秋痕顾不得手上被鞭子抽伤,火辣辣的痛,伸手往巷子处的马车指了指。 一看果然是静王府的马车。 “我过去看看。”柳盈道,扶着丫环的手下了马车。 “侧妃娘娘,护国公府的柳姑娘来了。”秋痕引着柳盈到马车前,道。 马车里虚弱的声音:“请……柳姑娘进来。” 秋痕先跳上马车,掀起车帘,柳盈看到里面坐着的果然是姜玲珑,放心下来,伸手扶着丫环的手上了马车。 她身后,秋痕跳下马车拦住了护国公府的丫环。 伸手往里指了指,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娘娘有重要的话要问问柳姑娘。” 这是不允许两个丫环打扰的意思了。 柳盈心情是真的好,现在看谁都觉得高兴。 “表妹放心,静王府以后有我,必不会亏待表妹的,只要表妹好好的,我必以真心对之。” 这话颇有几分得意,越发的让姜玲珑觉得柳盈算计了这一切。 “表姐……就真的这么相中静王?” “表妹,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相不相中,这是宫里的意思,又岂是我们能说的。”柳盈脸色一沉,斥道。 “好……好好!”姜玲珑伸手虚指了指道,忽然身子站起,大叫一声:“表姐……啊!” 身子连退两步,重重的往后摔去。 后面就是马车的车帘,不可能挡住姜玲珑的身子,姜玲珑身子直直的就摔了出去,谁也没想到这个意外,眼看着姜玲珑就要翻下马车。 还是秋痕快,一把抱住姜玲珑,主仆两个一起摔倒在地。 柳盈一伸手没抓住人,眼看着姜玲珑莫名其妙的摔出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掀车帘就要跳下马车。 “血,血!”秋痕抱着姜玲珑大叫起来,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姜玲珑衣裙上面一抹鲜艳的血色,正在蜿蜒,秋痕满脸是泪,紧紧抱着姜玲珑,抬头看向傻住了的柳盈,大声哭诉,“柳姑娘,您为何要推我们侧妃……为什么,您是想要我们侧妃的命吗!” 柳盈傻了。 护国公府的丫环傻了。 两个马车夫都傻了。 第五百八十章、隐含威胁的条件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静王府,这一夜灯火通明。 请了太医,也请了外面请来的大夫。 最后都表示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未必能行。 裴珏晟让人全力救治姜玲珑,只要保下姜玲珑的性命便可,至于其他的可以不考虑,据说怀了孩子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毕竟怀的时间短,脉号不出来。 但这一摔却是真的摔掉了,孩子没了。 姜玲珑从昏迷中醒来,知道孩子没了,哭得泣不成声,“殿下……殿下,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还会有的。”裴珏晟抱着姜玲珑安慰道。 “殿下……是妾身没用,是妾身没有保护好孩子。”姜玲珑哭成了一个泪人,“妾能感觉到……孩子,我们的孩子……” “以后还会有的。” “殿下……” “怎么去找了柳盈?”裴珏晟打断了姜玲珑的话,满脸不悦地问道,“本王听说是你去拦下了柳盈,拦她做甚?” “王爷……妾听说表姐落水,被王爷所救,妾不放心在宫里没看到王爷,就等在那里,想等王爷出来,没成想……遇到护国公府的马车,就让秋痕去拦了人,把表姐拦下,没想到……没想到……她……她……” 姜玲珑哭着说不下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珏晟道。 姜玲珑伸手捂住胸口,“她说……她说马上要嫁入静王府了,妾身……妾身问……谁的意思,她说快了,妾……妾不服,就跟她争执了两句,她……她就推了妾身一把,妾……身体不好,就直接……直接摔了下来,王爷,我们的孩子。” 姜玲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往上翻,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 裴珏晟急忙把她抱起,伸手轻拍她的后背。 好不容易姜玲珑才缓过来。 “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一切都有本王在。”裴珏晟重新扶着她躺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姜玲珑拉着他的衣袖,眼泪再次弥漫了眼眶,声音哽咽:“这也……不全是表姐的错,妾……妾身当时或者就不该问的,妾也是有错的。”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裴珏晟又安慰道,而后站起身出了屋子。 “王爷,姜老夫人来了!”有婆子进来禀报。 “带姜老夫人去看看侧妃。”裴珏晟吩咐道,转身往书房过去,一边招呼心腹幕僚议事…… “老夫人,护国公柳太夫人求见!” 来的不只是柳太夫人,还有护国公夫人带着柳盈。 一进门,柳太夫人就向老夫人赔礼,而后斥道:“孽障,还不跪下!” 柳盈哭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老夫人,我真的没有推表妹,表妹身体不好……是自己摔的。” 老夫人冷冷的看向柳盈:“柳姑娘,这话不应该和老身说,应该去静王府。” “姜老夫人,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盈儿的错,就算两个人没什么口角,眼睁睁地看着姜侧妃从马车上摔下来,不赶紧拉一把,也是她的错。”柳太夫人温和地开口,缓缓在姜老夫人的对面坐下。 护国公夫人看了看女儿,虽然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在柳太夫人的下首坐了下来。 “事情现在闹在这个样子,谁也不想的,我们两家原本还是亲戚,盈儿和姜侧妃两个也是表姐妹,现……在闹成这样,倒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与静王殿下也是多有不利!”柳太夫人说道。 “与静王殿下有何不利?”姜老夫人不满地翻了翻眼睛。 “老夫人应该也知道宫里才发生的事情,静王殿下救了盈儿,原本老身今天打算要去向静王殿下道谢的。” 柳太夫人和气地道,手里的佛珠转了转。 姜老夫人冷笑一声,所谓的道谢不过是去逼婚罢了,想逼着静王殿下娶了柳盈。 “太夫人,这件事情现在和我们府上关系不大,不……过,老身还是生气,玲珑现在还晕着生死不知,她当初好不容易逃过生天,没想到现在又……”老夫人说着气愤不已,目光再次落到柳盈身上,“柳姑娘,你告诉老身实话,你当时是怎么和玲珑起了口角的,是因为宫里的事?” “老夫人,真的没有和表妹起口角,但也的确是说起过宫里发生的事情,表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又问了我是不是真的,而后就突然间站了起来,许是太过于虚弱,她稳不住身子……就掉了下来。” 柳盈哭道,来之前祖母一再地叮嘱她,绝对不能把事情推到姜玲珑身上。 否则只会让事情更糟。 柳盈心里恨煞,却不得不解释这件事情和姜玲珑无关。 不是姜玲珑的错。 “老夫人,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得意外,我当时真的没有推表妹,她的身体弱,当时进宫的时候,我还扶了她一把,怎么能真的动手推她。”柳盈抹着眼泪,哭道,“我只恨自己当时手不快,没有拉住表妹,害得表妹遭此横祸,都是我的错。” 这是最小的错。 这种情形下,不能不认错。 祖母一再地吩咐她,眼下这种情形不认错,只会更错。 姜玲珑就算是真的算计了她,她眼下的这种情形,别人都不会相信,更怀疑的是她。 “老夫人,姜侧妃现在如何了?”护国公夫人关切地道,终于找到能说话的时机,点点头,身后两个丫环送上礼盒。 “这里有一份是百年的人参,说不得姜侧妃更需要,还请老夫人帮着送到姜侧妃处!”护国公夫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姜侧妃出了事,我心里也很担心,想去看看,就怕往日不过去的,现在也不太方便,还得麻烦姜老夫人。” “还有一些赔礼也请老夫人帮着送到静王府,事情盈儿肯定是不对的,我昨天已经让她跪了一晚上的佛堂,如果姜侧妃还是觉得不解气,老夫人可以带着她当面去向姜侧妃赔罪,是打是骂任罚。” 柳太夫人表明了态度。 听她这么一说,柳盈又低低地哭了起来,满脸委屈,却是不敢多说,只呜咽着用帕子在眼前按去泪痕,极是可怜。 而后向老夫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怎么看?”柳太夫人说完看向一直没说话,阴沉着脸的老夫人,道,“如果还有什么说的不到的地方,老夫人可以一并提出来,终究是盈儿的错,她身为表姐都没有护住姜侧妃,都是她的错。” “老身也不知道,现在姜侧妃还没有醒。”老夫人没打算就这么放护国公府过去,冷哼一声,“如果柳太夫人很急,可以直接去静王府上。” “这……可能还是得麻烦老夫人,必竟我们两家是亲戚。”柳太夫人微笑道,左右看了看,似若无意的问道,“府上的大公子呢?” 老夫人的脸色变了…… “太夫人是何用意?” 老夫人面沉似水。 “没什么,就是觉得府上的大公子是个好的,之前还能维护顾姨娘,听说先前还准备张姜侧妃送嫁妆,兄妹情深。” 柳太夫人乐呵呵的道,完全看不出有其他的意思,仿佛真的就是这么随口一提似的。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看柳太夫人没说话。 “老夫人,我们两家是真的至亲,不管什么时候,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初我媳妇看到顾姨娘的时候,也是真的想好好报恩,不只是一番骨肉亲情,还有里面的恩情也在。”柳太夫人长叹一口气,重新转回话题,“如今顾姨娘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天意,但再是天意,这人还是要认的。” 这话听起来另有一番意思,老夫人纵然满心恼怒,却也不得不往下压了压:“还要认亲?” “老夫人,顾姨娘的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了,总得想法子让她出来,那么一个清苦的地方,一直这么呆着,我……于心不忍,那是我一心想报恩的族妹。”护国公夫人眼眶微红地接了话。 “我想着让族老们正式认下族妹,开宗族记在家谱上,”护国公夫人提议,“族妹就算是要出家,也可以在家族的祠堂里,终究是我们孙氏女,所谓的顾姨娘这名头也是不能要的,正式记入族谱的那一日,便是孙氏了。” 护国公夫人很有条理地道。 老夫人沉吟不语。 顾姨娘好,对姜玲珑有好处。 姜玲珑如今在静王府处处下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助力,如果顾姨娘自由出来,助姜玲珑一臂之力,却也不错。 两相对比,老夫人当然会选择让孙氏认回顾姨娘。 认回了,孙氏一族也可以算是姜玲珑的后盾,至于在宫里的那位娘娘还可以帮姜玲珑说话。 这么一想好处是真的不少! 抬眼看了看还跪着的柳盈,又有些不甘心。 眉头皱了皱,心里衡量。 “老夫人若是不信我,我可以带着府上的大公子一起去孙氏,见几位族老说道此事。”护国公夫人开口道。 居然又提到姜霖寒……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夫人脸色和缓了不少,伸手虚虚一抬:“先起来吧,既然这事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的,就先起来说话。” “老夫人……都是我的错,多谢老夫人海量。”柳盈哭着对着老夫人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扶着丫环起身。 护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这表示姜老夫人的妥协,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第五百八十一章、夜半来客,罪恶不断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大街上的店家已经挂起了灯笼。 一辆很普通的油壁小马车拐进了巷子,最后在后门处停了下来,赶车的马车夫头上跳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 比起外面的大街,巷子里更暗,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脸面。 这人到后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后的人仿佛一直在等着,听到敲门声,急忙拉开了门,里面也是一片暗黑,没点灯。 “大姐?”门外的人先低声叫了一声。 “二弟!”门内的人欣喜地道,一下子就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一边埋怨,“怎么来这么晚,都等了一段时间了。” “来得太早不安全,这会过来差不多。”来人笑道。 “人带来了吗?几个?” “来了,就二个,又要长得好,还要家世好,不容易啊!” “行了,带过来,我们夫人都等急了。” “好,大姐等一下。”来人转过身,回到马车前,轻轻的敲了敲马车板,三两两短。 马车的木板门打开,一个胖大的妇人先跳下马车,而后从里面又拉出了两下女孩子,一手一个,拉着像是被捏着的小鸡崽似的,黑暗中有个女孩子想哭,被胖妇人狠狠的斥道:“闭嘴!” 女孩子的哭声被压进了喉咙里。 到了后门前,胖妇人对着里面的人笑道:“大姐!” “弟妹,先进来说话。”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道。 伸手拉了拉胖妇人,胖妇人连忙跟着一起进去,待所有人都进门,这才把门关上,里面也是昏暗的,却是比巷子里好一些,就着暗淡的光线,隐隐可见里面的人是一个婆子,世家大家管事婆子模样的人。 “你们跟在身后,稍远一些,别靠太近,看到有人过来就停下。”婆子看了看两个被拎着跌跌撞撞进来的女孩子,“不会发出声音吧?” “大姐放心,教过了,不听话就打一顿,现在都听话得很。”中年妇人拍着宽厚的胸脯得意地笑道。 “不说话就行,别闹出什么事。”婆子又叮嘱道。 “大姐就是太小心了,这种事情,之前也做过,当时也没这么小心的。”胖大妇人不以为然地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侯府现在成了伯府,太夫人和夫人都很着急,现在……就得看这下一辈了。”婆子感叹道,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转身往回走。 后面的这对夫妻带着两个女孩子落后她十步开外,跟着一起过去。 两个女孩子走得慢,被拎着衣裳往前,黑暗中跌跌撞撞数次差点摔了,幸好有胖大的妇人带着,才堪堪在她们摔倒在地的时候拉起来。 “真的就不拿掉她们身上的物件?”胖大妇人压低了声音对男子道,“我看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也不少。” “别这么见钱眼开。”男子骂道。 “怎么就见钱眼开了,我们做这一行的,不见钱眼开,做什么?”胖大妇人不服气,“可真的值不少钱的,就这么送出去?我们取了也不算什么的。” 反正她就是觉得把人送过去就行了,那些值钱的玉佩之类的,还是得留下,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以为这么多年没事……真的是我们的本事?如果没有侯府……说不得我们早就出事。父亲、母亲怎么会安安份份的到现在还能过的好?钱重要,还是你的人命更重要?”男人没好气的骂着没出息的婆娘。 “有侯府护着我们才可以赚更多的钱,才可以好好的活着,再敢胡说,回去好好抽一顿!”男子低声骂道。 胖妇人不敢说了,只小心的撇了撇嘴,反正她就是觉得不值,这么好的东西留给小孩子干什么,少一件多一件对侯府来说也不算什么,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才是真缺的东西,早知道最初的时候,她就直接下手偷了。 一路还算顺利,偶尔遇到的一个丫环也被婆子呵退。 最后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厅房上坐着的是安信伯夫人孔氏,屋子里点了灯,她坐立不宁,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后又站起,屋内就一个贴身丫环站在身后侍候。 终于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孔氏定了定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 婆子从门外进来禀报:“夫人,来了!” “几个?” “就两个,还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婆子道。 孔氏摆摆手,婆子退下,不一会儿引着两个女孩子进门,婆子弟弟两夫妻没跟着一起进来。 两个女孩子跟着婆子进门后,瑟瑟发抖,惶恐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四、五岁的年纪,不是太小,养起来也简单多了,只需要好好地调教就行。 太小,不太能养。 太大,养不亲。 这种年纪是最好的,虽然也记事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只要一再地哄骗,曾经幼时的记忆基本上都记不住。 两个女孩子的衣着都不错,看得出之前的家境都是好的,穿着料子极好的衣裳,脖子上还挂着金项圈,另一个脖子上还有玉佩。 孔氏定了定神,向其中一个看着稍高一些的女孩子温和地招招手。 女孩子迟疑地看了看左右,想哭。 “过去吧,过去让夫人看看。”婆子温和地笑道,伸手强势拉着这个女孩子站到孔氏面前。 孔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女孩子抖成一团。 “长得倒真的不错。” “老奴也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再养个几年,必然容色过人,这么多年,老奴就没见过几个这么出色的。” 婆子连声道。 “还记得家在哪吗?”孔氏柔声问道,眼底温和。 许是她的温和让女孩子放松了一些,眼泪落了下来:“我……我家住在大院子里,大房子,还有不少人……娘,父亲,祖母,祖父……还有姐姐、哥哥,夫人,您能带我去找我娘吗?我娘一定会谢您的。” 女孩子说着跪了下来,眼泪再一次落下。 她是跟着自己家的下人出门的,前一刻还跟着抱着自己的奶娘,下一刻,身边就没有了这个下人,她被人抱走,她想大叫,但嘴被堵上,而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在一处杂乱的房子里。 那里被关着好几个孩子。 但凡不听话的先被打一顿,开始还敢哭几声,后来连哭也不敢了。 “这是你的玉佩?”孔氏拉起女孩子,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问道。 “是……是我的。”女孩子抹眼泪。 “我看看。” 婆子过来从女孩子的脖子上取下玉佩,女孩子的小手想去拉玉佩,被狠狠的打了一下,痛得眼泪又落了下来,不敢再伸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玉佩落在面前这位温和的夫人手上。 孔氏翻了翻,没看出什么,玉是好玉没什么标记。 抬眼看了看眼泪汪汪的女孩子,又把玉佩替她戴上。 女孩子捂了捂失而复得的玉佩,又落下了眼泪。 “行了,就留下她们吧,看着两个都不错,袁嬷嬷给赏吧!” 孔氏开口道。 “好,夫人,那我就去对他们说了!”袁嬷嬷大喜,连声道。 “你去安排吧!” 袁嬷嬷退下,给弟弟、弟妹付了一大笔钱,一再地叮嘱他们要嘴紧。 “大姐放心,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嘴最紧了。”男人拍着胸脯道,这么一大笔钱又可以安逸许久,心情大好。 “行了,你们回去吧,小心一些。”袁嬷嬷压低了声音又叮嘱道,看了看身后,夫人没出来,又低声道,“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别做了,你们现在手头上钱也不少,找一份事情,安安份份的做着。” “瞧大姐说的,大姐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可能不会觉得缺钱,我们可不同,我们还有孩子要养,家里一大群人,哪里是说不干就能不干的。”胖妇人不乐意了,觉得自己的大姑姐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方才若是把这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佩饰取下来,说不得还可以多用一段时间。” 伯府又不差钱,怎么就要让他们把什么都送过来,但凡孩子身上的物件,都不能缺。 “你胡说什么,大姐也是为了我们好。”男子斥道,回身就给了胖妇人一个巴掌。 胖妇人被打,手捂着脸也不敢多说,只愤愤不平的暗中瞪着袁嬷嬷。 “好了,你们也别吵,回去好好过日子,这钱不少了。”袁嬷嬷也不喜弟媳妇,但这会也不是他们两个吵架的地方。 “大姐,我们都听你的,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让人过来跟我说一声就行。”男子赔着笑脸道。 看了看依旧有些不平的弟媳妇,袁嬷嬷忽然觉得心累,摆摆手:“行了,我带你们出去。” 一路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回去,最后安信伯府的后门关上。 马车巧无声息的离开,谁也没有人注意这辆里已经少了两个出身富贵的小女孩子…… 有些事情仿佛是历史的重演,罪恶其实一直都在,从来没有断根…… 宫里发生的事情,最终消融了。 宫里的旨意下来,柳盈这位护国公之女,成了静王的侧妃,除了柳盈,皇上又给一众儿子都赐了一位侧妃,除了小儿子楚王。 不过楚王才赐的婚,已经有了正妃,这会不赐婚侧妃也说得过去。 侧妃已经赐下,这正妃之位全空着,虚位以待,等着梁国的公主过来,表示最大的诚心…… 第五百八十二章、寻找人贩子的婆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信伯夫人要认两个女儿。”丫环禀报道,“请夫人和二姑娘过去做客。” “两个女儿?”孔氏呐呐地道,手中的针线不自觉的落下。 “娘!”姜锦心替她把绣棚托住,送到她手边,而后问报信的丫环,“哪来的女孩子?” “说是捡到的孤儿,是一对姐妹,看着很可怜,就起了领养的意思。” “什么时候?” “后天在安信伯府摆认亲宴,请夫人和二姑娘过去做客。”丫环重申了一下时间。 “记在伯夫人的名下?”孔氏终于开了口,脸色苍白。 “是记在伯夫人的名下,以后就是安信伯府的嫡女。” “行了,下去吧!”姜锦心摆摆手,丫环退下。 “娘!”看到孔氏苍白的脸,姜锦心一把拉住她的手,果然手底一片冰凉,“您怎么了?” “我不知道……就好像……好像……”孔氏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女儿的手很暖,也很软,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这几日……隐隐做了些恶梦,可能是因为恶梦,晚上没睡好,这会有些不适。” 孔氏安慰女儿道。 而后闭了闭眼睛,“我没事的。” “娘,您不要去了,女儿一个人去就行!每每去安信伯府,似乎都会发生什么事!”姜锦心道。 孔氏心头一震:“我要去的,我不去只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算什么,不过去了安信伯府,你要跟着我,不能乱走。” “娘放心,就算让我出去,我也守在门外等着娘。”姜锦心答应下来。 “好!”孔氏柔声道,手放松下来,“行了,回去休息吧,为娘得准备一份礼,既然是嫡女,也是大事。” “娘,那女儿也去准备一下。”姜锦心站起身。 “去吧!娘还要和你姨母说一声,我们两个带得差不离才是。”孔氏微笑着安排道。 姜锦心离开孔氏的院子,回了自己的屋子,想了想之后转进内室,在妆台前坐下,抬眼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长睫扑闪了两下,低下头,伸手拉开第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一张特意送到自己手上的纸条。 展开看了看,眼底沉吟。 这张纸条是闵西园特意送到自己手上的,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东西送到自己的手上。 眼下也是该用的时候了…… 一个驼背的婆子拿着扫帚,打扫着假山边小径上落下的树叶。 看到姜锦心带着青禾过来,往后小心的退了几步,恭敬地站在一边。 姜锦心走到假山边停下,那是当初出事的假山,现在很冷清。 之前过去有一处厅房,今天也没再用,可能是觉得晦气不吉利,今天孔太夫人就没用。 想起当初的热闹,再看如此行径,莫名地觉得冷清。 “这里后来有人过来祭拜过吗?”姜锦心问道。 婆子知道问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道:“没有人过来祭拜,这也是太夫人的意思。” 长睫扑闪了一下,眸色若水:“孔传义也没来过吗?” “二公子……也没来过。”婆子低声答道。 “孔传义最近在忙些什么?” “奴婢不知……可能是……要迎亲了,府里在准备成亲的事。”婆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事不是秘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平安王之女就要嫁进门,府里着急的做一些办喜事用的物件。 姜锦心突然冷笑一声,这笑声突如其来,包含着满满的嘲讽,婆子一愣,下意识的偷眼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抬步往前走。 看着姜锦心主仆随意的说着话离去,婆子缓缓的抬头,手柱着扫帚,混浊的眼睛看着主仆两个远去的背影,眼底犹豫。 婆子又抬头看了看边上的假山,那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死在了这里。 整个伯府没有一个人过来祭拜过她,甚至平原伯府也没有人来。 人死了,据说靠的还是淮安郡王妃和左相夫人这一对姐妹,才让这个女孩子有了死后的哀荣,甚至还进了孔氏一族的族谱,成了二公子的正妻,一个亡故的正妻,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不是这两姐妹坚持,这样的哀荣也是没有的。 婆子老了,老得快做不动活了,之前府里的管事还在斥责她,说如果干不了就不给饭吃。 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婆子颤微微的走到一边的石头边,靠着石块稍稍休息一下,抬眼茫然的看向后院。 她当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寡妇,在城外有点薄田,丈夫才病死,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儿,是她好不容易生下乖巧的女儿。 那怕她经历了生活最苛刻的痛,精疲力竭的时候,看到女儿可爱的笑脸,听着她的童言童语,她都会重新振奋起来,她没了丈夫,但还有一个要依靠她的小女儿,这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那一日她带着孩子去赶集,最后孩子没了,她只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离开的人的背影。 她的女儿,她那个听话乖巧的女儿,被人贩子抢走了,那个人对别人说是这是他的女儿,说她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居然要带着女儿改嫁他人,改嫁可以,但这是他的女儿,不能让她带走。 一把抢着女儿就跑了。 她疯了一样的追过去,看到那人带着女儿上了一辆马车,一辆看着很普通的马车,她哭着冲过去,但最后只能看着马车离开,那个坐上马车离开的人甚至还冲她得意地笑了笑。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人贩子。 只恨自己不能手撕了人贩子。 她是被人送到医馆的,而后浑浑噩噩的回了家,那一段时间,她田也不好好种,吃也不好好吃,但凡有时间就到当初丢了女儿的地方转悠。 她此生现在唯一的执念便是找到女儿,杀了人贩子。 后来,她没了田,甚至要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淡黑的夜色中她缩在一个巷子里,也如现在这样茫茫脸的看着天上的一角天空,觉得自己就快要去见女儿了。 或者她的女儿现在就要过来接她了。 她也该去死了…… 马车从她身边经过,熟悉的马车没能激起她半点期望,这么多年,她见过了太多这样的马车,每一辆都不是,这原本就是大街上最普通的那种马车。 马车居然就停在她边上的后门处,从上面下来一个人,没看到瘫坐暗黑中的人,回声对着马车里说了一句话:“看好了!” “放心!”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男子说完到后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有人引着这个人进去。 这声音,这声音……是那个人贩子的声音?她手捂着胸口,只觉得痛得麻木的心重新开始跳动,人贩子,真的是人贩子吗?她是因为太过于想女儿了,才会觉得这人是人贩子吗?这么多年,她没少听错过。 可这一次是真的吗? 她一动也不敢动,让自己隐于这片黑暗之中,看着这个男子重新出来,这一次出来后,轻轻的敲了敲马车的车厢,而后看到马车的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之后又从里面拉下来几个女孩子。 夜晚中看不清楚,不过她呆的地方比她们更暗,也早就适应了这一片浓重的暗色。 其中有两个穿着华美的女孩子,即便是在夜色中,她们身上的衣裳也显过一丝华美的颜色,这绝对不是两个普通的女孩子,但她们又被很普通的对待,随意地拎下了马车。 人贩子,这果然就是人贩子。 她激动地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种时候如果让他们发现巷子里还有她在,必然就是死。 她现在虚弱得很,已经在等死了,根本打不过他们,甚至他们还可能在她发声呼救的时候,已经让她一击毙命了。 在这一家,这一家有人贩子,这一家和人贩子有关系。 她紧紧地盯着后门,盯着人贩子带着几个女孩子进去,而后又等着他们离开。 那天她最后昏了过去,幸好往日和她一起要饭的一个老姐妹找到了她,拿要来的米粥给她喝,才让她重新恢复了意识。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努力地要饭,也查到了那一家是安信侯府的后门,据说这是良善之家。 良善之家? 她是不信的。 原本她觉得死了也无所谓,但现在不行,她要找到那个人贩子,女儿说不得还在的,她还有女儿的。 她把自己养结实了后,又想法和一个安信侯府的管事扯上关系,最后借着这个管事的关系,自买自身进了安信侯府。 到了安信侯府,她才发现,这府里新养了二个女孩子,是夫人的嫡女,据说是夫人偶然遇到,看她们可怜,又长的出彩,才认了女儿的。 而她后来又在府里的偏远角落里看到了另外几个女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小小女孩子已经嫁人,甚至还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身份尊贵,成了别人眼中孔太夫人仁善的标志。 偏远的几个女孩子呢?很少有人知道。 而那个人贩子,她后来一直没在安信侯府看到,仿佛她当日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后来,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又多了几位姑娘,来路同样不正。 而今……又来了,又送来了两个女孩子,那天她是突然之间惊醒的,惊醒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来后就往后门处走,然后她就看到了带着两个女孩子过来的夫妻,不是当初的人,但……他们做的是同样的事情。 她当时激动的发抖,想冲出去,最终于是咬咬牙忍了下来,她一个人不行。 当初不行,现在也不行! 她需要找一个帮手! 抬眼再一次看向姜锦心主仆离开的方向,用力地捏了捏扫帚,或者……可以试一试,这是她认为的最有可能的人…… 第五百八十三章、试探,小女孩的口音 - 掌上锦心 - 帘霜 认亲是在祠堂里完成的。 先是二个小女孩子怯生生地跪拜了马氏和安信伯,而后是拜见孔太夫人,最后由三个族老们把她们两个记上族谱,就记在马氏的名下,自此之后她们就是马氏的嫡女,是安信伯府的嫡女。 就如同当初郡王妃和孔氏的地位。 姜锦心站在孔氏的身后,一起观看着这场盛景,也算是对这件事情的见证,人数不多,但都是够分量的。 二个小女孩子又向当中的谱族恭敬地行了大礼,最后被带着过来一一见礼,见过三位姑母。 二个小女孩子年纪小,脸色苍白,混身战栗,一个人被一个婆子拉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每每看向婆子的目光都是惊惧的。 郡王妃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隔着时空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不过那个时候她和妹妹已经被养了一段时间,也认过亲,只是没有正式记入族谱。 开族谱的时候,又过了二年,那时候已经挺大了,也懂了不少规矩,儿时的记忆也越发的没了似的。 每日里被一个严厉的婆子看管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凡不听话就是一顿打,所行所事,不能行错半点。 这样的日子过了至少有二年,等她们不会再说错行错,才把这两个婆子换掉,再让其他人教养她们。 现在这两个女孩子就是如此情形了! “二姐!”孔氏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在!”郡王妃轻声道,回过神看向孔氏,眸色温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仪式举行得简单,结束得也快,每位长辈都给了红包,算是叫长辈的红包,有两个婆子替两位小主子收着。 仪式举行完,孔太夫人走在第一个,身后三位族老,姜锦心落在最后,她的辈分低,身侧便是这两个女孩子,被拉着往前走,两个女孩子腿短,又惊慌,根本走不快,两个婆子又没有怜惜她们的意思,拉着只顾走。 一个女孩子哎呀一声,摔倒在地,痛得哭了起来。 另一个推开紧紧拉着她的婆子,扑向摔倒在地的女孩子:“五……五妹妹!” 婆子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就拖起这个女孩子,正想斥责,眼前落下了一个阴影,抬起头对上的是姜锦心的眼睛:“表……表姑娘!” 前面走着的孔氏听到这个动静,转过头看到眼前这一幕,脑袋忽然嗡的一下,眼前一片漆黑…… 田妈妈反应最快,一把抱住孔氏。 “三妹,你怎么了?”郡王妃这时候也回过身,急忙拉住孔氏的手,问道。 孔氏的手一片冰冷。 “二姐,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痛。”孔氏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战栗,呼吸急促地道。 姜锦心已经蹲下,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过来。 “锦儿,我没事,就是方才站的累了一些,缓一缓就好,你好好照顾两个表妹,她们年纪还小。”见女儿担心,孔氏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安慰姜锦心。 “锦儿,你娘没事,我陪你娘去休息。” 郡王妃扶着孔氏道,孔氏的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 后面动静不小,孔太夫人也看了过来,见孔氏脸色的确不好,道:“前面就有休息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再说。” 说着抬步往前走。 “三妹妹,我扶你。”马氏反应也快,过来挤开了田妈妈,扶着孔氏的另一边,平原伯夫人翻了翻白眼,暗中骂马氏就是一个马屁精,撇了撇嘴跟着一起过去。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孔氏身上,谁也没注意才认亲的小姐妹两个。 姜锦心一直注意着两姐妹,她扶起摔的一个,把她裤管卷了起来,天热衣裳单薄,膝盖上有些破皮,没流血,只是擦伤,小女儿痛得眼泪汪汪的,却没有再哭。 另一个又挣脱了婆子的手,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慰:“五妹妹,不痛,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婆子原想再过来拉人的,看到站在姜锦心身后面露不善的青禾,终究不敢过于放肆。 “去那边坐一坐。”姜锦心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亭子,道。 “姑娘,我抱她过去。”青禾过来一把抱起小女孩,另一个小女孩急忙乖巧地跟在她身侧,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只能也跟着过去。 “你去拿软布过来,你就去取点跌伤的药,伯夫人处应该会有一些。”青禾把小女孩放下,安排道。 安排的是两个婆子,两婆子不敢离开。 姜锦心冷冷的看向两个婆子,两婆子商量了一下,不得不离开一个去办事,另一个陪着笑脸道:“表姑娘,不是奴婢们不办事,两位姑娘年纪小,这几天一直是奴婢们在照顾,若是一下子全走了,奴婢怕两位姑娘害怕,毕竟今天第一天见到表姑娘。” “你就在外面侍候。”姜锦心淡冷的道。 婆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她离开就行,就怕她们两个说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还痛不痛?”姜锦心用帕子轻轻地按了按伤处,问道。 “不……不是很痛了。”女孩子眼泪汪汪地道。 “一会上了药就更不会痛了,走路小心一些。”姜锦心蹙了蹙眉头,似若闲话的问道。 “是我不小心。”女孩子怯生生的看了看亭子外的婆子,没敢说实话。 “你是四表妹吧?”姜锦心又看向站在边上的女孩子,两个人看着差不多大,根本看不出谁大谁小。 “我……我是的……见过姜表姐。”这个女孩子胆子大了些,偏头看了看姜锦心,想了想方才认亲时称呼过姜锦心。 “是,我是姜表姐,再叫一声听听。”姜锦心逗道。 “姜表姐。”女孩子很爽快地道。 “你也叫一声?”姜锦心看向眼泪汪汪的五表妹。 “姜……姜表姐。”摔倒的五表妹结巴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握了握拳头,小声地道。 姜锦心笑了,对青禾抬抬手,青禾从衣袖中取出两朵绢花,送到姜锦心的手边。 “这是表姐为你们准备的,看看喜欢哪一朵?”姜锦心摇了摇手上的绢花,一朵是红色的,一朵是紫色的,都有着浅黄色的花蕊,极其出彩,宫里得来的花样,用的是并不名贵的绢花,比之宫花简单多了,也没那么珍贵。 “好漂亮!”两个小女孩看到这么漂亮的花,眼睛都亮了。 方才眼泪汪汪的女孩子咬咬唇,“姜……姜表姐……这是给我们的?” “对,是给你们的,挑一朵?”姜锦心哄道。 “四姐先挑。”五表妹看向四表妹,轻轻地推了推四表妹,这会脚也没那么痛了,注意力全落在了两朵鲜花上。 “五妹先挑!”四表妹谦让道。 “四姐……挑!”五表妹摇摇头,坚持道,而后又看了看两朵娟花,哪一朵都很漂亮。 “行吧,那我挑这朵红色的。”四表妹这一次没再让,左右看了看之后选了一朵红色的,五表妹欣喜的取了紫色的花。 姜锦心替她们一一插在发上,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 婆子终于回来了,也带回了需要的物件,姜锦心给五表妹上了药,又替她垫上了软布,拿帕子给她扎上,之后才把她的裤管落下。 两个婆子抱上两个女孩子,转身离开。 姜锦心眯了眯眼睛,眼底一片幽深,看着她们匆忙远去的背影,头也不回地问道:“青禾,发现了些什么?” “五姑娘京城口音,但又不完全像是京城口音,有些偏差,不过也可能是孩子小,自然带着一些偏差的口音,奴婢一下子听不全。” 青禾道。 “四姑娘的口音奴婢听不出,只听着不像是京城人氏,或者也不全部是。”青禾又说到了四表妹。 两个孩子说的话都不多,带着孩子的一些奶声奶气,又被教养过一段时间,其实已经很难辩清。 但在方才摔倒的环境上,有些话都是脱口而出。 “四表妹的确不太好查,先查五表妹吧,周边……丢了孩子的人家,以前曾经到过京城,现在不在,或者又回到京城。” 姜锦心沉吟了一下道,脑海里的思绪随着这些话越发的清晰起来。 大致圈定一个范围,要找这么一个女孩子,还是有可能的,安信伯府这一次降了爵,孔太夫人也是真的慌了神,否则不会这么早就把两个女孩子放出来,直接认亲。 听姨母和娘亲说,她们当时正式认亲的时候,是在进了安信伯府数年后才正式进行的,请了几位至亲和族老们过来做个见证,把她们正式记在家谱中,这才算是正式的名分,她们才算是正经的侯府嫡女。 时间过去得越久,对安信伯府越好,也越安全。 关乎姨母和娘亲的事情,姜锦心一直有种猜测,猜测安信伯府是绝对不干净的。 是降爵之事给了孔太夫人太大的压力,让她一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还有一点,姜锦心觉得孔太夫人有一个特点,特别喜欢收养那种原本家境富裕的女孩子,甚至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子,莫名的执念。 如果姨母和娘,现在的四表妹和五表妹…… 手指滑过衣袖,里面有着那张纸条,既然还要查,这纸条就暂时先不拿出来,待最合适的机会送到平原伯夫人的手上。 比起姨母和娘亲,平原伯夫人才是孔太夫人的亲生女儿,才可以在安信伯府随意出入,有平原伯夫人在,到时候会更方便处理事情…… 第五百八十四章、堂兄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三哥在不在?”安清竹带着一个丫环过来,看到门口的小厮问道。 这是关山侯府偏远的院子,很小,往日其实是放杂物的,自打安亦泽过来之后,这里就算是他暂时落足读书的地方。 这地方即便已经重新整理过了,也显过小、偏潮。 “五姑娘,我们公子在的。”小厮一看是安清竹,忙上前恭敬行礼。 关山侯府的几个主子中,这位五姑娘对自家公子是最好的。 “我煮了避暑的绿豆汤,给三哥送一些过来尝尝。”安清竹道。 其实安亦泽这一家已经被分出去了,在安亦泽家,他是长公子,但如果按照关心侯府的排法,他的确是排在第三,这也是安清竹亲切地称呼他为三哥的意思。 小厮引着安清竹进门。 狭小的书房里在,安亦泽认真的看着书,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过来,见是安清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五妹妹费心了。” 安清竹从身后丫环的托盘上,取了一碗汤,放到安亦泽的面前:“三哥,我已经放井水里凉过了,现在喝正好,很解暑的,你先喝。” 说完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多谢五妹妹。”安亦泽也没客气,拿起绿豆汤喝了起来。 一碗汤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水,喝着却极舒服,天气热了,这汤喝下去,的确是很解暑。 “多谢五妹妹!”安亦泽用完,再一次道谢。 他额头上微微冒着细汗,却依旧有在这里安静读书,就冲这一点,安清竹就觉得眼前这位堂兄,不可小窥。 丫环收了碗,退在一边。 “三哥,天气这么热,你也休息一会。”安清竹不急着走,劝道。 “看书的时候,却也不觉得太热,还算好。”安亦泽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道,脸色从容自在,完全没在因为在这么一个狭小闷热的地方读书,有什么不悦。 “三哥,你这地方是真的热,我回去就跟祖母说,给你换一个地方。”安清竹转了转眼睛道。 “不用换地方,这地方很好,也清静,平时也没有人过来,是读书的好地方。”安亦泽摇摇摇头笑着拒绝。 “现在不少仕子都在往京城赶,我能住在府里,已经是很好了。” “三哥,你原来就是府里的人,当然得住在府里。”安清竹轻跺跺脚,透着小女儿的肆意。 “是……我原本就是府里的人。”安亦泽笑了,目光温和地看着安清竹,“能看到五妹妹也长这么大了,很高兴。” 笑容溢出唇角有,透着真心的欢喜。 安亦泽小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把他们一家分出去,那个时候他父亲还是侯府庶子,也在京城供职。 自小,他和安清竹就很合得来,小的时候,他还领着安清竹一起玩,而安清竹的另外两个兄长,是不愿意带一个小丫头玩的。 这么多年,两个人已经生疏,少时的记忆几乎完全没了,只是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居然依旧合拍。 “三哥也长大了。”安清竹轻叹一口气,笑意减少了几分,“如果三哥一直在京城该多好!” “如今也不错,我现在还可以重新回来,再见三妹妹!不管如何,三妹妹永远是我的三妹妹。” 安亦泽微笑不已。 “三哥,你订亲了吗?”安清竹也笑了,帕子在唇角按了按,仿佛无意地道。 “没有!” “三哥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定亲?”安清竹好奇。 “一心读书,本不想早早地订亲,等以后有了功名再说。”安亦泽笑道,并没有隐瞒那一丝野心。 “三哥,如果你……以后娶了一位家世高的世家千金……会不会……会不会也帮我一把。”安清搅动着手上的帕子,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 “你是我的五妹,永远便是我的五妹,不管我们现在长辈是不是分家了,亲情是埋在血脉里的,永远不会改变。” 安亦泽温和的微笑:“五妹妹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三哥必义不容辞。” 这话说得毫不犹豫。安清竹眼眶红涩了。 “三哥,那么聪明,又那么厉害,必然会娶高门贵女。”安清竹咬咬唇道。 “五妹妹一定也会嫁得好。”安亦泽见她眼眶都红了,安慰她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三哥给你做主!” “三哥,没人欺负我,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三哥,怎么就……” “五妹,我现在也很好。”安亦泽微笑道。 兄妹两个又说了几句话,安清竹站起身告辞。 安亦泽送她到院门前,看着她离开才转身回去。 安清竹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下后,脸色沉凝。 “姑娘,您为什么不和三公子说一说此事?”丫环见她沉吟,知道她上心的是什么事,低声问道。 安清竹轻摇了摇头。 “这事上赶着没用,上赶着也成不了事……得让那边自己对三哥有想法,三哥这么好的人,才智又好,学识也好,必然会高中,会有很多人看上三哥的。”安清竹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准备的礼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姑娘您真的要去添妆?” 丫环担忧的道。 “我这个时候去添妆,才会真正地让裴依人记下我,也会成为裴依人真正的好友,就算她再不如何,也是平安王之女,是烟双郡主最在意的妹妹,只这一点,我就得高看她。”安清竹苦笑地道,“我这么一个破落的府上,能和平安王之女扯上关系,才是天大的福分。” “可是姑娘……之前的事情……您没给她办妥当,裴二姑娘不是一直怪责您吗?” 丫环道。 “那事也怪不得我,现如今她要嫁的就是孔传义,当初的事情……落到现在的地步,我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环,她都不得不嫁给孔传义,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没落的侯府女儿。”安清竹道,脸上露出几分沉凝。 添妆她是肯定的添的,除了添妆,她还要向裴依人打听一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成了,她以后的亲事绝对不会差,甚至有机会嫁入皇家…… 第五百八十五章、他背后有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破败的庵堂。 倾斜着的屋子,看着似乎就要倒塌了似的,这一切甚至比不得左相府上的下人房,姜霖寒的心中就没有见过这么破的房子。 待看到从里面粗布衣裳,还顶着一顶尼帽的顾姨娘,仿佛老了二十岁左右似的,越发的觉得烦燥。 左右看了看,忽然感应到什么,蓦的转过身,角落里一个手柱着扫帚的婆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动也不动,莫名的生出些诡异的感觉,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这个婆子看着就不太像是正常人。 “寒儿。”顾姨娘激动的看着儿子,眼眶立时就红了。 姜霖寒衣袖一甩,大步走进屋子,那个直勾勾看着他的婆子,让他很不适,仿佛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叫我。”姜霖寒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的道。 “寒儿……”顾姨娘张口结舌。 “你现在只是一个女尼,我是左相府上的嫡长公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你都不应该这么叫我。” 姜霖寒正色道:“这种时候,姨娘还是更应该小心一些才是,免得让他人听到,生出新的是非。” 说完,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下次不要叫郁妈妈过来了,很多人认识她,让人看到……就不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会自己过来,不必让人找我。” “寒儿,你不必担心,等我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顾姨娘保证道,怕儿子不相信,又得意地加了一句,“马上孔氏就要出事了,我回来的时候,甚至可能直接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孔氏要出事?” “我和你妹妹一起商议的事,这一次一定要让孔氏直接去死。”顾姨娘笑得怨毒,“孔氏占据了我的位置,占据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还给我的时候了。” “姨娘,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姜霖寒以往还会好好地听着,现在却觉得不耐烦得很。 “这一次是真的……”顾姨娘辩解道。 “姨娘说说清楚。” “孔氏既然是养女,自然也有自己真实的身份……我既然可能取得是她的身份,自然也该还她一个身份。” 顾姨娘冷笑,得意之极。 “姨娘的身份?”姜霖寒狐疑。 顾姨娘自觉失言,低咳了一声,掩饰性地道:“这事你不用多管,你只要知道孔氏的好日子不多了就行,这事我和你妹妹在商量……” “不是说妹妹现在还病着吗?怎么商量?”姜霖寒不太信。 “外面还有一个岳兴轩,但凡你妹妹说一句话,岳兴轩还不得马上去办?我再稍稍帮他一把,还是很容易找到人手的。”顾姨娘越发的得意。 岳兴轩除了蠢一点,其他地方还是很好用的。 “又是这个蠢货。”姜霖寒骂道。 “姨娘,我们后院有一处院子,之前用墙挡起来的,现在准备把那一处清理出来,离后门也近……我想在那里设一个套给姜锦心。” 既然觉得顾姨娘是真的有可能回来,姜霖寒态度好了许多,也说了自己的谋算:“孔氏出事,姜锦心不出事,也可能有意外,她现在已经被定为楚王妃,若是求得楚王相助,说不得又生出什么意外,最好的法子是两个人一起处置了。” 姜霖寒提议。 “院子,什么院子?”顾姨娘的重点却不在他提到的姜锦心身上,蓦地脸色大变,急问道。 “姨娘不知道?”姜霖寒诧异地反问,当初管事的可是顾姨娘。 许是感应到自己失态,顾姨娘脸色沉了沉,问得很详细:“你说说清楚,是不是后院处那个院子,只有一个小门,若是不进门就不会知道这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就是那一处地方,有什么不对?”姜霖寒反问。 顾姨娘转身在屋内转了几圈,忽然站定,声音急切而严厉:“谁下的决定,为什么要整修那里?府里的院子原就很多,怎么就要去整修这么一个破败的院子?谁在主管这事?” “姨娘,那一处破败的院子有什么不对?”姜霖寒一听就觉得有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顾姨娘忽然一摆手:“这事……你现在不必知道,以后再说。” “姨娘……” “好了,先不说这个……以后你会知道,现在告诉你对你没一点好处。”顾姨娘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正色地道。 “又是姨娘那个所谓的兄弟?”姜霖寒莫名的升起一股烦意,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你的那个兄弟怎么也没想法子救你?” “不许这么说你舅舅。”顾姨娘瞪了儿子一眼。 “可是……” “好了,不说这事,你想要让姜锦心入局,我帮你。”顾姨娘打断了姜霖寒的话,“不过这事我得好好想想,贱丫头比孔氏厉害得多,不能掉以轻心。” “孔氏事发,再以孔氏的事情诱孔侧妃……姜锦心这里的确也不能再用同样的方式,既然她们都要用这处院子,那就让她们用……这一处院子可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顾姨娘一咬牙,眼底冷笑。 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对姜霖寒招招手。 姜霖寒凑过头去,母子两个一边说一边点头…… 姜锦心是被姜寻承传唤过来的。 进门后看到坐在堂上的裴珏煦,神色稍有诧异,却并没有显现出来。 上前给两位行礼。 “锦儿,为父有要事先去书房看看,你先陪一陪楚王殿下。”姜寻承站起身,吩咐道。 “是!” 姜寻承带着人离开。 “姜二姑娘,请坐。”裴珏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含笑伸手虚点了点边上的椅子。 姜锦心转到椅子前坐下,抬起一双眼眸看向对面之人,一袭素白色暗流云纹的长袍,金冠束发,玉带缠腰,整个人看着既矜贵又清俊,浊世翩翩佳公子。 “大婚之事应该会提前。”裴珏煦随意地笑了。 “为何?” “你们府上没变动?”裴珏煦含笑反问,意态一如既往地悠然。 姜锦心低了低头,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其实并不平静。 “可能会有变动。” “成亲之事,对你我都有好处,何不先成亲?”裴珏煦反问。 “殿下年纪在几位皇子中是最小的,怎么可以越过其他几位先成亲?” 其他的甚至连正妃都没有定下。 “其他的人和我无关,我既然已经脱出争执,自然是要比他们多一些特权。” “所以……王爷就要了这份特权?”姜锦心沉默一下,道。 “本王的确是要了这份特权,也为你要了一份……学医的特权,相辅相成!”裴珏煦微笑,眸色若水。 姜锦心的心口突突一跳,手指不自觉的绻缩了一下。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就……好好学医吧,本王有眼疾,身边有人会医术,对本王的好处极大,也可以更好的照顾本王。”裴珏煦扬眉浅笑,“被身边的内侍行刺,本王现在很难相信人。” “王爷就这么相信我?” “你不一样,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裴珏煦弯唇一笑。 姜锦心小拇指放了放松,而后又缩了缩,柳眉微微蹙了蹙。 “怎么,会为难?”裴珏煦挑了挑眉,不急不缓地问道。 “如果……我娘有事……会如何?” “你娘有事与本王何干?”裴珏煦笑着反问,眉眼生辉,“是要废了我的楚王之位,还是和我皇子的身份有碍?” “那倒是不会!” 裴珏煦扬起大笑:“不管你娘身上有什么变化,都与本王无关,又何必当成条件,提出来?” “你娘是养女,或者她以前的身份不简单,可能是被拐卖的,也可能是被遗弃的,还有可能是罪臣之女,但这和本王娶王妃有何关系?救命恩人……可以解释所有!” 最后一句更是意味深长。 姜锦心下意识地看向裴珏煦。 裴珏煦微笑,见她看过来,还特意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有些事情姜锦心从来不瞒着福贵。 “我父亲怎么说?”沉吟了一下后,姜锦心问道。 “左相大人觉得很好,觉得要加紧操办你的嫁妆,毕竟是第一位嫁入皇子府的正妃,左相觉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嫁妆上面都不能有所欠缺,甚至还问我……对嫁妆有什么要求!”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办事。”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是会办事……还是……” “心虚?”听他语调拉长,久久没有说后面的话,姜锦心沉默了一下,接了后半句话。 裴珏煦点点头,笑了:“果然不愧是父皇定下的左相,又岂只是捡了个漏那么简单,成为左相,得封这个宅子,而后是春日宴……” 裴珏煦在笑,望过来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谁都觉得他是捡了漏,又谁知道…好几个势力的博弈,又岂会只是捡漏。” “他……背后有人?”姜锦心心头狠狠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手用力的握紧。 “是有人……” “王爷,为何要我学医?”姜锦心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把话题又重新扯了回来。 “要听真的?” 裴珏煦挑了挑眉。 “真的!”姜锦心木着脸。 第五百八十六章、可疑的铜镜摔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闻你身边有一个医术极好的女大夫,可信吗?” 这是说李夫人了。 “可信!”姜锦心毫不犹豫的道。 “此女以前并不是京城人氏,但在京城已经多年,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就守着一间药铺过日子,很少出手帮人诊治,如果不是你之前请了她,即便是本王也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一位杏林高手,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裴珏煦轻笑。 “李夫人是个可信的。”姜锦心下意识地维护着李夫人,而手抬起眼眸,对上裴珏煦的眼眸,毫不退缩,“她的来历可能有些问题,但这是她的私事,与其他方面她真的是可信的。” “可信就行,或不可信……杀了便是。”裴珏煦毫不在意的道。 温雅如玉的面容,很难相信他方才说的是这样的话。 姜锦心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这位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谓的温雅如玉、浊世翩翩佳公子,从来就只是表象罢了。 “你先去好好学着吧,若本王有需要,会把病情送到你手上,你再找这位……你觉得可信的女大夫问问。”最后几个字,裴珏煦似笑非笑地加重了语气。 “太子殿下的病情?”姜锦心脸色微变。 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笑意从脸上散去,眼底露出一丝幽深,目光紧紧地捉住姜锦心的目光:“大哥的病情!” 姜锦心没有半点退缩,与他对视后认真地道:“只要王爷把具体的一些病症,以及一些特定的症状送出来,我觉得李夫人……说不定有意外的发现。” 事情很棘手,但她不能退。 姜寻承回来的时候,裴珏煦在和姜锦心说嫁妆的事情。 听到门口的动静,姜锦心忙起身行礼。 姜寻承点头:“锦儿,为父回来了,你自己去忙吧!” “等一下。”见姜锦心起身要走,裴珏煦把人叫住。 “殿下……还有何事?”姜寻承狐疑地看向裴珏煦。 “亲事要提前,本王府里的新房也得早早地布置起来。”裴珏煦悠然地道。 姜寻承一阵无语,却又不得不笑着解释:“殿下不是说,至少还有一年左右吗?” “本王成亲,新房得早早地布置下来,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可以重新换,总得住得合适才是,姜二姑娘对本王有大恩。”裴珏煦抬眸含笑。 “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姜寻承无奈地道。 “本王想看看姜二姑娘内屋的布置可行?若是有什么好的,本王也按这样布置。”裴珏煦提议。 “这……殿下,这……总不太好吧!” “左相误会了,不是本王,是本王派了人过来,该看的看看,该量的量一下,如果能布置得让姜二姑娘觉得和之前的相仿,如同在自家闺房一样的感觉,本王还是很乐意的。”裴珏煦微笑道。 “殿下……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一听这个条件,姜寻承松了一口气,幸好楚王还是很知礼的,没有要求自己过去看。 “就明天……或者后天吧!”裴珏煦轻敲了敲桌子,“府上还有其他正屋可以看看吗,也不一定要全和姜二姑娘住得完全一样,有什么好的……本王也可以让人参照一下,毕竟是以后住的地方,总得要好好精选一番。” “其他屋子?”姜寻承脸色古怪起来。 “比如说府上夫人住的屋子里有什么好的布置,或者其他人住的屋子里有什么……都可以看一看,不知道左相觉得可行?” 裴珏煦道。 姜寻承眼神闪了闪,最后答应下来,看看罢了,还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姜寻承却没想到,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的事,最后居然真的就有事了,只是眼下,他觉得可以答应下来,女儿嫁人,楚王愿意迎合女儿的意思,想让女儿住得更舒适一些,原本是一件好事。 总的来说,姜寻承有些诧异,但又不觉得是大事。 “姜二姑娘,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和本王派来的人说。”裴珏煦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姜锦心脸色微红地行了一礼,告退。 这一次裴珏煦没有再拦,摆摆手让她自便。 姜锦心退下。 楚王府的人第二天就来了,派了四个婆子,有二个膀大腰圆,看着就不是一般人,不只是看,甚至还搬动了一些可搬动的物件,还拿了尺子丈量,忙了许久之后,又提出要去孔氏的屋子去看。 姜寻承已经对孔氏说过这事,四个嬷嬷又去了孔氏的屋子一番忙碌。 最后两处查完,又提出要去几个姨娘处看看,据说府里两位姨娘是新进姜府的,年轻貌美,要看看府里为她们添置了什么好的。 帮着过来主持事务的江妈妈当时就愣了。 结巴了一下:“这……这不合规矩吧!” 哪有嫡女嫁人,要去妾室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好东西的事情,从未听说过。 “江妈妈,就是进去转转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特别好的,实在是姜二姑娘和孔夫人处,没有特别好的物件,这整个左相府……那么大,总不会都是如此吧!”一个嬷嬷笑道,“全摆这样的物件,我们殿下……不会喜欢的。” 一句话,江妈妈的脸色暴红起来,也让她想起夫人和二姑娘屋子里的物件,的确都是最简单、最寻常的那种,摆在自家就算了,真摆到楚王府,到时候说是全照着二姑娘自己的闺房摆的,的确是丢了姜府的脸面。 倒是新来的姨娘,屋子里布置得不错,全是新的不说,也是极好的。 不过就这么带着楚王府去姨娘的屋子,这不合适啊! 江妈妈抖搂手焦急无措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看到院门口,有人探头对她使眼色…… 是青禾。 对着江妈妈使了眼色之后,急忙缩回头。 “几位嬷嬷稍待,我去去就来。”江妈妈对楚王府的几个嬷嬷笑道。 “江妈妈请便。”楚王府的嬷嬷客气地道。 江妈妈急忙往院门过去,出了院门就看到青禾守在外面。 “青禾,什么事?” “江妈妈,是不是这几位嬷嬷还要去看姨娘的屋子?”青禾低声道,“方才在我们姑娘的屋子里时,姑娘就感应到她们有这个意思。” “是要过去,但这……不合规矩。”江妈妈苦笑,“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还得问过老夫人。” 其实不只是不合规矩,还有其他的顾忌。 “江妈妈,姑娘说带她们去顾姨娘的屋子看看吧,比起两位新的姨娘,顾姨娘之前是掌家姨娘,管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就算她那里的家什比夫人和二姑娘的好,也说得过去。”青禾眨了眨眼睛道。 这话正中江妈妈顾忌处。 两位姨娘是新来的,可屋子里的家什居然比夫人和二姑娘的还好,这事若是让楚王府挑刺,自家府里无言以对。 这么一想,的确顾姨娘最合适。 毕竟是多年的掌家姨娘,和正室夫人也只差了个名份。 原本大姑娘的屋子也合适,不过后来重新送的时候,把大姑娘屋子里几乎搬空了,剩下的也实在是不像样了。 “那行,我带她们去顾姨娘处看看。”江妈妈瞬间做出了决定。 摆手让青禾离开,江妈妈重新回去,对几位楚王府的嬷嬷道:“两位新姨娘屋子里的家什都是新添置的,时间太紧,当时许多还没添置好,毕竟只是两个姨娘,住的还是偏房,如果几位嬷嬷真的要看,不如去看看侧妃生母的屋子,这么多年一直管着姜府后院之事,住的也是正屋。” 所谓侧妃生母,当然就是顾姨娘。 不过现在的顾姨娘已经和姜府没有直接关系,江妈妈也就从姜玲珑这边说过去。 又特意点明顾姨娘当初掌家姨娘的身份,住的还是正屋。 四个嬷嬷对望了一眼,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下来,去看看再说。 听她们同意,江妈妈暗中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几个嬷嬷一定要去看两位新姨娘住的屋子。 几个人一起浩浩荡荡的过去。 两个姨娘已经得了消息,一个个都缩在屋子里,没敢出来扎眼。 顾姨娘的屋子里家什其实也已经换过,再不是当初的模样,后来换得虽然还不错,但也不是原来的可以比。 不过即便是这样,看着还是比孔氏屋子里的好一些。 也算是真正对得起她掌家姨娘的身份。 有人在查看床榻用的是什么木材,雕的是什么花,也有人对着妆台转了几圈,特别是妆台上那面大的离谱的铜镜,赞不绝口。 最后几位嬷嬷全看向了妆台上的铜镜。 “这铜镜不错,大小也合适,放置在新房中正好。” “量一下,量一下。” “先看看是哪里制的,这样的铜镜应当也不会是无名氏所为。” “我来试试分量。” 四个嬷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后还各自行动,有人想量,有人上去摸,还有人过来抱。 你来我往之下,又没有协调妥当,铜镜哐当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震住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出岔子了,人不见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出……什么事?” “人……人不见了!奴才没看到人。”小厮慌不迭地道。 岳兴轩脚下一软,万事俱备,只差最后的一步的时候,人不见了? “守到现在一直没看到?”岳兴轩额头上开始冒汗。 “守到现在……一直没看到,明明说是一对夫妻,可是……可是怎么就没看到人。” “打听了吗?” “奴才不敢打听,怕事后有人发现,出门前二公子一再地叮嘱,让奴才不要直接和他们接触,奴才不敢的。” 他暗中找了人寻了这一对老夫妻,也是通过中间人才谋下这么一个计划,听中间人说两人已经过来,就特意去看一眼,安安心,没成想等了几个时辰,居然一直没看到人,小厮越等越慌,越等越害怕,又不敢打听。 看看时候不早了,这才急匆匆的回来。 “再去!”岳兴轩迅速地做出决断。 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脚,若是再有错,他不能向姜玲珑交待。 把小厮打发出去后,岳兴轩越发的坐立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事他已经派人向姜玲珑暗示过了,现在如果不成……也得和姜玲珑说一声。 他得有两手的准备! 坐下后,提起笔,想了想写了几个字。 关键人不见了,在寻,若有意外,另择时间! 放下笔,把有字的地方小心的撕扯下来,而后待笔迹稍干后,才把纸条小心的折成一块,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荷包,把纸条放进去,拉紧上面的线扣,平了平气,对外扬起叫人。 外面侍候的小厮听到里面的动静,忙进门来。 岳兴轩让他出去叫一个管事婆子过来。 反正也不是进静王府,不怕静王殿下会发现…… 梅玉温站在窗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先是小厮抹着眼泪离开,据说是家里生病的父亲情况不太好了,方才急匆匆过来向岳兴轩借钱,这会又要出去给找大夫。 没多久,一个婆子被唤了进去,岳兴轩的心腹,梅玉温进府的时候,没少给自己找茬,不过因为她是管事婆子,之前还管着岳兴轩身边的人,身份不一般,出入也较小厮方便了许多。 细想起来,有一次这个婆子也是被唤了来的。 婆子没敢坐马车,找了个理由出府,自己走着过去,没注意到身后远远地已经被人盯上。 出了府门,转了个弯,走的是大街,看准方向往静王府过去。 穿过几条大街,左右看了看之后,进了一处巷子,巷子很深,往来的人不多,但也偶尔会有人经过。 巷子口在靠静王府的那边缩小了不少,最多也就是一辆马车能过去。 婆子又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在巷子口出现,这才伸手拉了拉衣裳,走到静王府门前。 府门前有人看到她过来,过来呵斥她。 “我……我想见一见侧妃娘娘身边的秋痕,我是她的姨母,之前过来过的,家里人病了,想……过来问问秋痕……有没有钱。” 婆子窘迫地道,脸色暴红,无助地拉扯着手上的衣角,“实在是没办法……病得实在重,看了不少大夫,都说……快不行了,后来找了一位大夫,说可治,但这药钱……实在是太多……得大家一起好好凑一凑。” 婆子说着眼眶也红了,声音哽咽。 见她如此清楚地说出姓名,这人也没难为她,道:“边上等着去,我让人给你通报一声,见不见的不一定。” 等的时候有些久,久得让婆子一颗心又吊了起来,终于,秋痕出现在府门前,左右张望了一下,立时看到边角处的婆子,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过来。 “秋痕……你……你手里还有钱吗?”婆子紧走两步,一把拉住秋痕的手,急道。 秋痕一愣,但随既反应过来,伸手从袖口中取了一个荷包出来:“我也不多了,这些姨母先拿去,先用药,等我下一次再攒些钱送过来……” “秋痕……你姥姥会感谢你的……你……你是一个好孩子。”婆子接过荷包,眼泪落了下来,借着两个人握手的时机,自己袖口中的荷包不动声色地传到了秋痕的手中。 秋痕接过,无声地滑入自己的衣袖。 静王府门前有人盯着这边,没发现两个人有什么异常,但依旧紧紧地盯着。 婆子和秋痕又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盯着的人看到秋痕进了门,才转开目光。 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一个丫环家里的长辈有事,一时没钱,最后只能找几个小辈要钱,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一家之中,有一人得病,用钱的地方就多了。 “去了静王府上见了秋痕……”姜锦心若有所思,消息是梅玉温派人传过来的。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见了一面,说了没几句话,然后两个人分开,侍郎府上的婆子回去禀报,秋痕进了静王府。 丫环离得远,看得并不清楚,只依稀看到秋痕似乎给了什么给婆子,有点像是荷包……静王府前一直有人盯着她们,丫环更不敢靠过去。 婆子走的时候似乎还在抹泪,秋痕也是如此! 这是梅玉温送来的所有的消息。 “姑娘,侍郎府上的婆子是以什么身份见秋痕的?”青禾品了品后,问出关键的一点。 “一个婆子,一个丫环,如果不是两个人侍候的主子有关系,就是她们两个有直接的关系,很可能是以亲戚的关系告之,而后……”姜锦心身子往后一靠,长睫扑闪了两下,继续往下猜测,“远远的都能看到有荷包送出,静王府的人应该也能看到。” “堂而皇之地送荷包给婆子!”杨柳顺着姜锦心的话细想了想道。 姜锦心笑了,眸色若水,只是有些冷:“不错!是堂而皇之的送的,甚至是当着静王府人的面送的,也就是说她送得理所当然,送得合情合理,什么情况下,会给自己的亲戚,或者长辈送荷包?” “荷包里放的最可能的就是钱。”青禾道。 姜锦心微微点头,“送钱,而后两个从还是抹着眼泪离开的……所以……可能是秋痕的家里人出了事情,急需钱财。” “会是家里长辈过世了吗?”杨柳忍不住道。 “不会!”姜锦心否认,纤长的手指在面前轻轻晃了晃,“如果真的是丧事,会穿的不同,况且也不敢报到静王府前,这不是晦气是什么!所以……应该是家里人病了,请大夫不够钱,想找几个晚辈凑一凑。” 几句话之间,姜锦心已经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杨柳,这一次,你走一趟。” 杨柳心领神会的应声。 “你要见秋痕?又是她家的长辈病了的事情?”静王府门口的人拉住了杨柳,脸色不悦地问道。 昨天才有一个婆子找秋痕,今天又来。 “秋痕的长辈病了?没有吧!”杨柳眨了眨眼睛,愕然地看向对面的人,“这位官爷是不是弄错了,秋痕的长辈都好好的。” “秋痕没有长辈病了?病得很重,还到处借钱?”门吏脸色一沉。 “这位官爷……是不是弄错人了?我说的是姜侧妃身边的贴身大丫环秋痕,之前是从左相府跟着一起过来的这个人,并不是府上的其他秋痕。”杨柳茫然地看了看门吏,再一次确认。 “你认识姜侧妃身边的秋痕?”门吏脸色一沉。 “自然是认识的,我们自小算是一起长大的,秋痕是一个孤儿,自小就跟了侧妃娘娘,我跟的是二姑娘。” 杨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你是姜二姑娘身边的丫环?”门吏目光慎重起来,谁不知道这位二姑娘马上就要嫁给楚王殿下。 “是,我是二姑娘身边的丫环,这一次过来找的是秋痕,姜侧妃身边的秋痕。”杨柳再一次肯定,眨了眨眼睛道。 “你找秋痕有什么事?”门吏审视了她两眼后,谨慎地问道。 “找秋痕问问侧妃娘娘的事情,我们姑娘找了些好药过来,就是不知道侧妃需不需要,先让我过来问问秋痕……官爷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不好多说。” “姜二姑娘为何不直接找侧妃娘娘问一问?”门吏狐疑。 “这事……我们姑娘并不愿意直接问侧妃娘娘……有些事情,我们姑娘就算是做了,也并不愿意多张扬。”杨柳含糊地道。 这话让人觉得意犹未尽,似乎有万种的意思在里面。 思及这两姐妹的事情,又觉得这么做……也是有可能的。 “你等一下!”门吏没再拦人,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进了静王府,在门内想了想,没去内院,径直去了外院向静王禀报。 这事一层层地往里传,传到裴珏晟的耳中,裴珏晟放下手中的案宗,点手让这个门吏进来。 门吏进门后恭敬行礼。 “什么事?”裴珏晟冷声问道。 门吏于是把昨天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清楚门吏说的话,裴珏晟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门吏才下来,一个内侍过来,笑嘻嘻地让他去门外守着,他去通知侧妃身边的秋痕。 门吏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现在和自己无关,他现在出门去稳住外面的丫环就行。 书房里,裴珏晟烦躁地皱了皱眉头,眼底一片阴沉。 “去查一查秋痕的事……是不是孤儿……还是很好查的,如果不是,她是否还有一个姨母在哪一家当下人,或者说她家里的什么长辈病重的找到了本王的静王府。”裴珏晟冷笑道,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 “王爷,奴才这就派人去查。”内侍慌不迭地道。 裴珏晟沉着脸摆摆衣袖,内侍小心翼翼地退下。 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意,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底一片阴鸷…… 第五百八十八章、秋痕死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秋云,秋痕回来了吗?”姜玲珑伸手轻捂了捂胸口,隐隐不安。 自打接了岳兴轩送来的纸条,她就很不安。 第二天姜锦心派了杨柳过来,说的那些话,姜玲珑半分都不信,必然又是姜锦心想装出这么一副样子,给他人看的。 不过,这却不失是一个理由,找个理由让姜锦心过来。 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愿意让姜锦心嫁给楚王。 “还没有回来。”秋云不安的道,心里也是惴惴的很,秋痕被一个管事婆子唤走的,是静王身边的人,去了已经有大半天了,一直没有消息,当时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多说,甚至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 “还有谁没有回来?”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院子里丫环、婆子跪了一地,却安静无声。 裴珏晟缓步走了进来,神色温和。 姜玲珑坐起身子。 “先躺下休息,身体还没有好全。”裴珏晟快步过来,扶着她靠躺下来,“身体不好,无需行礼。” “王爷……”姜玲珑含泪。 “怎么了,哪里不适,太医怎么说?”裴珏晟亲自动手从桌上取了温水送到姜玲珑面前,姜玲珑接过喝了一口,眼眶红了:“王爷,没有哪里不适……妾身……好多了……都是妾身不好……还连累王爷被责。” “怎么是你的错!柳盈……原本就有问题。”裴珏晟脸色沉了沉。 “王爷!”姜玲珑含泪扑进裴珏晟的怀里,大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养好身体,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孩子。”裴珏晟温声道,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拍了拍。 姜玲珑哽咽着点头。 裴珏晟轻轻推开姜玲珑,看了看她的脸色,才道:“你身边那个叫……秋痕的丫环死了。” 姜玲珑整个人僵住,脸色雪也似的白。 侍候的一边的秋云脚下一软。 裴珏晟冷冷地看向她,一个内侍过来,拉着秋云就往外去。 秋云被拉起,几乎是踉跄着被拖出了门,脸上同样没有一丝血色,被拖出门。 “方才下人过来禀报的,说是看到她死在了湖里。”裴珏晟温和地道,“可能是失足落了水,那一带是荷塘,水看着浅,其实很深,水底俱是淤泥,又是在一处转角处,平时不会有人过去。” “那她……她怎么过去的?”姜玲珑身子摇摇欲坠。 裴珏晟沉默了一下,才道:“荷塘里有莲子,你身体不好,胃口也不太好,秋痕之前让大厨房里给你挑最新鲜的莲心做羹汤,大厨房那边的管事怕不够新鲜,或者不太好,到时又被挑理,就派了人请秋痕过去查看。” “秋痕嫌弃采收之人不够细致,就骂了过去采摘的小丫环,自己动手,小丫环离开一段时间后再过去,就发现人已经死了。” 裴珏晟轻叹一口气。 姜玲珑眼泪夺眶而出,“她……她要给我采摘莲子?” “把其他人骂走后,自己动的手,可能……也是没站稳……就落了水,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在。”裴珏晟道。 莲子的事情,的确是有的,之前几个丫环还在说大厨房送来的莲子不够好,最好是去湖里自己采摘,说王府里有特别好的莲子,就是种着的那一片荷塘里的,比外面买的更好。 “可……可是……”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她也是一个忠仆,为了你连命都丢了,本王会令人厚葬她的。”裴珏晟安慰道。 “王爷……这……这是真的吗?”姜玲珑哭道。 裴珏晟脸色一沉,“让人查了数遍,不如让你的丫环和本王的内侍过去交接一番?” “王爷,妾……相信王爷,妾怎么能不相信王爷,除了王爷,妾身……还有谁可以相信,除了王爷,妾身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姜玲珑说着扑到裴珏晟的怀里,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裴珏晟目光阴鸷地看着姜玲珑的发顶,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好了,别哭了,你身体还不好,有本王在,你不用去依靠任何人,有本王就行。” “王爷……” “好了,不要哭了,先躺下。”裴珏晟轻推开姜玲珑,扶着她重新靠躺下来,又温和地问道,“要不要派秋云去看看?” 这话直觉地让姜玲珑浑身紧张,忙摇头:“王爷处理便是!妾身……还是不要派人过去,怕……怕看到她更伤心。” 手缓缓地捂上胸口,声音悲苦:“秋痕服侍妾身这么久……现在她就这么没了……妾……妾身……不知道是不是也要跟着去了。” 说完眼泪再一次缓缓滑落下来,看着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滑落的眼泪,裴珏晟轻温声安抚:“好了,不哭了,你的身体撑不住的,秋痕的事情本王让人去办了,会厚葬她的。” 姜玲珑一边点头,一边落泪,极是可怜。 待得裴珏晟离开,秋云才跌跌撞撞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娘娘,秋痕……秋痕她……” “秋痕为了给我摘莲子,失足落了水……死了,王爷会让人厚葬她的。”姜玲珑红肿着眼睛道。 “娘娘……秋痕怎么会……” “她之前就说要给我采最新鲜的莲子,却是苦了她了。”姜玲珑缓缓地闭上眼睛道,“你取些银两去给办事的人,看……就不用去看了,王爷办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放心,送些银两过去也是全我们主仆的一份情义。” “娘娘……” 秋云还想说什么,姜玲珑一摆手,厉声道:“还不下去!” 手再一次捂上胸口,越发的不安起来…… 内殿床上,太子依旧形容枯槁地躺着,看着像是一个垂垂老者,微微闭着眼睛,脸色青白,听到有动静,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大哥!”裴珏煦放下锦盒,走到床前坐下,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大哥觉得如何?” “还好!”太子声音低哑的道,因为脸色过于的苍白,眼睛显得越发的深幽。 弟兄两个其实很像,不过太子现在是过于的瘦了一些,也年长了不少,很有一种错了辈分的感觉。 “今天的药用了吗?” “已经用过了。” “说这是几百年的人参,也可能就有五百年的。”裴珏煦看了看桌上的盒子,道。 太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自嘲地笑了:“你信吗?” 裴珏煦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放下,反问:“大哥现在一点都不相信她了?” “能相信吗?谁能想到……最想要孤性命的,居然是孤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孤以为她是好的,当初娶她,也是她苦求了孤,让孤帮她摆脱困境,孤以为……她终究和其他明氏女不同的。” 太子低缓地道。 “大哥,我让太医看看,说不得有用。” “不可能救孤性命的……那边一心一意等着孤过世,才可以让她们有更大的空间动手……孤不死……他们不安心。”太子眼睛缓缓地闭上,很是无力。 这么一大段话说出来,显然已经是累极,胸口剧烈地震动起来。 “大哥,不管如何,我让人查一查,若是有些用处也是好的,姓李的女大夫,不是大周人,所用手法和太医不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会让她进宫替大哥诊治,至于五百年的人参……” “桂王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这人参……早就没于战乱之中。”太子轻摇了摇头,不带一丝希望。 能查到的带有五百年的人参,还是几十年前桂王府的,但后来桂王府抄没,人参也没见到,据说是被带走了。 是桂王的一个宠妾。 自此,再没有五百年人参的消息。 上一次裴珏煦中计,也是因为当时透露消息的人说起桂王府的事情,说得有理有据。 “大哥,事在人为。”裴珏煦安慰道。 “其实……我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如果是孤……恐怕现在早就死了。”太子自嘲地道,眼睛依旧闭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一点,太子现在想得特别透彻,只是当时当地,他自己也在局中,看不透这一点,还是六弟强势替他拿了主意,才突然间找理由进宫。 “大哥会没事的。” “有事也无碍……你只要记住……这仇一定要报。”太子忽然睁开眼睛,看向裴珏煦,眼底多了几分怒气,“明氏一族……就是我们的大敌。” “大哥放心。” “他们一个两个都在盼着孤死,都在等着孤死后空出来的太子之位,偏孤现在……还不想死。”太子冷厉地道。 他要活着,母后的仇还没有报,自己的仇再一次叠加,他一定要看着明氏女的覆灭。 “大哥,会有这么一天的。”裴珏煦平静地道,“皇后管理后宫之事,被桂太妃夺了权。” 太子忽然冷静了下来:“会引起她警觉吗?” “不会!这事也是她自己没管好,闹到这一步,和裴珏晟有关系。” “她不警觉就行……这个女人奸诈狠毒之极,你要小心。” “大哥放心……” 第五百八十九章、大婚前夕的谋算 - 掌上锦心 - 帘霜 侍郎府发生的事情,没有起半点波澜,事后也只知道那位向来喜欢惹事生非,又让人看了不少笑话的岳二公子摔断了腿,据说是这位一定要在晚上爬高看月亮,从高高的阁楼顶上摔下来的。 摔的不轻,这一次不像之前,是真的断了腿,起不来的那种,以后只能一直躺在床上,衣食都得有人照顾着。 这种事情,在别人做起来是匪夷所思的,但在这位岳二公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又觉得不难理解,这位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行所事,做的都是挑战道德伦常的事情,谁知道这位又发什么疯,半夜三更爬什么高看什么月亮。 因为这事,岳兴轩身边的人也都处理了一遍,全部换上了新人,至于这些旧人哪里去了,据说是发卖了出去。 当然,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在意。 侍郎府的二房,哭声一片。 不过这事是在侍郎府里发生,与外人没有相干。 这样的一个夜晚,有人伤心欲绝,也有人准备谋人性命…… 平安王府。 裴依人还没有睡,明天就是她嫁人的日子,她却是半点没有睡意,独自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灯下,心里的怨恨更是到达了顶点。 “二妹妹睡了吗?”门外忽然传来声音,裴依人抬头。 门帘掀起,裴烟双走了进来,身后的丫环手中捧着一个饰盒。 “大姐!”裴依人眼眶含泪,缓缓站起身,声音哽咽。 “二妹妹,先坐下。”裴烟双过来,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了下来,丫环把捧着的精致饰盒送到桌上。 而后规矩地退到门外,站在门外侍候。 裴烟双打开饰盒,里面一套精致的首饰,她伸手轻推了推:“二妹妹,这是姐姐给你的添妆。” “大姐,你……你已经给我添过妆了。”裴依人哭道。 “都是大姐的错……母亲没能给你太多的嫁妆……我总是要补贴你一二的,你看看孔郡王妃姐妹,就算她和左相夫人不是亲姐妹,两个人也是相亲相爱这么多年,我和你比她们自然是更亲几分,放心,不管如何,大姐以后都会护着你的。” 裴依人情深意切地道。 这些话每一句都落在裴依人的心上,裴依人眼泪再控制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以后还有大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大姐,都是你可以依靠的人。”裴烟双温声安慰她道。 “大姐……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裴依人抹着眼泪。 “说什么报不报答,你好好的就行,以后嫁过去,不管如何也是你的家,有大姐相助,他日未必不可以往上去。”裴烟双温声安慰,笑意浅浅,“明天你就要嫁人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都妥当了!” 嫁妆其实不多,的确都准备妥当了,这和裴依人最初的期待完全不同,她当时觉得若她嫁人,必然是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妥当了就好,以后……看到姜锦心和孔氏……先好好相处着,有事以后再说吧!之前的事情不成就不成了,以后有机会的!”裴烟双温声道。 裴依人双手互相绞合在一起,咬了咬后槽牙,眼中的怨恨几乎化成毒液流出来:“大姐,我想向你借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裴烟双正色道。 “大姐……大姐,我就借一个人……一个和我们府上毫不相干的人……姜锦心……姜锦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明天,就明天……我成亲,乱的很。” 裴依人满眼急切,一把拉住裴烟双的手。 “大姐,我就算是毁了我的婚礼,也要毁了姜锦心。”裴依人恨极,就在昨天,她身边的下人居然听到府里有人说姜锦心才是真正的世家贵族,还说她这位二姑娘以后嫁过去,看到姜锦心,只能跪下巴结。 这些话火上浇油。 只恨说话的人还是王妃的人,裴依人做不得什么,一口恶气更是咽不下去,直接发作在姜锦心身上。 “大姐,我知道你手里有人的……你……你一定帮帮我,你帮帮我。”裴依人拉着裴烟双的手不放松,苦求道。 “二妹妹,何必呢!”裴烟双轻叹一口气道,“以后……还有机会的。” “大姐,我忍不了,我真的忍不了!”裴依人失声痛哭起来,“我这一生全毁在姜锦心的手上,是她害了我……是她害了我的,原本应该是她给孔传义这个窝囊废的,是她嫁过去的,她……她害了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字字泣血。 “你……真的要这么做?是你大婚的日子。”裴烟双沉默了一下,没再劝。 “我不在乎,嫁给孔传义,怎么样都行。”裴依人咬牙道,心口的那股子火气腾腾的冲上来,秀丽的脸色因此变得狰狞。 “我……是有几个人手……是母亲给我的,你知道的……母亲总是担心我吃亏,有一些人手……不是内院的……用起来更方便。”裴烟双轻声解释。 “大姐……我知道的,我一定会感谢你的,以后大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你要这样的人……做什么?”裴烟双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一个男人,死一个男人,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找到姜锦心的贴身物品。”裴依人咬牙道,“只要有这么一件事情……姜锦心百口莫辩。” 明天的亲事上,她要杀人,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男人,杀了。 “明天过来的人多,那种情形下,死一个男子还是很简单的,我不管明天吉利不吉利,姜锦心就得出事,我就要让她出事。”裴依人怨恨之极。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孔传义?”裴烟双沉默了一下,再一次问道。 “这个没用的蠢货,我不愿意嫁,但……不得不嫁。”裴依人眼角含泪,一字一顿低缓的道。 “依人……如果说你还有机会呢?”裴烟双这一次沉默的更久。 裴依人蓦的站起身,声音激动的颤抖,“大姐……你……你说我还有机会……有机会……去……大梁?” “如果你嫁的孔传义死了……在成亲当日死的……那你就还是完璧之身……虽说还会在安信伯府当一阵子寡妇,却未必全然没有机会,必竟你还是皇族宗亲的女子,操作得当,之后也可以去大梁,只是不可能再为正室,可以当成陪嫁的藤妾。” 裴烟双无奈的道。 “这话原本我是不愿意跟你说的,必竟你马上就要嫁人,孔传义既便再不怎么样,必竟以后也是你夫君,只要你过的好,哪里都行,你若远去大梁,我……还有些舍不得,必竟不能天天看到。” “大姐,我愿意,我愿意的!”裴依人急不可奈的打断了裴烟双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姐此次若是再助我,他日……我一定报答大姐,陪嫁的藤妾也是可以的,我……终究会坐上梁国的后位。” 如果不是姜锦心害自己至此,自己怎么会成为藤妾?以自己的身份,大姐再帮忙推一把,妥妥的就可成为和亲的人选,成为大周和亲的公主,这才是裴依人一直追求的目标。 裴依人一直做得很好,梁国派来的人中,她甚至通过了表哥结交了梁国权贵之子,就是为了他日去往梁国做准备,至于其他的,大姐一直在帮她暗中操作。 她虽则平安王之女,却也清楚她这么一个不得宠的宗室庶女,是不可能高嫁的,嫁的好也不过是些能入眼的仕子,嫁的不好甚至可能给人当继室填房,跟一个老头子。 梁国的公主可以挑选大周的皇子,她一个大周的公主过去,也可以挑选梁国的皇子,甚至太子。 梁国是有太子的! 据说太子年纪和她相仿,还没有正式成亲。 两国的皇子基本上都有意保持着没有娶正妻的事实,为的就是向和亲的公主,表示诚意。 裴依人看中的就是梁国的太子。 “大姐,我要当寡妇。”裴依人毫不犹豫,这会已经明白了裴烟双话中的意思,“那就孔传义吧!不需要再选人了,孔传义很合适,这个下贱的男人,就得去死,他早就可以去死了!” “大姐,孔传义死了,他身上有姜锦心的贴身衣物……只要他身上有,我就能一口咬死他们之间有私情,楚王不会要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姜锦心……也会死,她也会死。”裴依人哭着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激动。 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之前的怨恨都找到了出口,之前她是没敢往这方向想,现在……可以的,她当然可以的。 这一夜注定不少人没睡好,裴烟双也还没睡。 “郡主,真的要除了孔传义?”心腹丫环替她剪了一丝灯花,低声问道。 裴烟双伸手从桌上的花瓶中取了一支花,看着面前开的娇艳的花朵,忽然自言自语地笑了:“姜锦心啊!你如果平庸一些……就算了,至少还能活命,但现在……真不行,你不能留下,你们母女都不能留下,当然……孔侧妃也一样。” 笑意带着几分冰寒。 手中的花被掐断,一片片的花叶扯落下来,片片零落于地,一双绣鞋踩下,用力狠狠一拧。 “姜锦心,你既然是孔氏姐妹生下的,便……只能是这么一个命!” 第五百九十章、筹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扶着孔氏上了马车,孔寻承有事,让孔氏带着一儿一女先过去,马车外姜霖寒上马,一行人一起往安信伯府过去。 既然是姻亲,今天的日子是必到的。 马车里,母女两个坐下,孔氏依旧是一脸病容,无力得很。 其实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现如今孔氏还是需要再装一装身体弱,脸上被上了一层白色的浮粉,唇角也被抹得多了些苍白。 不过这么多年,孔氏这种状态很多,基本上认为也就是常态了,倒也不会有人觉得她突然之间就生病。 “娘……”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看向孔氏,嘴唇动了动。 “其实已经很好了!”孔氏笑了,目光温柔地看向女儿,“只是……会苦了你的。” “娘!”姜锦心眼底多了一分涩意,“娘,女儿不苦,只是担心娘苦。” “娘不会苦,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比之前更苦的呢!以前是娘太傻,也太蠢,现在……现在没什么放不下,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娘都不会觉得苦。” 孔氏温声道。 “城外的庄子,女儿已经让人重新整修过了,姨母说可以派几个人守护着您。”姜锦心安排道。 孔氏之前住在城外,那一处庄子是极其破旧的,姜锦心管事之余,让人重新整修了一遍,也扩建了不少,她手里没有合适的人手派过去护院,郡王妃知道后说她可以派人过去护着那里。 庄子还是姜府的庄子,却不再是当初的样子,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回到了原点,但又不是原点。 寡妇、休妻,到现在的原点,姜锦心一再的思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最温和的这一种,这种是对娘亲伤害最小的。 或者也不算是伤害最小,因为这样的伤害在孔氏看来……已经什么也不是! 孔氏的心性向来柔婉,若是强行用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娘亲,最后可能适得其反,以娘亲的性子,温水煮青蛙是最好的。 一点点,一点点的蚕食…… 虽说娘亲说一切都随自己,并且表现得都很无所谓,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她都能接受,但是姜锦心还是本能的感应到孔氏答应前两个说法时,全身的肌肉都是绷紧的,娘在害怕,害怕自己做得过于暴烈,最后伤害到自己。 思之再想,说出这个可能的时候,娘亲脸上的笑容才放松不少。 这才是娘亲最想要的结果,那她就成全,只要走出最关键的一步,接下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娘亲是娘亲,自己是自己,不能以自己的性子强行地替娘亲左右她不可能安稳走下去的路,那样只会让娘亲痛苦、害怕、惶恐、惊惧。 殊途同归,既然最后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一切,何不替娘亲选一条适当的迂回的路。 自己可以走最暴烈的路,娘亲不行,她会扶着娘亲安稳地走下去…… “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我都住下来了,那里除了破旧一些,其实也还好,住下来心境好。”孔氏温声安慰女儿,看得出女儿眼底有些不安,手在女儿手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姨母还给我送了护院,我住在那里很好,不会有什么事。” “娘,以后女儿会接您回来的。”姜锦心保证。 “我等你。”孔氏这一次没再推辞,笑着和女儿做了约定,心里平静似水,她留在这里对女儿也是一个拖累,趁着机会离开,才是最好的。 就算是留在府里,自己也得天天装病,免得不小心又被老夫人迁怒,二姐说得对,自己留下来不但不能帮到女儿,还可能让女儿陷入危险。 “娘,您想过您……真正的家人吗?”姜锦心轻轻的一句话,震得孔氏愕然抬眸,而后忽然苦涩地轻笑了笑,“真正的家人?如果她们没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我也不需要她们,我现在有二姐和锦儿就行。” 孔氏的声音很低,却没有太多的犹豫,家人……她只是性子温婉了一些,并不是真的傻,她也是有所猜测的…… “殿下,今天是安信伯府和平安王府成亲的日子!”福贵送上茶水,笑道。 “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和一个王府庶女……”裴珏煦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透着些漫不经心。 福贵没说话,笑眯眯地等着。 “行吧,那就去看看吧,那套针灸呢?”裴珏煦懒洋洋地道。 “已经准备好了。” “就带上……顺便到安信伯府……门前去看看姜锦心。”裴珏煦悠然地道 “就只是到门前吗?” 裴珏煦斜睨了他一眼,“这种不入流的亲事,总不能让本王进去吧?可惜了,听说今天热闹不少,本王最多就只能在门口看看热闹。”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为遗憾。 “殿下……热闹这么多,会不会伤到姜二姑娘?” “伤到?”裴珏煦细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又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你下贴子去给五哥,今天天气这么好,得出去走走,顺便……” “殿下说得对,得请瑾王殿下一起走走,瑾王殿下一直在刑部历练,据说最近事情还挺忙的,怎么着也得让殿下好好休息。”福贵眉开眼笑,他就知道自己一提,殿下一定会答应,瑾王殿下好,瑾王殿下不像自家殿下,没有正经的事情做。 刑部的人……最好! 他就知道殿下也是放心不下姜二姑娘的。 这种小亲事,而且还是破落的伯府和王府庶女成亲的小事,自家殿下是不需要去王府的,当然也无需去安信伯府。 当然想去还是可以找理由的。 看,自家殿下想的理由就很好…… 旁人看不清楚,福贵看得一清二楚,自家殿下对姜二姑娘,才是真正的大不同,姜二姑娘处得来的小东西,现在都放置在殿下的寝宫之内。 所有人都觉得殿下性子温和、举止矜贵,看着很好说话,唯有福贵清楚,自家殿下其实才是最无情的。 除了少数的几个人能牵动殿下的心,就没有其他人能入得了殿下的心。 幸好,现在还有姜二姑娘在…… 第五百九十一章、你是不是绿歌? - 掌上锦心 - 帘霜 平安王府的花轿,是以最直线的距离过来的。 两家的距离不近,一路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坐在花轿中的裴依人盖着红盖头,头低头坐在花轿里,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气。 就在方才,她嫁出门的时候,平安王妃和平安王都没见她,在她临上轿时,只派了人过来说,嫁了人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这会也不用多说什么,免得见了面更伤心,让她直接让花轿便行。 话说得虽然好听,意思却很简单明了,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这一刻,越发的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花轿一路过去,到了安信伯府门前,安信伯府门前的客人不少,听说花轿来了,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 孔氏和郡王妃在一处,姜锦心跟在她们身后,也出来瞧个热闹,不过她并没有凑过去,远远地看着。 看到平原伯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引着几个人进门,趁着人多往偏角过去。 花轿落地,孔传义一副新人打扮,笑着出来踢轿门,看得出心情不错,能娶到王爷之女,应该是他以前怎么也没想到的。 喜娘帮着把新人扶出来,许是从的脚软,新人在花轿下踉跄了一下,孔传义殷勤的去扶,却被新娘避过。 动作虽然不大,但因为不少人看着这一对新人,还是看的真真的,许多人脸上露出会意的神色。 早知道这门亲事来的不正,甚至还牵扯到了人命,而且还和这位王府的姑娘有关系。 这亲事结的不情不愿! 两个新人入内,一大群看热闹的跟着进去,新人带来的嫁妆一抬抬往里抬进去。 大周的规矩,可以在成亲当日抬着嫁妆过去,也可以提早发嫁妆。 平安王府的嫁妆没有别人想像中的多,一些看热闹的看的便是这份嫁妆,看完后还在问安信伯府的人,是不是之前已经发嫁过。 安信伯府的人表示没有。 嫁妆是随着新人一起过来的。 于是,又有一些人露出了然的笑意。 新人已经进门,接下来就应该是拜堂,姜锦心并不打算过去看新人拜堂,门口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不少人都回来,有喜欢热闹地去看拜堂,也有像姜锦心这样的年少女孩子,不愿意跟人去挤,方才远远地看一眼,现在也打算回去。 人还真不少。 这会安信伯府门前很乱,有回来的,也有出去的,还有平安王府的送嫁妆队伍,和姜锦心也走的是同一条道。 “哎……哎哎……”安信伯府引路的婆子,忽然发现送嫁的走的不是自己引领的路,急得在后面追。 那边的确也是一个入口,却是大多数宾客看热闹进出的地方。 嫁妆走的是另外一处门,免得和大部分宾客直接撞上,其实最初的时候也是打算走在宾客中过去,让别人看看嫁妆,扬一扬平安王府送过来的嫁妆。 无奈,平安王府送过来的嫁妆单子,真不怎么样。 除了压箱底的银子可看一些,其他还真的不算什么,孔太夫人觉得还是让嫁妆走另外一条道,反正也没什么好张扬的。 婆子终于追上平安王府送嫁妆的队伍。 “等一下,走这边。”婆子道。 “这边不能走?”平安王府的人没打算走偏远的路,神色不善起来,反问道,“抬嫁妆不往热闹的地方抬,还要往偏远的地方过去?” 安信伯府的婆子噎了一下,马上陪着笑脸:“倒也不是,就是今天人来人往的特别多,怕撞到了人,或者撞到了嫁妆。” “我们会很小心的!”平安王府的人道。 “那……”婆子啧了一下。 “到底能不能从这里过去?”平安王府的人不耐烦起来。 “能能……自然是能的。”一看平安王府的人板了脸,婆子忙道,其实从这里走也行,不算是什么大事。 “行了,那就从这里走。”平安王府领头的人一挥手,后面跟着的人就过来了。 婆子无奈,只能在前面引路,一边提醒他们走慢点,小心挤到女眷们。 原本人就多,这么一大群送嫁的人过来,人就越发的挤了。 青禾护着姜锦心往边上过去,已经被挤到边上了。 不少世家女眷全被挤在一边。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也不能和几个抬嫁妆的人挤在一处。 只能相互之间被挤在了一起。 青禾一些谨慎地护着姜锦心,无奈她毕竟只是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个冲击力,不少人就这么撞过来,生生的撞得她倒退了好几步。 姜锦心也被拖累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待得再站定,青禾额头上冒汗,“姑娘……姑娘,您怎么样?” 姜锦心站定脚步,“我没事!” “姑娘,我们离开这里。”青禾道。 这都是因为这些不守规矩的送嫁之人。 这门亲事明显平安王府不情不愿,平安王之女不愿意嫁过来,甚至平安王府还有故意挑事的嫌疑。 “等他们先走。”姜锦心看了看挤在当中送嫁的队伍道。 “姑娘,他们全挤在这一段,乱成一团,恐怕一时走不了。”青禾看了看就挤在这一段的送嫁队伍道。 引路的婆子满头是汗,慌得不行。 拼命大声的指引,可是效果却不大,平安王府领头的这个似乎也没想到这事会乱成这样,也在吼着让人整齐起来,于是新一轮的手忙脚乱,又带累到边上挤着的人。 姜锦心的目光忽然停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个站在平安王府送嫁领头之人的身侧,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笑意寒凉…… 因自己而来? 双方都在吼着整理秩序,终于还是理顺了。 女眷们都挤在一边,让送嫁队伍先走。 送嫁队伍排成一长条形,在婆子和平安王府领队之人的安排下有些零乱的往里去。看着嫁妆队伍进去,路径上已经没那么挤了。 香云小心地避开一侧,没敢往姜锦心处挤过去,只拿眼睛偷偷地瞥过去,又往领头之人高大的身子边避了避。 感应到姜锦心的目光看过来,似乎是看到了自己,香云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幸好姜锦心也就是这么一看,而后视线又落在抬过去的嫁妆身上,香云才松了一口气。 嫁妆过去了几抬,香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这才跟着领头之人往里去。 安信伯府的婆子在前面引路,这一次往边上的路径引,尽量和女眷们分开,免得再惊扰到女眷。 一个丫环悄悄的从后面追上来,追到香云身边,把一物悄悄的递到香云手上,而后错身间远离。 动作很快,仿佛就在一瞬间,也或者什么也没有,只是眼花了。 香云却知道是真的,她急快的把物件放地衣袖中,和领头之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准备转回外院拜堂处。 她是新娘的贴身丫环,原本应该跟在新娘身边,方才也是担心送嫁的出问题,才出来指引的。 如今嫁妆已经没什么事,她这个大丫环也该离开。 安信伯府的婆子听说这位是新娘的大丫环,主要是盯着嫁妆的,就给她引了一个转到外面的方向。 算算时间,吉时差不多到了,应该能拜堂了。 香云顺着婆子指引的方向过去。 没成想,才转过两个弯,就看到对面过来一个人,闷头赶路,两下里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来。 香云被撞得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对面的丫环反应很快人,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把她拖住,免得她直接就倒在地上。 “长不长眼睛,没看见人?”一看也是丫环打扮,香云气得骂道,她撞在肩膀上,被撞的不轻,想伸手捂住肩膀,手用力拉扯了两下,才脱手。 “你是……那个丫环……绿……绿歌?”惊呼的声音传来,香云脸色一白,抬眼看向对面的丫环,姜锦心的丫环……后来的那个丫环,叫青禾的。 这丫环她也是见过的。 “胡说什么,谁是绿歌?” “你……不是……那个什么绿歌?”青禾偏过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而后自言自语地道,“之前杨柳明明说……你像那个叫什么绿歌的丫环。” “胡说什么。” 这是姜锦心的丫环,香云不敢纠缠,不只是自己的身份,还有眼下自己做的事情。 东西就在衣袖里,她下意识的想去摸衣袖,却不敢真的伸手。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青禾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可是杨柳说你像……绿歌!”青禾没接她的话,拉着她的衣袖就是不让她走,还上下使劲地看她,“听说长得很像,看着背影就更像了,一个逃了的丫环,府里一直在找,是不是就是你?” 最后一句,居然是问话。 香云差点气乐了! 狠狠地一甩袖子:“你说什么胡话?我自小就在平安王府当差,一直跟着我们姑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绿歌、白歌的,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见我们姑娘,只凭一个背影像就可以说像了?还真是好笑。” 因为来人是青禾,香云说得更是理直气壮。 “你……真不是……”青禾的手松了。 “当然不是!这天下间人有相似,就凭一个相似的,就能说是同一个人?”香云反问。 “那……对不住了,是我看错人了。”青禾道歉。 心口突突的跳,没听到青禾反驳的声音,香云脚下加快,走,得快走,更快一些。 脚下加紧,根本没回头多看,也看不到背后青禾脸上露出的一丝笑意,幸好当初陈姑娘离京的时候,姑娘让陈姑娘留了点物件…… 第五百九十二章、寻找失散多少的女儿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大堂上,新人已经离开,安信伯夫妇在待客,满脸喜气。 孔氏三姐妹坐在一起,向来趾高气扬的平原伯夫人整个人看着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一看就有事情。 正热闹间,忽然一个婆子跑着进来,一进门还差点被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冲到马氏面前有:“夫人……三姑奶奶的……娘家人找来了。” 一句话,所有人都镇住。 马氏张了张嘴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 “有一对老夫妻在门外又哭又闹,说是过来找三姑奶奶,说三姑奶奶……是他们当年走失的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孔氏,这的就是孔氏了。 孔氏脸色大变。 “三妹妹……你看?”马氏看向孔氏,让她拿主意。 孔氏平了平呼吸:“麻烦大嫂让他们进来。” 见孔氏同意,马氏点点头,让婆子去带人过来,原本有人还想去洞房看看,这会立时都停下脚步。 孔氏的亲生父母? 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找到人? 这是什么大热闹?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孔氏脸色微沉的坐着,无视着周围传过来的或多或少的目光,眸色平静。 “娘!” “先坐下吧!”孔氏温声道。 “父亲呢?”姜锦心左右看了看,方才已经知道姜寻承已经过来了。 “去拜见……你外祖母,一会就过来。”孔氏道。 姜锦心依着孔氏坐下,长睫下一双眸色若水,扫过在场的诸人,有震惊的,有看热闹的,也有觉得不可思议的。 没太久,婆子引着人过来,一对老夫妻,穿着很普通,乍一眼看过去就是本分人,但是神色之间又是畏畏缩缩,显然是对眼下的场景很是不安,才被引到安信伯夫妻面前,两个人就脚下一跌,差点摔倒。 “我……我们是来找女儿的……”老妇人颤微微地开口,目光扫过安信伯夫妻,而后便转向周围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孔氏苍白的脸上,死死地盯着她,立时眼泪就落了下来,“娇儿,我的娇儿啊!” “娇儿……真的是娇儿,和你……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样。”老汉随着老妻的目光转过来,先是一愣,而后也大声地呼喊起来,手不由自主地往前伸。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 能在这么多人中,一下子认出孔氏,显然是真的认识,或者说孔氏长得真的和这个老妇人年轻时相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郡王妃冷冷地开口,神色戒备。 原本该开口的是马氏,她才是在场的主人翁,偏偏这会马氏假装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们……我们当年是京城的一对夫妻,做点生意,开了个铺子,手里也有些钱,生下娇儿这个唯一的女儿,疼得如珠如宝,那一年我妻带着女儿去看花灯,娇儿就……就再没回来,我们夫妻两个一心一意的找回女儿,无心经营,最后……最后……生意亏空,没了钱根本生活不下去,没奈何,只能回了老家。” 老汉开口说了来历。 “这么多年,我和老妻在老家奋斗,终于又有了些钱,这才带着钱重新回到京城,想再找找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老夫妻两个又是抱头痛哭。 为了寻找丢了的女儿,亏空了生意,不得不回乡再奋斗,如今稍好点,又重新回来找寻女儿,看着老夫妻两个痛哭流涕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心酸感叹。 有人忍不住跟着落泪,实在是太惨了。 “你们怎么就认定我妹妹是你们的女儿?”郡王妃反问。 “那一日……我们偶尔看到娇儿……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那是我们的女儿,长得跟她娘以前一样,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我的女儿,我们失散了多年的女儿,那是我们的命根子,我们两口子,为了娇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她是我们的女儿。” 老汉一边抹眼泪一边道。 “偶然遇到?” “偶然遇到!” “什么时候?”郡王妃沉默了一下问道。 “三、四个月前。”老妇人接口。 “既然是三、四个月前遇到,为何不直接去左相府上找寻,怎么过了这么久……又是到安信伯府来认亲?” 郡王妃淡淡地问道。 “娇儿……现在是左相夫人……我们……我们两夫妻不敢认,当时只一眼看到……肯定就是的,后来还打听了一下,果然就是我们丢失的女儿,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那一年……那一年……丢的。” 老汉又哭了起来。 “我们两个犹豫到现在,后来想想……终究是女儿,就算她不认我们,我们还是要认她的,可她现在是左相府上的夫人……我们……我们根本进不了左相府,就今天……今天府上有婚事,来往的人多了,我们……我们就过来认亲。” “人多认亲?”郡王妃听得直皱眉头。 “我们是娇儿的亲生父母,安信伯府是娇儿的养父母家,在安信伯府认亲……有什么也能对得上……甚至还可以和当时捡到的一些场景对不对……今天过来,府上又不会赶人……终究也方便一些。” “你这话说得颠三倒四,夹缠不清,不去相府是因为进不了门,那你们是去过,被赶了?”郡王妃沉吟了一下问道。 姜锦心眸色若水的看着眼前的这对老夫妻。 明面上是岳兴轩找来的人,其实是顾姨娘暗中动了手,这对老夫妻主动撞上去的。 这两个人可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个身份。 自家娘亲其实是最好找的,身份不一般,又是安信伯府的姑奶奶,就算是没见过娘亲的也好找。 只在主人家周围,看看有没有病弱的女子,年纪差不多,脸色苍白病弱的,基本上就是了。 果然,一眼就让人找到了娘亲。 “我……我们不敢去左相府上……我们……我们想想还是觉得今天到安信伯府……比较合适,府上也不能因为……我们找回女儿……把我们赶走吧!”老妇人解释后抬眼看向孔氏,“娇儿,你真的是我们的娇儿啊!” “娇儿,我和你娘来找你了……你放心,就算以后只是寻常人家,你也是我们如珠如宝的女儿,我们老两口没有其他的希望,只有找回你这么一个执念,现在就算是这么去了,我们在九泉之下也是安心的。” “娇儿,都是娘不好,娘只是当时走开给你买糖人,再回来……你就没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 老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对着孔氏过去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孔氏。 这种情形下,如果孔氏不认下这一对老夫妻就显得过于的凉薄、贪恋富贵了。 谁都知道孔氏是一个养女,并不是安信伯府的亲生女儿,是孔太夫人见到这么一个女孩子,觉得她可怜,才收养了她。 “你们的女儿,除了你们说的长得像,还有什么证据?”看着痛哭不已的老夫妻,郡王妃强忍住怒气,又问道。 “有……有的,有……右手手肘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痣,就长在右手手肘之下,很容易就能看到的,只要卷起袖子一看就能知道。” 老妇人伸手一指孔氏,一边哭诉一边道。 “娇儿……娇儿,父亲有钱,父亲现在有钱的,不管你要多少,父亲都会给你。”老汉伸手从怀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手颤抖着伸向孔氏,眼泪一颗颗的顺着皱纹落下,哭的涕泪纵横。 眼前这景致,谁看了不觉得伤心。 谁看了不觉得孔氏铁石心肠,人品不好,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居然还一言不发,任何郡王妃指责自己的亲生母亲!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觉得这事就是真的,看这对老夫妻老实巴交的样子,再看看两个人哭着看向孔氏,眼底哀求,都觉得是真的。 孔氏就显得过分了,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 眼前这一幕,姜锦心看了也点头,果然是顾姨娘找来的,演技还真不错,更可怕的是,他们两个还真的在京城开过店铺,若是查,也是能查到的,当年的老街坊还是在的。 这件事的重点是在认亲之后,娘亲认了亲之后,才是最炸烈的。 可惜,今天他们认不了,注定了顾姨娘徒劳无功不说,还会暴露她自己。 姜寻承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各种不明的意味,缓步走到孔氏身侧正想说话。 “舅母,去请外祖母过来,这件事情外祖母最有发言权。”清冷的声音打碎了一室嗡嗡的声音,也替这件事情指明了方向…… 孔太夫人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慌的,脸色比孔氏没好多少,脚下发软,好不容易才在贴身婆子的安抚下稳住心神,带着人往前面的大堂过来。 孔氏亲生父母找来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找来了! 待坐到堂上,孔太夫人已经冷静下来,目光愤怒地看向面前的这对老夫妻,“一派胡言,我儿怎么会是你们的女儿?” 孔氏正有用,怎么能是别人的女儿! 第五百九十三章、查证,假的?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外祖母,您当时是在哪里遇到的我娘亲?”姜锦心看向孔太夫人,问道。 问起这事的时候,孔太夫人从来就含糊一句,若再多问,又是狠狠的斥责。 有些事情过去得太久,当时她们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儿时的记忆,一直被否认,连自己也觉得可能是假的。 幸好郡王妃是个意志坚定的,一直肯定自己当时见到孔太夫人的第一面,少时就和孔氏两个人偷偷复述儿时两个人初见孔太夫人场景,也亏了如此,她才和孔氏都清楚地记得当时两个人是怎么进安信伯府的。 “就……就在路上遇到,当时……当时你娘和你二姨在一处,两个孩子可怜的很……衣裳都烂了,就缩在角落里。” 孔太夫人过来的时候,也有了准备,说起这事并没有太多犹豫,伸手抹了抹眼泪,很是悲天悯人:“可怜这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就这么蜷缩在一处,我一看就心疼,就让人抱了回来,越养越喜欢,就把她们收为养女。” “那是我们的娇儿!”老妇人又哭了,“娇儿啊,我的娇儿,都是为娘的错……” “你们什么时候丢的女儿?”孔太夫人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哭诉。 老妇人说了一个时间,一个年龄,就这两点,孔太夫人居然无言以对,她甚至有些心虚,不会……这真的是的吧? “太夫人,我女儿右手手肘上有一个小黑痣,您若不信,可以直接查看。”老汉一边抹眼泪一边道。 孔太夫人神色紧张起来,孔氏手腕上有一个小黑痣吗? 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看这对老夫妻两个的样子,又觉得是真的,一时间莫名心虚,当年的事情,她也不可能说的很详细,或者说她根本不能说。 “既如此,就查看一下三妹妹的手肘吧!”马氏忍不住开口道,一副很为孔氏着想的样子,“这么闹下去也不太好,也有碍三妹妹的名声,如果……真的是,也不算什么,最多三妹妹多一对父母罢了。” 孔太夫人想也不想的斥责:“胡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查看婉娘的手肘,成何体统?传扬出去,丢的可是左相府和安信伯府的脸面。” 特意把左相府放在前面,孔太夫人看向的是姜寻承。 姜寻承一言不发,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这事的缘由。 没想到今天儿子大喜的日子,居然还被斥责,马氏顿觉丢脸,恼怒。 孔氏的生父生母找上门,而且还是这么落魄堪的样子,又不是自己的错,抬眼看了看周围窃窃私语的众人,满脸委屈:“母亲……我没有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查看婉娘的手腕,就是挑几个合适的人,帮着看看就行。” “这种事情,当场验证的好,若是今天没查,以后……会影响三妹妹的名声。” “太夫人为何不愿意查看?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女儿,一查便知,太夫人分明是知道这是我们娇儿,太夫人……太夫人莫不是心虚,不愿意还我们女儿?” 老汉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看着孔太夫人悲愤欲绝,“今天若是不让我们认这个女儿……我们老夫妻两个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人群又是一阵轰动。、 大好的喜事,有人撞死在这里,这得多晦气。 况且他们都觉得这事是真的,这情真意切的哭喊声,引来了不少人的同情,女眷们更是替他们抹起了眼泪。 众望所归之下,似乎不查不行了! 孔太夫人只恨今天没有让下人们守的严实一行,怎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人到了堂前,眼下却是骑虎难下。 “你说……我是你们的女儿?”孔氏终于开口,声音柔婉而平静。 “娇儿……”老妇人激动地看向她。 “你先不要叫我娇儿……你说我手肘上有黑痣,就证明是你们的女儿,可对?”孔氏这会有着让姜寻承难以说清的冷静。 “娇儿……你就是我的娇儿,你的右手肘上就是有一颗米粒大的小黑痣的。”老汉再一次肯定。 “你们丢失了女儿,这事的确很让人痛心,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孔氏道。 “不可能……娇儿,我们真的是你的生父生母,当年我们就是在京城做生意的,后来……后来为了找你,无心生意,连铺子都卖了……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去查,我就不信当初在那条街上开店的人,现在一个都不在了。” 老汉伸手往外一指,哀声道:“这些都是可以查的!” “你们的女儿丢失的时候,身上还有其他物件吗?”孔氏继续问道。 “有……有一些普通的配饰,不过这位太夫人说了,她看到你们的时候,你已经像一个小叫花子了,可见当时那些东西也已经不在。” 老妇人抹着眼泪。 “你说当时那条街上有旧人在,那是不是可以再多查问一番,好好挖一挖,铺子是你们家的吗?真的是因为丢了女儿才不做生意了吗?你们有女儿吗?周围人家见过你们女儿吗?能让外祖母觉得娘亲很投缘有,应该是长的极好的吧?” 姜锦心突然开口道。 “对……对对,婉娘两姐妹都长得好,很好……特别的好。”孔太夫人忙不迭地道,她挑的便是长相极好的那一种。 “娘亲既然长得那么出色,当时看到过的旧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姜锦心最后又问了一句。 原本义正辞严的两夫妻慌了,脸色大变。 姜寻承察觉不对,开口冷笑一声:“既然曾经是京城旧人,所行所事必然都有都记录,当时的旧人还在,既如此,就交给衙门办理,让衙门好好查一查当年的旧事,问问你们是不是真的丢了一个容色过人的女儿。” “来人,带他们去衙门。” 两夫妻没想到人还没认下,已经落到这种地步,特别是姜锦心之前提到的几句话,更是令他们心惊胆战,原以为只要走个过场就行,到时候关注的都在孔氏身上,没成想现在什么事也没办成,就要直接送衙门! 这怎么和……原来说的不一样! “父亲,送刑部衙门吧,听说现在瑾王殿下正在刑部衙门,不管是谁的人,都能查得一清二楚,现在或者以前……还可以顺着根找出源头,有一句话是对的,只要当初的旧人还在……总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姜锦心声音低缓清婉,却透着不可言诉的气势。 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想到,这位是未来的楚王妃,是救了楚王的人,只要楚王开口,查清楚祖宗十八代都是可以的。 “我……我们……我们不是……”两夫妻脚软了。 “至于你们说我手肘处有一颗黑痣……”不待他们说什么,孔氏慢慢地翻起衣袖。 郡王妃一把按住她的手:“三妹妹,不可!我请几位夫人过来见证。” 说着看向在场的几位夫人,叫起这几位,她神色镇定地陪着孔氏去了隔壁的厢房。 孔氏姐妹关系最为密切,两个人现在都是淡定自若,倒是提到衙门,这一对老夫妻已经慌了神,眼看着神色慌乱起来。 这是假的! 这必然就是假的! “你们是打算是刑部衙门,还是去大理寺?”姜锦心的目光再一次落这一对老夫妻的身上,两人压力暴增。 脚下一软,两个人慌乱地跪下,自此,已经不少人明白这一场闹剧就是假的。 孔氏过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待进了门,神色自若地和郡王妃一起坐下。 跟着一起进来的几位夫人一一作证,“右手肘上没有黑痣,假的。” “是假的,不是左相夫人!” “这两夫妻是骗人的。” 居然没有,居然真的没有? 老夫妻两个没想到会落到这种地步,立时慌了手脚,连声道:“饶命,相爷饶命,夫人饶命。” “你们故意谋算我娘?”姜锦心冷冷反问,“谁的意思?” “不……不是谁的意思,是我们……是我们贪心,这一次进京,听说……听说左相夫人是养女……我们两个就起了贪心……想……想认下这个女儿,求相爷和夫人饶命。”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全交代清楚了。 “带下去!”姜寻承目光有些冷,深深的凝了两个老夫妻一眼,道,他甚至听说方才这两个人是在女儿哪一句话里退缩的。 当年的事? 过来两个人拉着这一对老夫妻就下去。 在场的人面面相窥,所以……这事是假的!居然有人这么胆大包大,连这种事情都敢讹诈到左相府上。 孔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放心的笑了:“没事了,没事了,总有一些刁民,看着婉娘她们过的好,就想贪图她们的福份,我当初见到她们的时候,那副模样,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家能生得出来的……” “孔太夫人……你还我女儿!”话音刚落,门口处忽然传来一个愤怒之极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孔太夫人的话。 又来?众人震惊地看向门前…… 第五百九十四章、一浪高一浪 - 掌上锦心 - 帘霜 平原伯夫人今天一直游离在状态之外。 看到心腹婆子过来,忙招人把人叫到角落里:“怎么样?” “来了,一对年纪不大的夫妻,看着家世不错,老奴觉得是有身份的人。”婆子低声道。 “闵西园想干什么?有身份的人,他自己带进来就行。”平原伯夫人自言自语的道,虽则有猜测,还是心生疑惑。 细想起来她当初对闵西园可不太好。 不过那时候她年纪小,不太懂事也正常,以为闵西园是投奔自家的穷亲戚,怎么会给好脸色。 后来知道了,人也得罪了,之后双方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她后来也想弥补的,是闵西园自己小心眼,怪不得谁。 “可能是……不想真的闹的太僵,主要还是安信伯。”婆子道,“可能有……当初逼着写的是伯爷自己的事,偏偏伯爷把事情推在您的身上,这最后……就又找个理由把纸条给送回来了。” “纸条给你了?”平原伯夫人声音急促了些。 “没有。”婆子摇头。 “打算什么时候给?”平原伯气道。 婆子重复道:“说是……会马上就给的,请夫人放心……” 这话她之前说过。 “会给的,会给的,这件事了了后就给了,可到现在也没见到。”平原伯夫人气呼呼地道。 “夫人,现在人都进来了……” “行了,下去吧,没事去盯着这对夫妻,别让他们闹出什么事情。”平原伯夫人没好气地道。 “老奴这就过去盯着。”婆子方才看着这对夫妻没乱走,就在宾客群中,这一对夫妻是在花轿临门的时候过来的。 安信伯府门前当时人最多,有宾客的,有安信伯府的,也有平安王府送嫁的,可以说是热闹之极。 打发了婆子后,平原伯夫人重新回到大堂。 看着侄子成亲,她就在边上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而接下来认亲的一幕,若是以往,平原伯夫人早就跳出来指手画脚,今天却是莫名的觉得不安心。 很不安心。 看着一对老夫妻从忠实可靠,变成大家都认可的讹诈,也就是一转眼的瞬间,平原伯夫人甚至还没有摆正态度,事情就被戳穿了,是过来假认亲的,应该是打听到孔氏如今是左相夫人,觉得有利可图,才胆大包大过来认亲的。 但是,孔氏右手肘上真的没有黑痣吗?平原伯夫人觉得好像是有的,那一次……被自己推了后,摔倒了伤到的地方就是右手肘吧?当时好像是看到了有一个黑痣,自己还说她手上长了什么脏东西,说不定还会传染给别人,还骂她脏东西,滚开。 所以……是自己记错了? 怎么可能记错的? 感觉就是真的。 抬眼看了看坐在当中的孔太夫人,感觉方才母亲像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事似的,所以……真的没有? 老夫妻被拉下去,孔太夫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脸上还露出笑意在安抚众人。 平原伯夫人若有所思地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再一次庆幸她方才没插手,自打出了庶女的事情,平原伯夫人一直焦头烂额,这一次也没敢直接出头。 “孔太夫人……你还我女儿!”悲愤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平原伯夫人也看过去,待看清楚进来的是一对夫妻,一对相对年轻的夫妻时,脸色大变,手一按桌子蓦地站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门外。 门外也有人在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老婆子的脸,这时候正一脸惶恐地看过来,主仆两个的目光隔着大堂对上,都看到对方脸上一脸的惊惧。 平原伯夫人身子摇了摇重重地摔倒下来,动静不小,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愤怒着进门的一对年轻夫妻的脸上…… 苏庆不是京官,他家祖上虽然是京城人氏,也去过高官,但现在已经败落,最出息的就是他们这一支了。 苏庆是自己考中外放为官的,在京城中也当过一阵小官吏,后来得罪了一位权臣,才于三年前外放,这一次是回京叙职的。 他的妻子郑氏出身一般,是商人之女,但不管是他还是郑氏,手里还是有钱的。 他祖上虽然败落下来,家境却还好,家里也有铺子、良田,至于郑氏因为出身不好,算是高嫁,嫁入官吏之家,手里更是有一大笔的嫁妆。 小夫妻两个很恩爱,唯一的妾室还是婆婆子一定要抬进门的,说是苏庆的一个远房的表妹。 离京外放的时候,这个妾室就留在了京城,苏庆带着夫人和女儿离开的,这一次回来其实没多久。 吏部的考评并不会这么快就下来,苏庆也不急,他为官也有数年,有几个好友,这一次回京基本上不可能留下,依旧会离开京城。 离了也无碍,一家子在一处,哪里都可以过,去了地方上,甚至比在京城中更能做事。 在京城,他这样的小官吏甚至可以说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到了地方上,他还是可以凭着外放的资格说几句话,如果能在一个想干实事的长官手下做事,就更能一展抱负。 为官者,当为民做主。 苏庆之前就是这么做的,之前的长官也和他很是相得,其实这一次,原来的长官还是想留他的,说会进京送上折子,让他留任。 不过可能性不大。 苏庆对此没抱太大的希望。 吏部没有文书下来,苏庆一家子就和京中的母亲一起过日子,也没在京城,索性去了就近的庄子上,避避暑。 对于儿子一家子的回归,苏老夫人是很高兴的。 但是看儿媳就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三年了,居然没有生下一个子嗣,这就很不好了,老夫人让儿子下去出京的时候,一定要带到妾室,把儿媳郑氏和小孙女留下。 苏庆不愿意,这几日正在想法劝老夫人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女儿不见了。 女儿居然不见了,居然就在一家子去拜佛的寺庙里不见的,当时拜佛的人不少,那家寺庙虽然不大,香火却盛,来往的人不少,孩子之前就在身边,一错眼,孩子就没了。 当时苏庆并不在妻女的身边,往后山探探风景,没成想婆子跑来禀报,女儿不见了,不由大骇,忽然回身来找。 寺庙里里外外查了个明白,也没找到人,还有人说看到有漂亮的小女孩往后山跑了,这后山外有悬崖,孩子如果真的往这个地方跑,那就真的可能没了性命。 郑氏当时就哭晕了过去,苏庆一边让人扶着郑氏去香房休息,一边继续找,在后山的悬崖处,居然还看到小女儿掉落的一只鞋,差一点苏庆自己也晕过去,他的女儿真的往这里跑过来了。 这孩子怎么会往这里跑的? 老夫人哭着打他,骂儿媳妇没有管好孙女,唯一的孙女现在死了,还要休了郑氏。 郑氏醒过来就哭,哭得肝肠寸断,看着了无生意。 苏庆压下心头的悲意,还得去劝郑氏,说再派人下去悬崖看看,说不定……说不定…… 后面的话,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他的女儿,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居然落下了后山的悬崖,早知如此,他当时怎么也不要到这里来拜佛。 只不过他终究不死心,觉得女儿也未必就真的是落到悬崖之下,每日早出晚归的到处打听消息,说不定……女儿没有去后山,说不定女儿去了后山后来又离开了,会不会……女儿是被人抱走了…… 家里乱成一团,自己又郁结在心,苏庆立时瘦了几可见骨。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有人突然找上门来,打听他家里是不是丢了女孩子。 苏庆以为是骗子,这几日他到处打听,几乎每天都会去寺庙,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女儿在,一些附近的人家都知道他家女儿没了。 这是有人故意诈骗到自家身上了? 原本要让人打出去,没想到这人取出了一张画像,看到画像上的孩子,苏庆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叫住来人,求他告诉自己女儿的下落,上面画着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虽然穿的衣裳不同,看着也瘦了不少,打扮得也不一样,但就是他的女儿。 就算是烧成灰,他也是认识的。 来人看着他道:“你女儿有下落,现在也安全,但这事……得从长计议,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你敢不敢对上……带走你女儿的人?” 苏庆是有梗脾气的人,否则当时也不会得罪京中的权贵,原本他当时得到的职位也不是眼下这些。 “不管是谁带走我女儿,我都敢!”苏庆毫不犹豫的道。 “你女儿失踪,不只是走失,可能和你家里的人有关系,你再查一查,你女儿处的事情,我们也得查问清楚,免得闹出不对应的事情。”来人道,“你那边查一下,我这里也查一下,到时候我们两下一起比对,若没有万无一失的理由,你女儿找不回来。” 苏庆立时答应,只要能找回女儿,这几日他一心一意在外面查女儿的事情有,现在被点醒后,立刻回身先查自家,居然就查到了一个真相。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来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冒充继室的妾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一个满脸病容的瘦弱女子进门,所有人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安信伯,请把女儿还给我。”苏庆走在前面,进门后没再对着孔太夫人,向一边的安信伯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安信伯皱眉。 “我的女儿,之前不见了,听说现在成了你府上的养女,还请安信伯把女儿还给我。”苏庆继续盯着安信伯道,眼中浓浓的愤怒。 “你是何人?”见这个年青人对自己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安信伯不悦了。 “我只是一个待职的小官吏,但这事和我什么身份没关系,我……只想要回我的女儿!”苏庆继续道。 “你的女儿……找我何干?”安信伯冷笑着反问,“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过来讹人,先是来讹诈我妹妹,现在又是过来讹诈我女儿,是,我女儿是养女,和妹妹也是养女,但这和你们有什么相干?故意挑这个时候过来挑事?” 扯上孔氏的事情,有些人觉得眼前这对还真的未必就是真的。 莫不是真的有人盯上了安信伯府? 这一个、两个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又为一个假认亲的?” “看着……这一对像是真的?”有人看着跟在后面的年轻妇人哭得通红的眼睛上,道。 满脸病弱,又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这会还在流泪,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扶着,怕是直接要晕过去,看这衣着也是富贵人家,和方才的老夫妻完全不同。 “谁知道,方才那一对看着也是老实人。”有人反对。 “这……今天……是怎么了,全挑这个时候过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只是大堂里站满了人,连外面也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洞房可以不闹,这热闹可不能不看。 “请安信伯把女儿还给我们。”年轻妇人一边开口一边哭着。 “一派胡言,哪来的消息,说我们认下的孩子是你们的?是我们抢了你们的孩子,还是偷了你们孩子了?莫不是你们相中了我们家的孩子,但凡过来哭几声,就是你们的孩子了?”马氏一看这状况也急了。 一拍桌子怒呛道。 孔太夫人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一对夫妻,额头上火叉头青筋都在暴起。 姜锦心拿起面前的茶水,袖子微掩,轻轻的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放下。 “我府上的妾室,冒允我的继室勾结人贩子……偷了我们的孩子,现如今这孩子就在你们府上,还请安信伯还我女儿!”苏庆又道。 “你府上的妾室勾结人贩子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马氏反唇相讥。 孔太夫人脸皮震了一震:“府上这是抓住人贩子了?” “没有……” “既然没有,又说什么勾结人贩子的事情,也牵扯不到我们府上。”孔太夫人低缓地道,心里高高提起的心落下。 只要不是人贩子被抓就行。 “太夫人,府上的两个养女是什么地方得来的?”苏庆看向孔太夫人。 “这和你没有关系。”孔太夫人冷声道。 “我的女儿……就在府上。”苏庆咬定道。 “以何为证?”孔太夫人冷声道。 “请孔太夫人把两个孩子送出来,一看便知。” “两个孩子尚小,之前又受了惊吓,如今才养了没几天,这会不便见客,怕人惊扰了她。”孔太夫人不信这两个人是真的。 最多就是捕风捉影罢了。 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也有些懊恼,当时如果再等等,等个几年再大肆宣扬这件事情,现在就不会闹到眼下这个地步。 孔氏姐妹当初就是这么做的,时间过去得久了,就不可有再有人过来认亲。 这一次主要是因为儿子降了爵,着急挑两个好看的女孩子认亲,让人看看安信伯府还是有底气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个女孩子中,一个不是本地的,另一个有些京城口音,但不多,说是继母不愿意要原配嫡女,扔的。 那就问题不大了,不可能再过来寻的,这后院是继母做主,才到京城,或者以前在京城,都代表不可能在京城久留。 她也是推迟了一个月左右的。 孔太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让一个妾室骗了,根本不是继室,而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妾室,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把一个原配的女儿给扔了。 而且还不是什么就要离京,暂时住在京城。 终年打雁,这一次居然让雁啄了眼睛,孔太夫人也是憋屈不已,怎么会这么蠢的妾室,这是仗了谁的势,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找上门,当然是不可能认的。 自打两个女孩子进了自家的门,除了认亲那天出来见过人,后来就一直没再让她们出来过,就不信还有外人见过她们。 “太夫人是在哪里遇到的两个女孩子?”感应到孔太夫人不想归还的意思,苏庆恨声道。 “路上遇见,极是可怜。”孔太夫人一如既往地回答。 “方才我在外面,听太夫人说起几个养女的时候,也说是路上遇到见她们可怜,一时心慈,才收养了她们;如今这是孙辈了,也是太夫人路上遇见,极是可怜才收养的?不知道太夫人是在哪里遇到的?” 孔太夫人噎了一下,她没想到还有这话,方才就是顺口这么一说。 这话听着倒像是过于得巧了一些,眼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方才听说有人过来认孔氏,孔太夫人出门的时候是准备了说辞的,现在再说些这事就顺着往这个方向说。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牵强了。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心中冷笑,娘亲的事情,毕竟不是现在这两个女孩子的事情,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也没有人过来查,现如今这事都是新鲜的,想查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孔太夫人想以不变应万变,肯定不行。 这个叫苏庆的又是一个强颈之人。 “就一日入晚的时候……行了,我们家的孙女和你们无关,你们若是要寻女儿,自己去寻便是,不管如何,你们去查那个妾室便是。” 妾室呢? 苏庆气得脸都青了,这个妾室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人找上她的,她就和不认识的人这么谋算了,还说她是自己的继室,说不想养这个前妻留下的女孩子…… “退下吧,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府上今天和平安王府结亲,正忙着办喜事,哪有时间管你们的事情,妾室有错,查妾室就行,如果他日真的查到我们这里再说。”安信伯开口道。 甩了甩衣袖。 “走吧,走吧,今天已经够忙了,哪来的人,一个两个到这里捣乱。”马氏没好气地道。 今天结亲,诸多不顺心。 “太夫人,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女儿吧!”郑氏脚下一软,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若有事……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才好!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我最心疼的孩子。” 说完,哭着要向孔太夫人行礼。 “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孔太夫人变了脸,“有事你们去查自家。” 先把人弄走,下一次换两个女孩子,查过来的时候拉出来认也没用,现在不行,还没准备好。 过来两个粗使婆子,看这样子就要上来拉人。 先拉的是郑氏,郑氏柔弱,原本就是病着,这会也是强撑着过来,被一个婆子凶神恶煞一般的拉着,在地上拖着就往后拽,郑氏痛叫一声。 苏庆大怒,上前一脚踢向扯着郑氏的婆子,婆子被踢的手一松,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反了……反了,居然故意来我府上办喜事的时候大闹,来人……把他们都轰出去。”孔太夫人蓦地站起,尖声大叫起来。 这一次过来的是四、五个手里持着棍棒的下人,气势汹汹就过来了。 眼看着就要直接动手,这也是孔太夫人原本为那对行骗的老夫妻准备的。 “这是闹什么?好好的喜事怎么就办成这个样子了?”清雅温润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两排侍卫忽然从外面进来,径直推开几个如狼似虎的下人。 有内侍尖声道:“瑾王、楚王殿下到!” “六弟,要送医书?”裴珏瑾翻了翻面前的书,诧异地问道。 “宫里的意思。” 裴珏煦抬手,示意裴珏瑾把医书给他。 裴珏瑾把书送到他手上,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宫里居然让你的正妃学医术,这……这就很奇怪了。” 裴珏煦微微一笑:“五哥,为何觉得奇怪,我不需要身边的人会医术?能更好地照顾我一些?” 裴珏瑾伸手抓了抓手:“理是这个理,就是觉得……当你的楚王妃……太累!” 不但要管着楚王府的后院,还要学医术。 管后院的事情就罢了,这学医术是一般人能学得好的吗?好好的一个王妃,居然还要去学医术,不知道是不是要同情她一下。 “姜二姑娘是个聪明人。”裴珏煦温和地道,抬步往外走。 “聪明人也不是这么用的,就算是再聪明,也不一定能学好医术。”裴珏瑾跟在他身后往外走,道,而后又狐疑地看了看左右,又伸手指了指两个人,“我们现在去左相府上?” 第五百九十六章、婆子报案,再推一波 - 掌上锦心 - 帘霜 “放下医书就行,不需要我们进去。” “扔了书就走?”裴珏瑾觉得这个弟弟有些不太懂事,“总得进去看看吧?反正你们现在也算是未婚夫妻,就见一面,说几句话,左相府上应该还是同意的。” “去看看吧!”裴珏煦不置可否。 两个人一起出去,马车准备妥当。 一人一辆马车,一起往府外过去,走的是近路,却在走到安信伯府的时候,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安信伯府前很热闹。 瑾王掀开车子的窗帘看了看,这才想起今天安信伯府和平安王府办亲事,听说又是一件糟心的亲事。 一个纨绔,另一个也不是什么好的。 一个普通的宗室庶女,就敢推人致死,就算是意外,也过于地嚣张了一些。 不过倒也很配,一个没用的浪荡子,一个嚣张的宗室女。 “殿下,我们王爷不去左相府了,今天安信伯府办亲事,姜二姑娘应该也在这里,让人找找,把医书给姜二姑娘就行,免得多跑一趟。” 福贵从前面的车过来,笑着到窗前给裴珏瑾解释。 “行,本王不急。”裴珏瑾慢条斯理地道,趴着窗口准备看看热闹,就是这大门口的人不多。 门口过来两辆宽大华美的马车,看这马车以及周围马上跳下来的侍卫,就知道马车里的不是一般人,身份该是极尊贵的,莫不是来参加今天的喜事的? 这会,该来的宾客早就来了,新人的花轿也入了门,过来得慢的左相大人都已经进去,这……会是谁? 安信伯府门前的人现在很少,听说大堂那边连连出事,宾客们都过去了,一个个没什么差使的下人,也偷偷地往大堂跑,就门外零星的下人在这里支应着,看到停下来的两辆马车,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禀报,还是该过去侍候。 正慌乱不知所措间,一个婆子忽然冲了出来,直接就扑到裴珏瑾的马车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有人贩子。” 一句话,裴珏瑾震了震,蓦地脸色变了,他现在管的就是这一块。 “什么人贩子?” “我状告安信伯府,勾结人贩子,把别人好人家的女孩子骗走、抢走给卖了,求大人做主。” 跪倒在马车边上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妇人,向着马车上的裴珏瑾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红着眼眶道。 守在门口的人都呆了。 有下人认出这是府里驮背的粗使婆子,惊叫着就要过来拉人,一边斥责:“你是疯了不成,胡说什么,还不进去。” 手还没有碰到人,便被下马的侍卫一把甩开。 “五哥,怎么回事?”裴珏煦听到动静下了马车,走过来。 裴珏瑾平了平气,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来到婆子面前,瞪着眼前的婆子,闷声道:“你说什么?” “安信伯府拐卖年少的女孩子,和人贩子有关系。”婆子大声地道,“我……我女儿……我女儿就是被这个人贩子抢走的……我不只一次地看到人贩子进这家的后门,以前是,这一次……这一次新认的两个,也是人贩子送过来的。” 婆子愤怒地道。 她是真的豁出去的,她可以的,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可以的,原本都想死了,即便左相府上的二姑娘给了她另外一条路,她愿意一条道走到黑。 她的女儿,她一定要为女儿报仇! “你确定?”裴珏瑾沉声问道。 “我确定。”婆子咬定牙关。 “你是安信伯府的下人?”裴珏瑾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后,道。 “是,我是为了查女儿才卖身为奴,这么多年……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女儿。”婆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可知下人告主子,先要如何?” “我愿意受杖责。”婆子毫不犹豫,眼底一片通红,“只要能为我女儿报仇,我……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民告官不管对错,先受责罚,仆告主也是同样,这一顿杖责,未必所有人都能抗得过,裴珏瑾很怀疑眼前这个虚弱的婆子能在杖责下活下来。 “五哥,进去看看?”裴珏煦提议,这会不用问了,已经听清楚。 平了平气,裴珏瑾看了看安信伯府的大门,“行,进去看看。” 他管着刑部的事情,既然告到自己面前,哪怕这事让他觉得骇人听闻,不太可思议,也得进去看看,问问。 有侍卫过来拎起婆子,两兄弟往里过去。 才到大堂前,看到大堂前居然挤了不少的人,把门口都挤满了,侍卫替他们推开门前的人,护着他们到了大门前,没急着进去,就站在最前排的几个人后面,听着大堂里的动静。 大堂里苏庆正在和孔太夫人对话。 听着这些一来二去的话,裴珏瑾脸色沉了下来,这事听起来很有问题,孔太夫人的话很有虚张声势,胡说八道的意味在里面,莫不是安信伯府真的和人贩子有关系? 之前养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现在……又养了二个孙女,都是领养的,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孩子落到安信伯府? 听着里面就要动手,见裴珏瑾还在沉思,裴珏煦摆摆手,两旁的侍卫冲了进去,福贵高声道:“瑾王、楚王殿下到!” 福贵的一句话,震的所有人都惊住,孔太夫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但她反应极快,急忙稳住呼吸,必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扶着桌子颤微微的站起,向着缓步过来的两位皇子见礼。 “见过两位殿下。” “太夫人客气了,免礼。”裴珏煦微笑,裴珏瑾脸色沉冷的摆摆手,也示意免礼。 这两位过来,当中坐着的孔太夫人自然得撤下,带着安信伯夫妻一起退下,正中的堂上坐了两位王爷。 其他人全站起身行礼,而后俱退在一边。 苏庆跪了下来:“两位殿下,为臣之女被人贩子带走,如今落在安信伯府,还请两位殿下为为臣做主。” 他虽然是一个小吏,这会身上还没有差使,却也是真正的官吏。 “孔太夫人?”裴珏瑾看向孔太夫人人,不觉得这事是难事,孔太夫人却一直不让人见一见,就很奇怪。 “殿下,两个孙女才认回来,两女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就如同当初的婉娘和芸娘一样,现如今才安稳了些,两个女孩子都不太敢见人,现在也就是身边服侍的人能见她们,不然谁去多恐慌,请殿下容老身再养一段时间,养得她们安心了,再让她们出来见人可好?” “这两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被吓得根本不敢见人。” 孔太夫人还在想着移花接木的事情,狡辩道。 “不能见人,不敢见人?”裴珏瑾反问。 “是,这两孩子被吓破了胆。”孔太夫人肯定地道。 如果没有婆子的告状,裴珏瑾虽然觉得可疑,却也不会真的把安信伯府和要贩子联系起来,但现在……现在莫名的觉得这事还真的和安信伯府有关系了。 孔太夫人就很可疑。 “不如,就让他们两个见一见?”裴珏瑾指了指年轻的夫妻,“人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有安信伯府的人引领着就行。” “殿下,真的不行啊!两孩子胆小,之前还病了,实在不敢再吓她们,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老身……老身还不得心疼死!”孔太夫人抹起了眼泪,“那么小的两个孩子,看到她们,老身就想起婉娘和芸娘,当初……也是这么小的时候,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差点就……没养住!” 又提到了孔氏姐妹。 姜锦心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不及眼底。 孔太夫人是真的吸着血就不肯放的,但凡有什么事情,就把娘和姨母推出来,不吸光所有的价值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果然,这话一说,孔太夫人头转了转,看过来,在审视一番后,重点放在孔氏身上:“婉娘,当初你们才到安信伯府的时候,是不是又惊又惧,根本不敢见人,那时候也是大病一场,我天天守在孩子床前,才把两个孩子给救回来。” 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慈母心肠。 任谁听了都会感动,甚至觉得孔太夫人现在这么做,也不算是无理取闹,毕竟当初也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为了两个孩子好,似乎……的确……还可以多养一段时间,再让人夫妻过来认。 也免得吓到了孩子。 想想两个孩子,那么小,原先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好是肯定的,如果不是安信伯府,还不定最后落到什么地方,极是可怜,这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自是不敢见人。 有人已经在点头。 “母亲,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有人把我和二姐带进府里的……后来……后来病了吗?” 孔氏一脸茫然,听着答的是后一句,却无意带出了前面一句。 “我也记不清了,当初病了吗?”郡王妃伸手按了按眉心,“当初……好像是有人带过来的……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的话一出,孔太夫人脸色大变。 “不是……不是说路上遇上的吗?”有人忽然惊叫起来,众人的目光全部都震惊地看向孔太夫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闹大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们两个当时……还小,记混了!”孔太夫人厉色道,眼底凌厉地瞪着孔氏。 这种时候也只能是逼孔氏改口。 “娘!”姜锦心伸手抱住了孔氏,安慰她道:“娘,当年的事情……记不太清楚,就不要去想了……多想您又会头疼。” 说完轻拍孔氏的后背。 孔太夫人没对上孔氏的眼睛,给不了孔氏威慑,只能看向孔郡王妃。 “安信伯府和人贩子有联系,安信伯府的女孩子,都是从人贩子手中得来的。”被两个侍卫押着的婆子,这时候突然挣脱两个侍卫的压制,扑进来跪下大声的道,伸手一指马氏,“那天晚上,人贩子带着两个女孩子进了安信伯府,这才有了两位姑娘。” 一句话,截然大波。 马氏几乎还是说不出话,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她边上安信伯府也是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平原伯夫人张张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小心翼翼地往后躲了躲,甚至还躲到了郡王妃的身后。 就怕别人发现她。 事情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她之前带了人过来的意思了,平原伯夫人隐隐觉得安信伯府要完。 “两位殿下,微臣状告安信伯府揖拐卖了我的女儿。”苏庆大声的道,顺着婆子的话往下说。 这种时候,他比一个婆子说的话要严重多了。 “胡……胡说……”孔太夫人还在斥责。 “五哥,把人带过来吧,毕竟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孩子,是或者不是,总是好查的。”裴珏煦看向裴珏瑾,悠然地问道。 “查!”裴珏瑾脸色一沉,“把女孩子找过来。” 几个侍卫过来,一把拉走侍候在几位主子身边的贴身下人,拖出去问两个新认的女孩子的下落。 没一会儿,姜锦心两个新认的表妹就过来了。 小的那个看到跪在当堂的年轻夫妻,大哭着就扑了过去:“爹、娘!” 满脸病容的郑氏看到女儿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紧紧地抱住女儿,苏庆也忍不住抱了抱妻女。 看到女儿好好地出现,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看到眼前这一幕,孔太夫人眼睛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引得身边的人一阵大呼小叫。 “全府封禁,查吧!”裴珏煦温和的提议。 “查!”裴珏瑾应声。 宾客们四散,有身份有在侍卫的指引下离开,没身份的各自奔跑出去,谁能想到好好地参加平安王府和安信伯府的宴会,居然就能出这样的大事。 安信伯府居然和人贩子有关系? 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收养这么多的女孩子,听说都是特意让人贩子挑了送过来的,或者也是特意让人贩子去抢来的。 随着宾客的四散,各种流言传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以前只说是安信伯府靠着养女们得势,现在才发现,安信伯府为了这些养女,居然做出这种恶毒的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谁听过? 当刑部的衙役把安信伯府整个包围的时候,关乎安信伯府的传言,也传了开去…… 安信伯府勾结人贩子的消息,在第二天暴的更厉害,昨天只是传言,今天几乎是可以肯定。 事情快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如平安王这样的,原本的确是还想救一救,再怎么样是在和平安王之女成亲的时候出的事情,莫名地让人觉得平安王也是晦气的,或者说平安王之女就是一个晦气的。 平安王也觉得丢脸。 今天上朝的时候,平安王还伙同了几个人,想着能把事情缓下来,再图后计,可没想到今天瑾王上朝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整理清楚。 确定安信伯府太夫人以及安信伯夫人,都和人贩子有关系。 先是粗使婆子的告状,之后是丢了女儿的小官吏再告,正巧路过安信伯府的瑾王被拦了马车,这事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位皇子,未必就接了这事,但瑾王不同,瑾王如果不管,必然被皇上斥责。 前面的事情,平安王已经知道,但后面的事情,平安王却是不知情的。 更不知道的是找到的女孩子就是罪证,不只是一个,之前大家以为的是安信伯妾室所生的三个庶女,居然也是从人贩子手里得来的,据说她们半当中还有两个换过,另外两个觉得不合适的女孩子下落不明。 先是跟着孔太夫人,后面跟着安信伯夫人马氏的一个婆子,也被确认和人贩子有接关系,孔太夫人就是靠着这个婆子,和外面的人贩子取得联系的。 所有的事情一一对上。 很清楚,安信伯府就是这样的一个贼窝子,为人贩子提供了保护,和人贩子勾结在一处,还从人贩子手中挑选最好的女孩子,据说能留在安信伯府的女孩子,当初走失的时候,穿着的衣物都不错。 这里面就包括了左相夫人和孔郡王妃。 听瑾王说完,朝堂上一时哗然,不少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完全确实,只比他们想像的更不堪。 表面上看着一脸慈和,一再标榜着收养两个养女慈心的孔太夫人,才是最后那个害得别人家妻离子散的罪恶之手。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多了,处置安信伯府是必然的。 “父皇,还有一件事情,孔传义死了!”瑾王又开口道,没有先问要怎么处理的事,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审案子,刑部尚书过来之后,是刑部尚书接手,但他一直陪着,大半夜才睡的,现在精神倒还好。 现在他要禀报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平安王在品阶前震住了,愕然地看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群臣又是一阵骚动。 “孔传义是安信伯之子,昨天刚和平安王之女成亲,事发突然,儿臣让宾客们先回去,所有宾客退走之后,就查这事,没成想在一个假山边上,看到了已经死了的孔传义,儿臣问过当时的人,说孔传义原本在款待几位年轻的公子,后来有事稍稍离开,之后就一去不回。” 那个时候前面大堂已经闹起来了,有不少宾客去看热闹,年青的几位也跟着过去,谁也没注意到孔传义之后有没有回来,是不是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孔太夫人的事情好查,孔传义的事情却是难查,到现在还没有结案,找不到会是谁杀了他,他这样的人,似乎都没有被杀的缘由。 谁会花那么大力气去杀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着刑部继续查,安信伯府削爵,涉案之人先刑禁,再往下查。”高高在上的皇上,开口道。 “是,儿臣尊父皇旨意。”瑾王撩衣袍跪下指口渝。 姜寻承今天上朝一言不发,走的时候也留在后面,同样留在后面的是平安王,不过今天他也没有心思说什么,两人对望了一眼之后,平安王转了个方向,打算去御书房见皇上,再说说此事,这事和他有关系。 姜寻承看了看平安王远去的方向,皱皱眉头,正待要走,忽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左相,请稍待!” 看着走过来的是裴珏煦,姜寻承停下脚步:“楚王殿下。” “左相要进宫见父皇吗?”裴珏煦温声问道。 “为臣无事找皇上。” “一起走走?”裴珏煦邀请。 “殿下,请!”姜寻承点头,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原本也有人落在他们后面的,看着他们翁婿两个在说话,一个个加快脚步远离。 “安信伯府上这事……左相当时也是在场的,觉得如何?”裴珏煦开口道。 “微臣也是震撼。”姜寻承苦笑。 “令夫人……怎么说?” “昨天回去后……就又病了,原本就身体不好,又受了昨日的惊吓……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 姜寻承轻叹一口气。 “姜二姑娘如何?”裴珏煦又问起了姜锦心。 “锦儿也被吓到了,不过眼下她母亲病了,她还得照顾孔氏,昨晚上照顾了大半夜,这孩子是个孝顺的。” “孝顺的?”裴珏煦的声音多了几分玩味,侧脸看了看姜寻承,也不知道他看不清楚又看什么,或者只是感应姜寻承这边的话,“光孝顺……又有什么用!” 这话听和姜寻承心口突突几下。 裴珏煦道,“孝顺是一件好事,但也得看看孝顺的是什么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一些小恩小惠都是小道,左相觉得可对?” 小恩小惠是小道,那大恩大惠呢? 姜寻承不敢问,连声道:“楚王说的是,一切当以大义才是。” “左相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裴珏煦停下脚步,“左相请先行,本王还要去看看大哥,就不陪左相了。” “殿下请随意。”姜寻承拱拱手,离开。 “殿下,左相……真的会……”福贵看着姜寻承远去的背影狐疑地道。 “看着吧!” 裴珏煦笑了,转头往回走,“几句话的事,本王就帮姜锦心一帮。” “王爷,如果左相……真的嫌弃姜二姑娘……怎么办?”福贵有些担心,回头又看了看姜寻承的背影。 “他嫌不嫌弃,和本王无关,本王娶妻,娶的是姜锦心……和他有什么关系!”悠然的声音带着丝丝温雅的笑意,很是漫不经心。 福贵却终于放心了,嘻嘻一笑,加快脚步跟上主子。 殿下还说只是随便帮一帮,他怎么就觉得殿下很愿意帮呢…… 第五百九十八章、再去刑部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查问的人下去,姜寻承在屋子里呆了许久。 安静了许久之后,忽然起身往内院而来。 径直去见了老夫人,母子两个商议了许久之后,做了一个决定,让孔氏去庄子上养病,孔氏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好好养病才是,等以后病好一些,再回来,就如同以往这样。 府里的事务由老夫人管着,姜锦心帮忙,当然两个姨娘也帮着管一些小事。 商议定之后,姜寻承来过来看孔氏。 听了姜寻承的意思,孔氏虚弱地点头:“多谢相爷……原来……也是想这么说的,我……身体不好,一切拖累着相爷。” “你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们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又岂是拖累一词可以说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原来你的身体虽说病弱了一些,但也没那么差,主要还是孔太夫人……她终究是害人不浅,你去城外一面是养病,一边也回避一下。” 姜寻承满脸关切的道,话说得很实诚,就像是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似的。 姜锦心安静地坐在一边,低头静听着姜寻承找出来的理由。 “回避……一下?” “孔太夫人的事情,恐怕还有些牵扯,虽说孔太夫人的事情已经明了,但这人贩子还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先得找到人贩子,甚至于其他的女孩子,都说其他的一些女孩子是送到别的世家……送得远,现在查不到。” 姜寻承眼眸真诚地提点道。 “和我一起的女孩子?” “和你一起的……据说还有女孩子,但后来都送走了,现在下落不明。”姜寻承点头,安慰她道,“这事衙门如果要查,查起来时间不会短,好在这一家子全被关了起来,以后……也不会再有可能祸害你了。” “那些……可能……可能都不在了。”孔氏头低下,眼底酸涩。 “不在是什么意思?”姜寻承一愣。 “我也不知道……或者……她们可能也能活着。”孔氏眼眶红了。 姜寻承脸色沉冷,忽然想到了一点:“如果真的不在,必然还在府里。” “可能……是吧!”孔氏轻声道,声音越发的暗淡,说完偏头过去,低低地咳嗽起来,姜锦心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面前。 待孔氏咳嗽的完了,喝了一口温水,缓了缓。 “夫人……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姜寻承耐着性子等她咳嗽完,才问道。 “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一会觉得真的是孔太夫人捡到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这么说的,但又觉得……真的是人贩子带着我们进去的,当时还不只和我二姐。”孔氏声音很低,眼睛看着空间一点,缓缓地回忆。 “那时候太小了,其实真没什么记忆,后来那么多年……如今的记忆一片苍白。” “会不会记得……曾经家世不错,那些华美的物件,看着都有几分眼熟?孔太夫人喜欢的是家世不错的女孩子,不只是长得漂亮,你和郡王妃能入她的眼,必然不只是容貌。”姜寻承道,目光落在孔氏的脸上,眼底幽然。 孔氏容色是真的很美,远超他人,这会病弱地看着空中某一点,莫名地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即便她没有哭诉,甚至还努力地表示着坚强,却也比顾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让人觉得怜惜。 他当初是真的瞎了眼了。 明明放着绝色的女子不怜惜,居然上了顾姨娘的当。 “有些……的确是眼熟的,但是真的想不起来,或者……我的确也如……她们的情形,也是从小官吏家得来的女孩子,也或者和她们又有不同,是被人直接给扔了的。”孔氏缓慢开口,声音暗哑。 “夫人这么好,怎么会被人扔了!”姜寻承安慰她道。 手往外指了指:“初到这里的时候,夫人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一切很眼熟?” “不觉得,当初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顾姨娘……她当时已经清理了不少。”孔氏想了想道。 姜寻承低咳了一声,不再说这个话题,看向姜锦心:“锦儿,你要不要去庄子上住几天,好好照顾你娘?” “父亲,我正有此意,娘亲现在身体很差。”姜锦心点头应下。 “行,有你照顾你娘,我也放心,衙门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先去说明,这种事情都和你无关。”姜寻承揽下此事。 “多谢父亲!”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见母女两个都没话可说,只能站了起来:“你祖母处,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明天直接过去,可行?” “好!” “需要什么就带上,养病虽则是以清静为主,但必要的药材也是要带齐的,若是一时需要,身边又没有,就是一件麻烦事了。”姜寻承又叮嘱的道,看了看孔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比起之前,孔氏的脸色越发的不好。 昨天发生的事情,对孔氏的打击也是极大的,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恐怕…… 如果孔氏没了,自己必然得继娶,母亲的意思,这一次得好好的娶一个名门贵女,不能像顾姨娘这样做妖的,也不能像是孔氏这样没有一个得力的娘家,居然还只是一个养女的,终究是当时自己才进京,根基浅了一些。 又仔细地看了看孔氏,仿佛要把孔氏记在自己的心中,姜寻承走到床前,伸手轻握住孔氏的手,眼底深情:“你好好养病,待稍好一些,我派人过来接你回来,这以后再不会有孔太夫人的事情,也不再有安信伯府欺负你,以后……你有我和锦儿。” 这话情深得让姜锦心觉得嘲讽。 孔氏的手握不住姜寻承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手指在姜寻承的掌心滑过,“多谢相爷……” 似乎还想说什么,偏过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寻承直起身子,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1” 转身离开。 孔氏咳嗽完,姜锦心送上茶水,喝了几口后平缓下来,忽然笑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装,当初把姜霖寒送过来的时候,说的更是情深义切,我以为他要好好跟我过日子了,没想到,不过是为了把一个私生子送到……我名下,占据我嫡长子名份。” 这事之前想着心疼不已,如今再提似乎也没那么痛心。 不在意了,连这个从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去管他和谁生下的私生子。 “娘,明天我们就走,离开这里。”姜锦心心情不错,姜寻承过来算是把这件事情敲定。 果然不愧是左相,动作之快,让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 一切顺理成章。 没有人知道,姜寻承真正在意的不是安信伯府爆发出来的事情,是那一对老夫妻,姜锦心让人一直盯着,当时姜寻承把人带下去后,没有直接把人送衙门,反而带到了左相府上,等他回来后,问了又问。 就在昨天晚上,书房里问着的就是这对老夫妻,一对故意过来冒认孔氏的老夫妻,这一对老夫妻也是谋算中最重要的一环。 孔氏最终还是一个人去的城外的庄子上,被人抬着上的马车,任谁都看得出孔氏的情况不太好留。 姜锦心见马车没了影,才神色黯然地回去,走到半道上就看到姜寻承匆匆而来:“锦儿,现在就和我一起去衙门,我陪你。” “父亲,娘……” “你娘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去衙门,有事情牵扯到你身上,你是怎么回事,让你跟着你娘,怎么还会惹出其他的事情。” 姜寻承很是不悦地斥道,“你若再如此,以后进了楚王府,恐怕也是不安定的。” “父亲,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行了,一会如果说起你娘的事情,你只推不清楚就行,不只是我们不清楚,就算是你娘也没那么清楚,说到你娘的事情,记住不可乱说,只说你不清楚。” 姜寻承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道。 “女儿,明白。”姜锦心点头,跟着姜寻承匆匆的到了停车处。 马车在刑部门前停下,姜寻承带着姜锦心进门。 有衙役过来引路,引着他们一路进去。 刑部尚书亲自接待了他们。 行过礼后,双方坐定,尚书也没有周旋,直接开门见山:“姜二姑娘,安信伯府办喜事那天,姜二姑娘可曾丢了东西?” “未曾。”姜锦心并没有慌张,看了尚书一眼,道。 “未曾?姜二姑娘,安信伯府牵扯很大,还请实言。”尚书脸色一沉,不悦道。 “我的东西是真的没丢,但是……”姜锦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那日人多,有人挤到我身边来……差点丢了腰际的香囊,幸好丫环反应快,香囊松了落地后,急忙捡起,最后也就算不得丢了香囊。” “确定后来就捡起了?” “确定!”姜锦心坦然地道。 “来人,带人上来。”尚书一拍桌子,立时有衙役下去,不一会儿带上来一个人,是裴依人和她的丫环香云。 一进门裴依人就哭跪在地:“求大人为我这个未亡人做主!” 说着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想她才嫁进门,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不说举目无亲,就这么一个处境,都让人觉得她可怜之极。 即便是刑部尚书对她都有了几分怜意。 第五百九十九章、死咬一口,当堂取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先起来说吧!” “多谢大人。”裴依人扶着香云起身。 “裴依人,你说说你怎么发现香囊是姜二姑娘的?”尚书看了看裴依人,又看向姜锦心问道。 “那个香囊……我以前见过姜二姑娘戴过。”裴依人红着眼眶道。 “何时?” “上次去安信伯府的时候,那一次……出了不少的事情,我和姜二姑娘曾经数次遇到,后来也遇到了孔传义,我……我不知道……为何他怀里……有这么一个香囊,他分明娶和是我……当初和他有私情的也是平原伯之女。” 裴依人又是悲伤又是愤怒,激动起来:“早知……早知如此,我就算是死也不嫁的。” 一个衙门捧着一个托盘下来,送到姜锦心面前,“姜二姑娘,这不是你的香囊?” 姜锦心拿起香囊,翻看了两遍,很不错的一个香囊,看着料子就好,浅粉色的香囊上面还绣着一朵牡丹,花开富贵,一看就知道是女子之物,而且还是世家女子所有,这料子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大人,这不是我的!”姜锦心翻来翻去看过后,再一次肯定。 “姜二姑娘……你可敢让你身边的人认?”裴依人哭道,“姜二姑娘,我当初就觉得你……你和孔传义之间……” “裴二姑娘,慎言!你就算是再不想嫁给孔传义,也不要见一个人就往别人身上泼一盆脏水,是非曲直,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姜锦心打断她的脸,“我知道裴二姑娘是不甘心嫁给孔传义的,先是陈表姐出事,现在又是孔传义……” “姜锦心,你……你胡说……” “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香囊是我的?你肯定?”姜锦心冷声反问。 “必然就是你的。”裴依人一口咬定。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走这么一趟的,但现在……不能! 事情变化太快,她如今能走的就眼前这条路,这让裴依人多了些急迫和惶恐,也不得不过来和姜锦心当面对质。 “何谓必然?”姜锦心反问。 “我看到过你戴过这个香囊。”裴依人道,这种时候她只有紧紧地咬死姜锦心,幸好这香囊的确是从姜锦心身上拉下来的,只恨姜锦心居然没在上面做标志,否则这个时候就不需要自己和姜锦心对簿公堂。 “裴二姑娘说是就是?我还想说是裴二姑娘不愿意嫁给孔传义,不忿之下杀了他,当时那种情形下,我想唯有裴二姑娘找孔传义是最方便的吧?一个新娘,一个新郎,大喜成亲之时。” “姜锦心……你……胡说!”裴依人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姜锦心轻笑一声,话忽然兜了回来:“这香囊确定是我的?” “肯定就是你的。” “怎么确认?”姜锦心反问。 “求大人,让人去查姜锦心身边的人,必然会有人知道姜二姑娘有这么一个香囊。” 就算跟着姜锦心的丫环否认,如果姜锦心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查问,必然会问出是不是姜锦心的。 裴依人肯定这香囊就是从姜锦心身上摘下来的。 “那我也想问问……裴二姑娘……是不是在陷害我。”姜锦心冷声道。 “我……没有陷害你!” 裴依人脱口道。 “大人,裴依人一口咬定这香囊是我的,我又肯定地说香囊不是我的,可对?”姜锦心没理会她,对上面的刑部尚书侧身一礼,道。 “是!” “我们两个说的话,都得证明才是,毕竟都是一家之言,算不得真。” “理当如此!” “她现在一口咬死说是香囊是我的,因为她看到我戴过,证明一说,裴依人请大人去查我身边服侍之人,如果是真的,哪怕我叮嘱过,也必然有人说漏嘴,况且我还不知道孔传义当时还带着这个香囊,若是真,更容易查清了。” 姜锦心继续道,“我却和裴依人相反,不需要大人去我府上查问,也可以给大人一个明证,证明这事我说的话是真的。” “不可能!”裴依人话脱口而出。 “你不可能不代表我不可能,大人,我证明这香囊不是我的。”姜锦心道,而后目光冷冷地看向裴依人,“若证明这香囊不是我的,也请大人好好查一查她……之前害死了表姐,可见其心性,现在又不愿意嫁孔传义……” 裴依人一愣,而后尖声大叫,“姜锦心,你一派胡言……” “公堂之上,切忌喧哗。”尚书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裴依人怨恨地咬住下唇,却不敢再大喊大叫。 “姜二姑娘怎么证明?”尚书没理会她,看向姜锦心。 “大人,这香囊可以拆吗?”姜锦心问。 “可以拆。” 有了刑部尚书这句话,姜锦心接过香囊,这香囊是封了口里,里面封了些香,一般的世家千金会在采摘一些花朵晒干后,做成香囊,眼前这个也是,上面的口子是早就封上了的。 姜锦心看了看封口的香囊。 青禾从自己头上取了一支簪子,送到姜锦心面前,姜锦心接过,打到封口处,细致地把封口挑破,里面装的是梅花,倒在托盘里,把簪子还给青禾后,姜锦心把香囊翻了出来,而后把翻好的香囊也放入托盘中,退后一步。 “请大人查看。” 衙役捧着托盘送到尚书面前,尚书看了看神色从容的姜锦心,又看了看脸色蓦的变得惨白的裴依人,伸手取了香囊查看。 “大人,不管安信伯府如何,孔传义之死却是真的,我表姐或有不好,但必竟事情已经过过去,她人也死了,几家都同情她为孔传义的正妻,算是抚慰她在天之灵,可就算她已经不在了,就算她现在不能说话,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查清的,就如同当时裴二姑娘上我府上的事情一样……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姜锦心,你血口喷人!”裴依人恨极,伸手虚指着姜锦心,整个人都气的崩溃了,口不择言起来,“你……你自己和孔传义有私情,是你害死了陈安琴,如今又想害我,是你和孔传义之间有……”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的她倒退两步…… 裴依人一愣,她真没想到姜锦心会当堂打她。 不待她反应过来,姜锦心已经开口斥道:“裴依人,你之前已经害过我一次,这一次又来?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抵毁我。” “姜锦心,我撕了你。”裴依人气的已经失去理智,怨恨的向姜锦心扑了过来。 姜锦心退后两步。 一个衙役上前站在两个人的中间拦架。 下面闹成一团,刑部尚书终于看完了香囊,惊堂木重重一拍,“来人,把裴依人收监。” “大人?”裴依人急道。 刑部尚书拿起香囊地手上抖了抖,“这香囊不是姜二姑娘的。” “不可能!”裴依人白了一张脸,惊叫道。 而后蓦的看向香云,香云吓得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来人,送她面前看一眼。” 峰回路转,证据就在香囊上。 香囊送到裴依人面前,却没让裴依人直接伸手,看到绣在香囊内里的两个字“安琴”,裴依人整个人怔住了。 “裴二姑娘……我们……是不是有仇?”姜锦心继续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 “裴二姑娘,陈表姐已经不在,她和孔传义之间的是是非非,我并不愿意多说,毕竟两个人现在都没了,我只是很想问一问裴二姑娘,你如此费心费力地陷害我……到底是所为何来?我们之间有什么怨恨,让你这么对我?” 姜锦心继续问道。 “不……不是的……”裴依人脑海中一片空白,现在的她仿佛只会说这么几个字似的。 “锦儿,行了,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该多问的了。”姜寻承终于开口,语气却是极温和,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或者是她……过于地伤心夫婿之死,一时……难以接受,产生了什么幻觉。” 竟然还给了裴依人开脱的离开。 “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不该追究?”姜锦心看向姜寻承反问道。 “是该追究,但不是你该追究的,这是刑部的事了,既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姜寻承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行了,事情证明清楚,我们也该回府。” “父亲,女儿被诬陷至此,现在连问都不能问了吗?若这事落在女儿身上,女儿是不是该以死谢罪?或不死,都对不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如此……我还不能问一问裴依人,为何紧咬着陷害我吗?之前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是不是下次还有?” 姜锦心看着姜寻承,而孔渐渐的露出一丝冷淡,而后露出一丝笑意,只这笑意看着不及眼底。 姜寻承一时,竟被姜锦心问的哑口无言。 “求父亲给女儿做主,给平安王府讨一个说法。”姜锦心等的就是这一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关门落锁。 这件事情有后续,需要姜寻承去做…… 第六百章、装疯卖傻,再生一计 - 掌上锦心 - 帘霜 “我……我就是这么看到的……我坐在洞房里……就是看到她和孔传义……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这话说的时候,裴依人两眼发直,甚至抬眼去看向空中。 这状态一看就不正常。 而后紧紧地扯着香云的手,又拖着她躲到一边去,离姜锦心远远的:“香云,我们……我们躲这里,再看看,一会……一会孔传义会过来的,一定会过来找她的,这个坏女人,是她,就是她。” 这话说得语无伦次,疯言疯语。 这是疯了? 裴依人的反应还真快。 恐怕对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但在一定的条件下,这就是一个让人相信的理由。 “香云?”姜锦心偏头去看跟着裴依人的丫环。 “奴……奴婢在。”香云结结巴巴的道。 “裴二姑娘方才指认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和她一样这么认为?”姜锦心道。 “奴……奴婢……”香云不敢答,隐隐觉得若是答了,自己就不会好。 姜锦心抬步过去,裴依人惊慌失措地往香云后面缩,原本拉着她的手,现在被成拉着她的衣角。 不只是她的衣角,还狠狠地掐着香云的腰间的肉,示意她回答姜锦心。 这种情形下,她受不了打击,又和姜锦心有些旧怨,一时承受不住,产生幻觉,精神不正常也是可能的,毕竟她才嫁过来就成了寡妇,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成了寡妇,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是的,她疯了,她给自己找了疯的理由,也给自己找了疯的事实。 有了这些,大姐一定会马上给自己找到一条退路。 “香云,其实不管你说是或者不是……结果都是一定的!你若说你也看到了,但你现在看着很正常。”姜锦心上下打量了香云几眼,低缓地道,“如果你说你没看到……那你方才为何还任由你的主子咆哮公堂?” “甚至于……”姜锦心的笑容在香云眼中看着似乎嗜血一般,她到香云面前,缓缓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香云脚下一软,惊的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两眼骇绝的看向姜锦心,堂上能清楚的听到她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门重重的关上,衙役离开,裴依人狠狠地推开香云的手,骂道:“贱丫头,姜锦心和你说了什么?” “姑娘……姜二姑娘……她……她……”香云就势跪在地上,脸色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她让你干什么?”裴依人恶狠狠地瞪着香云,冷笑道,“香云,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我若出事,你必不能活。” 不能活?香云哆嗦得更厉害了。 她想活的,她当初好不容易逃出去,就是为了想活着,如今她什么事也没做,凭什么不让她活着。 话到了嘴边转了一个弯,“姑……姑娘,姜二姑娘让奴婢再想想要怎么说。” “再想想?怎么想,你还想说什么?”裴依人狠戾的拎起眼睛,因为失算,现在落到这一步,她现在看什么都是怨气冲天,心里一股子怒气在看到香云怯生生的样子后,一下子暴发了,伸手照着香云的脸上就狠狠的两个巴掌,“你这贱丫头还敢背主不成?” 香云被打得滚倒在地,却不敢避,只哭道:“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了1” “不敢了?你是说你原来还想的。”裴依人恨毒的又打又拧,眼睛血红,眼前的香云在这一刻仿佛成了最可恶的姜锦心。 打完,心气也平和下来,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被她打得抱着头缩在角落的香云,用力地咬了咬牙,缓过神来。 “香云,我不是骂你,我是骂姜锦心。”裴依人伸手按了按头,身子往墙壁上一靠,没有半点世家千金的体面。 安信伯府出事,她偷偷买通人手向裴烟双传了消息,求裴烟双救自己回去,她不要在这安信伯府,也不要跟着安信伯府一起沉没,现在不是她能不能当寡妇的事情,而是她能不能回到平安王府的事。 大姐派人偷偷过来与她说得一条好的退路。 并且一再地警告她这是唯一的退路,让她一定要咬死姜锦心,这也是裴依人的希望,只不过之前她的意思是让香云去指证,现在……现在不得不亲自上。 但现在,事情居然又搞砸了,怎么会又搞砸的。 “香云,你说…香囊是真的从姜锦心身上得来的?”想到这里,裴依人的眼睛又瞪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香云,“你是不是和姜锦心早有勾结?” “姑娘,奴婢没有,奴婢……奴婢真的是从郡主的人手上得来的,就是这个香囊。”香云满脸红肿,脸上被狠狠地抓了几道血痕,头发又被撕扯了几缕下来,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簇黑色长发落在她面前。 她重新跪正,低头目光落在这一簇被裴依人撕扯下来的头发上,头顶火辣辣的痛,方才这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二姑娘……发疯了,真的疯了,疯得想要自己的命1 这个认知和方才姜锦心说的话,清楚的交幻在她的心头,她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想握住那一簇头发,却在最后死死地把手按在地面上。 “真的是拿了这个给大姐的人?”裴依人目光阴沉沉地瞪着香云,声音阴鸷。 “当时人乱,趁乱取了姜二姑娘的香囊,后来就给了郡主的人。姑娘,奴婢一直跟着您,怎么会有这种香囊,那个陈安琴的香囊,更不可能在奴婢的手上。”香云哭诉道,毫不犹豫,她能听出裴依人话语中的怀疑。 这一次裴依人没再追问,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行了,这事我再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莫不是……” 她突然有一个猜想跳出来,“莫不是真的是孔传义带着的?” “那……姜二姑娘的香囊呢?”香云怯生生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不会是大姐的人办事不利?”裴依人紧皱眉头,烦躁地道,“大姐也真是的,就不能找一个得力的人给我,现在……现在还闹成这个样子。” “姑娘……” “行了,别烦我,我好好想想。”裴依人不耐烦地打断了香云的话,靠着墙想这件事情到底错在哪里。 香云缩在角落里,偷眼看了看裴依人,见她脸上一阵喜,一阵悲,一会又怨恨愤怒,越发地不敢靠前。 姜锦心在她耳边说的话,当时清晰地落在她的耳中。 “绿歌,若想活,我可能给你一条唯一的活路。” 很简单的一句话,说完姜锦心便退了开去。 只这一句话,却让香云如坠冰窖。 她认出自己了,姜锦心认出自己了?没有一丝犹豫,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中隐含笑意,这笑意极冷。 香云是想活的,她比任何人都想活。 因为想活所以逃了出去,因为想活她费尽心机的到了裴依人面前。 香囊一事自己脱不了关系,裴依人已经怀疑自己,就算自己运气万分,真的跟着裴依人回了平安王府,恐怕自己这命也是保不住的。 郡主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手的事情,郡主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 若是没运气,裴依人能活,自己也是必死无疑。 是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偷眼再看向闭着眼睛的裴依人,见她脸色扭曲,而后忽然睁开眼睛,香云急忙低头,不敢和她对上。 “香云,你过来。”裴依人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如果不是衣衫凌乱,还真的以为还是往日在平安王府中一般。 香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裴依人不急,等着她过去,待她到了面前,伸过手来。 香云下意识地一哆嗦。 这一次裴依人却是没打她,伸手替她撩起面前垂落的几缕黑发,轻叹一声:“香云,你别怪我,我方才真的是把你看成是姜锦心了,姜锦心害我至此……我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这一次你陪我渡过这个难关,以后但凡我有的,必然也有你的一份。” 这是对香云的承诺,但她听了更害怕了。 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颤抖:“姑……姑娘,奴婢是您的人,不管您想打想骂,都是应该的,奴婢就算是为了您死……也是死得其所。” “好丫头!”裴依人满脸欣喜,“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不会死,大姐会来救我们,会说动父王、母亲过来救我们的。” “我的意思是……得想法子让人去找找,就在孔传义的附近,说不得就会看到另外一个香囊,姜锦心的香囊。”裴依人一字一顿的道。 香云背心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姑……姑娘,如果是没有呢?” “没有也得让她有。”裴依人紧咬了咬牙。 “姑……姑娘!” “我一会发疯打伤衙役,你去……去救助衙役,求他给平安王府传个信,让大姐来看我,说我疯了,真的疯了。” 裴依人恨声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装疯卖傻,自己居然被姜锦心逼得装疯卖傻。 裴依人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香云认得这只簪子,这是郡主特意给自家姑娘送过来的。 裴依人拔了拔簪子的头,手下摸索,似乎在找什么,最后摸到一个小小的隐秘的凸起,按住往内一拧,簪子头断了。 香云瞪大着眼睛,骇然地看着裴依人。 裴依人放下簪头上的花朵,从空的簪身中取出一张搅和在一起的纸条,是的,居然是一张空白纸条。 沉思了一下,拿起簪子的尖头当笔,用簪子头扎破纸条为字,香云就在身侧,看得清楚,这上面扎出来的字写的是:“香囊有误,孔传义周围缺姜的香囊。” 第六百零一章、五百两的嫁妆,收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楚王府来人。”小厮进门禀报。 姜寻承皱皱眉:“是何人?” “跟着楚王的一个内侍。” 姜寻承点头,示意让人进来,小厮退下,不一会儿引着福贵进门。 “奴才见过左相。”福贵笑眯眯地上前行礼。 “楚王殿下……差公公过来……有何事?”姜寻承眸色淡淡的问道。 “上次不小心把府上的一面铜镜摔了,我们殿下重新让人仿着做了一件给府上送过来,原本也是我们的人不小心,倒是毁了左相府上的铜镜。” 福贵笑道。 “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无需楚王殿下在意。”姜寻承道,这件事情他后来知道的,听说楚王府上的婆子在看铜镜的时候,把顾姨娘的铜镜给摔伤了,之后还是求得老夫人的意思,把这铜镜先运出去,他日重新送一件一模一样的进来。 老夫人也没太在意。 不过是一件铜镜罢了,不过楚王府的婆子一再的表示这是她们的错,一定要弥补这个错处,否则与她们就是大碍。 当初这面镜子还是姜寻承和顾姨娘两个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偶尔看到,顾姨娘一见便心喜,央着姜寻承买了。 送进府的时候,正巧老夫人从外面回来,一看到这面铜镜也很喜欢。 不过她也不能直接开口讨要,只说了几句暗示的话,就等着顾姨娘把铜镜送到她这里来。 没成想顾姨娘居然没有送的意思,仿佛没听明白老夫人的话似的,气得老夫人借故把她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姜寻承听说顾姨娘被罚了,过来求情,听老夫人提到这铜镜,这才愧疚地解释,说这铜镜在进府之前,顾姨娘已经让人在铜镜的一角给刻了一个字“顾”。 听了儿子这话,老夫人气得差点吐血,这是还没送过来,就怕自己抢走,特意在铜镜上让人给刻这么一个字。 如今这铜镜被摔了,老夫人一点都不在意,至于楚王府说以后还会送一块一样的进来,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在儿子过来的时候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事。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姜寻承和老夫人都以为这事没有后续,没成想居然还真的送上了门。 “一块是新的,还有一块是摔了的旧的,奴才一并带了过来,不知道这两块现在要怎么安置?”福贵笑着问道。 既然真的送来了,姜寻承也没推却,想了想道,“旧的一块依旧送到顾姨娘处,新的一块,麻烦公公送到我母亲处,让她先收起来。” 一张地图出现在姜锦心面前,不大,比之前裴珏煦送来的地图小了许多,范围也小了许多。 桂王府的旧府,是真的比现在的姜府大。 原本的旧宅子,其实是分了两部分的,中间被拦断,大部分赏赐了姜寻承,另外一小部分则是隔在边上,据说那边还有不几处院子,绝对比不得这里。 至于靠后门单独有小门进入的那个正在维修的院子,其实并不算是隔开的,也算是姜府这边的,至少还有一个小门。 裴珏煦当初拿过来的地图,却是整个桂王府的。 现在这张地图,只在姜府这边,和另外单独隔开的位置,没有半点关系。 “这就是从铜镜中得来的,打开之后,其实是有一处暗藏的机关的,不过这机关很隐秘,也难破解,费了一番力气找到这么一张地图,还有几份店铺的地契、银票,我们殿下说,这银票姑娘用不着,就先……收了,当成姑娘的嫁妆。” 福贵笑得有些尴尬。 自家温润如玉的主子,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情的,他也不知道。 只觉得这话说着,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偏自家向来风光雯月的主子,就是这么说的,拿着那么点银票,让他过来说这事,还真是丢人啊。 只能说主子果然是主子,这脸皮功夫也只能说是主子,真厉害! “店铺的地契?”姜锦心放下地图,拿起放置在桌上的几张地契,这是跟着地图一起送过来的,拿起一张张看过后,脸色沉凝,顾姨娘果然藏了不少的私房,原本还奇怪,这么多年,顾姨娘手头的物件实在是太少了一些。 以顾姨娘的性子,怎么可能只做到这一步。 现在看着,才是真的,果然,是被早早的藏了起来,也就是当初顾姨娘走的时候,以为还会回来,没有全部带走,带到护国公府太多,也不太方便,后来又回不来,以至于这些东西都好好的还藏在铜镜之中。 “大约多少银两?”姜锦心沉吟了一下后,问道。 “五百两。” 姜锦心以为听错了,再一次问道:“多少?” “五百两!”福贵再一次肯定。 姜锦心沉默了看了看福贵,好半晌才道:“楚王的意思,这五百两就算是我的……嫁妆?” “对,殿下就是这个意思。”福贵虽觉得丢人,却也不得不说道。 反正就很丢脸,偏还不能在脸上露出分毫。 自己主子做的事情,他这个当下人的,不管怎么样也得表示这事做得理直气壮!没错,就是这样的! “那可就……多谢你们王爷了。” “我们王爷向来都是这么温和善良的。” 这位温和善良?完全就是一个黑透心的吧!姜锦心也是无语,不明白这位楚王是闹哪样,不过,随他吧! 几张地契约和才五百两的银票,浓浓的违和感,至于地契上面的名字,还不是顾姨娘的名字。 这就更有趣了。 一个叫顾凌的人,顾姨娘,顾凌? 上一世,有这么一个人吗?好像也没有,但又莫名地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以肯定上一世顾姨娘身边没有一个叫顾凌的,但为什么自己似乎是见过这个名字的似的,隐隐间就是觉得看到过。 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这么一个人和顾姨娘有什么关系?都姓顾,直觉这里面有着些血缘关系,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殿下说,如果姜二姑娘想要查这个人,可以帮着查一查。”福贵道。 “不用。”姜锦心摇摇头,摇去脑海里的纷繁复杂,“这事还需慢慢来,不需要查得急,若急了……反倒是乱了我……和殿下的大事。” 铜镜有东西,而且东西还不少,店铺之类的不只是京城有,江南也是有的。 江南富甲之地,若想多赚钱,的确该去往江南置一些产业,而且还可以避开京城的耳目,当时姜锦心就是这么猜顾姨娘的。 她算过顾姨娘的账,怎么都拍不拢,立时明白顾姨娘另外藏着不少东西。 这些应该就是了,但这银两还是太少。 就看这几家京城的铺子,也不只五百两,其他的巨额银两去了哪里? 把犯了错的沈掌柜派往江南,也是因为怀疑顾姨娘在江南有后手,如今倒是有了真正的方向。 “这图殿下还需要吗?”姜锦心推了推面前的地图,陈旧的地图一看就有些年份,绝对不是才绘制的那种。 “我们殿下说,这图既然是姜二姑娘喜欢的,姜二姑娘自己查便是。”福贵的手虚虚地往外推了推,“殿下说他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行,至于这里面的其他……姜二姑娘随意。” “替我多谢你们殿下。”姜锦心手按在地图上,这地图她是真的需要,裴珏煦能把地图送到她手上,极合她心意。 “姜二姑娘就要是奴才的主子了,和殿下也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殿下说了,以后姜二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奴才办不了,我们殿下必然是可以办的。”福贵替自己主子邀功道。 姜锦心笑了:“有劳……有一件事情,可能也得麻烦楚王殿下。” “姜二姑娘请讲。” “能否请你们王爷往城外庄子上,我娘处送一些礼。”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姜二姑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准备,孔夫人病了,原本我们殿下就应该去探望,只是……有些不便,但这一份礼是必然要的,奴才觉得还应该送两个人服侍孔夫人,以显我们殿下的一番心意。” 福贵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更是把话说到了位。 姜锦心心缓缓落了下来,展颜一笑:“多谢你们殿下,多谢公公。” “姜二姑娘您有事就说,殿下让奴才一直对接着您这边,若有什么不对的,也请姜二姑娘告诉奴才。” “理当如此!” 福贵讨了句准话之后,笑眯眯地离开,和过来时一样,显得心情愉快,自家殿下的心思,他这个贴身奴才怎么会不懂! 他这过来就是满满的心意…… 地图上绘制的是府里的院子,基本上能对得上,但还有些稍稍不同,有一些地方已经改过,姜锦心最近一直管着这些事情,知道府里哪些地方是当初顾姨娘改过的,现在看这地图就很清楚。 有三个红点,分别落在不同的地方,很巧,三个都眼熟的很,有一个居然落在孔氏的院子里。 看这位置居然是孔氏的后院,那就更巧了…… 第六百零二章、是不是桂王之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相爷,是桂王的旧属,两个人都曾经是桂王府的旧人,不过后来都送回了卖身契,成了自由人,后来就经营着一家小铺子,说是他们花了全身的家当置办的,但当时的一些老人说……他们一直是桂王府的人。” 侍卫进门后禀报道。 “确定吗?” 姜寻承冷冷的问道。 “已经确定了,就是当初的两个人,属下拿了他们的画像过去的,画的时候特意年轻了一些,有人认出来,那家当时有儿子,肯定没有女儿,桂王府出事后,他们一家子也卖了铺子,离开了京城,说是老家有事,不得不离开,当时铺子生意很好,之前有人看到桂王府的管事过来。” 侍卫已经打听清楚。 “下去吧!”姜寻承摆摆手。 侍卫就要退下。 “等一下!”姜寻承把人叫住,眸色一片阴沉,“今天晚上……就处理了吧!” 知道说的是这对老夫妻的事情,侍卫点头应下,而后离开,如果真的是关乎桂王府的旧事,这两个人自然是绝对不能留的。 姜寻承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房,细想着这事,孔氏有可能是桂王之女吗?一想到这个结果,他就满心震骇! 他得考虑考虑,这事有几分可能是真的…… 姜寻承现在是左相,有一些旧案子也会知道一些,关乎桂王有子女逃逸的事情,刑部一直在追查,据说儿子大,女儿是一个遗腹女,桂王的一个宠妾当时逃走了,身怀六甲,还带了桂王的一个庶子,所以……孔氏就是? 如果孔氏真的是桂王之女,就像是在他身边放了一个随时可以燃烧的爆竹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了。 若真炸出来,整个左相府将不复存在。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 休了孔氏吗? 姜寻承按揉了一下眉心,身子往后一靠,犹豫不决。 孔氏的身份如果是真的,恐怕这以后还有的麻烦,休了?似乎不太行,不只是孔氏无错这事,眼下孔氏身世正是可怜之时,姜寻承如果这时候休了孔氏,这名声怕是不能要了,同样这左相之位也坐不稳。 那么多人不愿意他坐在这左相之位上。 但如果不管不顾,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 自己要不要动手,直接除了孔氏?也不行,楚王似乎很看重锦儿,对孔氏也高看几眼,才听说他还特意派人去庄子上探病孔氏,甚至还听说留了两个婆子服侍孔氏,这么一来,自己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孔氏病重,说不定就熬不过去,这么一想,也不必自己动手,孔氏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以后若是有人追查过来,孔氏一死,也是查无可查。 其实姜寻承也不是很确定,但就算不确定,这事也得了断。 孔氏得死,不能留…… 他不能和桂王府扯上关系! 又沉吟了一会后,姜寻承起身往后院去,这事还得和母亲再商议才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做,母亲却是可以的。 安信伯府的案子被确认下来,孔太夫人勾结人贩子,没少让人贩子找漂亮年幼的女孩子,而且还独喜那种家世不一般的,对于这种不一般的女孩子,孔太夫人还表现得很大度,会留下她们的一些标记性的配饰。 据人贩子说,孔太夫人的目的是为了将来可能用上的机会,若将来真有认亲的,她就是救了他们女儿或孙女的恩人,这是需要重重感激的,更让人骇绝的是,孔太夫人还把几个养大的女孩子送入青楼。 送往江南的青楼。 实在合适的才留下当女儿,不合适同样养大,送走,还有一些成为了扬洲瘦马,结交官吏之用。 当初以孔太夫人养女的名头进入安信伯府的有数个,最后下场都不好,唯有孔氏和郡王妃被留下,也是因为这两位身份很不一般,据说都是大有来历的人人,郡王妃来自他方,但身份很尊贵,孔氏还可能是京城大世家之女。 是的,现在只能是据说。 孔太夫人在进大牢的第二天,直接自缢死在大牢里,自知已经不可能有活路。 跟着她一起死的,还有一个婆子,现在是安信伯夫人的贴身婆子,以前是孔太夫人身边的人,一个姓袁的婆子,据说这婆子还是人贩子的女儿,姐姐。 当初的人贩子是她的父母,现在的人贩子是她的兄弟,一脉相承。 这两个都自知不可能有渊源的希望,直接就自缢死了。 也因此,许多事情现在只能是猜测。 人贩子被抓住了,但是抓住还活着的只是那个当儿子、儿媳妇的,老的那一对死了,在衙役过去的时候,居然就死了。 被人杀了! 杀的人来去匆匆,没留下痕迹,但能在衙役过来之前就把两个老人贩子杀了,可见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刑部查了又查,还是不知道是谁杀了两个人贩子,儿子、媳妇当时没在家,这一对老人贩子,就这么死在了家里,衙役到的时候,人早就没了。 关乎郡王妃和孔氏的到底是哪一家的孩子,现在就成为了一个谜团,依旧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两位都是有来历的,孔太夫人有一个奇怪的执念,就算是收养养女,也得是身份不同的,身份越高,她就越喜欢。 至于她之前的三个庶女,也哭诉着她们知道的一些事情,她们被养在后院的角落,哪里也不许去,其间还有两个人被换过,对于儿时的记忆还很清楚,毕竟她们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孙女,她们所谓的生母,到现在也没见过几次。 况且这当中两个人换来的时候,年纪还稍大一些。 这三个姑娘被送到刑部后,问什么说什么,都哭成了泪人,还说孔太夫人说要把她们都送人,送给那等年纪老的可以当她们祖父的那一种人,只为了卖一个好价钱,她们三个惊惧不已,天天恐慌。 才送过来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直接找上门的,另一个也找到了自己父亲,在衙门里抱头痛哭。 安信伯府这一件事情闹得全城沸扬,皇上下旨夺了安信伯府的爵位,虽则主恶已除,其他人也得冲军发配。 这件事成了京城里现在议论的最多的事情,甚至有人说孔太夫人在府里养了四、五十个女孩子,又说京城所有丢失的女孩子全是落在孔太夫人手上,还有说孔太夫人白天去参加世家姑娘的周岁酒,晚上就让人去抢了相中的女孩子。 这种事情越说越玄乎,到后来甚至是孔太夫人一眼相中的女孩子,身份最尊贵的也敢抢,说起这事又有人议论起护国公夫人认顾姨娘的事,说当初顾姨娘失踪的事情,也是孔太夫人做的,不过是没看上顾姨娘,后来就给扔了,这才有了护国公夫人认妹一事。 这话起初没人信,后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有理,孔太夫人选女儿、孙女,先是家世,但容貌也是顶顶重要的。 这流言传到一个人耳中的时候,这个人当场就一头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太……太夫人。”一边的婆子反应不及,只在柳太夫人快摔到地上的时候,扑过去抱住,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幸好有婆子这么一扑,柳太夫人没有直接被摔闭过气。 不过,这一下真的不轻,柳太夫人一时起不来。 又过来一个婆子,两个婆子一起合力,这才把柳太夫人扶了起来。 “太夫人,您怎么样了?” “太夫人,要不要请大夫?” 柳太夫人无力地闭着眼睛,一直挂在手上的佛珠落在地上,好半响才低缓地道:“不用。” “太夫人……” “我说……不用!”柳太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一片阴沉。 婆子吓了一跳,不敢多说。 “扶我去……佛堂。”柳太夫人道。 两婆子不敢犹豫,一边一个,小心翼翼地扶着柳太夫人过去,才抬步的时候,举步维艰,几乎全靠着两个婆子助力,后来渐渐缓过来了一些,柳太夫人自己能缓缓抬步,花了比平时两倍的时间,才挪到了佛堂。 跪坐在佛堂的蒲团上,柳太夫人又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敲起了木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转动佛珠,这才发现佛珠已经不在手腕上。 一个婆子守在门口,一个婆子顺着来路去寻佛珠。 宽大的佛堂里传来低喃的念经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是经久不衰。 护国公夫人过来的时候,里面还在念经。 站定在佛堂前,婆子上前行礼。 “太夫人……念多久了?”护国公夫人问道。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护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她过来就是找柳太夫人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的话,照常理,再等一会就可以了。 “国公夫人……太夫人今天可能会时间长一些。”婆子低声道。 “为何?”护国公夫人惊讶。 “有一些事情……太夫人可能会晚一些……若国公夫人有事可以先回去,老奴等太夫人念完再禀报国公夫人的事情。” 婆子道。 柳太夫人在念经的时候,最是忌讳别人打断,就算是护国公亲自来,也得等她念完了才行…… 第六百零三章、准备生事的两个姨娘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一大早,外面打听来的消息。 马姨娘坐立不安,脸色惨白,手脚发抖,全身冰凉。 “你打听到的……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云珊使劲的点头,“不只是府外的人这么说的,府里的人……也……也这么说。” “可……可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牵扯到我身上了,我现在是左相府的人,大姐早有嫁人,早就是安信伯府的人。”马姨娘慌不迭地道。 “奴……奴婢也觉得这事很奇怪,但现在……现在怎么办?”云珊也是六神无主。 自打安信伯府出事后,什么样的传言都有,云珊出去打听的消息,有的就更离谱了,这一次这么信,不只是府外这么说,回府的时候她还听到几个府里的下人都说这事可能要牵扯到马姨娘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相爷,我……自打我进了左相府上,我和大姐已经没什么来往,大姐怪我……进府里当一个妾。” 马姨娘哭了,委屈的捏着帕子站了起来。 “姨娘,您先别急……这事……这事也说不定是故意有人说与奴婢听的,奴婢……觉得还得好好再想一想,若是让相爷觉得您无是生非就不好了。” 云珊还算有些理智,劝道。 “可相爷……相爷这几天一直没有过来。”马姨娘哭了起来。 “姨娘……不如……不如问问二姑娘?”云珊急中生智。 “问姜锦心,她……她能有什么用?” “二姑娘……是个有手段的……奴婢觉得还是问问二姑娘,总比直接问相爷的好。”云珊小心翼翼的道。 自家主子不得宠,现在好不容易偶尔也能过来几次,云珊觉得这个时候若是被相爷左右厌恶,自家主子就真的没有将来了。 以前还能靠着安信伯府,不管怎么样,相爷总能给安信伯府一些面子,现在……现在不行了…… “二姑娘未必会帮我……夫人……夫人可能是孔太夫人拐来的。”马姨娘慌道。 越想越慌,越想越乱。 她以前以为的助力,现在可能成为她的阻力。 “可是比起相爷……二姑娘总是好说话多了,再不济……再不济……”云珊眼睛骨碌碌地转,没敢说太清楚。 “我……我现在最应该要讨相爷的欢心,其他人……其他人……都比不得相爷。”主仆两人多年,马姨娘立时就懂了。 “奴婢也觉得最重要的是相爷,如今夫人不在府里,没办法找到夫人面前,那就只能是二姑娘了。” 云珊分析道。 “是,老夫人面前,我不敢过去说,这几日我就怕老夫人直接派人过来……云姨娘这个贱人,若是看到我不好了,还不得怎么高兴,剩下的,也唯有二姑娘了。”马姨娘一咬牙,“我现在就去求二姑娘。” “姨娘,我们再思量一下,您这么去求二姑娘,恐怕不行,二姑娘现在也是不喜欢您的。”云珊急忙拉住她,急道,就怕马姨娘真的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姨娘,现在最重要的要示弱,您得让姜二姑娘主动过来帮您,不能您主动上门。” “我不主动……让姜锦心主动?” “对,得让二姑娘主动。” “姜锦心会主动过来帮我?我……我大姐……” 马姨娘惶恐之极。 “伯夫人的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还是孔太夫人,孔太夫人是勾结的主谋,但她现在已经没了,夫人被拐的时候,伯夫人年纪也还小,这事不可能和她有关系,跟伯夫人有关的最多就是现在的这几个,以前的都和伯夫人无关。” 云珊分析道。 这话让马姨娘稍稍冷静了下来,思量了一下后点头:“对,这事和大姐没有关系,夫人的事情发生的早,我大姐当时也小,不可能是这事的主谋,只有孔太夫人,都是她干的,我大姐也是无辜的。” 大姐无辜,她就更无辜了! “对啊,姨娘是这么想的,二姑娘必然也会这么想,这么一想,就会觉得姨娘可怜了,这事原本和姨娘更是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现在……现在衙门的人会找我……”马姨娘坐立不安。 “只要二姑娘保了您,不管是在府外还是在府内……奴婢都觉得没事,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二姑娘保您。” “我……我现在要怎么做?” 马姨娘六神无主。 “姨娘,奴婢觉得我们得一步步来,先得让二姑娘怜您无辜,您自打进了姜府,对夫人和二姑娘向来尊敬,二姑娘也是知道的。” “是……我自打进了府之后……那一次的事后……就再没有算计过夫人和二姑娘,而且还听二姑娘的话。”马姨娘连连点头。 “这就算是一份善缘了,先示弱,取得二姑娘的同情,再求二姑娘帮忙,二姑娘必然可以保下您。”云珊道。 “如果……如果不行呢?”马姨娘慌道。 “如果不行……那就请二姑娘助您逃走,只是帮着引开后院的人,让您离开罢了……这一点二姑娘必然答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云珊道。 “可……可是我要去哪里?”马姨娘惶急不已。 “不是真的离开,就……从后门出去,再回前门,再见相爷,告诉相爷……您是怎么也不会离开相爷的,哪怕……哪怕是别人放您走,您也不会,最重要的是相爷,只要取得相爷的怜惜,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兜一个圈,再回来。 向姜寻承表忠心,似乎也是可行的,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特别是大姐出事的时候。 “姨娘,您想,您明明可以离开的,最后却还是回来,必然是挂念着相爷,实在放心不下相爷,怎么也不愿意离开相爷,您对相爷的心意是十成十的,这种情形下,您再向相爷哭求,比直接向相爷哭求,好了许多,您的态度有了,相爷也必然会怜惜您的,必然会保下您的。” 直接求不行,还得绕一个圈过来,这么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马姨娘也知道自己不得宠。 “好云珊,我知道了,这事……不管最后二姑娘伸手帮我,还是相爷伸手帮我都行,其实最好是相爷。” 权衡了一下,马姨娘立刻找到最佳的法子。 同样是怜惜,怎么看相爷的怜惜更好,毕竟相爷最重要。 而相比起姜锦心,马姨娘觉得,她得到相爷的怜惜可能性更大,毕竟……姜锦心从来就不是好对付的一个人。 “可是……二姑娘……会不会……”马姨娘还是有些忌讳,毕竟被绕进来的这个人是姜锦心,对于姜锦心,她有种莫名的害怕。 “姨娘,这件事情现在很难两全,奴婢不知道外面传的话是不是真的,但凡这事有一点是真的,姨娘的处境就很危险,这样的危险姨娘自己还解不了,总得有一个人解一解,就算这事最后二姑娘怪责您,您再去请罪便行,总比突然间被刑部的人带走好。” “二姑娘是相爷的嫡女,就算她放您走,相爷最多也只是斥责几句,又不会真的把二姑娘怎么样,二姑娘有些怒气也不会大,最多姨娘说,出门后很慌,不知道要去哪里,最后只能又回来求得相爷的原谅!那种情形下,您能怎么办?您一个孤弱女子,只能回府。” 云珊继续劝道。 马姨娘连连点头:“好,就依你这个法子……我现在……先示弱。” 借姜锦心的动作,最后求得相爷的怜惜,只要相爷出手护了自己,刑部就不可能真怕把自己带走…… “青禾!”云姨娘在廊下招呼青禾。 青禾又指让一个婆子手底下轻一些后,转身过来:“云姨娘。” “青禾,今天二姑娘怎么不过来?”云姨娘好奇地往她身后探了探,她很规矩,正屋说不进去就不进去,但还是有些好奇心,忍不住在青禾过来的时候,一直张望着。 “二姑娘有事。”青禾答道。 “青禾,外面……安信伯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云姨娘小声的道,“我听说安信伯府的人已经全被抓了起来,马姨娘的大姐也一并被抓了?” 府内得到的消息少,也就是外面传进来,府里的下人听到一些传言罢了,不知道真假。 “基本上都是真的。” “那……那夫人真的是安信伯府拐来的?”云姨娘惊了,眼眸瞪大,愕然地道。 “差不多。”青禾给的是含糊的回答,没全承认,也没全否认。 云姨娘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帕子在眼角轻按了按:“怪不得夫人……病得去了庄子,这种事情,谁遇到都难过……原以为是天大的恩情,也孝顺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最后居然……居然是孝顺了一个让自己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这事若是我遇着,我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云姨娘替孔氏愤愤不平。 “夫人……也是真没想到……安信伯府会是一个贼窝。”见云姨娘如此行劲。青禾也忍不住感叹起来。 云姨娘忽然眼睛转了转,用扇子向青禾轻招了招手,示意她头凑过来。 这行为过于的亲密了一些,只是话说到了这里,很明显有更重要的话,或者更隐秘的话要说,青禾看了看云姨娘,狐疑地低下头…… 第六百零四章、推一把,再推一把 - 掌上锦心 - 帘霜 “青禾,你觉得夫人……的生父生母……会是哪一家?我听人说……必是京城的世家。”云姨娘压低了声音,问道。 “孔太夫人死了,郡王妃和夫人的身世无从查证。”青禾缓缓地直起身子,脸色淡冷起来。 “那必然也是京城的世家,听说孔太夫人能收为养女,精心培养的必然都是大世家的千金,不管是郡王妃还是夫人,应该都是。” 云姨娘感叹道。 “青禾,你真的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云姨娘也说是听说了,这种事情现在都是听说,没有具体的实证,谁也不敢多说,至于大的世家如果真的丢了孩子,那个年纪……据说没有。”青禾道。 “怎么会没有……外面都这么说的。”感受到青禾的冷漠,云姨娘呐呐起来。 “云姨娘,外面的传言不一定是真的。”青禾退后几步,“奴婢还要去清理屋子,就不陪云姨娘说话了。” 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身后云姨娘眼底不悦,心里却放了下来,只要没有大的世家认孔氏就好。 孔氏生病、孔氏病重,听说孔氏现在快不行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代表云姨娘可能有机会坐上正室夫人之位,她的出身也不差,特别是从淮安郡王府那边论起。 今天云姨娘走得也很晚,青禾清理了一会后,就带着人离开,云姨娘留到了最后,看着时候不早,让其他下人都先离开,她带着丫环查看今天清理的范围,很是尽心,往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府里的下人都觉得这位云姨娘是个尽心管事的。 太阳渐渐落下,天边退去最后一缕余晖,染了些暗沉。 天暗了下来。 一个人影快速地进了小门,待到了院门前,秋菊已经候在门前。 “你们姨娘呢?”姜霖寒皱着眉头道,眼底有些不悦。 “在里面等您。”秋菊没打算进去,只往里轻轻的指了指,知道姜霖寒是特意来找自家姨娘的。 见姜霖寒进门,秋菊不进反退,小心翼翼的到小门处替他们守着! 回廊处云姨娘坐着,她坐的位置极好,昏暗的光线中只看到一抹半侧的纤影,伴着挑起的檐角,越发的让人觉得落幕之极,整个人看着多了些楚楚可怜。 云姨娘安静地垂着头,似乎在看着手上的什么。 姜霖寒顿了顿之后,缓步往里走。 听到有动静,云姨娘缓缓抬头,一双盈盈的眼睛看向姜霖寒,眼底俱是情意,脸上有不可抑制的激动,人已经站了起来,姜霖寒这才看清楚,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团扇。 “天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姜霖寒放轻声音,关切地道。 “我就是……期待着……能看看……也是好的,不急着回去。”云姨娘含情脉脉的说道,话没说完,这里面的意思两个人都懂。 许是站起的急了点,云香儿不知道绊到了什么,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跌了过来。 姜霖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 云香儿惊呼,娇软的身子重重地撞进了姜霖寒的怀里,原本只是扶了一下,现在变成了抱住。 姜霖寒也是一愣,低头看向怀中娇软的女子,羞红的脸,欲拒还迎的样子更是增添了无限柔媚,几乎是本能的,一把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熟悉的往她樱唇上面凑过去,狠狠的吻住。 熟悉的感觉,激动的心情,姜霖寒紧紧搂住云姨娘,这一刻早就忘记了眼前的女子是父亲的女人。 不只是唇,手也开始滑动。 “大公子,不可以……不可以的。”云姨娘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把姜霖寒推开,身子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 脸色娇红,脸色却是惶恐,一双如水般的媚眼惶恐不安。 姜霖寒正沉浸其中,也是没提防,云姨娘用了极大的力气,这会喘着气退后两步,目光落在云姨娘的脸上,忽然抬步过来。 他长叹一声,把云姨娘抱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脖子后面,低声道:“香儿,你放心……我以后……我以后……会带你走的。” 云姨娘这一次没挣扎,哭道:“大公子,别说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名份已经定下,就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就当以前的一切都随风过去……我只要大公子能明白我当时的无奈就行,他日……我就算是去了,心里也依旧只有一人。” 云姨娘说着眼泪滑过绯红的眼角,更添几分动人之态。 “大公子,我的心死了,我的人……还能熬多久呢!”云姨娘又是一阵落泪,帕子掩去眼角的泪痕,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先别哭了,没事的,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姜霖寒安慰她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了。”云姨娘喃喃自语,悲惨欲绝。 “这世上事情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万事皆有可能!”姜霖寒斩钉截铁的道,凑到云姨娘耳边,压低了声音安慰她道,“你看东宫太子,都说他熬不了几天的,现在不也是熬到现在了?” “我……我也可以?” “你自然可以的,以后……我会想法子的,你等我就行。”姜霖寒保证道。 “好,我信大公子。”云姨娘一边落泪一边道,抬眼看向姜霖寒的俱是和当初一般无二的情义,一如当初的两个人。 “香儿,你先坐下,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安慰好了云姨娘,姜霖寒扶着她坐下,这才说起重要的事情,这一次过来缘于之前的失手。 待云姨娘坐定之后,道:“这里的钥匙在你手上?” “我……手上有,二姑娘手上也有,我这几日回去的晚,都是最后一个,得留着关门。”云姨娘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柔声道。 “放在你这里?” 姜霖寒问得更仔细。 “秋菊手里。”云姨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轻摇了摇头。 姜霖寒沉吟了一下,“行,我知道了,我需要用的时候会告诉你,那一天最好秋菊的钥匙不见了。” “不……不见了?”云姨娘一惊。 “就是这么一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姜霖寒最后又加了一句,看着云姨娘温和的道。 “大公子……您……您可别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我不放心。”云姨娘怯生生地道。 “不会……我不会的,放心,以后我们还有将来。” 云姨娘用力的点头:“大公子什么时候需要钥匙,找我就行。” 见她没问清楚自己要来何用,便已经同意这事,姜霖寒脸上露出笑意,随口道:“姜锦心有没有欺负你?” “没……没怎么欺负我。”云姨娘结巴了一下,忙反驳道。 无奈这话听起来毫无作用,看她微微躲闪的眼神,就知道是说了慌的。 “姜锦心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姜霖寒骂道。 “大公子,我们不要和二姑娘斗,二姑娘……以后是楚王妃。”云姨娘惊慌地拉住他的手,急道。 似乎是想阻止姜霖寒,无奈却让姜霖寒越发的恼怒,冷笑一声:“姜锦心算个什么东西,还真的以为她是姜府的嫡女,了不得了。” “大公子,夫人……现在如何了?”云姨娘眼神闪了闪道。 “不知道,可能快要死了。”姜霖寒不以为然地道,“听说那一日是被抬上马车的,原本就病病歪歪的一直没好,这一次安信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时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兴灾乐祸的意思。 “如果……如果夫人出事,那二姑娘……二姑娘会不会暴怒……迁怒到我们身上?”云姨娘问的越发小心。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孔氏又不是死在府里,就算是死在府里,你这么一个不近她身的妾怎么能害她。”姜霖寒嘲讽的道。 一口一个死在府里,仿佛孔氏这会已经死了似的。 “大姑娘……大姑娘怎么说?”云姨娘又探听起姜玲珑的消息。 “大妹妹能有什么事?好着呢,正在养病,大妹妹以前身体挺好的,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闹的,身体仿佛越来越差。” 这让姜霖寒想起当初姜玲珑据说因为自己昏迷不醒后,进静王府的事情,莫名的一阵腻味。 这事姜玲珑现在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表明当时是无可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得已才借了姜霖寒的名头。 至于后来,姜玲珑也向静王说清楚了,这事现在就算是过去。 但这事其实一直没有过去,姜霖寒的一些知交好友,姜霖寒原本不好的名声,更是因此让人看低许多。 关乎养子不行的说法,也越发的多了。 “大妹妹会不会护着你?”云姨娘看着不安心。 “大妹妹和我是一条心的。”姜霖寒推开心头一些沉重的疑惑,笑着安慰云姨娘道。 见他如此说话,云姨娘心头稍松。 “若到时……我有需要……还需秋菊摔得厉害一些,总得寻个大夫看一看才是。”姜霖寒提点道。 其实不一定用到,但是能准备周全一些最好,最后临阵发挥。 “大公子放心,不管大公子让我做任何事,我……我都去做的。”云姨娘扑进姜霖寒的怀里,唇角一抹得意的笑容。 姜霖寒如果和姜锦心争斗,她还是很愿意看到的! 这是要斗起来了!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她都能推一把,斗,使劲斗,全斗死了,这以后左相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第六百零五章、尾巴露出来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带着几个丫环往后院过去的时候,看到马姨娘伏在亭子的围栏处,头趴在手上,似乎在哭泣,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侍候的人。 “这是……马姨娘吗?”姜锦心停下脚步。 “好像是马姨娘。”跟在青禾后面的彩云,是个眼尖的,看清楚亭子里的人后道。 “马姨娘在这里哭什么?”姜锦心自言自语。 “可能是……因为安信伯府的事情。”青禾眯起眼睛看了看亭子里的人。 果然,走得近了,能听到马姨娘低低的啜泣的声音。 许是哭得过于的专心,根本没听清楚姜锦心一群人的脚步声。 “马姨娘……这是为何?”姜锦瞧了她一眼,问道。 马姨娘正哭着,听到有声音,一抬头看到的是姜锦心,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二……二姑娘。” 眼角还挂着泪痕,显然是真的哭过。 “马姨娘……这是……”姜锦心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 “二姑娘……我大姐绝对没有害过夫人,更不可能和拐了夫人的事情有关系。”马姨娘又哭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姜锦心,声音哽咽,“我……我听到外面……各种传言……有说安信伯府的,也有说我大姐的,可我大姐真的没有……没有害过夫人。” 马姨娘再一次重复肯定马氏没害过孔氏。 “马姨娘,这事现在外面还在查,况且……再怎么样,令姐也不可能拐了我娘。”姜锦心温声道。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马氏拐了孔氏。 “二姑娘……那我大姐……她……她会不会有事?”马姨娘急切的道。 “我不知道。”姜锦心摇头。 马姨娘身子摇了几下,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大姐这一次……这一次……会不会有事?我还听说传义他……他死了,就在他成亲的当日死了?这事……是不是真的?我……我一直在府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只听到一个下人传言。” “孔传义的确是死了。” “凶……凶手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大婚的时候杀了他?”马姨娘激动不已,“就算他祖母有错,罪也不及他……为什么……” 姜锦心深深的看了看马姨娘:“马姨娘,这事现在还在查,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 马姨娘踉跄了一下,又坐下来抹起了眼泪,眼眶被抹的红红的:“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突然散了,大姐……大姐不知道会如何,传义又……早早的没了性命,这是报应吗?” 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马姨娘节哀。” “二姑娘……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大姐,当面问问大姐?”马姨娘抬起哭红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姜锦心,“二姑娘……就算大姐再有不是,她也是我的大姐,我……我想去看看她,哪怕她最后也会死,我也想去看看她。” “马姨娘,衙门的事我们姑娘怎么做的了主?还请马姨娘不要提这种我们姑娘根本办不了的事情。”彩云忍不住抢嘴道。 自打之前彩云向姜锦心表示了忠心后,如今在二等丫环中,彩云也算是排的第一的,而她也的确能干,平时帮着杨柳做事,连杨柳都说她做事极精干。 偶尔姜锦心也会让彩云在身边侍候。 “二姑娘,我知道你有法子的,求求您了,求求您帮帮我。”马姨娘哭着就要给姜锦心跪下。 青禾把人扶住,目光不悦地看向远处跑过来的云珊。 云珊着急慌乱地过来,过来帮着青禾扶住马姨娘:“姨娘……有话好好说……您别急,有话好好说。” 说着跪了下来。 马姨娘哭得泣不成声,眼睛哀怜地看着姜锦心。 “马姨娘,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或者父亲……可以。”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马姨娘眼中的光亮消失了,不过这一次也没有再跪求姜锦心,只低下头呜咽道:“是……是我逾越了,还请二姑娘原谅。” “云珊,扶马姨娘去休息。” 云珊红着眼眶,安慰道:“姨娘,奴婢带您去休息,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马姨娘被云珊扶走,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幽深了几分。 马车从大街上缓缓过去,窗帘挑起,只落下一层轻纱。 姜锦心带着两个丫环离开相府,往长春堂过去,既然要学医,还得找李夫人,李夫人现在已经可以行走了,只是不能长时间行走。 透着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致,柳眉轻蹙。 “姑娘,奴婢一会去见见福贵公公。”青禾道,“他使了人说要见奴婢,很急的样子。” 因为青禾手底下的几个人,她和福贵之前联系颇多。 “前面的路口,你先下去。”姜锦心道。 马车缓步到了路口,正待转弯的地方,青禾提起裙角跳下马车,进了一家就近的店铺,车帘落下的时候,姜锦心忽然看到一个人,蓦地叫停了马车。 “停一下。” 马车夫才要扬起鞭子赶马,听她的声音,马鞭没再落下。 “杨柳,我们也下车。”姜锦心道,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帷帽戴上,从马车上下来,杨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跳下马车。 “就近的巷子里停一下。”姜锦心吩咐道,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人影身上,青衣小帽,看着就是一个清秀的书生,但分明不是,很熟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这种时候,这会不在府里呆着,打扮成这个样子,要会谁? 如果不是实在熟悉,方才这人经过马车的时候,她不会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而且还是一个人。 这就很奇怪了! 青禾已经离开,马车缓缓的进了左边的一个巷子,姜锦心不急着跟上去,看着前面的人进了一个饰品铺子,姜锦心就站在边上杂货铺子的门前,抬头看着杂货铺子挂在门前的几件物品。 杨柳虽然不知道姜锦心发现了什么,但她向来相信姜锦心,如今也不敢多说,跟在姜锦心的一侧,也跟着姜锦心一起抬头看向头上挂着的物件。 没多久,前面的人从饰品铺子里出来,姜锦心眼角的余光看过去,见那个很谨慎的左右看了看之后,去了对面的一座茶楼。 又等了一会,没看到这人出来,姜锦心才带着杨柳过去。 一进门,马上就伙计迎了过来:“客官,是楼上包间还是楼下雅座?” 姜锦心展目看去,大堂里没有方才看到的人,既然打扮成这样,想来也不愿意别人看到。 “楼下还有包间?” “有,楼上还有包间,不多了。”伙计笑道。 “就去方才上楼的那位客官边上的包间。”姜锦心抬步往上走,一边坦然的道,“方才进去的这位包间是早就定下的。” 一句早就订下的,解了所有的疑惑,伙计立时心领神会:“行,小的就领您过去,正巧右侧有一间空着,您请。” 楼梯上去,转向右侧,到了一间半掩的门前,推开门,里面空的。 隔壁包间,裴烟双在椅子上坐下,脸色沉冷。 丫环翠和打扮成小厮样子,让伙计送上茶水、点心后就侍立在一边。 看得出郡主很不高兴,她也没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屋子里很安静,裴烟双沉默的低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地面,安静的等着。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翠和急忙过去,打开门,看到的是店里的伙计,一阵失望。 “客官,茶水点心来了。”伙计唱声道。 翠和到桌前,取了茶水点心,让伙计退下。 伙计退到门前,知礼的替她们关上了门,这才离开。 “郡主,先喝杯茶。”翠和道,替裴烟双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 裴烟双沉默的接起,只在唇角轻轻的碰了一碰后,重重的放下,眼底伸起一股子怒意:骂道:“没用的蠢货。” 知道裴烟双骂的是裴依人,翠和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忙劝道:“郡主,二姑娘……应该也是无计可施,才会……如此的吧!” “无计可施就让衙役当场拿住?我让她这么用簪子的?蠢货,还真的是蠢货!”裴烟双压低了声音骂道,胸口一股子气压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依人会这么蠢,更没想到裴依人身边的丫环会直接把裴依人给告发了。 人证、物证俱在。 什么叫香囊有误,孔传义周围缺姜的香囊,这几乎就是认定了裴依人和孔传义之死有关系,甚至还隐隐有陷害姜锦心的意思。 才在公堂上上姜锦心拆穿,接下来就传出这样的纸条,还落到了刑部主官的手上,裴烟双几乎是被气。 她这一次要被裴依人连累死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主仆两个立时没了声音,裴烟双手点了点,脸色重新平缓下来,翠和定定神,到门前轻轻地拉开门。 门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身后也跟着一个小厮。 翠和忙往后一退,对着年轻人深行一礼:“奴婢见过殿下。” 第六百零六章、嫉妒?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晟往里进去,手一摆,“不必多礼。” 身后内侍打扮的小厮合上了门。 姜锦心一听这个声音,立时就听出是裴珏晟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冷意,果然,这两个人私下里有来往,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那一种。 她就靠坐在贴着他们这边的墙壁上,包间内没有一丝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姜锦心坐直身子,杨柳打开了虚掩的门,从伙计手中接过茶水,点心,之后又轻手轻脚的把门虚掩上。 很安静,仿佛隔壁没有人似的,敲门声也隐在了边上拉开椅子的声音里。 隔壁拉拖椅子的声音,而后是裴烟双的声音,很低:“隔壁有人吗?” “左边可能有人,右边虚掩着,应该没人。” 裴珏晟的声音,也很低,若不是贴到墙壁上,还真听不出来。 两个人的态度很熟络,熟络到无需行礼的地步。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裴珏晟坐下,沉声问道。 裴烟双替他倒了一杯茶,推到裴珏晟面前:“依人在刑部出了事,给我送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香囊有误,孔传义周围缺姜的香囊!这纸条落到了刑部手上,被发现了。” “她给你写的纸条,被人发现了?”裴珏晟也是一惊,问道。 裴烟双的脸色发白,很是沉重:“被她身边的丫环告发了,原是让她这个丫环想法子把这纸条送给我的,这当中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或者是这个丫环被人发现,就转而告发了依人。” 裴烟双言简间骇的道。 “蠢货!”裴珏晟冷声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让她死!”裴烟双冷静的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说的不是她那个最得她疼爱照顾的二妹妹,而是说一条被抛弃的狗似的。 “让她死?” “对,让她死!她若不死,这事还得连累到我身上,或者她也熬不住,说一些其他的事情出来,关乎你,关乎我。” 裴烟双抿了抿唇,眉头紧锁:“如果不是真的很急,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约你出来,刑部那地方,我没办法伸手。” “当初败了……就应该直接处置了她,也就是你说……还有用处。”裴珏晟没好气的道。 事情眼看着就要烧到自己身上,怎么不怒。 “殿下,都是我的错。”裴烟双认错,眼眶红了,“我以为……她终究还是有些用处的,必竟也是我的妹妹,没想到她……”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裴珏晟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如今她真的死了,就不会连累你?” “不会!不过……如果她能死在姜锦心手上,就更好了。”裴烟双犹豫了一下道。 “为何?” 裴珏晟不置可否地反问,对于裴烟双又提到姜锦心,莫名的有些不悦。 “纸条上是这么写的,意图表示的是依人和这件凶杀案子有关,而姜锦心是无辜的,这个候如果依人死在姜锦心的手上,只会让人怀疑之前看到的纸条,依人真的有害姜锦心的意思吗?还是说这是姜锦心故布疑阵?” 裴珏晟沉默,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看了裴烟双一眼道:“裴依人不能留。” “绝对不能留。” 裴烟双肯定。 “你有不少事情,她都知道?”裴珏晟明白了,反问道,脸色阴沉。 “就怕她猜到什么,特别是这一次的事情,她求了我,用了我的人。”裴烟双道。 “糊涂!”裴珏晟用力的放下茶杯。 裴烟双含泪盈盈的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殿下,我当时只是可怜依人,她求我……我……我看着她心疼,都是我的错。” “你就一定要和姜锦心做对?”裴珏晟冷冷的问道。 “不是我……是依人……”裴烟双不认。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打算和我说真话?”裴珏晟恼怒之极,“我当时给你人手,是让你做这样的事的?” “不是殿下的人手……是……是王妃给我的人手。”裴烟双低头道。 “你……你你……”裴珏晟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虚指了指裴烟双。 “殿下,是我错了,现在……现在只能先处理了依人……”裴烟双伸手拉住裴珏晟的衣袍,眼泪夺眶而出,“殿下!” “来人!”裴珏晟道。 内侍急忙过来。 “现在就去吩咐人。” “殿下,那姜锦心……”裴烟双一急,忙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算计他人,分不清主次,裴烟双,本王以前觉得你才是最聪慧的那一个,现在……居然这么胡搅蛮缠。”裴珏晟满脸失望。 内侍已经退下,去外面吩咐人办事。 “殿下……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嫉妒了!”裴烟双脸色一阵绯红愤怒,而后又落了眼泪,头埋在裴珏晟的腿上,“殿下……我知道自己不该的,可……可就是嫉妒了,我……我不喜欢姜锦心。” “为何?她有什么可以让你嫉妒的?”裴珏晟觉得不解。 “殿下……殿下对她是不同的……殿下提到她的时候是不同的……和其他人不一样,殿下……我……我嫉妒了。”裴烟双满脸愤怒,眼底一片泪意,含泪抬头看向裴珏晟,“殿下,我是敌视她,我不想看到她,我……我只希望她就这么死了。” “你……哪里看出本王对她的不同?她是未来的楚王妃。”裴珏晟差点气乐了,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殿下还记得那一次看到姜锦心的时候吗?那时候殿下手中的扇子落下,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殿下如此失神,何尝有一个女子可以让殿下……做出那样失态的动作,殿下……我是女人,也是殿下的女人,我……我怎么能……怎么能不嫉妒。” 裴烟双哽咽的哭道。 姜锦心在隔壁,听的并不清楚,就算她贴在墙上,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几句,正巧这几句裴烟双的声音激动了些,听了稍清楚。 所以,那一次看到裴珏晟的时候,正是他在私会裴烟双? 谁能想到,这一对同族的兄妹,居然还有这么一层私密的关系,裴烟双和裴珏晟,裴珏晟和裴烟双。 这一世是如此,上一世必然也是如此。 原来狗男女不只是姜玲珑和裴珏晟,还有裴珏晟和裴烟双。 上辈子自己是瞎了眼,还觉得裴烟双可怜,才成婚没多久,就有郡马和他人私通之事,不得不和离。 现在想来,这一切必然又是做戏。 成亲,和离? 不过是需要这么一番流程罢了。 眼睛微微闭上,神色缓缓的安宁下来,这一世她和这些狗男女再没关系,倒要看看这些狗男女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让姜锦心有些意外的是,平安王妃居然也牵扯在内了,想想也是就冲平安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妹,她就脱身不了了。 眼下看起来裴烟双是个虚伪的,平安王妃应该也是,还真是一丘之貉。 杨柳还说什么,姜锦心冲着她轻轻摇头,杨柳会意,走到门前,把依旧虚掩的门合上,而后退到姜锦心身边。 门前忽然传来一个咯登的声音,似乎有人推门。 杨柳放重脚步过去,打开门,门外,完无一人…… 隔壁,打扮成小厮的内侍已经回来。 到裴珏晟身边,谨慎的低语道:“主子,右隔壁也有人了。” 裴珏晟点头,这里的包间隔音还是不错的,只要声音不拔高就行。 “行了,事情就先如此,姜锦心和本王没有一点关系,烟双,你是本王最看重的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裴珏晟定了定神,道。 伸手摸了摸裴烟双的发顶:“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本王最重要的人。” “殿下……”裴烟双抬头,眼泪又落了下来。 “行了,先起来说话。”裴珏晟道。 见裴珏晟不再动怒,裴烟双见好就收,扶着丫环站起身,重新坐下。 “殿下……我的亲事……母亲之前在说起我的亲事……我怕……我怕抗不了多久了。”裴烟双道。 “此事,本王再合计合计。”裴珏晟虚抬了抬手,之前相中的梁府公子,现在肯定不行了,否则倒是一个绝佳的人选,现在仓促之下,难得再有这么好的人选。 “你先回去等消息,记住关乎裴依人的所有事情,你都不知道。”裴珏晟警告道。 “殿下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伤心的姐姐。”裴烟双保证。 见她如此,裴珏晟稍安,摆摆手让她先走。 裴烟双也没敢多留,她是偷偷离开王府的,怕人发现还扮成男子装束。 出了门,往马车处过去。 裴烟双是坐了马车过来的,只是马车没停在近前,还要走一段路。 一路小心谨慎,待坐上自家马车才松了一口气,待上了马车,扯去外面的青衣小帽,主仆两个重新换回女子的装束。 马车一路往平安王府回去,走的是后门。 才在自己的院子坐下,就听到外面有婆子在禀报:“郡主,王妃让您过去。” 裴烟双一惊,而后平了平呼吸,缓步到妆台前坐下。 翠和掀帘子出去,应了一声:“妈妈先回去禀报王妃,我们郡主马上就到。” 婆子笑着应声离开。 第六百零七章、所谓行刺真相 - 掌上锦心 - 帘霜 刑部大牢火起的消息,传到姜锦心耳中,姜锦心只轻抬了抬头,看向衙门处,轻声问道:“都死了?” “都死了,裴依人和她的丫环,据说两个人之前闹过,后来分两间关着,就在隔壁,然后一起烧死了。”青禾禀报道。 刑部居然火起,烧死的还不只是两个人,还有几个衙役,据说这几个衙役中有一个就是过来点火的,不过最后也死在火中。 往屋门前洒上了火油,最后点燃,连他自己也烧死在这场大火之中。 “死士!”姜锦心低缓地道。 “又……又是死士?”青禾一惊。 “又是死士!唯有死士才会不顾及性命……甚至可能还不只一个死士。”姜锦心低缓地道,能在刑部点火,甚至最后还烧死了好几个衙役,怎么看这事都不只是一个死士能完成的。 “姑娘,绿歌也死了?”杨柳问道。 “那种时候,谁都会死。”姜锦心冷漠地道,她从来就不是一心良善的人,她是答应了绿歌给她活路,不过这个活,也不是那么好活的。 现在这种情形下,她也不会徒劳无功地去带人。 裴依人一身牵扯太多,许多人都不会让她活下来,包括她的那个好姐姐。 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全在裴依人身上,却忘记了,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很重要的…… 而这个人现在也消失了…… 裴依人进刑部,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人,还有一个人也很慌。 柳安文担惊受怕,宛如惊弓之鸟。 就在刑部出事前一天,在刑部外面的一个小茶楼里,柳安文沉着脸等着,屋内就只有他一人,小厮守在门外。 窗外人来人往,大街上很是热闹,窗外却是安静的可怕。 仿佛这一刻,窗外窗内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柳安文脸颊削瘦,瘦可见骨,他是护国公府的庶子,在护国公府过的日子原本就不太好,护国公夫人对于这些庶子管束得很严格,哪怕柳安文的生母出身其实也不是那么差的,可在护国公府,他依旧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柳安文相信,如果自己有事,第一个被推出来的就是自己,绝对不会有人保自己,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门口传来敲门声。 柳安文平了平气,开口道:“进来!” 小厮推开门,一个胖胖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摆摆手,小厮同样留在门外,两个人相对坐下,一时居然无言。 “文公子,怎么办?”柳安文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问道。 裴文自己给自己倒好一杯茶,喝了一口重重地放下:“什么怎么办?能怎么办?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我们……”柳安文结巴了一下。 裴文伸手往斜对面的刑部指了指:“还没有放出来?” “没有!”柳安文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道,“进去几天了,一直没有消息,我想去看看她的,衙门的人不让我进。” “一直不让进?” “一直不让进!出事的是孔传义,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事情里,最可怜的就是依人,怎么就抓着依人不放,平安王府也没个人过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裴烟双不是最疼爱依人这个妹妹,现在怎么也一点消息也没有?” 柳安文头痛的道,这几天他想尽法子想去看看裴依人,都没有见成。 衙门里说事情还没有查问清楚,现在不许人犯见外人。 人犯? 裴依人怎么可能是人犯,最多就是一个无辜的被牵扯者罢了。 “安信伯府的事情,最无辜的就是裴依人,安信伯府自己府上的人,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和那件事情有关系,至于孔传义之死,当时裴依人还在自己的洞房里,怎么也不可能有孔传义之死扯上关系,就这样,还见不到人?” 裴文沉声道。 他是败落宗亲之子,家里有爵位也不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嫡长子的,其他儿子就算是嫡子,分到的也不会多,基本上都是嫡长子一个人的。 “见不到人,不管怎么说也见不到人。”柳安文摇摇头,而后狐疑地道,“要不要我们再试一试?” “你一会去再试试。”裴文道,身子往后无力的一靠,看向柳安文,忽然问道:“柳安文,你怕了吗?” “我……”柳安文嘴唇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 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真的怕了的。 “当时……怎么会过去的?”裴文苦笑道,头抬起看向屋顶,“怎么就会头脑发热……就真的跟着他们过去了,那个角落里有什么好的。” “他……他们说那里……那杂物店里可以捡漏,之前有人捡了个大漏,得了一件很不错的老物件,价值连城的那种。”柳安文也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双手捧着头,如果可以,他当初宁愿被打的是他自己。 自打那一日之后,他一直担惊受怕,就怕那一日的事情重现。 六皇子遇刺? 怎么可能是行刺六皇子。 他是见过六皇子裴珏煦的,远远地见过,没靠近过,事发后越想越觉得他们当时打的那位就是六皇子,他们……他们其实就是传言中行刺六皇子的人,可他们没有,他们真的没有行刺六皇子。 就只是偶然地遇到,怎么会打起来的? 是依人还是黎志?好像是依人喊住人的,就说那人手中的东西是她的,是她上次相中的,是她上次相中,没买回去。 当时手头缺钱,没直接买,却不料让那个人买了。 后来怎么打起来的,似乎是依人要抢回来,那人不让,之后就打了起来。 “当时是裴依人闹着说那东西是她的吧?还说那东西极有价值,可以捡漏,并且表示那东西如果讨要回来,可以给我们分一大笔钱,是吧?”裴文也在回忆。 他们这几个人看似都出身不凡,其实在本家中都是最低层的那种存在,也就是表面上风光,能有这么一大笔钱入账,几个人立时就上了劲,又见那人只有一个,身边没什么侍候的人人,衣裳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一看就是平民,那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上去就直接开打。 “我记得第一个扑上去的是……黎志吧?”柳安文喃喃地道,而后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声音紧张起来,“他……他死了。” 黎志是梁国世家之子,过来是帮着和亲的梁国公主当前引的,监督梁国公主府的修建,和他们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熟悉起来的。 “他……喜欢依人。”柳安文道。 他们这些人能走在一起,全是因为裴依人,他是裴依人的表哥,黎志见到裴依人一次之后,便钟情了裴依人,至于裴文……则是宗室。 “那一次冲在第一个直接打人的是黎志,但他又是我们几个人当中唯一死的,我以为……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梁国人,在我们大周……两国之间,死这么一两个人,真的不算什么。”柳安文道。 “可现在……现在……轮到依人了……下一个……下一个会是谁?” 这话说完,柳安文眼神惊惧起来,蓦地坐直身子,带着一些神经质地道:“文公子,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们得想法子。” “什么法子?”裴文看着比柳安文理智了许多,沉沉的看着柳安文问道。 “我……”柳安文结巴了一下,他是六神无主才会找裴文的,黎志死后,裴文就传来消息,让他们都不要找他,他现在安安份份的在家读书,哪里也不去。 可现在,就他一个人了。 “文公子,下一个……是不是要轮到我们了?先是黎志,现在是依人,接下来……是楚王殿下,一定是楚王殿下。” 柳安文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裴文,手指痉挛了一下,握着桌子的一角,“文公子,我……我们跑吧!” “跑?你要跑到哪里去?这天下都是大周的,你又能逃到哪里?去梁国吗?黎志还是梁国的贵族之子,又如何?”裴文嘲讽道,两边伸手比划了一下。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等死不成?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柳安文声音控制不住的尖厉起来。 裴文被吓了一跳,气的一拍桌子,“闭嘴!” 柳安文委委屈屈的闭上。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乱!裴依人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她自己搅和进安信伯府的事情里,这件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怪不得谁!” “可……可是,楚王殿下……” “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和楚王殿下有关系,楚王殿下现在有眼疾,什么公事都不管,管着刑部的是瑾王,是瑾王殿下。”裴文厉声道,声音却压低了几分,虽然是包间,也不能这么大肆张扬,谁知道会不会引得有心人的注意。 “可……可是……那事……”柳安文结结巴巴的道。 “那事已经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是我们,我们也很无辜,完全是被裴依人和黎志带过去的,在他们打的时候帮了一把而已,我们没有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既然传出来是行刺,我们就更不可能是行刺了。” 裴文恨铁不成钢地道,伸手虚指了指:“柳安文,现在是裴依人自己作死进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我怕……我怕她……”柳安文一边说,一边看向窗外,挑这么一个包间,正巧斜对着刑部的一角,看得清刑部门前往来的人,这会一边说一边虚指了指刑部门前,却在无意中看到刑部门前马车上下来的人时,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惊慌失措地叫道,“快……快看,来……来了!” 第六百零八章、裴依人的口供 - 掌上锦心 - 帘霜 “什么来了?”裴文狐疑的看了一惊一乍的柳安文一眼,不满的道,“你低声一些。” 说着目光了顺着柳安文的方向望过去,却在看到正在缓步往里走的人时,蓦地怔住,而后也站了起来。 正在往刑部台阶上过去的人,远远看着就是长身玉立,气派从容。 刑部出来迎人的不是衙役,看着小跑出来的人,裴文喃喃自语:“内侍?” “瑾王的内侍。” 柳安文两眼失神,能从刑部衙门里出来的内侍,必是瑾王的内侍,他这几天定下这个包间,看到过瑾王带着内侍进去。 能让内侍小跑着过来接的,必然身份尊贵。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他们两个的怨念,站在台阶处的人微微回头,往大街上望了望,俊美温雅的脸立时落入他们的眼中,两个人立时全坐了下来,整个人往边上一躲,莫名的觉得台阶中的人会看到他们似的。 待反应过来,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各种尴尬。 重新回到窗前,人已经进去,内侍在前面小心引路,走得很慢,身边也有人虚扶着,生怕他不小心撞到什么,或者踢到什么。 “楚王?” “楚王!” “他到衙门做什么?”最后一句话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的,待说完,神色越发的沉重,那件事情是他们最惊惧的。 如果真的认定他们行刺楚王,不管是谁,这命都没了。 这一点,两个人都清楚。 “楚王为何到刑部?”裴文在问柳安文,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声音不高。 “我……我不知道……”柳安文结结巴巴地道。 “现在……怎么办?” “别慌……我们一会再去看看……裴依人,再怎么样裴依人也是你的亲表妹,她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你这个亲表哥就该去看看,至于我……我是陪你一起去看的。”裴文还算理智,至少比起柳安文还算理智。 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安分守己,哪里也没去。 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后来渐渐稳定,觉得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以后尽量少出现在楚王面前就行。 就算是宗亲,他这样的落魄宗亲,其实也是到不了皇子面前,能远远的看到已经是他嫡子的身份了。 等过了几年,谁还会记得这事,况且楚王有眼疾,自己就算过去,他也认不出自己,不过就算是如此,裴文觉得自己还是少见到楚王的好。 “我……我们一起过去?” “对,一起过去看看,再怎么样,也得看到裴依人,有些事情是可说的,有些事情却是不可说的。” 裴文阴沉沉地道。 “是这个理,如果她真的胡乱说些什么……她的命都没了,眼下……眼下她只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最无辜的可怜人。” 柳安文终于在裴文沉静的脸色中,安稳了下来,点了点头。 重新坐下,拿起茶壶,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少水洒在了桌面上,裴文看不过,伸手从他手上夺了茶壶,又给他添了点水,也给自己添了水后,重重放下:“先等着吧,至少等楚王离开才行。” 他是不敢去楚王面前晃的,说不定楚王的眼睛不好,耳朵更灵了呢? 听说有眼疾的人,耳朵比正常人更好。 “对……对对,等楚王走了我们再过去。”柳安文连连点头,又看了看窗外的刑部大门,“楚王这个时候过来……是看瑾王的吗?” “可能……听说瑾王和楚王两位皇子关系最好,瑾王在这里办公,楚王得闲过来看一看瑾王也是应该。” 裴文道。 这话听起来是回答柳安文的话,却也是安自己的心。 没毛病,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他们只要等着就行,没看到裴依人,他们不安心,就怕裴依人脑子抽了,说一些其他的事情。 不过今天他们注定是要白等了…… 裴珏煦进到大堂,大堂上瑾王正在讨论案子,不只是他在,刑部尚书也在,两人讨论的就是丫环告发裴依人的事件。 桌上还放着的是从簪子里得来的扎得满是孔的纸条。 “李尚书,想借你这公堂一用,可否?”裴珏煦,抬眼看向李尚书的方向笑问道。 “楚王请便!”看了一边连连点头的瑾王,李尚书无奈地道,隐隐觉得要出事。 再提上堂的裴依人惊魂不定,六神无主,整个人看着痴痴呆呆,两眼发直,头发乱成一团,有几缕还垂落到眼前,整个人看着就觉得不太正常,很不正常。 见堂上坐着的几个人,也不过来行礼,挣脱衙役的手后就缩在一边的角落里,浑身发抖, 福贵气眯眯的过去,蹲在了裴依人面前。 裴依人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你想杀了我吗?我……我是平安王之女……” 她结结巴巴的道。 “裴二姑娘。”福贵笑了,“奴才想问问您……您是当初的刺客吗?” 一句话,惊的不只是裴依人,还有堂上坐着的李尚书,蓦地一惊后,两眼瞪大,呼吸也不由地急促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你胡说什么!”裴依人一愣之后,尖声大叫起来,手狠狠地往福贵脸上打过去,“你才是刺客,你是刺客。” “裴二姑娘,你当时是和谁一起行刺我们王爷的?就在左相府外?”福贵不慌不忙地继续问道。 “不……不是的,是……是姜锦心……姜锦心行刺……姜锦心和人行刺……”裴依人摇头,用力的摇头,摇得让人觉得她的头似乎都要摇下来似的。 她不敢抬头,生怕面前的内侍发现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尖厉,目光依旧看着地面,仿佛地面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裴二姑娘,你是听了谁的话……敢去行刺我们殿下的呢?”福贵继续道,又换了一个话题,仿佛前一个话题已经得到了答案似的。 “姜锦心……是姜锦心,一切都是姜锦心算计的,都是她,就是她。”裴依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所有的指向都是姜锦心。 仿佛姜锦心就是所有罪恶的源泉似的。 “裴二姑娘,你可真不怕死……居然敢谋算我们殿下……害了我们殿下,若不是……我们殿下命大,那一次就真的死了,裴二姑娘和我们殿下云泥之别,有这么大胆,真没想过是有人要把你推出来挡死。” 福贵感叹道。 裴依人在颤抖,不自禁的痉挛,和之前的瑟缩不行,这一次是真的在抽,整个人不自觉的在抽。 她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地面,仿佛地面上有一个孔洞似的。 她甚至没注意到福贵已经离开,这一句话也不再需要她回答,一只手按着地面,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 “不……不是的,真的不是……是……是姜锦心要害人……姜锦心和柳盈……还有姜玲珑,她们……她一起在害人的。” 裴依人喃喃地道,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说,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当初的事情,是她心里最隐秘的事情。 她……她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她没错……她没看出来那个人……就是裴珏煦。 大姐知道吗?大姐没说……但她觉得大姐……大姐是知道的,那地方是大姐给自己找的,当时……当时她带了谁……是谁说那东西是大姐之前相中过的,当时没带钱,没买,现在居然被人买走了。 她是势要帮着大姐要回来的,就是那东西,那人不给,敢不给,抢了就完事。 “大……大姐……” 几乎是本能的低喃了一句,堂上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李尚书脸色沉冷若水,瑾王大声斥道:“这事和裴烟双有关系?” “都……都有关系,姜锦心、柳盈、姜玲珑……还有大姐……都有关系,都……都有关系。” 裴依人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回答,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最后再加上大姐……她这会已经不能思考,每一个问题,都让她惊悸,脑海中一片空白,那种慌乱感,甚至已经不能让她再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她疯了,是的,她疯了。 她现在说的话都不算数,脑海里想到的所有人名都可以拉过来,别人可以,大姐也是可以的。 当初的事情的确是大姐引她过去的,大姐……大姐会不会……会不会真的要她的命,一片空白的头脑中,仿佛被人重重地击中一般…… 眼睛往后一翻,裴依人身子往后就倒。 有衙役过来伸手在她鼻子下面探了探后,禀报道:“她晕过去了。” “李尚书,本王问完了。”裴珏煦微微一笑,摆手道。 “带下去。”李尚书沉声开口。 过来两个衙役,一边一个带着裴依人下去。 大堂上突然安静了一下,而后李尚书一脸正色的开口:“楚王殿下,当初这事……真的和裴依人有关系?” “本王这几天又想起一些事情……”裴珏煦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忽然觉得当时看到的一个和刺客在一处的女子……听声音似乎真的和裴依人有些像,就随口问问,没想到……” 言犹未尽,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全到了。 李尚书方才也是紧紧的盯着裴依人的,之前查问裴依人的时候,她也是如此,一副疯了的样子,但这一次明显程度更深,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抽搐,最后甚至直接晕了过去,所以这事……真的和平安王府的……大郡主有关系? 第六百零九章、腥风血雨,杀杀杀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安文和裴文两个。 原本想直接去刑部的,又怕过于的高调,最后只能想出一个妥协的法子,低调的进去探监。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今天一天时间,大部分都在这里。 商量了这么多,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法子,准备明天继续过来商量,怎么着也得尽快讨论出一个可行的。 这事很急。 裴文上了自家的马车,急匆匆回去,柳安文是看着裴文走了,才无奈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他的马车一直停在边上的小巷子里,柳安文过来的时候,巷子里很黑,但马车的轮廓还是看得清的。 马车夫见他过来,忙低头行礼。 柳安文有气无力地道:“回府。” 说完,扶着小厮上了马车,小厮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这会天色稍晚,不能再呆下去了,若是回去的晚了,必然又是一番斥责,因为柳盈只是一个侧妃的事情,护国公夫人的心情也很不好,最近对几个妾室、庶子庶女越发的苛待。 他若是回去晚了,让护国公夫人的人发现,说不得还得去跪祠堂,那地方阴森森的,莫名的令人心头发寒。 那地方也是祖母爱去的地方,佛堂就在祠堂那里,可偏偏听到柳太夫人敲木鱼的声音,柳安文觉得更可怖了。 有一次他被罚跪,那边的木鱼响了一个晚上,不紧不慢,仿佛一直没有停过,祖母这么大的年纪,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不管祖母怎么能做到的,他是肯定不行的,甚至比没有声音更觉得可怕,他不要跪祠堂。 不过,如果裴依人真的抗不住,会怎么办?自己会死吗?真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跟着裴依人出门了。 他后悔。 柳安文在马车里想着各种烦躁的事情,浑不觉得自家的马车已经转了一个方向,已经不再是往护国公府而去…… 刑部夜里火起,平安王之女死在大牢。 安信伯府人贩子案已经查清,但是安信伯府凶杀案,至今没有头绪,如今留在刑部的重要人证裴依人,也是当时成亲的一对新人中的另外一个,居然就在刑部出事,烧死了?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御史们又岂会放过。 几位御史痛心疾首的参刑部尚书以及正在刑部历练的瑾王,甚至还有几个暗自引申到皇子之争。 腾养死士? 一般人会养死士吗? 太子病重,如今在宫中养病,据说是因为身体实在不行,在宫中更能就医,一些皇子们就开始蠢蠢欲动,楚王遇刺二次,静王遇刺一次,之前还有书肆后院养有死士,现在连刑部都有死士敢冲进去。 这以后还有什么地方,不敢进的? 是不是也能烧到皇宫里来,那皇上的安全呢?太子的安全呢?也怪不得太子不在东宫呆着了,东宫虽然森严,但能比得上皇宫? 这一天的大朝会,所有人胆战心惊,矛头直接皇家,几位年轻健康的皇子,成了最终的矛头所在。 有御史痛心疾首地表示国将不国,也有官吏磕头请皇上再选合适的继续人,太子病重,已经无力帮皇子治理国事。 皇上坐在汉白玉九龙御阶上的龙椅处,居高睥睨,看着底下闹成一团的官吏。 甚至还有一个白发的官吏想死谏,说的慷慨激昂之后,就欲把衣袍往头上一蒙,撞向一边的柱子。 侍卫们急忙上前拉住。 而后一群侍卫冲进来,按往了几个很明显激动的失控了的人。 一时间朝堂上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站在第一位的人,就是和位皇子和左右二相,这几位现在没有谁出来说话。 皇上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方才那群以头抢地的人,缓缓开口:“朕让你们为官,就是为了让你们死谏?让你们在这里逼迫朕?” “从一个刑部火起,居然能想到废太子,还真是想得极远。” “太子身体不适,也只是暂时的,和他人无关,至于其他的人……太子好好的,就想废了太子,好大的狗胆!” “死谏?因为朕不体你们的心意,还是说你们本身心里就有鬼?或者说你自己不想活了,再拖累了朕的名声给你做陪?是觉得朕无能昏聩到了极点,你们只要做了这么一副样子,就可以把刑部的事情联系上废太子的事?” “太子是不可能废的!死谏都没有,你若真死了,朕就真的放过你了吗!是想试一试朕的刀快不快?”最后一句话,带着些狠戾。 皇上的声音不高,但这话由内侍一句句的传下去,带着阴柔的狠戾气息更是充斥着整个大朝会,甚至还在耳边一次次的重复,一次次地提醒着在场的人,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那里面的阴鸷因为内侍的传话,越发的让人心悸。 人人噤声,再不香方才的激动、冲动。 几个方才上折子磕头激动的官吏,这会也披散着头发,任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而后呆呆的抬头仰视着上面的圣明君王。 金黄色的龙袍晃花了他们的脸,看不清皇上的脸,却能感应到这一刻皇上的怒意,那是一国之君的气势,谁也抵挡不了。 狠戾而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再有侍卫紧紧按着肩头,谁也不会真的去试皇家的刀快不快? 死谏是忠诚,青史留名的那种。 被皇上杀了,那是逆臣,同样也是青史留名的那种,只是留下的是千古骂名,有气节的臣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臣子们一个个地低下头,再没有谁闹腾,任由皇上质问,只微微垂首,保持着最恭敬的态度,之前被激起的热血,渐渐平息。 太子之位很稳固,这么多年,皇上对太子一直很满意。 唯一不行的,便是太子身体过弱,都说马上就快不行了,住在宫里的另一种说法,也是说皇上舍不得这位太子,想多看看这位太子。 只是太子病重,真的合适再当一个储君吗?太子没有子嗣生下,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东宫的其他妾室,都没有一个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太子的身体之差可见一斑,而今这种情况,暗潮涌动。 太子如果真的没了,必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如今不过是前秦罢了。 目的还是太子之位。 皇上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下面的几个儿子,静王、璃王、恒王、瑾王,除了最大的儿子和最小的儿子,其他儿子都在。 终于,所有人听到皇上的声音:“着令刑部自查此事,而后再遍查京中有些相关者!但凡与人勾结者,杀!有意谋逆者、杀!与死士有联系者,杀!” 三个杀字,直接就掀开了整个京城的血雨腥风。 内侍们高声重复,把三个杀字带到了朝堂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原本心里只是忐忑,这会直接就心慌不安。 皇上是真的动了杀意。 第六百一十章、行动 - 掌上锦心 - 帘霜 护国公府在发现当天柳安文没有回来后,直接就当没这回事,也不去报案,这种时候如果去报案子,很容易让人多想。 暂时先往后缓缓。 至少过了这几天风口浪尖才行,这是护国公夫人和护国公两个商议后的结果。 护国公夫人不再理会这事,一个庶子罢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护国公暗中吩咐人去打听柳安文的事情,好好的人突然就不见了,据说人不见之前还问过刑部的事情,这就越发的让护国公不安了。 这个时候护国公夫人娘家族老过来,护国公没管,让人直接带去找护国公夫人。 再是庶子,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不见了,自然比一个族老过来见护国公夫人重要多了。 关乎护国公夫人的事情,他也不想多管,想到顾姨娘惹出来的这些事情,一肚子的气。 护国公袖子一甩,带着人暗中找儿子去了,这件事情现在不能张扬出去…… 小门前,秋菊早就候在前面,看到姜锦心主仆过来,急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二姑娘。” “你们姨娘呢?”姜锦心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天上太阳落了一半,红霞满天。 “我们姨娘在里面等着您呢!”秋菊道。 姜锦心抬步跨入小门,进到里面。 云姨娘就坐在大门里面的回廊处,看到姜锦心进来,微笑着迎了出来。 “见过二姑娘。” “云姨娘客气了。”姜锦心站定脚步,外院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杂草除去,清扫得很是干净,回廊处除了旧一些,却也还算不错,一些实在烂了、坏了的地方,也让人修整过,正屋的门关着。 一直是姜锦心的人在清理,钥匙就在姜锦心的手上。 “二姑娘,这接下来……是先做法事,还是再好好修整一下?丫环、婆子们可以做的,院子里基本上已经做完了。” 云姨娘手中的扇子往外指了指:“这段时间,丫环、婆子们也清理得很辛苦,我看今天差不多完事了,就早早地把她们放了回去,再请二姑娘过来看一看,如果可以,得进行下一步了。” 说着,引着姜锦心往后院绕过去。 后院及膝的杂草已经全部除净,地面也整理平整,云姨娘甚至还巧心地围出二块花圃的地方。 “这两处……可以种一些简单的花,不必多珍贵,只要简单的能开出的花都行。”云姨娘引着姜锦心过来,道。 “一块大一些,一块小一些,这后院不大,种多了也不行,不过那边还有一株梅花,虽然看着有些枯败,不过还是活着的,到了冬天也能开花,我就让人特意的留了下来,只除去杂草。 云姨娘又指了指一棵长得并不茂盛的树。 树不高,不少的枝叉,树叶也显得很零星。 “这棵树不错,让人过来清理清理,会更好。”姜锦心点头。 “二姑娘,我家以前虽然也有梅树,但不会修剪清理,现在这花树,去请人过来?”云姨娘为难地道。 “这事不急,先看看吧!”姜锦心不置可否地道。 “二姑娘,这里院子外面的都差不多了,就是正屋里面的……杨柳和青禾都带了人过来清理过,不过因为之前还翻了屋顶,据说屋子里面还没有清理干净,需不需要我让人一起清理了?” 云姨娘又道。 屋外已经没事,云姨娘这段时间天天过来清理,带的人不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很是勤勉,的确已经清理的差不多。 “屋里不急的。”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若是老夫人……让人先做法事,这正屋的门……也得开了。”云姨娘一脸的为难。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云姨娘,我想先去正屋看看,不如一起去看看?” “二姑娘,我就不去看了,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今天……这里可得劳烦二姑娘关门了。”云姨娘很是知趣,没有跟过去,伸手指了指周围的一圈道。 说话间太阳已经落山,满天的红霞也在收缩,这天眼看着就要暗下来了。 “云姨娘请便。”姜锦心点头。 云姨娘向姜锦心行了一礼后,带着丫环离开,姜锦心并不急着进正屋,跟着云姨娘从后面绕回来,看着云姨娘远去的背影,眸色幽深莫名。 云姨娘带着秋菊走的并不快,出了正门,脸上立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姜锦心跟出来的身影。 “姨娘,这会应该进去了吧?”秋菊也回头看了一眼,轻声笑问。 “差不多!”云姨娘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掩去那抹笑意,“我只是帮着大公子把人引过来,这满院子的东西,我整理的差不多了,也该请二姑娘过来看一看,原本就是我们协助二姑娘管着这事,至于这正屋的东西,二姑娘不愿意让我看,我就不看。” “那里面就算有什么,也和您无关,是二姑娘不愿意别人插手正屋的事,也不知道正屋里有什么好东西,值当二姑娘这么上心,不过是几本书、一些假的真迹孤本罢了,也没什么首饰之类的东西,连块银子都找不到。” 秋菊撇了撇嘴。 “走吧,这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引路的。”云姨娘得意地道,举步往外走,“我一个才进门的姨娘,谁的事也管不了,大公子也好,二姑娘也罢,都和我无关。” “姨娘,肯定是大公子赢。”秋菊转了转眼睛道。 云姨娘轻轻的笑了,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姜锦心这一次是必然会出事,再次回头笑看向身后,姜霖寒虽然没有对她详说,但她又岂会不知道。 “青禾,走了。”马姨娘走了几步,没感到青禾跟上,急忙回头招呼道。 “青禾姐姐,快走了。”云珊亲热地过来要拉她的手。 青禾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转身领着她们离开,这一路再没有遇到什么人,这会天色暗了,基本上不会有人再往后院行走。 一路到了后院门前,果然,没看到守后门的婆子,后门的上锁了。 马姨娘一路过来,额头上已经紧张的见了汗,停下脚步后,看了看青禾:“青禾,开门吧!” 云珊回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后院,又下意识的看向一个地方,那地方看着也是暗沉沉的,不过里面应该是亮着灯的,那里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去,进去就是一处院子…… 第六百一十一章、两位王爷出现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没想到楚王和瑾王会联袂而来。 这个时候过来,隐隐不安。 下人送上茶水后,姜寻承看着楚王慢条斯理地喝了茶,心里越发的惴惴。 瑾王动作快,手中的茶杯落下,直接开门见山:“左相,闻说有死士出没你府上,本王特来看看,六弟听闻左相府上出事,便也跟着一起过来。” “死……死士?”姜寻承脸色大变,差点没把茶杯摔了。 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上,“瑾王殿下……何出此事,哪来的死士?” “本王也不知道哪来的死士,一再的盯上了左相府上,之前有行刺六弟的事情,现在又有死士的消息,听说也和左相府上有关系,左相,莫不是府上有什么重要的物件,惹得那么多人在意?” 最后一句是玩笑话。 瑾王能开玩笑,姜寻承却是不行:“后院是我内眷所在,全是弱女子,这可……如何是好?” “左相不必担心,本王陪你去看看。”瑾王摆摆衣袖站起身。 裴珏煦也跟着站了起来,“左相,之前本王就是在你府后院墙外出的事情,今天……不知道要出事的是谁?本王也能跟过去看看吗?” 姜寻承背后冒冷汗,他听出来了,这两位是怀疑他了。 死士? 可是为什么有死士出没自家府上,看两位王爷的样子,显然是很准确地抓到了死士出没的时间、地点。 姜寻承也跟着站起:“有劳两位王爷。” 这个时候任何阻拦都是错的,既然这两位过来了,他就必须让这两位去看看,哪怕最后一无所获。 一行人到后院门前的时候,福贵左右看了看:“殿下,人是不是太多了?全在这里面?” “附近有什么可以坐坐的地方?”裴珏煦问道。 姜寻承看向小厮,小厮抓了抓头皮,这里他也不经常过来。 “侍卫们留在这里,找地方躲起来,五哥,我们往那个方向走走,如果有可以坐的地方,就稍坐一会。”裴珏煦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道,也没再问姜寻承到底哪里合适。 “好!”瑾王点头,这里的确不是那么合适。 侍卫们四散,只留下二个侍卫护在二位王爷的身边。 福贵在前面引路,天色昏暗下来,有的地方已经看不太清楚,大家手上也没有灯,只能走得慢一些。 没走多久,福贵忽然停下脚步:“殿下,这里有一道小门。” 说完手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他探头往里张了张,一脸的震惊:“这里……居然还有一个院子。” 听他这么一说,姜寻承也想起自家的事情,母亲说起过这一处正在清理的院子。 “这是一个旧的院子,之前一直没人住,也没清理,最近母亲才说清理出来。” “当初……本王出事就在这墙外面?”裴珏煦显然是有兴趣的,问道,抬腿往里走。 众人没什么异议,一行人一起往里走,院门居然开着,更让人惊讶的是,正屋还点头灯光。 有人?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姜寻承…… 马姨娘催促青禾开门,才抬腿出门,看到外面一片昏黑,莫名地觉得惊慌起来。 “云……云珊!” “青禾姐姐!”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 云珊一把拉住青禾的手,“青禾姐姐……你……你稍稍送送我们可好?” 说着拉着青禾的手往外拖。 马姨娘也反应过来:“青禾,你……你就送我们几步……到前面……前面的巷子口可好?” “马姨娘,奴婢还要关门。”青禾拒绝。 “不急着关门的,就……就前面的巷子口,我和云珊见了人你再走可行?”见向来有主意的云珊慌了,马姨娘也慌了起来。 “姨娘……” “青禾姐姐,你就送送我们吧,很快的,马上就好。”云珊用力地拉着青禾,青禾被她带出了门口,拉拉扯扯之下,又被拉扯出几米开外,就算青禾一直不愿意,云珊也没放手,再有马姨娘在边上哀求。 虽则没有送到巷子门前,却也走了不少路,离微合的后门处远了不少,一个黑影从门前的树后一闪而出,悄无声息地进了左相府的后门。 外面的人还在拉拉扯扯,青禾已经停住脚步,脸色不悦的道:“云珊,你若再这样,索性跟我现在一起回府去,也不要再和马姨娘一起去什么外面,免得出了事情,到时候又是我们姑娘的错,好心没好报。” 这话不只是斥责了云珊,暗暗地还指上了马姨娘。 马姨娘生了恼意,停下脚步:“云珊,既然青禾不愿意送你,就放手,莫要再拖着别人。” 云珊这时候很听话,手一松,往边上站了站:“青禾,你先回去吧!” 方才这么拖着人过来,现在表现的居然又这么冷淡,仿佛利用完了就该扔了似的。 青禾这会也不想再和她们说什么场面话,转身就走。 待看到青禾进了后院的门,马姨娘才道:“云珊,会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姨娘,不管什么事情都和我们无关。”云珊轻笑道,“姨娘,如果这一次真的有怪责,也和我们无关,反正是二姑娘劝您离开的,至于其他的,我们怎么会知道。” “现在……去前门?” “现在就去前门,天色不早了,姨娘若是还在外面,可真是不安全。”云珊点头。 她们的本意也不是真的去见马氏,不过是向姜寻承表忠心罢了。 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到了正门前,看到左相府的门楣,马姨娘高高提起的心落下。 门房看到有人过来,正准备说话,云珊已经哭着开口了:“这位大哥,你去禀报相爷,就说……就说马姨娘回来了。” “谁?”门房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有些熟悉的云珊,一时间没认出是谁。 “我……我是马姨娘的丫环,府内的,我们姨娘……才回来……要见相爷。”云珊哭道,回身把马姨娘也扶了过来,马姨娘哭成了一个泪人,扶着云珊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一看就知道受了惊吓。 这种情形下,是很容易见到相爷的。 “奴才见过马姨娘。”门房这时候也认出了马姨娘,急忙过来行礼。 马姨娘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相爷呢?” “相爷正在找您,马姨娘请跟奴才过去。”门房道。 马姨娘点头,看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云珊扶着她,往府内过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谁也逃不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屋子里点着烛台,不大但可以看得清屋内的一切。 瑾王和楚王当中坐着,两边坐着的是姜锦心和姜寻承。 地上拖过来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一个趁着青禾开了后门离开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进了左相府后门的人,侍卫没有当场抓人,跟着这个人过去,看他很熟悉的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地进了那间小门,而后直奔亮着灯的正屋而去。 待到了门前,一脚踢开门,手中的匕首就往前狠狠一扎,完全就是一击毙命的招式。 看到一屋子的人,来人知道事情败露,转身欲逃,被前后的侍卫夹击,直接就把人按住。 不过这人反应也快,急切间居然就咬碎了嘴里的毒药,直接就死了。 一句话没说,身子扭曲了几下,嘴里吐出黑血,死在了众人面前。 屋子里空气沉闷,姜寻承原本是想让女儿离开的,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这里,又岂是女儿家可以看的,但上面的两位皇子没开口,他也不便在这个时候说话。 这事发生在这里,女儿也在这里,刺客冲进门的时候,姜寻承可以看到刺客眼中的杀气,那是真的要女儿的命。 衙门的人上前查看后,从来人身上取了几件物品后退在一边。 “姜二姑娘,你身边的丫环为何带着二个人离开?这事你知道吗?”瑾王神色温和地开口。 青禾过来的晚,来人已经死了,她是一进门就被侍卫带过来的,如今满脸惶恐地站在姜锦心身后。 听瑾王发问,青禾转出来,当堂跪下:“马姨娘害怕刑部衙门深究马夫人的事情,怕事情连累到自己身上,想去刑部衙门见一见马夫人,问问事情的真相,就求了我们二姑娘二天,让我们二姑娘给她机会去见马夫人。” “为何要夜晚走?” “马姨娘的意思,今天先出去找一个客栈住着,明天有一天的时候想法子去见马夫人,,明天一天时间,能不能见到马夫人都和我们姑娘无关,还说……可以帮我们姑娘问一问夫人的身世。” 瑾王点头,看向姜寻承:“左相,要不要去找一找你的这位姨娘?” “来人,派人去后门外找找。”姜寻承沉着脸道。 “姜二姑娘这个时候为何在此处?”裴珏煦开口问道。 “云姨娘说此处已经完好,让我过来查看,过来的时候太阳便快要落山,说了一会话,云姨娘说正屋没好,不便有下一步的举措。” “云姨娘有事先回去了,独留下我,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前地上这么多乱扔的书册、画卷,不知是哪里来的,便让杨柳点了烛火,一本本查看、整理,正的看的时候,父亲和两位殿下过来了。” 和青禾一样,姜锦心的回答很是从容。 姜寻承嘴唇抿了抿,心里咯噔一下,这次又是云姨娘,比起马姨娘。 “左相,不如请府上的云姨娘也过来一下。”瑾王道。 一个衙役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瑾王点头:“府上的大公子也请过来。” “寒哥儿?”姜寻承一愣。 “这事可能和府上的大公子也有些关系,一并请过来,可行?”瑾王含笑问道。 姜寻承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却不得不同意。 “两位王爷,既然是来行刺我的,我能否暂避一会?”姜锦心温声请示。 “避哪里去?就这么一点地方。”姜寻承没好气的道,心情不畅,直接就驳回了姜锦心的意思。 “左相大人错了。”裴珏煦温雅的开口,“这事牵扯重大,虽则是有人想行刺姜二姑娘,但总有一个理由吧!一个相府的弱质闺秀,怎么就会引来这等突凶极恶之人?或者这里面还有什么不能他道的真相。” “楚王殿下说的是。”姜寻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来人,带姜二姑娘到内屋里等一等。”裴珏煦道。 一个侍卫引着姜锦心去了内屋,内屋没有收拾完整,姜锦心也没太进去,就站在门帘之后。 正屋内,裴珏煦叫人从内屋找了一条衣裙过来,罩在了死在当中的来人身上。 看着死着的人从一个凶悍的男子,变成了一个罩着衣裙的女子,瑾王的眼角也跳了跳,无言的看了看对面的六弟。 不过六弟向来聪慧,瑾王纵然有再多的茫然,这会也不会多问。 云姨娘来的快,进院子看到满院子的侍卫,心里突突了一下,但随既冷静下来,姜锦心果然死了,莫名的觉得高兴。 人死了,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门开了,一个侍卫进去禀报,然后退出引着云姨娘进门。 云姨娘眼睛偷偷的瞧了一眼,一下子看到了正当中着衣裙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下还有鲜血溢出,一看就是人死了。 果然,姜锦心死了,再一次肯定。 “还不见过瑾王、楚王两位殿下。”侍卫喝道。 云姨娘不敢再偷看,带着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妾身见过……两位王爷。” “你就是云姨娘?”瑾王问道。 “妾身正是。” “说说……你是怎么和姜二姑娘过来的。”裴珏煦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 听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几日妾身一直在清理这里,今天清理得差不多了,就让人先回去,自己慢慢的查一查,正巧那日二姑娘对妾身说过今天要过来看看进度,妾身就留了留,又派人去请了请二姑娘。” “这院子外面部分是妾室让人清理的,正屋这里,二姑娘不许任何人动,只她手下的人在打扫,看了外面,二姑娘就让妾身离开,妾身累了一天了,也便没什么客气。” 云姨娘有条不紊的道。 话里的重点就是姜锦心要过来,姜锦心要留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姜锦心的意思,她都是听了姜锦心的意思行事的。 “这里出了事情……你还知道一些什么?”裴珏煦眼角挑了挑,继续问道。 “二……二姑娘出事了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二姑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这是相府的后院,不可能有外人过来的。” 云姨娘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向躺在中间的“女子”,眼泪立时落了下来,“不可能,二姑娘怎么可能出事!二姑娘……她……她怎么可能……” “云姨娘……还知道些什么?”福贵上前两步,挡在了云姨娘的面前,微笑道。 尖厉的嗓音把云姨娘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目光,哭倒在地:“妾身不知道,妾身只知道二姑娘今天想过来查看一番,这里外院都是妾身清点的,至于其他的……其他的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妾身……” “来人,把她堵了嘴,拉到外面去候着。”裴珏煦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过来一个侍卫直接抢了云姨娘手上的帕子,堵了嘴,给拉了出去,秋菊吓得脸色剧变,跌跌撞撞的跟着去了外面。 谁也没想到裴珏煦会突然发火,瑾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王,云姨娘说的也是证辞,何不听她说完?”姜寻承不得不站出来为云姨娘说话。 “一个姨娘,翻来覆去这么几句,还一直在偷看死着的人,左相,府上的规矩可不太行啊!这事可能和本王有关系,本王暂时先让人把云姨娘带出去,左相不会怪本王吧?”裴珏煦微微一笑道。 “云姨娘是有些放肆了。”姜寻承不得不承认。 姜锦心默默地站在内屋,一动不动,云姨娘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身上,并没有意外,云香儿和姜霖寒勾结在一处,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左相,如果……这些人……都表示是姜二姑娘的错,而今死在这里的又正巧是姜二姑娘,是不是姜二姑娘就白死了?” 裴珏煦笑问道,灯光下一派从容温雅,即便是地上还躺着一个死人,也让人觉得面前之人俊雅无双。 “这……怎么会……”姜寻承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 “五哥,一会再让人好好查一查这个死了的人。”裴珏煦懒洋洋的道。 “是的好好查一查,这事……说不得还真的有后续。”瑾王冷笑一声,他才被父皇斥责了一顿,刑部火起的事情他也受了牵连,现在居然又闹出这事,如果不是六弟,他还真的没想到左相府上居然会闹出这种事情。 一个死士,一个被追杀的死士,居然直入左相府,目的还是要杀了姜二姑娘。 姜霖寒过来了,他过来的时候云姨娘被带在一边的角落里,和秋菊两个瑟瑟发抖,嘴上还堵着帕子,却是没敢自己直接取了。 云姨娘不明白事情哪里出了错,不多说楚王真是真正的温润无双,莫不是因为姜锦心的死,这位头上绿了的皇子迁怒于自己? 这么一想,心里稍安,事情和自己没关系,接下来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姜霖寒过来,随着侍卫进门,手紧紧的握着秋菊的衣袖,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姜霖寒怎么过来了? 他来干什么? 第六百一十三章、居然还有物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霖寒没看到云姨娘,跟着侍卫进门后,也看到正当中的一个人影,只看到着了衣裙。 “见了两位殿下,还不行礼。”福贵尖声呵斥。 姜霖寒不敢再看,忙恭敬行礼:“见过两位王爷。” 基本上肯定是姜锦心死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姜锦心死了,很好!姜锦心终于死了! 顾姨娘这一次的谋算成功了! “姜大公子可知发生了什么事?”瑾王笑问道。 “不知,方才在书房看书,这是……出事了?”姜霖寒道,这一次目光看向姜寻承,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姜大公子认识云姨娘吗?”福贵忽然问道。 姜霖寒噎了一下,诧异不已:“府里的云姨娘自然是见过的。” “姜大公子觉得府上的云姨娘说的是真话吗?”福贵继续问道。 “这位公公……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何意?我和云姨娘只见过几面,又怎么知她的为人,这要问问父亲。”姜霖寒小心翼翼的道。 “我听人说姜大公子和云姨娘早就认识,当初……还一起游玩过。”福贵笑问道。 姜寻承脸色爆红。 “这位公公,一定是听错了,我……和云姨娘以前并不认识。”姜霖寒矢口否认,下意识地看向姜寻承。 姜寻承方才暴红的脸一下子又青了,额头上青筋暴了暴。 “是吗?那可能是有人看错了!”福贵打了个哈哈,也没再追问这件事情,“姜大公子之前在刑部衙门的时候,说是和清韵书肆的事情没有关系,只是喜欢清韵书肆的一些货物罢了,是吧?” “是……这事和我没关系。”姜霖寒背心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关乎清韵书肆的事情,姜大公子还想说什么吗?”福贵又笑问道。 “我……我不知道这家书肆的事情,这事……和我无关,该说的以前在刑部我都已经说了,这事……这事……已经过去了。” 姜霖寒急道。 “是已经过去了,不过还想再查查,必竟这事现在又和府上有了关系!”瑾王缓缓开口。 姜寻承皱紧眉头狐疑的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死在地上的来人,眼中忽然的什么狠狠的跳了跳,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瑾王殿下,清韵书肆的事情,真的和我无关。”姜霖寒再一次申辩道。 一个侍卫匆匆地进来禀报:“马姨娘找到了,在前门,现在正在过来。” 有腿脚快的已经过来禀报了,方才马姨娘不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前门,前门找到了马姨娘,立刻派了腿脚快的过来禀报。 “左相,府上的这些姨娘……一个个的,还真的都真是热闹。”裴珏煦轻笑一声,开口道。 姜寻承额头上的青筋又在迸了。 这里虽然是左相府,现在却不是他的主场,姜寻承清楚这事绝对不会简单。 “两位殿下,人命关天,不管是谁牵扯在内,绝不饶恕!”姜锦心对着上面两位皇子,拱拱手道。 姜霖寒的目光又想隐秘地看向地面上的人,真的是姜锦心? “姜大公子,请先下去等着。”福贵笑着上前,手往外一引,“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过姜大公子。” 意思是不能走了,一会还要查问。 姜霖寒默默地看了姜寻承一眼,见他没有任何的表示,这才退了下去。 退到的正是云姨娘这边,看到还堵着嘴的云姨娘,姜霖寒脸色立时大变。 最后一个人,马姨娘来了! 带着云珊两个跪倒在屋内,瑟瑟发抖,她也没看清楚死了的是谁,似乎是一个女子,这个地方离她方才离开的后门是极近的。 “妾身见过……两位王爷。”马姨娘颤抖。 “听说马姨娘私奔了?”依旧是福贵问话,他笑眯眯的道。 “妾……妾身没有,外面说刑部的要把我带走问话,二姑娘说可以放妾身离开……今天入晚的时候,二姑娘身边的青禾带着妾身离开的,从后门走的,可是妾身不想走,就算是死,妾身也要死在府里,妾身又回来了。” 马姨娘哭道。 这话原来是要对姜寻承说的,无奈现在姜寻承坐在边上不发一言,堂上坐着的是两位王爷。 马姨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话同样可以说与两位王爷听。 “姜二姑娘逼你逃走?”福贵懂了。 “不……不是逼,二姑娘只是告诉妾身,不走就会出大事,妾身……”马姨娘慌不迭地摇手。 “那就是诱你走的,就在今天晚上,这个时候,诱你离开?”福贵词句,说得更加严谨了一些。 “是……是二姑娘的意思。”马姨娘现在只会哭了。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反正都是姜锦心的错,她能有什么错,不过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妾室罢了,而且还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妾室。 “左相,府上对姜二姑娘……是不是有极大的不满?”裴珏煦抬起眼帘,看向姜寻承,虽则还在微笑,只是让人觉得这笑意不及眼底。 “锦儿是个好的,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姜寻承道,“什么叫锦儿带你走的,不是你请锦儿帮忙的吗?是你要离开,居然还怪责锦儿,如此不要脸的行径,也是和你的大姐学的?” 毫不客气的指责,马姨娘愣了一下后,崩溃大哭起来,“相爷,妾身从未对二姑娘不敬,可这一次真的是二姑娘……” “来人,也把她拉下去吧,若再哭,砍了就行,吵得慌。”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些温和,马姨娘很难相信这话是温和的楚王说出来的。 可她不敢再哭出声音,一个侍卫拉着她直接就把她拖出门去。 这一次拖到的是另外一边,姜霖寒和云姨娘看着出来更可怜的马姨娘,沉默地往角落里避了避。 “请姜二姑娘出来。”裴珏煦道。 福贵到内门前请了请姜锦心,姜锦心缓步出来。 “有人要你性命,勾结的还不是一般的人。”裴珏煦道,向之前查看的衙役招招手,衙役急忙上前。 “方才看你还得了一些东西,拿给本王看看。”裴珏煦道,并不急着看姜锦心所谓的证人,似乎对衙役方才得到的物件更上心似的。 衙役犹豫地看了看瑾王,他现在的主官是瑾王。 “给楚王看看。”瑾王不以为意地道。 几件小物件送到案前,二张纸条,一对耳环,还有一对玉质的同心锁。 姜寻承的眉头狠狠地跳了几下。 光看这么几件物件就发现有异,一个刺客,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方才刺客进门时准备一击毙命的动作,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个刺客二话不说,只为了取屋内人的性命,甚至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是谁。 “左相……要不要看看?”裴珏煦温声道,神色莫辩着看向姜寻承,伸手轻点了点面前的几件东西,“我却不知道府上居然……如此对待姜二姑娘,若是左相不喜这个女儿,本王其实真不在意是否早早的在府里添一双筷子的。” “福贵,拿给左相看看。”狭长的眼眸挑起,似笑非笑间却让姜寻承听出几分震怒。 皇上的六位皇子,楚王脾气好,但现在楚王震怒了…… 两情缠绵的情诗,写的是小楷。 许多人都会小楷,小楷强调沉着,即用笔要精准到位,点画妥帖,这让整个字迹看着工整许多,若是刻意去写,收藏自己的笔锋习惯,乍一眼看上去,大多数人都写得差不多。 如眼前的两张就是。 两首情诗,一首缠绵多情,另一首则是悱恻决然,很有与君绝别的意思,最后甚至还加了一句,以后我便是楚王妃,与你再无干系之语。 很清楚,这代表的是姜锦心写的。 姜寻承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女儿,姜锦心神色自然,淡定,没有一丝慌张,这个女儿这段时间他也看了许久,总觉得她对人对事,自有一股子疏离感。 眼前情诗中这么缠绵悱恻的,真的是自己这个淡冷的女儿所写? “左相觉得呢?”耳边幽幽地问话。 “自然都是假的。”姜寻承毫不犹豫地道,低下头又看向那对耳环,珍珠耳环,小女儿有吗?可能有的吧,这种耳环是最多的,基本上府里的妻女都有的吧? 玉质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差,一对玉质的同心锁,更是说明了一切,有了前面两首诗,同心锁自然谁都看得懂。 “左相觉得,如果姜二姑娘在这里真的出了事,如果今天本王没有和五哥过来,现在……府里会怎么样?”裴珏煦唇角微勾,向来温雅的眸子异彩潋滟,看着姜寻承,温和地问道。 瑾王向边上靠了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六弟这是怒了! 眼下的六弟可不好惹,瑾王不想受池鱼之祸。 “左相会压下此事吗?”裴珏煦问道。 “会,必然会重查此事,锦儿怎么也不可能写这样的东西,一派胡言。”姜寻承立场坚定,听裴珏煦一问,立刻表态。 “左相,若本王误会呢?”裴珏煦声音依然温柔,却让姜寻承脑海中一片警惕,他这会反应也快,对着上面的裴珏煦一拱手,“殿下,小女生性温柔恬淡,又一直养在深闺,绝不可能和一个杀手相识,至于……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有人故布迷阵,要害小女。” 不只是名声,还有性命。 第六百一十四章、银票上有时间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样的一个情况,死了也会被人诟病。 “不只是要害府上的二姑娘,还要害本王……的名声,左相……府上可真是不安宁,这么多人……都不愿意姜二姑娘安生的在府上吗?” 裴珏煦收敛起了笑意,没再理会满头大汗的姜寻承,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你的人证呢?” 彩云被带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侧的姜锦心,立时脸色大变,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的摔倒在地上。 手下意识的想撑起,却不知道摸到了什么,软软的,还有些滑腻。 低头看去,先是一滩血,而后是一只人脚就在她的脚边,目光僵直的看过去,是一具躺在地上的死人。 “啊!”尖厉的叫声,震得外面的几个人一起哆嗦了一下。 青禾缓步过去,蹲到彩云面前:“彩云,你和云珊是什么关系?” 彩云僵住,脖子困难的抬起,“青禾姐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云珊方才都已经招了,是你在背后谋算了一切,现在二位王爷和相爷都在,彩云,你想清楚了再说,到底云珊说的对不对?是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彩云慌着摇手。 “你看,这是什么?” 一只很简单的荷包,用料也一般,上面的花色看着同样普通,但就是这么一只简单的荷包,震的彩云整个人哆嗦起来。 青禾就在彩云惊悸的目光中,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二张银票,在她面前抖了抖。 “彩云,你哪来的银票,一张一百两,你当初进府的时候,可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现在……居然这么有钱?二百两,可以买多少个你这样的丫环了?你进府才这么短时间,还是二等丫环,却是从哪里……得来的银票?” “这……这是我的……是我原来就有的,我当初只是感念姑娘的恩情……才……才进得左相府上。”彩云咬紧牙关。 “银票是江南那边钱庄的,彩云老家不是江南人,开出银票的日子差不多是彩云进京的时候,那个时候据说彩云说她的生父已经过世。” 银票有日期,日期还是她进京的时间。 彩云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裙的一角,她方才只想着辩明这银票是自己的,却忘记了这上面还有时间,更没想到这时间对于自己来说也是致命的伤害。 “二姑娘,是云珊的意思,是……是云珊要害二姑娘,云珊是奴婢的表姐。”彩云什么也顾不得了。 在外面扶着马姨娘的云珊,哪里还站得住,重重地摔倒在地,拉扯的马姨娘也跟着一起跌倒。 彩云崩溃地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这还得从入府的事情说起,彩云其实是京城人氏,还真的就是云珊的表妹,她进到左相府上却是受人指使的,当时来人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进到府里姜锦心身边,以备以后有需要的时候,让她做点“小事”。 两表姐妹见面自然是说不出的亲热,但这层关系,当时来人说了,让她不能宣扬给他人知道。 自打进了左相府上,彩云表现得一直很好,对姜锦心也很忠心,甚至成了二等丫环中最得力的一个。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消息了,传来消息,让她办现在的事情,引诱马姨娘出府,把马姨娘离府之事推到姜锦心身上。 她要做的其实就是很简单,说动云珊就行,只要云珊同意,马姨娘出府转一圈再回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听彩云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屋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姜寻承脸色铁青。 “左相,没想到府上居然有这么周密的计划,在暗角处藏纸条联系,早早地就选定一个人手送到姜二姑娘身边,这件事情谋划得很长久,也谋划得很周密,看这手法……竟是真的和死士有关联。” 裴珏煦问道,目光落在姜寻承的身上。 “楚王殿下,我府上绝无和死士有关系,此人分明就是过来行刺我女儿的。”姜寻承冷声道,目光凌厉的落在哭瘫在地上的彩云身上,“你……真不知道是谁联系你的?” “奴婢不知……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只是听人吩咐的。”彩云哭道。 “最初让你进府的人是谁?”姜寻承追问,自此至终,彩云见到的就只有当时她进府的人。 “就……就一个三、四十岁的管事模样的人,奴婢后来就没见过,求相爷饶命,奴婢是真的……真的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彩云哀求。 “一件小事……需要一百两银子?”姜锦心眸色若水的看向彩云,反问道。 彩云噎了一下。 “可见你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谁也不是蠢人,一百两要的是我的性命。”姜锦心淡淡的道。 “来人,把这个贱奴才押下去。”姜寻承一甩衣袖,厉声道。 过来的侍卫也不知道拿了什么,直接往彩云的嘴上一堵,拖了出去。 “把马姨娘和云珊带进来。” 这两个人带进来的时候,同样是站不住的,马姨娘跪了下来,云珊直接就摔进来的,到这个时候,云珊也不敢隐瞒,有什么说什么,甚至还说了一百两银票的所在。 马姨娘哭着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不是有心的要害姜锦心,她只是想让姜锦心帮她担一些责任罢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 马姨娘和云珊下去之后,便是云姨娘,比起马姨娘,云姨娘表现得更无辜,只说她觉得姜锦心之前对她说起过这事,她脑海中有这么一件事情,这才去请了姜锦心过来看,至于她离开的事情,是因为姜锦心自己整理着正屋,她不便跟着过去看。 姜霖寒进门,看到姜锦心好好的坐在一侧里,眼底狠狠的抽了抽,他方才留在外面最晚,根本隐隐约约听到的话,已经有了这个猜测,再看到姜锦心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惊骇,只恨顾姨娘又没做成事情。 姜霖寒缓步上前,稳稳的对着上面行礼:“见过两位王爷!” 姜锦心眼底一片嘲讽。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和姜霖寒的联系不大,但实际上联系一直在,这个死士就是关键。 两位王爷甚至没多问他今天的事情,问的是姜霖寒绝对没有预设到的另一个方向。 瑾王和楚王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姜霖寒。 这是整件事情中唯一一个带走的人。 姜寻承甚至找不到理由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带离。 第六百一十五章、被放逐 - 掌上锦心 - 帘霜 左相府传出的事情,和姜锦心没有关系。 清韵书肆逃生出去的死士,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事和姜霖寒有关系,特意偷偷进了姜府,欲杀了姜霖寒。 正巧瑾王和楚王也在,侍卫们击杀了死士。 这事听起来左相府上是有功的,姜霖寒和这件事情也扯清了关系,当初清韵书院出事,究其原因还真的是因为当时姜霖寒出事。 这么一出死士抱负姜霖寒也是说得过去的。 不过说起这事,又得提到姜霖寒之前贪图养母嫁妆铺子的事情,许多人才到京城并不知情,现在听人这么说起,忍不住打听起来。 姜霖寒这个养子心性贪婪一说,又在京城掀起了一波热潮。 回府之后更是直接被老夫人斥责了一顿,并且让他收拾收拾去城外的庄子上好好读书。 是的,去城外的庄子上了。 因为云姨娘怀孕了。 才进佛堂的云姨娘据说是怀了身孕,只是现在时间还小,得再等几日才能确定下来。 因为这事,云姨娘被带出了佛堂,姜霖寒就要离开。 马车向前行去,姜霖寒脸色铁青的听着外面的一路过去的说话声音,不少人都在说他的事情,明明他才出府门,外面都已经知道他要被送到庄子上读书。 手狠狠地砸了一下身侧的书,是的,他带了书了。 还带了不少的书,马车里就放置了不少,今天先运这么多过去,下次还会运过去。 不管父亲说得如何义正辞严,姜霖寒还是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被放弃了! 他堂堂左相府上的嫡长公子,居然被放弃了! 姜锦心的事情,自己做得很周详,死士那边是顾姨娘的事情,他不想知道顾姨娘怎么和死士扯上关系,有这么一个亡命之徒就行。 彩云这丫头是顾姨娘当时特意送进门的,也是看这丫头和马姨娘身边的丫环是表姐妹关系,长得也不错,又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一点她就懂,对于进府跟着姜锦心,以备他日有用之事,她也一口答应。 自打彩云进府,连姜霖寒都不知道她居然是顾姨娘的人。 这件事情是十拿九稳的,而就算是事情败露也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可姜霖寒怎么也没想到,顾姨娘说的这个亡命之徒,居然是清韵书肆逃出去的那个死士,居然从这个方向奇异地和自己又扯上了关系。 因为这个理由,姜霖寒又被带到刑部查问,再查当日他和清韵书肆的关系。 这一次得出的结论依旧如此,姜霖寒没想到的是,回府之后,他却被放逐了,让自己好好准备科考,若是考中,再回左相府上。 但若是考不中呢? 手中的书狠狠的扔在脚下,头抬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底一片阴沉! 为什么,为什么这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多就是马姨娘有事,现在父亲却要这么对自己? 甚至不给自己辩解的理由?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顾姨娘在这件事情里做了什么,她怎么就能把一个死士给送到自己身边,而且还是从清韵书肆逃出的死士,她知不知道这样要害死自己,他要找顾姨娘问问清楚,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蠢,问问她怎么不去死? 马车一路往城外过去,姜霖寒脸上暴红一阵,青一阵,而且又白一阵,边上的书已经被控制不住情绪的他撕了几本,小厮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不敢多说一句话…… 姜锦心在城外的庄子里,陪着孔氏说话。 庄子里那天晚上,出现了贼人,被发现后趁夜色跑了,孔氏受了些惊吓,却也没大碍。 “娘,您真的没事?”姜锦心看了看孔氏的脸色,担心地道。 “没事,有你姨母送过来的人,还有……那边送过来的,都在我身边,我能有什么事情!”孔氏微笑道。 “娘没事就好!” “不会有事的!”孔氏再一次安慰女儿道,“你父亲……还不会想着孤注一掷的要弄死我,最多就是探探情况,发现不妙,直接退去,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姜寻承的人。 母女两个都很肯定。 “我的出身可能和叛逆有关系……他害怕了。”离开了姜府,哪怕是对着女儿,说的也很坦然。 眼下也是她想要的生活。 既然女儿都放开了,她又何必在意什么。 “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不会冒险,必竟他的仕途还一片大好。”孔氏嘲讽的道,如今她也算是真正的看懂了姜寻承。 这个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但凡有影响他前程的,毫不犹豫地抹杀。 “不过现在……我身边有人护着,冒再大的险,他是觉得不必了,毕竟若是让人发现,他的麻烦就大了,至于我……病得快不行了,有一天算一天,其实真的不必急!也是他过于地想掩瞒这事,怕人发现,才会试着动动手,一着不得手,直接避退。” “娘,李夫人怎么说?” 姜锦心安排了李夫人偶尔也过来住几天,替娘亲调理身体,也借着过来的几日,自己学学医术,算是向裴珏煦交了差。 到庄子上来比去左相府方便多了,如今李夫人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李夫人说我只要好好调理没什么大事,我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反正病得快不行了,又哪里是能随便移动得了的。”孔氏知道女儿担心自己,笑道,这样很好,又不会影响女儿,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自此余生,她都可以这么过,只要女儿好好的就行。 “今天晚上就不走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孔氏温声道。 “娘,不走了,我这次过来已经和祖母告了假,在这里住几天陪陪您。” “好,好啊!”孔氏很高兴,拉着女儿的手不放松,几日不见,她很是想女儿,如今看到女儿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母女两个正亲亲热热地说话,田妈妈从外面急匆匆的过来:“夫人、二姑娘,有人在庄子外面求见,说是偶然路过,听闻夫人在这里,就过来拜见夫人!” “是何人?”姜锦心诧异。 “说是梁国来人,问可否今天晚上在这里休整一夜。”田妈妈道。 姜锦心放开孔氏的手:“已经进来了吗?” “还没有,老奴没敢直接让人进来。”田妈妈摇头,才发现那天晚上有贼进门,惊扰到夫人的事情,田妈妈怎么也不可能胡乱答应。 “有马车吗?”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问道,“特别大的马车,围在中间?” “有……有一辆大马车,被围在中间,过来说话的也是一个丫环,说他们的主子是女眷,梁国的女眷。” 梁国的女眷? 梁国公主! “田妈妈,你去告诉来人,这里离京城不远,快一点是可以进城的,若是不想进城,官道上应该也有客栈,我们这里是养病之地,都是老弱病残之人,不便接待梁国来使。”姜锦心道,把“梁国来人”清楚地说成是“梁国来使”,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是,老奴现在就去。”田妈妈应声退下。 “锦儿……会是梁国的公主吗?”孔氏虽则不管事情,但这梁国公主就要过来的事情,一再的听人说起,如今京城中的梁国公主府也已经修建妥当,就等着来人。 如今这个时候提到梁国来使,很容易就想到的是这位公主。 “应该是的。”姜锦心点头。 “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孔氏不解。 “或者说……过来的时候已经派人打听到您的消息,知道您在这里。”姜锦心道。 娘亲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倒是自己今天突然过来的。 梁国公主……来了!看起来这京城的风浪会更大一些,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裴珏晟已经娶了正室王妃。 而这一世,裴珏晟还没有娶正室,不过是多了两个侧妃罢了,而且还是两个有争议的侧妃。 “娘,您不必担心,不管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么上门是不合规矩的,两国相交,第一该见的是我们大周的接待使,而不是过来见您。”姜锦心安抚孔氏道。 孔氏看着女儿清丽稳重的脸,点头:“锦儿,我只是觉得……她这么特意地撞过来,别有用心。” “可能是了!娘,那边是梁国的公主,必然也不会难为田妈妈,一会自然会退去。”姜锦心笑道。 “行,那为娘就等着。” 果然,田妈妈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回来禀报:“夫人、二姑娘,老奴把话一说,梁国来使就退了出去,说是一会先去客栈。” 看着人退出去,田妈妈才放心回来禀报。 “娘,我们去看看。”姜锦心眼眸闪了闪,站起身道。 “好,我去看看。”孔氏也不放心。 “夫人,二姑娘,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可不可行?”母女两个正准备出去,才进门的李夫人忍不住开口道。 “李夫人若是想看,一起便是。”孔氏微笑着邀请道。 姜锦心没说话,深深地看了李夫人一眼。 “我……的确想看看,还没见过梁国的人。”李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行,那就一起过去。”孔氏邀请。 母女两个带着人往后面过去,没有去前面的大门口,后面有一个小山丘,站到山后上看得更远,也不容易让人发现。 扶着孔氏上到一半,回身望去,能看到那边的官道。 官道过来是小径,这里离着官道其实是有道距离的,小径弯弯曲曲,就显得更远了,这会还没有到官道。 当中一辆大马车,后面也有马车跟着,只是没有中间那一辆最大,两边是侍卫,腰间佩剑,一看就知道非比一般的人手。 长长的一队人马,前面的头已经到了官道,后面大部分还在小径上。 绕那么大的距离,果然是为了娘亲而来。 梁国的公主,居然在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就精准的找到了娘亲养病的庄子,可见消息是真的灵通。 这位梁国公主,来者不善! 回头看了一眼不自觉地走到最前面的李夫人,比起往日李夫人看起来有些不安,或者可能有些激动。 梁国,李夫人? 第六百一十六章、这一夜来的人真多 - 掌上锦心 - 帘霜 选哪一位皇子,这件事成了暗潮涌动的焦点,在梁国舞蝶公主进了大周京城开始,几位有可能的皇子都暗中动作起来。 谁也不愿意娶梁国公主。 他们是皇子,未来可期,怎么会因为娶了一个敌国的公主,生下一个有敌国血脉的子嗣,而丧失了继续权。 随着京城暗潮涌动。 安信伯府的众人正式被流放,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不该死的基本都得流放,从安信伯和安信伯夫人开始,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俱流放,至于孔传义之死的事情,因为裴依人也死了,事情现在搁了浅。 不过这事现在也不能一直拖着,裴依人死了,告发她的丫环也死了,也不能因为这事一直牵扯着整个安信伯府。 皇上的意思,杀人案再查,安信伯府先流放。 这是大牢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安信伯夫人马氏昏昏欲睡地靠着墙,整个人早就没了当时从容的气度,头发凌乱,脏污,整个人神色呆滞,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安信伯夫人成了马上就被流放的人贩子,大起大落。 真可谓进一步天,退一步地。 天地之间的距离,又有几个人承受得住。 怎么到这地步的?马氏也不知道,和人贩子联系的事情,太夫人才交到她手上,马氏很激动,这代表太夫人真正的相信她了。 府里那些养着的庶女的事,马氏当然知道这都不是真的庶女,这都是外面找来的长相出彩,据说家世也不错的女孩子,这当中还有两个惹了太夫人动怒,半当中换过两个过来,不听话就除了,也不是唯一。 据说像这种家世好、长得好的女孩子也不少,只要慢慢找寻,总会有的。 后院那么偏的位置,不让人看到她们,就是为了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可以直接换人,反正外人也不知道她们长相如何,所以,这么谨慎,怎么就到这一步了,眼角滚落下两颗混浊的眼泪…… 一个衙役带着一个人进来,到牢门前,用力地敲了敲牢门:“马氏,有人来看你了!” 马氏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牢门。 衙役转身离开。 来人到牢门前,道:“马氏,有一件事情要问问你。” 一个老婆子的声音,陌生的老婆子的声音,马氏不觉得听到过这声音,看向转到自己面前的人,一个不认识的婆子,很普通的婆子打扮的人。 “你是谁?” “马氏,你不必管我是谁,你看这个。”婆子伸手入怀,马氏眼角闪过一丝光亮,看着婆子掌心上一小个银元宝,马氏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这银元宝就是你的了。”牢门外的婆子低声道。 “你……你说。”马氏正视着元宝急切的道。 “左相夫人……出身如何?”婆子声音越发的低了。 马氏一愣,目光终于从银元宝的身上,转到了婆子身上,“你……是孔氏的人?” 来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你不用管这些,你只说你知不知道孔夫人的身世就行……她到底是从哪里掳来的?” “我……不知道。” “马氏,你若是这么一个回答,一点线索也没有,这银元宝我是不能给你的,发配的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如果有钱财傍身,总是比没有的好,安信伯府是没了,不过你还有子嗣在,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婆子手一缩,银元宝重新握入掌中。 “一个银元宝,有什么用?”马氏苦笑,头缓缓地低下。 “这是赚银两不够吗?”婆子懂了,“如果你说的的确有价值,我还可以加的,只要你能真正地说出一些东西。” “你想知道什么?”马氏不答反问,银两的确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你知道什么?”婆子同样反问。 “我知道的不多。”马氏想了想道,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孔太夫人就没对她说起过,只隐隐有些猜测。 “不多也行,只要你能说得正确。”婆子点头。 “你问……” “孔夫人原就是京城人氏?”婆子问道。 马氏沉默了一下后,缓声道:“孔氏是京城人氏,小的时候说的话便是京城口音。” 这一点还是从安信伯嘴里得知的,孔氏到府里的时候,安信伯已经不小,虽则不知道这个妹妹是哪来的,但因为孔氏说的是京城口音,他觉得更喜欢三妹妹,不太喜欢有些话听不太懂的二妹妹。 相比起平时不怎么说话,看着有些怪的二妹妹,软乎乎的三妹妹让人更喜欢。 婆子送进来一个银元宝,马氏一把接过,激动地咬了一口,果然是真的,欣喜地放入袖口中,紧紧地捏着。 “你说,你还想知道什么?”马氏急切地问道。 “孔夫人……是京城大世家之女吗?” “应该是,她当时穿着过来的衣裳很是华美,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穿的,料子极好,还有……还有……”马氏一边想一边道。 “还有什么?”婆子急问道。 马氏伸出手,看向她,婆子又给了她一个银元宝,“你说。” “她当时……是有物件在身上的,有好东西……留在她身上。”马氏道。 婆子又送了一个银元宝在她的手上:“你快说,到底是留了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好东西,你也知道,我的这个婆婆其实很不好侍候,她之前做下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也是才交到我手上,我也是被她蒙敝,还以为是她找来的人牙子,没想到居然是人贩子。” 马氏一摊手,道。 “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 马氏肯定。 她是想要钱的,银元宝越多越好,但这么一个人突然间出现在自己这里,说的又是这样的事情,她不敢说太多,有些事情可以是隐秘,不知道不算什么,但如果知道得太多,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婆子再次问,又拿出三个小银元宝,“马氏,你要是把你知道的多说了,我再送你三个银元宝。” 马氏渴望地看着三个银元宝,“我……我也想要银元宝,你也说了……我现在很需要钱,一路上多点钱财,可以保我们一家更好的过去,但是现在……现在,我把知道的都说了,如果再多,就没有了,那个死老太婆把当年的事情压得很紧,我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婆子用力地捏了捏银元宝,忽然问道:“郡王妃的事情呢?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马氏毫不犹豫。 “郡王妃是不是京城人?”婆子懂了,换了一种说法。 马氏看向她手上的银元宝,婆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是给了她一个。 “不是,郡王妃不是京城人,据说当时到府里的时候,因为听不太懂,不太和人说话,不过郡王妃很聪明,没几天就能和人说话了。” 马氏道。 见她如此,婆子又问:“孔氏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的?” “其他的我都不知道。”马氏再一次摇头。 婆子见问不出什么来,转身离开,见来人消息在暗影中,马氏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袖口中的银元宝。 她方才说了不少,但其实真实的意思并不多,最多就是确认孔氏是京城人氏,郡王妃不是京城人氏。 这两点并不算是多大的隐秘,至于其他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也说不了。 一个来路不明的婆子,执意要打听孔氏的事情,起初称呼的是孔夫人,后来直接称呼孔氏,可见来人不是孔氏的人。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孔氏的事情,还有谁会关心?除了她自己,居然还有人在意这件事情? 孔氏的身份肯定是京城的大世家之女,不过后来马氏也查过,那段时间没听说过哪个世家丢了女儿,如果真的是世家之女,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原本就代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当初马氏查不到,现在也不敢多说。 钱财固然重要,她也得有命才是,只恨这个老婆子,把个安信伯府折腾没了,早知这个死婆子这么害人,当时她就想法子弄死她,也免得现在一家子上上下下全落到这种地步,二儿子甚至死了。 “马氏,有人找。”耳边又传来声音,马氏缓缓抬头,这一次她对上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蓦地一惊后,急忙上前去:“田……田妈妈……” 第六百一十七章、又见安清竹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三拨人?”姜锦心也在灯下听青禾的禀报。 她今天才从庄子上回来,陪了孔氏两天后,老夫人就命人催着她回来,姜锦心又叮嘱了孔氏身边的人,护好孔氏,这才带着人回来。 “算上田妈妈的一共是四拨人,奴婢就在外面候着,看差不多宵禁了才进去打听,一共四拔人。” 青禾再一次肯定。 她是踩着快宵楚的时候进的府门,这会大街上已经不可能有人,更不可能再去刑部衙门看马氏。 而马氏明天就会离京。 “一拔可能是护国公府的,一拔可能是平安王府的,那么另外一拔……”姜锦心手指在桌上点了三处。 多出来的这一拔还真猜不出是什么人! 还有谁会对娘亲的身世感兴趣? “姑娘,平安王府为什么会感兴趣?”青禾诧异。 姜锦心的手指在其中一点上点了点:“平安王府……裴烟双……就很奇怪……我和她之间……原本不该有什么联系,也谈不上善恶,但偏偏在她的身上……总是觉得一些注意,总觉得她特别的注意我。” “因为裴二姑娘?” “不知道……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很微妙。”姜锦心唇角微微一勾,平安王府的大郡主,皇后最宠爱的侄女,似乎面面俱到,但又似乎裴依人的背后,总有她的身影。 一个王府庶女,据说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王府庶女,哪来那么大的胆量敢做下这么一连串的事情? 四个人,一个是梁国贵族,一个是宗室子,一个是护国公府上的庶子,还有一个就是她。 很诡异的组合,这是当初她初见裴依人时的感觉,这么四个人怎么就凑合到一起,特别是那个梁国的贵族。 裴依人也是宗室之女,而且和皇上比较近的宗室之女。 “姑娘,明天还出去吗?”青禾见她久久未语,又道。 “去,自然是要去的。”姜锦心抬眼看向窗外,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顺便也看看,还有谁会对娘亲的身世也感兴趣。” 这也是老夫人让她急着回来的一个理由,老夫人让她陪着一起去看安信伯府充军发配,说是看了解气。 看了解气? 老夫人这么感同身受,甚至要看着安信伯府被发配才解气?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有丫环开门,进来的居然是一位老太太,身后跟着一位姑娘,一个婆子一个丫环左右随侍。 看到老夫人,门口的老太太乐了,一边进来一边道:“我还以为看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姜老夫人。” 看清楚来人,姜老夫人也笑了:“倒真是巧了。” 姜锦心起身行礼,一时没认出是谁,倒是后面跟着的姑娘有些熟。 “这是府上的二姑娘吧,都这么大了,我以前看到的时候才十岁出头,没想到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姜锦心几眼,呵呵地笑道,一双昏浊的眼睛,对姜锦心看了又看,“长得可真是好啊,如花似玉一般的女孩子,也怪不得有这么大的福分。” “安太夫人客气了,她也就长相还过得去罢了。”姜老夫人谦虚地道,而后给姜锦心介绍,“这是关山侯府的安太夫人。” “见过安太夫人。”姜锦心盈盈一礼。 “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啊。”安太夫人慈和地笑道,伸手从腕上取下一对玉镯,给姜锦心当见面礼。 老夫人点头,姜锦心接了,谢过。 “这是我家的五丫头,叫清竹的,是个性子好的,也愿意陪我这个老人家过来看个热闹。”安太夫人伸手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孙女道。 安清竹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送出了一对金镯子当见面礼。 “太夫人也愿意过来看安信伯府充军发配?”待安太夫人坐定后,姜老夫人问道。 “看,怎么不来看!真没想到,孔太夫人会是这么一个人,平日里装得一副很善心的样子,收养了可怜的孤女当养女,极尽善心,没想到……居然是让人贩子特意去找这种出身好、长得好的女孩子,真是罪过啊。” 安太夫人说着念了一句佛。 “的确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安信伯府……居然就是人贩子的贼窝。”老夫人感叹道,“我这孙女的娘也是一个苦命的,不知道孔太夫人是从哪里去拐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把孔太夫人当成是亲身母亲,没曾想造成她骨肉分离的人……就是孔太夫人。” “就没有一点消息……关乎孔夫人的身世?”安太夫人问道。 “不知道,孔太夫人已经死了,当初的两个人贩子也没了性命,如今的这一对,不知道当初的事情。” 老夫人摇头。 “没去问过?”安太夫人伸手往外指了指,安信伯府的人已经在出城了。 “问谁?”老夫人皱眉。 “问问安信伯和安信伯夫人马氏,特别是马氏,我听说马氏才收养的两个嫡女,也是才让人贩子找到送过来的,她既然接了手,许多事情应该也是知道的吧?老夫人你媳妇如果真的是京城的世家女,找一找还是极方便的。” 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最后叫了江妈妈下去。 “但凡有一丝线索,还是问一问得好。” “的确该多查一查,也是我这几天身体不好,又乍逢大变,一时间没承受住,以至于没想起可以向马氏问一问,虽说不一定知道,问还是要问的。”姜老夫人解释道。 “的确就是这个理。”安太夫人道,“老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不但养得儿子好,两个孙女也极出色,就算是个养子……也比一般人养得好。” 姜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也是他们自己争气,一个两个的……还算不太坏。” “老夫人,已经很好了……有些传言听不得,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不代表真的差,有一些人原本都是好的,就是被传言给坏了,我之前听到的一家,家里养了一个亲子一个养子,后来出了事情,还是养子顶下了所有,倒是亲子……是个不担事的。” 姜锦心眸色流转,闪过一丝幽色,这话别有深意,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安太夫人的话极合老夫人的心意,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看了看姜锦心,忽然道:“锦儿,你陪着安姑娘下去走走,这会下面方才过来的时候还有首饰铺子,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去看看吧。” “五丫头,陪着姜二姑娘一起下去吧。”安太夫人也开了口。 两位长辈开口,两个当孙女的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两个人一起站起身告退。 看着她们两个离开,包间门合上,姜老夫人才叹了一口气:“寒哥儿自小就是一个孝顺的,疼爱两个妹妹,但凡两个妹妹要什么,寒哥儿都会去找回来,这孩子我就当是我的亲孙子。” 对于老夫人的说话,安太夫人连连点头,而后才笑眯眯地提了一句:“老夫人,我看你们家寒哥儿是真的好,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安太夫人请说。” “老夫人,府上这位大公子,我却极是看好的……就是不知可曾定亲?” “哪还定什么亲,孔氏自己一天到晚的病着,府里的儿女亲事,一个都没管,如果不是她们自己争气,现在谁的亲事都没着落。”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老夫人,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如何?”安太夫人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笑眯眯地道。 “结亲?”老夫人立时清醒过来,狐疑地看向安太夫人,关山侯府可真不怎么样,她其实是有些看不上的。 “就是方才的五丫头,她是我的嫡孙女,是我媳妇生下的嫡女,不知道老夫人看着如何?”安太夫人道。 “府上的姑娘的确是个好的,看着就聪明,长得也好。”不管是不是真的觉得一般般,老夫人夸起人来也是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倒是寒哥儿……他的亲事我儿子说了,得他做主,毕竟是嫡长子。” “是这个道理,哪一家的嫡长子,不是得重视一些,府上的大公子就算是个养子,这嫡长子的名分也是确定下来的。” “老夫人,那不如这样,我们两个就先定个相看的时间,再说此事?” 这是让老夫人回去和儿子商议的意思。 “也好,是得让两个人相看一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真替他们做了主,两个人看不到,却又是一对怨偶,淮安郡王府的事情,就是如此。”姜老夫人道。 “是这个理,那就先相看?”安太夫人问道。 “先相看吧,不如过几日……我们一起去法华寺拜个佛?” “好!”安太夫人一口答应,“一切但凭老夫人做主,我也是听了府上的大公子是个好的,才想着两家结个亲,这种时候还能定下心来,好好的读书,的确是一个好的。” 姜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是的,的确是一个好孩子。” “老夫人养的没有一个不好的,姜侧妃和姜二姑娘,一个个都是老夫人教导有方。”安太夫人奉承了老夫人一句,“姜侧妃救了静王殿下,静王殿下又因为姜侧妃病重,先让她进了静王府,姜二姑娘又要嫁给楚王,老夫人果然是有福之人。” 老夫人笑了,这话听着顺心,自谦不已:“安太夫人过奖了,也是她们自己争气。” “老夫人,如今姜侧妃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吗?”安太夫人顺势打听起姜玲珑的事情。 第六百一十八章、城门惊变 - 掌上锦心 - 帘霜 “如今虽则好了,身体却得好好的养着。”提到姜玲珑,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退去,无奈之极。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夫人也不必着急,左右不过是多养一段时间,静王府上什么好的药没有,多养一段时间,必然会大好。” 安太夫人很会说话,三两句又把姜老夫人哄高兴了。 “托安太夫人吉言。” “老夫人,府上大姑娘能救下静王,又能再次逃过大劫,将来必是大福之人,我听说她的亲姨母还是护国公夫人,这事是真的?” 安太夫人一副才知道这事的样子。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护国公夫人的确是她的亲姨母。” “姜侧妃样样都很出彩,就是这……生母……实在是……有些落魄了。”安太夫人巧妙的把话带到了顾姨娘的身上。 “那是她自找的。”姜老夫人没好气的道。 “虽说是自找的,终究也很冤枉,她这么一直在庵堂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总是姜侧妃的生母,若有什么不好,第一个连累的必然是姜侧妃。” 安太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也算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和儿女再无干系。”姜老夫人冷洌地道。 “若是有法子……还是得让她换个地方才是,庵堂虽则偏了,终究还是会见人,有些事见的人多了,说的人也说多了,好说不好听。”安太夫人道。 “还有什么地方比庵堂更清冷,更人少的?”姜老夫人心动反问。 “不是说她其实是孙氏女吗?带他们孙氏的祠堂去,不就行了?那种地方平时不会有人过去,更不会有外人多议论,时间长了,这事就淡了。” “再说在庵堂清修,哪有在祠堂清修合适?去了祠堂,这位的身份就正式定下了,与姜侧妃也有好处!姜老夫人,你也别怪我多嘴,我是想和你们府上结亲的,你们好了,我也便好了。” 安太夫人很会说话,这话怎么听怎么点在老夫人的心上。 “安太夫人,我怎么会怪你,你也是为了我们府上好,帮我出了个主意,主意却是不错,可还是……孙氏他们愿意。” 当初几个族老就死不同意,犟着不认顾姨娘,现在会认吗? “老夫人若是相信我,我替老夫人去走一趟……我娘家的一个媳妇正巧是孙氏一族主枝的闺女,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孙氏一族愿意迎回顾姨娘,愿意让顾姨娘在孙氏一族的祠堂清修,这所有的事情就算是圆满了,老夫人也不用担心侧妃受牵连。” 顾姨娘的认亲,认得可以说是不上不下,唯一认下她的只有护国公夫人,但现在护国公夫人又不管她的事情。 至于孙氏一族,到现在顾姨娘都没有上孙氏一族的族谱,并不算是真正的孙氏女。 “这……能行?” “我去试一试,说不定就行了!凭着我的这张老脸,说不定孙氏一族也会给我些面子,必竟就是他们的族女,怎么就不认呢!”安太夫人乐呵呵的揽了这事。 “多谢安太夫人,我……”这听起来还真的是可行的,姜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谢过。 楼下忽然传来哄闹、惊叫的声音。 衙役们押着安信伯府的人正在出城。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一路跟着向前,挤的几乎水泄不通,忽然城里一队人马冲过来,人没到声音已经传到。 “禁止出城,楚止出城。” 有听到的愕然回首,看向这队人马,人群向两边散去,马飞奔而来。 城门官终于在喧闹的人声中,听到声音,大声的让出城的人停下,安信伯府的一群人正卡在城门处。 一道寒光从人群是飞起,所到之处正是守城门的两个兵士。 一个兵士当胸一剑直接就没了气,另一个反应快一些,避开刺过来的剑,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尖叫起来:“救命!” 变故太快,有几个就近的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血光已经飞溅而出。 “有刺客!” 城门官大叫声,提刀过来,身后一群兵士跟着堵到门前。 又一道寒刃从人群中跃起,直击城门官。 不只是一个刺客。 人群蜂涌的向两边散去,尖叫的,大喊的、大哭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城里冲出来的那队人马也已经到了城门前。 一涌而上。 两个刺客摔倒在地,对望一眼之后,互相对刺一剑,鲜血迸出,二个人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来,死了…… 更多的人往回挤,几处被溅了血的闲人,尖声骇叫起来。 城门口的大街上乱成一团,有人摔地,有人踩地,痛叫连连,惨叫声声,才一会时间,这一片地方已经如同人间炼狱。 姜锦心和安青竹从楼上下来,没往城门口过去,才到首饰店门前,变故突起,这会身边所有人都在慌乱的逃奔,拥挤。 姜锦心被青禾护在首饰店的门口处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狭角,姜锦心可以避在这里,青禾挡在她外面。 “二姑娘。”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尖的声音。 姜锦心转过头,愕然地看着站在首饰店外的人,福贵? 小厮打扮的福贵站在门外,笑眯眯地看着姜锦心。 “二姑娘,主子请您过去。”福贵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后道。 门内靠窗的宽大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裴珏煦,这位姿态轻散的斜靠在椅背上,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慵懒,抬起眼眸看到姜锦心进来,向她招招手。 姜锦心大方地行过礼后,就在他对面的宽大椅子上坐下:“殿下……怎么在这里?” “抓几个人。” “城门口?”她虽然没看到城门处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这是出了变故。 “想借着安信伯府的人出城,也想混出去。”裴珏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即便是斜靠着,也不是那么规矩。 “现在呢?”姜锦心眨了眨眼睛。 “死了!” “又没抓住?”姜锦心看向对面的人,隐隐狐疑。 “抓住了,但死了。”裴珏煦哑然失笑,抬眼看看窗台,“要不要看看?” 姜锦心点头,站起身走到窗台前,这处酒楼的隔壁再隔几处店面是茶楼,她方才应该就是在隔壁不远处。 比起茶楼是两层,这一次很明显更高大,抬眼望过去,城门外已经有人在清理,看到有人死在地上,从姜锦心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是互刺而死,剑都留在对方的体内。 鲜血四溅,很是惨烈。 周围有兵士在清理闲人,有摔倒的,被踩的,还有人在大哭,似乎是伤得不轻,才一会时间,踩踏到的伤者就不少,已经有人抬着离开,身上蒙了布,不知道生死…… “藏身在东宫的刺客?”姜锦心敏锐地感应到不对劲。 “太子在宫中养伤,太子妃又日日牵挂太子,东宫乱象频出,不知什么时候有刺客混进了东宫,藏身于东宫的仆役之中。”裴珏煦眸色映出流光,却多了些冷意。 “怎么……”姜锦心下意识地问。 话才出口,已经反应过来,她这算是逾越了。 裴珏煦轻笑一声,向她招招手,撩起长长的衣袖,替她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 姜锦心缓步过来,重新坐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你府上才出了事情,宫里一直查问不清楚,本王自己向父皇讨了一令,查了母妃宫里的人、事,这一条线,一直拉扯到了东宫,方才这两个就是逃过来的死士。” 姜锦心抬起眼睛,长睫下眸色若水看向裴珏煦,她方才失口,原本没打算就这么问的,现如今裴珏煦这么直言相告。 抿了抿唇:“太子殿下知道吗?” “太子病重……自己尚且都管不好,又怎么会管好府里的下人。”裴珏煦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些宁静的力量。 “那太子妃……” 姜锦心心跳加快。 “太子妃是皇后的亲侄女,太子身体不好,东宫除了她是正式上了皇家玉碟的正妃,其他的也就是不入流的妾室,太子妃一直顾念太子身体,无心管事,帮她管事的是一个普通的妾侍。” “这人有问题?”姜锦心在脑海里转了转后,道。 “不少人手藏进东宫,和这个妾侍必然是有联系的……一个普通的妾侍,还是在太子妃进东宫之前就有的旧人,原也算得上是太子可信之人,偏偏这事和她有关系。”裴珏煦削薄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这……事现在要如何?” “彻查东宫。”裴珏煦淡淡地道。 “太子妃还在东宫……总是不太好吧!”姜锦心上下打量了他几下,隐隐看出几分就是他去查的意思。 “太子妃暂权回娘家住,本王这几日在东宫查事。”裴珏煦随意地道。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了。 姜锦心柳眉微蹙,沉默起来。 “我一会去你们府上。”裴珏煦看了看她,忽然道。 “殿下有何事?”姜锦心一惊。 “你府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断,本王总得和你父亲说一说此事,关乎死士的事,还有裴依人含血喷人一事,当然,当日府上春日宴的时候,也得再问一问,这一次的事情,牵扯到了本王,总得让你父亲也得对本王说一说。” 裴珏煦悠然地道。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吗?”姜锦心问。 裴珏煦轻摇了摇手,似笑非笑地道:“不需要,不过你父亲往日可以先送一个女儿进静王府,如今自然也是可以的。” 这话别有一番深意。 “本王最近性子不好、脾气不好、总得找一件好事压一压,亲事……可能会提前!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算是提前,也不会缺了礼数。” “殿下,我年纪实小。”姜锦心抬眼。 “礼部走礼不快,只是表述你父亲的一个心意罢了,必竟你父亲急着送女儿进王府,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 裴珏煦道。 “至少……我及笄之后吧?” “还可以提前一些吗?”裴珏煦问。 “殿下这么急?”姜锦心反问,柳眉蹙了蹙。 “都说我经历了这事后,心态不太好,恐怕心情暴虐了许多。”裴珏煦温雅地道,姜锦心看向他流转着潋滟的眼眸,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是打算心态崩了?” “怎么能不崩?算计我便罢了,居然还算计到你的头上,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裴珏煦的声音透着几分笑意,松弛,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似的。 “殿下需要如此?”姜锦心问。 “需要如此!” 第六百一十九章、小妹,你错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寻承下了马车,脸色沉重。 今天右相还特意地过来问了问,一看右相那张装着关切的脸,姜寻承就恨不得踢了这老东西一脚。 说什么关心他,分明就是看好戏的样子,看自己的好戏。 眼底一片阴沉。 这事他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在皇上松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只能走这么一步,这是皇家父子都同意的,要的就是自己一个借口罢了。 皇子不愿意担这个有背礼部的名声,就只有自己了,偏自己还不得不这么做。 “相……相爷!”怯生生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姜寻承在大门前回头,看到一个头上包着一块布的妇人走过来,苍白着脸,含泪看着他,声音带怯却是熟悉。 顾姨娘? 看着比以前苍老了许多的顾姨娘,穿着粗布的衣裳,就仿佛是府里的仆妇似的,哪里还能见到往日秀丽的模样。 “你来见我作甚?你如今已经是一个出家人了。”姜寻承冷哼一声,不悦地道。 “相爷,妾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顾姨娘激动的上前一步,姜寻承往后连退两步,伸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不用过来了,说说你想做什么?你现在是一个出家人,说什么生生死死的事情,若是让淮安郡王知道你又跑到我这里来,必然饶不了你。” “相爷!”顾姨娘眼泪一串串地落下。 “说吧,有什么事?”姜寻承冷声问道,眼底一片寒意。 “妾……妾身不想呆在庵堂,庵堂太苦,相爷……妾身……妾身再这么下去,会死的……”顾姨娘没再逼近,哭倒在地上,“相爷,妾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如今在这庵堂,被人看管,还被人打骂至此。” 顾姨娘说着,伸手拉起袖口,胳膊上一片红肿,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姜寻承压下眼底的厌恶,沉声问道:“你想去哪里?” “妾……妾身想去孙家的祠堂……”顾姨娘结巴了一下,满脸渴求的看着姜寻承道,她这一次偷偷过来,也是真的豁出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会让孙氏一族尽量把你接走的。”姜寻承打断了她的话,这事已经由安太夫人接手,既然主动接手,表示这事不难,是可以做成的。 顾姨娘提起,他就当一个顺水的人情。 “相爷……” “还有什么事?你如今是女尼,还是好自为之的好。”姜寻承不耐的道。 “相爷,寒哥儿……寒哥儿为何……”顾姨娘喃喃自语。 “寒哥儿的事情,你不知道?”提到这事,姜寻承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冷声反问。 “相……相爷说的是什么?”顾姨娘哪敢承认这个,矢口否认。 “你真不知道?”姜寻承目光紧紧的盯着顾姨娘,观察着她的反应,冷笑一声道。 “相爷,妾身真的不知道,妾身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顾姨娘咬紧牙关不认,过来的时候她就这么打算的。 头低下,眼泪落了下来,声音哽咽:“妾身听说寒哥儿出城去读书了,又听到外面不少人传言……都在说寒哥儿,相爷,寒哥儿是您唯一的子嗣,他……他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得您如此大怒?” “相爷,就算是看在寒哥儿是您唯一的子嗣身上,您……您都不该这么罚他,他……他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姨娘越说越委屈,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因为激动,头上戴着的头巾又偏了一眼,露出的头皮也越发的多了。 “走吧!”姜寻承绕过顾姨娘,大步往里走。 顾姨娘紧走一步,想追过去,终究在看到姜寻承冷冷的斜睨的一眼时,停下脚步,可怜兮兮地看着姜寻承离开,哭成了一个泪人。 顾姨娘带着郁妈妈回到庵堂的时候,天色已晚,马车夫在路口把两个人放下,收了钱急匆匆地走了…… 顾姨娘随着来人走入屋后的黑暗之处。 有月光但不明亮,依稀可以看到来人穿着黑色的衣裳,如同夜的颜色,如果不是顾姨娘一直盯着,还真的发现不了自己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大……大哥……”顾姨娘声音激动颤抖。 “小妹,你错了。”男子的声音带着不悦,虽然没有疾言厉色,却让顾姨娘脸色惨白了几分。 “大哥……” “这样的人手……我们不多了。”男子打断了顾姨娘的话, “大哥,姜锦心死了,孔氏死了,我才有回去,我才有将来。”顾姨娘委屈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大哥,左相心里是有我的,他只是被郡王妃逼迫了,如果孔氏和姜锦心都出事,她就没办法再借着她们插手左相府上的事情,我终究还是能回去,还是能名正言顺地回去。” “你还在相信他?”男子不置可否地道。 “大哥,他这么多年一直对我极好,为了我可以把寒哥儿当成嫡长子,也可以拉孔氏下来,只为了她挡了我的道,大哥,你说……这样的人……还会不真心吗?” 顾姨娘落泪,抹着眼泪道。 “只能为妾……这是他的意思吧?”男子沉沉地问道。 “当时……当时也是没办法,那种时候……他也是被逼的,被孔氏姐妹被逼的,都是那一对贱人,都是她们害得我。” 顾姨娘咬牙恨声道。 “小妹,一个男人……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放弃了你,你觉得他对你还是一片真心吗?” 男子反问。 顾姨娘噎了一下:“大哥,他当时真的是没办法,我们还有寒哥儿,还有玲珑,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放弃的。” “小妹……这事闹得让姨母很不高兴。”男子的声音透着不悦,不想再听顾姨娘的辩解。 “姨……姨母?她……她怎么知道了?” “死士的事情这么重要,她为何为不知道?小妹,你别忘记了,当初就是靠着姨母,你才能选定姜寻承,当时的他在京城还没有什么根基,但却是一个有才的,将来必然大有可为,也是因为这个,姨母才替你选定了他。” 男子声音沉沉地道。 “大哥……” “让你跟了他,是觉得他可以投资,但现在……很明显……你做错了。”男子道。 “我……大哥……姨母她……她会……”顾姨娘结结巴巴的道,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姨母已经为你做出了让步,但你这里却看不到丝毫的成效!你相信姜寻承可以,将来的确也还是大有可为,但这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他的正室夫人没了,但现在孔氏还在,而你却又出了晕招。” 男子的声音严厉起来。 “大哥,这真的是一个意外,府里还有寒哥儿帮着支应,又有我之前埋下的人,怎么就……怎么就会如此的。”顾姨娘又哭了起来。 黑暗中隐隐约约,莫名地让人心悸。 “行了,你也别哭了!姨母的意思,你若再做不好事情,她就要放弃你了。”男子警告道。 顾姨娘吓得脸色雪也似的白:“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若你做不好,以后我也不会来了,小妹,我是不愿意放弃你的,但如果这是姨母的意思,我也反抗不了。” “大……大哥,姨母让我做什么?”顾姨娘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真正的恐惧。 “之前和陈氏一族交换条件,要把你带走,孙氏一族一直没有动作,你这里也不动作?”男子反问。 “大哥。”顾姨娘松了一口气,“我已经求了相爷,他说会帮我的,一定会帮我的。” 如果大哥再早一天过来问责,她还说不出这话,现在却可以肯定。 “他真的这么对你说的?”男子狐疑。 “大哥,他真的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说相爷一直对我极好,这话都是真的,寒哥儿是他唯一的子嗣,就算是看在寒哥儿的份上,他也不会亏待了我,大哥,你信我。”顾姨娘连声道。 一心一意地说服着自己的大哥。 说完觉得信心更足了,伸手拉了拉面前之人的衣襟:“大哥放心,我一定会重回左相府,到时候……府里的一切还是我们的。” 这话说的男子一阵沉默,许久才道:“你也知道……姨母对我们的这些很上心,现在她需要……左相府的东西切不可失。” “我知道,大哥,我知道的,这一次回去,我一定会更小心,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以后……以后我会更助力于姨母,玲珑她……” “我走了,这段时间你安分一些,否则姨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这世上对自己都狠的人,可不多。”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我……我知道。”顾姨娘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道,显然也是想起这位姨母的手段,慌了神。 夜色中,人影已经不见,唯有顾姨娘一个人站着,扶着墙站着,脚下发软,一时走不动路。 这边没有动静,郁妈妈也不敢过来,夜色中安静的唯有风吹过的声音,似乎还有树枝掉落下来的。 顾姨娘慌乱地抬头,有一段枯枝滚到她面前,定了定神,脚下微动,已经可以走路了。 战战兢兢地回到屋前,郁妈妈急忙上前伸了她一把,“姨娘……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回去。”顾姨娘扶着郁妈妈的肩膀,脚下加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凶狠的猛兽在追似的。 主仆两个进了屋门,而后屋门重重地合上,一个婆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扶着扫帚诧异地看了她们的屋门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第六百二十章、早就定下的皇位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三个月太晚了,父皇……就一个月吧!”裴珏煦悠然地看向龙案后的皇上,颇为闲散的道。 “胡说,这也太急了。”皇上皱眉。 “父皇,听说今日在皇后的宫里又出了些事?”裴珏煦挑了挑眉毛问道。 皇上紧紧地锁着眉头没说话,忽然身子侧过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裴珏煦的身子缓缓坐直:“父皇身体有恙?” “朕没什么大事,天气稍有些不好罢了。”皇上摆摆手,心腹内侍总管到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敲打了几下,缓了过来。 “父皇,您身体要保重。”裴珏煦的身子又重新靠了回去,“儿臣方才过来的时候,拦下了姜二姑娘的软桥,听闻今天宫里热闹得很,不是公主就是郡主,唯有她的身份是最低的,儿臣实是担心,这亲……到时候儿臣又结不了。” “胡说什么。”皇上瞪了他一眼。 “父皇,儿臣这是真的正事,既然和亲不需要儿臣,儿臣也当早早的成亲,您看这一个两个的连儿臣这样的瞎了眼的皇子都算计,着实的过分。” “今天太师提到了立储。”皇上没理会小儿子的话,斜睨了他一眼,忽然道。 “大哥撑这么久……怕是让许多人都不安了。”裴珏煦冷笑道,往日温和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都坐不住了。” “盯着左相府上。”皇上终于开口。 “儿臣遵命。” “你大哥的事,是朕的错,朕当时……没想到……”皇上长叹一声,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现在落到这种地步,却是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噬心之痛! 喉咙处又是一阵涩意,转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内侍急忙上前轻轻地敲打他的后背。 “父皇,传太医看看吧。” “不……用,咳……咳咳!”皇上一边咳嗽一边摇头,裴珏煦走上前,替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面前。 皇上缓过来后,接过温水喝了几口,这才放下。 “父皇,儿臣会想办法的,您不必过于担心,大哥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裴珏煦道。 “朕知道……你大哥全靠了你才能如此。”皇上平了平气后,忍住心底的伤痛,无力地摆了摆手,“行了,一切按你说了的算。” “多谢父皇!” 这是答应了亲事提前到一个月后的意思。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裴珏煦退了下去。 看着小儿子离开,皇上沉默不语,目光只落在他远去的背影上,许久才喃喃自语:“幸好还有煦儿,否则……朕怕是以后去了地下,也难面对她。” “皇上,您可别说这样的话,娘娘若是听到了,必然会难过,娘娘最是心善,不管是您还是太子殿下,或者楚王殿下,她都愿意看到您们好好的,谁也不要着急去见她,而且娘娘怎么会去地下,娘娘要去的是天上,娘娘可是天上的仙女落入了凡尘。” 内侍总管富海忙劝道。 “是……她怎么会去地下,是朕错了,她这样的人,该去的是天上,是朕没护住她。”皇上闭上眼睛,神情苦涩。 “这事不怪您,当时那种情形下,您也是没办法,只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在最后一刻……娘娘……” 富海抹了抹眼角,眼眶红了,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老奴的命还是娘娘救的,每每想起这一点,老奴就恨不得当时死的是老奴,怎么就让娘娘那样的人……出了事情。” “是朕的错!富海……你说朕当时……真的找到了陷害她的人吗?”皇上闭着眼睛低缓的道,声音苍老无力。 谁能想到之前还在朝堂上凌厉斥责群臣的皇上,这会看着竟如此衰老。 “皇上,当初就是这么指向的,所有的证据都是这么显示,但是……老奴现在也说不准。”富海没有把话都说死。 “是啊!当初朕觉得是替她报了仇了,害她的人都死了,诛了九族,但现在……现在朕总觉得似乎……说不定……还是有人逃走了。”皇上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朕当时如果能顶住所有的压力便好了。” “皇上,娘娘若在天之灵必然不会怪责您的,您也护住了太子殿下和楚王。” “太子的身体已经如此破败,朕实在是……愧对于她,她好好地把一个儿子交到朕的手上,朕……却没有把太子好好的护住。”皇上缓缓的睁开眼睛,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一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似的。 “朕的皇位只能是她的孩子,其他人……都不行!这一次朕不会再退让。” 一改方才的颓废,皇上的声音多了些凌厉、杀气。 富海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这种话自己听着都是错,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侍候主子,这种话他是听的多了。 没有谁比自己更知道皇上的心意。 多说太子快不行了,太子就是在熬日子,其他的皇子一个个蠢蠢欲动,特别是排在前面的几位,更是不安分得很,却不知道这皇位从来都和他们无缘,没了太子还有楚王,皇上也唯有在太子和楚王的时候,才是真的慈父。 其他时候,他只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太子病重,楚王眼疾,这都是在往皇上的心上扎刀子,任何一个人被扎了刀子都会暴起,更何况这是一国之君。 “着静王、璃王、恒王、瑾王去皇后娘娘处,让皇后考查一番,最合适的是谁。”皇上听不出任何情形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表示皇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是,老奴这就去宣旨。”富海应声,这是要为舞蝶公主挑选合适的夫婿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才最合适。 只这一句话,富海便听出了不少的血雨腥风…… 花厅内 安太夫人已经先一步开口:“老夫人,你之前让我帮忙办的事情妥了。” “那边……同意了?” “同意了!起初也是不同意的,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动的,让他们出面去和淮安郡王说这事,再由他们出面安置顾姨娘。” 关太夫人笑眯眯的道。 “现在就是和淮安郡王的事情,老夫人你得自己出面,总得给他们联系上,他们才可以去见淮安郡王。” 上一步已经完成,现在就是下一步了! “明天可行?”老夫人想了想道,“明天我带着锦儿去郡王府,探望太妃,顺便就说说此事。” “这老太妃……会同意?”。 “事情终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老夫人道,“况且这事……我只是给双方一个说辞,毕竟大家的面上都要好看。” “的确也是这个理,还真是为难老夫人了,老夫人对自己的孙女可真是用心良苦,姜侧妃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孝顺您的。” 安太夫人奉迎的话脱口就来,说的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意,“太夫人过奖了。” “老夫人,我真的不是过奖,府上孩子都是好的,听说……楚王殿下特意去求了皇上,亲事都提前了?” 安太夫人问道。 “的确是提前了,亲事提到一个月之后,挑了一个吉日。”老夫人点头,宫里的旨意已经下来。 “左相夫人的身体这么差?”安太夫人眼神一转。 “是真的差……现在还在一直养病,也不知道她……”话到这里姜老夫人闭了嘴,一看就是失言了似的。 “老夫人……有没有想过给相爷娶一房平妻?”安太夫人眼睛转了转道。 “这个时候不合适,也没时间好好选一选,锦儿的事情更重要。”老夫人摇头,平妻?她是有想法的,但儿子说不合适。 “那就贵妾?先纳一门贵妾进门,帮着老夫人管着家事,也好在府上二姑娘出嫁的时候搭把手,再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老夫人您这年纪,可得受累到什么程度。” 安太夫人很会说话,几句话都落到了老夫人的心上,老夫人微微低下头,有些心动。 “要会管事,家世也不能太差,之前府里的两个,也都是有些家世的,现在这是贵妾,总不能低了她们去。”老夫人一脸正色的看向安太夫人,显然是觉得这是可行的。 这是在提要求了。 “时间要快,礼数一切简约,这种时候左相府上一切以简单为主,最多一顶小轿抬进门,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孔氏还在,办的还是孔氏女儿的亲事,嫁的还是皇家,不希望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我这……还真的有一个,就是我妹妹家的女儿……我妹妹嫁的是官宦之家,虽则是小官吏,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女,我那个侄女也是一个可怜的,先是祖父过世,守了孝,而后是生母过世,又守了三年,这一来二去,把个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就给耽误了。” 安太夫人说到这里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如今她又有了继母,老夫人也知道,在继母手下能有什么好日子,我之前去看她的时候,都觉得她委屈,偏这孩子说……无碍的,说百善孝当先,她得听继母的话。” “多大了?”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问道。 “正好二十,哎这守孝守的都……都把大好的年华都耽误了。不过老夫人放心,当初她娘在的时候,她就会帮着管家,她娘过世时,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甚至于后来迎她继母入门,也是她在理事,待她继母入府管了事,她才安心守得孝。” “这倒真是一个能干的,就是长的……如何?”老夫人也得为儿子考虑,知道儿子喜欢有颜色的。 “长得好,如花似玉,真正出色得很,老夫人若有心,隔两天我带她过来看看老夫人。” “如果老夫人相得中,就直接走礼,我妹妹虽然不在,但她这个女儿,我还是能做主的,几天之内走完礼,就把人抬进来,这以后就由她主持着府里的事务,老夫人也可以享享福,不再终日操劳,必然是上了年纪了,老夫人也得好好休息才是,您以后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又是老夫人爱听的话。 “行,那就有劳安太夫人了。” “老夫人客气了,您也是仁善,我呢也算是了了一片心意,我当时还是答应了我妹妹,说是会照顾她这女儿的。”安太夫人又抹了抹眼泪,“老夫人,这事我马上就去办,您放心,人是一等一的好,也就是被耽误了,否则这会哪里还能留到现在。” 第六百二十一章、意外,抢簪子的表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带着二个丫环,在二楼挑选首饰。 一楼人比较多,二楼就少了许多,能到二楼来看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往往都是有人侍候着的。 姜锦心定了一个包间,靠窗的,只让杨柳过去让伙计准备茶水,她带着青禾,随意地过来自己挑。 在簪子的柜台前,姜锦心站住,她看中了一只。 “这支我看看。” 伙计忙赔着笑脸,把姜锦心看中的那朵取了出来,不是花型,是竹枝的模样,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金色的竹枝样式,其他再无别的花样,简单得很,甚至让人觉得这么简单的,更像是男子簪发用的。 仔细看时,在枝叉上还有一片金色的竹叶。 姜锦心握在手中转了转,竹节流转之间,更像是一支金色的细竹,枝叶宛如。 “这位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们这里的最好的簪子,这簪子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师傅特别定制的,我们这师傅以前是镏金阁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如今才到我们这里,他手下每一件都是精品。” 伙计说得天花乱坠。 “镏金阁的师傅?”姜锦心转了转簪子,问道。 “对,就是镏金阁的大师傅,您看这手艺,您看看这样式,其他的师傅哪里就能比得上了。” 伙计道。 “镏金阁的师傅怎么跑你们这里来了?”青禾好奇的问道。 “这姑娘,我们这里也是最好的,怎么就不能来我们这里?”伙计手一摊,“当然,还是我们这里有实力,价给的更高,才有大师傅特意过来我们这边。” 懂了,这就是挖了镏金阁墙角了。 “我听说镏金阁那边的大师傅,手艺了得,费用给的也极高,这……这就跑了?”青禾还是不解,左右看了看,忽然声音压低了几分,“是不是镏金阁出事了?” “怎么会……大师傅是自己过来的。”伙计忙摇手。 青禾取了一块碎银子过去,伙计接过,忙放入衣袖中,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的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出了一点点小事,然后这位大师傅就来了我们这里,以后也会一直在我们这里。” “出了点小事?” “对,就是说出了点小事,好像是什么簪子的事情,这种事情小的只是一个伙计,其实是真不清楚。”伙计道。 正说话间,又有人过来。 伙计忙大声的介绍起来:“这位姑娘,您看,这里还有一支,也是大师傅一起做的,您若是喜欢,可以一并买走。” “好漂亮的簪子,我喜欢。”姜锦心还没说话,手上捏着的簪子被人一把抢了过去,抬眼处,一个一身娇黄色的女子,手里正捏着自己方才在看的簪子,欢喜的对身侧的女子道,身侧的女子藕荷色的衣裙,见姜锦心转过来,急忙伸手去拉娇黄色女子的衣袖。 “表妹,这是别人相中的簪子。” “你们买了?”娇黄色衣裳的女子转头看向姜锦心,问道。 “不管我们是不是买了,这簪子捏在我的手上,就是我相中的。”姜锦心淡淡的道。 “哎,我早就看到你一直捏着不买,既然不买就还给店家,我要买。”娇黄衣裳的女子颇为娇横的道。 “表妹,这是人家先看中的。”耦合色衣裳的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劝道,又对姜锦心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不住,我表妹性子天真,其实并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的尚且如此,那若是有心的该当如何?”姜锦心手伸向娇黄女子,“还请姑娘把簪子还给我!” “表妹,这是人家先看中的,你不可以这样。”藕荷色衣裳的女子见表妹跟人蛮缠,也急了,低声斥道。 “表姐,你就是这样,一直假仁假义,怎么能这样呢!还帮着外人说话,我才是你的亲表妹,你不能拿我给外人踩,明明是她不要了,我才要的,你就不能帮着我这个亲表妹说话。”娇黄女子蛮横的道。 姜锦心冷笑一声,这是耍上无赖了,手一伸,直接从娇黄衣裳的女子手上,把簪子取了回来,“青禾,付帐!” 听到她的声音,才上楼梯的一个女子停下脚步,愕然地看过来,目光从姜锦心的身上转到青禾的身上。 姜锦心戴着帷帽看不出面容,听声音有些像,点点手,身后的一个丫环过去,她转向往另外一个方向…… “哎,你怎么这样啊,抢我簪子。”娇黄衣裳的女子急了,一把拉住要付钱的青禾的衣袖。 “表妹!你若再如此,我就走了。”藕荷色衣裳的女子气道,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她脸色爆红。 “表姐,我怎么了?我要自己看中的簪子怎么了?这分明就是我看中的,别人不买还不允许我买?我又不要你花钱,表姐一而再的巴结别人,就不怕我伤心吗?” 娇黄衣裳的女子倒打一耙,委屈起来,手一松,帕子往脸上一捂,“我要去告诉表哥,表姐欺负我!” 说完,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这位姑娘,对不起,表妹性子天真。”藕荷色衣裳的女子对姜锦心谦意的行了一礼,也急着转身去找人。 事到如今,就算没看到开头一幕的,基本上都已经明白是这个娇黄衣裳的女子,抢了姜锦心的簪子。 姜锦心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 青禾快速的付了钱,“姑娘,我们去包间坐一坐吧!” 显然也觉得方才的嚣张女,说不得还会过来。 姜锦心正要说话,忽听得楼梯口传来声音:“表哥,就是这里……我……真的是我看她不要,准备放下才拿的,怎么就成了我抢她的簪子,表哥,表姐就是这样,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的错,可我有什么错?我就只是拿了别人不要的东西罢了。” 说话意,楼梯口出现了几个人,当先一个是一位俊雅的公子,在看清楚这位公子面容里,姜锦心的神色古怪起来,怎么会是他? “表哥,就是她!”娇黄衣裳的女子一上楼就伸手指向姜锦心,委屈的眼眶都是红的,声音哽咽,“表哥,就是她抢了我的簪子,明明她之前是不买的,也就只是拿在手里看看,就在看到我想要的时候,故意和我做对。” 这位公子另一侧的那位姑娘,则低着头,没说话。 这一次也没再劝说了。 左右两位都是表妹,所以说……是哪一位? 姜锦心的眼眸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上一世的这事,她也是听人说的,并不清禁忌具体的如何,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两个表妹…… “这位姑娘,方才表妹无礼了。”年轻公子上前两步,到姜锦心面前,拱手一礼,满脸谦意,“表妹无礼,回去自当教引。” “表哥!”娇黄衣裳的女子,怎么也没想到表哥上楼不是为她出气,却是过来道歉的。 “林表妹,还不跟人道歉!”年轻男子看向撒娇的娇黄衣裳的女子,一脸正色的道。 “表哥……你……你……”娇黄衣裳的女子眼泪在眼睛中打转,委屈地跺着脚,“表哥,我要去告诉姨母,你……你们都欺负我。” “林表妹,不管如何,你都不应该去抢人手上的东西,如此无礼,我也会告诉姨母,若表妹再如此行事,我当请人送你回去。”年轻公子道。 这话过重了一些,娇黄衣裳的女子眼泪一串串地落下,不敢不听表哥的话,她才和母亲到京城,住在表哥家里,怎么能现在就回去,母亲说了这一次进京,就是为了替她挑一门好亲事。 在第一次看到表哥的时候,她觉得表哥就是她此生最想嫁的人。 “对……对不起。”几乎是咬着牙的向姜锦心道谦,眼底一片怨恨。 站直身子后,看也不看边上的两位,一边哭着一边跑下楼去。 “这位姑娘,我替林表妹给你陪礼,表妹年纪还小,又是初到京城,实在抱歉。”年青公子叹了一口气,又对姜锦心拱了拱手,这才离开。 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藕色衣裳的女子没跟着走,停下脚步,愕然回首。 “表哥,我不回去了,我一会自己回家。”藕荷色衣裳的女子道,对于这个才到京城的表妹,她着实地不太喜欢。 就这几天,陪着出来走走,惹出多少事情,让她跟着一再的道歉不说,这位还一直把京城当成她之前的地方,嚣张跋扈地觉得所有人都得让着她。 今天若不是表哥在,或者这簪子还得被拗断了了事,至少不会让眼前这位姑娘完完整整的带走。 陶怡觉得自己接下来都不会陪这位表妹出来逛街了,哪怕是母亲再压着自己,也不来,跟着表妹就是出来惹祸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梁园问道。 “我带着丫环,也不算是一个人。”反正就是不想再跟林表妹在一起了。 “行,我一会让人跟姨父说一声,让你们府上的马车过来接你。”梁园想了想道。 “多谢表哥。”陶怡侧身盈盈一礼。 梁园点点头,林表妹才到京城,什么地方也不识,若真的冲出去,惹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得了。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陪着两个表妹走走,没成想才第一天就惹出这事,母亲一再地叮嘱他让他跟着两个表妹,特别是才到京的林表妹。 叮嘱了陶怡一句后,梁园急匆匆地下楼去找人。 第六百二十二章、隔墙有耳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位姑娘,方才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陶怡看姜锦心还在面前,又是侧身一礼,道。 姜锦心还了一礼:“这事和你无关……是府上表妹的事情,令表妹才到京城?” 才到京城,那就不太像了,但方才陶怡和梁园之间的眼神、动作,姜锦心看的很清楚,两个人之间很是坦然,没有一丝暧昧不清的意思,如果两个人真的有些暧昧,这个时候陶怡绝对不会要先走。 这就很奇怪了。 “我姓陶。”陶怡看着面前依旧戴着帷帽的女孩子道,方才出了这样的事情,眼前的女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淡然,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这情绪着实的稳。 也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陶怡有了结交的想法。 “陶姑娘,我姓姜!”姜锦心含笑道。 “姜姑娘?” “是!”姜锦心微笑。 “姜姑娘,还要挑首饰吗?”陶怡笑问道。 “还要挑一些,现在才一件。”姜寻承特意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多挑一些首饰之类的物件,毕竟是嫁进楚王府,左相府上的脸面很重要,虽则之前收了姜玲珑不少的物件,但是嫁进楚王府,又这么急,缺的东西可不少。 姜锦心身后,青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个随着人流远去的丫环的背影,眼熟…… 两个人选过之后,便去了姜锦心定下的包间休息。 杨柳已经等在门前,看到姜锦心过来,忙引她们进包间,茶水点心也早已经准备妥当。 这包间特意挑的,靠近窗前,窗外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非常热闹。 陶怡到窗口往下看了看,忽然低咦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表哥怎么还在?” 大街上,梁园从对面的街道走过来,行色匆匆,看着很急的样子。 “梁公子……是不是在找人?”姜锦心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道,方才两个人已经说得投机,已经互相说了一些家事,包括这位是陶怡表哥的梁园梁二公子。 “不是说着急的走吗?”陶怡狐疑地道,看着表哥进了自家在的首饰铺,“怎么又回来了?” “说不定是来找你的。”姜锦心看了看她。 “我去看看。”陶怡脸色微变,“是不是表妹又惹出什么事了,表哥没办法处理,才找的我?” “陶姑娘请便。”姜锦心到椅子前坐下。 陶怡带着丫环急匆匆地开门出去。 青禾上前替姜锦心倒了一杯水,倒满一杯的时候,手收回,有水落在桌面上,杨柳看到正要上前擦拭,却见青禾伸手在落在水的桌面上漾开水迹写了几个字。 “隔壁有人,裴郡主。” 裴郡主?宗室的郡主不少,但是这段时间一直见到的唯有裴烟双,而青禾也只认识裴烟双这位郡主。 裴烟双出现在这里,梁园也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 姜锦心往这个方向想,实在是因为裴烟双上一辈子和梁园就是孽缘,她方才还在猜哪一位和梁国一起出事的表妹。 乍一眼看起来觉得是那位林表妹,但细想下来,才发现如果梁园真的出事,那么和这位一起出事的该是这陶怡。 现在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随后裴烟双也出现了,不但出现,而且还在隔壁,声息全无。 这么巧? 长睫扑闪了两下,也没说话,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悠然地放下。 杨柳脸色紧张,看了看自家小脸从容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 青禾过来替她取了帷帽,杨柳上前把门半合上。 “姑娘,还要不要挑几件首饰?老夫人的意思,让您多挑几件。”青禾放下帷帽后,道。 “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太多。”姜锦心轻摇了摇头,“一会再去成衣铺看看,这才是缺不了的。” “姑娘,礼部走礼一个月内完成,我们这里准备的也不能太差,老夫人的意思,这少的这么多……终究不太好,您是第一个嫁进皇子府的正妃,身份不一般,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嫁妆都是给人看的,少一些便少一些吧。”姜锦心笑了笑,道。 “姑娘,您这样丢的不只是相府面子,还有楚王府的面子。”杨柳急了。 “姜府终究是底子薄了一些,真要办满嫁妆,实在是不够的。”姜锦心道,“就寻常人家那么多便行,不需要太多。” 隔壁包间里,裴烟双沉默的听着姜锦心的话,那边没有刻意的压低,再加上这边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还是能听清楚的。 裴烟双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居然就遇到了姜锦心。 身边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杨柳,这定下包间的必然就是姜锦心。 裴烟双于是选了紧靠的这个。 而后,派出去的丫环就带来了这个姓林的女子,现在坐在角落里,头低着一动也不敢动。 皇家的郡主,这身份压得林莹根本不敢声张。 她在表哥、表姐面前表现得嚣张跋扈,是因为觉得自家姨父是侍郎,身份很不一般,她是有人护着的,怕什么! 但这位不同,这是皇家的郡主,在这位皇家的郡主面前大气也不敢多喘,而且越听越心惊,她以为的不过是小官吏府上的千金,居然是相府的千金,就是和她抢簪子的那位,还是要嫁给楚王的? 怎么会这样? 早知道这样,她是绝对不会跟她抢的。 不过,听着又隐隐地有些自得,嫁人了,嫁妆却不够,就算是相府千金又如何,没钱置办好的嫁妆,还得拿一些旧物当成嫁妆,还真是没脸! 打肿脸充胖子。 陶怡回来得很快,忽匆匆地进来,看到姜锦心的脸,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脚下不由自主的停住,抬眼看了看两个跟着的丫环,没错,就是这两个丫环。 “姜姑娘?” “是我!”姜锦心微笑。 “我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陶怡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方才说的也算投缘,倒也没在意这位姜姑娘长得如何,没成想,居然是这么容色倾城的女子。 不过这会她也没时间和姜锦心细说,原还想细细地问问姜姑娘是哪一家的。 “姜姑娘,我表妹不见了,表哥在找她,我也要去帮着找。” “好,下次有缘再见。”姜锦心身笑着站起身送了送她。 陶怡谦意的匆匆离开。 “几位不必客气,坐吧。”郡王放下手中的案卷,上下打量了三个人几眼后,淡淡的道。 “郡王,我们过来是想说顾姨娘的事情。”当先一人,年轻时也是当过官的,孙氏一族算起来也是世家之后,否则护国公夫人也不会从孙氏一族中选了。 “顾姨娘还有何事?”郡王皱眉道。 三个族老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由第一位说:“郡王,顾姨娘毕竟是孙氏女,我们孙氏女哪怕是犯了事,也是在自家的祠堂清修,可以一辈子不现于人前。” “三位是要把她带回去?”郡王懂了。 “带回去在孙氏一族的祠堂礼佛,请郡王成全。”族老肯定地道。 “为何之前不把人带走?”郡王不悦地反问。 “之前一直在查证她的身份,护国公夫人说她是,但我们也不能因为护国公夫人说她是就是,还得查一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的生母,也查到一些细小的痕迹,现在才确认下来她的确是我们孙氏一族的族女。” 族老叹了一口气,极无奈地道。 “原本这是一件好事情,能让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认祖归宗,可偏偏又出了后来的事情,我们几个不得不上门向郡王求个情。我们也答应郡王,以后绝对不会让她现身于人前,也会让她一辈子青灯古佛。”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又照顾到郡王府的意思。 “几位族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郡王果然松了口,三位族老心头一松,这里面有左相府递了话过来,还是不同的。 “多谢郡王。”三个人站起身行礼道谢。 “三位,先不急。”郡王手一伸,在空中虚虚地按了按,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这事本王是答应了,但现在不行。” “为何?” “本王的王妃要做一场法事,当初云郡王妃之死是因为顾姨娘,如果不是她写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云郡王妃纵然身体不适,也不会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吐血而亡,这事当落在顾姨娘的身上,不知几位认同否?” 郡王冷冷的看着三位族老,一股子凌厉的煞气。 “是……自然是顾姨娘的错。”这三位以前最多做过文官,这么直面武官的煞气,还是有些慌的,忙连声认下此事。 “本王的母亲还因此病重,一直没好全,如今稍好一些,便许了一场法事,一场大型的法事,要好好的超度云郡王妃,顾姨娘作为当时害顾云郡王府的人,需为云郡王妃念经七七四十九天,在法事之外,日夜祈祷,如此……才算是完了本王母亲许下的宏愿,也可以真正的让本王的母亲释怀。” 郡王妃继续道。 “这……这……”三个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同意是同意,但要等四十九天之后? “怎么,本王的条件,你们不同意?”郡王见他们沉吟不语,冷笑一声问道。 “不……怎么会。”三个族老迅速反应过来,一个出来打了哈哈道。 “行,一切依王爷所言。” 第六百二十三章、上门相看 - 掌上锦心 - 帘霜 安清竹是跟着安太夫人过来的,老夫人让婆子领着安清竹到姜锦心处,安太夫人留下来和老夫人说话。 跟着安太夫人一起留下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貌美女子,恭敬地给老夫人行过礼后,就侧身坐在关太夫人的身边。 “这是我妹妹的女儿阳春,是个聪明的,之前一直在府里管事情,如今才出了孝,我让她过来陪我几天,这孩子就是一个稳重的,怎么安静怎么来,也不愿意出去走走,这次我出来了,就拉着她一起过来。” 安太夫人笑眯眯地道,拍了拍高阳春的肩膀。 高阳春头低下,脸色微红,这一次过来是做什么的,她当然知道。 “是个好孩子。”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眯眯的道,看着还算满意,年纪也合适,既然是掌家的贵妾就得是一个稳重的,眼前的高阳春一看就比云姨娘、马姨娘稳重。 “阳春,你不是还给老夫人带了礼的吗?”安太夫人笑道,看得出老夫人是满意的。 高阳春从身后丫环的手上取了一个礼盒过来,呈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这是……才做的一个抹额,手艺不太好,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江妈妈伸手接过,从里面取出一个藏青色的抹额,抹额做得很精致,当中还镶了一块宝石。 “好手艺。”老夫人伸手摸了摸之后连连点头。 伸手从手上撸下一支镯子,拉起高阳春的手往上戴,再一次确认:“是个好孩子。” 显然是很相中。 高阳春不安地往后退了退,去看安太夫人。 “既然是老夫人赏的,谢过便是。”安太夫人笑着指引道。 高阳春不再挣扎,任老夫人把镯子戴上,而后恭敬地一礼:“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相爷回来了。”丫环在廊下禀报。 “今天回来的倒是早,行了,让他进来吧,左右也不是外人。”老夫人哈哈大笑道。 姜寻承进来,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安太夫人一礼。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容色清俊,形态优雅,又岂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哥可以比拟的,高阳春只偷偷看了一眼,便满面绯红,和她想像中的一样,这样的人才她就算为妾,也是愿意的。 “左相,这是我侄女阳春,阳春给左相大人见礼。”安太夫人笑着给侄女介绍。 高阳春羞答答的起身见礼。 “寻承,你带高姑娘去锦儿处,关山侯府的安五姑娘在锦儿处,高姑娘也想去帮忙。” 老夫人道。 这是给他们两个机会,私下里说说话。 安太夫人连声附和:“对……对对,阳春也不认识去见姜二姑娘的路,还得劳烦左相大人引一下路。” 这话说得好像左相府上没有其他的下人,只有姜寻承这么一个人在似的。 姜寻承当然也不会拒绝,目光阴晦地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乍一眼看过去,还算可以。 得了两个长辈的同意,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往姜锦心的院子过去,一路上姜寻承打听了高阳春所有的事情,只简单几句问话,就把高阳春的家里事情问得差不多了。 人口简单,但是有家人在,知根知底,不可能会是顾姨娘这种突然冒出来,又查无可查的人。 继母虽然是个不安分的,但也不敢真的直面左相府上的威严,和高阳春也是不亲近的。 姜寻承现在只想淡出众人的视线,没人注意他才好。 风雨欲来,还是小心为上! 至于高阳春的父亲,一个小官吏,平时都到不了自己面前。 这么一看,高阳春还是真合适,至于在管家方面,姜寻承也考较了她一番,发现是真的管过家的,许多事情都是了解的。 站定在女儿院门前,姜寻承收敛起心头的思绪,开口叮嘱高阳春道:“一会锦儿就会出来带你进去,你若是绣什么最好,也跟锦儿说一说,她现在很缺人手!” 这话不太客气,但却代表了这里面的意思…… “为什么要带我走?”顾姨娘拼命挣扎,一边向边上的女尼求救,“救我……快救我,我是左相府上的人,不是淮安郡王府的人,他们凭什么带我走,左相……左相大人一定会来救我的。” 女尼笑眯眯的看着顾姨娘嘲讽道:“你这不都已经出家了吗?哪里就是左相府上,现在郡王府的人带你去做法事,不是更好?” “行了,你也别折腾的好像是把你买了似的,走吧,走吧,以后还一定能不能见到。”女尼道。 顾姨娘惊的几乎晕过去,还能不能见到?是要她的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姨娘急着回头,淮安郡王要弄死自己? 女尼向她摆手:“去吧……去吧,不要再来了!” 顾姨娘被这明显的恶意吓得眼睛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顾姨娘被拖走,郁妈妈哭着追出来,被侍卫一把推开,而后看着两个侍卫带着顾姨娘扬长而去。 “姨娘,姨娘。”郁妈妈哭的趴在地上,大叫道。 “你在这哭有什么用?想法子去救人呗。”女尼看着只会痛哭的郁妈妈道。 “救……救人?”郁妈妈蓦的清醒过来,急忙爬起来,‘师太……我……我去哪里找人救我们姨娘?’ “我怎么知道,或者……你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女尼斜睨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道,“行了,顾姨娘走了,你们也都可以离开了,你……带着那个……看着不太正常的,都走吧,都回去,我们庵堂可不养闲人。” “我……我们干活的……”郁妈妈眼巴巴的道。 “就你们干的那点活能养活得了自己?行了,都走吧!”女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收拾一下,都走,把你们姨娘的东西也带走,这以后都不用再来了,反正也不可能再回来。” 这话别有深意,郁妈妈听了浑身发凉。 最后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收拾了东西,站到庵堂外面的。 还是护国公府上的婆子帮她收拾的。 现在两个人就一起站在了庵堂外面。 “现在……去哪里?”护国公府的婆子问道,她这会看着倒是正常的很,两个人在庵堂门前站了许久,她才开口问得。 “我现在送你回护国公府。”郁妈妈清醒了一些,咬咬牙道,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救顾姨娘的地方。 婆子默默地起身,看了郁妈妈一眼,拎起手边的包裹,她的包裹其实很小,就来的时候几件简单的衣裳。 “这个也提上。”郁妈妈把地上的两个包裹推到婆子面前,她的和顾姨娘的。 婆子看了郁妈妈一眼,也不反抗,顺手提起这两个包裹,一下子负担就沉重了不少。 郁妈妈在前面带路,一边寻思出去找个车,这地方太偏,离京城也太远,这么一路走过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们离开没太久,尼庵的门打开了,女尼送出来一个婆子。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婆子伸手入怀取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女尼。 女尼眉开眼笑地接过,这又是意外之喜。 “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你再来找贫尼但是。”吓一吓顾姨娘和她的婆子,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没说错,据说顾姨娘的事情了了之后,就会去孙氏祠堂,这以后的确也是见不着了。 顾姨娘都不在了,她身边的两个婆子当然得赶走,至于救不救人,她就是提个醒罢了。 “行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说,主要还是看不惯顾姨娘,以前还看不上我们主子。”婆子冷笑道。 “是……是是,她自己都只是一个姨娘,居然还看不上别人家府上的姨娘,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女尼得了好,当然什么好话都顺着这个婆子说的。 待这个婆子离开,得意地在手中扔了一下碎银,虽然得了一大笔钱,但这碎银再小也是银子,谁还嫌银子多了咬手的。 不过这家的姨娘也是一个心眼小的,就因为之前和相府的顾姨娘有些纠葛,就派了人过来吓唬顾姨娘,还正巧就是顾姨娘被淮安郡王府带走的时候,可不就是最好吓的时候?眼看着顾姨娘是被吓晕了带走的。 得的碎银还比预期的多了一些,显然是觉得满意的。 郁妈妈进护国公府的事情很顺利,就是在进了护国公府后,婆子把包裹还给郁妈妈,拎着她的小包裹顾自走了。 “哎……哎,你怎么走了?”郁妈妈急得大叫起来。 “你别追赵嬷嬷。”引路的丫环笑道,伸手指了指脑袋,“赵嬷嬷……这里不太好!” “她姓赵?”郁妈妈愕然。 “是的,是赵嬷嬷,以前还是服侍太夫人的。”丫环随口道。 “她居然还是侍候过府上太夫人的?”郁妈妈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婆子的来头这么大。 “你可别看不上赵嬷嬷,赵嬷嬷的身份很不一般,据说她伤到了头也是因为太夫人,好像是救了太夫人,她当时还是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这就不是一般的嬷嬷。” 丫环道。 “那她……她怎么……一直在干活?”郁妈妈结结巴巴地道。 不只是在国公府里干活,还跟到庵堂干活,郁妈妈之前欺负她,让她多干一些也没在意。 “赵嬷嬷停不下来,是个勤快人,有事你忙不过来,让她帮着打扫,都可以,只要她愿意,太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当然她如果不愿意,不想干,太夫人同样也不会说什么的,没想到这一次赵嬷嬷居然和你们在一起,原还想着好久没看到赵嬷嬷了。” 丫环笑道,又踢了踢地上的包裹,她虽然对郁妈妈还算客气,但也没想帮着提东西。 第六百二十四章、逼上门来求大度?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娘娘怎么有空到我府上?”老夫人放下茶杯,笑着看了看韩太妃,又看了看跟着进来的裴烟双。 “府上二姑娘就要嫁进楚王府,听说礼部现在急得不行,一般该有的礼数皇上又下令不能缺,礼部那里也忙成了一团。” 韩太妃随口道。 “这亲事是急了一些,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韩太妃好奇:“真的是因为……左相夫人?” “是她!”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媳妇娶的是……真的一直病病歪歪的,当初嫁进门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现在更是如此,安信伯府这样的人家……居然是这样的人家,她原本就底子薄,又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 “老夫人,你也别太难过,这事现在还不一定,找好的大夫看看,说不得就有救了,未必就一定会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希望她没事,她虽然没生下嫡子,但毕竟也是生了嫡女的,锦儿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往日也孝顺,听说她娘让她早早的嫁过去,伤心地哭了许久,不过这事也只能这么办。” 老夫人抹干净眼泪道。 “左相夫人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的!”韩太妃再次安慰老夫人道,而后看向裴烟双,“这事这样办是最好的,左相夫人是个好的,姜二姑娘也是一个好的,我这次过来……带来了她,也是为了她求一个福报。” “福报?” 老夫人一愣,看了一眼裴烟双。 “人生在世,有时候我们还得求一个来生,求一个福报,今天事了了,得饶人处也且饶人。”韩太妃长叹一声。 “太妃是……何意?”老夫人没听懂。 “烟双,你自己说。”韩太妃道。 裴烟双站起身老夫人深施一礼:“老夫人,我求叔祖母过来,是想求姜二姑娘的一个宽恕。” “这……是从何说起?”老夫人皱眉。 “我妹妹……已经没了,有些事情她做的是不对,虽说我心疼她,可……也为她做过的事情羞愧,也愿意向姜二姑娘赔罪道谦,只要姜二姑娘恕了我妹妹的过错,让她得已能葬入我族中的祖地。” 裴烟双眼角含泪,缓缓的向着老夫人跪了下来:“老夫人,我愿意担下二妹所有的过错,只求姜二姑娘放我妹妹一次。” 说完,就要向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急忙站起,一边招唤人把裴烟双扶起:“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用跪。” “郡主,你身份不一般,又哪里就需要你跪了。”安太夫人也在,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韩太妃,眼睛转了转,马上也接了话。 “烟双,起来说话。”韩太妃发话了。 裴烟双扶着丫环的手站起,眼眶红了,向老夫人又行了一礼:“老夫人,二妹和姜二姑娘结仇的事情,还是在安信伯府的时候,孔传义和那女子有牵扯之时,二妹说此事和姜二姑娘有关系。” “我恨她就是不明白,怎么也不明白,最后还把自己折腾上死路!怎么就会走到这条路上的,她……明明可以过的很好,最后却连祖地都不能进,老夫人,我只求姜二姑娘能饶过她,宽恕她的过错,让她现在可以葬在祖地,不至于死后无依,做了孤魂野鬼!” “不让她葬入祖地?”老夫人听懂了,沉默的看了裴烟双一眼。 “是,不让她葬入祖地。”裴烟双含泪。 老夫人看向韩太妃:“这又是为……何?” 韩太妃苦笑:“真论起来裴依人是嫁了人的,该往安信伯府,不过现在安信伯府也没了,她就算是想葬也葬不了,宗室里的意思,这么一个做出如此事情的女子,也不应该葬入祖地,让她随便找一个地方葬着就行。” 随便找一个地方葬着,当然比不得裴氏一族的祖地。 其实这个所谓裴氏一族的祖地,已经算是最后的退路了,裴氏一族的祖地,会葬一些裴氏一族的族人,但如果身价过人的族人,如同平安王,自有安葬的地方,也不要求葬入祖地,也就是一些普通的族人,才会葬入这个祖地。 真有权有势的那种,都是单独一家子安葬,而不是整个一族都在那里。 平安王府是肯定不愿意裴依人葬到平安王府的墓地,于是就有了让裴依人葬入祖地的说法,求到了宗人府。 “如果让依人葬进去,必得先求得她所害之人的原谅,我这才求到了府上,求老夫人和姜二姑娘,宽恕了依人,她死了,人没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了,只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不忍心看到她死后还流离失所。” 裴烟双落泪,低泣道,神色哀伤。 “老夫人,裴依人若是在,我也是会斥责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受什么样的罚都是该当的,但她现在不在了,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就当是为府上求一个福报,宽恕了她,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老夫人觉得呢?” 韩太妃也跟着劝道。 “老夫人,这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人死如灯灭,说什么都是假的,能在死后宽恕了她,的确是为府上求一个福报,府上的姑娘也是心胸膜宽广的,必然会同意的。”安太夫人跟着凑趣道。 “太妃,这事老身是觉得可以的,但这事必竟还是锦儿自己的事情,老身想着还是让锦儿自己过来说一说。” 老夫人没直接答应下此事,想了想道。 “那就烦劳老夫人去请一下府上的二姑娘?”韩太妃笑道。 老夫人点头,让人去传姜锦心过来。 姜锦心来的还算快,跟着丫环过来后,先向堂上的几位长辈行了一礼,而后又和裴烟双行礼。 没嫁之前,裴烟双才是郡主,她只是一个左相之女,没有品阶。 “姜二姑娘,不必客气。”裴烟双走过来,伸手亲自扶了姜锦心一把。 姜锦心站直身子。 “姜二姑娘,实在对不住。”裴烟双谦意的对姜锦心行了一礼,“我还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情。” 堂上的几位眼眸冷凝了一下,这代表裴烟双是向姜锦心提过的,不但提过了,听这意思还是拒绝了? “姜二姑娘,还请你原谅依人,你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能原谅她,给她一个入祖地的机会,如果连祖地都不能进,她……依人就……真的在九泉之下,也是孤零无依的。” 裴烟双含悲看向姜锦心,眼底俱是哀求。 “郡主,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我已经回复了你。”姜锦心看向裴烟双,认真的道。 “姜二姑娘既便她死了……你……你都不能饶了她吗?真的要将她错骨扬灰吗?”裴烟双声音颤抖,脚下一软,“姜二姑娘,我替依人向你磕头认错,若她还在,必然也是如此的。” 说完就要跪下。 杨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裴烟双:“郡主,我们姑娘受不得您的大礼。” 韩太妃看不下去了,眉头皱了皱,她之前对姜锦心很有好感,这会却觉得姜锦心过于的咄咄逼人了一些。 “姜二姑娘,裴依人的确是罪有应得,但现在人死了……难不成还不愿意原谅她吗?”韩太妃低咳了一声道,“如今这种情形,宽恕了她,对姜二姑娘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还可以为长辈积积福,这福分有了,什么事都会好转。” 这话听起来在说的是姜锦心的事情,暗中却在说的是孔氏的事,都在说孔氏快不行了,所谓的为长辈积积德,积的就是这份福分。 拿孔氏的安危说事,这话姜锦心不爱听,眼底微微一冷。 “姜二姑娘,我来说一句公道话,这事……还真的就得算了,人都死了,一个活的人能跟一个死了的人计较不成?如今郡主代替她来认错,只求能葬回祖地,也是郡主大义,若姜二姑娘同意了,同样也是大义,这事就是一件美事。” 安太夫人笑眯眯地开口道,一开口就拉满了韩太妃的好感。 老夫人虽然没说话,却也在连连点头。 这一切看得姜锦心心底冷笑,这是上门逼自己低头了…… “祖母,锦儿不能。”姜锦心抬起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表面上却还算温和:“锦儿,为何不能?” “姜二姑娘,这还有不能之说?”韩太妃也惊了。 安太夫人看了看裴烟双,又看了看姜锦心,两边都不得罪:“姜二姑娘,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人已经死了,也显得大度不是。” “这事大度不了!”姜锦心正色道,抢在裴烟双说话之前抢先开了口,“裴依人得罪的并不只是我,我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替人原谅了她,这事我办不到,任何一个人都办不到。” “锦儿,这话……怎么说?”老夫人惊问道。 “祖母!”姜锦心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又向韩太妃和安太夫人也各行了一礼,这才正色地抬眸道,“裴二姑娘最得罪的不是我。” 第六百二十五章、不是我害死的,别找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郡主,刑部没有上门查问你?”姜锦心反问道,眼底一片嘲讽。 听姜锦心这么一问,韩太妃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事。 “刑部……就简单的问了问。”裴烟双不得不答,能感应到韩太妃看向自己的目光冷了下来,再没之前的关切,心里惶恐不安。 “问了几次?”姜锦心继续道。 “二……二次。”裴烟双不得不答,节奏已经被姜锦心把柄住,她怎么甘心,退后一步,脸色哀伤,“姜二姑娘,你是不原谅依人了吗?” “我怎么原谅?以什么身份原谅?”姜锦心淡淡的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无法替楚王做决定,我的原谅不值一钱!以我以后的身份?以我以后的身份,是替楚王殿下扛下行刺他的事情,大度地替他决定原谅裴二姑娘,让刑部以为这是楚王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韩太妃脸色大变,身体蓦地坐直。 她之前是没想太多,也是真的欣赏裴烟双,被裴烟双的姐妹情义感动,这会越听越不对,特别姜锦心最后一句话。 “郡主,刑部来查过我一次,这接下来听说还会查,不只是你,还有我,甚至还有我大姐以及护国公府的姑娘,据说都是因为令妹之前说的,我们几个都有嫌疑,这事逃不了,也不能逃。” 姜锦心说了四个人,其中包括了左相府上的二个姑娘,还有护国公府的一位,最后一位就是裴烟双。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刑部的人到左相府查问顾一次,到平安王府,却是查问二次,甚至还可能再查。 老夫人看向裴烟双的神色幽深了许多,安太夫人也不再开口。 “姜二姑娘,你这是何意?”裴烟双脸色暴红,又羞又怒。 “郡主,我再一次说明,我不能做主说裴二姑娘和楚王遇刺的事情无关,若郡主真的觉得裴二姑娘无辜,可以去楚王府上,找楚王认证。” 姜锦心手一摊,道,眼底一片冷意。 “行了,这事你的确是担不下的,皇家的事情,可能还牵扯到了死士,裴二姑娘的死也算是不明不白,终究刑部还在查,这会安葬应该也是看在平安王府的面子!锦儿,你先回去吧,还有一个月时间,成衣铺的人一会过来,你再挑一挑。” 老夫人开口道,示意姜锦心退下。 姜锦心知道这事算是过了,柔顺地应下,带着人离开。 裴烟双气的眼睛几乎冒火,心口的火气腾腾的冲上来,却又不得不压下去,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韩太妃已经怀疑她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姜锦心,是韩太妃。 果然,还没等她回头,韩太妃已经起身告辞,看了一眼裴烟双,脸色淡冷的道:“你是要留下还是回去?” 顾姨娘跪在佛殿里。 这会天色已经晚,顾姨娘跪的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只能跪坐下来,两腿无力地斜在一边,再这么跪下去,她的腿就要废了,偏偏孙氏派来的那个婆子还盯得紧。 佛堂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已经点起了两盏灯,只这佛堂颇大,即便点了两盏灯,看着还是有些昏黄,角落里隐隐的,似乎有黑暗涌动,看不清楚,又莫名的让人心悸。 当中放着淮安郡王妃云氏的灵位,香烟袅袅间,灵位上的字隐隐约约间,看得并不清楚。 淮安郡王府的人已经回去,这几日都是这样,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走了,连盯着她的婆子也走了,她却是不能走的,再得多留一个时辰,等时辰到了,孙氏一族的婆子才会过来领她,带她离开。 她和孙氏一族的婆子住在同一个香房,说是服侍她,还不如是监管着她。 早上催她早过来一个时辰,婆子则晚来,晚上又是她晚回去,回去吃的也早就凉了,说是特意为她留着的,分明就是婆子吃剩下的。 顾姨娘又恨又怨,却又无能为力。 这会趁着没人,先是跪坐,然后是斜坐,最后索性伸直了腿,手敲打着腿部,腿都麻了,淮安郡王府上这不是要她的命,是她的腿。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下去,这才二天她就熬不住了,如果真的是七七四十九天,她哪里能熬得下去。 灵堂上忽然传来轻轻的一个咯噔的声音。 顾姨娘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到的只是被香烟环绕的灵牌,其他什么也没用。 咯噔! 又是一声! 这一声顾姨娘听得比之前更清楚,脸色蓦地变是惨白,抬头看向当中的灵牌处,依旧什么都没有! 炉中香烟袅袅,佛殿里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谁?……是谁在那里?”顾姨娘声音微微颤抖地看向佛堂深处,那里有照不到的地方,隐隐间似乎有什么在暗黑中蠕动。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佛殿里,隐隐有些回声。 顾姨娘全身都紧绷起来,手用力地按在腿上,这一刻她更想拔腿就跑,但才起身,却发现自己腿脚酸麻,脚下一个踉跄,就算是想跑,恐怕也跑不了。 依旧没有声音,仿佛之前是她听错了似的,但她清醒地觉得,她没听到,她是听到了动静,是有动静的。 侧耳听着,这一次她没有再移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当中的灵位,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她听得清楚得很。 “咯噔”又是一声,就在她的目光下,从灵牌处发出来的声音。 “你……你不是我害死的,你……你不要找我。”顾姨娘整个人缩成一团,牙齿上下打架,声音带着哭音,“你清楚的,这些事情都是你的意思,我就是按着你的意思去做的,你……你就不是我害死的。” 佛殿又安静了下来,没有声音。 但这种没有声音,并不比有声音安静,顾姨娘又是恐惧又是惊慌,开了口后就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感觉。 “你……你说过的,和我一起合作,我们两个一起对付孔氏姐妹,这是我们两个早早商议好的,你……你怎么就会突然间死了的?明明我是过来找你的,我也帮你办成了事情,你……你现在死了要找也是去找淮安郡王,去找孔侧妃的。” 顾姨娘喃喃自语。 这些话她一直压在心里,现在说出来突然觉得没那么慌了。 她有什么可怕的,她没有害死云氏,这是真的,她问心无愧的,即便云氏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是有理可说的,她是怎么也不相信云氏是因为她死的。 “你死得真不是时候。” 咯噔,又是一声,这一次似乎出现在边角处,顾姨娘的目光看过去,少了些恐惧多了些愤怒。 伸手指了指身上的衣裳:“你看看你,你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你怎么能把我害到这种地步的?我现在原该已经成为了左相夫人的,我们两个联手,借着护国公府的力量,你再在我后面,怎么样都可以把孔氏姐妹弄死,你偏偏就不争气,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所受的委屈,顾姨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是瞎了眼才找你合作,不合作之前,我在左相府上要什么有什么,和你合作之后,却被你害到这种程度,你若真的有灵,就出来好好向我解释一番,向天下人解释一番,表示你不是我害的。” 因为愤怒,这一刻她居然什么也不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对于云氏,她没有任何亏欠,反倒是云氏欠了她的。 “你当时一再地保证,说我可以成为护国公府的女儿,说护国公府缺女儿,说他们府上的太夫人会认我当女儿,说整个护国公府都可以给我借力,又说他们家太夫人是个厉害人物,有了这些助力,想要孔氏的性命举手之劳。” “我就是信了你的话,才会和你联手,才会在事后还想法子联系上你,而你……而你居然害了我,我居然是被你害到这种地步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使法子让你先去死,你……你个害人精,你害我不浅!” 顾姨娘嘶声骂道。 这一刻甚至忘记了她是一个人在这佛堂,一个人听到那种诡异的令人心头发寒的声音。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顾姨娘正骂得起劲,忽然整个人被按停了似的,脸色大变,立时闭了嘴,收紧的脚缓缓放下来,眉眼低下,伸手轻轻的敲打着膝盖。 脚步声更近了,一个婆子出现在佛堂外面的台阶处,而后进了大殿的门。 顾姨娘头也不抬,依旧这么坐在地上,敲打着自己的腿。 “是让你过来颂经祈福的,怎么就又瘫坐在地上,这若是让淮安郡王府的人看到,必然又是以为我们孙氏无礼。”婆子上来不客气地踢了顾姨娘一脚,厉声斥道。 “现在这不是没人吗!”顾姨娘不以为然地斜睨了她一眼。 “不管是有没有人,都得好好地颂经,举头三尺有神灵,更何况是在灵堂之上,怎么可以如此不恭敬。” 婆子冷声道。 “又不是我害的,和我有什么相干?”顾姨娘不服气,针锋相对地瞪着婆子道,她要逃,要逃离这里,绝不能再呆下去。 第六百二十六章、消失的嫡长女 - 掌上锦心 - 帘霜 “你的意思是要去地下和云郡王妃好好辩一辩?”婆子冷笑道,蹲了下来,“你要知道,你能好好的在这里,可全是因为我们族中把你保下来,护国公夫人为了你连名声都坏了,你可真是一个会闯祸的,害了自家不说,还连累了我们孙氏。” “你惹恼了淮安郡王府上,害死了淮安郡王妃,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我们孙氏一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念经祈福,得让淮安郡王府上看到你的诚意,这也是孙氏一族的意思。” 婆子继续道。 “所以说……这些多加的时辰,也是孙氏一族的意思?”顾姨娘又气又急。 她才来二天就被折磨得快过不下去了,原以为是淮安郡王府上的手段,没想到居然是孙氏一族的。 “你惹了淮安郡王府,却还一心想认祖归宗,你这不是给整个孙氏一族惹祸吗?现如今孙氏一族也得给淮安郡王府上一个态度,表示你是存心悔过!” 顾姨娘气的全身发抖:“所以,你……是你们……” 婆子缓缓的站起身,目光冷冷的撇向跪在地上的顾姨娘:“顾姨娘,这一切都为了孙氏,你做为一个孙氏女,看到族人为你做的这么多,必然也是感动的,肯定不会让淮安郡王府怪责上孙氏一族的,对吧!” 顾姨娘咬着牙,没说话。 气氛突然僵持住了,佛堂内没了声音,只有顾姨娘略显粗重的声音。 许久,顾姨娘终于退了一步,眼睛缓缓地低下,掩去眼底的怨恨:“你说的是!”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以后回了孙氏也当全心全意地为孙氏祈福,孙氏一族为了你……也是费了不少苦心,你当感恩!”婆子脸上得意起来。 她就信顾姨娘会不听话。 “是!” “行了,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休息。”婆子伸手带着些粗鲁地把顾姨娘拉了起来,顾姨娘被拉得踉跄一下,差点没站住,一把拉住婆子的衣袖,才能稳住身形,幸好她之前已经坐下,敲过腿缓了许久,若是一直这么跪着,这时候突然站起身必是站不住的。 “走吧!”婆子往前行。 顾姨娘被她拖了几步,差点摔倒,终究还是放下手。 “怎么不走了?”婆子转头看向顾姨娘,“若再不回去,饭菜就凉了,到时候又是怪责我没有侍候好。” “我慢慢走,凉了就凉了。”顾姨娘忍着气道。 “行了,既然你是这么说的,那我就先回去给您准备饭菜,您身娇体贵的……就在后面慢慢过来。” 所谓的饭菜,早早就拿过来的,婆子吃剩下的,哪里还有什么热的,只恨郁妈妈这个蠢货,这个时候还没有找过来,地方有了,打听一下必然就可以找到自己,怎么就不过来? 若是有自己的人在,哪里就要受了孙氏这个婆子的恶气。 腿才站起,有些麻木,顾姨娘走得很慢,没有人在,脸色气得铁青,这地方离她的香房还比较远,一路过去,不少地方是没灯笼的,只能凭借着远远的灯光,以及天上的月光,今夜月光不明,顾姨娘就尽量往中间的大路走。 “快一些,快一些。”有人的声音。 顾姨娘停下脚步,她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听到人声。 “太夫人都等得急了。”还是催促的声音。 “这么暗,走的还是近路,看也看不清楚。”另一个声音不满地道。 “这不是急吗!特意让寺里的帮着做的糕点,若是凉了,太夫人必然不喜。” 顾姨娘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方向,太暗,看不清楚,隐隐地觉得有两个人在那里,那条小路离得不远,是从另一处绕过来的。 肚子很饿,人也很累,中午的时候,婆子就给了她一个馒头,到现在这么晚了,肚子早就饿了。 听到那边传来这话,肚子竟是饿得更厉害了,糕点还是热的,若是能给自己用一些,就太好了。 这种想法以前顾姨娘从来没有过,以她之前的身份,想吃什么样的没有,又岂会饿肚子? 手下意识地按揉了一下肚子,就算是从前,小的时候,她也没受过现在这样的苦,吃不饱不说,还被一个老婆子欺负。 当初她和大哥进京的时候,算是最困难了吧,不得不借着和一个傻子结亲得了盘缠才跑的。 就那个时候她也没这么困难,有大哥在,还有姨母在京中给他们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过去。 路上是苦了点,但也只是稍有点罢了,有马车,有东西吃,其实真的还好。 但现在……从来没有过的困境,顾姨娘甚至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是要认亲,但她要认的亲从来就不是护国公夫人! “这又不是在护国公府,小路我们也不熟,黑灯瞎火的,你方才还把灯笼摔了,如果不是……怎么现在走个路还要摸黑。” 抱怨的声音冲入耳中,惊得顾姨娘眼睛蓦地瞪大。 护国公府的,护国公府的太夫人?柳太夫人?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标,云郡王妃说的,柳太夫人丢了一个女儿的,有一块玉佩,时间和自己差不多的…… 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柳太夫人来了法华寺,是因为自己吗?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吗?郁妈妈去了护国公府吗? 方才觉得郁妈妈是个蠢的,现在突然觉得郁妈妈也算是聪明,知道去向护国公府求助。 护国公夫人虽然没用,身份却是摆在那里的,所以,是为了自己而来? 心里一动,脚下偏了个方向,想过去问问这两个人,无奈她脚酸腿软,待走到之前发声的地方时,早就没了人影,那两个下人不知道去往哪里,这里小路颇多,路口也不少,真看不出来方才的两个人往哪个方面去的。 顾姨娘站定了下来,忽然蹲了下来,声音呜咽了一下,而后用力的咬住了唇角,她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眼看就要登顶的时候,却出了这么多的差错,这一切都是护国公府造成的,护国公府是欠了自己的。 云氏不可能骗自己的,不是护国公夫人少了一个族妹,是柳太夫人少了一个女儿,一个嫡长女。 她的目的原本也是冲着护国公府的嫡长女去的,护国公府消失的嫡长女……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身份,有了这身份,孔氏算什么? 缓缓的站起身,回头往黑暗的深处看了一眼,顾姨娘最后转身离开,柳太夫人既然来了这里,就代表她还是念着自己的,不管柳太夫人是因为什么不认下自己,既然她还念着自己,这一次必然得用上。 她不能就这么真的跪死在这里,看孙氏一族的意思,根本不是要把自己接回去,这是要让自己死在这里了。 她不能死,她还有着大好的前途,她的儿子女儿都很出息,她还有更广阔的未来,相爷……相爷终究也会让她回去…… 腿脚已经缓了过来,但终究有些伤到了,走得有些慢,而后回到原来的路上,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 许久,这里都很安宁,仿佛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似的。 依旧在这一处,寒嬷嬷带着两个人,淡冷的看向顾姨娘离开的方向,她已经看了许久了,甚至说顾姨娘从出来的时候,一直跟着。 身边的两个人想说话,寒嬷嬷轻轻地摇了摇手,抬步往前走去,走的也是顾姨娘的方向。 很巧,她的香房就在顾姨娘和婆子香房的隔壁。 一路过来,很是安静,寒嬷嬷没说话,跟着的二个人也没有说话,回到香房,隔壁有动静,点着烛火。 有人在说话,听着语气不善,偶尔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顾姨娘的声音,两个人似乎在说话,但又似乎不是,听这语气,再大一些就在吵起来的样子。 这一排香房全是给普通香客的,住的人不少,并不在法华寺的内庙,那里是贵族世家女眷们在寺庙里住的地方。 他们这些普通的香客住不进去,好在法华寺在有空香房的情况下,还是给普通的香客也分一分男女的。 寒嬷嬷看了一眼隔壁,带着人进了自己的香房,两间,她带了二个婆子,她一间,两个婆子一间…… 左相府上的绣娘上门量体裁衣。 却是没有见到这位楚王,内侍送来了楚王的尺寸,让左相府上按着这尺寸做。 两个绣娘小心翼翼地退下,待退到门外,上了马车才松了一口气,皇子府上的威严令她们全身战栗、紧张。 左相府上的马车才离开,又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过来,门房看到这熟悉的马车,忙上前引路,把马车引进了停车处。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瑾王裴珏瑾。 “奴才见过五殿下。”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过来,上前行礼。 “你们王爷呢?”裴珏瑾一边着急往里走,一边问道。 内侍在前面小跑着引路:“我们殿下已经等您许久了,就等您过来商议。” 第六百二十七章、我想娶表妹 - 掌上锦心 - 帘霜 会面的地方是在一处阁楼上,靠着阳台两把楠木大椅,阳台外面高挑着纱缦。 太阳没那么烈,又被纱缦挡掉去,微风轻扬着纱缦很是惬意。 瑾王重重的坐下,苦恼的道:“六弟,你帮帮我,我不想娶那个劳什子的公主,我只想娶表妹。” 瑾王嘴里的表妹,其实就是景阳长公主之女吴霓兰。 桂太妃的外孙女霓兰郡主,这位算起来也是和皇家的几兄弟一起长大,小的时候时不时的会被接到宫中陪桂太妃,只不过这位郡主自小便是一个病弱的,很容易生病,也因此是一个爱静的性子。 别的孩子还在玩闹,她则一个人裹着宽大的披风坐在一边,看别人玩闹,瑾王也是一个爱玩闹的性子,小的时候还特别的皮,看到这位表妹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想着拉她一起去玩。 偏他过去说的时候,霓兰郡主不愿意,说她就爱安静,就爱看他们玩。 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一直不得到回应的瑾王当时就是一个熊孩子,见霓兰郡主不愿意,就非得拉着她走,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拉着她就飞奔出去,小郡主哪里经受得住一个,没跑几下就摔倒在地,还磕到了一边的假山上,当时额头上就见了血,小郡主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吓坏了。 太医诊治说恐怕要得看天命。 瑾王被皇上狠狠的打了一顿,连夏嫔也跟着受罚,夏嫔原本就无宠,瑾王被打一顿也晕了过去,偏还叫不到太医,又惊又惧抱着瑾王就只会哭了。 幸好这时候小郡主醒过来,听说瑾王也遭了罪,求桂太妃过来看看,桂太妃过来一看这对母子的惨样,忙给叫了太医,又去皇上面前说,这事只是一个意外,五皇子也是无意的,夏嫔就更是什么也不知道,请皇上宽恕他们。 这事之后,裴珏瑾就对小郡主很好,小郡主在的时候也会陪她坐一坐,说说话,再不敢拉着她玩,别的人过来拉小郡主,他还会帮着斥责。 慢慢的两个人长大,裴珏瑾就对霓兰郡主有了想法,他要娶霓兰郡主,他要照顾她一辈子…… “相中你了?”裴珏煦笑问。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盯上了我。”裴珏瑾烦燥的道,“我不想继承皇位,我不要娶这位梁国的公主。” 这话颇为大逆不道,可是裴珏瑾就是想说。 “五哥,会不会就是因为你的不愿意继承皇位,所以才会盯上你的?”裴珏煦笑问道。 裴珏瑾眼睛一瞪:“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是我?二哥、三哥、四哥,那么多人都可以,反正我不行。” “你怎么就不行了?”裴珏煦笑问。 “我是要娶表妹的,你知道,那是我欠她的,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疤,我就恨小时候的自己,差一点点表妹就真的没了命,她后来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担心我,六弟,我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表妹好,表妹最是善良。” 裴珏瑾急切的道,“谁要娶那个劳什子的公主。” “如果她真的盯上了你,五哥,父皇会让你娶的。”裴珏煦道。 裴珏瑾的身子往后重重的一靠,整个人四仰八叉,很没有礼数的仰头看着天:“六弟,我羡慕你,怎么当时出事的不是我呢?六弟,你怎么不让我去取那人参的呢?不然出事的就是我,现在有眼疾的也是我,被父皇放弃的还是我。” 这话别人说起来,别有一番嘲讽的意思,但是裴珏瑾说的,却让人觉得他是真的羡慕。 “你现在都要成亲了!如果当时出事的是我,我再提出要娶表妹,父皇一定会觉得我可怜,一定会同意的。” 裴珏瑾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是真的没想过要争皇位,那么多出息的哥哥,哪里就轮到他了,夏嫔就不是一个得宠的,怀上他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母子两个在后宫,其实过的并不太好,也就是现在裴珏瑾长大了,还帮着皇上办差,夏嫔在后宫的日子才好过不少。 也让人看高了几分。 但也仅此而已,几位生下皇子的嫔妃中,就只有她的位份是最低的,一个嫔字说明了所有。 “五哥,真的不想娶这位舞蝶公主?”裴珏煦笑了笑,温和的问道。 “我不愿意。”裴珏瑾毫不犹豫的道。 “或者你娶了这位梁国的公主之后,夏嫔娘娘就会提位份。”裴珏煦拿起面前的茶水,悠然的喝了一口后,放下。 裴珏瑾摇摇头:“母妃说了,她这位份也就这么样,当初如果不是表妹不计较,我们母子现在还不定落到什么地步,这么多年,能不能长大也还不一定。” 如今他是瑾王,听起来威名赫赫,唯有他自己知道,母妃带着他在宫里过的很难。 六弟和他关系最好,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性子其实是天差地别的,他后来因为表妹的事情,才安稳了不少。 六弟也是一个爱安静的,六弟会独自一个人看书,倒不是他身体不好,这就是一个爱安静的。 裴珏瑾因为小郡主,也慢慢的坐得下来一些,护着小郡主的同时,也会和一边的六弟说说话,一来二往之间两个人的关系就比其他的兄弟更亲密,哪怕两个人的性子天南地北的完全不同。 “六弟,你帮帮我,我不想娶梁国公主。”裴珏瑾一脸正色的道,“我想娶表妹。” 裴珏煦并不急着回答,身子往后一靠,“景阳长公主怎么说?” “六弟放心,景阳长公主说我若是愿意求娶,她也愿意嫁女儿的。”裴珏瑾一脸正色的道。 “五哥,表妹的身体不好!可能会有碍子嗣!”裴珏瑾再一次提醒。 “我知道,我小的时候就知道,就算我以后没有子嗣也不算什么,表妹很好,我只想娶表妹,其他人谁也不要。” 裴珏瑾再一次正色的道。 “五哥何不直接去禀报父皇?” “我若去这么直说,父皇会不会打我不一定,但可能会连累表妹,若是恼了父皇……甚至可能会直接给表妹赐婚的旨意……表妹身体不好,经不住这样的打击,我……我就怕……一个不好,我……我就是……” 裴珏瑾说不下去了,头无力的低了下来,“如果可以,我就直接去向父皇求赐婚的旨意了,偏偏这梁国的公主……六弟,我该怎么办?我是必要求娶表妹的。” “五哥如果真的有心,可以去找太妃娘娘。”裴珏煦笑了。 裴珏瑾一愣,蓦的坐直身子,眼底激动,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过的人选:“桂太妃?” “桂太妃是宫里的老太妃,现在帮着皇后娘娘管着这后宫之事,又是郡主的亲外祖母,如果桂太妃愿意帮忙,这事基本上可成!” “桂太妃……这么厉害?”裴珏瑾倒吸一口凉气。 “后宫向来是皇后娘娘管的,但最近后宫接二连三的出事,偏偏皇后什么也没查到,父皇这才让桂太妃搭了一把手,如今帮着管事的桂太妃自然不是以前的桂太妃可以相提并论,父皇既然允了管事的责权,也是代表对桂太妃的认同。” 裴珏煦温和的解释道。 “所以,我去求桂太妃?”裴珏瑾若有所思。 “可以去求桂太妃,若能让桂太妃同意,必有法子帮你。”裴珏煦指点道。 “那我现在就去。”裴珏瑾蓦的站起身,脸色激动,一刻也坐不住了,他是走投无路才来找的六弟,没想到柳暗花明,居然还有这么一位大佛,自己忘记了。 这才是自己真正的长辈,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论起,都是的。 唯有让桂太妃认同自己,自己才可以真正的娶表妹。 “五哥现在就要进宫?”裴珏煦笑问。 “我现在就去。” “稍等一下,替我带件东西去宫里可好?”裴珏煦慢条斯理的问道。 “你要带什么,我一并带了走。”裴珏瑾不是不重新坐下。 “几块料子,还有二个人。” “太妃,六弟说皇后赏的二个教人事的宫女过于的嚣张,故意把要送去左相府上的衣料给踩脏。” 裴珏瑾道。 “还有这事?”桂太妃惊讶,而后皱了皱眉头,行了,人就先放我这里,我一会偶人人送还给皇后。” 裴珏瑾点头,却没动,显然也有事。 “你府上……也有这事?”桂太妃狐疑的问道。 “没有,我府上没这事,之前教人事的两个宫女是皇后娘娘早就给的,如今也就是养在一边的院子里,也就当多养两个人罢了,府里的人说还算安份。”裴珏瑾忙表态,表示自己早就把两个教人事的宫女给安排在一边了。 甚至自己没再多看她们。 “瑾王也该娶亲了吧?”桂太妃忽然笑了,问道。 裴珏瑾一脸紧张,连连点头:“太妃说的是,六弟都成亲了,我其实也是可以成亲了的,只是……我想娶的是表妹,还请太妃成全。” 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桂太妃被他吓了一跳:“瑾王这是做甚?还不起来说话?” “太妃,我想娶表妹,霓兰郡主。”裴珏瑾没起来,话说的更直白了。 “你要娶霓兰?” “对,我要娶霓兰郡主!”裴珏瑾再一次肯定。 桂太妃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瑾王,你的亲事,我可做不了主,得皇上做主,还和梁国的舞蝶公主有关系,我也见了这位舞蝶公主,是位长相出彩的美人儿,霓兰可比不得,霓兰身体不好。” 第六百二十八章、最虔诚的信徒 - 掌上锦心 - 帘霜 “太妃,您一定要帮我,我只想娶霓兰郡主。”裴珏瑾再一次肯定的道。 “和梁国和亲的事情,是皇家的大事,也是大周国的大事,并不是谁想不娶就能不娶的。”桂太妃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和霓兰郡主自小的情份,表妹身体不好,小的时候还因为我摔到了额头上,现在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我一直觉得对不住表妹……”裴珏瑾道。 桂太妃打断了他的话:“瑾王,这件事情过去许多年了,霓兰不会计较,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太妃,可我就想娶表妹。”裴珏瑾心一横,不再找理由,直接道,“一直就想娶表妹,从来没想过其他人,梁国的公主好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只想娶表妹。” “太妃,您帮我,我就想娶表妹,太妃,我娶了表妹之后一定会对她好的,会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我真正想娶的只有她。” “你是皇子,身上担负着皇家的命运。”桂太妃语重心长地道。 “太妃,我是皇子,但也只是一位皇子罢了,这么多的皇子中,最没出息的就是我,我也没有其他什么大的想法,我只想和表妹好好的过日子,不管是谁以后坐上皇位,都是我的兄弟,我都会忠诚他,我以后也只当一辈子的闲王。” 这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表明了自己是无意于皇权的,更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皇权才不想娶梁国公主,他是真的想娶霓兰郡主。 这种话其实是大逆不道的,若是让皇上听到,必然又是一番斥责。 但偏偏裴珏瑾说得毫不犹豫。 桂太妃深深地看了他几眼,而后轻叹了一口气:“先起来吧!” “求太妃成全。”裴珏瑾向桂太妃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重新坐下。 “霓兰身体不好,将来未必会有子嗣。”待他坐下,桂太妃提醒道。 “我知道,方才六弟也这么问了,我无所谓的,若将来真的没有子嗣,这么多兄弟,从他们那里过继一位也是可以的。”裴珏瑾道,因为有了裴珏煦之前的问话,方才一路过来,他也想了许多。 “霓兰身体不好,也受不得气。”桂太妃继续道。 “太妃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表妹受委屈,谁也不行。”裴珏瑾保证道。 看着他坚定地表述着自己的心意,桂太妃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是看好瑾王的。 不只是她,还有女儿也是如此。 当然如果瑾王的态度没这么诚恳,没这么明确的表态,桂太妃也是不放心让孙女嫁给裴珏瑾的,现如今的这种情形,几位皇子一个个暗中斗得风生水起,稍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若瑾王也有心那个位置,桂太妃觉得还是另外给外孙女结亲的好。 至少这样可以保住性命,安稳过日子。 外孙女身体不好,经不住这样的事。 如今倒是可以谋一谋这样的亲事了…… “退回来?”皇后脸色大变,这事还不是第一次。 “皇后娘娘请看。”桂太妃的嬷嬷送上礼盒,打开的礼盒里清晰地看到脚印,女子的脚印,“原是要送到左相府上,让左相府上的二姑娘裁衣的,可现在……已经不行了。” 皇后气的脸色暴红,“去,把人宣进来。” 宫女退下,不一会儿领着二个啼哭着的美貌宫女进来。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就看看。”一个宫女抢先道,跪着上前两步,“是她不小心踩到的,不是奴婢。”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也是不小心,原是她拿着的,可她突然间就松了手,落在地上,奴婢不小心踩到……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另一个跟着上前膝行两步,辩解道。 “所以说……这事是真的?”皇后冷笑一声。 “求皇后娘娘饶命,求皇后娘娘饶命。”两个宫女大骇,向着皇后连连磕头。 皇后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压下翻腾而上的戾气,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现在楚王居然又把人退回来,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两个宫女带着皇后赏赐的料子一起进得楚王府,没见到楚王,料子就暂时放在她们手上。 后来有一管事的过来说,这料子不必呈给楚王,要送到左相府上,赏了左相府上的二姑娘,这两宫女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觉得她们以后也是侍候楚王的,这位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也是。 既如此,她们两个就小小的给这位姜二姑娘些下马威。 “来人,把这两个蠢货拉下去杖毙。”皇后厉声道。 过来两个内侍堵了两个宫人的嘴,拖了下去。 皇后气的胸口一阵起伏,脸色铁青,计划才开始,居然又失败了。 “皇后娘娘,您也别生气,这事……”嬷嬷劝道。 皇后用力的一拍桌子:“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了,好不容易,那边也答应了,要送教人事的宫女过去,这么好的机会,偏偏又让这两个贱人给既了,本宫……本宫现在……” 皇后伸手虚指了指一个方向,嬷嬷一看就知道说的是桂太妃。 “若是往日,这人回来就回来了,现在……现在……皇上是越发的不信任本宫了。” “娘娘,这事不怪您!” “楚王在宫里出了事,怪本宫,七公主出事也怪本宫,后来静王又被暗算,同样也怪本宫!本宫是真没想到,出事的不是本宫的娘家,也不是本宫这个人,居然是管事后宫的能力,本宫管不好这后宫!” 皇后气的说不下去。 “娘娘,您也别急,楚王妃不是进去了吗?”嬷嬷按揉着皇后的头道,“姜二姑娘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楚王妃,还这么急着嫁过去,这是好事,以后太子殿下的事情,说不得还能从楚王妃处得知。” “既然她要成为楚王妃,本宫自当该有赏赐。”皇后缓了一口气道。 “娘娘说的是,楚王妃是第一个皇子妃,虽则年纪小,但行事却也体面,还有救过楚王的恩情,和七公主的关系也好。”嬷嬷再一次重申道。 “这的确……是个好人选。”皇后低语,“去本宫的库房,好好挑几件好的礼,赏过去,就说是本宫给她的添妆,她既然是第一个嫁于皇子的,这份体面也是第一的。” “皇后娘娘仁善。”嬷嬷笑道。 “只望她能记得本宫的恩情,他日也能明白她能依附的是谁。”皇后冷笑一声。 “老奴看那姜二姑娘是个聪明人,她就算是嫁与楚王,也是没有将来的,若不是依附您,她还能依附于谁?”嬷嬷笑道,奉承了皇后一句。 皇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的确,如果是个聪明的,也该明白谁才可以让她依靠,必竟救楚王也罢,救了七公主也罢,如果没有实力的时候,这些救助又能如何?况且楚王和七公主都是自身难保。” “送过去的时候,配一个个宫女。”皇后忽然又道。 “一个是不是太少了?” “二十岁左右,原本就要放出宫的那一种,一个吧,人太多了,倒是显得本宫刻意了一些,礼赏了,人也得赏下去,帮着管管事,姜锦心年纪必竟小,身边也没有一个得用的人,和楚王两个人住在这楚王府,没有长辈可以指点,总是差了一点。” “娘娘想得真周到,的确是该送一个管事的过去,不过为何不送一个嬷嬷过去?管事嬷嬷是不是更合适?” “不,一个年纪稍长,长得还很不错,性格温柔包容,还能处理事情的宫女更合适。” 柳太夫人手拈着佛珠,默默地念着经,虔诚地敲打一下面前的木鱼,一身粗皮的衣裳,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支银簪子,比起其他的太夫人、老夫人,柳太夫人是最虔诚的。 她住的是法华寺的内庙里的香房。 香房后面有一大片的竹林,就在竹林深处,有几间竹屋,周围清静的没有任何人在,唯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陪着柳太夫人过来的唯有一个心腹的婆子,守在门外,远远的看到对面绕过来二个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何事?”柳太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太夫人……她来了。”婆子低声道,看了看过来的人,同样一身粗布的衣裳,跟在一个丫环的身后,许久没见,看着整个人老了不知道有多少岁,再不是当初看着还是妩媚的妇人的模样。 为了怕让人发现,头上还缠着布巾。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还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个顾姨娘,偏偏她就是。 “让她进来。”柳太夫人低缓的道。 婆子应命,等丫环带着顾姨娘到了她们面前,才神色不明的看了看顾姨娘道:“太夫人在里面等你。” 顾姨娘松了一口气,她跟着丫环过来,就怕柳太夫人没见她,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心里很是激动。 偷偷联系上了柳太夫人的人后,便有了这次相见。 柳太夫人安排人引了顾姨娘绕到这里来的。 在门前平了平气,顾姨娘伸手轻轻的推开门,门开处,柳太夫人低头念经,顾姨娘抬腿正要进去。 衣裳一角被婆子拉了拉:“跟太夫人一起念经。” 身后是婆子低声的叮嘱。 顾姨娘点点头,进到里面后,安静的跪坐在另外的一个蒲团上,头低下,仿佛也在念颂着经文。 腿很痛,方才一路走过来还好,现在跪下,又隐隐作痛。 顾姨娘却也不敢放肆,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她更是不能有半点差错。 时间慢慢过去,耳边柳太夫人低低的颂念声,从起初的若有若无,变得似乎难以承受起来,顾姨娘的腿越发的酸痛,想换一个动作。 这么僵硬的一个动作,她觉得再挨不下去。 抬眼偷偷地看了看前面的柳太夫人,见她不可能注意自己,顾姨娘轻轻地动了动脚,想把压在臀下的脚换一下,没成想,却是踢到了什么,安静的屋内动静清晰可闻,顾姨娘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 “怎么,坐不住了?”柳太夫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第六百二十九章、大祸之后便是大福 - 掌上锦心 - 帘霜 声音不高却把顾姨娘吓了一跳。 “不……不是……腿有些酸痛!这几日,每天早上跪到每天晚上……她们押着我一直地跪。”顾姨娘说着伤心起来,头低下,眼眶红了。 “这才几日,就熬不住了?”柳太夫人头也不回地道。 “她们……根本不让我休息。” “只是跪几日罢了!”柳太夫人淡淡地道,手下的木鱼一放,缓缓的转过身,看向顾姨娘,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不是在看她,顾姨娘浑身一紧,莫名地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背心升起。 “愿意被人压着跪,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地跪?” 柳太夫人问道。 “自己……自己跪更合适。”顾姨娘结巴了一下。 “若没有噬心之痛,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一直跪着!”柳太夫人笑了,只是这笑容在这么一个小竹屋中,显得阴森森的,让人觉得不适。 “我……” “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你的事情是我儿媳的事情,找我又有何用?”柳太夫人打断了顾姨娘的话,问道。 “不……不是的,太夫人……不是的……”顾姨娘激动的眼泪落了下来,膝行一步,看着柳太夫人颤抖地伸出手,“太夫人,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我……我觉得和太夫人才是亲人……太夫人才是我的亲人,每次看到太夫人,我都觉得太夫人才是的……” 手就要伸到柳太夫人面前,柳太夫人低下头,看向顾姨娘的手,脸上不起一丝的波澜。 顾姨娘的手终究定住,就在要抓到柳太夫人衣袖一角的时候定住,再没敢往前伸半分。 “太夫人……太夫人……”顾姨娘哀声道,眼泪一串串地落下,眼底一片悲意,手渐渐无力的落下,仿佛想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没抓住似的。 “我……我第一次看到太夫人,就觉得……该和我有关系的是太夫人,只是……只是我不知道为何会是护国公夫人……太夫人……我不知道哪里错了,却觉得一定是错了,这就是错了。”顾姨娘双手捂住眼睛。 眼泪从手指缝里溢出。 “太夫人……我不知道……听说太夫人来了法华寺,我……我就一定要见到太夫人,仿佛太夫人就是我的一切似的,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这一次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但我只想见见太夫人,这种感觉很迫切,就好像……一切来自天性。” 顾姨娘按着她想好的法子,一边哭一边说。 早在知道柳太夫人来了法华寺后,她就在准备这次见面,见面的时候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屋内只有顾姨娘的低泣声,仿佛对面的柳太夫人不在似的。 屋内婆子和丫环两个规矩地站在几步开外,隐隐的能听到屋子里的说话声,并不清晰。 顾姨娘的哭泣,没有人打断。 许久才听到柳太夫人的问话:“你觉得和我有缘?”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声音,一直让我过来见您,以前在护国公府的时候,没那么强烈,现在……现在在法华寺,这种强烈的感觉,让我夜不能寐,如果不来见太夫人,仿佛就是我的错,我此生都难安似的。” “此生难安?”柳太夫人苦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太夫人……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太夫人……您教教我。”顾姨娘哀求的放下手,看向柳太夫人,哭得满脸是泪。 “你……出生的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很少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可爱……真的很可爱,也很乖。”柳太夫人低缓地道,目光在顾姨娘的脸上看了许久,忽然又说道,“你现在其实长得没那时候好。” “太……太夫人……” “你是后来走丢的,谁也不知道你突然就丢了,带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没再回来过。” 柳太夫人继续道,目光转向另外的一个地方,不再看顾姨娘。 “怎么……怎么会走丢的?” “不知道……人太多了,可能让人贩子带走了,也可能只是走失,你也见过赵嬷嬷,她就是当时把你弄丢的人,回来后,她就有些不正常了,整个人就不太对,也不再能帮着我做事,最后也就成了你看到的模样。” 柳太夫人继续道。 “为……为何不找?” “找了,但没找到……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去了哪里。”柳太夫人淡淡地道。 “可……可是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听说过这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事,都不知道护国公府走失了一位姑娘,而且还是一位嫡长女?” 顾姨娘是打听过护国公事情的,知道这位柳太夫人对外说没生下女儿,如果是她的亲生女儿,必然就是护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尊贵,也就是柳盈现在的位置。 “因为一些事情……我和老国公爷发生了一些事情……女儿走丢还牵扯了其他的,我们只能暗中找,但最终没有找到,人没了。”柳太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我……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就是?”顾姨娘的声音带着哭音和悲意,眼泪已经不再流了,只是红着的眼眶和泪意,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这个意思。 “我也不清楚。”柳太夫人道。 “为……为什么?”顾姨娘满腹的话,因为这句话噎了一下,到这种程度了,柳太夫人还不愿意认自己吗? 柳太夫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顾姨娘的脸上,仔细地审视着她。 “太夫人……为什么,我……我分明就是的,对不对?”顾姨娘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哀伤地看着柳太夫人,“我不要求什么,只想称呼您一声娘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这……这都不能够吗?” “是或者不是……其实没那么重要。”柳太夫人伸出手,轻轻地落在顾姨娘的脸上,拭去她眼角的一抹泪痕,“行了,回去吧,回去等消息吧!” “娘,是您?对不对,真的是您对不对?”顾姨娘又怎么会走,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一把拉住柳太夫人的手,“您认我,您认下我可好?我……我只想叫您一声娘,以后……以后就算是死了,我也不留下遗憾,也不算是白来人世这么一遭。” “行了,痴儿,是不是真的没那么重要,心里……有些事情要放在心里。”柳太夫人缩回手。 顾姨娘不敢一直这么拉着她,手也跟着落了下来。 “走吧,回去吧,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 “太夫人……我……我回去也是一个死,还不如直接就死在这里。”顾姨娘哪里就肯回去,她好不容易出来,好不容易私下里见了柳太夫人,好不容易从柳太夫人的嘴里知道了一些消息。 可以肯定云氏当初没有骗她,果然是柳太夫人的女儿。 这当中或者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存在,但这些都没关系,有这种事情更好,也更方便让她混进来。 是不是柳太夫人的女儿,顾姨娘很清楚,她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 “回去吧,淮安郡王府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没事了。”柳太夫人道,“我已经差人问清楚了此事,只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把你送到陈氏一族,你不必担心,不是大事,之后淮安郡王府上就和你两清了。” “七七四十九天,一直跪着,我的腿也承受不住,他们……他们这是要跪废我的腿。”顾姨娘哭道。 没敢再逼着认生母。 “回去吧,我再找郡王说说此事。”柳太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那我……” “你先回去,之后的事情我再看看,你既然是个命大的,也是一个有福分的,自然不可能折在这里,总是不会让你真的熬不过这七七四十九天。”柳太夫人低缓地道,神色没有一丝的激动。 平静的不起一丝的波澜,仿佛被找回的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似的,却又态度极好地安慰着她。 “大祸之后便是大福,你是有福之人。”柳太夫人说完,又念了一句佛,之后回了这么一句。 “你的福气比任何人都大,回去吧,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暂时的,等这法事做完之后,就是你的福气到来之时,现在……你是孙氏的堂妹,这就够了。” 柳太夫人又轻声道。 “太夫人……我……我真的是有福之人?”顾姨娘声音颤抖地问道,抬起满是眼泪的脸,渴望的看着柳太夫人。 “不是你,就是你的后人,你如此……还大难不死,必是有后福之人,这福气谁也抢不走,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柳太夫人看着顾姨娘轻声道,“我是信佛之人,所行所事,俱是以佛的意思为要,你我虽则母女缘份不够,但这缘份还是可以添为福份的,不过是一个名份罢了,我不在意,你也无需在意”。 顾姨娘先是激动,而后又大放悲声:“娘……太夫人……太夫人说的是……我都听太夫人的……我一切都听太夫人的。” “行了,回去吧!”柳太夫人轻摆摆手。 “我……我还能再见到您吗?”顾姨娘这一次没强求,脸上却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 “下次我会让人过来带你,也会和郡王府的人说明此事。”柳太夫人道。 “多谢太夫人……我懂……一切以太夫人的意思为意思,我都听您的。”顾姨娘抹着眼泪,对着柳太夫人磕了三个头,而后踉跄着站起身,退到门外,却也不急着走,伏在门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门内安静了一会,又传来颂诗和敲木鱼的声音。 第六百三十章、让她去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回到佛堂,佛堂里就只有找来的装成顾姨娘的那个女子,顾姨娘从怀里取出一块小碎银子,那女子接过转身走了,这是法华寺的一个女尼帮她找的,当初顾姨娘通过韩卦姑也认识了法华寺的女尼。 护国公府的丫环也不急着回去,就在佛堂外面等着。 顾姨娘抹干眼泪,满心欢喜,这会哪还有心敲木鱼,在一边休息的长凳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后,才觉得缓过来不少,头微微低下,理了理方才柳太夫人的话。 意思很清楚,柳太夫人是不可能认自己的,原因顾姨娘现在还不知道。 但这不碍事,只要柳太夫人和她心里明白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就行了,有了柳太夫人的话,顾姨娘也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想,心情怎么也平复不下来,现在的苦难马上就要过去,她所遇到的灾难过后,便是青云直上,以后福气比任何人都大。 就冲这几句话,顾姨娘一扫之前的颓废,帕子在脸上按了按,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果然,她就是有大福分的人…… 郡王府的下人没过来,孙氏一族的婆子先来了,被丫环叫住,一顿斥责,再进门的时候,看到顾姨娘恭敬了许多,见顾姨娘坐在一边休息,也没敢喝斥,反而笑眯眯的上前。 “姨娘,要不要老奴去添一些点心?” 顾姨娘的肚子也是真的饿了,这几天她就没吃饱过,听婆子这么一说,淡冷的道:“行吧,去准备一些便是。” “是,老奴现在就去准备。”婆子笑着走了,到门外看到护国公府的丫环继续守着,忙又过来恭敬地道,“我现在去给姨娘找些吃的过来,这几日姨娘可真是累坏了,淮安郡王府上要求颇多,姨娘一直跪着,眼看着就要伤了腿,如今太夫人怜惜,可太好了。” 方才丫环已经告诉她,这事柳太夫人会过问,也会和淮安郡王协商,不能真的让顾姨娘跪伤了腿,并且叮嘱她好好的侍候顾姨娘。 孙氏的这个婆子哪里还敢说二话。 护国公府的太夫人出面,郡王府的管事婆子自然是应下的,原本郡王也是这么一说,只让顾姨娘在这里跪满七七四十九天,也没有说不能休息,要一直跪拜着。 再一次看到顾姨娘的时候,郡王府的管事婆子态度也好了许多,顾姨娘一直坐在边上休息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在佛堂里转了转后,又叮嘱顾姨娘好好的念经,就转身离开。 事情安排妥当,柳太夫人派来的丫环转身要回去,这一次走的是正经去往内庙的大路,她急匆匆回去,没注意到路边的一个亭子里,一个人已经站了许久,从她带着顾姨娘回来时,便站着,现在还没有离开。 寒嬷嬷先是坐在那里,丫环带着顾姨娘过来的时候,她是背对着她们坐着的,后来又站起来走走,跟在她身侧的还有一个婆子。 两个人看着护国公府的丫环离开。 “把东西可以送过去。”寒嬷嬷道。 “嬷嬷放心,就送过去。”跟在她身侧的婆子低声道。 “很奇怪……护国公府的这位太夫人……很奇怪!”寒嬷嬷低声道。 “嬷嬷要不要再等等?”婆子问。 “不用了,这时候差不多了,派人去通知姑娘,或在早晚。” “是,奴婢先去派人禀报二姑娘?” “先禀报二姑娘吧!” “哪里来的?”柳太夫人手指颤抖地捏着佛珠,厉声斥道。 “奴……奴婢不知……就是方才过来的时候,在小路上捡的。”丫环慌不迭的道。 丫环过来送晚膳的时候,在小径上捡到一封信。 这条路过来唯有自家太夫人,丫环就捡了这信,信还是开了口的。 信送到柳太夫人的手上,柳太夫人看过后,脸色大变,丫环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假的?”柳太夫人喃喃自语,缓缓地站了起来。 婆子忙上前去扶:“太夫人……” “假的,居然是假的。”柳太夫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太夫人……这……这是什么?”婆子不安。 “你看看。”柳太夫人又缓缓的坐了下来,脸色一片阴沉,像是又平静了不少。 这一站一坐,居然就把她的情绪给稳定了下来,灯光下,唯有眼底一片阴鸷。 婆子扶着柳太夫人坐定,狐疑地拿起被扔在地上的信纸看了起来,待看清楚上面写的,立时就惊了。 “顾……顾姨娘……这是顾姨娘写给云郡王妃的信?” 婆子惊骇。 顾姨娘写给云郡王妃的事情,说的正是柳太夫人丢了一个女儿的事情,顾姨娘告诉云郡王妃,这事很不错,她可以冒充柳太夫人的那个女儿,去护国公府认亲,让柳太夫人认下她当女儿。 消息是云郡王妃提供的,顾姨娘很愿意去护国公府顶替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还一再的保证,等她成了柳太夫人的女儿,成了左相府上的正室夫人,一定会报答云郡王妃,要了孔氏和孔侧妃的命,一点都不是难事。 顾姨娘在信中还一再的表示,成为左相的夫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用云郡王妃多担心,也就是近期可以做到的,这接下来就是护国公之女的身份,感谢云郡王妃打听到的这个消息,也说了玉佩的事情,玉佩她当然没有,但可以想办法说是碎了…… “顾姨娘……她……她不是……她居然不是……”婆子受惊过度,喃喃自语,原来一切都是算计,是云郡王妃和顾姨娘一起的算计。 忽然婆子翻过信,急道:“太夫人,这……这不会是假的吧?这信谁给您送过来的?怎么就突然地掉落在过来的路上,这地方唯有您在。” 柳太夫人低着头,许久才道:“这是真的。” 里面有些事情,她之前和云郡王妃说起过,也唯有和云郡王妃说过,如果不是云郡王妃对顾姨娘说的,顾姨娘绝对不会知道,更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包括玉佩的事情。 婆子抖了抖手:“那……那这信是真的?是……是谁扔过来的?” “可能是淮安郡王的人。”柳太夫人渐渐平静下来,“这信是顾姨娘写给云郡王妃的,云郡王妃死后,这些东西能找到的也唯有淮安郡王府的人,是因为顾姨娘偷偷来找我,让郡王府的人发现,才送了这么一封信给我。” “可……可是顾姨娘她……” “我早就觉得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长的容色一般……小的时候还要长得好,现在居然……没小的时候好,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柳太夫人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 透着些说不出的阴沉。 忽然她笑了,这么突兀的一个笑声,把婆子、丫环都吓了一跳。 “果然,当初被人贩子偷走的孩子……就在京城被人贩子偷走的孩子,怎么可能送那么远……不可能那么远的……这么多年一直不在京城,后来才来的京城,不是的,怎么可能是的。”柳太夫人笑完后,自言自语的道。 “太……太夫人……是……是左……左相夫人还……还是孔郡王妃?”婆子结巴了一下,话冲口而出。 婆子觉得这两个才像。 “这两个贱人……居然敢暗算护国公府。”柳太夫人没理会婆子的话,眼睛眯了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云氏果然是罪该万死。” “顾姨娘也该死。” “太……太夫人……要……要怎么办?”婆子心惊胆战。 “让她去死!”柳太夫人恶狠狠地道。 “什……什么时候……?”婆子一哆嗦,却也不敢多说,每每柳太夫人这么决定的时候,谁说的话也改变不了。 顾姨娘是必死无疑的,在看到信的那一刻,婆子就知道。 作为柳太夫人的心腹,别人只道柳太夫人是个善良的,没有人知道真正狠的从来就是柳太夫人。 整个护国公府,最狠的就是柳太夫人这个慈眉善目的太夫人。 顾姨娘和云氏敢算计护国公府,算计太夫人,注定了太夫人会要了她们的性命,这时候哪怕云郡王妃还在,太夫人也不会放过她的,更何况小小的一个顾姨娘。 婆子当然也不会担心顾姨娘的生死,其实在顾姨娘连连惹出事情之后,婆子就觉得顾姨娘是个会惹出祸事的,只是当时顾姨娘还疑似自家太夫人的亲生女儿,她当然不敢乱说。 “今天晚上……约她。”柳太夫人厉声道,只要一想到云氏和顾姨娘,这么两个下贱的女人,居然敢在暗处算计自家,柳太夫人就一刻也等不了。 手中的佛珠用力地转了转,手指粘过佛珠,用力地控制着心中叫嚣着的阴狠。 “这事……要不要和国公夫人说一声?”婆子不安。 “不用!” “可是大姑娘要……要和姜侧妃交好……”婆子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事在护国公府内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顾姨娘必须死。”柳太夫人冷冷的看着婆子,再一次道。 昏暗的灯下如同嗜人而食的恶鬼一般…… 第六百三十一章、顾姨娘之死 - 掌上锦心 - 帘霜 顾姨娘今天回去的很早,婆子没再盯着她让她多跪一会,反而说时候差不多了,扶着休息了许久的顾姨娘回去。 待顾姨娘坐下,又去提了晚膳过来,这是第一次,顾姨娘能吃到热乎的饭菜,而且还是完整的饭菜。 等用完,才是婆子吃。 婆子吃完之后,顾姨娘又让婆子去提热水,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地洗过,这婆子之前根本不理会她的要求。 婆子这一次没有拒绝,去提了热水,还侍候顾姨娘洗过,这才又去清理。 顾姨娘搅干了头发,也不急着睡,先到外面走走,屋子不大,婆子在收拾,她呆着也不舒服。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就近的香房,有几家有灯光,人看着还不少,前几日顾姨娘回来都是精疲力竭,直接就睡了,今天倒是有闲心多看看。 就是边上的一处,黑着,没灯光,不知道是没有人还是睡下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已经挂起了灯笼,有住下的香客女眷在外面走走,顾姨娘也缓步走了走。 比起之前的日子,现在的日子才有希望。 听柳太夫人的意思,自己熬过了这一次,就福从天降,不只是自己,子女都是,女儿以后也会贵不可言,不管是谁,以后都得踩在自己脚下,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心情很不错。 正想的激动,顾姨娘忽然觉得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就在侧后身的一处阴影中,之前带着自己过来的丫环在向她摆手…… 顾姨娘的离开,并没引起晚饭后出来走走的香客的注意。 休息尚早,出来走走的人不少,都聚在灯笼下的位置,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也没太多讲究,又多是女子,聚集在挂起的灯笼下说话的不少。 只有一个妇人在回头的时候,看到顾姨娘往暗影中过去,暗影中似乎还站着一个女子。 她也没太在意,看过之后便偏过头继续和人说话。 顾姨娘跟着丫环无声无息地离开。 走的是小路,丫环没有提灯笼,两个人走得很小心,顾姨娘也没问为什么路越走越偏,更没注意去的并不是之前后庙的方向。 一路过去,最后停在一处山崖边,丫环停下脚步,顾姨娘大喘着气,扶着崖边的一棵树脚下发软。 山风吹动裙摆。 山崖上的一块石头一人多高,石头边的泥地上,还有一棵不算太高大的树,看着情况还不太好,树干不粗,枝干也不多,长得还不高,这种时候上面的叶子掉得快没了。 顾姨娘觉得手扶着这树,这树感觉还晃了晃,不太结实的样子。 不过,这会她也顾不得手上扶着的树了,左右看了看,愕然地道:“这……是哪里,为什么来这里?” 丫环往后退了退,退到边上的石头暗影中。 顾姨娘慌不迭地想跟着出来,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太对。 忽然暗影中缓步出来二个人,婆子扶着柳太夫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今夜的月色还明亮,顾姨娘一眼就认出走过来的是柳太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紧走两步,急切地过来给柳太夫人见礼。 “见过……太夫人。”顾姨娘道。 柳太夫人轻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走到之前顾姨娘站定的那棵树下,脸朝着外面,对顾姨娘又招了招手,“你过来!” 顾姨娘转身回去,想了想,最后站到了柳太夫人的面前,背对着身后的悬崖。 和柳太夫人之间就隔着这棵树。 黑暗中,只觉得方才看到的背后是群山层叠,不知几许。 好在看到柳太夫人,她就心安了。 “你……说说你的养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柳太夫人低缓的开口,道。 顾姨娘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带着悲意道:“我的养父母对我还算好,有什么吃的,什么用的都会留给我,但是……他们自己也总是吃不饱、穿不暖,我又怎么可能得到好的,如果不是他们临终前对我说起那番话,我一辈子也不会进京寻亲的。” “你养父母遇到你的时候,你穿了什么?”柳太夫人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缥缈。 “说是很好的一些衣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不过他们实在是穷,又要多养我一个,只留下我的一块玉佩,其他的东西,后来都卖了,家里实在是没钱了,锅都揭不开……总是人更重要,财物都舍去了。” 顾姨娘落泪,这也是她早早地准备好的话。 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当时留下的玉佩也因为救静王的时候碎了。 “都没有了?”柳太夫人低叹。 “都没有了!”顾姨娘肯定。 “那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们府上的孩子?”柳太夫人继续道,仿佛没在意顾姨娘这句肯定的回答,几乎就在顾姨娘声音才落,这句话就问了出来。 根本就是在前一句话之后,顿了顿才说的。 并不在意顾姨娘的回答。 “我……进京后,先是遇到了我们相爷,而后就成了一个妾室,当时如果不是我们相爷已经定了亲事,原本……这正室的位置该是我的才对,只是当时安信侯府强势,相爷才只是一个中举的仕子,根本不敢退亲,于是我只能为妾。”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委屈的伤心。 柳太夫人没说话,顾姨娘也看不清柳太夫人脸上的表情,伤心后又道:“我后来一直在内院,但也没有忘记暗中追寻这事,后来在一个不经意之间,听说太夫人丢了一个女儿,丢失的时间,以及我的年纪,走丢时的岁数,基本上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我有一个玉佩。” “那一次我跟着孔氏去淮安郡王府上做客,被孔侧妃指摘了几句,打发了出去,绕来绕去就绕到了佛堂,见到了在那里清修的云郡王妃,偶然让她看到了我的玉佩,这才知道这玉佩竟可能是护国公府的。” “所以说,这事和云氏有关系?”柳太夫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 “是……最初还是听了云郡王妃的提醒,我才知道的,所以,我不可能害云郡王妃的,云郡王妃对我有恩情,这样的大恩,我怎么会害她。” 顾姨娘说着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听声音悲痛欲绝,其实在黑暗中,她胆子也大了不少,不过是光有声音没有眼泪地哭罢了。 她看不清楚柳太夫人,柳太夫人也看不清楚她。 只要声音到位,谁还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哭! “这事……除了你,除了云氏,还有谁知道?”柳太夫人并不关注她自我标榜的这一点,更关注的是算计这事的还有谁。 “这事……我也不敢胡说,云郡王妃也说是可能,后来……后来就觉得是,不过再后来族姐的说辞让我不知所措了,说我是……她的族妹,是孙氏一族的人,还说得有模有样的,很有根据,然后……我就糊涂了,最后就胡里胡涂的成了族姐的妹妹。” 顾姨娘抹了抹眼泪道。 “这事……你有没有跟你儿子、女儿说过?”柳太夫人继续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顾姨娘毫不犹豫的摇头。 “真的没有?”柳太夫人似乎在笑,声音越发的温和,仿佛真的是一个母亲在笑问女儿一些小事罢了。 “真的没有!”顾姨娘再一次肯定,这事很明显另有蹊跷,她没打算把儿女在这个时候拉扯进来。 “顾姨娘,你知道吗,有些人是可以算计的,但有些人是不可以算计的。”柳太夫人温和地道,目光透过夜色,落在顾姨娘的脸上,夜色中她的脸上一片森寒,阴沉沉的宛如月色下最照不到光亮的角落。 “太……太夫人……”顾姨娘忽然不安起来。 “你和云氏……一起算计了护国公府,冒充了我的女儿……如今云氏死了,你自然也是不能活的。” 柳太夫人继续道。 “太夫人……”顾姨娘惊叫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放大,手下意识地一把拉住面前的树。 人被重重的一推,她根本握不住眼前的树,倒退两步就往后摔去,婆子上前又是狠狠的当胸一脚。 顾姨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厉的惊叫,从山崖上直往下摔去。 寂静的山林中这么一声惊叫,吓得隐隐听到的人都茫然四顾,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事情,而后却是一片寂静。 谁也不知道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人,什么地方。 也有隐隐觉得有方位的,大致是那个群山的方向,有人有不好的预感,那地方以前也有香客不小心摔下山崖去的,特别是这种暗黑的地方。 但这地方也够大,根本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柳太夫人是在听到顾姨娘的回音消失之后,才缓步上前。 “太夫人,您小心。”婆子忙拉住柳太夫人的衣袖,惶急地道,方才出手的就是她。 “一个下贱的女人,居然也敢要挟我护国公府,护国公府这么多年,这么多代的牺牲,又岂是她和云氏能威胁得了的,真是不知死活。” 柳太夫人站定脚步,阴沉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得并不远,就近这地方却听得很清楚,最后又看了一眼山崖下面,柳太夫人退回来。 树边一块帕子,是顾姨娘方才落下的。 柳太夫人目光扫过,也没在意,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扶着她身侧的丫环瑟瑟发抖。 她们这里离后庙也有些远,这会还得赶回去。 待她们走的没了影,黑暗中又有人出现,也是二个人,走到山崖边,看了看下面,黑幽幽的山崖下几乎是噬人而食的。 当先一人轻摇了摇头,顾姨娘死了,就这么死在了一处山崖下,谁能想到在姜府这么多年,力压正室夫人的一个妾室,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寒嬷嬷回到香房的时候,听到不少人满脸惊悸地打听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 寺庙里也有僧人过来问这事。 香客们说什么的都有。 寒嬷嬷带着婆子先回了香房,她的这间香房早早地熄了灯,别人都以为她们早早地便睡下了。 外面的骚动很快平息了,不少人觉得这声音并不是人声,可能就是风声,或者在山里的一些古怪的声音。 孙氏一族的婆子也出来凑了个热闹,她出来的晚,顾姨娘早就离开了。 她也听到了这个凄厉的声音,被吓得跑出来之后,和其他人说着闲话,现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在找顾姨娘。 以为顾姨娘也在什么地方和人说闲话。 起初也不急,后来一直没找到,甚至还跑去佛堂看了一遍,也没看到顾姨娘,这才真的急了。 急忙去找僧人。 僧人们过来也帮着找,周围的香客又被惊扰起来,待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之后,发现就顾姨娘不见了。 人……居然就不见了! 再联想到方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孙氏一族的婆子手脚都软了,这是要出大事…… 第六百三十二章、你要去报信?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府要打算替姜霖寒相看,这事原本是老夫人带着姜霖寒就行,城外庄子里,老夫人已经通知,让姜霖寒自己过去与她会合就行。 老夫人带了姜锦心一起去,说之前是因为孔氏的身体去许的愿,现在去还愿,亲生女儿跟着更虔诚。 一大早,姜锦心就准备好了,先去老夫人处请安,待老夫人用完早膳,才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往法华寺过去。 车厢里老夫人看向姜锦心,开诚布公地道:“锦儿,这一次是替你大哥相看,相看的是关山侯府的安清竹。” “大哥要娶安五姑娘?”姜锦心问。 “眼下这是你大哥最好的相看对象了。” 老夫人不悦地道,把事情全怪在孔氏的身上。 “这一次的事情又是你……”老夫人顺口又把这次的事情怪责到姜锦心身上。 “祖母,慎言,这一次的事情是两位王爷到我们府上发现的。”姜锦心抬起眼眸,看向老夫人,淡淡的道。 老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阴沉起来。 “好了,我也不说这一次的事情是怎么遇到的,总是府里不安宁,你大哥这亲事娶不好,与你也不好,就先看看关山侯府的这位五姑娘吧,如果你大哥愿意,就定下她。”老夫人觉得被驳了面子,话说得不爽利起来。 “祖母说的是。”姜锦心这一次很温和。 “你觉得这门亲事可行吗?” 老夫人居然还会问她的意见,还真是意外得很,长睫微微抖动了两下,姜锦心道:“祖母,如果不说她其他的方面,安五姑娘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可以配大哥。”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老了,只想看到你们几个都和和气气的,毕竟都是亲的,还有什么事情越不过去呢!”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脸上的阴沉这会也退了下去,重新变得慈和,仿佛真的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孙女的好祖母似的。 马车一路上了山路,最后到了法华寺,才下马车就看到姜霖寒的小厮等在那里,看到老夫人下了马车,惶急的过来,声音颤抖:“老夫人……出……出事了……” “谁出事了?”江妈妈斥道。 “是……是顾姨娘出事了。”小厮结结巴巴,“大公子……大公子得了消息,已经往山后面去了。” “怎么回事?”老夫人一愣。 小厮定了定神,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姜霖寒今天来的早,好不容易从庄子上出来,自然得早早的过来,没想到才到法华寺,就听说有一个姨娘死了,好像还是一个姓顾的姨娘,一会又说不是姨娘……是被赶走的妾室,如今已经不算是那一家的了。 姜霖寒起初还是镇定的,后来越听越不对, 于是留了一个小厮,自己往后山赶过去,据说那个女的死在后山。 “顾姨娘死了?”听小厮说完,老夫人也是震惊不已。 “这……顾……顾姨娘不是在庵堂……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江妈妈也惊道了,忙道。 “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说是……可能是……顾姨娘,大公子现在已经去往后山了。”小厮摇头。 “走,我们先进去,江妈妈,你派人去后山打听此事,不要说你是左相府上的。”老夫人吩咐道,“顾姨娘的事情和我们府上已经没有关系!” “老夫人,老奴现在就去。” 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关山侯府的马车,老夫人带着人往法华寺进去。 原本要先去礼佛的,老夫人现在也没心情,只简单地带着姜锦心拜了几拜之后,便去了约好的地方。 约的是后山的凉亭,这地方比较安静,风景也好,大家偶然遇上,也可以坐下说说话,年青一辈的还可以一起在山上走走。 不过,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原定的地方远远看过去都是人,据说那地方离出事的地方近。 老夫人远远地停下脚步,没再过去。 一队衙役小跑着过来,显然这事已经报了衙门了。 “走,我们去前面找地方坐坐。”老夫人道。 姜锦心沉默的点头,扶着老夫人回了前面,找了一处假山边的亭子坐下。 才坐下,就看到姜霖寒满脸苍白的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顾姨娘?”老夫人一看到他,急切地问道。 “是……是顾姨娘,说是给淮安郡王府上做法事,孙氏一族派了人去和淮安郡王商议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和淮安郡王府的事情全部解决,自此之后归于孙氏一族的佛堂,以后就一直守在孙氏一族的族内。” 姜霖寒已经来了一阵子了,甚至还找到了孙氏一族的婆子。 “那……那怎么会出事的?淮安郡王让人下的手?”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不是……不知道是谁,说是顾姨娘昨天晚上,似乎是跟了一个女人走的,有人看到了,但是没看清楚,是在暗影中,顾姨娘熟悉的人,两个人之后就离开,接着就是顾姨娘出事,在那边的悬崖边,有顾姨娘掉落的帕子,被一段树枝压住,人却是不见了。” “掉下去的?” “不……不知道,衙门的人在查,说是要绕下去看看。” 老夫人看着六神无主的姜霖寒,忽然起身:“先回府去。” “祖母……” “行了,走吧,你也先跟我回府去。”老夫人道,“这事还得问问淮安郡王府上,锦儿,你一会先去淮安郡王府上,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一句,老夫人是对姜锦心说的。 这会老夫人也无心再和关山侯府相看的事了,带着孙子、孙女离开,走半道上遇到了关山侯府的人。 安太夫人走的第一个,安清竹紧紧的跟在她身侧,她们才进来,还不知道顾姨娘出了事情,看到老夫人带着人出来,还以为是特意过来迎她们的。 安太夫人一脸的笑容地邀请道:“没想到居然遇到姜老夫人,这倒是巧了,不如一起去进香?” 安清竹看向姜霖寒,姜霖寒长得不错,只是眼下这种时候,他脸色苍白,头微微的低下,眉头紧皱,竟是看也不看安清竹一眼。 安清竹原本也没打算姜霖寒看上自己,但现在姜霖寒一看也不看,又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安太夫人也是来进香的?”姜老夫人定了定神,微笑道。 “是,没想到姜老夫人也来进香。”安太夫人笑眯眯的道,“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像不太对……方才听了说什么人死了,老夫人知道这事吗?”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事听着凶煞,锦儿现在冲撞不得,就不留下和安太夫人一起进香,先走一步。” 老夫人低缓的道,说完,竟是带着人直接走了。 走了? 相看的人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到姜霖寒真的跟着姜老夫人离开,只在走的时候淡淡的瞟了自己一眼,眼底没有一丝惊艳,安清竹脸色都变了。 跟着一起变了脸的是安太夫人,她过来相看,还没坐下来,姜老夫人就找理由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祖……祖母……”安清竹看向已经远去的姜府一行人,眼眶都红了,觉得很是丢脸面。 安太夫人脸上的笑容退去,“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婆子回来得也很快, “太夫人,说是一个姓顾的姨娘死了,掉落到山崖下死了,衙门们现在转到山下去,看看人在不在。”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可能活命。 “姓顾的姨娘?”安太夫人品了品。 “对,就是一个姓顾的姨娘,还说什么之前犯了事,出了家的,现在也不算是姨娘……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什么要做法事,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下人禀报道。 有些内容繁乱得很,甚至还有相冲的地方。 “这和左相府有什么关系?”安太夫人喃喃自语。 安清竹眼睛一亮:“祖母,是不是左相府上那个顾姨娘?之前……和护国公夫人认亲的那个顾姨娘?” “是她?”安太夫人恍然大悟,“对,必然就是她了。” 顾姨娘和孙氏一族和解,还是安太夫人牵的线。 “有人说……是半夜掉下去的,没人发现,当然也不知道是被人推下去的,还是真的自己掉下去的,反正那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她在一起,也不明白她半夜不睡觉,去那地方去做什么?” “清竹,今天这是相看不成了。”安太夫人皱皱眉头道。 “祖母,我们再让人打听打听?”安清竹眼睛转了转后,提议。 “你想怎么样?”安太夫人看向安清竹,不觉得自己这个孙女是真的好奇。 “祖母,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必然得给姜侧妃报信,姜侧妃是顾姨娘的亲生女儿,生母出了事情,她又岂能不知。”安清竹咬咬唇道。 “你要去报信?”安太夫人立时就懂了安清竹话里的意思,眼眸一动。 “祖母……我们既然听到了,看到了,总得去和姜侧妃说一声,两家现在马上就要结亲,我们以后和姜侧妃也是亲戚,亲戚有事,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虽说不能做点他的事情,报个信还是可以的,祖母觉得呢?”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门路,眼下可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在眼前! 安清竹强压下心头的喜悦,帕子在唇角按了按,用力地抚平唇角。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地把握住。 “也行!那就先坐坐,来人!去打听一下,就守在衙役那边,要打听到确实的消息,确定死的人是不是那个顾姨娘,是不是已经死了,因为什么事死的,是被人害的还是自己想不开,跳了悬崖的。” 安太夫人立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情同样大好,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对安清竹的提议很满意,当下命人再去打听。 孙女有机会能进静王府,当然比嫁给一个养子更合适,机会来了。 另一边,姜锦心被老夫人抛下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霓兰郡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在分叉的路口,老夫人直接就把姜锦心给扔在路口,让她自己叫马车去淮安郡王府。 站定在路口,青禾气得脸都青了,用力地跺了跺脚:“姑娘……” “青禾去叫车吧!”姜锦心目光微冷的扫过远去的姜府马车,神色淡淡的道。 青禾忍着气,去街上拦马车,姜锦心退到一边的店面下去。 拦了有一会儿,一辆车都没拦下,青禾额头上就见汗了。 又一次看到一辆马车过来,青禾抹一把头上的汗,急忙上前,却在看到马车一侧世家的标记时,蓦地停下脚步。 这又不是空的。 脚又往回缩了缩,这路口就不是一个能拦到车的好地方。 马车忽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的纱缦轻轻掀起,露出一张丫环的脸,笑眯眯地看向青禾:“你是不是左相府上二姑娘身边的丫环?” “我……我是的。”青禾茫然地点头,她不认识眼前的丫环。 “你们有事?”丫环看到青禾方才有拦车的意思。 “我们姑娘有事。”青禾想了想含糊地道,一时没认出是哪一家的标记,但车厢上有世家的标记是肯定的。 “请你们姑娘过来,我们郡主是景阳长公主之女,可以带你们姑娘一程。”丫环笑道。 景阳长公主的女儿,一位郡主? 青禾半信半疑,但还是转身去请了姜锦心过来。 待姜锦心到了马车前,车窗里露出一张苍白中带着柔婉的脸,脸色不太好,看向姜锦心很是温和。 “姜二姑娘!”马车里的女子微笑道。 “霓兰郡主?”姜锦心看了看车厢上的标记,又看了看马车里的女子,狐疑了一下,道。 她是见过霓兰郡主的,只不过现在再看到,记忆有些久了,桂太妃的外孙女,是上一世这个时候之前见过的,后来自己守孝,孝守完,这位郡主也没了,听说是生病过世的。 上一世,桂太妃、景阳长公主以及这位霓兰郡主都死的早。 桂太妃是因为搅和到七公主的事情里出的事情,后来……就是霓兰郡主,最后……景阳长公主直接就疯了一般的冲进了皇宫……最后这位长公主也死了。 一脉相承的三个女子,全死了! “是我,你要去哪里?” 霓兰郡主问道。 “我想去淮安郡王府。”姜锦心想了想道。 “我反正没什么事情,就送送姜二姑娘。”霓兰郡主是温温柔柔的道。 “多谢郡主。”姜锦心道谢,也没再推辞。 马车帘子挑起,青禾扶着姜锦心上马车,待姜锦心在里面坐定,青禾也跟着上了马车。 “先去淮安郡王府上。”霓兰郡主吩咐道。 马车夫在路口绕了一个弯,转向另外的一个方向。 “郡主是要去何处?”姜锦心坐定后,看向霓兰郡主。 霓兰郡主扬了扬手上的书:“我去书肆看看有没有合心的书,原本也不是什么急事,倒是正巧遇到你了。” “有劳郡主了!” “姜二姑娘不必客气,你马上就要嫁给六表哥了。”霓兰郡主微笑道,“我看到你在路上拦车,怎么能视而不见。” “还是要多谢郡主。”姜锦心再一次谢过。 “姜二姑娘,听闻你和楚王的亲事就要提前,这个时候……怎么会还在路上?” 出嫁前一个月左右,基本上是不再出去,更何况姜锦心的亲事提前这么多,许多事情都很赶,这个时候姜锦心该等在府里多刺绣、裁衣才是,哪里还能满大街的出来逛,甚至于狼狈的连辆马车都没有。 “原是和祖母一起出来的,祖母后来有急事先走一步,我就……只能自己拦车了。”姜锦心无奈地笑了笑。 “府上老夫人出事了?” “不是祖母出了事,是其他的有急事。”姜锦心含糊地道。 听姜锦心不愿意多说,霓兰郡主也没再盯着这事多问。 “姜二姑娘,我听说你会医?”霓兰郡主换了一个话题。 “郡主这是从何说起?”姜锦心眨了眨眼睛,笑问道。 “我听五表哥说的,说姜二姑娘聪慧过人,看了医书便学会医了。”霓兰郡主好奇地道,“姜二姑娘,这医书这么简单就能看懂的吗?我怎么就看不懂?别人说久病成良医,我这身体一直不太好,却也没有成为良医的能力,这医书还是看不太懂,不知道姜二姑娘有什么好方法?” “郡主高看我了,我医书我是看了,却也不算全懂,最多就是一些简单的能看懂,这也是楚王的意思,楚王殿下身体不好,我就算不会医,也得稍稍会一些简单的推拿手法,以缓解楚王的眼疾。” 姜锦心含笑解释。 “还真的是因为六表哥才学的医?”霓兰郡主显然是惊了。 “郡主为何说是真的?”姜锦心笑而反问。 霓兰郡主帕子在唇边轻按了按,笑着解释:“五表哥有时候就是会胡说一些事情,其实当不得真,没想到这一次五表哥说的全是真的。” “这事应该是真的。”姜锦心含笑点头,“只是我许多都是看不懂的,也就是纸上谈兵还行,真正用起来不太行。” “姜二姑娘何不请一位大夫教一教?总是比自己单独看好一些。”霓兰郡主提了一个建议。 “总是……不太方便。”姜锦心摇头婉拒。 男女原本有别,更何况自己以后还是楚王妃,更得避嫌才是。 “我身边有一个医女,简单的按摩手法还是会的,姜二姑娘如果需要,我让她到你府上过来几日,你学一学简单的手法?”霓兰郡主道。 “那就多谢郡主。”! “你什么时候需要?”霓兰郡主问。 姜锦心看了看霓兰郡主的脸色:“郡主这几日需要吗?” “我这几日还好,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若是需要我明天就把她差过来,可好?”霓兰郡主想了想道。 “郡主看着身体有些欠妥,我不急的。”姜锦心轻摇了摇头。 “我无事的,就之前偶感了风寒,如今已经没事了,现在就慢慢的养着,这几日也不用药了,只用些药膳,我这身体,自小就比别人弱了一些,却也不是什么大事。”霓兰郡主温和地道。 “那就多谢郡主。”见她如此诚心,姜锦心也就没再推却。 说话间,已经到了淮安郡王府门前,姜锦心谢过霓兰郡主,扶着青禾下了马车,待马车离开,青禾才上前去。 听说是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来了,门子叫了一个婆子急忙进去禀报,自己引着姜锦心先往里走。 才走了没多远,郡王妃身边的人已经迎了出来。 郡王妃在府里处理事情,原是打算处理了事情再去别院看老太妃的,这会还早,并没有走,听闻姜锦心过来,郡王妃让人领了她去理事的厅房。 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廊外站着的管事婆子已经不多了,显见着郡王妃的事情快处理完了。 婆子引着姜锦心进去,厅房里郡王妃正在吩咐事情,看到姜锦心进来,摆摆手,让她免礼,先在一边坐下。 “香烛之类的,还需要这些数量,奴婢之前去看过的,不只是香烛,还有纸钱,按七七四十九天计算,还有这么大一个缺口,王妃请看。” 禀事的婆子恭敬地呈上一本册子。 听到这句话,姜锦心心头微微一动,法华寺的事! 郡王妃接过婆子递上的册子,仔细地看了看,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差这么多?之前算的时候没这么多。” “之前算的时候的确是没这么多,但这几日奴婢去看了,真的烧起来,还是不够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里面少不得还有一些浪费下来的,奴才觉得还是有一个大缺口的。” 婆子这几日带着人去了法华寺,昨天回得郡王府,郡王妃让她统计一下这几日的香烛纸钱损耗,看看原来准备的多不多,一会事情了了之后,还得上山去盯着。 虽说法事有法华寺的僧人看顾着,还有孙氏一族的婆子盯着顾姨娘,但是僧人也会休息,至于顾姨娘,昨日护国公府的太夫人说,会就此事和自家主子说一说的,让她们也不必盯得太紧。 这事还得自家费些心才是。 “王妃,人手也是缺的,之前奴婢就带了二个人过去,还是少了一些。”婆子又道。 “人手不够,就再添,你还需要几个人手?”郡王妃想了想道。 “奴婢还想再要四个人手,有六个人手,再加上奴婢,人手就不会那么紧张,有时候去取一些东西,佛堂里也不会没人盯着。” 婆子道。 “行,你一会再去挑选四个人。”郡王妃答应下来,而后看了看面前的香烛,“香烛的事情,暂时还是够用的吧?” “暂时还是够用的,至少三十天肯定可以。”婆子想了想道。 “那就暂且先这样,不够的时候再添。”郡王妃决定道。 “是!”管事婆子应声,这事的确是不急,其实原本昨天她都不愿意下山,不过郡王妃催得紧,让她好好算一算报过来,不得不带着人下山,把佛堂的事情托付给法华寺的僧人。 这场法事拖的时间长,现在又是最不重要的时候,不管是庙里僧人还是郡王府的下人,难免懈怠。 只要香烛一直点着,时不时地过去看一看,念念经就行。 不需要一刻不停地念经盯着。 唯有顾姨娘才会需要一直在那里,哪里也不许去,这是顾姨娘欠了云郡王妃的。 不过现在有柳太夫人出面,可能结果也不一样了。 婆子退下,接下来又有三个婆子禀报了事情,郡王妃一一处理,待所有人都退下,郡王妃才拿起茶喝了一口,放松下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掌上锦心 - 帘霜 摆摆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独留下一个心腹留在身边侍候。 “锦儿,匆匆过来……是出了事了?”郡王妃问道。 姜锦心放下茶水,抬眼看向郡王妃:“姨母,顾姨娘死了,掉入山崖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真死了?”郡王妃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还是被惊到了。 “真死了!”姜锦心正色道。 郡王妃手缓缓地抚了抚胸口,“就真的是……柳太夫人……” “真的是柳太夫人。” 姜锦心肯定。 “怎么就……怎么就……”郡王妃不知道要说什么,手握紧又放松。 昨天得把郡王府的人叫下来,也是配合姜锦心。 现在一切朝着姜锦心预测的方向过去,怎么不让人心惊。 “姨母,护国公府还真的是别有隐情。”姜锦心笑意不及眼底,随着真相的深入,越发地让她心惊。 郡王妃沉默,她原本是不信的,现在却是不得不信。 “姨母,今天祖母带着我上法华寺,说是帮着姜霖寒相看,后来这相看之事也是不了了之,祖母让我过来打听一下你府上和这事的关系。”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郡王妃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姜锦心,目光越发的怜惜,三妹是个苦命的,锦儿更是一个可怜的。 谁能想到……谁有想到柳太夫人真的会做这事! “锦儿,你放心便是,这事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让她去做法事,也是孙氏一族主动找上门要和我府上了断的,昨日郡王府上也没有下人在,当时都回了府,顾姨娘出了这事和郡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郡王妃已经回过神,温声道。 “姨父今天还过来吗?” “会过来的,一会我就让他去问问这事。”郡王妃点头。 “姨母,事情我已经说了,祖母还等着我回去回话,我就先回去了。”姜锦心道。 “你是怎么过来的?”郡王妃原想说好,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祖母把我放在路口……” “她就这么把你扔在路口?”郡王妃勃然大怒,“这还是亲祖母吗?” “姨母,无碍的,我遇到了景阳长公主府上的霓兰郡主,她见青禾在拦车,把我捎了过来。”姜锦心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道,老夫人上一世能狠心的把娘亲推入死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顾姨娘母女算计,还出手算计了姨母。 自己又岂在乎她的亲情! “你府上的老夫人还真的是……不知所谓!她知不知道你就要大婚,哪怕出一点点的差错,都是她的事,她还真的是……把个妾室姨娘捧上心头上。” 郡王妃冷笑道,她看不惯顾姨娘和姜老夫人,也是由来已久了。 “姨母,真的没事的,我现在还要回去,说不得这会……他们祖孙、父子已经商量妥当了。”姜锦心不能在这里多留。 “行了,你回去吧,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放心!不会和郡王府扯上关系的。”郡王妃道,自是知道姜锦心走这么一趟的真实意思。 “姨母,锦儿告退。”姜锦心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事还有后续…… 看着姜锦心离去的单薄背影,郡王妃的眼眶红了,一时间悲从中来,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我这三妹和锦儿……怎么就命这么苦,遇到的就没有一个好人,一个个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怎么会有如此心狠之人,怎么会……怎么会心这么狠。” “王妃,左相夫人和表姑娘还遇到了您,您是好人。”心腹高妈妈劝道。 “我有什么用,我这么多年也没有好好的护着三妹……还有锦儿,锦儿那么小,才这么点年纪,就让她明白这一切,这……” 郡王妃又落下了眼泪,心痛姜锦心小心年纪便遇到这么多的事情,亲情更是笑话。 “王妃,表姑娘是个聪明人。”高妈妈意有所指。 “再聪明,也才这么几岁,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谁敢相信,居然还是真的,这居然还是真的。” 郡王妃抹去眼角的眼泪,抿了抿唇,“还真是孽缘,也好,以后都不必认,这样狠心的家还不如不认!” “王妃说的是……现在……要怎么办?” “去看看郡王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请郡王过来,就说顾姨娘出事了。”郡王妃平了平气,吩咐道。 这事幸好早有准备,否则还真的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些事情沾染上后,就甩不脱,幸好锦儿安排了一切。 信是从云氏的屋内找到的,之后就送到锦儿的手上,如今也算是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顾姨娘从法华寺的山崖上摔落下去的事情,已经被证实了,衙役们绕过去,看到的是顾姨娘早就断了气的尸体,甚至尸体还被啃食了一部分,不知道是被什么野兽吃了的,但依稀还是能看得清顾姨娘的脸。 孙氏一族的婆子去认的人,果然就是顾姨娘,不过她也被顾姨娘的惨状吓得晕了过去。 人在法华寺出事,是在淮安郡王府办的法事上,但这法事还是孙氏一族的意思。 这是郡王府和孙氏一族的妥协,也算是放顾姨娘一马。 至于顾姨娘怎么死的,就和淮安郡王府没有关系,郡王府的人当时天晚上不在法华寺。 至于说郡王会不会暗中派人弄死顾姨娘,更是让人觉得一派胡言,知道实情的都知道淮安郡王有多不喜欢云氏,云氏死了丧事也办得简单,可见郡王的心意。 如此情形又怎么会替云氏报仇,要了顾姨娘的性命? 况且说把顾姨娘带走的人,据说还是顾姨娘熟悉的人,一招呼顾姨娘就跟人走了。 这就更不可能是淮安郡王府的人。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话,说顾姨娘的死和护国公府的人关系,毕竟顾姨娘住在护国公府一段时间,若是护国公府的下人过来,很容易就能带走顾姨娘。 而当日,护国公府的柳太夫人正巧是在的。 对于这个传言,柳太夫人很不以为然,明面上,她没有要杀顾姨娘的理由。 “太夫人,国公夫人带着大姑娘来了。”一个丫环在廊下禀报。 柳太夫人垂下厚重的眼皮,沉默了一下,面色沉冷地道:“让她们进来。” 护国公夫人带着哭红了眼睛的柳盈进来。 一进门,就和女儿扑通一声跪到了柳太夫人的面前:“母亲,现在可怎么办……都说是因为盈儿的原因,是……是我让人害了顾姨娘,可我……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府里,哪里也没去。” 护国公夫人委屈地大哭起来,跪在她身后的柳盈,更是哭红了眼睛。 柳太夫人面色阴沉:“谁说的?”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都说顾姨娘是被人害死的,说那一日是有人叫了顾姨娘走的,那会没有淮安郡王府的人,也没有左相府上的人,唯有……唯有我们护国公府的人。” 护国公夫人哭诉道。 “传言毕竟是传言,我们府上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柳太夫人冷声道。 “太夫人,现在外面说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都在说这事,说是为了盈儿坐上正妃之位。盈儿原本就要和姜玲珑和好了,也因为这事,姜玲珑直接拒了盈儿,让盈儿……丢了脸面不说,现在更是直接派人过来,说顾姨娘和护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可见姜玲珑对护国公府是厌恶之极。 “太夫人,静王府……过来说……如果不是和我们认亲闹出了后面种种的事情,顾姨娘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还好好的住在左相府上,是我们害了顾姨娘。” 护国公夫人是真的委屈,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柳太夫人沉默地低下头,眉头紧皱。 手中的佛珠在指尖滑过,眼底一片阴沉, “太夫人,国公爷回来了。”外面又传来禀报声,这一次没待屋里的人反应过来,护国公就怒匆匆地进门。 一进门看到护国公夫人和柳盈跪在柳太夫人面前,没好气地道:“都是你惹的祸,当初怎么就要认下顾姨娘了?” 护国公夫人眼泪又落了下来。 “行了,行了,先回去吧,这事我和母亲商量一下,你在这里帮不上忙不说,还乱了事,有时间好好找找安文。”护国公没好气地赶人。 护国公夫人带着柳盈委屈的下去,屋内安静下来,唯有柳太夫人手拈着佛珠,转动的声音以及嘴里轻轻念叨的经文,很轻却很密,很熟练,熟练得让人烦心。 护国公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后,目光厌恶地落在柳太夫人手上的佛珠上面,眼底猩红。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句话就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柳太夫人顿了顿,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似的,继续念着。 “母亲,你既然不愿意认她,让夫人去认了便行了,又何故闹出现在的事情?您这是打算把整个护国公府给推到静王府的对面,让盈儿和姜玲珑不死不休?”护国公继续冷声问道,眼底愤怒。 “只是传言,当不得真!”柳太夫人终于开口,低缓地道。 “传言当不得真?现在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是没有证据,这事也是我们府上的错,当初的事情原本就让人觉得怀疑,现在更是,” “没有证据,都是传言。”柳太夫人再一次道,终于停下了念经的声音,看向儿子,“绝对不可能有证据的。” “所以呢,我们算计的是谁?认亲的时候,正是姜玲珑救了静王的时候,我们是算计了左相府上还是算计了静王?我们一个国公府,和一个低贱的姨娘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母亲,您说!”护国公眼色腥红的瞪着柳太夫人,一字一顿地问道,势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从谋害这方面来说,顾姨娘的身份不够,那必然是因为顾姨娘身后之人了。 左相和当时才和姜玲珑扯上关系的静王就很可疑。 第六百三十五章、宫里送来的陪嫁 - 掌上锦心 - 帘霜 “好了,这事和你无关。”柳太夫人冷了脸,抬眼看了看儿子,“最多和你媳妇、你女儿有关系,或者是孙氏一族。” 护国公都要被气乐了:“和孙氏一族?母亲,孙氏一族是一直不愿意认这门亲的。” “就是因为不同意,才有这样的事情。” 柳太夫人正色道,自有她的逻辑。 淮安郡王府洗脱得这么干净,也是柳太夫人没想到的。 眼下就只有孙氏一族了。 “让人放出消息,此事和孙氏一族有干系,我们对顾姨娘向来怀有善意。” 柳太夫人安排道。 “母亲,您现在这么说,还有什么意思?有人说看到来人把顾姨娘轻轻松松带走,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又岂会直接离开?孙氏一族就没有顾姨娘的熟人,倒是您身边的丫环,之前带过顾姨娘,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她。” “和她没有关系,她当时就在我身边。”柳太夫人道,她就是这么对衙门的人说的,也因此保下了这丫环。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丫环现在病得不轻。”柳太夫人道。 其实就快死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就算是心腹丫环,这一次也是留不得的。 也就是柳太夫人反应快,拿丫环的家人要挟,吩咐她只要死咬住不知道就行,反正她当时是和自己在一起。 “母亲,您是真不知道传言的可怕?没有证据,您说的都是假的,所有人都盯着我们,而我们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您……身边的人当时没有出手。” “我们没有理由。”柳太夫人咬定,“你媳妇对顾姨娘一直很友善,也一心一意的为了她和孙氏一族商量。” “母亲,认亲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姜玲珑在静王府养伤的时候,都说护国公府下了一局大棋,相中了那个时候的姜侧妃,这才假意认下了顾姨娘,明明顾姨娘不是孙氏一族的族女,或者说这事谁也不清楚,偏我们认下了。” “之后,顾姨娘出事,盈儿和姜玲珑之间也有事情,最后盈儿只得了一个侧妃的位置,我们自然是意难平,但是姜侧妃那里呢?是不是也是意难平?而盈儿却还是要进静王府的,母亲……这就是您的好谋算?哪怕您再思虑思虑,又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护国公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行了,盈儿不会有事的。”柳太夫人抬眼看了儿子,沉沉地道。 “都这样了,盈儿还不会有事……她……” “盈儿不会有事!”柳太夫人打断了儿子的话,再一次肯定,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儿子说的,话说得毫不犹豫,“有事的从来都是护国公府的嫡长女,她不是,不会有事。” “行了,这事我再考虑考虑,你回去吧。”说完柳太夫人直接对儿子下了逐客令,“我也是头痛得很,自打发生了这事,我回来后,和丫环一起病了。” 说完也不顾脸色铁青的儿子,起身往内屋进去。 留在屋内的护国公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蓦地站起,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而后一甩袖子不顾而去。 屋内很安静,许久门口的婆子才颤声道:“太夫人……太夫人……” “进来吧!”柳太夫人显然平静了许多的声音。 婆子得了回应,小心翼翼地进门,绕过地面的狼藉进到内屋,内屋的妆台前,柳太夫人安静的坐着,妆台上放着一个木鱼,没敲,只是拈着珠子缓缓的滑动,看着似乎很平静,唯有手指时不时的在颤抖。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柳太夫人低缓开口。 “太夫人,那种时候……您也没办法。”婆子是了解柳太夫人的,知道她当时真实的想法。 “是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没办法,放任顾姨娘多一天,护国公府就更危险一天,不能让人知道,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知道的人都该死。”柳太夫人喃喃自语,“若早知这一切,我都该要她的命。” “那信……那信是……”婆子结结巴巴。 “那信应该和淮安郡王府有关系,但不知道是谁……也可能是云氏留下的后手,她把顾姨娘推到我面前,必然也要留下后手,顾姨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却没想到最后被云氏的后手克死。”柳太夫人道。 声音不高,充满冷意。 “那就不查?” “不能查……这事背后不管是谁,至少明面上……只是供出了顾姨娘和云氏的算计,顾姨娘不是真的。” 柳太夫人咬了咬牙道,“事情出了意外,不管那边是谁,云氏死了,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到此为止。” “会不会……会不会还找过来?”婆子担忧。 “再找过来和我们也是无关……送出这封信的,必然也是让我们愤而动手,一个下贱的妾室就敢算计护国公府,该死。”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佛珠转动得更快,“那丫环死了后,也向外宣扬一下,被查问,还被打了几下,受伤之后又被吓了,一时承受不住,死了。” 柳太夫人安排道。 丫环的死在顾姨娘的事情宣扬出来后,便注定了。 不是衙门的人打的,是柳太夫人,柳太夫人查问丫环,问不出什么,让人打了丫环十杖,不算太多,却也不少。 婆子脸色苍白,头低下:“太夫人,奴婢会安排的。” “人老了,身边得用的人就只剩下你了。”柳太夫人忽然沉默了一下,而后低头看向婆子,“也唯有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太夫人,老奴的命都是您的。” “起来吧,起来说话,你也老了,这么久了……我们都老了。”柳太夫人伸出一只手,欲拉起婆子。 婆子哭着起身,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柳太夫人拉了她一把。 “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是老祖宗注定的事情,谁也违背不了。我愿意吗?我也不愿意啊!那也是我的女儿,我亲生的女儿,我那么期待生下来的女儿,第一次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着她渐渐长大,我……我的心都要化了,可是……真的没办法。” 柳太夫人老泪纵横,手紧紧地握着佛珠,不再转动,“我能有什么办法?祖宗的规矩比天大,这不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吗?现在为什么都这么怪我?这事是我的错吗?” “太夫人,不是您的错,如果可以,您也想保住姑娘的。”婆子安慰道。 “我也想保住的,可是保不住,天意……天意是如此!”柳太夫人道,而后佛珠又转动起来,安静的内室只听到佛珠转动的淅淅索索的声音。 “太夫人……现在……要怎么办?” “想办法……见一见姜玲珑吧!关键在她身上,只要她松口,事情就好办。”柳太夫人阴沉着脸,缓声道,平心静气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老奴……这就去安排。” 皇后的赐礼,皇后的人。 一个看着二十岁左右的貌美宫人,称之为蓝姑姑,帮着管事调教宫里的人,年纪差不多了,原是要放出去的,想着姜锦心和楚王年纪都小,身边又少了长辈,这才把人送了过来。 礼留下,人也得留下。 “皇后的添妆,记在你的嫁妆里,正巧你身边的确也没有合适的管事人,这位蓝姑姑却也合适,在宫里还是有品阶的宫人,算起来也是很合适的,原本我也要替你另外再找这样的管事人。” 老夫人微笑着对姜锦心道。 “把人陪嫁过去,也可以帮着你管楚王府,你虽则在府里也是管过事的,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有这么一个帮手,我也放心不少。” 蓝姑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老夫人欠了欠身:“多谢老夫人,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如此,不过如果二姑娘觉得我管得不好,也可以重新换一个人。” “怎么会管得不好,你在宫里的时候也帮着管事,还能教导宫女,这以后锦儿身边的人你都是可以管的。” 老夫人笑道。 姜锦心抬眸看向这位姓蓝的姑姑,皇后身边的人,皇后特意送到自己身边的人,怎么看这人都不简单。 这样的人手,直接安排给裴珏煦就行了,偏偏就这么给自己安排过来。 想想裴珏煦的性子,恐怕是往裴珏煦身边送过人了,只是这人没有送进去,然后就转到自己这边。 眼下虽然是送到自己身边的,却不是自己可以拒绝的,甚至这会还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 老夫人又问了问蓝姑姑的具体年龄和一些小事,这才对站在一边的姜锦心道:“锦儿,你先把人带回去,安排一下,就住在你的院子,等你嫁过去再重新安排便是,陪嫁的人手里,把人给安排上。” 人是皇后娘娘给安排的,目的不是留在左相府上,明确表示是给姜锦心的陪嫁。 “是!”姜锦心侧身一礼,神色坦然自若。 “你先跟着锦儿走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锦儿说便是。”老夫人笑眯眯的,态度极是慈和。 “多谢老夫人。” 第六百三十六章、认亲,全靠演戏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是怎么也没想到顾姨娘居然就这么死了的! 消息传递过来,她先是震惊,觉得不可置信,顾姨娘怎么可能会死,那么多的谋算还没有完成,顾姨娘手上还有一些底牌,底牌还在手上,怎么可能出事。 裴珏晟过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姜玲珑的哭声,悲痛欲绝,在门口站了站,一个内侍上前掀起帘子,他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的丫环已经听到动静,一个个跪了下来。 姜玲珑哭的抬不起头,整个人伏在床上,瘦可见骨。 裴珏晟轻叹一口气,走上前,抱起姜玲珑,眼底怜惜:“好了,别哭了,没事了,不会有事了。” “王爷……王爷,我娘死了,她……她这一次真的抛下我死了。”姜玲珑抬起泪眼,看向裴珏晟,眼底一片悲意,眼泪一串串地滑落下来,脸上透着憔悴的苍白,让人看了一眼便心疼不已。 “没事的,你还有本王,一切有本王在。”裴珏晟安慰她道。 “王爷,我娘……我娘她死无葬身之地……她……她死的冤啊!”姜玲珑哭道,“是护国公府,是护国公府害了她!” “已经查过了,柳太夫人身边的人当时没有离开过,她住的是后庙,离着顾姨娘住的地方也远,白天还见过,晚上又怎么还去见?柳太夫人也不可能要害你娘,没有理由这么做!” 裴珏晟温声道。 “为了柳盈……一定是为了柳盈。”姜玲珑哭诉,手下意识地捂向肚子,“妾身的孩子没了……她们……她们失了一个正妃之位,她们恨妾身,她们一定恨妾身。” “是孙氏一族想让你娘去他们的祠堂清修。” “王爷,殿下……就是护国公府,当初为什么看上我娘,后来又为什么舍了我娘?我娘好好的在左相府上,如果不是因为护国公夫人,我娘怎么也不可能离开左相府上,她是疯了才会做这接下来的事情!殿下,一定是护国公府。” 姜玲珑哭得泣不成声。 “玲珑,不可能是护国公府的,你要不要听听柳太夫人怎么说?外面的传言毕竟都是传言,总是要给护国公府一个辩解的机会,护国公夫人对顾姨娘向来至诚,一心一意,哪怕是后来,也是迫不得已才让顾姨娘出家的。” 裴珏晟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又劝道。 “殿下……”姜玲珑抬起眼睛,看向裴珏晟的眼睛。 “去看看吧,给她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裴珏晟再次道。 “殿下……如果是殿下的意思,妾身自然是愿意的。”姜玲珑委屈的道,眼泪再次落下,没有大放悲声,只这无言的落泪,比悲声更让人心疼。 裴珏晟伸手把人轻揽入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行了,本王知道你委屈,放心,你的委屈本王都记下,以后……一定会帮你报的。”裴珏晟的声音就在姜玲珑的耳边,很低,即便是跪在地上的丫环都听不清楚。 “殿下……” 裴珏晟握住姜玲珑的一只手,轻轻抚慰:“放心,一切有本王在。” 柳太夫人是独自到静王府见的姜玲珑。 跟着引路的婆子,一路进去后,进了姜玲珑的屋子,看到床上躺着的姜玲珑,柳太夫人眼眶立时红了,紧走两步,却马上又停下脚步,用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太夫人,我身体不适,礼数不周。” 姜玲珑无力地道,她斜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面,脸带病容。 “侧妃身体不适,该多休息,伊人已逝,侧妃该向前看才是。”柳太夫人被扶着在床边的楠木大椅上坐下,安慰姜玲珑道。 屋内没有旁人,秋云送上茶水后,在一边侍候,柳太夫人也只带了一个心腹婆子进门。 姜玲珑默默垂泪。 “侧妃,顾姨娘的事情,谁也不想的,老身之前才问了顾姨娘一些事情,却没想到晚上她就出了事情……老身……老身只恨自己不早点把她认回来。” 柳太夫人红着眼睛道,手中的佛珠再一次在指间滑过,有些凌乱,声音也没有往日那般顺滑。 “太夫人,当日……您为何要见我姨娘?”姜玲珑缓缓抬头,看向柳太夫人,眼底悲愤,怨结。 生母出事,还和眼前的柳太夫人有关系,谁的心里不怨! “侧妃……”柳太夫人抬眼看了看左右,“这里说话可……行?” “柳太夫人说便是,秋云是我的心腹之人。”姜玲珑道,话说的是秋云,看的却是柳太夫人身侧扶着她的婆子。 柳太夫人长叹一声:“老身怀疑顾姨娘并不是孙氏的堂妹……倒像是……倒像是老身那个才生下来就没了的苦命的女儿。” 一句话出,满场俱惊,姜玲珑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惊问道,“柳太夫人何出此言?没听说过护国公府少了嫡女?”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当时老身才生下女儿,就被告知女儿在母腹中的时候过长,生下来便是不活的,无奈只能让人埋了,又怕老身看了伤心过度,就没让老身看到那个苦命的女儿。”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数十年,老身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却没想到随着国公府后院一个丫环的死,连着就牵扯到了这件事情,据说当时老身生下的女儿起初也是闭了气的,后来……后来是被一个妾室带走了的,埋的下人没看到人,也不敢声张,就做了一个假坟。” “妾室把人带走,暗中送出府,送给了一对正巧要回乡的仆妇夫妻,老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了,十年光景,人海茫茫,一方面这事说出来让人不可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女儿的安全,这么多年,老身一直派人去查……” 柳太夫人嘴里,她是一个可怜的被偷了孩子的母亲,十年后才发现,就算是孩子还在她面前,也是不便认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的,这事当初就没有声张,现在突然说丢了一个女儿,谁信? 于是这事只能暗中查,不过这对夫妻说是回了老家,但在回了老家之后又搬了家,之后还搬了数次,护国公府这么一路追查下去,一度中断找不到方向,但柳太夫人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派人找。 人海茫茫,找一个才出生就被人带走的女孩子何其难! 最近却是突然得了些线索,隐隐的查到了顾姨娘的身上,柳太夫人这才动身去往法华寺,只是听说顾姨娘就在那里。 “老身问了你娘,你娘也说了少时的一些事情,果然有老身派人查到的一模一样,老身……老身觉得你娘才是我的女儿,老身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的女儿,苍天垂怜,老身终于还是找到了。” 柳太夫人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眼角红涩。 “老身这么多年礼佛,不爱插手护国公府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身只想一心一意地替可怜的女儿乞福,甚至其他的,老身都可以不要……原以为就算找不到你娘,老身也会一直这么做,一直替她乞福,没成想……没成想,还没直接认下,你娘就出了事。” 柳夫人很激动,控制不住的激动,手指间佛珠在转动,也是在颤抖。 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手拉住垂落的佛珠,哀求道:“太夫人,您别伤心,这几日您一直睡不好,茶不思饭不想的,如果不是一直拿参汤吊着,您第一个就……就会倒下去,您这个时候不能再倒下了。” “我没事的,我不会倒下的,我还有孩子。”柳太夫人低头看着忠仆,低语道,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姜玲珑,眼中莹莹。 “侧妃,你的身体最重要,你一定要好起来,顾姨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伤怀的,你好了……所有人……便都好了。” “您……您是说……我姨娘她……她她……”姜玲珑也在颤抖,颤抖得说不出话,手紧紧地抓住被角的一边,眼底一片惶然无措。 “你娘……应该就是我的女儿。”柳太夫人肯定的道,“那一日,我见过你娘,问的话无一不是撞上的,后来我让你娘先回去,没有直接认下你娘,我先再想想,这事要怎么收场,你娘现在被认为是孙氏一族的族女,我如果想认回,又该怎么做?” “有些事情,不是想认就能认的,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我找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没有希望,所做的不过是依着我这颗为娘的心,终还是有些幻想,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不放弃,但是……女儿真的到我面前,我……我还要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才能认下她。” 柳太夫人老泪纵横。 这话和孙府的婆子说的话无声的对上,也印证了她当时对顾姨娘的善意。 “柳太夫人……您……您真的是……”姜玲珑抬眼渴望地看向柳太夫人。 “是……我就是的。”柳太夫人道。 “外祖母……您真的是我的外祖母?” 第六百三十七章、好亲戚,一拍即合 - 掌上锦心 - 帘霜 “是……我是的。”柳太夫人颤抖着伸手摸向姜玲珑的发顶,“都是我的错……好孩子,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当时就认下你娘,把你娘带在身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你娘现在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谁还容不下她啊!” 必须有这么一个人在,必须有人暗中要害顾姨娘,这个人选柳太夫人原定的是孔氏。 但偏偏现在的孔氏不行。 孔氏快不行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甚至连女儿都不得不仓促地嫁入楚王府。 孔氏原身实在悲苦,这份悲苦更是让人觉得绝对不会是孔氏,安信伯府的事情闹出事,她一时受不了打击,更是病的要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去养着,时日不多,更是让人对孔氏充满了同情。 那么就只能另外找人。 柳太夫人一盆脏水现在找不到目标,就直接示好的给送到姜玲珑面前,让姜玲珑去找人泼,为了洗脱身上的嫌疑,也是为了给孙女铺路,当然也得让外面的传言消停下来,结交好姜玲珑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姜玲珑不松口,护国公府就是别人怀疑的中心。 怎么样才能让姜玲珑松口?护国公夫人这个所谓的姨母分量已经不够,特别是柳盈也要到静王府为侧妃,就这一点来说,护国公夫人说的话,姜玲珑不会再听,她的立场不对,注定了姜玲珑对她的偏见。 这个时候需要强有力的人出现,能让姜玲珑信服,能让姜玲珑觉得就算是柳盈和她放在一处,那个人也会站在她这边。 而这个人还得是护国公府的人。 当初的事情,柳太夫人是绝对不想提起的,也不会让任何人提起,甚至知道这件往事的人,她都想除干净,但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主动去掀开一段过往,拿到姜玲珑面前说事。 柳太夫人谋算了一切,所以这会才有认亲的表示。 这个结果对姜玲珑很意外,但又觉得有些合理,甚至觉得这个结果很不错,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拍既合,也因此“认亲”的环节很顺利。 因为顺利,才有接下来的合计,这盆脏水该泼向谁…… “外祖母,到是谁要害死我娘啊!”姜玲珑失控的扑在柳太夫人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她现在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会再威胁到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柳太夫人抱着姜玲珑,眼泪也落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是谁……怎么就正好在我要认的时候,她就出事了呢?我就算认下你娘,和其他人又没有关系,……怎么就这么……这么容不下你娘?” 说着也是老泪纵横。 祖孙两个抱头痛哭,两边的丫环、婆子着急着劝。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劝好,各自扶着坐好,柳太夫人才道:“你们府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侧妃……想想……会是什么要想要你娘的性命?是谁看不得她好?” 谁? 肯定是孔氏! 可这理怎么也赖不到孔氏的身上! 不能是孔氏,会是姜锦心吗?也不太行,姜锦心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又一心在府里备嫁,左相府上也没有人手在法华寺,这也拖不上。 姜玲珑垂眸,心底烦躁,这也不行,哪也不行,让她对顾姨娘又生出一番怨恨,要死也不能死得其所,怎么着也得把姜锦心牵扯进去才行! 可偏偏就是不行! 那么会是谁? “太夫人……觉得会是……谁呢?”平了平气,姜玲珑试探着问道。 “这个……真不好找,所有人都觉得是我……但其实我是最不可能的,我才找到你娘……正在想着怎么认你娘才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这不是要挖我的心吗!”柳太夫人又落泪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直接就晕了过去,只恨当时死的不是我,我这么大年纪了,死就死了,可你娘还有以后啊,她还年轻啊!” 柳太夫人又哭的控制不住。 “太夫人……会不会是淮安郡王妃?”姜玲珑试探着又问道。 “这也不太可能,自打安信伯府出了事情,淮安郡王妃也是一个可怜的,据说身体也不太好,现在只能在府里休息,这一次办法事的事情也是淮安郡王决定的,是孙氏一族派人去说的。” 柳太夫人道。 她只是想转移姜玲珑的视线,并不想和淮安郡王府对上。 淮安郡王是皇上的宠臣,就冲这一点,自己儿子是比不得的,真对冲起来,这结果难料,到时候事情引大,自家的秘密让天下人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么……还有谁?”姜玲珑不悦的沉了眉眼。 “会和……孙氏一族有关系吗?”柳太夫人想了想道。 祸水东移中最合适的一方,孙氏一族是最势弱的。 “会不会是那个婆子发现了你娘可能是我的女儿,不是他们孙氏的族女,一时气不过为你娘做的事情,恶从胆边生,才闹出这事的?” 柳太夫人继续诱道。 “听说姨娘出事的时候,那个婆子就在屋子里,不少人看到的。”姜玲珑摇头,这个服侍顾姨娘的婆子,有不在场的证据。 “会不会……孙氏一族的其他人知道这事,你也知道的,之前你娘惹出那么多的事情,孙氏一族是很不想认你娘的,觉得你娘败落了他们一族族女的名声,现在也是因为几个族老同意,其他人才勉强同意的。” 柳太夫人帕子在眼角又按了按,长叹一声:“都是我的错,我若当时果断一些护着你娘,哪里有这样的祸事。” “太夫人……这……这怪不得您,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侧妃……你我至亲骨肉,又何必说求不求的,我此生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娘,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因为我的优柔寡断,有了这么一个错事,我的错,我会补偿你的。” 柳太夫人看着姜玲珑一脸正色的道。 “孙氏既然这么可疑,我……我不想让我娘葬到孙氏一族的祖地。”姜玲珑又落下了眼泪,声音哽咽,“孙氏一族的确是最有可能,如果……有人要害我娘,而且还在那种时候,的确也只有孙氏一族的人。” 不管是不是,现在这个理由也符合姜玲珑的利益,她一口就认了下来。 她见柳太夫人最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认柳太夫人为外祖母,现在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姜玲珑自然也要往上爬了。 柳太夫人心里咯噔子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侧妃的意思是……是要葬到哪里去?” 自家的祖地是不可能让顾姨娘这么一个贱人葬进来的,这一点柳太夫人不会退让。 “我娘生前是左相府的人,死后当然也是左相府的鬼,太夫人……我娘该是愿意葬在姜氏一族的地方的,这必然是她的心愿。”姜玲珑哭诉道。 “要去姜氏的族地?”柳太夫人心里稍安,不是护国公府的就好,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当初左相府上和你娘是断了关系的,如果只是断了关系还好说,你娘还出了家,出家之人不可能有夫家。” “我娘是被淮安郡王逼着出家的。”姜玲珑愤愤不平。 “是这么说的,但毕竟这事也是事实,当初三家都在,统一商议的。”柳太夫人道。 姜玲珑身子往后一靠,“如果真的这样……娘九泉之下也不安宁,来身何处,没那么重要,现在也是说不清楚,唯有去往何处,才会让人真正的懂是何意,也是真正的对娘亲有维护之意。” 说完,低下头,一言不发。 这是表示认不认柳太夫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葬在何处。 若柳太夫人不维护这一点,她是不愿意和护国公府交好的,这是姜玲珑的态度,也表示了她的胁迫之意。 柳太夫人心中一恼,这么多年她就没受过人胁迫过。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心里恼怒,脸上却是不显,温声安慰道:“侧妃不必着急,这事我们想想法子,总是会有好法子的。” “太夫人帮我?”姜玲珑红着眼眶惊喜地抬头。 “这原本也是我的事情,怎么是帮你,我也想你娘有一个好的归宿,左相府上很好。”柳太夫人道。 “太夫人,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让我娘葬进去,我不会张扬,只要祖母同意。”姜玲珑又落泪了,“父亲其实一直对娘很好的,只是祖母……祖母不同意,若祖母同意了,这事就可以了。” 只看姜老夫人的态度。 这个底透的让柳太夫人松了一口气。 说服老夫人还是有可能的。 “我帮你说服府上的老夫人。”柳太夫人道,“就算不能让你娘光明正大的进姜氏一族的族地,也得给你娘偏安一角,总是让你们以后去姜府有一个祭拜的地方。” “太夫人说的是,只要我娘现在能进族地,不管如何我都是同意的,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下来,这是我娘生前的愿望,我得替她实现。”姜玲珑又哭了。 柳太夫人连连点头:“的确是这个理,我想想……我想想要怎么和你祖母说,明日我就去见你祖母,把这事好好说一说,陈氏一族很可疑,这个时候更不能把你娘葬过去,若他日发现陈氏才是凶手,你娘九泉之下也是不甘的。” “是这个理……就是这个道理……太夫人……太夫人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都是想娘好的。”姜玲珑哭声道。 两个人又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侍候的人又是一通劝,好不容易再把两个“伤心欲绝”的人给劝住! 待抹干净眼泪,姜玲珑才道:“不劳太夫人去往左相府上见我祖母,祖母一会就会过来探病,还请太夫人帮着劝一劝,只要祖母同意下来,这事……就可以了,只要祖母同意。” 来得这么快?柳太夫人心里不悦,隐隐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她今天过来的时候是姜玲珑定的。 嘴里却不得不说道:“好,那我就会一会你祖母。” 说话间,一个丫环在门外禀报:“侧妃娘娘,左相府上的老夫人和二姑娘来了。” 姜锦心也来了?姜玲珑眉心一皱,她怎么会来…… 第六百三十八章、我陪姑娘,我最忠心 - 掌上锦心 - 帘霜 蓝姑姑名叫蓝芯。 在宫里也是有品阶的大宫女,新进来的小宫人都是称她为蓝姑姑。 她在宫里是管着事的,到了左相府上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没给她安排事情。 用过午膳,蓝芯在窗口看了许久,杨柳和青禾都在侍候主子,中午也是随着主子一起吃的,她这里简单的吃用后,让人收拾了下来,就再没有人过来,院子里有人看到她一直在窗口发呆,还偷偷的取笑她。 不过却在蓝芯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又急忙偏过头,不与她的目光对上。 蓝芯推开门去后院走走。 后院里种着几棵大树,人也少,站定在树下,缓缓的的吐出一口浊气,蓝芯站定脚步。 咯嗒,有什么推动的声音,打破了后面的安宁。 蓝芯一动不动,仿佛树后没有人似的。 “杨柳,真的不让蓝姑姑帮忙?”一个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似乎就在不远处,蓝芯抬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打开的后窗。 这地方最好的不是遮阳,是这里正靠着正屋的后窗,天气依旧热,特别是下午的时候,总会开窗。 有些话在前面听不到,在后窗却可能听到。 没想到的是上来就是说她的话。 “帮什么忙啊,现在人手也不是太急。”杨柳慢吞吞的声音,蓝芯已经打听清楚,杨柳是自小就跟的姜锦心,比起才跟了姜锦心没多久的青禾,自然她更得重用。 虽则看起来青禾主事的多,蓝芯觉得这就是表象,最主要的还是杨柳,看,现在这事就得问杨柳。 蓝芯侧耳静听。 “怎么就不忙了,之前人手不够,还去向老夫人借了人来的,现在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份力量吗?”青禾不解。 两个人似乎在后窗口收拾什么,一边说话,一边还听到物件摆放的声音。 “这是皇后娘娘的人手,也就是担了一个品阶罢了,不知道有没有能力,会不会帮着姑娘,这些都得看看,如果是一个对姑娘忠心的,姑娘自然会用,若是不行……”杨柳笑了。 “还能不用?皇后娘娘的人?”青禾不解。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想不用还是能不用的。”杨柳意味深长的道,“就当府里多养一个人,楚王府还是能养得起闲人的,况且……如果真的不忠,以后自会有她去的好地方。”杨柳笑道。 蓝芯又气又恼,眼底愤怒,她还想着去楚王府上大展手脚,如果在最初时有姜锦心的阻碍,的确不行。 楚王有眼疾,楚王身边一直不少人伺候,她借道姜锦心不就是想通过姜锦心吗?没想到姜锦心戒心这么强,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所以,忠心,她会表现得很忠心的…… “好了,不说她了,说说大姑娘吧。”杨柳显然不愿意在接这话,换了一个话题。 “大姑娘有什么好说的。”青禾不以为然。 “恐怕大姑娘这一次又会借着顾姨娘生事。”杨柳声音低缓起来,“顾姨娘死了,原本这事和我们府里没关系,不过姑娘很担心。” “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姨娘早就出了家。”青禾很是不以为然。 “青禾,你进府得晚,对于府里的事情不清楚,当初这府里是顾姨娘管着的,相爷对顾姨娘千依百顺,现在的几个姨娘都是比不得的。”杨柳语重心长地道。 “那又如何?现在人都不在了。”青禾撇了撇嘴,“杨柳,明天我跟着姑娘过去,我倒要看看大姑娘又想闹什么。” “你这丫头,忠心是有,姑娘也最是信任你,你进府没多久,就成了姑娘最重要的人手,只是……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姑娘现在是静王府上的侧妃,静王殿下很重视。” 杨柳道。 “这天下事,不管谁来说都得讲一个理字,顾姨娘死得莫名其妙,死之前也和我们府里没关系,现在又闹到我们这里就是不对,就算是去护国公府闹也比闹我们强太多了,护国公夫人才是顾姨娘的亲人。” 青禾不服。 “行了,行了,你先去忙吧,姑娘正因为这事烦心着。”杨柳轻笑着推开青禾,而后有脚步声,远去。 “我陪着姑娘去,我最忠心。”青禾呐呐的道,声音不高,随既也是脚步声远去。 两个丫环一前一后的离开后窗口。 接下来隐隐有声音,不在窗口边说听不真切。 蓝芯又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两个丫环到窗边再说话,沉吟了片刻拿定主意之后,转身往前院转出来,重新回到屋门前,却没进屋,顿了顿之后去了正屋。 正屋门前有小丫环守着。 “去禀报姑娘,我有事要见姑娘。”蓝芯态度温和的道。 “蓝姑姑稍待。”小丫环进去禀报,不一会儿杨柳出来,微笑着向蓝芯行了一礼:“蓝姑姑,请!” 一掀帘子,引着她进去。 正屋里,姜锦心拿着绣棚刺绣。 蓝芯上前行礼。 “蓝姑姑不必客气。”姜锦心微笑。 蓝芯的目光划过姜锦心的脸,容色倾城的少女,就是年纪小了一些,这个年纪小也就是不知事、不懂事,但这年纪着实的让蓝芯嫉妒。 当然,这只是心上想的,脸上却是不显,站直身子道:“二姑娘,听说外面都在传的这个顾姨娘和府上有关系?” “蓝姑姑知道顾姨娘的事?”姜锦心抬眸,诧异地问道。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听到些宫人说起过,方才偶然又听到了些,说是顾姨娘死了,之前还出了家,和左相府上再无关系?”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 “二姑娘可是担心姜侧妃起了其他的心思?”蓝芯继续又道,仿佛没看到姜锦心的沉默。 话说得很直白。 “蓝姑姑……这是何意?” “如今我已经是二姑娘的人了,以后也会和二姑娘息息相关,皇后娘娘把我给了二姑娘,就是让我和二姑娘一条心。知道这顾姨娘的事情,我就觉得恐怕要出事。”蓝芯一脸诚恳的道。 “会出事?” “二姑娘,我才到府上,许多事情不是很清楚,但也问了一些人,之后就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恐怕还有后续。”蓝芯正色道。 “我……要如何?”姜锦心问计。 果然年纪轻,自己三两句,就把她给震慑住了。 蓝芯暗暗得意,脸上却依旧一脸的真诚:“若姜侧妃要见二姑娘,最好把我带上,我自会保二姑娘不中算计。” 她会让姜锦心看到她的忠心。 这是方才蓝芯偷听了两个丫环的话后,做出的调整。 “蓝姑姑……这可行?” “二姑娘放心,必保二姑娘周全。”蓝芯胸有成竹的道,一副事情全在自己掌控中。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姜锦心脸上的犹豫挣扎更甚,蓝芯也不急着催,安静地等着姜锦心发话。 这位姜二姑娘也是一个聪明人,但再聪明的人年纪小、经历的也少,怎么比得过自己,自己这会只要稍稍放低一些姿态就行。 眼下她表现的是投诚之意。 态度也不但低而且还诚恳。 “祖母明天要带我去见姜侧妃。”姜锦心终于开口,试探地问道。 “我愿意跟着姑娘过去,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必会叮嘱姑娘,绝不会让姑娘有所差错,静王府,有些地方更要懂规矩。”蓝芯意味深长地道。 姜锦心轻轻地点头,显然是认同蓝芯的话的。 “如果……明天提起顾姨娘的事情?”姜锦心点完头试探地问道。 “二姑娘放心,如果和顾姨娘有关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协助姑娘,姑娘有什么想法,我帮姑娘完成。”蓝芯马上道。 姜锦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此,多谢蓝姑姑。” “二姑娘,我以后是跟了您的,以前虽然是宫里的宫人,侍候的也是皇后娘娘,但以后侍候的却是姑娘,姑娘以后就是我的主子,自当为主子尽力。”蓝芯对着姜锦心又行了一礼,态度越发的恭顺。 比之才到左相府的时候,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蓝姑姑……幸好有你。”姜锦心笑意越发的柔婉,似是松了一口气,看向蓝芯的目光透着感激。 仿佛眼下只有蓝芯可靠似的。 蓝芯的胸一挺,颇为得意地笑了,果然之前的法子是错的,这位姜二姑娘还得刚柔并济才能拿下…… 老夫人带着姜锦心一起去的静王府! 姜玲珑突然邀约,不用说这事和顾姨娘有关系,细想下来,不外乎是顾姨娘和左相府上的关系。 这关系,老夫人以前是绝对不认的,在顾姨娘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认。 但死了的顾姨娘,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最起码还有一个寒哥儿,一个玲珑,就算是看在他们的份上,只要不过分,老夫人都觉得该答应下来,反正是一个死了的人。 至于带着姜锦心过来,其目的也是为了姜玲珑。 顾姨娘的事情,老夫人觉得有关系的是姜锦心,只要玲珑能把姜锦心说服,她都可以,她老了,该担事的是孙辈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和我们府上有关系? - 掌上锦心 - 帘霜 内屋的珠帘高高地挑起。 姜锦心扶着老夫人进门,身后的人却被拦了下来。 “人太多吵了点,我们娘娘喜欢安静。” 青禾和蓝芯都被拦了下,唯有扶着老夫人另一边的江妈妈,跟着一起进去。 青禾退了下来,秋云脸上露出一丝得色,却见另一个跟着进来的女子,上前一把推开她的手,就这么进去了! 秋云气的脸都变了:“你留下。” 蓝芯斜睨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秋云一跺脚,就想过来拉人。 两个人的动静不少,姜老夫人回头看了秋云一眼:“让她进!” 秋云的手就要拉住蓝芯的衣袖了,却在老夫人的目光中,不得不落了手,无奈地退在一边。 姜玲珑的目光落在蓝芯的身上,眼底一片幽色,这是人她居然没见过,是祖母身边的人还是姜锦心身边的人? 不过现在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到姜老夫人过来,姜玲珑眼眶红了,颤微微地叫了一声:“祖母……” 已经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身体不好,不能这么伤心,祖母最担心的就是你。”老夫人上前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姜玲珑的发顶道。 “祖母!”姜玲珑抱住老夫人的腿,失声痛哭。 老夫人无奈地在床边坐下,轻抱住姜玲珑,温声安慰:“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祖母,姨娘她……她……” 姜玲珑哭得说不出话来。 “听说是自己掉落下去的,那地方平日里白天走的时候也要小心,更何况是晚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居然就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最后夜深脚乱看不清楚。”老夫人道。 这话说的是衙门里的官方答复。 衙门里查来查去,没发现当时有第二个人在,最后就用了这么一个春秋笔法。 没有其他人害,一切都是顾姨娘自己不小心。 “祖母……真的是……真的是姨娘不小心的吗?”姜玲珑显然是不信的,“衙门里不是说还在查吗?” “基本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姜老夫人偏头看了看柳太夫人,笑问道,“柳太夫人觉得可是?” 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柳太夫人,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不明白柳太夫人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做什么?不过一进来姜玲珑就抱着她哭,也来不及问柳太夫人为什么在这里。 “应该是差不多了,老身之前派人去问过,什么也没找到,那种时候,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过去。” 柳太夫人道。 姜老夫人长叹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姜玲珑的后背:“痴儿,不管如何,顾姨娘都会希望你好好的,可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不管顾姨娘当时是怎么想的,都必然会希望你好好的!” “祖母……” “好了,不哭,会伤身体。”老夫人道。 江妈妈倒了杯温水送到老夫人手中,老夫人拿给姜玲珑,姜玲珑喝了几口,缓了缓,才轻轻地推开老夫人。 “祖母,您请坐!不孝孙女让您担心了。” 说着在床上就要起身给姜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忙一把拉住,低斥道:“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我在府里日日担心的便是你,你之前病得起不了身,我也着实的是放心不下,现在又是雪上加霜,听祖母的话,别伤心,你还有祖母,还有你父亲,还有兄妹,还有静王,可不能就这么一直伤心下去,身体最重要。” 说完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上前行了一礼。 “行了,你妹妹也来看你了,原本不该她来的,你也知道她现在很忙,可她实在放心不下你,一定要过来看看,如今看到你了,可不能再任性地哭,惹得你妹妹也伤心。”老夫人道,仿佛姜锦心和姜玲珑真的是一对好姐妹似的。 “多谢二妹妹。”姜玲珑抹去眼角的泪痕,红肿着眼感激地看向姜锦心。 “侧妃娘娘客气。”姜锦心又是侧身一礼。 秋云让小丫环送上茶水,而后侍立在一边,左相府上的其他下人,包括青禾都被拦在屋外。 床上姜玲珑已经缓了不少,虽然眼眶依旧红肿,声音微微沙哑,却不再是方才激动痛哭的样子。 “老夫人,顾姨娘的事情,老身是最清楚的,当日听说顾姨娘被孙氏一族的人盯着,日夜跪在佛堂,便觉得不妥当,这一日两日的便罢了,真的这么一直跪在那里,这两条腿还要不要?” 柳太夫人放下茶杯先开了口,说的是顾姨娘的事情,这事在这个时候提起,也是应当。 如果排除她的可能性,那她的确是在场最有发言权的人。 “老身当时也是怜惜她,这才让丫环去和孙氏一族的婆子说让顾姨娘多休息休息,七七四十九天,熬下来不容易,听说也是孙氏一族要护下她,可不能真的让顾姨娘有事,老身那儿媳又是一个重情义的……老身就想着帮顾姨娘一把,没成想……” “白天才护了她一路,到晚上她就出事了。” 柳太夫人感慨万千。 “她当时……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老夫人问道。 柳太夫人想了想轻摇了摇头:“看着很不错,对老身也很尊敬,还问起了老身媳妇的事情,老身对她说,过几日让孙氏过来看看她,她当时还含笑同意,只说了她跪了几日,腿脚很是不适,这事后来老身也替她解决了。” “那她如何会……”老夫人喃喃自语。 “这的确是很奇怪!” “祖母……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孙氏一族……会不会是他们?”姜玲珑蓦地抬起头,似乎有所悟了,急切地问道。 “孙氏……一族?这……不太可能吧!”老夫人轻摇了摇头。 “侧妃娘娘,这……不太可能吧?孙氏对顾姨娘向来看重,之前还和孙氏一族闹得很僵,后来还是我儿过去劝说过,才和孙氏一族重新坐下来理论,这就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孙氏的本意是想救顾姨娘离开那处庵堂,那边太偏,过于清冷,也不利于顾姨娘静养。” 柳太夫人道。 姜锦心看向柳太夫人,坐在对面的柳太夫人很是慈和,手中的佛珠轻轻的转动,谁都知道柳太夫人信佛,也配得上这么一副慈和的面目,看着倒像是真的似的。 许是感应到姜锦心的注视,柳太夫人抬眼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姜锦心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头低下。 “柳太夫人……可能……可能就是姨母一心为了我娘的事情,孙氏一族不满了,他们……他们不愿意姨娘回到孙氏一族的族里,他们……他们就是故意的,这件事情就算不是他们直接动的手,怕也会在姨娘面前说了什么,引得姨娘往那里过去。” 姜玲珑说着说着又落泪了。 “应该……不会吧!”老夫人说得很犹豫。 “祖母,一定就是他们,必然就是他们,如果他们当初就认下姨娘,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更不会让姨娘出事,都是他们,祖母,我恨他们。”姜玲珑哭道,眼泪又是一串串地落下。 声音怨恨之极。 这分明是把顾姨娘的死全怪在孙氏一族的身上了,迁怒了孙氏一族。 姜锦心眸色若水,长睫落下,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青砖,听了这几句话,心里越发的明白这接下来可能说的话。 倒是这柳太夫人居然也在,看这样子还是要帮着姜玲珑说话,却是意外之事! 或者也不算是太意外,毕竟……这两个上一世也是搅和在一起的,没想到这一世少了顾姨娘,她们两个依旧能搅和到一处。 这缘分还真是密不可分。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老夫人忙好声安慰道:“好,不喜欢孙氏一族,行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可不能再哭了,身体这么差,一直哭下去会伤身。” “除了姨母,我不想再看到孙氏一族的人。”姜玲珑低泣道。 “好,不要看到他们的人。”老夫人哄道。 这话说完姜玲珑才止了悲声,正要说话,却听到柳太夫人长叹一声:“老夫人,恐怕这事……不行!” 姜锦心手指微微的动了动,果然……柳太夫人能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这两个人就不会无缘无故地组合在一处,姜玲珑找得好帮手…… “为何不行?” “顾姨娘死了,衙门若是了结了案子就该下葬,以她现在的身份,是该往孙氏一族去的。”柳太夫人道。 “不行,不要!”姜玲珑眼泪又落了下来,乞求地看着老夫人,“祖母,我不要把姨娘葬过去,他们……他们害死了姨娘,一定就是他们,我……我不想再看到他们,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会让人查的,若查出是孙氏一族,我绝对不会轻饶他们。” 姜玲珑眼底却是一片怨恨。 “衙门查过了……不太可能是的吧。”老夫人在犹豫。 “老夫人,这事老身觉得……总是有些关系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杀了顾姨娘,顾姨娘之事和孙氏一族终究脱不了干系,当初若他们能早早的认下顾姨娘,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追根究底,孙氏一族有错。” “祖母,他日我若发现孙氏一族真的害了顾姨娘,我要怎么办?再从孙氏一族迁走,还是和孙氏一族和解?” 姜玲珑哭诉。 老夫人沉默起来,真到了那种程度,有些事情的确是难为而且被动。 “锦儿,你怎么看?”老夫人看向进来后一直沉默的姜锦心。 姜锦心心里冷笑,这是要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的意思了,看老夫人特意吩咐自己过来,显然心里也是早早有数的。 这种事,这种时候,和自己原本都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却被推到了自己面前…… 姜锦心抬起眼眸,一脸茫然:“祖母,我没听懂……这事和我们府上有关系?” 一句话,姜玲珑差点控制不住,用力的低下头抿了抿唇…… 第六百四十章、这是宫里的蓝姑姑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二姑娘,这是侧妃的大事,你是侧妃的亲妹妹,这怎么就……没关系了?”柳太夫人道。 语里有斥责的意思。 “柳太夫人的意思,但凡是侧妃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姜锦心平静地道,加重了一个字,“我”。 这个柳太夫人的出现,还真的是姜玲珑的神来之笔。 “姜二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有怪责老身说话的意思?”柳太夫人不悦的沉了脸,“老身只是觉得侧妃娘娘是极可怜的,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孙氏一族是靠不住的,能靠的还是侧妃,毕竟是顾姨娘的生母,侧妃想和姜府商议也是应该。” “柳太夫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怎么就这事扯到我们姑娘身上,还要让我们姑娘拿主意?拿什么主意?我怎么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一个早就被赶出门的妾室,莫不是还想回到左相府上不成?” 这一次姜锦心没答话,站在姜锦心身侧的蓝芯已经忍不住开口表忠心了。 眼下这种时候,最合适。 柳太夫人抬眼看向蓝芯,脸色恼怒:“我和你主子说话,一个下人就敢插嘴?这左相府上的规矩是如此的?” “我们左相府的规矩向来不错,只是现在这么不规矩的事情,左相府上是绝对不会接的,一个犯了事的妾室,现在还想回来,那是绝无可能!”蓝芯道。 “反了,反了!”柳太夫人气的脸色大变,目光一扫方才的慈和,看向老夫人,“姜老夫人,府上的二姑娘就是这么教养的?连身边的下人都这么嚣张跋扈?” 老夫人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这是宫里的蓝姑姑。” “谁?”柳太夫人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皇后娘娘赏下的管事姑姑,有品阶的宫人。” 这居然是皇后娘娘的人,柳太夫人脸色白了,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蓝芯从姜锦心的身后适时转了出来,对柳太夫人行了一礼:“柳太夫人,这事方才我也听到了,不过这事不合规矩,没有哪一家的妾室犯了事被赶走之后,在死后居然还能回来的,若是侧妃觉得孙氏不放心,可以另外找一块地方安葬。” 上来还直接安排了姜玲珑。 蓝芯是皇后身边的人,而且还是有品阶的,代表的是皇后的看重,裴珏晟见了她都很客气。 姜玲珑不过是静王府上的一个侧妃罢了。 在蓝芯的眼中甚至还比不得姜老夫人和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脸色阴沉,却也不敢真的得罪皇后身边的人,缓了缓后道:“这位姑姑,只是……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她以前的得失做什么,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侧妃娘娘的面子,若顾姨娘能在姜府求一块地,哪怕是一小块地也是好的。” “柳太夫人,这与礼不合。”蓝芯现在代表的是姜锦心的意思,上来直接就拒绝。 “人都死了……”柳太夫人沉着脸感慨道,说完又看了看姜锦心,继续道,“多大的仇,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我想姜二姑娘仁善,必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的顾姨娘,就这么带着遗憾、伤心离开。” 这是想让姜锦心在明面上不好意思明说不同意。 “我们姑娘是仁善,但这是仁善的事吗?顾姨娘葬在姜府的地方,算什么身份?”蓝芯反问。 柳太夫人气得差点直接给她两巴掌,自己哪里心虚她就说哪里,还真的有和自己对着干的意思。 “老夫人,左相大人想再纳她为妾?一个死了的姨娘?”蓝芯看向老夫人。 这话不但难听,如果真传出去姜寻承不要脸吗? 堂堂左相,这是多想不开,又扯上这事。 “不可能!”老夫人毫不犹豫地道。 “老夫人,既然这个死了的人,不再是姜府的姨娘,那她为什么能进姜府的祖地?”蓝芯继续反问道。 老夫人眉头紧皱,很是不喜蓝芯的咄咄逼人,却也知道这话有道理。 “蓝姑姑,她是我的亲娘!”姜玲珑忍不住了,她虽然对这个才冒出来的蓝姑姑很忌讳,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会送这么一个人给姜锦心,眼下却是不甘心得很,话已经说到这里,柳太夫人已经帮自己提出。 “侧妃娘娘。”蓝芯侧身一礼,“侧妃娘娘的孝意大家都知道,但侧妃娘娘不能因为一个生母就害了生父的名声,侧妃娘娘有没有想过,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左相大人?” 蓝芯是个能说的,还真的说到关键点上。 老夫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立时有了计较。 “玲珑,顾姨娘的事情你早些解决,原本祖母也要帮你的,但她现在毕竟不是左相府上的人,若祖母帮了你,却是有一些闲话说得难听,你现在是她唯一的女儿,好好的办一场事就行,如果真的看不上孙氏一族,就另外换一个地方,清清静静的也好。” 所谓清清净净的,就是表示她一个人办,左相府不插手,也不会让顾姨娘进左相府里的族地。 可见得柳太夫人白白的提议,姜玲珑方才也白做戏了一场。 一切渴望在老夫人这里全成了云烟。 “祖母……”姜玲珑不甘心,眼底怨恨地看了蓝芯一眼,“祖母,姨娘死的冤,是有人想害她,一定有人想害她。” 再一次肯定。 “好了,这事就先到这里!再问问刑部是不是有线索。”老夫人神色冰寒打断了这个话题,说完又看了看姜锦心,“锦儿,静王府的风景不错,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这是要指使姜锦心离开的意思。 “祖母,我去外面看看。”姜锦心知趣起身。 “行了,去看看吧。”老夫人点头。 姜玲珑看向柳太夫人,柳太夫人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而后看向站着的蓝芯,示意姜玲珑这是一个变故,姜玲珑收回目光,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按去眼底的一丝恨毒。 幸好她方才和柳太夫人已经估算到了这种可能! 在姜锦心跟着老夫人一起进来的时候,姜玲珑和柳太夫人就有了第二个法子,就算多了蓝芯这个变故又如何,柳太夫人愿意付出大的代价就行…… 园子,一个婆子正在恶狠狠地斥责一个粗使丫环,姜锦心带着人缓步过去。 婆子看到有人过来匆匆地跑了,独留下一个跪地哭泣的丫环。 “姜二姑娘,原来您在这里,奴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您。”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几个人一起回头,看到小径上过来了一个婆子,许是走得急了,满头大汗! 姜锦心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何事?” “姜老夫人和姜侧妃想找二姑娘身边的蓝姑姑,问一些事情。”婆子笑道,看了边上的蓝芯,对着蓝芯也行了一礼。 蓝芯横了她一眼,很是得意。 “问一些什么事情?”姜锦心淡淡的问道。 婆子噎了一下:“奴婢不清楚,姜老夫人就是这么吩咐的。” “我知道了,不过这会还有事,一会让蓝姑姑过去!”姜锦心道。 “二姑娘,您这可是为难奴婢了,姜老夫人和侧妃娘娘都在等着,这事……耽误不了!”婆子一脸的为难,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丫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不会是这位姜二姑娘把人打了吧? “姜二姑娘,如果是因为这个小丫环的事,奴婢可以帮您处理的。”婆子试探着问道。 跪在地上的丫环又是一哆嗦。 姜锦心看了看蓝芯,“蓝姑姑觉得如何?” “你先回去,就说我帮我们姑娘处理了这事,就马上过来。”蓝芯表态道,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丫环,看这意思姜锦心是要管这闲事。 “奴婢帮着处理。” “不用你,我一会过去向姜老夫人和姜侧妃请罪,这会还得先帮着二姑娘处理事情。” 蓝芯道,这种事情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如今正是她表忠心的时候。 “二姑娘,这……”说不动蓝芯,婆子一脸苦恼地看向姜锦心。 “你先回去吧,就依着蓝姑姑,蓝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蓝姑姑。” 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婆子无计可施,最后只能一跺脚:“蓝姑姑,您快点过来,奴婢现在就去回话,若来得晚了,奴婢必然会受重责。” 说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丫环:“这丫环的事情如果难办,只管叫就近的人处理便是,绝对不能让一个丫环冲撞了贵客。”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走吧。” 看蓝芯不耐烦的态度,婆子不敢多说,只能转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姜锦心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丫环身上。 “奴……婢晴……晴雪。” “为何被罚?” “管事妈妈说奴婢没有清扫规定的地方,奴婢明明是清扫了的,奴婢没有说慌。”丫环抹着眼泪哭道。 “你起来吧,我帮着去说清楚。”姜锦心温声道。 “多谢贵客,多谢贵客。”晴雪连连磕头。 “还不快点起来!”蓝芯不耐烦的道,算算时间婆子已经过去了,她也可以走了。 丫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姜二姑娘,原来您在这里,奴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您!”还没等她再说感谢的话,身后居然又传来声音。 这话可真是耳熟悉,听到的人都觉得有种诡异的违和…… 第六百四十一章、自以为是,一箭双雕 - 掌上锦心 - 帘霜 蓝芯狐疑的看向来人,不是方才的婆子,说的却是相同的话。 “奴婢见过姜二姑娘。”婆子笑着行礼。 “你又是谁?方才不是说过了,马上就来的吗?”蓝芯不耐烦的接了话。 “奴婢是柳太夫人的人,我们太夫人想请姜二姑娘过去。”婆子笑道。 姜玲珑请柳太夫人进门的时候,柳太夫人身边只有一个服侍的人,其他的人都在门外,这个婆子也在门外,当时是看到姜老夫人带着人进门的,也看到有几个人留了下来,却不知道蓝芯的真实身份。 “柳太夫人要见我?”姜锦心惊讶。 “是,我们太夫人请姜二姑娘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婆子笑道。 “现在吗?” “是,就是现在,这会我们太夫人也没什么地方去,就在前面的一处阁楼里,风景也好,看得也远,奴婢带您过去。” 婆子伸手指了指一个方面,姜锦心看了看那个方向问道。 “行吧,你前面带路。”姜锦心同意,又看了看丫环晴雪,“你也跟着吧!” “贵客,奴婢没什么事情,不过……要跟着过去。”丫环感应到这里面可能有事,不想再跟着过去。 这种主子的事情,闹得不好,就可能是要命的,她是想有人帮着她出头,但也不能跟着一些惹事。 “蓝姑姑,带着她。”姜锦心这一次只淡冷的看了丫环一眼,道。 蓝芯并不想带着这个小丫环,这样的丫环在宫里死多少个她都不会回眸,但现在却还是伸手拉了晴雪一把,“能不能走,要不要我扶着你?” 丫环早听出面前的这人身份不一般,哪里敢让她扶,忙咽声道:“奴婢可以走……奴婢自己可以走的,不敢劳您扶着。” “那就赶紧跟上。”蓝芯不耐烦的道,却也不急着上前,既然姜锦心让她扶着这丫环一把,自己就慢一些。 柳太夫人要见姜锦心,这是有什么事情? 眼睛转了转,她也能感应到这里面的不一般,怎么看柳太夫人都不需要私下里见姜锦心的。 现在这是要出事? 既然要出事,她就慢点上前,表忠心也得看时机,得在最恰当的时候。 索性扶了身边的丫环一把:“走得这么慢,这得掉下多少路,我扶你走。” 就当这丫环是个工具,说着往后用力地拉了拉。 一会看情形再说。 丫环被拉的身子僵了僵,狐疑地看了看拉扯着她的蓝芯,这是要扶她吗?这不是在拉着她往后拖吗? 蓝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丫环不敢动作,脚下放慢,一副被打得走不动路的样子、 婆子在前面引路,姜锦心带着青禾在后面,蓝芯扶着受伤的丫环走的最后,掉了七、八步的样子,走得很慢。 婆子也没太在意,不过是一个服侍姜二姑娘的下人罢了。 阁楼上有人一直看着,先是看到婆子过来,而后是看到姜锦心,身边跟着一个丫环。 姜锦心在能看到阁楼的位置停下,抬眼看了看阁楼,青禾也跟着一起抬头。 阁楼上的人立时看得清楚。 “太夫人,人来了!”心腹婆子激动的禀报柳太夫人。 “只有姜锦心和她的丫环?”柳太夫人谨慎的问道。 “只有她们两个。”婆子又看了一眼,肯定的道,“没看到那个宫里的姑姑,应该是被引走了!” 姜锦心身后,蓝芯扶着丫环也站定了脚步,没直接过来,依旧是几步开外,还没转出小径,她们的位置阁楼上的人还看不到,在她们这里,也只是看到阁楼的屋顶。 柳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叮嘱道:“行了,一会你们都不用上来。” “太夫人……”婆子不安,还想劝。 “接下来的事情,你记下了吗?”柳太夫人冷声道,“这是盈儿的机会,姜锦心可以凭着生母快病得不行了,立刻进楚王府,盈儿也可以凭着祖母出事进静王府,这是静王府和姜玲珑欠盈儿的。” “老奴记下了。”婆子用力地咬咬牙。 “行了,这一次盈儿的前程就得看你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柳太夫人道,姜玲珑只以为自己不得不为了她如此,却没想到自己还可以二次算计。 盈儿才是自己的根本! 以最小的代价为护国公府谋最大的利益,身体好不好的,自己说了算。 “太夫人……一切小心。”婆子颤声道。 柳太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婆子无奈退下,去阁楼下面守着来人。 “就是那一处?”姜锦心问道,抬头也看向阁楼,阁楼前面有人影晃动,显然也是看到了自己。 “是的,就在那一处,我们太夫人在等您!”婆子笑盈盈的道,远远的已经看到太夫人身边最贴身的管事婆子下阁楼了,显见着已经过来等她们。 姜锦心点头,缓缓地抬了抬脚,婆子很会看眼力劲,忙继续点头哈腰地往前引,姜锦心抬步往前,对着青禾轻声低语了一句,青禾点头蹲下,似是要脚上踩到了什么,或者也是绣鞋上的系带松了。 姜锦心继续往前走,没有注意到丫环落在后面,引路的婆子一回头是看到人了,却也没太当回事,太夫人还在前面等着姜府的二姑娘,一个丫环一会自己过来便是,也就继续往前面过去。 下楼的婆子也看到了落后的青禾,同样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姜二姑娘,姜二姑娘来了便行。 婆子走到楼梯下面等着姜锦心过来。 等了没一会儿,姜锦心便跟着领路的婆子到了。 “老奴见过姜二姑娘,姜二姑娘请,我们太夫人在楼上等您。”婆子上前笑着行了一礼,客气地道。 姜锦心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诧异地问道,“你们不上来?” “老奴去找一下静王府的人,让人给送一些糕点过来,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会过来得早,也饿了,正巧姜二姑娘也过来,不如陪我们太夫人一起用一些?”婆子笑盈盈地答道,客气中带了些亲近,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那就麻烦了。”姜锦心微微一笑。 她现在站得高,看的也远,两个婆子站在楼梯口,都没有上去的意思,抬眼看过去,青禾已经带着人过来,已经到了阁楼外面的院门前。 视线的死角。 “姜二姑娘客气了,老奴去去就来。” 姜锦心微笑道:“原是应当。” 说完又转身往上,这一次没有停,提着裙角一路到了门前,看着姜锦心推开阁楼的门,婆子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也不急着吩咐身边的人去做事,就这么安静地守在楼下。 忽然背后处传来声音,婆子急忙回头,惊骇地看到青禾带着两个人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三人居然小跑着上了楼梯,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人上楼,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脚下发软的也想跑上去。 上面已经传来声音,砰的一声巨响…… 奢华的大厅里,主位上坐着的是静王裴珏晟,客位上是楚王裴珏煦。 对于裴珏煦的突然造访,裴珏晟也很意外。 下人送上茶水,裴珏晟喝了一口放下:“六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东宫的事情如何了?” “基本已经查清楚了,东宫里面暗藏的人手不少。”裴珏煦面上带笑,也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悠然地放下。 “都是谁的人手?”裴珏晟问道。 “该死的人都死了,留下的都是不知道的,或者意味不明的,有人暗中挡了挡手,也有人成了别人的替罪羊,甚至还有人在太子的药中动了手脚。” 裴珏煦淡冷的道。 “什么,对太子动手?”裴珏晟一惊,身子蓦地坐直,“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谋逆太子?到底是什么人敢对太子下手?” “还是一样,能死的都死了。”裴珏煦低缓地道。 “就没有一些其他的线索?”裴珏晟试探着。 “一切线索不大,现在送到五哥手里,五哥带着刑部的人在查!二哥,我这一次恐怕也得罪了不少人。” 裴珏煦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看了裴珏晟一眼道。 裴珏晟一脸正色的道:“不管是得罪了谁,也是你该做的事情,居然敢谋害太子,就得承担这后果,六弟放心,如果有需要二哥的地方,只管说,但凡我能帮得上的,绝对不会推脱。” “多谢二哥,不过这……事可能真的需要二哥了。”裴珏晟看着他道,手中的茶杯落下。 裴珏晟当下笑了:“行,六弟只管开口,能帮,我必然马上派人。” “有二哥的这句话就行。”裴珏煦笑得温雅,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放下。 “到底是什么事?”见他不急着说缘由,裴珏晟倒追问了一句。 “二哥,先等等吧,如果没事最好,如果有事,我也证明了一件事情,说不得这就是东宫的后续了。”裴珏煦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抬眼看了看厅房的门口,话说得意味深长。 “等?” “等!”裴珏煦给于肯定。 “具体等什么?”裴珏晟狐疑。 “听说今天姜老夫人过府来探望府上的侧妃?”裴珏煦也没有故弄玄虚,直言问道。 “是来了,带着……”裴珏晟问,“因为姜二姑娘?” “也不知我的猜测对不对,既然有验证的机会,就过来看看,当初东宫案也是从姜二姑娘身上引发的。”裴珏煦微笑,只是笑意有些冷,长睫垂薄下来,掩去他眼中的一抹寒意,“或者更清楚的来说,是从我有了牵动扯之后,这位姜府的二姑娘,就一直厄运缠身,小则失了名节,大则失了性命。” 这话说得过于重了一些,甚至还隐隐地牵扯到了静王府…… 第六百四十二章、急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裴珏晟温和地安抚他道:“不可能的,她只是一个后院的闺秀,谁会如此对她?” “是啊,不可能的,我都已经这样了,谁还会放过我?是因为我还活着吗?所以牵扯到了姜二姑娘?”裴珏煦抬起眼睛,眼眸一片温和,却也半点没有笑意。 裴珏晟是知道他看不清的,这一刻却觉得那双眼睛穿透了他的内心似的,心不由的慌了一慌,好在马上就稳住了。 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失控:“六弟,你多想了,怎么可能有人容不下你,进尔要对付姜二姑娘。” “她一个后院的姑娘能有什么错,这一次居然还动用了死士。” 裴珏晟张嘴想说什么。 裴珏煦抬头,示意自己还有话:“我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那个时候我恐怕也无心关注太子,然后就是太子的身体了……二哥,你说这天下还有谁容不下太子?” 从姜锦心的身上,扯到太子的身上,纵然裴珏晟想辩解一时却也辩解不清,甚至有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平了平气,定定神才问道:“这么严重?” 不能辩解,就只能自己加入进去。 “就这么严重,不过是也不是,还只是我的猜测,看吧,这是二哥的楚王府,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裴珏晟似笑非笑的道。 裴珏晟心头一紧,莫名不安。 “王爷,出事了!”一个内侍喘着粗气跑进来,“柳太夫人晕倒了!” 裴珏晟蓦的站了起身:“柳太夫人怎么会晕倒的?” “说……说是左相府上的姜二姑娘推的。” “一派胡言,姜二姑娘为何要推柳太夫人?”裴珏晟一甩袖子,厉声斥道。 “二哥,走吧!”裴珏煦一抖衣袖,抬眼看了看门口,“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知这一次有没有死士!” 他的话很平和,平和得听不出有一丝的波澜,却让裴珏晟莫名的心惊。 事情看起来很简单。 柳太夫人摔了,屋内只有姜锦心一人,必然和她有关系,这一点护国公府的婆子一口咬定和姜锦心害了柳太夫人。 两个人之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姜锦心居然这么恶毒地推了柳太夫人,以致于柳太夫人到现在还昏着醒不过来,年纪大的人最忌摔倒,太医查看后说柳太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几个太医在全力救治。 不过,比起护国公府这边的下人证词,姜锦心这里证明的人更多。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蓝芯。 静王府的一个丫环。 姜锦心自己的丫环。 所有人都能证明,姜锦心其实是才推开阁楼的门,护国公府的婆子没跟着上去,侍候的人看着就不太对,当下几个人奔到楼梯处,冲上阁楼的时候,姜锦心还在阁楼的门口站着,而柳太夫人摔了。 在靠着阁楼阳台的位置。 这个位置离姜锦心颇远,这么短的时间,她也不可能做到冲到柳太夫人身边推了人,再疾回身到门前。 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裴珏煦过去的时候,当时就让侍卫试了试这么短的时间是否能做成这事,参与的侍卫无一不摇头,他们也不可能办到。 没有人可以办到! 那问题就来了,柳太夫人是自己摔倒的? 既然是自己摔倒的,为什么隐隐有护国公府的下人引着姜锦心过去的意思,甚至没有一个人陪在柳太夫人的身边。护国公府的婆子还是在姜锦心的人跑上楼梯后,才奔上去的, 这件事情的不简单之处就来了…… 这事有蹊跷, 姜锦心进宫的时候,七公主已经过来了,看到姜锦心过来,站起身:“我陪你一起过去。” 柳太夫人情况不妙,是直接送进宫诊治的。 “七公主,会不会不合适?”姜锦心停下脚步。 “有什么不合适的,有人算计你是肯定的,就是不知这位柳太夫人知不知道。”七公主道,“现在她既然醒了,一起去看看!我可是奉了父皇的意思,陪着你过去看柳太夫人的。” “有劳七公主。” 既然是安排好的,姜锦心跟着七公主过去的时候,很顺利的见到了柳太夫人,才醒过来的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嘴角有些歪斜,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姜锦心进门,神色忽然激动起来,嘴里喃喃自语,想坐起来,无奈力有不足,身子一歪又倒了下来。 有宫人过来扶了她一把,扶着她重新坐下。 七公主和姜锦心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柳太夫人闭了闭眼睛,努力维系着脑海里的清明。 “柳太夫人是怎么摔的?”七公主开口问道。 “我……我……”柳太夫人的声音含糊,说不清楚,说得急了,伸手指向姜锦心,似乎在表述着什么。 “柳太夫人是谁算计了我?” 姜锦心坦然地看着柳太夫人,眸色沉静。 柳太夫人狠狠一震,又呜哩呜哩的说了两句,看着很急,只是越急越说不清楚。 “柳太夫人,府上的婆子诱我上楼,以柳太夫人如今的状况身边却是没有一个侍候的人这是算准了要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吗?”姜锦心眸色淡淡,话说的极缓,仿佛在确认柳太夫人似乎听清了似的。 “我……”柳太夫人急的额头上青筋暴了起来,努力想解释着什么,无奈她现在的这种状况,根本说不清楚。 “柳太夫人,我没有推你,这事已经被确认,有不少人为我做证,有皇后娘娘的人,也有静王府的人,倒是府上可能要出事了,这事关乎到楚王,关乎到太子,护国公府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姜锦心慢悠悠的道。 柳太夫人骇的额头上暴汗,嘴动的厉害,听着却更是含糊,才一会时间,嘴歪的似乎更厉害了。 她一只手用力的拉扯着被子的一角,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姜锦心,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和。 眼底惊惧、惶恐,愤怒以及怨恨! “柳太夫人,皇上已经下旨撤查护国公府,看看到底这一次是谁在算计,谁才是幕后的黑手,护国公府太可疑了。”姜锦心继续低缓的道,“真是奇怪,我和柳太夫人原本是不相干的,不知道为何会扯到一起。” “七公主,刑部去了护国公府吗?”姜锦心说完看向七公主。 “应该去了吧,五哥负责刑部这一块,我方才看到他带着人匆匆走了,还提到了护国公府。” 七公主道。 柳太夫人浑身战栗,全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惊的还是疼的。 “那就是去护国公府了,护国公夫人和护国公全被带进宫里问话,现在的护国公府也没什么人可以拦得住瑾王殿下。” 姜锦心柔声道。 “那是自然,其实就算是护国公在府里又如何?五哥领的是刑部的正事,六哥说这事牵扯很大,六哥今天去静王府蹲守,就是觉得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既然这事落在护国公府里,就从护国公府上查起。” 七公主言犹未尽,说完还轻叹一声,“柳太夫人也是真的可怜,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偏她身边的婆子一口咬定是你,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就是不知道这事是护国公府自己的事,还是其他的原因!” 柳太夫人涕泪纵横,伸出颤微微的手。 姜锦心转头:“应该是中风了,” 说完站起身:“柳太夫人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什么,还是让刑部查护国公府,依那婆子所言,这事和护国公府必是有大关系的,查下去总是会有痕迹。” 七公主也站起点了点头:“那我就去回复父皇,所有事情都和护国公府有关系,与他人无干!” 两个人商议定,没再看向床上的柳太夫人,转身欲走。 一只颤抖僵硬的手一把扯住了姜锦心的衣袖,柳太夫人困难地抬头,嘴角的水迹溢出,“呛……飞……施……呛……飞……” 含糊的声音伴随着咯咯的牙齿打架的声音,突兀地撞入所有人的耳中…… 第六百四十三章、搜查佛堂 - 掌上锦心 - 帘霜 “玲珑,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老夫人满脸阴沉的看着姜玲珑。 柳太夫人出事,姜锦心被带进宫,事情发生的很空兀,老夫人想打听也打听不到,甚静王府还派了管事过来,说请老夫人稍待,等宫里有了定论再请老夫人回府,这是也走不了的意思了。 “祖母,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到现在一直躺着,哪里也没去。”姜玲珑烦燥的道,两手痉挛的握在一处。 “玲珑,锦心是未来的楚王妃。”老夫人警告道。 “祖母,您现在跟我说这有什么用?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您到这里来后,我一直陪着您,真有什么,那也是柳太夫人和二妹妹的事。”姜玲珑不耐烦的道。 老夫人蓦的站了起来:“我去外面看看。” 推开姜玲珑扶着江妈妈就往外走,这话越听越觉得吓人,老夫人一刻也坐不住了。 院门外,一个内侍笑眯眯的上前拦下了老夫人:“奴才见过老夫人。” “老身府里还有事,要先回去。”老夫人定了定神道。 “老夫人,几位王爷走的时候说了,先请老夫人稍待,府上已经有人去禀报,这会左相大人必然已经知道消息,到时候会过来接您的。” 内侍笑道,事情安排得很妥当,只是不让老夫人回去。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看内侍,看清楚他脸上的坚持后,没再多说,转身扶着江妈妈回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所有的下人都战战兢兢,都知道出事了,侍卫守在了院门前,这会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一个个能躲的就躲在一边。 老夫人平了平气,站定在廊下,看向院门外,脸色阴沉。 冬云怯生生的过来。 江妈妈上前就把人拦下,拉着冬云过来老夫人面前。 “奴……奴婢见过老夫人。”冬云慌道。 “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冷冷的问道。 “奴……奴婢不知道……奴婢一直在院子里侍候。”冬云结结巴巴的道。 老夫人眉头一皱,江妈妈过来照着冬云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冬云被打的摔倒在地,跪在老夫人面前。 “柳太夫人为什么今天过来?”老夫人厉声道。 “是……是过来解释顾姨娘的事情,外面都在传这事和护国公府有关。”冬云捂着脸哭道。 “解释清楚了?” “侧妃相信了?” “奴……奴婢不知。”冬云不敢大声的哭,只细碎的落着眼泪。 老夫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抬眼又看了看院门外,没再理会冬云,抬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姜玲珑一脸的紧张,正在和秋云说着话,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回头,脸上还有没有来不及收起的惊慌。 “侧妃……是不是和柳太夫人有了协议?”老夫人过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姜玲珑。 姜玲珑才要说话,她手往下一压,“玲珑,你想好了说,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也想好了再说,否则……左相府上也不是唯有一个嫁入皇家的女儿。” 这话的份量很重。 “祖母!”姜玲珑哭着扑向老夫人,一把紧紧地抱住老夫人的腰,“祖母,是柳太夫人……是她……她说要算计锦心,说不会把事情闹大,说会让二妹妹同意把姨娘葬入姜氏的祖地,我……我只是想让姨娘有一个安身之所。” 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你……你居然真的和柳太夫人合作,算计你妹妹!” “祖母,是柳太夫人……她……她说要帮我的,她说护国公夫人和姨娘是同宗好姐妹的……”姜玲珑哭得涕泪纵横,“祖母,救我,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柳太夫人的意思。” “你糊涂啊!”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伸手往姜玲珑额头上狠狠点了点,“护国公府一直没安好心,你……怎么就能相信她!” “祖母,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姨娘……都是为了姨娘……”姜玲珑哭倒在老夫人身边,六神无主,“祖母,现在……现在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老夫人咬咬牙,推开姜玲珑在椅子上坐定,“你和我仔细说说柳太夫人的事。” 姜玲珑这会哪里还敢拒绝,当下把事情说了一遍。 在她的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柳太夫人的意思,包括今天主动上门示好,帮着姜玲珑劝老夫人,以及在老夫人还没有进门时,就献计表示可以压制姜锦心,但凡她出了事情,必然是姜锦心的错。 姜玲珑到时候只要把事情压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就可以让姜锦心就犯。 顾姨娘的事情不成问题。 “祖母……” “好了,这事就是柳太夫人的事,就是护国公府的事。”老夫人厉声打断姜玲珑的哭诉,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你娘死了,正是六神无主的事情,柳太夫人还是你的长辈,她既然一心要帮你,你自然就听了她的话。” “都是柳太夫人的意思?”姜玲珑一咬牙,立时明白老夫人话里的含义。 “都是柳太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肯定,“就是死……也是她的意思。” ’姜玲珑被老夫人话里绝然的意思,震的摔坐在床上。 “记住,护国公府一直算计你,一直算计顾姨娘也一直在算计静王殿下。”老夫人冷着脸,继续叮嘱,牙齿咬咬咯咯响,“所有的事情,包括最初认下顾姨娘的事,我们都是被动的,主动的一直是护国公府。” 老夫人真是恨煞了柳太夫人,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柳太夫人闹出来的,现在居然还闹到这个地步,眼看着情形就不对。 “护国公府对左相府,对静王府别有图谋,居心叵测,现在更是以身犯险,只为了谋算静王府。” 老夫人最后一句话,几乎就在姜玲珑耳边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和极沉,“此事全在于护国公府。” 这事想压下去的人不少,但不想压下去的人也不少。 瑾王就没打算往下压。 于是,就有不少人过来找他,说话之际一个两个的表示,这事算是内院之事,无需多做动作。 算不得大事。 整件事情里唯有出事的就是柳太夫人,而柳太夫人还是被牵扯进去的,真有什么,她也算是自作自受。 是的,这事越查越觉得柳太夫人有问题,所有的事情隐隐指向都是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身边的婆子被审后,哭天抢地的说她离开也是柳太夫人的意思,柳太夫人只让姜府的二姑娘上楼,支开她去拿糕点,原本这些糕点也是婆子去准备的,只是当时没准备罢了。 一个老人,一个有诰命的老人,因为气不过左相府上的事情一再地牵扯到自家,索性闹出这么一场事故,想推到左相府上未出阁的女儿身上,只能说心性过狭,又蠢了一点,其他的倒也谈不上。 不过,整件事情里唯一出事的就是她。 护国公府前已经有衙役守门,不许随便出入,原本以为马上就要查护国公府,没成想事情居然就拖了下来,虽则不许任何人外出,府里的采卖居然还是可以的,只是一时间护国公府门前冷落。 谁也不敢随意的过来。 事情进入一个诡异的平衡状态。 裴珏煦从马车上下来,护国公府带着一众人等,过来拜见楚王。 “护国公,本王是奉了皇命而来。”裴珏煦温和地道。 “殿下是为……为何而来?”护国公府心胆战,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查一下府上太夫人的住所、佛堂。”裴珏煦悠然地道,看向护国公夫妻,“这事都说是柳太夫人的意思。” “要搜母亲住的地方?” “是的,就搜一下柳太夫人住的地方,以及她向来礼佛的佛堂,听说府上的太夫人最是信佛,本王也开开眼。”裴珏煦抬步往里走,两队衙役跟在他身后。 护国公脸色大变,还在据理力争,脸色悲愤:“殿下,我母亲中了风,到现在还生死不知,殿下这个时候要搜查母亲的,是不是不太合适?这一次出事的是我母亲,为什么要查的也是我母亲?我母亲才是被害的那一个。” 裴珏煦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人,护国公的目光转过去,待看清楚来人,眼底收缩成针眼大小。 大理寺卿温洛意。 能使唤得动温洛意,这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 “见过护国公。”温洛意上前微笑行礼。 “我母亲的事情是一个意外。”护国公定了定神道。 “护国公,是不是真的是意外,还是查一查得好。” 护国公还想说什么,却在最后住了嘴,用力的平了平呼吸,脸色和缓下来,紧走两步到裴珏煦面前:“楚王,请!” 一行人到了柳太夫人的佛堂。 清静的佛堂,冷冷清清,在这里几乎看不到打扫的仆役,只有一个婆子被叫出来行礼。 “殿下,这是我母亲往日一直礼佛的地方,这么多年,我母亲一直不管家事,府里的一切事情都是我夫人管着,母亲一心礼佛,心性最是慈悲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我肯定我母亲是真的意外。” 护国公站定在佛堂外,一脸正色地道。 “如今她中风了,话说不清楚,提到的也唯有一个姜侧妃,依我对我母亲的了解,应该是怀疑静王府的姜侧妃的,毕竟当时她就是去看望的姜侧妃。”护国公叹了一口气,脸容苦涩,“我母亲好好地去探望姜侧妃,解释顾姨娘的事情,没成想……现在……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一时间悲从中来,眼眶红了。 “柳太夫人这么看重顾姨娘?”温洛意问道。 护国公摇摇头:“不是我母亲看重,是夫人看中,也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邪,还是听了谁的话,居然一心一意的为顾姨娘考虑,让护国公府给卷进了左相府的家务事中,最后还落得里外不是人。” 说起这事,护国公也是气愤的。 “此事,我必追究。” 温洛意点头:“护国公,我能进去看看吗?” “请便!”护国公点头。 第六百四十四章、降位,我要见他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佛堂进去,走了几步,护国公才反应过来,看向依旧站在树下的裴珏煦:“楚王殿下?” “你们去看吧,本王就是奉了皇命,带温大人过来,至于其他的,就是温大人的事,佛堂太暗,本王就不进去了。” 裴珏煦道。 护国公也没强求,留了一个小厮在外面,自己跟着温洛意进佛堂查看。 “王爷,要不要去外面走走?”福贵看了看左右,提议道。 “不用,就这里走走。”裴珏煦道,抬步往佛堂后面走去,福贵急忙跟上。 才走几步,小厮上前:“王爷,后面都是荒草。” “佛堂后面是荒草?”福贵诧异。 “是,后面全是荒草,很高的荒草,荒败得很。”小厮道,伸手往佛堂后面指了指,解释道,“原本是要除草的,太夫人的意思,这里是佛堂,尽量不要杀生,哪怕是草也是有灵的,就这么长着便是,看一番自然天和就行。” “柳太夫人果然心善。”福贵感叹,“这么多年一直荒败着?” “一直是荒败着的,冬天的时候枯死,夏天的时候重新长出来,那地方也没有人过去,就真正的成了一片荒地。”小厮道。 福贵实在好奇,“王爷,奴才去看看可好?” 裴珏煦点头。 福贵要过去,小厮也不便多拦,就带着他往后面转了转,果然满目都是荒草,远远地看着这一片的范围还真不小。 别人家的院子里再不济也会处理一下,不可能真的荒了,这里可是真正的荒地,怎么也想不到,护国公府还有这么一处荒败的地方。 温洛意和护国公府在佛堂里转了转之后,也没发现什么,最后去了柳太夫人的院子。 柳太夫人还在宫里,太医帮着紧急诊治,留下的丫环、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护国公夫人过来主持局面,顺便也回答了一些问话。 待问完,记录下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一个丫环急切的进来,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到坐在一侧的护国公夫人,眼睛一亮,悄无声息地从边上绕过去,走到护国公夫人身侧低语了一句。 护国公夫人皱眉头。 “国公夫人有事?”温洛意微笑着开口。 护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看向护国公。 护国公不耐烦地道:“夫人有话就说。” “盈儿,说要过来拜见温大人。”护国公夫人皱着眉头道。 “胡闹,她过来做甚?” “说是……母亲的事。”护国公夫人不安,低声道。 “让她回去。” 护国公厉声道。 “护国公、护国公夫人既然令爱已经来了,可能和柳太夫人的事情有关系,不如请府上大姑娘一见可否?”温洛意笑问道。 护国公很不愿意,但这会人都来了,看这样子也不是他说不进来就能不进来的。 狠狠的瞪了一眼护国公夫人,却不得不同意。 柳盈带着一个丫环进门,进门后先是给裴珏煦先了礼。 “免礼。”裴珏煦抬眼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楚王殿下,臣女祖母绝对不会算计姜二姑娘的。”柳盈咬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哽咽,“祖母最是良善,平日里从不杀生,虔诚礼佛,一辈子从不和人矛盾,怎么也不可能会算计姜二姑娘的。” 说完,眼眶都红了。 “柳姑娘,柳太夫人指的是姜侧妃。”温洛意接了话题,道,“柳太夫人的意思是说姜侧妃算计了她,还是说姜侧妃让她算计了姜二姑娘?” 柳太夫人现在只能喃喃的说这么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几个字。 起初大家没听懂,听着听着就品出些意思,居然指的是姜侧妃,柳太夫人说的是姜侧妃? “大人,我听说祖母中风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祖母。”柳盈落泪。 “柳姑娘何出此言?”温洛意来了兴致。 “大人,如果不是因为我,祖母不会委曲求全地去静王府解释此事!如果不是我,祖母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祖母是好好的出门的,最后……最后却……不能好好的回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柳盈掩面哭泣,悲恸不已。 “求大人,为祖母申冤。” “柳太夫人是为了你?”温洛意听出些意思。 “大人,祖母的身份,哪里就需要去陪小心?祖母甚至为了顾姨娘的事情,还答应她要和淮安郡王府上解释一二,祖母为人可见一斑,可现在……最不应该出事的祖母出事了,似乎所有的过错都是祖母的,但其实……出事的是祖母。” 柳盈哭诉,向着当中的裴珏煦磕了一个头:“楚王殿下,臣女愿意和静王殿下解除婚约。” 一句话,石破天惊,护国公夫人蓦的站了起来,脸色惨白。 “盈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护国公先是一愣,而后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 “父亲,母亲,如果女儿的亲事,祸害了祖母,逼得祖母如此委曲求全,逼得祖母不得不去静王府解释,现在更是让祖母差点没了性命,女儿……女儿愿意从此不嫁。”柳盈头缓缓伏地,整个人几乎是五体投地地跪着。 “求楚王殿下成全!” “冤孽啊,真是冤孽!”护国公眼眶也红了,偏过头去抹去眼角的泪痕,也站了起来,对着裴珏煦拱手:“楚王殿下,当初静王救了盈儿,原就是一个意外,这事发生在宫中,我们也不知情,后来就让盈儿要进静王府,可如果……真的这事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后面的一切都可以不成立,微臣,也愿意这门亲事做罢。” 护国公夫人惊叫一声,身子摇了摇,重重地坐了下来,而后失声痛哭。 “护国公的意思?”裴珏煦看向护国公。 “一切以母亲的安危最重要,母亲……微臣母亲……”护国公说不下去,眼眶憋得通红,对上面拱了拱手,“还请楚王殿下帮微臣禀报皇上,这门亲事来得突然,现在……为了母亲,微臣一家子都愿意放弃。” 柳盈和裴珏晟的事,当时也是一场糊涂事。 只查到了这事绝对不是柳盈做的。 后来柳盈和姜玲珑两个人又出了事情,最后柳盈成了静王府的侧妃,这门亲事订得也算是糊涂,后来大家都不追究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现在,护国公府在这个时候重提此事,可不只是为了要解这门亲事,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这亲事也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但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护国公提出这事,甚至还隐隐地挑明这事当初也是被人算计的,那么现在的柳太夫人这一次的事情呢? 居然能反将一军…… 裴珏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护国公放心,此事本王自当禀报父皇,凭父皇决断!” 解除婚约是不可能的! 皇命大如天,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明证是护国公府的错,简单地查了柳太夫人的佛堂和住处,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问了下人,所有人都说柳太夫人良善,是个一心礼佛之人。 绝对不可能谋算他人。 特别是谋算的这个人还是左相府上风马牛不相关的二姑娘,那就更让人觉得此事匪夷所思得很。 大理寺的人退去,宫中的柳太夫人也被放了回来。 护国公府上下松了一口气。 宫里的旨意很快就下来,这件事情最终落到了姜玲珑的身上,姜玲珑被斥责,姜玲珑降为庶妃。 不管是柳太夫人还是姜锦心,都是应了姜玲珑的邀请到的静王府,事情的最后姜锦心差点被诬陷,柳太夫人直接中风。 传旨的内侍宣读完旨意离开后。 姜玲珑哭倒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 “娘娘……”她慌不迭地跑过来,去扶姜玲珑。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姜玲珑反手拉住秋云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激动。 秋云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娘娘……” “去安排,传消息,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姜玲珑眼底一片血色,整个人激动不已,“不是说这事不会和我有关系,王爷已经决定推出护国公府,要把护国公府推到面前顶罪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姜玲珑要疯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就落到自己身上。 皇后下旨斥责聒位份,王爷动怒。 怎么会这样? “娘娘……” “你马上去安排,如……果,如果我今天见不到人,我……我就去王爷面前坦白一切,我会说这事就是那人安排人,是我的舅舅安排的,顾姨娘的兄长,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包括当初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出口,秋云如同失了水的鱼,全身都在颤抖。 这是隐秘,关乎自家主子的隐秘。 所谓的救了静王的命,这事其实也是安排好的,如果不是安排了一切,主子怎么会撞到静王面前,怎么就那么巧的救了静王。 所有的一切,早在最初见到静王的时候,就安排妥当的。 所谓的救命之恩,对于姜玲珑来说,就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戏码! 如果真的让静王殿下知道一切,这命都不能要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中毒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入夜,姜玲珑带着秋云,悄无声息地到了一处假山外的亭子处。 两个人没有提灯,周围暗沉沉的,仿佛一切都沉没在黑暗中。 假山高坐在亭子前,挡住了一半的亭子,这是一处不住人的院子的一个亭子,静王府的女主子们都没有进来,不少院子都在整修,这一处便是如此,而且还是一静王府偏远的一个角落里。 姜玲珑以前没来过,秋云打听到地方,才在入夜之后悄悄地带着她过来。 轻轻的叹息声从假山后面传过来,姜玲珑一愣而后急切不已地看向假山,“舅舅,是……是你吗?” “你为何一定要见我?”男子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出,亭子中的姜玲珑看不到人。 脚下一动,就想过去。 “你就站在那里,不用过来。”男子道,仿佛看到姜玲珑动静似的。 姜玲珑停下脚步,“舅舅,不是说已经说动了静王殿下,静王殿下放弃的是护国公府,一定会护着我的吗?”姜玲珑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在夜色中带着压抑的暗沉,“舅舅,您说的,我一定没事的。” “这事是意外,皇后娘娘插手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外?皇后又凭什么插手?”姜玲珑激动不已,手用力地掐着秋云的胳膊,深深地陷入她的肉里。 秋云痛得摇摇欲坠,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用力紧咬着嘴唇,唇角一片苍白。 “皇后赏了一个宫人给姜锦心,这事不合规矩,皇后得错,原本别人不知道这事,因为静王府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了皇上,皇后被斥责,恼了。”男子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做的,是柳太夫人,是柳太夫人算计了姜锦心。”姜玲珑声音控制不住地尖锐起来。 但随即反应过来,用力地压下喉咙处的急切。 “柳太夫人为何要算计姜锦心,她和姜锦心远日无怨,今日无仇,又怎么会做出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男子问道。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讨好我,姨娘之死和柳太夫人有关系,柳太夫人急于洗清这份干系,就过来陷害姜锦心。”姜玲珑没好气地道,“或者也是为了她的那个好孙女,为了让她那个好孙女进静王府,柳太夫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护国公府愿意和静王府解除婚约。” “谁?柳盈?”姜玲珑真的惊了,她花了那么大力气都没能阻止柳盈进静王府,现在……护国公府主动请求? “只为了柳太夫人的安危,也不愿意柳太夫人陷身于危险的境地,护国公府愿意和静王府解除婚约。”男子再一次重申。 “不……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姜玲珑头脑一片混乱。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意思,你才成了……最后的祸害者。”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舅舅,不是这个样子的,绝对不是这个样子,柳盈绝对会进静王府的门。”姜玲珑哭诉道,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娘娘,你终究是差了一步,护国公府背后是有高人指点了。” 轻轻的感叹如同轻烟,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风中。 姜玲珑踉跄一下,重重地坐下,“舅舅,我……我当时该怎么办的?” “你若当时狠心,又害怕担责,慌乱之下投湖自尽便可推了些责任。” “我不知道护国公府这么狠。”姜玲珑咬牙。 “这事我也估错了,没想到护国公府这么拉得下面子。” “舅舅,我现在要怎么办?”姜玲珑失声哭了起来,“舅舅,我娘已经不在了,大哥现在自顾不暇,我现在……现在能靠的就只有你了,求舅舅帮我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万全的法子?”男子苦笑,“眼下这种地步,谁也没想到的,又怎么会有万全的法子?” “难道……难道我……我就只能被贬了吗?”姜玲珑不甘心,怨恨之极。 “娘娘,倒是还有一个法子,趁着事情还没有了,还可以试一试,却不知道娘娘愿意不愿意?”男子沉默了一下,后,低缓的道。 “你说,我可以的,我一定愿意的。”姜玲珑咬牙道,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眼看着就要失宠,那些救助的情义,也会随着各种事情的发生浅淡下来,这一次她清楚的感应到了裴珏晟的冷落、愤怒。 王爷对自己失望了。 王爷已经很生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会急于求见自己这个神秘的舅舅。 这个舅舅是个有本事的,当初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静王就是这个舅舅安排的,也因此姜玲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舅舅,顾姨娘还有一个亲兄长。 “舅舅,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让柳盈这个贱人不得好,只要能让护国公府顶了这罪,我都是愿意的。” 姜玲珑再一次保证道,手用力的握着亭子的围栏,眼底阴沉狠毒,她可以的,柳盈背后有人,她也有的…… 姜玲珑中毒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看姜玲珑好戏的时候,姜玲珑中毒了。 这毒还不是下给姜玲珑的,是给裴珏晟下的。 姜玲珑陪着用膳,特意先替裴珏晟试了试之后,立时就吐了血,当时就晕了过去。 姜老夫人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往静王府过去探望,却被拦在了门外。 有内侍引着姜老夫人去了一处花厅,花厅里大理寺卿洛意已经等在那里。 待老夫人坐定,温洛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姜老夫人,姜庶妃往日和谁有仇?” “温大人,玲珑,玲珑她怎么样了?”老夫人哭着进门的,眼眶都红了,听问后急切地道。 温洛意轻摇了摇头:“老夫人,太医还在救治,下官也不太清楚。” “温大人,老身想见见玲珑。”姜老夫人哪里还坐得住,蓦地站起身。 “老夫人,太医现在全力救治。”温洛意轻叹一声道。 老夫人无力地坐了下来,伤心不已:“玲……珑她能有什么仇人,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姜府的后院好好的,她还能有什么仇人?一个后院的女子,已经被害得如此了,还有谁容不下她?” “听闻府上的两位姑娘,因为一个姨娘的事情,关系不太好?”温洛意问道。 “锦儿吗?温大人想说什么,锦儿和玲珑两个人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关系的确不太亲近,但也只是仅此而已,锦儿现在正在待嫁,她一个姜府后院的待嫁女孩子,有这么大的仇,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伸手到静王府害到玲珑?” 老夫人愤怒了。 “老夫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温洛意知道老夫人误会了,摇了摇手道。 “温大人,玲珑是个温和的孩子,性子柔婉,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进了静王府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好不容易养得好一些了,又出了一些事……差一点又没了性命,而这一次……这一次又来,到底是谁容不下玲珑,她做的最大胆的事情,就是救了静王殿下。” 老夫人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地控诉。 温洛意一时说不出话了。 有些事情坐在他这个位置当然是知道的。 “姜老夫人,姜庶妃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这安慰干巴巴的温洛意自己都觉得无力。 姜侧妃出事,之前才发生的事情更是要重查一遍,这里面包括柳太夫人的事情。 牵一发动全身,温洛意现在也头疼。 静王府的事情以为结束了,现在却是一波三折。 一个内侍进来向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庶妃醒了,王爷请您过去见一见。” 老夫人蓦地站起来,“走,马上走!” 内侍引着姜老夫人离开,看着姜老夫人颤微微的背影,温洛意揉了揉眉心,心里有种感觉,这事现在还结不了。 一个衙役匆匆进来禀报。 “大人,发现痕迹。” “什么人?” “一个采买的婆子,有毒的菜就是她采买的,这个婆子往日和护国公府的一个采买关系很不错,时不时的会遇上。” “居然又是护国公府的人?”温洛意皱眉。 从静王府的事情查到护国公府的人,护国公府的人似乎处处都在。 “除了这个婆子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没发现可疑的人,菜上的毒其实并不明显,用了也不会立时显效果,是一种慢性的毒,若他日得了解药,还是可以解的,算不上是致命的毒。” 衙役道。 温洛意已经知道这毒的毒性,其实真不算是什么强效的毒,就算中了一些也不会有人发现,静王身边也有试毒的,却没发现任何蹊跷。 但这种毒堆积到一定程度,也是会致命的。 说起来也是姜玲珑的身体太过虚弱,她一直卧病在床,这一次强撑着去厨房做了一道静王爱吃的菜,送到静王面前,姜玲珑为显示清白,桌上所有的菜都先用了一些,没成想直接就中了毒,立时就吐了血昏倒在地。 才发生柳太夫人的事情,这目地是为了静王还是这位姜庶妃还真不好说。 “护国公府的婆子抓住了吗?” “大人,已经在她出行的时候抓了人,如今可要审问?” “问!” 第六百四十六章、呈上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老夫人回府后,直接去见了姜寻承,母子两个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 最后姜老夫人找到了姜锦心。 “锦儿,这件事情关乎到你大姐,也关乎到你。”一见姜锦心,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祖母,这事怎么又关系到我?” “柳太夫人的事情和你有关系,柳太夫人分明就是陷害你们姐妹,不管是你出了事情,还是你大姐出了事情,得利的都是护国公府上的姑娘,护国公府一直在算计顾姨娘,偏这个蠢的还以为真的是找到了自己娘家。”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我和你父亲想了想,在你大姐救了静王的时候,护国公府就盯上了我们府上,想踩着你大姐把护国公府的女儿嫁进静王府,之后宫里发生的事情,表面上看着和护国公府没有关系,但谁知道呢?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护国公府的手笔。” “如果不是护国公府的姑娘,最后得意忘形,在宫门前对你大姐直接下手,那一次她们就正式地得了一个静王妃的位置。” “祖母,要让我怎么做?”姜锦心当然不认为老夫人到自己这里来,只是为了和自己无为发怒。 “你现在就去找楚王殿下,联系楚王一起问责护国公府。”老夫人见铺垫得差不多了,直接说明来意,“护国公府的算计一波接着一波,之前算计了你们姐妹两,现在见事不成,又心生一计,这一次是想借着静王,把你们一起拉扯入水,要害死你们姐妹两个。” 老夫人气道,脸色铁青,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护国公府还真的不留人余路,要扫清你们姐妹两个,给他们的女儿铺路,这一次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祖母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你们姐妹两个白白的被害了这么一通。” 看到老夫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姜锦心只觉得嘲讽。 事情过去两天了,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祖母。我还没有嫁进楚王府,不便去见楚王,特别在这种时候。”姜锦心道。 “祖母知道,你现在这种时候,哪里也不便去的,你不用出面。”老夫人道,“你写一封信给楚王,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楚王就行,护国公府算计了你和玲珑,就是算计了楚王府和静王府。”老夫人道。 所以,打的是这个主意了? “祖母,现在就写?”长睫抬起,眸色如水,问得平静之极。 “现在就写,最主要的就是写这次的事情,柳太夫人的事情分明就是有问题的,宫里按了下来,现在更是要你大姐的性命,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护国公府的算计。”老夫人咬牙,恨声不绝。 “祖母稍待。”姜锦心点头。 “行,你去写,我帮你送到楚王府。”老夫人点头。 杨柳铺磨了墨,铺了纸,姜锦心上前,稍作思虑,便写了起来。 写的并不长,等写完,老夫人先看了,看到上面简单的几个字,不是很满意,原还想让姜锦心补几句,最后在姜锦心的提醒后打消了主意。 姜锦心送了送老夫人,看着老夫人急匆匆的离开,眼底一片嘲讽。 向来说最重规矩的老夫人,现在做的却是最不规矩的事情,让一个侍嫁的自己,给裴珏煦写信,哪可真是最没脸的事情。 未曾入门已经让人小看! 老夫人还真是当的一个好祖母! “姑娘,这……信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杨柳不安的低声道,“这信不应该姑娘写,真有事也是相爷去找楚王殿下才是。” 姜锦心笑了,姜老夫人还不如一个丫环有见识,当然也不是老夫人没见识,不过是从来不顾及自己这个孙女罢了。 “没什么意外,这样的信就不可能是我写的。”姜锦心淡淡的道,裴珏煦一看这信就会明白。 “护国公府以退为进,不以柳盈进静王府只求柳太夫人的安宁,不但有孝心,而且还撇清了自己,不过,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撇清了。” “护国公府背后有人指点?” 杨柳听懂了。 “接着看吧!就看接下来护国公府要走哪一步,之前走了一步好棋,事情推在了姜玲珑的身上,现……在,姜玲珑出了事,又是谁之错,而且还是谋算静王,这戏看着越发的大了。” 戏大,牵扯进来的人就多。 有些事情姜锦心查不到,不代表姜寻承不可以,这个便宜渣爹的本事,绝不只看到的这一些,老夫人都不顾体面了,可见姜寻承手里的东西也可以放出来一些了…… 果然,信送走没多久,午膳后,裴珏煦和裴珏晟来访…… 御书房里 裴珏晟和裴珏煦都在,他们两个才从左相府出来,就直接来见皇上。 “父皇,静王府的事情应该就是柳太夫人自己做的。”裴珏晟先开了口,眉头紧皱,眼底愤怒。 这一刻是真的出离愤怒了,想到差一点自己就中了算计,就算只是慢性毒,这么堆积下来,最后可能要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这火气就腾腾的上来。 他以为护国公府只是争个宠,现在居然是要自己的性命,或者说将来控制自己的。 听完姜寻承的分析,裴珏晟已经不再考虑护国公府。 “柳太夫人为何要这么做?”皇上问道。 “为了更好地控制儿臣的静王府,护国公府肖想的本来就是正妃的位置,儿臣给出了一个侧妃的位置,他们是不甘心的,这个时候若是儿臣中了毒,他们有法子解,儿臣必然会高看她一眼,甚至还可能因为感恩让她坐上正妃之位。” 裴珏晟站起身,跪了下来:“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护国公府这么厉害?皇上半信半疑。” “父皇,大理寺查出来的结果,是和护国公府的一个采买婆子有关系,这个婆子早早的就结交了儿臣府内的婆子,这一次采买的几样菜式,也是她推荐的。” 裴珏晟道。 “楚王怎么看?”皇上看向裴珏煦。 “父皇,这是左相给儿臣和二哥的。”裴珏煦点点头,福贵上前两步把手中的册子恭敬地往上一呈。 一个内侍下来取了物件,送到皇上的龙案前,铺开。 皇上展目看去,越看越震惊。 待得看完,脸色阴沉之极:“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父皇,儿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里面的确很有问题。”裴珏晟也是看过这些证据的。 证据上殿示了姜寻承查到的一些事情,以及隐隐的指向。 “左相什么时候查的护国公府?”皇上面沉似水。 “左相说当时顾姨娘被认回去之后,他就很怀疑,他听顾姨娘说起过,怎么也和护国公夫人认亲的事情对得上,依顾姨娘以前的说法,她不可能是京城人氏,可偏偏护国公夫人一口咬定,而后还把顾姨娘带走,左相就算是想问也没办法,只能暗中查了查护国公府。” 裴珏晟道。 “左相府死了的姨娘不是护国公夫人的族妹?”皇上也是听说顾姨娘的事情的,死在法华寺,也是这次静王府事情的诱因。 “不顾左相府的意思,直接把人带走,儿臣算了一下,那个时候儿臣才出事,姜庶妃救了儿臣。” 裴珏晟道,从时间线上给姜寻承证明。 “儿臣不知道护国公府是真的只是算计了左相府上,还是算计了儿臣,之前在宫里的那一次,儿臣不知道当时落水的是护国公的女儿,儿臣以为是表妹。” 裴珏晟又说起了宫中落水之事。 “再加上这一次的事情,父皇,儿臣怀疑护国公府一直在图谋儿臣,图谋儿臣的正妃之位。” 最后,裴珏晟总结了一句。 眼下,他必须得和护国公府撕扯开去。 “父皇,姜庶妃是冤枉的,一切都是柳太夫人的谋算,他们算计了一切,包括这一次的中风,或者是柳太夫人用了一次中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姜庶妃的身上!” 裴珏晟再一次肯定,而后眼眶红了,声音哽咽,“父皇,儿臣愿意抬姜庶妃为正妃,儿臣愿意娶她为静王妃!姜庶妃一再地救儿臣的性命,如果没有……她,儿臣现在已经没了性命,儿……臣愿意以为她为正妻!” 皇上沉默地听他说完,眼底微微动了动,“她只是一个庶妃!” “父皇,儿臣愿意娶她为妻!”裴珏晟再一次重申,而后向皇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儿臣的性命都是她救的,这一次她又为了儿……臣伤了身体,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这以后身体更是难安,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裴珏晟毫不犹豫地认错。 “这事以后再议!”皇上摆摆手,并不想说这事,“着大理寺查法华寺的僧人。” “父皇,这种事情恐怕一般的僧人还不会知道,儿臣听说护国公府一直是法华寺重要的香客,说是几辈子的香火。”裴珏煦低缓地道。 “查法华寺的方丈。”皇上立时明白了。 “父皇,护国公府怎么办?如果让他们得到消息,会不会处理了一些证据?”裴珏晟道。 “护国公府的婆子有人牵扯进静王府下毒案子中,着人把护国公府看管起来,谁也不许外出。” 皇上安排道。 至少在没有查清楚事情之前,护国公府的人不能出来坏了事。 “父皇,此事交给五哥更合适。”裴珏煦提议。 “来人,宣瑾王入宫。”皇上点头。 第六百四十七章、震惊,罪恶之地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一晚,注定了不安宁。 护国公府的案子震惊了所有人。 威名赫赫的护国公府,居然用了风水奇术最残忍的做法,洗女。 洗的是正室夫人生下的嫡长女,第一胎生下的女儿,一律在生下之后埋掉,埋在柳太夫人佛堂后面的那块荒地上,那块荒地上有一个说是有一个墓穴,葬下每代的嫡长女,就可保护国公府气运富贵。 护国公府最初不是护国公府,就只是普通的世家,后来找到了这一处墓穴,就在这里建了宅子,而后第一代都在扩建,护国公府富贵了这么多代,特别是后来成了护国公府,更是到了鼎盛之时。 周围的宅子一家家的被兼并,有的是因为钱财,有的是因为护国公府的权势,最后这一片全成了护国公府的宅子。 更不会有人发现柳太夫人佛堂后面隐着的罪恶之地,死了多少才生下的女孩子。 七代,已经足足七代。 柳太夫人的女儿,护国公夫人的嫡长女。 现在的嫡长女柳盈,根本不是真正的嫡长女,护国公夫人之前生过一个,不过当时就被溺死了,说是唯有如此,才可以保佑护国公府永远这么兴盛下去。 所有的一切,起因在最初的华法寺。 最初的柳氏先祖,求了当年这一代的法华寺的方丈,然后就有了这洗女的做法,这么多年,当初的方丈早就没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记录,瑾王带着人找到法华寺的方丈,打开以往的起居录,果然找到了洗女的痕迹。 指点了地点、时间,以及当时在的人名,还有柳氏先人的保证,以后柳氏会一直供奉法华寺的香火。 护国公越兴盛,对法华寺的供奉就越虔诚。 瑾王从法华寺得来了洗女的真相,带着人冲到护国公府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护国公带着护国公夫人,欲勒死柳太夫人的一幕。 瑾王是从绳索下救下了差点没了性命的柳太夫人…… 整个案子震惊了京城,所有人对此无法置信,认识柳太夫人的,无一不说柳太夫人是个良善人,谁曾想到,她不但亲自掐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动手溺死了护国公夫人的嫡长女,佛堂后面的荒地上,挖出那些小孩子的尸骨。 纤细的才出生的小孩子的尸骨,被围成一圈的葬着,放置在中间的是柳氏先祖的灵位。 成莲花拱卫形状。 七代,整整七代…… 姜锦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带着两个丫环,悄无声息的去了庄子里。 进了庄子,先去拜见孔氏。 看到女儿过来,孔氏放下手上的绣绷,没事的时候绣绣花,再不像以前那般挂念,看着竟是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 “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说这段时间不方便过来?”孔氏笑着拉起女儿,仔细看了看女儿的脸色,温和的问道。 女儿的气色也很不错。 “娘,护国公府被查抄了。”姜锦心扶着孔氏坐下,道。 “怎么突然就被查抄了?他们做了什么?”孔氏虽然很意外,脸上的笑容却没变。 “护国公府用了最残忍的洗女之术,为了保他们柳氏一族长盛不衰。”姜锦心道。 “洗女?”孔氏没懂。 “就是每一代的嫡长女必须死,才生下来便死,而后葬在佛堂后面,那里已经葬了六具女婴的尸体,分成莲花瓣的形状,拱卫着柳氏一族的先人。” 说得这么清楚还是裴珏煦传来的消息,他是陪着瑾王一起去挖的墓穴,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那么小的孩子的尸骨,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无一不伤痛。 那些小小的女孩子,只因为生在柳府,才生下便被活活的弄死,甚至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 如此残忍的做法,实在是骇人听闻。 “这样的护国公府真没有存在的必要。”孔氏低叹。 “的确是没有存在的必要,这种做法有违天和,简单不是人,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人,而柳氏居然还做了这么多代,对外柳太夫人是一个慈善之人,都说她一心礼佛,是个真正的信徒,却原来只是为了守着后面的幕穴,不让人发现罢了。” 姜锦心轻嗤道。 孔氏沉默了一下,而后苦笑道:“出生在护国公府的女孩子,都不是福气,是冤孽!” “娘……” 孔氏轻摇了摇手,“锦儿不必担心,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不知所出的养女罢了,谁也不知道我此身来自何处。” “娘,我带了一个人过来。”姜锦心看了看孔氏平静的脸色,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带了人过来,是对还是错。 “谁?”孔氏好奇! “一个护国公府的婆子,楚王给我送过来的,说是一个疯了的婆子,为人却是极好的,头脑有些不太清楚。” 姜锦心伸手指了指头,“听说是以往受了极大的刺激,这么多年一直疯疯痴痴,却也不会伤人,以前是侍候柳太夫人的身边人,后来疯了之后,就成了府里的一个粗使婆子,平时就只会打扫。” 孔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轻咬了咬唇。 “娘,您不想见也可以,我把她带回左相府上,看着就是一个可怜人。” “我想见一见。”孔氏道。 “娘……” “我想见一见。”孔氏再一次肯定,笑容苦涩,“不管如何,总得知道来处,不是吗?” 只是知道,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 儿时是有期待的,现在早就没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渴望被认回去的女孩子,她已经长大,还有了自己的女儿。 过往的期待,早在一年复一年的期待中化为了灰烬。 有些事情,不是很想查,隐隐间已经露过了端倪,孔氏现在没什么想法,只当已经看不到。 既然是不被期待的孩子,那就当自己真的是天生天养。 如今自己也有了孩子,绝对不会对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的…… 杨柳带着人上来,一个婆子,看着有些紧张,手里还握着一把扫帚,看到坐在上面的孔氏,愣了一愣,偏过头死死地看着孔氏,似乎在回忆什么。 “赵嬷嬷,这是我们夫人。”杨柳低声道。 赵嬷嬷没说话,依旧紧紧地盯着孔氏,仿佛孔氏的脸上有什么花似的,呆滞的目光一看就知道她头脑有问题。 “你……你姓赵?你是赵嬷嬷?”看着眼前已经疯了的婆子,孔氏莫名的鼻子一酸,有种说不出的委屈,仿佛眼前的婆子是她的亲人似的。 有一些记忆几乎已经不存在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想起过,现在看着眼前的婆子,依稀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妇人似的。 赵嬷嬷忽然扔下了手中的扫帚,紧走两步到了孔氏面前,姜锦心蓦地起身,挡在了孔氏面前。 孔氏伸手轻轻地拉了拉姜锦心的衣袖,“锦儿,没事的,我……我好像认识她。”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退后。 婆子上前一把拉住孔氏的手,直接就挽起她的衣袖。 孔氏任凭她挽起衣袖,右手手肘处有一个黑色的小痣,清晰地出现在婆子面前,这颗小痣,姜锦心曾经用药物暂时点掉过,当时在安信伯府认亲的时候,那对老夫妻也说是孔氏手肘处有墨痣。 只是后来查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这才让人识破了这对老夫人的骗局。 孔氏的右手肘处有没有黑痣? 答案肯定是有的,姜锦心先一步点掉的,这一点黑痣就算顾姨娘不清楚,姜霖寒也是清楚的。 这是孔氏身上最明显的一点,如果要认孔氏,必然有一处很清晰的点。 “墨痣?这有的,这是真的,是真的!”赵嬷嬷一把抱住孔氏,眼泪立时就落了下来,“姑娘,我的好姑娘,你一定是活着的,不会死的,不会丢的,一定不会丢的。” 孔氏任赵嬷嬷抱着她,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手指微微颤抖地伸手环抱住面前的粗使婆子,缓缓的闭上眼睛。 记忆在这一刻清晰了许多,一个比眼前的婆子年轻了不少的妇人,抱着自己在跑,在拼命的跑,可是有人过来抢了自己,自己拼命挣扎,一个劲地叫着“姑姑”!是的,她叫的是姑姑。 妇人拼命地想过来抱住自己,可是更多的人推开了她。 眼前一片血色,妇人被推的撞到了假山,而后缓缓地滑落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地滑落下来,她拼命挣扎,想过去,无奈被人抱着就走,她大哭着,有人过来拿帕子堵了她的嘴。 还有人恐吓她,“再叫,打死她!” 她无力地被带着跑远,只看到满头是血的妇人倒在假山石下,生死不知。 她很害怕,可是嘴被堵了,手被狠狠地抱着,一动都不能动,她那点力气,在成年人的眼中,根本不是事情。 而后,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记忆仿佛都断在那里。 再醒来,已经是在人贩子的车上,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拉着她的手,轻声地安慰她:“妹妹,别怕,别哭。” 她扑入面前女孩子的怀里,却不敢放声大哭。 “姑姑,姑姑!” 孔氏的声音暗哑而急促,所有的一切全凭着感觉,“姑姑,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第六百四十八章、李夫人的执念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李夫人放下手。 “李夫人,如何?”孔氏急切地道。 “伤到了头,头上有瘀血。”李夫人道。 “能不能好?” 李夫人苦笑着摇摇头:“恐怕不太行,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可见不太能恢复。” 已经问过,赵嬷嬷这么多年一直是糊涂的,幸好她也不伤人,只是安份守己的扫着地,偶尔有些失控的行径,也没有伤人的意思。 “夫人,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有的人是真的疯的不行,赵嬷嬷至少算是程度最轻的。”李夫人道。 “能不能用药?” “可以用药,但调理下来,也不一定能行。”李夫人没给孔氏太大的希望,“能消到哪一步还不一定,大部分就是如现在这样。” 孔氏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姑娘,别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让人发现。”躺在床的赵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一把拉住孔氏的手,手指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下,声音压和很低,“姑娘,乖,不说话,绝对不要让人发现。” 孔氏反手拉住赵嬷嬷的手,声音哽咽:“姑姑,我不说话,我不会说话的,不会让人发现我在这里。” “好姑娘,以后我们离开这里。”赵嬷嬷眼眶红了。 “唔,以后一起离开。”孔氏用力点头。 赵嬷嬷的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容,看着孔氏,“姑娘,以后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夫人会好好对你的。” “会的,一定会的。” 姜锦心带着李夫人退到了门外,听到屋内孔氏和赵嬷嬷的说话,沉默地站定脚步。 “李夫人,真的没办法治好吗?” “有可能,但可能不大。”对上姜锦心冷静的目光,李夫人还是说了实话。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李夫人方才没敢这么和孔氏说,就怕孔氏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头上有旧伤?” “旧伤,差一点没命的那种,夫人说以往受的伤,那会夫人尚小,那些人抢走了夫人。”对于孔氏的身世,李夫人虽然不清楚,却也觉得深深的怜惜。 原来孔夫人不只是被人贩子带走,还可能是被家人直接抢走送走的。 那些人是真的心恨,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要送到人贩子的手上。 想到外面的各种传言,李夫人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随便问的。 “请李夫人开药方,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总是要试一试。”姜锦心道。 “试一试也好。”李夫人点头,不管如何,总是得试一试,看孔夫人的样子,是真的把赵嬷嬷当成了亲人。 “李夫人有事?”姜锦心看向李夫人,忽然问道。 李夫人愣了一下,随既苦笑一声:“有些小事!” “需要帮忙吗?” “二姑娘,能否见一见淮安郡王妃?”李夫人脸上难掩疲倦,这几日她回了城,今天也是才到庄子上。 “你要见我姨母?”姜锦心偏偏头,还着些娇笑。 “能不能见一见?”李夫人道。 “和我姨母有关系?”姜锦心道。 李夫人噎了一下,头低了下来,笑容苦涩,“可能有关系,但还需要证实一番,二姑娘,我不是大周的人。” 对于姜锦心,李夫人有知遇之恩。 “我是大梁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小主子的下落,被人贩子带走的小主子的下落,之前觉得孔夫人也很有可能。” 李夫人回头看了看屋子,里面传出赵嬷嬷和孔氏轻声的说话声,听不太真切,却能感觉到两个人相处的非常融洽。 这不是一个没有痕迹的失踪女孩子,不是她要找的小主子。 排除了孔夫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淮安郡王妃了。 姜锦心平静地看着李夫人,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夫人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打算再瞒着姜锦心,但是姜锦心如此平静,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有些话也更容易出口。 “追查了这么久,只知道人是进了京城,但一直没有查到,于是就留在京城,开了一家药铺,一边小心查访,那么小的女孩子,被人贩子从大浪带到了京城,这里面说不定还转手了数次,希望很是渺茫,但总是要好好找一找。” “李夫人就这么追查了这么多年?” “是,我当年的年纪也不大,为了追查,一直追到了大周,而后便是渺无人烟,老主子对我有恩情,我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小主子。” 李夫人道。 话开了头,有些话说得就简单多了,头低下,笑容苦涩,“谁能想到,这一查便是这么多年,而我依然一无所获。” “姨母可能是?” “排除了孔夫人,淮安郡王妃最有可能。”李夫人点头,“只是我还有些疑问,有些事情,还是没对上,现在也只是五五之分,不过最后是不是,还得当面问问郡王妃,有些事情过去得太久,郡王妃未必记得住。” “这么急切?”姜锦心眨了眨长睫问道。 “有人找上门了。”李夫人道,“原本还可以慢慢的查下去,现在……还是早早的确定的好,否则就算是我不查,有人也会打扰到郡王妃,我的痕迹已经让人发现,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人会来找我。” 李夫人低下头,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这几日她就是去处理这事了。 “梁国来人?”姜锦心懂了。 “梁国来人。”李夫人点头。 “跟舞蝶公主有关?” “可能是,我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店里的伙计说的,有人过来找了我几次,一直的说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戚,但其实我之前已经一个孤儿,哪来什么亲戚,更别提失落多年的亲戚。” “之前就有人找过夫人?”姜锦心眼神一动。 “是有过,还有就是数个月之前,当初也有人找上门,指名要见我,我当时推找了没见,之后也没有人再过来。”李夫人道。 突然指名见她就很奇怪,这么多年在大周,她一直很低调,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姜锦心,她都不会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情。 她会的医术和大周这里的还是有所区别的,表面上看着相似,用药方面,若是精通医术的还是会有所发现,这也是李夫人越发低调的缘由。 “在楚王出事前?”姜锦心说了一个日期。 “是,就在楚王出事前的十几天里,后来就没有人了,仿佛真的是偶然找到我似的。”李夫人皱着眉头道。 那就可能和当时大梁的黎志有关系了,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就在回梁国的路上,而这个人也是对裴珏煦动手的人,从时间上算起来,他当时已经发现了李夫人,不过后来他出事,李夫人的事情就没有再打听。 这一次直接过来,还可能和黎志身边人有关系。 “李夫人,这件事情我要问过姨母。”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上一世她就知道李夫人有秘密,而上一世李夫人之死,显然也是不简单的。 上一世,姨母早死,李夫人没见过姨母,也就没有求相见的事情。 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变化,姨母现在坐稳了郡王妃之位,甚至还把安信伯府与人贩子勾结的事情牵了出来。 重生的翅膀下,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变化,再不是当初的模样…… 柳盈跌跌撞撞地撞到马前,马车夫死命的拉住缰绳,才拉马头偏了方向,没有直接踩到柳盈身上。 即便如此,柳盈还是被马腿踢了一脚,柳盈摔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有人在奔跑,有人在惊呼,眼看着一个女子差点死在马下。 眼下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死了?” “没……没踩上,应该不会死了。” “这么摔一下也真够呛,是真的死了?”路人们经过最初的慌乱,议论纷纷,地上躺着的女子一动不动。 看这粗布衣裳,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这是撞到了权贵马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问问什么事?”裴烟双伸手按住额头,眼中熊熊怒火,方才撞到马车上,立时就红了一块。 若不是外面听到路人说话的声音,她恨不得让马直接踩上去,哪里来的贱人,居然敢撞伤她! “发生什么事了,长不长眼睛?”丫环掀起帘子,对着外面斥骂道。 “郡主,突然冲过来一个女子,差点撞惊了马。”马车夫心惊胆战的道。 丫环抬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子,这么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 “来人,把人拖一边去。”丫环嫌弃的用帕子在鼻子间扫了扫。 “小的马上去拉。”马车夫连连应声。 安抚了马后,跳下马车,就要直接动手扔人。 “等一下。”裴烟双终于缓了过来,开口道。 “郡主让你等一下。”丫环高声唤道,马车夫人手停住。 “送到就近的医馆去,看看是不是有事,诊费平安王府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这么冲过来,真撞出事情,又是我们府上的错,让大夫给看看。”丫环传达到裴烟双的意思。 马车夫左右看了看,点手叫过人问了问医馆的地方,又找人把人抬过去。 重新上了马车后,马车夫赶着马车也往医馆过去。 马车后,不少路人连连称赞平安王府的郡主仁善…… 第六百四十九章、郡主,救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医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转角。 路人帮忙抬着人进去,就被医馆的伙计给赶了出来,人太多影响大夫治伤。 平安王府的马车缓缓停下,裴烟双扶着丫环下了马车,进了医馆。 才坐下就听说人已经醒过来,要见裴烟双。 裴烟双已经冷静下来,带着丫环去了医馆的静室。 大夫先退了出来。 “大夫,里面的女子如何了?”裴烟双叫住大夫。 “已经没性命之忧,幸好没有直接被踢上,接下来好好养着便是。”大夫道。 “有劳大夫。”裴烟双客气的道,叫过一个丫环去结帐。 自己带着另外的一个丫环进了静室的门。 床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原本的粗布衣裳已经被摔破,看到她手上一处重重的滑伤,隐隐血迹。 头发零乱的披散着,看不清长的如何。 裴烟双嫌弃的站住脚步,帕子在鼻翼间按了按。 “郡主,救我。”还没待她开口,柳盈已经困难的起身,扑到她面前,跪了下来,含泪哭道。 “柳盈?”裴烟双一愣。 “郡主,是我。”柳盈一把拉住裴烟双的裙角,“郡主,救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烟双脸色大变。 “郡主,我……我是逃出来的,您救我。”柳盈哭道,惊魂未定。 她逃了,护国公府夫人让她逃了,当日她回了府,把裴烟双的话说了一遍之后,护国公夫人就让她先偷偷的离开国公府,让她去孙氏的娘家住一天,如果明天没什么事情,她再偷偷地回来。 柳盈里想走的,无奈护国公夫人一再的坚持,只能偷偷离开护国公府。 没成想,当天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整个护国公府被围得严实,外面说什么的都有,都说护国公夫妻要勒死柳太夫人,只为了弥补什么七代洗女的隐秘,说护国公府以女孩子的性命,谋国公府的兴盛。 说护国公府天理难容…… 柳盈打听到这一些之后,哪里还敢留在孙府,偷偷地就跑了,离开孙府,一边打听护国公府的消息。 越打听越惊骇。 护国公府七代嫡长女全是才生下便死了的。 所有孩子的枯骨,成莲花状,供奉着柳氏先祖,用女孩子们的血祭,祭拜柳氏一族的福气。 佛堂后面就是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埋骨之地。 说什么护国公府的嫡长女尊贵无比,每一个都死了。 才生下,就都死了! 种种消息,震得柳盈失了颜色,她怎么也不知道自家府上居然有这么多的隐秘,祖母,母亲都曾给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一刻柳盈全身冰凉,她不是嫡长女,她向来自傲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可她不是,真正的嫡长女,她的大姐早就死了,成为拱卫着柳氏一族的枯骨。 祖母、母亲居然都是这么狠心的人。 一心慈悲的祖母,居……然根本不是自己看到的样子。 柳盈吐得昏天黑地,待得吐无可吐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眼下她没了家,她要去哪里,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没奈何,再一次想到裴烟双,似乎眼前也只有裴烟双能救自己了。 于是她守在平安王府门前,守着裴烟双出行,而后撞向了平安王府的马车。 “郡主,您救救我。” 柳盈哭道,眼下她已经走投无路,孙氏护不住她的,打听到护烟公府发生的一切,格胎就清楚的明白,护国公府完了。 整个护国公府全完了,包括父亲、母亲! “护国公府完了,你不一定完,这样……你也要我救吗?”裴烟双意有所指的道,“上一世的恩恩怨怨,与你……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郡主,我若成了一个孤女,这些所谓的和我无关的恩怨真的无关吗?”柳盈绝望的道,世家千金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份,这身份没了,她不觉得自己还有前路,如果不是思之再三,她不会冒着真的出事的危险,找到裴烟双。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可以帮你指一条路,一条生路。”裴烟双笑了,柳盈还算清醒,“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郡主能救我,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千万个条件,我也是应允的。”柳盈毫不犹豫的道。 “只有一个!”裴烟双这次出来也是为了解决事情,现在有了柳盈,事情倒是比之前的容易解决不少。 柳盈可以! 她的身份是静王府的侧妃,这个身份,她可以替她保一保,柳盈需要这个身份,她也需要柳盈这么一个人在…… “姑娘,护国公府上的柳姑娘撞到了静王的马车,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青禾进来禀报。 “为何撞到静王的马前?”姜锦心抬头,放下手中的盖头,已经差不多的收口了,这几日不只她在绣,几个绣娘也是没日没夜的在绣。 为了赶进度,但凡姜锦心有事不能绣,几个绣娘就顶上,先绣这盖头。 如今这盖绣的是最快的,已经差不多了。 “说是想求静王救柳太夫人,说柳太夫人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如今就在府里等死,求静王请太医先帮柳太夫人看病。”青禾道。 外面现在都在疯传这位护国公府之女倒是一个孝女,是一个大孝女。 “都说护国公夫妻两个是个不孝的,柳太夫人虽然生性狠毒,但是对护国公夫妻还是真的好,也是为了所谓的护国公府的气运,才会对护国公府的嫡长女下手,护国公夫妻两个却为了掩下这些隐秘的事情,欲杀了柳太夫人。” 青禾继续道。 “大孝女?”姜锦心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幽色,“如今这种情形,还真的是致之死地而后生,一个大孝女的名头……不错!” “姑娘,柳姑娘这么厉害?”青禾眨了眨眼睛道。 她是见过柳盈的,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违和,柳盈这么厉害的吗? “这种时候……如果她不想受牵连,必须得做出点什么,否则她这个护国公之女也逃不了,护国公府是不行了,不过她还顶着一个静王府侧妃的名头,当然,这也得看静王接不接受,护国公府获罪,她能不能保住这个名头进静王府,这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柳姑娘成了?”杨柳听了忍不住道。 “成了!”姜锦心肯定。 “姑娘,奴婢有些不明白,柳姑娘没这么厉害的吧!这事怎么就她算计了,就能成了吗?”青禾还是不解。 “这就不只是一个人算计了。” “还有人?”青禾惊了。 “还有人,一个静王信任的人,在里面撮合了这事情,推了柳盈一把,否则柳盈凭什么撞到静王的马车前,凭什么让静王在这个时候带着她回府,但凡她进了静王府,这事亲事不成也得成,皇家也是要脸面的。” 姜锦心还有一句话没说,就算保不住侧妃之位,一个庶妃的位置也是有的。 凭着柳盈一个大孝女,踩着她爹娘得了一个孝女的名头,就冲这一点,皇家也不能过分,真论起来,这件事情听着和柳盈的关系不大,若真要解脱开来也是可以的,当然前提是裴珏晟会认。 裴珏晟会认吗? 姜锦心肯定他会认! 一切都是意外,裴珏晟这么沽名钓誉之人,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好处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里,姜锦心甚至有种隐隐的熟悉感,仿佛有些事情就是一个轮回似的,倒是要看接下来是不是会出现一个养子了! 上一世,姜玲珑和裴珏晟无媒苟合,生下的私生子送到了自己面前,给自己当了养子,这一世,姜玲珑的身体已经破败到这种程度了,就算她想生也未必能生,那么,那个私生子,会不会再一次出现呢? 或者还是会出现的……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护国公府做下骇人听闻的事情,再加上佛堂后面那些累累的女婴的尸骨,既便都是护国公府上的女孩子,国法也难容。 护国公被夺爵抄家。 三代之内不许出仕为官。 一家子全被赶出了护国公府,那一日护国公府门前哭声震天,几百年的世家一夕之间倒下了。 柳太夫人是被人抬出来的,躺在一张板凳上面,脸歪嘴斜,口水淋漓,已经彻底不能说话了,只会焦急的发出“咯咯呵呵”的声音,抬头看向上面的一片天空,老泪纵横,手指无力的向着天空,想抓住点什么,偏偏什么也抓不住。 下人人跑的跑,发买的发买,早就没了。 护国公茫然的坐在地上,毫无礼仪,目光呆滞的看着宽大的府门,突然笑了,大笑起来。 说什么,七代洗女之后,便是护国公府富贵顶天的时候,他之前以为应在女儿的身上,却原本错了,都是错的。 七代之后,便是护国公府败亡之时。 哪里来的兴盛气运,根本就是错了! 一切都是错的! 他们都被骗了,都被法华寺的秃驴骗了,骗得他们好惨,护国公府没有了,自他之后再无护国公府。 “国……老……老爷。”护国公夫人孙氏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急切而惊喜,“老爷,你……你看……盈儿来了,盈儿来接我们了。” 一辆马车停下,车帘挑起,柳盈虚弱地扶着丫环缓缓下来,额头上还包着伤巾,淡淡的血迹…… 第六百五十章、孝心?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太夫人被接走了?” “是的!” “柳太夫人心思这么恶毒,现在又这么一副样子,居然还能被接受?” “柳姑娘是个孝顺的,倒是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都这样了,居然还挂念着柳太夫人。” 看着柳盈带走柳太夫人,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护国公夫人哭成了一个泪人,想扑上前去,最终却是被护国公一把拉住,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带着柳太夫人离去。 衙役们过来驱赶。 护国公柳之洲紧紧地拉着孙氏,起身往外走。 “老爷……”孙氏哭的说不出话,女儿没认她,却认了柳太夫人,对她打击太大,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带走的会是柳太夫人,而不是自己。 “走!”柳之洲冷声道,收回目光,马车已经离去,女儿带着母亲离去。 “父亲,现在去哪里?”儿子过来问。 柳之洲站定脚步,茫然四顾,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回头看了看护国公府的门楣,上面的护国公府的牌匾重重的落下,摔倒在地,代表的是自家几百年的宅子,已经换了人,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儿子反应还算快,一把扶住:“父亲!” 柳之洲眼底一片涩然,无力地扶着儿子,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处一片腥甜,用力地动了动嘴,一口血吐了出来,耳边是妻儿惊慌失措的声音,而后一片沉默。 再醒来,已经躺在床上,孙氏在床边坐着哭泣,听到床上的动静,急忙看过来。 “老……老爷。” “这……是哪里?”柳之洲喃喃地道。 “这是客栈,竹儿说暂时先住在这里。”孙氏抹着眼泪道。 “以后呢?” “竹儿说他媳妇手里还有一个庄子,就在城外,我们以后就住到那里去。”孙氏哭道。 护国公府原本的世子夫人家世并不显赫,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护国公世子看中了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身份低好拿捏。 护国公夫人和柳太夫人早就有了共识,虽说七代洗女就可保护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她们却觉得不保险,最好一直这么传下去。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的世子夫人生下嫡长女,同样也是要赴死的。 若身份过高,到时候闹起来,可就要出大事了,也因此这世子夫人的身份不能高,就如同孙氏一样。 以孙氏的身份,最初的时候根本是够不上护国公府的,也是因为柳太夫人有了计较,才有了孙氏这个护国公夫人。 孙氏这个护国公夫人认下的顾姨娘,一直没有得到孙氏一族的认同,哪怕她现在是护国公夫人,究其原因,重要的一点就是孙氏虽则也算是孙氏的嫡系,却不是最主要的一脉,说话的力度还是不够,做不了整个孙氏一族的主。 世子夫人家世不显,陪嫁也不是特别的多,府里的一切基本上没有了,但是世子夫人的陪嫁还是在的。 这件事情现在跟世子夫人没有一点关系,最后留下的也就只有她的陪嫁了,其他什么都没了。 “老爷,我们以后就真的要离开京城了吗?去庄子上,她那一处庄子破得很,也没有好好的修一修,能住人吗?这以后……盈儿怎么办?”孙氏还在哭,六神无主。 柳之洲用力一拍床沿,厉斥道:“闭嘴” “老……老爷。” “不住城外庄子难道还住在这里?你还有脸见其他的人?”柳之洲这时候倒是冷静下来,厉声道。 “可……可是盈儿……” “盈儿的事情和你无关,以后她是她,你是你。”柳之洲毫不犹豫的道。 “凭什么母亲可以跟着盈儿走?母亲才是罪魁祸首,都是母亲的意思,当初……当初就是母亲害了我们的女儿,如果不是盈儿再一次投胎过来,我……我……就没有女儿了,都是母亲的错,凭什么盈儿还认她。” 孙氏又哭了,很不服气。 自己才生下的女儿,就死在柳太夫人的手上,她怎么会不恨?她恨不得撕了柳太夫人,可最后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她好恨,她恨透了柳太夫人。 幸好女儿再一次投胎,她再一次生下女儿。 看到女儿好好地再一次被生下,她就明白,这就是她的大女儿,就是那个死在柳太夫人手上的大女儿。 可女儿为什么要认那个死婆子! “好了,盈儿的事情你就别再多问,你不拖她后腿是最好的,以后说不得还有机会……”柳之洲不耐烦地道。 “还有机会?” “以后再说吧,让竹儿收拾一下,现在就走,离开京城……去庄子上。”柳之洲决断道。 “老爷……那里还没有收拾好,怎么住人?” “有什么不能住的,现在留在京城,让人唾骂,更合适?”柳之洲反问,用力地握了握手,压下心头翻滚的悲意,“走,马上走!” 风雨欲来,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成了,柳之洲现在不想管任何人,他只想离开这里,以……后,等以后有机会的,女儿已经进了静王府,有的是机会。 景仁宫里,裴珏晟跪在皇后面前。 “请皇后娘娘恩准。” “你真的要让柳盈进府?”皇后神色不明地看向裴珏晟。 “母后,柳姑娘现在孤苦无依,儿臣又撞伤了她,终究是儿臣的错,如今这个时候若是不再迎她入门,就真的是把她往死路上推了,儿臣撞了她是有责任的。” 裴珏晟一脸苦涩,“都是儿臣的错,不小心撞了人,这种时候,儿臣……只能引她入府。” “听说她今日还去了护国公府……带走了柳太夫人?” “是,听说护国公府查抄,柳盈强撑着起身,去接了柳太夫人……在回来的马车上又晕了过去,她之前撞伤了头,还没有好全,太医说震动过大,怕是脑中有瘀血。”裴珏晟道。 如此就更见可怜了。 “为何是柳太夫人?”皇后反问。 “柳盈去的时候,曾向儿臣求告,说柳太夫人再不是,也是她的祖母,护国公夫妻两个这么对柳太夫人是大不孝,但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她是晚辈,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孝顺柳太夫人,柳太夫人的样子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 裴珏晟禀报道。 “倒是一个孝顺的。”皇后脸色稍缓,看了看裴珏晟,“如今就在你府上?” “就在府里……给了一处偏远的院子住着。” “这事本宫和你父皇商量一下,护国公府已经没了,柳盈以后就是一个孤女,本宫之前的意思,她就算是进了你的静王府,也没什么名份可言。”皇后低缓地道。 “多谢母后为儿臣考虑,儿臣感谢不尽,若是没有母后,儿臣……这命都是母后所救……”裴珏晟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皇后道。 “这事对母后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儿臣……却是一辈子的恩情,没有母后援手,就没有儿臣,儿臣感激不尽。”裴珏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每一下都很实在,皇后脸色越见和缓,摆摆手,“先起吧,这事本宫和你透个底,侧妃之位不一定保全。” “儿臣只是觉得这是儿臣的责任,柳盈又是一个有孝心的,儿臣愿意担下这份责,至于是什么位份,但凡母后吩咐,儿臣只给她一条活路罢了。”裴珏晟道,扶着宫人的手缓缓站起身。 皇后沉默了一下,“行吧,你先回去等消息,这事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多谢母后。”裴珏晟诚心道谢。 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去看你母妃?” “去看了,母妃依旧是那副样子。”裴珏晟伤感地低下头,笑容越见苦涩,“小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甚至比以前更厉害,儿臣每每看到奶兄的样子,就觉得对不起奶娘,对不起奶兄。” “这事谁也不想的,你母妃也是不愿意的。”皇后劝道。 “母后,儿臣也知道……但是……为什么会是母妃,为什么会是她,她……她……她是生了儿臣,可也差点要了儿臣的性命,儿臣……儿臣……”裴珏晟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眼角微红。 “行了,再怎么样,也是你母妃,毕竟把你生了下来。”皇后劝道。 “是,儿臣知道,百善孝为先,儿臣也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柳盈还算可以,虽然真正活了儿臣性命的是母后,但母妃儿臣还是会认的,也会孝顺她的,但是其他……儿臣就没有了。” 裴珏晟低头道。 皇后这一次没说话,只摆了摆手,裴珏晟恭敬地向皇后行了一礼,退下。 待到了殿下,才偏过头抹去眼角的一抹泪痕,抬步往外走。 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感恩?皇后最需要的便是他的感恩,一再地让他明白当初是谁救了他。 那他就是一个感恩的人,不管是谁救了他,他都会感恩,同样他也是一个有孝心的人,柳盈的这个做法,他很满意。 既如此,府里多一个柳盈也不算什么,既然可以多一个姜玲珑,为什么不能多一个有孝心的柳盈? 第六百五十一章、请表姑帮我 - 掌上锦心 - 帘霜 护国公府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的时候,左相府上抬进了一顶轿子,高阳春这个贵妾入府了。 比起护国公府的事情,左相府上的事情,甚至没几个人知道。 没有大摆宴席,只请了几位姜氏一族的族人,甚至还只是请了几位重要的族人,把高阳春记入了族谱中,便算是了了事情。 孔氏病重,起不了身,第二天去敬的茶,姜锦心带着高阳春去的庄子上。 姜寻承以公务繁忙,不愿意大办亲事为由,没去庄子。 庄子里,高阳春见到的是病入膏肓的孔氏,躺在床上的孔氏病得昏昏沉沉,姜锦心在床边轻唤,好不容易才把她唤醒。 接茶的时候,还是田妈妈扶着她接的,茶水稍稍沾了口便算是敬过茶了。 孔氏病的如此,高阳春也不便多留,退到了门外。 姜锦心也跟着退到门外。 “二姑娘,夫人为何不回城?可以请太医看病。”高阳春道。 “高姨娘,娘的身体实在不好,现在还是好好养着的好。”姜锦心道。 “这里……又岂会有好的大夫?” “有往日替娘亲诊病的大夫。” “终究只是普通的大夫,比不得宫里的太医……何不回城请太医看?”高阳春捏了捏帕子,满脸担忧。 姜锦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种时候,还是不搬动娘亲的好。” 高阳春沉默了一下,没再说话。 “高姨娘可以先回城吗?”姜锦心问道,“我先留下来陪一陪娘亲。” “妾身可以自己回去。”高阳春忙道。 来的时候,两个人用了两辆马车,当时还觉得左相府上的嫡女尊贵,现在才发现是因为姜锦心要留下来的原因。 高阳春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先回了城。 才进城门却让人给拦了下来,看到来到马车前的安清竹,高阳春沉默了一下。 “表姑,我等你多时了。”安清竹大大方方的上了左相府的马车,她是看着左相府的马车离开京城,现在回来了一辆,只能是个表姑母的马车。 高阳春让马车夫把马车转到了就近的巷子里。 “清竹,你过来拦我,是因为何事?” “请表姑帮我。”安清竹道。 “我能帮你什么?”高阳春狐疑地看着安清楚。 “表姑进了左相府,就会成为左相府上的管事,管着左相府的一切,也会如同正室夫人一般,出去应酬,听说姜锦心的生母快不行了,待她生母过世,表姑就是正式的左相夫人。”安清竹笑道,“表姑还记得这一切是谁帮你得到的吗?” “你想说什么?”高阳春正色道。 “表姑,你会去静王府探病的吧?”安清竹笑道,说明来意,“你去静王府的时候,带着我吧!我是您的侄女,您带着我也是可以的。” “清竹,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姨母知道吗?”高阳春道,安清竹是要和左相府上大公子相看的,这事她知道。 听姨母的意思,这事十拿九稳。 “表姑,看您这话说的,这事祖母不知道,我怎么会敢的?这也是祖母的意思。”安清竹笑道。 “那左相府上的大公子……” “表姑,这事不急,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可以考虑这位左相府上的大公子的,表姑是我的姑母,应该也愿意看到我往高处走的吧!放心,这事不会太过为难你,你只要带我进静王府,见到姜庶妃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安清竹胸有成竹地道,“不过,要快一些,最好就这几天!这是我和祖母唯一的要求,我和祖母商议过了,这个时候见姜庶妃最是合适。” 李夫人再次见到了淮安郡王妃。 郡王妃是在别院里见的李夫人。 再一次见面,整个人的心境不同,李夫人紧走两步,恭敬行礼。 “李夫人要见我?”郡王妃微笑问道。 “郡王妃,我……我有几句话想问一问郡王妃。”李夫人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帕子,手指间颤抖了一下,“这……是不是郡王妃的帕子?” 很普通的帕子,上面绣着不知名的野花,很是不起眼。 任谁看了都不会放在心上,淡紫色的小花,绣得虽然精致,却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帕子很旧,一看就是上了年头。 郡王妃愣了一下,伸手过来,李夫人恭敬地把帕子放入郡王妃的手上。 “你这帕子是哪里来的?”郡王妃审视了一番后,道。 “是姜二姑娘最初的时候……送过我的。”李夫人道。 “可能是锦儿在我这里见过吧。”郡王妃微微一笑。 “果然是……是郡王妃的?”李夫人声音颤抖。 “是我的!”郡王妃承认。 “郡王妃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李夫人声音越发的急切。 “并不太清楚。”郡王妃摇摇头,“小时候经过了不少的地方,只记得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我并不是京城人。” “郡王……妃,是不是还有一个同胞姐妹?” “似乎是有一个。”郡王妃道,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 “哪一位呢?” “不清楚,到这里的时候分开了。”记忆模糊,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同胞姐妹,其他的已经记不清了,甚至不记得她的长相如何。 两个人似乎没那么像的。 “这是……这不是普通的野花,这是紫萝素,有药用的价值,清心明目,花开不败,一年能开六个月,虽然长在野外,却是……主子最喜欢之物,主子喜欢这种叫做紫萝素的花,喜欢绣一些帕子,甚至还会在衣襟上绣一些。” 李夫人声音颤抖得很,努力控制着眼泪。 眼眶早就红涩。 “两位小主子一起不见了,我向主子保证一定找会两位小主子,一路追踪过来,从梁国到了大周,而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依稀知道最后落脚的地方就是大周的京城,我于……是,就留在京城,一直查访两位小主子。” 李夫人控制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她以为此生就只能老死大周,再无回转梁国的一天,主子救了她的命,此生当以命还之,若找不到小主子,她也无颜再回梁国。 异土他乡,孤身一人,想打听一对被人贩子带走的姐妹,何其艰难,大海捞针一般,更何况她还是梁国人,之前两国交战,李夫人根本不敢透露一丝她是梁国人的消息。 郡王妃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李夫人。 李夫人接过,看清楚陈旧的帕子上面的紫萝素,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这是当时主子给她留下的唯一的痕迹。 特别是这块帕子上,紫萝素花丛中,落下的一对蝴蝶。 一只湖水色,一只是青烟色,花色是她看过的一样。 “这不是帕子,是我后来裁了当帕子的。”郡王妃道,“比起其他的帕子,这一块上面和其他的不同。” “是小主子的衣裳,当时带走时的衣裳,是右下角的那一块,您是二小主子。”李夫人跪下,倒头便拜,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 眼前的正是自己寻了多年的人。 “我是妹妹?” “主子亲手绣的衣裳,都有一对蝴蝶,一个是左下角的衣裳,一个绣在右下角的衣裳,相似的花纹,却是不相同的主色调,二位小主子是一对双胞胎,被人算计抱走的,而后便一去没有音讯,主子大病一场,差点没了性命。” “我……自愿追查两位小主子,来了大周,原以为会很快的找到,没想到……到了大周,只知道就在京城,其他的一无所知。” 想到这么多年的守候,小主子就在自己身边而不知,李夫人落下,泣不成声。 “应该是有安信伯府出手,替人贩子扫清了一切。”郡王妃道。 “小主子……” “我娘是什么人?”郡王妃低缓的问道,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帕子,纵然锦儿已经有了提醒,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很紧张。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期待,只不过最后全部没了,看着妹妹的一切,她也就绝了念想。 没想到,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李夫人。 “梁国皇后。”李夫人泪目,小主子原本是金娇玉贵的,现在却只能当一个养女,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 “那……她为何会失了女儿?”虽则已经有了准备,郡王妃心头还是被重重—击。 “当……时,还不是,甚至还不是正妃,只因受宠,正室就使人偷走了两位小主子……要的原是主子的性命。”李夫人抹了眼泪道。 简单的几句话,说尽了后院之争。 两个小女孩子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我……姐,也在京城?”郡王妃沉默了许久,才心情激荡地问道。 “应该是,只是属下无能,没有找到。”李夫人道。 “一点线索也没有?”郡王妃反问。 “有一点线索,但是不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我暗中也查访过,之后就断了线索,是一个婆子,当初是一个婆子带走的一位小主子,以前不知道是谁,现在应该是大的小主子,但这个婆子后来就不见了。” 李夫人把查到的消息告诉郡王妃。 比起郡王妃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李夫人主要追查的还是这个婆子的事情,至少这是她查证到的,那里必然是有一位小主子的。 “你把关于这个婆子的事情,详细地说与我听。”郡王妃平静了一下心絮道,李夫人查不到不代表她查不到。 既然有了线索,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查得。 大姐,她还有一个真正的大姐,骨肉至亲。 听郡王妃这么一问,李夫人抹抹眼泪,一五一十把这么多年查到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于郡王妃听。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郡王妃了。 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不大的画像,陈旧的画像上两个精致的女孩子手拉手玩耍,这一刻,熟悉的感觉冲破了朦胧的记忆…… 第六百五十二章、私会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说高阳春带着安清竹去了静王府,姜锦心只是笑了笑。 安清竹一看就是有“大志向”的人。 不过她选的这个时机好,应该也算是得偿所愿。 果然,高阳春回来的时候,先去了老夫人处,而后便是被老夫人罚跪。 消息传到姜锦心处,姜锦心很是平静。 姜玲珑留下了安清竹是为了对付如今风头正盛的柳盈,安清竹则是为了进入皇家,只不过她选的机会虽然不错,可以让姜玲珑同意,却不能得到高的位分,哪怕她是侯府嫡女也一样。 不过这也是安清竹唯一能靠近皇子的机会,特别还是静王。 求仁得仁,她现在对位份也没太多的要求,如果他日静王登上皇上,她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 眼下虽然暂时没有好的位份,也不算什么。 倒是高阳春背了锅,这位才进门的贵妾,姜锦心之前觉得倒是一个聪明的,现在觉得也不过如此,才进门就被老夫人罚跪,惹得老夫人动怒,实在是不智。 这是觉得已经进门为贵妾,娘又是快不行了的状态,必然就是正经的左相夫人了。 对于高阳春走的这一着昏棋,姜锦心并不动容。 她的心太小,分不出许多关心太多的人,更何况只是一个见了没几面的人。 高阳春现在敢这么做,也是吃准了府里不敢拿怎么办,哪怕她有损的是左相府的利益,不过她还是小看了老夫人和渣爹。 护国公府被抄没,皇家依然认柳盈这位侧妃,甚至还对她表示了赞扬,因她现在也没了家,又被撞伤进了静王府,宫里直接送了几抬嫁妆,算是给她的添妆,静王府的轿子抬着她从原本的护国公府到了静王府。 就算是正式的进了静王府为侧妃。 成了静王府里位份最高的一位侧妃,也代表了皇家的信义,哪怕护国公府出了事情,柳盈和这件事情没关系,皇家也是会认她的。 花轿的仪式简单了不少,但是酒席办的还算不错,静王府开了不少宴席,宗室皇家都派人参加,和当初姜玲珑进府的时候,不能相提并论。 也更多的人看到了皇家的诚信,皇室的恩义。 只是没有人知道,跟着柳盈一起进府的还有安清竹,一位据说在静王府里落水,更换衣掌时遇到静王,不得不入府的侯府千金。 比起柳盈的声势浩大,安清竹只得了一个没什么位份的妾室的地位,甚至因为静王府这段时间一直在风口浪尖,她进门也是悄无声息。 很少有人知道静王府进了一位侧妃,还有一位没位份的妾室,身份居然同样不平凡,只能说安清竹赌的是一个以后,如果裴珏晟没有以后,她这位侯府千金同样也是没有以后的,当然,她的位份低,注定了要紧紧的抱住姜玲珑的腿! 这一位才是静王真正的恩人,这一点谁也比不得,柳盈不行,未来的静王妃也不行! 洞房花烛夜,裴珏晟宿在了柳侧妃处,安清竹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却还是神色黯然起来。 不过,她也没休息,只不过等来的是姜玲珑派来的秋云…… “大公子,以后别再找妾身了,我们两……个还是少联系的好,这对大公子有好处。”云姨娘轻轻的推开姜霖寒,一脸的娇羞。 他们两个还是相会在这个院子。 自打之前的事情发生后,这里更没有人过来,都说这里邪门得很,当初就是一处关押犯人的地方,现在更是出了命案,还死了人。 据说晚上的时候,这里还能听到鬼哭的声音。 当然,这里面一部分的话还是云姨娘让人传的,也因此这里更不会有人过来,特别是晚上。 “姜锦心忙着备嫁,不会过来。”裴霖寒扯了扯嘴角道。 “新来的高姨娘是贵妾,以后府里的事情都是她管着。”云姨娘摸摸肚子,眼神哀伤,无助。 “一个蠢货罢了。”姜霖寒冷笑一声,姜玲珑伤得过重,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是过去探望过的。 “她是做了什么让老夫人动怒了?”云姨娘眼神一闪,小心地试探道。 “好了,不说这个蠢货了,说说顾姨娘的事情。”姜霖寒摆摆手,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可不是为了说高阳春的事情。 “顾姨娘能有什么事?”云姨娘狐疑地道。 姜霖寒低下头看了看云姨娘,“顾姨娘是大妹妹的亲娘,这一次出事,她是势要报仇的,如果你帮了大妹妹,以后大妹妹会保你坐上正室夫人之位,孔氏快不行了。” 云姨娘心口突突一跳,“那高姨娘……她是贵妾。” “贵妾也是妾,还真的以为是夫人了不成?若论家世,你的家世比她更好一些,怎么就不能是你成为夫人?你缺的不过是一个有力的支持,我自然也是支持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必竟是养子,远比不是大妹妹的话有用。” 姜霖寒道,“养子”一话,如同一刀狠狠的扎在胸口,这是他最不愿意谈的。 这个时候却不得不自己扎了自己一刀。 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的孩子……”云姨娘眼底俱是情意。 姜霖寒温柔地抱了抱云姨娘:“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更要把你推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只要你是正室夫人,你生下的就是嫡子,我们的孩子就是嫡子,再不会如我一样有尴尬的身份,也不会为他人垢病。” 姜霖寒一心一意地为着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所以,我们需要大妹妹的助力,等有了大妹妹的助力,你再去见郡王府的老太妃,若能说动老太妃,认下你这个娘家的侄女,再凭着肚子里的孩子,高姨娘拿什么跟你比?一个败落的关山侯府吗?” 姜霖寒很是不以为然。 “所以,要我做什么?”云姨娘听懂了,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有激动也有惊惧。 能得到姜庶妃的认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后面丰厚的报酬,也的确让她心动。 “姜锦心嫁入楚王府的那天,要死人。”姜霖寒阴沉着声音道。 “死……死人?” “对,不管是谁,总是要死人的,大喜之日死了人,姜锦心命格不好,这样的命格嫁给楚王,真的对楚王有好处?对皇家也忌讳。”姜霖寒咬着牙恨声道。 妹妹说得对,所有的一切都是姜锦心的错。 只要姜锦心不好了,他们才会好! “我……我不管事!”云姨娘咬咬牙。 “你可以帮着管事……高姨娘出了昏招,惹到了祖母,祖母在犹豫,这个时候你可以帮着管家,她一个人管不过来。” 姜霖寒道。 “我可以吗?”云姨娘道,一个管事的姨娘和一个不管事的姨娘,天差地别。 特别她之前还惹出了事情。 如能让她管事,代表的就是相爷和老夫人对她的信任。 “你可以管事,府里太忙,高姨娘管不过来,精力也有限。”姜霖寒再一次肯定,这是他和姜玲珑商议定的。 “记住,一定要死了,就在姜锦心出嫁的当日,死在楚王府。”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大公子,我要怎么做?” 见云姨娘答应下来,姜霖寒松了一口气,这事他是绝对插不上手的,也唯有云姨娘,这也是他不顾危险,再次约见云姨娘的原因。 他们两个低低的商量,却没注意到隔壁厢房里,高阳春呆若木鸡的听着两个人的谋算,全身冰凉。 他们谋的是楚王府的人命,但这事表面上就是高阳春管的。 他们同样也是在要她的性命。 外面两个人终于说完话,悄无声息地离开,高阳春靠着墙一动不动,不管墙上一片污渍。 “姨娘,我们可以走了。”丫环低声道,外面已经安静了许久,人应该走了。 高阳春心乱如麻,扶着丫环的手动了动麻木的脚,缓缓的挪了挪脚步,挪到门边,门虚掩着,据说发生了事情之后,这里就暂时放着,也没再整理,没再锁了,所有下人都避着这里,不敢过来,特别是入夜之后。 夜幕已经落下,只依稀看到二个踉跄的身影…… 安清竹原是给姜霖寒相看的,现在却是进了静王府,还是高阳春带过去的。 老夫人一肚子的火气。 如果不是现在还要用着高阳春,府里实在找不到可以指点的人,她都不会让高阳春管事。 如今却是不得不用她。 “成亲当日送嫁状,时间紧。许多物件没准备好,也不必提前送嫁妆,人安排妥当了吗?”老夫人冷冷的看着高阳春,问道。 “老夫人,已经准备妥当,这是安排的人手。”高阳春送上人名,江妈妈看了高阳春一眼,接过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了看后道:“选的都是可靠的人吗?” “都是可靠的人,但是……” 高阳春低声道,犹豫了一下。 “不能有半点差错。”老夫人不悦地拍了拍桌子,“这是第一位皇子成亲,所有人都看着,若是有半点差错,唯你是问。” “……妾身明白,只……是,只是云姨娘派人过来问过。”高阳春怯生生地道。 她才受了斥责,如今看到老夫人多了几分怯意。 “云姨娘问这事做什么?”老夫人反问,云姨娘也不是一个安份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抓住 - 掌上锦心 - 帘霜 “妾身不知,那日遇到云姨娘的时候,妾身拿着的正是这份单子,云姨娘撞到了妾身面前,吓了妾一跳,忙扶她到一边休息,两个人说了会话,云姨娘借了妾身的单子看了看,妾……身怕云姨娘身体不适,就给云姨娘看了。” 高阳春道。 这是怕云姨娘说肚子不适,讹诈上她,看看单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老夫人却听出些问题,脸色一沉,“你详细说一说此事。” 高阳春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待她说完额头上已经见汗,显然极惶恐不安。 “妾……妾身后来还看到了大公子。” “谁?”老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云姨娘走了之后,妾身又遇到了大公子,不过大公子没看妾身的单子,妾身怕单子有什么不对,还请老夫人再深查一番,妾身才进府,许多事情不一定清楚,这单子上的人……妾身也是根据府里的一个管事推荐。” 这话说得很巧妙,听起来就像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过来见的高阳春。 老夫人对云姨娘和姜霖寒有一些心结,一听这话脸色便阴沉若水。 “单子你放在这里,我再看看。”老夫人冷声道。 “是,妾身再去安排其他的事情。”高阳春站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这会小心地退了下来。 站定在院子外,帕子在额头上轻按了按,用力地平了平气,回头看了看老夫人的院子,云姨娘和大公子如果算计成功,她就真的完了 二姑娘出事,这么大的事情得有人担责任,她就会被推出去。 别说自己只是一个贵妾,就算是正室夫人,也担不下这个责任。 高阳春又岂会坐以待毙。 平了平气之后,这一次带着人去了姜锦心处。 听说高阳春过来,姜锦心请她进门。 “二姑娘,这是成亲当日送嫁的名单,您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换人,妾身才进左相府上,许多人都不清楚,一些人名都是别人推送的,还请二姑娘查验一番。”高阳春又摸出一份单子。 这份单子她准备了两份。 “高姨娘安排就是。”姜锦心微微一笑,没有接。 “二姑娘,妾身就怕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人选,二姑娘看看合不合适。”高阳春没有送出单子,脸色微微苍白,手又推了推。 “姨娘是个聪慧的人,选定了就行。”姜锦心依旧没接。 高阳春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二姑娘,妾身怕出事!” “会有什么事?只不过是送嫁而已,总不会偷了嫁妆?”姜锦心笑了,轻摇了摇手。 “可是……” “高姨娘自去忙便是,我这里还有一些没收拾完,嫁妆还在整理,送嫁的事情就麻烦高姨娘了。” 姜锦心道。 高姨娘单子送不出去了,咬咬唇,单子收回,“二姑娘,小心一些,妾身怕嫁妆有失,有人会对嫁妆动手。” 这话她原本不想说的,却又不得不说。 “高姨娘是得了什么消息?”姜锦心抬眸,笑问。 “云姨娘过问了这份单子,后来妾身又遇到了大公子。”高阳春慌乱地道。 “大哥也问了单子的事?” “大公……子没问,但妾身不……安,妾身总怕出事情。”高阳春脸色发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她打听过了,大公子虽然记在夫人的名下,却和二姑娘关系不睦,自己这么说了,必然会引起二姑娘的注意。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姜锦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微微退去:“多谢高姨娘告诉这事。” “二姑娘小心一些。” “我会小心的,多谢高姨娘。”姜锦心道。 高姨娘告退。 看着高姨娘离开,姜锦心眼中多了几分沉幽。 “姑娘,高姨娘是在提醒您?”杨柳道,窗口看出去,高姨娘已经离开。 “过于自信,立足未稳,如今被人暗算,但凡有事,必然就是她的错,她将是最短命的贵妾,下场如何还真不好说!” 皇家的事情,甚至可能没了性命。 高阳春现在是自救了,高阳春是管过事的,能力一定是有,眼下这种情形是毫不犹豫地推出了云姨娘和姜霖寒。 话里的意思已经到位。 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一点点的音头,这话还是出自高姨娘之嘴,毕竟当初出事的时候,高阳春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事就更信几分。 果然,入晚时分,就传来了消息,云姨娘不知体统,冲撞了老夫人,被老夫人罚抄佛经。 对于这个消息,姜锦心并不意外,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计较着下一步,既然走到这一步,高阳春接下来必然得多走一步。 她等着高阳春的下一步,她还给姜霖寒准备了一份大礼…… “鬼哭的声音?”姜寻承目光沉幽地看着高阳春。 高阳春被看得心慌,用力地抿了抿唇,“相爷,妾身来得晚,却也听到府里都在说这件事情,都在说入夜之后,那边有鬼哭的声音,下人们还在传是凶鬼,若是冲撞了这样的凶鬼,晦气不断不说,恐怕还会犯大凶。” 姜寻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点手叫过小厮。 最近事情多,他还真没多注意府里的事情。 小厮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禀报的确是如此,府里的下人偷偷在传这样的事情,听着就让人觉得凶煞。 不用高阳春多说,姜寻承立时明白这样的传言如果不是有人在后面宣扬,不可能传得这么厉害。 “今天晚上?”姜寻承看向高阳春。 高阳春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但眼下却也是退缩不得,轻轻低下头,“相爷,妾身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今天不行,以后也得去看看,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就传成了这个样子,这若是再传下去,相……府是不是也成了凶宅。” “妾身管了府里的一些事情,就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是妾身做得不对,还请相爷明示,妾身只是觉……得有些过了。” 姜寻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抬步往外走。 话说到这种程度,他也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在里面,若没有人推动,不可能传的如此沸沸扬扬。 云姨娘来的早,进了小门后,去了正屋前面的廊下等着,没进正屋,正屋的门前着,也没带灯笼,摸黑过来的。 夜色浓重,秋菊莫名不安,时不时的到小门前去张望,终于看到夜色中有人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显然也是主子带着小厮。 看到熟悉的身影,秋菊松了一口气,大公子来了!忙拉开门候着。 暗影处,姜寻承看着渐渐走近的身影,脸色铁青,儿子的身影,只一眼便看得清楚,哪怕是在淡淡的月光下。 看着儿子熟练地进了门。 姜寻承来得晚,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云姨娘进门,原本是要直接过去的,却在看到门微微的有开合时,发现门后还有人,索性就站在一棵树影后面等着。 如今人进去了,门微微合上。 姜寻承抬步过去,高阳春犹豫了一下,跟着一起过去。 到了门前,小厮上前推开门,姜寻承带着高阳春进了小门,小门重新合上。 进门后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脚步声,姜寻承往边角处的一棵树后过去。 才站定,隐隐看到一个丫环打扮的人过去,径直的到了门前,又拉开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最后索性跨出门去检查一番,可见谨慎。 姜寻承脸色阴沉若水。 回廊处,姜霖寒已经和云姨娘见面,云姨娘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姜霖寒,声音哽咽:“大公子,我……我没有冲撞老夫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霖寒无心安慰她,要先知道事情的经过,拉开云姨娘的手问道。 云姨娘踉跄了一下,黑暗中脸上闪过一丝怨恨,但随既可怜兮兮的道:“我不知……好好的老夫人就派人过来说我冲撞了,然后就罚了我,大公子,是不是老夫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 姜霖寒最怕的就是这个,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真的就是这么一说?” “就是这么一说,我真的没做什么。”云姨娘委屈,下意识地又去抱姜霖寒,仿佛这样才可以安慰自己似的,“大公子,怎么办……会不会是我们的事情,让老夫人发现了?” “不会!”姜霖寒心里一慌,却还算稳得住。 “那现……在,现在怎么办?” 云姨娘闭上眼睛,声音哀怨,“我……我现在还怀着孩子……” 已经近到院门外的姜寻承脸色铁青,用力的握紧拳头,才压下心底的那抹怒意。 高阳春低头,不敢多看面前的姜寻承,也后悔自己方才跟着过来,这种事情她并不愿意知道。 或者不能让相爷知道自己知道。 “你先回去,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要见面,等过一阵子再说。”姜霖寒道。 “二姑娘的事情……” “就按之前说好的去做,你也是管过事情的,有什么事情,让秋菊过来见我的小厮就行,我们两个不宜再多见面。”姜霖寒推开云姨娘。 “好。” 院门重重的推开,两个人愣了一下,待看清楚过来的人,姜霖寒骇脸色大变,脚下连退几步,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父……父亲!” 第六百五十四章、绝嗣 - 掌上锦心 - 帘霜 李夫人是昨天进的左相府,再替姜锦心调治一番。 这几天太忙,姜锦心身体不适,特意去把李夫人请过来调治。 看到江妈妈过来请人,姜锦心去请了李夫人过来。 “老夫人病了?”姜锦心问道。 “不是老夫人,是老夫人的一个侄子,才到的京城,想请李夫人去看看,调治一下身体。”江妈妈扯出一丝笑脸道。 “这……什么时候的事?”姜锦心惊讶。 “就今天晚上才到的,二姑娘,老奴还急着请人过去替调治,老夫人还在等着老奴。”江妈妈明显不愿意多说。 姜锦心也就没多问,微笑着放行,看着李夫人跟在江妈妈的身后出去。 “姑娘,真的来找李夫人了?”杨柳低声道,眼底信服,姑娘说会派人来请李夫人的,就真的过来了。 “看起来,是事发了!高姨娘还真的是等不了。”青禾看向后院方向。 云姨娘和大公子暗中推动了那些传言,姑娘则是加大了力度,否则不会府里的下人都在传这事。 “云姨娘有心要害人,高姨娘才入府,抓不住云姨娘的动静,就很容易出事,这个时候必须快,若是慢了,出了事情,她就是顶缸的,更何况她之前做错了事情,现在没有人帮她,而这里面还有姜霖寒。” 姜锦心勾了勾唇角,看向窗外。 请李夫人过来之前,府里下人已经在暗中传一些话,隐隐表示姜寻承不能生了。 说是顾姨娘的手段。 否则这么多年,府里不会一直没有孩子,自打姜锦心之后,居然再没有孩子,哪怕是顾姨娘也没有再生孩子。 这个传言隐在那处院子晦气凶煞之后,知道的人也没太多,当然也不敢多议论。 只说是顾姨娘身边的人传出来的,据说顾姨娘曾经给相爷的酒里下过什么东西,当时服侍的下人偶尔看到的,当然也不敢乱说。 姜寻承不打听院子的传言,就不会知道隐下的这个传言。 姜寻承是个有疑心的人,哪怕只是隐隐的传言,也会觉得不对,特别是看到云姨娘和姜霖寒私会。 必然也会怀疑云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以之前的蛛丝马迹看来,这个孩子十有八九不是姜寻承的。 除了云姨娘有孩子,其他人这么多年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而云姨娘和姜霖寒两个还有私情。 姜锦心推动了一切,也特意把李夫人带到了身边,为的就是现在。 李夫人被带到客房,老夫人等在那里,脸色沉冷的道:“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被下了哪方面的药?”李夫人看了看床榻,床榻上落着纱帐,里面隐隐有个人影。 “你先看。”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纱帐里伸出一只手,江妈妈上前替那只手垫了脉枕,李夫人上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手搭脉。 屋内一片安静,老夫人脸色焦急不安。 时间仿佛走得很慢,终于李夫人的手落下。 “怎么样了?”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是被下了药,是绝嗣的药。”李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老夫人身子晃了两下,几乎摔倒,“还……还有救吗?” “已经过去许久……了,或者可以寻一寻太医问问。”李夫人道,这意思当然是她治不了。 老夫人额头上青筋暴了起来,手扶着桌子,脸色铁青。 “老夫人……” “行了,你下去吧!”老夫人忽然打断了李夫人的话。 李夫人站起身,沉默地告退,待到了门外,快步离开,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的事情,二姑娘吩咐早早离开。 纱帐一挑,姜寻承一脸阴沉地站起。 “毒妇,这个毒妇,这个毒妇怎么敢的。”老夫人喃喃自语,气的眼眶都红了,“这个毒妃居然敢对你下这样的手,她是真的不知道死活吗?” “她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又岂会我愿意生下嫡子。”姜寻承咬牙道,站起身到老夫人对面坐下,“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一个私生子当嫡子来养,倒是把这个毒妇的心养大了。” 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心里对顾姨娘也是恨煞。 自打姜霖寒不合心意之后,姜寻承一心想再娶生一个嫡子,没成想顾姨娘早早的就断了他的念想。 只恨没有早早地发现,否则他早就把这个贱人挫骨扬灰了。 “不只是顾姨娘这个毒妃,还有云姨娘这个贱人,也得死!”老夫人一拍桌子,恨声道。 云姨娘的离开毫无声息。 说是怀相不好,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去了城外的庄子养身体。 还真是巧了,就是姜霖寒当初读书的庄子,至于姜霖寒这一次没去,留在府里。 左相府的事情发生的毫无声息,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在关注护国公府的事情,更没人注意到一处停尸的义庄上火起,有几具尸体烧没了,这里面就有还没找到落葬地的顾姨娘的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的姜玲珑又是吐了一口血。 “娘娘!”秋云惊呼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姜玲珑。 帘子一挑,裴珏晟快步进来,上前扶住了姜玲珑。 姜玲珑好不容易缓过来,声音暗哑无力地道:“殿下,姨……娘,姨娘没了!” 门外安清竹托着药走过来,在门口的时候停了停,而后脚下不停,示意丫环挑起帘子,她缓步进门。 “本王已经让人去查了。” “王爷,是谁,姨娘都这样了,都容不下她?”姜玲珑拉着裴珏晟的衣袖,唇角一抹血色,哭得泣不成声。 裴珏晟把她抱住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本王一定会查清楚的。” “是不是护国公府,是不是他们?”姜玲珑哭道。 “不会是他们的,他们已经去了城外。” “一定是他们,一定就是他们,他们早早的就算计了姨娘,当初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连自家的女儿都可以下手,怎么……会,怎么会不对姨娘下手,他们一定是怕让发现姨娘和他们没关系,怕滴血验亲。”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姨……娘,姨娘就是死在他们手上,现在死了也不放过姨娘。” 护国公府现在已经出事,有些话以前不能说的直白,现在却可以。 “本王会查的。”裴珏晟这一次没解释。 “王爷,一定要为妾身报仇。”姜玲珑哭道,伸手紧紧的拉着裴珏晟的衣裳一角。 “你放心,本王一定会的。”裴珏晟再一次保证,而后看向侍立在一边的安汪竹,招招手,安清竹如同一个丫环般上前。 “先喝药,养好了身体,顾姨娘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的。”裴珏晟安慰道。 秋云过去接了安清竹手上的药碗,送到裴珏晟面前。 裴珏晟亲自喂姜玲珑吃了药,待看完姜玲珑用完药,又喂了她吃了蜜饯,这才带着人离开。 安清竹宛如一个丫环一般,安静地侍立在一边。 哪怕裴珏晟离开,没有多看她一眼,她也没有任何动静。 床上姜玲珑用了药,已经睡着了,秋云看向安清竹,对她摆摆手,安清竹退了下去,待到了门外,她的丫环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安清竹身体摇摇欲坠。 丫环扶着她去了厢房,待坐下丫环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姑娘……” “叫姨娘!”安清竹低声道。 “姨……姨娘!”丫环眼泪都要落下来,谁能想到侯府嫡女,进了静王府居然是一个没名份的姨娘,还是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如今还要侍候庶妃汤药,当成普通的丫环一般对侍。 “这是姜庶妃的院子。”安清竹缓过来后,低声提醒丫环。 进静王府的几天,足以让她认清楚身份。 也让她明白自己现在要怎么做。 静王府最有宠的只有姜玲珑,从来都只是姜玲珑,这一点她比不得,现在这位柳侧妃也是远远的比不上。 若她还想好好的在静王府生活下去,就得紧紧的抱紧姜玲珑的腿,她要对姜玲珑表示得足够忠心。 没进静王府前,安清竹想得很完美,待进了静王府才明白,想得再美都不如现实,现实是她如果不抱紧姜玲珑的大腿,这一辈子也没有希望。 姜玲珑是她唯一的希望。 进静王府几天,以往的算计现在只觉得可笑,进了静王府,以为凭着侯府的背景,以及自己的才貌,可以让静王宠爱自己,甚至最后爬上更高的位置,必竟她也是侯府嫡女。 短短几天,安清竹清醒了。 以往的算计多么可笑,她是凭着姜玲珑进了门,可现在也不得不依附于姜玲珑。 姜玲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沉吟片刻便让人去唤安清竹。 安清竹进门恭敬行礼。 “安姨娘,我要关山侯府帮我查此事。”姜玲珑道,她又中了毒,身体虚弱得厉害,原本秀美的脸,因为过瘦看着皮包骨一般,少了些美感,整个人透着阴鸷。 “庶妃,妾……身这次入静王府,父亲、母亲都是生气的。”安清竹掩面哭泣。 “你不愿意?”姜玲珑冷冷的看着她。 “庶妃,妾身没有不愿意,只是……” “既然你是愿意的,就去办吧!”姜玲珑身子往后一靠,“我这身体不知道能熬多久,你帮我办了事情,我自然会知道,我以后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会告诉王爷,你尽心尽力的侍候我,对我就是最大的恩情。” “庶妃,妾身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安清竹呼吸一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五章、嚣张,推翻宫轿 - 掌上锦心 - 帘霜 舞蝶公主再一次遇到瑾王。 这几日进宫总是会遇到瑾王,特别的有缘,瑾王长得也很出色,对舞蝶公主态度也还不错,遇上也能说几句。 看到瑾王,舞蝶公主侧身一礼:“见过瑾王殿下。” 瑾王手里托着一个锦盒,兴匆匆地停下脚步:“舞蝶公主客气了。” “殿下手中所托是何物?”舞蝶公主好奇的看向瑾王手上锦盒。 瑾王颇为得意的打开锦盒,一盒精致宫花,在舞蝶公主面前扬了扬:“这是给表妹的宫花,才从桂太妃手里得来的。” “瑾王的表妹,不知道是哪一位千金?”舞蝶公主状若无意的问道。 “桂太妃外孙女,景阳长公主之女。”瑾王笑眯眯的道,提起表妹满心欢喜。 舞蝶公主愣了一愣,而后微笑:“是霓兰郡主吗?” “是霓兰表妹,霓兰表妹是一个爱安静的,喜欢的也是素雅的,这些宫女很精致,颜色却不艳美,正是霓兰表妹最喜欢的。”瑾王笑着,又在舞蝶公主面前扬了扬,“就不和公主多说了,本王现在急着去给霓兰表妹送宫花。” 说完合上锦盒,也不叫内侍抱着,自己抱着匆匆的走了。 看着瑾王离开,舞蝶公主脸上笑意渐渐退了下来,沉默起来。 “公主,瑾王这……是有心上人了?”丫环道,回头看了看瑾王消失的方向,瑾王方才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奴婢还以为瑾王对公主有心,这……是故意偶遇公主的。” 这几天一直偶遇,谁也不信这是真的偶然。 深宫里最少的就是这种巧合,若非有心怎么会一直遇上。 舞蝶公主眉头轻蹙。 “公主,如果真的觉得瑾王好,您就选瑾王吧,那什么郡主怎么比得上您尊贵,你是梁国的公主,代表的是两国之间的友好,原就说好让您挑选皇子的。”另一个丫环不服气的道,这几日,她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都觉得瑾王有心于公主,公主从最初的忽视到现在的认同,已经有意想挑瑾子了。 舞蝶公主摇头:“不行!” “公主,为何?”丫环不解。 舞蝶公主苦笑:“桂太妃不是一般的太妃,还帮着皇后管着事情,她既然托瑾王送外孙女宫花,又岂会看不出瑾王有心,这同样也是相中了瑾王的意思,若真的惹到了桂太妃,我就算坐稳了瑾王妃的位置,又如何!” 两国联姻是国事,选瑾王可以,但如果惹到了桂太妃,下场必然不会好。 桂太妃能和皇后分庭抗争,代表的就是实力,这一段时间舞蝶公主也没少见到桂太妃,这一位就不是好惹的。 “瑾王不行!”思之再三,放弃了这个人选。 “公主,那位霓兰郡主身体不好,稍使一计,便可以要她的性命,到时候桂太妃也怪不到您身上。” 看出自家公主有心于瑾王,丫环眼睛转了转道。 “不行!”舞蝶公主果断拒绝,抬头看了看深宫方向,“若桂太妃不在,或者桂太妃只是一位普通的老太妃,此事可行,现……在不行!杜太妃唯一的外孙女,哪怕没有指向是我,最后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最后一句话,很低,低的就只有她自己听得清。 瑾王不行! 那么是谁让自己总是遇到瑾王的?不可能是桂太妃,一个人选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深宫除了桂太妃有这个能力,另一个人更有能力…… “瑾王和舞蝶公主没说几句话?”皇后问道。 “见面后,只说了两句就离开,舞蝶公主之后脸色沉重,以身体不好,匆匆离开皇宫。”内侍禀报。 皇后皱紧眉头,没说话。 一时间大殿里安静了下来。 “娘娘,此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心腹嬷嬷小心翼翼的道。 “是发现了什么?”皇后冷笑道,“瑾王居然还带了一盒宫花,不用说是给霓兰郡主的。” “娘娘,就算是知道瑾王钟情于霓兰郡主又如何?霓兰郡主身体不好,很容易让她病发的。” 嬷嬷压低了声音道。 皇后摆摆手,内侍下去。 “这个死婆子不会放过我的。”皇后咬牙,她越来越觉得桂太妃对她的制肘,原本皇宫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现在不行,桂太妃插手,还是名正言顺的插手。 ‘“告诉大哥,皇上对本宫生疑了。”皇后道。 “娘娘切不可任性。”嬷嬷劝道,“国公爷的意思,皇上真的有这个意思才行,如今不过是桂太妃的一些手段,都是桂太妃的行事罢了,是女子间的争斗罢了,并不是大事。” “如果不是皇上,哪有桂太妃对本宫的制肘。”皇后冷声道,心里烦躁。 “宫里出了太多的事情,皇上也是恼了皇后娘娘。”嬷嬷道。 皇后一拍桌子,“这是怪本宫没能力管这后宫之事了?” “娘娘,太子妃的身体现在也不好,现在国公府能靠的只有您了,不管以后谁坐上那个位置,您都是太后,桂太妃以后什么也不是。” 嬷嬷劝道。 这话平息了皇后的怒火,却还有些不甘心,“本宫现在就任那个老贱人欺负不成?”’ “娘娘,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嬷嬷笑道。 皇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气息平稳了不少:“可本宫现在就是气不过,一个小小的瑾王本宫都安排不了了。” 皇后看好静王、璃王,甚至于恒王,独独没看好瑾王。、楚王,楚王不可能,就想把瑾王推出去。 “娘娘,不如推恒王,老奴听说恒王想嫁的是他的表妹。” “江珍妃的那个表妹,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姑娘罢了,也就是恒王想挑一个挡箭的,才说是钟情于这个表妹。” 皇后是半点不信。 恒王为人低调,却传出了钟情于江珍妃才进京的侄女的传言,倒是瑾王钟情于霓兰郡主的事情,传的人少。 “既然瑾王不行,就推恒王出去,比起霓兰郡主,江家的那位好对付多了,也没什么后台。”嬷嬷道。 “恒王……也可以。”皇后松口。 瑾王背后的桂太妃出手,她现在不宜和桂太妃硬顶,只恨桂太妃也得了管事后宫的权利,她现在得软着来。 嬷嬷松了一口气,就怕皇后硬对上桂太妃:“国公爷觉得静王和璃王两个之间最合适,其余的谁都可以。” 皇后想好的是恒王,准备这几天召恒王多进宫,让他遇到舞蝶公主的时候多一些,没成想出事了。 而且还和太子妃、恒王都有关系…… 太子妃站在宫门前,身子摇了几摇。 丫环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太子妃的身子无力地靠在丫环的身上。 “太子妃娘娘,您先回去休息吧!”丫环眼泪落了下来,太子妃的身体并不好,如今更是强撑着过来。 即便如此,太子妃还是每天过来,只为了想见太子一面,无奈到现在太子也没有见太子妃。 “扶我去前面亭子里休息一下。”太子妃头上虚汗,脸色苍白低声道,丫环忙扶着太子妃小心翼翼的过去。 亭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往日太子妃累了也会在这里坐一坐。 一个机灵的丫环忙去找软轿。 软轿很快找过来,太子妃被扶上软轿,软轿急匆匆地往太医院过去。 转弯处,忽然一顶软轿过来,双方都很急,都没注意到对面有人过来,抬轿的内侍收不住脚,直直地撞上。 两顶软轿摇了摇后,对面的软轿没撑住,重重地摔倒在地,幸好内侍扶了一把,没倒。 抬轿的两个内侍摔倒在地。 太子妃的软轿撑住了,两个内侍踉跄下,终于还是稳住了。 一个丫环惊叫着扑向对面的软轿,对面的轿帘一把掀开,一位姑娘怒冲冲地过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推太子妃的软轿。 两个内侍好不容易稳住的,被这么大力一推,再想扶住软轿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软弱倒了下去。 “撞了人还嚣张的想走,哪那么便宜。”推倒软轿的江蔚气愤的道,今天进宫是见姑母的,没想到遇上一个不开眼的撞了她。 怒气冲冲的她哪里看得上那些普通的世家千金。 听姑母说最近进宫的世家千金不少,都是想嫁入皇子府的,她要嫁给表哥恒王,这事算是十拿九稳了,自然看不起那些还没有着落的世家千金,她是有底气上前推翻软轿,姑母同意她嫁进门,表哥又对她钟情,江蔚更是底气十足。 “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两个丫环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的扑上前去,一边大哭道。 江蔚脸上嘲讽的笑容僵住,整个人发僵。 看向被两个丫环扶出来的太子妃,已经昏过去的太子妃,脚下一软,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在地。 听说太子妃出事,皇后急匆匆过来,看到的是跪在廊下的江蔚。 目光扫过江蔚,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分,着急的进门。 “太子妃如何了?”皇后问诊完脉的太医。 “太子妃娘娘身体不好,现在还发烧,得好好的静养才是。”太医禀报道。 “伤了身体?”皇后皱眉。 “伤了身体。”太医肯定,这话之前就说过,只是没有得到重视。 皇后恼怒的摆摆手:“下去开药吧!”太医还想说什么,最后终究没再多说,退了下去。 宫女过来挂起纱帐,床上太子妃已经醒过来,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 “母后。” “你是真的一点都顾及自己,一点都不顾及明国公府。”皇上走到床前,冷冷的斥问道,目光沉郁。 “母后……” “不要叫本宫母后,你不配!”皇后冷声打断太子妃的话。 太子妃缓缓的低下头,眼泪落下,晕染了被子的一角。 “你还有脸哭,明国公府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才是该哭的。”皇后恼怒的瞪着侄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娘娘,珍妃娘娘来了。” 一个内侍在外面禀报。 皇后冷冷的看着太子妃:“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 “母后,儿媳知道。”太子妃含泪。 第六百五十六章、您是桂王妃吗? - 掌上锦心 - 帘霜 江蔚出事的消息恍无声息的传到了姜锦心的耳中。 江蔚死了! 先是在宫里撞了太子妃,太子妃当时就昏了过去,江蔚又惊又惧,待得太子妃醒来,她回府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哆嗦,而后就直接病了,晚上的时候自缢了,丫环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的都僵了。 谁也没想到,江蔚胆子这么小,太子妃伤得很重,好不容易醒过来,却是连起身都困难,明国公府扬言一定要让江蔚顶罪,事情还没真的了,江蔚就吓得自缢了。 “真的死了?”姜锦心问过来送礼的福贵。 “真的死了。”福贵笑眯眯的道,“因为太子妃的事情,恒王和珍妃也恼了江蔚,这位看着胆子大,也不过是欺负一些家世不如她的世家千金,真担上事了,自己又惊又怕,就自缢了。” “舞蝶公主呢?”姜锦心想了想问道。 这话跳跃度极大,福贵却是听懂了,笑道:“因为是珍妃娘家姑娘惹的事情,珍妃娘娘带着恒王,这几日一直去探望太子妃,舞蝶公主和太子妃虽然没见过几面,却很投缘,听说太子妃病了,也是时常进宫,然后就出了点小事。” 福贵今天过来就是传递这个消息的。 “舞蝶公主侍候太子妃娘娘用药的时候,沾了药渍,宫人引下去更换衣裳的时候,恒王误闯了进来。” “所以,恒王要娶舞蝶公主?”姜锦心明白了。 “恒王要娶舞蝶公主。”福贵给了肯定。 “不都说恒王钟情江姑娘吗?” “说是这么说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过这一次江姑娘出事,恒王起初就没派人去问过,珍妃还斥责了江姑娘,据说江姑娘自缢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珍妃娘娘的斥责。”福贵笑眯眯的道。 太子妃出事,江蔚是主责,珍妃和恒王不得是表面功夫,必然也得有态度。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对方下手这么快,江蔚直接就死了。 而后便是舞蝶公主的事情。 “恒王会甘心?”姜锦心若有所思。 “自然是不甘心的,殿下的意思,姑娘要小心一些,这份不甘心会到什么程度,和楚王府虽然没关系,但也说不准有些人在里面混水摸鱼。”富贵道。 这话已经别有深意了,不只是恒王不甘心,还有人会在里面搅混水。 上一世,出事的是霓兰郡主,少了桂太妃的护着,瑾王又是最容易算计的一个,那件事情的结果,霓兰郡主死了,景阳长公主应该是发现了些什么,才冲进宫,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送了性命。 能让景阳长公主跟着出事,最可能的就是那一位。 这一世桂太妃还在,而且还颇有权利,隐隐和皇后分庭抗争,于是这事就落到了江蔚身上。 死的就是江蔚! “撞上太子妃真的是意外?”姜锦心问道。 “起初是意外,之后就不是意外了,瑾王听了我们王爷的话,带了一盒子精致的宫花给霓兰郡主,路上还遇到了舞蝶公主。” 福贵道,这话里的意思颇多。 姜锦心听了后,在富贵离开之后,沉默了许久。 抬眼看向深宫方向,太子妃这个人她一时也看不透,听说太子妃一直守在太子的宫殿前,只为了见太子一面,其情可悯! 上一世的太子妃,在太子过世也是一病不起,她后来是见过这位太子妃的,很是削瘦,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着没什么气色。 看后只觉得太子妃也极可怜,对太子情深一片,是个可怜人。 现在却觉得未必,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太子妃的配合,事情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只能说太子妃不愧是明国公府上的女儿,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所做的事情都是在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管太子妃是不是真的虚弱,她的所行所事,所有的得益还是在于皇后和明国公府。 至于太子,这件事情和太子没有半点关系……。 姜锦心没想到裴烟双居然上门给她添妆。 看着丫环引着裴烟烟过来,姜锦心侧心一礼,裴烟双紧走两步,上前扶了姜锦心一把:“姜二姑娘客气了,我来得鲁莽,还请姜二姑娘恕罪。” “郡主请坐。”姜锦心微微一笑。 裴烟双坐下,“姜二姑娘,我是过来给你添妆的。” 身后的丫环送上一个托盘,里面一个饰盒,打开后放着一副翡翠的首饰。 “郡主客气了。”姜锦心淡淡的道。 “姜二姑娘,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不管姜二姑娘怎么误会,我还是想让二妹妹进祖地的。” 裴烟双苦笑道,神色黯然,“我只希望以后有人祭拜二妹妹,二妹妹错了,也是我的错,都是我对她过于的纵容。” 任何时候裴烟双都是这么说的,这很让人好感。 “郡主,都过去了。” 姜锦心道。 “是的,都过去了,这事我自己想法子,也不敢再难为姜二姑娘。”裴烟双道,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许多,“我希望和姜二姑娘尽释前嫌,还请姜二姑娘原谅我之前的鲁莽之罪。” 裴烟双说着站起来,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 这一次没再提裴依人的事情,只说了一些裴珏煦小时候的事情,听起来也是善意满满。 走的时候,也没有多提要求,只说大婚当日,她会到楚王府来陪一陪姜锦心,她是皇家的郡主,自是会在楚王府。 说完便知趣地离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 看着她离开,杨柳忍不住道:“姑娘,真的是来给姑娘添妆的?” “或者吧!”姜锦心道,“把饰盒里和所有物件一起送到李夫人处,让李夫人帮着看一看。” 裴烟双的东西她可不敢随意的收。 “姑娘,包括这个托盘?”杨柳随口道。 托盘很精致,底盘上有修长的青竹,看着就很不一般,可以放置在屋内,收一些没做完的针线荷包之类的,很用得着,姜锦心屋内就这种托盘,只是都没这个精致。 “一起送过去。”姜锦心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精致的托盘上,笑意不及眼底。 这一天注定了来不少的人,姜锦心没想到的这一次过来的,会是那一对姐妹,年纪颇大的姐妹。 看着这一对姐妹,姜锦心取出了她们之前送的礼物。 没有太多的开场白,只有一句话:“您是桂王妃吗?” 上面的标记,早就透露了一些消息,串起来后,很容易就能猜想到她们的身份,姜锦心以为还要找机会试探,没想到她们主动上门,代表的就是她们愿意说一说此事。 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桂王府的那枚人参,据说是五百年的人参。 “姜二姑娘,桂王妃已经死了。”老妇人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再临故地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曾经的桂王妃,就要和离,算不得还是桂王妃了,被关在最边远的角落里,桂王谋逆,还是我告的秘,我最后也是被无罪暗中释放的,我现在只是平民,一个平民。” 简单的几句话,道尽了曾经血雨腥风。 却也表明她不是逃过去的人犯。 姜锦心已经有猜测,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微微一笑后,把自己得到的地图都取了出来,送到老妇人面前,这里最清楚的也只有这位曾经的桂王妃…… “果然是明国公府的女儿。”太子低咳嗽了一声,笑容虽然倦怠却多了几分精神,“任何时候考虑的都是明国公府的利益,皇后的利益,孤差点也忘记了她就是明国公国府的女儿,皇后的亲侄女。” 如果不是因为觉得太子妃是个好的,他也不会那么久才发现,真正对自己下手的会是她。 “大哥的意思要如何?” “不用管她,她或者有些情份,但也只是尽此而已,为了皇后和明国公府,她可以压上一切,必竟是明国公府的女儿。”太子道。 “不用管她?” “不用管她,是生也罢,死也罢,都是她们自找的。”太子冷酷的道,沉重的身体,因为用上了合适的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再不是之前时日无多的样子。 桂王府的人参居然一直在的,而且还一直藏在桂王府,居然还让姜二姑娘真的找到了。 “一切凭大哥吩咐。”裴珏煦想了想道,“平安王最近不安宁了。” “坐不住了,这么多年一直坐的很稳,仿佛皇子的争斗跟他们没关系似的,现在是坐不住了、”太子冷笑一声,“明国公府的兵权,分了淮安郡王世子一部分,明国公府也会坐不住,孤不死,他们急了。” 太子看向宫外,京城守卫的兵权落在明国公手上,这是拱卫京城皇家的力量。 裴珏煦笑了:“淮安郡王世子在江南立了大功,父皇恩旨让他分了一部分兵力,这事明国公世子也知道,这么大的功,只是分了兵力,也是淮安郡王世子的能力。” 淮安郡王的事情,是早早就安排下的,不过这当中出了姜锦心救自己的事情,他就顺着方向,又给淮安郡王世子加了一把火。 如今这功劳大的已经可以分明国公府的权了,明正言顺的分权,如今时机正好。 “大哥,我会盯着平安王府,另外一步棋也可以动动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定制熏香 - 掌上锦心 - 帘霜 淮安郡王世子立了大功回来了! 淮安郡王在江南挖出了一条贪污的线,江南贪污大案,不只是江南还和京城的京城联系上。 这事是淮安郡王世子办的,他带着人隐身在江南,处理了这件大事,江南的官吏处理了不少。 这次回京,更是以风雷不及掩耳之势,呈上京中官吏的名单。 不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下了狱,这里面甚至还有一、二品的高官。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因为这事牵扯太广,皇上气得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几个重臣被骂的狗血喷头,骂他们尸位素餐。 朝堂上臣子们跪了一地,一个个低头认错。 因为愤怒,皇上气病了,第二天直接罢朝。 京城风云际变,隐隐间都觉得要变天了,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扯出更多的人。 明国公府的书房里,明国公怒瞪着自己的儿子:“不是说,就最后一点事情,扫一下尾就行,怎么闹出这么大的案子?” “父亲,我也没想到。”明义墨道。 “没想到,你怎么就没想到,你不是跟着一起去办案的吗?”明国公怒骂道。 “儿子疏忽了,当时儿子在的时候,就只是江南的官吏,后面的扫尾工作不多,儿子就先回来了。” 明义墨认错,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他是真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会这么大,如果早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大一个雷,他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先离开,一定会留下来守着淮安郡王世子,怎么也不能让他打了自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明国公气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后,伸手指了指明义墨,“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这事我必然还得派人去查,没想到你居……然,居然看不住一个裴安之。” 明国公气煞,江南可是明国公府上的钱袋子,如今钱袋子没了,气得暴跳如雷,更让他愤怒的是,不只是钱袋子没了,兵权也被分流。 手中的兵权是明国公府的底气,明国公府的女儿能坐上后位,坐上太子妃之位,凭借的就是这些兵权。 “父亲。皇上是不是算计了我们?”明义墨冷气道,眼中闪过厉色。 “是不是算计还不一定。”明国公噎了一下。 “父亲,怎么就不一定了,儿子是跟着裴安子去的,他却对儿子隐瞒了一切。”明子墨也是恨煞,气道。 “也可能是淮安郡王府上要抢功劳。”明国公道,伸手揉了揉眉心,只恨自己知道的晚了。 “裴安之没有皇上的意思,敢这么做?”明子墨不信。 “以他父亲的心性还真的就敢这么做,淮安郡王就是一个莽夫,什么事情不敢干!”明国公没好气地道。 如果是其他人办了这事,他还真的怀疑是不是皇上在后面推动的,是皇上在对付明国公府。 但如果这个人是淮安郡王府上的,还真的说不准。 “父亲,现在怎么办?”明子墨虽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压下怒意,他被裴安之狠狠地摆了一道,心口的火气突突地往上窜。 “不管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动作必须要快。”明国公一咬牙道,看向深宫方向,“正好皇上病了,如果这个时候皇上死了,太子死了,你姑母就能把静王推上皇位。” 比起其他皇子,明国公更看好静王。 “你姑母救过静王,静王的母妃又不是一个正常的,时不时的会犯病,这么多年静王也没把她当母妃,而是一心一意地侍奉你姑母,他若是坐上这位置,你姑母就是太后,静王还没有正妃,下一任的后位,我们也可以从族中挑选。” 明国公道。 明国公是没有出彩的嫡女,但可以从族中挑选长相出色的认为嫡女,或者就算不是族中的也行,只要挂一个名头就行,下一任的皇后必然是自出明氏一族。 明国公对于皇后之前举棋不定还是很有些意见的。 他一直看好的都是静王。 “璃王自己有生母,他若成事,你姑母不一定能坐稳太后之位,况且璃王一直想娶的是太傅的女儿,太傅暗中是支持璃王的。” 明国公分析道。 “父亲,眼下最重要的是案子和兵权的事情。” “这事同样重要。”明国公冷声道,看了儿子一眼,“还有一个人也很重要!” “谁?” “西彰侯!”明国公冷声道,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他手里有东西,应该是关乎皇权的,有了这些,更大的保证,我们要做好几手准备,势必一举拿下!” 之前他没太在意,现在风雨欲来,情况危急,该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才是。 不管西彰侯府有什么,都应该是自己的…… 寒嬷嬷站在转角,停下脚步,目光愕然地看向转角过去的一个婆子。 跟在小厮后面走过去的一个婆子,如同普通的世家派出的婆子一般,笑眯眯地跟在小厮后面。 “嬷嬷?”青禾停下脚步,站在寒嬷嬷的背后,看向走过去的人。 待得人走完,寒嬷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步。 青禾没再多问,带着寒嬷嬷往里走。 寒嬷嬷是帮着送绣品的,绣楼送过来的。 跟着青禾进了正屋,向姜锦心行过礼后,呈上带来的绣件,姜锦心一一看过,很是满意。 待得随行跟着送货的婆子退下,寒嬷嬷直言道:“二姑娘,我看到宫里的人了。” “在哪?”姜锦心一惊。 “是去见左相大人的,皇后娘娘的人。”寒嬷嬷肯定的道,那个婆子就是皇后宫里的人,并不是明面上的贴身嬷嬷,但却是帮着皇后办事的,这事别人不清楚,寒嬷嬷却是很清楚,她以前没少和这个婆子打交道。 原以为此生不可能再见到这个人了,没想到居然在左相府上看到她! “肯定是皇后的人?”姜锦心坐直了身子。 “肯定。”寒嬷嬷毫不犹豫。 姜锦心顿了顿之后,忽然笑了,所以说……一切都是皇后推动的。 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立时全明白了。 所以说真的是背后有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皇后。 姜寻承背后的是皇后。 寻觅了许多的答案,如今让寒嬷嬷一言解开。 “劳烦嬷嬷在府外盯着,宫里出来一趟不容易,既然出来了,总得多办一些事情。” 见姜锦心这么快便沉着有了下策,寒嬷嬷的心也放了下来:“二姑娘放心。” “原本是想请寒嬷嬷过来,说一说裴烟双的事情,如今却是先得麻烦寒嬷嬷此事了。”姜锦心道。 “姑娘放心,宫里的人出来不了太久。” “那就有劳寒嬷嬷了。” 婆子从姜寻承的书房出来,跟着小厮离开相府,从相府的侧门出去。 马车已经停在侧门外,看到婆子出来,马车夫急忙过来,婆子上了马车后,马车离开左相府上。 婆子掀开车帘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左相府上,唇角撇了撇。 帘子落下,身子往车厢上一靠,闭目养神,根本没注意到街口位置,有一辆马车缓缓的跟在这辆马车身后。 马车如同寻常的普通马车一样,不急不缓地转到下一个街口,最后又绕了一个弯,出现在一个香烛铺子前。 婆子跳下马车,走了香烛铺,跟在她身后的寒嬷嬷,取了一个帷帽戴在头上,下了马车。 铺子里面香烛的气息很浓郁,一进门,便是浓浓的烛火气息。 生意很好,像婆子一样的人最多,一般都是替自己主家过来买香烛的,也有一些夫人,带着下人过来挑一些合适的。 寒嬷嬷看到有人还带着几位夫人过去,说的是定制香烛的事情,可见这也是能定制香烛的地方。 她进门的还算快,看到婆子熟练的进了一条往后的通道,而后一闪既没。 寒嬷嬷没直接过去,转到右侧的柜台前,拿起几支香,问道:“这个何价?” 里面的是一个穿着干净的中年妇人,听她问后说了一个价格,而后看了看她的打扮,笑道:“其实这是最普通的,若是更诚心一些,最好是定制的,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诚心也不同,万事诚心则灵。” “怎么……定制?”寒嬷嬷一副狐疑的样子。 “定制还可以挑香型,有的香可以静心,有的香可以宁神,还有的香更合适点在佛前,祭拜先人,根据不同的需要定制不同的香。”中年妇人说起来头头是道,显然不是第一次介绍。 “还可以定制静心宁神的?”寒嬷嬷来了兴趣,“我们主子这几天正睡不好,不知道能不能定制一些静心宁神的香。” “自然是可以的,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客人你就放心吧。”中年妇人一听“主子”两字,眼睛一亮,她就觉得眼前的人比一般的婆子打扮要更好一些,一时看不出是不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没想到还真是。 看这婆子的打扮,主家必然不凡。 从柜台里面转了出来,脸上笑开了花:“这位客人,跟我过来,如果是定制的,得自己挑选香型,有一些小的忌讳,我们也得提醒你,静心宁神的香型不少,挑选最合适的才是好的,若有相冲的,我们还可以用其他的香冲一冲。” 中年妇人一边介绍一边带着寒嬷嬷往后走,走的正是方才婆子进去的那一处通道,显然定制的都是在这里…… 第六百五十八章、落水,被救 - 掌上锦心 - 帘霜 通道后面,是一个院子。 寒嬷嬷过来的时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目光扫过,这里的屋子里都关着门,根本不知道婆子进了哪一间。 一圈下来,居然有不七、八间屋子的样子。 中年妇人引着她来到右边第二间的屋门前,正要进门,忽然右边最后一间的门开了,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二个丫环。 看到这两个丫环,寒嬷嬷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转开眼,跟着中年妇人进去。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盯着平安王府的裴烟双,清楚的知道这两个丫环就是裴烟双身边的两个大丫环。 那么,戴着帷帽的就是平安王府的那位郡主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平安王府的郡主。 进去之后,里面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笑着等着寒嬷嬷,最主要的介绍的都是一些定制的香型,并且也拿出了不少的成品。 成品都不错,寒嬷嬷仔细地看过后,挑选了一份。 中年管事笑眯眯地应下,说了一个价钱,价钱也没有想象中的贵,寒嬷嬷交了定金,又说以后用得好,会再过来。 中年管事连连点头。 寒嬷嬷没多呆,定下后就说有事离开,出门的时候,院子里依然没有人,所有的屋门依旧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在,也不知道婆子去了哪里。 从香烛铺出来,寒嬷嬷上了马车,并没有马车离开,坐在马车里等着。 香烛铺是一个重要的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不只是皇后的人出现在这里,还有平安王府的郡主也偷偷过来,没想到这么一个香烛铺子居然有这么多的隐秘。 方才中年管事虽说是介绍香烛,却在不动声色地打听寒嬷嬷的身份,寒嬷嬷主家的身份。 这样的打听很是熟练,一听就是经常说的。 可见是刻录到骨子里的话术。 香很好,还可以定制,价钱也不太贵,这个价格,稍好一些的世家都能大批量接受。 香烛很好,但凡府里有老夫人的,都会想用到香烛,如果能挑合心的那就更好的,比起饰品店,受众的人少,却有更直观的人群。 宫里的婆子出来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看着这个婆子上了马车,寒嬷嬷的马车远远的坠在后面。 婆子半当中下来,买了糕点、脂粉,甚至还去了首饰店,寒嬷嬷这一次没有下来,依旧远远的盯着。 最后看着马车往宫门过去。 信送到姜锦心的手上,姜锦心看过后,让青禾把信送到楚王府,她有一种感觉,这个香烛铺子很重要。 云氏的时候,她就查到了这个香烛铺子,后来没发现什么,这事就过了。 “老夫人。”江妈妈匆匆进门。 “带来了吗?”老夫人沉声道。 江妈妈把气色着的匣子放下,打开:“有了,就这些香。” 声音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了看面前的香,脸色阴沉。 “老……老夫人?” “给云姨娘送过去,告诉她好生养着身子,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老夫人伸手捂了捂胸口,心头郁结。 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重孙,这个孩子却是不能留下的,要马上处理了云姨娘才是。 “老夫人……大公子……怎么办?”江妈妈低声道。 事情是她办的,现在想着却是后怕,大公子会是相爷唯一的子嗣。 “他还有脸说!”老夫人冷哼一声,孙子固然重要,儿子却是最重要的,顾姨娘对儿子下手,也是算准了儿子舍不下这个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事发,也不能拿儿子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个,老夫人心口就突突地跳,恨毒不已。 “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难不成还想让这个孩子成为府里唯一的子嗣不成?”老夫人冷声道,她开始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想法的,却在看到儿子狠狠的给了孙子当胸一脚后,她就知道,这个想法是往儿子心上扎针。 而且还是扎毒针。 云姨娘要处理掉,眼下说让她保身体,不过是迷惑她罢了,就怕她拼死跑出来,胡说什么,坏了儿子的名声。 儿子的妾室怀的却是孙子的子嗣,左相府还要不要脸面。 “和这次的衣裳一起送过去,让她好好地生下孩子,这以后就给孩子礼佛,一辈子不要出现在人前。”老夫人道。 这些都是缓兵之计。 “老夫人,奴才这就去办。” “等一下,有没有人怀疑你?”老夫人不放心,叫住了江妈妈。 “老夫人放心,老奴是寻找女尼过去的,走的也是那个女尼的门路,老奴也没说您现在在哪里,更没说我们府上是左相府。”江妈妈谨慎的道,当初的女尼和香烛铺子有了关系,曾经这个女尼帮老夫人处理了老爷的妾室。 如今要处理的是相爷的妾室。 “那就行,小心一些,这事了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去。”老夫人叮嘱道。 “老夫人放心,老奴以后再不去了。”江妈妈连连点头,偷眼看了看面前的香,这些香点多了会要了性命。 据说先是虚弱,而后便会吐血,渐渐的人就不行了! 云姨娘会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 裴烟双站立在船头,目光落在对面的一艘画舫上,对面画舫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是梁园。 船头上并没有他人,就他带着小厮在船上赏景。 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如此甚好。 头无声的点了点,丫环会意,对右后侧打了一个手势。 明阳湖的风景,周围有不少的世家有庄子,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湖面上画舫不少,不只是世家愿意游湖,一个年青的文生公子也愿意游湖,有一个今年就入京准备秋考的年轻公子们,会在画舫上会游赏景。 梁园今天是带着表妹林莹出门的,林莹听说这里可以赏景游玩后,就一直让他带着过来,无奈之下选了今天。 景色的确不错,湖水山色之间,隐隐还能看到一条湖岸边的枫叶如火。 梁园正看得起劲,忽然一艘画舫从侧边过来,没想到对面也过来一条,两下里眼看着就要在梁园面前撞上。 侧边的画舫用力的偏转方向,想避开对面过来的船,没想到直接就撞上了梁园所在的画舫,梁园站在船头的位置,直接就被撞下了水。 幸好他是会水的,吃了几口水之后,浮上水面,才撸了一把脸上的水迹,睁开眼睛,就听到林莹的声音。 “表哥,救人,就在右前方,有人落水了,表哥,快救人。”林莹大叫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船头,一手拉着船弦,一边急道。 梁园脑袋晕乎乎的,莫名的觉得不对,却也是被催促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右前方过去。 没游几下,已经看到有人在水里扑腾。 急忙更快的过去,是个女子,看这样子就要觉下去了。 “表哥,快……快一点,再快一点。”林莹的声音几乎算是尖利的,清晰的落在耳中,梁园却是犹豫了一下。 女子? 一片混沌的也脑海里忽然清明起来。 怎么会是一个女子,一个穿着看着并不普通的女子? 小厮呢?和他一起落水的小厮呢? 正待回头看看,耳边又是林莹急切的声音:“表哥,你快去救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终于明白违和感是哪来的,表妹是这么好心救人的人吗? 一个男子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比他更快的速度,三两下就冲到落水女子的面前,一把抱起落水的女子。 梁园停下了,见人被救也放心了,转身往回游。 小厮就在他的后方,拼命游过来,看到梁园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主仆两个一起往回游,待到了船边,已经有人扔下绳索,小厮先护着梁园上去。 到了上面,梁园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林莹,看到他过来,竟是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坐在船上,许是磕得很痛,忽然间就大哭起来。 莫名其妙! 梁园觉得以后他也不会再带这个表妹出来,母亲听说之前的事情,原准备把这对母女送走的,是林莹一定巴着自家,求着母亲,这才同意再住几天,现……在,现在还是早早的离开的好! 今天出府是林莹的意思,到这里来也是林莹的意思,方才画舫原本是要去另一处赏景的,也是林莹一定要停在这里,说这里的风景最佳,再加上林莹拼了命让自己去救一个女子,梁园再不懂就真的是蠢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表妹居然这么算计他! 梁园冷哼一声,看也没看林莹一眼,转身进了船舱更换衣裳。 裴烟双被人救起,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品貌俱佳。 周围那么多人看到,原本要互相撞上的两艘画舫,最后各自兜转船头,撞上了就近的另外两艘,这两艘上面各自有人落水。 一名落水的女子被一位年轻的公子救了。 不知道是谁认出了这名落水的女子,居然是平安王府上的大郡主,平安王的嫡女,当着众人的面把抱着救上岸的是一位侯府分出去的旁枝。 这身份很明显不配! 但再不配又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救的人,平安王府还能不认? 第六百五十九章、二哥,淑妃是不是又病了?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得到的消息不晚,先是福贵送过来的消息,而后是寒嬷嬷送来的消息。 两相对照,很清楚的一条思路。 裴烟霜算计了梁园,她还是相中了梁园,还是想让梁园当她的郡马。 但最终救了她的却是安亦泽。 不得不说这缘分还真的是妙不可言,上一世,裴烟双最后也要和安亦泽走到一起,只不过那时候的安亦泽的名声极好。 这一世,在最初看到安亦泽的时候,姜锦心也是震惊的,怎么也不相信安亦泽会配合姜玲珑算计自己。 明明上一世安亦泽的人品很不错! 不过,这也让她看清楚了安亦泽,这就是一个表面上良善的人,或者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也让这位安公子焦虑起来。 当然,更有意思的是,这件事情里居然还有恒王的手笔,是的,被算计了亲事的恒王,他和舞蝶公主的亲事,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赐婚,基本上却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消说,这件事情里有皇后的手笔。 平安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妹,裴烟双又是皇后向来看重的侄女,恒王这也算是狠狠地推了一把,也要看裴烟双出丑。 当然,也得说这位安公子是个厉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入了恒王的眼。 表面上看着就是这么一个意外的事情,其实这里面插手的人不少,最后的局面就是安亦泽要娶平安王府之女。 姜锦心分析了一下梁园和安亦泽的区别,两个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梁园身份尊贵,自小就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大起落,人也文静良善,少了些算计,这样的人其实比安亦泽好对付不少,安亦泽从一个庶子嫡子,一路往上,现在出现在京城,这里面的算计不少。 当初的事情,十之八九和关山侯府的太夫人也有关系,必竟那个时候安亦泽才到京,由此也可以看出安亦泽的隐忍。 想算计这么一个人,特别还是枕边人,很难。 现在可以肯定裴烟双上一世算计了梁园,害得梁园身败名裂,而后和离,和离后裴烟双过的很好,所有人都怜惜她,都觉得她委屈。 但实际上她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但她的利何在? 隐隐间只剩下最后一道迷雾,姜锦心有种感觉,这道迷蒙撕开,就可以明白所有的一切。 平安王府,裴烟双仰面躺在床上,目光看着上面的纱帐顶,眼底一片空白。 “郡主,王妃来了。” 裴烟双这才有了动静,眼睛动了动,困难的想起身,丫环忙过来扶起她。 平安王妃带着一个婆子进门,径直到了床前,冷冷的看着裴烟双。 “母亲……” “蠢货!”平安王妃抬手照着裴烟双就是一个巴掌,怒道,“早知道你这么蠢,我当初怎么就认你当了嫡女。” “母亲!”裴烟双一捂脸,眼眶红了。 “算计一个梁园都没算计上,你还真的是蠢笨,和你那个蠢货的娘一样,都是蠢死的。”平安王妃居高临下,冷笑着骂道。 “母亲,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裴烟双落泪。 “你让整个平安王府都成了笑话,我养大的嫡女,居然只能嫁一个侯府分出去的庶子的儿子,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我就让你跟你娘一起死了算了。” 平安王妃骂道。 裴烟双不敢开口,只默默地落泪。 “一个月之后,嫁人。”平安王妃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就算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养出身上尊贵的气息,不过是一个妾室生下的庶女罢了,还真是抬举她了。 若不是看她小的时候那么乖巧,自己也不会想着养这么一个庶女。 看着平安王妃离开,裴烟双眼底怨恨,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伸手捂住脸,头低了下来,压下眼底的毒液。 她也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眼下不算什么,只要静王能坐上那个位置,她怎么都可以的,她不能再等了,算计不到梁园,安亦泽也可以。 依人之前就对她提起过这个人,她暗中也派了人过去查看,一个没有根基的士子,也不错。 他日把人甩脱了也简单。 眼睛动了动,终于有了一丝活气,她不想离开京城,她要留在京城,她要等静王登上那个位置。 她的身份注定了两个人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是静王堂哥答应了自己的。 裴烟双嫁安亦泽的事情,没有宫里的赐婚旨意,两家匆匆的定了亲,据说订亲的双方都不太高兴。 不管是关山侯府的老夫人,还是平安王妃,定亲的那天脸色都不太好看。 画舫撞出来一位郡主,也成了不少京城年轻人喜欢说的笑谈,这件事情和护国公府的事情比起来,多了几分香艳,而且还有一步登天的感觉。 有了这件事情打底,明阳湖那里画舫多了起来,都是年轻的公子爷,或者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榜下捉婿的事情也有,但现在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考上,况且这榜下捉婿也不可能是平安王府这样的家世。 没事的时候到明阳湖边多走走,说不得也会遇到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 所有人关注的都是安亦泽和裴烟双的亲事,没有人知道梁园也搅和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梁府赶出了一对母女。 更没有人知道,跟着裴烟双一起算计了梁园的林莹有一日出门,被人撞了车,直接就从马车上飞出来,摔断了腿。 林府是准备进京的,却在最后的关口不得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带着断了腿的女儿,悲悲切切的离开京城。 小官吏的升迁,只要动动手脚,就可以变更,这里面牵扯到了不少的人手。 恒王停下脚步,等了等缓步出来的静王。 “二哥,走这么慢是要进宫见皇后娘娘?”恒王颇笑肉不笑的道。 “四弟,本王要回府。”裴珏晟温和的道,这几日他并不想看到恒王,自打他和舞蝶公主的亲事确定后,恒王就像是疯狗,逮谁咬谁。 “二哥不进宫,皇后娘娘会伤心的,这么多年,皇后娘娘是真心疼二哥啊。” “四弟,皇后对我们每一个都很心疼。” “二哥,淑妃是不是又病了,二哥不去看看?二哥淑妃才是你真正的母妃!”恒王心头有气,特别看静王不顺眼。 怎么看最得利的就是静王,火气腾腾的上来。 “四弟知道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二哥,还真是得名又得利。”恒王嘲讽道,“听说二哥也要定亲了,不知道二哥要娶的是谁,二哥府上已经有了左相府上的女儿,又有护国公之女,还有侯府嫡女,现在不知道哪一家的千金能压得住这几位?” 裴珏晟皱皱眉头,不想跟疯狗一样的恒王说话,“四弟,本王还有可要忙,先走一步。” 说完大步走过恒王身边。 “二哥是要好好地谋算,这一次要娶的是谁,也就是当弟弟的没用,不能帮二哥解愁。” 恒王大声地道。 裴珏晟脚下加快,仿佛没听到恒王的话。 周围的大臣离他们远远的,谁也没敢往他们身边靠。 姜寻承走的最慢,看到前面有两位皇子,他特意放慢脚步,没成想还是让恒王拦住。 “左相,你女儿救了二哥两次,怎么看都不只一个庶妃的位份。”恒王挑拨道,他现在没了希望,最仇恨的就是最有希望的裴珏晟。 越想越觉得就是裴珏晟伙同皇后算计了自己。 “殿下,我女儿只是一个庶女。”姜寻承心平气和地道。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救了六弟,六弟许了她一个正妃之位,可府上的大姑娘,救了二哥两次,这一次如果不是她,二哥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如此,还降了位份,左相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恒王道。 姜寻承低嚷一声,“殿下过誉了!” “左相,就算不为府上的大姑娘考虑考虑,也得为二哥的名声考虑一番,二哥是个感恩的人,这么感恩的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庶妃没有一个正室的位置?我听说姜庶妃快不行了,若是有一个正室的位置,将来二哥的子嗣也可以祭拜她。” 姜寻承脸色一沉,人还没死,被人说是死了,若是其他人说的,上去就可以给人一巴掌,但现在说话的是恒王。 说的还是当时裴玉晟让姜玲珑进府的理由。 只不过是程度上稍稍差了一些。 “劳殿下费心,微臣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姜寻承不想说这事,对着恒王拱了拱手,道。 说完便大步离开。 恒王也不追,对着姜寻承的背影冷笑,他就不信姜寻承不动心,裴珏晟有这么好的名声,一多半就是由这位姜府的大姑娘送上的,他是真的听说这位现在不太好,先是生母过世,而后生母还没有下葬,居然在义庄上被烧了。 死得连灰都没剩下一点,而她自己又中了毒。 桩桩件件都表明这位姜庶妃命不久也,裴珏晟算计了自己,自己也不会让他好过。 大步到宫门上,上了马车。 “王爷要去哪里?”马车夫迟疑的问了一句。 “去看舞蝶公主!”恒王道,这事既然已经做不了准,他也没什么可逃避的,皇后不是看中裴珏晟吗? 行,谁也别好了! 第六百六十章、出嫁,顾姨娘的身世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锦心嫁人的那天,天气还算不错。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楚王居然亲迎了,也让人对姜锦心高看了一眼,或者也不全是恩情,也可能楚王是真的相中了姜锦心。 孔氏昨天晚上回的府里,是被人抬着回了院子,今天一早上郡王妃过来,陪着她送别姜换心后,就带着人护送孔氏离开。 不少人看到孔氏是被抬出去的,是真的不行了。 左相府上现在张罗事情的是一个妾室。 姜锦心坐上楚王府的花轿,花轿后面面是她的嫁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看着路人羡慕不已。 一处茶楼的包间里,裴烟双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过去的一抬抬嫁妆,眼底波动。 “行了,过来坐吧!”桌前坐着裴珏晟,看着站在窗前的裴烟双道。 “堂哥!”裴烟双缓过神来,走到裴珏晟面前坐下,神色柔婉,“我有了孩子!” 裴珏晟眉头紧皱:“你就要成亲了,这孩子留不得。” 见他毫不犹豫地说这话,裴烟双心里恨极,脸上却是不屑:“堂哥,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个孩子,亲事我会退的,我和那个人有缘无分。” “你想怎么做?”裴珏晟头痛地道。 这事对于他来说,并不觉得是好事! “堂哥,我和他不会有任何亲呢的行为,找个理由我会和离,只是我们的孩子,注定我给不了他一个好名份,希望堂哥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裴烟双默默垂泪。 “我也没办法。”裴珏晟手一摊。 “堂哥,我可以把孩子送给姜庶妃的,记在姜庶妃的名下,或者也可以给柳侧妃,无论如何,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裴烟双抬起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裴珏晟,再一次重申,“他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堂哥!” 之前觉得柳盈合适,现在权衡之后,姜玲珑更合适,索性两边一起下手。 裴珏晟沉默了一下,“你要记在姜庶妃的名下?” “姜庶妃很合适,她的身体已经如此,这以后应该也怀不了孩子,如今送她一个孩子养在名下,应该也是愿意的。” 裴烟双道,“姜庶妃这一次又救了堂哥,堂哥之前对她表现的也是一往情深,这个时候送她一个孩子,才可以更好的安她的心。” “养子?”裴珏晟犹豫了。 “都行!”裴烟双声音哽咽,“堂哥以后若是还有其他的子嗣,一个养子也算不得什么,只求表哥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正式的身份,我此生如何都可以。” “这事我再想想。”裴珏晟已经意动。 “堂哥,不管如何,不管我和谁成亲,我都会守身如玉,只为堂哥一个人守着,他日这门亲事也会作废。”裴烟双深情的看着裴珏晟道。 裴珏晟长叹一声,伸手把裴烟双拥入怀中,“你……这又何必!” “为了堂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也愿意吃任何苦,只要此生余生能和堂哥在一起,无名无份也可以。” 裴烟双放软身子,泪落如雨。 裴珏晟长叹一声,低头看了裴烟双一眼,没看到裴烟双眼中的野心。 是的,野心,明明白白的野心! 一个养子怎么够,不过眼下这么说,才是最合适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给儿子找一个亲子的身份。 养子,才是最没用的,看左相府上的养子就知道。 当然,眼下不这么说,堂哥必然会反对。 姜锦心是在洞房里见到的舞蝶公主。 裴珏晟已经去了前面敬酒,姜锦心去了盖头,安静地坐在喜床上,洞房里不少皇室宗族的王妃、夫人。 舞蝶公主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和舞蝶公主一起进来的居然是裴烟双。 两个人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 想想这两个人的亲事,知道内情的宗室夫人们,一个个捂嘴笑了笑。 看看时间差不多,宗室的王妃、夫人们一个人告辞离开,对于姜锦心这位新上来的楚王妃,不少人还是没那么看重的。 待得所有人离开,姜锦心看着最后还留下来的舞蝶公主和裴烟双沉默了。 这两位的亲事也定了,不过一个是宫里赐婚,另一个则是两家直接定下的亲事,以裴烟双的身份,得不到一个赐婚,就很让人觉得意外,甚至让人看轻。 “恭敬楚王妃。”舞蝶公主先过来恭敬。 “公主客气了。”姜锦心温声道,“也恭喜舞蝶公主、” 舞蝶公主苦笑了笑,“我和楚王妃不同,或者也没什么可恭喜的。” “公主过于自谦了。”裴烟双站起身,脸色苍白憔悴,“真正不被恭喜的是我。” 或者是因为同病相怜,舞蝶公主伸手拉住裴烟双的手:“郡主,这种事情谁也没想到的,意外总是无处不在。” 裴烟双沉默,低下头。 “楚王妃,我们过几日想去看看姜庶妃。”舞蝶公主道。 姜锦心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不觉得自己听错了,这种时候,这句话,就很有一番意思在里面了。 这一次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我直接去静王府,有些不合适,想麻烦楚王妃。”舞蝶公主歉意地道,又解释了一句,“听说顾姨娘是一个孤女,我有一个远房的姑姑不见了,想问问顾姨娘的具体事情,找姜庶妃最合适。” 又拿顾姨娘说事,姜锦心只觉得可笑,这些人还真的找着理由不放手了,顾姨娘人都死没了,现在还在找顾姨娘? 水眸看了看舞蝶公主,又看了看握着舞蝶公主手的裴烟双,这两位现在看着关系是真的好。 或者是两个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可能不太行!”姜锦心直言拒绝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姜庶妃关系不太好,我娘是因为顾姨娘才病成如此的。” 舞蝶公主噎了一下,她真没想到作为新嫁娘的姜锦心会说得这么直白,看了一眼洞房里侍候的下人,不只有姜锦心的陪嫁,还有楚王府的人。 姜锦心就不怕楚王觉得她过于的计较,不端庄识大体? “楚王妃……” 裴烟双开口,想帮着说话。 姜锦心已经冷了脸,“公主、郡主,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说这么不愉快的话,如果要见姜庶妃,你们可以有更多的途径,偏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事?实在是不合适,我累了,还请两位自便!” 真当她一个新嫁娘,不敢在才到楚王府的时候说什么,不得不应下她们的要求? 这两位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谁也没想到姜锦心会突然冷了脸。 舞蝶公主脸色暴红,咬咬唇,转身就往外走。 裴烟双看了姜锦心一眼,追了出去,在院门外拉住了舞蝶公主的衣袖。 青禾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两位到一边去说话,裴烟双似乎在劝着什么,舞蝶公主很生气,眼神微闪径自进了门。 “王妃,王爷让厨房送来晚膳,让您先用一点,怎么舒服怎么来!”青禾道,身后小丫环送上明膳。 不太多却是姜锦心往日爱吃的。 一件件的摆在桌上。 姜锦心起身更换了衣裳,这才坐到桌前。 “王妃,那两位走了!”青禾道,她方才出去看了看,人已经不见了。 “又提到顾姨娘,仿佛顾姨娘是又和梁国扯上关系。”杨柳方才在屋内,听得真真的,忍不住道。 “王妃,顾姨娘真不是孙氏一族的族人?”青禾道。 “不是!”姜锦心笑了,她虽然不清楚顾姨娘真正的身份,却明白孙氏认女是假的。 “顾姨娘是桂王的女儿,遗腹女!”裴珏煦回来后,笑着替姜锦心解了惑。 “桂王当初很宠一个妾室,姓顾,桂王妃也是因为这个妾室算计,才和桂王断绝了夫妻的情分,最后桂王妃被关了起来。” 裴珏煦道。 那对姐妹承认了身份之后,姜锦心就把人送到了裴珏煦处。 这一切应该是桂王妃说的。 “桂王事发之时,其他人都死了,就这个妾室跑了,带着一个儿子,她当时还怀着孩子,生下的应该就是顾姨娘。” 裴珏煦倒了一杯茶给姜锦心,悠然地道。 “桂王对这个妾室宠信之深,还把桂王府埋财物的地方告诉了这个妾室,手下不少死士、侍卫护着母子二人逃出生天,不过事情过去得太久,当初的老人跑得跑,死的死,剩下的不多了,甚至这个妾室也死了,独留下一儿一女。” 这些话其实也不是桂王妃全知道的,有一些是推断出来的。 “怪不得顾姨娘对府里的事情很清楚,当初姜玲珑算计我的时候,还找到了带血的布条,那种地方,如果不知道怎么也不会找到一块带染的布条。”姜锦心想了想道。 “还有铜镜。” “对,还有铜镜里的地图,还有她算计推给娘亲的身份,那对认亲的老夫妻,有迹可寻都和桂王府有关系。”姜锦心冷笑,这可把姜寻承吓坏了。 “桂王的女儿,顾姨娘拥有的叛逆的身份!这身份宣扬出来,可是大罪。”裴珏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慵懒地放下。 “王爷想怎么做?”姜锦心柳眉轻蹙。 “顾姨娘的娘姓顾,静王的母妃淑妃也姓顾!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两位居然是同族的姐妹。” “顾淑妃?” “对,就是顾淑妃!”裴珏煦伸手摆弄了一下面前茶杯,单独推出一只,“不过,有些事情她就算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查证,杀人 - 掌上锦心 - 帘霜 三日后还门的日子,姜锦心居然见到了姜玲珑。 被扶着进来的姜玲珑,一看就是虚弱之极,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几个丫环、婆子簇拥在左右,小心翼翼地侍候。 裴珏晟是陪着她一起过来的。 姜寻承领着楚王和静王两位皇子去了前面厅房待客。 “你这身体怎么样?身体不好怎么还过来?就该好好地躺着休息才是。”老夫人看着虚弱的姜玲珑,问道。 “祖母,我没事。”姜玲珑露出苍白的笑意,“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二妹妹。” “你二妹妹好着呢,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多谢祖母,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一次,以后会好好的静养身体。”姜玲珑道,而后看向姜锦心,“二妹妹,恭喜了。” “大姐客气了。” 姜玲珑回身点了点秋云,秋云送上一个饰盒:“之前我实在起不来,也不能亲自过来给你添妆,这就当成是我的补偿吧。” “多谢大姐。”姜锦心淡淡的道。 “好,合该如此,合该如此。”老夫人笑眯眯的道,看着两姐妹其乐融融的样子,很是满意。 接了礼后,姜锦心知趣地告退,姜玲珑现在这个时候到府里来,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为了自己。 姜玲珑以身体不好,没用午膳,和静王两个早早地回了府。 用完午膳,姜锦心又稍稍坐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开。 姜寻承把他们送上门口,看着他们离开才转身回去。 “老夫人有心事。”马车里,姜锦心接过裴珏煦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姜玲珑回去之后,忧心忡忡。” “中途有一个婆子过来,和左相说了几句话。”裴珏煦道。 “姜玲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还不小。”姜锦心补充,“她一个病成这副样子的静王妃庶妃,还能有什么大事?” “关乎她自己的大事!” “她的身体破败得很,这一次是伤到了本源,可能一辈子不会再有子嗣。”姜锦心想了想道,她不用搭脉,一看姜玲珑的脸色就知道,不只是子嗣有问题,还不是长寿之相,这么一想跟她能扯上关系的事情就又少了许多。 莫名的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姜玲珑和裴珏晟私下里有来往,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有身孕了? “姜玲珑的事情,还能让左相府上这么重视的,和子嗣的关系是极大。” “也可能是位分。”姜锦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四哥说,二哥该给姜庶妃提位份的,眼看着命不久长,总得让二哥的子嗣以后都能祭拜姜庶妃,救了二哥两次,怎么着也得还了这份恩情。” 裴珏煦笑了,又从暗格里取出一碟精致的糕点,推到姜锦心面前。 “静王妃?”姜锦心抬起长睫,看向裴珏煦。 “所以,真的是为了这个静王妃的位置而来?” “说不得!若你想清楚知道,我帮你查一查。” “不用!”姜锦心阻止,长睫落了下来,“这事我让寒嬷嬷跟进,打听消息。” “寒嬷嬷有这能力。”裴珏煦已经对姜锦心直言了寒嬷嬷的身份,当初元后身边的大宫女,放出宫的时候还遭遇数波追杀。 “平安王府?” “平安王府!”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的,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舞蝶公主的赐婚旨意下来没多久,七公主也有了驸马,选的是梁园。 旨意一下,京城不少世家千金心碎不已。 和亲的公主人选也随即公布,是一位郡王之女,宗室之女赐了公主的名头,和舞蝶公主一样。 定下和亲公主人选后没多久,大周的送亲使就带着和亲公主离京,远去梁国。 宗室里不少人都来送行,和亲的公主哭成了一个泪人,抱着她亲生的父母不愿意松手,不过再不愿意,事情已经成定局。 众人劝着,七手八脚地扶着公主上了宽大的马车,泪别京城。 姜锦心陪着淮安郡王妃站在城墙上,看着和亲的队伍远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梁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回来的时候,郡王妃若有所思地问道。 “姨母,想回去吗?”姜锦心问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周的人,如今成亲生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郡王妃苦笑道。 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便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和三妹妹一样,终于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我托明如送了一份礼。” 明如是和亲公主的号,和皇家其实有些远了,倒是和淮安郡王府上还算近。 “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说天意弄人。”郡王妃笑容苦涩。 “姨母,等以后吧,至少等这些事情了了再说,两国联姻原是好事,现……在,却闹出了不少其他的事。”姜锦心温声安慰道。 “我知道。”郡王妃叹了一口气。 “姨母的姐姐找到了没有?” “一个小官吏带走了她,比我还先一步带走,至于其他的便没了,这种小官吏大周不知有多少。” 郡王妃轻轻摇摇头,“或者……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姨娘,应该还会在的。”姜锦心安慰。 “不是很像,虽说是双生女,长得并不像,就算是看到,我也不一定会认识,李夫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痕迹。”郡王妃觉得希望渺茫。 “李夫人这么久没消息,会不会被人扫清的?”姜锦心若有所思地道。 “扫得这么干净?”郡王妃皱眉,“小官吏的本事这么大?” “或者也不一定真的是小官吏,当时托过来的人是小官吏,其实不是的呢?”姜锦心想了想道。 郡王妃一愣:“大的世家?” 姜锦心垂落下眼眸:“可能是大世家出手扫了痕迹,当然也可能是后来扫的痕迹,的确是小官吏。” 两种可能,一种还是小官吏,当初小官吏的确是留有痕迹的,但后来这痕迹让人扫了。 另一种是大世家冒用了小官吏的名头。 “最初的时候是有痕迹的。”郡王妃若有所思,这几天她也在帮着查。 “什么时候突然没了痕迹的?”姜锦心问。 “最初的时候是有的,后来李夫人一直查,却是一直没有进殿,找不到当初的人,然……后……就有人找上李夫人了。”郡王妃理了理思绪。 “姨母,既然我们找不到痕迹,那就让她们自己来找我们。” 姜锦心道。 “怎……么怎么会……”郡王妃一惊。 “适当的时候,会的!”姜锦心中一动,就冲有人找到李夫人的门上,再有上一世的事情,能猜到背后之人要忍不住了。 最近最忍不住的就是那么几个人,莫不是这事和她们有关系? 一个很突兀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你就是那个会医的李夫人?”悲烟双上下打量着李夫人,问道。 “只不过是一些最普通的医术罢了。”李夫人道,抬眼打量了裴烟双几眼,只当成一般的世家千金,“姑娘如果真的病了,还是去医馆的好,我这里就是应应急。” “李夫人,我们是否见过?”裴烟双上下打量起李夫人。 “我……没见过姑娘。”李夫人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困惑地摇摇头。 “真的没见过?”裴烟双不信。 “真的没见过。” “有没有觉得眉眼有些熟悉?”裴烟双继续问道。 见她一再地问这话,李夫人又重新审视后,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看着还真的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是有些熟悉。” 这一次李夫人也拿不准了。 乍一眼看上去是绝对没见过的,现在再看再说,却不知道竟然真的觉得有些熟悉。 “李夫人看准了吗?”裴烟双淡冷的道。 李夫人定了定神:“我还是没见过姑娘。” “能帮我的丫环看看病吗?”裴烟双不置可否的道。 李夫人看向一边的丫环,带着些病意,显见的是真的病了。 沉默的看了裴烟双一眼,“我医术并不高明……。” “只是简单的就行,不是什么大病。”裴烟双傲然地道。 李夫人推辞不过,走过来替丫环诊脉。 的确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染了风寒罢了,开了药方,直接就在药铺里提取,裴烟双再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李夫人的身上时,已经平静无比。 入夜时分,衙门里抓住了三个偷入药铺的无赖,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了匕首,显然这已经不只是偷东西这么简单。 谋财害命是逃不了的。 三个人都说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让他们动的手,说那家药铺住的只是一个女子,也没有男子立户,药铺这么多年赚得不少,三个赌输了眼的赌徒,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当下就决定马上动手干一票大的。 不过这案子再查下去,就查不到了,这个管事模样的人是突然出现在赌场,而后也是突然消失,三个无赖赌徒还说不清楚,一时间根本找不到这么一个人。 姜锦心让人去带了李夫人回来,作为苦主的李夫人,现在托庇于姜锦心这位楚王妃,回到药铺显然也不安全。 而随着李夫人的到来,也带来了一个让姜锦心难以相信的消息…… 第六百六十二章、威胁,多想想你的妻儿 - 掌上锦心 - 帘霜 “怀孕了?” “这位郡主让我仔细看看,我看过后发现这位已经不是处子,我走过去替丫环搭脉的时候,撞到她的手腕,八九不离十。” 李夫人道。 裴烟双居然怀孕了,这是姜锦心怎么也没想到的,也怪不得上一世和这一世,裴烟双都要急着成亲,而且找的还是相对良善的梁园。 成亲再和离,就算有人发现她怀了孩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上一世,这个孩子没生下来? 不可能,以裴烟双的能力,都能让梁园身败名裂,怎么可能没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孩子呢? 眼眸中一震,姜锦心蓦地僵住。 孩子,是有一个孩子的,她的养子,静王府的那个养子,说是姜玲珑生的那个养子? 所以,那个孩子是裴烟双的? 裴烟双和裴珏晟? 他们两个还居然生下了孩子,甚至还送到自己面前,光明正大地成为自己的嫡子,居然是裴烟双的? 脑海中翻涌成千层浪,姜锦心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感应到脑海中滑过的一些事情,原来姜玲珑和裴烟双两个上一世早就联手了。 “王妃……” “李夫人,我没事!”姜锦心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嗜血寒意,“她见你的时候再三确认你是不是认识她,你是真的没见过她,而她一再地问,又让你觉得有些熟悉。” “是,我当时就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她要你的性命。”姜锦心道。 基本上她已经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裴烟双特意去见李夫人,表明的就是这个意思。 上一世,李夫人应该也是死在裴烟双的手上。 “李夫人,你先去休息。”姜锦心道,事情是她安排下的,这接下来就看寒嬷嬷查到的消息。 寒嬷嬷的消息送到楚王府,比之前送到左相府简单多了。 寒嬷嬷自己过来的,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郡王妃正巧也在,听完寒嬷嬷的话,郡王妃的眼眶红了,呐呐地道:“死了!” “是死了,就在烟双郡主六岁的时候,据说是为了救烟双郡主死了的,死后没多久,这位庶女就成了嫡长女,记在了平安王妃的名下,原本她只是一个庶女。” 寒嬷嬷道。 “不过打听到的老人说,当时这个妾室原本可以不死的,是郡主拼命拉着她。她冒了几次头,最后托起女儿,自己沉了下去,救的人过来先救了小主子,待再去救她的时候,人已经沉没了。” “裴烟双会水。”姜锦心肯定地道。 郡王妃眼角涩红。 “裴烟双会水,少时就会。”姜锦心再一次肯定,这是上一世裴烟双偶尔透露出来的消息,五岁就会浮水。 “她……她……” 郡王妃手捂着胸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全。 多少年前的事了,但那一年的心疾来得很突然,她好好的站着赏花,直接就晕了过去,太医看过说是突犯心疾,可她之前是没有心疾的,怎么就突患了心疾,现在算起来才发现,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姐姐死了! 眼泪一串串地落下。 是的,小官吏带走的姐姐,被养大之后,送进了平安王府,成为一个妾侍,生下了平安王的庶长女。 “据说裴烟双自小就会讨平安王妃的喜欢,一口一个母妃叫着,还会亲侍汤药,但是和生她的亲娘却关系不好,很是看不上,因为她对平安王妃好得很,又是那么小的孩子,她生母过世之后,平安王妃就认下了她。” 寒嬷嬷继续道。 这事其实已经看得很明白,小女孩子看中的是嫡女的位置,嫌弃生母,只是生母不死,她就不可能成为嫡女。 在这种情形下,生母死了她才得利。。 死了一个妾室在平安王府算不上大事,当初参与救助的人不少,当初也是让下人禁口的,如今事情过去多年,早就没人在意什么。 甚至还有人觉得裴烟双运气好,如果不是她生母死了,王妃怎么也不会把她记在名下,成为平安王府的嫡长女,甚至还得了郡主的封号,尊贵无比。 “皇上的病如何?”皇后冷声道。 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微臣实是不知!” “别忘记了你妻儿还在本宫手上。”皇后冷笑一声。 “皇后娘娘,微臣不敢。”太医磕头不已,没几下头就磕青了。 皇后冷冷地看着他:“说与不说,就看你自己了,或者你根本不在意他们,那就罢了。” “皇……上时日无多。”太医一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皇后蓦地站起,声音激动地颤抖:“时日无多,是多少?皇上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因为太子之事,皇上年纪又大了……这一次病来势汹汹,皇上也就五年之内的寿数。”太医咬着牙给出了一个日子。 “五年?”皇后长出一口气,“太长,能不能……就现在?” 眼下局势正好,皇上病了,就不要再起来,皇上若是出事,那个病弱的太子必然也会跟着一起去的。 宫外有兄长平定,宫内有自己,大势已定,静王占了一个“长”了,非嫡就立长,其他的几个就再没有嫡出的皇子了。 眼下机会正好! “皇……皇后娘娘。”太医全身都在抖。 皇后点点头,一个嬷嬷从后面取了一个匣子过来,打开,一把香,“皇上每日都得熏香静神,这是本宫特意为皇上定制的,闻着味道和原本的一样,你是诊治皇上的太医,换几枝香,应该可以吧?” “皇……皇后娘娘……” “多想想你的妻儿吧!事成之后,本宫的身份是什么你也清楚,保你一个小小的太医,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皇后逼视着全身颤抖的太医,傲然地道。 “微臣……遵旨!”太医脸色接过嬷嬷手中的匣子。 “出门的时候稳重一些,别让人发现你如此没用!”皇后冷哼一声,提醒道。 看着太医下去,皇后才放松下来。 “派人暗中通知大哥。” “老奴这就安排人手。”嬷嬷点头,却不急着离开,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娘娘,那边怎么办?” “居然跟我玩这一套,想在最后得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皇后骂道,心头的火气腾腾的窜上来。 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发现,她竟然不知道病的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淑妃才是最阴险的一个。 “装了这么年,装的跟儿子不亲近,甚至亲生儿子差点都死在她手上,所有人都觉得不太正常,皇上也严禁小时候的静王不许接近淑妃,却原来都是假的。” 皇后一拍桌子,眼底阴鸷。 “既然精神不正常,那就去死吧,静王以后只能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把他推上去,可不是为了他还有一个生母。” 想到自己差一点真的疏忽了淑妃这个人,皇后心头的怒火就控制不住。 差一点自己就着了淑妃的道了。 “就这两天,本宫要听到她的好消息。”皇后重重的在好字上回重了声音。 “皇后娘娘放心,只在早晚。”嬷嬷心领神会,“一个原就精神不正常的妃子,自己掉落湖中死了,也是谁也没想到的。” “便宜这个贱人了!”皇后咬牙,她是真没想到顾淑妃一直在自己背后等着,等着自己把她儿子推上皇位。 出力的是自己,最后得利的居然是顾淑妃,甚至自家还可以成为狡兔死。 顾淑妃死了。 宫里传来的消息,据说是失路落水,听到这个消息,姜锦心去见了裴珏煦。 “顾淑妃和裴珏晟两个母子,其实一直暗中联系,顾淑妃装出一副和儿子不亲近,甚至还打伤过儿子,裴珏晟奶娘的死,以及奶娘儿子的傻,都是顾淑妃的算计,死了一个傻了一个更让人相信,这么多年,顾淑妃一直伪装得很好,骗过了所有人。” 裴珏煦拉着姜锦心坐下,拿出一份案卷。 姜锦心没急着看,水眸看向裴珏煦。 裴珏煦笑了,修长的手伸过来按了按她的发顶,“看吧,哪那么多的想法,本王身体弱,必然是伤到了,就算是眼疾好了,也比一般的人弱一些,也不能在女色上过度,有你这么一个王妃足亦。” 裴珏煦道,眼底似有万千星辰闪过。 姜锦心的心重重的跳了几下,手下意识的捏住案卷,掩去心底的这一刻失顺手序慌乱,这一刻竟下意识的有些紧张,手用力地捏了捏。 努力平静了一下呼吸,正待翻开面前的案卷,忽听到边上之人轻笑一声,姜锦心蓦地涨红脸站起身,“妾身拿回去慢慢看。” 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清朗的笑声,即便没看到他的脸,也能感受到他的满心欢喜。 姜锦心脚下不由的加快。 “这几日,你哪里也不要去,安心守在府里。”身后传来裴珏煦的叮嘱,姜锦心脚一顿,抬头看向远方,皇宫的方向,细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了下去,她能感受到最后一句话里的谨慎。 这……天,就要变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我想要一个孩子 - 掌上锦心 - 帘霜 柳盈从外面进来,身后的丫环端着一份粥。 屋内气味难闻,臭气熏人,床上躺着的是柳太夫人,整个人瘦成了皮毛骨头的样子,看到柳盈进门,努力抬起头,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却是已经动弹不得。 柳盈拿了块帕子按在鼻上,嫌弃地坐在最远的地方。 “祖母,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死?” 柳太夫人用力地拍打着床沿,脸歪嘴斜。 “祖母,你有这个力气还不如自己找根带子自己死了,你看,我都把带子扔你床上了,你怎么还不死?” 柳盈道。 柳太夫人恨极,却只能无能地怒瞪着柳盈。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好好的护国公府没了,父亲的护国公府没了。”柳盈恨声道,眼底怨毒,“你们杀女儿,杀儿子也好,就不能做得隐秘一些,为什么还要留在佛堂后面,死了就扔了,为什么要留下。” 一想到自己堂堂护国公府的大姑娘,不得不这样的法子进了静王府,柳盈就恨不得撕碎了柳太夫人。 柳太夫人发出困难的声音,努力想说什么,无奈她嘴里吐出来的话没有人听懂。 “行了,给她喂点粥吧!”柳盈不耐烦的道。 丫环端着碗过来,“太夫人,你要活就好好的喝,不想活就别喝了,奴婢是侍候侧妃娘娘的,可不是侍候你的。” 柳太夫人想法的,她还想回到护国公府,她还想当那个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府的柳太夫人。 几口粥真不多,柳太夫人很配合,还是吃得身上床上滴了不少的粥汤,丫环稍稍清理了一下。 柳盈早就不耐烦了,起身往外走,丫环急忙跟了出来。 站定在廊下,柳盈才吐出一口浊气,回头厌恶地看了看微合的门,这是她院子里偏角的房子, 自打她进静王府,静王很少过来,一直在姜玲珑处。 府里的下人都说她这个侧妃是远远的比不得姜玲珑这个庶妃的。 “娘娘,郡主的人就要过来了。”丫环小心的提醒。 柳盈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怨气一下子冲了上来:“孩子,孩子,我……” “娘娘,请慎言!”丫环一哆嗦,脸色大变。 柳盈紧紧地咬牙,心里一阵悲凉,她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侧妃,还是因为静王愿意担责任才能进府的侧妃,她已经没有娘家了,再没有娘家给自己撑腰,她能做的只能靠自己,她要得到静王的宠爱。 姜玲珑已经不行了,她快不行了! 这一点让柳盈欣喜,姜玲珑的身子一看就是活不长的,她只要活得比姜玲珑长,必然可以走得更高。 回到正屋才坐下,平安王府的人就来了,裴烟双身边的一个丫环。 送来了调理身体的药材。 “侧妃娘娘放心,这事必然会也告之静王的,静王殿下会同意的。”丫环笑眯眯的道,仿佛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手上。 这让柳盈很不舒服,却也知道眼下她没有反抗的理由,这也是她当初答应下来的。 答应了裴烟双的条件。 头低下,默默点头,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王爷会同意吗?裴烟双这么登堂入室了,怎么看都是王爷同意的。 这应该也是王爷的孩子,却想托生在她的肚子里,一个奸生子吗?她好恨,却是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回头又看了看身后柳太夫人的房间,用力的握了握拳,祖母一直这么不死,也是一件麻烦事,静王殿下不过来的原因,有一部分必然也是因为祖母。 她是顶着孝顺的名头进的静王府,眼下却只想扔了这个累赘。 “那个安清竹还一直在侍候姜庶妃?” “是,一直在侍候,自打进了府之后,便一直在姜庶妃处,说什么侍候,奴婢觉得她就是想勾搭静王殿下。” 丫环气愤的道。 柳盈脸色阴沉,这是一个和她一起进府的妾室,关山侯府的姑娘已经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没名份的妾,也是愿意的! 安清竹…… “孩子?”姜玲珑也在提到孩子的事情。 “王爷,我想要一个孩子。”姜玲珑含泪道。 “玲珑,你的身体不好,等以后养好了会有的。”裴珏晟安慰她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殿下,妾身想要一个孩子。”姜玲珑哀求,眼泪成串落下,“妾此生恐不长寿,无法再陪殿下,只希望妾的这个孩子能一直孝顺殿下,陪着殿下。” 裴珏晟皱皱眉头:“你现在这幅样子?” 太医说了,姜玲珑是不可能再怀上孩子的。 “殿下,妾只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殿下的孩子,是不是妾的骨肉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都觉得这是妾拼命生下的就行,他就是妾的儿子。” 这话说得裴珏晟心头重重一跳,眉头却下意识地皱了皱。 “你要一……个本王的孩子,却不是你生的?”他试探着问道。 “是,只要是王爷的孩子,就是妾身的,妾身一定会好好对她,左相府也会重视这个孩子,殿下,这是妾和左相府上唯一的心愿。” 姜玲珑哭求道。 “你让本王再想想。”裴珏晟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左相府的助力,他也是需要的。 裴烟双是草草成亲的。 关山侯府以已经把庶子分出府为由,直接拒了抬进侯府。 安亦泽无奈买了着急一处宅子,顾及平安王府的面子,是一处三进的大宅子。 不过也有人说这原本就是给裴烟双的陪嫁,否则一个才进京寄居的仕子,哪里就有这么多的钱财,可以直接买一套三进的大宅子。 才看完楚王妃的十里红妆,裴烟双的嫁妆就没有别人想像中的多了,忍不住让人对这位向来得宠的郡主议论纷纷。 不少人也因此知道这位郡主居然不是真正的嫡女,是一个庶女记在平安王妃名下,由庶转嫡的。 花轿入门,新人拜堂后送入洞房。 安亦泽挑开盖头,看到盖头下的裴烟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温声道:“郡主先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驸马自便便是。”裴烟双柔声道,而后又提醒了一句,“今天来的都是宗室子弟,其间良莠不齐,若是得罪了驸马,还请驸马原谅。” 宗室子弟中有一大部分都是纨绔,的确都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郡主放心,无碍的。”安亦泽微笑着对裴烟双拱了拱手,却也水急着离开,“当日看到郡主落水,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还请郡主见谅。” “驸马是见过我的?”裴烟双眼眸闪了闪。 “看到画舫上的郡主,几疑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我看的呆了。”安亦泽自嘲的笑了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若非如此,后来也不会如此失礼,还请郡主见谅。” 又是一揖到底。 “驸马客气了,当日若不是驸马相救,我的命就没了,多谢驸马。”裴烟双站起,也是盈盈一礼。 两个人说话间都颇有情义,眼波流转。 “那……我先去待客?”安亦泽温声道。 “驸马请便。”裴烟双含笑娇羞,特意送到洞房门口,两个人恋恋不舍的分开。 待安亦泽再回来,果然是喝得人事不知。 静王府的书房。 裴珏晟把一封信递给了幕僚:“顾先生请看。” 顾先生接过,打开看后,眉头皱了起来。 “先生觉得如何?” “皇上真的会越来越虚弱,乃至最后吐血而亡,一般的手段诊不出中毒?”顾先生反问道。 “慢性毒,点在香中,寻常的人稍微闻一些还好,唯有原本虚弱的人会越来越虚弱,只以为是病重。” 裴珏晟道。 “大约还有多久?” “快则一个多月,慢则三个月。”裴珏晟道,“香也不能一直点,待父皇睡下,点是最好的,父皇病了,睡的更是不适,需静心宁神才是。” “皇上一死,太子必死,只是殿下,旨意呢?”顾先生道,“皇后这些全想到了,但是旨意何来?若是没有旨意,终究不是名正言顺。” “西彰侯手上可能有一道恩旨,说不得有用!”裴珏晟道。 “殿下,也说不定对您没有用。”顾先生提醒,在没有看到之前,大家都只是猜测罢了。 “有总比没有好,这东西本王是必要到手的。” “殿下既然决心拿到,就要派人夜潜西彰侯府,属下估计只有找现在的西彰侯,才能找到这东西。” “本王知道。”裴珏晟点头,既然准备动手,也就没打算留下西彰侯的性命,眼下却不能打草惊蛇。 “殿下,您得有两手准备,如果……没用,您登位之事,还得皇后娘娘用心,皇后娘娘在宫里,更容易得到皇上的意思,哪怕是口谕。” 顾先生提点道。 “真没有的话,就以皇后的意思为重,谁也越不过皇后去。”裴珏晟咬咬牙,眼眶红了,他讨好了皇后这么多年,母妃更是为了他装了这么多年的病,没成想就要在事成之时,母妃死了。 宫里以皇上病重大办不吉利为由,简单地就把母妃抬入了准备好的皇家陵寝。 他为了讨皇后欢心,甚至连母妃的最后一面也看不到。 “表哥,本王以后一定会报仇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郡马 - 掌上锦心 - 帘霜 皇上的寝宫,高挑的仙鹤香炉上熏香袅袅。 太医小心的一边侍候。 皇上用了药后,用力地咳嗽起来。 内侍在皇上背后轻轻地拍揉,数下之后,皇上才缓过来,伸手推开面前的药碗。 “皇上……”太医还想劝。 “朕一会再用。”皇上低缓的道,内侍扶着他重新躺下。 “儿臣见过父皇。”裴珏晟进门后恭敬的行礼。 “免了。”皇上有气无力的道,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父皇的身体如何了?要不要多请几位太医看看?”裴珏晟抬头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朕还好,再休息几天就好了。”皇上道,说完偏过头用力地咳嗽起来。 这一次咳嗽的时间长了些,内侍拍揉了许久,才缓过来。 “父皇,母妃……”裴珏晟又跪了下来。 “行了,这事让皇后安排。”皇上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想再纠缠淑妃的事情,这几日裴珏晟为了淑妃的事情已经过来数次,“你母妃原本就有些不太正常,如今没了也怪不得谁。” “是!”裴珏晟抹了抹眼角,不得不认同。 退到大殿外依旧是一脸悲伤,而后是满脸的沉重。 “殿下!”内侍过来侍候。 “走吧,去见皇后娘娘。”裴珏晟定了定神,恢复了些神色,抬步往外走。 景仁宫里,裴珏晟见了皇后。 “怎么样?”皇后让裴珏晟起身后,皱眉问道。 “父皇看着比之前更不好了,脸色很不好。”裴珏晟道,“上次见着,说话还有些精神气,现在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皇后点头,“本宫已经有数日没见到皇上了。” “父皇不见您?” “没见本宫,不只是本宫,宫中所有妃嫔都不见,就连桂太妃求见,也没见到人。”皇后冷笑,她故意挑了一件事情驳了桂太妃的面子,桂太妃气不过去见皇上,终是没见到,熏香里的东西对人很伤,这是见效了。 “恐怕就在这几日了。”皇后看向裴珏晟。 “多谢母后为儿臣考虑。”裴珏晟重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诚心诚意。 皇后居高临下看着静王,试探道:“静王,这一次你母妃之事,的确是本宫疏忽了,往日一直让人盯着你母妃,只是最近后宫发生的事情多,又有桂太妃也帮着管事,本宫疏忽了。” “母后,母妃之事和您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母妃一直如此,当初若不是母后,儿臣现在早就没了。”裴珏晟眼眶红了,满脸感动,“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母后才是真正养了儿臣的人,母妃没了,也是天意,或者上天也怕儿臣为难。” 为难什么?为难如何安置生母! 必竟这个生母可没怎么养儿子,甚至差点要了儿子的性命。 这么一说,皇后才是真正的救了裴珏晟,养了裴珏晟,裴珏晟能长这么大,皇后功不可没! 皇后笑了,伸手虚扶了一下:“起吧!” “多谢母后。”裴珏晟恭敬起身。 “这一次,不只是宫内,还有宫外……需要一起配合,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淮安郡王世子。”皇后皱起眉头,宫里她可控制住,但宫外就得靠兄长了。 “舅舅以无心算有心,必然可以成事。”裴珏晟道。 “你说的也是。”皇后笑了,很满意裴珏晟的称呼,“行了,这几日你若想进宫,就以淑妃的事情过来吧,淑妃进了皇家陵寝,这死后哀荣也是要的,不过现在皇上病着,一时没办好,本宫这里也没想好,谥号也得定下来,你也可以去礼部问问先例,礼部尚书不错。” 皇后暗示道。 裴珏晟心头一惊,他是真不知道礼部尚书居然也是皇后的人。 明国公府的实力比他想像的更厉害,当下心头一片火热。 “儿臣会去礼部找旧例的。”裴珏晟一一应下。 待得裴珏晟退下,皇后身子放松下来,目光看向大殿门口。 “娘娘这是不放心?”心腹嬷嬷低声道。 “你说他知不知道……淑妃是装的?” “娘娘,老奴觉得应该没有,当初静王殿下出事的时候,尚小,也真的是娘娘去救下了他,以淑妃的心机,装了这么多年,为了装得更像,应该不会告诉静王殿下。”嬷嬷道。 “就算说了又如何?本宫手里可不只是明国公府。”皇后冷笑道,裴珏晟就算是坐上了皇上,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娘娘说的是,就算淑妃后来真的说了,她当初差点要了静王的性命,这事放在心里也有隔阂。” “本宫该挑一个什么样的人,成为未来的中宫皇后。”皇后伸手揉了揉眉心。 静王如果坐上皇位,这后宫之主就很重要。 她查过自家关系较亲的血脉至亲,要么嫁人了,要么尚小,之前还有大哥的一个私生女,可是已经送到了璃王身边,况且这身份也不够。 “缺一些时间。”皇后喃喃自语,若再待长成一些,倒是有至亲的血脉,后位关系重大,她可不愿意轻易许人。 “娘娘需要的是时间,左相府上需要的是位份,娘娘何不应了左相的要求?”嬷嬷道。 皇后沉默不语,嬷嬷也不敢说话,许久才听到皇后说:“他真的……是念着本宫吗?” “自然是念着娘娘的,这么多年,左相府的内院是最干净的,就这么几个人。” 皇后又是默然,当初她因父丧出宫,偶然看到姜寻承,只一眼,便入了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暗中派人给送了香囊,并且见了他。 那一段时间她住在明国公府,出入方便。 偷偷数面之后,更是倾心,只不过两人的身份注定不能在一起,最后她含泪回宫,姜寻承知道她身份之后,也应承此后心里只有她,所娶妻妾都不过是云烟,真正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唯有一人。 此后数年,两个人的联系很少,但她总在暗中打探姜寻承的消息。 知道他娶了妻,也纳了妾,甚至也生了女儿,但也仅此而已,比起那些妻妾成群的,姜府的后院很干净。 皇后很满意,皇上的心虽然不在她这里,却有人的心一直是她的,她并不比元后差。 渐渐地她坐稳了皇后的位置,暗中也助力了姜寻承。 姜寻承也没让她失望,一步步的往上,看似风险,其实走得很稳,这一次能坐上左相的位置,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姜寻承的运气,其实却是皇后在暗中主导。 谋算裴珏煦,当中经过了几手,最终的指示却是出自皇后,为此姜寻承愿意送出孔氏顶罪,这就让皇后更满意了,这个女人即便为姜寻承生了一个女儿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姜寻承推了出来。 若是皇上死了,她以后就可以和姜寻承联手,再有大哥,新帝敢违逆自己的命令? 想清楚这一点,皇后觉得姜寻承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姜玲珑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能活多久不好说,根本不可能生下子子嗣,派去的人已经看过,都说姜玲珑活不长,让她暂时坐上后位,等到自家的血脉长成,送入后宫顺利成章的坐上姜玲珑空出的位置,这生下太子就又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的女儿也是可以的。”皇后低缓地道,眼中满是算计。 “郡主身体如何?”安亦泽大步进了内屋,内屋的床上裴烟双满脸病容地躺着,无力之极。 看到安亦泽进门,想坐起,却无力地倒了下来,屋子里浓浓的药味,自打那日成亲后,裴烟双就病了,起初不是大病,却在回门后一病不起。 “多谢郡马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裴烟双强撑着笑脸道。 “郡主不必为了王妃说的话忧心。”安亦泽轻叹一口气,温和地拉着裴烟双的手,“就算以后平安王府不看顾我们,为夫也会努力让郡主过得更好。” “郡马有心了,我只是想到依人……母妃说依人到现在这种都是我的错……依人是我自小护着的妹妹。” 裴烟双落泪,“如今她不能进宗族的祖地,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我想去求母妃,母妃就……就全怪我了。” 说到激动处,偏过头,帕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安亦泽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慰:“郡主,这事现在办不了,以后未必没有机会,等以后再说,如今郡主却是要好好的养身才是。” 裴烟双点头,愧疚的道:“也是因我病了,怕传了病气,劳烦驸马这几日一直睡在书房,待我好了……” 说到这里羞涩地低下头。 安亦泽轻轻地捏了捏裴烟双的手,满脸柔和。 又安慰了裴烟双几句,这才起身,他要准备科考,如今更要静心准备,在书房读书也安静,裴烟双这里人太多,又全是药味,其实是很不喜的。 一路过去,看到的下人无不恭敬行礼,府里的下人大部分是裴烟双带来的下人,少部分是新买的。 安亦泽微笑而过。 待到了书房坐下,脸色才沉冷了下来,伸手从书房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封信他已经看过,成亲第二天,他的小厮告诉他书房里多了这么一封信。 成亲那天人太多,谁也不知道这信是什么时候进到他书房的。 垂下眼眸,脸色阴沉若水,看着上面的字句,上面写的事已经在一一应验,他还真的是娶了一个好妻子,真是好啊…… 第六百六十五章、待你归来 - 掌上锦心 - 帘霜 听到内侍的旨意,姜玲珑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她居然真的成为静王妃,真正的静王妃。 父亲果然是有法子的,不只是她看到的法子,父亲手眼通天,居然真的能给自己求来一个正妃之位。 “静王妃,接旨吧!”内侍笑眯眯的道。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旨。”姜玲珑跪接了旨意。 “恭敬静王妃,贺喜静王妃。”内侍道谢。 姜玲珑扶着冬云起身,秋云已经送上准备好的荷包:“有劳公公跑这么一趟!” 内侍捏了捏荷包,感应到里面是银票,笑得越发灿烂:“静王妃客气了,也是静王妃一再的救静王殿下,这天赐的亲事,皇后娘娘觉得该给静王妃的。” 内侍回宫复旨。 姜玲珑一把拉住裴珏晟,激动的声音哽咽:“殿下,妾身……妾身……” “好了,现在放心了,可以好好养身体了。”裴珏晟回过神,扶着姜玲珑在椅子上坐下,“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你可得好好的养好身体。” “殿下放心,妾身一定会养好身体的。”姜玲珑保证道,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裴珏晟点头,吩咐秋云扶着姜玲珑回去休息,自己去了书房。 姜玲珑正是激动的时候,看到裴珏晟远去,脸上的笑意退去,这才发现王爷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娘娘……”秋云也很激动,这事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派人去向左相府上报喜。”姜玲珑定了定神,“告诉父亲和祖母,我现在已经是静王妃了。” 顿了顿之后,又道:“也去楚王府报喜讯,告诉我的好妹妹,我现在是楚王妃,也是她的嫂子了。” 抬眼看向楚王府方向,伸手摸了摸肚子,“我不但是静王妃,还会马上生下嫡子,静王的嫡长子。” 王爷说得对,她现在忍着,待她“生”下儿子,坐稳后位,楚王妃又如何! “姜玲珑成了静王妃?”姜锦心被请到书房,陪着裴珏煦一起下棋。 “皇后没有合适的侄女嫁给静王,和她血缘近的一位姑娘,现在才十岁,得稍稍等等,静王妃这个位置,得先占了。” 裴珏煦悠然地落了一子。 “姜玲珑是真的伤到了身体,已经有三次了。”姜锦心不急着落子,仔细查看了许久,才把棋子放下。 “有这么一个命不长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给皇后一族留了时间,何乐而不为。” “真没想到……居然是和皇后有联系。”姜锦心眼底一片冷涩,春日宴的一些解释不通的事情,现在已经全然明白。 手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深深按住:“想不相干的人做什么,你以后还有我在!” 姜锦心沉默地看着这只手,而后缓缓的抬起眼眸,看向对着微笑的那个人,手指微微的勾动了两下,最后坚定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那处香烛铺子背后是明国公府,干了不少害人的勾当,一为敛财,二为打探消息,只要有钱,害谁都行,府上姜老夫人认识的一个女尼也在里面配毒害人,姜老夫人还是她的老主顾。”裴珏煦道。 “给皇上下的也是?” “让病弱的人一病不起,慢慢的熬干精力,最后吐血而死。”裴珏煦道。 姜锦心眼底一片寒意,平了平呼吸才问道,“江南那边?” “顾姨娘在江南那边的暗手是给她哥的,她的哥,桂王的庶子如今是静王府上的首席幕僚,二哥最依重的人。” “怪不得当初姜玲珑能救静王。”姜锦心懂了,这是一局大棋,从裴珏煦给她的案卷上看出,下一步大棋的居然是淑妃,顾姨娘的表姨母,当初顾姨娘的生母能逃走,也是顾淑妃偷偷差人提前一步告之的。 “接下来你该病了!” “接下来我该病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待说完相视一笑。 静王妃的名头震惊了所有的人,谁也没想到才被贬为庶妃的姜玲珑,居然成了静王妃。 据说这是静王进宫亲自去求的,这同样也是淑妃说过的意思。 一个庶女居然就坐上了静王妃的位置,这是谁也没想到的,舞蝶公主的亲事有了着落,现在大家最看好的便是静王妃的位置。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姜玲珑怀孕了。 这个消息传到宫里,皇后气得砸了一套杯子,原还想把裴珏晟叫过来骂一通,被嬷嬷劝住。 “娘娘,就算怀上了,这一位自己都活不下来,怎么可能生下健康的孩子,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是您说了算?” “他是不是跟我玩了心眼,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把姜玲珑抬上正妃的位置,才传出来有孕的消息。” 皇后面色阴沉。 她把裴珏晟推上那个位置,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明国公府的延续,明氏一族的血脉,会是再下一任的君皇。 “娘娘,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待静王妃住进宫里,您想让她生,她才能生,不想生,她也生不出来,她的命都掌控在您的手上。” 听了这话,皇后才平静下来,冷哼一声,“他最好别玩什么花招,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左相府上,老夫人喜得眉开眼笑,双手合十,对着空中使劲地拜了拜:“好,好事,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嫡子,真正的嫡子。” 一边吩咐江妈妈,“赶紧准备厚礼,我去看看静王妃。” 这一刻烦躁尽消,神清气爽,连孔氏还没有死,也没那么上心了,原以为没了希望,现在希望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老夫人带着厚礼去探望姜玲珑,楚王府却只是送了一份礼,姜锦心没过来,说是照顾楚王病了,这让人不免多想,不过据说烟双郡主才进门第二天就一病不起,楚王妃的这个理由,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哪里也不要去,不管谁来叫门都不要开,待我回来。”裴珏煦抱了抱姜锦心,华衣轻裘之下,内衬软甲。 姜锦心反手抱住裴珏煦,“我就等在府里。” “府里我留下人手,就是这几日让你熟悉的管事手上,已经吩咐他们听你的命令。”裴珏煦笑了。 他不担心宫里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只担心在宫外的姜锦心,其实以前的他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万事俱备怎么可能错,但现在他有了软肋,总担心不够,还是不够好。 “我知道,我会守着楚王府,待你归来。” 她愿意伸手握住这双早就伸过来的手。 “你父亲……如何?” “在他还没有和明国公府一起谋逆的时候,死了便可。”姜锦心凉薄的道,以姜寻承的老谋深算,不到最后一刻,不看到铁板上钉钉,他是不会公然支持皇后的。 她要的就是这个! 周公恐惧流言日,事情还没有暴露出来,姜寻承就是一个忠臣,不是姜锦心要保全他的名声,是因为她和娘都需要这么一个好名声。 不管姜寻承和皇后勾结到什么程度,死是他最好的归宿。 “行!”裴珏煦轻笑道,没有一丝的犹豫,仿佛说的不是大周的左相,而是一个普通的下人的性命。 姜锦心把人送到府门前,看着裴珏煦带着人离开,待背影消失,让人关上大门,重新回了府内。 宫内,皇上状况很不好,皇上还不见皇后。 自打病重之后,皇上就没见后宫嫔妃,皇后也一样。 但这一次皇后忍不了了,怒匆匆地冲进了皇上的寝宫,看到脸色苍白的皇上,皇后哭倒在地。 “皇上,让臣妾过来侍候您。”皇后哭道。 皇上轻摆摆手,所有的侍卫都退了下去。 “皇后,起吧!” “皇上,臣妾看看您,您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皇后含泪看向皇上,眼泪一串串的落下,“皇上……” “行了……看好了就回去吧。”皇上淡淡的道。 “皇上……臣妾有一事。”皇后跪直身子,含泪道。 “说!”虽然病得起不了身,皇上的余威还在,看向皇后的时候,莫名的让皇后心头一慌,但随即冷静下来。 她既然冲过来,表示的便是要动手了。 “皇上病重,太子病重,若有什么……将来哪位皇子继承?”皇后一咬牙,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皇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富海急忙过来替他按揉后背,好不容易才让皇上缓过来。 “皇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上喘着气责问道。 “皇上,臣妾也是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裴氏江山,臣妾实是担心龙体。”皇后神情绷紧。 “为了裴氏江山?你就敢逼宫?”皇上厉声道,而后又是剧烈的咳嗽。 “皇上,您都这样了,还不定下新的太子之位吗?臣妾过来的时候,先去看了太子,听说太子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皇后胆子大了许多,皇上实在太虚弱,那双往日威厉的眼睛,没了往日的震慑。 “你想干什么?”皇上怒瞪着皇后。 “请皇上为大周的江山考虑。”皇后道,“立静王为新帝。” “朕自有太子……” “皇上,太子已经不行了,来之前臣妾已经探明,请皇上立下传位诏书,静王生性温雅,又孝顺感恩,是上天赐下的新帝。”皇后越说胆气越盛,缓缓的站直身子,看着愤怒却无力的皇上,忽然笑了。 “皇上,臣妾会好好的帮助新帝,让大周万世长存。” 说完,回身从心腹嬷嬷手上的锦盒里,取出一张空白的圣旨,威胁道,“皇上,请立传位诏书!否则大周乱成,所有的皇子都会卷起来,最后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人?说不得这大周自此而灭!” “你要谋反?”皇上喘着粗气。 “皇上说重了,哪来的谋反?臣妾只不过是帮了皇上一把,立一个传位诏书,免得皇朝后继无人,太子一死,静王至少占了一个长字,再加上明国公府和其他数位大臣,帮皇上稳住局面还是可以的。” 皇后笑眯眯地张开手臂,这一刻她仿佛看到自己成了皇太后,控制着整个王朝的兴衰。 “明国公府、静王府伙同皇后一起谋逆?”皇上冷声道。 “皇上,现在说这些有用吗?”皇后神色一冷,“为了大周的安稳,皇上,请写传位诏书吧!” “好……好,好一个明国公府,好一个明氏女。”皇上用力地拍打着床沿,整个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忽然好了起来,厉声喝道,“来人,把皇后押住。” 两边忽然冲出来不少的侍卫,当先一个正是淮安郡王,皇后僵硬地扭动着脖子,瞳孔剧震,她看到龙床上,皇上缓缓地坐了起来,根本不用人扶。 第六百六十六章、太子自辞 - 掌上锦心 - 帘霜 这一夜,姜锦心几乎没睡,守在裴珏煦的书房里,那里有一处秘道,是裴珏煦特意留给她的退路。 如果真的守不住,裴珏煦让她别守,从密道先离开。 才入夜,整个京城就乱了,不明身份的人冲进了官吏的府里,直接杀人。 也有一队人冲到了楚王府,说是奉了楚王的命令,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楚王妃,不过面对他们的是墙上的箭矢。 箭如飞雨,第一拨就死了数个人,其他的人一见不好,忙退去。 但是第二拨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已经知道府墙两边有人射箭,那里攻击最猛,一度就要冲到府门前,被侍卫们更有力的反击击退,楚王府门前,死了不少的人。 第三波人过来的时候,已经子时,突然间冒出来的人手,猛烈之极,人数也比之前多了一半,门前已经拦不住,姜锦心让人大开正门,侍卫们守在入门处的通道高墙之内,这里易守难攻,比大门前更合适。 姜锦心早早地让人在通道里放了火油。 待大多数人冲进通道,火把扔下,一时间火光冲天,通道里宛如人间炼狱,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烧死。 冲进来的人怕了,能活下来的人哪里还敢冲击,转身就跑。 待得三波过后,姜锦心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急着让人去关大门,依旧守着这条通道,等待天明。 她就在裴珏煦的书案上趴着休息了,天明时分迷迷糊糊间,听到青禾激动的声音:“王妃,殿下回来了。” 姜锦心蓦地抬头,看到裴珏煦从外面进来,原本的轻裘已经沾了血色。 “你怎么样?” “我没事!”裴珏煦过来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已经知道府里的凶险,宫里的事情稍稍稳了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府,先安姜锦心的心。 “宫里怎么样了?”姜锦心稳了稳心神。 “已经没事了,父皇控制了一切。”裴珏煦道。 “姨父和表哥呢?” “郡王助父皇守了皇宫,世子将计就计,把明国公坑在城外。”裴珏煦简单地道,“明国公为静王扫平群臣,那些支持其他皇子的,一律处理,除了静王,其他皇子都杀了。” 这就怪不得昨天会过来三批人。 “你现在休息,已经没事了,我还要回宫去。”裴珏煦叮嘱道。 知道他还有事没妥当,姜锦心点心,天色已经大亮,最凶险的时候过去了。 姜锦心回去休息,裴珏煦重新回宫,当天晚上派了人过来告诉姜锦心,晚上不回来,让她早早关门休息。 裴珏煦才走,左相府上报丧的人就来了。 “父亲死了?”姜锦心平静的重复了一句。 报丧的婆子腰里围着白色的绫带,抹着眼泪道:“相爷死了,老夫人一头栽下去,晕了过去,现在府里乱成一团,高姨娘请楚王妃决断。” 左相府乱了,乱成一团。 “怎么死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乱军,先是求见相爷,相爷去见了之后,突然就暴起杀了相爷后,扬长而去。”婆子道。 “昨天那么多的暴军,原来左相府上也有人去了。”姜锦心道,把事情归入被谋杀的行列。 不是为了给姜寻承正名,只因为她和娘亲都需要一个当“忠臣”的姜寻承,姜寻承是皇后的暗棋,这一点已经肯定。 “奴婢听说不少大人都出了事。”婆子道,一路过来才发现挂白布的府不少,相爷并不是唯一的特例。 “去请母亲吧。”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请……请夫人?” “眼下左相府里就没有一个正经的主子可以主事,母亲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让高姨娘派人去请母亲。”姜锦心道。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这里走不开,父亲的事情可能还不能大办,得查清楚才行,衙门里应该还会来人问话,祖母也得人小心伺候着,现在全城严查,若是有半点差错,不管是高姨娘还是江妈妈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吧?” 姜锦心平静地问道,纵然高姨娘有些心思,这会她也应付不了这些事情。 果然,婆子回去后,左相府上马上派了江妈妈去往城外庄子上接孔氏。 孔氏也没推辞,当时就带着人回了府里,左相府正经办了丧事,不过是简办,这会满城的都是人心惶惶,办丧事的人客不少,谁也没往别家去,就自家人祭拜一番。 这一晚,裴珏煦没有回来。 姜锦心让人清理了通道。 青禾自告奋勇过去帮着清理,杨柳原是不敢的,却在听说当晚有一个人形似姜霖寒,又冲在第一个进了通道时,大着胆子跟着青禾过去。 回来后脸色苍白地禀报:“王妃,真的是大公子!” “确定?”姜锦心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眼眸。 “是真的,那个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身上还中了几支箭,衣裳也被烧掉了大半,但他的右小腿有烫伤,夫人说过,大公子少时顽皮,小腿烫伤过,而且还有这个。” 杨柳取出一块碎了的玉佩。 “大公子的玉佩。” 姜锦心沉默地看了看玉佩,姜霖寒的玉佩,还是娘送的,这也是娘嫁妆中少有的好的东西,就送给了姜霖寒,少时一直挂着,后来有一段时间重新换过玉佩,顾姨娘出事后,她又看到姜霖寒戴了这块玉佩。 “昨天第三批人冲进来的第一个人?”姜锦心笑了,还真是迫不及待地要自己的性命,原以为姜霖寒在养伤,没想到参合到这种事情里去了。 “守在两边的侍卫看得清楚,第一个冲进来的人和其他人不同,有人见过大公子,觉得有点像是大公子,没想到还真是。”杨柳气愤不已,冲淡了她之前的恐惧。 “把玉佩包起来。”姜锦心道,抬头看了看窗外,这是娘的,就算是砸了也不给这个白眼狼。 姜霖寒这么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裴珏煦当天晚上没回来,派了福贵回来,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确切的消息。 璃王逃跑的时候,被箭射到,受了重伤,如今还昏迷不醒,恒王没事,但恒王府死了不少的人,瑾王不在府里,瑾王去了长公主府上,冲过来的人知道瑾王不在,没冲击瑾王府,楚王府被冲击得最厉害。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楚王是元后嫡子的传言,那些人疯狂地想弄死楚王。 那一夜除了皇子们出事,其他不少朝臣的府里也受到了冲击,幸好楚王派人护下了大部分的朝臣。 但也有人死在这场乱事中。 这里面包括楚王的岳父,左相姜寻承。 姜锦心是第二天去的姜府,先拜见孔氏,灵堂办得简单,冷冷清清,就自家的几个人。 祭拜过后,姜锦心便去了后院。 江妈妈正在床前垂泪,看到姜锦心忙上前行礼。 “老夫人还在睡?”姜锦心问道。 “才用了药睡下。”江妈妈红着眼眶点头。 姜锦心沉默得想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床上老夫人的声音:“是锦心吗?” 江妈妈忙挑起纱帐。 “锦心,你大姐怎么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老夫人困难地想坐起,无奈浑身无力。 姜锦心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老夫人,静王妃没怀孕。” “没……没怀孕?”老夫人一惊。 “没怀孕。”姜锦心肯定。 “那她……她……她怎么敢的……”老夫人声音颤抖,全身战栗。 “或者想要混淆皇家血脉吧!”姜锦心淡淡的道。 老夫人哪里还经得住这个答案,哀叫一声又晕了过去,江妈妈扑上前去哭叫起来。 姜锦心缓缓转身,待出了门外,回头看了一眼,眼底一片疏冷。 第三天,姜霖寒出现在失踪人口名单上的消息传到姜府,失踪的基本上证实已经死了,姜霖寒是偷偷的离开左相府的,老夫人并不知情,查问后才知道,早在暴乱开始之前,姜霖寒就走了。 现在一直没有消息,基本上已经死了。 老夫人当场就连连吐血,没到入夜的时候,就死了。 静王被圈禁,明国公府满门抄斩,伙同明国公府一起作乱的平安王府除爵发配边境! 皇后赐死。 裴珏煦的身世也被证实了。 元后被诬陷在冷宫生下的嫡子,怕被害,无奈托给了洛妃,只说是洛妃的儿子,元后出冷宫时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便过世,皇上是后来知道真相的,暂时瞒了下来,元后放在宗室中的物件也证明楚王的身份,的确是元后亲子。 太子和裴珏煦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他求了皇上暂时隐瞒了裴珏煦的身世,太子觉得元后被陷害之事别有蹊跷,这一次查了果然是皇后在后面推动,明国公府为了让她坐上后位,害死了皇后。 当真相公布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而后又有太医宣称楚王的眼疾好了,已经能清楚地视物。 朝堂上又是一波震惊。 再待太子上殿自辞储君之位,群臣都木了。 储君之位传递地没有丝毫的波澜,太子三辞储君之位后,皇上便允了,封太子为秦王,王爵中秦王身份最尊贵。 而后就封楚王为太子, 群臣跪下皆三呼万岁,也有人想跳出来反对,但这次楚王救的人实在太多,想反对的也反对不起来,特别领头三呼万岁的还是瑾王和恒王时,没人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六弟,我不如你 - 掌上锦心 - 帘霜 曾经的太子妃现在的秦王妃,脸色苍白的跪在宫门前。 和每次过来的不同,这一次她直接跪了下来。 虚弱苍白的脸上带着汗渍,身子摇摇欲坠,满脸绝望,明国公府获罪,她作为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秦王妃,暂时逃过了一劫。 大殿内,秦王靠在一张软榻上,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还算不错,裴珏煦坐在他对面的楠木大椅上。 “大哥身体如何了?”裴珏煦问道。 “还好!至少还能多活几年。”秦王微笑道,心态放平和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放松下来。 “外面的呢?”裴珏煦若有所指。 “曾经以为她是真的好的,明国公府唯一的明白人,良善人。”秦王眼睛眯了眯,从这个角度看着,和裴珏煦是真的像。 不过,两个人的年纪相差的大,平时没有人多注意。 裴珏煦没有接话,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倾听就行。 “当初只求一处安稳的地方,说是明国公府要用她联姻,她不愿意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只求我在东宫给她留一个位置就行,以后只当添一个人在府里,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求。”秦王继续低缓地道。 曾经也是一起长大的,皇后把侄女养在宫里,看着她从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长成少女,其实有些感触的,但是想到她是皇后的侄女,明国公之女,太子也是没打算考虑她,但是看到少女真诚的眼睛,以及卑微的请求。 再想想他的确也需要一位能让皇后松口的太子妃。 于是,就同意了下来。 两个人都能明白自己的位置就行,对于皇后,太子一直戒备,母后之死,隐隐间得到最终利益的就是皇后。 他更怀疑的是皇后,不信当时查出的所谓真相,那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终究还是我错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听从皇后的意思,一直给我点熏香下毒。” 说完这话,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大哥现在想怎么办?”裴珏煦平静地问道。 “殿下,秦王妃晕倒了。”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禀报。 “把人带回新赐下的秦王府,以后也不必再进宫。”秦王淡淡地道。 内侍退下。 秦王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出一副淑静贤良的样子,还在表示自己的无辜,毫不犹豫地推出身边的心腹丫环顶了罪,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皇后养的侄女果然不愧是家族的嫡长女,现在所求的也是放过明国公府的其他人,说其他人无辜。” “不过是为了她能凭一个孝之名,好好地坐在秦王妃的位置罢了。” “既然是谋害了大哥,自然是不能留下性命。”裴珏煦冷冷的道。 “让她自生自灭吧!”秦王眼中闪过一丝幽色,沉吟了片刻道。 “凭大哥的意思。”裴珏煦没有拒绝,以秦王妃眼下的模样,的确是活不长的,其实他更愿意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敢谋害大哥,在他这里就是一个死人。 “你成了太子,应广纳后宫,楚王妃很不错,但为了平衡后宫还是得多进几位妃嫔,这一次立功的臣子不少。” 秦王不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换了一个话题笑问道。 “大哥,立功最大的是淮安郡王府上,他们府上没有女儿要进宫。”裴珏煦悠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 “其他的都有女儿、姐妹。” “大哥,我想要一个干净的后宫,母后之死,就是因为父皇的后宫因为权力的平衡进了不少的人,明国公之女,也是当时进来的,进宫之后又嫉妒母后,才陷害了母后,就算事悔了又如何,母后已经不可追。” 裴珏煦正色道。 秦王沉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只娶姜锦心一人?” “得一人我之幸。” “她的父亲和皇后早有勾结,这一次谋逆,她父亲也是参与的,暗中为皇后勾结了平安王府、静王府,可以算是其中关键人物,当初谋害你,他也是重要的从犯,他生的女儿,你真的相信?别最后又是一个明氏女。” 秦王提醒道。 “她不是!”裴珏煦毫不犹豫地道,“姜寻承和皇后勾结,把大女儿还推上了静王妃的位置,对于正妻和小女儿一直凉薄,姜寻承藏得很深,若不是她,也不会那么快地发现姜寻承居然是皇后的一着暗棋。” 秦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许多事情他也是清楚的:“的确是不同的,本质上的不同!你的楚王妃很不错!不过你确定只有她一人,前朝的官吏会多想的。” “多想?这一次该多想的都不会再多想了。”裴珏煦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道。 秦王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笑得太过,一时剧烈咳嗽。 内侍忙上前轻轻按揉,才让他缓了过来。 “六弟,我不如你。”秦王缓过来后,拿起面前的茶杯对着裴珏煦举了举,“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这一次京城出事,死了一批人,这批人基本上都是支持静王、璃王,跳得最厉害的,还有一些隐在暗中的暗手。 京城各方势力清洗了一遍。 当日裴玉珏煦救助的时候派出人选,铁血手段已现,一位有手段有能力的君王,的确不是臣子们可以随意指摘后宫之事的。 “也敬大哥,希望大哥好起来。”裴珏煦不应这话,微笑着也拿起茶杯,两个人各自喝了半杯。 放下茶杯后,秦王笑了,轻摇了摇头,自嘲道:“我现在这样能起来躺躺,走走,已经很好了,慢性毒伤了这么久,再好的身体也破败了,如今这样已经很好。”” “大哥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秦王不太抱希望,虽然李夫人的医治对他很好,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么多年的毒害又岂是能好全的。 “桂王的那个庶子如何处理了?”不想再纠结这事,自己能活下来,也是弟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还能活着,全是因为弟弟,差一点弟弟就折在这事上。 “顾姨娘的大哥,静王府的幕僚,顾淑妃的表侄子,这么多的身份让他在静王府成为静王最信任的人,算计了不少的事情,静王府出事,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就是他,带着人偷偷的跑了,抓住后起初什么也不说,牙咬得很紧,最后知道事败,才说了所有的事情。” 裴珏煦摆弄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懒洋洋地道。 “不少死士全是他的手笔,不只是静王府的死士,他自己手上也有,当初桂王府上的死士,还留了人手给顾姨娘。” 宫里赐死的毒酒、匕首、白绫。 皇后赏了不少人死,对于她来说,最是寻常的一幕,现在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手指颤抖却怎么也握不住面前的毒酒。 她居然输了。 皇上居然是装病! 连太医都是皇上的人,她还以为拿捏住了主治太医的妻子儿女,没想到全是假的。 空旷的屋子一角,燃着袅袅的熏香,很清新怡人。 她却知道,这是毒,慢性毒。 这毒她给不少人下过,元后是最主要的,元后,她居然还是输在元后的手上。 她以为元后只有一子,太子一死,元后的痕迹也就消除了。 没想到裴珏煦居然也是元后的儿子。 她真的好不甘心,如果知道裴珏煦真实的身份,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先弄死裴珏煦的。 想起才进宫的时候,那个怀着孩子的美艳女子,皇上温柔地环护着她,只一眼,便让她嫉妒不已。 她是明国公之女,注定了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可偏偏她入宫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妃嫔。 那个女人占据了所有,生下了嫡皇子,而且还得了皇上全部的宠爱。 这样的人怎么能留!绝不能留。 那是她踏上后位的拦路石,得踢掉。 千番算计,万般辛苦,她终于坐上了皇位之位,却发现怀的孩子没了,为了自证清白,谋求皇上的信任,她怀的孩子没了,而且还伤了身体,自此之后不能再生,她当时恨不得就把太子杀了。 但她不能! 元后死后,皇上对太子越发的维护。 和侄女商量后,使法子让侄女进了东宫,如果能生下嫡长子,再对后太子也是可行的,可太子对侄女一直冷淡,居然一直用药不许侄女怀上孩子,既然侄女不能生,那就去死。 侄女哭了一通后,还是同意了这个想法。 有太子妃下手,太子又岂会不中毒!太子快要死了,而她更看重裴珏晟,待裴珏晟上位,再送上明氏一族的血脉,下一任的帝皇就是明氏的。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错的? 好像是裴珏煦出事,而后七公主出事,再后来宫里自己也掌控不了,因为自己查不出这么多的行刺事件,皇上责难自己的能力,又让桂太妃帮着管后宫,于是这后宫就不全在自己手上了。 她觉得危险,要除了桂太妃, 偏大哥说,这事也的确怪自己,让自己好好查事,待皇上相信自己的能力后,桂太妃自然不能再管事。 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如果裴珏煦在宫中遇刺,如果不是裴珏煦后来查到了东宫而自己一无所获,裴烟双带人过来的时候,还让重要的人犯死了,就不会让桂太妃管事,不让桂太妃管事,也就不会有后面皇上和裴珏煦的动作,自己不察觉,被桂太妃隐在一些小事后面。 自己失了对宫里的掌控,才是输了最重要原因。 眼泪缓缓滑落下来,手指终于颤抖地握上毒酒。 “皇后娘娘,要奴才帮你一把?”内侍嘲讽地说道。 皇后一咬牙,拿起毒酒往嘴里灌,而后身子往后缓缓倒去,一口黑色的鲜血吐出,喷洒一地! 第六百六十八章、最后的真相 - 掌上锦心 - 帘霜 姜玲珑气息奄奄地躺在简陋的床上。 已经躺了一天了,她也饿了一天,从静王府被赶到这里后,就有太医过来替她诊断,而后确定她没有怀孕之后,就被扔在这里。 静王谋逆,终身圈禁! 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么几个字。 手撑着想坐起,眼前一阵发黑,重重地摔下来,磕在床沿上,疼得几乎晕过去。 “娘娘。”秋云跑了进来,衣衫凌乱,头发被扯落了几条,挂落下来,狼狈不堪。 “外……面怎么样了?”姜玲珑问道。 “王爷被看管起来,谁也见不到,过来的人乱成一团,也没有人过来照应,说是送饭,就一点点,奴婢过去的时候,只抢到了一碗粥。”秋云哭道,“娘娘,您先用一些,奴婢一会再去找。” 姜玲珑一把抓住秋云的手:“王……爷,真……的,真的谋逆了?” “都是这么说的,皇后和王爷、明国公府,还有平安王府,一起谋逆逼宫,现在都出事了。”秋云哭着抹着眼泪。 姜玲珑一口气吐了出来,身子重重地往后倒去。 “娘娘,娘娘。”秋云急得大叫起来。 姜玲珑目光直直的瞪着空中,再一次吐出一口气,眼神渐渐溃散,眼前出现一个幻影,居然是姜锦心,姜锦心一身大妆的坐在高位上俯视她,又一口血吐了出来,她好恨啊,明明该坐在高位上的是她,姜锦心活该成为她的踏脚石。 这个观点是在她很小的时候,顾姨娘就灌输给她的。 她是天上的云和月,姜锦心只是地里的泥和水,云泥的区别…… 姜玲珑死得无声无息,没有人报丧到姜府,关乎静王府的一切都在禁中,没有谁在意一个被废了的静王,更何况还是一个静王妃。 柳太夫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数天,死在静王府上,屋子里已经臭了,根本没人在意一个瘫了的老婆子什么时候死的。 柳盈跟着裴珏晟被带走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角落的屋子里还有一个瘫了的人。 新的郡马府上: 安亦泽微笑着进门,门口已经换了新的丫环,看到英俊的郡马过来,立时红了脸,娇声见礼。 安亦泽点点头进门,屋内裴烟双被绑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看到安亦泽进门,满眼怨恨的瞪着安亦泽。 “郡主,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全是为了你好,一个孽种留下来做什么?我就算愿意当这个孽种的父亲,也不能留下这孽种不是。” 安亦泽心平气和的道,放下手里拿着的点心:“郡主,还是想想自己吧!你若是现在还在平安王府,现在已经充军发配去了,你觉得真的还能活着吗?郡主要相信,你能活下来是因为嫁了我!” 最初的时候,看到那封写着裴烟双已经怀孕的信,安亦泽几乎气炸,但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了。 “安亦泽,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郡主错了,噢,也不对,平安王府都没了,哪来的郡主,娘子错了,比起娘子,我还算好的,至少我没有让人喜当爹。” 安亦泽嘲讽的勾了勾唇,“怪不得当日,设计的痕迹那么重,我还以为是梁府算计娘子,却原来娘子算计了梁府的公子,如果不是恒王让我破了你的局,现在入局的应该是梁公子,早知如此,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救娘子的。” 当时的事情就是一个局,安亦泽岂会看不到,但他也是主动愿意入局的。 只是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他现在脱不了身了,嫌恶地看向裴烟双,“堂堂王府郡主,居然这么不检点,与人私通,早早的就怀了孩子,成亲那日还灌醉了我。” 怪不得第二天醒来人事不知,明明回洞房的时候他还算清醒,现在想来应该是最后那杯交杯酒了! “你替我解开!”不理安亦泽的嘲讽,裴烟双冷声道,看着还算平静。 安亦泽想了想过来,真的替她解了,“郡主也是一个聪明人,现在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相信郡主也会明白。” 裴烟双浑身无力地歪倒在床上:“你……这个贱人,你给我下毒。” “我贱吗?能比娘子更贱?或者我们这样的人,才是天生一对!以后,娘子哪里也不能去,就在这里,如果娘子好好的,我也会给你些自由,如果不好,我真不介意你去死的,毕竟平安王府都没了。” 安亦泽笑眯眯地说着最刻薄的话。 抬头看向屋内的熏香,熏香袅袅,香味怡人,定制的果然就是好,这份从楚王府送过来的熏香作用是什么,他很清楚,也很愿意。 裴烟双得死,但不能是他赶走或者休妻,他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夫婿,他的仕途不能因为裴烟双阻了路。 “娘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害楚王妃,你和楚王妃以前也没什么交集,为什么处处针对她?”安亦泽不理裴烟双的痛骂,慢条斯理地问道。 这也是他的投名状,是他必然要查明白的事情…… 楚王府 姜锦心在让人收拾东西,裴珏煦进门,身后几个内侍捧着礼盒。 礼盒送到姜锦心面前,修长的手指笑眯眯地轻轻敲了敲礼盒盖:“礼服。” “这么快?”姜锦心诧异。 “早就在做了,现在终于好了。”裴珏煦笑道,“东宫我之前已经清理干净,可以慢慢的让人先搬过去。” “大件的先搬?” “可以!”裴珏煦点头,“安亦泽传来的话,关于裴烟双的。” “怎么说?”姜锦心抬头,这是她到现在也没有查明白,就算裴烟双的生母是姨母的姐姐,她也不用这么针对自己。 “裴烟双查到生母是梁国人的身世,很害怕让人发现这事,成为送去和亲的公主,她和裴珏晟有了私情,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嫁给裴珏晟,却可以生下孩子,使法子送进静王府,成为静王的嫡长子,她有野心,将来要推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她还发现你娘和你姨母之间有一个人,可能是她生母的亲妹妹,怕被人发现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人消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娘和你姨母都是她针对的对象,不过只有你和她年纪相对,于是就要先对付你,她要的是你们三个人的性命,要埋下生母是梁国人的秘密。” “裴烟双对裴依人说了和亲的好处,让裴依人心动,若他日和亲的人选落在平安王府,裴依人会主动请缨,对于她来说就是另外一重保险,至于裴依人最初带着人去害我,也是皇后的主使,让裴烟双去办,裴烟双再让裴依人出面。” “所以,她一直要害的其实是姨母?” “是,她要害的是淮安郡王妃。” “她生母之死?” “自然也是她算计的,她不想当庶女,她想当嫡女,听平安王妃身边的丫环说,只有生母死了,平安王妃才可能认她,这才有了她生母之死,她就是故意的。” 裴珏煦平静地道。 “她当时那么小。” “已经心狠手辣地害死了生母。”裴珏煦淡冷的道。 姜锦心平了平呼吸:“她这样的人,罪该万死。” “就这几天吧!送过去的香,安亦泽点了很多,没日没夜地点着,就怕她不死。”安府的一切,早就落入了裴珏煦的掌控中。 这话让姜锦心松了一口气,裴烟双这样的人,只有死才可以让人放心,若不死,必然会去纠缠姨母,如今事实已经很明显,姨母也是裴烟双的亲姨母,但凡有一丝机会,裴烟双会像是藤蔓一样缠上姨母。 “裴烟双不能留!”姜锦心道,现在想来上一世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裴烟双生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让姜玲珑认为这就是她生的。 由此也可见裴烟双的厉害。 “自是不会留下她的性命!她可是谋害本王的幕后黑手,若她在,整个安府都不会好,这一点很清楚地告诉了安亦泽。”裴珏煦笑了,楚王府出面,代表的就是他的意思,这个姓安的是个墙头草,但在他没地方倒的时候,也会坚定地跟着一路走下去。 “安亦泽你要怎么处理?”姜锦心忍不住问道。 “这个人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看他吧,若他考中,我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裴珏煦慢条斯理的道。 “你要小心,这个人满嘴利义廉耻,其实最是自私自利。”姜锦心道,“据说他和安清竹关系很好,这一次安清竹被关进去,他没有去探望一次,或者给送点东西过去,甚至还放出话说他和关山侯府早就断了关系。” “放心,我既然敢用他,自然有扼制他的能力,若是用得好,这将是我手上的一把刀,若是不好,毁了便是。”裴珏煦细细的眯了眯眼睛。 姜锦心一阵沉默。 裴珏煦的手落下,拉起姜锦心的心,十指交扣,青禾和杨柳两个知趣的退了下去,“姜锦心……幸好有你,上天待我不薄!我还以为这一路,只能我一个人走下去了,如今……有你……真好!” “我以为……我活不到最后。” 姜锦心低喃,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她要用此生换姨母、娘亲的一世平安,不在乎生死。 裴珏煦轻笑,眼中俱是面前的女子,他向来是凉薄的,唯一的一点情义全给了眼前的女子,幸好还有眼前人,让他有了一份在意,松开姜锦心的手,拥她入怀:“放心,此后都有我。” “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