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轻人,还是麻利些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姐,我们又来晚了...” 采菊看着远去的马车,跺了跺脚,双手相互绞着衣角,一接到消息就紧赶慢赶,可最终还是… 沈锦书看了看远去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神色。 是啊,又晚了,每每一有什么宴会,马球会,赏花会,那些嬷嬷总是要把手头上的事做完,拖延到最后一刻才来临斋苑告知。 不用说什么精心打扮,只是随意挽个发髻,换身衣服,却也还是……… 回回如此,久了也就淡了,心一旦寒凉了,这脸面也就只是一种摆设而已。 “采菊,我们回去!” 或许失望太多,习以为常,便也没有什么失落不失落,更何况沈锦书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将这世态炎凉体验得淋漓尽致。 一瞬间,沈锦书好像回到许多年前的,也是一场赏花会,那是她第一次尝到被人遗忘,排斥。 曾经因为这些而感到不甘,试图反抗,哭闹,结果………呵呵 沈锦书嘴角自嘲扬了扬,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深吸一口气,最终又放开了手。 提着衣裙一角,利落地转身,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路过二门时,沈锦书脚步顿然停了下来,招呼婢女采菊上前吩咐了数句。 “现在?小姐,你该不会想现在………” “嘘!” 采菊瞬间两眼冒着星光,瞬间明白沈锦书的意思,忙匆匆行了一礼,就转身从岔路往回跑去,与后门的小斯窃窃私语了一番。 沈锦书回了临斋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对襟齐腰襦裙,将脸上的精致的妆容尽数洗净,只用一条素色的发带固定好头发。 没了琐碎的装扮,沈锦书反而越发显得稚嫩几分。 “小姐,东西都在这里面了,您要不…………要不也带奴婢一同出去吧!” 婢女芷兰抱着一个碎花布色的包袱从床榻前跑了过来,将包袱递给沈锦书有些渴望的看着她。 每每沈锦书带着采菊偷溜出门,留她一人在守着院子,那忐忑不安的心啊,就如同在沸水里熬煮一般。 沈锦书怎会不知道芷兰的担心,可真把她和采菊一同带出去,那临斋苑岂不是成了空巢? 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可不就没人通风报信? 沈锦书拍了拍芷兰的手背,安慰地哄了几句,一阵威逼利诱,芷兰终是答应留守临斋苑。 在芷兰掩护下沈锦书顺利在侧门口和采菊汇合,两人一同上了马车,朝繁华的主街上使去。 “呦,丫头,你可是有些日子没出现了,我这脖子可都快盼成呆鹅喽。” 沈锦书刚带着采菊刚踏入馨和绣莊,段掌柜便堆上充满褶皱的笑脸打趣着,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个的脖子。 沈锦书笑笑不语,示意采菊将包袱里的绣品一一端出来给段掌柜鉴收。 “丫头的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可就是这时间…………” 段掌柜带上了手套,在绣品上细细抚摸过去,这般珍而重之的神情不自觉让人心生欢喜。 对于段掌柜的抱怨,沈锦书回了个歉意的微笑,对于时间方面早就言明过。 两幅绣屏摆设,十条绢帕,还有一些零碎的缝补衣裳……一共是二十五两三十文! 绣屏摆设和绢帕可是紧俏货,买主子早就催了又催了,奈何……… 段掌柜开心地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几个碎银子以及串好的三十枚铜板递给沈锦书,想了想又拿出一颗碎银子,笑道: “丫头,给你涨涨,以后尽量多体谅一下啊。 年轻人做事还是要麻利一些,毕竟老头子我可带你不薄啊,你说是不是。” “嗯!” 沈锦书淡淡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些绣品摆设一直都挺受世家小姐夫人的喜爱,只不过自己实在是…… 说真的,沈锦书的刺绣功底虽然精湛,却没有打算以此为生。 只不过现在手头实在是紧凑地可怜,需要用钱的地方又那样多,这才……… 唉,这荷包比脸还干净的日子可真很不好受啊! 还好,段掌柜也算比较厚道,而且自己和他怎么也相处了几年了,一些情分还是得要给的。 “巧了,等等……” 段掌柜突然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拍了一下脑门: “丫头,你且帮老夫看看,这件衣服是否可以帮着修补修补?” 段掌柜说着走进内堂,好半天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长袍出来,指着光滑如凝脂的布料,好一阵头疼。 沈锦书将长袍拿在手上摸索好一会儿。 嗯?这个是? 这长袍的布料表面有斜向织纹,质地轻薄……… “望之如冰凌之理,这是绫?” 沈锦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段掌柜,这种称之为绫的布料可不常见,一般人家未必能穿得上。 “我试试!” 沈锦书迎上段掌柜一脸期盼的眼神,对长袍的针脚摸索一番,便有了几分的计较。 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布料,而且从这破损的程度来看,怕是刀剑这样的兵器给…… 沈锦书收拾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示意采菊将长袍收拾起来。 随后,又挑选了一些绣线和绢布以及几副待绣的扇团,这才向段掌柜告了辞。 沈锦书主仆从馨和绣莊出来便吩咐车夫直径前往兴泰街展记商行,说是一会要去探望母亲,需要多备些生活日用品。 “姑娘?快,里面请!” 正在打扫的店小二见到沈锦书主仆,先是愣了一会,随即晃过神来,忙将扫帚往门角一放,双手在身上来回擦了擦,将她们二人引见店里。 沈锦书朝着采菊略微点了一下头,自顾寻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打量着这家商行里外布置。 “小二哥!我们需要采购一些粮油米面,棉被枕套,发膏面油也得装拢几盒………… 东西可要仔细地装好,我们的马车就在外面,也是等得了的,切莫漏了少了。” 东西倒是不少,店小二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快速地取来纸笔,将采菊所交代的一一记录在上面。 “姑娘,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漏的,小的好及时补上。” 小二哥将记录好的单子递给沈锦书查看,再三确认,防恐有错漏的地方。 字迹虽然有些凌乱,但也还能辨认,对店小二的认真态度,沈锦书不觉多欣赏了几眼。 “记得不错!给,这是我家姑娘赏你的!” 采菊在打开荷包从里面摸出一小串铜钱出来,末了还得提醒一句,这是她家姑娘赏的。 “谢姑娘赏! 两位姑娘,这里灰尘大,先擦擦手,小的这就安排伙计备货去?” 得了赏赐的店小二越发的嘴甜三分,从橱柜里取出两方干净的手绢递给他们。 沈锦书借着擦拭的动作嘴唇上下轻启,低言向采菊交代几句。 “姑娘说,听闻你们展记商行可有一种叫’囤期货’,不知,可否请小二哥好好说道说道?” 采菊轻咳一声,如实将沈锦书的话语转述出来。 第二章 囤期货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店小二错愕地看了一眼沈锦书,瞧着她年岁不大,竟然有兴趣打听屯期货,看来,眼前的这位身份必定是大有来头,一时到也不敢不敢小觑。 “姑娘若是来询问囤期货,还得请两位上二楼,我好取些账目与二位详看。” 沈锦书听了这话不禁和采菊对视一眼,账目?随后,又抬头谨慎地观察一下二楼,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应许。 店小二率连忙将他们主仆往楼上请去,临走前还从柜台上捞了一柄长嘴茶壶。 倒了茶,端了糕点,又摆了些瓜子,果子,好一阵忙活,店小二这才抱着三四本帐册过来。 这囤期货沈锦书倒是偶然的一次在几位婶婶闲聊的时候听起过一次,先存了几许好奇。 “我们姑娘问,何谓囤期货?” 依旧是采菊代为问话,沈锦书则看似随意地抓起一小捧瓜子,来回地在手指间里捻着玩。 “姑娘可是说笑了,即是囤货,自然是租选仓库,买进货物,囤积待沽。 当然,我们展记是要收取适量的仓库租金,买进估出也要从中择算少许中间费用。” 店小二甚是耐心地解释起囤期货具体交易。 “那什么货可以囤?” “可囤的货可就广了去,简直就可以说是包罗万千。 例如:柴米油盐酱醋茶,可! 木材药材香料布料,亦可! 又或是:金银珠宝,字画古玩,家宅田契,甚至连大街小巷,通通都能囤,只要,你有足够的银钱,足够的胆色……………” 说起这个,店小二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眉眼之间掩盖不住的激动,热血,言辞中充斥着浓浓的蛊惑味道。 听得采菊一愣一愣地,还不等沈锦书下一句的指示她便直接开口询问道: “只要能想象得到的都可以囤,那这个囤又是如何一个囤法? 难不成就东西买来,囤在一个地方,然后就可以生蛋不成?” 额…………… 周围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就在店小二憋着气想再次做详细地解释时沈锦书将捻好的瓜子仁推在采菊面前,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沫淡然地开口道: “不知阁下方才说的仓库租金为几何? 中间费用又如何算? 囤货的价格银钱可有限制?” 沈锦书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对于店小二口中说的囤期货竟莫名感到一丝丝期许,可心下却又多出几分担忧。 “姑娘可是赶巧了,我们东家昨个刚推出新人开户大酬惠,一次开四个仓库可免租金一月。” 店小二从他们二人眼里看出兴趣的意味,忙将其中一个账本递交过去,继续作答沈锦书的疑问: “至于中间经手费用,东家说了,不论货是何物都只收货物进价的两成。 限制,您说笑了,这您爱进什么货,自然由您喜好择选,我们又怎么会多加置喙呢。” 不得不说,这店小二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人又精灵,将货物的列表按照高中低三个等级摆放在他们面前,供她们随意翻阅。 沈锦书目光在三个货物等级账目本逗留了一会,思索一番后,拿起中等价位的货物随意翻了翻。 城南同济街铺面………………七百二十两白银 三里屯平陵庄…………………五百六十六两白银 …………… 沈锦书大致翻看了一遍大多都是一些铺面,宅院,庄子的地契,价位也在几百两至两三千两不等,不动声色地盘算了一番。 随后,她又抽出高等价位,只翻了前两页便歇了看下去的心思。 又作不经意地拾起低价位粗略过了一眼,心下便有了明确,合上账目,双手一抬,在采菊的耳边交代一番。 “多谢小二哥招呼,我家姑娘有些不适,今就先回去歇息,改日再来商定,这是茶水钱,还请小二哥勿怪。” 采菊说着便从荷包里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不等店小二的反应,率先扶着沈锦书下了楼。 “小姐,您也忒大方了,就这么坐一坐,吃几把瓜子,就赏了一两多,奴婢看着就心疼。” 想到自家小姐绣了两三个月,才卖出二三十两,如今就这么赏了出去,采菊这心啊就像是揪起了一块肉似的。 沈锦书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将银子放在心上,满脑子都被这个囤期货给占据了。 也不知道这展记商行背后的东家是个什么样的商道鬼才,居然能想出这样个别出心裁的赚钱手段来。 从展记商行出来,沈锦书便带着采菊和一马车的货物前往清慈观。 “三姑娘,来得不巧,令堂她…………” 念安知客(知客,道观负责接待参访及迎送宾客的道观人员)看着略有失落的沈锦书不觉有一丝心疼。 “无妨,时辰尚早,我便在这喝口茶,歇歇脚。” 沈锦书进退得宜地回了一礼,表示自己时间很充足,等个一时半会也没多大的影响。 “这………” “阿书来了?正巧,我带你去识个人!” 正当念安知客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时候,静慧元君身着一身红色法衣缓缓向前走来,一边说着一边便把沈锦书给拽走了。 说起这个静慧元君,她本是五大世家谢氏之嫡女,原许配同为世家王氏的嫡长子………… 婚期将近,却不知因为何事,谢家突然没落,举家神秘迁离,独留她一人在京。 便自主退了王家的亲事,遁入道门,圣上感念谢氏历代满门忠义,故特封她为静慧元君。 沈锦书因为母亲的缘故,时常来往清慈观,年幼的她也不知咋回事竟入了静慧元君的眼,两人居然隔了辈分成为忘年之交。 “阿书,你要体谅你娘,父母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我明白!” ……………………… 两人胳膊相互挽着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静慧元君静室厢房。 静室的门一打开,沈锦书不觉愣住,一直认为自家的二姐容貌已经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可眼前这位简直就是………… 琼姿花貌!秋水伊人! 活脱脱的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神仙美人儿。 那种美,是一种气质。 对!腹有诗书气自华! 只要站在那,静静地,那种书香韵味便浑然天成,令人难以侧目。 第三章 书香美人———王清漪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静慧元君笑盈盈地对他们二人互作了一番介绍,便借说要去为其他信客讲经论道匆忙离开了。 原来,这位神仙一样的姑娘竟然是当朝王太师的嫡亲孙女,也就是当初与静慧元君有一纸婚约的王大郎君的嫡女,京中第一大才女———王清漪! 怪不得!会有这样的气质,身处在百年世家,有这般雄厚的底蕴教养着……… 沈锦书打量着王清漪,然,王清漪也同样打量着她。 对于这个年岁小,可眼眸中却没有半分躲闪,也没有一丝巴结意味,反倒呈现出一股通透,心下对她便多出几分好感。 “坐着也无趣,听谢家姑姑说,你的棋下得好,不如,你我手谈一局,可好?” “好!” 两人一开始相互试探对弈了好一会,渐渐地,两人都放开了羁绊和伪装,全神贯注地搏杀起来。 你来我往之间竟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申时,沈锦书也没有见到自个的娘亲,在采菊再三催促下,终是放下手中的棋子,坐上归家的马车。 “人走了?” 沈锦书前脚一走,静慧元君便再次进了静室,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茶饮酌着。 “嗯!的确如姑姑所说,是个极有趣的人儿!” 王清漪头也没抬,执着一枚黑子在手指上反复玩弄着。 “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刚下了马车,芷兰便匆忙跑了过来,将手中准备好的披风送了上去。 沈锦书就着芷兰的手下了马车,同时示意采菊打赏一些铜钱给一同外出的车夫。 自那日外出回府后,一连几日,沈锦书一反常态地流连在各院中,陪着几位婶婶打叶子戏度日。 外人都道,这三姑娘到底是开了窍,识了时务,开始懂得巴结几位夫人……… “九钱!” “碰!六索………” “我最近听一些丫鬟们私底下在讨论一个趣事,说什么城东那边有户人家买卖米粮,竟一夜之间赚大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买卖米粮?不能吧?你这又是听哪个丫头唱大戏呢?” “真别说,没准还真有这档子事呢,那展记推出的囤期货,买进卖出这几番搞手,说不定…………” 几圈过后,沈锦书一边摸着叶子牌,一边旁敲侧击地诉说起近来的趣事。 内宅妇人向来对这些小道八卦消息最是感兴趣,没几句便热火朝天聊开了。 三言两语中,沈锦书对这个囤期货又了更多的认识。 “好累,芷兰快帮我这揉揉,大伯娘今手风顺,硬是拖着打二十四圈…………” 一连打了三个时辰叶子戏的沈锦书巴拉着一颗沉重的脑袋回到临斋苑。 刚挨着摇椅沈锦书便如同挺尸一般躺在上面哀嚎着,此刻的她再也没有半分往日里淑静和庄重。 “小…………” 芷兰正撵了一方巾帕想要给沈锦书擦手,一转身便看到自家主子不顾形象仪态地悬荡着双脚。 惊得她嘴巴张了张,仿佛瞬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这,这还是那个屋里屋外都十分克制自己的小姐么………… “我的天爷!” 芷兰忙将巾帕递给沈锦书,随后从橱柜里取来一面毯子盖在她的腿上,想了想又从床上抱来两枕头垫在她的腰下。 好一阵忙活过后,芷兰这才净了手坐在摇椅后方,力度适中地揉捏着她的脖子和肩膀。 也不知是太累的缘故还是芷兰按摩的手艺太好了,这才没多久,沈锦书的瞌睡虫便上了脑。 眼皮刚阖上,屋外便传来一阵咋咋呼呼: “涨了!小姐,真涨了!” 芷兰还未起身,房门便被打开,采菊如同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激动地手舞足蹈。 “越发没规矩了,这若让旁人见了,又该遭说嘴,没的还得连累了小姐。” 芷兰拍了一下采菊的额头,瞪了他一眼,谨慎地朝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巴窗听角这才松了口气。 关紧了门窗,扶着沈锦书坐了起来,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见采菊这般情绪高昂,沈锦书却不急着让她回话,挥了手反让她先站在一旁挑灯伺候。 芷兰知道,这是自家小姐故意治治采菊这个毛躁的性格,便憋着笑,将绣架子搭了起来,有条不素地将帕子浸湿,拧干,递给自家小姐擦手。 沈锦书净了手,坐在绣架前抚摸了一番布料的纹理,又在破损处挑了挑,最终决定用藏针锁边法。 “劈线!一丝做底,二丝锁边,四丝做绣!” 劈线这玩意最是消磨人的耐心,稍一不留神,劈出的丝线就会断了或是混乱打结,沈锦书每次都是交给芷兰来完成。 “小姐,婢子…………错了!” 采菊看着他们这样,心下说不出有多难过和委屈,憋红了眼眶,反思了好一会这才认了错。 “到底是何事让你这样失了分寸,若不说个一二三四出来,莫说小姐,就连我也不饶你!” 芷兰见采菊领悟到自己错了,便开口为她求情几分。 “是!” 采菊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后便也寻了一个矮凳子坐在芷兰的下方,接过她劈开的丝线穿起针来: “前两天,小姐让我去展记商行租了仓库,进了一批南方来的木材………” “南方?南方不是下了半个多月雨么?此时进购木材岂不是被水浸泡?若是烂了可怎么好?” 芷兰一听自家主子囤期木材,顿然有些咋舌,她的一远方亲戚就是南方的。 据说,南方的雨一下就是半个多月,甚至下一个月也是常有的,木材又是那样精贵的东西。 “我的天爷,这可赔大了!” “正是呢,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还劝了小姐好久,可小姐却让我放心大胆地进! 你猜结果怎么样?” 说道这里的时候,采菊眉眼都好似染了颜色一般,神情更是飞扬起来: “运来的木材有一些是泡烂了,可大部分却是完好无损,如今这木材的价格呀,一涨再涨,早就已经翻了三四倍!” “啊!这…………” 芷兰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淡然如怡的小姐,又看了看眉飞色舞的采菊,惊讶得连手中的线差点给劈乱了。 第四章 首赚告捷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木材的腐烂,世人都认定于长时间被水浸泡导致。 那,乘风破浪的船日日夜夜游浮水中,何故不烂?” 沈锦书接过采菊穿好的绣线,小心翼翼地沿着破损的地方勾勒几针,将线头和损破的丝线很好的契合。 见芷兰二人对木材颇多疑惑,嘴角淡然一抹适时地矛盾之处,随后,又难得极具耐心地继续解释道: “显然浸水不是最终原因,更多的则是保养不善,或是滋生虫蚁啃噬,或是烈日暴晒这才加剧了腐烂和变形…………” 沈锦书的话刚刚说完,芷兰便想到了什么,眼睛转而看向书架上的一些书籍,似乎明白了什么。 几番思索,芷兰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严谨,缜密的心思。 借着打叶子戏向几位夫人探听屯期货的行情,择选适合货物加以研究,最后连南北天气之差也都考虑个彻底………… 都说二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如何如何才情了得,聪慧睿智,可若是和自家的主子相比…………啧啧………… “你明去一趟展记,将仓库里的木材都沽出去,事情若办好了!有赏!” 很明显,沈锦书的这句话是对采菊说的。 也不知何时,采菊便经常被沈锦书指派出府做一些想做却又不方便做的事情。 时间久了,也就成了自然,不过,采菊那性格倒也是真真适合在外行走。 “明日小姐还陪着几位夫人打叶子戏么?” 芷兰想到自家小姐每日即要到书阁看书习字研究棋艺,又要缝补衣裳刺绣女红赚体己钱,如今还要陪着各房夫人打叶子戏…………唉,真是瞅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去!” 沈锦书勾线完底,抬头略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绣花针在头发上蹭了蹭,沾了一点头油,似乎光滑了不少。 “这次绣品段掌柜要的急,再言,这几日三婶婶输了不少,估计十天八天都不会派人过来。” 说到这里,芷兰和采菊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果如沈锦书所说,每次一提到打叶子戏,三夫人总是找了各种理由推脱。 经过数天的努力,沈锦书终于这件长袍完美的修补好,不仅如此,在破损的地方绣上了竹叶,青松,傲梅,使得这件长袍更添了几分韧意。 完成了这批刺绣,沈锦书终于可以好好地享受几天舒适安宁的日子。 “除去成本,保养,租仓,还有展记的中人费,小姐,这次木材,我们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九两耶,可比刺绣缝补高了好几倍!” 采菊认真地点拨着算盘,将首次囤期货的结果禀报给自家点主子,这次买进卖出可算是让她开了眼界了。 一百多两换作刺绣,那可是要磨个大半年啊! 如今,就这么一进一出,花花心思动动嘴,来回顶多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也真的是太神了! 这钱也真的是来得太容易了!采菊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瞬间就有些飘飘然了。 沈锦书嘴角不经意抿了抿,摇摇头,这妮子,高兴早了! “前几天,漪姐姐送了幅鹊华秋色图,你将我这幅重屏会棋屏风送给她去!” 沈锦书摇着摇椅,顺手剥了一个橘子咬了一口,满嘴香甜。 顿然,想起王清漪送来的画作,便指了一绣作让采菊送去做回礼。 “回来的时候,去趟展记商行,将近三个月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香料,药材的涨跌情况各抄录一份!” 沈锦书接过芷兰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嘴和手,食指有节奏地扣着桌子提醒道。 “是!婢子知晓了!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等等,这五两银子你拿去,去刘记首饰店选两样款式不错的首饰,你与芷兰一人一个! 这些事日你们也都辛苦了!” 沈锦书在银钱上不曾小气过,尤其是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更是亲厚有加。 “小姐,算算日子,也该到了领月例的时候了。” 芷兰揉捏着沈锦书的肩膀,突然想到今是十五,又是领取月例银子的日子,便开口提醒了一句。 沈锦书一顿,这几天尽忙着赚钱,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急,先去打首饰,明儿个再取也来得及!” 说完嘴角微微勾起,带了些许讽刺,这府里一些人啊,总是盼不得别人好,偏又不能如何,真真是自作为乐。 次日清早,芷兰早早到了账房领月例银子,人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谈话…… “你说,这二姑娘这样闹到底是为何?对方到底是官身,嫁过去又是正头娘子,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嘘,小声些,听说人是四夫人介绍的,听说是鳏夫,四十多……” “这样啊,难怪二姑娘不乐意,虽说是正头娘子,可到底还是填房,在原配牌位前还得执妾礼。” “就是!可闹又能怎样,老夫人发了话,谁敢不从…………” “行啦,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咱还是不要多嘴,做事吧!” 声音戛然而止,芷兰知道她被发现了,也不怵,大大方方的进了门。 芷兰也不多说话,同那些管事婆子们问了声好,领了银子便回去了。 “小姐,出事了!” 芷兰一回到临斋苑便将听来的事告知沈锦书。 “哦?真有这事?想不到………他们竟然这般急不可待!” 沈锦书在书桌前随意翻着账本儿,懒懒答道。 “小姐,奴婢有些想不明白,那人年岁与大老爷相差无几,又死了老婆的鳏夫,二姑娘在一众姑娘里最是出色的,可………这哪里是良配?” “呵,良配?” 沈锦书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即使不是这个人,依着老夫人那个性子,也不会给二姐找个良配,顶多是……看着没那么差罢了。 “啊!这岂不是糟蹋了…………虽说大老爷不是老夫人嫡出,可二姑娘却是大老爷嫡生闺女,大老爷难道就不为二姑娘谋划谋划?” 芷兰一想到巧言笑兮,美目盼兮如花似玉的二姑娘就要比自个亲爹还老的男人糟蹋,不觉生出一阵同情。 “谋划?!如何谋划? 左右对方可是正四品黄门侍郎,有这样的官身,我那大伯在外,何人不卖三分情面? 再说,大伯父不是祖母亲生可又占了一个长,本就是多年心头芒刺,若因二姐姐的事与祖母起了龃龉…………” 是啊,一个女儿罢了,如何能管理家族的权利相较衡? “芷兰,去厨房带上一些吃食,关了两天,好歹也算是姐妹一场,咱们去看看她吧” 第五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带着芷兰先去给祖母问了安,小坐了一会便提出想要去看望二姐。 老夫人抚摸着玉制珠串,略微抬头多看了一眼沈锦书,见她依旧如同往昔那样唯唯诺诺地像个木头似的,蹙了蹙眉,到底还是点了头同意了。 “小姐,老夫人似乎有点不太高兴,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从老夫人的寿安堂出来,芷兰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拉了拉自己主子的衣袖。 “她对我几时高兴过?” 高兴?呵呵,沈锦书早就不敢奢求了,老夫人的慈眉善目永远都只对着四房! 哪怕父亲是她的亲生嫡子,可父亲亡故的第二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利用父亲的人脉关系扶持四房顶替父亲的位置………… 父亲尚且如此,何况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嫡孙女呢。 “赵嬷嬷,李嬷嬷,我家姑娘想要和二姑娘说说体己话,还望二位行个方便。” 芷兰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两个荷包塞到他们的手中。 “这…………老夫人那…………” 两位嬷嬷收了好处,眉眼瞬间舒展了几分,对视一眼故作为难一番。 “自然不好叫两位嬷嬷难做,我家姑娘是得了老夫人的允可。 哎呀,这日头照得人真是晃眼,走走走,我们去那坐一会,吃口茶,醒醒神!” 芷兰自然看出他们的意图,热情地一手挽着他们的胳膊,邀他们去廊下小坐喝茶。 “二姐姐………” 沈锦书捧着食盒踏进家祠,见瘫跪在地的二姐姐,心下顿然一阵泛酸。 “三妹妹?” 沈锦瑟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个一向不与府中姐妹过多亲近的三妹妹竟然会在这时候过来探望自己。 “二姐姐,吃点东西吧,听大伯娘说过,你最是喜欢吃上京齋的枣泥糕………” 说着,沈锦书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放出来,又从身上取了一条干净的巾帕,为她清洁妆容。 “我知道,我一直不得她喜欢,这些年,我拼命地想要做到最好,在一众闺阁贵女中博得美名,就是希望她能多怜爱我一些…………” 沈锦瑟纵是饿了两天,可现在的她依旧没有任何食欲,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的牌位,自顾自地喃喃着。 沈锦书沉默了一会,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安慰话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先吃些东西吧,吃了方才有气力!” 沈锦书端了一小碗的小米粥,用汤匙舀了一勺,轻吹了几下,送至锦瑟的唇瓣。 沈锦瑟别过头,两行清泪如同断了线一般,呜呜咽咽,最终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沈锦书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背,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拿着空了的食盒萧然离开。 一连几日,沈锦书都拿着吃食去探望沈锦瑟,每次也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旁,听着她各种不甘。 对生活的不甘,对命运的不甘,甚至是对自己多年的努力而感到不甘。 沈锦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疑不是给沈锦书内心深处留下巨大的寻思。 “小姐,王家姑娘送来帖子,邀您去镜古堂书肆,鉴赏她新得的画作。” 芷兰看着临窗发呆的小姐,便上前将门房小斯送来的帖子恭敬地递上。 沈锦书点了头,吩咐芷兰为自己梳妆便换了身衣裳,带着采菊出门赴约。 “见过三姑娘,我家小姐在二楼等候多时了。” 沈锦书刚刚下了马车便被王清漪的婢女请到了二楼的雅间。 “漪姐姐!” “锦书你可来了,快,董大家的秋若寒崖图,我可是磨了祖父好久的。” 王清漪一见沈锦书便亲密地挽着她的手,吩咐身旁的婢女将画作打开。 “董卿祚不愧为画坛圣手,你看,这线条,柔中带坚,还有这个构图,崖壁的迎客松………” 一谈到画,王清漪便陷入痴迷状态,带着羊肠手套,抚摸画画如同在抚摸自个的孩子一般。 “嗯…………” “不过,这个旁白似乎留得太偏位了,如此对整个画作的布局………” “嗯……………” “锦书,你知道吗,这董大家可有意思,你瞧,他这个私印弯钩的地方好像一只沉睡的虾米。” “嗯……………” 后知后觉的王清漪终于从画作的世界晃过神来,见沈锦书兴致缺失,回答地异常敷衍,便挥手让婢女将画收了起来。 “有心事?” “嗯,我二姐…………唉…………” 沈锦书轻车熟路地将茶杯过了一遍茶汤,将沈锦瑟的亲事隐晦地透露一二。 “一树梨花压海棠!真真是可惜了!” 这种家族联姻在他们这种世家更为常见,王清漪深有同感地叹了一声。 “那你呢?” “我?!二姐姐那样的人,那样的努力都逃不过,何况我这样的孤女。” 沈锦书倒了一杯清茶递给王清漪,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嘴角微泯,自嘲地笑了笑。 王清漪从她的笑里面看出了几许心酸和怨怼。 “倒也未必,若是摆脱老夫人的掌控,也并非不是不可能。” 王清漪泯了一口茶汤,似有所指地玩转着杯沿。 “嗯?如何说?” 沈锦书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天一想到二姐姐的事,总是唇亡齿寒地担忧自己的亲事也会被老夫人哪里当联姻的棋子。 “过继!据说你祖母的娘家如今子嗣不丰…………若你不姓沈…………” “你疯了!我爹就我这么一个血脉,我怎么能做出这………这………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王清漪的一番言语吓得沈锦书勃然奋起,就连手中的茶杯也因激动摔掉在地,溅湿了裙摆一角。 “噗,行了,坐下,看把你吓得,我不过说说罢了” 王清漪一把将沈锦书拉下坐好,又给她拿了干净的杯子,倒了茶水塞进她的手里,这才正经地继续说道: “就算你走这条路,也不过是从一个虎窝闯入另一个狼窝,也许还不如这个虎窝!” “那你还说!” 沈锦书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平日看着孤冷清傲的一个人,怎么也有捉弄人的爱好。 感情刚刚说的都是逗我玩呢! “自古儿女婚约全于长辈之命,占的就是一个孝字。 若这个字与孝冲撞了,你觉得你家老夫人还能拿捏得起你的亲事么?” 王清漪眉眼一瞭,用食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汤,在桌子上划拉出一个模糊地字样,很快又被她给抚平。 第六章 京中贵女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一个“权”字让沈锦书震得九霄云外,就连自己是如何走出镜古堂书肆,如何回的府,甚至如何回的临斋苑都是恍恍惚惚。 “小姐,小姐………” 芷兰一连叫了数声,可沈锦书依旧是站在窗口吹着冷风,神游天外。 “芷兰,摆棋!” 心事重重地沈锦书抚了抚发际,深呼吸了好几口,吩咐芷兰将棋盘摆上。 在左手与右手,黑子与白子的相互缠斗中,沈锦书慢慢地静下心,捋捋烦躁的心境,仔细考量着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做。 权利,说来容易做来难,自己一无背景二无实力,平白无故地便想拥有泼天的权利谈何容易。 漪姐姐这到底是何意?难不成她想让我再内宅中争出个高低? 不对,依着漪姐姐那清高的性子,又怎么看得上内宅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那这个权又会有其他什么意思呢? 乱,乱,乱,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罢了!收起来吧!” 始终整理不出头绪的沈锦书索性丢了棋子,自顾倒了一杯茶水润喉。 想了两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沈锦书干脆不去再费脑子,反正距离她芨筓还有两年的时间,到时再走一步算一步。 关了半个多月的二姑娘最终还是屈服了,被老夫人恩准回了自个院子调养,准备一个月后的出嫁事宜。 事隔两天,王清漪又一次遣人过来送帖子,这次的名目却是让沈锦书大为不解。 怀着满心的疑惑,沈锦书还是如约出了门,才行了一条街便被接到王太师府的马车上。 “我知你这几日心情不好,这不,一收到帖子便寻你出来散心。” 王清漪亲昵地挽着沈锦书的手臂,左手略微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 “今日这场游园会是陈侍郎家的姑娘与一些贵女联手举办的,但凡有些家世的闺阁姑娘也都会参加,之前你二姐姐也是参加过几回。” “二姐姐?” 沈锦书知道,家中除了她自己,其他的几位姐妹都或多或少与京中贵女有所交往。 “嗯,怎么说你二姐姐也算是京中才女,只可惜,终究还是欠缺了一些机遇。” 说起沈锦瑟,王清漪无不感慨,虽和她交情不深,但对她的遭遇还是感到略微的触动。 “机遇?” 沈锦书有些疑惑地看着王清漪,不解她这话到底是何含义。 “所谓某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二姐姐虽占了人和,却不占天时,也不逢地利,这才…………” 天时地利人和?!沈锦书细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幡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走吧,看来今天这场游园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话间,马车便停在一个庄园外,门口三四个小斯和婢女正忙着接引各府应邀前来的姑娘们。 沈锦书这是第一次参加闺阁贵女之间的聚会,难免有些紧张,一方绣着红梅的帕子在双手间绞了又绞。 “噗,不过是姑娘们平日聚在一起吃吃东西,玩乐玩乐,用不着这般拘束” 王清漪见沈锦书进了园子后,话也不说半句,眼睛只一味地盯着脚下,不由得打趣了一两分。 “走,那是陈姑娘,这场游园会的主家,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去。” 穿过花廊,便看到前面假山处又一凉亭,三五个身姿曼丽的姑娘们正有说有笑相互玩闹着。 王清漪挽着沈锦书胳膊踏着青石铺垫的小路缓缓走过去,一路上小声地介绍着亭中姑娘们的身份背景。 “清漪,你怎么又来迟了,再晚一些,这桂花秋酿可都要被皖烟给喝完了!” 陈姑娘一见王清漪出现,立即走了过来相迎,伶俐地话语犹如百灵鸟一般。 “这话说的,我倒还未说你这东道主也忒小气了,早知我们几个就是好嘴上这几口,你却偏拿这一坛子来诱惑。” 被编排的洛家姑娘直接拍了一扇子在陈姑娘的肩膀上,嗤笑了一声,反倒是数落了好一番。 “咦,这位妹妹有些眼生,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一番言语打闹,陈姑娘等人才注意到王清漪身边的沈锦书,左右寻思许久,这才开口询问。 “城东花林巷沈家锦书,见过各位姑娘芳容!” 沈锦书不卑不亢地朝着众人微微行了一个福礼,随后轻启薄唇自报家门。 “花林巷的沈家?” “沈锦瑟可是你………?” 一听到沈家,几位姑娘的脸庞瞬间有些神秘莫测起来 “正是家姐!” “沈三妹妹素来腼腆,甚少外出,我也是偶然一次结识,这不,好说歹说才将她诓骗出门的,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听了王清漪的这番话,沈锦书不觉瞪大眼睛,腼腆?甚少外出?这说的是自己吗? “欸欸欸,这还护上了? 我们就是不看她姐姐的面上,也得看你王大小姐的佛面! 真真是有人新人忘旧人呀………” 陈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做出牙酸的样式出来,惹地众人纷纷掩嘴而笑。 沈锦书依着王清漪的身旁坐了下来,期间,几位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攀谈起来。 初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沈锦书略带着羞涩,不好意思地点头,摇头回应着,做实了王清漪所说的腼腆。 不得不说,这位陈姑娘当真是累世官宦教养出来的贵女,言谈之间那股子的大气,与人相处的活络………… 无一不让沈锦书折服,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交谈,仿佛对这深宅大院里的嫡出姑娘有了另一番的认识。 “岫玉,你这园林景观甚好,我带锦书随意走走,一会再来寻你品茶。” 坐了一会,王清漪便起身朝着陈姑娘说了两句,随后,招呼沈锦书到其他地方玩耍。 这个园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前后共有两道花廊,东处是刚刚停歇的假山凉亭,西处则是一汪湖畔,湖中种植着碗口粗大的莲蓬。 湖面上一石砌的小桥,几家姑娘站在桥上欣赏着湖观景色,不觉让人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画卷之美。 “锦书,我有些不舒服,你自己先随意走走,我…………” 王清漪话还未说完,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提着裙摆匆匆朝另一个方向疾步而去。 “欸………我陪你去吧…………” 沈锦书本想陪着王清漪去官房(也就是茅房,说得文雅一些就是官房,恭房)净手,可一转身却看不到她的人影,无奈,只好自己随处溜达溜达。 第七章 林间病西施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没了王清漪的带领,沈锦书也不敢走得太远,只在附近林间小道上漫步着。 “嚇…………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锦书耳边突然传来嚇呲嚇呲地声。 感觉是跑了十几里路那样大口大口娇喘地声音。 沈锦书壮着胆子寻着声音往林中深处走去,便见一女子手捂着胸口倚坐在半截树干上。 说道美人,有像王清漪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行走稳妥,谈笑自如,吐气如兰。 也有像二姐姐那样哀婉可人,望之令人心疼,即而惶恐,即而思慕。 还有像陈家姑娘那样娴淑端庄,言谈间能震人心魄,媚而不妖,艳而不淫。 可眼前这位姑娘却是温雅秀美中带着一丝娇艳姿媚,三分英气又存着三分豪态,雍容华贵同时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你不舒服吗?” 沈锦书看着女子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又见她呼吸甚是沉重,额间仿佛还有细细地汗珠渗出,轻言询问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那女主略微瞟了一眼沈锦书,冷哼一声没有回答,随后站起了身子,轻轻拍了拍衣裙的落叶,高傲地越过沈锦书,往林中另一个方向离开。 就在插肩而过之时,沈锦书闻到女子身上散发出一丝淡淡地药香,不觉侧目朝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你怎跑这来了?” 就在沈锦书愣神之际,王清漪不知何时寻了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随便走走,我也不知这是哪,反正走着走着便来了这里。” 沈锦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自己只是随心而逛,对于刚刚遇见的女子却是只字未提。 “哦,那你可有…………” “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见到他们在投壶,你可要去看看?” “好!” 说着,沈锦书便随着王清漪离开了林间小道,朝着南边的院舍走去。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便到了申时,王清漪吩咐车夫将沈锦书送回了沈宅。 玩了一天的沈锦书随便吃了几口饭便了换衣服抱着被窝,原以为累极的她沾床便能睡着。 可不想,翻来覆去得怎么也难以入睡,脑子一遍遍回幕着今天园子发生的一切。 垂钓,诗茶会,投壶…………… 当然,还有那位林间小道上的神秘女子。 留给沈锦书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她的花容月貌,也不是她娇嗔地病姿,而是她身上穿的竟是比“绫”还要高一层次,具有“织采为文,其价如金“之说的云锦之裳。 衣襟竟是用金丝银线作为暗边,衣摆上的刺绣纹络若是没看错的那应该是“百鸣”神鸟。 “百鸣”,其色鲜红艳丽夺目,其形如雀,大小如孔雀无二,乃九雏之一。 九雏,凤育九雏,凤!!!能用这样的刺绣图形的只有————皇室! 难道,那位姑娘是?! 沈锦书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大跳。 对,没错,王清漪虽然说是带着自己随意逛,可就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点,离开的借口又是那样的………… 是巧合吗?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那目的是什么?机遇? 对,天时,地利,人和………… 沈锦书蓦然坐起身,原先一片混乱的思维突然犹如找到线头一般,捋着捋着便顺畅起来。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 正在做绣活的芷兰看到沈锦书突然坐起,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倒了一杯温水递上。 “没事,你去忙自个的,让采菊进来伺候。” 沈锦书喝了一口温水,心情已然平复了一丢丢,想着要想人时地利人和,那就要有个媒介将这些串联起来,否则……… 否则就是天赐良机也会白白失之交臂,而这个媒介,呵………… 原来,漪姐姐是想让自己打这个主意啊! 几番思索,沈锦书终于明白那天王清漪留下的那个字的含义,可是——— 皇家的人,有那么好接触么?会不会弄巧成拙? “前几日,我让你抄录的东西,你放在何处?” 沈锦书披了一件外衫,起身下了床,倚坐在临窗的美人塌上,吩咐采菊去拿几天前抄录展记货源涨跌情况报表。 “在这呢!都依小姐的吩咐,只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涨跌。” 采菊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上取下一叠记载满满笔墨的宣纸,一页页地摊开在小几案上,供沈锦书审查。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段时间,采菊经常在展记混脸熟,对来往的商客,以及一些货物的涨跌有了一定看法。 “你若觉得有用,便说,无用就给我吞回去!” 对于采菊这样每一句都要各种请示颇为不满,她想要的不是那种推一下动一下,没有任何主见的丫鬟。 “奴婢…奴婢觉得米价的涨幅度不高,十文到十五文上下浮动,况且这两年京中风调雨顺…………” 采菊想了想咬着牙,将自己的看法如实地讲述出来。 沈锦书没想到,让采菊呆在展记的这几天,想法居然有这样的转变,不觉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她。 “额………小姐,你可别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只是随便说说。” 被沈锦书看得发毛的采菊,心下如同煮沸的热水一般,噗呲噗嗤的。 “说得不错!继续!” 沈锦书喝了一口茶,干脆将宣纸翻了个面,略略点了点头,示意采菊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 “至于木材,奴婢特意观察了两日,我们全部抛出后只涨了两次,而且两次幅度都不算大,近期应该不会再有进展。” 想到让自家小姐大赚一笔的木材,采菊担心小姐会继续投钱在木材这里,于是善意地提醒一两句。 “哦?是吗?” 沈锦书听了这话,翻开关于木材的那张宣纸上的记录果如采菊所说,眉眼间的赞许适时又添加几分。 “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在哪下注?” “香料!” 采菊想也没想就一口说出自己最为理想的答案,见自家主子略有疑惑,不觉挠了挠头发: “嘿嘿,奴婢最近听往来的商客讲到投资香料是最划算的,好几个人都因此而大赚特赚!” “哦?大赚特赚?” 沈锦书没想到采菊会建议自己投资香料,眉毛一扬,翻出香料的宣纸,手指在上面有节奏地点了点。 “可不是嘛,奴婢特特去查看了一番,香料从南方进价才七十文,到京中出价便达到三百多文,有时形势好话还曾达到七百多文,那可比木材的差价还要高上几倍呢!” 第八章 纵容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采菊说得眉飞凤舞,沈锦书不好打断,只是低着头重新翻看起其他的调查数据。 看着看着,沈锦书的视线突然被药材中的连翘所吸引,甚至还用毛笔在上面着注画了两个圈。 “芷兰,你明去寻五哥一趟,他书房有《本草纲目》和《千金方》,去借一下” “是,奴婢知晓了!” 芷兰听到沈锦书的吩咐,随即抬头应了一声。 沈锦书将所有的宣纸都整理到一边,示意采菊将柜厨里的镂空印花妆盒取来。 “你十分看好香料?” 沈锦书从容地打开妆盒,抽出最底下一层抽屉: “一百两!你看着安排!” 采菊颤抖地接过银票,她居然能得主子这么大的信任! 一时间,内心激动,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和不安: “啊…………一百两,会不会太………奴婢,奴婢不敢。” “去吧!” 锦书抚了抚鬓角,笑盈盈地看着惊慌失措的采菊,抿了一口茶水。 “是!奴婢一定不辜负小姐,定要为小姐多多篓钱财,攒嫁妆!” 得到肯定的采菊,信心大涨,行了一礼便踹着银票跑了出去。 “小姐,您太纵她了,这般胡天胡地的,若是闯出祸事来,可怎么好?” 看着采菊远去的身影,芷兰眉间既是羡慕,又是担忧。 这样的性子,唉,也就是自家主子大气能容得………… “能闯出多大的祸事,不过就是银钱而已!” 一杯茶水饮尽,沈锦书揉了揉手腕,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地域志》翻了翻。 “啊?小姐的意思是…………” 不过银钱而已,难不成采菊那丫头判断错了? 芷兰有点看不明白了,既然会知道有亏损,怎么还拿银子出来,就是纵然也得有个度吧! 也不知道为何,此刻的芷兰内心有点泛酸,虽然自己和采菊同是一等近身丫鬟,但小姐好像……… “采菊说得不错,香料确实有赚头,依照目前的形式,估计还能再涨一些!” 沈锦书嘴角淡然一抹,采菊这丫头不错,短短地几天便已经摸了几分门道出来,只是,呵呵,看来还得打磨打磨。 “那………您…………” 芷兰疑惑地看着自家的主子,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可又一时没想到哪里怪。 对,神情!小姐的神情! 这话明着听着是赞同采菊的观点,可她的口气,表情分明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姑且看看吧,说不定………还真能给我搂银子,赚嫁妆!” 这话说得芷兰百分百肯定这中间肯定有炸,瞧主子这眼神……… 唉,刚刚还嫉妒得冒泡的芷兰,瞬间对采菊抱了一丝丝地同情,以及………… 果不其然,采菊一开始每天都乐滋滋地汇报香料地涨势,每次说道激动地时候双眼恨不得化成两块白闪闪,金灿灿的元宝状。 可,半个月后的某天,采菊突然像打了霜地茄子似的怏不拉几地靠坐在门坎上。 “呦,这是怎么了?” 芷兰捧着刺绣篓子正准备进门,瞧着没精打彩的采菊不免问了一句。 “那个………我………” 采菊抓了抓头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低着头,再次垂头丧气地用手在地上胡乱画着圈。 “得,你不说算了,我还得伺候小姐呢!” 见采菊没有想说的意思,芷兰干脆也不管她了,直接越过她的身侧,推门进了房。 “怎么,她还舍不得进来?” 沈锦书手执着一只狼毫毛笔,挥挥洒洒地练了好一会字,见芷兰进门,头也不抬,直接开口问道。 她?难不成小姐已经知道采菊在门外傻呆了好几个时辰? “小姐可是要传她进来?” 芷兰试探地问了一句,见沈锦书没有回答,便转身出了屋去传唤采菊进来。 “那个………芷兰姐姐,小姐………小姐………她………” 采菊支支吾吾地好一会,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个明白,脚一会往前挪动一会又缩了回来,就是迈不出一步来。 “哎呀!你舌头被剪了啊!我说你还磨磨蹭蹭做什么,没听到小姐传你进去么?” 平时看着挺伶俐的人,今到底是咋回事,怪里怪气的。 芷兰的耐心瞬间被采菊给磨地一干二净,直接拉扯着她进了屋。 “小………小………姐” “噗!” 采菊这刚刚开口,芷兰就忍不住笑喷,小小姐?这是啥玩意,小姐还未成亲,哪就来的小小姐了?! “说!” 沈锦书实在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样子,练字的手一顿,吐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话出来。 “婢子对不住小姐,辜负了小姐的期望………” 酝酿了许久,采菊眼睛一红,袖子抹了一把泪,扑咚一声跪在地上,时不时还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刮子。 “呲……” 正在收拾绣品的芷兰被采菊这么突然来的请罪给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就让绣花针给刺个钻心疼。 “说吧,怎么回事!就是亏银子你也得让我亏个明白!” 瞧采菊这自责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香料肯定是亏损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且自己原本也就没指望能赚多少! “亏了?你昨不是还说涨了三十文么?怎么会亏了呢?” 芷兰这下也明白采菊扭捏的原由,可这香料不是一直都挺好的么?怎么一夜就………… “是,香料是涨了,可是………可是…………我们的香料………” 原来,采菊收购的香料都是来自南方未加工的原材料,而且,南方如今正是雨季,运过来自然是多多少少受了潮。 香料价格虽然猛涨,可实际上却是………… “多少?” 不就是亏了银钱,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未发话呢,这耳光子倒是先唉上了。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傻丫头,沈锦书放下手中笔,左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适时地问了一句。 “啊?什么?” 采菊显然还没有从悲伤中反应过来,被这么突然一问,顿时有些懵晕了。 “受潮多少?一半?全部?” “啊?婢子不知,没来得及细看…………” 这下该轮到沈锦书懵逼了,感情这丫头情况还不明确就这么跑到自己面前狼哭鬼号! 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那根弦不对,让这咋咋呼呼的丫头管理屯期货! 真特么愁人,这性子………唉! 第九章 损失惨重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距离仓库还有数步之远,腐烂发臭的气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了出来。 “打开!” 沈锦书不觉用帕子轻轻捂着鼻子遮掩,眉头微皱,吩咐同来的商行小斯将仓库门打开。 “小姐,这也…………呕…………” 门一打开,那发酸发臭发腥味越发浓郁,采菊才刚刚开口,便忍不住冲到旁边的大树下呕吐起来。 沈锦书侧着身子后退几步,吞咽了几口唾沫,强忍着不适感,用手拂拂了,企图驱散一些气味。 良久,这才略微适应,率先走进仓库。 “定时香籇金几炉………唉,可惜了!” 看着满地狼藉的大麻带,纵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闻着这气味,看着这画面,沈锦书的心不觉被一桶桶冰水浇透心肺。 沈锦书接过身边小斯递上来的一根树枝,挑了挑其中一袋腐烂的麻袋,上面的字样早已经被腐蚀看不清。 “找个懂行的人过来!” 粗略检查一番,沈锦书丢掉手里的树枝,自顾走出仓库,重重地呼了几口浊气,这才将胃里的反酸给压了下去。 随后转头将采菊唤了过来,吩咐她去找个对香料懂行的人过来收拾,看看具体亏损了多少。 采菊这几个月经常替沈锦书外出跑腿,对商行的伙计小斯甚是熟络,很快便寻到一个姓宋的制香学徒。 沈锦书看着时辰尚早,便到附近茶楼小坐片刻,随口叫了一壶清茶,几盘酥油糕心,临窗欣赏繁华街道风景。 “姑娘妆安!” 约莫一时辰,宋学徒从仓库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几张纸,在采菊的指引下来到茶楼。 一见到沈锦书,宋学徒便双手微拢行了一揖,将手中做了记录的稿纸递交过去。 沈锦书接过记录仔细查看,发现腐烂的差不多是茉莉,桂花,艾草,菖蒲之类的寻常花草。 柏香,檀香,沉香,稀有木香只是表皮受了潮,还未有腐烂的迹象。 “看来,这次当真是的是损失惨重!” 沈锦书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剐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采菊。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宋学徒不知道沈锦书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这批货,可对于制香的他来说,就这么丢弃那绝对是可惜的,一时忍不住开了口。 “天灾难测,即已亏损,姑娘何不将损失降到最低?” “哦?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沈锦书泯了一口茶水,见这宋学徒谈吐之间并非白丁之辈,不觉对他的话起了兴致。 “腐烂的材料无可挽救,但这些受潮的木香若是妥善处理,倒也是可以用的,只是质量略差了一些,况且,除了木香之外,姑娘手上还有一些海香未受影响,所以…………” 宋学徒言下之意就是处理好受潮的木香,及时购进缺失的原材料,制香的问题还是不大的。 “今日有劳宋先生走这一趟,往后若有难处还需先生指点一二。” 沈锦书说完朝着采菊使了一个眼神,吩咐她将桌上几盘未用的点心打包送给宋学徒,让他带回去尝尝鲜。 采菊拿出一串铜钱作为答谢并将宋学徒送出茶楼,随后返回沈锦书身边伺候。 “小姐,都怪奴婢愚钝,要打要罚,奴婢绝不有二言。” 采菊也不在意是否大庭广众,直接跪在地上,请求主子责罚。 沈锦书拂了拂额间的头发,瞟了一眼跪着的采菊,略皱着眉头让她起来。 “走!我们去展记商行喝茶!” 损失已然造成,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宋学徒说的对,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方为上策。 “见过姑娘!姑娘今日来,可是有什么需要采购?” 招呼沈锦书主仆的还是上次那位店小二,不过这次的他衣服似乎换了一个档次,看来这几个月他是荣升了。 “少来套近乎,一会找你算账!我且问你,你们掌柜今日可在?” 采菊白了一眼店小二,若不是碍着自家主子在场,早就想一巴掌呼了过去。 当初就是这家伙各种花言巧语,怂恿自己去囤买香料,结果呢! “额…………在!在,姑娘稍等,我这就去请掌柜!” 店小二这才发现采菊的脸色不佳,一抹脑门便知道问题所在,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股脑儿跑去请掌柜。 “鄙人姓余,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余掌柜皮笑肉不笑地朝着沈锦书拱了拱手。 “指教不敢,只是日前小女偶来兴致,在贵商行囤期了一批香料原材料,不幸途中遭逢雨季,有些折损,故来问问贵商行可有何应对之策?” 沈锦书隔着帷幕朝着余掌柜回了一礼,随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 “囤期货本就存在一定风险,对此天灾,余某深感无奈。” 余掌柜略微一愣,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直接,表示一番同情后,试探地再次开口: “姑娘的意思是?” “好在损缺的只是一些常见的花草料,想来商行应该是有存货。” 沈锦书说着将损缺的原料稿纸递给余掌柜,这样大的商行想要补齐这些应该是很容易,若是能他这进得平价,那损失相对来说会少一些。 果然,这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可这行商的头脑倒是比常人来得清晰,冷静,很快就想到有了对应的方向。 余掌柜看了一眼稿纸,的确上面所列的原料商行是有,只是东家的意思………… “看来姑娘是想要补足原料制作香料,这些原料,我倒是可以做主以平价进购给姑娘。 不过,姑娘可有想过就算如此,制出来的香质量上却是不能和正品所比拟,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余掌柜说着喝了一口茶水,将桌上的算盘拿了过来,噼里啪啦算了几下,继续说道: “就算是平价那也还是比原产地高出一成。 当然,姑娘也是可以选择原产地补发货,只是时间上恐怕还得耽搁一些。 如今雨季还在持续,难保运送途中再遇腐烂,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况且,这一来一回,所需的运费,延长仓库租金,以及后续的香料处理费,调香费,制香费………” 这些问题沈锦书早就想过,若不这样,那损失却会更多,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唯有背水一战,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余掌柜可是有更好的处理方案?” 沈锦书从余掌柜的只言片语中便听出关于这次受损香料商行有另外的打算。 的确,囤积香料不仅仅她一人,那倒霉的肯定也不会只有她,商行为了稳固客源必会做出对应措施。 这般一想,沈锦书便也就释然了。 第十章 讨价还价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姑娘何不将手中的原料转卖给我们?如此必省去一系列的费用,岂不更好?” 余掌柜将自己的建议说了出来,便且取出一份收购价格单给沈锦书查阅。 “余掌柜莫不是见我年幼,打趣着我玩?怎说您行商十载有余,何故不知诚意二字?” 沈锦书接过收购价格单一瞧,不觉乐了,若是前提没有请懂行的勘察,只怕也会被这折价收购给忽悠了。 “哦?看来姑娘深懂行商之道,余某自当洗耳恭听!” 显然这丫头是有备而来,从收购单上就能看出猫腻,不能小视了。 余掌柜摆出一副谦恭地姿态,眼神中带有点探求的意味看着沈锦书。 “以义为利,趋义避财,财自道生,利缘义龋…………余掌柜这般岂不是丧失了“义”也得不到“利”?” 沈锦书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收购单,直言不讳地暗骂余掌柜趁火打劫,以低价收购原料,实在是不义之举。 太不要脸了,吃相太难看了,小心得不到利益也失了人心。 “额?哈哈哈哈………姑娘当真是快人快语,受教了,受教了!” 余掌柜没想到沈锦书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觉捋捋稀松的胡子,朗声大笑起来。 沈锦书原以为余掌柜会因为自己的直白而动怒,却不想,一时间反倒是被这样的笑声给闹个脸红。 “这份收购单即觉得不妥,那姑娘的意思又当如何?” “五成太少,何况只是表皮受了点潮,相信贵商行的人才济济,这点处理恐也是小事一桩,市场折价八成如何?” 沈锦书一开口就将价格提了三成,惊得采菊张大嘴巴,私下连连拉扯她的袖子。 余掌柜也没有想到这小妮子真敢狮子大开口,这八成折价收购,不仅没让她亏损,反倒还是有赚余,真当展记商行是善堂了不成? “姑娘适才说诚意二字,如今怎又拿我这老人家开玩笑了?” 余掌柜用沈锦书自己的话反驳她的提议,收拾了一下桌面,显然不想和她继续纠缠。 “气氛太过沉闷,自然要说些玩笑,否则岂不是太过无趣?”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沈锦书知晓有些事适可而止,太过了反倒是适得其反,正了正颜色: “七成!余掌柜觉得如何?” “六成!” “掌柜应该知道,除了受潮的木香之外,我手中还有一些甲香,麝香,龙延香可是完好无损。 况且这些才是制香的君,如此六成实在是…………” 沈锦书说着将另一张稿纸递交给余掌柜,其实以市价六成收购,自己虽有亏损,但却是比重新收购原料来得划算一些。 “姑娘聪慧,老夫却也只是听命办事的,左右相差大了也难和东家交代不是。” 看到稿纸上一些材料是东家特意叮嘱留意的,便有些心动想要应承下来,可老奸巨猾的他出口时却成另一番说辞。 “我倒也不想为难掌柜,六成便六成!不过…………” 沈锦书觉得再继续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多大的利处,顺势答应了余掌柜的意思,可话锋一转,又抛出自己另一个要求: “我要十瓶韩魏公的浓梅香!记住,是制好的,可不是原材料!” “这…………” “一成之利,换得十瓶香料,其中的利益得失,余掌柜是前辈想来应比我更懂得如何抉择才是!” “成!就依姑娘所言!” 余掌柜爽快地从柜台上取出十瓶香料,用纸条贴了做记号,又取出一份单子让沈锦书签字。 香料的事情顺利解决,沈锦书便起身行了一礼,带着采菊走出了商行。 哪料,沈锦书前脚刚刚走出商行,便有一男子叼着烟斗正巧从楼上走了下来,对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尽收眼底。 “东家!” 余掌柜俯首向男子作揖道,随后将近来的账本递交他查阅。 “嗯,沈家的姑娘?!” 男子看着沈锦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目光留在沈锦书留下的字迹上。 “这姑娘倒是有几分行商的头脑,只是官家出身,要不然………” 想到刚刚的言谈,余掌柜不觉对沈锦书多了一些赞许。 “的确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沈家那样官宦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会是这样伶牙俐齿!” 自古出士人家向来看不上他们这样商贾,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却不想……… 此时的沈锦书在他的心里犹如一个小石子,不经意地荡起一番涟漪。 “漪姐姐?” 沈锦书从商行出来后,本想着直接回家,却不想在半路上见到王家的马车,又见马车外跟着王清漪贴身丫鬟,于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好巧,我正要去你家寻你,快上来!” 王清漪掀开帘子一侧,示意沈锦书上来说话。 “好久未去清慈观,估计静姑姑又要说我懒待了呢,阿书可要一同前去?” 沈锦书还未坐定,王清漪便先告知她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顺便邀她一同前往。 “极好!上次那盘棋局我可费了好些天才想出破解之道,今日我定要反败为胜!” 是有些时候没去清慈观了,也不知道母亲近来如何,想到这些,沈锦书借着玩笑驱散一丝忧愁。 一时间,两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各自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马车一阵摇晃。 若不是两人相互扶持,说不准就要从马车上摔了出来,待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才对外喝斥了一声。 “小姐,出事了!” 王清漪的贴身婢女这时敲了敲马车窗廊,低声将欲将外面发生的突发状况禀报给自家小姐,然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 “司琳琅,你贵为郡主,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当街欺负…………” 得了,这下不用婢子说什么,就凭这马掷地有声的喝斥声,王清漪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无力地捂着眼睛,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出个门,结果碰上这两活祖宗!真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第十一章 菊花清火,薄荷解郁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呦,不错啊,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沐大小姐,竟然连说两个成语,厉害啊!” “草!司琳琅,你!” “我什么我,沐雪临,我是该说你是非不分,即鹿无虞?还是该说你感情用事,蠢钝如猪?” “我管你什么鹿什么鱼还是什么猪,反正,你仗着自己是郡主身份,当街欺负人就是不对!” “……………” 听着外面的争吵,沈锦书忍不住挑开车帘的一角朝着声源看去。 是她?林间小道偶然撞见的高贵冷艳的女子? 沈锦书微微咋舌,随后又朝高贵冷艳的女子对面看去。 额,一身漆黑干净利落的夜行衣分外引人注意,满头青丝无半点装饰,只用一条束带简单将头发高高束起。 如此装扮当真是英气十足,就好像是戏剧中的…………花木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言语落了下风而感到气急败坏,只见她将手里的长鞭挥霍地哗哗作响,大有一副随时干架的准备。 两人争执引来无数路人侧目,渐渐地围笼过来,将繁华的路段堵个水泄不通。 王清漪扶额,原不想去掺和她们的闲事,可现在被这么堵在半路,进退无路……… “漪姐姐,她们………?” 沈锦书适才从她们对骂中好像听到其中一人叫司琳琅,又提到郡主什么的,不觉有些讶异。 司?皇室的姓氏,居然敢大庭广众下连名带姓直呼其名,显然对方的身份也是显赫非凡………… 即是如此,那她们这样当众………“泼妇骂街”,真的好吗? “得了,这碰上这两活祖宗,咱今哪也不用去了!” 王清漪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掀开帘子,缓缓探出身子,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琳琅!” 王清漪轻言唤了一声,随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地摇了摇头。 随即,王清漪转过头朝着对面英姿飒爽的女子略行一礼: “好巧,沐姑娘也出来逛街么?不如我们去前面广德楼坐下聊聊,吃些点心,喝点茶?” “切!” 显然对方对王清漪这样和稀泥的劝和感到很是不屑,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清漪,我看算了吧,品茶!她懂么?牛嚼牡丹!” “司琳琅,你说什么,你才是牛嚼牡丹!你全家都………” “早就听闻沐姑娘侠骨柔肠,英姿斐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就在沐雪临即将爆出惊天之语之时,沈锦书连忙上前打断她的话,微微行了一礼。 “噗,侠骨柔肠,我看她是莽撞无知!” “司琳琅,别以为你是郡主,我就不敢揍你,别人怕你,我沐雪临可不怕你!” “呵,说不过就挥鞭子,不是蛮牛是什么!” “你!” 得了,刚刚消下去的战火,又再一次燃烧起来,沈锦书有些凌乱地看了王清漪一眼。 “两位!姑且停停可好?” 王清漪心里顿然像是有一万匹马呼啸而过似的。 这两人简直了,吵架也不看地方! 这两人虽都有些任性,恣意妄为,可好歹还是能听得进话的主。 这下总算是暂时停歇了下来,沈锦书一会看看司琳琅,一会又看看沐雪临。 见两人依旧是余怒未消的样子,斟酌了半天这才微弱地开了口: “沐姑娘适才说郡主仗势欺人,不知这位苦主是何人?又因何事开罪了琳琅郡主? 不如,我等到前边茶楼小坐一会,将事情始末辩个是非对错,可好?” 王清漪生怕这两人一个不合又要闹腾起来,连忙上前附和着: “对,不论前因如何,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是理论好地处。” 几人亦步亦趋地朝着前面不远的小茶馆走去,期间沐雪临和司琳琅两人犹如骄傲的孔雀,谁也没有再说半句话。 一些好事的群众生怕错过一波好戏,也紧跟其后,不过在茶楼下就被司琳琅的护卫给挡在外面。 “菊花清火,薄荷解郁,两位不尝尝么?” 王清漪善解人意地叫了一壶五清降火茶,熟练地为他们几人添了茶水。 “咳咳………” 王清漪对着身边沉默的沈锦书一顿挤眉弄眼,示意她帮帮忙,缓和缓和气氛。 “郡主,沐姑娘,两位喝了这杯茶,该想想回府后怎么应对王爷和侯爷的怒火。” 沈锦书右手来回抚摸着茶杯杯沿,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各不搭理的两人。 “什么?” “什么意思?” 沐雪临和司琳琅同时回过头,异口同声开了口,随后互瞪一眼,又赌气转头冷哼一声。 “一个是皇室宗女,一个是候府千金,罔顾身份当街互殴,造成街市混乱,伤民扰市,言官的一纸奏折呈递,这治家不严,管教无方的帽子,王爷和侯爷定戴无虞…………” 说道这里,沈锦书刻意停顿下来,吹了吹茶水,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继续说道: “二位是家中掌上明珠,会不会受罚我不知道,可王爷和侯爷的怒火…………” “啊啊啊啊,别说了!” 沐雪临打断沈锦书未说完的话,适时地打了一个冷颤,就仿佛是看到不久后自家老爹拿着棍子朝自己身上招呼的样子。 “哼!” 司琳琅倒是不怕父王会对自己怎么样,只是这样一来指不定又要被某些冠冕堂皇的公主看了笑话。 “草!都怪你!” “还不是你胡搅蛮缠!” “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像你就只会仗势欺人!” “哈,真是笑掉大牙了!分明是你是非不明,愣头青子野牦牛!” ……… 沉默了一会,沐雪临和司琳琅竟又同时出口指责怨怼对方,电闪雷鸣之间差点又要陷入新的战局。 好在,王清漪和沈锦书眼疾手快一人拉住一个,这才将战火消弭于无形。 “菊花清火,薄荷解郁,喝茶,喝茶” 王清漪尴尬地讪讪,将打翻的茶杯拾起重新将茶水添上。 “沐姑娘性情中人,当真是一代侠女,只是这事有因果,不知琳琅郡主的仗势欺人从何说起?” 沈锦书从两人相互往来针锋中,看出两人虽然任性可本质却也不是刁蛮不讲理之辈,不觉对事情的起因多几分兴趣。 第十二章 严亲王府密事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从何说起?就从她倚仗着自己郡主身份,吩咐俾仆随意掌刮人家楚姑娘。” 火爆的沐雪临大手一挥,就开始向沈锦书他们开始讲述琳琅郡主的恶行。 “你们可不知道,楚姑娘那娇娇弱弱的哪受得起她这样打………” 沐雪临一想到楚家姑娘捂着脸,受尽委屈还强忍着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同情。 “楚家姑娘?” 沈锦书甚少出席贵女之间的活动,对于沐雪临口中的这位楚姑娘格外的陌生,好像上次游园并未见过。 “就是从三品太仆寺卿的嫡幼女,她的才情与你二姐姐不相上下,不过,她这人的德行就…………” 王清漪借着喝茶小声地和沈锦书解释一番,言辞中对此人颇有些不屑。 当街掌掴?这事闹得有点大了,就算司琳琅平日里的确是有些娇纵了,可也不至于做出打人脸面的事来。 王清漪疑惑地看向司琳琅,眼神询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琳琅郡主抿了口茶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听沐雪临朗声呛了过来: “怎么不说了?我倒要听听,你这打人的人能狡辩出什么花来。” 司琳琅看傻子一样瞟了沐雪临一眼: “没错,是我吩咐挽月打得人……” “你们听听!我可是见义勇为!” 沐雪临激动的打断了司琳琅的话,腰背瞬间挺得直直的。 “……沐大小姐,可否先听郡主把话说完。” 沈锦书无奈捏了捏鼻梁,见沐雪临气急想过来辩驳之时,又及时补充道: “即使上了衙门,也得讲个前因后果,岂能这般武断?” “对!阿书说得有理!先坐下来,喝口茶!” 王清漪清咳了一声附和沈锦书,随后,又给沐雪临续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 “若真是郡主不占理,我们自然不会偏颇,定会还楚家姑娘一个公道! 怎么,沐姑娘还不信我吗?” 王清漪身为太师之女,倒是学了太师的刚正不阿,由王清漪打包票,沐雪临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大家一同将视线转到司琳琅身上,等待着她的自辩。 司琳琅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内心仿佛挣扎了一会,举起茶杯一口将剩余的茶水饮尽,这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原本这事儿我是想烂在肚子里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如今闹成这样,要是不说,我可能会被那个蛮丫头缠死,冤死!” 司琳琅说到这里,再次瞪了一眼沐雪临,随后又朝着他们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过,你们可得发誓,此事绝不会传到第四个人的耳朵里,否则………” 威胁的话还未说出,司琳琅周身便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仪,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点了头。 沈锦书王清漪都痛快的发了誓,沐雪临纵然不愿,也别别扭扭的发了誓。 “唉,其实,这算是我王府的一件丑事,这楚涵韵其实和我也算是有点干系,我父王的继王妃也就是她的亲姑母……” 司琳琅捂着眼睛先解释她和楚家姑娘复杂的关系,再三支吾下才把事情真相给说了出来。 “一月前,这不要脸皮的小贱人竟踩着我王府亲眷的名义给七皇兄下了帖子,相邀过府赴宴,谁知………” 司琳琅实在说不下去,此时王清漪等人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哼,想我父王清清白白,顶天立地了一辈子,临了却要因他们这起子小人污了名声,这口气我如何能咽得下。 再说,我那七皇兄芝兰玉树,惊才风逸的一个人,怎是她楚涵韵能够染指的。” 司琳琅咬牙切齿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桌上,手掌紧握成拳,骨骼分明,之间还传来一声声咯吱的声响。 “这事因有损皇族和王府声誉,七皇兄和父王也都对外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泄露半分,否则………” 父王一向最看重名声,自己就算脾气再差,在外也是个懂规矩礼法的。 可………严亲王府偏偏却被这种人,这种事儿,给粘糊上一辈子也都甩不掉,这让她怎么能忍下去? 众人听完也都沉默了,这的确是件让人恶心隔应的事,想来若是没有沐雪临的一闹,依司琳琅的面子,恐怕是要被尘封一世。 沈锦书王清漪对望一眼,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喝着茶,各想各的心事。 然,沐雪临则不同,母亲早逝,父亲又未曾续娶或是纳妾,家中除了她和几个一起长大的婢女外就是大老爷们儿,哪里懂得这宅院里的弯弯绕绕。 大家都不说话,她虽然也品出些不对劲儿来,但内心还是有些不服: “就……就算是那个姓楚的不对,你也不至于在街上当着那么多人打人脸面吧? 你,唔……” 话没说完,就被王清漪堵住了嘴,心里也有些怨气她,这事儿听到她们耳朵里已经是大问题了,还揪着不放恐怕真要惹到皇家了。 王清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捂的住长期习武的沐雪临。 眼见着王清漪的手要被她给掰开,沈锦书抚头一叹,有些话本不该说,可不说吧又觉得内心不安,有点愧对琳琅郡主的信任,酝酿了一会这才谨慎地提醒道: “郡主恕小女直言,沐姑娘这话虽直,却不无道理,纵使那楚家姑娘有万般不是,带回楚府或是王府关起门来怎么罚,终归是比在街上来的体面……” “唉……” 司琳琅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哼!若只是这些那烂事,我倒还不想与她纠缠,没的自降了身份。 你们说,就这人干出这腌脏事,就是我父王把她腿打断了也不为过! 可叹,我父王仁慈,又碍着继王妃的颜面,不仅责罚她,还给她说了门亲事早早的嫁出去,结果………” 司琳琅越说身上的怨恨地戾气也越发凸现,仿佛手里的茶杯都随时有被捏碎的可能,脸颊也因此变得微微涨红。 “结果,她不去烧高香安分守己,居然还肖想着因此攀附七皇兄,还妄图借着百姓口去编造她和七皇兄的谣言! 疯子!真是个疯子!若不是我及时命挽月扇她两嘴巴子,只怕七皇兄的名声就要被她给糟践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气急,司琳琅说到最后竟有些气喘,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水也未能缓和过来,反倒是被茶水给呛着咳了好一会。 第十三章 郡主的赏赐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琳琅!” 王清漪忙起身站在司琳琅身后,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顺气。 “郡主,您………等等” 沈锦书早在接触司琳琅的时候就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味,想着自己与她还未深识,也不好出言询问,可现在显然是……… 沈锦书打开包厢房门,在门口招呼了司琳琅的贴身婢女挽月,在她耳旁说了声郡主突感不适。 挽月听了郡主不适脸色顿然骤变,当下就要进去伺候却被沈锦书拦了下来,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声音叮嘱了几句。 挽月觉得沈锦书思虑周全,便吩咐小二重新端来了一杯温水,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小药丸子掺进杯中。 沈锦书端着温水再次打开包厢,就听到沐雪临有些尴尬且心虚,摸了摸鼻翼暗搓搓的嘀咕着: “那……打的也太狠了吧?” 沈锦书嘴角不觉抽了抽,故作不经意地用胳膊顶了下沐雪临的肩膀,随后,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司琳琅: “郡主,先喝口温水。” 司琳琅不解地看着她手里的茶杯,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打开杯盖一股熟悉的药香充斥着嗅觉。 司琳琅一口将温水饮尽,朝着沈锦书善意地笑了笑,见沐雪临不自在的神情不觉朝着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啐道: “说你蠢钝如猪害还真是抬举你了,我家挽月又不是你,能把人打成那样?她分明就是诓你!” “你胡说什么?”沐雪临顿然炸毛,急迫地争辩: “我从小摸爬滚打长大,是不是真伤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那样子,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司琳琅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起身道:“本郡主有事,先走一步,今天咱们就是在这里喝茶,什么都没说。” 说完,司琳琅也不顾身子是不是还不舒服,便急匆匆的出了茶楼。 司琳琅离开后,沈锦书三人也没有多久便也前后出了茶楼。 见天色已晚就邀约王清漪改日再去清慈观。 王清漪本想要相送她回府,却遭她婉言谢辞,遂唤了采菊去雇用一辆马车过来。 回到临斋苑,沈锦书带着一身的疲惫地钻入浴桶里,热乎乎的水一遍又一遍地浇灌在雪白的肌肤上。 也不知为何,在听完王府的秘闻后她的心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唉,自己和琳琅郡主不过只有两面之缘,可她却将这事…………这会不会有些交浅言深了? 沈锦书甩了甩头,将所有思绪抛之脑后,好好地泡了澡,又吃了一小碗莲子百合粥,看了一会书这才在芷兰的服侍下安然入睡。 次日午后,沈锦书正在绣房里绣着花样,却听到芷兰进来禀报,说是严亲王府和沐府均差人送来了谢礼。 “啊!我的亲娘!这,这,这…………” 芷兰在得到沈锦书的授意下打开了礼盒,不禁被里面的东西给吓了一身冷汗。 三魂不见二魂半的芷兰颤抖地将礼盒递给沈锦书过目,心里不自主地在嘀咕:沐府这送的是谢礼么?怎么感觉倒像是威吓? “额………这个!” 沈锦书忍俊不禁地看着沐府送来谢礼,嘴角抽了抽,这个谢礼也实在是太特别了吧………特别到有点吓人! 狼骨?准确地来说是一副狼爪子骨头制作而成的装饰品! 将狼爪子骨头当作谢礼估计全京师!不,整个大齐恐怕也只有沐大小姐了吧! “收,收起来吧,寻一幅合适的绣台摆件作为回礼。” 沈锦书略微嫌弃地吩咐芷兰将沐府送来的特殊谢礼给收起来,拂了拂额间的青丝,这才打开严亲王府的谢礼。 “哇,快看!是………是一套点翠云形珍珠妆面,这也太…………” 从未见过如此豪奢的首饰,芷兰的眼睛直间都要冒起星星。 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认识王府郡主,可这答谢礼实在是太过耀眼,太过夺目! 别说府里其他姑娘,就是当家主母,甚至老夫人也都未必有这么一套。 发梳三支,钗一对,步摇一对,额饰一副,耳坠一副………… 林林总总整套头面下来竟有三十八件之多,而且还是点翠技法,自己与郡主不过两面之缘,如何能得这样贵重的礼物。 沈锦书手指轻抚过这些名贵首饰,心下却打起了闷鼓,郡主这份谢礼到底喻含什么意思? 只是单纯表达自己善意提醒的谢意? 还是想要用这份谢礼收买或是封口? 也或许是郡主想要借着这份过重的谢礼来试探自己? 那么………这份谢礼到底该不该接受? “芷兰,将这些退还严亲王府,告诉琳琅郡主,她的心意我收下了。” 沈锦书思前想后最终决定从整套的妆饰中挑出一副耳坠留下,随后又将这些退还给王府。 为了一碗水端平,沈锦书同样回赠了一架绣品屏风作为回礼与严亲王府。 当晚,严亲王府收下了回礼,不过将之前的谢礼原封不动地再次送了回来,另外还附加了两道精巧的糕点———— 一道“桂花糖蒸栗粉糕”,另外一道则是“梅香红枣糯米糍” 沈锦书看着再次送来的首饰,又看了一眼糕点,嘴角玩味地扬起一个幅度。 不愧是皇家的人,这一手赏赐实在是………尤其这糕点!呵呵! 沈锦书不想芷兰看出什么,收拾了一下心思,用竹筷各夹了一块糕点,小口尝了尝,略微皱眉,随后将两份糕点都推给芷兰。 “小姐,这?” 芷兰不知其中事件,对王府送来的两道糕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糕点倒是美味,不过,就是有点粘牙,而且,自家小姐一向不喜这些甜腻腻的……… “郡主仁厚,恰逢王府做了糕点就顺手差人送了来,采菊那丫头向来喜欢甜食,你一会留些给她。” 沈锦书随口寻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用巾帕擦了擦嘴,末了还不忘交代留一些给采菊。 “果然,小姐最疼的果然还是采菊!” 芷兰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喝整坛子醋一般,酸溜溜,呛兮兮。 沈锦书摇了摇头,故作没听到芷兰的酸话,手指轻抚过首饰,将原来留下的耳坠放回原来位置。 “啪”地一声盖上锦盒,将整套首饰交给芷兰吩咐她妥善收好。 第十四章 巧遇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半个月,距离沈锦瑟的婚期只剩下七八天,整个沈府都陷入空前的繁忙。 沈锦书一连数日都在长房这里帮着绣陪嫁的新衣被褥,好不容易抽出空,出门上街也只是为了挑选添妆礼物。 逛了好几家商铺,沈锦书都没有挑中一件像样的礼物,不是这里有瑕疵,就是那里不符合锦瑟的气质。 “小姐,前面就是古乐斋,听说他家的首饰不错,要不我们去看看?” 采菊指着前面的一家老字号首饰店推荐道,据闻,这家店曾为宫中贵人做过钗环…………… 沈锦书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古乐斋走去,不想中途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姑娘留步!沈姑娘妆安!采菊姐姐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展记商行的店小二赵亮,只见他嬉皮笑脸地给她二人打躬作揖一番。 “呸!好好的店小二不做,咋滴,竟学人做起登徒子!” 采菊显然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有所怨怼,说话的口气也少了许和善。 “采菊姐姐勿恼!今日我是奉少东家命令特请姑娘到暮云楼小聚。” 赵亮捂着脑门一副求饶地样子倒是让采菊消气不少,简洁地将自己来意说明清楚。 “不去!不去!” 还未等沈锦书说话,采菊便双手插腰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不耐烦地一口回绝。 “好姐姐,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弟,全家就指着我一人赚钱养家,若我办不好差事只怕…………” 赵亮双手合十,卑躬屈膝地哀求一番,将脑中能想到词都毫不吝啬往自己身上扯。 “八十岁的老母?嗷嗷待哺幼弟?你今年贵庚? 哎呦喂!你娘可真能生,八十了还能生出娃来喂奶! 你唬谁呢!当姑奶奶我是属笨驴的么?” 采菊小嘴一撇丝毫没有留半分情面地呛了过去。 “姑娘,我们少东家有要事与您相商,还请姑娘赏脸一聚!” 赵亮见采菊这般不好说话,干脆直接略过她,收起玩闹地性子朝着沈锦书深深作了一个揖。 “我与你们东家素未谋面,何况我不过是闺中小女子,无才亦无德,只怕要拂了他老人家的好意。” 沈锦书微皱着眉头,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 半路被人拦截,这番举动实在太过孟浪,若是被人传出闲话,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姑娘…………” 赵亮还想厚着脸皮再继续恳求,却不想被采菊狠狠地踢了一脚: “还不快给姑奶奶我麻利地滚蛋!若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你有几条贱命可以担待?” 在采菊维护下,沈锦书正想要转身离开,免得惹上不必要的是非来。 可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痛中夹杂一些酥麻,沈锦书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沈三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是来逛街的么?” 不得不说,沐雪临这出现的时机简直是好到不要,正好解了沈锦书眼前尴尬的困局。 只是,这肩膀恐怕要………… 沈锦书强忍着痛楚,略微朝着沐雪临微拂了拂身: “沐姑娘,好巧!” “巧什么巧!自从上次和司琳琅在街上打过一架后,我大哥就把我关起来。” 沐雪临摆了摆手,想到自己这半个月来被关在家,心里就委屈地不行,对自家的黑面老哥那是叫一个怨念啊。 “那你?” 沈锦书早就料到他们在街上这么一闹,回去必然多少会受到斥责。 不过既然被关禁足,那她怎么又会出现在街上?难不成……… “窃,城防营我都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如今,就这么个四四方方的将军府还能困得我?” 沐雪临不以为然地擦了一下鼻翼,对自己出逃的光彩事件深感自豪。 “咦,奇怪,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沐雪临一直认为像沈锦书他们这样规规矩矩的大家小姐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是偶尔外出也是跟随家族长辈,或是亲朋密友相邀,甚少独自带着婢女出来游逛。 “正如你所说,四四方方的院子呆着甚是无聊,闲着也是闲着,便出来走走,透透气,寻个野趣罢了。” 沈锦书隐着帕子捂着嘴轻笑地顺着沐雪临的话回答着,随后更是刻意地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和赵亮拉开了一段距离。 “是嘛!你也觉得整天闷在家里很无聊是不是!想不到你竟和我是一路人!哈哈哈哈………” 沐雪临兴奋地一手搂过沈锦书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像极了军营里的**子。 “额…………” 被这么一拍,一拉,一搂,沈锦书感觉自己的整个胳膊快要被折腾散架了。 沈锦书灵动的双眸略略扫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要挣脱,可力气实在是………… “走走走,难得碰到同路人,我请你吃饭!我知道有家烤羊腿做得不错。” 还未等沈锦书说话,沐雪临已经拉着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 “哎……小姐,等等我!” 被遗忘的采菊赶紧一路小跑追着离开,生怕一转眼,自家的小姐就被这莫名其妙的姑娘给带没了,到时候自己还不得完球喽! “完了!吹大发了!” 赵亮看着他们就这样消失在眼前,全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抹了一把脸,懊恼道。 唉,都怪自己,最近跟采菊这丫头混得有点熟,整个人都飘了,嘴欠欠地跑到东家面前拍着胸口揽了这活。 现在,任务没完成,这可怎么向少东家交代啊! “我说你这小子怎一早没影了,原在这偷懒着哪!” 同在展记商行做事的冯磊扛着一个麻袋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将麻袋丢在一边,坐在一旁,用黑乎乎的毛巾胡乱擦了一下脸。 “嘿,你咋这熊样?该不会是昨晚被窰香班的萧潇姑娘给榨干了吧!” 冯磊见他这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觉开起了黄腔打趣道。 “去去去,滚一边去!老子我都快两个月没去那地方了,榨干个屁!” 赵亮烦燥地捡起一个石子朝着冯磊丢了过去,唉,没完成少东家交代的任务,这想晋升三掌柜的愿望算是泡汤了,不仅如此还在采菊这丫头面前丢了人………真是……… 第十五章 和馍馍干上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原以为沐雪临是要带自己去京中某家大酒楼用膳,不想却是七拐八绕地来到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 “陈掌柜,来盆焜锅馍馍!十个肉夹馍!两碗牛肉泡馍!………” 刚踏入酒馆,沐雪临便用大嗓门朝着柜台喊去,沈锦书不觉有些尴尬,看了看四周,发现竟无一人朝着她们这边侧目,这才略微安定下来。 不过,这沐大小姐点菜………盆?确定没喊错么? 泡馍,夹馍,馍馍………怎么都是馍?这是和馍较上了?还是和馍有仇? “这两位………沐姑娘?!楼上请!” “陈掌柜,除了刚刚点的,其他的就按老规矩上吧!” “得嘞!沐姑娘这次是要秦酒还是九酿春?” “不了,给我来羊羔酒以及葡萄酒就行!” 陈掌柜见到举止颇为约束的沈锦书主仆,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回过神和沐雪临熟络地交谈起来。 “沈三………哎呀,我以后干脆叫你锦书好了,姑娘来姑娘去的怪别扭的!” 沐雪临自幼便跟随着父兄在军营长大,自是养成大大咧咧的性子,纵是回了京师两三年,依旧还是不习惯大家闺秀的作派。 “好!” 沈锦书自然没有回绝,也不知为何,对于只接触两次的沐雪临没有任何的抗拒,反倒是喜欢她这样的简单纯粹的性子。 “锦书,别看这酒馆小,可做出的菜呀,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来!” 沐雪临向来看不上京城那些大酒楼,总觉得他们做菜太过于小家子气,偌大的盘子就只装那么一小溜菜,还不够塞牙缝的! 而且,那些酒楼,做菜只讲究好看,其实味道也就是一般般,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和吃白肉没两样!不够味,不够爽! “沐姑娘,您的羊羔酒,葡萄酒,拌三丝,肉夹馍!您先吃着,其他的马上就来!”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酒馆的小伙计就依次将开胃前菜和酒给端了上来。 “锦书,尝尝这的拌三丝!这可是其他地方都吃不到的!” 说着,沐雪临将盘子朝着沈锦书挪了挪,示意她尝尝。 采菊伶俐地执起公筷,认真地为他们布菜。 “行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也拿一个去吃” 沐雪临没有被别人服侍的习惯,总感觉这样吃着别人夹过来的菜特约束。 只见她直接抓起一个比巴掌还要大上几分的肉夹馍塞进采菊的手,让她也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奴婢谢沐姑娘赏赐!” 采菊原先还不敢接下,正要回绝,却见自家主子略微点着头,这才忙行礼致谢。 “筋韧鲜脆,清爽利口,果然风味独特!” 沈锦书吃了一口拌三丝,果然与之前吃到的拌三丝有明显的区别,多了几分的脆感。 “这的葡萄酒虽比不上宫中的贡酒,但也是陈掌柜实打实的亲酿,不掺半点水分,尝尝?” 沐雪临倒两小杯,递给沈锦书和采菊,随后又拿了一个大碗,给自己满上。 “来!干一杯!” 沐雪临豪爽地举起碗,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直接将碗里的酒一干而尽! “七宝杯酌葡萄酒,金花纸写清平词。” 沈锦书没有沐雪临一干而尽的勇气,只能浅酌了三分,葡萄酒独有的香气,不禁让她有了许沉沦之意。 “真搞不懂你们京中女子,吃个饭,喝个酒,都要吟诗作赋,累不累! 吃饭就要这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才能吃出味道来。” 沐雪临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个肉夹馍,狠狠地咬下一大口,连馍带肉的嚼了几下,又是一碗酒下肚,其中的满足不言而喻。 “锦书,让你婢女坐下来一起吃吧,她这么站着在旁边伺候我看着别扭得慌。” 这话虽是询问,可沐雪临的动作却是没有半分的迟钝,直接一把将人给扯了过来,按在椅子上。 “使不得,使不得!沐姑娘,这不合规矩!” 自幼被管事嬷嬷教导的采菊,早将主尊奴卑的一套印记在心里,哪里敢和主子平起平坐地吃饭喝酒,忙要起身伺候不想被沈锦书一个眼神给压了回去。 “坐着吧,在府外就不必守着那些规矩折腾人。” “就是,就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我这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采菊看了看沈锦书,又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沐雪临,最终抱着视死如归的状态低下头忐忐忑忑地啃着手里的肉夹馍。 “雪临,剩下的菜还是别上了吧,我们就三个人,实在是太多了!” 沈锦书斯文地咬着手中的馍,吃了许久也才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怎么也都咽不下,看着海碗里还白花花的躺着六七个,不觉有些头大。 “多?不多啊!这哪多了,哦,你若吃不下就别吃了一会还有烤羊腿,那滋味…………” 沐雪临一想到烤羊腿的滋味,呲溜地咽了口水,将沈锦书手中剩下的馍拿了过来,掰去咬过的部分。 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左手又拿了一个干净的肉夹馍,踩了一下凳子,越窗而出,嚯嚯嚯地几下直直跳到街上。 “哇!沐姑娘好生厉害!” 正在与美食做斗争的采菊看到沐雪临这般操作,惊叹不已,就连手里的肉掉下一块就浑然不觉。 沈锦书视线朝着不远处的楼梯扫去,又对着窗户看了看,摇了摇头,目光朝着楼下沐雪临的身影寻去。 只见她在酒馆外的一个拐角处,对着虚空吹了一个竹哨,将手里一个半的肉夹馍放在地上,随后华丽地转身再次一跃三跳的从楼下跳到窗户安稳如松地坐回座位上。 “你…………” 沈锦书想要说什么,目光再次被放在地上的馍给吸引了,一个身子驼背的人影从巷子蹒跚地挪步出来,捡起地上的馍朝着沐雪临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将馍塞进怀里,回了巷子深处。 沈锦书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只是垂下眼眸低低地饮了一口酒,心思再次回到菜肴中。 “沈姑娘,可真是巧啊!想不到竟能在这里碰见,真是缘分啊!” 沈锦书还未从刚刚状况回过神,耳边便听到一个熟悉的招呼声,不觉转过头。 巧?若是之前没有赵亮的突然拦截,或许沈锦书还会觉得真是碰巧,现在…………呵呵! 第十六章 不安好心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你认识这位老伯?” 沐雪临看了看站在桌旁行礼的人,见他一脸妩媚殷勤的样子不觉眼眸子一转,大手一挥将人给扣押在椅子上: “既然是熟人,那就来一杯!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什么请不如遇上!对吧!” “相请不如偶遇!” 对于沐雪临的自来熟沈锦书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被她递过来的眼神给止住了。 “是,是,相请不如偶遇………” 那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和沈锦书套近乎,见沐雪临这样热情,便也就顺杆子往上爬。 “还不知道老伯如何称呼?” 沐雪临甚是熟络地招呼起眼前的老伯,酒馆的活计见状忙过来添加了碗筷以及酒杯。 “雪………” 沈锦书刚想开口说话脚踝突然被踢了一脚,略有诧异地看了看沐雪临。 “姑娘有礼了,在下姓余,在沈记商行做事。” 余掌柜朝着沐雪临拱了拱手,自我做了一番介绍。 “哦!原来是沈记的余掌柜啊!幸会!幸会!喝酒!喝酒!” 沐雪临一副幡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学着老哥平时的样子双手抱拳谦让,豪爽地给他添满酒。 “沈姑娘………” 余掌柜和沐雪临两人你敬我我敬你的往来一番后,转过身对着沈锦书开口。 却不想话才开了头就被沐雪临打断,只见她有些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朝着做事的伙计吼了一句: “怎么回事!烤羊腿呢?牛肉泡馍呢?动作咋这么慢,被你们吃了不成!” 吼完伙计的沐雪临又朝着余掌柜添了满满的一杯酒: “余老伯也是经常来这里吃饭么?” “是,常来!常来!” 被这么打断,余掌柜只好顺着沐雪临的话回道,刚想继续开口手中的酒杯又再一次被添满。 “这的菜的确不错,就是上着有些慢。 来,我们先喝酒,你觉得这酒可好?” 说话间,又是三四杯葡萄酒下肚,只要余掌柜想要和沈锦书说话,她便寻了话头截了过去。 很快,伙计将剩下的几道菜都给上齐了,沐雪临丢了一串铜钱作为打赏,并吩咐他再拿两坛子葡萄酒来。 沐雪临用匕首在羊腿上削了一大块肉下来,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又将碗里的酒给满上。 “余老伯,吃这烤羊腿可有讲究,需得向我这样,一口肉一碗酒这才能吃出滋味。” 沐雪临不由分说地将余掌柜的酒杯给换成盛汤喝的大碗。 “我………我…………实在喝………不下…………” 一连被灌了两三碗的余掌柜不由得舌头开始打结,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晕乎乎地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切,还说是商行掌柜,就这点酒量!” 沐雪临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坛子,扫了一眼醉倒的余掌柜,很是不屑地哼唧一声。 “锦书,这老头用心不纯,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冲着你来的,以后还是尽量少和他打交道!” 沐雪临挥了一下手,招呼伙计去雇辆马车,将余掌柜送回展记商行,随后,瞧了眼四处打量过来的眼睛,低声对着沈锦书叮嘱道。 “嗯?” 沈锦书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沐雪临,心下不觉有些莫名的感动。 “我知道了!” 这沐大姑娘表面上看去大大咧咧性子不拘小格,可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很多细微处却是比旁人都来的敏锐。 话说,余掌柜被送回展记商行时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连扶都扶不起来,直接被两人给抬了进去。 “余老?醒醒!” 赵亮用冷水拍了拍醉酒的余掌柜的脸颊,随后又摇了摇他的肩膀。 余掌柜被沐雪临灌了整整三五坛的葡萄酒,一开始还未觉得如何,可现在后劲上来了又怎会轻易苏醒。 “余老,少东家来了,快醒醒!” 赵亮壮着胆子冲着余掌柜的脸浇了一大海碗的冷水,结果,没能将人给浇清醒,反倒是稀里糊涂地被余老一顿醉揍。 “行了,别去折腾他!叫人抬到厢房去。” 被称做少东家的展澈叼着一个烫金烟斗,重重地抽了几口,有些不耐地让赵亮停下来。 其实,今天从赵亮拦截到酒馆吃食,展澈一直都在不远处,原想着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子,随便派个人去请,然后再加以利诱,那件事还不是水到渠成。可没想到……… 呵,看来,这名不经传的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运道,前有丫鬟挡着,后有将门贵女护着,想要寻机接近,还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展澈又抽了几口旱烟,解了嘴瘾,直接将烟斗倒扣在桌上拍打一番,倒出燃烧过的烟灰,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沈锦书和沐雪临吃饱喝足后又逛了一会街。 眼瞧着就要过了申时,余兴未了的沐雪临依旧没有分别的意思,一会说还要去看首饰,一会说要去看衣裳。 进了店门沐雪临又兴致缺缺,仿佛整个心思都不在线上似的,不停地左右观望。 “雪临,你到底想去哪?” “啊?” “去看首饰啊!还能去哪!” “嗯?是吗?” “是………是啊!” 当他们第三次走进福兴银楼的时候,沈锦书在迟钝也感觉到沐雪临的不对劲。 沐雪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依旧说不出所以然来,别别扭扭地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 “那个………锦书,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就在沈锦书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沐雪临最终憋不住,可怜巴巴地摇着她的手询问到。 “嗯?” 沈锦书这下好奇了,还有她沐雪临不敢去的地? “陪我去趟严亲王府呗!” “什么?你说哪?严………严亲王府?!” 沈锦书怪异地看着沐雪临,前几天两人还当街剑拔弩张的争执不下,怎么现在却要去严亲王府? 去就去呗,京中贵女相互往来也属正常,拉着自己这又算什么?不过初初见过两次面………这合适么? 王姐姐和郡主的关系更为熟络,找她一起去不是更好吗?再说自己不过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如此冒昧上府打扰……… 会不会被认定厚着脸皮想要结交皇室宗亲?动机不纯,图谋不轨啊? 第十七章 深夜送酒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看着双眸透着别扭却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沐雪临心下着实不忍。 纵然觉得不妥,可还是点了头同意与她去一趟严亲王府。 沈锦书打发采菊先行回府,随后又雇了一辆马车与沐雪临一同前往城北的严亲王府。 从城西到城北不过是绕了一个大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马车就这样缓缓悠悠地驾驶着。 “咦?” 略闲无聊沈锦书微微掀开帘子的一角,欣赏着沿途的繁华街景,不过有两处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 沐雪临听到沈锦书的声音,好奇地顺着她的视角从车窗看了过去。 “嗳,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这条巷子叫朱里口,虽然靠近主街,可却是一条死巷…………” 沐雪临不以为意地愜了声,她平日里没啥事就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乱闯乱逛。 无论是城东还是城西,城北或是城南,没有一条街巷是她不熟悉的,对于这个朱里口更是熟的不能再熟,所以讲起来更是头头是道。 “就这样一个倒霉地居然有人肯花费大把银子购买这里的铺面,你说好笑不好笑?” 沐雪临指着朱里口,对那种钱多人傻的冤大头啧啧了几句。 “哦?你是说整条街的铺面么?” 言谈中,沈锦书对这个巷子更多了几分注意,果然正如沐雪临所说,这里的地理位置的确偏僻,左右往来甚是不便。 就连沈锦书这样外行都看得出来这里不利于行商坐店,可为什么有人出资购买整条街?难道真是钱多人傻? “吁!” 经过两条主街,马车终于在城北的严亲王府停下,沐雪临抢先一步将车钱给付了去。 “雪临,帖子呢?” 沈锦书看着沐雪临许久,见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不觉出声提醒了一句。 “啊?什么帖子?” 沐雪临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沈锦书,她甚少与京中贵女往来,所以……… “名帖啊!你没有递名帖,如何通报?” 沈锦书略微捂着脸,一副被打败的无奈,耐着性子解释着。 “咳,我忘了!” 沐雪临挠了挠鼻翼,理所当然回答着。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身带着,再说,自己想要去哪,还需要一张破纸么,随便一翻不就成了,哪里要这般麻烦。 “那……” 此刻的沈锦书正在纠结,不知是该上前敲门自报家门让门房小斯去通传还是返回家中取了名帖改日再来拜访。 “跟我来!” 沐雪临四处张望了一会,又绕着红墙走了几步,抬抬腿,用手略微比划比划。 “什么?………啊!” 沈锦书还没有反应过来,沐雪临就一把搂着她的腰际,奋而向上一跃,一连几脚便踩在红墙绿瓦上,两人妥妥地翻过了四丈高围墙,吓得她惊唤出声,面如土色。 就在两人如同没了头的苍蝇似的在王府瞎闯,好几次差点碰到巡逻的护卫,好在沐雪临身手矫健,也都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不过,如此可就真真地苦了沈锦书,这一颗心扑通扑通,吓得几次都想要从嗓子跳出来。 到底他们还是幸运的,误打误撞地竟然给他们闯进了内院,又恰巧碰到琳琅郡主的贴身婢女挽月。 “别喊!是我们!” 沐雪临犹如女悍匪一样,捂着挽月的嘴巴将她劫持到僻静的假山后。 刚刚想大声呼喊的挽月见到是沈锦书他们这才微微冷静下来,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绝不会大声叫嚷,沐雪临这才将手抽了回来。 “沈………沈姑娘,沐姑娘,你们………?” 挽月不知道沈锦书他们怎么出现在王府,闻到沐雪临满身酒气,刚刚放下去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沐雪临刚要说话却被沈锦书给拉住了,只好退到一边看着她和挽月沟通。 沈锦书低声细语地和挽月简略说明想要见琳琅郡主,希望她能代为通传。 挽月迟疑了一会,又想到上次的事情多亏了沈锦书,左思右想过后点头答应代为通传。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去而复返的挽月告诉她们,郡主同意见他们。 在挽月的指引下沈锦书二人来到琳琅郡主的院落,只见她正在亭子里练着古琴。 “说吧,见我有何事?” 琳琅郡主见到他们便停了练习,挥了手示意挽月将古琴收起,淡淡地看了眼沈锦书,询问他们到底有何事。 “这个,她给你的!” 沐雪临这时将一直捆绑在腰间的小酒坛子塞进琳琅郡主的怀里,若无其事地将头高高扬起,随手地指了指沈锦书。 琳琅郡主看着手里的酒坛,一脸疑惑地看向沈锦书。 沈锦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眼神悄咪咪地朝着沐雪临扫去。 “哎呀,这个是羊羔酒,听一个熟人说起,这个酒对于体质羸弱,脾胃虚寒,饮食不佳有奇效。” 沐雪临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地挪了几步倚靠在亭柱边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柱子,讪讪地解释一番。 “那什么………上次的事………我………” “哦!谢罪酒么!难得你沐大姑娘有心,我收下了!” 看着别别扭扭的沐雪临,琳琅郡主不觉暗戳戳地舒爽了好一番。 “我草,都说是她送的,关我屁事!你爱喝便喝,不喝拉倒!” 欲盖弥彰的沐雪临埂着脖子,哼了一声,略有心虚地红了脸,就连耳朵也微微起了红润。 “走了!走了!省得被巡逻的护卫看到,指不定就被当成刺客。” 沐雪临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吼吼地拽着沈锦书的胳膊就往回走。 “挽月,送她们出去。” 琳琅郡主挥了手让挽月送沈锦书她们出去,免得他们不熟悉王府,四处乱跑,到时候真被护卫当成刺客,那沐沈两家的脸面可就真丢大了。 挽月送他们从角门出去后,回来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捂着嘴向琳琅郡主回了话。 “郡主,沐姑娘当真有一副赤诚单纯,敢爱敢恨的心肠。” 挽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沐雪临留下的酒坛打开,倒了一小杯酒出来递给自家的主子: “沐姑娘说,这酒虽能大补元气,可也性热,喝多了未必好,每天只需一小杯,浅尝为佳。” 挽月可不敢将沐雪临的原话说给琳琅郡主听,不过从那些令人咋舌的话里还是可以听出对自家主子的关心,不觉为她这样别扭的性子哑然失笑。 第十八章 展少出手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她?赤诚单纯?那简直就是一个没脑子!” 琳琅郡主嘴上虽是这样恶狠狠地说着,可嘴角的笑意一点也不比挽月少。 是啊,可不是单纯么,半点的委婉也不会,还常常口无遮拦,行事不禁大脑…… 正因为如此,她那颗心简单得如同一张白纸,想到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这样的情商啊,真令人堪忧! 琳琅郡主轻启薄唇,饮酌了一小口羊羔酒,笑意更加地浓郁了几分: “虽是没脑子的,不过倒是比那些虚头巴脑,一心想要巴结,曲迎奉上的好上许多。” “那位沈姑娘,奴婢瞧着也是个不错的。” “你倒是对她的评价不错?” 琳琅郡主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手指轻抚着杯沿,听到挽月对沈锦书的称赞,双眸竟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 对于沈锦书,琳琅郡主更多的是看不懂。 几次的相处,表面上看去落落大方,娇娇柔柔的,一副低眉顺耳逆来顺受软包样。 可实际上,那双眼睛上下一扫,却是极有主意的,说出的话,做的事,也是进退得宜,稳重妥帖。 说她真诚可她身上那些家族中的虚假半分不少,若说她虚伪,行事上又能让人感到心头一暖的真诚。 “罢了,你下去吧!” 琳琅郡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挥手让挽月下去,自己独坐了许久,直到月色微起,方才回了屋。 话说,沈锦书和沐雪临从王府出来后便分道而行各自回家,才刚刚踏进临斋苑就见大夫人身边的婢女过来致谢。 沈锦书犹如二丈和尚似的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嘴里含糊其辞地应付着。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了,这才唤了芷兰过来伺候,顺便询问了到底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何事。 “日落之时,展记商行的伙计派人来送了两份厚礼给大夫人,说是小姐您订下送给二姑娘的添妆之礼。” 芷兰用热水浸湿了巾帕,拧干伺候沈锦书洗漱擦手,将事情简单地述说一番。 添妆?正在用温热的巾帕擦手的沈锦书略微一愣,蓦然才反应过来。 是了,今日出去本就是为了准备二姐姐的添妆礼,因着巧遇沐雪临竟给混忘了。 等等,刚刚说展记商行送来两份添妆礼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并未在商行定下什么东西。 赵伙计,余掌柜,厚礼,这展记商行接二连三举动到底意欲何为?所图什么? “商行可有什么话留下?” 沈锦书将巾帕丢置一边,随手翻了翻案桌上的书籍,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声。 “其他的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朝岁什么的。” 芷兰抽肠刮肚好一会依旧还是没想到那人留下的一句诗,只是依稀记得这两个字。 “朝岁?” 沈锦书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间也摸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左右干脆也不想了。 “小姐………” 采菊站在门外将头探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沈锦书这边望了望,讨好地将手里端着的一盅百合马蹄汤抬了抬。 沈锦书瞟了她一眼,没说任何话,只是将书从右手换到左手。 “小姐………” 采菊见沈锦书没有任何反应,随即便进了屋,殷勤地将汤盛出一小碗,轻轻地往前推了推。 见着采菊一脸谄媚的样子,不觉捂着嘴嗤笑出声,随后扯了扯衣角衣角,开口为她说起话来。 “小姐还是快尝尝这汤吧,甚是清热去火,润肺止咳。” 每逢夏秋交季,沈锦书总会喉咙不适,时常咳嗽,严重时还会彻夜难眠甚至声音嘶哑。 芷兰为此很是忧心,寻了几次方子,可沈锦书总是嫌药苦,吃了一副就不肯再吃。 “也不知道这妮子从哪弄来这养生的汤,奴婢嘴馋,吃了一小勺,清清爽爽的,很是不错!” 沈锦书听着芷兰这么一说便放下书,端起碗来,汤匙在汤水中拌了拌,浅尝了一口。 味道的确还不错,不知觉竟吃了一大半碗,剩下的便分给芷兰和采菊。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若是没有她院里的人点头应允展记商行的伙计怎么能顺利的将一个莫须有的礼物送到长房夫人的手中。 而她院里说话能够有分量的人不多,芷兰稳重,绝不会因为几句就断然将人放进来。 只有采菊这丫头,长时间代表自己与商行有几次往来,再言今天和赵亮的对话中两人的关系熟络,所以………… 念在这丫头对自己忠心尚可,便不多加斥责,只是这样擅自做主的事许一不可再。 “明天去将银钱付清!” 沈锦书向来不愿占他人的便宜,尤其是银钱上的便宜更是不想占分毫。 所谓,拿人手短,这展记明显对自己另有所图,若是自己平白的接受他们的馈赠,那么………… 既然展记商行送来的添妆礼甚合二姐姐的心意如此也不好索要回来退了去,只有吩咐采菊明天去商行把银钱付清便是,如此也算是两不相欠。 “是!” 采菊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心里。 然,她没想到是,采菊带着银钱去商行,结果不仅没有将银钱付清反倒还带回了一张字条和一份合约。 “岁将大计,万国来朝。车骑驰骛,四牡有骄。” 朝岁?岁将大计,万国来朝? 这是截取一首有关朝会的诗词,沈锦书反复读了几遍,这才想到了什么。 呵,朝岁,展记商行将这个信息透露给自己是几个意思? 大朝会,各国都会派出使者前往京师,往年这时候街上也是顶顶热闹的。 当然除了缴纳朝贡外期间这一个月还会有其他,例如贸易……… 朝岁?朝会?恐怕没有人能比身为皇室宗女的琳琅郡主更为了解,看来得寻个机会向她打听打听才是。 以往自己倒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对此自然也是不上心,可现在商行将这个透露给自己定然是有其含义。 至于这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那就得好好思索思索。 沈锦书闭着眼想了想,又蓦然睁开眼抽出合约一句一字认真看起来。 一份价值五百两的借款合约,期限是半年。 半年内若是还清则不用任何利钱,超出半年未达一年则每月只需一分利若超出一年便是二分利,超出三年就是二分五的利……… 呵,有趣,有趣,看来这展记商行的少东家自己当真是不得不见见了。 第十九章 初见展少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见见这位展记商行的少东家,沈锦书便不在扭捏,执起笔在名帖上刷刷刷地填写了几笔。 唤了采菊将名帖送去展记商行,并且慎重的嘱咐了几句。 很快,展记商行回了名帖,邀约沈锦书到湖边游船品茗。 “展………想不到展少东家你居然如此这般的…………老谋深算,目语额瞬!” 展记商行在京中屹立百余年,传承了少说也传承有三四代。 沈锦书一直以为他们的少东家应该是如同余掌柜这样大叔,却不想竟会是这样的俊朗少年。 又想到自己三番两次被他这样莫名的搅扰,一时怨念骤起,咬牙切齿嘲讽着。 “过奖,过奖!” 展澈故作没有听出沈锦书的话贬之意,拱了拱手,随即又挥了手让婢女上前为沈锦书添茶。 “这茶…………” 沈锦书虽说比不上那些世家贵女,可平日里也学了许茶道,加上这些年在静慧元君那蹭了不少的好茶。 什么雨前龙井,信阳毛尖,六安瓜片……… 但眼前的这茶却从未喝过,不觉多闻了一番,泯着薄唇饮酌了一小口。 香馨高爽,味醇甘鲜,添了二道茶水原以为会淡味了许多,却不想竟是越发鲜醇,使人齿颊留香。 展澈看着沈锦书沉浸在茶香中嘴角不觉抹起来了一道弧度,甚至满意地扬开了手中的折扇。 “这茶名唤蒙顶甘露,沈姑娘若是喜欢,我可送姑娘两包。” “茶虽好,可无功不受禄!展少东家千方百计地相邀,不会只是为了品茗吧?” 沈锦书虽好这口茶,却也很快便回过神,静静地盯着展澈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掉进他的套路中。 “姑娘蕙质兰心,聪敏过人,在下不过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罢了。” 展澈摇着扇子丝毫不脸红地对沈锦书拍一顿彩虹屁,结果……… 沈锦书压根就不接他这个茬,神情淡淡地饮着茶,看着船外的风景。 “展少东家,茶已品,湖已游,若无其他事,恕我无礼不能相陪!” 沈锦书看着展澈弯弯绕绕地便也失了耐心,三言两语便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额…………” 展澈没想到沈锦书会这么快没有耐心,一时错愕,忙收起吊儿郎当的性子,慎重地开口道: “冒昧请姑娘一聚,其实只为了朱里口49号那个店铺。” “店铺?我想展少东家寻错人了吧?我的手中并没什么你说的店铺。” 这下该轮到沈锦书傻眼了,朱里口?那不是前几天路过的那条死巷么? 店铺?自己手里哪有什么店铺?这位展少东家该不会真的寻错人了吧? 那可真是闹大了乌龙! 沈锦书想到这个展少东家在自己身上花了这些心思结果只是一场乌龙,不由得有些不厚道地暗笑起来。 “哦?!不知令尊可是名唤沈鸿钧?已故的正四品林州太守?” 展澈说起这个已故林州太守脸色全然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没有半分的亵渎。 “正是先父!不知展少东家这是何意?” 沈锦书见展澈提起自己已故亡父的名讳,双拳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这间铺子正是令尊名下产业,姑娘又是他的独女,…………” 沈锦书手指轻抚茶杯杯沿,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嘴角动了动直言打断展澈还未说完的话: “少东家的意思是想要收购这家店铺?” “不错!据在下所知,朱里口可是一条死巷,地段又过于僻静没有多少人在那居住。 凡,在那开设店铺十有八九都入不敷出,如此姑娘与其空着何不转手? 这份是收购合约,还请姑娘一观!” 展澈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际,正想要掏出烟斗抽上几口,又碍于沈锦书是位姑娘,只好消了念头硬忍着烟瘾上头。 沈锦书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展澈,对他的动作也尽收眼底,淡然伸出手摊了摊掌心,示意他随意不必顾虑自己。 展澈略微尴尬嗅了一下鼻子,将椅子往后退了退,侧身靠近船窗口,嗒吧嗒吧地猛吸了两口,吐出烟圈,神情略略松放了许几分。 “展某不才,偏嗜好这口浊气,让姑娘见笑!” 解了烟瘾的展澈拱了拱手,将抖净烟灰的烫金烟斗随性地擦了擦挂在腰边。 “无妨!” “不知姑娘考虑得如何?” “噗! 展少东家就算你说的店铺是我父亲名下产业,可我不过是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 你凭什么认为这个店契会在我的手里?” 沈锦书没有直接回答展澈的问题,自嘲地抹了抹嘴唇,将目光从茶杯移到船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思不觉布上一层暗纱。 “这,重要吗?我的最终目的不过就是达成协议,至于是谁与我达成………” 展澈说道这里,摊了摊手,无所谓地将双脚相互攀搭架在桌子上,玩味地看着沈锦书: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一个官宦家族教养出来的奇葩,展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眼前的这位小姑娘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她几次对商业的敏锐。 也或许是,她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同是寄人篱下,同为孤苦无依。 还有可能是因为当年沈大人无心的救赎,成就今天的展澈,所以他想将此恩情回馈于他的独女。 “呵,展少当真看得起我!” 对于展澈的随性,沈锦书皱了皱眉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她自然不会把这虚假的恭维当真,相反,更相信展澈是认为自己年少不更事,更好忽悠,故才……… “咳!” 一时忘形的展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轻咳一声收了双腿拘束了坐姿,双眸向船外眺望。 “沈姑娘倒不需急着回复,三五七日展某还是能等得了的。” 展澈修长的手指在合约上有节奏地扣了扣,见湖边有三个倩影朝着画舫这走来,嘴角不觉挂上微笑: “今儿天气不错,最是适合泛舟湖上,论诗品茗,对弈作画,展某就不打扰姑娘们的雅兴!” 说着,展澈便吩咐婢女将他们用过的茶具都换了一套全新的,潇洒地站了起来,推开椅子打了一个响指示意丫鬟小斯先行出去。 “放心!今天这画舫是你沈姑娘发帖子邀约琳琅郡主等好友一同品茗游湖,至于你我………” 展澈笑盈盈地伸手从沈锦书身后揽了过去停在椅子靠背上,身子微微俯了下来,侧着头调侃似的继续开口: “好花常开,好景常在,好机遇不常见!朝岁易逝,姑娘可要把握时机!” 展澈一语双关地点到为止,见沈锦书气息略微有些紧张,也就适可而止地放弃逗她的心思,呼了一口浊气,从船仓阔步走出来一跃跳进早就准备好的小舟,飘然远去。 第二十章 画舫游湖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看着展澈远去的方向,沈锦书忍不住再次拿起手边的蒙顶甘露,微抿了一口。 当真是好茶,沈锦书闻着茶香再一次感叹道,想到展澈看着一副玩世不恭,刁声浪气的样子,不觉莞尔一笑。 几次三番,用尽心思,看来朱里口一家铺子对他来说,应是相当重要。 正如他所说朱里口不过一个死巷,可, 那里的铺子为何会让他这般重视呢? 甚至不惜花费大血本,绕再大的周折也要得到? 沈锦书百思不得其解,疑惑渐渐涌上心头。 “我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达成协议,至于谁与我达成协议,我希望那人会是你……” 展澈的话再一次在自己耳边回响了起来,如火焰一般,烧灼着自己的耳朵。 沈锦书觉得自己耳朵莫名其妙的微微有些发烫,赶紧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耳朵,随即,又刻意地抓了抓眉毛。 等等,这不是重点,沈锦书垂下的眼眸突然抬起,甩了甩头赶紧把自己飞远的思绪给拽回来。 奇怪,为何自己都不知道父亲曾留下这间铺子,他却能如此清楚?还十分肯定自己一定能拿到店契? 他的眼神,就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这份店契到底在谁的手里?祖母?归入公中?还是在………母亲的手上? 沈锦书伸出青葱一般的手指,紧紧握住了茶杯的杯壁,眼波流转,心里打着不知什么的小算盘。 正当沈锦书想的入迷之时,采菊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姐,琳琅郡主到了!” 沈锦书忙回过神,起身迎接,她前脚刚迈出船舱,便见湖的对面仪仗华丽,俾仆前呼后拥,而琳琅郡主则步履轻盈地朝自己走来。 “郡主妆安!” “奴婢恭迎琳琅郡主!” 沈锦书领着采菊朝着琳琅郡主双手虚握成拳互叠在一侧,微微屈膝行礼。 琳琅郡主笑着冲沈锦书主仆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束。 随后,手绢轻盈的挥了挥,摒退其他的婢女小斯让她们在湖岸上等候,自己则带着挽月近身伺候。 沈锦书进退得宜地上前轻扶着琳琅郡主的手,邀请她进船舱坐坐。 “这是什么茶,竟如此清香怡人。” 琳琅郡主一向好玩,爱茶,平时就喜爱玩一些花鸟鱼虫,一进来便被船舱里飘散的茶香吸引住了。 沈锦书笑了笑,动作熟练地温烫着茶杯,随后,轻轻盈盈地给琳琅郡主倒了一杯,用夹子捏着递到她面前: “此茶唤作蒙顶甘露,是难得一见的好茶。郡主尝尝,可是欢喜?” 琳琅郡主听了,伸出洁白如凝脂的玉手端起茶杯,鼻间一闻,缓缓的抿了一口茶水。 果不其然,当她放下茶杯时,眼里满是欣喜。 “锦书,你从哪儿得来的这茶? 香馨高爽,味醇甘鲜,齿颊留香,果真是极品!” “不过是一友人从蒙丹带来的茶,与我们这的茶有所不同罢了,左右,我们也只是喝个趣味。” 沈锦书笑笑,并未告诉她分毫有关于展澈的话语,只是随口说一好友偶然所得。 “我喜欢,若你的好友再去蒙丹,帮我带一些这样的茶,可好?” 琳琅郡主一双眸子里流露出欣喜的渴望,真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若见着他,定为你转达” 沈锦书答应着,但是心里却在思考,如何才能找展澈再要一些这蒙顶甘露。 “那真是要谢谢你了,咦,你这画舫布置得倒是别具风格,若不是你,我可不是要错过了。” 二人正谈笑风生,突然耳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王清漪与沐雪临他们到了。 “既然你们都到了,那就来尝尝我新得的茶。” 沈锦书虽然也爱这茶,但丝毫不吝啬,把这茶都分了出去,让他们也尝尝这新鲜味。 “阿书,原以为你对棋谱有研究,想不到对茶也深邃其道啊!” 王清漪这番赞美不仅是对沈锦书的茶道的认同也是对手里的这盏茶表示喜欢。 一时竟也学着琳琅郡主那样,舔着脸也向她索要几许。 “早知如此,就该把这茶给藏起来,如今你们倒知了味,三五日便来要,我若拿不出,岂不是丢脸去?” 沈锦书挑了眉,故作懊悔的样子惹得他们三人直言她小气。 “我是个俗人,品不出这茶的好坏,不过今天这点心倒是极合了我的胃口!” 沐雪临一脸吃了好几个油炸核桃酥,若不是沈锦书拦着,只怕一盘全要下了她的肚。 “锦书,他们说的不错,你也忒小气了,一盘子的核桃酥而已,看你护的!” “沐大姑娘,你可真真好赖不分啊,你吃了一肚子的油腻,待会可别闹难受。” 沈锦书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夺下她手里的核桃酥,塞了一杯茶水给她解腻。 四人说说笑笑,时而眺窗遥赏着岸边的花,时而走到画舫的甲板上,丢几块鱼食喂着湖里的鲤鱼,玩得好不开心。 沈锦书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把琳琅郡主拉到了一边。 “嗯?锦书,怎么了?” 琳琅郡主被沈锦书莫名地拉到一边,不觉有些疑惑。 沈锦书想起展澈的那番话,心里料着琳琅郡主毕竟贵为郡主,虽说爱吃喝玩乐,可关乎朝岁一些问题,只怕没人比她这位皇室宗女更为清楚。 “郡主可知晓朝岁?” 沈锦书试探性的开口,她也不确定琳琅郡主到底知不知道,总之能问到那是极好,也省得自己四处打听了。 “你说的是十年一度的大朝岁?还是三年一度的小朝岁?” 琳琅郡主没想到沈锦书居然开口问这个,略加思索一下再次确认她要问的是哪一个。 “可有何区别?” 沈锦书没有想到展澈口中的朝岁还有大小之分,还好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向郡主打听,要不然……… “当然有区别了,十年大朝岁,是每隔十年,那些附属国都必须派出皇室宗亲向我们大齐缴纳岁贡,除此之外还需要日祭、月祀、时享,前后长达两月有余。 小朝岁就没那么多讲究,也就是临近的属国或是一些地方诸侯,缴纳岁贡,派来的也只是一般礼部大臣,祭祀就不需要了,左右不过只有半月便结束。” 虽然不知道沈锦书问这些做什么,但,琳琅郡主还是甚有耐心地讲解大小朝岁的不同。 “那今年是………” “不对,锦书,你可得老实告诉我,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着是啥药?” “听人说朝岁来临,两国互通有无,可谓是遍地黄金,我不过就是向钱庄借了点银钱,想趁………” 见瞒不过琳琅郡主,沈锦书耸了耸肩,干脆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琳琅郡主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沈锦书一向是那种规规矩矩,端端淑淑的大家闺秀。 第二十一章 店契去向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茶叶,丝绸,米粮,陶瓷” 既然知道沈锦书的心思,琳琅郡主也吝啬地提醒她朝这几个方向去囤货。 “锦书,世家那些纨绔子弟,金娇贵女对一些难寻的东西分外青睐。” 琳琅郡主抿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随后抓起小盅里的鱼食,朝着湖里撒去。 “郡主如此慷慨,我若是再藏着掖着就未免太不厚道了,给,借花献佛,只剩这一小包!” 沈锦书投桃报李,将展澈留下的另一包未开封的茶叶递给琳琅郡主,末了还俏皮地朝着王清漪的后背努力努嘴。 “你不怕她撕了你?” 琳琅郡主接过茶叶,挑了挑眉,用绢花手巾虚隐着口鼻小声调侃着。 “她才不舍,撕了我可没有人能帮她的千江化叶图表绣出来。” “你俩嘀嘀咕咕地说我什么?” 沈锦书的话刚刚落下,王清漪便立即转过身来,见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蓦然笑出声来,顿时便感觉到自己被她们二人给玩笑了,故作出一副凶恶恶的样子瞪了一眼。 “好哇,叫你们笑话我!” 说着王清漪便手作爪状,朝着她们扑去,专门朝着沈锦书的腰边挠去。 “啊!雪临,救我!” 沈锦书被挠地四处躲闪,见在一旁吃得甚欢的沐雪临,灵机一动,忙躲到她背后去了。 一时间几个姑娘便便扭成一团,相互玩闹着,时间竟不知不觉地滑了过去,转眼便是申时。 沈锦书等人下了画舫,互相道别,而后租了一辆马车回了沈府。 玩了一天的沈锦书略感疲惫,一回来便吩咐芷兰去准备热水泡澡沐浴。 芷兰将一小瓶的茉莉花露倒入木桶,用手轻轻搅和了一下,随后又将花瓣一片片地洒了进去。 褪去衣服的沈锦书踏入水中,温温热热瞬间席卷身上每一处,毛孔犹如渴了一般,疯狂地舒展开来。 “小姐,今个长房遣人来送了喜饼,还有………大夫人想请小姐发张帖子邀请郡主参加二姑娘的婚宴。” 芷兰双手抹了一把皂角粉末,又倒了些许茉莉花露混合,轻轻揉揉抓抚着着沈锦书的头皮,顺便禀报她不在的时候临斋苑发生的事。 “噗,大伯娘还真是敢说,琳琅郡主那是何等娇贵,岂是说随随便便能邀请得到。 况且,他们长房还是庶出,这般作派也不怕是否会引老夫人不痛快。” 沈锦书笑了,即便琳琅郡主和自己相互玩过几回,自己却也没有脸大地发帖相邀她来参加二姐姐的婚宴。 再言,就算琳琅郡主参加了婚宴,给他们长房涨了脸面,文哥的前程就能无忧了? 呵呵,愚蠢! “你如何回的?” 沈锦书将毛巾敷在脸上,额头不觉一阵发涨。 这些人啊,原不见他们来临斋苑这般勤快,如今见自己与王清漪等人近来走着亲近了,便开始打起注意来了,当真是好算计。 “奴婢自然是说不合规矩,婚宴喜帖一般都是掌家夫人发邀,小姐纵是想,也无能为力!” “聪明!说得好!” 对于芷兰的应变,沈锦书毫不吝啬地夸赞一句,随即将手腕上的银手镯取了下来,作为奖励地滑到她的手腕上。 “芷兰,你想办法帮我去查查父亲生前身边伺候的傅管事现在在何处做事。” 沈锦书想到今天展澈说起的铺子,觉得很有必要去查查父亲生前到底有多少私产。 知道这些事莫过于父亲身边的管事,可自从父亲离世后,自己再也没见过傅管事,不知他现在在哪房做事。 “小姐怎好好的想起了傅管事?” 说起这个傅管事,芷兰恐怕还要比沈锦书还要熟悉几分,骤然提前,好像也有四五年没见了,一时间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想起了一些事,需他打听打听。” 沈锦书叹口气,不愿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让芷兰下去休息。 次日辰时,沈锦书领着采菊前往老夫人处请安,见到瘦如枯槁的二姐姐,心下又是一番涟漪。 坐了没多久,沈锦书便寻了借口先行回了临斋苑,可芷兰却告之她,傅管事并不在府中任事。 “到底怎么回事?” 照理说,傅管事是在沈府签了身契的,父亲不在了,也应该是重新发配到其他院里做事,或是在外行事,怎么会……… “据厨房的陈妈妈说,两年前,傅管事摔断了腿,被四夫人遣散出府。” 芷兰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详细地汇报给沈锦书。 “遣散出府?呵呵!” 沈锦书气笑了,这些年,自父亲故去后,这沈府前前后后不是寻这个借口就是找那个理由,将父亲母亲身边的老人们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真当人是傻子不成。 “你使些银钱,看看府中可有人知晓他如今住所,好歹是父亲用过的人,就算不在府中,该有的体面还是不能少的。” 沈锦书一向在银钱上很是大方,既然父亲很倚重这位傅管事,那自己也应该把他当成长辈看待。 唉,辛苦一辈子,临老却被逐出府,说来也是沈家对不住他。 倘若生活拮据,自己能帮上的话还是帮上一把,也算是全了他和父亲的主仆情谊。 既然傅管事不在府中,如此这样最了解父亲应该只有母亲,可……… 一想到每次去清慈观,母亲总是寻各种理由避而不见,沈锦书便心里发苦。 静慧元君总说母亲有苦衷,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天下父母皆爱子,自己的母亲却偏偏能狠心两三年不见自己一次。 对此,沈锦书不是没有怨怼,可那又能如何呢。 几番叹息,几经思索,沈锦书最终还是决定提笔写了封书信送到清慈观询问有关于父亲遗留的产业去向。 字里行间中除了对父亲的悼念外,还侧重表述自己对母亲的思念,更是旁敲侧击表达此刻的自己很需要她。 等待是漫长的,自从书信送出去后,沈锦书便在绣房里一边绣着山水画,一边等待母亲的回复,心不在焉的她好几次被绣花针扎到手。 十指连心的痛好像分解她紧张而又不安的情绪。 临近申时,她终于等到外出归来的采菊,那一刻,她是焦急的可也是害怕的。 第二十二章 内藏乾坤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姐,这本棋谱是静慧元君让我转交给您,说是寻了好久才得到孤本呢!” 采菊像是没有瞧见自己的主子焦急的心情,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棋谱出来。 此刻的沈锦书哪里有什么心情关注棋谱,紧紧地盯着采菊,可看了半天不见她掏出信件,期待的心情瞬间沉寂了下去。 “对了,夫人说,今年松柏长的甚好,特让我带了两盆过来与小姐您观赏。” 采菊见主子颓然的样子颇有不忍,想了想这才记起自己还从清慈观带回了两盆松柏回来,忙献宝一样吩咐小斯将盆景带进来。 “哦,放外面吧,一会送一盆给到老夫人院里。” 极度失落的沈锦书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鼻间骤然感到酸涩涩地,深吸一口气,将快要掉出来的眼泪给硬逼了回去。 挥了挥手,将采菊和芷兰都赶出了绣房,独自一人看着书桌绣架发呆。 沈锦书突然站了起来怨恨地一把将书桌上的书籍摆设全给翻扫在地。 三年了她实在是搞不懂母亲到底在想些什么。 口口声声说为自己好,可三年来一次面也不肯见。 只是因为害怕触景生情么?怕到连见上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吗?就算如此,写封书信也好,哪怕就一句话,一个字。 为什么,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想念自己么?当真就如此绝情? 沈锦书在绣房里发泄自己的不满,却不想此刻正有一双眼睛在门外注视着。 “春香,你站这做什么?” “啊!芷兰姐姐,今儿厨房做的菜有些咸了,我担心姑娘口渴,便烧了一些茶水过来。” “行了,交给我吧,小姐喜静,尤其是在刺绣的时候最不喜旁人打扰。” 芷兰皱了皱眉,神情略感不悦地接过春香手里的茶壶,三言两句就将人给打发了。 这个春香未免也太过伶俐了些,自己才去茅厕的功夫,就颠颠地想要往小姐面前凑。 呸!她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做一等丫鬟的本事! 被芷兰打发的春香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抓起扫帚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院子中洒扫起来。 冷静过后的沈锦书,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书籍一一捡起,对于刚刚屋外发生的插曲半点也不知晓。 突然,沈锦书看见静慧元君赠送的棋谱的外皮有些松散。 内有乾坤?原来,这本棋谱页面竟有两三个夹层,沈锦书小心翼翼地用刀片一一将夹层划拉开来,随即,里面便掉出三四张纸,其中一张正是母亲的亲笔书写。 “吾女锦书,多年未见,此生唯愿我儿一切顺心安好。 我儿本是千宠万爱的娇娇女,怎奈天公不怜…………” 看着熟悉的字迹,沈锦书的眼睛渐渐湿润,几颗豆大泪珠如同断了线一般,打落在信纸中,墨迹随即化开。 原来母亲并未真的遗弃自己,沈锦书抹了抹眼眶,寻了一枚火折子,忍着不舍将这封难得的信给点燃烧成灰烬。 根据母亲所说,父亲当年出任为官,明面上是不能有私产,所以当初父亲置办的产业差不多八成都记入公账,剩下的则是记入母亲的名下。 然,朱里口这家店铺原也是记入公账中,只因位置不好,收益不佳,连年亏损,被沈家人多有嫌弃。 沈家大夫人又怕被外人说他们欺负孤儿寡母,才将这烫手山芋重新归到母亲的名下。 沈锦书看着母亲送来的店契,又看了看展澈留下的收购合约,觉得自己有必要到朱里口去走走,看看。 现在,店契在手,至于卖还是不卖,还是看过之后再决定。 不知为何,沈锦书总觉得展澈给的这份合约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丝古怪。 沈锦书收拾了一下心情,又将店契和合约折叠好塞入袖中口袋,神情自然淡定地打开房门,吩咐芷兰采菊二人进来伺候。 “芷兰,一会去回禀老夫人,说我昨个与沐将军府的嫡姑娘约好,今要去城外学骑马,恐怕要过了酉时才能回府。” 沈锦书一边说着,一边还吩咐采菊将前几天在馨和绣莊定做的骑马窄袖胡服带上。 因这次外出借口是骑马,所以沈锦书让芷兰给自己梳了一个简便的发髻。 一切准备好后,沈锦书带着采菊从侧面出了府,还特意叮嘱车夫去城东沐大将军府。 “采菊,你听着,待会你随机找个理由下车,去展记商行,将这些货给我囤下。” 沈锦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列好的囤货清单递给采菊,又将签好字的借款合约也交给她,郑重地叮嘱道: “这合约你交给展记少东家,告诉他申时我在城西陈记酒馆里等他。” “奴婢,知晓了!” 采菊点了点头,将东西收进怀中,扯了扯褶皱的一角,便朝着马车车壁拍了几下,示意车夫停车: “停一下,小姐说,沐家姑娘喜欢吃胡记的零嘴,让我去买一些来。” 采菊跳下车,和车夫说了一声后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沈锦书挥着巾帕让车夫继续朝着将军府驶去。 横穿了两条主街,又行了几条小巷,总算是到达威北将军府前。 威北将军府正门紧闭,门外屹立着两个守门的带刀侍卫。 “沈家姑娘前来应约,还请侍卫大哥前去通传。” 车夫手持着沈锦书的花名帖站在将军府外,对着守门的侍卫行了一礼。 守门的侍卫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车夫,相互对视一眼,接过名帖,进屋禀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侍卫再次出来,对着车夫说了几句,随即,将军府的大门又关上了。 “三姑娘,沐家姑娘已经外出,您看,我们现在是否直接回府?” 去而复返的车夫敲了敲马车的车壁,将侍卫的话转达给沈锦书,而后询问她是否要回府。 沈锦书故作恍然醒悟的样子,说是忘了和沐家姑娘约的是直接在马场见面,于是让车夫转到去城西的十里坡马场。 马车咕噜咕噜地在街上慢悠悠行驶着,坐在车内的沈锦书却在想着办法怎么甩开车夫,独自去朱里口查看查看,了解一下店铺的实际情况。 第二十三章 朱里口的铺子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手指有节奏地膝盖上划拉着打圈圈,心中却暗暗盘算起来: 倘若要去查看店铺,须要支开马夫,可这马夫在前面驾着马,自己想要甩开也不容易啊。 这时候,马车一路颠簸着,离朱里口愈来愈近了,假使这时候还不下车去朱里口的话,便要失去最好的时机了。 沈锦书坐在车里,眼皮上下一翻,瞬间灵机一动,心里便有了主意。 “停车!这马车甚是颠簸,晃得我头昏目眩,先停下来找个地方歇歇脚,喝口茶,过会我们再走。” 虽说现在已经过了盛夏三伏天逐渐入秋,可这秋老虎却也是厉害得紧,加上一连十来日都未下过半滴雨水,闷热难耐,稍有不慎亦是会中了暑气。 一听到沈锦书要下车歇息,车夫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忙从车上取下三层阶梯安放在地,又扶着她的手臂缓缓走下车。 说来也巧,马车停下的地方不远处便有一家茶肆,旁边有几处卖糕点水果铺子。 沈锦书不断地丝巾朝着额头擦拭,白皙的脸颊印着两朵红晕,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嘴唇。 突然,沈锦书朝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街道看到一穿着粉色红杉的背影,便来心思,朝着外边喊了一声: “雪临,我在这呢!” 为了更加逼真,沈锦书还冲着外面挥了挥手,唉,没办法,谁叫车夫是掌家四婶那边的人呢。 沈锦书吩咐店小二给坐在台阶上的车夫也倒了一碗茶水解渴,随后淡然地对着他开口道: “我刚看到沐姑娘在前面等我,都是姑娘家的,你一外男就不必跟来。” 说完,沈锦书又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子出来,继续说道: “我与沐家姑娘还要玩上一会才回去,你在这喝点茶水寻些东西来吃,左右垫垫肚子。酉时过后再到城西的陈记酒馆接我。” 车夫收了银钱,双眼顿时乐得眯成一条线,连忙回答知晓了。 沈锦书神色镇定自如地抚了抚额前碎发,见车夫没有起身的意思,这才提着裙子,脚步端庄稳健地朝着茶肆外走去。 走着走着,沈锦书的步伐不觉加快起来,很快就淹没在主街的人流中。 沈锦书七拐八绕了一会,见车夫没有跟来,这才放心大胆地朝着朱里口的方向走去。 “果然很萧条!” 朱里口的萧条,不景气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完全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不仅如此,就连巷子两旁的梧桐树上的叶子也是凋凋零零的,看着真是孤寂无比。 “一,二………” 沈锦书按照母亲所说的方位细细寻找过去,从巷口一路寻了过来,十来个铺子都贴着红纸,上面均写着“已转让” 沈锦书寻了好一会,终未能找到,无奈的她左右张望,附近只有一家卖着香烛的铺子还开着。 沈锦书移步上前,这间铺子暗沉沉的,不禁令人打了一个寒颤,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足勇气询问道: “掌柜,冒昧问一句“知足斋”可是在这附近?” 香烛铺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沈锦书,不觉有些痴愣,半响才回过神: “姑娘说的是那家书局啊,有早就没开了,大概关了有两三年了吧。” 沈锦书一听这话,没来由地一阵揪心,书局,遥想父亲在世时,最常做的事就是将自己抱在大腿上,拿着一本书籍,正儿八经地教自己认字。 是啊,父亲最是喜欢收集各类书籍,尤其是一些地域异志。 父亲还曾说过,此生最大的兴趣就是开书局,以供那些看不起书,却又喜爱书的学子们。 唉………时过境迁,想不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掌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神色黯然,双眸微微透着一丝伤感,便唤了两声。 “没………没事,我只是想去那看看,掌柜可知具体位置?” 沈锦书不动声色地抹了一下眼眶,恳切地看着掌柜,希望他能够给出指引。 “好找,好找,你从这一直往前走,走到底就到了。” 掌柜不明白她为何要执意寻找那个书局,但也还是探出了头,右手朝着巷子深处指了指。 “多谢掌柜!” 沈锦书朝着掌柜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随即按照指引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就是这了” 看着布满尘埃的门,沈锦书鼻间微微泛酸,抬头一看,掉了漆的匾额上模糊不清地刻着“知足斋”三个大字。 沈锦书在铺子前后来回挪步观望了一会,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钥匙,在发髻上磋磨了一会,才插入挂锁。 打开了尘封依旧的大锁,沈锦书双手有些发抖,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推开门。 “咳咳,咳咳……~” 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她连咳了数声,挥挥手扫去所有的不适,随后才细细打量着这间铺子。 装修的倒是古典雅致,可长时间无人经营,书柜上的书籍已经布上厚厚的尘埃。 沈锦书随手取了一本书籍翻了翻,内心的酸楚更加浓郁了几分。 “真是可惜了。” 看着被虫鼠啃噬的痕迹,一声叹息从鼻间发出,沈锦书放下书籍,双手相互拍了拍。 “咦?” 沈锦书前后观摩了一会,发现这间铺子的后面居然连着一进一出的宅院。 “铺子加上后院,面积倒也的确有些大,不过朱里口这个位置………” 沈锦书一手托着下巴在铺子来回挪步,仔细琢磨展澈到底看中这铺子那一点。 “算了,先出去再想!” 空置已久的铺子始终散发着一股子的霉味,沈锦书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干脆再次将铺子锁上。 “已转让” “已转让” “已转让” 沈锦书在朱里口这条巷子来回走了数趟,之前还没怎么注意到,现在却被这三个字所吸引。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锦书突然往回走,再次来到香烛铺子,只见掌柜正在提笔在红色的纸上写些什么。 走近一看,掌柜竟然也在写“已转让”,这不免更加引起沈锦书的注意。 沈锦书刹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犹如茅塞顿开一般,嘴角微微向上一扬。 原来如此! 第二十四章 财大气粗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从朱里口出来后便直接前往陈记酒馆,没想到的是此刻沐雪临居然在酒馆里点好了菜正喝着酒等她的到来。 “雪临,实在抱歉,为了能出来,我只好借着你的名义。” 沈锦书一坐下来便向沐雪临举杯致歉。 “无妨,下次你若不方便出府,尽管用我的名义,不过,我的名声………” 沐雪临甚是豪爽地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的大名可以随意借,可后来又想到自己在京中的名声好像不太好,尴尬地笑了笑。 “果真?如此我便多谢了!” 沈锦书刻意地忽略沐雪临的尴尬,拾起筷子便要夹菜。 突然,她看到沐雪临身旁站着一位妙龄姑娘,身穿纯白的孝衣,披散着秀发,裹素的脸庞未施半分脂粉。 约约束束地吃着眼前的素菜,沐雪临还特意嘱咐掌柜给她上一碗没有任何油水的素菜汤。 “这是………” 沈锦书知道沐雪临没有使唤婢女的习惯,初见她身边的人不觉难免有些好奇。 “半路捡的! 锦书,你不知道,那个姓魏的着实可恶…………” 沐雪临喝了一口酒,便将自己在来路上的光辉事件给娓娓道来。 原来这女子名唤英莲,身世着实可怜,幼年母亲因病故去,与父亲两人相依为命,可就在不久前,父亲也撒手人寰,无依无靠的她只有卖身葬父。 或许是人善被人欺,英莲当街卖身为奴只为父亲能有一口薄棺,可偏偏却遇上仗势欺人的官家子———魏麟州 这个魏大公子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百姓们也都因着他的背景也只好敢怒不敢言。 不过也道是他今日时运不济,偏偏遇上好管闲事,行侠仗义的沐大姑娘。 “什么,你就这么当街将人打了?” 沈锦书扶额,这魏大公子可是当今魏贤妃亲侄子,这下完了,真是捅了马蜂窝。 不过,沐大姑娘这性子连郡主都敢当街斥骂,还会在意什么贤妃的侄子? “当然,这样的人渣,我见一次就打一次,没把他废了就已经算我手下留情!” 说到这里沐雪临依旧愤愤不平,反观这位英莲姑娘则就平静许多。 沈锦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一时说不上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展澈从楼梯下走上来,遥遥与她点头打招呼。 “雪临,我有点事,先过去坐坐。” 沈锦书喝了一口汤水,随后低言对沐雪临说了声,眼神朝着展澈的方向瞟了过去。 “好,有事就喊我!” 沐雪临顺着沈锦书的视线看了去,见展澈叼着烟斗眉头略微一皱,右手紧握成拳的挥了挥,示意自己可以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对于这样的维护,沈锦书莫名地一阵感动,随即,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朝着展澈走去。 “展少果真守时!” “沈三姑娘这话真真是羞煞展某,两日未见,姑娘别来无恙啊!” 展澈右手执一把墨扇轻轻摇曳着,左手食指与拇指则捏着烟斗吞云吐雾,一双桃花眼半睁半闭,看上去懒懒散散玩世不恭的样子。 沈锦书倒也没脾气,顺着坐在对面,眼尖地看出他手里的扇子非凡之处,笑道: “展少,好雅兴,若没看错这扇子应是出自韩大家的墨宝?” 听到此话,展澈一把将扇子收起,半张身子倚在桌子上,双眸直直地盯着沈锦书。 “姑娘若是喜欢,在下便送与姑娘,如何?” “小女子虽非君子,但也没有夺人之好的道理,展少的好意,心领了!” 私相授受这罪名不小,沈锦书未免自己招来无谓的话柄果断谢绝展澈的好意。 “姑娘今日邀约,可是想要将铺子转让给展某?” “是也不是!” “哦?此话怎讲?” 展澈来了兴趣,将叼在嘴里的烟斗拿了下来,倒了烟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遐姿以待地等待沈锦书的后话。 “展少好气魄,眼都不眨便将整条巷子给买了下来,果然是财大气粗,佩服,佩服!” 沈锦书不急不慢的缓缓吐出自己的猜测。 她虽不明白展澈买下这条死巷到底是意欲何为,但自古买的没有卖的精。 自己手里的铺子应该还是有一定的价值,否则就以展澈之前花的心思,可不得亏了? “若非对展少行事有那么一二了解,还真以为您是想办善堂不成?” 沈锦书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展澈,仿佛需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善堂?哈哈哈,有何不可?” 展澈听了沈锦书这话,瞬间眉开眼笑,喝了口茶水,半似认真半似玩笑继续开口: “所谓行善事,积阴德,必有福报。” 呵呵,若是没有经过香料事件,没有处心积虑设计自己见面,沈锦书尚还觉得这话可信。 现在嘛……… 沈锦书一副信你有鬼的模样不禁逗乐了某人。 “展少如此善心,岂有不成全之理,这份合约我已签字!” 沈锦书在来的路上已经誊抄了一遍展澈留给她的合约,不过,在原有的协议上略加改动了一些。 此刻的沈锦书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和展澈绕圈子,直接将合约推到他的面前,骨骼分外的手指点了点改动地方。 “沈三姑娘这是与展某开玩笑?还是说,姑娘手抖誊抄错了?” 看着合约上高出两成的价格,展澈收起了吊儿郎当模样,一脸凝重注视着沈锦书。 “展少是觉得这间铺子不值这些? 朱里口虽为死巷,可巷口直通白虎大街,而,我这间铺子以及背后的院子却又正好处在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交错点。 里院的两侧门一开,再加上铺面的正门……… 展少觉得我说的对或不对?” 沈锦书可不认为自己这是在狮子大张口,坐地起价,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主街地形图摊开摆在展澈面前。 若没有在朱口里这条巷子前后观摩,走上数个来回,且又在院子与铺面逗留许久,倒也很难发现这个特殊妙趣所在。 “哈哈哈哈………沈三姑娘果真是趣人也!” 展澈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沈锦书的说话,从荷包里取出一撮干烟草出来,手指来回揉搓一会塞进烟斗里,点了火,猛抽了几口,突然大笑起来。 “这合约………展某允了!” 第二十五章 锦瑟成亲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九月二十三,黄道吉日,宜嫁娶……… 卯时二刻,沈家二姑娘沈锦瑟便身穿降紫色的嫁衣在喜娘的搀扶下走进了家祠叩拜祖先。 所谓红男绿女,一般王侯公卿嫁女娶妻都是选用绿色嫁衣。 然,沈锦瑟的夫婿只是四品的黄门侍郎,纵是属高嫁却也只得配着红色嫁衣。 且因她是续娶填房,色调上又只能再降一次,降紫色,红中偏带着紫色,却又比妾室的粉红高上一层。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沈锦书站在门外,听着二姐姐毫无情感地对先祖述读出嫁誓词,内心无不感到悲凉。 “二姐姐……” 当沈锦瑟从祠堂走出来的时候,沈锦书不自觉走上前,伸手握住那双冰凉的双手,不动声色将两张印着一百两的银票偷偷地塞进她她的掌心。 沈锦瑟略微错愕的看了一眼这个从不多话的三妹妹,回以真心地一笑。 在一些姐姐妹妹的簇拥下沈锦瑟再次回到闺房,等待着夫婿前来方能到大堂拜别双亲。 “走吧,去准备一些压肚的吃食。” 沈锦书看着锦瑟闺房里站满了那些恭贺道喜的亲朋好友,觉得此刻的她应该也用不上自己的虚头巴脑的祝贺,干脆带着采菊转道去了厨房。 厨房里大家都准备着喜宴菜肴,以及招呼客人茶水点心,忙得手脚不着地。 也正因如此,沈锦书带着采菊用油纸包了好几种糕点也没任何发现察觉。 “把这些糕点让二姐姐身边的素湘随身带着。 听闻这成亲可得闹上一天,总不能让肚子一直空着吧。” 沈锦书早就听那些婶婶们说过,成亲那日,作为新嫁娘是不能吃东西的,否则,中途想出恭(就是放屁,想上厕所)什么的岂不是闹了笑话。 可就这么饿一天,岂不是活受罪? 加上前阵子为了反抗,二姐姐几乎没怎么好好吃饭,人本就虚弱,如今再加上繁琐的礼节,这如何受得了。 好在,这些桂花糕,千层糕,核桃酥饼,都是不怕冷却了的,左右就是放上一天半天的吃着口感也不差。 当沈锦书再次回到长房的院子里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整理锦瑟嫁妆箱抬,以及亲友们的添妆 无论是沈家还是姜家都是有官职在身,哪怕锦瑟的身份是续娶,该有的聘礼嫁妆也与一般大户人家无差。 不过,到底长房是庶出,锦瑟四十八抬嫁妆与大姐姐锦绣六十四抬嫁妆一比,却是不够看的。 至于添妆,三房五房六房同为庶出,拿出添妆无非就是金银头面一副。 至于身为嫡系又寡居的二房夫人,沈锦书的母亲,倒是派人从道观送来六件一套未雕刻的青白玉作为添妆,以及三百两的礼金。 然,同嫡系四房则送了南海黄花梨摆设屏风一副……… 老夫人这次倒是难得大方了,竟送了一间铺子作为添妆,这般作派让大夫人不住地叮嘱自家女儿嫁了人也要记住娘家,老夫人的恩情云云。 沈锦书直到现在才知道展澈那日借她的名义给长房送去的添妆礼竟是当朝名士所作的《双雁南飞图》。 家中兄长幼弟有的送字画一副,或是笔墨砚台,或是笔架摆台……… 姐姐妹妹则是简单多了,不过就是亲手绣制的手帕荷包,或是金银耳环玉坠之类小玩意。 “二姑娘好福气啊,这一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的,主掌中馈,当真令人羡慕啊!” 三婶婶满脸的羡慕地祝贺着锦瑟的新婚之喜,却不想她这话却引得老夫人,姨老夫人,以及四夫人的侧目。 四夫人更是不屑地扫过她一眼,冷哼一声: 呵,当真是小门小户姨娘肚子托生的蠢货! 这话听着是恭维祝福,可谁都能听出是暗指她自己嫁进沈家一二十年却不能自己掌家,上头还有嫡母婆婆,庶母婆婆等磋磨的抱怨之词。 “呀!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我们这位新嫁娘,面若桃红,眉如柳絮………” 六夫人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站出来调节缓和,拉着锦瑟的手好一阵夸耀。 “对,对,对,瞧我们二姑娘,才貌双全。 说到福气啊,还是我们这位新姑爷有福气哩! 谁家能调教出这等气质,要我说,还是多亏了老夫人这半月来的悉心栽培,啧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本事除了出身商贾家世的五夫人也真真没谁能比得了。 一出口,就将锦瑟和老夫人给云里雾里地夸上天了去。 沈锦书就这么看着他们你言我一语地祝福,却全然忽视了主角新嫁娘锦瑟的无奈和冷漠。 “锦书,你今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见了二姐姐羨慕得紧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突然一句玩笑话便将火引到一直沉默无声的沈锦书身上。 “是啊,如今二姑娘得了好归宿,接下来可不就是三姑娘了么?” 有了人开头,众人的话题便从锦瑟转到锦书头上,五夫人见风使舵地揽着沈锦书的手臂继续起哄道: “我这倒是有个好人家,傅家,大家可都知道吧………” 听着五夫人这话,四夫人眉眼一抬,某种心思从心里一闪而过。 傅家,不过就是中等商贾人家,说道殷实其实也不过尔尔,属于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五婶婶,您就别拿我打趣了,家中还有好几个兄长在前,哪就有我什么事了。” 呵,傅家! 何人不知五婶婶的娘家与傅家有生意往来,如今提上这一句,愣是傻子也听出来她打的什么算盘。 沈锦书故作不懂地笑了笑,将几个未婚的堂兄推了出来做挡箭牌。 “行了,老五媳妇,你再想要媒人红包也得挑个地点,时间。 今是二丫头的好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还不帮着给二丫头补补妆,这新姑爷就快来了,你们手头也都快些,磨磨蹭蹭的,没得给人看笑话!” 五夫人还想要再说什么,老夫人略有些不耐地打断,吩咐众人快点给锦瑟上妆。 第二十六章 姐妹交心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临近申时,沈锦瑟换上新鞋伏在兄长的背上出了闺房门。 在唢呐的催促下,沈锦瑟哀哀戚戚地由着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 当浩浩荡荡地送亲队伍跨出沈家正门时,大夫人手捧着一盆水朝着远去的花轿背影泼了出去。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沈锦书看着正门外的一摊水又看了看远去的花轿,喜庆的唢呐声以及众亲友的欢笑声,渐行渐远,不自觉撇了撇嘴。 “一朝出门子,不知福与祸?不求相白首,惟愿安自在!” 沈锦书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想着二姐姐嫁过去,这日子恐怕是有得熬,希望她能在那种环境下依旧能够安乐自在。 “哎,锦书,你这是什么话,能嫁到姜家,可是她的福气。” “可不是嘛,听说这姜家和惠嫔娘娘可是同属一支,四皇子又深得当今圣上喜爱,以后这前途啊………” 几位夫人听着沈锦书的感叹,随即出声反驳。 她们脸上只有攀附权贵的高兴,丝毫未曾关心过沈锦瑟的悲喜。 此刻的她们哪里还有往日的贵气,整个言行如同那墙根底下嚼舌根的长舌妇一般,在沈锦书耳朵边上诉说着嫁人的种种好处。 沈锦书再也听不下去,摸了摸耳垂,清了一下一些有的没的刮躁言语,转身便离开了。 几位夫人不觉其他,只道是沈锦书是害羞了,并未在意。 三日后,沈锦瑟独自坐着马车回门,先去老夫人的院里请安。 众人见新姑爷未跟着来,讪讪地说了几句便寻各种缘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三妹妹!” 沈锦书在老夫人的院子坐了一会,本想着跟着众人离开,却不想锦瑟这时喊住了她。 “日前王家姐姐送了我一副寒鸦图,不知二姐姐可有时间为我掌掌眼?” 沈锦书含笑地看了看周围,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将沈锦瑟邀请到自己的院子。 “好!” 沈锦瑟自然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点了点头,边跟着沈锦书一同去了临斋苑。 沈锦书带着锦瑟进了临斋苑的书房,吩咐芷兰和采菊在屋外看门。 “二姐姐,随意!” 嫁人前,虽然都是同住一个沈府,可却是甚少来往,一直以为是三妹妹性子孤僻冷傲,不屑与她们庶出的姐妹一同玩耍。 却不想,到了最后,能够真心以待,暖人心肺的居然只是她。 闻着满室的书香,沈锦瑟略有感慨。 “三妹妹,谢谢!” 除了谢,沈锦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神马,若不是她们二房明着暗着给的那些面子,自己这三天只怕在夫家给丢多大的人。 “姐姐与其在这说一句毫无用处的言谢,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该如何打算着过?” 沈锦书给锦瑟倒了一杯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纵使有再多的不愿,可日子依旧要过下去,至于怎么过,就看她自己如何打算了。 “还能怎么过,左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锦瑟双手握着茶杯,感到茶水的温热不觉自嘲地说着,随后抬起头看着沈锦书: “我昨个从栖云轩搬了出来,如今居住绾馨别苑。” “什么?” 沈锦书有些不解地看着锦瑟,搬出来?她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她这个一家主母新婚之夜后就搬出主院? “没什么,城南的一个别苑,三妹妹若是不嫌弃,便去那坐坐,喝杯茶水。” 锦瑟这话的意思太过明显,这新婚三日到底让她经历了什么,回门之日,新姑爷不予陪同,如今更是……… 不过,搬出来也好,以二姐姐那高傲的心性,和姜家那群牛鬼蛇神搅和在一起未必能好,还不如搬出来独孤过,眼不见心不烦! “好!” 沈锦书收起锦瑟递给她的地址,也不想多加打听她的私事,沉默了一会这才继续开口。 “二姐姐如今手中银钱充足,不若就此置办一私产,以防他日………” 沈锦书善意地提醒锦瑟,委婉地向她推荐展记商行,顺便点了一下两月后的朝岁。 日落黄昏,锦瑟的回门也接近尾声,看着她坐着马车回到那个陌生的夫家,沈锦书不禁想到以后的自己。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一个多月,期间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就是几房夫人又闲着没事凑在一起打打马吊,或是攀比着夫君们又给自己添置了什么首饰。 至于沈锦书呢,今天绣绣花草虫鱼,明天应邀和王家姑娘下下棋或是陪琳琅郡主去听戏,反正日子也就这么过着。 十月的某天,沈锦书去给老夫人请安,听到屋里一阵欢声笑语。 原来,在外任职的四爷捎了信回来,说是今年立冬会回京述职。 沈四爷能回京,最高兴地当属老夫人和掌家四夫人。 “那真是恭喜四弟妹了,四爷这次回京述职是不是便可一直留京?” 三夫人先是对四夫人道了一声喜,又好奇地打听四爷回京的一些事宜。 她们几房妯娌有时会不甘心被嫡出四房给压着,可到底还是同住沈家,亦是希望沈四爷常年留在京师。 这对他们来说多少还是有些益处,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这不太好说,咱们沈家不似那些豪门世家,有些背景什么的。 再说这京中官职,哪怕就是五六品的守城官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沈四爷当然也想高官俸禄,无奈身家不够硬,却也望洋兴叹。 四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不觉朝着五夫人看去,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能够出点血,几家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捐些银钱,使使手段。 “欸,要我说这门路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却又不想掏腰包的时候,五夫人眼珠子一转,开口提出了个主意。 只见她附在沈老夫人的耳边,小声地将主意说了出来。 “傅家?到底是商贾门户,银钱上倒是能帮衬,助力只怕是………” 老夫人听完五夫人主意没有立即表示赞同,眉头略微皱起,脸上的嫌弃鄙夷之色浑然可见。 又是傅家?沈锦书默默地喝着茶水,耳尖地听到一句,心下顿然突突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二十七章 老夫人的谋划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家这位老夫人素来最是看不上商贾门户,当初要不是为了给四爷弄个替补,也不会同意五爷的亲事。 上次五夫人提了一句与傅家结亲面上虽表示嫌弃,但却也没一口回绝。 不过,接下来的这几天老夫人和四夫人仿佛很忙,经常和京中夫人们往来。 “母亲,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有魏家帮衬,那夫君留京不就板上定钉的事么。” 沈老夫人听了,打满褶皱的前额下一双眼睛慢慢放出光来,但也有些许担忧。 “这………三丫头怎么也是嫡出姑娘,许人为妾会不会太过难看了? 再说,老二走的早,只留下这么个独女,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会惹人非议………” 老夫人犹犹豫豫了好一会,一方面,魏家的势力着实令她眼馋,有贤妃和六皇子做靠山,沈家何愁不起。 另一方面,这样做有些不太厚道,毕竟一个孤女,又是嫡出,这样委身做妾,让外人如何看沈家,自个儿子的官声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哎哟,母亲,做妾是不太好听,可那是魏家,你想想贤妃,想想深得圣宠的六皇子。” 四夫人谄媚地笑盈盈劝说着,甚至主动帮老夫人捏着肩,音调突然降低了几分: “锦书这丫头若是能进魏府,那我们和贤妃娘娘可就沾亲带故。 过两年,翔哥也要下场考举人,到时借着六皇子这阵东风何愁没有前程?” 想着自己的嫡亲儿子,嫡亲孙子老夫人的心慢慢地开始偏动了。 几日后的家宴上,老夫人特意嘱咐小厨房做了沈锦书爱吃的清蒸鲫鱼和雪霞羹。 沈锦书刚刚上桌,看见面前就摆着自己喜爱的菜品,面上喜不自胜,可心里却是直犯嘀咕: “今日这是怎么了?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四夫人坐在一边,不住地唤婢子给沈锦书布菜,口中关切地问道: “锦书,今日这些菜做的可合你胃口?” 不过一会儿,沈锦书饭碗前便堆得像小山一样。 “劳烦婶娘费心了,这些菜全是锦书所喜欢的。” 沈锦书抱以最真诚地笑容回着四夫人,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便埋头吃饭。 她料定这些人肯定打着什么鬼主意,自己还是赶紧吃完下去,以免生出事端。 老夫人见沈锦书吃得这样欢喜,难得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容,关切地让身边的婢女为她盛汤。 “三丫头,我瞧着你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纪……” 沈锦书刚咽下一口鱼肉,一听这话,一个激动竟给噎住了,赶忙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的灌了一口水。 “你这丫头,是不是思嫁了?提到这个,就饭都不好好吃了。” 四夫人甚是好心地帮沈锦书拍着背,话语中却是满满调侃意味。 “祖母,婶娘,可别拿我寻笑了,我还未及笄,况且家中还有几位兄长未成亲,哪就轮着我了。” 沈锦书连忙开口拒绝,再次提起碗筷。 唉,这饭,都不如刚才香了! “再说,父亲走得早,母亲在观中守节,我可不得替着他们好好对您尽尽孝。” 沈锦书刻意地提及已故的父亲希望能换来一丝怜爱。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夫人的心早就已经偏向嫡亲儿子,孙子,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和情分留给她。 “这雪霞羹甚是美味,良辰姐姐快盛些给祖母尝尝。” 沈锦书不想在和他们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忙唤了老夫人身边婢女盛汤,借此打岔转移话题。 话说到这里,老夫人和四夫人也知道沈锦书不愿意,只好执起碗筷继续吃饭不再多言其他。 老夫人吃了一会菜抬头看着沈锦书默默地埋头吃饭的样子,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让沈锦书乖乖地出嫁,还得多费些功夫。 这顿饭过去,沈锦书彻底没了精神,这二姐姐才出嫁多久,就准备把自己当货物一样卖了出去吗? “哼!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沈锦书一激动,直接拍了下桌子,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采菊原本在外面收拾香料和木材的数据,可整理的好好的,突然听着小姐一声怒吼,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跑进房间。 “没事……只是手滑,不小心将这些书打翻了。” 沈锦书也意识到了自己最近因为老夫人的试探弄得有些郁郁寡欢,情绪失控。 “小姐,你最近怎么了,都不似往日那样爱笑了?” “嘘,你没看出来嘛,小姐这是有烦心事呢。” 芷兰忍不住点点采菊的额头,笑她不够聪慧,理解不了小姐的心思。 “好了,你俩也别净说些没用的,采菊,你帮我去瞧瞧展记,看看那香料近日价值如何?” “好勒小姐,奴婢这就去。” 采菊最爱往外头跑,一听到这个吩咐,连忙行礼后便要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等等,听闻朱里口那弄了个什么南北美食街,拿着这些钱想买什么零嘴便买一些。 回来时别忘了也给芷兰带一些尝尝。” 自从上次将铺子转卖给展澈后,沈锦书便时常关注朱里口的动向。 发现展澈将朱里口所有的店铺做了大改动,更是将自己那个铺子连着院子打通里外。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想法,竟将南北两地的零嘴小吃给聚集到一起,还给这条街重新取了名字,叫“南北美食街”。 沈锦书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摆脱老夫人的安排,罢了不管如何,在这最后的时日里,再多疼疼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俩丫鬟。 有些想法从沈锦书的脑海闪过,虽说有点过于离经叛道,可总比让自己今后的日子处于水深火热来的强。 二姐姐的前车之鉴,决不能让自己也步同样的后尘,好在老夫人现在还没有明说,总该能想到法子。 事情往往想得太过美好,老夫人试探过沈锦书后,很快便有所行动。 冬月(农历十一月)初一,老夫人携沈家所有女眷前往白云观醺斋祈福,为即将返程回家的四爷祝祷一路平安,顺畅。 沈锦书原以为这次的祈福会同往常一样会被她们遗忘,故而嬷嬷过来传话的时候,也并未有过多的期待。 然,让沈锦书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祈福竟会是为她特意安排的……… 第二十八章 打平安蘸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怎来得这样慢?大家可都在等你。” 沈锦书原以为还会同往常一样,不等自己出来,他们就坐车先走了。 于是……她随便挽了一个发髻,连脸上的胭脂都未抹便带着芷兰出来了。 却不想,几个婶娘站在门口搀扶着老夫人在等待,见她出现,忙亲热地唤她过去。 沈锦书揉了揉眼睛一时错愕了几分。 “锦书,你今天怎么装扮得如此素净? 你如今正是擦脂抹粉的年龄,改日,婶娘带你去蘭月轩多挑一些胭脂水粉。” 五夫人见沈锦书未施粉黛,忙说改天要带她去铺子挑选胭脂水粉,又说了一些姑娘家家就该好好装扮自己才是之类的话语。 “如此多谢婶娘了!” 沈锦书十分懂事地言谢了一番,随后走到老夫人面前微微行礼。 “上车!” 老夫人面色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后便由着四夫人搀扶上了马车。 “呵,三姐姐可真威风!竟然全家等你足足两刻钟!” 沈锦书走到第二辆马车,刚掀开帘子便听到沈锦颜的冷嘲热讽。 “六妹妹!四妹妹,五妹妹,七妹妹,八妹妹。” 对于沈锦颜的冷嘲热讽,沈锦书笑盈盈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她打了一声招呼,又向其他姐妹点了点头。 “三姐姐,快来!坐这!” 排行老八的展锦嬿今年才五岁,用红绳束起两个发包,肉嘟嘟的脸蛋透出自然的嫣红。 只见她朝着沈锦书挥了挥手亲昵地唤她过来坐。 她是六房的姑娘,亦是家族姑娘排行最小的,沈锦书有时候到六房去打马吊,会时常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她,故而她和锦书也是最是亲密。 “切!” 沈锦颜不屑地冷哼一声,她素来看不惯沈锦书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尤其是对长房,三房,五房,六房。 不过都是庶出的,这样惺惺作态的巴结,也不怕掉了嫡女的姿态。 沈锦颜的不屑,沈锦书自然没有丝毫放在心上,坐在最末的位子和锦嬿有说有笑的玩闹着。 马车就这样吱吱呀呀地驾驶在人流中,摇摇晃晃地过了大半天这才到目的地。 一下马车老夫人便看到还有其他官眷也在今天来道观祈福上香,忙带着四夫人上前打招呼。 “三丫头,过来,快见过老太君。” 寒暄了一会,沈老夫人便挥手喊沈锦书过来,嘱咐她向其中一位老夫人行礼。 “锦书见过老夫人!” 这位被称作老太君的便是魏家的老夫人,由于她有诰命在身,一般没有品级的官眷都得向她行礼,尊一声太君。 “嗯!” 魏家老太君正眼都没有看沈锦书一眼,甚是敷衍地随便应了一句,便转过身与其他夫人聊天。 “亲家!亲家!” 就在这时,五夫人的娘家嫂嫂宋钱氏亲亲热热地过来打招呼,见有其他官眷夫人在场,也都一一作礼。 众位夫人见宋钱氏浑身散发一股金光闪闪铜臭气,又这般低眉顺耳,一副讨好的面容纷纷捏着巾帕隐者口鼻后退了几步露出鄙夷之色。 “亲家,咦,这就是锦书丫头吧?果真好气色,好容貌!” 宋钱氏直接忽视了各位夫人对她的不屑和鄙夷,拉起沈锦书的手好一顿打量。 面对突然来的热情,沈锦书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自家的祖母。 沈老夫人一脸如同咽了苍蝇似的,难堪到极点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冷地说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快进去上香,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 沈锦书听着这话尴尬地将手抽了回来,跟在祖母身侧,亦步亦趋地进了道观。 此次,老夫人携领阖家打的是平安蘸,需要在道观住留三日。 打蘸的法事极其繁琐,锦歆,锦嬿等几个年幼的便有些坐不住,一时犹如针扎屁股似的,扭来扭去。 “听闻白云观的腊梅极是好看,如今初冬,也不知是否开了苞。” 沈老夫人看几个小的坐不住的样子,便看了看外面,挥了挥手唤了沈锦书到跟前,泯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三丫头,今个天气尚好,这儿沉闷,你带着锦歆他们几个去后山看看腊梅。” 沈锦书略有疑惑的看了看祖母,平日里她最是讲究规矩,也最是注重敬畏神明的态度,今却突然主动让锦歆她们出去玩耍?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一切都透着浓浓的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姐………” 锦嬿欲说又止地拉了拉沈锦书的手指,就连一向欢快的步伐也变得慢慢吞吞,犹犹豫豫。 “嗯?怎么了?锦嬿?” 沈锦书的话刚刚问完,一旁的锦歆就赶忙扶着锦嬿的手臂: “三姐,锦嬿她肚子疼!” “肚子疼?” 沈锦书疑惑地看了看锦嬿,又看了看周围: “要不,我们先回去,锦嬿很疼么?要不我抱你回去?” “不用了,三姐,我送她回去就好。 祖母刚刚说,这里的腊梅开得很好,你难得出来玩,应该玩得尽兴才是。” 沈锦书正要伸手抱起锦嬿,却不想锦歆比她快一步,拉着锦嬿就往回走,转身时还不动声色地推开沈锦书。 “三………” 锦嬿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沈锦书,嘴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始终没有说出口。 沈锦书自然不是傻的,从两个妹妹的动作神态中显然看出了什么,当下一个转身也不多停留。 “啧啧,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急于离开?” 沈锦书没有走多远,半道上突然窜出一华裳男子拦了她的去路。 “让开!” 沈锦书看着那男子欲要对自己动手动脚,顿时后退一步,怒目而视。 “呦,美人动怒了?不错,好一个美人香。” 男子淫邪地上下打量着沈锦书,手指轻轻掠过她的衣袖,放在鼻间一闻,甚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沈锦书皱着眉头,一步步后退,右手摸了摸头发一把将扯下发笄握在手心以防不时之需。 “放肆!哪来的登徒子!你可知侵犯官眷可是要获罪的!” 沈锦书强壮着胆子冲着那男子骂道,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害怕不已,两腿也开始微微发颤。 第二十九章 登徒子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男子并未被沈锦书的话语吓到,反而越发的来了兴致,直接上前一手抓着胳膊: “获罪?哈哈哈,小美人还想告官不成? 来,说说是将我告到京兆府还是刑部?” 沈锦书挣扎好一会,可始终摆脱不了男子的纠缠,一狠心咬着牙用尽全部的力气将发笄扎进他的手臂。 “啊!贱人!” 男子吃痛地放开沈锦书,一手捂住流血的手臂,不敢相信地怒瞪着她。 “锦书………” “三丫头………” “三姐………” 就在这时,老夫人带着人一边呼唤着一边暖吞吞朝着找寻了过来。 不行,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让人瞧见,要不然就是跳进江河也洗不清自己的清誉。 越是这时候沈锦书晃然一下反而镇定下来,拾起路边的石头朝着男子砸了过去。 男子没想到沈锦书会来这么一招,忙用未受伤的手臂挡住脸庞。 就在这时,沈锦书抓住难得的机会,撒开脚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噗!” 看着沈锦书跑远的身影,从树林里走出两人。 见一向镇定自若的沈锦书竟会有这样的凶狠野猫一面时,其中一人忍不住捂嘴嗤笑出声。 “呵,这丫头………” 那人看着受伤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很快就将情绪很好的隐藏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扎在男子手臂上的发笄,不觉一阵无奈。 “展少认识那位姑娘?” “故人之遗孤罢了!” 不错,躲在树林里的人正是展记少东家———展澈! 与他一同的还有当今大皇子———司凌轩。 “展某同意皇子入股广亭楼,不过,展某需要一件玩物,还望大皇子能够恩赐。” 展澈看了看沈锦书逃离的方向,嘴角不觉扬了起来,抽了一口旱烟,想起之前他们谈的事情,不禁有了另一种决定。 司凌轩没想到展澈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自己入股广亭楼。 要知道这广亭楼可是京城数一数二有名的酒楼,光是它一天的收益进账就是上千两银子。 “哦?居然还有展少看得上眼的? 说吧,是金银珠宝,还是字画古玩?” 这些东西对于堂堂大皇子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哪怕是要拿一条巷子来换,他也照样会点头答应。 “这些东西,展某要多少有多少!展某看中的不过是这个! 大皇子何时将发笄恩赐给展某,那入股合约便何时送到皇子府!” 展澈说着一手指向那男子手臂上插的发笄,嗒吧嗒吧抽了几口烟,随后,将烟斗挥了挥灭了火星后便转身离开。 “沈三姑娘,你在这里兜兜转转了许久,是在寻人呢?还是寻路呢?” 展澈和司凌轩分别后,便顺着沈锦书逃走的方向追了过来,见她在树林子转来转去,便明白她可能是迷路了。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沈锦书原本听到声音,吓得差点自己拌自己给摔了,见是展澈,这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适才小野猫的泼辣怎变成了惊弓之鸟了?” 展澈身靠在一颗大树下,朝着沈锦书丢去一枚黄豆大小的石子,顺便调侃了一番。 “展少这是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闻白云观的腊梅甚是好看,我不过一时忘了时间,迷了路罢了。 展少也是来观赏腊梅么?可惜来的太早,腊梅还未**!” 啥叫睁眼说瞎话,沈锦书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如若不是散开的头发说不定还真能让人相信几分。 展澈笑笑不言语,伸手拂过她的青丝。 “你………你想干什么!” 沈锦书如同受惊的小鹿似的,一连后退了几步,谨慎地瞪着双眼注视展澈。 “下次说谎的时候,记住,别让人抓住破绽!” 展澈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根白玉发笄塞到沈锦书的手中,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听了这话,沈锦书刹间脸上顿时升起两朵红晕,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听说姑娘的绣技不错,那就请姑娘绣一副满堂金玉,作为………作为发笄的费用好了!” 展澈知道沈锦书的性子,随口提出要她刺绣一副画来抵做发笄的费用。 “好!” 此刻的沈锦书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顺从的应承下来。 “从这条小路出去,直走拐个弯,就到白云观的厨房。” 展澈见天色不早,知道沈锦书再不回去的话对她的名声会有所影响,用手指了一条小路,告知她从那可以出去。 “多谢!” 沈锦书看了一眼那条路,急冲冲地便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展澈略微行了一礼以作答谢。 “欸,衣服……头发……” 展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示意沈锦书回去的时候最好收拾一下,免得被看出破绽。 经过展澈这么一提醒,沈锦书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跑回来。 “那个………可以帮我摘一些腊梅花苞么?” “花苞?” 展澈不解地看着沈锦书,不明白她的用意,这时候该不会还有赏花的心情吧? “嗯,我………我不够高………” 沈锦书看了看高高在上的花苞,试着用手添了添,略有沮丧地低下头,音细若如蝇般地嘀咕着。 展澈看了看,又用脚踢了踢树皮,虽然不知道沈锦书为什么一定要摘梅花花苞。 但,最终他脱了一件外衫,手脚伶俐地爬上树干,快速地折了三四支梅花枝。 “给” “多谢!” 除了谢谢,沈锦书想不到还有其他话可以说,捧着一支支含苞欲放的腊梅,展露出甜甜的笑容。 沈锦书按照展澈的指引顺利地在沈老夫人等人回来前溜进道观的厨房,便借了炖汤药的瓦罐。 烧了水,将剁碎的姜,橘子皮,精细白米……倒入瓦罐中,待水开了又捋了一把腊梅洗净,倒入。 也不知是刚刚跑回来得着急还是被炉火照得发热,沈锦书的额头竟冒出了些许汗水。 沈锦书手执着扇子轻轻地扇着炉子里的火,某些心思渐渐地随着火苗一跳一跳着。 今天还好遇上展澈,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不过,他又怎么会在白云观的后山?还有这只发笄……… 发笄………遭了! 沈锦书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拿来做自卫武器的发笄还插在那人的手臂上。 若是那人拿着发笄到处乱说的话,那自己的名声岂不是……… 第三十章 梅花粥 加更一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就在沈锦书为自己的发笄发愁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喧哗不已,不由得冷笑几分。 沈锦书看了看周围厨子都在顾着手头上的活计,无人顾及她这边,嘴角微微扬起,抓了一把灰朝着脸上,身上抹了抹。 “你们几个快到处去找找,就是把整个后山都给翻过来,也得把三丫头给找到。” 沈老夫人拄着杖,铿锵有力地指挥着儿媳们带着婢女小斯继续到处去找沈锦书。 急急切切的样子让人不禁觉得她是真真疼惜沈锦书。 “母亲,我们都找了好些时候了,要不然,报官吧!” 三夫人里外逛了许久,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一边捶打着小腿一边提议老夫人还是报官,让官差带人来找寻。 “不行!” “万万不可!” 四夫人,五夫人一听这话,赶忙出声反驳。 四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虽然,这是她们刻意设计的一出戏码,可若是让官差介入的话,那沈锦书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若是大肆宣扬出去的话,魏家那边为了顾及门风,要不要失了名声的沈锦书还两说。 若是因为此事牵连到府中其他姑娘,尤其是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至于五夫人则觉得若是沈锦书出了什么意外,那傅家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样联姻,到时候自己又怎么向娘家交代? “混说什么呢!好好的报什么官,三丫头不过是在哪个岔路上一时迷路,你们再去好好找找。” 老夫人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戳,瞪了一眼出馊主意的三夫人,再次催促儿媳们快去后山寻人。 家丑不可外扬,若有些什么事,关起门自然是他们如何说那便是如何的。 “祖母,婶娘………” 沈锦书很合时宜从人堆里站了出来,朝着她们微微行了一礼。 “你这孩子,到底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 四夫人见沈锦书狼狈的样子心下有股说不出了惬意,可面上却要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 “我,我没去哪啊,我一直都在厨房呢。” 沈锦书一手指着后边的厨房,故作不解地看着众人。 “厨房?三丫头,你在厨房做什么?七丫头不是说你在后山赏梅么?” 老夫人不敢相信地皱了皱眉头,可她看到沈锦书身上及脸上的污渍,又的确像是沾了炉灶的烟灰,不觉信了几分。 “锦嬿肚子突然疼起来,我想应该是受了寒,就做了一些橘香梅花粥,疏肝理气,调理脾胃最好不过了。” 还好有展澈提醒,自己才能想到应对良策,要不然……… “对了,锦嬿呢?可有请大夫来瞧瞧?” 既然大家都在做戏,那好就陪你们做到底。 沈锦书心里早就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面上却要转着温静端和若无其事,这种日子想想都憋屈得很! “既是虚惊一场,各自都回去休息!” 老夫人见沈锦书无事,便让众人都下去休息,临走时不免多看了沈锦书一眼。 “小姐,你怎弄成这般模样?” 沈锦书正要回厢房,一直不在身边伺候的芷兰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看着一身一脸都是污渍的沈锦书不觉惊讶起来。 “别问了,看着火,别让粥熬干了!” 此刻的沈锦书已经疲惫到极点,挥了挥手让芷兰什么都不要再说,想起自己熬煮的粥,便差遣她去看着火。 回了厢房的沈锦书,第一时间便让女道童去准备洗澡水,这身脏兮兮,油腻腻的如何见得了人。 不多时,洗澡水便准备好了,沈锦书褪去衣裳,整个人浸泡在水中,一遍遍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打平安蘸,魏家老太君,赏梅,落单独留,登徒子,寻找……… 沈锦书渐渐地将整个头都泡在水里,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一连串的事情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是谁? 锦嬿,锦歆?四婶娘?祖母?或是整个沈家都参与了? 他们想干嘛?败坏自己的名声么? 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那样精明的人,绝不会做这样糊涂的蠢事。 再说,自己的名声若是毁了,家中还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堂妹,那几个婶娘会肯让自己女儿受牵连?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想不明白,想不通,思绪混乱成团。 洗漱后的沈锦书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来到厨房。 “小姐!” “嗯,将粥盛出来,和我一起去看看锦嬿。” 沈锦书说完便转身离开,直径来到锦嬿他们的房间。 “做都已经做了,现在哭有什么用。 再说,这是祖母的吩咐,她若是要怨怼自然是怨怼祖母去,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可是,三姐姐平日待我们不错,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她都紧着送来,可我们今天这样算计她。 我…………” 沈锦书在门外听了一会,见里面除了锦嬿的哭声,便不在有其他,叹了口气,这才敲了敲门。 “三……三姐” 锦歆打开门一看来人是沈锦书,瞬间舌头如同打结了一般。 沈锦书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探头看了看里面,问道: “锦嬿呢?她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三姐,有事吗?” 锦歆不知道沈锦书在外面多久了,刚刚那些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煲了一些腊梅粥,可驱寒,疏肝理气,你要也一块吃些?” 沈锦书微微侧身,让锦歆好看到芷兰手里端着的盅。 “啊?不要!” 锦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心虚地摇了摇头,谁知道这粥放了些什么,还是不吃为好!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回答得太快反倒引起沈锦书的怀疑,锦歆忙继续说到: “锦嬿在里面休息呢,三姐快进来吧。” 说完,便引着沈锦书进屋,用眼神瞪了一眼锦嬿,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三姐!” 锦嬿连忙坐起来喊了一声,随后羞愧地低下头咬着手指不敢看沈锦书。 “三姐,前面有人在搭戏台子,我看热闹去了哈!” 锦歆有些紧张地看着沈锦书,生怕她会拉着自己责问什么,忙找了借口溜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芷兰的异样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歆出了屋,并未离开,反倒是躲着门外静静地听房里的动静。 “三姐,我……” 锦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又想到锦歆警告的眼神,忐忐忑忑的,犹如被百只猫在挠心一般。 “什么都别说了,现在一天天冷了,却还是穿得这样单薄,怎会不受寒。 乖,我熬了一些粥,吃了会舒服些。” 沈锦书说着示意芷兰将粥给盛了一小瓷碗出了,亲自用汤匙舀了舀。 锦嬿并未张开口喝粥,楞楞地看着沈锦书。 “怎么?怕苦? 傻瓜,这又不是药,怎么会苦呢,再说我放了好多糖,可甜了。 不信? 三姐喝给你看,嗯…甜甜的,还有梅花香” 沈锦书见锦嬿没有喝粥的意思,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揉了揉她的头发,甚是温柔地刮了她一下鼻子。 为了哄锦嬿喝粥,沈锦书先是舀了一小勺自己尝尝,又舀了一点放在嘴边吹了吹: “乖,张口,这可是三姐亲自熬的粥,你当真不喝?” 锦嬿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就着沈锦书的手吃了一小口。 “三姐,对不起,我……” 锦嬿实在忍不住了,三姐对自己这样好,自己在藏着,掖着,那也实在太不是人了。 “嘘,什么都不要说了,粥快凉了,回头又闹了肚子可怎么是好。” 沈锦书及时打断锦嬿的话,若有示意地瞟了一眼窗口。 锦嬿就这样咸咸的眼泪和着甜丝丝的梅花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都给喝完了。 “那你好好休息,听说祖母说要在这呆上三天,一会还有戏班子来唱戏呢,你可得穿着暖和些,别在感冒了。” 沈锦书将碗递给芷兰,吩咐她收拾收拾,随后亲自掖着棉被让锦嬿躺下休息。 “别怕,三姐心里都明白!” 在芷兰转身之际,沈锦书安慰地在锦嬿的手拍了拍,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嘱咐了两句,便作势起身离开。 锦歆在外听了许久,并未听到什么有用的,不觉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切,什么嫡姑娘,这样巴巴地讨好一个姨娘生的,也不怕没了身份。” 见沈锦书要开门出了,锦歆吓得慌不择路地躲进不远处的草丛中。 沈锦书领着芷兰从锦嬿的房间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锦书不知道是在自己离开后,锦歆便去了老夫人的厢房,在里面呆了几乎一刻钟,出来时手里拿着老夫人善的珍珠耳坠。 “小姐,八姑娘帮着老夫人算计您,您为何还要对她那样好,奴婢真替您不值!” 回到厢房的芷兰愤愤不平地说着,别看七姑娘,八姑娘年纪不大,可耍起手段来一点也不比那些人来得差。 真是替自家小姐意不平啊! 沈锦书笑笑不语,翻看着手里的道德经,不经意地开了口: “芷兰,你去哪了,大半天都不见你的人影。” “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平日没得出门,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便想添些香油钱,为老子娘点一盏长明灯祈福。” 芷兰没想到沈锦书会突然一问,吓得正在收拾的书籍掉落异地,忙跪在地请罪着。 “为父母尽孝何错之有,动不动就跪,我哪就是那种凶狠的人?” 沈锦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芷兰,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半是玩笑地说了一句。 许是错觉,沈锦书从芷兰的身上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慌张,刚刚站的近,好像闻道一股非常淡的紫荆花香。 “芷兰,我累了,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沈锦书放下手中的道德经,捏了捏眉心,疲惫叹了一口气。 其实沈锦书不怪锦嬿,毕竟她是六房生母又是不得宠的姨娘,日子本就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过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谈谈,总不能啥都不知道,如睁眼瞎子一般任人摆布。 不知为何,沈锦书睡得很不安稳,总是不停地做着噩梦,梦到自己被那个登徒子给轻薄了。 一觉醒来,冷汗湿透了寝衣,沈锦书唤了芷兰进来伺候。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戌时了,晚膳您在歇息,八姑娘便送了两个馒头过来。” 芷兰很是不屑地说着,自家小姐回回不是送枣泥糕,就是送牛乳糕,她倒好,只送了馒头也不嫌丢人。 到底是姨娘托生的,拿的东西也都是这般小家子气。 “哦?馒头?拿来吧,正好今天没什么胃口,你去将梅花粥热一下,馒头配粥倒是不错的选择。” 沈锦书一听锦嬿送来馒头,便让芷兰拿过来尝尝。 到底是锦嬿的心意,多少吃一些也好,左右熬的粥还有剩余。 芷兰有些嫌弃地从食盒里取出馒头,随后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小姐先随便吃两口垫垫肚子,奴婢这就去厨房拿一些爽口的菜给您配粥。” 说着,芷兰便挎着食盒去厨房为沈锦书寻吃的。 沈锦书莞尔笑笑不以为意,将馒头拿在手里,掰开一小块仔细嚼着。 吃腻了那些糕点,突然吃这样粗糙的馒头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当沈锦书掰到第三块的时候,发现馒头里藏着一张折叠的纸张。 沈锦书小心翼翼地将纸张从馒头里抠了下来,打开一看,不觉被逗乐了。 原来纸上一个字也没有,勉勉强强地画了一个小人捧着一颗心,在小人的旁边又画着一个略大些的人,弯着身子拄着拐杖。 沈锦书略微一想便猜测那个应该是在画老人吧。 小人捧着心紧挨着老人? 什么意思? 小心老夫人! 沈锦书反复看着画,灵光一闪便知道暗藏的意思,忙将另一个馒头掰开。 果然,里面也有一张折叠的纸。 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头戴小花的女孩,脚下还有几个小草,女孩的身后竟然有一只小鬼。 在纸张的最角落还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囍的字样。 女孩?小草?小鬼? 这又是什么哑谜? 女,草,鬼 魏! 对,没错,是魏字! 沈锦书突然想起一次元宵,带给锦嬿一个猜字谜的灯笼,这才猜到画上的意思。 那这个“囍”又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二章 宋钱氏的金玉良言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心老夫人?魏?囍? 沈锦书将两张纸合在一起,想了许久,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原来锦嬿的意思是小心老夫人,要将自己嫁入魏家。 不对,如果正儿八经将自己嫁入魏家的话大可光明正大请媒人上门提亲,何必搞这些计量? 魏家?怎么感觉怪怪的,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沈锦书揉揉太阳穴,脑子实在是太乱了,一直只想简单的生活,可偏偏…… 沈锦书将两张纸斯得粉粹丢在洗笔盅里用茶水给化开,模糊了笔墨。 做完之后,沈锦书继续掰着馒头细细品尝着。 “小姐,快别吃了,早就听闻白云观的糖醋莴笋丝很是可口,奴婢特特要了一些过来,对了还有腌黄瓜,脆嫩脆嫩的!” 芷兰从厨房兜了一圈回来,将食盒里的梅花粥,以及两盘配粥的小菜都给摆了出来。 沈锦书就这样啃着馒头,喝着粥,吃着小菜,不知不觉竟吃了大饱。 沈锦书放下筷子,略有满足地拿着巾帕擦了擦嘴,自嘲地笑道: “许久就没有吃得这样饱了,若是雪临在这,肯定要笑话我。” 看着还有一大半的馒头,沈锦书不觉来了兴致: “对了,棂星桥那的小池塘好像养了几只乌龟和鲤鱼,白天匆匆而过都未好好看看。” 说完,沈锦书便拿起吃剩下的馒头带着芷兰前往棂星桥喂鱼去。 “锦书?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吹冷风?天气转凉可别着了寒。” 沈锦书正倚着桥边石墩上丢着馒头屑喂鲤鱼乌龟,正巧这时五夫人和宋钱氏从后边走了过来。 五夫人亲昵地握着沈锦书的手叮嘱她莫要在桥头吹冷风,对身体不好。 “多谢婶娘,一时嘴馋吃得有些撑了,便想出来走走也好消消食,婶娘这是要去哪?” 沈锦书温顺地点了点头,捂着嘴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吃多了正好出来散步消食,随后客气的问五婶去往何处。 “我这不就是闲着慌,这正好我娘家嫂嫂今日也在观中留宿,便寻她唠嗑。” 原来,沈家要在白云观打平安蘸除了做法事外还请了戏班来驻唱三天戏。 平日也难得有这样的热闹,恰巧五夫人的娘家嫂嫂来观中添香,于是便邀她明日一道看戏凑趣。 “三姑娘当真是个实心眼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性子真让人喜欢得紧。 不像有些人明明就是吃撑了,还说什么如此月色若不欣赏岂不是平白辜负如此良宵。” 宋钱氏手捏着帕子捂着嘴痴笑了一会,随后甚是关怀地继续说道: “不过,三姑娘今后碰到再喜欢的吃食也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便好,太饱了岂不是要难为自个的皮肚子了,这对肠胃尤其不好。” “哎,多谢宋家婶婶指点,锦书记下来了。” 沈锦书进退得宜地朝着宋钱氏行了一礼。 “你呀,可得记住了,瞧瞧都多大的人了竟还是这样贪嘴,若嫁了人岂不是让人笑话!” 五夫人拍了拍沈锦书的手背,随后瞄了一眼自家的嫂嫂。 “说到嫁人,三姑娘别怪我性子直,多事,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女人这一辈子啊,命苦呦,就指望着嫁个好人家,你说对不?” 沈锦书一听这话,头皮瞬间发麻,心里暗道不好,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寻个理由离开此地。 然,宋钱氏哪里肯让她走,拐着弯继续说道: “三姑娘,怎说你都是嫡出,那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女,哪有为人妾室的道理。 虽说那魏家高门显贵,可一旦为人妾室那就是奴婢贱籍之身,哪有当正房娘子来得派头。” “锦书,你如今年幼,有些事你可能还不太懂,万不能稀里糊涂的被人忽悠过去。 你想想你五叔,再想想家中那些姨娘生的哥儿姐儿,见到嫡出姑娘,公子可不都是矮了一截? 难道你愿意将来你的孩子是庶出?” 五夫人适时上前补充了几句,言辞中多番强调嫡庶之差。 “听婶子和你说,傅家虽不是官身,但确是富甲一方啊。 再说,傅家公子与你一样同为嫡出,又是家中幼子,父母多有偏爱。 你若嫁过去便是他们高攀了,那还不把你当亲闺女一样仔细疼着。 就以你的身份,在傅家谁都得尊尊敬敬的供着,那还不比夹着尾巴看人脸色度日来得舒心多啊?” 宋钱氏一一列举了嫁入傅家有多少好,恨不得沈锦书现在立马点头答应。 沈锦书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左耳朵将这些话都听进去,可没过一个弯全从右耳朵出来了。 巴巴的说得这样好,怎么不把你们宋家的姑娘嫁过去? 还当亲闺女一样疼着,有可能么?这话只怕是连三岁孩童都不相信吧! “多谢婶娘,宋家婶婶,与锦书说这些肺腑之言。 只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锦书不敢有违。” 沈锦书实在是不想再听他们洗脑试的话语。 微微屈了屈身子,行了一礼。表示自己无法自主自己的婚姻,说的再怕0多,再好也无事于补。 “天色已晚,锦书便不打扰两位婶娘叙旧,就此告辞,还望二位海涵!” 说完,沈锦书也不等她二人反应,直接带着芷兰离开棂星桥。 回到厢房的沈锦书气呼呼地拿着笔墨纸砚出气,将慢身的愤怒化作笔尖的墨。 斗大的“静”,“忍”整整写了数十张有余,直到手腕酸胀,使不出半分力气这才丢下笔。 好!好得很! 魏家,傅家,哈哈哈哈… 我沈锦书在你们这群人眼里就只是利用价值的货物么? 一个个算计着,真当我是泥涅的不成,还是当我娘不存在! 妄想!我娘还活着,我沈锦书的亲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牛鬼蛇神来摆弄! 沈锦书越想越气,直接一把将写好的字给扫在地上。 “小姐!” 守在门外的芷兰听到响动忙进屋,将散落在地的宣纸拾了起来。 “烧了,一张不留!” 沈锦书背对着芷兰,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微微缓和一下情绪,开口吩咐芷兰将自己写的字拿去焚烧了,一张都不许留下。 第三十三章 受寒?天花?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一晚没睡,就这么坐在窗前吹着风,静着心,想着事。 结果,次日辰时,芷兰进屋伺候,发现沈锦书浑身冰凉,忙捂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又倒了热水给她泡泡脚。 纵使如此,沈锦书还是免不了打了好一顿喷嚏,鼻子堵的呼啦呼啦作响。 “哼!!!” 沈锦书接过芷兰递过来的巾帕,重重呼了一下鼻子。 没几下,鼻子便被自己捏的通红通红的,嘴唇的上方人中处也因反复的擦拭而微微破皮。 一张口,整个嘴巴都泛着浓重的苦味。 “芷兰,去告诉祖母,我昨夜吹了风,头疼得紧,想是得了风寒,今早的法事恐怕是去不了了。” 沈锦书带着厚重的鼻音吩咐芷兰到老夫人那说一声,随后喝了一碗热开水,便躺回床上补觉。 昏昏沉沉的沈锦书好像回到年幼的时期,那时候父亲还在世,最是喜欢将她放在脖子上坐着。 “爹………” 睡梦中的沈锦书卷缩着身子,咬着被单低声呓语着,眼眶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小姐?,小姐,快醒醒……” 眼看着临近未时,沈锦书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芷兰实在忍不住撩开床帐,一连唤了几声。 “天爷,怎么这么烫,小姐……小姐……快别睡了。” 芷兰伸手触及沈锦书,这才发现她的身上滚烫,两边脸颊就是是被蒸熟了一样。 芷兰连忙打了一盆冷水进屋,捂了帕子敷在沈锦书的额头上,随后又用另一条帕子擦拭着身子。 “小姐……” 芷兰反复换了好几盆水,可依旧没能将温度降下来,不仅如此,反而越发的严重起来。 打冷颤,发抖,口中不停地唤冷,甚至还出现了说胡话,呕吐等症状。 芷兰见叫不醒自家小姐,忙再次出了厢房到老夫人那禀报,求请一位大夫前来看诊。 老夫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眉头,到底也没说什么派了身边的三等丫鬟去邻近的小药铺请了一坐堂郎中过来。 看了诊,把了脉,开了方子,熬了药…… 一天过去了,沈锦书依旧没有半分好转,芷兰只好亲自去请郎中过来再瞧瞧。 换了药方,重新熬了药…… 然,这次喝下去的药刚过两时辰,沈锦书突然大吐起来,脸上,身上,还起了小疹子,红斑。 芷兰第三次把郎中请来,还惊动了正在看京戏的老夫人以及各房夫人。 众人纷纷到沈锦书的厢房一瞧究竟,怎么一个风寒就闹得人仰马翻。 “天花!贵府姑娘这是得了天花啊!” 芷兰这次不仅把前两天看诊的郎中请了来,还另请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医师过来。 两个大夫低语讨论了一番,这才说出沈锦书得的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天花。 “对,前两天未发出了,故而只像是偶感风寒,如今,症状都发出了,就连疹子也出了,定是天花无疑。” 大夫一说完,留下方子便如同被鬼追了一般,慌忙逃离。 “什么!天花!快,走,都走,若被传染了可不得了。” 老夫人一听到天花二字吓得脸色全无,忙抓着四夫人的手臂,退出了厢房。 几位夫人也都惊吓不已,慌不择乱地都退出了厢房,甚至有的还嫌恶的脱了外衫丢弃一旁。 沈锦书被确诊是天花,老夫人二话不说立即派粗使婆子将她抬了出去,同时下令不许她回府,直接移到僻远的庄子上。 六房夫人厢房中,锦嬿跪在地上求着六夫人,恩准自己陪同沈锦书一起到庄子。 “什么?你要去照顾沈锦书?你疯了不成?” 锦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锦嬿,怀疑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人人都避之不及,她却要上赶子地跟随,伺候。 “你可想清楚了? 这病可是会传人的,你若被传了上,医不医得好还两说。 侥幸命大撑了过去,留下什么疤,什么痘的,可别怪我这个做母亲未和你说明!” 锦嬿虽然不是六夫人所生,好歹也是她这一房的姑娘,便也开口言语一二。 “是,还请母亲成全,锦嬿只想让自己心安。” 锦嬿坚定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左右自己都是旁系庶出,生母只是低贱的姨娘,无法庇护自己。 与其将来被家族当做货物一样,予人为妾。 还不如跟着三姐姐,奋力一搏,也许可以挣出一方天地。 六夫人转过身,略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随即挥了挥手,像是轰赶烦人的苍蝇似的。 “多谢母亲!” 得了允准的锦嬿忙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中,略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裳,便追上沈锦书的马车。 “三姐!” 锦嬿一上马车,就将系在脸上的面巾给解了下来,丢在一边亲昵地挽着沈锦书的手臂,甜甜地唤了一声。 “坐好!” 此刻的沈锦书哪里还有半分病恹恹的样子,清冷的闭着眼睛养神着。 “三姐,要不你先洗把脸吧!” 看着满脸疹子红斑的沈锦书,锦嬿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正要准备去浸湿巾帕,不想却被一只手给拦阻了。 “不必,就这样!” 沈锦书看了一眼锦嬿,伸手从包袱里取出三封信件出来: “待会下了马车,将这封信送到路边卖山楂小贩手中。” “啊?!” 锦嬿错愕的看着沈锦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呆在庄子?” 沈锦书不觉白了一眼锦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上眼睛假寐着。 一场装病,让沈锦书将人性看得透透彻彻,就连从小跟随自己的芷兰也不能幸免。 心寒么?确实有点,一听是得了天花又要被赶去庄子上,芷兰整个人都傻掉了。 宁跪了两个时辰求着老夫人贬自己去厨房做打扫丫鬟,也不愿陪伴在主子身边。 十年的主仆情,远也不过如此! “当然不想!可是,三姐,我们现在回不了家,不去庄子还能去哪?” 锦嬿想也没想便开口答到,紧接着又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好像不太乐观啊。 去哪?天大地大,还能没有容身之处么? 不过沈锦书还真有两个地方可以去: 其一便是母亲现在暂住修行的清慈观。 若是去求助母亲必定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日后出行也将会有所不便。 至于另一个地方嘛,沈锦书忍不住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第三十四章 暗号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卖山楂嘞,健脾开胃、消食化滞、活血化痰……”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幽静的小路上,眼看着就要快出京城地界,有一男子蹲坐在岔路口边,叫卖着山货。 沈锦书骤然睁开双眼,朝着锦嬿点了一下头。 “停一下,姐姐说近来胃口不好,需买些山楂回去煮粥泡水。” 锦嬿将面巾系上,探出了头,敲了一下马车栏板,示意车夫停车。 锦嬿装模作样地挑选着山楂,用身子挡住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藏在袖子里的信递给小贩。 “姑娘,拿好,一共十个铜板!” 小贩将书信压在筐篓里,上面用干草遮隐着。 “三姐!” 回到马车上的锦嬿忙将手心里的字条交给沈锦书。 沈锦书快速地看了一眼字条,随后,撕成碎片用茶水将字条的字迹化开,再倒出窗外。 很好,展澈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伙人! 达成共识的沈锦书心情颇为愉快,之前的种种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 马车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行驶了两三个时辰。 “过来! 从现在开始,我教你识字,一天识一页。 每天都必须背前一天所教的,错一个字就打一次手心!” 沈锦书闲着无聊便拿出一本三字经出来翻开一页,耐心地用手指指着上面的字仔细教导锦嬿: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锦嬿没有想到,沈锦书竟然真的教自己习文断字,原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竟这般放在心上。 一时间雾气笼罩住了锦嬿的双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幼嫩的声音跟着沈锦书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锦书反复教锦嬿读了三四遍,之后便让她独自去复习,自己则拿出一本棋谱研究着。 “三姐,你不是说,我们不去庄子么?怎么……” 读了几遍的锦嬿便有些坐不住了撩起车帘子往外看去,早已经出了京城,眼前僻静的农庄田野让她感到各外新鲜。 看了一会,锦嬿想起了什么忙转头朝沈锦书问道。 “我何时说过不去庄子?” 沈锦书视线从棋谱上移到车帘外,看着广阔的田野,蔚然的天空,心里竟有说出的舒坦。 “可……你的确,好像……说过的呀!” 锦嬿瞪着双眼看着沈锦书,想了好一会,不太确定她到底有没有说过,最后很肯定地点着头。 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嗯?你确定!” 一扫阴霾的沈锦书突然觉得逗逗眼前的小丫头好像也别有趣味,莞尔一笑,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 “做戏得做全,怎么也得去一趟庄子,要不然,别人该会起疑! 再说,你我从未出过远门,这庄子的生活与京中大不相同。 我们大可好好玩上几天,以后如何在做细细盘算。” 沈锦书姐妹两之间的谈话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会又恢复了沉寂。 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晚上戌时才到了镇上,沈锦书用帷帽遮住了自己的容貌,取了一锭银子让车夫去定房间。 “赵叔,驾了一天的马车,你也累了,叫些菜,烫壶酒,暖暖身子,便去休息吧。” 车夫定完房间回来后,准备将剩下的钱还给沈锦书。 沈锦书并未收下,反而让车夫自己收着,叫些酒菜打打牙祭。 沈锦书走进客栈,吩咐店小二将她们两的放菜送到房间,另外准备一些洗澡水。 说完,沈锦书丢给店小二一大串的铜钱,带着锦嬿上了楼。 客栈的饭菜样式不多,不过就是寻常的一些家常菜。 不知道是饿昏了头,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寻常饭菜,姐妹两人竟吃得津津有味,比平日的饭量多添了一碗。 “叩………叩叩……叩叩………叩………” 一缓二急,二急一缓 没错正是和展澈约好的信号,沈锦书看了一眼正在认真读书的锦嬿。 “锦嬿,我现在去旁边的房间一趟,一会热水送来,你先去洗漱,有什么事直接过来寻我!” “好!知晓了!” 锦嬿知道自家的三姐惯是有主意的,乖顺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将头埋进书里。 她可不想被打手心,那该有多痛啊! “叩叩………叩………叩……叩叩……” 二急一缓,一缓二急 沈锦书从天字一号房出来,迅速闪进对面的地字一号房。 手指有节奏地在房门敲击着,门一打开,一个人影冲了上来,抱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小姐………” 扑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沈锦书留在沈府的采菊,只见她眼睛通红一片。 “采菊,别……别这样,我得的是天花,会传染的!” 沈锦书好不容易将采菊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故作虚弱地告诉她自己现在的病情。 “奴婢不怕,奴婢身子好着呢,也许,奴婢小的时候就得过天花,听说,得过了就不会被传染!” 采菊拍着胸膛说着,怕沈锦书会将自己赶回去,忙说小时候得过,不怕被传染。 “小姐,就让奴婢跟着您好不好? 您从未缺过人伺候,若是没人在身边,您肯定会不习惯的!” 一边说着,采菊的眼泪便一边往下掉,那模样就好像被人欺负了一般。 “采菊,我是去乡下庄子养病,也许几年,或是一辈子都回不了沈府,你还要和我一起去受这份罪么?” 经过芷兰的离心,沈锦书对采菊多了一丝犹豫。 “我本就是农家出生,吃不饱穿不暖,若不是当初夫人买下奴婢,跟着小姐,估计这会还是天天挨打受骂干脏活累活。 小姐,奴婢真的不怕,不要赶奴婢离开,您现在的身子没人照顾可怎么行。” 若是沈锦书在不答应,采菊都想跪在地上哀求留下自己。 “你不是想看我现在如何么,你看吧!” 沈锦书将帷帽取了下来,满脸的红斑和疹子更加让采菊心疼不已。 眼泪犹如决堤的河水一般,越流越多,越哭越凶。 口中还不住的抱怨老天爷真不长眼,为啥让她家的小姐受这样的苦,这样的罪。 “采菊,看到现在的我,你真不怕么?” 沈锦书再次一发出询问,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采菊。 第三十五章 采菊的到来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不怕!小姐去哪,奴婢便伺候到哪,这辈子都不离开,不背弃。” 采菊生怕沈锦书不相信,还特特伸出三个手指郑重其事地发誓着。 说到这里,采菊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已,小姐待芷兰那样好,结果,她竟然在这时候背弃小姐。 亏小姐还总是赏这个赏那个,看来全都喂了狗! “咳咳,快点把你的丫鬟领走,再不领走,我这就要水漫金!” 展澈嫌弃地挥了挥手,随后,习惯性地点燃烟斗,吸了好几口。 他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可也没见过这么多水的,这一天下来自己的耳边仿佛是有几千只鸭子不断叫唤似的。 “好了,去对面找锦嬿,她一个人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有些事,她回告诉你始末。 对了,待会顺便将我的药给熬了,我回来便可以喝。” 沈锦书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让采菊先去对面陪伴锦嬿,最后还不忘交代她熬药。 “好!奴婢这就去!” 采菊一听沈锦书留下自己,高兴得就像是捡了几千两银子似的,行了一礼,便屁颠屁颠朝对面房间走去。 采菊走后,沈锦书直接坐在展澈对面,伸手便端起展澈为她倒的茶水,抿了一口。 “信,我已经帮你送到,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展澈有些期待的看着沈锦书,从这丫头想方设法向外传递求救信开始,便对她有几分欣赏。 为了摆脱那些虎狼对自己掌控,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博生机,果然是够狠,够绝! 对自己都能这样狠,加上一些独到的商业头脑,说不定还真能给她翻出个天来。 “打算?没有!既来之,则安之!” 沈锦书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脖子一缩,表示自己现在完全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展澈冷哼一声,巴巴地抽了好半响的旱烟,一副不信的样子。 呵,这话说得鬼都不信,她这每做一个决定,每走一步,就好像在与人对弈一般,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岂会没打算,只是她不想说罢了! “展少,多谢!” 两人就这样一个喝着茶一个抽着烟相视无言,沉默了一会,最终沈锦书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这声道谢是由衷的,若不是他及时相助,只怕自己现在还困在被老夫人他们的算计中。 “不用和我说谢,一个谢字在我这值不了多少铜板! 还不如来些实际的报答,例如……这个!” 展澈对于沈锦书的道谢不屑一顾,从一堆的账册中抽出一张准备好的名帖随手丢给沈锦书。 “展销会?” 沈锦书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名帖,大致意思是展澈想要在广亭楼开设南北货物以及其他国家的特产展示,希望能够邀请京中一些达官贵人…… “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沈锦书不觉有些嗅之以鼻,帖上写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这样做对百姓,对朝廷都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 实际上,这里最大得利人还不是他展大公子! “展少当真不愧是商人,但凡能与钱沾边的都可利用!” “姑娘如此夸耀,展某愧不敢当!” 展澈装作没听明白沈锦书的明扬暗贬。 说他市侩也好,说唯利是图也罢,本来,人活着就是为了利,所谓无利不生,无利不往。 “展少这可是将我置于刀刃之上啊,一个不好,遍体鳞伤……” 沈锦书捏着名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表示这笔买卖,自己不划算,简直就是亏大了! 如此利用自己和琳琅郡主他们之间的交情,真亏他展澈想得出来! 在这些皇家贵族面前抖这样的聪明,就不怕一个玩过了,别说她沈锦书,恐怕就是十个沈家,都不够消人家的怒火。 “展某虽无才,但也是怜香惜玉之辈,岂会让姑娘你遍体鳞伤……” 展澈笑笑,给沈锦书添了茶水,顺便借机言语调戏她一二,尔后,认真地继续说道: “若是有人手持姑娘的名帖在展销会上订购货物,展记将会提抽一成作为姑娘您的红利!姑娘意下如何?” “我只能说尽量,至于他们是否会去,并不能保证!” 沈锦书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会将帖子送去,但不能保证琳琅郡主他们会不会给面子。 毕竟,自己与郡主之间也就不过是点头之交。 “朝岁在即,你仓库的货不少,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得了沈锦书这话,展澈甚是满意,话锋一转,便提起一个月后的大朝会。 “依照以往的惯例,朝岁贸易,绸缎瓷器等均会比日常价格提个三到五倍。 小女子野心不大,只图个乐趣,利润达到三倍,展少就帮我全抛了吧” “噗……” 沈锦书的一番话,让正在喝茶展澈给全喷了出来。 野心不大,呵,这小妮子真敢说,朝岁贸易这可是大肥肉,谁都想咬下一大口。 虽然价格上提了五倍之多,可那些大小商贩如同过江之鲤,多不胜数,到底能卖出多少谁也未可知。 她以三倍价格全抛,看似傻憨,实际上确实最快捷,最为稳妥销售方略。 如此一来,库存的货定能抢在那些商贩之前销售一空,好一个以少博多的妙招! “对于朝岁,三姑娘知道的还真不少!” 展澈没想到,这丫头打听的还真是叫一个细致,连往年的成交价格和平日价格都了解如此清楚,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与展少打交道,如何能不准备充分!” 沈锦书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看着展澈,见他吃瘪不禁暗自得意。 展澈尴尬地咳了一声,心里暗道,这丫头还真是记仇,不过就坑她那么一回,难不成要记一辈子去? “展少还有其他事么?若没有,我可得回去休息。 毕竟,我现在可是受不得半点累!” 沈锦书见展澈应该没有其他的事要说,想要起身离开,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病重的模样。 “是药三分毒!” 展澈看着沈锦书这个样子,明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可还是有那么一丝心疼,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一切自有分寸!” 沈锦书明白展澈这是在关心自己,报以微笑,罢了罢手,便转身离开。 第三十六章 你怎么不去抢钱!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姐,快吃个蜜饯甜甜嘴!” 采菊从锦嬿的口中得知自家小姐的天花是装出来的。 不过她不能理解,既然是装病,为啥喝这些又苦又臭的汤药,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沈锦书就着采菊的手吃了一个蜜饯梅子,甜甜咸咸的倒是驱散了嘴里的苦味。 “你家小姐可是真病,只不过这药是治疗风寒罢了!” 沈锦书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的确是着凉受寒了,谁会好好的愿意吃这些药。 反正都是演戏,还不如演得逼真一些,反正车夫老赵又不是大夫,怎会分清这药是治疗伤寒还是天花。 “采菊,这几天要辛苦你假扮成我的样子。” 本来沈锦书打算先去庄子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借机回京,然,采菊的出现让她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啊?扮成小姐这……” 采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虽说,自己和小姐身形差不多,可就算带着帷帽,这举手投足的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这如何假扮得了? “倒也不用你做什么,就是这几天躺在床上装作病重下不来床而已。” 沈锦书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是得天花,病情越发严重才越真实,干脆就在这个客栈多逗留一些时间也好。 “放心,这几天会有大夫过来配合你。” 沈锦书知道采菊的顾虑,再三告诉她不会有任何事,展记的生意遍布南北,涉及甚广,想要安排个大夫演几场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知为何,沈锦书从展澈那里回来后对他那个所谓的展销会很是感兴趣。 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就回京凑看个热闹也好,顺便去看看娘亲,她若听到自己得了天花还不知道该怎样着急伤心呢。 “那小姐你呢?” 采菊点了点头答应假扮沈锦书,后知后觉的才想到自己装扮成她,那她呢? “有些事需要我回京一趟,所以……” 沈锦书说着眼睛不由得看了看展澈那天给她的玉笄,嘴角竟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姐姐,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我姨娘?” 原在睡觉的锦嬿听到他们的谈话,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询问着。 “哦?!你要送信给姨娘?很重要吗?” 沈锦书一听这话,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这丫头还会写信?她不是大字不识么?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贸然送信去珂姨娘,只怕这信会让有心人给拦截下。那后果…… “嗯,就是这几张,三姐,能帮我送去么?” 锦嬿说完便爬下床,从她看的三字经里翻出几张花笺纸递交给沈锦书。 沈锦书拿着手里的信瞧了瞧又转头看向锦嬿,询问她自己是否可以看下信的内容。 虽然知道这样做多有侵犯隐私的意思,可如今正是处在非常时期,沈锦书也顾不得那些。 “当然可以,不过三姐可别笑话我就成!” 锦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点了点头,害羞地钻进被窝朝着沈锦书吐了吐舌头。 沈锦书打开一看,果然,满满的几张纸,半个字也没有,只有一幅幅墨迹浓重的画…… 第一幅画的依稀可以辨认出一只燕子飞出高高的墙。 第二张还是燕子,不过这只燕子却是在看书。 第三张依旧是一只燕子,画的却是飞回鸟巢。 沈锦书看着这些画,不觉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锦嬿的头发: “真是个傻丫头,不知道带你离开也不知到底是对还是错。” 锦嬿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凭着直觉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小手地拉了拉沈锦书的袖子。 “行了,别躺着了,有事要你去做!” 沈锦书有些宠溺地点了一下锦嬿的额头,交代她现在出去找车夫赵叔。 “三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锦嬿一听到沈锦书要给自己安排任务,随即有些兴奋起来,一溜烟地披了件外衫就要开门出去。 “采菊,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别让老赵发现你。 对了,回来顺便找店小二,让他把这信给寄出去。” 锦嬿一个小姑娘,夜晚去敲一大汉的门,到底还是让人有几分不放心,便吩咐采菊远远地跟着,以防万一。 临走的时候又交代她找人把锦嬿的信给寄出去,反正这信也只是报平安而已,就是被截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一次精心策划的病情加重,让沈锦书有了借口多停留了数天,不过暂住的房间由天之一号房变更到后边的一个僻静独立三房小院。 至于价钱嘛,自然是比之前的要高出十倍有余,毕竟天花这个病可是会传染的!!! 气得沈锦书咬牙切齿的一晚上,次日在采菊的掩护下拍响了展澈的房门。 “呦,三姑娘早!” 展澈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热乎乎的肉包,示意沈锦书随意坐。 “姑娘这一大早便来看望我,真真是让展某受宠若惊啊!” “受宠若惊的只怕是我吧!展澈你还真是为了钱狗苟蝇营啊!你,你,你………” 沈锦书怒目而视,这口气憋了一晚上,要是展澈不给个说法,她还真就将这一碗粥呼在他脸上!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这般火气,可要让人准备清火茶?还是说也盛一碗粥让你尝尝?” 展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顾自的又盛了一碗莲子百合粥润润口,那眼神好像在询问沈锦书要不要也来尝一些。 “十两银子一天,展少,你怎么不去抢?” 沈锦书气呼呼瞪着展澈,她很肯定这个房价绝对就是眼前这个岸貌道然的奸商给叫出的! “十两?好像是有一点多,不过姑娘应该去找掌柜才是!” 展澈手指抚了抚下巴,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后,直言指出就是讨要说法也好像是寻错人了吧。 这事和他没关系啊!嗯,真真没关系,应该去找掌柜! “切,展少是当我是睁眼瞎子还是把我当做黄口小儿好糊弄?” 没关系,谁信! 面对展澈的鬼话,沈锦书嗅之以鼻,招牌旗子上印着展记二字当她看不见啊! 若不是他这位少东家在这,能劳动到堂堂掌柜端茶递水,送菜送饭送点心? 此刻的展澈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住一样,窘迫得不行,懊恼自己干嘛选择住在沈锦书的对面,唉!失策啊! 第三十七章 坐享分红不香么?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额……这不是要配合姑娘你嘛,所谓,做戏要做真,对不!” 展澈挠了挠额头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窘境。 其实昨晚沈锦书突然来那么一场,他也就顺水推舟让掌柜配合着演。 一来呢,这样不让其他客人感到恐慌,毕竟,天花这个病,大家还是很避及的。 二来的确是存了想要戏弄一下沈锦书,看她炸毛的样子。 “呵呵!” 沈锦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展澈,转念一想,若是今天换做其他的客栈,别说是加价换房间,只怕是拿出天价也未必有人肯收留。 如此一来,气也消了一半,可是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 沈锦书一手捂着脸,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一个消息,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听?” 展澈难得看到沈锦书这幅模样,不觉有些好玩,不过他也很是懂得适可而止。 “爱说不说” 沈锦书翻了一个白眼,对于展澈这个人,真的是让人很……… “馨和绣庄贴出转让!” 展澈喝了一勺粥,淡淡地将馨和绣庄要转让的事告知沈锦书。 “为什么?” 一听到馨和绣庄,沈锦书便想到那个笑容可掬的段掌柜。 这个馨和绣庄虽比不上展记这样大商,可生意还是算比较客观的,到底也不至于要出手转让的地步。 “听闻是段掌柜的儿子惹了事,急需一笔大资金来保命,所以………” 展澈毫无任何情感地讲述着,像段掌柜儿子这样的坑爹二世祖在京中多不胜数,转卖铺子也就习以为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现在呢?” 对于段掌柜的遭遇沈锦书有些唏嘘,不过,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绣庄现在是否被人盘了去。 如果没有,也不知自己一月后朝岁赚的钱够不够盘下。 “我盘了下来!” “哦!” 沈锦书顿时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既然已经被展记盘了去,那还来说个啥,该不会是故意来自己面前显摆他财大气粗? “我说,是我个人盘下不是展记!” 显然,沈锦书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展澈放下汤匙,再次强调了一遍。 “哦,有区别?” 沈锦书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他展澈难道不信展么? “馨和绣庄,一千五百两白银,房钱一百六十八两?入股五百两,敢问姑娘打算何时将剩余三百两给展某?” 展澈拿出一个巧小的金算盘,噼里叭啦地拨打了一阵,抬头伸出手朝着沈锦书索要白银。 “什么意思?” 沈锦书被他这个举动给弄得云里雾里,不解地看了看算盘又看了看展澈。 不对,自己不是来找他要说法的么,怎么他倒和自己算起账来?还三百两,他怎么不去…… 等等,房钱,入股…… 沈锦书突然捕捉到一些重要的字眼。 一千五百两铺子,房钱一百……入股……剩余三百两……… 沈锦书嘀嘀咕咕重复了一遍这才理清了思虑。 展澈绕了一大圈,故意多收房钱就是找理由让自己合伙盘下馨和绣庄? 是这个意思吗?沈锦书略有疑惑地看着展澈,这该不会又是一个坑吧? “五百两,一成股份!” 展澈说着将准备好的合约拿给沈锦书。 “这………” 沈锦书不敢相信地翻了翻,逐字逐句地反复看了好多遍,确定这合约不存在任何文字问题,这才让她稍微放下心来。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为什么?” 依照展澈的财力物力人力,完全可以一人拿下这个铺子,何必多找一个人来分这杯羹? 如此近乎送钱的举动不得不让沈锦书怀疑他的目的,毕竟展少的为人手段,自己已经领教不止一次。 “好奇心足够害死一只小野猫!姑娘只需坐享每季分红,如此不香么?何必盘根究底!” 展澈把玩着手中的烟斗,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 “展少如此抬举,我若不答应岂不是不知好歹! 不过,我现在……朝岁之后吧!” 不管他展澈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主意,正就如他所说,啥都不用想不用做,每季拿个一两百的分红不香么,何必深究那么多! 沈锦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现在没有那么多银钱,不介意就等朝岁后再来问吧。 反正,他展澈绝对不缺这点钱! “随你!” 展澈本就不在意沈锦书那点银钱,拉她进来不过就是想借她的名头做的事。 一年几百两的养一个人,他展澈还是养得起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很有价值可言,比如现在: “恭喜,从现在开始姑娘便是馨和绣庄的股东之一! 为了绣庄更好的发展盈利,还请沈东家高抬贵手,可好?” 展澈等到沈锦书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时,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高抬贵手?” 沈锦书突然意识自己好像又被展澈给坑了,不太美好预感油然而生。 “渝州风景图,双面三异绣,三个月为限! 以沈东家的实力应该是没问题吧!” 展澈一句一个沈东家,让沈锦书有气难出,随后,只得咬牙切齿蹭了一碗莲子粥,以此来消减一下郁闷的怒火。 她就知道,展澈这个奸商从来就不会让自己吃亏! “有问题!我要回京一趟,大概十来天。” 沈锦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展澈,随后告诉他自己要回一趟京城,所以时间上肯定赶不及。 “回京?此时回京并不是明智之举! 我若是你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展澈贴心地为沈锦书夹了一个豆沙包,随后又用公勺添一勺莲子粥到她的碗中。 沈锦书看着碟中的豆沙包略微皱眉,低着头喝着粥,正准备伸手去夹拌三丝。 才刚刚起筷,展澈便眼疾手快的夹了好大一箸到空碟中,递到沈锦书的眼前。 沈锦书便也不客气,直接夹了尝几口: “这拌三丝真不如城西陈记酒馆!” 说到这里,沈锦书便有些怀念和沐雪临在陈记酒馆喝酒吃肉的时侯。 “去荆州吧!” 两人就这么吃了一会,展澈突然开口建议沈锦书去一趟荆州。 “荆州?” 那不是父亲最后任职的地方? 沈锦书错愕了一会,想到那里就是让父亲丧命的地方,心头刹间犹如钝刀子割肉一样。 第三十八章 奸商!周扒皮!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姐,荆州那样远,你怎能一个人去?” “三姐,不是说要回京么,怎么又变成去荆州了?” 沈锦书借着车夫老赵去请大夫的空隙,溜回小院,将自己准备和展澈一同去荆州的事告诉锦嬿她们。 锦嬿和采菊均是有些不赞成,荆州路远,沈锦书一个娇养的姑娘家怎能吃得了这样苦。 “荆州,那是父亲呆过的地方,也是父亲离世的地方。” 沈锦书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临终时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无缘得见,内心便比刀割还疼上几分。 “可是,三姐姐……” 锦嬿还想再说什么,采菊偷偷拉了拉她衣袖,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锦嬿年幼,自然不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是沈锦书这辈子心头的一颗刺,时时刻刻扎得她身心俱伤。 遥记,那是二爷突然任上离世,二夫人和小姐苦苦哀求老夫人和沈家几位爷,派人去接二爷遗体回祖坟安葬。 结果却被以二爷无后,又是在外暴毙而亡,不得迁入祖坟为由给拒绝了。 当年,二夫人和小姐苦苦哀求,冒着大雨跪在老夫人房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可换来的却是一顿家法伺候。 二夫人心怜夫君孤魂在外,这才不得不抛下小姐进了道观,为夫君祈福安魂。 自家小姐每每初一十五也必到清慈观上香,为父亲点了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可终心终究是放不下。 如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若是能一圆小姐夙愿,也好安二爷在天之灵。 “小姐此去可要万般小心才是。” “嗯,你们同样也需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露出了马脚。” 沈锦书和锦嬿采菊相互叮嘱一番,随后整理两套换洗衣服,又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锦书便住进展澈另外安排的客栈中。 次日,辰时刚过,沈锦书刚刚用完早点,展澈便派了几名婢女过来送渝州风景图底稿,一匹三丈多长的白绢布匹以及一箱五颜六色的丝线。 沈锦书看着婢女们前前后后的忙乎着,顿时气得两眼翻白,口中直骂展澈奸商,周扒皮! 气归气,沈锦书到底还是将底稿打开细细观摩探究起来。 “巫山高不极,合沓状奇新。 暗谷疑风雨,阴崖若鬼神。 月明三峡曙,潮满九江春。 为问阳台客,应知入梦人。 看着这渝州山水图,沈锦书不禁突然想起某位诗人的佳句。 这渝州山山水水果然如同诗文描述一般新奇秀丽…… 沈锦书欣赏完画中的山水后便打开绢布,拿着画卷在绢布上细细比对,再三斟酌着绣作轮廓的比例构造。 “采菊,笔墨伺候!” 沈锦书用手指丈量着绣画之间的距离比例,习惯性地让采菊准备笔墨以及各种颜料。 半天未有回应,沈锦书转过身看看,一拍脑门,这才恍然记起自己早已不在沈家的临暮斋。 无奈只好起身去准备这些东西,方便自己在绢布上做记号。 沈锦书一旦做起事来便是全神贯注,就连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半天也未曾察觉,直到…… “沈三……” 展澈带着小厮拎着一个食盒来到沈锦书所居住客栈,见她拿着毛笔在绢布上点点画画,不免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不知怎么的自从上次沈锦书在自己那蹭了一次早饭后,便总觉得一个人吃饭甚是无味。 其实,这幅绣品便不着急着要,况且,绣庄还有柳绣娘坐镇,什么样的绣品还能缺了去! 一早将这些送来不过就是想恶心恶心沈锦书,想看看她横眉怒目的样子。 却不想,这丫头竟是这样认真,心下不由得有一丝后悔。 “先吃点东西!” 展澈直接抢过沈锦书手中的毛笔丢在一边,挥了手将小厮散了出去,亲自从食盒取出饭菜出来。 “你做什么?” 被抢了毛笔的沈锦书怒目而视,她最是厌恶自己在专注做事的时候被人从中干扰。 “已经午时,先吃饭!” 展澈直接将筷子塞到沈锦书的手里,不由分说地往她的碟子里布了菜。 展澈不说,沈锦书还不觉得饿,如今闻了菜香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沈锦书看了一眼手里的筷子,冷笑了一声将筷子放心,转身便要离开。 “你去哪?” 展澈见沈锦书冷漠的脸庞,不觉有些心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非礼勿动,展少越了规矩!” 憋了一肚子气的沈锦书对展澈自然没有好脸子,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冷声冷气呵斥了一声。 理亏的展澈不得不放开手,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手很自然地摸了摸腰际,想要取出烟斗抽上几口。 “何时去荆州?” 净手完的沈锦书重新坐回饭桌,直接拾起筷子,夹了几口子饭菜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看他一早就搬了这些东西过来,难不成十天半月都不打算离开? 这可不成,采菊假扮自己短时间还成若是时间一长定会漏出破绽,若是…… 沈锦书想到这里眉头顿然微微皱起,就连正在吃得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 “三日后!” 展澈见到沈锦书吃饭的手停顿下来,一边忙着给她添汤夹菜,一边回答着。 “三天!呵呵,展大东家当真是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啊!” 再迟钝的沈锦书这时也反应过来展澈这是故意在整自己,对他说话的口气也越加的讥讽几分。 这一顿午饭,展澈用得实在是憋屈得很,可却又不好说沈锦书什么。 展澈只好吃了饭悻悻地负手离开,又让小厮进来收拾一下,并且留下两名婢女随身伺候。 沈锦书懒得理会展澈这些无聊的心思,反正这绣品早一天要做,晚一天也要做,左右都没有什么区别。 三日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阳光煦煦正适合出门远行…… 一路上,沈锦书都坐在马车上看书,看累了就闭目养神,要么就是撩开车帘的一角欣赏沿途的风景。 总之,除非一些必要,沈锦书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甚至,安静得大家都以为马车上呆着的是一具会呼吸的木偶人。 第三十九章 野外投宿?!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前面有点不太对劲啊,东家,我看我们还是按老规矩。” 一路同行的除了沈锦书展澈外还有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掌柜,两个管事,小厮四人,婢女一人。 经常跟着展澈东奔西走的夏管事瞧着一路上太过顺畅,内心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手里拿着地图仔细看了看,又对周围的地形做了比对,这才开口向展澈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 展澈一听夏管事的提议立即出言反对。 这一路上的看似太平,可其中隐藏多少危机,他不是不明白,若换往常,野外露宿,或是借宿乱葬岗对自己说都无所谓,可现在…… “大家再赶赶路,前面有间荒废的庙宇,我们去那借宿一晚。” 京师到荆州这一段往来的路线展澈早就走了不下七八回,哪儿有高堂庙宇,哪有客栈乡镇,廖记于心。 “不可呀!东家,万万不可……” 听到展澈要借住破庙,白胡子的账房邱先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宁可以天为盖地为庐露宿荒野,也宁可盘踞在阴冷诡异的坟堆子里,和皑皑白骨共居一穴也不想留宿在庙宇。 尤其是荒废已久的,更不得住。 “东家,前车可鉴啊!常言道:宁住慌坟,不宿古庙!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另一程管事也出言劝说,以往铁血的教训不得不让人谨慎行事。 正在马车上看书的沈锦书听到他们几人在争论不休,撩起车帘一看,这才发现已近黄昏。 伺候沈锦书的婢女怜香这时也注意到外边的争吵,便下车去看看情况。 怜香去了一会很快便回马车了,顺便告诉他们争论的事情。 沈锦书正要让怜香去请展澈过来,却不想这时候马车壁上传来敲响。 “公子果真与姑娘心有灵犀! 姑娘正要派我来请公子呢,可不想前话刚说完,公子便出现了。 如此,倒是省了奴婢的脚力!” 怜香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瞬间把车上车下的两人给闹了一个大红脸。 怜香看了看车里车外尴尬的两人,俏皮地冲着沈锦书一笑,便下了马车,朝展澈略行一礼,随后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展少,有话就进来说吧!” 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惹来非议,可总不能让人就这么站着,毕竟,这辆马车还是人家展澈雇的。 再说,自己与他共处一室也不是一两回了,展澈的人品还是略可信得过的。 “那个,天色渐晚,估计赶不及到下一个镇上投宿……” 展澈也不做作,一撩帘子便上了马车,坐在靠窗边上,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恐怕住不得客栈。 “怜香适才说过,那你们的打算?” 沈锦书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展澈等待接下来的话语。 “前边有间庙宇,虽然荒废已久,但也好歹有个瓦片遮头……” 展澈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了,他知道沈锦书在沈家地位毕竟尴尬,却也是从未吃过半点苦头的。 如今让她住荒废的破庙,只怕还是委屈她了,不过比起野地荒坟还是算好一些。 至于其他………多加小心便是,好歹自己也略有些功夫在身,应该…… “庙宇?” 沈锦书紧紧地盯着展澈的眼睛,从他的眼神看出一丝担忧。 “我知道,你从未出过远门,住破庙是委屈你,但如今情况……” “有件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所说到老规矩……” 住破庙恐怕是展澈自己的主意,左右应该是想让自己少受一些罪。 可依照那些管事反对,只怕这破庙不是最佳的选择而是最危险。 如此,往常展澈他们碰到这种情况落住的地方只怕是更加的简陋,或许…… “额……” 展澈戳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要入宿野地或是荒坟吧,这还不把她吓坏她? 别说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就是一般女子也对坟地有所抵触。 “就按你们以往的规矩,出门在外不存在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若因某事打破常规终归反倒不好。” 沈锦书并不想因为自己而给他们添加负担。 佛曰:众生平等! 既然他们都住的,自己也珍贵不到哪去,何须因一些莫虚的东西让他们主仆生了嚼咀。 “这……” 话说到这个份上展澈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沈锦书的眼神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愫! 沈锦书不在多言,重新执起书卷静静地看了起来。 展澈坐了一会,见沈锦书没有再次开口意思,便也就讪讪地下了马车去找掌柜管事们商量去在。 “姑娘,我刚刚见小厮们在扎营帐,只怕今晚我们要在这野外宿上一晚。” 怜香从外边走了一遭,将自己的见闻说给沈锦书听。 “谷转留寒雾,霞休罢夕阳。不须教目极,即是到回肠。 挺好!” 沈锦书撩起帘子,看着即将落下夕阳,并未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多了一丝洒脱的诗意。 “奴婢也觉得挺好,听说他们今晚还要去打野味,奴婢可没吃过现烤的鸟雀野鸡呢! 听乡里那些男孩子说过那烤出来味道可比一般做的好吃多了。” 听了怜香这话,沈锦书不觉莞尔,嘴角微扬突然想起沐雪临,若她是在这应该也是喜欢这样野外烤食。 到底,展澈几人常年在奔走于各地,对于这些野外生存倒也很有一招。 这才溜达片刻小厮们的手便已经提满了野味。 其中野兔和野鸡就捕三四只,还摘了一些解渴的野果橙黄橙黄的,一看便分外的可口甜津。 沈锦书在怜香的搀扶下了马车,坐在火堆旁看着燃燃升起的火焰,不觉心思有些飘忽。 “在想什么?” 展澈手里拿着一只烤得油汁澄亮的兔肉走了过来,坐在沈锦书的身侧。 “尝尝!野外吃食没什么考究,勉强饱腹罢了。” 展澈撕下一块兔腿递给沈锦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掰开上面的布塞,从里面倒了一些粗盐撒在肉上。 沈锦书接过腿肉,撕了一小撮放在嘴力嚼着,果真没有酒楼里做的美味,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天寒,喝点酒暖暖身吧! 在野外容易风寒,你上次还未痊愈,若是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展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袱,背着沈锦书偷偷将一包粉末抖进酒里,略略摇晃了一下。 第四十章 下药睡坟地!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再喝几口,晚些露水将会更重,惹了阴邪之气便很难根除。” 展澈看着沈锦书慢条斯理吃着兔肉,酒倒只喝了两口就不再入口,忙多劝了两句。 “怜香,来,你也喝些,伤了身子怎么伺候姑娘。” 展澈说着便把酒囊甩手丢给怜香,不免叮嘱多喝几口御寒。 沈锦书吃完兔肉用巾帕擦了擦手,拿起酒囊便又喝了两口,准备起身去拿野果解腻。 不想才走两步,头便有些昏昏沉沉,扑得一下,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好在展澈眼疾手快地拖住她,拍了拍她的脸庞,唤了两声: “沈姑娘……” 见沈锦书没有任何反应,展澈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黑布条蒙住沈锦书的眼睛。 “公子,你………” 正在吃得欢快的怜香见到展澈这操作,不觉吓得手里的肉掉落在地上,刚想说什么眼一黑,便倒在地上。 “黑子,扛走!” 展澈唤了一个小厮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怜香扛走,自己则轻柔地将沈锦书打横抱在怀里。 “快!灭火!先撤离这里………” 掌柜那边早就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完剩下的野鸡野兔,挖了土将火堆给扑灭,带上包袱以及一些野果,快速地将车马给拉走。 展澈等人前脚刚撤,火堆还未完全灭尽,后脚便有一批凶神恶煞土匪马贼扬鞭而来。 “他娘的!这些商人越来越狡猾,都好几个月了也抢不到几回,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得他娘的饿死不可!” 匪首捏了一把泥土,余热中还带着丝丝肉香,啐了一口唾沫凶狠的将尖刀插进泥土中。 话说,夏管事等人将车马拖附近的乱葬岗中,用树枝枯树叶做了适当的掩护。 “各位前辈,晚辈行商路经贵地,借宿一晚,多有打搅,还望海涵!” 夏程两位管事朝着虚空的四个方位各拜了拜,随后从包袱里取出两三把檀香,金银元宝冥币纸钱数袋,白蜡烛数对…… 几个小厮依次给每个坟头烧钱上香点烛,一一叩拜,口中还念念有词着: “见怪勿怪,受香收钱,借住一晚,平安无难!” 小厮收拾干净一处孤坟,上完香,展澈靠在墓碑旁将沈锦书轻靠在自己的怀里,又从包袱里取出火狐大氅盖在她的身上。 其余众人便各自寻了一处将就着歇息,直到天色微明…… 小厮们又上了一次香烛,烧了些纸钱,叩拜一番,便收拾起身再次踏上路途。 “沈姑娘,来尝尝这地道的砂锅米线!” 展澈一付讨好的样子将汤匙,筷子用干净的巾帕擦了擦递给沈锦书。 沈锦书扫了一眼,没有接过处理好的碗筷,更是将砂锅推给展澈,自己重新点了一份。 “这米线吃起来当真是口感细腻,入口绵滑,嚼之筋骨十足,三姑娘你说呢?” 展澈讪讪地将砂锅往自己这挪了挪,夹了一箸细细品嚼一番,极力向沈锦书推荐着。 沈锦书没有理会展澈,一连三天,只要展澈推荐的,或是经过他手的,一律不看,不吃,不用! “其实……那晚……我……” 自从沈锦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身上还披着展澈的大氅,再一想到吃肉喝酒有些事便醒悟了过来。 呵,自己好歹和沐雪临吃喝过几次,纵然再差的酒量也被调教不少,不能说千杯不醉,但也不是几口就倒地的,除非………被下药了! 展澈连着几天想要解释,可,沈锦书这么一副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样子让他实在开不了口。 原先,惹她生气倒也还横眉竖眼冷嘲热讽的几句,现在……… 沈锦书就这样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面,还真别说,这儿的面味道可真不错。 面条柔软且有韧性,还有一丝丝的鳝鱼的酥香,就连汤也很特别。 鲜嫩的鸡肉中带着醇香的瘦肉,同时又夹杂着浓浓鱼香,三味同体,不觉让人味蕾大开。 吃完早点的沈锦书直接一头栽进客栈房间,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今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这两天,沈锦书的气早就消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展澈要在酒里下药。 但,直觉告诉自己,展澈并非那种轻薄的浪荡子,这么做定是有其原因。 纵是如此,他也不能………总之,这暗中下药就是令人不齿的卑鄙行为。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沈锦书的思绪,只见她抬了抬眼眸示意怜香去开门。 “公子!” 怜香开了门见来人是展澈,忙行了一礼,避开了身子让他进了屋。 “三姑娘,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赶往江陵县,这一路山多水多,姑娘……还是换一身装扮为好。” 展澈将行程告知沈锦书,善意地提醒这边山高路远水路通达,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变更一下装着,免得被人盯上。 沈锦书放下手中的书籍,食指点着脑门,眼皮上下扫了一番,好像是把展澈的话听了进去,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 展澈就这么站了一会,便要转身离开,被这么冷漠了两天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解释与不解释都无关紧要。 带她来荆州也只是因为做个顺水人情,不忍故人客死异乡,魂无所归罢了。 有些事本就是奢望,不该拥有,又何必过多强求,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一切不过恢复到原初而已。 “茶叶没了,展少何时再送些过来?” 沈锦书从展澈的身上觉察到些许落寞,仿佛此刻的他犹如汪洋中的一片孤帆。 那般的孤寂,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给与一丝温暖。 展澈略微一愣,顺着沈锦书的视线看去,只见她双手已经行云流水地泡着茶,温烫着茶杯。 “姑娘喜欢,展某随时都可派人送来!” 沈锦书既然暗示自己留下喝茶,展澈便也就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掏出烟斗撮了一小把干烟草。 “展少就没有可要辩白的么?” 沈锦书夹了一杯茶水递给展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想给他一个自辩机会。 展澈抚了抚眉头,原以为沈锦书不会再搭理自己,也不会听任何解释,想不到…… 第四十一章 谁要你陪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姑娘自认为胆量如何?” 展澈没有急于解释,反倒是抛出一个问题,泯了一口茶水,静静地等待沈锦书的回复。 “嗯?一般般,虽不敢提刀战天下,但也不是见血就晕的怂包!” 沈锦书拂了拂茶沫子,不以为然地说着,从小她虽然被爹娘娇养着长大,可说到胆子却是比一般闺阁的姑娘大上一些。 什么爬树折花,池塘摸鱼,打小也没少做过。 尤其是父亲刚离去的那两年,母亲又去了道观,家中一时无人管束自己,嘴馋了,想吃荤腥的,不得不自己去厨房抄刀杀鸡宰鱼。 “哦?那姑娘可敢在荒野坟地睡上一晚?” 展澈也不饶弯子,嗒巴抽了两口旱烟便直接问道。 “什么!坟地!” 沈锦书想过各种原因,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后背不觉莫名的一股凉嗖嗖,阴沉沉。 沈锦书一时无措地打翻了茶杯,脸色顿了顿好不容易定了神。 还好,还好! 沈锦书戚戚然地看着展澈,现在反而庆幸自己被下了药睡得昏沉,要不然,今后只要一想到自己睡在坟茔,那感觉…… “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展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到慌乱的沈锦书,展澈不禁有些暗爽,这两日被刻意冷漠的郁闷也瞬间一扫而光。 双手略微舒展了一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暇姿以待地看着沈锦书。 “咳咳……” 沈锦书被呛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早知道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这都叫什么事呀! 或许事情说开了,两人又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你调侃我一句,我刺你一句。 沈锦书采纳了展澈的建议,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农家装束,满头的青丝也随意用一块布绢给固定。 未施任何粉黛的沈锦书仿佛是一块未被雕琢的璞玉,自然而又淳朴,完全没有一分大家闺秀的娇嗔。 到了荆州江陵县已有三四日的光景,这段时间,大家都居住在展家别苑。 许是多日赶路累着的原因还是因为终于可以了结一桩多年的夙愿,反正此刻她的心情分外舒坦就连这几夜也睡得格外香沉。 “怜香,公子呢?” 沈锦书手中握着一卷书籍,翻看了一会便打发怜香去寻展澈过来。 “奴婢不知,掌柜和管事也都不在府中?姑娘可是有急事?奴婢要不上铺子去寻寻?” 怜香在展家别苑寻了一遍未见展澈踪影,就连两管事以及账房先生也出去了,不免猜测他们应该是去巡视铺子了吧。 “不必了,怜香,你去街上逛逛,到香烛铺子买一些祭祀所用的物件。” 沈锦书莞尔笑笑,表示不必去寻展澈,本来他把自己带到荆州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能再奢求什么。 他是商人,自然是自家生意为重,况且自己与他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要他时刻陪同着。 上坟毕竟对于外人来说终归是不吉利的,还是不要去烦劳他。 左右明天便是父亲的生忌,到时候自己再询问一下当地百姓,看看可否有人知道父亲葬在何处。 “啊?祭祀?” 怜香没想到沈锦书让自己去买香烛冥钱,一时间有些错愕。 “怎么?有问题?” 沈锦书抬了抬眉眼问道,这丫头平日看起来还算不错,做事也有几分可人,不过终归不是自己的婢女,她若不愿意去,那倒不好勉强。 自己出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正好也可以看看父亲曾经呆过的地方是怎样的。 “没有!奴婢这就去!” 怜香哪里敢说自己不去,要是被公子知道了,恐怕吃不了兜着走,公子是何等看重沈姑娘, 也许,说不定将来这位沈姑娘就会是展家未来的主母,自己若得了她的赏识,那还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怜香这刚刚打开门,正准备出去不想迎面却碰上外出而归的展澈。 “公子?” 怜香眼尖地看到展澈手中竹篮装着一对白烛,草纸冥钱,以及一些其他的器具,不觉再次眠嘴笑道: “我就说公子和姑娘是心有灵犀,姑娘适才还吩咐我去街上采买这些呢,公子您就送了过来……真真是………” “怜香!” 沈锦书喝斥了一声,不让怜香继续往下胡说,脸颊略微起了点红晕,忙用手中的书遮挡一二。 “你先出去!” 展澈挥了挥手,让怜香去厨房拿些糕点过来。 “听说,你在寻我?” 展澈放下竹篮,自顾自地捏起茶杯饮了一小口,这才看向沈锦书。 “没有!” 沈锦书被他这么一看,心下没来由地一顿,忙矢口否认着,可又回得太急反让展澈升起一丝狭促。 “哦!没有? 那算了,还想说明天派人送你去沈大人陵前上一柱清香,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着,展澈作势捞起竹篮,起身欲要离开的样子。 “展澈!我……” 一开口,沈锦书便囧得不行,恨不得此刻地上能有一条裂缝,如此自己也好钻进去。 “行了,不逗你了,铺子还有点事,我得出去一趟,今晚我就不陪你用膳,你自己好生歇息,明天可是有些路要走的!” 展澈适可而止地捏了一把沈锦书的脸颊,随后叮嘱了几句便匆匆起身离开。 沈锦书摸了摸被展澈捏过的地方,莫名地一阵火辣,忙用冰冷的手给自己的脸颊降降温。 “谁要你陪了!” 沈锦书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再次拿起书籍翻看着,可是…… “姑娘?姑娘?” 怜香从厨房拿了糕点过来,却发现沈锦书手里虽是拿着书,可一双眸子的焦点却不在书上,便唤了两声。 次日,沈锦书起了个大早,熟悉漱洗过后便随意地挽了一个发笄,换上昨天展澈为她准备的孝服。 沈锦书原本是想叫怜香帮她提些东西,却不想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这丫头!罢了,自己去吧!” 沈锦书摇了摇头,没办法两只手都拎着竹篮,快步朝大门走去。 刚踏出二道拱月门便见到了一身雪白棉麻孝服的展澈,沈锦书不禁抽了抽嘴角: “展大东家,您这……也要祭祖?” 第四十二章 你爹是个能人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展澈自认潇洒地抖了抖衣袍,食指与拇指一捻,便将折扇打开笑了笑: “我昨不是答应你,随你一同去祭拜仙去的沈大人么?” “你这衣服……你什么时候答应……你不是说派一人………” 沈锦书无语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展少到底抽着什么风,穿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女婿给岳父上坟呢! 呸,胡想些什么,还要,自己何时要他一起陪同了?他昨个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堂堂一个少东家,很闲么?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既是去上坟总不能花红柳绿的过去吧?” 展澈无视沈锦书的斜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竹篮,交给身后的小斯,紧接着伸出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半推半扶将她带到马车前: “快走吧,再迟些恐怕午时都到不了。” 沈锦书顿了顿,扫了一眼展澈的手,见他还算规矩便也稍稍放心。 也罢,横竖这样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左右也就随他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行驶着,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吱吱呀呀地出了城门。 “咦?” 沈锦书撩起车帘一角,看到外面的景象不得有些疑惑。 原以为出来城门便是一片荒山野岭,却不想,眼前竟浑然像是另一个城池…… “荆州数百年来都是兵家争夺之地,长年累月的自然残亘断壁,好在,沈大人是个难得的能人……” 展澈顺着沈锦书的视角看了过去,耐心地解释她的疑惑,提起已故的沈大人无不一副敬仰之情。 “我爹?” 沈锦书这是第一次从外人的嘴中听到自己的父亲?能人么?自小便觉得父亲威严,不苟言笑。 “嗯,这里地段特殊常年盗匪肆虐,朝廷三不五时地便派人前来剿匪,农田荒废,百业萧条……… 若不是有他提出城中城,将旧城开辟出一处作为新城,将百姓迁移过去,只怕就是再来个百年,江陵县也别想有今日的繁华!” 沈锦书从展澈的言辞中听到父亲壮举,不觉一股钦佩油然而生,能成为父亲的女儿当真是与有荣焉。 马车不知不觉又行驶了一段,眼前的景象如同换了一个天地,依山傍水,草长莺飞…… “行了,下来走走吧,前面马车过不去。” 吱呀一声马车在一条弯曲的山路索然停住,展澈掀开帘子扶着沈锦书下来。 “小心,下了几日的雨,路滑!” 沈锦书刚刚走了两步,不想脚下绣花鞋一个打滑,差点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好在展澈手脚够快,及时抓住她的手腕。 沈锦书第一次被一个外男这样抓着手,心跳不觉快了几分,正想要挣脱便听见展澈这话,犹犹豫豫地便随他牵着往前走。 “父亲!” 穿过一片密林,步行好一会总算在一个小山包停了下来,沈锦书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石头立的墓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僕僕跪爬了过去! “锦书不孝,今日方来拜祭!” 沈锦书抱着墓碑哭了好一会这才缓过气来,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端端正正地跪在坟前头点着土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将竹篮里的瓜果糕点一数摆在坟头,掏出火折子点上一对白烛。 又从另一个竹篮里取出一串炮响点燃随手朝着清理出来的空地随手一扬。 随即,整个山头便回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展澈默默地点燃三柱香递给沈锦书: “上香吧!” 之后,他再一次取出三柱香点燃,似模似样地拜了又拜: “沈大人,您若是在天有灵,看在我把您女儿全须全影儿的带过来,又给您上了三柱清香的份上,保我一生发大财吧!” 展澈这吊儿郎当的言辞不禁冲淡了些许沈锦书的悲哀,只见她用衣袖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呛声道: “我爹又不是菩萨,可没那样大本事实现你的愿望! 展少若是想发财可不拜错人了?” “你焉知你父亲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再说,庙宇里的菩萨看惯了瓜果梨桃,金银珠宝,就算拿再好的东西都未必打动分毫。 可你父亲就不一样了,他……只,想,你,好!” 展澈一边振振有词地反驳着一边从竹篮取出火盆,将准备好的金宝银宝放在里面,吹了吹火折子。 一窜火苗从火盆升起,展澈有条不紊地将草纸冥钱抖了抖,一张张地丟掷到盆中。 “爹,这些都是我和娘抄的,女儿知道,您最喜欢了……” 沈锦书从竹篮取出一叠手抄的经书,以及诗词歌,将其放置火盆燃烧。 沈锦书跪在火盆前,用树枝轻轻地翻动,看着火焰吞噬着草纸冥钱,以及经书,她的泪便再次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看着这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展澈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止住了上手的冲动,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交与沈锦书: “擦擦吧!怪丑的!” 沈锦书毫不客气地接过巾帕,擦了擦眼角,听到展澈的一句怪丑的,刻意地又在鼻子间左右揉了揉,嗅了好大一个鼻涕这才舒坦了些许。 两人一时无言地烧着纸钱,最终展澈还是忍不住出言打破沉默: “沈大人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你的四叔却借着他的功绩回京谋求高就,锦书,你可有想过夺了沈家?” “什么?” 沈锦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展澈,不明白他口中的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这儿的风景不错,沈大人长眠于此也算是一番造化!” 展澈掩饰地翻了翻火盆,随即看了看周围略有感慨地说了一番。 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有些话,聪明人只要点到面,其他的便有她自己想去。 展澈纵横商场多年,这一点他比谁都玩得熟络。 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坟头种柳,果真是一个好地方,只不过,再好也不是故乡。 再好,也不是沈家的祖坟,依照父亲那种落叶归根思想,恐怕最大遗憾就是不能回归沈家。 沈锦书环视了一眼周围,心中不觉有些愤然,更多的却是意不平。 适才,展澈的话,她并不是没有听明白,只不过……… 第四十三章 怎么不肥死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来,尝尝这里的粉蒸肉,虽说在京中也能吃到却没有这里的地道。” 上完坟,临近午时,两人均换了一身常服,不过衣裳的色调依旧是浅素,没什么繁琐的绣花。 展澈带着沈锦书去荆州最出名的酒肆享用午餐。 他们一坐下,还未点菜店小二便送来一道粉蒸肉。 展澈用公筷夹了一大块粉蒸肉到沈锦书的碗中,推荐她尝尝味道。 “展少不会在菜里下药吧?” 沈锦书嘴上虽这样说着,可筷子也没停下,直接夹着咬了一口…… “嗯……味道香浓,油而不腻……不错,不错!” 浓重香醇的肉味瞬间席卷了沈锦书的舌头,打开她苦涩的味蕾,誓要将她清晨的忧伤给如数吞回肚子似的。 “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展澈自命风流地打开扇子摇了摇,毫不夸张地将自己比做冷冰冰的蛇,还是最毒的那种。 店小二很是时候地上了第二道菜,又将一壶酒放在桌上,简单地介绍一下菜名便退了下去。 “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荆州的地理特殊。 既有高山丘陵,又临涉平原,还靠近江河,物产极奇丰富。 尤其是这鱼肉最是鲜嫩肥美,一点土腥都不沾!” 说着,展澈同时用筷子与勺子合力夹了半条洈水刁子鱼到沈锦书的盘中,也不顾及她是否吃得下。 沈锦书戳了鱼腹边上的一小块鱼脂尝了一口,嗯?这味道……不是一般清蒸的,而是……… “果然独特!” “那是,除了荆州的老师傅,一般人可是做不出来,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广亭楼的招牌菜!” 展澈甚是得意洋洋地诉说着,随后,再一次忍不住掏出烟斗,抽上几口解解嘴瘾。 不知道何时,展澈就是喜欢带着沈锦书尝尝各种地方特色美食,仿佛从她口中听到每道菜品的特点是一种享受似的。 好在,沈锦书一向很懂吃,也很会吃,就好像她天生就长了一个黄金舌头,总能很轻易地尝出菜肴的好赖。 “锦书,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展澈一边给沈锦书夹着菜,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觉往上扬起,随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 看着展澈一脸认真的样子,沈锦书放下手中的筷子,咽了一口汤水正要准备看着他时候,眼睛不经意地飘向窗外。 “你刚刚说的不错,我在菜里下了药………” “等一下再说!” 沈锦书蓦然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窗框,朝着酒肆外看了又看,略有一丝失落叹口气。 “刚刚是她么?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沈锦书低喃了一句,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魔愣了,这里是荆州,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你刚刚说什么?” 回过神的沈锦书对上展澈的目光,问他刚刚和自己说什么。 “没什么!一句不重要的话罢了!” 心情一下变得阴沉的展澈丢下筷子,闷闷地抽了几口咽,略带着赌气的样子转过头不去理睬沈锦书。 真是扫兴的女人! 原本展澈腹中想好一套哄沈锦书开心话语,可发现她对自己竟然走神了,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哦!” 既然,展澈没话要说,沈锦书继续戳着筷子,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美食。 吃吃吃,怎么不肥死你! 展澈怨念地瞪了一眼与美食做奋战的沈锦书,完全忘记到底是谁兴致然姗地带她出来吃东西。 展澈,没好气地戳着筷子,眼前的食物对他突然失去了任何兴致,干脆丢下筷子,站起身一手抓起烟斗愤然地离开了。 ???? 沈锦书看着面色不佳的展澈离开,满脸竟是错愕,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对于吃了一半的菜肴,沈锦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干脆挥了手让店小二将未动筷或是只吃了几口的菜肴给打包回去,让怜香也尝尝鲜。 又是两日不见展澈的人影,或许他实在太忙了吧…… 沈锦书手捧着书,看了看房门,从那天午饭后,展澈这个家伙就没在出现过,一时间吃饭少了他的夹菜还真有点不习惯。 嗯,习惯这东西真是要不得,有些事一旦形成习惯,想要改就有点不适应。 “姑娘,姑娘……” 怜香一连喊了数声,沈锦书这才回过神。 唉,看来真的要和公子说一声,再忙,也得抽点时间陪姑娘用膳,这两天,姑娘的胃口好像小了很多,吃菜也不香了。 怜香这样想着,双却也没有停下来,很快就将饭食摆好,打了温水让沈锦书净手。 “这两日姑娘有些上火,赶巧了,厨房今就做了野鸭汤,姑娘可要多尝两碗。” 一边说着怜香便盛了一碗新鲜的野鸭汤给沈锦书。 “嗯,很好喝。” 沈锦书食不知味地喝了一碗,随口赞了一声好喝,至于怎么好喝却没品出来。 “姑娘,再过几天便是冬至了,听说…………” 怜香想起今上街,看到那些百姓纷纷准备过冬至的货品,于是将听来的热闹转述给沈锦书听。 不想,此刻的沈锦书不知道在想何事,咬着筷子愣愣地出神……… “啊?” 许久,沈锦书这才回过神来,直接放下碗筷让怜香把饭食撤了下去。 “姑娘最近可是有心事?” 善解人意的怜香一眼就看出沈锦书的不在状态,善意询问她是否有心事。 “怜香,一会陪我出去转转,可好?” 来了荆州十余天,除了上坟出去过一次,便闷在房中,就连仅有的几次也是陪展澈的铺面巡查。 真真是无趣极了! “啊?出去?这……可是……” 怜香不觉一阵头大,前边公子才叮嘱过,最近不太平最好别出去瞎跑,可现在…… 唉,一个是给月钱的主子,一个是伺候的正主,两个都不好得罪啊! “怎么?你不乐意?” 沈锦书挑了挑眉,这丫头不是和采菊一个性子最爱热闹的么?今转性了? “不不不,我当然乐意,可是,公子说……” 怜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把公子交代的事给说了出去。 “公子说什么?” 一向耳力不错的沈锦书立即就听出怜香话语之间的问题,脸色也随机变了又变。 第四十四章 貌比天仙的沈姑娘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没,公子说姑娘身娇肉贵,可是经不得晒……” 怜香连忙摇头,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嗯?身娇肉贵?晒?” 沈锦书捏了捏眉心,实在不忍告诉怜香,她找的借口有多烂! 展澈那样的人会说这样的话么?讽刺倒是会几句! 晒?还真没看出来这阴阴沉沉的天能有多晒,再说,现在临近冬至,就是高阳**,也不至于…… “你到底要不要去?” 沈锦书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纠结怜香的病语,直接了当地问她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 怜香点头如捣蒜,哪里还顾得上展澈的交代。 在她认知里,姑娘可比公子重要多了,毕竟公子也是怕姑娘的! 沈锦书和怜香两人换了一套寻常的服饰,两人也不以主仆相称。 手挽着手,如同姐妹一般在街上随意地逛了逛,看了刺绣看首饰,又对一些当地的物件摆设起了兴致。 不知不觉一下午便过去了,两人均有些乏累,正巧走到一个茶楼。 沈锦书决定上去坐坐,喝口茶,吃些糕点,再听会子的说书……如此再好不过。 “哎,你听说了吗,沈大人的独生千金来了荆州……” “可不是,那出手叫一个阔绰,昨儿还在金玉楼买了一副羊脂玉镯,可值上千两银子………” “欸,那有什么稀奇,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娇小姐,平日里的花销可是金山银矿,不过就是一个镯子,也就是平常一顿饭后糕点的银钱罢了。” 噗……… 正在喝茶的沈锦书听到那些人的谈论不觉被呛了一口,很没形象地将茶水给喷出来。 “姑……,姐姐,你没事吧?” 怜香连忙递过巾帕给沈锦书擦拭,随后又贴心为她顺顺气。 “没,吃你的,不用管我” 沈锦书挥了挥手,打断手忙脚乱的怜香,连声表示自己没事。 这些人忒能想象了,还金山银矿,恐怕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你们可真是俗人!” 这时,茶楼里某个喝茶的书生听到他们在谈论沈家姑娘如何有钱如何挥霍的时候,满脸地一副不屑。 “沈家姑娘可是沈大人的独生女,知书达礼,今娇贵尊岂能被金银这种俗物玷污!” 书生意气风发地摇头摆脑晃了一会,喝口茶,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这沈姑娘如何貌美…… 那形容,那夸耀的样子仿佛沈家姑娘就是天上的神女,人间哪闻几回见啊! 沈锦书听了一会,不觉感到一阵无趣,不过对于她们口中的沈大人却是上意几分。 不知他们说的是父亲还是四叔父,又或是新上任的官员同姓沈。 有可能吗?这样巧的事情…… “快看,那就是沈姑娘!果然是天姿过人………” 就在这时候,不知何人突然喊了一句,众人的目光纷纷追寻了过去。 “嗯?怎么会……她的背影………” 沈锦书朝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瞧到一抹背影。 可这背影却是有七八分熟悉,沈锦书脑海不由得浮现一个人出来。 会是她么?她怎么到了荆州?又怎么变成沈姑娘……… 一连串的疑问涌进沈锦书的脑海,想要追寻,可惜…… “惟妙身姿如同弱柳扶风……” 书生回过头,刷地一声打开折扇,继续他那酸不溜秋地赞美言辞。 “你们说,这沈家姑娘不在京师做她的大家闺秀跑到荆州做什么?” “哎,这还用说,这不是快冬至了嘛,沈姑娘肯定是来祭奠沈大人的!” “就是,就是,我听说当年沈家姑娘还是在荆州出身的哩!” “果然是书香门第啊,才几个月大就抱回京城教养,你没看那一身的气派啊,啧啧……” 众人的话题还是在围绕沈家姑娘,此时,沈锦书的脸色简直可以说是苍白到了极点。 沈家,京城,祭奠,沈大人…… 他们口中的沈姑娘原来是在说自己…… 沈锦书的内心犹如五味杂陈被打翻了似的,什么滋味都有,唯独没有甜!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沈锦书揉了揉发涨的脑门,是谁透露了她来荆州的行踪? 是展澈么?唯有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他想要做什么? 不,不对,不会是展澈,他没有理由这样做,而且…… 那个人是谁?会是她么?可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冒充自己? 就在思绪凌乱之时,沈锦书又从那些人的口中听到一丝重要的消息: “唉,不知道这沈姑娘到底落榻在何处,要不然,我们就可以去那守着,如此也好一睹芳容!” “当然是去丰裕园了,那可是沈大人当年的府邸,既然来怎么不回家呢!” “听说那已经荒废五六年……唉,真是物是人非啊!” “现任的沈大人不是已故沈大人的嫡亲胞兄么,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园子给荒了呢?” 沈锦书听着听着眼睛不觉有些微红,想到自己父亲还留有一处房产,没想到…… 不对,依照沈家老夫人的性子就是将园子转卖了贴补家用绝不可能让其荒废。 想到这里,沈锦书抹了抹眼角将悲伤全数收了回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你是外地来的吧,自然不知晓那丰裕园是本地最出名的鬼园! 转了几次都没能卖出去,就连后来上任的沈大人也不敢住,所以……” 鬼园?闹鬼? 沈锦书的心仿佛被人揪起了一块肉似的,久久不能平静。 “姑娘,我们出来已久,公子会担心的,要不然……!” 怜香看了看天色,灰暗灰暗的,便提议说要回去。 “嗯!” 此时的沈锦书哪还有再逛下去的心思,点了点头,便同意怜香去雇马车过来回展家别苑。 回到别苑的沈锦书,二话不说就去找展澈。 可是展澈却外出应酬未归,寻求无果的沈锦书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下棋打发时间。 可那些百姓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耳畔,加上那挥之不去的背影,沈锦书手握着书卷心头却不能平静下来。 夜间,沈锦书一连做了几次浊梦,梦中场景变化非常,悲伤的,忧郁的,痛苦的 然,一所从未见过的园子频频入梦,身着青袍的父亲怀里抱着哇哇啼哭的女婴儿…… 梦境是这般的真实,父亲的笑,母亲的哭…… 第四十五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这一夜,十分漫长,当沈锦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被子的一角均已湿透。 “姑娘昨夜可是做了噩梦?” 怜香端来洗脸水,捂了温热的巾帕让沈锦书擦拭。 噩梦么?应该不是,若是可以,自己真想一辈子都在梦中至少,梦里的自己是和父亲,母亲在一处的。 昨晚梦中的宅院,沈锦书怎么也无法释怀。 说起来江陵也是她出生的地方,一年不到便被接回京师,现在想来,唉…… “怜香,收拾一下,我们出去走走。” 沈锦书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要去丰裕园走一趟,毕竟,那曾经是自己的家,说不定…… 此时的沈锦书倒是真希望昨天那些百姓说的是真的———闹鬼,呵呵! “啊?还去?” 怜香有点凄凄凉,昨夜公子寻她过去训了一顿,可又再三警告不许对姑娘透露半个字。 现在,这……做人好难啊! 怜香垮着脸,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向聪慧的姑娘此刻却看不出她的不情愿,唉…… 去吧,反正就是街上走走,回来大不了又被训一顿而已。 万般艰难的怜香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沈锦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一会,最后直接吩咐车夫前往丰裕园。 一开始车夫说什么都不愿去,可经不住十倍价格的诱惑,勉为其难同意了。 “姑娘……” 怜香看着萧条阴凉的园子,双腿不觉有些打颤。 沈锦书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墙壁上的绿苔和爬满墙面的爬山虎。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终是忍不住掉落下来。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沈锦书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眶,收起悲伤思绪伸手推开破败的大门。 一股久无人居的霉味迎面扑来,原本欣欣向荣地园子如今已是杂草丛生。 蓦然一看,果然很像话本子上描述的常有幽灵野鬼出没的荒弃古园。 不觉间,沈锦书的脚步就移到了当年父亲的书房。 梦中情景,父亲手握着狼毫正意气风发地写着大字,母亲抱着哇哇啼哭自己在旁边研磨。 好一幅温馨的情景,却只能出现在梦境。 沈锦书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本想走开,然她却看见一抹身影绕到了院子后面。 “是她?果真是她?!” 沈锦书喃喃自语着,对,那一抹身影,沈锦书看得真真切切,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怜香,你自己出去逛逛吧,我这不需要伺候了。” 沈锦书突然转身,吓得怜香三魂不见二魂半,显然她被那些传言给吓到了。 左右这里也没什么,就不必拘自己身边,打发她出去,自己反而自在些。 “姑娘……” 怜香瞬间垮着脸,要是让公子知道她离开了姑娘,还不知怎么罚呢。 沈锦书看了几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不过在这里随意逛逛罢了,你也看到了这里没有半个人烟会有什么危险呢?” “可是………” 怜香虽然很想出去,可是公子发火的样子也是很可怕的。 “可是什么?就是有危险,你在这也一样不能做什么,反而会连累我,不是吗?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就逛一会,顶多不超过半个时辰!可行?” 沈锦书也不给怜香多余的时间思考,直接掰着她的肩膀往外推一下。 “可,可…” 怜香可了半天,说不出来,即便相处不长,可她也觉察出眼前的这位是个极有主意的。 她若不应,有的是法子甩她,还是应了吧,现在唯有祈祷老天爷开开眼,绕自己一条狗命吧。 沈锦书见怜香离开,四下无人,也一闪身进了后门,不想刚进去就被人扯到了大树阴底下。 “这里危险的很,你一个姑娘家家赶紧离开!” 沈锦书抬眼一看,竟是个满脸胡渣的糙汉,那人虽举止粗暴,可眉目却是异常有光泽,让人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沈锦书上下眼皮一扫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 “公子这话倒是奇怪了,这地方再荒废,也是个有主的地儿,岂有在人家家宅中让主人家离开的道理?” 那人一惊,眼神变得惊恐又带着些狠厉,一只手死死攥紧,却听旁边小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锦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沐雪临看着自家大哥双手正捏着一女子的胳膊,刚想询问发生了何事,不想竟在此处看到沈锦书,一时间又惊又喜。 “大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好姐妹,沈家三姑娘———沈锦书!你快放手啊” 沐雪临看着自家的大哥那双爪子还抓着人家姑娘的胳膊不放,忙上前拍了过去。 “雪临,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不到……对了,你怎么会来荆州,昨在茶楼,他们说你是沈家姑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到沐雪临,沈锦书同样是很兴奋,一口气将盘旋在脑海的疑问给抛了出来。 “唉,还不是我这个愣头呆脑的大哥……总之说来话长!” 沐雪临挥了挥手,亲密地挽着沈锦书,两人姐俩好地逛起了这荒废的园子。 至于这满脸胡渣的糙汉自然被她们姐俩给遗忘在某个角落。 在逛的期间,沐雪临将自己为什么会在荆州,又为什么借她的身份明目张扬地蹿街走巷的缘由简单地告诉沈锦书。 原来,沐小将军也就是沐雪临的大哥奉命来荆州剿匪。 怎奈这里的匪贼太过狡猾,他们都来了差不多两个月,交战几次,到现在连匪徒的老巢还没摸出来。 不过,他们多番侦查打听,发现这个匪首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好色,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采用美人计! 为了引起匪贼的注意,特意从京城把沐雪临给拉了过来,还借用了已逝沈大人的独生女的名头。 神经大条的沐雪临哪里想到自己借用的名号竟是沈锦书,不觉对她这个正主感到一丝歉意。 沈锦书倒没怎么在意这些,反而感谢沐雪临兄妹,当初自己祭奠父亲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人略微整理过,原以为是四叔出发前来祭奠,现在想来却是他们。 逛了好一会,沈锦书终于想起和怜香之间的约定,忙要准备向沐雪临兄妹告辞。 然而……… 此刻的展澈神色异常带了一批伙计从外边闯了进来,看到安然无事的沈锦书这才稍稍放了心。 第四十六章 修葺丰裕园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小将军,久仰,久仰!” 展澈叼着烟斗朝着沈锦书两人身后的沐靖炎拱了拱手。 “展少?” 沐靖炎向来对这些人情世故什么的最为抵触。 不过,眼前这位展少东家不仅是商贾的重量级人物还是京中四大少之一,让人不得不识。 更加重要的是,军中的粮草一向都是向他所购买,所以…… 沐靖炎同样向展澈拱了拱手,便不在言语。 最后,还是沐雪临说肚子饿了,要去大酒楼好好吃一顿庆祝。 众人这才出了丰裕园,朝着荆州最大的酒楼出发。 看着一盘盘份量十足的菜肴,吃得最欢的自然是沐雪临,其次便是沈锦书了。 至于沐靖炎他没怎么动筷,酒倒是喝了不少左左右右加起来应该有五六坛了吧。 作为东道主的展澈也就象征性地吃了一些,陪着沐靖炎喝了两坛便不再动杯。 期间,沈锦书将自己装病逃脱沈老夫人的婚配,以及自己来荆州的过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沐雪临。 “我去!沈家这个老虔婆她居然让你嫁给魏霖州那个王八蛋?” 沐雪临反应极大地将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一脚踩着椅子,双手挽起袖子叉着腰,一副要大打出手样子不禁令沐靖炎皱眉。 “坐好!哪家的女子像你这般?” 沐靖炎喝斥了一声,虽然很是同情沈锦书,可自家妹子怎能当着当事人的面骂人家的祖母为老虔婆,这实在是…… “你们沈家不就是想要找个有身份的么,这有什么难,京城里比他姓魏的人家好上千百倍的都有! 实在不行,嘿嘿……” 沐雪临抖动眉毛,一个极好的注意突然闪过脑海,顿时左眼看看沈锦书,右眼瞧了瞧自家的大哥。 “锦书,实在不行,你就嫁给我大哥好了,到时候将军府的少夫人,堂堂的当家主母,还不能碾压当那个姓魏妾室?” 沐雪临的这一番话直接把沈锦书给羞红了脸,还手足无措地把酒杯给碰倒了。 刚刚吃进去的鱼糕也被卡在喉咙,咽不下又怄不上来,差点给憋过气去。 展澈忙端了一碗汤递给她,阴沉得如同墨汁的眼眸扫了一眼沐雪临。 好在刚刚吃的是鱼糕而不是蒸鱼或者烤鱼,要不然卡在喉咙的那就是鱼刺了! 心有戚戚然的沈锦书将眼前的菜盘给挪了挪。 同样被呛到的还有沐靖炎,被自家妹子像推销货品一样,顿时脸立刻如同火烧似的,喝进去的酒也如数从鼻子,嘴喷了出来。 “闭嘴!胡咧咧个啥!” 一个大厚肉掌拍在沐雪临的脑袋上。 唉,这个傻乎乎的妹子真是啥话都敢往外吐,真是,啥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 “雪临,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我想要麻烦你下。”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沈锦书急忙转移话题。 “欸,有事就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沐雪临成功被沈锦书转移了思绪,甚是大刺刺的扬着手一副豪迈的样子。 “坐好!” 沐靖炎眉头越发紧皱,一把将沐雪临给跩下坐好,随后又转过身对着沈锦书礼数有加地说道: “沈姑娘请说!” “是这样的,既然雪临现在用着我的身份,那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帮我将丰裕园修葺一番?” 想着丰裕园毕竟是父亲曾经呆过的地方,看着荒废成这样心中总是隐隐难受着,时下,便提出想要修葺。 话刚刚说出口,沈锦书又觉得哪里不妥,忙补充了一句: “你们放心,至于修葺的银钱我会全数给你们的!” 沈锦书想着等朝岁过后自己应该会有些剩余的银钱,若是不够,大不了再向展澈的钱庄借一些。 左右欠一次也是欠,欠两次也是欠,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沈姑娘放心,修葺一事靖炎会全权负责!” 还不等雪临开口,沐靖炎抢先一步拱了手,将修葺园子的事包揽在身。 沐雪临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家大哥,暗道:一向不爱理闲事的他今天怎么转性了?难不成还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 这样想着沐雪临看沈锦书的眼神越发的炽热,恨不得现在就搂着她的肩膀大叫一声嫂嫂。 “咳咳……如此,就有劳将军了!” 沈锦书轻咳了两句,为了逃避雪临的眼神,忙起身拿着酒杯朝这沐靖炎敬了敬。 “锦书,你现在住哪啊?不如搬来和我们一块住,这样我也好找你玩啊!” 沐雪临话刚刚说完,脚踝便被重重地踢了一脚,敢怒不敢言地瞪了一眼大哥。 “再过两天阿书便要回庄子去,搬来搬去甚是麻烦,想来,你们也有许多事要处理,如此就不打搅沐姑娘!” 展澈生怕沈锦书会答应,忙抢在前头回了一句。 不知为何,从听到沐雪临说要让沈锦书嫁给她大哥这话之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就连对沈锦书的称呼也变得分外亲密两分。 “额……我现在暂时借住在展家别苑。 展少说得在理,搬来搬去的确是有些麻烦了,你若想找我随时都可以啊。” 沈锦书这话刚说完,不想展澈和沐靖炎同时出声反对。 “不行!” “不行!” 沐靖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开口解释道: “雪临现在顶替着沈姑娘的身份,可能已经引起匪贼的注意,现在还是应该谨慎些。” “切!” 沐雪临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明着不能去,那我暗着来,谁还有那个本事能拦住我! “怜香呢?” 吃完饭,沈锦书便坐着展澈的马车回了别苑,推开房门,发现伺候的丫鬟已经换了人,不觉开口询问道。 “奴婢惜玉,拜见姑娘!” 惜玉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双手叠握在腰间朝着沈锦书行了一礼。 “惜玉?怜香惜玉,呵,你们主子当真会起名字!” 想也不用想,能够随意撤换伺候自己婢女的除了展澈还会有谁! “你来伺候我,那怜香呢?” 想到多日的相处到底是对怜香有些感情,再次询问她的去向,只不过这次的语调提了几分。 “奴婢不知!” 惜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十七章 怜香的离开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询问惜玉无果,便直接去找展澈,不想半路上看到怜香一瘸一拐地背着包袱正准备上马车。 怜香这个样子很显然是受了责罚,沈锦书连忙将其拦了下来,问奇发生了什么。 怜香只是一味的哭泣,咬紧牙关怎么都不肯道出任何委屈。 沈锦书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手里脱下玉镯套在怜香的手腕: “怜香,对不住,我没想到会连累你被展少责罚!” 怜香一连摇着头,咬着嘴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沈锦书磕了一个响头: “奴婢多谢姑娘恩赏! 奴婢今后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一定多保重自己才是!” 到底是伺候了二十多日,在怜香眼里,沈锦书是她见过最和善的主子了。 磕完头,怜香流着泪在沈锦书的搀扶下起了身,坐上了马车,挥手告别一番。 “沈姑娘请留步!公子现在正在处理商铺事宜,不便与姑娘相见。” 送别完怜香的沈锦书转身便去了展澈的书房,还未踏进阶梯便被他身边的小斯展庆给拦截下来。 “不方便是吧!那我便在这坐着等他何时方便了就何时相见,如此可好?” 也不知怎的,一向好说话的沈锦书今天竟然犯起了倔性子,竟在花廊的风口上撇了撇帕子就这么真坐着等展澈。 展庆没了辙,只好回了书房禀报给自家的主子。 展澈一听沈锦书在风口上坐着等他丢了手中的毛笔,取了一件火狐长氅出来。 “披上!” 展澈将长氅丢沈锦书的身上,叮嘱她系好不要惹了风寒。 “呵,当真多谢展少关怀了,哪就冷死了我!” 沈锦书耍了脾气,将长氅放置一边,转头扫了一眼展澈,鼻音颇重地哼了一声。 “展澈,怜香不过是一个婢女,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冲着我,何必去为难她!” 面对沈锦书的责问,展澈没有任何解释,强势地将长氅系在她的身上。 “来人!惜玉伺候不周,带下去领10鞭责罚!” 展澈朝着沈锦书身后的惜玉冷记一眼,挥了手吩咐展庆将人拖下去。 “展澈!你什么意思!” 沈锦书用身子挡住展庆去路,皱着眉头对着展澈怒喊了一句。 “伺候不周,不罚难道还要奖赏不成?” 此刻的展澈也没了平日的温和,直接冲着沈锦书对吼起来。 两人气氛剑拔弩张,一时谁也不肯退让。 “东家,巴蜀那批丝……” 就在这时,一老伯见展澈久久没有归来,便手拿着账册从书房里走出来。 “呦,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当真是许久未见了呀!” 这老伯不是别人,正是馨和绣莊的段掌柜。 “段掌柜,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能在这里见到段掌柜不觉有些吃惊,忙双手微叠置腰间略行了一礼。 前段时间,展澈还同自己说收购了馨和绣莊,没想到他连段掌柜也纳为旗下,收作己用,当真是好谋算。 “东家,前边我们说的,你看……” 段掌柜和沈锦书打过招呼后便转身同展澈说起商铺的一些事宜。 展澈没有避忌沈锦书,直接和段掌柜交谈起来,敲定一些方案后便展庆一同回了书房。 段掌柜见展澈关上了书房的门随后便挪步到沈锦书跟前笑了笑: “丫头,我们也算是相交一场,有些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今日确实闹得有些难看,沈锦书娇妗地捏了巾帕擦了一下眉眼: “相识也并非一两日,段掌柜有话不妨直言。” “丫头,你自来是个聪明人,今日怎就犯了糊涂?” 段掌柜指了指前面凉亭,示意他们可以去那边坐会,这风口上自然不是聊天的好地处。 其实,沈锦书和展澈两人的争吵,他在书房也听了进几耳朵,不由得便操了心干起和事佬这份苦差来。 “糊涂?!” 沈锦书自嘲地笑了起来,可不是犯糊涂了么,不论是怜香还是惜玉,不都是他展澈的婢女,要打要罚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自己今天这样,倒真真是应了那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怜香姑娘被罚送回,其实便不冤,究其原因老朽就不多说了。 丫头,你自小长在朱门大户,里边的规矩只怕没人比你更加熟悉……” 段掌柜叹了口气,话点到即止,有些事终归还是需要沈锦书自己慢慢品,才能彻底明白过来。 沈锦书一时语塞,沉下心来段掌柜的话句句在理,怜香若放到沈家,若是老夫人派到自己身边……… 那她的下场就不是被鞭打送回这样简单,说不定被责打一顿发卖了也并非不无可能。 发卖……遭了! 沈锦书一想到怜香今后的处境不觉脸色变了变,一颗担忧的心又揪了起来。 “怜香姑娘虽说是被送了回去,但,老朽可以向你保证,她回去之后该如何生活依旧是如何,断不会有人为难她。” 段掌柜知道沈锦书一向心善,便出言保证怜香不过是回到原先生活环境,从前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丫头,你竟然能从京城跟着东家来荆州,那他的为人你当真没有半分了解么?” 段掌柜的话让沈锦书陷入了深思,是啊,虽然和展澈接触时间不过尔尔,可他的为人倒是也还算是坦荡。 虽为少东家,可一路上却是和掌柜管事们有商有量,没有摆出半分高高在上的架子。 光凭这一点就已经比京中那些不识财米油盐的纨绔子弟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沈锦书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回过神,却不知段掌柜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 神情怏怏的沈锦书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开门就看到沐雪临提着一壶酒正百无寥寂的坐着等她。 “雪临?你怎么又跳窗进来了?” 沈锦书看了看敞开的窗户,不觉摇了摇头,这沐大姑娘的爬窗的兴趣还真是……… “哎呀,别说那么多了,快来陪我喝一杯。” 沐雪临一见到沈锦书立即来了精神,拉着她的手腕就要缠着她陪自己喝酒,顺便将自家的大哥好一顿吐槽。 第四十八章 修葺丰裕园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锦书!” 不过两日,沐雪临便急如风火地闯进展家别苑,兴致冲冲地推开沈锦书的房门。 “快,给我添副碗筷,快饿死我了!” 见沈锦书正在想用早膳,忙叫她身边的婢女添副碗筷。 “你这是被踩了尾巴了?这样着急忙慌的?” 沈锦书贴心地为沐雪临倒了一杯温开水,让她先缓口气再吃东西。 自从上次沈锦书因为怜香的事情找展澈闹过之后。 展澈直接将惜玉给撤换了又给沈锦书指派了一位名唤“紫鸢”婢女过来伺候。 话说这个紫鸢不似怜香那般活泼,却也不似惜玉那样呆木,做起事来倒是手脚极灵活。 很快,紫鸢便取了一副餐具过来,不仅如此还吩咐厨房多做了两三道小菜过来。 “锦书,丰裕园今午后就可以开始动工修葺了,一会饭后我们就过去看看,如何?” 沐雪临饥肠辘辘地拾起筷子夹了好几箸拌酱菜配着雪白精面馒头吃了几口,这才将自己的来意大致说了声。 “今天?” 沈锦书没想到沐靖炎会这样快的请人过来修葺,原还以为怎么也得个七八日才能动工,还在感慨恐怕等不到动工就得离开。 想不到这兄妹俩办起事,却也是一个性子风风火火的。 “对啊!三批人马,日夜赶工,不出五日应该可以完工!” 沐雪临不以为然地吃着菜,顺道掰着手指数了数,给出了大概完工的时间。 五天,沈锦书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丰裕园比不上京城的沈宅,但也算是两进三出的园林,前后加起来也有十来个房间,再加上后院,池塘……… 没个两三个月也是修缮不了的,不过日夜兼程赶工,三批人马…… 沈锦书不觉有些担忧起花费,这样算下来,恐怕比预算的成本还要再添置个几成。 “其实,倒不用这样急左右一时又不住人……” 沈锦书扒拉着碗中的稀粥,心里却是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多赚一些银钱,这样也好少欠展澈的人情。 早膳过后,经一事,长一智的沈锦书便让紫鸢去禀报展澈自己要同沐雪临去丰裕园。 展澈虽不太乐意却也找不出拦截的理由,只好让展庆派两名有些腿脚功夫的小斯跟随左右。 “哥!哥!” 马车尚未停稳,沐雪临便身手矫健地跳了下来灵活地如同打了鸡血的小猴子一般窜到沐靖炎身边。 沐靖炎眉头顿然皱起,一只硕大的肉掌没有预计地捂住沐雪临的嘴巴,随后将她拖到一旁。 “瞎嚷嚷些什么?” 沐靖炎恨铁不成钢地朝自己妹子的脑门霍去一肉掌,提醒她注意些身份,毕竟她现在可是顶着沈家姑娘的名号。 “沐公子!” 沈锦书知道沐靖炎现在不宜暴露自己小将军的身份,便唤了他一声公子。 “啊?沈……三姑娘……” 沐靖炎没想到沈锦书会和沐雪临一道前来,不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沐靖炎原是想唤她做沈姑娘,可才刚张口就意识到不对,忙变了称呼。 沈锦书在沐雪临的带领下再次进了丰裕园,沿途看到许多穿着粗衣麻布的农工们搬搬抬抬着木料。 “他们……” 沈锦书看着这些农工穿着打扮的确是像普通农家糙汉子。 但,他们身形,步伐,以及周身隐隐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气让人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沈锦书不得多看了他们几眼,眼眸子一转对他们的身份便也有了些许怀疑。 “雪临,我想去前院看看” 沈锦书在后院大致走了一圈,不知为何突然想去父亲曾经的书房走走。 “好!” 沐雪临没做其他的想法,只以为沈锦书是触景伤情,想要四处走走,看看罢了。 两人来了前院,沈锦书仿佛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指引着推开一道房门。 “咳咳……咳咳……” 由于年久失修,沈锦书刚一推开房门,厚重的尘埃便迎面而来。 “锦书,小心!” 沈锦书前脚刚踏进去,不想房梁上的一个腐朽木头便砸了下来,好在沐雪临身手矫健,一跃而上抬脚将木头给踹开了。 这就是父亲生前的书房么?沈锦书走了过去,看着空荡荡的书架,上面除了灰尘就是蜘蛛网,还有几个米粒大小的老鼠屎,一颗颗凝似珍珠的眼泪最终忍不住掉落下来。 “当年,沈四爷接替沈家二爷的官职时本想着直接入住丰裕园,结果因着一些的传言便将里边的东西全部移出,之后,这丰裕园便被封锁至今。” 不知何时,展澈突然出现在书房外,看着神情忧伤的沈锦书,递了一方巾帕给她,看着脏乱而又破旧的书房悠悠然然地说道。 “你刚刚说,沈四爷将丰裕园的东西全部移出?此话可做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展澈的话刚说完,正巧沐靖炎路过走了进来,双眼锐利地盯着展澈。 “真与不真,展某不过是一介商人如何得知,左右不过是道听途说,沐将军若有兴趣不妨自己查去。” 展澈说完,横看了一眼沐家兄妹,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将沈锦书给拉走。 “展澈,你在做什么,快放手!” 沈锦书实在闹不明白,这个展澈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丰裕园,又为何要发疯似的把自己给拉走。 挣扎了好一会,沈锦书有些筋疲力倦地朝着展澈吼了一句。 展澈拉着沈锦书上了马车,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眉头紧皱,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给忍了下去。 “别闹,安分点!” 展澈看着沈锦书一会掰自己的手指,掰不动便张口就咬,咬不到便气呼呼地拿脚踹小退……… 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没有片刻的安定,展澈不禁揉了揉发涨的脑门,左手松了松到底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修葺的事交给沐家兄妹即可,锦书,没事不要往丰裕园跑。” 展澈满腹心事地掀开帘子一角,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劝诫沈锦书不要往丰裕园那边跑。 “展少,这话说得倒是真奇怪!我自家的园子修葺,你不让我过问。 来,你告诉我,这是哪家的道理?” 沈锦书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气笑地怼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故技重施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现在可以说是相当的生气,可再怎么生气又能如何呢,打又打不过,唉…… 沈锦书揉着自己被嘞疼的手腕,眼睛狠狠朝着展澈瞪去,最终满腹的怒气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 “展少不是说要巡视铺子么?怎么会出现在丰裕园?” 沈锦书突然想到今天派紫鸢过去说道的时候,听她说展澈要去江陵县下几个镇巡视铺子,两三天恐怕回不来,怎么…… 展澈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丢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神情。 “展澈,传闻丰裕园闹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锦书突然想起茶楼里的传言,便张口向展澈询问起来。 “坊间说书赚钱的把戏罢了,莫不是你沈三姑娘对鬼神之说分外感兴趣?” 展澈不以为意地说道,画风一转只见他抽出右手捏了一缕沈锦书的青丝绕在指尖把玩着,故作一副纨绔的样子调戏道: “要不,改日,我送些怪语异谈之类的话本子给你。 不知这样……能否够换得姑娘的青睐?” “展澈!” 沈锦书刹间羞红的脸颊,怒吼了一声,发狠地一拽,将自己的头发从展澈的手指中抽了回来。 算了,不问了,展澈若是不想说那嘴就跟蚌壳一样紧。 心情郁闷的沈锦书被展澈这么一调戏越发坐不住,一手敲着车壁直嚷嚷着停车。 “停车!!!听见没有,我要下车!!!” 脾气一向怎么好的展澈,这次居然破天荒地没冲沈锦书吼,而是像安抚孩子一般轻声劝说: “锦书,别闹,安分点,有些事不说是为了你好!” 展澈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略带着几分忧伤,更多的却是冷峻。 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是数九寒冬中冰冻过的刀子,让人不觉有种寒入骨髓之感。 这和他平日里笑靥淡雅的样子,相去甚远,沈锦书看的一时间忘了说话,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楞。 过了好一会儿,沈锦书才微微出声: “展少,这丰裕园无论怎样说都曾是我父亲的故居,关于它的点滴,我总有一些知情权吧!” “当然,锦书想知道?” 展澈眯了眼睛看着沈锦书,从腰际摸出烟斗,填了填新烟丝进去,随后用手指勾了勾示意沈锦书靠过来。 “可,我现在不想说!” 展澈回一了一句呛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又朝着着沈锦书的脸吐了一个烟圈,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又与往日没什么区别了。 沈锦书嫌弃地用手挥了挥,驱散难闻的烟味,鄙视地朝着展澈丢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不过,她的内心却是松了口气的,刚刚展澈那个神情真的令人很担忧,现在……呵呵! 马车刚到展家别苑,沈锦书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赌气似回了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用力将房门关上。 展澈一直跟在她身后护送着她进屋,穿过月亮拱门及弯曲花廊,直到见她发泄怨气地关了门,这才转身离开。 沈锦书透过房门的明纸看着展澈离开的背影,心下越发觉得不对劲。 心有烦躁的沈锦书在贵妃椅上坐了会儿,便又站了起来道: “不行,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此时紫鸢正在给沈锦书添茶,听到沈锦书突然站起来,自言自语地垂首顿足一番,忙赶过来问道: “姑娘,你刚刚在说什么?” 沈锦书对紫鸢到底还是有些防备的,毕竟紫鸢是展澈派过来伺候的。 不像采菊,跟在她身边那么久,早就把她看成亲人一般了。 所以沈锦书是万万不会对紫鸢说出她现在的想法。 没准儿紫鸢不仅不会支持,还会设法阻拦她,甚至给展澈偷风报信。 唉…… 现在沈锦书实在是太想念采菊了,干脆眼珠子一转,牙一咬,便做了个决定,二话不说急匆匆打开房门朝屋外走。 紫鸢见状,立刻机灵带上一件斗篷跟了出去,一边追着沈锦书一边劝说道: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如今天冷,左右披个斗篷也好暖暖身。 姑娘可否走慢些,公子吩咐让奴婢贴身侍奉姑娘……” 紫鸢的话,沈锦书充耳不听,她就知道展澈把她的丫鬟换来换去,最后,终于挑了个他满意的跟屁虫! 想安插眼线是吧!很好,可我就沈锦书就偏不吃这一套! 沈锦书不觉加快了脚步一连几个转弯直接把紫鸢给甩开了好一段路。 沈锦书倒也没有去那,只不过是绕了好大的一圈来到前院展澈书房。 寒风呼啸,沈锦书在书房外挪步走了一会,看到紫鸢追了过来,便让她寻了一张凳子过来。 沈锦书坐了一会,看似在欣赏着不远处的寒松,实际上眼睛却时不时朝着书房这瞟去。 “姑娘……” 展庆不觉有些头大如斗,自家主子又怎么惹到这位活祖宗了? 要知道她上次站在这吹了一会冷风,自家主子那脸黑得简直和墨没区别了,这下又来…… 完了,完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此时的展庆内心一片荒凉,只能暗自祈求着沈锦书快点离开才好。 可偏偏沈锦书的双脚好像生了根似的,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拿人钱财,自然得为人分忧!紫鸢,去将我房里的绣架搬过来!” 沈锦书强忍着寒冷,双手环抱着肩膀相互搓了搓,最后转过身冲着紫鸢吩咐道。 不出来是吧!那好,展澈,我看你能躲得过几时去! “啊!绣架?这里?” 紫鸢救助地转向展庆,希望他能从中劝说几句。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么? 也好,左右禀了展少,再换一个婢女过来伺候。 反正,你们展少多的是婢女,那便一天换一个,正巧我也能沾了光,摆回大家小姐的谱!” 这,沈锦书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一旦怼起人来,可比那刀刃还要利上几分。 “呦,沈姑娘,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去我那喝杯茶水去去寒,可好?” 别苑章管事听闻沈锦书坐在风口上欣赏着寒松,还要准备要在这刺绣,这还得了,立马噗嗤噗嗤地赶了过来邀请她去喝杯茶,聊聊天。 “喝茶?甚好!不知章管事可有蒙顶甘露? 平日里,我倒也是不刁口,也就你们少东家的蒙顶甘露喝个习惯。” 沈锦书没有立即回绝章管事,而是意有所指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说了几句。 第五十章 倔性子的沈三姑奶奶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章管事听了这话顿时尴尬了几分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怕沈锦书再呛出什么话来让自己难堪,忍了又忍最终摇摇头离开了。 沈锦书就这么坐着,无聊的时候就揪着身上的斗篷边上的毛毛玩,再不行就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比划着练字。 期间,除了章管事再次过来一回,段掌柜和展庆也来过几趟,想要把她劝回离开。 可沈锦书这次的性子比上次还要强硬几分,偏偏就坐得像尊菩萨似的愣是不走也不动,着实有毅力的很。 仿佛她不把展澈等出来,决不罢休的模样。 “东家……沈姑娘还是不肯离开,我看,您……” 段掌柜正在和展澈汇报收购生丝的事宜,看到展澈频频走神,眼睛时不时瞟向外面,嘴角不觉抿了抿。 “看什么看,她爱在那坐着就让她坐着,她不是要欣赏寒松么?不是要寒风刺绣么? 行!如此用功,我岂有不成全之理! 去,吩咐紫鸢去将绣架抬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看着沈锦书固执不肯离开,展澈也动了怒,一把将手中的毛笔给摔在洗笔盂上,晕染开的水渍因为震动溅起了几滴,正巧飞到段掌柜的衣袖上。 “等等,在绣架旁,摆上几个火盆,对了,必须得用银骨碳!” 展澈从透过窗户看着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沈锦书,到底还是有些不忍,沉闷地吸了一口旱烟,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银骨碳。 要知道寻常人家只能穿棉衣,或是去山上砍些树枝来当柴火来取暖,能用的上碳不是官宦门第就是家财万贯商贾之家。 而这银骨碳产自西山窰,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更是属于碳中极品。 每年都需要进贡千斤到宫中给贵人们取暖,一些地位分的妃嫔还享用不到。 就这么一枚几寸厚的银骨碳就要好几十两纹银,不过,好在展家在山西还是有几处碳窑子,十几个炭火倒也还是烧得起的。 “展澈,你今儿若不出来见我,便在这一直等,就是冻死我也不会挪动半分! 你可要想清楚了,当真不出来是吗?那你明早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沈锦书看着紫鸢当真领着小斯将绣架给抬了过来,顿时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学着沐雪临的模样大手一挥,豪言壮语地说了好一通。 沈锦书这说话的语气,这动作看上去倒是非常的潇洒,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腿啊,再烈烈寒风起中忍不住嗦嗦地打起啰嗦起来。 “啊……啊……啊欠………” 沈锦书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抗不过去揉了揉冻僵的鼻子毫无形象地打了声喷嚏, 又等了好一会儿,沈锦书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声喷嚏,门终于从从里面打开了。 沈锦书听到逐渐朝自己靠过来的脚步声,熟悉的烟味,此刻她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扬起,傲娇地仰着头: “段掌柜,你回去吧,我说了见不着你们展少东家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呢,也别再和我打温情牌,今你就是叫我一声姑奶奶!我绝不妥协半分。” 沈锦书其实知道身后的人正是展澈,可她偏要故意这样说,甚至说完还装模作样地要去拿针线,好像真的要在这里刺绣一般。 “沈三姑奶奶!你耍起泼来难道就只会这一招么?” 展澈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会去招惹这样活祖宗回来气自己。 “展少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撒过泼了?我既入了股馨和绣莊,当然得需出点力,要不然白拿分红多不好意思啊!” 沈锦书气哼哼的搓着手,实在是冷的狠了,不然她也不会在展澈面前显露出半分,被冻得受不了的“弱”态。 展澈却被沈锦书弄得没了脾气,当初自己一时之言想不到今天被她拿来攻击自己。 这叫不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沉默了半响,这才软了口气好言相劝: “沈三姑奶奶,你这风寒才好没多久,是否还要再喝几天的苦药才痛快?!” 沈锦书相互揉搓着双手,牙齿咯咯咯地上下打颤个不停,可就还是犟着性子不肯低头。 展澈拿沈锦书实在没有办法,一把抓起她的双手塞进自己暖和的斗篷里取暖,闭了闭眼睛最终“屈服”说道: “没见过比你更倔的人,你既要听丰裕园的事我便与你听,不过,你得先随我进屋!” 只要展澈松口,沈锦书认为一切都好说,也就无视展澈之前猛浪的举动,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的沈锦书迫不及待地搬了把椅子靠近火炉边上坐了下来,舒服喟叹了一声,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展澈看沈锦书急不可耐的模样,不觉摇摇头,故意拿去毛笔批阅着桌上的账目。 “告诉我,丰裕园到底隐藏什么秘密?” 沈锦书见展澈没有要说的意思,一下子便有种被耍的感觉,一掌直接横在账册的页面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不容许他有半分的躲闪。 展澈无奈,只好放下手中批阅账目的毛笔,细思条理和沈锦书摆事实讲道理,分析分析丰裕园的利害关系。 “锦书,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好奇心足以杀死你这只难训的小野猫? 有些事不是不想对你说,而是丰裕园现在非常危险,不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能参与进去的。 可明白?” “不明白,我一点也不明白,丰裕园是我父亲的故居,能会有什么危险?” 此刻的沈锦书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只见她皱了皱眉头: “就算是有危险,可那是毕竟是我父亲住过的地方,你又岂能明白我内心有多痛? 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丰裕园谣言种种,孰真孰假?” 沈锦书一股脑儿想把要说的,要问的全给咆哮出来。 吼完之后的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直接就这么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头,犹如受伤的猫似的。用眼泪清洗着自己的伤口。 “丰裕园藏了东西!” 展澈知道有些事终究是瞒不过沈锦书,嗒吧嗒吧地抽了几口旱烟,这才悠悠地开了口。 第五十一章 礼尚往来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贴心为沈锦书倒了一杯热茶,抚揉着她凌乱的头发。 自从她来荆州后一直憋屈着,强忍着,能这样痛快的哭一次,发泄发泄,如此也好。 “你这倔强的性子当真与他无异,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一些。” 展澈将沈锦书扶到椅子上坐好,又拿了巾帕帮她擦拭眼泪,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 “不过,这些话听了,对你有害无益,所以你只能当个故事听听就好,切不可与旁人提及半句。 否则……不仅是你,就连你的母亲,乃至整个沈家都会招来灭顶之灾!” 既然她想知道,那就交个底,有些事终归是要去面对的,清楚前因后果总比稀里糊涂送了命来的强。 哭泄完沈锦书抹了一把眼角,不耐地催促道: “快说!” “丰裕园的确藏了些东西,有人说是沈大人在荆州为官做商所得的钱财。 啧啧,那一箱箱金灿灿,白闪闪的金子银子,十多抬足有这样大的箱子。” 展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比划着,将那些听来的传言更加具体化。 “不可能!我爹为官清正,廉洁,一心为民……” 一听展澈这话,沈锦书立即激动的站了起来,为父亲清白辩解着。 “嗯?还继续听么?” 展澈看着如此激动沈锦书,不觉换了一个舒服姿势看着她,眉毛一挑,抿了一口茶水。 “好,你继续!” “也有人说,丰裕园藏的是可以让人坐地成仙的秘诀……” “噗,成仙,这些人还真能扯,要真有这样的秘诀,我爹又怎么这般英年早逝!” 沈锦书甚是不屑冷哼一声,果然,以讹传讹这样的话语,可信度确实是不高。 “哎,展少,你这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依旧没有说到重点!你该不会是忽悠我吧?” 沈锦书眼眸子一转,发现展澈一会说这一会说那,感觉他就是在绕圈子,根本就不打算把实情告诉自己。 “传言千千万万,到底孰真孰假谁也不知晓,反正有一个是必然的就是你父亲的确是藏了东西。 至于是什么,谁也没找到,谁也不知道! 反正自你父亲过世后,无论是官府的,还是江湖的,只怕连京中某些权势也在暗中窥视。” 沈锦书听完沉默了会儿,显然对展澈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道: “既是藏了东西,为何我爹未曾书信告知?就连我娘也……?” 展澈咬着烟斗眯着眼睛看着沈锦书,见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懊恼地拍着脑门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起来。 沈锦书尴尬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顿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忙出声问道: “那沐靖炎兄妹,出现在荆州,刻意大张旗鼓地用我的名号,是否也为了这件事?” 展澈看着沈锦书一脸好奇的样子,拿折扇轻拍她的头,包容又赞许道: “看不出,沈三姑奶奶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啊?” “”过奖,若没有过人之处又如何能入得了你展少的眼?挖空心思来设局入股馨和绣莊呢!” 沈锦书顺杆子往上爬,有些得意地朝着展澈怼了过去。 展澈一听这话,揉了揉眉尾,轻咳一声懒得跟她贫嘴架。 “来说说,你是如何猜出沐靖炎兄妹也是为了丰裕园而来的?” “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直觉。 觉得他们突然来这里很奇怪,沐靖炎是将军,在上京好好的事情不处理,来这里作甚? 说是来剿匪,可也不见他出兵整肃。 还有,修葺丰裕园的工匠,我怎么感觉他们更像是………” 沈锦书将自己内心的疑惑如同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地告知展澈。 展澈听完沈锦书的分析不觉点点头: “你分析的很是在理,观察也很仔细,这些可不是凭借一点点的直觉,就可以想到的事情。” 展澈边说边给沈锦书续了一杯茶水: “来,在喝一杯暖暖身子。” 沈锦书和展澈争锋相对的多,现在展澈忽然换了个态度,夸起她来,让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你这屋里本就温暖,所以我已经很暖和了,不需要再喝茶,免得……不知不觉又被某人下了药还不自知。” 沈锦书不经意地再一次翻起旧账,话虽这样说,可展澈递过来的茶水她还是很给面子的饮了一口。 “不错!你的茶技又进步了。” 猝不及防的被沈锦书夸了一句的展澈一口茶卡在喉咙,差点喷出来道 “说的什么鬼话,我哪里烹过茶,这是茶娘送过来的! 等等,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沈锦书刚才夸他,但展澈这厮不懂礼貌,还说她奇怪,这就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展少莫不是得了奇症?听不得人夸奖?非得贬损两句才舒适不成? 适才你不也夸我了?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深窥其道的展少竟连这也不知晓?” 展澈听沈锦书这么说,俨然失笑,和她斗嘴从来就没有讨得过半分便宜。 相处时间越久越发现她平日里的温和谦让都是装出来的,这丫头,十足的是披着羊皮的小野猫! “沈三姑奶奶,夸你一句还要回来? 我展澈哪会是这样小气的人,夸你聪明是真心的! 行了,不跟你贫了,哎,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沈锦书喝茶的动作停了下,郑重其事地看着展澈: “什么事?” 展澈心下有些了然,显然这丫头根本就没有把自己那天的话放在心上。 “还记得,在你父亲陵前,我说过的话么?” “嗯?” “锦书,你可有想过,夺了沈家?协助你母亲主掌沈家大权?” 沈锦书眼眸不觉往下凝重,叹了口气: “我娘还在清慈观静修!” “锦书,你与其打听丰裕园的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想想你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你装病躲过沈老夫人的安排,难道就真能装一辈子? 你真想呆在庄子上庸庸碌碌,平平凡凡,做个乡野农妇么?” 展澈抠着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点醒着沈锦书。 “当然不是!” 沈锦书想也没有想立即反驳道,若真甘心如此,她也不会写信寻求展澈的帮助。 “既是这样,你又何必卷入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呢? 难不成你还真信那些道听途说,你父亲真的藏了什么宝藏? 就算真有其事,对你而言只会是烫手的山芋! 何必把自己置身于这些不必要的危险中呢? 你父亲也绝定不想你涉足这些,否则为何会支言不提? 你难道还要违背你父亲的意愿吗?要知道他此生别无所求,所图的也就只有你的安好! 仅此而已!” 第五十二章 父亲,父亲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的话如同尖刀似的深深刻进沈锦书的内心,仿佛那是对灵魂最深处的拷问。 “锦书,你该回去了!” 展澈一语双关的说着,手指抚着杯沿,就这么看着沈锦书,希望她能听进去。 沈锦书沉默了会儿,眼眸黯然地垂了下来: “我,我想过完冬至……能等园子修葺完再走么?” 沈锦书自然听出展澈的话外之音,可是,她现在不想离开,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不舍与怀念。 “锦书,回去吧,你来荆州只是为了祭奠你父亲,你完成了,是该回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了,明白吗?” 展澈蓦然站了起来,倾身向前,双手如同钳子一样禁锢着沈锦书的肩膀,蛊惑地劝说着。 “可是……我……” 沈锦书还想要说什么,支吾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听着,没有可是,如果你还有半分孝心的话,那就努力在沈家立足,上位,夺得掌家大权! 只有你掌握了足够的权利,就可以名正言顺将你父亲的遗骨迁回祖坟安葬,让你父亲真正的入土为安!” 展澈看出沈锦书想要躲避的心思,掰着她的头强迫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锦书,不要觉得我残忍! 你想想你的死去父亲,想想为了保全你委身在道观的母亲! 你忍心看着你父亲的尸骨孤零零地荒废在外,几年,十几年,甚至几百年后无人扫祭么? 你忍心看着百年后你的母亲与父亲天各一方吗? 生不能同衿,死不能同穴………” “别说了!求你了,展澈,别再说了!” 沈锦书崩溃地捂住双耳,悲悲戚戚地求着展澈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好,我不说,锦书,何去何从,孰轻孰重心里该有个定量!” “我……我回去好好想想。” 沈锦书说完,慌不择乱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精神恍惚,身体竟是跟着晃了晃差点摔倒,幸而展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稳了。 “小心!” 展澈叹口气或许今天自己说的话太过了,把她给吓着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在逼你,行了,你若想多待几天,那便多待几天,只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记住!好奇心害死猫,何况你还不是真的小野猫,没有九条命!” 沈锦书麻木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脸色苍白地推开展澈自顾自地打开房门,离开了。 展澈看着沈锦书的背影不觉脑门一阵胀痛,揉了揉唤了紫鸢进来: “回去,给姑娘端上一碗姜汤。” 看着沈锦书如此模样,展澈到底还是有几许的不忍,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肠,将这些事往狠了说,这才能揉进她的骨血,激起她潜在的斗志。 沈锦书回屋后,便一直没出来了。 就这么呆呆地卷缩在贵妃椅上,一躺就是两三个时辰,直到深夜…… “姑娘,饭菜都已经热了三回了,好歹吃一些吧!” 紫鸢将热过的饭菜依次摆了出来,见沈锦书没有起来享用的意思,不免开口劝道。 从少东家那回来后,沈锦书便这样一句不说,呆呆滞滞的,别说姜汤了就连晚饭也是热了又热,着实令人担忧。 实在放心不下的紫鸢,见沈锦书这样不觉摇了摇头,悄悄的出门。 “主子,姑娘她………” 紫鸢一鼓作气地跑到展澈跟前,将沈锦书的情况如实地禀告与他。 展澈听到紫鸢的汇报,眉头顿然皱起,捏了捏眉心,脸若寒霜: “饿一顿,死不了!若连这都想不明白,那再劝也是枉然。” 其他的事,展澈是不欲多说,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紫鸢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婢女,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可多问,否则,自己的下场绝对比怜香惜玉好不到哪里去。 心思被打断的展澈再也集中不起来精神看账本,瞧着忽明忽暗的灯芯忍不住又抽起旱烟。 “主子,让奴婢来吧!” 本欲转身离开的紫鸢,看到心事重重的展澈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回过身将烛火往展澈手边靠了靠。 “做好你份内的事!” 展澈扫了一眼心思异样的紫鸢,不悦地将她的手拂开。 紫鸢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寸长的指甲相互抠着,心里不觉有些羡慕起沈锦书。 唉,若是自己出身在大家族,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就好了,这样,主子便会多看自己一眼。 或许对自己也能同对沈姑娘那般宠溺……… 可惜,自己的命不好…… 倒是这位沈姑娘着实也太不知好歹了,亏得主子对她千万般的着想。 想到这些,紫鸢不禁由羡慕沈锦书转到怨恨。 “照顾好姑娘,她若有什么不如意,你便去邺城度过余生!” 敏锐的展澈觉察出紫鸢的不对劲,戳了戳烟斗,言辞中的寒意不禁而走。 “奴婢不敢!” 紫鸢素来知道展澈说一不二的性子,当即吓得跪在地上请罪,直言不敢。 展澈懒得去计较紫鸢的心思,厌恶地打发她回去伺候。 紫鸢心有余悸地回了屋,见沈锦书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躺在美人榻上,便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耳房休息。 关门的那一刻,脑海不觉想起展澈的警告,吓得腿脚一颤再次转身挪步到沈锦书身旁,却听见她嘴里喃喃自语些什么。 紫鸢弯了身子凑了过去方才听清一二。 “父亲……爹……锦书不孝……”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是重复着这几句。 一边嘀喃着一边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紫鸢撵了一方巾帕,轻轻地抹去她的泪痕。 紫鸢知道此刻的沈锦书正在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本不想理会,可又碍于展澈的吩咐,最终伸出手推了推: “姑娘,姑娘………” 然,此时,沈锦书正在梦境中寻找父亲的身影…… 空荡荡的大街上,除了她在大呼唤父亲,其余便是一片寂静,静得那样的可怕。 可明明之前父亲还在牵着自己的手,抱着自己,甚至还清楚感觉到坐在父亲的脖子上,轻数着他的发丝………那样其乐融融的情景…… 父亲一手摇着拨浪鼓,一手牵着自己漫步在街上…… 父亲的笑容,父亲拉扎的胡须,父亲温热的手掌…… 可是,一转身,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静悄悄的…… 父亲,爹,你到底在哪?别走,锦书想您……回来好吗? 第五十三章 眷恋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姑娘……姑娘……醒醒……” 紫鸢纵是对沈锦书有再多的不满,可展澈的吩咐,她不得不谨遵其命好好伺候。 见沈锦书这样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忙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可手刚刚触及她的身子就发现不对劲。 “姑娘……” 紫鸢摸了摸沈锦书的额头,果然体热异常,心下一惊暗道不好。 紫鸢忙解开沈锦书的衣领,撵了巾帕轻轻擦拭她的额头,脖颈,胸口以及腋下和手心。 唤了几声,沈锦书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紫鸢忙帮她掖了被子,跑出了房间再次来到书房。 “公子,姑娘她……好像……起了高烧……” 紫鸢推开书房的门急切地朝着展澈行了一礼,将沈锦书的状态告之他。 “什么?” 展澈一听沈锦书发了高烧,昏迷不醒当下急得丢了账册,拔腿就朝沈锦书的房间跑去。 “人呢,滚到哪去了?愣着做什么?还不着人去请葛大夫!” 看着阴阴暗暗的房间,展澈的怒火没来由地冲上脑门,一脚踹在跟在后面展庆的身上,吼着吩咐人去请大夫。 “锦书!锦书!” 看到这样的沈锦书,此刻的展澈不禁后悔自己今天的言语有些重了。 “爹………父亲………” 沈锦书紧闭着双眼,双手绞着被子,口中不停地嘀嘀喃喃。 “锦书,什么?你说什么?” 展澈将沈锦书搂进怀中,只听到她在呼唤父亲,后面的却是听不太清楚。 “勿谄富,勿骄贫。勿厌故,勿喜新……” 展澈听了好一会才听清楚沈锦书噫噫呜呜地竟是在背《弟子规》。 展澈此时心疼极了,也越发的懊恼,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这样逼她。 然而,沈锦书却丝毫没有体会到展澈的内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睡梦中,父亲将年幼的沈锦书抱在大腿上,捧着一本弟子规,一字一腔地教读着。 “书儿,爹爹要走了,你要乖,要听话………” “不要,锦书不要爹爹走,不要,爹爹若走了,锦书会哭,会闹。” “书儿乖,书儿忘记爹爹说过的么,男儿当自强,有泪不轻弹!” “不要,锦书不听,锦书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是啊,我的阿书是爹爹最心爱最美丽耀眼的娇娇女呢!” 父亲的笑是那样的从容,那样是威严中又带着一丝慈祥。 可不知为何,面对着这样的笑容,沈锦书就特别难受,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口上。 父亲告诉沈锦书要乖,要听话,可她拼命地摇头,不争气的眼泪如同决堤了一般,越发越多,越多越擦。 “爹爹,别笑了,您一笑,锦书就想哭。” 沈锦书肉嘟嘟的小手抚摸着父亲的脸颊,哀哀戚戚地央求他别笑了。 父亲温柔揉着她鼓鼓的发包,甚是温柔地问沈锦书: “为什么?” 沈锦书捂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的心,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道: “不知道,就是……难受。” 父亲脸色略微变得有些严肃,轻抚着沈锦书的脸颊,叮嘱道: “我的书儿长大了,要学会保护自己,眼泪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懦弱……” “不,锦书不要长大,锦书要爹爹保护………” 沈锦书想要抓住父亲的手,可是,越是这样,父亲的音容也变得越发的模糊。最终化作一团弥漫的烟雾。 “不要,爹爹……父亲……” 父亲突然的消失让小小的锦书,感觉到莫名的害怕,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在街上跑着,喊着,念着。 最终,哭累了,跑累了的沈锦书就这么瘫坐在马路上,孤零零地,仿佛世间只剩下她一人。 沈锦书双手抱着头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突然,前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沈锦书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想要抓住那一缕光线,耳边突然传来一句: “醒醒…… 沈锦书,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沈庭威的女儿,你是他这一生的骄傲与牵挂。 你给我马上,立刻醒过来,我不许你这样懦弱,他更不许你这样! 听见没,沈锦书,醒过来,立刻,我要你现在,马上!” 是谁?是谁在她耳边说话,这样的霸道,真真令人讨厌! 展澈见沈锦书久久不愿醒过来,大夫过来看过,说是邪风入体,给她开了药方,又在她身上扎了数枚银针。 紫鸢熬了药端过来,展澈亲自喂她,可是沈锦书就是憋着一股倔强,咬着牙关不肯进食半滴。 面对沈锦书的皱眉,眼泪,以及痛苦和无助,展澈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掰着她的肩膀用命令的口吻,喊她,甚至搬出她父亲的名义要求她醒过来。 可是……… “公子,要不,让奴婢来吧。” 看着一向镇定自若的展澈此刻表现得这般手足无措,焦急不安紫鸢心下不觉有些不忍。 “出去!” 展澈甩开紫鸢伸过来的手,眼神如同尖刀一样刺穿她的内心,喝斥她出去。 “公子……” 紫鸢被这么一凶,眸子顿然弥漫起一层薄雾,最后恋恋不舍地退出了房间。 “真是个倔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展澈看了看瓷碗中的汤药,又看了看怀中愁眉深锁咬紧牙关的沈锦书,不觉一阵头疼。 “倔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 展澈瞪了一眼沈锦书,嘴角不觉勾起一个弧度。 一仰头,展澈将碗中的汤药一股脑儿倒进自己口中,倾身微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掰开她的唇瓣及牙关。 “唔……” 为了防止汤药从嘴角溢出来,用嘴唇抵触,就这样一点点,总算是把汤药给强行灌了进去。 “锦书……” 喂完药的展澈竟然痴迷起沈锦书口里的苦涩,薄唇情不自禁地蜻蜓点水似的扫过她的唇瓣。 软软的,柔柔的,苦涩中带有半丝甘甜……… 展澈忍不住地啃了一口,许久,这才心满意足退出了沈锦书的唇瓣,伸出食指轻抚着被自己轻啃得微肿的唇瓣。 唉……… 刚刚的味道太过美好,美好到某人的一些器官忍不住地想要叫嚣起来。 展澈揉了揉发涨的脑门,随后有些鄙视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某处…… 浓重的烟味夹杂着一许叹息声渐渐弥漫整个房间。 第五十四章 所以,你会帮我!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昏迷中的沈锦书啥也不知道,就连差点被展澈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给吃干抹净了也没有半分的知觉。 只是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喊她,威胁她。 又好像感到有一股莫名感觉在引导着她,诱惑着她。 口干舌燥的她想要抓住这份感觉,想要更加具体清晰的……… 沈锦书再次醒来的时已是两日后,这期间她当然不知道展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喂自己吃药。 如若她知晓………那……… “姑娘可算是醒了,可要用些饭菜?” 紫鸢看着展澈这两日不眠不休地照顾沈锦书,心下也已经了然。 有些念头终归是自己的痴妄,与其将来因为一些不可能的事遭了公子的厌恶,倒不如就这样谨遵公子的命令。 用心地照顾他想照顾,守护他想守护的,如此或许能得他一丝正眼。 “展少呢?” 沈锦书皱了皱眉头,闻着一屋子的烟味,不觉向紫鸢问道。 “这两日,公子衣不解带地守着姑娘,适才大夫说姑娘无事,才回了房去。” 想通的紫鸢也就将这点痴念埋藏在内心最深处,随后,忍不住开口向沈锦书述说起展澈的无微不至的照顾。 “是他?那些话………难道是……” 沈锦书突然想去自己睡梦中那一声声的话语,难道是他在自己的耳边呼唤? 不知为何,沈锦书的脸颊突然升起一丝丝微样的嫣红,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哑然地在内心深处渐渐滋长。 沈锦书在紫鸢的伺候下用了半碗的燕窝粥,吃了一些好克化的松糕。 精神略微恢复的沈锦书披上厚重的长氅,出门房门不知不觉竟走到展澈的院落。 “咳咳,咳咳……” 还未走近,便听见里屋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响。 “呵,我倒是听说过嗜酒如命,没成想,到你这却变成了嗜烟如命!” 沈锦书推开房门,略有嫌弃地挥了挥手,随后自顾自地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通风。 “精神不错!看来该给葛大夫涨点出诊费了!” 展澈看着精神尚可的沈锦书,那颗悬乎的心总算是可以稍稍放下。 “安排我回去吧!” 沈锦书在房里走了一个来回,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捏起一缕青丝细细梳理着。 “什么?” 展澈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抖了抖燃尽的烟丝,扣了扣略有黑礁的烟斗,抬起头看了一眼沈锦书。 沈锦书悠悠地叹了口气,仿佛还在沉浸在父亲消失的烟霾中,痴痴地呓语着 “我做了好长的梦,好像梦见父亲,可他不见了,我找不着他……” 适才还有些光亮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迟疑了一会,沈锦书继续开口: “或许,他应该还在怪我,怪我没将他带回他真正的故乡,所以他不想再见我了。” “锦书,那天我说得有些重了,其实………” 展澈不忍见到沈锦书这样忧伤自怜,伸手抚了抚她的眼眶,想要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我该回去了,该回到属于我的那寸天地!” 沈锦书蓦然抬头,一扫之前的晦暗,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正视展澈: “展澈,你是故意的,对吗?” 恢复理智的沈锦书一下就察觉到展澈带自己来荆州的别有用心,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带自己来荆州祭奠父亲,刺激,激发自己夺取沈家,为什么?这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益处? 父亲,对,他和父亲又有什么交集? 一个个疑问如同开了闸门一样,跳进沈锦书的思维。 展澈没有回答沈锦书的疑问,淡淡地揉搓着一缕缕烟丝,嘴角玩味地扬起。 “所以,展澈,你会帮我!对吗?” 不管展澈在自己身上存了什么目的,动机,但有一点,他和父亲是深交。 所以,他会帮自己,不惜任何代价地帮助自己夺取沈家的一切。 “你说呢?” 展澈将这疑问重新丢给沈锦书,随后情不自禁地为她整理一下掉落在额间的碎发。 “展少这般看得起,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你的那个建议,我觉得不错!挺好! 我很期待名正言顺的将父亲迎接回沈家祠堂的那一天! 到时,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看着重新找回精神的沈锦书,展澈不禁感到欣慰,或许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至少,她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午间,沈锦书在展澈的房中享用了一顿午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开了,心情好了,沈锦书在展澈不断布菜中竟多添了一碗米饭。 午饭过后的她,想起自己那日被展澈莫名其妙的拉走,不觉有些对不住沐雪临。 趁着展澈心情略佳,沈锦书便提出想要和沐雪临见面喝茶,顺便走走逛逛。 展澈想要出言反对,可见到沈锦书兴然的神情瞬间暗淡,不觉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答应了。 一出展家别苑的沈锦书犹如被释放的鸟儿一样,心情愉快地带着紫鸢赶往茶楼和沐雪临碰面。 “锦书,你那天……没事吧?” 沐雪临一见到沈锦书,立马扑了上来,给了她一个久违的拥抱。 想到那天展澈黑着一张臭脸强行将沈锦书拉走,沐雪临便有些担心。 要不是自家大哥拉着,说不定沐雪临就大刺刺地跑到展家别苑抢人去了。 “没事,不过这两天受了寒,这才没有出来,对了,丰裕园修葺得怎样了?” 沈锦书咽了一口茶水三言两语表示自己无碍,随后,看似不经意地问起丰裕园的修葺。 虽然,展澈三令五申地不让自己过问丰裕园,可沈锦书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住,毕竟,那曾经是父亲居住过的地方。 “出了一些事,不过,锦书你不用担心,最多半个月应该可以修葺好。” 沐雪临模糊两可地说了一句,未免沈锦书担心,她又拍了胸膛保证道。 “雪临,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至于丰裕园你们看着修葺吧,左右也不住人,不破败就好!” 沈锦书想了想,或许展澈说得对,或许,自己的确不适合介入其中。 随后,沈锦书将自己即将要离开荆州的事情告诉沐雪临。 “什么?这么快?” 沐雪临知道沈锦书不宜在荆州多待,可一想到她要回去,心里就有些难受起来,抓了一块鱼糕往嘴里一塞。 希望能够化悲愤为食欲,扫荡即将离别的伤感。 第五十五章 舍不得,难受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见沐临雪抓着鱼糕大快朵颐不觉得有些疑惑: “雪临,你向来不爱吃鱼,怎对这鱼糕这般兴趣?” 沐临雪自顾自地倒了碗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夹了一块鱼糕: “欸,鱼多刺,一个处理不好就满嘴的腥味,这鱼糕半根刺都没有,而且鲜而不腥…… 来,你也尝尝……” 沐雪临说着夹了一鱼糕到沈锦书的碗中,随后又朝着她的酒杯添上略带一丝甜味的桂花酒。 “嗯,果然,肉质细腻,鲜香滑嫩,入口即溶,回味悠长!” 沈锦书咬下一小口鱼糕在嘴中细嚼慢品了一番,果如沐雪临说的那样美味。 这鱼糕不仅有青鱼的细腻鲜嫩,还融入了肥猪肉瞟的油香,故而这道鱼糕最神奇之处便是: 鱼含肉香,肉含鱼味,吃鱼而不见鱼! 吃完鱼糕,沈锦书便要举杯和沐雪临对饮桂花酒,却不想被身边的紫鸢给拦了下来。 “姑娘,这已经是第三杯了,您这风寒还未好全,再饮怕是对您病情不利………” 沈锦书知道紫鸢这是在担忧自己的身体,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还在举杯的沐雪临。 “酒伤喉,她说的也对,你风寒还未好全,这酒便不要喝了。” 沐雪临说着一手夺下沈锦书的酒杯,将酒倒入自己的碗中。 “紫鸢,你去再点一份牛肉炉子,对了,松滋杜婆鸡也来一份,还有,别忘了点散烩八宝饭!” 沈锦书看着桌上的牛肉快没了,便吩咐紫鸢再去点一份来,这天气冷,最是适合围着火炉子烫刷着牛肉片子。 顿然,又想到上次和展澈一到来的时候,点的杜婆鸡和八宝饭甚是不错,想来沐雪临应该会喜欢的。 “嗯,好吃!好吃!” 松滋杜婆鸡一上来,沐雪临便被金黄呲亮的鸡肉给吸引了,毫不顾形象地就直接上手抓了一个鸡腿撕咬着。 这边鸡腿还未啃完,沐雪临又下手了另块鸡肉,就连骨头也忘记剔除。 “唔……咳咳……” 吃的太急,沐雪临被一块鸡骨头给卡在喉咙里,咳了许久,又用拳头在胸口捶了一会,这才把鸡骨头给吐了出来。 “慢些!又没人和你抢……” 沈锦书连忙端起放在点心旁边的茶水,一边抹着抹着茶沫子,喂她喝了一大口,一边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顺会儿气。 沐临雪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稍微平复了下,喉咙里难受的感觉缓和了许多,抬起头对沈锦书展开一抹笑颜: “锦书,我没事!” 沐雪临面上虽挂着笑容,可眼下却掩盖不住淡淡地忧伤。 沈锦书瞬间明白过来,一向大大咧咧地沐临雪,竟也被这即将离别的伤感闹腾得不是滋味。 “雪临,别哭,回了京,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沈锦书用巾帕轻轻抚去沐雪临眼角含着的泪花,柔声地安慰着。 沐临雪沉默了会儿,将碗里的酒一干而尽: “谁哭了,我是将军之女,将来可是要成为带兵打仗的第一女将! 可是,锦书,我真的很难过,这里堵堵的……” 沐临雪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她知道这次沈锦书离开荆州就要去庄子上,想要再回京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好啦,不难过了,你这哭泣泣的样子可真不象我认识的沐雪临了。” 沈锦书知道沐雪临会这样伤心那是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姐妹,心里也不觉越发的不舍,可是面上却依旧端和地安慰着。 “我哪有哭泣泣,我是被呛的!” 沐雪临抹了一把眼睛,倔强地不承认自己哭了,可是一反手就将沈锦书给抱得紧紧的。 “锦书,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这么难过……” 沐雪临附在沈锦书的耳边,嘀喃了一句,洗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了一些内心的不适。 许久,才放开沈锦书,盯着她的眼睛,嘴唇再次动了动,思寻了好一会才继续出声: “”锦书,我们是好姐妹,是不应该互相藏着心事对不对?” 沈锦书不明白沐临雪,为何她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来。 沐临雪喝了一碗酒,鼓足了勇气却又像释怀地说道: “我哥不让我告诉你,但是,锦书,我看你在丰裕园那日那样的难受……… 有些事你觉得你应该有权知晓,可是……” “好了,雪临,当日我来丰裕园,只欲怀念下我父亲,没想到会见到当见到破败又被搬空的书房,我一时难以接受……” 沈锦书打断沐雪临的话,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又何必继续纠结,如此不过平添烦恼罢了,再说,自己过两天就要回去……… 这些,不重要了! “锦书,对不起,有些事,我不该瞒着你,可是,事关重大,牵连盛广……” 沐雪临紧紧地握住沈锦书的手,这几天每次去展家别苑都被守门的小斯拦下。 硬闯进去,就被展家护院给打了出来,就是偷溜进去也很快被发现…… 见不到沈锦书,这心里总是隐隐难受,尤其觉得自己这样利用,隐瞒,更有一股对不住她的感觉。 “紫鸢,你家公子一做事起来总是忘记吃饭。 你去前边点一些公子喜欢吃的,一会我们捎带回去。 等等,你家公子的烟丝好像抽完了,你到铺子去给拿些回来,你家公子一时没了烟,可不得又要发大脾气!” 沈锦书知道沐雪临有话要对自己说,忙寻了理由将身边伺候的紫鸢给支走。 “可是……公子吩咐……” 紫鸢也想听沈锦书的,去给公子准备他所喜欢的,可是想到公子的交代,一时陷入纠结。 “我就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便好。 你家公子让你来伺候我,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监视我! 若是这样,明,我便回了你家公子让他换个人来伺候!” 沈锦书面色不佳地将手中的竹筷重重地摔压在桌子上,皱起眉头喝斥了一声。 “奴婢不敢!” 紫鸢忙行了一礼,口中道了一声不敢,随后也只得听从沈锦书的吩咐,去点菜购买烟丝。 “锦书,你………你该不会………”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对展澈生活这般关心,这般的具体,心下不觉一突,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脑门。 第五十六章 还有美食可吸引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什么?” 沈锦书终于把粘在身边的紫鸢给打发走,转过身看着沐雪临,问她刚刚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这地方的饭菜不错,可惜,你过两天就要离开了。” 沐雪临掩饰地刷了一块牛肉,不过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锦书,你离开了也好………” 沐雪临将刷好的牛肉夹到沈锦书的碗中,话题又转回到了前面。 沐雪临觉得有些事终归还是要让沈锦书知晓一些,毕竟这是她父亲的事,身为女儿的她有权利知道。 “锦书,实不相瞒,我和我大哥来荆州剿匪只是其一,除此之外,我们还身负其他的任务。” “和丰裕园有关?” 其实,沈锦书早就猜到了,从沐靖炎主动包揽修葺园子,到那些伪装的工匠,以及展澈的影影绰绰的言辞……… 她若还能不知道那可就真真是个傻子,二愣子了。 “嗯!你猜到了啊?” 沐雪临知道沈锦书一向聪慧,能猜到一些也不足为奇。 “当年……你父亲丰裕园藏了东西……这个东西对我哥他们来说很重要………所以……” 沐雪临说着眼睛不觉有些躲闪,一抹愧疚不由得浮现在脸颊。 “嗯?藏了东西?是金银珠宝还是能人坐地成仙宝贝?” 沈锦书喝了一口茶水,想起坊间的传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随后又嗤笑一声: “不过,我猜应该是绝顶的武功秘籍才对,要不然哪就入得了你们兄妹的眼!” 沈锦书一时兴起地用手捏了捏沐雪临的脸颊。 “噗………” 沐雪临被沈锦书这么一逗,心情倒是舒坦了不少。 想想的确好像就如沈锦书说的那样,这世间恐怕只有武功啊,兵器啊,这才能吸引自己。 不对,还有各种美食也是很有吸力的! “锦书,谢谢你!” 沐雪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丰裕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沈锦书拍了一下她的手,嘟了一下嘴角: “再这么谢下去,这炉子可就要凉了,与其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多烫一些牛肉给我吃呢!” “好!烫!都给你!” 沐雪临吸溜一下,把所有的伤感都收回自己的肚中,用筷子夹了好大一坨肉片在汤锅里刷烫着。 不觉再次感慨,有沈锦书这样的好姐妹真好!至少有人能毫不介意地陪自己吃吃喝喝。 “雪临,丰裕园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到!” 沈锦书明白,不论是展澈还是沐雪临,他们都不希望自己涉足,显然这事异常的危险。 如此又怎能辜负他们的关心呢。 沐临雪重重的握住沈锦书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 “不论怎样,千万保护好自己!一定!必须!” 沐雪临原以为沈锦书有其他的什么要求,却没想到会是……… 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竟又些想要冒了出来。 “好!放心!我可是将门之后!你可不能小瞧我!” 说着,沐雪临握着拳头挥了挥,一副自己很厉害模样。 两人吃吃喝喝就这么过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下,才结了帐准备离去。 沈锦书和沐雪临相伴走出茶楼厢房的时候,没想到一开门便看展澈急冲冲赶了过来。 沐临雪不觉楞了下,不过比沈锦书反应快,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展少,你这是要做什么?来找我哥的?他不在这,你来错地方了!” 沐雪临明知故问地看着展澈,用自己的身子刻意地挡住沈锦书,就连手指也不自觉地加重两分。 展澈斜着眼冷哼一声,将作怪的沐雪临往旁边一拨: “姑娘慎言!莫忘了今时的身份!” 展澈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都在沈锦书身上,连半分眼神都不曾给沐临雪。 展澈看沈锦书眼神是那样的炽热,对自己的敌意又是这样的明显,此刻沐雪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唉……可惜了…… 沐雪临看了看展澈瞧了瞧身后的沈锦书,心里蓦然一阵叹息。 还想着啥时候能把沈锦书拐回家做嫂子才好呢,没想到被这个道貌岸然的展澈给截胡了。 唉……失策啊!!! 沐雪临无限懊恼自己为何不早点把大哥介绍给沈锦书,要不然就不会有他展澈什么事了。 “锦书,我今晚可不可以……” 沐雪临一想到沈锦书要离开荆州,那份难过又一次涌了出来。 拉着沈锦书的手,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她。 “不行!” 还未等沈锦书回答,展澈直接否决了沐雪临的请求。 “锦书……” 沐雪临才不管展澈的脸有多难看,依旧摇晃沈锦书的手。 “展少,不过就一晚罢了。 再说,过两日我就要离开,再次见面不知是何时。 有好些的体己话我也想和她说说……” 既然沈锦书开口了,展澈再不乐意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当晚,沈锦书便和沐雪临同睡一个床榻,同盖一条被子。 姐妹两人在热腾腾,暖烘烘的被窝里闹腾了好一会。 “嗳,那个你和展澈什么时候开始的?” 玩闹了一会,沐雪临戳了戳沈锦书的胳膊,眉毛一挑,分外暧昧地问了一句。 “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和展澈不过是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些利益上的合作,往来。” 沈锦书一听到沐雪临的话,顿然有些炸毛,忙开口解释一番。 沈锦书的解释,沐雪临明显不相信,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切!谁信呀!他瞧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不一样?嗯?我让你不一样!” 沈锦书这下郁闷了,干脆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解释了,直接伸手朝着沐雪临的腋下,肚皮挠了去。 “好啊,你敢挠我……” 沐雪临猝不及防地被沈锦书给挠了痒,左挡右闪了好一会,最终奋起反抗………反挠了回去。 “啊………别………我错了………沐大侠女………我错了还不成………” 柔柔弱弱的沈锦书哪里会是沐雪临的对手,很快便举手投降,连声求饶。 “嗳,锦书,说真的,那个展澈一看就是个奸诈的,你可别真的傻乎乎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哈!” 好不容易停歇了一会,沐雪临蓦然爬了起来,非常郑重其事劝诫着沈锦书。 “嗯嗯嗯………知道了!” 沈锦书无语到了极点,干脆翻了个身,满口敷衍了几句。 哎!今这妮子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咋就抓着这问题不放呢?! 第五十七章 嫡女的门面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雪临原以为可以赖在展家几天,乘机给沈锦书吹吹耳旁风,说不定还能给自家的大哥挣得一份机缘。 却不想,还未到半夜沐雪临就被她家大哥暗哨声给喊走了。 天晓得,那一刻她的心情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这一走,便是连着两日都不见她的踪影。 “丫头,东家说这些药膏对冻疮有奇效………” 沈锦书正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段掌柜突然来到她的小院,强塞给她一些瓶瓶罐罐。 沈锦书颇为郁闷地看着这些瓷瓶,也不知道展澈到底怎么了。 这两天不是送衣裳布料,就是送一些腌制好的肉脯鱼干,现在连一些治疗风寒的,冻疮的,甚至跌打的膏药都送了好几瓶过来。 沈锦书看着打包好的行李,不禁有些头疼,来的时候不过就是简简单单地一个包袱。 想不到这要离开了,前前后后整理起来竟装了三大檀木箱子…… 就在沈锦书还在为这些大大小小的行李发愁的时候,展澈那边派了小斯过来传话,让她今晚去主屋用膳。 沈锦书自然地应了一声,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交托给紫鸢去整理。 饭间,沈锦书咬着筷子,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戳着一块鸡肉,支支吾吾地开口: “展少,那个………能不能别送了………装不下!” 正在挑鱼刺的展澈,手指蓦然一顿,抬了抬眼皮不以为意地说道: “一个装不下,那就装五个,五个装不下就十个!” 额………好像很有道理! 沈锦书被展澈这么一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沈锦书的错觉,总觉得那天风寒后,展澈对自己好像有些奇奇怪怪的。 可到底哪里奇怪又一时说不上来,好像是……… 展澈见沈锦书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觉轻咳一声: “放着饭菜不吃,盯着我做什么? 莫不是,锦书你也觉得我秀色可餐不成?” 沈锦书被展澈这自恋的话语有些恶心到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的确!京中四大公子之一,秀色可餐,不为过!” 沈锦书一手拖着腮帮子,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展澈的容颜,看不出这四大公子的名头还真不是虚来的。 沈锦书点着头,顺着展澈的话赞美了一声。 却不想这话从沈锦书的口中说出瞬间变了味,听得展澈眉头顿然皱起。 “锦书,世态炎凉,人情淡漠,人心不古,冷暖自知,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多带些去。 至少,不会失了你沈家嫡女的门面!” 展澈夹了一筷子鱼肉到沈锦书的碗中,眉眼一抬,话中有话地提点了她几句。 “嫡女的门面,呵呵……” 沈锦书戳着筷子,咀嚼了一番展澈的话。 呵呵,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不是这样么。 父亲走了些年,自己体会得还不够透彻么。 如今,自己因病到庄子去,这几个字眼想来怕是更加能体会得透彻心骨! 如此,倒也难为了展澈为自己的一番谋算。 “谢了!” 话到这个份上,沈锦书也就不再推迟,道了一声谢后又继续拾起筷子低着头吃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题,沉沉默默地吃了一会,最后,还是展澈打破了尴尬: “入了冬,庄子上好些人都停了活计,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个机遇!” “嗯?展少可又准备在我身上什么主意?” 沈锦书一听展澈这话头也没抬,夹了一朵松茸在嘴中咀嚼着,半似玩笑回应着。 “呵,知我者锦书也!” 也不知是沈锦书太过聪慧了,还是他两相处时间长了,彼此具有一定的了解与默契。 总之,现在展澈只提了个开头,沈锦书很快便能够闻音知雅意。 展澈一边帮着沈锦书布着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庄子的一些事。 看似不经意,可句句中却是隐藏着耐人寻味的话语和商机。 这一顿晚饭下来,沈锦书不得不说自己在展澈这里真的是受益颇多。 “姑娘,喝些山楂水解解腻吧!” 或许是今晚在展澈那大鱼大肉吃多了,晚间,沈锦书的肠胃倒是有些不舒坦。 腻腻的,涨涨的,好在紫鸢这时候贴心为她端来一碗山楂水消食。 “紫鸢,公子可是睡下了?” 沈锦书喝了一口山楂水,听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心绪不禁有些凌乱。 “回姑娘的话,公子带着人出门去了。” “哦!” 沈锦书不觉有些施施然,正要准备洗漱休息时,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声爆竹的声响。 “嗯?外面发生什么事?” “姑娘可是过糊涂了,今可是冬至……” 紫鸢瞧了一眼外面,捂着嘴嗤笑一声,顺手捻了一方巾帕让沈锦书净手。 冬至!?想不到时间竟过得这样快,一转眼便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不知采菊那边如何,是否依旧风平浪静,是否有被人察觉出异端? “姑娘,在想什么?” 紫鸢看着沈锦书有些愣愣出神,不觉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不过想起自幼跟随在我身边的婢女。 那丫头最是喜欢热闹,若她在这,准是要上街好好玩耍一番。” 冬至,围着火炉刷羊肉,吃着饺子数汤圆……… 想到往年在沈宅和采菊芷兰围着火炉子烫羊肉的情景不觉有几分感慨。 “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锦书瞄了一眼窗外,只见月色正好,便起了想要外出逛夜市的冲动。 “刚点了戍时,现在应该有一刻了吧!” 紫鸢进屋时特看了一眼计时油桶,脑门子一转,便约出大致的时间来。 “走!换身衣服随我去走走!” 沈锦书说着便坐到梳妆镜台前,略微整理了头发,又抹了些许膏霜擦抹在脸颊上。 “可是……” 紫鸢有些犹豫,这大晚上的出去,况且天气又这样冷,若是姑娘再受一丝风寒,公子还不把自己生抽活剥了啊! “你若不去,那便在这呆着!我自个出去走走,很快便回来!” 对于紫鸢的犹豫,沈锦书略感不喜,摇摇头又再一次怀念起采菊来。 “姑娘……” 沈锦书也不等紫鸢要说什么,直接系上斗篷,打开门走了出去。 紫鸢见状忙跑去前院向展庆汇报。 展庆哑然,不禁摇了摇头感慨果如自家主子所说,这沈姑娘可真不是个省心的角! 第五十八章 遇袭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庆倒是没有阻拦沈锦书,而是派了一些有手脚功夫的小斯在她身后悄悄地跟着,护卫她的安全。 沈锦书在街上闲逛了一会,买了一些小玩意,准备带回去到时候也好给锦嬿和采菊她俩图个新鲜,乐呵,乐呵! 走着,走着,警惕的沈锦书便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深而窄的青石板路,此刻除了她没有任何行人,是非常安静的。 可她走了一段,好像听到了其他的脚步声。 等她回过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 于是沈锦书装作神色正常的,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杂乱的脚步声便又出现了。 虽然声音很轻,不过沈锦书自小耳力很好,再加上又反复确认了两遍,是以她认为自己不会听错。 锦书于是走的更快了,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 大概能猜出,后面跟着她的是何人,不过她有自己的计划,所以不欲拆穿。 直到她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 借一个卖糖葫芦的遮掩,成功的甩掉了尾随自己的人。 而此刻,展庆派出的小斯还不知具体情况,继续跟着“沈锦书”。 一直跟着她到了赌庄门口,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一小斯一跃而上飞快出手一把将“沈锦书”的肩膀给反扣住,强迫她回头,才发现是陌生的面孔。 小斯气急败坏朝着那人踹了一脚: “坏了!沈姑娘不见了!” “好汉饶命!” 被制压住的男子忙哀声乞饶着,自己不过是想进去赌两把,该不会这么邪门被打劫的,或是讨债的给撞上了吧! “说!你是何人!你将沈姑娘带哪去了?” 此刻的小斯生怕沈锦书遇上一些不长眼的人贩子,若是这样,那自己真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被展少东家砍! “什么沈姑娘,我糙汉子就是卖糖葫芦的,哪会认识什么姑娘?你们抓错人了吧!” 那汉子自认倒霉地咀了一口痰,想要活动活动胳膊,却不想被压地更紧了两分,连喊着疼。 小斯哪里肯相信他的话,双眼如同尖刀一样瞪着,仿佛要把他给瞪出一个窟窿。 “穿着我家的斗篷披风,你竟敢还做狡辩,我看你就是人贩子!” 说着,小斯就要将这瘦瘦小小的汉子给扭送到官府去。 “哎呦,好汉饶命啊! 你说的是刚才向我买糖葫芦的姑娘啊? 那可是个怪人,不仅把我一树的糖葫芦都买走了,还送了我一个斗篷……” 一听到要将自己送到官府,那汉子顿时吓得腿脚发软,颤颤咧咧地才想起一些事来,忙开口解释着。 “也怪我心贪,见这斗篷值几个银钱,便就想着来赌庄,看能不能借着那姑娘的富贵赢个好运道。” 小斯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恨的咬碎了一口贝齿,把怒火朝卖糖葫芦的身上撒道: “谁管你来赌庄干什么,你坏了爷的事,等人来把你大卸八卦吧。” “哎呦,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好汉,壮士,大哥………” 汉子被小斯吓得一骨碌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的大腿哀求着。 “说,那姑娘往哪个方向离开?敢不说实话看我不宰了你!” 小斯一把将地上的汉子给揪了起来,口气略有不善地威胁道。 “那……那边……” 那汉子遭这么一恐吓哪里还敢不说实话,忙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算你老实!” 小斯一手将斗篷夺了去,随后从身上摸出两三个银锭子丢在那汉子的身上。 “走!分头找!” 小斯挥了一下手,将躲藏在暗处的人给唤了出来,几人大致商量了下决定分头寻找沈锦书。 话说,沈锦书摆脱尾随后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丰裕园。 沈锦书看着破败的大门,叹了口气,竟鬼使神差推开门走了进去。 寒风呼啸,光秃秃的枝干压着晶莹剔透的冰霜,枯枝败叶掉落满地…… 沈锦书满怀心事地沿着青石小路细细挪步着。 走了一会,她心下没来由感到一丝不安。 “奇怪,不是说日夜赶工修葺么? 怎么这般安静? 难不成是沐将军放他们去过冬至了吗?” 沈锦书如是这般想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想要趁着月色好好再欣赏一下这个园子。 不想,才刚刚走近一个拐角拱门,便被人从后背一个突袭,脚下一撇整个身子往后仰,被捂住嘴巴沈锦书被拽到一个角落里。 “唔………” 沈锦书想也没想就开口朝着那人的手背咬下去。 “呲!沈锦书,你属狗的啊,张口就咬!” 没想到捂住沈锦书的不是别人,竟是消失两日的沐雪临,只见她一吃痛放开了沈锦书。 鄙视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怕她坏了大哥的事,才不会………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狠得下口! “雪临,你……” 沈锦书听到沐雪临的声音,提着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刚想转头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嘘……” 沐雪临两指抵住沈锦书的嘴,朝着房顶和一些拐角的暗处指了指。 沈锦书顺着她的手指的视线看了去,借着一缕月光,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影正窝在房梁上。 “雪临,这是……出事了?” 沈锦书无声地张了张口,用嘴型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哥说今晚那些匪贼恐怕会有动作,所以………!” 沐雪临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她觉察到后背闪过一丝寒意,忙将沈锦书推向一边。 “小心!” 完了!暴露了! 沐雪临推开沈锦书后漂亮的一个旋转,抽出匕首朝着身后划一个幅度。 沈锦书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竟有两个匪贼给摸到他们身后,好在沐雪临机灵,要不然……… 沈锦书愣愣的看着沐雪临和两个贼人缠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逃跑? 她没法逃,外面不知还有多少贼人暗处藏着,但,就这么呆着也无异于等死。 沐雪临纵然厉害,终究是个女子,对付一个尚且还好,可如今却是两带着兵器的壮汉……… 沐雪临一边要应对着两个匪贼,一边却又时刻保护着沈锦书,不让她有机会落入贼人的手中。 渐渐地沐雪临有些体力不支,落了下风,此时,那贼人一个大砍刀正要砍下去。 沈锦书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拔下头上的发簪直戳戳地朝其中一个匪贼的肩膀刺去。 那贼人被这么突然一袭击,似是一动,偏移了大砍刀。 这一刀虽没要了沐雪临的命,却伤了她的胳膊,鲜血淋漓,看得沈锦书心惊胆战。 第五十九章 遇袭,被劫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姑娘,劳烦与我们走一趟吧!” 匪贼看出沐雪临的没有多少后劲,干脆收起了砍刀朝着她俩拱手说道。 沈锦书还未开口,沐雪临便抢先一步将她往后一拉: “好,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只能随你们走一趟便是!” 沐雪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刻意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右手,趁着贼人不注意将袖子里暗藏的短箭和暗哨塞到沈锦书的手中。 那贼人看了眼沐雪临,又看向沈锦书,挥了一下手里的砍刀: “既然有缘,这位姑娘何不也随我们走一遭?” “慢着! 她不过是展家派来商议修葺园子的管事罢了,抓她与你们没有半分利处。” 沐雪临挡住那贼人的手脚,眼珠子一转将展澈的名号给搬了出来,原只是想借此震喝一下,却不想…… “哦?展家,那正好,兄弟们最近手头可有些紧,这送上门的财神你说我哥俩又岂会放过!” 说完,贼人食指与拇指叩在嘴上,朝着不远处吹了一个声响。 “找死!” 眼看着周围的贼人即将闻声支援过来,沐雪临咬咬牙,一狠心,准备带着沈锦书杀出去。 “呵,自不量力!” 那匪贼早就料中沐雪临会奋起一搏,从袖中挥出一把粉尘,朝着沐雪临脸面洒了去。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看着沐雪临倒在自己的眼前,沈锦书有些吓傻了,出生十四年,第一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可现在不是她怕的时候,强行捏了一把大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行了,别反抗了,你不想她死在这,就乖乖和我们离开,否则……” 贼人说着便拿砍刀准备在沐雪临的身上划拉。 “住手!好,我跟你们走!” 眼下是情景容不得沈锦书有任何动作,只得先答应贼人,保住自己和沐雪临的性命要紧! 话说,在丰裕园不远处的一边沐靖炎总算清理掉一些前来探路和掩藏的匪贼,吩咐人将这些尸体拖进森林里喂野兽。 沐靖炎进入丰裕园,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拿着羊皮水壶喝了一口。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嗖”的声响,一只飞镖飞来,沐靖炎忙出手将飞镖给拦截下,取下上面的纸,看过内容,冷汗不禁冒了下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姑娘家都看不住,我要你们有何用?” 展澈从外边应酬回来,听到沈锦书不见了顿时气得在主屋里来回踱步,劈头盖脸地将他们给狠狠地训了一顿。 展庆单腿跪在地上,低着头请罪着: “爷,这沈姑娘实在太伶俐了,所以我们……” “住嘴!” 展澈一把将青白玉石镇纸朝着展庆身上砸了过去,怒喝: “我看是你们跟我过了几天好日子,都把之前受的苦混忘了是吧? 好,很好!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自领五十鞭责罚! 滚吧!岭南那边正好缺人手………” 展澈从来都不多废话,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出去自行领了责罚,随后三言两语地便将他们打发到岭南地界。 “东家!爷!我们知错了!” 几个小厮一听到要被打发到岭南顿然吓得抖如筛糠,连连磕头求饶。 展庆一听展澈的决定,心下虽有戚戚然,可现在委实不是辩解求饶的时候,若再将这位爷给惹急了,那后果指不定有没有命好活。 展庆立即转身甩了两个耳刮子给领头的小斯,怒吼道: “住口! 犯了错就该受罚,还不滚出去!” 小斯从展庆的眼神中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当下立即闭嘴再也不敢说半个求饶的话语。 “来人………” 此刻的展澈心情乱糟到极点,唤了身边一个小斯,吩咐他去给驻守在荆州所有的商铺管事传话。 安排几波人马,务必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沈锦书,就算不惊动她,至少要知道她在哪儿。 然,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了,派出的七八波人马没一个带来消息。 展澈越发的心急如焚,旱烟抽了一袋又一袋,最后气得将烟斗给砸个粉碎。 “爷,沐少将军前来求见!” 就在展澈不知所措的时候,守门的护院突然进来,说是沐靖炎有急事相见。 说实话,展澈现在真的不愿意见任何人,可沐靖炎是沐雪临的大哥,沈锦书又一向和沐雪临交好…… “让他进来!” 展澈挥了手,让护院带沐靖炎进来,又吩咐婢女将屋子简单收拾下。 “展澈,出事了! 我妹妹和沈姑娘被虎豹堂带走了!” 沐靖炎一踏进主屋还未来得及拱手行礼,就直接将沐雪临和沈锦书的下落告知展澈。 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一枚暗镖,以及一张字条递给展澈。 展澈打开字条一看,顿时气得青筋暴起,一脚将身旁的椅子给踹翻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呢…… 这就是你精心布局策划的结果? 就是让无辜地女子去成就你的责任? 好,好得很!不愧是将门之后!” 展澈气急,一把揪着沐靖炎的衣领指责道,当初,他就是不同意沐雪临用沈锦书的名义引出虎豹堂,就是怕会有个万一。 结果,还真的是………一万中是万一,万一里的一万……… 沐靖炎自知理亏,就这么站着一句也不说,任由着展澈发泄情绪。 “这里人多眼杂,后院有个地方,适合谈事情,跟我来!” 发泄完的展澈,当下也冷静过来,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该如何把人救出来才是正理! 沐靖炎紧随着展澈来到一处僻静的后院,一路上重重叠叠机关不禁让他对展澈这个人起了几分的戒备。 “展澈,你和虎豹堂的人可有认识?” “呵,这些劫匪恶名在外,以打劫过路商旅为生,有过几次交涉。” 不知为何,沐靖炎对于展澈这样滴水不漏的解释依旧抱存着一丝疑虑。 想到这些年,他展澈能在荆州这个地盘上,虎豹堂的眼皮子底下坐到手眼通天,这也实在是……… 字条上的留言,展澈的神情,似乎好像证明了展澈和虎豹堂的那些有所认识。 这样的认识绝不是他所说那样简单! 第六十章 沐雪临的硬气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被蒙着眼,双手被反绑在背,扔进一个马车里。 什么都看不见,手脚也不能动弹,只能凭借着声音和马车的颠簸程度一些判断。 他们应该是先进了一个集市又到了一个平原,最后又爬了山…… 沈锦书细细地将一路上的感觉记在心里,脑子飞速地盘算着该如何把自己的情况传达到外边去。 “下来!” 终于,马车跌跌颤颤地停了下来,一匪贼粗鲁地将沈锦书从马车上拽了下来,半推半赶地将她领进一个院子。 “咳咳……” 匪贼将沈锦书关在一个布满尘埃的房间里,抽出匕首将捆绑她手里的绳子划拉一下给割断。 一得到松放的沈锦书当即就将蒙在眼睛的黑布条给取了下来。 “雪临……” 重见光明的沈锦书发现此时的沐雪临竟然不在身旁,一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的沈锦书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下来,活动活动手脚,在房间的四周走了走,又伸手朝的墙壁敲了敲…… “这……墙壁敲起来感觉也不是很厚,咦?好像是空心的?” 沈锦书喃喃细语,随后又用手拍了拍,贴着耳朵听了一会,这才确定自己的猜测。 沈锦书仔细打量一下周围,发现门窗紧闭,也不知只是从外边上了锁还是直接封死。 沈锦书晃了晃,呵,还好只是上了锁,不过,锁的真紧,绝不是自己这点力气能弄开的。 屋里也没什么陈设,只有一张草席铺在那里,房间斜角处有个洞,碗口那么大,想来只是送饭送水用的。 沈锦书看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一丝办法出得去,心里不觉有些着急。 虽然身上的短箭和暗哨还没有被匪贼搜刮走,但即使有了这些又能如何呢? 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或许这就是为啥他们能这么放心把自己放在这里吧? 沈锦书叹了口气,靠墙一坐,现在除了省些体力想想办法,她什么也做不到。 然而,就在此时,空洞的墙壁突然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以及匪贼的叫骂。 沈锦书心下不觉一紧,眼睛一转,立刻趴在墙壁上听对面的动静。 “啪……!说不说!我让你不说,我让你嘴硬!” 原来在关押沈锦书的房间另一面便是关押沐雪临,而此时匪徒正拿着蘸着盐水的鞭子审问着…… 鞭子一次次的抽打在沐雪临的身上,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双手用铁链子吊着,双脚离地,右臂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呵呵……” 身上被鞭打得血肉模糊没一处好肉,然而,沐雪临却是硬咬着牙关硬忍了下来,骄傲的她不许自己低头喊痛。 若不是这一声冷笑,指不定还以为她早没了气息。 “沈姑娘,只要你说出来那东西在哪儿,也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匪贼抽打了一阵,沐雪临除了自我冷笑安慰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丢给匪贼。 匪贼朝着地上碎了一口痰,看来硬的不行那就试试软的,他就还不信了不就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能撬不出话来。 “沈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只要你开了口,我们立马放你下来,给你上最好的药,保证一点疤痕不留,如何? 啧啧,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受这样苦多不值得……你说是不!” 匪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抚摸着沐雪临的脸颊。 不想,沐雪临也是个辣性子,直接一口咬住匪贼的手指,发狠地磨着牙齿,仿佛,要把他的手指给咀嚼下来不可。 “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吃痛的匪贼一拳朝着沐雪临的肚子打了去,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指解救下来。 气愤不已的匪贼端了一瓢子的盐水,唰地一声朝着沐雪临的伤口上泼了去。 “啊啊啊啊!” 沐雪临瞬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纵是浑身被这样折磨得疼痛难忍,沐雪临依旧是咬紧牙关,一双充血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匪贼,朝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血痰: “呸!要……要打就打,别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一样。” “好,有骨气,给我打,狠狠的打!” 匪首抹了一把脸,气急地反手就给沐雪临一个耳刮子,转身又对着身边的手下吩咐继续鞭打。 噼里啪啦地鞭子声再次响起,隔着一堵墙的沈锦书听得那是叫一个冷汗淋漓。 “傻瓜,呆子……” 沈锦书双手紧握成拳,心头忍不住地担心起沐雪临的安危,不由得怨怼她不知变通,都这时候了哪怕说些鬼话哄哄他们也好。 怎就这般死心眼地倔强到底呢?! “我说二哥,这娘们嘴可比那核桃壳还硬,这都打了这么久,硬是一个屁也不坑,唉,我看还不如……” “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这里头的别说打,就是动一个手指也别想!” “哎,你说老大该不会是看上这屋里头的吧,想要纳个小的,坐享齐人之福? 可咱大嫂那脾气,能容得下么?” “呵,你小子脑子被胡同里的窑子姐灌闷了吧,整天就知道想裤裆子的事! 我可警告你,这两屋里的别乱打主意,她们的来头可不小,尤其是这屋的,上头可是交代了,不许动一根头发,要不然………” 就在沈锦书在为沐雪临担忧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俩匪贼的交谈声,沈锦书侧着身子靠在窗户边上。 匪贼的对话不觉让沈锦书陷入疑惑,上头?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 荆州,沈家,丰裕园,父亲,沐雪临的兄妹……… 沈锦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睛仔细地回想着自己来到荆州发生的一切。 突然,她仿佛好像寻到了一条线索似的,蓦然地睁开眼睛。 对,那个东西,父亲藏匿的东西! 沐雪临兄妹借着自己的名义引出匪贼,又借着修葺丰裕园安排人手藏匿,寻找…… 展澈一次次地阻拦自己,强调,不让自己牵涉其中…… 匪贼,沐家兄妹,京师…… 既然,你们如此想要这个东西,那么…… 沈锦书双眸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蓦然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裳,伸出芊芊素手拍打着房门。 “开门!我手中有你们想要的!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 第六十一章 周璇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或许,是沈锦书的话引起了外面匪贼的注意,只见他们相互对视一眼。 “拍什么拍,在瞎叫嚷小心我………” 不知是匪贼喝多了没听清沈锦书的话语,还是打断喝酒吃肉心情。 怒冲冲地朝着沈锦书吼喝了一声,直接一个鞭子挥得叭叭作响。 沈锦书虽然心有余悸,害怕他们会像对付沐雪临那样对付自己。 可一想到遍体鳞伤的沐雪临,沈锦书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再次用手拍打着房门。 “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我才是沈家嫡女,沈庭威的独生女儿!” “嘿,看来不给点教训还不消停了………” 其中一匪贼被沈锦书这接二连三的扫了喝酒的性质,顿然怒了,正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想被身边,同伴拦了下来。 “等等……” 有些头脑的匪贼立即意识到沈锦书说的话,忙和身边的兄弟打了个眼神,便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那个匪贼便带着三四个人过来,打开房门,将沈锦书给跩了出来。 “走!” 沈锦书再一次手被反绑在背,半托半推的带到到一个装修颇为干净的房间。 这里除了看管她的两个人外还有一位撇着八字胡看着有点文墨模样,装束与展澈身边的账房先生差不多,举止却又好像戏台出演的军师…… “混账!怎能如此对待我们的贵客!” 襒着八字胡的匪贼一见到有些狼狈的沈锦书,顿然皱了眉头,反手就给身边的手下一个耳光,吩咐他们给沈锦书松绑。 得到松泛的沈锦书揉了揉嘞红的手腕,嘴角略微挂起一抹淡定笑容看着匪贼。 “听闻,姑娘自称是沈家的嫡女,还要见我们大当家,这倒是让在下感到几分好奇……” 八字胡匪贼摇着一把羽毛扇,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沈锦书,似乎要把她看和三四五六分心思出来。 沈锦书故作镇定地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若无其事地整理着有些毛燥起来的头发: “贵客?呵呵,看来贵寨的待客之道当真是令人咋舌!” 沈锦书装模作样地弹着指甲,看似一脸轻松无所畏惧,天晓得此时的她不过是强作镇定罢了。 展澈曾告诉过自己,不论身处何地,切记不要失了嫡女的气度和风华。 更不要让人看出内心的恐惧,否则,必将失去谈判的资格! “沈家姑娘?何以证明你才是真正的沈家姑娘?” 其实,匪贼早就怀疑沐雪临的身份,毕竟沈家怎么说也是书香清流门第,教养出的女儿虽不能说出类拔萃样样皆精…… 可也不至于……… 总而言之,沐雪临在荆州的所以表现都太过耀眼,却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呵呵,证明? 常听人说起,荆州绿林好汉何等睿智英勇,可我看来不过如此! 否则,孰真孰假,简而易辫的事实,你们却这般同瞎了眼洞鼠一样,分不清好歹!” 沈锦书的话语没有激怒八字胡匪贼,反倒是引得他好一顿欣赏。 “不愧是沈家嫡女!有气魄!在下佩服!” 匪贼扬了扬手朝着沈锦书行了一个江湖礼。 “气魄?就是泥捏的土人被你们这番杀鸡儆猴,隔墙撂帽子,也能整出三分的火气!” 沈锦书对于匪贼的手段不屑置鼻,冷嘲热讽地怼了一通。 “姑娘说,手中有我们想要要的东西? 如此说来,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嘴上讨不到半分好的匪贼,也不再和沈锦书绕弯子,开门见山地点出事情的重点。 “识时务者为俊杰,时至今地,还容得我做选择么?” 沈锦书冷哼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指甲抠着手指,脑子快速旋转,思考着一会该要如何应对,周璇。 “沈姑娘果真是个聪慧的妙人!如此,那边说说吧……” 匪贼没想到沈锦书竟会是这般好说话,心情不错的他挥了手吩咐手下给她上了一杯温茶。 “丰裕园,风雨园…… 当初建这个园子的时候是怀抱着年年丰顺,裕满谷仓 却不想,竟成了风雨飘摇,伶仃破败……” 沈锦书双手紧握着茶杯,仰着头叹了一口气,声情并茂地感慨起来。 “荆州这个地方,我父亲呆了整整的十年! 据说,当年,我还是在这出生的呢! 不过说来,十多年了…… 我还是第一次回来呢,第一次见识到这儿的风景,第一次尝到这里地道的美食呢! 你知道吗,鱼糕,吃鱼不见鱼,却有着鱼香和肉香。 父亲每每回到京师,总是遗憾没能带些与我尝尝。 儿时,总是想着若是有天能来荆州,能在当地和父亲一同品味当地的鱼糕那该有多好……” 沈锦书慢慢地讲述这自己对父亲,对荆州的情感,讲着讲着,话题竟越偏越远…… 匪贼一开始还颇有耐心地听着沈锦书的感慨,可后来发现,她似乎在刻意地绕圈子,脸色不觉暗沉了几分。 “想不到沈姑娘竟对荆州的鱼糕如此深情意重,我们这也有一道美食,或许,也能让姑娘终身难忘!” 匪贼适时地打断沈锦书的感慨,嘴角浮起一道阴晴不定的笑容。 “人糕,姑娘可有兴趣一尝? 听闻,人被鞭打过后,浑身的血液将会集中在背部,然,整个背部最柔嫩的地方就是腰际…… 沈姑娘既对美食这般了解,不如,与我们寨中的刀厨切磋切磋……如何?” “呵,这倒不必,我自幼肠胃不佳,只怕贵寨的伙食我无福得享!” 沈锦书自然听出匪贼的言外之意的威胁,立即表示自己食不下咽,无福消受。 “姑娘是聪慧之人,既没了胃口吃食,那就该好好谈谈,有些话,有些事……… 如若再绕一些有的没的,我想一道美人唇也挺适合姑娘品尝,定能叫姑娘耳目一新!” 消磨了好一会时间,匪贼的耐性早就被磨光了,当下,拔出腰边的大砍刀,朝着沈锦书的发笄轻轻一划拉。 一小撮的青丝便沿着刀刃而断,吓得沈锦书双脚略微打了颤。 “呵呵……好说,好说! 我敢说,那个东西普天之下,除了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沈锦书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随后,煞有介事地轻咳了一声。 第六十二章 交涉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所以……” 对于沈锦书的话,匪贼不置否同,的确,都找了这些年,整个园子都被他们给翻个底朝天,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如她所说,这世上除了她,就再也没人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如此…… 匪贼周身的气息顿然冷冽了几分,不过很快便被掩饰地很好。 “我可以带你们去将东西取来,不过,我得先要见到我的朋友!” 沈锦书也不和他们多做废话,开口便提出想要见到沐雪临。 只有确保沐雪临性命无碍下才能将自己所知道交代出来。 否则,宁可玉石俱焚,将所以秘密都带进黄泉,也绝不会吐出半个字! “好!带她过来!” 匪贼无奈,只好挥了手同意将沐雪临带过来。 不出一刻钟,除了脸庞尚做完好的沐雪临被两个匪贼给架了进来,粗鲁地丢在地上。 “雪临!” 沈锦书见到浑身是血的沐雪临,不觉吓了一跳,忙跑了过去,扶起她。 心疼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沈锦书怨恨地看着那些匪贼,咬着牙,许久才微微平复内心的怒意。 “锦……书……我,没事!” 沐雪临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安慰地用手拍了拍沈锦书的手背,表示自己没事。 “人已经见到了,沈姑娘也该是时候信守承诺了吧?” “锦书,你……” 沐雪临没想到沈锦书竟然这般沉不住气,直接承认了身份,那自己所受的岂不是成了笑话? “放心!” 沈锦书朝着沐雪临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用口型示意她,不用担心。 “自然!不过,今天不行……” 沈锦书眼珠子一转,很快便想到了拖延的计策。 “怎么?又想耍什么伎俩?真当老子是吃素的不成?” 匪贼一听沈锦书又在不过但是,压下去匪火气蹭地一下给窜了出来,再次挥了挥手中的砍刀。 “这些年,你们没少将丰裕园翻个底朝天吧,怎就没想到其中的乾坤?” 沈锦书说着一脸鄙视地看着匪贼,煞有介事地伸出三个手指: “三天后,夜圆之夜………” 沈锦书说这番话的时候,沐雪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想要开口说什么转念一想给忍了下去。 “好,那我便等上三日,如若你敢再耍什么花样,休怪我不客气!” 匪贼一边说着,砍刀便朝着沈锦书身旁的凳子劈了过去,瞬间便四分五裂。 一切谈妥,八字胡匪贼挥了手便吩咐将沈锦书和沐雪临带了下去关押起来。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将她们分开。 或许是因为沈锦书的识相取悦了匪贼,除了限制她们自由外,倒也没有对他们多做为难,就连吃食也都按时送来。 虽然只有一些粗糙的馍馍,几筷子的青菜……但好歹也能裹个饱腹。 “雪临,来,喝点水……” 沈锦书掰了一小块馍馍塞到沐雪临口中,又怕她噎到,忙倒了一碗水过来。 “咳咳……锦书,你……咳咳……” 常年练武的沐雪临被匪贼这样吊着鞭打一日,再强魄的体健也被折腾得不成人样。 纵是如此,沐雪临还没有忘记沈锦书答应那些匪贼三天后要带他们去取东西,不免有些着急。 一个激动便连咳了数声,咳得她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盯着沈锦书摇着头。 “雪临,你……好烫啊!你等等……” 沈锦书发现此时的沐雪临有些异样,抚了抚她的额头,竟有些烫手。 唉,这身上的伤不及时处理当然发炎了,现在可怎么办? “喂,快来人!听见没有!来人啊!” 沈锦书心急如焚地拍打着房门,可外面的匪贼像是没听见似的,照样吃吃喝喝。 沈锦书一个气急,举起凳子朝着窗户,房门砸了过去,房里能扔的,能砸的,一个不留! “臭娘们,找死啊!” 被惹火的匪贼,气冲冲地朝着她们吼了一句。 “对,找死! 你们若还想拿到东西,就别让我们死! 要不然,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你们也讨不到半点好!” 这时的沈锦书火气也冲了出来,朝着门外咧咧地吼了几句。 占着自己对这些匪贼还有利用的价值,沈锦书便开口索要一些疗伤的药粉。 好在那些匪贼还是有些忌惮,虽是不耐烦,恶言恶语地骂了一通,但还是给送了金创药来。 “嗤,轻点,疼……” “好,好,好,我轻点,你别乱动,一会就好!” 沈锦书有些无奈又好笑,这沐雪临面对匪贼的逼供,宁可被打死,也不肯说一句一句求饶喊疼的话,想到这里涂抹药粉的手适时地轻了几分。 “锦书,丰裕园真的有机关吗?” 沐雪临的心思还没从丰裕园走出来,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呢?” 沈锦书笑笑,这个丰裕园自己从头到尾去的次数恐怕还没有她这个冒牌的沈姑娘来得多吧…… 其实,沈锦书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借机拖延一些时间,想来此刻,展澈应该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 只要拖个一两天,以展澈的本事绝对想到办法解救自己,所以……… 或许,他们当真是心有灵犀,沈锦书在山寨中想方设法地周璇,拖延时间。 而展澈这边正在和沐靖炎商量着如何寻机解救他们。 展澈从密室里拿出一副地图,上面正是荆州山脉虎豹堂详细的藏身之所。 沐靖炎看着这张图,对展澈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的怀疑: “这幅图,展少爷要是早拿出来,虎豹堂早就被除了吧?” 展澈怎么会听不出沐靖炎的暗讽,冷笑一声: “呵!” 随即,展澈掏出崭新的烟斗,塞了几许烟丝: “你以为虎豹堂真就如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被灭? 那还有你沐少将军什么事?” 展澈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随后在地图的某地指了指,继续解释道: “这里不过是一片小分舵,至于老巢以及背后的势力只怕还不是你能够撼动的! 原本这东西我不打算见光,若不是………” 展澈说完,将地图重新卷好塞进一个竹筒里随手丢给沐靖炎: “小将军,这幅图我交给你,在救出锦书和沐姑娘之前最好先别轻举妄动!否则……” 第六十三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你先在几个隐蔽点安排好人,保证咱们成功救人后能安全撤退,我还得处理一些事情。” 展澈抽完一小袋烟丝后,和沐靖炎商量着如何安排人手潜入山寨解救沈锦书。 “行!部署的事就交给我,展少,那天………?” 沐靖炎点了点头赞同展澈救人的方案,突然,转身略有提醒地朝着他说了几句。 事情虽然过去,可沐靖炎总觉得那一晚沈锦书出现在丰裕园实在是太过巧合。 仿佛一切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后的一样,若是这样的话,那么…… “我的人即便再蠢,也不至于连个女人都能看丢了,这样的话他们还不如回乡下挑粪去! 你怀疑的事情我会好好调查,要让我发现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做一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就别怪我不顾多年的情分!” 说话间,展澈双手紧握成拳,眼神宛如一把尖利的匕首,周身散发出一阵可怕的寒意。 “你心里有数便好!至于你提到的那个卖糖葫芦我也会派人去查探。 荆州这个地方总归是个多事之地,若这次能顺利将她们救出,展少还是尽早安排沈姑娘离开为好!” 原以为不过就是奉命拿到已故沈大人留下的一些账册手稿,顺便清剿盘踞在荆州这块地匪患。 却不想由于事情的深入才发现没有这般简单,现在连自个的妹妹都搭进去了,可见这地的水浑得很。 沈锦书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是趁早离开免得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牵连上身。 展澈白了一眼沐靖炎,很是不爽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你兄妹俩没脑子,净想些馊主意,用沈家姑娘的名号钓匪贼,真当自己是姜太公不成? 惹出这些麻烦,到底该怨谁?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迟了? “沐将军在荆州三个月扔就是一无所获,难道不该深刻地反思一下么?” 展澈把玩着烟斗,斜着眼反唇相讥地得一句,同时也在点醒沐靖炎,小心身边有内鬼! “展少不亏是生意人,这些弯弯道道的心思就比旁人多上好几节! 我的人自会仔细筛查一番,不劳你费心!” 展澈自讨没趣地将烟斗插回腰边,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类似令牌的物件: “那就这样吧,恕不远送沐少将军……” 展澈朝着沐靖炎拱了拱手,示意他该离开了。 显然,展澈有些事刻意回避着沐靖炎。 沐靖炎小心将装有地图的竹筒塞进怀里,看了一眼展澈,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罢了,既然放出逐客令,自己还赖着做什么,反正只要展澈肯出手,那一切都好办!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希望到时候沐将军可别再做出一些……” 一想到沐靖炎在荆州做的这些事,展澈就忍不住想要怼上几句,再三提醒他别在打草惊蛇,要不然,他们所做的一切将会付出东流。 被展澈这买一怼,沐靖炎脸色略有不佳,动了动嘴皮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等等! 展少行走商场多年,与一些绿林好汉也多有走动,不知………” 沐靖炎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一些事,又回过头看着展澈,意有所指地说了一些话。 “嗯?” 面对沐靖炎的询问,展澈不可忽视地皱了一下眉: “怎么?沐将军这是在怀疑什么?一幅地图难道还不够你用的么?” “这……展少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 沐靖炎意识到自己好像触犯到了展澈的底线,忙做出解释: “我觉得沈姑娘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与其瞒着她做事,不如和她通个气,里应外合,如此应该更为稳妥。” 沐靖炎一边说着怕展澈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企图,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当然,你若是不方便,我这边也有些埋在虎豹堂的内线,倒是可以一用。” 展澈拨动着手腕着的玉珠,转念一想,沐靖炎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于是……: “你的内应进不了他们身,强行接近反而会暴露,你让你的人拿着这个去找一个叫賴九的人,有他帮忙,十拿九稳。” “如此便多谢展少!” 沐靖炎伸手接过展澈递过来的信物,看了一眼,随即拱了拱手做谢一番。 “谢倒不用,只是……” 展澈挥挥手,似笑非笑地盯着沐靖炎,嘴角略微一抹: “只要少将军您剿匪的时候放他一条生路,也算我没亏待过他。” 话说,沈锦书拿了金疮药给沐雪临敷上,然而,这些只能简单处理伤口,对沐雪临的突然发热没有半点用。 心急如焚的她摸着沐雪临的滚烫额头,准备再闹一次,设法弄些其他退热疗伤的药物。 就在沈锦书纠结要如何闹腾的时候,被锁的房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细缝。 一个人影从门外一闪而过,小细缝顿时被塞了两大纸包,鼓囊囊的。 沈锦书打开一看,一纸包里面装的是零零碎碎草药,另一个纸包则是装着三四小包粉末。 沈锦书用手抹了抹草药渣沫,又放在鼻边闻了闻,依稀可以辨认是薄荷,连翘,地骨皮等几味常见草药。 幸好,前些日子做了些许药材之类的屯期货,也适时地看了相关的医书,要不然,真不知此刻该怎么是好。 门外的人影见沈锦书收了药包,又朝门缝塞进一个陶罐以及一根火折子。 沈锦书还未来得及道声谢,人影便急忙跑开了。 沈锦书也不做他想,直接拿起陶罐,谁知,刚一打开盖子一张字条轻飘飘飞下来,入了沈锦书的眼。 沈锦书快速地看了一下字条的内容,会心一笑,拿出火折子将字条给点燃。 沈锦书将房间里能拆的东西都给拆了当作柴火来烧,又用中午喝剩的水熬药。 “雪临……来,先喝点药……” 沈锦书小心翼翼地喂了沐雪临几口汤药,随后用只有两个才听得到声音交代了一些事。 “真的?你说我哥………” 沐雪临一听到沐靖炎已经安排人手准备围剿虎豹堂,不觉一阵激动。 “嘘,慢点……” 沈锦书有些无语,忙扶着沐雪临,唉,这丫头真是的,风风火火的,连身上的伤也都能忘记,真是服了她了! 第六十四章 获救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时间转眼便到了三天后,用过晚饭,还未到戍时八字胡匪贼带了一队人马押着沈锦书和沐雪临下了山。 一个深受重伤,一个弱质女流,就是如此八字胡匪贼也没有掉以轻心,依旧派人反绑了手,蒙上了黑布条将她们粗暴地丢进马车。 “下来!” 也不知过来多久,当沈锦书他们又来到了丰裕园时,明晃晃地月儿早已高高挂在树梢。 “快走!” 匪贼一个推搡,将沈锦书推进了丰裕园,催促她快些走,别磨磨蹭蹭地耽搁时间。 沈锦书一边扶着沐雪临,一边左右顾看,步子不紧不慢地穿过一个拱门,一条弯曲的长廊,很快便来到正在修葺的后院。 “就是这里了!” 沈锦书停下脚步,对着一片狼藉的后院随意地指了某处。 “臭娘们,你敢耍老子!” 匪贼拿着砍刀,四处散开,乱砍乱拨了好一阵,一无所获。 一个性急的匪贼怒目圆睁瞪着沈锦书,扬起手,欲要朝着她甩去一个耳光。 好在沐雪临手脚反应极快,一把就抓住那匪贼的手腕,强行往后一掰,瞬间疼得他嗤牙咧嘴。 “想要找到东西自然还需要一些东西,否则,就是把整个园子都给翻过来,你们白费功夫。” 沈锦书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扶着沐雪临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什么东西?” 八字胡匪贼一听沈锦书这话,不觉抹了抹自己的胡子,好像在琢磨她的话是真是假。 “铜镜,九面铜镜!还有……” 沈锦书看眼天空,暗想着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只要自己这里传出信号,那么…… 想到这里,沈锦书便提出需要九面铜镜,又要来一些火硝石等物件。 几个匪贼相互低声商量了一番,最终听了沈锦书的话语,去外边寻找铜镜。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锦书和沐雪临差点要纷纷欲睡的时候,几个匪贼终于抬了几面大铜镜子走了过来。 “哎哎哎,起来,干活!” 一匪贼一脚踹向沈锦书的小腿上,催促她快点起来做事,凶神恶煞地警告她别耍花样。 沈锦书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一会看看天,一会又摸了摸附近的建筑,随后指了一地: “这里,放一个镜子!” 沈锦书走了几步便指挥着匪贼安放一块铜镜,走走停停,一会树上,一会廊边…… 上蹿下跳地好一会,终于把九块铜镜都给安置好了,沈锦书拍了拍手上灰尘,叹了一口气,又开始鼓捣起其他东西来。 “这里,把这个挪开,撒上硝石……还有这……” 八字胡匪贼摇着羽毛扇,看着沈锦书前前后后地忙活,一向自诩博览群书的他竟看不明白沈锦书这到底是摆的什么阵仗。 想要开口询问,又怕扰了她的思绪,只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锦书在忙上忙下的指挥。 “呼,总算完成!” 沈锦书故作很疲惫地擦了一下额头,然后吩咐匪贼将第一个铜镜对准天上的圆月。 月圆之夜,只见月光照在第一面镜子上,那一面镜子又把月光给反射到第二面镜子上,以此类推,冥冥之中柔和的月光指引出了一条清莹小路。 面对着这样一奇景,匪贼不由得满脸的欢喜,不过他们还是谨慎地唤了沈锦书过来: “带路!” “我去,锦书,你真的是神了!” 沐雪临没想到沈锦书就这么随便摆几个铜镜还真给她弄出一条道道来,不觉伸出拇指赞叹道。 “应该差不多了,雪临,准备好了吗?” 沈锦书扶着沐雪临沿着铜镜指引的道路挪步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时间。 沐雪临上下眼皮一扫,略微一点头,用身子作为掩饰,划拉一下火折子,将其丢到硝石粉末中。 嗤嗤嗤…… 硝石一遇上明火瞬间擦出火花,一条条火星子如同灵蛇一样蔓延开来,加上铜镜的折射…… “这里有门!” 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瞬间吸引了过去。 八字胡匪贼生恐其中有炸,让沈锦书先进去探路,确保见无事方才招呼其他人准备进入。 一,二,三……… 就在此时沐雪临心里默默地数了三声,顿然一个回首,一个短箭朝着匪贼的脖子划去。 那匪下意识一闪,反倒给了沐雪临逃脱的机会,刹那间也不知从哪飞来数十支箭,如同下雨一般齐齐射向匪贼们。 “不好,有埋伏!” 八字胡一个激灵,便意识到自己中了计,遭了埋伏,赶忙吩咐属下躲闪。 那些匪贼正忙对付着箭阵,自然无人顾及左右,就在此刻,早已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沈锦书和沐雪临给带走了。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更是一个炫灿地夜。 “快走!” 沈锦书和沐雪临逃出来后便被安排上马车,掌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馨和绣莊的段掌柜。 的确,经此一事,展澈再也不放心将沈锦书交托与其他人,可他自己又必须留在荆州善后,思来想去,也只有段掌柜了。 “丫头,坐好了!驾……” 段掌柜挥着马鞭,趁着月色一路小赶,途中遇上了巡逻的官差,便出示展澈的名帖。 好在,这一路颇为畅通,没有多少阻拦,他们便很快出了新城区。 “段掌柜,我想见展少!” 沈锦书坐在马车仔细回想着这些天,心里总是存着一些疑问,想着见到展澈定要问个明白。 可……… “丫头,走吧,有些事,有些话,不急在一时,日后总能寻到机会的!” 段掌柜自然明白沈锦书想要说什么,挥了一下手上的鞭子,意有所指地劝说着。 沈锦书转念一想,也对,不急在一时,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子回头一看,只见丰裕园一片火光。 沈锦书心里有些遗憾,叹了口气,心里不觉一阵悲伤,原还想着修葺,如今…… “沈姑娘!” 出了旧城,在一条小道上,沐靖炎独自牵着战马等待着,双手抱拳朝着马车里边行礼作揖。 沈锦书示意段掌柜停下车,掀开车帘,双手微叠在腰际,略略福了福身子: “见过沐少将军!” 第六十五章 装可怜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哥!” 这时沐雪临也从马车里窜了出来,大刺刺地一个动作便牵动了受伤的手臂。 “慢点,受伤了怎还还不老实!” 沈锦书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伸出手便要去扶沐雪临。 “没事,没事,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三两天就能结疤了……” 对于这样三天两头受伤的沐雪临哪里就将这等鞭伤看在眼里,至于身上是否会留疤,那更是丝毫觉得不要紧,无所谓。 看着自己妹子像个男人婆的模样,沐靖炎眼角不觉抽抽,伸出手掌就想要往她的脑袋拍去。 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伸出的手也柔和几分,扣着她的脑门揉了揉她的略微凌乱的头发。 “走吧,我安排人护送你回京!” “不要!” 沐雪临想也没想一口便回绝了沐靖炎的决定,一手搂着沈锦书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的大哥: “哥,枣庄离荆州千里之远,你怎么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前往? 不如,就让我护送锦书去庄子吧?” 沐靖炎顿时被气笑了,他如何能不知道自家妹子最怕回京,可这理由找得实在是…… 还独自前往,真当自己瞎了不成,展澈明里暗里,派了多少人一路护送,用得她胡乱操心?! “不行!” 沐靖炎一口否决了沐雪临的话,横眉怒目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乖乖上马回京,少叽叽歪歪的说些有的没的。 “锦书……” 沐雪临见说不动自个的大哥,便直接朝着摇着沈锦书的手臂,寻求帮助。 “少将军,雪临如今还受着伤,长时间骑马对她的恢复不好,若是再发热那可怎么办?” 看着沐雪临求救的眼神,沈锦书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忍,尴尬地笑了笑开口为她求情着。 “就是,就是……唔……锦书,我头好痛!额,不对,是胳膊疼……我背也疼,肯定发炎了!” 沐雪临一听沈锦书的话,立马狂点着头,顺着杆子往上爬,一会捂着头喊痛,一会又蹭着胳膊,最后两眼一翻就朝着沈锦书的身上倒了去。 沐雪临装模作样的样子看得沐靖炎直接一手捞起她的脖子,食指和拇指微捏成兰花状,嘣的一声给了自家妹子一个爆栗。 “嗷……” 沐雪临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充满怨念地瞪着自己的大哥。 “锦书……你看我哥他……” 沐雪临嘟着嘴,巴巴地朝着沈锦书使了好几个眼色。 “少将军,我看要不还是让雪临坐一会马车吧,一连几天,她都未曾好好休息………” 沈锦书适时地向前走了两步,挡在他们兄妹之间,再次开口帮着劝说了几句。 沐靖炎看了看略有些黑眼圈的妹妹,又看了看沈锦书,顿然沉闷下来,许久才重新开口说道: “两天!” 无论沐雪临如何插科打诨,依旧没能让沐靖炎答应陪同沈锦书一块去枣庄。 不过倒是答应她坐着马车到下一个镇上休息两天再回京。 “丫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快上车赶路吧!” 段掌柜见他们迟迟没有回马车的意思,忙开口示意他们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危险的。 “知道了,就来!” 沈锦书回应段掌柜一声,随后朝着沐靖炎行了一礼: “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少将军保重!” 说完沈锦书便要扶着沐雪临回到马车上去,却不想手腕被沐靖炎给拉住了。 “抱歉,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沐靖炎见沈锦书回头看着自己,顿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动作有些唐突了,忙不好意思地放开手,挠了挠头至了一声歉。 “嗯?” 沈锦书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沐靖炎,转头让沐雪临先回马车去,自己一会就来。 “小心展澈!” “什么?” 沐靖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沈锦书面露不解,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 “沈姑娘,我那妹子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可却是个认死理的,她把你当成朋友,姐妹,我不得不给你一句忠告。” 沐靖炎看了一眼马车,想了一会到底还是把藏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口。 他知道在背后嚼人是非并非君子所为,可自家的妹子把沈锦书当成摯交,如此也算是自己半个妹子,怎能忍心看着她被旁人算计。 “少将军有话请直说!” 虽然和沐靖炎接触不过几日,倒是对他们兄妹的性子还是能了解几分,见他这般吞吞吐吐,便知道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展澈这人深不可测,不像是简单的商人,沈姑娘与之相交最好还是保留一些………” 沐靖炎言下之意就是展澈不太可信,和他做朋友最好还是留些心眼,免得被利用出卖了都不知晓怎么回事。 “多谢少将军直言相告,展澈虽有些乖张狡猾,但他这个人还是有几许良善之心。” 不知为何,听到沐靖炎对展澈的评价不高,沈锦书竟忍不住想要为他辩解一二。 “既然,沈姑娘这般说,那就恕靖炎小人之心了。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还是应该慎重些。” “多谢少将军提醒,我会注意的!” 沈锦书说着点了点头,不论怎么说,人家沐靖炎到底是一片好心,自己又怎能不领情呢。 “那……靖炎就恭祝姑娘一路顺风,珍重万千!” 话到此处,沐靖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双手抱拳朝着沈锦书拱了拱,祝愿她一路平安,一帆风顺。 “锦书也同祝少将军万事顺遂!” 沈锦书颔首微笑地行了一礼作为答谢,随后便转身回了马车。 坐回马车的沐雪临这次倒是真的格外的安静,没过多久便靠着沈锦书的身上睡了过去。 然而,沈锦书心里装着事却是怎么都无法闭眼休息,一会撩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的夜色,一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发呆。 沐靖炎的话,时不时回响在耳畔,又想着展澈一些言行举止,心里不觉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理不清。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使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微微地亮光,才吱吱呀呀地进了一个小镇。 第六十六章 为什么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你该不会一夜就这么坐着吧?” 当马车摇摇晃晃地停靠在一个客栈前,沐雪临才恍恍惚惚地醒来,伸了一个大懒腰。 “嗯?醒了? 你慢点,身上和手臂还有伤呢!” 沈锦书略微点了点头,示意沐雪临小心些,别又牵扯到伤口了。 “丫头,到梧镇了,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两天再上路。” 段掌柜将马车停好,撩开车帘,拿了一个小矮凳让沈锦书二人踩着下马车。 “辛苦段叔叔!” 沈锦书下了车,朝着段掌柜点点头。 经过荆州的相处,以示尊敬,沈锦书直接唤段掌柜为叔叔。 “得了,少说这些甜言蜜语,天字一号房,两位姑娘请吧!” 段掌柜早就帮他们二人开好了房间,顺便吩咐小二去准备两桶沐浴的热水。 经过这一番折腾想来这两位身娇肉贵的姑娘定早就受不住了,催促她们赶紧去洗洗好好休息休息。 “多谢段叔叔!” 沈锦书略行了一礼作为答谢,随后便同沐雪临一道进了客栈的上房。 “快去备些好克化的饭食,半个时辰后再送到房间去!” 段掌柜看着两姑娘上了楼梯,转身,便吩咐客栈的展柜去准备饭食,一会送到他们的房间。 “是,是!一切都听您吩咐!” 客栈展柜殷勤地点着头哈着腰,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东家派来的,能不好好巴结着么。 就这样,沈锦书和沐雪临在梧镇上歇息了两日。 两日后,沐雪临万般不舍下最终还是独自骑着马朝着京城的方向先行离开。 在沐雪临走后,沈锦书又上了马车继续朝着枣庄的方向赶路。 走走停停,马车又行驶了一两日,终于到达了林州地界。 然,让沈锦书没想到的是原本停留在荆州的展澈竟会出现在林州。 “东家!” 段掌柜朝着展澈拱了拱手,随后,很识相地退出房间。 “怎么?不过才几日不见,怎又清瘦了好多?” 展澈看着沈锦书略有空荡荡的衣裳,不免皱了皱眉头,感慨她又消瘦了。 “遇袭,绑架,提心吊胆,日夜兼程……若还能体壮如瓜,那才是叫奇了怪了!” 沈锦书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出口便怼了过去。 “不错,还能说笑,看来锦书的抗压能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可喜可贺!” 展澈贴心地给沈锦书倒了一杯香茶,摸了摸鼻翼打趣地说了几句。 “展少的眼睛该去看看郎中了!” 沈锦书没好气地咽了一口茶水,真不知道展澈从哪里看出自己还不错。 “嗯!有时间一定去!” 展澈顺着沈锦书的话,继续地说了下去,然后,两人便陷入短暂的沉默。 “展少不该解释一下么?” 沈锦书眼眸黯然盯着茶杯,少时,有抬起头看着展澈,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说辞。 “嗯?!” 展澈摊了摊手,抽出烟斗,塞了一些烟丝,靠近蜡烛点燃,抽了一两口这才悠悠地开口: “你想听什么?” “东西在你手里,对吗?” 沈锦书懒得和展澈绕弯子,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地点出自己一直疑惑在心里的问题。 “嗯!” “丰裕园的谣言是你故意散播的,是也不是?” 原本,沈锦书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见展澈回答得那样爽快,又联想到沐靖炎临走时说的那些话,这才……… “是!” 展澈没有否认,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承认了。 “为什么?展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锦书顿然激动了,她想不明白,展澈他这么做到底在图什么? “锦书,我不会害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你信我!” 展澈终究没有说出原因,只是坚定地告诉她,自己这一生绝不会伤害她半分。 “好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去枣庄!” 展澈显然不愿多说,挥了挥手,便让沈锦书回客房休息。 沈锦书从展澈的房间出来后,在客栈的后院坐了一会,便看见一只信鸽从天而降,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沈锦书好奇,将鸽子从肩膀抓了下来,发现它的腿上绑了一个信筒。 沈锦书将信筒从鸽子腿上取下,随后摸了摸它的羽毛,双手一抬,便将它给放飞了。 沈锦书从信筒里倒出一张字条出来,打开一看,顿时有些了然。 晚饭时,沈锦书来到展澈的房间,与他一同享用晚膳: “展少,咱们先不去枣庄,先到枣庄外的三里桥客栈!” “嗯?” 展澈略有一丝疑惑,刚想要问为何,却见沈锦书将字条递了过去。 展澈略看一眼欣然点头答应,随即又给沈锦书布了一些她喜欢的菜肴。 次日,展澈将段掌柜另派去了其他地方,而他自己则亲自护送沈锦书。 不过半日,他们便到了三里桥客栈。 沈锦书依着字条上缩写如约进到了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内,进门一看,眼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忠心的婢女———采菊。 采菊见到沈锦书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有些激动,挥洒着热泪上前紧紧地拥抱住她: “小姐,奴婢可算是见到你了,自从你去了荆州,我和七姑娘每日吃不好睡不着,生怕有什么不测。 如今总算是见你安安稳稳的,奴婢这颗心也算是能放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在哭可就花脸了!” 沈锦书拍拍她的背安抚着,随即又继续开口说道: “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让你装病,拖住沈家那些眼线吗?” “小姐……” 采菊一听沈锦书这话,顿然抹了一把眼眶,可脸上泪珠却没来得及擦去: “我按您的吩咐在客栈的院子闭门不出。 十日内是无人敢来,可过了十日,几房夫人便相继派人过来探望,奴婢觉得他们应该是开始怀疑了……” 采菊絮絮叨叨地将沈锦书走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做了禀告。 随后叹了一口气,赞叹好在还有七姑娘锦嬿,要不然,这装病的事情只怕是瞒不过去,东窗事发了! 第六十七章 有进步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姐,小姐您这次走的时间着实过长,若不是……” 采菊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忙握紧沈锦书的手: “若不是,夫人派了人来通风报信,只怕现在来见您的就不是我而是老夫人派来的近身嬷嬷了!” 采菊一想到那些天,沈府三不五时地派人过来,差点就要被揭穿,幸好…… 如今,想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我娘?她不是……” 沈锦书没想到能从采菊的口中听到母亲的消息,甚为吃惊。 不过,母亲不是在清慈观修行么?怎么又会知道祖母以及几位婶娘的动作? “小姐,你有所不知,夫人她已经回了沈府……” “什么?我娘她……” 沈锦书顿然惊了,那日,自己只怕母亲乍然听到自己得了天花未免她担心,故而写了一封信简单地告知。 却没想到,竟将母亲给逼回了沈家,沈锦书心里一时竟说不出有多心酸。 如此反而越发坚定了她重回沈家,夺取掌家之权的决心。 “小姐,你不知道,老夫人一听闻你的容颜毁了……竟连半分嫡女的脸面都不给……” 采菊一说起老夫人的翻脸无情,顿时就为自家小姐感到心寒。 “嗯?怎么了?” 沈锦书一听采菊这话,必然知道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老夫人身边的翠环来探病,奴婢听您的吩咐,不经意地让她看到手臂及脖子的痘印疤痕,谁知从哪之后…………” “呵……原来如此,这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原来,老夫人从翠环口中得知沈锦书虽然熬过天花,活了下来,可容颜却不复原初,便觉得没有利用价值,便丢在庄子上弃之不顾。 连每月的月例银子也都不给了,原答应去庄子上会安排婢女过来伺候,也没了那回事,就连换洗的衣裳也不叫人送来。 活脱脱的就好像沈家没了她这个姑娘似的,如此的冷心冷情,怎不让人心生寒意。 对于沈家这样的举动,沈锦书倒是不感到意外,当初也是因为如此才选择装病摆脱沈家的掌控。 这般说来倒是合了她的心意,不过就是银钱罢了,没了沈家,难道还活不成了? 沈锦书静静地抚摸着茶杯杯沿,心里暗暗想着:老夫人既然把自己发配至此,说明老夫人已彻底放弃了自己,只是碍于名声,不能彻底赶出家门。 如此,倒也不错,自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避开沈家耳目,争取一些机会…… “对了小姐,去一趟荆州也不至于如此长时间,您路上没什么事吧?” 采菊原以为不过十来天自家的小姐就能回来,没想到竟差不多两个月,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沈锦书摇头,不是她不想说,只是这些话和采菊说完全没用,父亲的事情就如同他们所说,牵扯甚大,她一个小丫鬟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小姐,那接下来……” 采菊收起自己的情绪,抬头询问沈锦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装病只是一时,总不能装一辈子吧? 再说,自家小姐自幼娇生惯养的,油皮都不曾破过,哪就能受得了庄上农家生活的苦。 “不急,你先这样………” 沈锦书亲自为采菊添了茶水,将自己准备的计划大致简单地和她说道说道。 采菊听着沈锦书的规划,不觉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地样子让沈锦书不觉捏了一把她若有些肉肉的脸颊。 沈锦书和采菊不见一个多月甚是想念,二人同吃同住两日后,采菊才以不暴露沈锦书为由,先回了枣庄。 “怎么,你不跟她回去吗?” 展澈嗒吧嗒吧地抽着旱烟,看着采菊依旧穿着沈锦书的衣裳坐了马车独自回枣庄,不觉有些好奇。 “不急,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沈锦书嘴角挂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搓揉着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若回去,定要是想出把这枣庄收归己有的法子出来,否则……” 否则就对不起自己这样辛苦地装病出逃! “那你可没办法,这个地契在老夫人那里,她不拿出来,官府也不会认的。” 展澈吐了一口烟圈,看着眼前盆景不觉悠悠地刺了沈锦书一句。 “呵呵!” 沈锦书顺着展澈的视线看去,随即,捏起一片叶子,唰地一声揪了下来: “我说的收归己有并非是得地契,而是……收复人心。” “哦?说说看!” 展澈换了一个舒服姿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摊了手示意沈锦书往下说。 “进去说!” 沈锦书郁闷地看了看四周,如此寒冷的天气,吹着冷风,谈事情,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展澈笑笑,主动带着沈锦书进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吩咐客栈小二准备一些沈锦书喜欢的茶点进来。 “你既劝了我早日获得掌家之权,我又岂能啥也不干。” 进了房间,沈锦书直接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接过展澈递过来的茶水,抹了抹上面的茶沫子,继续开口说道: “我在这里施展,不光是为以后对付那群人来积累经验,更多的是……” 沈锦书轻轻一笑,这枣庄里有位冯妈妈,原是老夫人的陪房之一。 可惜,她男人醉酒后打死了一位小厮,最后偿了命,连同冯妈妈和她儿子也发配到这个枣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能把此人收归己用,不光枣庄的事可以全部掌控在手,连同老夫人一些秘事也能够探听一二。 如此,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错,有进步!” 对于沈锦书的想法,展澈不禁伸出拇指赞了一句。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枣庄虽是沈家产业之一,但,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管事在掌管,你想要将这个庄子收作己用实非易事。” 说着,展澈从抽屉中取出一叠账册出来,丢在沈锦书面前。 “看看吧,你想要掌家,首先得学会看账! 若是连这都不会,那日后就算帮你夺了掌家之权,被底下的人一糊弄,还不得跟二傻子一样?” 沈锦书被展澈这么一说,顿然嗤笑一声,看账谁不会,要知道自己可是嫡女,看账理家,掌管中馈可都是自小便要学习的。 谁知,打开账册一看,顿然有些懵圈了……果然,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天真了! 第六十八章 言传身教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原以为只是简单的看懂账本,知晓盈利亏损,不至于黍栗不识,五谷不分的地步。 不成想,有些事情到底还是自己想简单了,天真了,正确来说是低估了那些偷鸡摸狗智商…… “展少,给,这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沈锦书将核对过五六遍的账册还给展澈,整个人累爆地摊在椅子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沈锦书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账册竟然能够有这般多的门道,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底下的人钻了空子,混水摸鱼,偷梁换柱,弄虚作假…… 展澈看也不看,直接将账册丢在一边,起身绕到沈锦书的身后,伸出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肩膀。 “如此就累了?本还想带你去个地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不得不说展澈揉按功夫确实不错,就这么一压一提一揉一捏一敲几下,便让整个人浑然一松。 “去哪?” 沈锦书一听要带她去个地方,顿时来了精神,转过头兴致盈然地看着展澈。 “有没有听过,纸上谈兵百无一用?” 展澈一边用肘揉滚着沈锦书的肩膀,一边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畔暧昧几分地轻启薄唇。 “嗯?你的意思是说?” 沈锦书完全忽略了展澈进距离地交谈,一个激动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却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分外地令人想入非非。 “咳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 展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视,就连她白中透着一丝红润的脸颊,那细细长长的睫毛,还有吐气如兰的气息…… 展澈耳根子不觉热红起来,一直蔓延到脖子,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干咳一声,缓解一下尴尬。 沈锦书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她整个脑子都在消化着展澈的话语。 展澈自觉地朝后边退了两步,随后摸出随身携带的烟斗,装了一些烟丝,走到窗户边上,猛抽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思绪来。 “走,把账册带上!” 抽完旱烟的展澈,直接率先打开房门,示意沈锦书跟上自己,临了还不忘叫她带上账册。 展澈带着沈锦书坐上马车到临县一家展记当铺视察。 “你手上的这本账册就是这家当铺,该如何做需要我教你不?” “嗯?洗耳恭听!” 沈锦书非常虚心求教地模样成功地取悦了展澈。 “你听着,一会你这样……” 展澈在当铺不远处停了马车,仔细交代了沈锦书一番,随后从马车座垫下取出一个包袱。 “你要做什么?” 沈锦书看着展澈当着自己面就要宽衣解带,吓得连忙转身捂住眼睛。 “噗,我里边又不是没穿衣服?你见过哪个小斯能穿的起我这身华服?” 展澈嗤笑了一声,动作快速地换了一身青布外衫,系好衣带用手轻点了一下沈锦书的脑门。 “走吧!大姑娘!” 展澈说着便入了戏,真把自己当成了小斯,伸手便让沈锦书搭着自己手臂走下马车。 “嗯哼!贺大朝奉好生清闲啊!” 展澈恭恭敬敬地扶着沈锦书进了当铺,用手指在柜台上敲了两声。 “敲什么敲,要当什么快些拿出来。” 贺朝奉一脸不耐地从柜台后的摇椅上爬了起来,哈欠连天地揉了揉鼻子,催促展澈要当什么快些拿出来,别耽误了他睡觉。 “看看,这值多少” 展澈和沈锦书对视一眼,随后,从沈锦书的手腕上滑下一个翡翠玉镯。 展澈低着头将翡翠玉镯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柜台上。 贺朝奉透过柜台上的小窗口将翡翠玉镯拿起,对着阳光晃了晃,又用手指轻轻敲击一下玉镯表面。 “五十两纹银!” 经过一番的鉴定,贺朝奉给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沈锦书不动声色地抽着展澈看了一眼。 展澈用手擦了一下鼻翼,有所暗示地朝着沈锦书垂下眼眸,然后故作发怒地拍了一下柜台: “什么? 我家主子这翡翠玉镯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就五十两纹银,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哪?” “破碎镯子一枚,五十两纹银,爱要不要,你嫌少我也不拦着你去别家典当!” 说着,贺朝奉毫不在意地将翡翠玉镯内壁一抹,随后丢在柜台窗口外。 “当了!” 沈锦书十分干脆地说了一句,早在马车上,展澈就告诉过她当铺里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潜规则。 例如,品相好的东西,当铺会刻意地贬损,典当的价格是物件价格的多少就看当铺的良心,一般是一半一半。 而有些黑心的当铺则会刻意地压价,能压多低就多低,但凡进了当铺的都是手头紧,缺钱急,故而…… 当然,若觉得价格不合理也可选择不当,“货比三家”,典当也是如此! 只不过,拿回的物件在其他的当铺典当所开的当价绝不会高出第一家。 至于为什么,不用想,必然是在物件上动了手脚! “三个月为限!明一暗二,过五不过六!” 贺朝奉刷刷刷地拿着毛笔快速地在典票是写写画画,习惯地提醒着对方。 对于贺朝奉说的行内话,展澈也有简单地和沈锦书解释过一二。 所谓明一暗二,是指当期到期后,当铺并不立即处置此物品,而是继续保留一个月——这是明规则。 事实上,这一个月过去后,当铺还会暗中继续保留一个月,相当于实际上保留了两个月。 而“过五不过六”,是指当铺在收取利息时,三十五天按照一个月计息,三十六天则按照两个月计息。 虽然只是一天之差,但利息就已翻了一倍。 “你瞅瞅,没错的话就签个字!” 贺朝奉说着便将当票从窗口递出交给沈锦书查看。 沈锦书执着毛笔随意地写了两个字,而后一句话不说拿着五十两纹银带着展澈离开了当铺。 从当铺出来,两人并未离开,而是去了当铺对面的茶楼,点了一壶茶水,几盘瓜果。 “奸商啊,果然是奸商啊!” 沈锦书看着当票,感慨地一阵摇头。 这副手镯可是她十岁生辰,外祖送自己的礼物,怎么说也是值个好几百两,却没想到…… 第六十九章 狼吞虎咽的沐雪临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展少平日便是赋芧戏狙,奸狡诡谲。 想不到这手底下的人也不逞多让啊!” 沈锦书想到自己价值近千两的翡翠玉镯竟只当了五十两纹银,不觉嘲讽地看像展澈,凉凉刺了一句。 随即,沈锦书将当票直接甩在展澈面前: “展少我可是照你的吩咐将事给做了,这镯子对我的意义不小,你可得原封不动还给我哈!” 若是其他的,沈锦书倒也还不放在心上,只是这镯子是当年外祖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展澈抚了抚额头,略有宠溺地对着她颔首微笑道: “自然,自然,断不会有分毫折损,若有意外,必定十倍赔偿,可好?” “不好!那可是我外祖送给我的!能一样吗?” 沈锦书朝着展澈翻了一个大白眼,顿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就在沈锦书和展澈闲聊的空隙时,茶楼的店小二便端来一盘盘茶点。 沈锦书看着整张桌子都快被塞满了,不觉疑惑地看向展澈: “展少,你该不会是想把这家茶楼的后厨给搬空吧?” 这点得也太夸张了些,自己的胃口可没好到能吃得下一头大象! 展澈该不会拿自己当猪来喂养吧? 沈锦书看着这些茶点,顿然有些怨念起来。 “嗯?” 展澈皱了皱眉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只点了一些沈锦书喜欢的,可这送来的…… 难不成上错了?就算是上错了可也不会这般离谱。 就在沈锦书和展澈都在为这多出来的茶点感到纠结的时候,突然熟悉声音从楼梯边传了过来: “锦书,锦书,锦书……” 已经回京的沐雪临不知怎么竟出现在临县,而且还准确无误地寻了过来。 “想死我了,锦书,啊啊啊,好饿啊……” 沐雪临一见到沈锦书立即扑上来给她一个热烈地拥抱。 还未等沈锦书开口,沐雪临的热情立即被桌上的美食给吸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模样好像是饿了许多天似的,不用说,桌上多出来的茶点必然是这丫头点的无疑了。 “慢点,慢点……先喝口茶水,别噎着” 沈锦书贴心地为沐雪临倒了一杯茶水,又将吃完的茶点盘子整理到一边。 “果然是将门虎女,这吃相……啧啧……” 展澈看着沐雪临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嘲讽地说了一句。 “展少!” 听到展澈这话沈锦书立即转过头瞪了一眼。 几盘茶点下肚,沐雪临总算是舒服了些,喝了一口茶水,就向沈锦书开始抱怨起自家非人道的大哥。 “锦书,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来找你了,可是我哥派人盯着我。 我东躲西藏了好几天才甩开那些跟屁虫,你看我都饿瘦了……” 沐雪临刚刚说完,就听到展澈十分鄙视地嘁了一声,碍于沈锦书的护短,只好将一些嘲讽地话咽回肚子。 “对了,锦书,我刚刚看你去了当铺,怎么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沐雪临完全忽视展澈的存在,想起自己在暗处看到沈锦书去当铺典当东西,不觉有些为她担心起来。 “没……” 沈锦书刚刚想要解释,不想沐雪临直接从身上掏出五六张银票出来,二话不说就塞进她的手里。 “锦书,我身上带的不多,你先拿这些应应急,如果还不够我再去问我哥要一些。” “额……雪临,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和展澈去当铺是因为……” 沈锦书连忙拉着说风就是雨的沐雪临,深怕她一个冲动真就跑去问她大哥要钱去。 沈锦书将沐雪临的茶杯续添了茶水,然后将自己和展澈去当铺的原因简单地和她说了说。 “哦,这样啊,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不过,这钱你还是拿着吧。 左右以后用到的地方多的事,留着打赏也好啊!” 听完沈锦书的解释,沐雪临这才恍然大悟,转念一想沈锦书现在的处境用钱的地方真多,便还是劝她把钱收下。 “对了,既然是这样,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生怕沈锦书会拒绝,沐雪临连忙将话题转了回去。 “对啊,展澈,现在该怎么做?” 沈锦书也对这事的后续感到几分兴趣,精神奕奕地看着展澈,期待他的回答。 “现在?” 展澈嘴角不觉往上扬起,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玉佛珠: “这种事可急不得!” “嗯?这如何说?” 沈锦书有些不解地看着展澈你他不就是想让自己看看这群货色是怎么做假账的吗?怎么又急不得了? “哎,有什么可想的,我进去把账本偷出来,再和这当票一对,不就全有了?” 沐雪临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卖什么诡秘葫芦,但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人赃俱获么! 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得着七想八想么? “哦?好办法,沐姑娘不妨试试。” 展澈挑了挑眉毛,不赞同也不否决,提议这个办法他们可以试试看。 “嘿嘿,你们就等着我如何将证据手到擒来吧!” 对于这样悄咪咪地偷东西,沐雪临没来由地感到几分兴奋,向展澈索要了当铺的布局图,随后,便…… 展澈一副看好戏地摊了摊手,随即又忍不住地摸出烟斗,捻了几缕烟丝塞了进去。 沈锦书见展澈烟不离手,不觉地调侃道: “这烟丝可不是个便宜玩意儿,展少弄得一股子烟味,也不怕将来把姑娘吓得不敢近身了?” 展澈倒是一点不怕,继续添置烟丝: “呵,我倒不知锦书你这般关心我的将来。 不过,你不觉得我有了这烟味更多了几分男子的英伟气息么?” 沈锦书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下也不多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 “这玩意儿伤身,建议你戒了为好!” 沈锦书的话不觉让展澈有些错愕,闷闷地抽了几口,过了嘴瘾后便将烟火给熄灭了。 “好了,你先在这坐会,我去透透气!” 说完,展澈便招了手让店小二将吃得狼藉的桌面略微整理一下,重新沏了一壶新茶过来。 不知为何,沈锦书看着展澈的背影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孤寂,不觉地摇了摇头。 第七十章 言传身教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此物伤身害命,若是可以你还须趁早戒了。” 展澈从茶楼出来后不知不觉竟走到护城河畔,耳边突然回想起曾经有人也这般劝他戒了烟。 展澈不觉叹了口气,摸了摸烫金的烟斗忍不住地又往里塞烟丝。 想到一些往事,展澈不觉发泄似的狠狠吸了几口气。 “这玩意儿伤身,建议你还是戒了为好……” 沈锦书的话蓦然回响在侧,展澈瞬间好像看到她因为烟味难闻而皱起眉毛的样子。 略微无奈的展澈嘴角往上一样,最终还是灭了烟火,将烟斗放回烟袋子里。 展澈先前透露的位置布局极为详细,沐雪临几乎没怎么费事的就将账本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回来。 “给,幸不辱命!” 沐雪临回到茶楼,得意洋洋地将偷来的账册丢到沈锦书的怀中。 沐雪临一脸期待求表扬的样子逗乐了沈锦书。 “干得不错!奖你一块桂花藕粉糖糕!” 沈锦书说着便从盘子中用小银叉子,叉了一块糖糕塞到沐雪临的嘴里。 沈锦书意兴阑珊地打开账本,见最后一栏记录的正是她典当镯子的银两数额。 “咦?” 沈锦书看了又看,不觉得吃惊地咦了一声。 “锦书,怎么了?”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古怪的表情,忙伸过头询问她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你看,这上面竟没有任何差错。” 沈锦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灰溜溜地将账本合上,郁闷地猛喝一口茶水。 “怎么样?抓到把柄了吗?” 在外溜达一圈的展澈看着沈锦书垂头丧气地模样就知道问题所在。 “没想到你们家朝奉对我们压的够狠,对你们倒是一点不使手段。” 沈锦书冷哼了一声,面上恭维着,可实际上却是咬牙切齿得很。 “哈哈哈哈……” 展澈不觉大笑了起来,看着沈锦书的脸色不能更差时,才解释道: “赶紧把账本还回去吧,走,我发现一个地方的菜不错,先去吃些饭菜,一会再与你细你说!” “我也要去!” 一听到吃的,沐雪临赶紧抓着沈锦书的手臂,表示自己也要同往。 “账本还了,福来酒楼!” 展澈~顿然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不过碍于沈锦书,没法子只好忍了下来,将桌上的账本丢到她的身上。 说完,也不等他二人的反应,直接一手拉起沈锦书,快步地出了茶楼。 “切!”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沐雪临挥了一下手,三步并做两步地从二楼的窗户直接往下一跃。 展澈和沈锦书去了福来酒楼包了个雅间,先上了几道凉拌开胃小菜。 展澈知道沈锦书一向钟情与饭前的凉拌小菜,尤其是酸辣拌什锦丝,简直可以说是百吃不厌。 “其实这个问题你想想便可知道了。 当朝奉不知道你是否赎回此物时,他是不会在账目上动手脚的。 你忘了? 这当票也是要存根的,若你退还了银钱,赎了东西,那这账目上和当票银两必将不符。 那明眼人一看能查出所以来,你想贺朝奉干了起码二十多个年头,岂会犯这样低级明显的错处?” 展澈一边往沈锦书的碟盘中夹着菜肴,一边细细地与她讲解为何会一无所获的原因。 “那要是当票丢失……” 沈锦书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着,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展澈的话,眨了眨眼皮,咬着筷子好学地问道。 “丢了?少于十两的或许可以试试,可你这镯子一看便价值不菲,价格浮动过大,若没有当票加以作证,我们也是万万不能认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这些管事的就两眼一闭任由这些跳梁小丑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地匡蒙?” 展澈随手抓了一把瓜子,捻剥开了丢进嘴里细嚼一番,喝了一口酒,还未等沈锦书开口,他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说不急,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 沈锦书低着头似懂非懂地拨着自己碟盘里的菜肴,认真思索地思索着。 “锦书,有个建议不知你可有兴趣一听?” 展澈盛了一碗鱼汤放到沈锦书面前,略带一丝试探的语气。 “嗯?” 沈锦书点了点头,接过鱼汤用汤匙轻轻摇曳着。 “依我之见,你不如趁这段时间让采菊好好打听一下庄上内外信息背景什么的。 尤其是枣庄中最体面最得人心或是有话语权的那个。 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到自古到今都是贯通实用的。” 展澈说着便用手中的瓜子朝着窗户外一弹,不偏不倚地砸中沐雪临的左肩。 沐雪临刚想开口爆粗,顺着瓜子弹来到方向一看,立即一个漂亮地跨越,借住着墙壁和旁边榕树根须的惯性,三下两下便跳进二楼的靠窗的厢房。 “常言越有钱越抠门,看来此话不假! 腰缠万贯的展少东家点的都是些什么,你当这是喂兔子哪!” 沐雪临略有嫌弃地夹了几筷子的凉拌菜,啧啧了几声,冲着厢房外嚷了一声。 店小二应声进了厢房,看着他们从两人变成三人,不觉大吃一惊,愣了几许。 很快,又回过神,问其有何吩咐! “额……麻烦小二给我们添道醉槽鸡,炙烤乳猪,东坡肉,冰糖肘子……” 沈锦书和沐雪临相处时间久了,自然明白她是个无肉不欢的主,便特意加点了好几个肉菜,还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对了,再来两坛陈年的花雕酒!” 沈锦书点完了酒菜后便转过头看向展澈: “这顿全当我的谢师宴!展少一会你可不要和我相争。” 展澈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 “哦?谢师宴?沈三姑娘可真是恩怨清明啊!” 也不知道展澈到底在别扭些什么,自从沐雪临来了后,吃饭的胃口都变差了两分。 两坛子酒有三分之二入了他的肚子。 看得沐雪临眼睛直抽,差点还为了抢酒喝给杠了起来。 好在沈锦书像和稀泥似的两边都劝了几句,又让店小二再抱来五六坛子酒,这才消停下来。 第七十一章 划拳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喝,我今天不将你喝趴下了,我沐雪临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沐雪临嫌一杯一杯的喝不够豪气,直接让店小二换成碗来,五六碗下肚后便干脆抱起酒坛来对饮。 “大雪浇淋一根烂木头?不错!挺适合你的!” 展澈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会被沐雪临给镇压到,随即便也端起一坛,拔了酒塞子,一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切,这样喝酒不舒坦!姓展的,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沐雪临看着展澈说喝就喝,顿然也不甘示弱,同样拔了酒塞往嘴里灌。 末了还打了一个臭气熏天地酒嗝,拍着酒坛向展澈挑衅道。 “有何不敢! 我展某一个昂扬七尺男儿,若连你都赢不了,今后何以纵横商海?” 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了,一向冷静的展澈竟被沐雪临激出性子来。 “爽快! 姓展的,你若输了,就换上女装绕着临县的护城河扭腰摆首地走上一圈,还必须承认你,展澈不如女人! 如何?” 沐雪临非常自信地挺起胸膛,若说起喝酒,除了嗜酒如命的大哥外,还真没谁能喝得过她! 就连一向自诩是在酒坛中泡大的墨言,也曾甘拜下风! “雪临!你喝高了,怎说起胡话,快,坐下,吃肉!” 沈锦书听到沐雪临越来越没边际的醉话,不觉喝了她一声,将她拉回凳子坐下,随后顾不及形象地抓起一个鸡腿就往她嘴里塞。 “你输了又当如何?” 展澈天生就具有一副反骨,平日里看着倒也还有十二分的理智与冷静。 可,一旦触及某些事,那傲娇地性子必现无疑。 “展澈,你疯魔了不成,雪临不过是个小姑娘,你何必与她较真!” 此时的沈锦书真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沐雪临这还未搞定,展澈竟也跟着胡闹起来。 “我……我怎么会输?” 沐雪临重重地从鸡腿上咬下一块肉,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满脸均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只问你,输了如何?” “输了?我若输了你说如何便如何!” 这两人还真的是较上劲来了,沈锦书一会拉拉沐雪临,一会都快把展澈更瞪得眼抽筋。 然,这两人居然当她是透明的…… “说,比什么!” 展澈从来都自有让别人吃亏,今天沐雪临这般挑衅自己。 脾气上来的他,直接把剩下三四坛不同的酒给混起来倒在一个近两尺高的小木桶中。 哗哗哗地将七个海碗一次摆开,又吩咐小二取个大勺匙过来,将木桶里的酒添到海碗中。 “瞎废什么话,自然是划拳!” 沐雪临整个人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一只脚直接踩在凳子上对着展澈挑眉寻衅道。 “来,一点点,二好好,三星照,四喜财,魁五首……” 常年混迹在酒局的展澈对于划拳那会的可不是一点点,将腰际的烟斗直接掷在桌子上,气场全开地率先摆起了架势。 “……六六六啊,七巧巧啊,八马跑啊,快喝酒(九)啊,全到了啊……!” 沐雪临双手比划着,嘴里也跟着唱起来,酒令节奏忽快忽慢…… 第一局不到三四回合,输赢便见了分晓。 也不知是展澈可以礼让沐雪临还是因为第一次与女子对划,展澈竟划出了一个臭拳。 “喝酒喝酒!” 眼明手快的沐雪临立即将第一碗就送到展澈的手里,顺势还挑了挑眉毛。 “继续!” 展澈也不多废话,直接端起碗一股脑不换气地将酒全灌进嘴里,一抹嘴,再次将战阵摆开。 “来,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 这一局由沐雪临起头,那嗓门喊起来绝不输与一般男子。 然而,同在酒楼用餐的食客听到他们划拳声不觉引来好奇,又碍于他们所处的是厢房,不好随意进入,只得在门口探着脑袋,端看个里边的究竟。 沈锦书一手捂着眼睛不忍直视陷入巅峰状态的沐雪临和展澈。 略带嫌弃地将椅子挪了个位子,远离了正在疯狂的两人。 在接下来的几局里,沐雪临和展澈皆有输赢,七碗酒很快便见了底。 “等等……我……我……” 沐雪临端起碗分次地将酒饮尽,脑袋开始涨涨闷闷的,就连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舌头便同打了结一般。 “如何,烂木头,认输不?” 展澈赌气一般,又从木桶里舀出三碗酒来,还未等沐雪临接话,直接一股气地全喝了。 “认……认……” 话还未说完,沐雪临便一头栽了下去,好在沈锦书及时将她接住,要不然…… “雪临,雪临……” 沈锦书轻轻拍了拍沐雪临的脸颊,除了呼呼地鼾声外就没有半分其他的回应。 “唉……展澈……展澈……” 没了注意的沈锦书转头求助看向展澈,却不想,此刻的展澈竟也倚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你们……” 沈锦书左看看沐雪临,右看看展澈,摇了摇头,只好硬着头皮将沐雪临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由于担心沐雪的的名声,沈锦书只好自己一人半扶半拖,三步一歇地慢慢地将她从二楼的厢房里挪到酒楼外。 在店小二的帮助下喊了一辆马车过来。 随后又给了好一些赏钱,让店小二将展澈抬到另一个马车上。 回到客栈,沈锦书立即吩咐客栈的小斯去煮两大碗醒酒汤。 伺候完沐雪临的沈锦书便得转身去展澈的房间伺候…… 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沈锦书一天一夜竟忙得像是被抽打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不过,好在,两个房间紧挨着,如此也省了一些脚力。 好不容易将他们都给妥善安排好了,身子略擦了一遍,衣裳也换了,醒酒汤也喝了,总算是可以歇息一下了。 沈锦书瘫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脸,这才有些时间来思索白天展澈与自己说过的话。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再和采菊或是锦嬿碰个面。” 沈锦书揉捏着隐隐作痛脑门,心中开始盘算起下一步该如何走,这个局又该如何设。 第七十二章 偷偷会面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雪临这一醉知道次日日落刚方才醒了过来,看到疲惫地睡在自己身边的沈锦书,不觉有些内疚几分。 “醒了?我让人去端碗小米粥过来!” 沐雪临一动便惊醒了沈锦书,只见她揉揉额头,便要起身去吩咐小斯送粥进来。 沐雪临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好像是有毛虫在爬似的,尝试了几次终还是开不了口。 沈锦书不再说什么,倒了一杯蜂蜜水给沐雪临润润喉咙,这才开口问道: “还难受?” 沐雪临摇了摇头,睡了一天一夜,这酒也到底也醒七八分。 “以后可别这样喝了,若被少将军知晓你昨个那般模样,定然又要罚你不可!” 作为好友,沈锦书还是忍不住地开口劝说着。 沐雪临也知道自己过了头,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无二。 “好了,既然酒醒了就帮我个忙呗……” 聪慧的沈锦书自然晓得点到即止,随即嘴角扬起一个诡异地神情,附在沐雪临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番话。 “就这事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什么时候?今晚么?” 一听到沈锦书有行动,沐雪临剩余的酒劲赫然全给清醒了,双眼跃跃欲试地看着她。 “嗯,就今晚!” 沈锦书点了点头,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好,那我去准备准备!” 说着,沐雪临便掀了被子一把跳下床,略做一番的整理后提着剑打开房门…… 当晚,沐雪临和沈锦书换上夜行衣,共骑着一匹快马,趁着夜色直奔枣庄。 “锦书,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将她们给带出来。” 原本,沈锦书打算他们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枣庄会见采菊她们。 可到了枣庄门外,沐雪临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沈锦书在枣庄附近的客栈等待,自己独自去将人给带出来。 毕竟,沈锦书手无缚鸡之力,又加上一夜的奔波,再翻墙越树的话定然是吃不消的。 所以…… “好,快去快回,万事小心!” 沈锦书了解沐临的身手,为了不给她增加负担,便同意了她的提议,临了还不忘提醒她多加小心。 不到一个时辰,沐雪临便一手夹着一人三下两下地翻越进客栈。 为了怕她们不明事情因果,大喊大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沐雪临干脆点了她们的睡穴。 “锦嬿,采菊……” 看着昏迷中的两人,沈锦书不觉有些担忧,转头看向沐雪临。 沐雪临嗖嗖地两下朝着她俩的脖子一点,随即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三姐……” “小姐……” 采菊和锦嬿一醒来,看着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的女子,又想着自己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陌生的地方,不觉害怕起来。 待到他们看清眼前的人是是沈锦书时悬着的心顿然沉寂了下来。 “好了,时间不多,我只能长话短说……” 沈锦书一手搂着一个,略微安慰了几句,便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地她们说了一番。 采菊听完沈锦书的话,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随后立即保证道: “小姐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对不辜负小姐您的对我的期望……” “三姐,有件事很奇怪……” 锦嬿这些天在庄子上和一些庄上的女孩们一起纳鞋底,收雪水……期间她突然听到她们说起一件奇怪的事情,觉得很有必要和自家的三姐提一下。 “嗯?” 沈锦书知道锦嬿这丫头虽然年幼可心眼却是不小,许是庶出的原因从知事起便练就出看人脸色的本事来。 “我听这边的人说,冯妈妈的男人当年是被冤枉死的,而且连她们母子被发配至此,也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想……” 锦嬿的话还未说完,沈锦书便明白过来她想要说什么,冷笑一声: “呵冯妈妈可是老夫人陪嫁的婢女,谁还能指栽得了她,除非……” 老夫人身边别说是陪嫁一等管事妈妈,就是普通的猫儿狗儿也是也是比寻常的婢女高出一头来,谁还有那个胆子,如此说来也只有老夫人她自己…… 等等,也不对啊,冯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当年又是那样得她器重…… 不对,不对,这中间的因果肯定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沈锦书抚着下巴细细地将前后仔细想了个便,越发觉得事情的蹊跷,嘴角一扬,心下便来了注意…… “对了,小姐,前两天有位穿着华丽的小哥,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务必要设法交给您。” 采菊突然想去什么,一拍脑袋,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 沈锦书略皱了一下眉头,当着她们的面直接拆开信封,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郊外五里亭!” 沈锦书隐隐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恍然一惊,这字迹莫不是…… 不可能,她怎么来了?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枣庄? 满腹疑问的沈锦书来不及细思这些,忙叮嘱采菊几句: “你们先回去,冯妈妈这事多注意些,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说完,沈锦书便示意沐雪临将锦嬿和采菊送回庄内,,再次提醒他们小心,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几日后,沐雪临陪同沈锦书一同去五里亭。 “雪临,我先去赴约,你在暗处躲着,若我三个时辰不见出来就去找展澈帮救兵!” 沈锦书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于是在去的路上和沐雪临商量一番。 “好!” 沐雪临点点头,同意沈锦书的决定,立即一跃而起,利用自己清瘦的身影猫在树枝上。 沈锦书如约到了五里亭,忐忑的心越发地不安起来。 到底约见自己的人是谁?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自己没同展澈商量就这样贸然赴约,到底还是有些冲动了……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得不说,上一次劫后余生终究还是让沈锦书心有余悸。 就在沈锦书为自己莽撞冲动而感到后悔时,亭外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从头到脚都被掩盖得严严实实的人。 从身段上看,对方应该和自己一样,同为姑娘…… 是她!果真是她! 沈锦书看着那人缓缓地将斗篷的帽子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整个人惊得长大嘴巴…… 第七十三章 何以为幸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你……我……我以为……没想到真的会是你?!” 沈锦书看着来人缓缓地落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顿然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难不成你还以为有人盗用我的名义约你出来?然后再试图将你绑了去?” 那人打趣地用手指点了一下沈锦书的额头。 沈锦书哑然地虚隐着鼻嘴,不错,她适才还真就这么想来着。 隐藏在暗处的沐雪临对于来人的容貌完全看不清的状态,又隔着有些距离至于他们交谈什么也没听着。 就在纠结要不要给展澈发信号时却发现沈锦书和那人之间有些异常,不觉更加担心几分。 想着沈锦书还没有发出求救信号,现在这样贸然冲下去坏了她的事起步更麻烦,要不再等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喝杯茶,顺便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那人就要挽起沈锦书的胳膊邀请她一同上马车。 由于视角问题,躲在树上的沐雪临不觉得有些紧张起来,随手就要抽出暗藏在脚腹中的匕首准备下去救人。 “等等,我去和雪临打声招呼,她若久不见我必然会急坏的!” 沈锦书推迟了一下,然后面朝着某处打了一个平安的手势。 “让她一起来吧!” 那人顺着沈锦书的视线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留下一句话后便掀开车帘,自顾走了进去。 沈锦书拿出沐雪临留给她的暗哨,吹了一声。 “锦书,没事吧!” 沐雪临刚刚看到沈锦书打的手势,悬挂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听到竹哨声,随即脚下一跃,接着树枝力道直飞而下。 “放心,是王家姐姐!走吧,她在里边等我们。” 沈锦书微笑地帮着沐雪临拂去肩膀上的落叶,随后看着马车解释着。 王家姐姐? 沐雪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家?哪个王家? 当她掀开车帘,顿时便了然了,原来约她们出来的竟是王清漪! “清漪?好久不见,你不该是在京城么?怎会突然出现?” 沐雪临见到王清漪也甚是一脸吃惊,倚靠着车窗坐了下来。 “怎么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 王清漪微侧着身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调侃道。 …… 沐雪临被这话一噎,顿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得装作没听见,欣赏着马车外的风光。 “阿书,我这次可不是空手来看你的,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王清漪也没对沐雪临不依不挠,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随后转过头看着沈锦书。 一边说着一边便从身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个包裹。 “看看,喜欢不!” 王清漪说完便将包裹塞到沈锦书的手中,示意她打开看看。 “知我者莫若清漪姐姐是也!” 沈锦书一打开包裹发现里面装着的竟是两盒白墨玉而制成的棋子,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那是!就你这般棋痴的模样,一日若少了棋,岂不是要整日喊着无聊?” 王清漪甚是了解沈锦书的喜好,想着自己既然要来见她,不若也将棋子带上,左右无聊之际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咦?这个是?” 沈锦书在棋盒旁发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不觉有些疑惑。 “那是郡主让我带与你的,顺便让我高诉你一声: 不论何时何地,你是京城沈家的嫡女,身份不会因地点而发生改变!” 沈锦书听完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不是其他东西,而是郡主最常佩戴的羊脂白玉水纹镯。 “锦书无才无德竟有幸能与列位相知相交,真真是应了几世修来的福缘!” 沈锦书看着手中的包袱,又看了看身边的沐雪临和王清漪,眼眸不觉弥漫起薄薄的雾气。 自己因病去了庄子这事恐怕在京中传开了,想不到她们竟在自己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送来这如沐阳般的暖意。 且不说这副棋子或是玉镯价格几何,就冲着他们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如何不让沈锦书感动万分。 “这茶还没喝上,怎就先醉上了?” 王清漪打趣地拍了拍沈锦书的手背,随后再次转过头看向沐雪临: “这次平定荆州匪乱,你的功劳不在你哥之下,听闻圣上有意册封你为正二品县主。” “切,我才不稀罕什么县主不县主的。 圣上若是能赐封我一个女将军的名号,那我估计还能乐上几天。” 沐雪临从来就不在意什么地位,身份的,在她看来没有这些虚花的名号,她反而活更自在潇洒。 王清漪听到沐雪临的话,则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聊,无奈地和沈锦书对视一眼。 最后两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看得沐雪临一阵郁闷。 自己说的难道不对吗?什么郡主县主的天天一大帮人在屁股后面追捧着,但凡做一些小事就被那些嬷嬷们念叨着什么大家闺秀的仪容仪表…… 想想都觉得可怕,她才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管束了呢。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靠在预订好的茶楼外,三人相互搀扶地下了马车,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王清漪倒了一杯普洱茶,推给沈锦书随后又给沐雪临上了一杯香片,这才开口道: “这次来看你,除了叙叙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外,还受了某人之托,闲来无事做回传声筒,锦书可别恼我。” 王清漪开门见山地将自己来见沈锦书真正的目的粗略一提,末了,还不忘让锦书别因这事恼了自己,伤了姐妹之间的情谊。 沈锦书垂下眼帘,拿起茶抿了一口,早就察觉王清漪来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安慰自己这么简单,如此便也坦然: “恼了你,我去哪找一个疼我,惜我的好姐姐? 说吧,谁有这般大的魅力能让你堂堂太师府嫡出大姑娘来当传话筒?” 不知为何沈锦书心里有些毛毛的,有股不好的直觉…… 王清漪抹了抹茶叶,倒也不急着说,示意沈锦书她们先享用一些茶果。 沈锦书向来不喜这些甜甜糯糯的糕点,只夹取了一块酥脆胡饼,掰了一小块放在嘴中细细品嚼着。 第七十四章 竹哨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吃了几块胡饼,又喝了一口茶水过嘴,随后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王清漪的话语。 “额……锦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若你想回京的话……” 王清漪支支吾吾地好一阵,几次想要直言可最终又顾左右而言其他。 “王姐姐,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看着王清漪这样纠纠结结,犹犹豫豫地,越发让沈锦书坐立不安起来。 “那人约你三日之后在此地相见,或许他只不过是有些事想要和你打听打听,你不必有任何担忧。” 王清漪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鼓起勇气缓缓地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随后,她又想到了些什么,伸过手紧紧地握住沈锦书的手,继续往下说: “若是你想回京,或许可以借着这事让他可以帮你想些法子。 锦书,你要相信我,和他交好对你来说或许是件不错的选择!” 打听一些事?沈锦书心下蓦然一阵,不自禁地和沐雪临对视一眼。 显然,她也已经猜到王清漪所说那个人好像是冲着荆州的事情而来。 也对,最近除了这件事外,还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费解心思的。 “知晓了,我会准时赴约的!” 沈锦书有些哑然,唯有点了点头答应三天后前去赴约。 经过这一番交谈,沈锦书等人都没了继续喝茶的兴趣,三人一合计决定去街上走走逛逛,顺便买些临县的特产带回去给她们尝尝鲜,把玩把玩。 直到日落西山,沈锦书和沐雪临方才回了客栈。 “锦书,我觉得他们恐怕是冲着荆州而来,你……” 回到房间后,沐雪临便直言王清漪来此真正的目的。 “嗯!这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哥和展澈一声,听听他们怎么说。” 沈锦书觉得荆州的事情牵扯甚大,不如让展澈和沐靖炎都知道,如此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好,我这就给我哥飞鸽传书!” 沐雪临觉得沈锦书说的有道理,于是拿出竹哨朝着窗外一吹。 略坐了一会,沈锦书和沐雪临两人便双双来到展澈的房间。 却不想去的不是时候,展澈刚刚前脚才刚刚出了门,她们后脚便赶了过来。 敲了一会门,见就不见展澈来开门,无奈只好向店小二留了言让他见着展澈来和自己说一声。 展澈近来好像挺忙,除了上次和她们一起喝酒后,便再也不见他出现! 在房间等了两三个时辰始终不见他回来。 “雪临,你这竹哨出来长短声外还有没有其他的?” 晚间,沈锦书闲着无聊便拿出那日沐雪临交给自己的竹哨来研究。 “当然,长短声,急缓声,强弱声以及……” 沐雪临没想到沈锦书会对竹哨感兴趣,忙和她解释起来。 “来,锦书我教你一个调子,这个调子只有我们沐家军才知晓的,是我们平日里用来相互传递消息。” “啊?这……不太好吧……” 沈锦书听沐雪临这样说,顿然觉得有些不妥,刚想要出声拒绝,可沐雪临已经拿出竹哨调整音调。 “没什么不太好的,你与我情同姐妹。 若哪天我不在你身边,却又发生麻烦,只要吹这调子,在隐藏附近的沐家军便可出来相助你。 你可别小看了我们沐家军……” 话说到这份上,沈锦书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沐雪临教的调子说难也难,不过掌握了其中的技巧和规律倒也还算是简单,三五遍沈锦书倒也能记住个大概。 次日,沈锦书依旧是没有等到展澈,练习了昨晚沐雪临教的竹哨调子外,闲着无聊就拉着沐雪临来盘围棋。 “沐雪,来,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好,来就来!谁输了请喝酒!” 身为将门之女的沐雪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怕也就只有棋能拿的出手。 纵是如此沐雪临还是被沈锦书给杀得片甲不留,顿然有些气馁几分,丢了手上的黑子: “不下了!这个横横纵纵,黑黑白白的真不知道哪好玩了,还不如哪沙盘有趣些!” 看着输急眼的沐雪临耍起赖来,沈锦书不过是嗤嗤地笑了起来。 “嗯?” 沙盘?那是什么?依照沐雪临的性子该又是与行军作战相关类的吧! 沈锦书不觉对沐雪临口中的沙盘起了兴趣。 “对了,锦书,那个,你在这里等我哈,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说到沙盘,沐雪临顿然两眼放光,急忙忙地和沈锦书说了几句话,就朝外边跑去。 “欸,这丫头,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不过,沐雪临才走没多久,王清漪便前来登门。 这下可好,她们二人皆是遇棋便心痒手痒,还未寒暄几句便开始杀了起来。 “阿书,我要回去了!” 王清漪手执着一枚黑子率先下了子后,便告知沈锦书自己即将要离开。 “这么快?” 虽然知道王清漪不能在此久待,可他们才刚见面却又要分别心下难免还是有几分的难受。 “嗯,明日便启程回京!” 一来一往中,黑白棋子便已占了大半棋盘,可仍旧未分出胜负。 “王姐姐,你走之前帮我一事可好?” 沈锦书看了一眼棋盘,子目相差无几,看来此局应该又是一盘和局。 沈锦书略微一抬头嘴角淡淡挂起了一抹笑意,前些时候还想着自己该找什么由头名正言顺地回枣庄,现在…… “好啊!你这妮子越发的顽皮了,连我的注意都盘算起来了啊!说,该如何罚?” 王清漪捏了了一把沈锦书的脸颊,刻意地在她脸上点了一点,随即便是一抹红印,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沈锦书倒不计较王清漪作怪的心思,附在她的耳畔旁言语了一番。 “这事容易,你明儿就换了衣裳,带上惟帽与我走一遭便是!” 听完沈锦书的计划,王清漪随即表示答应和她故作一场戏。 “对了,锦书,那个冯妈妈在外面有个儿子,你可会知晓?” “什么?” 沈锦书着实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下,刚想要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王清漪自然知道她在惊讶自己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秘闻,别说她了,只怕就连沈家那边也无人知晓,否则…… 第七十五章 破船还有三千钉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次日,用过早膳沈锦书便换上婢女的衣裳,带上面巾和惟帽坐上王清漪的马车一同前往枣庄。 枣庄距离临县倒是不远,不过地处偏僻,方圆十几里都是农户人家。 王清漪这一出行到访将京中勋贵家族嫡女的排场发挥到淋漓尽致,引得一些赋闲在家的农户们纷纷来探个究竟。 采菊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收到怀疑,更不想让旁人看轻了沈锦书这个嫡女的身份,于是早早地就将自己隆重装扮好,一见王清漪到来忙出来迎接。 “京师东城花林巷沈家嫡女锦书见过王家姐姐!” 因采菊常年侍候沈锦书左右故而这些寻常礼仪学起来也有个七八分相似。 “沈家庶女锦嬿见过王姑娘!” 跟在采菊身旁的锦嬿也似模似样地朝着王清漪行了一礼。 “许久不见,沈家三妹妹真真清瘦不少,大病初愈,可需好好注意调养调养才是!” 王清漪由沈锦书相扶着走上前,故作亲昵地握着采菊的手。 “多谢王……姐姐惦记!” 天知道,此刻的采菊顶着沈锦书的身份,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应付自如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内心深处早就如同打鼓一般,就连手心也微微渗出冷汗。 “好妹妹,虽说你喜静,不愿旁人打搅,可你到底身娇肉贵的,怎可无人在旁伺候?” 王清漪左右看了一眼庄上的环境随后清了清嗓子,刻意地将这话提了提音量,一抹额前的碎发,随后继续说道: “那日,二夫人听闻我来踏青散心,特特央着让我顺带将你惯使的婢女采菊给送来,你可不能推迟了!” 说着,王清漪略微摆了摆手,顺理成章地将沈锦书往采菊身旁塞。 “奴婢采菊跪见小姐!” 说着,沈锦书便学着平日采菊的样子,双手微托着,弯身欲要跪下行礼。 采菊哪里敢受沈锦书的跪拜,吓得差点就要破功,好在身旁的锦嬿扶住她,这才微微定了神。 “采菊,莫要行这些虚礼,三姐姐虽已无大碍,可到底还是伤了身子气力,你还不快过来搀扶着。” 锦嬿强憋着笑,装模作样地配合着她们演着。 随后,又大张旗鼓当着众人的面指挥着小斯将一抬抬箱子从车上搬进庄子里。 如此一番动作可把沈锦书这个沈家嫡女的气派给撑得足足的,让人不能小觑了去。 “小姐,你这……这出现的场面也太……” 送走王清漪之后沈锦书她们回到了庄上暂居的院落。 一关门,一直维护嫡女形象的采菊瞬间彻底崩塌了。 采菊以为自己会一直代替沈锦书在庄子呆着,或者是…… 总之,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沈锦书会这样高调地,明目张胆地。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把这个身份卸了下来,又能名正言顺地呆在庄子上伺候。 这样一想也挺好,最起码可以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瞧瞧,就算是她们落魄了,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欺辱的, 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 想要借机欺负,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够不够! “嗯嗯……三姐姐,你这样不怕他们……” 锦嬿觉得沈锦书没必要这样高调行事,就悄咪咪地出现和采菊换回身份就好。 若是一个不留意让沈家那边知晓了,怕又会起什么风波。 沈锦书褪下婢女的衣裳,换回自己的服饰,招了招手让锦嬿坐在自己身旁。 “我只是你们在担心什么。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来的时候只有你们二人,我若这么突然换回身份。 那,采菊便多了出来,到时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是临时买来的婢女吧?这……会有人信么? 万一沈家那边突然来人了又该怎么说? 如今,借着王家姐姐的势,让采菊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众人视线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以后你们就会知道我今天的用意了!” 沈锦书本想和她们细细解释一番,可后来又觉得说了她们也未必能够明白,干脆也就在他们面前先卖个关子。 随后,她摸了摸手腕上郡主赠送给自己的玉镯,嘴角露出一丝寒意。 “再言,我们当初在沈家谨小慎微,步步担忧,步步退让,守着一亩三分地,只想过好属于自己小生活。 结果呢,他们还不是照样地冷落,忽视,算计! 呵呵,这样的日子我沈锦书过够了,也忍够了,如今到了庄上对着那些卑微的奴仆,农户凭啥还要这样那样地屈就着!” 沈锦书这些天想了很多,自己本身就是千金娇女,本该活出嫡女的金尊玉贵,可这些年却忍着,受着,甚至刻意地把自己给隐藏起来。 既然决定要夺取沈家掌家之权,那自己首先不能在如以前那般退弱,必须逼着自己强硬起来。 如此,那便从枣庄开始,做回那个真真正正的沈家嫡女! “三姐姐……” 不知为何锦嬿看着这样的沈锦书不觉竟有些害怕起来。 “好了,其他的,你们也不用想太多,我自会有打算的!” 说完,沈锦书随意地宽慰了几句便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采菊,你一会去告诉这里的管事,让他收拾一间上房出来,雪临或许今晚就会住过来。” 沈锦书一想到这个沐雪临不觉得摇了摇头。 这丫头,说出去一会便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一天,也不见她回来,真不知道她去做啥了! “好!奴婢知晓了!这就让管事去整理房间。” 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子,不觉仿佛自己又好像回到从前伺候锦书的时候,乐呵呵地应了一声,便出了门去寻庄上的管事。 “锦嬿,前几日,我让你们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沈锦书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一边询问起她前几日自己让她们探听庄上具体人事情况。 “三姐,枣庄现在由齐管事一家掌管着,庄上共有二十三户农户租佃……” 锦嬿一听沈锦书询问这些,便从枕头下取出采菊这几日记录的人事情况,顺便详细地和她解释一番。 第七十六章 吃蝗虫的蜘蛛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根据锦嬿介绍,如今这个枣庄由六公子的乳娘胞弟齐管事一家执主事,将三百多亩田地分租于二十三户农家…… “那这个齐管事行事作风如何?” 六弟的乳娘?沈锦书略微想了想,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便询问锦嬿这齐管事行事如何,是否端正。 “三姐姐可别提了,我们来着大半多月,这个齐管事统共过来拜见也只有最初一次……” 说起这个齐管事,锦嬿不由得撇撇嘴,平日里未曾相处过,相见也不过一次,左右不好评价。 但他家的婆娘和两个女儿到真真不敢让人恭维! 记得初到庄子那天,齐管事匆匆见了面便去忙事去了,他家婆娘和两个女儿竟偷偷地翻查起她们的包袱行囊。 这几日,她那两个女儿隔三差五地便来自己这,不是顺走珠花,就是摸走擦脸的膏油,就连头绳也被借走好几根。 “呵!” 沈锦书听到锦嬿这样说不觉冷笑起来。 所谓不是一家不进一家门,这齐管事的妻女是这等眼皮子浅薄的宵小之辈,想来身为一家之主的他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锦嬿,来,我前些天置办了不少布料,你一会给庄上每户都送两匹碎花麻布。” 沈锦书挑了一缕头发轻轻顺抚着,想要顺利地掌控这个庄子,那必然得先笼络人心。 “好,知晓了。 对了,三姐,那…齐管事呢?也送去两匹么?” 虽然不明白沈锦书为啥好好的要送礼给那些农佃户们,可既然这样说锦嬿唯有点头应下。 正要准备离去的时候,锦嬿突然想去什么,忙询问是不是也要送两匹去齐管事。 “不送四匹过去,记住,送齐管事用妆花锻子! 另外再给齐管事的女儿们一人一对金镯子!” 说着,沈锦书从众多包袱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从里面取出两个看去还算不错的锦盒交给锦嬿。 “哦!” 锦嬿听到要给那两丫头送金镯子,顿然嘴巴一撇,有些不太乐意。 “行了,别嘟嘴了,快去把我说的东西收拾收拾,明天,你和采菊一起分送出去。 若是他们问起,你就回答,我们在庄上打扰多日,今后可能还有麻烦大家的地方,这点布料就当是给各位一点心意,请他们安心收下便是!” 沈锦书略扫了一下锦嬿的鼻子,知晓她心里不痛快,忙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这些时日你和采菊都受了不少委屈,但我们若是想要在庄上安安稳稳的度日,有些东西就不能省,也省不了!。 要知道有舍才有得!” 锦嬿似懂非懂地看着沈锦书,认真地想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随后便听从吩咐出去整理那些所谓王家大姑娘送来行头。 锦嬿出去后沈锦书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白皙的脸庞,不觉有些好笑。 随即,沈锦书用胭脂混合着赭石在脸颊上,额头上,甚至连下巴都点了好几笔,用手沾了点水略微抹开。 如此,便形成了斑斑点点地疤痕,若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真假来。 “小姐!齐管事他竟吩咐人将储放杂物的柴火间给收拾…… 呀,小姐,你的脸……怎到底怎么了?” 出去安排沐雪临房间的采菊此时满脸愠怒地进了门,不想却见到满脸疤痕的沈锦书,不觉吓了一跳。 “既然他们认为我已经毁了容艳,何不做得逼真些,这样也可省去一些麻烦。”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沈锦书可不敢在庄子上露出自己原有的容貌,省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既然大家都以为自己毁容,那就干脆顶着这些疤痕,也好看清一些人和事。 “随便弄弄就好,那也不必这般,看着挺吓人的。” 采菊听了这话才放下担忧的心情,抱着打量的态度重新看了眼沈锦书,不觉打了一个凉颤。 “咦?六姑娘呢?” 采菊这时候才发现锦嬿竟不在房中,忙问她去哪了。 “我让她整理整理一些布料,明儿好送一些给庄上的佃户。” 沈锦书画完妆后,对着铜镜自我欣赏了好一番,这才悠悠地开口回答。 “啊?小姐,你怎能让刘姑娘独自去整理那些东西…… 完了,完了……” 采菊一副苦大愁深拍着前额,脸上随即呈现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来。 “怎么?” 沈锦书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甚是淡定地用小指勾了一点胭脂细细抹涂在唇上,抿了抿。 “小姐你有所不知,这齐管事的妻女就是一个吸人血的…… 哎呀,完了! 这六姑娘哪是那三个母蝗虫的对手……” 也不知采菊是心疼锦嬿呢还是心疼那些王清漪送来的大箱小包钱物。 母蝗虫?不错倒是有七八分形象! 从采菊和锦嬿她二人的形容来看,这位齐管事的妻女倒还真是这个庄子的毒瘤。 “采菊,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急什么,她们既是母蝗虫,那你家小姐我,就是专食蝗虫的蜘蛛!” 沈锦书撇了一眼急如星火的采菊,淡然地捏起耳坠往耳垂一挂,不紧不慢地扫了扫。 “小姐,你该不会是……” 采菊这时才有些恍然大悟,瞪大着眼睛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小姐。 不错,沈锦书就是故意的! “走吧,这会热闹应该差不多该上演了!” 沈锦书眉眼一抬,露出一副狡诈地微笑,之后系上面纱和惟帽,带着采菊出了门。 果然,还未到库房,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地辱骂声以及噼里啪啦地抢夺的声响。 “果然是她们!” 采菊气得咬牙切齿,挽起衣袖就要冲进去,不想却被沈锦书给拦下。 “站住,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 沈锦书白了一眼冲动的采菊,随后看了一眼庄上的晒谷场,慢悠悠地开口道: “去,通知那些佃农,说,今日姑娘友人到访。 见他们寒冬腊月衣不蔽体,心生怜悯故而送了一些衣料过来。 让他们每户人家派一个精干的男子过来领取!” 采菊一听这话顿然怒气全消,伸出一个拇指连赞自家小姐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第七十七章 齐家的娘仨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采菊一听沈锦书这样说,哪还能有片刻的耽搁,一转身便朝着庄上的大晒场跑去。 采菊生怕自己的嗓门不够大还特特去了打更邱伯那借了一个大锣。 砰砰锵锵地一顿敲打通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枣庄便都知道沈家嫡出三姑娘仁慈善心,怜贫爱幼…… 就在这些佃农们准备前来登记索领衣料的时候,沈锦书这早就鸡飞狗跳地闹腾开了…… 沈锦书见采菊去吆喝了,自己便略整理了一下衣角,随后推开仓库的大门。 沈锦书一眼就瞧见锦嬿衣裳凌乱地跌坐在地上,身子微倾,双手死死地抱着三四匹布料…… 而站着锦嬿对面的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穿着大红布棉衣,整个人被包裹得臃臃肿肿的,鸟巢一样的头发上却扣着一极为不相配又格外醒眼的海棠珠花。 沈锦书不觉冷笑起来,要知道这珠花可是在锦嬿生辰之时自己送给她的。 锦嬿一直对这珠花情有独钟,三不五时地总要拿出来戴上一戴,不想…… 沈锦书手指不觉微微合拢,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情绪缓缓地平静下来,顿然松了松手指。 “嘿,这丫头今天是反了天了!” 齐二丫没想到相处差不多一个月,一直懦弱胆小的六姑娘今天居然转了性要护着这些东西,撇了撇嘴发狠地朝着她推搡起来。 “住手!” 沈锦书实在忍不下去,一把冲过去推开齐二丫,扶起摔在地上的锦嬿。 “啊啊啊……哪个狗娘养的贱胚子,居然敢……” 齐二丫没有想到这时候居然有人冲上来还把自己推到一边顿时怒火上升,口里如同喷粪一般,叫嚎着。 “啪啪啪……” 沈锦书听着她这不干不净地辱骂,顿时一个起身,右手爽利地朝着她的嘴巴子霍霍地狂扇了四五下。 躲在一旁的齐三丫看着自家的姐姐被沈锦书这样好一顿地扇耳光,顿时跳起来准备欲助二丫一臂之力。 沈锦书对着扑过来的齐三丫大喝一声: “放肆!我可是京师沈家嫡女!你等恶奴胆敢与我动手,想要去县大牢尝尝牢饭不成?!” 许是被沈锦书这周身的寒意给震到了还是真的出于害怕。 总之,齐家姐妹听了沈锦书这话,不觉有些愣嚇住了,右手高高地扬起,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齐家姐妹,你们可得想好了,你老子娘可还是我沈家的奴仆,包括你姐妹也算是为沈家的家生子! 仆犯主,可是要连坐的! 再言,我这病可还未痊愈,你大可碰一下试试? 若有什么意外我倒要看看你们齐家如何向我沈家交代! 到时,只怕你们死得比我还难看,毕竟我再如何也是京师沈家嫡女!也是前四品官员的遗孤! 而你们算什么?不要说你姐妹两,就是你们的老子娘,甚至你那个当我沈家奶母的姑母也不够给我抵命的!” 齐三丫被沈锦书这一通的话连吓带喝了一大跳,顿时有些傻眼,腿脚一颤,差点跌坐在地。 此时的齐三丫一时间竟也顾不上挨了打的齐二丫,连忙颤颤咧咧地朝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娘。 这齐二丫见妹妹丢下自己跑了出去,又瞧了瞧满脸麻子的沈锦书,霎时发出一声杀猪似的鬼叫后便撒开丫子也跑去找娘了。 “锦嬿,快给姐姐看看,伤哪了?” 沈锦书懒得理会齐家姐妹,仔细打量了一下锦嬿,发现她除了额头被擦了点破皮外,其他倒也没有伤着如此便也稍稍放心。 “三姐……” 锦嬿受惊地哇了一声扑进沈锦书的怀中,此时的她真的是委屈极了。 自己在沈家虽是庶出,平日多多少少也受到其他兄弟姐妹甚至一些俾仆的冷眼,可这样上手撕大却是从未有过的。 “乖,不哭了,三姐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些委屈的。” 沈锦书轻轻安抚着锦嬿的后背,虽然,她只是自己一个庶出的堂妹,但不论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姑娘,哪就轮到这乡野恶仆来欺辱了。 齐家姐妹出去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再次见那俩丫头带着一个三十好几的农妇模样的女子,骂骂咧咧地朝这过来了。 想来那不修边幅的女子应该就是齐家姐妹的娘亲,庄上齐管事的婆娘。 除了她们娘仨外,还带了三五个壮汉,每人手上都带着农家干活的家伙。 齐婆子粗暴地挽起衣袖,手腕顿时露出好几个明晃晃的大金镯子。 不仅如此,就连那懒懒散散地发髻也插了好几对十几,二十年前样式的金银簪子。 齐婆娘瞪着眼睛脖子一甩那条还铁链条还要粗上几分的金项圈下挂着五个斗大的金坠儿,叮叮当摇摆着。 沈锦书被她浑身上下挂满着的金子给晃得直翻白眼,真搞不明白,她这是啥审美观,也不嫌累着慌! “呸,还当自己是千金万金大家小姐? 挂着一张麻子脸不知道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还敢出来吓人骗人,还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沈锦书将锦嬿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齐婆子,不禁笑道: “妈妈这话倒是奇怪了,我既生于京师沈家,又是正经嫡出二房的嫡女,自然是千金之躯,万金之尊。” 沈锦书说完仿佛是有意要激怒齐婆子似的,略有嘲讽地扫了一眼她身上明晃晃的金饰: “千娇贵玉,那是与生俱来,官宦世家骨子里的高贵那是浸透骨血的,不是挂上几个廉价土鳖的鎏金样式就能装得了的。” “我去你娘的!” 齐婆子一听沈锦书的话,哪儿不知道她是拐弯抹角的骂人,顿时火冒三丈,从库房拾起一根棍子比划着: “我管你什么沈家王家,识相的,叫你那小丫头让开,我拿了东西,说不准心情好了,还能多赏你们些肉汤喝。 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好脸子……” 齐婆子到底年长二十来岁,可不似齐家姐妹那般好吓唬,从她的言谈中略带一丝警告的意味。 仿佛是在说沈锦书可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此这般猖狂,还真把自己当成枣庄里的土皇后! 第七十八章 犯了众怒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齐婆子丝毫不在意沈锦书嫡女身份,威威喝喝好一顿扬扬手便要吩咐那些壮汉搬东西。 沈锦书不动声色地向外瞟了一眼,遥遥见到采菊正带着那些佃农朝这边赶来,于是,拉着锦嬿往旁边挪了挪。 “齐家妈妈勿要动怒,不过就是一些衣料罢了,何至于发这样大的肝火呢!” 沈锦书突然转了态度,一脸笑盈盈地看着齐家母女,随后朝着整理好的几匹布料轻轻拍了拍: “我在沈府时便听齐乳娘说起她这位胞弟如何如何能干,如今,我来庄上这几日,左右也看明白了几分,确如乳娘那般说辞。 故而,特让嬿妹妹整理了这些妆花锻面送于齐管事与您。 对了,还有这些金饰,也是专门挑出送给两位妹妹的,这可是京中最为时鲜的花样。” 齐婆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锦书,刚刚还一脸怒意,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般献媚?难不成真是被自己吓到了? 看来,这京城出来的大家小姐也不过如此,这年头到底还是得靠拳头说话! 齐婆子这样想这不觉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朝着地上吐了一大口痰,随后,大咧咧地抢过金镯子一股脑地往自己手上撸。 “丫头片子带什么带,老娘先帮你们照管着,等你们嫁人了再当嫁妆……” 齐家姐妹看着金镯子嘴角顿时像是炸开了花一样,可被自个娘亲这样抢去,心里纵有千万般的不乐意,可有能怎么办呢,自个娘亲啥性子还能不知晓么,现在这样也只有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不敢言说任何话。 沈锦书见火候差不多,便走上前,不经意地把齐家姐妹搭在布料的手给拂了下去: “二位妹妹抢的这些都是我送给庄子上的农户,又不值什么银钱,眼瞧着就要过大年,就让他们好好过个暖年,您说是吧!” 沈锦书在说这些话时,声音不禁提了两个调,正好让那些准备进来的佃农们给一字不漏地听入耳朵里。 “呸,那些猪狗一样的穷哈子,一辈子都是受苦受穷的贱命,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饭桌上也摆不上四盘菜! 就凭他们这些杂碎,还想什么穿新衣裳,他们配得上吗?平白地糟践了。 还不如给我,左右我娘家兄弟他们都好些年没做过什么像样的衣裳了。 再不济,老娘把这些都给典卖了还能换一些银钱买个大肥猪过年!” 齐婆子左一句猪狗,又一句杂碎的言谈不禁让仓库外的佃农们变了脸色。 恰时,又听到齐婆子要将发送自己的衣料给扣下来送她娘家兄弟,甚至典卖了换头大肥猪好过年这样的话语,顿时气牙痒痒,恨不得就这么踹开门,冲进去把自己该得的抢回来。 “齐家妈妈,话可不是这样说,他们好歹也是为沈家出过劳力汗水的,一年一两身衣裳,倒也是合理的。 要不,今天先让他们领了布料回去,等明日,我再去临县看看,买些好料子让您送给娘家兄弟,这样可好?” “少来假惺惺,我今个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什么东西进了这库,那都是我齐家的,谁也别想从我这讨要一分一厘出去!” 说着,挥了手就指使带来的壮汉开始动手抢夺东西,值钱的,不值钱的…… “齐婆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今日将仁义这般踩在脚底下,就怕有报应么?” 沈锦书装模作样地上前阻拦一番,在那些壮汉还未碰到自己之前率先摔坐在地上,悲悲切切地斥责着。 “小姐!” 采菊紧张地就要推开门,可随后又转过身,可怜巴巴地向跟来的佃农们挤了好几滴眼泪: “各位大哥,你们也都见着了齐瑞家的行事作风,若还这般隐忍下去,指不定我们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磋磨……” 话未说完,只见一群佃农们相互对视,纷纷红了眼眶,摇着头,叹着声。 就在这时其中一二十出头的男子从佃农们走了出来,举起手上的家伙狠狠地朝着库房的大门劈了去。 佃农们看着有人出了头,便也纷纷跟着冲进了库房,嚷嚷着要打死齐瑞家的。 这下可把齐婆子和她家的二三丫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有几个壮汉拦着,倒是没伤着那些人。 沈锦书立刻走到采菊旁边一对眼色,蓦然点了点头。 原来在路上的时候,采菊就故意的多次挑起农户对管事齐瑞的战火。 有道是:坏事做绝终要还! 这齐管事在枣庄作威作福多年,平日里齐婆子对这些佃农更是恶语相向,刻薄成性。 不需采菊多加挑唆,齐瑞“毒虫”的名号就已经传遍枣庄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沈家三姑娘仁心厚德,又是嫡出,而且与京中一些贵女们交好,想来是个能撑腰。 如此一番,大家腰杆子都硬了不少,壮着胆子冲进库房和齐婆子带来的壮汉撕打在一块。 不消片刻,那些佃农便将齐婆子母女以及带来的壮汉给五花大绑起来。 沈锦书见众人拿下齐家婆子,便走了过来向他们一一致谢。 此时的沈锦书虽带着面纱和惟帽,可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无不透出一股大家小姐的做派。 话说,齐管事在外办事,听闻小斯过来禀报自家婆子和佃农发生口角,顿然怒火中烧,立刻选了庄子上最好的打手过去镇压这群人。 却不想沈锦书早就坐在枣庄的晒谷场等着他的到来。 这事儿闹得纷纷扰扰,越来越大,枣庄内外的人多多少少也都看热闹般地涌到晒谷场。 齐管事带着人正踏进晒谷场,不料这时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附在齐管事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只见齐管事面色一变,手脚这么一哆嗦,还未言语一声便匆忙地带着人离开了。 众人不觉面面相觑,不知这到底是个啥情况,于是转过头看向沈锦书。 沈锦书挥了一下手示意让采菊开口传话: “大伙都静一静,我家姑娘说了,但凡天大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日。 今大家都在,就请昔日老夫人身边的冯妈妈代为管事,代我家姑娘发送衣料,各位可先去登记领取。” 第七十九章 三爪为蛟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佃户们见齐管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一时有些错愕,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沈锦书见状示意采菊出来替自己传话,推出当年老夫人身边的冯妈妈出来代管庄上內眷所有事宜。 沈锦书这一决策不禁让众人不理解,更是让躲在人群的冯妈妈摸不着头脑。 沈锦书坐了一会,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锦嬿先行回房休息,留下采菊协助冯妈妈处理派送布料等事宜。 回到房间的沈锦书立即寻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佃农妻子,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请郎中过来为锦嬿看诊。 “三姐,我无碍的,不过就是擦破些皮肉,过些天便好……” 锦嬿不想因这点小事而麻烦到沈锦书,更不想让她担心,忙搓了搓衣服,表示自己挺好。 沈锦书关切地为她梳整头发,随即将从齐二丫头上夺下来的珠花递给锦嬿。 “这东西不要了吧,左右都玷污脏了,三姐明带你去临县,挑选过其他的!” “可是……” 锦嬿哪里舍得将这珠花丢弃,当初被齐二丫抢走的时候,自己还伤心了好几天。 “你喜欢的话就留着,锦嬿,你要记住你纵是庶出,可也还是沈家女,是名正言顺的大家姑娘! 身份不会因为何人,何事,何地所改变!” 沈锦书一般为锦嬿梳理这青丝,一边细细地叮嘱不管何时都不要轻贱了自己。 蓦然,她突然想起郡主赠送给自己的话语,如今也把这话同样转述给锦嬿。 “小姐………” 忙活了一整日,采菊终于将那些布料全数发送了出去。 沈锦书看着略有疲惫的采菊,示意她坐下歇息,随后更是亲自倒了杯水给她解渴。 采菊甚是感动地接过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后,几次欲要开口和沈家说话,话到嘴边可又咽了下去。 原本要送给齐婆子家的布料,采菊私下做主转送给了冯妈妈。 沈锦书听了采菊支支吾吾地回禀,不仅没有怪责她的自作主张,反而伸出拇指给她一个大赞。 “这事你做得不错!” 随后,沈锦书又像采菊打听那些佃农对今天发生的事可有什么说道。 “小姐,那齐家平日可没少欺压庄上的农户们,甚至还把他们当成猪狗一样的使唤。 今天就这么放过她们,未免也太……” 采菊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小姐费了好大的劲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齐家? “采菊,,你寻个时机告诉那些佃农,凡事都应讲理讲据。 齐瑞家在枣庄这些年所作的恶行,说我会着人仔细调查。 若齐家当真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沈家必会给各位一个合理的交代!” 次日,采菊在河边洗衣的时候,不经意地将沈锦书的这番话给传了出去。 佃农们对沈锦书这番话仍旧存着一些疑虑和顾及,一时还未有一个人前来举报或是提供证据。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过,沈锦书将枣庄的事情姑且放置一边,雇了一辆牛车,慢悠悠地再次回到临县。 沈锦书来到当日和王清漪饮茶的茶楼,推开雅间地房门,没想到一个身披淡墨色长袍的男子临窗而站,背对着她…… 那长袍不是当日…… 沈锦书看到那人身上的长袍时瞳孔不觉略微放大,那上面的岁寒三友不正是出自自己的针法么? “三姑娘!久闻其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那人潇洒地随意一扬长袍,转过身来朝着沈锦书略微一拱手。 “阁下是?” 沈锦书随即双手微拢,放置腰间迈出一小步朝着那人屈了屈身子,行了一个常礼。 “沈家女锦书见过皇子!” 沈锦书在行礼的时候不经撇见那人腰带上挂着纹三爪蛟龙的玉佩。 随即又仔细一联想到那日王清漪说过的话,顿时便猜测出眼前这人的身份。 虽不知道他到底排行第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是皇子无疑了。 “皇子,呵呵,沈三姑娘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莫不是……” 七皇子司凌承自嘲地抹了一把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不禁透出一丝寒意。 “五爪为金龙,四爪为蟒,三爪为蛟……” 沈锦书一口否决七皇子的猜测,指了指他身上的玉佩,悠然地开了口。 不错,五爪金龙并雕刻日月星三纹乃是当今天子所能拥有。 而四爪蟒龙并刻有山形水纹以及云腾则是储君太子所佩戴。 而眼前这人的玉佩则只有三爪蛟龙,并这花纹羽翼鱼鳞想来也只有皇子才持有。 司凌承听了这话,才幡然大悟,顺手抚了一把玉佩的坠穗。 “早闻三姑娘聪慧,如今,果真是……名不虚传! 如姑娘所想,我的确是今朝皇子,排行……” 司凌承一边说着便打开折扇摇了摇,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划了一个数字七。 “扯着虎皮敲重锤!姑娘真是好计策!一举三得!真真令人好生钦佩!” 司凌承将折扇合拢放置一边,亲手给沈锦书泡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沈锦书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又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心下便已明白。 自己这两日在枣庄所作所为只怕都被这位七皇子给看在眼中。 只是不知道他这左拐右拐地到底想要说什么。 “七皇子若是约小女出来是说这些,那就恕小女无礼,先行告退!” 沈锦书实在不想和他这样试探来试探去地打着嘘嘘哈哈地太极。 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明若无他事那自己就不奉陪了! 对于沈锦书直言,司凌承没有任愠恼,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 “不急,这茶还未饮出浓淡,姑娘又何须这般急切?不若尝尝此处的茶点可好。” 说着,司凌承拍了拍手,随即关闭的房门顿然打开,五六个婢女手拖着碟盘走了进来。 “姑娘且尝尝,看看这里的师傅做得可是地道否!” 司凌承说完便示意婢女将盖在碟盘上的碗盖给尽数撤走。 “七皇子这是何意?” 沈锦书看着一碟碟荆州地道的小吃,瞬间变了变脸色,故作淡定地抬头询问司凌承这是几个意思。 第八十章 二次遇袭?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司凌承借着茶点欲要试探沈锦书,却不想她根本就不接这个茬,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锦书直接夹起一块鱼糕,仔细一尝,淡然地开口道: “不错,入口鲜香嫩滑,齿颊留香!” “沈三姑娘就不觉这鱼糕的味道甚是熟悉么? 或许前段时间也曾享用过……” 被司凌承这么一说,沈锦书顿时便觉得手中的鱼糕不香了,干脆放下筷子看着他。 “七皇子若要问荆州的事情,大可直接询问,锦书定将所知道的如实告知,何须这般试探。” 见沈锦书如此直接,司凌承也懒得拐弯抹角,端起茶杯细细地抹了抹上面的茶沫子。 “既是如此还请姑娘与我说说荆州的趣事,如何?” 沈锦书不觉翻了一个白眼,想要打听什么直接说不好吗?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累不累?有什么意思呢! “趣事?七皇子倒真会说笑了,或许夜遇匪贼对您来说是个趣事,可对锦书而已却一件倒霉透顶的糟烂事!” 沈锦书忍不住地想要刺刺这位七皇子,或许他们这些天潢贵胄能把遇袭当成趣事一桩,可对于自己那就如同一场噩梦。 “哦?! 如此说来,当时的情景定然险象环生,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说?” 如此明了的套话,沈锦书不觉抽了抽嘴角,淡然地咽了茶水嘴角往上一提: “没兴趣! 听闻沐少将军早已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写了折子上奏陛下。 七皇子若是对这事感兴趣不妨去向陛下探讨一二,或是与沐少将军闲聊闲聊?” 沈锦书直接婉拒了司凌承,随后更是一推四五六地把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 一场饮茶,一个多时辰,最终司凌承啥也没有问出来。 不过,对于沈锦书的聪慧和警觉却是牢记在心。 从茶楼出来,沈锦书拐道去了一家医馆。 “姑娘可是有何处不舒服?” 接待沈锦书的是位年过不惑之年的郎中,此时的他手中正执着一只毛笔写写记记…… “并无任何不适之处!” 沈锦书端正地坐在郎中的对面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来看病的。 郎中顿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没病来看什么郎中,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再次听到沈锦书开口: “江郎中可还记得枣庄?” 被沈锦书这么一说,江郎中仔细回忆了一会,这才有点印象。 “姑娘可是为令妹抓药? 不过是碰破了一些皮肉,姑娘若不放心便带一副药膏回去,每日涂抹数次,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江郎中如此说着便吩咐身边的药童去取自己制作的养颜祛疤地膏药。 “今日我来取药是为其一,其二是想拜托江郎中一月可否抽出一两日的时间到枣庄走一趟?” 对于沈锦书这样请求,江郎中不觉有些奇怪了,忙问为何? “如今三九寒冬,又临近年节,庄上佃农虽多是青壮之年,可到底也是拖家带口的,终归还是有些幼童与长翁。 临县与枣庄数里之远,加上他们长年辛劳不过三餐温饱,纵是身上有些许疼痛,又怎愿意在此花费银钱。 故而,才想请将郎中每月抽出一二日到枣庄走一趟,至于出诊费与药费,每月我会派丫鬟过来结清。” 沈锦书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江郎中,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同意。 “姑娘仁心善德,江某又岂有拒绝之理。 还请姑娘放心,今后每月逢初一,十五必到庄上看诊。” 得了江郎中的答应,沈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取出十两纹银,作为预订三个月的诊费! 出了医馆,沈锦书又在街上小逛了片刻,在展记分行买了好一批日常所用的,托商行小斯用驴车送到枣庄。 当然,沈锦书也没忘记答应帮锦嬿购买新珠花,还用银子打了一副小儿平安镯。 办完这一切,日头逐渐躲到天际的一边,沈锦书觉得时间不早,便雇了一辆马车回枣庄。 不料,马车驾驶到半路竟突然发起狂来,横冲直撞地朝悬崖上冲去。 好在沈锦书当机立断掀开车帘,抱着头屈着身子顺势从车窗边滚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沈锦书重重地吸了几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好在冬季衣服都穿得厚实。 只不过衣服表面有些破损,整个人看得有些许狼狈到底倒是没有实际的伤着。 沈锦书左右看了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没法,只好靠着一些依稀的记忆寻路回去。 冬季夜晚,寒风凛冽,吹得路边地草丛隐隐嗦嗦。 走着走着,沈锦书觉察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这风越来越大…… 按道理,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平地才是,毕竟是山脚,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朝着山顶的方向走? “刷刷刷……沙沙沙……” 沈锦书突然听到两旁地草丛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声响,心下不觉有些紧张起来。 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沈锦书竟然鬼使神差地朝着路旁的草丛走去,拾起一个枯树枝随意地划拉一下。 见没有什么异样,沈锦书这才稍稍放下心或许刚刚不过是寒风吹着杂草罢了,自己真的是越发的疑神疑鬼了。 沈锦书其实觉得自己没必要走过去探查声音来源,莫得还把自己给吓得够呛。 正待她准备往回走时,刚刚的声音又顿然响起,隐隐地还透出一丝寒光。 不对劲,沈锦书瞬间拧起了眉,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轻手轻脚的朝声音来源处走了过去。 当沈锦书划开一处荆棘丛时,突然从里面窜出六七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朝着自己这一跃而来。 匪贼?不会自己又这般倒霉地再次遇上匪贼了吧? 不对! 若是匪贼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副装束,而且,瞧他们这身手灵敏矫健,显然是练过的,完全不像那伙野路子的山匪。 先是惊马朝着山崖狂奔,后又在半路埋伏,这些人显然是冲自己而来。 完了,那不成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 是谁?究竟是谁大费周章地想要自己的性命? 面对这七八个练家子,沈锦书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顿时不知该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 视死如归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面对着这群凶神恶煞地杀手,沈锦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只得一步步往后退。 “别……别过来!” 此时的沈锦书内心真的是害怕到极点就连双脚也微微打着颤,纵是如此,她却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箭!对,短箭! 沈锦书突然想到之前在荆州的时候沐雪临曾送给过自己一柄短箭防身。 想到这里沈锦书不动声色将手伸进衣袖中,在手腕倒琵琶口袋中取出短箭紧握手中。 “沈三姑娘,我等收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到了阴间地府,向阎王老爷告状时,可别记恨着我等兄弟!” 为首的贼人将手中的刀一抹,口中啧啧地说了几句,便要朝着沈锦书这边砍了过来。 “啊啊啊,我和你们拼了!” 眼见了那大刀就要朝着自己的门面砍来,沈锦书一个机灵,从袖中挥出断箭。 沈锦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那人的肩膀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 那人吃痛地大喊了一声,手里的大刀不禁落了地。 “臭娘们!够泼辣的!” 为首的贼人捂着受伤的肩膀,继而一副油腻的嘴脸: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抓住她,让我们兄弟爽快够了,抹了脖子,断了气再给齐爷送去! 反正齐爷也只说要尸体,如此我们倒也赚满堂春! 兄弟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其他几个打手听着便兴奋起来,擦拳摩掌地就朝着沈锦书围拢过来。 “好一个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我愿出双倍的价钱,只求你们能放我一条生路!” 沈锦书看着这人慢慢围上来顿时急满头大汗,内心打颤。 为今之计,只得先试着用钱财诱惑,看看能不能收买到他们半分,若是可以说不定还能套出他们的幕后主使。 “双倍的钱?你当我们傻子吗?现在可以拿出钱财来买命,说不定一转头就到衙门告了一状,到时我们兄弟还有活路么?” 为首的贼人一眼就瞧出这不过是沈锦书的缓兵之计,故而撇了撇嘴丝毫不上她的当。 “不,不,不,我发誓,只要你们今肯放了我,事后绝不告官!” 沈锦书说着为了让贼人相信自己便举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指天发了一个毒誓。 “你看,这个发筓,虽非纯金,但却是京师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拿去典当行多少也可典当十来串铜钱。 对,还有这副耳坠,可是青阳玉石,至少可值三五两银子! 对,链子,这个链子可是最难得错金手法,怎么也有百十两纹银……” 沈锦书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首饰如数摘了下来,随后又一想再次开口说道: “你们如此这般也只为求财是不是,我不妨告诉你们,我可是京师沈家的嫡女! 现不过是在枣庄借住休养,你们把我压回去,我可以给你们千两银子。 要不,你让我书信一封,不用说千两就是万两,我家人也会给你们的!” 沈锦书为了能够取得贼人的信任,忙将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取了下来,扬手高高地举着,准备要朝着他们丢去。 “不错,到是个值钱的,若是换到以往,我们兄弟几个说不定还真只绑个财神索点银钱就罢了。 可惜啊,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点了名必须要死尸,否则就拿我们兄弟问罪! 所以……姑娘得罪了!” 贼人根本就不吃沈锦书这一套,相互搓了一下手略有歉意地朝着她说道。 随后,那贼人挥了一下手腕,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有任何的顾及,直接动手。 “不!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今日这般对我,我若死了也化作厉鬼找你们寻仇!” 沈锦书见他们软的不吃,干脆直接一把将自己头上的惟帽给掀翻,露出那个刻意化了妆的容颜。 希望能以现在毁了容的样貌来震慑住他们。 可惜,他们这般亡命之徒,平日里就过得兢兢战战,如此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舒坦慰籍自己,哪里还管不管得上美丑,毁容与否。 眼睛一闭,双腿一紧,怎么还不就是一个样,总之能给自己舒坦了又能赚到银钱,就是母猪他们也下得去手。 几个打手听了领头的这样说,立刻从三个方向去朝着沈锦书伸出魔爪。 “沈姑娘,左右你也是要死的,临死之前,成全了我兄弟几日也算是你做的最后一桩善事!放心,每年清明重阳,必给你三柱清香!” 看着沈锦书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依旧左推右挡,誓死捍卫自己的名节尊严,不觉撇了撇嘴放出话来。 “不!你们这些畜牲!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沈锦书一个激动,用头撞向其中的一个贼人。 结果,由于用力太猛,竟收不住脚,一个不稳惯性地跌落前边的荆棘从中。 沈锦书趁此机会干脆整个人直接抱着头滚进入了荆棘丛里。 借着茂密地荆棘草丛,沈锦书果然暂时甩开了那些贼人,然而此时的她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只知道在丛林里瞎转,却不知该如何出去。 沈锦书也知道现在这样并非长久之计,且不说自己地被这些荆棘划得伤痕累累,就算躲在这里也扛不住多长时间。 “哗哗哗……” 荆棘响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沈锦书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屏气凝神。 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很大的响动,沈锦书急得头顶,手心皆是冷汗。 急中生智的她顿时想到了沐雪临曾教自己的调子,忙从衣襟里掏出竹哨: 也不知道这山高路僻的地方,有没有沐家军的人,这竹哨他们能否听到? 沈锦书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拼了命地窜出荆棘丛朝着北边的山崖方向跑去。 “臭娘们,跑啊!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追上来的贼人,手中握着刀,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啧了一下嘴,准备朝着沈锦书扑去。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从这跳下去!” 沈锦书再怎么努力,终究是个千金小姐,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精锐的打手们,最后,还是被他们逼到了悬崖边。 沈锦书现在灰头土脸,发髻都乱了,身上的衣服都多了几道口子,有些还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看得那些打手一阵心痒,打量她的眼光也越来越不正常。 “沈姑娘,没想到你虽毁了容,可这身上……… 啧啧,到底是金娇玉贵养出来的,就是比那些粗妇强多了………” 沈锦书听着这些污言秽语,看着他们走的越来越近,心里不由得绝望。 罢罢罢,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何苦让人侮辱带糟蹋,今生我沈锦书命不济,落得这般下场,想着,沈锦书回头,纵身一跃…… 第八十二章 坠崖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话说,沐靖炎在接到自家妹妹的飞鸽传书后,便日夜兼程朝着临县这边赶。 前脚才踏进城门口,便听到急促地竹哨声。 仔细一听,这竹哨的曲调竟是他们沐家军独有,难道此处有紧急情况?? 雪临?!不好,死丫头准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沐靖炎听着哨声,心下不由得一紧,便猜测是自己的妹妹遇上的麻烦事,忙调转了马头,朝着音源处狂奔而去。 接连两三次竹哨声,一次比一次更加急促,沐靖炎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一连朝着马屁股抽了好几下鞭子。 当他策着马赶到山崖时,看到七八个贼人正在围困一女子,忙从袖口中射出数枚短箭。 “临儿!” 沐靖炎急迫地驾了马朝前赶去,正好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心下不觉稍稍放下。 还好,不是那个死丫头,等等,沈姑娘? 不好,是沈姑娘,她要干什么? 不……… “沈姑娘……不要!” 沐靖炎眼瞧着沈锦书这般决然地往下一跳,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 “沈姑娘,抓紧我!我这就想办法将你拉上去!” 沐靖炎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紧跟着跳了下去,借着腿脚蹬在崖壁的力道一反手就把下坠的沈锦书捞在怀中。 随后,沐靖炎左手抽出佩剑刷刷刷地顺着崖壁往下划拉一阵,寻到合适的时机着力一使劲,将剑横插入崖壁内。 如此这般,两人尴尴尬尬地悬挂在半空之中,荡荡悠悠。 就这么挂了好一会,,纵然沐靖炎长年练武,可就这么挂着也不是个事。 沐靖炎一会抬头看看崖上,一,二,五,略微估摸了一下,距离上面起码有三五仞(仞,古代的高度单位,一仞有七尺或八尺)。 没有任何绳索的前提下想要抱着一个人往上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沐靖炎随即又往下看了看,万丈高的悬崖竟没有一株向外延伸的树木。 如此,可真真是愁煞了人! 就是在这样窘迫的时候,崖下竟还刮起了大风,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他们更加晃荡得厉害起来。 风,对了,这起风带着一丝丝湿气,看来这悬崖下边应该是一条河流。 想到办法的沐靖炎索性把心一横将插入崖壁的剑给抽了出来。 两人瞬间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竖往下跌。 “佟……哗……” 噗通一声,沐靖炎和沈锦书两人毫无意外地跌进湍流急溯地瀑布中,又哗啦哗啦地将他们二人给冲到下游的石缝中。 此时的沈锦书早在跳崖的时候便以昏死了过去,如今更是整个人浑身伤痕地躺在河中,任随着流水洗刷着她的身躯。 “沈姑娘!沈姑娘………” 沐靖炎跌进瀑布时由于冲力过强,将他们二人给冲开了,此时的他从河中爬了起来,发现沈锦书不在身边,忙趟着河水四处找寻。 好不容易在两个岩石的石缝中发现沈锦书,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还好,气息还在……” 沐靖炎将沈锦书放在河岸边上的一个大石头上,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也没有中断,真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沈姑娘,醒醒?” 沐靖炎试着用手拍了拍沈锦书的脸颊,希望能够以此唤醒她。 可惜……也不知道沈锦书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被呛了水,任沐靖炎如何呼唤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沐靖炎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随即双手覆盖在她的心口上,略有节奏地挤压了一会。 还不醒?这可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用那一招?可是…… 沐靖炎犹犹豫豫地看着沈锦书,几次想要俯下头为她渡气,可每次在关键时刻都迟疑了。 “沈姑娘,靖炎绝非有心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思虑再三的沐靖炎最终下定决心,朝着石头上的沈锦书喃喃自语一番,最终鼓起勇气…… “咳咳……” 由于沐靖炎的三五次渡气,沈锦书终于是缓了过来,一连咳了数声,这才将腹中的河水给吐了出来。 “沐少将军……你……我……” 晃晃悠悠地沈锦书还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这才稍稍记起一些事来。 是他,是他救了自己? 为了不被那群贼人玷污,自己决然地跳下山崖……… 对,不错,在跳下山崖的时候好像耳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原还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觉。 现在想来竟然会是沐少将军,他……难道他竟为了救自己跟着跳下来了? 对于这样的沐靖炎,沈锦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色已晚,现在要出去恐怕有些困难,这里荒郊野外的,怕会有……” 说到这里,沐靖炎便住了嘴,眼前这位可不是自家那个莽莽撞撞的妹子,万一吓到她可怎么办。 沐靖炎虽没有继续往下说可聪慧的沈锦书也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不觉有些害怕地打了一个冷颤。 “沈姑娘,你看看是否能够起来,有没有地方伤着。” 沐靖炎朝着沈锦书缓缓地伸出手欲要扶她起来走走,看看腿脚有没有伤到。 “嗤……疼!” 果然,从那么高的悬崖峭壁跳下来,没有受伤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又不是沐雪临,没有半分武艺的她,没摔死就已经是命大! 沐靖炎一听到沈锦书喊疼,忙半蹲了下来为她检查一番: “还好,只不过是骨头错位了!” 沐靖炎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错位了不是断了,要不然那麻烦可真是大了。 “啊?错……错位?………啊啊!轻,轻点……” 就在沈锦书还未反应过来,沐靖炎一个利索,抓起她的脚踝,就这么左右手相互一揉一扭一拉一放…… 撕心裂肺的阵痛过后,脚下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痛了,沈锦书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脚,随后试着站起来走两步。 “沐少将军,今天真的谢谢你,如若不是你,只怕我现在……” 此时的沈锦书除了一声道谢其他的啥也做不了,想到若不是有沐靖炎及相救,只怕现在自己只剩下一抹幽魂了。 第八十三章 山洞宿眠1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姑娘何须这般说,你与雪临情同姐妹,靖炎理应将姑娘视作亲妹……” 沐靖炎将沈锦书错位的脚踝掰正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 虽说,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为沈锦书好,可一个女子的脚怎能随意让外男触碰,若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损她的清誉。 沐靖炎特特这番说将她视为亲妹之类的话语,实在是为了避免给沈锦书造成任何负担与不安。 “沈姑娘,如今天色已晚,只怕是不好寻到路出去,所以……” 沐靖炎略有一丝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想到要让她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皮油都不曾破过的千金娇女入宿荒野,便怎么都开不了口。 “无妨……其实,我之前也在曾在野外宿眠过。” 沈锦书知道沐靖炎在顾虑什么,忙解释自己便没有他想象得那样娇弱。 不过是入宿野外,自己连坟头都睡过,还有什么好抗拒的呢,虽然那事后才知晓的,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 “那……便委屈姑娘了!” 还未等沈锦书有啥反应,沐靖炎一把将沈锦书打横抗在肩膀上,抽出佩剑在前面哗哗哗地扫了一番。 清除了一些杂草枯枝,确定没有什么障碍物之后这才提起衣角朝着前面走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一处可以避风挡露的山洞。 沐靖炎用佩剑在山洞四处打了打,确定没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危险物后,才将沈锦书安放下来。 “呕……” 被倒抗着一路颠簸,沈锦书刚刚着落在地,不免有些头重脚轻,晕乎乎,实在忍不住扶着洞壁干呕了一下。 “沈姑娘,你……没事吧?” 沐靖炎看着沈锦书这样难受的样子,不禁有些自责,怎么忘记了她不像自家妹子,想抗就抗的。 “没……呕……” 沈锦书摇了摇头,刚想说话,不想肚子一阵翻腾竟再次袭来。 好不容易,沈锦书这才稍稍缓和下来,舒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起身处的山洞来。 沐靖炎见沈锦书没有什么事,紧张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双手来回搓了搓,蓦然转身跑了出去。 “沐……” 沈锦书刚想开口,不想沐靖炎早就跑得没影了,略有害怕的她一个人在山洞中来回挪步。 夜晚的夜晚寒风凛冽地呼啸着,沈锦书浑身上下均是湿淋淋的,这么被风一吹顿然感到一阵阵透心透骨地寒凉。 “阿嚏……阿嚏……” 沈锦书冷得双手环抱揉搓着取暖,实在受不了就在山洞四处走来走去跳跳,最终还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就在这时跑出去的沐靖炎双手抱着一大推枯树枝从外边回来,将树枝层层叠叠地搭成一堆。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打开吹了又吹,可是连半个火星子都不曾有。 对了,自己刚刚摔落瀑布中,这火折子定然也给泡湿了。 沐靖炎想到这里便直接将手里的火折子丢在一边,从地上拾起两个石头,啪啪啪地擦打了一番。 沐靖炎常年领军作战在外,对于这样的野外求生技能自然是比常人更加熟练一些。 不到片刻便将火堆给燃了起来,只见他招呼沈锦书过来坐在旁边烤火取暖。 “少将军,你怎会出现在……” 沈锦书借着火光看着沐靖炎矫健的身姿,恍然间她想起坠崖的那一刻,忍不住开口询问沐靖炎怎会在那时候出现。 “沈姑娘不必这般见外,左右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你便同雪临一样唤我大哥便好。” 沐靖炎朝着火堆随意地添了几把枯树枝,随后用两三个比较粗大的树枝搭起一个架子,用藤条绑紧固定好。 听着沐靖炎这样说,沈锦书略有一些不自在,随即用手略微整理一下自己湿透的头发。 “如此,沐大哥也别姑娘前姑娘后,若不介意可唤我三娘或是……锦书。” 通常,女子不会让外人称呼自己闺名,而是称家中排行。 如沈锦书,外人一般称呼她为沈三姑娘或是沈三娘。 能唤她闺名除了家中至亲外只有她视为摯交,现今不过是沐雪临,王清漪,琳琅郡主以及展澈罢了。 “好,锦……锦书,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这样穿着一夜定然会感冒,还是……” 沐靖炎将架子搭好后,便转过身背对着沈锦书,又在架子的一侧不远处搭起另一个火堆。 沐靖炎本想提醒沈锦书这样穿着湿衣过一夜定会生病,可褪下衣裳这样的话竟让他百般难以启齿。 尴尬的他一会挠了挠脑门一会又用剑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圈圈。 沈锦书自然晓得他是什么意思,扭扭捏捏地转过身,左右纠结到底要不要褪了衣裳来烘烤。 “额……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味……”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处境,也为了让沈锦书能够安心地烘烤衣裳,沐靖炎随即站了起来,相互拍了拍手,称自己要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猎物来填饱肚子。 “这个袖箭你留着防身,万一遇到危险直接对准射出便好。” 沐靖炎想了想自己这么出去,万一有个不长眼的贼人闯入或是碰上什么野兽的话,那沈锦书这一个弱姑娘如何是好? 几番思索下,沐靖炎将自己手腕上的暗器袖箭给解了下来,放在地上,随即又将用法和沈锦书解释一番。 “对了,你的衣裳都湿了,一会拿这个将就一下。” 说着,沐靖炎把刚刚出去捡枯树枝的时候顺手砍了好一些的苎麻回来。 苎麻这东西倒是贱气的,可以说在野外随处可见,遍地都是,随便砍砍便是一大困。 这东西蒸熟熟了,晒干,在经过一番摔打便是寻常的麻绳,麻丝。 一些穷苦人家就用这些苎麻做成简单麻布,草鞋…… 说完,沐靖炎便将苎麻叶子给撸掉,只留根茎,四五个根茎磋磨在一起,上下简单地编制一会。 沈锦书看着沐靖炎就这么三下五除二地将苎麻编织得又长又宽,不觉有些敬佩和称奇。 “给,暂时就先这样围着吧,虽比不上衣裳保暖,但好歹也还是可以挡风御寒。” 沐靖炎将编织完的苎麻长巾背过手给沈锦书递了过去,随后轻咳了一下,便带着佩剑朝洞口走去。 第八十四章 山洞宿眠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接过看着沐靖炎递过来的苎麻长巾,正准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不想,此时的沐靖炎早已经消失在洞口的夜幕中,迟疑一会的沈锦书这才解下自己的衣服摊开凉放在架子。 裹着三层苎麻长巾的沈锦书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仍旧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于是挪了挪脚步,更加靠近火堆。 依靠在火堆的沈锦书总算是驱除了一丝寒冷,一连打了数个喷嚏后,头也开始昏昏沉沉地疼痛起来。 沈锦书手执着一截树枝,正无聊地扒拉着火堆,时不时地翻动着自己的衣裳,希望这样可以更快地烘干。 袖箭?好别致啊! 沈锦书看到沐靖炎留在地上的袖箭,不禁拾了起来反复仔细地研究起来。 然,此时的沐靖炎在山林的深处布了一些陷阱,随后,用竹哨模仿各种鸟叫声以此来吸引附近的山鸡野枭。 在等待猎物掉落陷阱的时间里,沐靖炎也丝毫闲着,他将附近的野草给撸了好几垛,想着一会顺便带回去,就地铺铺,如此也好让沈锦书休息得好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沐靖炎的运气好,在撸野草的时候竟发现好几个腐烂的树墩上长了一朵朵菌菇。 好在沐靖炎平日野外带兵作战的时候缺乏粮草时就会寻些野草菌菇裹腹。 如此,眼下这些菌菇,他倒也是有所认识的。 像这种圆圆的,顶着小冒头的便是杆菇,也有些地方麻菇,苞脚菇。 这样的菇随便烤烤,便能透出浓郁的香气,吃起来也是风味独特。 除了杆菇外,沐靖炎还找到了另一种菌菇,一朵一朵的,乌漆麻黑的,有点像是盛开的花朵,又有点像耳朵的样式。 有人很形象地唤这种菌菇叫黑木耳,因为它是生长在腐败的木桩边上。 这种黑木耳咬起来不似其他菌菇软软绵绵的,反倒有些脆生生的,很有嚼劲。 当沐靖炎采了好一些菌菇用外衫给兜了起来,这时突然听见陷阱那边有了几声响动,忙走过去查看。 倒是不错,除了两只野鸡外还有一只半大的兔子也掉进陷阱里了。 沐靖炎用佩剑麻利地将野鸡和兔子给做了一番处理。 放血,拔毛,开膛破肚…… 一系列手法简直娴熟到不能再娴熟,显然,沐靖炎这个闻风丧胆的少将军的煞名不是白得来的。 沐靖炎将处理好的鸡和兔子挂在腰际上,随后一手兜着采集来的菌菇,一手用剑穿着几垛野草堆抗在肩膀上。 满载而归的他一跃三跳地施展着轻工回到山洞。 此时的沈锦书已经将略烤干的中衣里衣穿戴整齐,只有剩下略厚的外衣还未烤干。 “沐大哥,你回来了?快脱下衣服烤烤……” 沈锦书看到外出而归的沐靖炎忙上去将他身上的东西分解下来。 “好!” 沐靖炎没有拒绝,这穿着湿透透的衣裳的确很不舒服,将东西丢在地上后便开始解起自己的衣裳。 “啊……” 沈锦书没有想到沐靖炎说解就就,吓得她涨红脸颊了连忙背过身去。 “锦书,你去拿些树枝过来,将这些菌菇串起来烤烤。” 后知后觉的沐靖炎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轻咳了一下,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便让沈锦书去寻树枝来串自己采菊来的菌菇。 当然,这些菌菇在他回来的路上在河边粗略洗了一下,现在直接串着烤烤便可以食用。 “好!” 沈锦书一听这话,忙低着头跑到一边串菌菇去了。 也不知是靠近火堆的原因还是刚刚不小心看到沐靖炎的身子,此时的沈锦书脸颊,耳根总是热腾腾,火辣辣的,好不自在。 “沐大哥,要不你裹上这个苎麻巾子吧,好歹可以御些寒。” 说着沈锦书将自己退换下来的苎麻巾子递给沐靖炎。 “不用,你拿这个铺在野草堆上,冬天的夜很长,一会吃了东西,你姑且闭上眼睛休息会。” 沐靖炎并未接下苎麻长巾,只见他随手指了指自己刚刚带来的野草垛子,示意她把这个铺铺,一会好睡些。 “好香啊……” 这些菌菇经过一番烤炙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不禁想要吞咽起口水。 “应该差不多了,裹一裹混油,这会更香!” 沐靖炎一边说着,一边从火架推里抽出一串烤杆菇,在烤得。油滋发亮的野兔上蹭了蹭。 噌了油的杆菇越发的香气扑鼻,引得沈锦书接连吞了几次口水,就连肚子也十分应景地叫唤起来。 “给,小心烫!” 沐靖炎将抹了油的杆菇撕了一小口尝尝,确定已经熟透了,便用手挥了挥,散了一些热气后才递给沈锦书。 “多谢沐大哥!” 饿极了的沈锦书也去顾不得形象,直接上手掰了一个杆菇吹了吹便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想不到菌菇的原汁原味夹杂着丝丝缕缕野兔的荤香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这没有酒,否则淋上一些酒将会更好吃!” 沐靖炎也拿去一串来吃,末了还遗憾现在没有酒,少了些许味道。 “那个调子……” 沐靖炎一边烤着野兔一边想起沈锦书求救时吹出的曲调,不觉开口提了提。 “额……是雪临教我的。” 沈锦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靖炎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也是,这个曲调只有他们沐家军才知晓,除了沐雪临也没谁会教沈锦书了。 看起,自家的妹子很重视这个好友。 “嗯,有几处错了,应该是这样……” 沐靖炎想了一会,随后指出沈锦书吹的错误的地方,随即,自己拿出竹哨,再次仔细得吹了一番做对比。 沈锦书有些错愕的看着沐靖炎,原以为他会指责自己,没想到他竟然…… “以后若遇上什么事,可别吹错了!” “好……”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一时竟显然了尴尬,想要打破,却又不知道该寻什么话题。 沉默,沉默再沉默…… 直到野兔烤好了,沐靖炎撕下一个兔腿递给沈锦书: “尝尝吧,虽然没什么味,但也好过肚子饿!” 第八十五章 寻找锦书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少东家,你可回来了,沈姑娘好像出了事。” 展澈去郊县城抢购皮革货源回来后,还未褪下外袍便听见临县分商行这边钟掌柜过来禀告有关沈锦书的事情。 “怎么回事?” 一听到沈锦书出事,展澈面色顿然一变,浑身像是被冲凉水一般,冷冽万分。 “派去暗中保护沈姑娘的小斯说前些时候沈姑娘借着王姑娘的势回了枣庄……” 掌柜将沈锦书回枣庄的前后大致像展澈说了一番。 “王姑娘?什么王姑娘?” 展澈听着掌柜的禀报,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 “听闻是王太师的嫡亲孙女,她是跟七皇子一道来的临县。” “七皇子?” 对于沈锦书回枣庄,展澈便不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一些赞许。 当他听到沈锦书巧施计俩绑了齐婆子母女,更是对沈锦书的做法拍手称好。 可当他听到七皇子这三个字眼神瞬间变了又变,手指不自觉地抚摸起手腕上的玉珠串儿,陷入了沉思。 掌柜看展澈的神情不佳,不由得心头一紧,就连嘴巴也不知何时给闭上了。 “说下去!” 展澈见掌柜不在说话,顿然眉头一皱,手指微握成拳,略略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吓得掌柜不禁直冒冷汗,颤颤索索地才继续开口说道: “昨个,沈姑娘在商行定了好些的货物,让人送到枣庄,结果晚间送货的伙计回来说……沈姑娘并未回枣庄……” 展澈一听这话,哪还坐的住,啪地一声一掌打在桌上,开口便唤了身边伺候的小斯过来: “来人,去,将沈姑娘昨天见了何人,去了哪里,一一调查清楚,不得错漏半分,否则……” 小斯忙拱手应了一声是,随后转头出了门去安排人将沈锦书昨天一天的行程进行全面性地展开调查。 话说另一头,沐雪临去找人定制一套沙盘,这一去便是两三天,当她一手扛着沙袋,一手扛着巨大的木盘再次回到客栈的时,便已经是人去楼空,徒留一张熟悉的字条。 “雪临,我回枣庄了!———锦书留!” 沐雪临想也没想便牵来马匹,将自己所有的行囊一股脑儿架到马背上,双脚一蹬,便驱驾着马朝着枣庄方向赶。 沐雪临来到枣庄,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采菊。 采菊忙将沐雪临拉到无人的地方,告知她,沈锦书昨天回了一趟临县后便没有再回来过。 “什么?彻夜未归?” 听到采菊这话,沐雪临顿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连音调也提了几分。 吓得采菊忙用手捂住沐雪临的嘴巴,担心这个大嗓门将其他人给引过来,那自己费尽心力隐瞒的事情岂不是要被揭穿。 沐雪临将自己带来的行囊丢在地上,啥话也来不及说,一转身便再次骑马朝着外面飞快地离开。 沐雪临骑了一会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手拉着缰绳,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竹哨,走一段路便吹了一会。 吹了好一会依旧不见任何回应,沐雪临这下不经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调转了马头朝着临县的方向跑了去。 就在她回到临县的城门口时正巧碰上展澈身边的小斯。 见他手臂压着一个驾马车的伙计正在进行拷问些什么,忙下了马闪到一旁的大树…… 沐雪临从他们的言谈中无意听到听到沈锦书最后是坐上了一辆被人调包了的马车朝着断抬崖的方向去了。 断抬崖?那不是去枣庄的一个岔口方向么? 想到这里,沐雪临哪里还能稳得住,翻身上马,拉了拉缰绳,便朝着那个伙计所说的断抬崖方向跑了去。 不想在半路上沐雪临竟遇上白承志,忙挥了手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白狐狸,我哥呢?” 白承志出自京师御医世家白家嫡系,自幼便得家族悉心栽培,精通医药,几番与沐靖炎出生入死,是肝胆相照地好兄弟。 “怎么,他昨天便来临县了,没去找你?” “没啊,我都等他一天了,别说人了,鬼影都没有!” 面对白承志的询问,沐雪临不觉翻了一个白眼,随即拉了缰绳准备再次离开。 “等等,你这要去哪?” 白承志知道沐靖炎最是看重这个妹妹,若自己将她放走了,指不定得发多大的脾气呢。 “断抬崖,锦书可能出事了!” 沐雪临想也没想开口便将自己要去何处告知白承志。 “锦书?你说的是沈家三姑娘?我,我陪你一同去吧!” 白承志听到沐雪临提起沈锦书不觉略加思索一番,这才醒悟过来。 又怕沐雪临性子急会惹出什么事端,忙开口说陪同她走一遭。 “快看,那有一辆马车” 白承志陪同沐雪临前往断抬崖,中途在草丛附近发现了摔坏的马车。 “锦书,不好,锦书一定出事了。” 沐雪临在马车窗边的木缝夹层中发现了一块被撕破的衣服一角。 沐雪临揉搓了一下布很快就认出那是沈锦书曾穿过的衣服布料,随即,脸上便出现不淡定的神情。 “雪临,你冷静一点,再找找,这附近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发现。” 白承志对沐雪临这样急性样子感到十分无语,忙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下来,不要先急着慌张。 很快,他们在附近的荆棘丛里就找到其他的布料线条……以及沈锦书的耳坠。 “雪临,有血迹,往这边走!” 白承志很快在荆棘片刺上发现了斑斑点点的红艳,用手一抹放在鼻子边一闻,便判断出这些是血迹。 白承志左右看了一会,又按照血迹的新鲜程度肯定应该是昨晚所遗留的,随后,唤了沐雪临一声后便指向悬崖方向。 “等等……” 还未到崖顶,对气味一向敏感的白承志突然拦住了沐雪临。 “好重的血腥味!” 白承志擦了一下鼻子,确定这飘过来的气息是血腥,警惕心不觉提了提。 很快,他们便在悬崖边上发现了七八具被野兽撕啃得不堪入目的尸体。 “呵,不用担心了他们应该是在一起!” 白承志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恶心走到那些尸体前,略微翻了翻,边找到一些女子的首饰,以及射中他们胸口的短箭。 白承志拔出短箭,手指略微临摹了一番箭头,熟悉的纹路标记不觉让他笑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展澈,不为人知的身世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谁?你说谁和锦书在一起?” 沐雪临对白承志这番话感到一头雾水,忙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自己看吧!” 白承志将短箭递了过去,随后走到崖边对附近已经崖的高度做了一番目测。 “我哥的袖箭?你是说,锦书和我哥在一起?” 沐雪临接过袖箭仔细一看,上面刻的标记图腾是那样的熟悉,顿然一股莫名的欣喜永上心头。 “哎,白狐狸,你要去哪?” 这时,白承志突然转身便要离开,不想被沐雪临拉住喊了一句。 “大小姐,你不会认为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崖底,崖下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现在,我们一没有绳索,二没有人,要如何去寻他们?” 白承志忍不住地沐雪临翻了一个白眼,表示自己要去准备东西再安排人手过来。 “那我在这等你!” 迟了慢半拍的沐雪临赞同白承志的想法,于是随脚便将一具尸体踢开,走到一个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白承志前脚刚走,展澈后脚便带着人朝这般赶了过来。 沐雪临一见到展澈,心下顿时突兀起来,背过身深吸了好几口气揉了揉脸颊,挤出一丝假笑后才转过身: “展少,好巧!你也来欣赏风景的么?” “悬崖欣赏死尸?沐姑娘的口味倒真是别具一格!” 展澈四处环顾了一下,眼睛不由得被地上的尸体所吸引。 “额……” 沐雪临被这么一噎顿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只好装作看天空的样子。 “她在哪?” 展澈从其中的一个尸体中发现沈锦书的发筓,那是自己送给她的…… 展澈手指紧紧地握住发筓,眼睛瞬间布满了红丝,仿佛是充了血一般,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冷了几分。 “谁?你说他们么?如你所见已经死了!瞧这样子应该是遇上野兽了吧? 展少若问野兽去了哪,那我就不知晓了,吃饱了应该就去冬眠了吧!” 不得不说沐雪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又上升了一层,明知道展澈在问什么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稀里呼噜地乱扯一通。 展澈哪里会信沐雪临的这些废话,直直地走向她,眼神充满了寒气: “沐姑娘贵人多忘事,怕是忘记我们之间的赌约了吧? 她在哪? 我只要实话,告诉我,她在哪?” 或许是展澈的目光太过凌厉,也或许介于赌约的束缚,沐雪临一时竟被唬住了,手指不自觉地伸了出去。 不行,锦书现在和大哥在一起,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他们这么一相处,锦书就能发现自家大哥的好来,那…… 对,为了大哥,为了能将锦书变成真真正正的自己人,决不能让展澈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的沐雪临心思一转,伸出的手指不自觉地转变了一个方向: “我也不知道,锦书应该是往那个方向逃走了,这是我在荆棘丛里发现的碎布料。” 沐雪临一边说着一边将碎布拿出来给展澈查看。 展澈半信半疑地盯着沐雪临,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一丝其他的信息。 “我发誓!这真是从荆棘丛找到的!我老实和你说了吧,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处理这些尸体,你也知道,若让人发现,指不定要旁生出什么枝节来………” 为了能让展澈相信自己的话,沐雪临忙伸出三个手指发誓着,随后,一脚将地上的尸体朝着悬崖踢了下去。 “走!” 展澈对沐雪临的话虽然还心存疑虑,可一想到沈锦书狼狈逃跑的样子,心下便急得什么也顾不上。 一转身,挥了手带着自己的人马朝着山下的荆棘丛那边赶去。 看着展澈离开的身影,沐雪临终于呼出一口气,一股脑地将郁闷之气全发泄在尸体上。 就在沐雪临抛尸抛得正欢的时候,白承志带着隐藏在附近的沐家军赶了过来。 “雪临,你……” 白承志对沐雪临举动感到万分的无语。 毁尸灭迹的方法千千万,怎么就选择将尸体丢下悬崖,一会自己还要从这下去,这样一来岂不是膈应,恶心得不行? 就在沐雪临他们想方设法地寻找沈锦书,却没想到此刻的他们如今正在…… “沐大哥,鱼烤好了,快过来尝尝!” 沈锦书坐在河边不远处的石头上,架着火堆烤着沐靖炎下河捕抓的河鱼。 一股股诱人的香气充斥着两人嗅觉,沐靖炎利用几根硕大的树枝以及韧性十足苎麻根茎编织了一把可以背在背上的小凳子。 听到沈锦书的招呼,沐靖炎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去,接过鱼,呲溜地咬下一口。 “锦书,你和展澈关系很好吗?” 不知道为何,沐靖炎突然问起沈锦书和展澈的关系。 从在荆州就发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既然自己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子,那有些事有些话还是不得不再次和她说说。 以免将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嗯?” 沈锦书一时还没有明白沐靖炎这是什么意思,略微抬头整理一下掉下来的发丝,想了想继续开口道: “还可以吧!展少人挺不错的,算是一个少有的仁商!” 沐靖炎没想到沈锦书对展澈的评价会是这样高,不觉对她的担心又增加了几分。 “锦书,你了解展澈么?我是说,你了解他的过往么?其实,他并非你看到的这样简单……” 沐靖炎将烤鱼搭放在一边,简略地收拾了一下,略有些郑重其事地看着沈锦书。 “什么?” 展澈的过往?沈锦书被沐靖炎这么一说,心下不由得一紧,正在掰扯鱼肉的手指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沐靖炎,等他他接下来的话语。 “展澈并非是展记商行东家的嫡系长孙,他的母亲不过是展家大爷的一个外室。” 沈锦书乍然听到展澈这身世不觉被吓了一跳,一直以为他是展记少东家,含着金钥匙出生。 虽说商贾一直被人轻视,可怎么也是腰财万贯,不愁吃喝,想不到…… 外室?这地位怕是比庶子还要差上几分,难怪,他总是那么一副冷冰冰,傲慢乖张,总是拒人于千里。 听到沐靖炎谈起展澈的身世,沈锦书不觉为他感到一丝悲凉。 第八十七章 居心否测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展澈这人心思否测,他一个外室之子却能在展家翻手为云覆手雨,深得展老太爷器重,驾临在众多庶子甚至嫡子之上。 你……你与他相处切记需得存个心眼,万般小心才是……” 沐靖炎见沈锦书对于展澈的身世如何,便没有丝毫在意,心下的担忧反而更甚。 “沐大哥,我和展澈是良师益友,其实,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你或许对他有些误解吧……” 不知为何,沈锦书感觉沐家兄妹对展澈好像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敌意。 尤其是沐靖炎这番话更让她感到一丝奇怪。 虽然与沐靖炎相处不就可也觉得他并非是那种背后嚼舌根,道人是非的人。 “锦书,荆州的事,我……” 沐靖炎扒拉了一下火堆,想起荆州一事,顿然挠了挠头,略带一丝歉意地看着沈锦书。 “嗯?” 沈锦书听到沐靖炎提起荆州的事情,神情不觉郑重起来,微侧着身子仔细倾听他既将要说的话。 “荆州剿匪,我上奏圣上此次雪临功劳显著,所以,关于你的部分我………” 沐靖炎不免有些难以启齿,让自己妹妹顶替了本该属于沈锦书的功劳,故而内心对她更是多了好些亏欠。 “无妨,荆州的事牵扯甚大,沐大哥未提到我,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再说,我与雪临情如姐妹,又何必在意这点小枝节。” 沈锦书不觉莞尔,在听到王清漪说沐雪临因荆州之事获得圣上赏赐,便也觉察到了几分。 不过,她还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甚至还庆幸沐靖炎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除出去,免了一些琐碎麻烦。 “锦书,其实,那日我能够顺利带着沐家军成功捣毁虎豹堂分舵,还多亏了展澈,若非他献出山寨布局图,只怕……” “什么?” 沈锦书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展澈与虎豹堂有关节,甚至还存有他们的布局图。 这…… “嗯,所以我才让你多加小心,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外,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 防人之心么?沈锦书双眸不觉有些黯淡下来,好像展澈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事后,我特派人暗中秘密查访,发现展澈曾有一段时间在荆州生活过,甚至可以说他这个人在荆州算是很有背景的人物。” 沈锦书听到沐靖炎这样说并不感到意外,展澈自幼生活孤苦,颠簸,在荆州生活奋斗,便无不可。 正要开口和沐靖炎解释一二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仿佛心口上插了一把利刃似的。 “我多番派人侦查走访,从你父亲曾经近身小斯那发现令尊故去的前一日,展澈曾在江陵县而且直至深夜才离开丰裕园。 次日,令尊便……” “不,不会的,或许这只是巧合! 我爹……我爹……不,不会是展澈,不会的!” 沐靖炎还未说完,沈锦书便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捂着耳朵,一副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锦书,别这样……” 看着这般悲痛的沈锦书,沐靖炎不由得后悔说起这事,忙起身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冷静下来。 “锦书,你听我说,你父亲的死或许不是展澈所为,但却一定知晓内情,当初你父亲就是处理虎豹堂前身才得的功绩。 展澈又对虎豹堂似乎了如指掌,再加上这极为巧合的时间……” 沐靖炎知道沈锦书与展澈的交情匪浅,说这些很难让她接受,可这事情的真相终究还是要得要她去面对。 其实沐靖炎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从那时往前的几年间展澈的资料几近空白。 偏偏在那之后,他竟从一个的茶楼卖唱女私生子一跃进了展家,还得了展家的认可,入了宗祠。 甚至两年不到便得展老太爷信任,直接越过他的父亲成为展记指定的少东家,继承人。 这背后究竟是什么能够支撑他到达这步? 以此种种,沐靖炎断然觉得展澈这个人深不可测,绝不是可以深交的人。 “丰裕园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是! 所谓我父亲的遗物在你手上?———是!” 沈锦书突然想起那日,和展澈之间的对话,加上今天沐靖炎说的,她的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颤。 展澈真的和父亲的死有牵扯么? 那他又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帮助自己?甚至对自己言传身教? 父亲临死前为什么和他谈至深夜? 还有,那些遗物,父亲为什么不交与任何人却独独交托与他?甚至连母亲都隐瞒着。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展澈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锦书,你可有想过将沈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锦书,你只有执掌沈家大权才有机会让你的父亲回归祖坟! 锦书,……” 越来越多的疑问充斥着沈锦书的脑海,偏偏这时候沈锦书顿然想起展澈曾几次三番地怂恿自己去夺沈家的掌家之权。 他做这么多到底所为何事?是冲着父亲还是冲着自己?或者说说冲着沈家? 就在沈锦书思绪万千的时候,山谷中突然想起一阵竹哨声。 是他们沐家军独有的联系哨声,沐靖炎仔细一听随后拿出竹哨吹了几声。 断断续续地相互回应,对方的哨声越来越近,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队人马朝着他们这寻来。 “锦书,大哥……可算找到你们了!” 沐雪临一见到沈锦书,立即张开双臂,热情地紧紧地佣抱着她,生怕一个转眼便会消失似的。 “咳,轻点,锦书她受伤了……” 看着自家妹子这样大大咧咧的,沐靖有些担心她会没轻没重让沈锦书这再次加重伤情。 “咦?大哥,你什么时候和锦书这般的………嗯嗯?” 沐雪临听到大哥不再客客气气地唤沈三姑娘,而是直接唤锦书闺名,顿然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某些有趣的事,双眼不停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胡咧咧什么,你不好好呆在京城,到处瞎跑……” 听到沐雪临这般暧昧的言辞,沐靖炎顿然脸红脖子粗,伸出手掌便朝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第八十八章 很不好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受伤了?锦书,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听到自己哥哥说起沈锦书受伤,沐雪临便急的不得了。 随后,沐雪临忙从身后将白承志推了出来: “白狐狸,还愣着做什么,快,给锦书看看去啊!” 白承志不觉对天翻了一个白眼,沈锦书身上明显就有草药的气味,显然沐靖炎已经略微地帮她处理过了。 再说,望闻问切,一看沈锦书现在的神情状态就知道她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再则,这不是还有沐靖炎么…… 沐靖炎虽不能说精通医理,但行军打仗多年,一些紧急地处理还是迎刃有余的。 “雪临,我……没事了,真的!” 沈锦书忙推脱了一下,随即为了证明自己,还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出来。 沈锦书看了一眼这个被沐雪临称作是白狐狸的男子,不觉有些愣住了。 他……他不是在荆州茶楼看到的那个酸腐秀才么?怎么…… 很快,沈锦书便想通了这里面蹊跷,略微隐了隐口鼻,朝着白承志行了一个端庄的见礼。 白承志立即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回了一礼,随后简单地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御医白家嫡子。 “锦书,还是让白狐狸看看吧,他怎么说也是御医世家,医术还算不错的。” “锦书,雪临说的不错,让承志帮你瞧瞧,毕竟他懂的比我多一些。” 在沐家兄妹的坚持下,沈锦书无奈,只好伸出手让白承志把脉。 白承志伸出三个手指搭在沈锦书的脉搏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沈三姑娘,你……” 白承志把了一会脉,顿然感到十分诧异,抬起头再次仔细看了看沈锦书的脸色。 “换一只手!” 白承志再三查看感受了好一会,随后出言让沈锦书换一只手切脉。 “哎呀,白狐狸,锦书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性急的沐雪临看着白承志对沈锦书把了许久的脉却不说半个字,顿然着急催促着。 “雪临!” 沐靖炎拉了拉沐雪临的手臂,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打扰白承志的诊脉。 “沈姑娘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寒邪入体,想要拔除实非易事!” 过来一会,白承志这才悠悠然地开了口,告诉她们沈锦书的伤并不碍事,只是寒冬腊月的,落了水没有及时替换衣裳,故而染了些许风寒。 “哎,不就是风寒嘛,吃几副药便好,我还以为什么呢,真是吓死我了!” 沐雪临一听只是寒邪,便也放下心来,自己经常淋个雨,甚至有时候还泡在泥潭几天,不都是几副药便生龙活虎的。 “哎呀,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先回枣庄吧。 为了找你们,我可是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现在可是饿得能吃得下一头大象!” 沐雪临夸张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沐靖炎看着这样的妹妹不觉皱了一下眉头,感觉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你呀!” 沈锦书实在拿这样的沐雪临没办法,成天只记住吃也不知道她这胃口怎么就那样好。 “承志,锦书身子到底有什么不妥?” 沐靖炎看着沈锦书和自家妹妹相互挽着手,搀扶着离去的背影,不觉有些沉重便拉住欲要离开的白承志。 “你很关心她?” 白承志调侃地扫了一眼沐靖炎。 “我……她和雪临感情不错,所以……” 沐靖炎不知道怎么回答白承志的话,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才回了一句沈锦书和沐雪临的感情不错。 “你别忘了,她是沈家的女儿!靖,她身边已经有了展澈,那个人背景不一般。” 白承志略有一丝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深怕他会愣头愣脑地栽了进去。 到时候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不是好玩的。 “胡说什么,我只当她是妹子,和雪临一样!” 沐靖炎白了一眼白承志,有一个沐雪临添乱还不够,怎么又来一个多事的。 “你确定?” 白承志显然有些不相信沐靖炎的话。 “少废话,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说实话,别忽悠我!” 沐靖炎不想和白承志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忙说回沈锦书的身子。 “很不好!可以是糟糕透顶!” 白承志的话犹如一记闷雷重重地砸在沐靖炎的心上。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沈三姑娘之前应该也得过风寒,这次未痊愈又跳了水,吹了一夜的寒风……” 白承志叹了口气摇摇头,意思很明了,沈锦书若是不好好地养着只怕这副身子骨今后都有可能离不了汤药。 而且寒气入骨,她今后的小日子恐就是难熬了,或许就连日后生育也…… 听了白承志的这番话,沐靖炎的内心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 “锦书,这个展澈就是个居心叵测心狠手毒人面兽心口蜜腹剑的小人!” 在回枣庄的路上,沐雪临想起展澈对自己所作的一些事,顿时向沈锦书暗戳戳地告起他的黑状。 “嗯?展澈又怎么惹到你了?” 沈锦书不觉有些头大,这沐雪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看展澈格外的不顺眼呢? “我告诉你啊,他竟对我……” 一说起这个,沐雪临便来了精神,向沈锦书夸大其词地列数展澈的恶行。 原来,在山崖上,沐雪临随便乱指了一个方向,本想让展澈找错方向。 展澈一开始心急则乱,倒也信了她的胡扯,可不想走到半路随即反应过来,再次回到山崖直接和沐雪临动上手。 甚至把她倒吊在山崖间来威胁自己说出沈锦书的真实行踪。 好在白承志及时感到,要不然真的不敢想象这个展澈发起疯来还会做出什么事。 沈锦书听到沐雪临这样痛斥着展澈的种种,不觉抚了抚额头,真的很想反驳她一句。 可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给强行咽了回去,无奈的沈锦书只好翻着白眼看着天空。 “锦书,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听进去了没有,那个展澈可不是你的良配,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此时的沈锦书真的很想拿一块布糊住沐雪临的嘴,真的是什么跟什么啊,她这个脑子怎么天天都想着有的没的? 第八十九章 何谓良人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甚是无奈的看着沐雪临,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展澈是不是良配我不知,我只知若你继续再我耳畔说些有的没的,我的脑袋一个能有两个大!” 沐雪临闻言不禁伸出手拍了拍沈锦书的肩膀,哀声叹了一气。 平日大大咧咧不分轻重,此刻却是小心翼翼,所用的力道也是极轻,极轻。 只因为沐雪临知晓现在的沈锦书的身体情况是有多糟糕,仿佛她就是一个冰雪琉璃娃娃。 她甚至怕自己就这么呼一口热气,就把她给融化了似的。 想到这,沐雪临不禁长长叹口气,脑瓜子一转,顿时来了主意: “锦书,你不如跟着我习武吧!” 沈锦书听沐雪临没头没尾的话,不由得有些恍然: “什么?” “我是说,过些天等你身子略好一些,就跟着我习一些腿脚功夫吧。 这样,就算以后有什么你也可以自保,何况,习武还能强身健体,说不定,将来能陪我过上两手了呢!” 沐雪临笑着掰着沈锦书的手指细细地数着习武的种种好处。 “你还是饶了我吧!” 沈锦书不禁哑然失笑,沐雪临的身手有多好,她亦不是不知道,她就算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和她过上两手。 再说,自己马上就芳龄14了,身体的骨骼也都已经差不多硬朗,再习武只怕…… “其实,习武并不难的,锦书,你也知道平日里我哥总是那样的忙,一点点陪我的时间都没有。 家中不是我爹或是我哥的手里的将士,就是一些奴仆,和他们过招实在多有不便! 你也知道,京中那些和我身份差不多的,都是装柔造作的贵族千金,我和她们哪会聊的起来。 所以,锦书……” 沐雪临装弱扮惨地好一会,最终没办法,知道答应她先试试。 沐雪临这般千方百计地想要沈锦书习武其实不过是她掩饰不住内心对于摯交好友的关切才这般殷勤切切。 深知这一点的沈锦书,对沐雪临的赤城之情甚是感动。 人与人之间的,最温暖不过的便是这种关心。 思及此,沈锦书的唇边不禁溢出了一抹笑意来。 心中再多地烦躁也在瞬间被抚平。 而有关于沈锦书与展澈之间的关系,沐雪临知晓自己再劝也毫无益处,只得将此事按下作罢。 瞧着沈锦书对自己暖暖一笑,心里不觉甭提多开心。 沐雪临突然转移话题回到之前的话语: “唉,总之你自己掂量着我的话。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妨还是回枣庄吧。” 沈锦书抬眸望了顺从的点点头,便随着沐雪临沐靖炎二人回去。 一路之上,车辚辚奔走在官道之上。 坐马车行驶在途中,沐雪临与沈锦书没话找着话来说。 “锦书,你所认为的良人是何样?” 沈锦书有些诧异瞧了一眼沐雪临:“今日为何偏偏纠缠良人这词?” 沐雪临干咳几声,以掩内心尴尬,心道,我这不是真真切切怕你真的喜欢了那展澈。 沈锦书见沐雪临神态不自然,反倒笑了笑:“良人,良便是好。” “所谓良人,便是好的人。适合自己的人。” 沐雪临顿时听了头疼:“又是说文解字,咬文嚼字……” “这个世界,男男女女千千万万,好的人,坏的人都有。” 沈锦书垂了眸子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在想着什么,便把自己内心的感慨道了出来。 “而缘与分二字却是缺一不可。” “这倒是真的,有缘才得以相见,有缘才得相识。” 沐雪临倒是十分认同沈锦书的话。 “是啊,可光有缘却还是不够,还需要分,若不分,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最终是一场梦罢了。 沈锦书不觉有些沉重地轻叹口气。 她问问自己的心,自认识展澈以来,她何尝又未对其心动一分一毫? 可是心动又如何?有缘又如何? 二人之间真的有分吗? 就在沈锦书垂眸想着自己的心事之时,猝尔间,马车车夫,发出了吁的一声,马车便停在了路中央。 “你是何人为何挡住去路?”马车车夫粗犷的嗓音响起。 却不见拦路的人回答一个字。 沈锦书闻声,不禁心生诧异,有人拦路? 是土匪山贼?还是…… 她带着疑虑悄悄抬手挑开马车车帘,入目看到的是,站在夕霞光景的官道上。 展澈一身墨衣手持着烟袋锅子,站在官道中央,挡住了马车的路。 沈锦书见展澈再次拦住马车,心底通透明晓对方定然是来寻自己的。 但却实在不知为何,来寻自己,却还是却铁青着一张脸。 沈锦书心生狐疑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有事?” 缓步走到展澈面前,明眸直视他沉郁着怒火眼眸。 “有事。”展澈见沈锦书从马车上下来,他一双沉墨的凤眸染了几分夕照的光,却显得更加深沉。 马车上的沐雪临也下来了,她并不支持自己好友与展澈接触过密。 而现在沐雪临见展澈神态似有异,瞧着倒是来找晦气的。 她说话的口气也便得没那么好,“俗话说得好,什么不挡道来着?” “雪临。” 沐靖炎走上前,眸光带着一抹责备看向自己的妹子。 虽说他也不支持沈锦书与展澈在一起。 但毕竟这也只是沈锦书的事,且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沐雪临见自己哥哥开口了,且沈锦书清透的目光也瞧向自己似在无声警告着自己要守礼。 她便耸肩道:“好吧,是我言行有失。” “我在这里赔罪。”沐雪临潦草的拱了拱手,当做赔礼时所行之礼。 显得既没诚意,亦不尊重人,但展澈此行来此特意等着他们马车经过。 可不是为了与沐雪临吵架。 展澈丝毫没将沐雪临放在眼里,也根本不屑与其计较这些。 “跟我来,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撇向了无关紧要的沐家兄妹二人。 沐雪临见状不禁直翻白眼:“在这说罢,我沐雪临又不是多言多嘴的长舌妇。你若有什么秘密心事,在这里说,我也不会说走嘴一个字。” “和你无关。”展澈沉郁着怒火的眸子,又添了几分不耐:“别凑热闹。” “有的人天生就爱凑热闹,你又管得了?”沐雪临觉得自己在这里胡搅蛮缠一番,说不定展澈这个人,会离开。 但却不料,对方城府比自己要深。 展澈不想和无关紧要的人浪费自己的口舌,也不愿与其浪费自己的精力。 他目光转向看着沈锦书,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聊。” “好。”沈锦书确实不想看到因为这么事,就起莫名争执。 而眼下带着展澈离开去单独说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忙拽过展澈的袖子,一直走到了离马车较远的路边才停下来。 走到了路边,沈锦书这才放开展澈的袖子。 第九十章 信任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她冲其点点头,耳上明珠耳坠便轻微的随着动作晃了晃:“你特意来这里等我?有重要的事?” 展澈听到沈锦书的话,不由嗤了一声,“沈锦书,你真的有将我放在心上吗?” “此话何意?”沈锦书听到展澈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与其反问,沈锦书其实更想说,自己何时没将展澈放在心上。 若没将展澈放在心上的话,她便不会烦忧。 她也不会为了展澈到底是不是杀害爹爹凶手猜得身心俱疲。 “你真的有将我放在心上,那么……”展澈心中窝火。 “七皇子找你的事,你为何不同我说?”展澈黑眸沉蕴怒气看着沈锦书。 “难道在你的眼中,我甚至比不了沐家兄妹吗?” “你有些无理取闹。”沈锦书闻言不禁蹙眉,“我承认,我的确将你看得很重要,可你一连失踪就是几日,我去哪里寻你,将这事儿,告知于你?” “你既已经承认将我放在心上,就应对我坦诚相待。” 展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此事。 在很久之后,再回想当时的自己这一做派,大抵是因为吃醋。 自己醋了,可惜当时却不明白,却只觉得愤怒,心中抑着怒气,想与沈锦书说个分明。 让其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只是当时已惘然。 当时也就是现在的展澈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在吃醋。 想来若是知道自己在吃醋,定然不可能会与沈锦书起争执。 而若说当局者迷,沈锦书是多玲珑聪敏的一个人,却因这些自己爹爹的事儿,而弄晕了头脑。 根本没瞧出来展澈是在醋。 若是知道了,小意温存哄一哄大抵就好了。 可偏偏沈锦书心底也压着太多的事。 而另一侧,远远瞧着展澈与自己的好友似在争执,沐雪临心中焦灼:“那个姓展的,是不是欺负我家锦书!!不行我得去瞧瞧!!” 沐靖炎拦下:“展澈应当不会欺负沈锦书,他二人有话说,你别去添乱。” “可是,你瞧,你瞧……锦书她气得在跺脚!”沐雪临心里干着急。 沐靖炎再次挡在沐雪临的面前:“我说,你就别乱操心了。” “哥……你就让我过去看看罢!锦书的身体不好,受不了气的。”沐雪临想到之前白狐狸所言的沈锦书的身体状态,内心就担忧不止。 沐靖炎道:“若展澈真的欺负了锦书,也是一件好事。我想二人就此断了关系,便再也不会有其他事端。” 沐雪临听了,倒觉得似有几分道理。她冲自己哥哥点点头,“也罢。这一次我就不去了。希望锦书自己能想个通透明白,展澈这个人……唉。” “好一句坦诚相待。你知我过去,知我现在,清楚我的身世身家。甚至对我每日行程大约都有了解,可是我却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现在。”沈锦书的确在跺脚,她攥紧掌心,指甲都快戳破了掌心: “展澈,你问我,为何不将七皇子的事告知于你。” “那么你呢?你可将你全部的事儿统统都与我说,与我讲?” 沈锦书说道这,情绪便上来,止不住气息不稳,额上亦沁了汗。 展澈见沈锦书生气就流汗,明显体虚得很,什么时候她的身体居然会变得如此糟糕? “你的身体怎么了?”展澈将刚刚质问的事放在了一边,先是来关切她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自然是好得很!” 沈锦书愤然道了一句:“你来与我争执又担心我的身体?真是好笑!” “我问你,你的事到底为何从未与我提及分毫,却要我对你坦言到这种事无巨细?” 展澈本就因为她不肯对自己坦诚内心不渝,先下更是烦躁。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沈锦书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却不想伶牙俐齿到可是让明明是自己来兴师问罪,却演变成了她来对自己问罪。 “我没有与你讲的事情,对你根本就不重要,就算重要,你也解决不了。” 这句话真得不能再真,就算是愤怒当口的沈锦书自己也是知晓的。 展澈内心叹口气,原本自己问问自己到底与沐家兄妹谁更重要。 而现在却成了,自己要解释自己的事。 “况且有些事,你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展澈声音也愈发沉郁起来:“而七皇子的事,不同,你如果和我讲,我一定能帮你……” “帮我?”沈锦书唇边勾起一抹笑:“能帮我的人有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来帮忙?” 沈锦书深蹙眉:“你别转移话题,我现在问你的是,你觉得平等吗?” “为什么你的事情就有权利不与我讲,不与我说,而我的事情,就一定非要和你娓娓道来?”沈锦书心头火起,一时之间也口不择言起来。 “还有,我问你,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是不是就另有目的?” “我再问你,我的爹爹死因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你害死我爹爹?现在又想来害我?” 沈锦书用力跺了跺脚,明眸泛红。 她强忍眼泪,不肯让自己在男人面前掉一滴泪。 见沈锦书欲落泪,展澈心底的火一下子腾升到了顶点又落到了尘埃。 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明明是沈锦书不重视自己。 不愿将那么重要的事告知给自己,结果却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可是只要她一要落泪,整个事都变了。 让展澈匆匆在心中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这事,虽说是自己有道理,但却说不通道理。 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烦躁与委屈。 亦不想与沈锦书再这些原本就讲不清道不明的事儿纠缠下去。 现在展澈明晓自己继续留在沈锦书的面前,只会越吵越激烈。 争执结果只会让二人的关系崩裂,这并非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想要看到的结果。 “无理取闹!” 眼下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留下了这么四个字,转身便离开。 沈锦书瞧着展澈离开的身影,终是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落了泪。 沐雪临见展澈离开,连忙拽着自己的哥哥便走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争执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沉默一会的展澈,手执着崭新地烫金烟斗,重重地吸了几口,吐出一朵朵味道极为呛鼻的烟云: “锦书,你既承认将我放在心上,那你就应对我坦诚相待才是! 可你却转头向沐靖炎…… 在你心里,眼里是不是他沐靖炎更值得你信任?” 展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此事。 在很久之后,当他再回想当时的自己,这样一歇斯底里的做派,大抵是因为吃醋。 对,就是吃了沐靖炎的醋,可惜当时却不明白,却只觉得愤怒,心中抑着怒气,想与沈锦书说个分明。 让她将自己放在首位,一旦出了事情首先想到也只能是自己,这样几尽疯狂执拗…… 唉,此之种种也只有年老的时候看着她的画像,才幡然顿悟,只可惜……… 不过,此刻的展澈根本就没往这想去,若是知道自己在吃醋,定然不可能会与沈锦书起了争执。 常言道…当局者迷,沈锦书是多玲珑聪敏的一个人,却因着爹爹的事,对展澈莫名存了一些猜疑。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展澈是在醋。 倘若她对感情的事情再敏感一些,或许也就会软这性子,小意地哄上一哄,说不定……… 可惜,偏偏沈锦书心底也积压着太多的事,满脑子都回响着沐靖炎说过的话。 “好一句坦诚相待! 展澈,你知我过去,知我现在,清楚我的身家背景。 甚至对我每日行程大约都有一定的知晓。 可我呢?对你所有几乎一无所知!” 面对着展澈这莫名其妙地斥责,沈锦书也来了脾气,盯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咧地晃了一下身子: “展澈,你敢大大方方地对我坦诚么? 敢与我说你那不可告人的身世么?” 展澈没有想到沈锦书居然在此时此刻泄露自己隐藏已久的阴暗,面色顿然黒沉如墨。 “你!” “怎么,你的事情就有权利不与我讲,不与我说,而我的事情,就一定非要和你娓娓道来?” 沈锦书心头火起,一时之间也口不择言起来。 沈锦书见展澈被自己怼得无言以对不觉一丝冷笑冷笑,攥紧掌心,指甲都快戳破了掌心: “展澈,你问我,为何不将七皇子的事告知于你。” “那么你呢?你可将你全部的事儿统统都与我说,与我讲?” “展澈,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你的事从始至终未何与我提及分毫,却要我对你坦言到这种事无巨细?” 沈锦书说道这,情绪便上来,止不住气息不稳,额上亦沁了汗。 展澈见沈锦书这般生气,面色色也瞬间苍白了几分,额头不禁渗出丝丝冷汗,甚至一激动便能明显地感到微微的气喘。 明显此时的沈锦书体虚得很,展澈不觉诧异何事她的身体竟变得如此糟糕? “锦书,你的身体怎么了?” 展澈将刚刚质问的事放在了一边,忙跑了过来扶住她的身子,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呵呵,自然是好得很!” 沈锦书说着愤然推开了展澈,一个激动连咳了好几声,就连眼泪也因此忍不住滑落一两滴下来: “真真好笑得紧,你跑来拦我的车马与我争执不休,如今却又担心我的身体?” 展澈本就因为她不肯对自己坦诚内心不渝,现下更是烦躁。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沈锦书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却不想伶牙俐齿到明明是自己来寻她兴师问罪的,到现在却演变成了她来对自己问罪。 “呵,堂堂一军之将,竟也这般妇人之舌,果然与他那个妹妹一个性子!” 展澈冷哼了一声,呵,能把自己的身世给摸个底朝天的除了皇家之外也就只有他那个姓沐的! “展澈!你什么意思? 沐大哥不过是看在雪临的份上对我几句肺腑之言,你自己不坦荡倒怨怪起他人来。 你这堂堂展家少东家性子也不过如此! 心胸狭窄,鼠肚鸡肠,锱珠必较!” 沈锦书向来都是极为护短的,一听到展澈对沐家兄妹这般不屑和诋毁,顿然横眉竖眼反唇相讥。 “好,好,好,沈锦书,你的良心让狗给啃了! 我在你心里就着这样的小人行为,他沐靖炎在你眼里,心里就那边大丈夫,大豪杰?” 听到沈锦书维护着沐靖炎,展澈内心犹如被人浇了一罐地柴油似的,崩地一下给炸开了…… “对,至少沐大哥心怀坦荡,堂堂正正,勇比子龙、义超关羽,顶天立地的真男子,血性男儿!” 此时的沈锦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言语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心怀坦荡?堂堂正正?我看未必,利用你身份起来可不见他有你说的这般光明磊落!” 沈锦书对沐靖炎越发的褒扬,展澈内心怒火也越烧越旺,仿佛只要她敢再继续多说一句么,绝对会有掐死她的冲动! “利用?你展澈就没有利用过我吗? 在荆州,沐家兄妹利用我的身份也和曾与我言明,丰裕园的事情他们也如实坦白告知一二。 而你呢,却千般阻拦,万般监视,甚至每每提及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两相比较,沐大哥至少比你光明磊落多了!” 提起荆州的事,沈锦书的火气也冒了出来,再一联想到沐靖炎说的话,对展澈的隐瞒越发地不满几分。 “我没有与你说荆州的事情,我认为那对你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与你说了,又能如何?有任何意义吗?” 展澈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尽量缓和下来。 “你认为,你认为,永远都是你在认为! 你认为我该去荆州,结果,你却什么也不告诉我,以对我好的名义禁锢我…… 你认为我该去夺掌家之权,而你却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屑于去争,去夺,去和那些人委以蜿蛇…… 你以为,沐家兄妹在我心里的地位远超与你,你却不知道这话有多么可笑至极! 你,临雪,乃至沐大哥,郡主王家姐姐,都是我视之为摯交,这根本就无法相比,也比不了!” 第九十二章 争执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见沈锦书这般气郁,不觉有些后悔今天冲动拦下她的马车。 原本只不过是在赌气,想听她说解释,听她说自己比沐靖炎更为重要。 结果,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能用平和的质问挫伤自己。 “锦书,你信我,有些事你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你要相信我,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算计你谋害你,唯独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 有些事,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有些东西也不适合现在拿出来,或许将来那能成为沈锦书最为妥帖的保命符。 而此时的展澈也只能打破门牙和血吞,将所有的秘密都深藏在心里。 沉默了一会展澈声音有些沉郁起来继续衔接起七皇子的话题: “锦书,七皇子的事有些不同,你不该冒昧地独自去赴会……” 展澈自然知道七皇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说来说去还不是就为这那些东西,想要从沈锦书这里找到突破口,门都没有! 展澈咬了咬牙,觉得该是时候给那些人整点麻烦,省得他们一个个的都把眼睛盯着沈锦书不放。 “哦?不该?展少既然如此关心我,可不知那时你在哪? 人家堂堂一个皇子,我岂有说不的权利?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王家姐姐开了口,我又岂能携恩忘义?” 不得不说,沈锦书的话确是很有道理,以至于让展澈无言反驳。 展澈知道再继续纠结这话题对自己没有半分的利处,忙拂了一下鼻子眼神略微忽闪了下: “嗯……锦书,你这次处理枣庄的事情太操之过急了,尤其是对齐管事…… 以后脱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帮你立威摆平!” 展澈实在不敢想象,沈锦书如果真的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如何向他交代。 万幸,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要不然自己绝对会让齐管事一家挫骨扬灰,就是沈家也会铤而走险想方设法地整垮,甚至沈家依靠幕后势力也要揪出来,让他们为沈锦书陪葬! 沈锦书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能帮我的人有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来帮忙? 还是说,这世上唯有你展澈那才叫算无遗漏? 你未免也太自信过了头吧!” 沈锦书不觉莞尔,明知是展澈说得对,自己的确是操之过急了,可不知怎的,就是单纯想要气展澈,这才故意说出违心伤人的话语。 蓦然,沈锦书似乎想到了什么深蹙眉头: “你别和我转移话题,你即说要坦诚相待,那就请展少好好地以身作则。 解释清楚荆州的事情,虎豹堂的事情,还有我父亲的死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我父亲临死前要与你相谈直至深夜?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是不是就心怀叵测,别有居心?” 沈锦书明眸泛红,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冷情冷语地直逼得展澈接连后退。 沈锦书强忍着泛红发涨的眼眸,倔强地不肯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掉落一滴眼泪。 看着这般隐忍的沈锦书,展澈内心犹如被百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伸出手想要帮她捋顺掉落在额前的头发。 谁知,沈锦书一下便躲了过去,别扭地转开脸不再看着展澈一眼。 此时的展澈郁闷到极致,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明明是沈锦书不重视自己。 不愿将那么重要的事告知给自己,结果现在反而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可没办法,每次看着沈锦书这样咬着牙,强忍着倔强,展澈就没有任何办法再强硬下去。 展澈不觉在心中深深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唉……这事,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这背后的牵扯远远也不是她能承受的,要不然当初为何他宁可…… 一想到沈锦书的父亲,展澈的内心也是无比地翻腾,总有万般苦楚也不能言语一个字。 无奈的展澈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烦躁与委屈。 展澈亦不想与沈锦书再这些原本就讲不清道不明的事儿纠缠下去。 也明晓自己继续留在沈锦书的眼前,他们只会越吵越激烈。 争执结果只会让二人的关系崩裂,这绝非此来的目的,更不是想展澈想要看到的结果。 “锦书,我答应你,等过些时候,我会把能告诉你的通通都告诉你! 听话,不要再任性,不要再拿自身来涉险!” 或许,眼下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展澈伸出手掰过沈锦书的脸颊,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耐着性子哄着,劝说着。 “收起你的假惺惺,告诉我,过些时间定会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等时机成熟,便会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展澈,你的话到底还有多少值得我信任? 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地搪塞,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任你随意地哄骗?耍弄?” 沈锦书真是受够了,展澈几次都说会解释清楚,会告诉真相,可每次都是敷衍又敷衍,此时的她不想在听到任何一句这样的话语。 “好了,乖,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这些事以后再说!” 展澈强压着性子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沈锦书,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开。 沈锦书瞧着展澈离开的身影,终是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上下狭长的睫毛,整个眼睛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然而另一侧,远远瞧着展澈与自己的好友似在争执,沐雪临心中焦灼: “那个姓展的,是不是欺负我家锦书!!不行我得去瞧瞧!!” 沐靖炎急忙拦下自己的妹妹: “展澈应当不会欺负锦书,让他们好好地聊会吧,你就别去添乱。” “可是,你瞧,你瞧……锦书她气都…”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气得浑身都在打颤,面色不佳,可依然还是倔着性子,心中不免有些干着急。 沐靖炎再次挡在沐雪临的面前,生怕自己这个莽撞的妹妹去踩触展澈的霉头,倒是将火气全发在她身上,那可如何得了! “我说,你就别乱操心了。” “哥……你就让我过去看看罢!锦书的身体不好,受不了气的。” 沐雪临想到之前白狐狸所言的沈锦书的身体状态,内心就担忧不止。 沐靖炎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顿然叹道: “若展澈真的欺负了锦书,也是一件好事。我想二人就此断了关系,便再也不会有其他事端。” 沐雪临听了,倒觉得似有几分道理。她冲自己哥哥点点头: “也罢……这一次我就不去了! 希望锦书自己能想个通透明白,展澈这个人……唉。” 第九十三章 没事,挺好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父亲告诉沈锦书要乖,要紧紧的牵着手,不要走丢了。 于是沈锦书便更用力的握紧了父亲的手,父亲冲着沈锦书露出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却不知为何,看的沈锦书差点落泪。 少年不懂事的沈锦书,便告诉父亲道:“父亲,你一笑我就想哭。” 父亲便温柔的问沈锦书道:“为什么?” 沈锦书捂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的心,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道:“不知道。” 父亲于是告诫沈锦书:“男儿有泪不轻弹。” 沈锦书一本正经的反驳父亲道:“锦书是女儿。” 父亲却笑道:“一样的。” 沈锦书其实还想告诉父亲,这怎么能一样呢,锦书的确是女儿。 但街上忽然就下起了大雾。 原本还热闹的摊位,顾客和商贩一个个的全消失了。 小小的锦书,感觉到莫名的害怕,转头向身边的父亲求助。 结果刚才还在跟她说话的父亲,也从她身边消失了。 又怕又想念父亲的沈锦书,一个人站在街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的中央街,人忽然全部消失了。 沈锦书一边哭,一边大喊着“父亲你在哪里”,一边慢慢的朝前走。 但是越走,雾越来越浓。 走到后来,沈锦书连方向都看不到了。 于是只能站在原地抽抽噎噎道:“父亲,我知错了,您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就不哭,只求您能在出来,见锦书一面,锦书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但是任凭锦书把喉咙喊破,父亲都没有再出现。 喊累了的锦书,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紧膝盖,是一个孤单害怕的姿势。 口里还在嘶哑的喃喃自语道:“父亲我错了,锦书以后都不哭了,只求父亲能出来,锦书真的好想念您啊。” 沈锦书是哭着醒过来的,发现紫鸢在给她擦眼泪。 她握住紫鸢的手道:“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紫鸢却摇摇头,不肯走道:“沈小姐,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做噩梦了?” 沈锦书点点头,轻轻回忆的声音,像是来自梦里的呓语:“我梦到我父亲了,他不见了,我找不着他,他应该还在怪我,怪我没将他带回沈园,他真正的故乡,所以他不想见我。” 她说完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展澈说的话是对的,我如果孝顺的话,现在就应该回沈家,面对该有的困难,只有在家宅的斗争中,不被摧毁,我终究会掌握沈家大权,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将我父亲接回来了,我看谁敢阻拦。”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深夜,在展澈的书房里,紫鸢对展澈报告完沈锦书最终的打算后,展澈低声向紫鸢确认。 紫鸢一脸笃定道:“千真万确,是沈小姐亲口对我说的。” 展澈却没有立刻相信道:“沈锦书这丫头,还是有些心窍的,下午我看她对丰裕园的事情,似乎还不死心,没想到这么快做了决定?她思考了一夜?” 他一脸若有所思的问紫鸢道,心里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可能是他的一番话,打动了沈锦书,那么沈锦书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紫鸢却摇摇头道:“是沈小姐做了个噩梦,她说自己梦到父亲还在怪她,不见她,所以决定回到沈家去。” 展澈听完,沉默了会儿,不置可否道:“你先回去,免得让锦书发现你不见了。” 紫鸢听了展澈的命令,又问了句道:“那沈小姐要走,我跟着回去吗?” 展澈道:“如果沈小姐不让你跟她回去,你就不要明里跟着了,等确定她是真的往沈家的方向走了,你在回来,懂吗?” 紫鸢点点头道:“是,少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锦书就收拾好了行李。 见紫鸢也在收拾,便了然道:“你不用跟着我回去,原本你就是展澈的丫鬟,我回了沈家也有我自己的丫鬟,所以你就好好的待在你们少爷身边吧。” 紫鸢听完,很是平静的应了一声,一边将刚收拾好的衣服,放回原来的位置,一边在心里夸少爷料事如神。 她眼看着沈锦书出了院子的门,立刻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沈锦书走到巷子口,便觉出不对劲了。 深而窄的青石板路,此刻除了她没有任何行人,是非常安静的。 可她走了一段,好像听到了其他的脚步声。 等她回过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 于是沈锦书装作神色正常的,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杂乱的脚步声便又出现了。 虽然声音很轻,不过沈锦书自小耳力很好,再加上又反复确认了两遍,是以她认为自己不会听错。 锦书于是走的更快了,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 大概能猜出,后面跟着她的是何人,不过她有自己的计划,所以不欲拆穿。 直到她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 借一个卖糖葫芦的遮掩,成功的甩掉了紫鸢。 而此刻,紫鸢还不知情的,继续跟着“沈锦书”。 一直跟着她到了赌庄门口,紫鸢才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她飞快的,大步跑上前,一把按住“沈锦书”的肩膀,强迫她回头,才发现是陌生的面孔。 便气急败坏的问道:“你是谁?沈姑娘呢?” “什么沈姑娘,我不认识啊?” 紫鸢却不相信她的话,瞪着她仿佛要把她瞪穿道:“你穿着她的粉色披风,你说你认识她?” 她这么说了,买糖葫芦的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刚才向我买糖葫芦的姑娘啊,那可是个怪人,不仅把我一树的糖葫芦都买走了,还送了我一个披风,我见着披风价值不菲,就想着来赌庄,看能不能赢个更好的价钱。” 紫鸢听完来龙去脉,恨的咬碎了一口贝齿,把怒火朝卖糖葫芦的身上撒道:“谁管你来赌庄干什么,你坏了我的好事,等人来抓你吧。” “别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买糖葫芦的十分委屈道。 紫鸢眼轱辘一转,想了个办法,暂时压住心中的怒火道:“这么着,你要不想摊上事也行,你告诉我,刚才那个买你糖葫芦的姑娘,往哪个方向走了?” 第九十四章 承诺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见沈锦书一直盯着他看,便好奇的问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沈锦书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一个玩笑话,想逗逗展澈,谁让他平时老欺负自己,于是道:“我看你今天有点怪。” 展澈听完一愣,心突突的就跳了两下,是一个有些害怕心事被看破的心虚样子。 “你今天怪好看啊!”沈锦书开心的笑道,一副成功吓到展澈的舒服样子:“看把你吓得,我还敢说你什么啊。” 展澈因为沈锦书没看出来,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在又心里诽谤起来,你哪里不敢,我看就敢的很。 “我哪天不好看?”展澈回击道。 沈锦书听完,便撇撇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道:“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还叫你自恋上了?懒得理你。” 她说着,一边脚步轻快的,朝饭厅去了。 展澈则跟在沈锦书身后,总和她隔着一米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走。 “这么饿?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展澈见沈锦书坐到桌子上,难免不舒服的总想呛一呛。 沈锦书难得没有生气,道:“我在临雪那里吃了的,是担心你饿。” 她说完,却见展澈沉默着,没说话了。 狐疑这有什么好生气?她也没说错吧。 可当她好奇的要凑过去看的时候,却瞧见了一个红脸? 咦???是她看错了? “这也不热啊,你脸怎么红了?”沈锦书很不可思议道。 展澈原本还在懊恼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 现在听了沈锦书的话,只觉得这丫头太不开窍了,想着自己以后,可能有的磨了。 便随口道:“就是热,只允许你不热,不允许我热?” “好了,吃饭。”展澈说着,便夹了一片笋,放进她碗里道:“趁热吃,专门让人做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沈锦书的的确确喜欢吃笋,可这些她并没有告诉过展澈啊,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爱这一口? 展澈:“吃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又恢复沈锦书讨厌的样子了,弄的她也没了问得欲望,便低头埋进碗里去了。 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展澈问她道:“要不要喝些酒?” 沈锦书听到喝酒,眼睛亮了亮,接着却又反应过来,展澈一直以来,不都不喜欢自己喝酒的嘛? “你今儿个到底怎么了?真的吃错药了?” 展澈忍了忍自己的脾气,好声道:“饯行酒,喝不喝?” 沈锦书一口气道:“喝!” 说完,想起来又补一句:“可我只喝好酒,不是好的,我不喝!” 展澈叹一口气,含着无限的包容:“放心,一百年的桃花酿,包你满意。” 沈锦书喜欢喝酒,所以对酒还是颇有心得的。 心知桃花酿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还是一百年的,那肯定是极品啊。 可是…… “这么难得的酒,你怎么会有?” 展澈:“我收藏的。” 沈锦书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道:“那一定藏了好久了,当宝贝一样。” “是啊。”展澈坦然承认:“藏了十几年了。” 可那宝贝怎么抵得过,他眼前的大宝贝呢? 所以别说他藏了十几年的酒,就是几十年的,为了锦书能开心,他也愿意。 可沈锦书却摇摇头道:“你这么宝贝的东西,我喝了,万一以后跟我算起账来,我可陪不了,还是不喝了,你自己留着吧。” 展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锦书你以前是怎么看我的?” 当展澈命人将酒端上来,喝过三巡之后。 沈锦书才大大方方的告诉展澈道:“你在我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老奸巨猾…” 说完又摇摇头,觉得不对道:“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是小狐狸,还有啊…” “还有什么?”展澈忙问沈锦书道。 虽然知道她在说酒话,但他现在太渴望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样子了。 听她说的时候,心竟然会像,纯情少年砰砰直跳,可能真的要陷进去了。 如果沈锦书此刻清醒的话,一定会发现,她面前的展澈太不同了,锋芒尽收敛,温柔分必现。 可她喝的太醉,自顾自的说:“不仅是小狐狸,还坏死了,知道我在临雪那里喝了酒,还灌我,不过我也喜欢喝就是了,这桃花酿,真她娘不错。” 说完还打了个酒嗝,接着道:“我对你的意见,三百天都说不完,斤斤计较,算账太精,不过你是很厉害的商人,本应该这样,可我们合作了很多次,已经是朋友了啊…” “算了…”说到一半,沈锦书又手一挥,表现的十分大度道:“我一个大女子嘛,就不跟你这个小气鬼计较了,但是你有一个缺点,是我十分不喜欢的。” 展澈紧紧的看着沈锦书的唇一张一合,显些盯出了一身火气,问道:“什么?” “就是你总是凶巴巴的。”沈锦书撇撇嘴,有些委屈道。 她忽如其来的柔弱,看的展澈心狂跳起来,柔声哄道:“假如我以后都不凶你呢?” “不可能!”沈锦书斩钉截铁:“我不相信。” “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你总是凶巴巴的,我看的也都是你这个样子,完全想不出,你不凶,是什么样的。” 沈锦书说了这么一大箩筐话,感觉有些累了,伸手到展澈面前:“渴了。” 展澈心想这丫头刚才还说自己凶,现在倒是挺自觉,问一个老是凶她的人要水。 展澈叹了口气道:“罢了,给你倒水。” “不要,不是水?” 展澈:“……” “难不成要酒?丫头你喝了这么多酒,不能再喝了。”展澈劝道。 “什么不能在喝?你刚才还说随便我喝,现在又不让我喝了,就说你坏,说话不算数。”沈锦书不依了道。 醉酒后的沈锦书,有些难缠,展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又给她到了点,但是嘱咐道:“半杯,不能再多了。” “半杯就半杯。”沈锦书又将手伸到展澈面前道:“给我。” 说完,把酒杯拿过来,一口酒闷了下去,喝完身体一软,整个便倒在了展澈怀里。 第九十五章 蠢啊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蠢货!竟然就这样将人给放走了?” 话说展澈一听到探子汇报,沈锦书回枣庄正好碰上齐妈妈前来闹事,结果几句话就将人给放走了,顿时气得一掌拍向桌子连声怒骂。 “公子,那现在……可要派人去追?” 见展澈发了这样大的火气,在一旁伺候的小斯忙开口问他可要将齐妈妈给拦截回来。 “追?你以为人家是傻子不成么?” 此时的展澈气得将手里的账册丢在小斯的脸面上。 “公子,属下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小斯看着盛怒中的展澈,有些心惊地擦着额头的冷汗,犹豫着要不要把沈锦书最新的动态汇报给自家的主子。 “说!” 展澈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的脾气略微平和一些,挥了手让小斯有话就直言,吞吞吐吐的反让人看了生厌。 “沈姑娘在枣庄颁布了公告,说………” 小斯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展澈脸色的变化,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将公告的内容告诉展澈。 “嗯?” 展澈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眉,示意小斯继续往下说。 “姑娘她……在庄内悬……悬了重赏……” 小斯颤颤咧咧地擦着额头,好不容易才将沈锦书悬赏的事情说了出来。 谁知……咣当一声,展澈直接起身,踢了椅子换身衣服拿起马鞭就朝着枣庄方向赶。 展澈真的不敢耽搁半分,生怕自己若是再不赶过去,沈锦书说不定又会玩出啥蠢花样出来。 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必须及时出面阻止她再乱来。 可当展澈快马加鞭地感到枣庄时,看到沈锦书正兴致冲冲地和沐靖炎沙盘上对战得热火朝天。 瞬间,展澈的脑门就好像被人轰炸了似的,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视若无睹地对战着。 “沈锦书!!!!” 天知道,展澈是费了多少忍耐才没有冲过去将沙盘掀翻。 “展少,有事么?” 沈锦书冷不丁地听到展澈的声音,顿然虎背一震,强装镇定地紧了紧拳头。 “姓展的,你来做什么?” 去厨房寻吃的沐雪临蓦然看到展澈出现在枣庄,脑中的警钟立即敲响,忙一把将沈锦书藏到身后。 “雪临!” 沐靖炎感觉到展澈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唤了一声自家的妹子,随即摇了摇头。 “锦书,承志说寻了一些药材,对你的身体调养有益,你……你们先聊……” 说完沐靖炎也不管自家妹子同不同意直接捏着她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她给拎了出去。 虽然对展澈依旧怀着一丝顾虑,沐靖炎到底还是非常君子地腾出地方让沈锦书和展澈单独聊聊。 “采菊,去泡杯香茶过来!” 沈锦书定了定神,唤了采菊上前,打发她去准备茶水招待。 虽说两人之前起了争执,闹了些不愉快,可到底过门便是客,该有的礼节还是缺不得的。 “哎,还是六安瓜片么?” 采菊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的小姐,随后又瞧了瞧展澈,总感觉他们之间好像生疏了许多。 展澈略微垂了眉眼,示意随便就好。 “坐!” 沈锦书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随后指着院中的石凳,格外的生分地邀请他坐下。 仿佛,他们两人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看来,上次的争执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想要将她哄回原来的沈锦书还是有些头疼,难办。 “锦书,齐……” 展澈原本想要问沈锦书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将齐妈妈给就这么放走了。 要知道将齐妈妈诓来枣庄是费了他多大的力气,原本好好的一盘布局,结果竟被她这般给破坏了。 教训的话还未说出口,展澈咽了咽口水,强行把这些又重新给咽回肚子。 “什么?” 沈锦书听到展澈说了一个齐字,顿然眉头皱了皱,可又见他把话给吞了回去,心下的郁闷更甚了一层。 “没什么,我今天来,是给你看看这个……” 就这么一会功夫展澈便想个透彻,此时的沈锦书对自己还依旧心存芥蒂,若是贸然地指出她的不是,只怕他们的关系会更加恶劣。 一次吵架可以说是情急之下,两次还是控制不住的话,那就该是蠢钝如猪,愚不可及。 思前想后,展澈决定以当铺玉镯为突破口,借机修复和沈锦书破裂的友情。 “什么?” 沈锦书不禁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纸张,有些不明白展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看看,不就知道了?!” 展澈将手中的纸张摊平,随后用食指点了点,挪递了过去。 沈锦书狐疑地将纸张打开,发现这居然是一张———当票?! 沈锦书这时才恍然记起临县当铺的事情来,想想这事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月。 那个玉镯…… “怎么,展少可是要将玉镯归还了?” “还定然是要还的,不过………” 见沈锦书还没有忘记玉镯的事情,展澈嘴角不露痕迹地往上扬了扬,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不过什么?” 又来吊人胃口这一招,沈锦书不觉白了一眼,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道。 “做戏得做全,下月初五便是最后的期限,所以………” 展澈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烟斗,塞了一些烟丝进去,点了火抽了几口悠悠地吐出烟雾———舒坦! “好!” 不就是再陪他演一出戏么,沈锦书咋咋了嘴,爽快地应承着。 “锦书,听说你放齐妈妈回沈家了?” 虽然不理解沈锦书为什么这么做,可冷静下来的展澈也觉得该听听她的解释,毕竟她这样一个伶俐的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地干下这样的愚不可及的蠢事。 “嗯!齐妈妈是五婶娘家的陪嫁!” 对于展澈的监视再一次引起沈锦书的不满,可转念一想他也是出于关心自己,故而也就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一二。 “可惜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沈锦书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竟将这样好的机会给生生错过! “锦书,齐妈妈是我特地找人模仿齐管事的笔记,将她诓来的,原本是想将他们姓齐的连根拔起,顺便在借着这事和五房那………” 展澈叹了口气,将自己原本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沈锦书,随后不置可否的轻摇着头。 番外一 最美的谎言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千元二十三年春,正值江南展记商行掌家人五十大寿,整个展宅门前披红挂金,门庭若市,人潮涌动,贺寿之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迎客下人均衣着光鲜,脸上笑意盈盈,与门前大红灯笼一样红润鲜亮。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粗布棉衣的女子手中怀抱一个婴儿正卷缩在宅院石阶一处,土褐色的破旧麻衣裹着骨瘦嶙峋的身子肥大拖拉,一看便是他人穿过的旧衣。 枯黄凌乱的头发用一个木杈随意挽成一个抓髻,额前的碎发掩盖住了大半的脸颊。 只见她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朝着人来人往的展宅观望着,似乎是在等待谁的出现。 “你怎么还坐在这?快走,快走!” 在门外招呼宾客的小斯再一次提着棍棒出来撵人,可这女子仿佛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怎么都不肯走。 碍于,今天是展家老爷的生辰左右不好动粗见血,小斯们也就言语赶了一会,见不为所动,也便随了她去。 就在这女子望眼欲穿时,展宅内突然走出一位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 女子顿时两眼充满了喜色,正要起身上前,将怀里的孩子凑到公子面前,还未开口便被这位公子给拉到后巷某处: “翠芝,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等过些日子,我一定会寻机会带你入府。” “莨哥,我舅娘将我赶出了家门,我……澈儿还这样小,他不能没有父亲。” 女子哭哭泣泣地抓着展莨的衣袖,哀哀戚戚地讲述自己被娘舅赶了出来,如今无家可归,也只能前来投靠他。 希望他能看着儿子的面上收留自己,给自己一个应有的名分! 展莨略微嫌弃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随即掏出一个钱袋塞到她的手里: “翠芝,你也知道我爹身子不好,今天又是他的大寿,我又怎能在这时候提起这事。 再说,你还不知道吗我那几个兄弟如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若现在迎你进府,定会惹了夫人不悦,到时展家少东家这个位置我想都别想…… 翠芝,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们儿子的将来,再忍忍,再过两年,等我掌了展家,我绝对会迎你们入府的!” 展莨信誓旦旦地向高翠芝万般地保证,随后又絮絮叨叨地好一番言明自己的种种难处。 高翠芝听了展莨的这些话,不觉有些犹豫起来,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到底还是答应等过两年展莨坐稳了少东家的位置再说入府的事情。 就这样高翠芝抱着孩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却不想这一等便是一辈子,直到自己香消玉殒也还是没有等到展莨迎她入府的那一天。 自那日离开后,高翠芝带着展莨给的十两纹银寻了一个僻静农庄暂住了下来。 原以为,展莨会很快来接他们母子,却不想等了半年却没有任何音讯。 身上的银钱又用得差不多了,走投无路的高翠芝只得再次抱着孩子寻上门。 不想,此时的展宅早以人去楼空。 高翠芝多番打听才知道展家早在一月前举家迁往京师。 为了能够养活儿子,高翠芝不得不抱着她的琵琶,每日来到茶楼以卖唱赚赏钱。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原以为他们母子二人将会这样平淡地过一生。 却不想在展澈五岁的时候,高翠芝因常年积劳,心力交瘁,不久便撒手人寰。 年仅五岁的展澈因无钱续交房租,被农妇赶出了门外。 孤苦无依的他就这样露宿街头,饿了,就在街上抱着人家的大腿祈求一些吃食,或是在一些酒楼茶楼的后巷猪食桶里捡一些残羹剩饭裹腹。 当然,这些发酸发臭的剩菜剩饭自然不好吃,可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与猪狗争食。 有时,展澈也会偷偷地溜进一些酒楼后厨,偷吃一些馒头瓜果之类的,然被抓住了免不了一顿海揍。 渴了,就直接扑在河边用手舀着河水解渴…… 夏天困了,随便找了一个角落躺下便睡着,冬天,则抱着枯稻草窝在土地庙沟用泥土把自己裹了裹,就这么睡上一睡。 就这样,展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年,直到一人,碰上一人这才让他的人生进入了转折点! “唉,醒醒,醒醒……” 某日,就在展澈饿得快要晕了过去时突然有一男子朝他的脸泼了一碗冷水,瞬间将他惊醒。 鸡腿……展澈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人手上的鸡腿,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想吃不?” 那人拿着鸡腿在展澈的眼前来回晃动,诱惑地问他想不想吃。 “想………” 几年未尝过一顿饱饭的展澈哪有不想的,此时的他恨不得自己马上立即长大,这样就有力气抢过那只鸡腿。 “跟我走吧,保证让你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鸡腿!” 不得不说这句话对展澈极为诱惑,只瞧着他点头如捣蒜地答应跟那个人离开。 那日,为了一个鸡腿展澈跟着那人上了山,撵了鸡头,喝了鸡血,立了杠子做了土匪。 “杀了他!” 进入匪寨的第一天,领他的师傅就拎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在他面前,同时丢过来的还有一把匕首。 年仅八岁的展澈吓坏了,眼睛紧闭,颤颤咧咧的手握着匕首迟迟不敢下刀。 “挠货,看着,对准这里,划上一刀!” 师傅对着展澈的心窝子便是狠狠地一脚,踹得他差点缓不过气来。 随后,只见师傅拽着那人的头发,用力地往后一扯,露出一截洁白的脖子出来。 “下刀!下不去你就给我滚到狼堆去喂狼崽!” 师父再三催促,展澈大喊一声,握着匕首便朝那人的脖子划拉下去。 鲜热的血液犹如喷泉一样,射的展澈一脸一身都是血。 …………………………………………………………… 各位,请看正版哈三娘随时会更改剧情哈,你们若是看盗版,出现错乱可就不好咯! ……………………………………………… 番外二 展澈的童年1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满身鲜血淋淋,更有鲜血喷到了展澈的眼睛上,展澈的世界,顿时一片血红。 他的手还握着刀柄,锋利的刀声还滴着艳红的血滴,那人满脸痛楚,一只手捂着脖子,意图阻止生命的流逝,可惜脖颈的血像是开山泉似的不停地往外喷射出来。 展澈能清楚地感觉到,温温热热的血液在脸上滑落,经过嘴角,流到了嘴里是那样的咸腥。 对,不错,血的味道就是这样腥腥地带着一点咸味,让人不禁有种想要恶心作呕的感觉。 “哇………!” 展澈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哇一大口,才吃过的鸡腿就全部吐了出来。 “没用的东西!” 男人冷冷地看着展澈杀人的经过,不觉呲笑一声,挥了手让两个山匪进来: “过来,把这小崽子丢到外边的柱子旁去,清醒清醒!” 山匪应了一声,随后一左一右地将还在泛恶心的展澈给架了出去。 展澈趴在柱子边吐了好一阵,随后整个人愣愣地瘫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把匕首,害怕卷缩一团不敢有任何动弹。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看着地上被绑的人,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抽搐再到最后无礼地蹬腿,他的心也随着一点点地凉颤了。 “如果你想一辈子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吃剩饭吃残汤,那你就继续趴在这里不要动。” 男人冰冷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展澈的心头。 曾经的颠沛流离又浮现了出来,他在大冬天的光着脚丫去偷人家的潲水吃,他和一条野狗抢一个馊馒头,被野狗追了几条街,小命都差点没了。 回想起前不久,他找到了一个差事,到一个馆子的后厨清洗盘子。 那时的他欣喜若狂,虽然这份差事没有任何银子可拿,但却可以让他每顿都吃饱喝足,还有遮风挡雨的柴房可以睡觉…… 对于这样的日子他很是满足,可以说这是母亲离开以后他过的最好的日子。 上工后的他,虽然没有鞋子穿,每天还有洗不完的碗筷,从早到晚没有半分的休息。 光着脚丫子的他在馆子里穿梭着,如同河的鱼儿那样蹦跳着是那样高兴,兴奋。 他想,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这样,那他就不用忍饥受冻了,他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他感觉他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以后娶妻生子,这样美美满满的过一生。 可,上天好像存心要和他开玩笑似的,次日上工,他光脚丫子踩在了一个火炭上,一个重心不稳手里捧着一叠的碗筷就这么摔落下来。 咣当!!! 一声脆响,六七个碗碟瞬间四分五裂…… 那一天,展澈被打得很惨,那个管事的皮鞭一鞭一鞭的打在展澈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不停往外渗出。 展澈就这么跪在地上求饶,双手紧紧地拽着管事的衣角,哭诉着,哀求着。 管事依旧不为所动,打累的他一把将他给推到,更是吩咐店小二将遍体鳞伤的他给丢了出来。 展澈憧憬的美好生活刚过了一天就这样支离破碎,徒留下满身伤痕。 那一刻他绝望了,这哪里是人世间,完全就是修罗地狱! “没半点用的孬货,喊你还不动了是吧?真他娘的给吓傻了不成?晦气!” 男人见沈澈这时候竟然发起了呆,十分不悦地朝着他的身上招呼了一脚,随后怒吼了一句。 沈澈这时才从记忆里缓过神来缓缓地抬起眸子,目光从男人的脸上扫过。 只见他神色自若地举起右手用破烂的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欸,小崽子,跑什么跑,给我回来!” 男人见了展澈站起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重新跑回那个库房。 此时地上的人早已断了气,他扭曲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有绝望,有愤怒,还有一丝的不甘心。 展澈伸出双手抓住那人弯曲的双脚,使出浑身解数用他那小小的身板,将地上的人往门外拉去。 鲜血在地上划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色的小路,忽明忽暗,忽宽忽窄,就仿佛那就是展澈的今后的人生之路。 男人看车展澈这副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小崽子够胆,果然没有看走眼,是当土匪的好料子!” 展澈拖着尸体,双眼茫然,为了能活下去,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情地杀了一个人。 展澈不知道自己杀的这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该杀还是不该杀,他只知道自己如果不杀的话,那死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他不想死,不想成为饿狼的腹中之食,所以……… “行了,别难受了,这个人其实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表面上做善事,实际上坑蒙拐骗,残害良家妇女,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这样的人该杀!” 男人看着如此茫然的展澈,不觉掏出一个烟杆出来,抽了几口,悠悠地说了几句,像是宽慰他幼小的心。 展澈绷直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他回头,鲜血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男人有些看不懂了,这微笑里究竟包含了些什么东西。 展澈硬是憋着气将尸体一路拖到后山,他缓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随即朝四周看了看。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一处空地,向前走了过去,用脚随便的扫了扫,掏出刚刚杀人的匕首在地上划拉着。 男人就这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了好一会实在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但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就这样冷冷地看着。 展澈蹲在地上扒拉了好一会,最后干脆直接用双手在地上刨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澈的双手因着刨坑划破好几处,鲜血淋淋。 哐当…… 就在这时,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个铁秋,丢在展澈的面前: “用这个!” 男人将铁秋丢下时略有不悦地朝着地上咀了一口痰: “蠢货!这样的人哪就值得费心神,合该丢去喂狼才是!” 展澈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依旧低着头刨着土,男人说得话他无从反驳,但是……… 番外三 展澈的笑容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天,一点一点的黑沉下来,展澈仿佛像是一个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木头人一般保持着之前的速度。 男人就这么倚着身后的大树,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时不时还言语个两三句。 终于,展澈挖好了深坑,他手脚灵活地从坑里爬了出来,将尸体一点一点地朝着坑拖去。 此时的尸体已经僵硬,脖颈不在有鲜血溢出,身上几处也都已经出现斑斑点点的尸斑。 咚……! 展澈一脚将尸体踢进自己挖好的深吭,略带一丝冷气撇了撇嘴随后拾起铁秋再一铲一铲地往坑里填土。 每盖上一铲,展澈脸上的表情便沉寂一分,等到尸体完全淹没在了泥土中,小展澈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表情,不喜不怒,不悲不乐。 不知过了多久,展澈许是有些累了,蓦然地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呼出一口浊气。 随后,他再次拿起铲子,把旁边剩余的泥土都填了进去了。 此时,真在抽旱烟的男人观察到,每用铲子填上一土,展澈脸上便会出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待到地上的泥土全被填进了坑里,展澈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仿佛刚刚杀人埋尸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那个笑容,男人不知为何竟然能让自己生出一丝寒颤和害怕。 男人此时顿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不知道自己带回的这个小男孩,今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小小年纪,竟就这样这般的……… 展澈将最后一铲土填完,丢下手中的铁秋,在上面来回地踩了踩,直到泥土被踩得格外地严实,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展澈便未停下来,反而转身跑到附近的林子里,抱着一大堆枯叶洒在地面上。 展澈做完这些随即转过身来,嘴角不露痕迹地往上扬了扬。 男人看到展澈嘴角挂着笑容的脸,心下没来由地漏掉一拍,心虚地用袖子抹了抹额头。 展澈没有说话,径直朝前走去。 “为何要埋他?” 不知为何,男人突然开口询问展澈埋人的理由。 “因为我杀了他,管杀管埋,人死灯灭,不过一杯黄土。” 展澈没有转身,眼睛淡然地盯着即将落下去的夕阳,随口回应着男人的提问。 “既然埋了又为何不给他垒坟?” 男人对展澈的话语不觉起了深思,很快他又抛出心里的另一个疑问。 “他不配!” 展澈依然没有转身,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男人听着,却莫名觉得冰冷刺骨。 自那以后,不管男人发布什么任务,展澈都能非常漂亮的完成,甚至超过了男人的要求。 男人自认为,换做是他,也不能做得更好,甚至很可能做不到他这样的精湛。 然而,世人不知道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杀人埋尸起来竟这般自然…… 自此以后展澈便整天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光流转,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小孩,已经演变成一个翩翩少年。 那年展澈才13岁,男人带着他来到荆州,在一个庞家山的地方重新拉起了杆,他成为男人最得力的弟子兼属下,将庞家山发展得格外壮大,甚至连朝廷都要对他们忌惮三分。 某日,展澈奉男人的命令,去给城中所有的水井下毒。 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也就那一次,一向近乎神人的展澈竟然失了手,被荆州当地的巡抚给设计抓了个正着。 展澈被判了游街示众,秋后处斩。 原以为,他一直喊师父的男人,那些被他视成生死兄弟的人回来救自己。 结果………他们不仅没有前来搭救,反而害怕自己会出卖他们,竟提前来暗杀。 好在,荆州巡抚有所准备,展澈这才幸免于难。 逃过一劫的展澈心如死灰,寻了荆州巡抚,将自己这些年所知道的,如数告知于他。 不仅如此,展澈还向巡抚献上一个计策,更是提出要亲自参与捣毁庞家山的计划。 巡抚成功捣毁了庞家山,见展澈良心未泯,于是便心生怜悯,有心放他一条生路。 庞家山事件平息后,展澈在巡抚的帮助下离开了荆州。 展澈来到了心心念念的京城,终于可以带着母亲的遗憾来寻那个人。 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这样的繁华在展澈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他径直朝着他的目标走去。 城南怡和巷展宅,或许是天意安排,这一日竟然又是展家掌舵人展老爷子的寿辰。 虽不是大寿,但以展记商行如今在商界的地位,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寿宴,也有许多人争相踏破门槛前来祝寿巴结。 高大的门楣,光鲜的衣着,无不彰显展记商行如今地位与财富。 展宅门口,展澈驻足而立地仰望着这富丽堂皇的朱门。 此时的他一身粗布麻衣,与进出的身着华丽的人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俊朗的面孔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看得每一个进入的女眷心花怒放。 “咦,这是哪家的小斯?长得到是有几分潘安之貌” “阮姐姐这话说得倒是真切,不如将他唤来,打赏几个银钱,如此也不枉他生了一副好样貌!” “唉,就是不知他是哪家的,若是讨了来放在家里养着,那倒也是个不错的乐趣。” “哎,你们别说,凭他的长相还有这身段,莫说做一个小斯,若是学了几句怜音之声的话,将来指不定能入了哪位公主郡主娘娘的眼做了面首,说不准以后……” 门前的议论纷纷,哪里能逃过展澈的耳朵。 只见他淡然地转过头朝着刚刚那几位妇人,抱以一个最是迷人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展澈。 还真别说展澈眉宇之间和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竟有六七分相像。 不用怀疑,出来的人正是当然用花言巧语骗了高翠芝一辈子的展莨! 展莨本就长得俊朗的风逸,要不然当年怎么能把展澈的母亲迷得神魂颠倒,不顾身份投入展莨的怀抱,还未婚先孕,被舅父舅母赶了出来。 番外四 父子相见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是你要见我?” 见到展澈的时候,展莨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尤其是见到展澈和自己有六七分相像的模样,心中更是有了几许的肯定。 展莨在出门前听到小斯前来禀报,心下不觉十分烦躁不安。 十三年前,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在父亲的寿辰上来找他,险些坏了自己的大事。 十三年后,又是在父亲的寿辰上,那个女人的儿子又跑了过来。 呵,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原以为是个单纯的贫家女,却不想她也是个充满心机的女人,故意在这一天叫儿子过来找自己。 这是要做什么?给自己难堪吗? 展莨想了许多,手指不由得虚握成拳,那时的他已经想好了措辞。 他要将他们母子永远的赶走,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不要破坏他现在的生活,更不许他们坏了自己的的大事。 可是当他踏出门槛,看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的少年,还有脸上温柔的笑容。 和自己六七分分相似的脸,让展莨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倜傥。 展莨不觉有些晃眼,想起自己那个相貌平平,骄奢淫逸的嫡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眼前这才应该是他展莨的儿子,甚至徒生出一股冲动。 原本那些恶狠狠的话展莨再也说不出口,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动了好几下嘴唇,才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儿子展澈拜见父亲!” 展澈单膝朝着展莨跪了下去,谈吐略为文雅地行了一礼。 “父亲?” 许多正要进门的人,听到展澈这一的称呼,齐刷刷的回过头朝着这边看来。。 “什么情况?这个竟然是展家的公子?!” “是啊,不是说他们夫妻和睦,而且展莨特别敬爱他的妻子吗?” “敬爱他的妻子,我看就是个笑话,你看那个少年郎明明比他家里的儿子还大。” “谁说不是呢,啧啧,这下展家可有好戏看了。” 不管在哪里,总有一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原本准备想要进入的人也缩回了脚步,三三两两地聚集了好一些人。 展莨没有想到门口的少年开口就是这个称呼,顿时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住,还好身后的小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扶稳了 也不知哪个好事的,见了这一状况,忙向展宅的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一大群人急冲冲地朝着往赶来。 此时的展莨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虽为父亲的嫡子,可前头还有一个嫡长兄,继任家主的位置本来的可能性就不大,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唉……… 原本抛下高翠芝另娶高门之女为妻,求的就是能够倚靠岳丈的势力一举帮自己在展家争得一席之地。 故而,婚后展莨一直都非常敬重他的妻子,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俊郎才女,众人惊羡的神仙美眷。 然,展莨在他的妻子面前,也非常合格地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若是让妻子知道他有一个私生子。 而且,这个孩子还比他的嫡出的儿子都还要痴长几岁,以妻子那个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只怕是……… 到时,父亲的失望,岳丈那边也定然不会再支持,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资本,可以与嫡兄庶弟一争高下。 “发生了何事?” 展莨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看着展莨,冷声问道。 “竖子,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展记掌舵人展老太爷听着小斯的禀报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展莨。 “展莨,今日你若不给我妹妹,不给我景家一个解释,我定要你好看!” 就在此时,一男子领着一众侍卫齐刷刷地站在展莨面前,此时的他眼睛里仿佛有一把火,像是要把展莨给焚烧殆尽。 不用说,这个人便是展莨的的大舅哥,他可是个武人,还在折冲府领了一个教头的闲职。 展莨平日里就对这个大舅哥十分的惧怕。 想当年,展莨凭着他丰俊的外貌,赢得了他妻子的芳心。 想他岳丈景家可是在林州颇有威望,他的两位大舅哥一文一武都在官场能够言说几分的人物,就连他妻子也是知书达理金娇玉贵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当年景家长辈极力反对与商贾的展家联姻,是他展莨信誓旦旦,极力保证,几次登门表决心,衷心这才得到了这门婚事。 也正是因为展莨娶了一个官宦之家的女子作为妻,故而他在展家里的地位那叫一个水涨船高。 如今,因为一个私生子,他十多年的努力,伪装,都白费了。 展莨看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如同虎豹一样盯着自己,仿佛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他们便会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去。 “父亲,您听儿子解释……这……其实……” 展莨扑通一声当街跪在父亲的面前,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含糊其辞地解释起来。 跪在一旁的展澈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如果此时有一个熟悉他的人,定然可以从他的目光中看出来,他的笑不是温柔和煦,而是带着异样的冷笑和嘲笑。 但,迄今为止,还未曾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从展澈的表情中看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父亲!” 展澈故作坚强地一撩衣袍,再次朝着地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住嘴!” 此时一个头两个大的展莨狠狠地回头瞪了展澈一眼,甚是不悦地咆哮着。 前来祝寿的人像是看好戏一般,纷纷交头接耳,略带一丝打量及讥笑地注视着展澈。 展莨的几位兄弟们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一切。 突然,从展家人群中走出一位与展莨有三四分相像的男子,只见他脸上表现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大步朝着展澈方向走了过去,弯下腰轻轻将其扶起。 “孩子辛苦了,你母亲呢? 快些起来,还跪着做什么呢? 来,有什么话,我们去屋里说!” 说话的是展莨的大哥展易,他的一副做派,显然是承认了展澈的身份。 番外五 认祖归宗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此低着头故做出有些迟疑的模样,随后缓缓地仰起脸,冲着展易露出一个即忧伤又期待的神情。 “呸,这贱种果然和他爹一样,竟生得一副好皮囊!” 展易仔细观察了一眼展澈,内心顿然不悦,可他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 展澈顺势依着展易的手站了起来,然而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展莨。 展莨,你的生身之恩,这一跪,清了。 此时的展澈内心无比凄凉,心下暗暗发誓定要夺回本来属于自己,属于母亲的名分! 至于展莨,从今以后,他只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至于……呵呵,他不配! 展家除了二房的人,其余的人都端得是一副菩萨心肠,齐齐的围了过来,对展澈嘘寒问暖。 展莨脸色十分难看,他的夫人他的岳家,每个人的眼睛里仿佛快要喷出丝丝火花,然而这火像誓要将展莨烧得外焦里嫩。 展家老太爷怒其不争地瞪了展莨一眼,随后赶紧出言安抚亲起家老爷。 “爹,你看是不是……” 展易拉了拉自个父亲的衣袖,略有提醒地唤了一声。 展老太爷冷哼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罢了罢手,拄着杖邀亲家老爷,公子等人进屋。 “各位亲朋友邻,实在抱歉了,让尔等看了场笑话。 展家今日有些私事要处理,改日再宴请各位,还望尔等海涵!” 展易朝着看热闹地亲友拱了拱手,一一赔礼致歉着,随后打发小斯们安排车马送各位回去。 “孩子,你是我们展家的骨肉,我们岂能让你流落在外。 走,随大伯归家吧!” 展易不由分说地拉起展澈的手腕,甚至亲和地带着他走进展宅。 好好的一场欢天喜地的寿宴就这么被截然打断,展家亲族们也因此事而聚集到主客厅。 展家老太爷高坐主位,他身旁坐着的是展家家族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耆老。 左边首座的便是展家的亲家景家太爷,站在他身后的便是他的长子,也就是展莨的大舅哥。 右边首座的是展家亲族的族老…… “你是展莨妾室通房之子?” 展家族老看了看座上甚是心烦意燥地老太爷,向他拱了手后便转向堂中站着的展澈,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不是!” 展澈朝着族老作揖一番,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就是外边的?” 展家族老没想到展澈竟会这般守礼,不觉对他生出两分的好感,但还是不屑地再次问道。 “是!” 展澈朗声应道,丝毫不为自己是外室之子而感到自卑。 “你即不得展家承认,今日这般前来搅闹寿宴,且问,你这是何道理?” 族老即已确认展澈的身份,朝着主位看了看,又和身边的族亲交头接耳讨论一番,再次看向展澈,出言指责他大闹寿宴这等不孝的行为。 展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来今天他们是不准备认下自己了,不过,这可由不得他们。 展澈突然朝着主位上的老太爷半跪了下来,眼皮略微垂了下来,故作一番愧疚地说道: “澈儿鲁莽,请祖父责罚! 我虽为外室之子,不被家族承认,但不论怎么说我身上流的始终是展家的血液。 今日恰逢祖父寿辰,澈,只是想尽尽为人子孙的孝道,这也是亡母临终前千万嘱托。” 展澈先自行请罪了一番,随后故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着众人,最后,神情瞬间忧沉了下来,将已故的娘亲给搬了出来。 展澈朝着展家太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后,便转身将目光落到展莨身上,淡然地开口喊了一声: “父亲!” “住口!” 此时的展莨恨不得一掌把眼前的展澈给拍到地底下去,愠怒地让他闭嘴。 “父亲! 你可以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不认我,可你却无法否决我身上流的是您的血! 今日,儿子前来,一是为祖父祝寿行孝,二是为完成娘亲临终前的遗命有生之年要好好孝顺祖父,爹爹。” 展澈倔强地看着展莨,随后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封礼单出来,高举过头对着展家老太爷朗声贺道: “孙儿展澈,今携寿礼一封向祖父请安,愿祖父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一旁的小斯见状,伶俐地将展澈的礼单收了下来,弓着身子朝着主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将礼单双手奉上。 “这……你……” 展家老太爷接过礼单一看,脸色顿然变了又变,就连呼吸也跟着略微急促起来。 站着一旁伺候的展易自然也是看了一眼礼单,随后对展澈不觉多了几分审视。 几番寻思过后,忙从后面站了出来,一撩衣袍便半跪了下来,言辞颇为恳切地说道: “父亲,这孩子在外面流落了十多年,粗布麻衣的,这日子过得定然是十分艰难。 我们展家虽不是巨商首富,但也一向是以仁,德,慈,善,为商治家。 故而,儿子恳切父亲看在他一片孝心至诚,且又是我们展家骨血的份上接纳他,让他回归家园吧!” 展易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让在坐的展家族老们纷纷点头称赞。 展老爷子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展易,又看了看在坐的亲族,最后眸光又再一次凝聚在手中的这份礼单上。 认还是不认? 展老太爷陷入两难之际,无奈的他索性转身看向亲家公。 展易见到自家父亲的犹豫,心中早已千百想法,但他面上却依旧做出一副慈善的大伯,走到展澈面前,再次弯腰将其扶了起来。 然而,展莨从始至终都处于被动状态,本来他就没有其他兄弟几个聪慧,唯一的优点就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生得一副好皮囊。 现在遇到这个事情,心中十分慌乱,也就更加六神无主,他抬起头看看旁边的夫人。 然,他的夫人只是目光含恨的盯着他,眼睛里全是心痛和失望。 展莨知道,他扮演了十多年的好好丈夫的形象就这么没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此刻的他内心深处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十分不悦,不,可以说是恼怒异常,甚至,他希望自己手里能有把匕首,亲自了结了这个祸害! 第九十六章 第一美人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什么?你诓她来的?” 沈锦书听到展澈这样说,不觉有些错愕,就连喝茶的手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那你以为呢?” 展澈喝了口茶,微声叹了一口气,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再找机会牵制五房可就难了。 “锦书,如今的沈家,四房从官,五房经商……相互配合,密不可分,所以………” 展澈一边说着,一边将胡饼掰成一块一块的,认真且仔细地分析着沈家各房的利益关系。 “展澈,我……” 沈锦书听着展澈的话,脸色顿变,自己完全没有展澈想得这样深远,现在完全可以理解那句可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放了就放了吧,左右以后再寻其他的机会便是!” 展澈见沈锦书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便随意一番手不在继续纠结此事。 就在这时,采菊抱着贴出去的布告气怏怏地走了进来。 “小姐……” 采菊就不明白了,明明大家深受其害却为什么不肯站出来指认,何况百两纹银,他们这些人就是干十年也存不够的啊! “拿过来!” 展澈朝着采菊挥了手,示意她将布告拿了过来,顺便准备笔墨伺候。 展澈看了一眼布告的内容,嘴角不觉扬起,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布告上添了几个字。 沈锦书见他动了笔墨顿时生了一丝好奇之意,眼神也不由得移到布告上。 然,展澈见沈锦书的目光飘来,忙挪动了一下身子借着微抬的手臂挡住她的视线。 “给,将这个再贴了出去!” 展澈将修改好的布告仔细吹了吹,双手一合将布告重新丢回采菊。 “你到十里坡的刘家乡去寻一个叫刘三勇的人,将这封信转交于他!” 展澈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越过沈锦书递交给采菊,让她出去寻人一趟。 采菊兴奋地应了一声,随后朝着沈锦书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下去。 “展少如今使唤我的人起来,倒是十分得心应手!” 看着采菊离去的身影,沈锦书不觉冷哼了一声。 “茶冷了,展少贵人事忙,我便不留你用膳!请便!” 沈锦书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水,见茶叶已沉底,杯中不再有热气冒出,撇了撇嘴下了一句逐客令! 展澈还想再说什么,可见沈锦书神情恹恹地模样,不觉叹了口气。 最终站起身拾起自己烟斗背对着沈锦书挥了挥手,便朝着庄外走了出去。 展澈离开后,沈锦书也没了继续喝茶的心思,干脆直接回了屋随意捧起一本书临窗而看。 沈锦书卷起窗帘子,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的山脉。 “锦书,你不高兴吗?” 在一旁无聊的沐雪临看着沈锦书微微皱起的眉,不觉开口问道。 “没有。” 沈锦书条件反射的反驳了一句。 “锦书,是不是那个姓展的又惹你不高兴了,下次他再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沐雪临握着小拳头,一副要为沈锦书讨回公道的模样。 “噗嗤!” 沈锦书见沐雪临义愤填膺的小模样,不禁乐了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下次见到,你帮我锤他一顿出出气,可好?” 沈锦书将书籍丢在一旁,语气甚是温柔。 沐雪临见沈锦书娇笑的样子,一瞬间有些呆了: “锦书,你这一笑,真的是倾国倾城啊。 可惜啊,你甚少在京中走动,否则这京城第一大美人的称号定是非你莫属!” “好啊! 那以后我就跟着我们的巾帼英雄沐大将军混京城。 你是京城第一女将,我便是京师第一大美人,好不好?” 沈锦书捏着丝巾捂着口鼻顿然打趣道。 沐雪临见沈锦书微挑的眉毛,哪里不知道自己被打趣了,顿时握着小拳头,往沈锦书肩上轻轻一捶。 “好你个沈锦书,胆子越发地大了啊,竟敢取笑我!” “女英雄饶命,小女子知错了。” 沈锦书似模似样地朝着沐雪临的拂了拂身子告饶着。 “就不饶你,今天我就非得教训你不可。” 一时间,屋里全是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这声音透过窗户,传到了后面沐靖炎的耳里。 沐靖炎脸上全是惊诧,认识沈锦书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清脆的笑声。 一时间,沐靖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了出去,好想去看看那个娇俏的小女子这么笑起来,是何般让人心动的模样。 不过,男女有别他还是清楚的,于是,他只能把脑袋朝着窗子那边伸了伸。 沐靖炎忍不住将脖子拉长了些,就连脚步也不自觉向里挪了几分,仿佛只要他脖子伸的够长,就能够望穿那一扇门窗似的。 然而,屋内的笑声也传到了展澈的耳里,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离开,猫躲在附近地一颗大树上把玩着手腕上的玉珠。 就在沈锦书看不见的地方,展澈派了两个功夫不错的小斯暗中护卫,当屋内的笑声再次传到他的耳朵时,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远远地,透过窗户,隐约还能看见那娇俏女子在屋里和沐雪临相互打闹的身影。 “小女人!” 展澈扯着嘴角,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那快要撕到耳根的嘴角,透露出他现在心情非常好。 “希望你今后能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展澈双眸不禁往下一扫,低声呢喃了一句,这才松了松手,转身一跃真正地离开了枣庄。 沈锦书和沐雪临玩闹了一会,心情便也舒坦了一些,回了院子与沐靖炎沙盘对战了两句。 很快,便又到了晚膳时间,今天的沐靖炎特特去山上抓了一只老山鸡,又让白承志配了一些合适的药材一起用火炖足两个时辰! “小姐你可要多喝一些……” 采菊见沈锦书的碗空了,顿然又用勺子给添了一大碗,随后又给她夹了好几样菜: “小姐,你都瘦了……” “哎,你这丫头!” 沈锦书轻轻拍了拍采菊的手腕,嗤笑了一声: “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家小姐我非得胖成个大肥猪,你才高兴?” “呸呸呸!小姐胡乱说些什么。” 采菊忙朝地上吐啐了好几口痰,略有一些无奈地翻了一眼。 第九十七 罪证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嬿,来,你也多吃些!” 沈锦书面带微笑,将亲自盛了一碗鸡汤递给锦嬿。 “多谢三姐姐!” 锦嬿眸中有些薄雾,朝沈锦书道了一声谢。 沈锦书顿然一愣,随后轻轻抬起锦嬿的手拍了拍: “傻丫头,自家姐妹哪个就需你这般客气。” 锦嬿睫毛一扫,眼下的雾气又重了几分,却也不再说什么,低着头就这么任由沈锦书握着手。 “雪临,沐大哥,这是我的堂妹锦嬿。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从沈家出来后真真是多亏了她和采菊在后面打掩护,我才能前往荆州……” 沈锦书一边给锦嬿夹菜,一边将她向沐家兄妹做了一番的介绍。 锦嬿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沐雪临和沐靖炎微微行了一礼。 沐雪临和沐靖炎都有些不太自然地复了一礼,就连吃菜喝酒也不觉得约束起来。 “好了,都别拘束了。 雪临,沐大哥,这儿地处偏僻,寻不得什么好酒,你们且尝尝这农家自酿的高粱酒。” 沈锦书向来知道沐家兄妹都是豪爽之人,最是厌烦这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 于便吩咐采菊将从农家买来两三坛子的高粱酒给悉数端了上来。 许是两日风餐露宿的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也或许是因为心情难得有一分松适,总之今晚这一餐众人竟然吃得格外的香甜。 就连一向注重礼仪规矩的锦书和锦嬿也都大快朵颐放开了吃喝。 饭后,采菊伺候沈锦书洗漱一番,从书案上取过来一个盒子递交给自家主子。 “小姐,适才展公子派人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 采菊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和展澈闹了什么不愉快,但可以看得出沈锦书刻意的生疏。 为此说话时不免多了几分的谨慎和小心,生怕一个不高兴就惹了她不高兴。 展澈? 虽然对于展澈的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十分不快,但沈锦书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盒子,发现最上面一封信件是展澈所写亲笔信。 沈锦书不觉叹了一口气,犹犹豫豫地打开信件: “锦书莫气,注意身体,待时机成熟,定当全盘相告!” “哼!” 又是这一句,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说了吗? 沈锦书冷哼一声重重地将展澈的信拍到了桌子上。 可没过多久,沈锦书又再次将目光移到盒子上,伸手一把将盒子里其他的东西全给掏了出来。 沈锦书将一张一张密封完好的信件全给拆开,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阅读一番后,气得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就像是……… 原来这一张一张的,竟全都是齐管事找人暗杀她的证据。 “好你个吃里扒外里的狗东西!” 沈锦书啪一声关起盒子: “采菊,通知所有人立即到晒谷场集合。” 小半盏茶的时间,所有的人都穿戴整齐地聚集到了枣庄的晒谷场上等待着沈锦书。 “众位乡邻,想必大家都应知道我是何人!” 沈锦书声音不大,却冰冷得犹如十月冰雪,让人忍不住心中打个冷颤: “齐管事吃里扒外狼子野心,你们中哪些人和他有瓜葛,我也都一清二楚,依着官府律法,若将你们送到府衙,轻者坐个七八年的牢狱,重者判个流放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我现在不打算追究你们以前做过什么,愿意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锦书没有说齐管事到底做了什么,也没有说怎样才算将功补过,空间无限大,就看这里的人懂不懂得珍惜。 一时间,院中静悄悄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这两日,我家姑娘所出的布告你们也都瞧见了。 你们若能拿出证据举控齐管事一家的恶行,我家姑娘定能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采菊见状忙站了出来跟着补充了几句。 “三姑娘!”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站了出来,他双膝一曲,就要跪在地上。 “站着说话!” 沈锦书眸光一扫,那汉子硬生生打直了双腿。 经采菊介绍,这是枣庄上一个姓刘的佃农。 刘汉子就这么突兀兀地站在晒谷场的正中,双手一合朝着沈锦书拱了拱: “请三姑娘为我等伸冤啊!” 刘汉子激动得浑身都如筛子一般颤抖起来,行了一礼后的他颤颤咧咧地从怀里掏出几张摸得破旧的借条和典当契约递交给采菊。 随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沈锦书等人哭诉齐管事以及他家的婆子平日里如何欺诈坑害佃户的事例一一道出。 “三姑娘请为我们做主啊,齐管事他占着自己是庄上管事便………” “是啊,三姑娘我家三代就指着这点薄田为生,可如今………” “………” 见有人起了头,抛了砖,其他受害的佃户也都纷纷将向沈锦书举报起来。 “各位,今夜,你们所说的,我都一一记下,若是查实,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沈锦书看着手里面的证据,气得脸色越发地暗沉几分,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以示歉意。 随即开口向他们做出了承诺,沈锦书强撑着身子朝着采菊略微一点头。 采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端上一个木盒子,伸手打开,里面竟整整齐齐摆放着几个大银锭子,足足有一百两。 采菊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递交给刘汉子,如此,也算是兑现了布告上的承诺。 众人见了这情景,不由得纷纷懊恼起来,后悔自己没有第一个站出来指认齐管事,否则,这一百两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就在众人还没有从一百两银子的事中缓和过来,又见采菊端出另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也是装着不少的银钱。 虽然只是零碎的银豆子,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客观的。 “各位,我家姑娘说了,今夜扰了各位的歇息,又得你们多番帮助,这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不要嫌弃!” 说完,采菊便将盒子里的碎银子一一发到在场的佃农和庄户的手中。 沈锦书回到屋内看着这一摞摞的罪证,气得差点要晕了过去。 这齐管事还真是可恶至极,利用沈家的声望抢占民田规划到自己的私产,或是三不五时借着各种缘由让佃户们多番上缴佃租。 然而通过大家的举证和口诉,沈锦书还发现齐管事一家的罪责远不止眼前这些。 甚至这十多年齐管事借着沈家的名头侵占佃户们的利益,由三层租篡改成八层租。 若遇上灾年,沈家一向都有免租,然枣庄不仅没有减免反而…… 沈锦书将展澈及佃户们交来的罪证通通交给沐靖炎,由他出面将齐管事一家绳之以法。 第九十八章 冯妈妈投诚试探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证据确凿,齐管事一家就这么被下了临县大狱。 沈锦书次日便发了公告立即转正冯妈妈的管事之职,更是提拔了那位首个站出来指证齐管事恶行的佃户。 对于其他的佃户,沈锦书一切恢复了往年的规矩,更是当着众人的将齐管事和佃户们签下的不平等的债务一把火给烧个精光! 经此一事,沈锦书在枣庄的威望大大提升。 然而,一直处在暗中观望的冯妈妈最终沉不住性子前来找沈锦书一番恳谈。 晚饭过后,冯妈妈便捧着一盆洗手的温水敲响了沈锦书的房门。 “三姑娘!” 冯妈妈将水盆放在架子上,随后朝着沈锦书略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快快起身,冯妈妈您是长辈何须这般多礼,这岂不是要折煞了我不是!” 沈锦书卷着一本书籍虚抬了手腕,随即示意采菊扶起冯妈妈的身子。 冯妈妈脸上不禁露出一抹难言的神情,借着微弱的烛光这才仔细看清了沈锦书的容貌,不觉叹了一声: “三姑娘人美心善,和二老爷真六七分相似呢! 想当初二爷对我们下人那叫一个真真的好。” 见她没有由来提起父亲,沈锦书大概明白,冯妈妈这是来投诚的。 她脸上笑容更甚了几分,继而露出淡淡的惆怅: “人美心善?!唉,这我的善心倒是有那么二三分,只是人美还是算了吧……” 说完,沈锦书故作一番伤感抚摸了一下脸颊,刻意妆饰过的容貌要说美还真是高赞了! “常言道,心善之人必有后福,老奴且看,姑娘您的发际生得高,将来定有诰命夫人的福气咧!” 冯妈妈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知晓如何挑着话来说,不过她这话倒也不全是虚的…… “说来不怕妈妈您笑话,如今的我已经记不得父亲的模样了。 家里也甚少有人提及父亲,父亲的事迹我大多不知道呢。 若是妈妈得空之余,还请多到我房里坐坐,与我讲一些父亲年轻时的事迹。 如此也好全了我们之间父女情分。” 冯妈妈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明白沈锦书是什么意思。 她那双不大的眼睛顿然弯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一层。 “三姑娘是个通透的人儿,老爷的事情,老奴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一些趣事倒也有那么几件,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嫌我人老口碎,那得空我便多与姑娘闲话一二,如此可使得?” “使得,自然是使得的了,有妈妈在一旁提点,锦书可是拾了天大的福气呢!” 沈锦书笑了,这个冯妈妈可是老夫人当年陪嫁之一,若能得她的助力,那可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采菊,怎么这么不懂事,给冯妈妈看座,上茶!” 沈锦书略带一丝怪嗔地瞪了采菊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书籍从自己的梳妆盒里取出一个珠花: “妈妈,前些日子偶然一见,我瞧着您那孙女儿好像应该和锦嬿差不多大了吧? 前两天我去了一趟临县,给锦嬿买了些珠花首饰,想着您孙女儿也到了簪花带红的年岁,可不也给留了一个。 你且先带回去,看看她可喜欢不,若是喜欢,下次我可托人多带一些新奇的物件过来。” “如此,老奴可多谢姑娘了!” 对于沈锦书的赏赐,冯妈妈没有任何拒绝,欣然地将珠花收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采菊立即明白沈锦书的意思,连忙端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冯妈妈的身边。 冯妈妈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但她并未顺势坐下,反而推辞了起来: “三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老奴就是一个奴婢,主子跟前,哪里有奴婢坐的份儿。” 紧接着,冯妈妈看了一下桌上的烛台,伸手执起剪子,剪了一段燃烧过长的灯芯。 看着烛光一暗一亮继而又又开口说道: “天色已晚,老奴就不便打扰姑娘您静养了,带姑娘身体好转,老奴再来探望。” 沈锦书笑容满面的点点头,朝着采菊使了一个眼色: “想来妈妈家中儿孙环绕,我便也不好耽误妈妈的天伦之乐,如此便不多加挽留叙聊,采菊替我送送冯妈妈。” 采菊客客气气将冯妈妈送出院外,临走时还特特给了冯妈妈十两银子的赏钱! 送别冯妈妈后,采菊便立即转身回了屋子。 “小姐,你说冯妈妈怪不怪,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又走了。” 对于冯妈妈今晚的探望,采菊略有点一头雾水看不明白的感觉。 “你这傻妮子,她这是来试探和投诚的! 之前,我整顿庄子的人事,让她看到了我的手段。 今天再来试探一番,说话含含糊糊,如果我不能明白她内里的意思,便是猪脑子,不值得她投诚。 我若是明白了,那才能得到她的认可。” 沈锦书斜靠在床上,眉眼弯弯看着窗外,不禁叹了一声。 “哦! 这么多弯弯绕绕,真头疼。 不过,咱小姐可是聪明人,她冯妈妈来投诚,必定是她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采菊对自家小姐那是十分的崇拜。 次日,还未到辰时,沈锦书的窗户便被某人给推开…… 嘭……的一声一个俏丽的人影便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采菊不由得扶了扶脑袋,甚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透风的窗户。 “沐姑娘,咱家可是有门呢!” 沐雪临嘿嘿笑了几声,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 “额……习惯了,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下次,下次我一定走正门。” 说完还未等采菊指引,沐雪临直接掀开帘子,瞧着沈锦书依旧躺在床上,不觉双眼一番,略做凶狠地掀了她的被窝,朝她滚圆的小肉臀上轻拍了一掌。 “快起来,白狐狸说了,什么一天最好的时候在清晨!” “那叫一日之计在于晨!” 沈锦书睡眼迷糊地揉了揉,纠正沐雪临的话语,随即打了一个小哈欠,便在采菊的伺候下起了床。 “锦书,你答应我的,要和我学功夫,舒展手脚,锻炼身体,你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万万不能食言啊!” 沐雪临可怜巴巴地揪着沈锦书的衣裳,深怕一个哈欠,她又窜回被窝睡回笼觉了。 第九十九章 锦书习武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学功夫?正在洗漱的沈锦书不觉有些咋舌! “沐女侠,你就饶了我吧! 你看我像是练武的那块料么?我还是躺着看会书吧!” 沈锦书说完便接过采菊递过来的漱口水,左右一咕噜便吐在洗盂盆中。 想到顶着冷风在外面嚇嚇哈哈地耍拳,沈锦书便一阵头大,还不如安安静静地躺靠在美人塌上翻着书本来得舒然。 “看书看书,就知道看书! 锦书,我从不喜欢看书,可我的身体杠杠…” 沐雪临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一副不看书是件挺光荣的事。 说着,沐雪临也不管沈锦书同不同意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锦书,你看你这身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我拉着你的手就像拧一只小鸡一样。” 沐雪临将沈锦书拽了出来口里还不停地唠叨着。 沈锦书被沐雪临碎碎叨叨的念给整得受不了,只好伸展了一下手脚,老老实实地听从这位女侠的摆布。 “你这样不对,这手臂抬高一点。”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挥出一直拳,顿然摇了摇头,忙上去将她塌下去的手臂给扶直,垫高。 “唉唉唉,锦书,你那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打直了。” 好不容易练了一套拳,沐雪临又让沈锦书撑在地上做起俯卧撑,这下可让沈锦书尴尬到了极点…… “沈锦书,你是存心的是吧!重新来。” 平日看着沐雪临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可一到练功夫就化身成女修罗。 瞬间,整个院子里的全是沐雪临咆哮地声音。 “小姐,沐姑娘,快些过来用早膳吧! 今早膳可是不错,肉包子,胡辣汤,对了,冯妈妈还使人送来了煎饼……” 采菊心疼自家小姐,忙捧着一个食盒过来唤他们过来享用早餐。 却不想竟被沐雪临一起抓了过来练武,美其名曰:丫头身体不好,如何能侍奉好主子。 于是,早餐过后,枣庄出现了一对哀声怨道的主仆,甚至整个枣庄都一片鸡飞狗跳。 沈锦书的哀哀怨怨被沐靖炎看在眼里不觉有些不忍,忙拉着自家的妹妹劝说起来。 “雪临,适可而止,锦书妹子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怎能禁得住这样训练? 我知道你想改善她的身体,可你忘记承志说的么,拔苗助长,过犹不及!” 沐雪临看了看颇为狼狈的主仆,又看看自家的大哥,虽然不太理解他刚刚说的什么意思,可却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那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们再继续” 因着沐靖炎的求情,沈锦书和采菊终于得到释放,顿然汗流浃背,面露感动地朝着他抱以一笑: “多谢沐大哥仗义执言! 唉,这练武可真真是比看书下棋还要累上几百遍……实在是……” 一想到沐雪临说明天继续,沈锦书顿然又焉了下去。 “来,先喝口水,坐这歇息一会,再回去泡泡热水会舒坦一些。” 沐靖炎贴心地递上一杯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给沈锦书解渴。 “咦……这水……” 沈锦书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发现这杯水竟然不同于其他,水中带有一丝丝的甜,细品下又仿佛夹杂着咸咸的口感。 沈锦书不觉疑惑地抬头看了眼沐靖炎。 “承志说过,操练过后应该补充一些糖盐水,这样对身体有益处!” 也不知白承志是从哪本医书上看来的,见沐靖炎他们每日操练军队,便顺口提了一句。 没想到就这么被沐靖炎记下来,还每日定时让操练后的将士饮上一碗在回去歇息。 听了沐靖炎的解释,沈锦书虽还有些疑惑,可她却也将整杯水缓缓地全给喝完了。 “锦书,其实雪临她……” “沐大哥,我懂!” 沐靖炎还未说完,沈锦书便打断他的话。 他们兄妹俩对自己的关心,沈锦书如何不晓得,只是……这练武…… 就在沈锦书和沐靖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不知怎的,展澈又再次跑到枣庄来。 “锦书!” 展澈一进院门便看到沈锦书脸颊略微泛红,心下顿然感到一丝不悦,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心情略微平复下来。 “沐大哥,我有些累了,你一会代我向雪临说一声,我先回去休息了。” 沈锦书看了一眼展澈,选择性地将他无视了,随后朝着沐靖炎说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去。 “锦书……” 展澈见沈锦书刻意逃避自己,脸色顿时有些黯然,随即也不顾沐靖炎的阻拦,直接跟着她进了房。 “展少,请自重!” 沈锦书见展澈跟了进来,断然不悦地寒冰着一张脸。 “锦书,我只说几句,可好?” 展澈知道自己这番举动过于孟浪了些,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和沈锦书的关系如此冷漠,便也再顾及不了其他。 “几句? 展少若是为了之前的事,锦书再次言谢! 七岁不同席,展少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若你对我还有半分仁义就莫要让我惹上一些流言蜚语。” 沈锦书的脸上写满了疏离,将房门略微打开一个缝隙,示意他应该遵守相对应的礼节,否则…… “锦书,好,我告诉你,我将我的过去全告诉你,可好?” 展澈实在是拿沈锦书没有任何办法,权衡利弊之下,展澈眼眸一转便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沐靖炎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不被家族承认的外室之子,我娘也曾为了生活而卖唱为生……” “呸,谁要听你这些,你的过往与我有何相干!” 不知为何,听到展澈讲述他的身世时,沈锦书内心顿然一下刺痛,忙打断了他的话。 展澈为了讨锦书的怜悯之心,情愿自揭伤疤,却不想换来的竟是沈锦书的这番话,瞬间,他的心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 “锦书,你……” 展澈有些无力,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展少,我有些乏了,若你有兴趣在此喝茶解闷,那便挪步厅房,沐大哥应该还在那。” 沈锦书说完便起身准备朝里屋走去。 “锦书!” 展澈慌了,一时激动竟一把抓住沈锦书的手。 沈锦书扫了一眼手腕处的爪子,眉头一皱。 “展少,莫非觉得曾经帮助过我便可以挟恩图报吗? 还是你觉得锦书是那种轻贱之人,可以随意触碰?” 第一百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你知道怎会有这样意思……” 展澈慌了神,他想放开沈锦书的手,但是怕放开了就没有机会再解释清楚了。 “那请问展少你没那个意思可你现在却又是几个意思? 锦书生来愚钝,实在看不明白你这般一而在再而三的隐瞒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展少今天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事情的起始经过告之。 或许锦书这愚钝的脑袋还能想些明白,如若不然,就请恕……。” 沈锦书转过身冷冽地看着展澈,她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看不到一丝感情。 “锦书” 展澈邹着眉头,千百般的无奈眼睛里全是祈求,现在他不能说,如果说了,对锦书是一种伤害。 “你相信我,有些事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沈锦书见自己已经给了展澈一个台阶,展澈还是不肯说出事情的经过,沈锦书心冷了。 “展少请回吧!” 沈锦书说完,用力从展澈手中抽出了手腕,转身走进了里屋。 展澈看着沈锦书消瘦的背影,有心疼,还有无力。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他不知道他追上去还能解释什么,一句话都不能说,徒惹伤悲罢了。 沈锦书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痴痴地看着被子,脑子一片混乱,千头万绪…… 从事情的经过来看,展澈的隐瞒实在令人费解,不过直觉告诉她,展澈对她或许是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可是,展澈真的和父亲的死有莫大的关系,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她怕了,一直以来,她依赖展澈的太多了。 她怕她会连父亲的仇都想放下,不顾一切地想去原谅展澈。 所以,她选择远离,远离那个她觉得不想惹也不能惹的人。 或许她是懦弱的,一味只知道逃避。 可是,不逃避能如何,难道到时候左右为难,摇摆不定吗? 父亲在梦里的呼唤一遍一遍的响彻在沈锦书的脑海里,一直以来与展澈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如走马灯一样在沈锦书脑中来来回回。 噗…… 一大口鲜血从沈锦书口中喷了出来。 当采菊推门而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小姐!” 采菊的惊呼,扔掉手中的茶碗,向沈锦书飞扑过去。 采菊一声惊呼,惊动了枣庄上的所有人,大家都齐齐的奔向了沈锦书的屋子。 还没有走远的展澈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飞速往回赶。 刚走到大门口,便被沐靖炎一把揪住领子拦在屋外。 “展澈,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又与她说了什么,如今锦书身体不好,受不得任何刺激,所以……” “姓展的!” 沐雪临气呼呼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不由分说地便朝着展澈的脸颊就是一拳: “姓展的,你到底安着什么心,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了锦书。 三番两次的跑过来,次次都令她心绪不宁,回回惹她忧伤。 你知不知,就因为你,锦书吐了血……我警告你,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和你没完!” 沐雪临真的动怒了,当她看到被子上的鲜红,一股冲动涌进脑门。 此时的她就一个想法,就是把展澈给千刀万剐了也不能解自己的半点恨意。 锦书,锦书对沐雪临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真不敢想象若是…… 一想到这沐雪临忍不住又朝着展澈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雪临!” 沐雪临在展澈身上打了三四拳,见他嘴角渗出丝丝的血迹,沐靖炎这才拦下自己的妹妹。 “你说什么!” 展澈听到沐雪临这话顿然大惊,顾不得擦掉嘴角的血迹,忙抓着他的手臂问道: “你刚刚说锦书吐血!这……怎么会这样?” 展澈一说完便要往里面冲,却被沐靖炎一把给按住。 “展澈,你进去能做什么,再气她一次吗? 你还想再让她吐血一次吗?” 沐靖炎的话仿佛是一面墙,硬生生的阻隔了展澈的步子。 “是啊!我能做什么?” 展澈低声呢喃,朝着屋子深深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无奈地转身离开。 “三姐姐……” 锦嬿一直守在床前,紧紧地握着沈锦书的手,眼泪忍不住嗒吧嗒吧地流了下来。 “白狐狸,锦书到底怎么样了?” 沐雪临急得在屋子里转了转去,不断地询问白承志沈锦书如何了。 “承志……” 沐靖炎虽没有像自家妹妹那样急如星火,可眼下的担忧却不减分毫。 “你们能不能先出去?” 白承志被他们这般紧张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时下不禁有些怨怒,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干脆将他们全给轰出房间。 清除了这些烦人的家伙后,白承志这才静下心好好地为沈锦书把脉,时不时地摇着脑袋叹着气。 诊断了好一会,白承志才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将自己新开的药方交给采菊去抓药。 “你们两个过来!” 白承志看了一眼甚是担忧的兄妹俩,摇了摇头对他们挥了一下手,示意让他们到一旁说话。 沐家兄妹见白承志慎重其事的神情,心下不觉一阵颤栗,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忧能伤身,身痛好医,心病难治……” 说来说去,沈锦书就是想不开,自己把自己给逼进了死角缝隙中不肯钻出来,如此才会这般。 除了她自己想通,想明白,放下心结,愿意走出来,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白承志的意思,沐家兄妹都能理解,可是沈锦书什么样的性子他们又岂会不知道呢。 “有句话,你们或许不爱听,但是……” 白承志知道沐家兄妹对展澈这个人抱着一股莫名的防备和敌意,可事关沈锦书的身体,他又不得不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让她心下,恐怕最重要的还是展澈这个人……所以……” 话至此处,沐家兄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哥,你看要不去把展澈抓来揍一顿,揍狠了我看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得不说,沐雪临的想法很直接也相当粗暴,可他们面对的是展澈,又岂会是揍几顿就能解决的事。 第一百零一章 珍贵药材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这一昏睡直到晚上才转醒过来。 她微微睁开眼,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有些干涸,声音也略带着一丝沙哑: “抱歉,又让大家担心了!” “小姐,你真的吓死奴婢了。” 采菊红着双眼带着哭腔说道着,随后忙拿了一个枕头垫在沈锦书的腰上,希望这样可以让她舒服一些。 沐临雪轻轻扶起沈锦书,生怕自己一个动作都能将她揉碎似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锦书苍白的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挺好: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随后,沈锦书转过头看向采菊有些无力的再次开口: “采菊,我饿了,去厨房帮我弄些弄点吃的吧。” 一听沈锦书想吃东西,采菊自然是兴高采烈地朝厨房方向飞奔了过去。 打发了采菊后,沈锦书虚弱地招手示意沐雪临上前。 “雪临,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沈锦书附在沐雪临的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 “锦书,这个……好,我尽力!” 沐雪临听完沈锦书的述说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可又想到这是沈锦书第一次开口求自己,便也就应承了下来。 “她身体如何?” 展澈瘫坐在椅子上,自从他从枣庄回来后便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公子,沈姑娘那日昏厥过后,醒来便吃了好些米粥,随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了枣庄的人事。 处置了,齐管事一家人,顺便提拔了冯妈妈和那个首先举报齐管事的刘汉子。” 派去暗中保护沈锦书的小斯一一禀报了有关于沈锦书近来所有的事情。 “处置了齐管事?可是沐靖炎帮忙动的手?” 展澈看着窗外枝头上两只小鸟,怔怔的说道,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是!” 小斯刚才禀报的时候,故意把这点隐藏了没有禀报。 不过,以展澈的聪明睿智,能从只言片语里猜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她身边就那些人,谁能做什么我自然清楚的。” 展澈起身,朝着小斯丢了一串钥匙: “把库房里珍贵的药材挑选一些给那姓白的送去。 对了,还有库房里有一份珍贵的时疫药方,也给他一并送了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 小斯伸手一把捞过钥匙恭恭敬敬地朝着展澈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出去。 看来主子当真是对沈三姑娘真的上心了。 别看主子说得轻描淡写,那些珍贵的药材可不是一般的珍贵。 每一种药材拿出来那可都是有价无市,例如:百龄以上难寻的紫灵芝。 灵芝自古便有“仙草”、“瑞草”之称,一直被众人视作为滋补强壮、固本扶正的珍贵中草药。 据医书记载,灵芝有紫、赤、青、黄、白、黑六种,其中以紫灵芝最为弥足珍贵。 道家曾传言若世人有幸食得千年紫灵芝,便可长生不老,坐地成仙。 当然,千年的灵芝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寻常可见的不过就是几年或是十几年。 若能有几十年,那价格可谓是千金之数,更别提百年之上。 除了紫灵芝外展澈还特特叮嘱小斯别忘了拿海外才寻得的海马一盒。 海马因其头部酷似马头而得名,是一种奇特而珍贵的近陆浅海小型鱼类。 据当地的渔民所说,这种海马它有舒筋活络、消炎止痛、镇静安神、止咳平喘等药用功效。 尤其是对精神损伤更是有显著的效果,最是适合现在的沈锦书食用。 当然,既然要送药材怎么会少得了最是滋补养生的老人参呢。 这些都是展记多年来累积的财富,也是生死危机关头救命的良药。 沈锦书不过是气急吐了一次血,展澈便将压箱底救命神药抬了出来,像是送青菜萝卜一样,丝毫没有半分的吝啬。 还有适才口中说道的那一张药方…… 那张药方是展澈花了非常大的代价才得到的,现在却要白白的送人。 这些价值连城的药材说是给沈锦书看病,其实用到的份量不过是一二两,剩余的还不都入了白承志的口袋。 天下人谁不知道,白家眼馋紫灵芝到何种程度,如今这般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好好的给沈三姑娘看病么? 只是,主子的煞费苦心,最后能不能得到沈三姑娘的芳心,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样做值得吗? 小斯将一盒盒的药材都装进一个特质的布袋里,一边装还一边为自家主子的慷慨感到不值。 “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还不赶紧把这些送过去,耽误半分看我不要了你的脑袋!” 展澈见小斯磨磨蹭蹭,嘴里还不停地说什么可惜之类的话语,不觉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催促他动作快一些。 “看来,我得尽快想办法和锦书缓和关系才行,要不然……” 展澈一想到沈锦书那个执拗得如同一头野牛一样的性子,不禁叹了口气,摸出烟斗出来,嗒吧嗒吧再次抽起了旱烟。 黑暗中,小斯抱着一大堆药材飞檐走壁地来到枣庄。 “谁?” 这才刚刚爬上后院的桂花树上,沐雪临便机警地察觉出异样,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刷地一声坛了出去。 “公子让我将这些送来给姑娘!另外这是给白大御医的一份厚礼!” 说着,小斯将一大袋药材朝着沐雪临的身旁丢了过去,相信以她的身手接住那是不用质疑的。 也不知小斯是不是刻意想要试探沐雪临的身手,还是单纯地想要为自家主子出气,竟将药方折叠飞镖的模样,朝着沐雪临的眼睛射了过去。 “找死!” 好在沐雪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在接住袋子的同时也将药方给挡了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沐雪临哪会是吃了亏沉默在心里的人,随即脚趾一划,朝着小斯的裆部就是一把石子扫了过去。 好在展澈派来的小斯也不是吃干饭的,见势不妙随即一闪,虽险险地躲了过去,可身上其他地方却是挂了彩。 就在这时,采菊从里屋走了出来,见沐雪临站在院中便朝着她行了一礼。 沐雪临象征性地略微一点头,算是做了回应,随即便扛着袋子朝白承志的房间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冯妈妈的求救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齐管事的事情终于告了一段落,枣庄也恢复了平静,呈现出一片其乐融融景象。 沐雪临每天雷雨不动地拉着沈锦书主仆二人练功夫,搞得她两人怨声载道,怒不敢言。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那便是沐雪临心血来潮闹着要去林子打冬猎! “耶!雪临小姐终于去打猎了。” 采菊高兴得拍着手欢呼着,嘴里还时不时地谢天谢地谢满天诸佛听到自己的祈祷。 “小姐,明天您可以安心地睡到自然醒了,也可以捧着书看上好几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打搅……” 沈锦书没好气的白了采菊一眼,寻了一个瓷枕垫在手臂下,就这么舒服倚靠着床榻上,随手拿过一本传记看了起来。 “小姐,你不看看四书五经,怎么净看这些闲书?” 采菊一直就挺奇怪自家小姐看书的种类实在是太多。 例如:《地域志》要么就是《棋谱》就连《医书》、《药书》也有多少涉猎,如今又对这传记感起兴趣来。 “唉,自幼便被礼仪束缚,无法身体力行地去看看这大好的万里山河各方风土人情,实为是件憾事。 既去不了,那也只得从书中看看,如此算是饱了眼福,好赖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子。” 沈锦书眉眼中尽是缱绻的温柔。 咚咚咚! 然而就在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采菊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走了过去打开房门。 “原来是冯妈妈,快请!” 采菊见来人是冯妈妈,自然也就让出了半个身子,请妈妈进屋说话。 此时的冯妈妈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焦急与不安挤满了她那副褶皱的面容。 “冯妈妈,您这是?” 采菊见到冯妈妈的样子。顿时一惊,忙关切地询问一二。 “采菊姑娘,烦请你去向三姑娘通传一声,老奴有急事相求。” 冯妈妈焦急的双手不停的搓动着衣角。 “采菊,请冯妈妈进来说话!” 正在里屋看书的沈锦书自然是听到外屋的动静,便放下书籍掀了帘子,起身下了床,挪了几步坐到了美人榻上。 冯妈妈一听是沈锦书的声音,心下不免多了几分焦虑与害怕,不管如何到底还是跟在采菊身后进了里屋。 噗通! 冯妈妈一进屋子,便直直地跪在了沈锦书面前。 “三姑娘,求求您,救救我那可怜的侄儿……” 冯妈妈这一跪下,眼泪就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 “冯妈妈,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 沈锦书给采菊打了一个眼色,采菊马上明白,连忙去将冯妈妈扶了起来,还特特去搬了一小板凳过来让冯妈妈坐下。 冯妈妈还未坐定,就急不可耐地开口: “三姑娘,他们把我侄儿给抓走了。 那可是我兄弟唯一的独子,他若出了什么事。 我以后在黄泉路可怎么面对我那没半分福气的兄弟去。” “他们?” 沈锦书一脸疑惑地看着冯妈妈眉头不觉一皱再次询问道: “他们是谁?” “就是镇长他儿子,非说我侄儿打死了人,要拉我侄儿去抵命。” 冯妈妈一边声俱泪下地讲述着一边又激动地给沈锦书再次跪了下来: “三姑娘,求您,救救我那可怜的侄儿,他这一辈子最是忠厚老实,别说杀人了就是让他宰杀一只畜牲也觉得罪孽深重……” 冯妈妈的侄儿沈锦书倒是有听采菊提过,冯妈妈一直视他如同亲子一般。 冯妈妈的这话倒是不假,是个挺实诚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打死了人? 这其中道不准有什么蹊跷不成? “好,我便随你去看看。” 沈锦书略微一思考,便答应了下冯妈妈的请求。 沈锦书想着,沈家在这也还算是大户人家,在怎么说四叔如今还备着入京为官,就这么小地方一般的人家,应该还不能对自己如何了去。 几番寻思下沈锦书便带着采菊和冯妈妈寻了一辆牛车出了枣庄,朝着小镇子奔去。 由于牛车不似马车那样六面遮挡,很快,沈锦书就发现,车后有人在暗中跟随。 “去回复你们家主子,我不是他的囚犯,若是再这般偷鸡摸狗的监视,那以后便连朋友都做不得!” 这样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行为,沈锦书真的怒了,直接朝着那闪动的草丛喝斥了两句。 “姑娘,怎么了?” 冯妈妈担忧地朝沈锦书的视线看去,担心会是哪个宵小之辈。 “不过就是几只小蚱蜢,没事瞎蹦哒! 事情紧急,我们还是快些去镇上吧。” 沈锦书等人刚到镇上,正准备赶去事发地点,却发现冯妈妈的侄儿已经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 初见冯妈妈的侄儿,人倒是的确生得一副安分守己,谦恭仁厚的样貌。 只见他手里拉着一条绳索,在他背后则是被五花大绑着的男子,长得却是一副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猥琐样。 在他们不远处,则站着一个衣着略微华丽的公子哥,不用猜那人便是———展澈。 在此地见到展澈,沈锦书不禁有些意外,随后很快便释然了。 “铁锤……我的儿,快让我看看,可有哪伤着?” 冯妈妈一见侄儿,激动地上前一把拥抱住他,随后便仔细查看他有没有伤着。 “姑,你放心我没事,是这位展公子带人来救的我……” 冯铁锤挠了挠脑门,随即简单地向他们说明是展澈带人来搭救自己。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铁锤,快,给恩公磕头!” 冯妈妈见侄儿身上没有半分的伤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拉着他的手就要朝展澈面前跪了下去。 “不必如此,我不过是看在你家姑娘的份上。 若当真要言谢那就谢你家姑娘便可!” 展澈说完便朝着沈锦书看了过去。 “对,对,对,铁锤,快来拜见姑娘!” 被展澈这么一提醒,冯妈妈哪里还有不晓得,拉着侄儿就要叩谢沈锦书。 “冯妈妈无须多礼,人没事便好! 有什么事先回枣庄再说,既然已经来了镇上,那…… 采菊带着他们去镇上市集走走,多备些好菜,今晚可要好好做上一顿压压惊。” 既然来了镇上,沈锦书自然不会吝啬那几个银钱,便吩咐了采菊带他们好好逛上一逛。 第一百零三章 衡量不出的对与错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朝着展澈微微行了礼,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那般。 展澈见状不由得内心一痛,如同一根尖针刺进心脏似的。 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沈锦书身边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低声说道: “我先让人将这货压去给县老爷,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两三句话可以说清,回去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沈锦书没有说话,转身便朝着镇上唯一一家颇有档次的茶楼走去。 展澈挥了一下手简单地向小斯做了一番交代后便紧跟上沈锦书的脚步,也踏进茶楼,叫了一壶清茶,有点了几个口味略微偏咸鲜的茶点。 “锦书,你还在生我的气?” 展澈提着茶壶亲自给沈锦书倒了一杯,巴巴地看着她,几日不见,不想又清瘦了些许。 “这次多谢展公子出手相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定当奉还!” 沈锦书低着头,抹着茶沫子甚是冷冷地说着。 展公子?看来锦书当真要与自己生分了,连展少也不肯称呼了。 唉…… “沈锦书,你什么意思!到底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三番五次被沈锦书如尖刀利刃的刺激着就是泥捏的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展澈呢。 “风太大了!” 沈锦书眉毛一挑,用巾帕揉了揉眼睛,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欲走。 展澈见状快步上前,拦在了沈锦书前面。 “你宁愿独自去犯险,也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沈锦书,你脑子里究竟再想什么?” “我乏了,想回去休息,展公子请自重。” 沈锦书略皱着眉头,呼吸不觉有些急促起来,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微微变了变。 “沈锦书,你一定要那么油盐不进吗?” 被逼得无奈的展澈愤怒地冲着沈锦书大喊了一声。 沈锦书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好,你狠! 我承认做不到对你不闻不问,不动于衷。 今后,你做你认为该做的,而我也做我认为该做的!” 展澈伸出食指指了指,最终还是软了下来,掏出烟斗,塞了一小撮烟丝进去,沉沉地抽了几口。 万般无奈地吐出几口烟圈,两眼盯着沈锦书的脑袋,因为某人将头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她的脸。 展澈很快便将烟抽尽,倒扣着敲了敲,倒出烟灰,随后怒气冲冲的越过沈锦书,不带半分留念的离开。 吧嗒! 一滴清泪顺着沈锦书的脸颊流了下来,打湿了她的鞋尖。 “锦书,你没事吧!” 沐雪临一听到哨声,忙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正巧在茶楼的门口碰见到怒气冲冲离开的展澈,心下一个咯噔,便急忙跑进茶楼,不偏不倚地看到沈锦书落泪的样子。 一向敏感的沈锦书蓦然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忙用巾帕擦了擦眼睛。 “好了,锦书,你再这般擦,只怕是眼球都要被揉破了。” 沐雪临一把拉过沈锦书的手,心疼地夺了她的巾帕。 沈锦书摆了一个自以为最得体的笑容,抬起了头来: “我没事,让你操心了。” “你这笑容,真真比哭还难看。” 沐雪临扯了一下沈锦书的脸颊,随后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顺到耳后: “那个姓展的又惹你生气了?” 沐雪临看着这样的沈锦书破天荒的叹了一口气: “锦书,这次不是我要帮他说话。 你今天真的是冒险了,我觉得姓展做的没错。 你又没有半分手脚功夫,真需要有人暗中保护着才好!” “我知道。” 沈锦书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随后重新坐回凳子上,将那碗凉透彻的茶水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又怎么能简单的用对错来评判呢? 他给予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 你知道吗?甚至在有段时间很依赖他,在他面前我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不必有任何的掩饰。” 沈锦书说到这里,手指不觉摸抚着茶碗的沿口,蓦然抬头深吸一口气。 “唔……这不是很好吗?” 沐雪临一脸疑惑,从认识沈锦书的第一天就感觉她外表虽然总是时时端着,可内心却有一股道不明的活跃气息。 也正是这股子的内心活跃,真实,不做假的气息深深吸引住了自己。 对,就是那种明明就是大家闺秀,娇柔,可却很灵动,丝毫不做作! “雪临,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以为你熟悉的那个人却让你觉得陌生和害怕。 你感觉你们之间有一点巨大的鸿沟,无法跨越。 你怕不怕你的依赖变成为了习惯,可最后却是覆水难收……” “额………” 沈锦书说的这些太深奥了,沐雪临傻愣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世间最难过的,莫过于,当你真心真意想要去依赖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雪临,很多事情不是用对错就可以衡量的,而是感受,明白吗?” 沈锦书指了指沐雪临的左胸,停了停又继续开口说道: “这里的感受,当两个人的感受不同,就是这世间最无法跨越的鸿沟……” 沐雪临见沈锦书一脸落寞的样子,有些懊恼自己提起了那个问题。 随即,她拍拍沈锦书的手,说道: “唉,你这人贯会说这些大道理,你说的这些文绉绉的,左右我也是听不懂的。 行啦,别想这些了,喝茶有什么意思,走,我们买酒去,我可告诉你,我哥今天可是打了好多东西呢。 今晚,我们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来个不醉不罢休!!!” 说着,沐雪挽起沈锦书的手臂就往外柜台结账去。 提到酒,沐雪临整个人就来精神,轻门熟路地便带着沈锦书来到酒铺。 “锦书,我告诉你哦,这个时节最是适合喝屠苏酒了! 今,我非的要买个五六坛回去不可! 不,五六坛不够,七八坛? 等等,我想想,还是十坛吧!我哥的酒量可比我好上许多,平生没啥爱好,独独这酒,可是最为欢喜的!” 第一百零四章 说教!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什么时候喝什么酒,恐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人会比沐家兄妹还懂的了。 就说这个屠苏酒,可是要在特定的草屋中进行酿制,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草药磨成粉,投入酒中浸泡,封坛数月,直到年节方可取出饮用。 据说,这可是神医华佗配置出来的,再由名医孙思邈传扬而开,具有滋补保健,防病疗疾,驱邪避瘴的功效。 话说,沐雪临说好买十坛便好,可一到酒铺,她眼睛就直溜溜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最后,除了十坛屠苏酒外,特特专门为沈锦书选了一款香甜适中,柔和爽口的竹叶青。 白狐狸曾说竹叶青可以调和腑脏、疏气养血,适当地让沈锦书喝喝,有不错的疗效。 想到采菊这样不怎么会喝酒的人,沐雪随手提了两小坛的甜酒酿。 如此七七八八地挑选后竟装了满满地两三大独轮车,沐雪临抢先朝着掌柜丢出两个碎银子,吩咐他将这些如数送到枣庄来。 沈锦书等人这般大张旗鼓地买酒买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枣庄是不是要办什么喜事了呢。 暮色四合,沈锦书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一辆牛车才欣欣然地回到枣庄,此时,沐靖炎也从山林里打猎归来。 沐靖炎将打回来的野味一股脑儿地交给厨房,略微洗漱了下,换了身衣裳便来寻沈锦书与沐雪临。 “锦书妹子!” 沐靖炎刚出房门便见沈锦书和沐雪临正在院子里围着沙盘对战着。 他想了想,走上前去,站在一旁仔细观摩起来。 对战了一会,沈锦书到底还是欠缺实战经验败给了沐雪临。 “过来坐会,先喝杯人参枸杞茶,承志说这对你有益。” 看她们收了局,沐靖炎便唤了一声采菊,随即递上来一杯早已泡好的人参枸杞茶给沈锦书。 “哥,我的呢?” 沐雪临故作吃味地伸出手像自家大哥讨要茶水喝,不想却换来一个爆栗! “锦书,你看我哥……唉……重色轻妹啊!人生最大的悲哀啊!” 沐雪临学着那些酸腐秀才模样摇头晃脑起来,然而话才刚刚落下,自己的小腿就被沐靖炎给踹了一脚。 沐雪临连忙拉着沈锦书做挡箭牌,她就知道自家的大哥绝对不会沈锦书动粗半分。 沐家兄妹这般打打闹闹,瞬间将沉冷的院子给烘托得格外的热乎。 “锦书妹子,那……展澈适才来过,将事情的经过大致与我说了一番……” 玩闹过后,沐靖炎沉思了一会,随即缓缓地开口,他已经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一些: “妹子,平日里你是最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的今天会犯这样一个糊涂的错误?” 沈锦书紧握着茶杯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 沐靖炎适时地给沐雪临使了一个眼神。 沐雪临随即马上明白自家大哥的意思,忙拉着沈锦书坐了下来。 沐靖炎见状便也顺势搬了凳子过来与她们对面而坐。 “妹子,你可知道那镇长是个什么人吗?” 沐靖炎这一次也难得在沈锦书面前板着脸严肃地训了起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是县老爷小妾的弟弟。 平日便占着天高皇帝远,便当起来土皇帝,素来在这个镇子上作福作威惯了。 你以为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就是被他弟弟打死的,嫁祸给冯铁锤而已。 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冒冒然地带着一些什么腿脚功夫都不会小斯,佃农过去,岂不是……” “我不想依靠他!” 沉默良久的沈锦书听了沐靖炎这番话后,上下扫了扫眼睫毛,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沐靖炎不禁一愣,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想伸手安慰却有碍于男女大防礼节只得尴尬地收回手: “你不想依靠他可以等我们回来,或是派人进山里去寻我们…… 再如何你也犯不着孤身犯险,荆州,悬崖,这两次的教训你怎么就,难不成你……” “哥!” 沐雪临听着自家大哥情急差点就要把沈锦书给数落一顿,忙出口喊了一声。 沐靖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训的人不是自家的大大咧咧的妹子,而是心思极为敏锐细腻的沈锦书,不觉将一些话给咽回肚子。 “但……事情关人命,冯妈妈那侄儿可等不了。 实在不知若是去迟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原是想着那镇长虽然作福作威,也未必敢动我。 毕竟我还是沈家嫡出的姑娘,算闹到公堂上去,沈家再如何就是做做面子,也得护我周全! 他一个县老爷,能为了一个小妾的弟弟会得罪沈家吗?” 此时沈锦书语气平淡,将自己所思虑地如实告诉沐靖炎。 自己这般带人过去看似鲁莽,其实还是经过一番细细地思虑的。 沐靖炎不禁有些哑然,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怕会伤了沈锦书,可若是不说…… 思来想去,沐靖炎到底还是忍不住地开口: “锦书,你……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莫说沈家,就连我的身份在这也都不一定管用! 你怎么还没明白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 他们这群人花了几百两银子捐了一个县官,便画地为圈,反正天高皇帝远的,谁还管你京官做得有多大。 到时一抹了脖子,再上下这么一打点,随便寻个理由也就糊弄过去。 要不然你以为当初齐管事一家何以这样的嚣张目中无人?” “为了这样那样的顾虑,很可能失去一条人命。” 沈锦书听着沐靖炎的这番话,不觉仔细一想竟有些后怕。 突然,沈锦书直愣愣地盯着沐靖炎,刚刚那些话的确很有道理,可不知怎么总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可到底哪里奇怪呢又一时说不上,这般头头是道,让人无从反驳不像是沐靖炎平日里…… “锦书妹子,我可是说重了?你别介意啊,我只是……” 沐靖炎看着沈锦书这样盯着自己瞧,心下没来由地一阵发虚,有些无措地挠了挠脑门。 沈锦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 “沐大哥,这些话是他教你这般说的吧。 这一次,我是欠了他,不,我欠他很多,总之,我会想法子还他便是!” 第一百零五章 明哲保身的伎俩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三姑娘,老奴叩谢姑娘大恩,至今往后老奴全听凭姑娘差遣,惟姑娘一人之命是从!。” 就在沈锦书和沐家兄妹在聊冯铁锤事件的时候,冯妈妈安顿好自家侄儿后便赶了过来。 只见冯妈妈朝着沈锦书再次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次,是真真内心散发出的实诚,也因此冯妈妈彻底地臣服于沈锦书。 沈锦书这次没有阻止冯妈妈磕头行礼,就这么非常自然的接受了随即缓缓抬了抬手,示意采菊将她扶起。 “今后,锦书若有做得欠妥的地方还请妈妈您多加提点才是!” 成功在枣庄收服了冯妈妈,对沈锦书来说是不错的开头,非常有利于自己今后即将要实施的计划。 “姑娘,奴婢有罪,请姑娘责罚!” 采菊才刚刚伸出手去搀扶冯妈妈,不想却被拒绝了,只见她朝着沈锦书一番自我请罪。 沈锦书不觉疑惑起来,罢了罢手让采菊先退到一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冯妈妈,上下眼皮就这么一扫,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这是前些时候,京师城郊一别院差人送来的信件,奴婢斗胆拦截了下来……” 说着,冯妈妈便将两三封信件从衣袖掏出,高举过头,随后闭着眼睛等待沈锦书的发落。 私下拦截信件?这做得的确是有些…… 不过此时的沈锦书倒也能有几分理解冯妈妈了,不觉心下庆幸自己能够将冯妈妈收为己用,否则…… “诸般手段,也只为了生存二字。 如今,妈妈即诚心效忠,那今后我们便是拴在一条绳索。 左右都需你等同心同德,方能将日子过得舒畅了不是。” 沈锦书即未出言训斥,也没有了了揭过。 而是亲自走了过去扶起地上的冯妈妈,随后一手握着冯妈妈另一手则是握着采菊,推心置腹地向他们说道。 “姑娘果真遗传了二爷的仁厚,慈悯心肠。” 冯妈妈没想到沈锦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着这样略微熟悉脸庞不觉再一次感慨道。 “妈妈,今后,你便同采菊一样唤我为小姐吧!” 沈锦书拍了拍冯妈妈的手背,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她的虎口处。 虽说,小姐,姑娘,都是对主子的尊称,可到底还是分了出内外,亲疏。 沈锦书这一话无疑是明确的告诉她,从今天,她冯妈妈就是真正的自己人。 “是!老奴谨遵小姐之言!” 此时的冯妈妈这才露出会心的笑容,随后借着要去厨房看看,先行一礼便退了出去。 “锦书,你也太好说话了些! 就她这样私下敢截主子的书信,你竟不追究,还将她纳作自己人? 哼!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若换成是我,如此地欺上瞒下,说什么都要将她狠狠地责打一顿,方能以正规矩!” 沐雪临治下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粗暴,简单。 这或许与她的家学渊源有关吧,毕竟军令如山! 沈锦书捏着帕子虚隐着口鼻嗤笑一声,点了点沐雪临的额头: “冯妈妈说随着祖母入沈府不下三十余年,在众多俾女中脱颖而出,一度成为祖母身边最为信任之一,如何没有几手明哲保身的手段?” 沈锦书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水,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 “若她真心实意臣服,那这几封就是表忠心的证明。 如若不是,只是虚与委蛇的话,那这几封信将就会成为指控我的证据之一! 也是她明哲保身的最有效的筹码!” 沈锦书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了看这几封信件。 “小姐,你是说……” 采菊顿然脸色微微变了样,左右寻思便明白沈锦书的意思,不禁吓得后背津凉。 沈锦书略略点了点头,算是证实了采菊的想法看着这几封信件不觉叹了口气。 不错,这几封信是京中沈二夫人以及出嫁的沈锦瑟所书写,至于内容是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 若这几封信件,落入有心人的手里,那自己装病,以及让采菊假扮自己的事情恐怕就…… 好在,今天冯妈妈是真的来投诚的,要不然……这后果,沈锦书都不敢想象得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沐雪临一会看看沈锦书一会看看采菊,实在闹不懂他们主仆到底打着什么哑迷。 “不过是宅院里的伎俩,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将来出阁掌家也好学上一些御下之道。” 沈锦书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捏了捏沐雪临的脸颊: “这宅院调教俾仆不同于治军,不仅要学会宽严有道,还要学会笼络人心,搭建关系网……” “停停停……听这些好没意思,还不如看谁不顺眼,打上一架来地利落!” 沈锦书这才刚刚开了头,沐雪临顿时对这大宅院里头的恩恩怨怨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忙巴巴地求着沈锦书别在继续往下说了。 “雪临姑娘,你可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将来必是要嫁入世家贵族的做当家主母,这些东西早晚都得是用得着哦!” 看着沐雪临一副极度郁闷反感的表情忍不住打起趣来。 “世家贵族有什么好! 规矩多,这不行那不许的,还整天都要弄一些乱七八糟用不着的品茶插花东西出来,累不累人! 我宁可嫁给野莽军汉,闲时往来较量比划,或是沙盘对战,岂不是快意舒坦多,何必要整这些有的没的。” 沐雪临如是说着,随即眉毛一挑,悄咪咪地凑到沈锦书耳畔: “锦书,天天和那些长舌妇们玩心计什么的多累啊,还不如嫁到我们将军府,简简单单,舒舒坦坦……” “混说什么!喝你是水去!” 一向耳力甚好的沐靖炎怎会没听到自己妹子的言语,不觉脸红如有火烧一般,羞煞得耳根子都通红起来。 一个肉掌朝着沐雪临的脑门拍了过去,将茶杯用力地推到她面前。 “额……那个……咳咳……” 沈锦书被沐雪临突然这么一说,脸颊瞬间羞红,犹如煮熟的大虾一般,忙轻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采菊,你去厨房先端几盘油炸花生米,盐水毛豆,或是凉拌菜丝过来。” 沈锦书看了看沐家兄妹未曾喝过的茶杯,不觉莞尔一笑,吩咐采菊去准备一些下酒菜过来。 “买了这也多的酒,只怕一时半会~都喝不完,不如先拿出一两坛过来,尝尝鲜! 聪慧过人的沈锦书自然看出沐家兄妹对茶水并不是很感兴趣,为了迁就自己一直压抑着他们的酒虫。 “就是,喝茶哪有什么兴致,还不如喝酒呢!” 沐雪临一听到喝酒,两眼瞬间发亮,似乎忘记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话。 第一百零六章 猜测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不知是展澈因着冯铁锤的事真的对沈锦书动了怒,还是彻底想通了,放手了。 不再三天两头地寻理由朝着枣庄这跑来。 眼看再过几日就要过除夕,沈锦书曾问过沐雪临兄妹可要回京过年。 沐家兄妹不觉有些黯然,他们的父亲,沐老将军已经有好几个年头没有回京了。 其他人家都是热热闹闹阖家齐聚地守夜盼春,而他们将军府,每年这时刻却是最为冷情的。 如此,还不如不回去,就呆在枣庄陪着沈锦书,至少也有个说笑的伴。 “今个阳光不错,锦书,我们去村里走走呗,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体验一把普通农家的生活呢。” 一连被憋了好几天的沐雪临,有些无聊的拉着沈锦书,就要往庄外跑。 沈锦书向来知道沐雪临好动的性子,左右自己这两天也调理得不错,便是出去走走,透透气也是无妨的。 如此总好过整天被沐雪临横眉舒眼地抓着练武来得强。 “今年的小麦个头真大,果真是是一个丰收年!” 沐雪临喜滋滋跳进已经略有冻结的麦田中,顺手从地上拾起一穗农户遗落的麦穗把玩着。 “锦书,来,给你看看……” 沐雪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麦穗递到了沈锦书面前。 “果然不错,我们这倒是得了个大丰收,只是南边……唉……” 沈锦书接过沐雪临的麦穗,想到之前自己做木材囤期货的时候,听闻南方水患,不觉动了一许恻隐之心。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沈锦书仔细地揉捏着麦穗,又顺着麦秆往下滑摸,突然在枯黄的叶脉上觉察到一些细微之处,忙唤了沐雪临过来。 “雪临,你快来看看,好像有点不太对。”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沈锦书迅速把麦穗给揉开,放到手中轻轻地吹了吹。 “不对,不对……” 沈锦书抚摸着手里看似饱满的麦粒,不禁眉头大蹙起来,就连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沐雪临看到沈锦书的脸色,不禁感觉到了什么,忙凑了过来: “锦书,怎么了?这麦穗有什么问题吗?” “你来摸摸!” 沈锦书把揉开的麦穗如数倒入沐雪的手掌中,又从地上拾起另一个麦梗,捻了一捻。 “没觉察出啥特别啊,这不是很饱满么?” 沐雪临粗略地用指腹这么一扫,没察觉出什么不同。 啪叽,啪叽 星星点点地清脆的声响从手中传了出来,更加是验证了沈锦书的想法。 “雪临,你看这麦梗上的绿黄色的小点点,多不多?” “绿黄色的小点点?” 沐雪临听了沈锦书的这话接过朝着的麦梗仔细看去,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很多绿色带着一些偏黄的小点点。 “这不是麦子身上长的吗?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像里面有东西。” 沐雪临学着沈锦书的样子,用指甲捏着这些绿黄色的小点点,果然也传出一串很清脆的啪叽声。 就感觉是像捏蚂蚁蛋那样…… “是虫卵!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即将成幼虫的虫蚜! 不好,这里不过就是一些遗落的麦穗,麦梗上都这般密布,那……” 沈锦书想到了什么,整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皮扫了又扫,想了一会跳进了麦田,连续拾起几个麦穗,发现都出不多这个样子。 蚂蚁! 就在这时候,沈锦书突然发现这些麦穗的附近出现好一些密密麻麻的蚂蚁群。 “蚂蚁怎么了?锦书,你该不会是害怕蚂蚁吧……” 沐雪临不觉有些疑惑,早就听闻那些娇娇小姐最是害怕这些虫类的东西,但也不至于连蚂蚁都害怕吧? “你有所不知,这蚜虫又被称作蜜虫,最是得蚂蚁喜欢,但凡有大量的蚜虫出现时,蚂蚁也是跟着出现…… 不好,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只怕过不久就要出大事了!” 沈锦书从麦田里爬了出来,一脸慌张的往庄子里赶。 “采菊,去通知村长让他来庄子上一趟,我有要事要与之商量! 快去,这里有雪临陪着我,你无须担心!” 采菊见自家小姐一脸严肃,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小跑着去了村里。 沈锦书和沐雪临对视一眼,也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情,忙坐上牛车回了庄。 “嗯?你们怎这样快就回来了?” 沐靖炎正端坐在房顶的瓦片上无聊地喝着酒,见到去而复返的两人,忙拍了拍衣角一跃而下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好奇地问道。 “沐大哥,麻烦你请人跑一趟,请展澈过来一下,我有要事相商。” 沈锦书也不客气,沐靖炎派个手脚快索的人去临县的展家院落去寻展澈过来。 “请他?来做什么?” 沐靖炎显然有些不情愿,这家伙好不容易消停了,没的又去招惹伤心,何必呢! “哥,这次事情好像有些严重,刚才锦书说会发生虫灾。” 沐雪临一脸郑重其事地将沈锦书的猜测告诉了自家的大哥。 “什么?虫灾?” 此时,沐靖炎的酒意顿然也被惊醒了七八分,哪里还有什么犹豫,拿起竹哨联系了自己的属下。 要说行军打仗什么最为顶顶重要的,那便是粮食不可了! 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果粮食出了问题,别说军队了,就是黎民百姓也要受苦不堪,说不定又是一场尸横片野的惨景…… 要知道食以民为天,粮食是一个国家的生存之根本…… “锦书,这到底怎么回事?今年的粮食不是丰收了么?” 对于粮食问题,沐靖炎也甚是有几分的担忧。 派去寻展澈的人还未回来,倒是枣庄附近的村长到是先到了来。 沈锦书与沐家兄妹没有半分的耽误,随即便来到正堂以他们相见。 “沈三姑娘好!” 村长从未出过远门常年都呆在杏阳村,最多也不过去临县。 如今见了京中来到官家小姐,手脚自然是约束得不知如何安放。 “老村长不必客气,采菊看坐斟茶!” 沈锦书略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后示意采菊去让人上茶看坐,随即饮了一口茶水,开门见,山地说道: “其他的话我便不多说了,今日寻村长前来也只是想询问一事。 刚刚我去了一趟麦田,发现遗留的麦梗上有很多虫蚜,不知村长可有对此可有留意?” 第一百零七章 即将来临的虫灾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虫蚜? 麦田我们倒是天天去转悠,虫子每年都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今年是个暖冬,左不过便也会多一些。” 显然,村长并没有将沈锦书的疑问太放在心上。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的蔑视,也对,在他眼中沈锦书是一个京城里来的娇小姐,能会懂什么种庄稼。 不过就是见着了一些虫卵,幼虫便信口开河地说什么虫灾,真是荒缪! 这仲秋早过了,如今也都快过年了有些越冬虫,还能起什么蛾子不成? “麦田间的事,我自认知晓不如你们,到底防范于未然总归是个好的。 村长若有闲来时间大可去看一眼遗留的麦梗和以及周围的植物,树木,或是拨开土层看看。” 沈锦书知道这村长有些瞧不上自己的猜测,时下也不想多费唇舌,提议让村长自己去仔细翻查翻查,至于信与不信就看他们自己了。 老村长虽然心里认定沈锦书是夸大其词心下不以为意,可转念一想,还是有些戚戚然,这庄稼到底是全村人的命脉,实在不能太过大意。 谢了过沈锦书后,老村长便回村子带着几个汉子去了田间。 村长离开后没多久,沐靖炎便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展澈。 展澈见沈锦书竟然主动找他,高兴不能自已,随后便就屁颠屁颠跟了过来。 “展公子,请坐。” 沈锦书甚是异常地客气,随即略看了一眼采菊。 采菊无奈地摇了摇头,端了一套茶具过来。 展澈也不强求,想要关系恢复到以前,还得慢慢来,毕竟,某人的性子急不得。 “我找展公子何事,想必展公子大概已经知道了。” 沈锦书语气不悲不喜,像是在与人做交易一般。 此时,采菊也看了茶,退到一边陪着锦嬿玩会红绳。 “嗯,沐少将军已经给我说了,我也着人去查看了。” 展澈一脸地笑容,他内心还有种变态的想法,想要感谢这次尚未爆发的虫灾,让沈锦书主动联系了自己。 若让沈锦书知道展澈的想法,说不得会给他几个大白眼。 “之前是我鲁莽了,辜负了展公子一番良苦用心,还望展公子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 沈锦书诚诚恳恳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地向展澈道了歉。 面对沈锦书突然的道歉,展澈真可谓是受宠若惊,可这展公子三个字怎么如此不中听呢?! “锦书,你不必这样,其实……” 展澈嘴角略微含笑,能和她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聊聊,也算不错,展公子就展公子吧,总比她逃避自己来得强! 沐靖炎坐在旁边,十分焦急,一会如牛饮水,一会又像是顽猴挠腮,总之就是着了火似的坐不住! 终于,听到展澈将话引入正题,这才微微坐定。 “锦书,你说你这虫灾会带来多大的损害?” 沈锦书也不再和展澈怄气,回归主题。 “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展公子的商会遍布全国各地,我需要展公子能在两天内收集到各地的虫蚜情况。” 展澈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抿了一小口茶: “没问题,这个少将军与我说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下去了。” “嗯……我也吩咐了我手底下那些在外的兄弟去了解各地的情况。” 沐靖炎也适时地补充一句,正想要再开口说些啥,便一道人影从瓦房上闪过。 一个全身穿着黑色劲服,脸上带着一张饿鬼的面具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朝着沐靖炎拱了拱手。 沈锦书被眼前这男子吓得够呛,可面上却未显分毫,只得低着喝着茶水压惊。 “少将军,这是附近的情况。” 面具男子说完,一个翻越,蹿地一下便从树影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沐靖炎信都没有展开,便递到了沈锦书面前。 沈锦书也不客气,拿过信看了起来。 越看,沈锦书眉头皱得越深,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可能有些严重,周边的情况与我们这里一样,照这个趋势,明年开春,麦苗一种下去,只怕很可能就被蚕食不着分毫。 这虫灾,可能与今年暖冬以及南边洪涝有些相关。” 沈锦书话才刚刚说完,那边回去的老村长带着几个汉子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三姑娘!” 老村长还未踏入院子,便就老远的长呼了起来,声音很是悲壮。 “三姑娘,真是如您所说,老汉我回去想了想,按您说的在附近的土层掰开一看,果真一大片都是虫卵,附近野蔴叶的根部都被幼虫蚀尽了……!” 老村长激动得身子发抖,旁边的几个汉子也是六神无主,其中有一个还是那个上次出来指证齐管事的刘家汉子。 “三姑娘,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今年我们和往年一样,用草木灰和农药,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刘家汉子脸色发白,一想到好不容易回到手里的田契,还想着明年好好地大干一场,却没想到…… 唉,开春后种下去的麦苗大半都会被蚜虫所食,多准备些替补吧,又没有多余的银钱,就是再补种也免不了白辛苦一遭。 可若是不种,那更是一分都得不到…… 庄稼可是农民生存下去的全部希望和依赖,如今还是隆冬便出现了虫灾苗头,这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啊。 “农药?!” 沈锦书在听刘家汉子述说时一下子就抓住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什么农药?” “展记的农药,我们年年都用他们展记的农药,没有出现过问题。 也不知道是今年雨水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喷洒后效果好像差了一些,收上来的麦穗很多都被啃食过…… 原还没在意,今听姑娘您一说特去麦田走了一趟,才发现端疑。” 老村长适时地接过刘家汉子的话头,随后忍不住从腰上接下一根老制的土烟枪。 正准备点火抽上几口解解烦,顿然记起沈锦书还在,有些不自然地收了起来。 沈锦书到村长这么一说,顿时没有再开口,只是淡淡瞥了展澈一眼。 第一百零八章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这时也正好抬头与沈锦书的眸光相接触,顿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刹间,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展澈咬了咬牙齿,手指不觉卷缩成拳: “这个事情如果真是展记的问题,我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沐靖炎脸色也十分难看,这粮食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十分清楚,现在如果因为展记的农药有问题那…… 展澈要面对的就是全国老百姓的唾骂,展记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 “展澈,你最好能给个交代否则……” 沐靖炎一拍桌子,口气不是很好听。 “沐少将军,这事也不定是农药的问题,如果是农药的问题,我展澈绝不姑息。” 展澈面色不佳地看了一眼沈锦书,见她在低着头抚着杯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觉狠狠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尽快购买大量的农药进行杀虫了。 第二,展记现在多收购一些粮食,沐大哥那里的粮食储备可得备足了,别到时候有价无市。” 沈锦书思索了一番有条不絮的开了口,随后想了想看向沐靖炎: “沐大哥,能否帮个忙,在沙盘上模拟出枣庄附近的地形出来?” 沐靖炎不知道沈锦书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要模拟出附近的地形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倒不是问题,你们随我过来。” 不论沈锦书在想什么,既然她开了口,沐靖炎哪有不允的,随即便带着众人朝着院子里走。 很快,随着沐靖炎来来回回地忙动的身影,枣庄附近的地形就出现在沙盘上。 沈锦书绕着沙盘走上一圈,随后拾起了一个树枝朝着沙盘上的某地指了指: “你们看,我们这个地方地势较高,温度自然也就偏低,所以到现在还并未发生什么异样。 然,这里,还有这里,地势偏低,水流充足,想来虫卵已经孵化出来,若是这几个地方绿植遭到大面积啃食的话。 那……虫灾一触即发,只怕现在就是喷洒农药也不管用。” 经沈锦书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便都集聚在沙盘上,尤其是沈锦书指的这几个地方。 随后,展澈和沐靖炎各自招来属下,神情严肃地交代了一番。 “沐大哥,展少,此事一旦证实,我觉得有必要和七皇子打声招呼。” 谈及正事,沈锦书也忘了和展澈的矛盾,出于习惯又重新唤他做展少。 突然,沈锦书想起王清漪曾说过的一些话,顿然觉得这件事或许有必要提醒一下七皇子。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 展澈虽然不太乐意沈锦书与七皇子有过多的接触,但转念一想,为了以后沈锦书的计划,适当地多交一些权贵,对她来说还是一种保护。 一番讨论过后,众人各怀着心事便都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晚间,沈锦书和锦嬿一道用了晚饭。 “锦嬿,你明天带上一些钱和采菊到展记购买一些粮食。 我在京中租了一个仓库,到时,你们随展澈回京城一趟。” 沈锦书说着示意采菊去将自己的私房钱拿了过来,从中取了一些银钱交托给锦嬿。 “回……回京师? 三姐……你,你不要我了吗?” 锦嬿没有接下银钱,一听到沈锦书要自己回京城,眼下瞬间升起了一片薄雾。 “傻丫头,混说什么呢,我怎会不要你。 回京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办,而且,锦嬿,你也该为自己今后做打算……” 沈锦书这一决策显然就是有意在栽培锦嬿。 当晚,沈锦书便连夜分别给母亲,二姐姐,王清漪,郡主等人写了几封信件,让锦嬿回京后立即送到她们手中。 次日一大早,展澈就差人过来告知,情况比估计的还要严重,很多地方虫灾已经初见苗头,恐怕准备粮食得够快,不然粮食会很快涨价。 沈锦书也回复了,让展澈尽可能的收购一批粮食,如果到时候查出来是展记的农药有问题,他可以利用这批粮食做文章,多少挽回一些声誉。 展澈听到沈锦书的回复,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错,虫灾爆发,商家们定然哄抬粮价,如果这时候展记按照平常的价格出售粮食,定然会挽回一定的声誉。 沈锦书,这小妮子还真是聪慧。 枣庄附近村乡,还是利用老方法开始杀虫,但是效果甚微。 而这时展澈也送来了一批新的农药,免费赠送给枣庄附近的人,让他们用上试试效果。 很快,麦田便传来消息,说虫卵得到了很好的抑制,就是有部分没有杀死,到时候几个人到田间转转,抓抓虫就是。 十多日后,虫灾的消息总算是传来了。 除了枣庄附近的及时用了农药的,整个西南片区,树木草丛,但凡,蚜虫能吃的全给蚕食殆尽,片叶不留。 世人开始担心开春后,若是虫灾还不过,那这种下去的粮食定然也将会…… 要知道西南地区是小麦的主要种植区域,产量达到全国用量的三分之二。 如今这样一个虫灾还不知道何时会过去,若是不能及时控制,那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 然而,枣庄附近村民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对沈锦书那叫一个佩服和尊重。 如果没有沈锦书的及早发现异样,指不定他们还无所事事地等着开春播种呢,到时他们村子肯定会有大半的人给活活饿死。 所以,村长组织了好些村民,给沈锦书送了不少瓜果蔬菜,还有鸡蛋,野兔肉等等。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沈锦书都一一笑着收下了。 就在这时,展澈这边也查出来内在问题。 原来展记的一个管事为了“赚钱”,竟把农药里面的一味重要的配方给换了,导致农药的药效给降低了。 展澈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主…… 听说,那一夜,展记那个管事的家中不时的传来惨叫声。 次日,就有人传言展记某管事暴毙了! 展记这边很快就给出了一套说法,说是蚜虫对以往的农药产生了抗药性。 新品上市,为了回馈广大乡民,特以往日低三层的价格发售试用。 第一百零九章 沐靖炎的奢念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话说,沈锦书因着这即将到来的虫灾忧心忡忡,一整夜都在书房翻看各种书籍,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 “不行,我得进去抓她回房休息!” 沐雪临看着书房里的烛光一闪一闪,心里越发担忧起沈锦书的身体。 “站住!回来!锦书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她好好休息。 走,换身衣服随我去一个地方取个东西,定能让她开心!!” 沐靖炎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妹子的性格,在她眼里,什么虫灾不虫灾的,哪有她好姐妹沈锦书身体来得重要。 然,他更加知晓沈锦书执拗的性格,若不能安稳地解决问题,只怕她几天几夜也难得安眠。 既然,如此……或许,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沐靖炎便和自家妹子连夜快马加鞭赶到百里之外的……直到次日未时才筋疲力倦地赶了回来。 “锦书妹子可在里边? 那个……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不知你现在是否方便?” 下了马还未来得及洗漱的沐靖炎肩上扛着一个麻袋,神秘兮兮的来到沈锦书屋子外,敲了敲房门。 “嗯?沐大哥,雪临,你们这是……” 正在书房翻查资料的沈锦书听到敲门声,忙放下手中的书籍打开门一看。 见沐家兄妹风尘仆仆不觉一愣,唤了采菊去取巾帕果然让他们擦拭。 “哈……欠……锦书,我好累啊……我可是被我哥抓着跑了一天一夜,不行了,我去厨房找点吃的,你有什么想问的找我哥!” 沐雪临虽然神经大条,但也不是没有眼力见,自家大哥做这些还不就是为了让沈锦书开心,这个表功的机会也就那当然……… 沐雪临也不等沈锦书反应,就打着疲惫的哈欠朝着厨房走了去,临了还推了一把自家大哥。 沐靖炎被自家妹子突然来着一推,一个颤咧差点翻了过去,好在他的手脚够快,顺势就这么倚着门边,挠了挠脑门,嘿嘿笑了几声。 沈锦书难得看到沐靖炎孩子气的一面,又见他嘴角微微起皮,想是这一天怕是滴水未进,不禁回了房,亲自倒了一杯茶水出来,笑盈盈地递了过去: “哦?! 沐少将军可有什么好东西要与我看? 快拿出来掌掌眼,若是差了,我可是不依哦!” 沈锦书捏着帕子隐着口鼻开起了玩笑起来,随即视线便朝着他抗来的麻袋扫去。 “你看!就是这些……” 沐靖炎端方地脸庞略有一些泛红,不知是羞还是激动。 沈锦书走了过来,目光锁定沐靖炎手中的东西,这是一个椭圆的像鸡蛋一样的东西,最主要的这东西上,有很多新长出来细芽。 “这是什么?” 沈锦书十分惊奇的看着沐靖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点了点新长出来的嫩叶。 “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不过,这是我们行军打仗偶然在山上发现的。 能吃,我这里本来还有一袋子,结果打开一看,所有的都发了芽。 我就寻思着,这既然发芽了,那应该很好种植了,所以就拿出来让你看看。” 沐靖炎献宝似的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沈锦书。 沈锦书还是第一次见到沐靖炎这般模样,好似一个大姑娘捧着心爱的绣球,羞答答的看着心上人一样。 “这个……” 沈锦书听到沐靖炎说这东西可以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 “锦书妹子,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一行人被困在山上,口粮全部吃光了,眼瞧着只有等死。 我们被迫无奈只得啃树皮食草根续命,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这个东西。 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有一个兄弟就先试了试,吃起来挺甜,后来我们就烤着吃。 香,而且又软糯……这东西,说起来不怕锦书你笑话,可我们自带的干粮还好吃。 大家就漫山遍野的开始找这种食物,果真是天不绝我,我们在山上发现了很多这种食物的藤子。 藤子的根部便挂满了这种食物,靠着这些食物,我们硬是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说到这儿,沐靖炎突然打住了,只见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说着说着就说远了。” 沈锦书还沉浸在沐靖炎说的那些经历中,啃树皮食草根,说起来是简单的六个字,但是可以想象道,当时他们的心里以及身体上承受的重担。 沈锦书目光灼灼的看着沐靖炎: “沐大哥,你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看到沈锦书这样的眼神,沐靖炎只觉得心中一热。 “我只是做了一个兵该做的事,算不得什么大英雄。” 沐靖炎也是直直的看着沈锦书,不想错过沈锦书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保家卫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国泰民安,这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沈锦书郑重地说着,曾几何时,父亲也是这般满腔热血地为国为民…… 保家卫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国泰民安,这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沈锦书的话在沐靖炎脑海中不停的回响。 曾经经历的种种,他知道有些时候很困难,很多次险些命丧战场,他从来不在乎马革裹尸还。 但是遇见沈锦书以后,他突然有些害怕死亡,害怕以后再也见不着沈锦书,她的一颦一笑是那样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中,烙印在了心头。 沐靖炎有时甚至幻想着,以后天下太平不去战场了,能娶一个像沈锦书这样恬静淑和的女子,寻一个这个庄子,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平淡淡的生活…… 没有刀尖舔血地胆战心惊,没有朝廷地纷纷扰扰,没有储位嫡庶之争…… 就这样安安静静,携子之手共度余生,或许,挺好! 不知是因为沈锦书的那些话,还是因为自己的幻想。 沐靖炎内心顿然有些恍惚,眼眶微红,深深的看着沈锦书的脸,随后撇过头手指轻抚过鼻翼: “谢谢!” 沐靖炎是一个军事奇才,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他的内心却是非常的孤独,仿佛就像是一匹孤傲的狼。 好在,一直有沐雪临这个妹妹相伴,如今,这世间好像又多了一位可以牵挂的女子,可以以她的喜为喜,以她的忧为忧。 这种感觉……… 第一百一十章 新食物的的发现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谢我什么?我们的平安是你们用生命换来的,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以及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沈锦书被沐靖炎这样憨厚的样子给逗乐,不觉噗嗤一笑: “好了,我们来说说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沐靖炎目光一滞,刚才他有说救命恩人吗? “诺,就是它呀!” 沈锦书把手中发芽的食物递到了沐靖炎眼前晃了一晃: “不是它救了你们的命吗?” “嘿嘿,你说的是这个,对,救命恩人!” 沐靖炎甚少看到沈锦书这般巧笑嫣然的样子,顿然有些痴迷了。 嘴角微微一咧,再次挠了挠头,心里暗暗想着,若是每天都能让沈锦书这样快乐,那该多好啊! 紧接着,沐靖炎就开始讲起了当初发现这个东西周围环境,也只有具体了解它的生长规律,才能够更好的栽种。 粮食是国之根本,如果这个食物真的像沐靖炎要描述的那样,一根藤上就挂十多个,这每一个就是半斤到一斤的样子,那这就是一笔巨大财富,国家的财富。 财富?沈锦书突然好像看到商机,忙握住沐靖炎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谢谢你,沐大哥,如果这东西能栽种出来,那可真是……真是……替万千黎民寻了一个生机” “不,应该是谢谢你,我只是把这东西拿出来。 至于后面的栽种事宜,还得锦书你多查查书籍,看看能否大面积的种植。 若当真让我们寻到可以代替粮食的食物,那对百姓,对朝廷,甚至千秋万代都是……” 沐靖炎越想越激动,要知道好几次都因军粮问题和那些尸位素餐的老顽固们争个面红耳赤。 站在门外偷听的沐雪临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之间无语的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言谈,一个情急就这么嘭一声推门而入。 “哎呀,你们两人也真是够了,这般地谢来谢去,累不累?” 沐雪临自顾自地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就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沐靖炎立即明白自家妹子话中的意思,轻咳一声缓解了自己的尴尬,瞪了一眼: “你不是去睡觉了么,又跑过来做什么?” “额……那个……哈,我忘记我来干啥了……嗯,等我想到了再说哈,就这样,晚饭见!” 沐雪临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偷听他们说话才……含糊其辞地打着插,趁大哥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先溜为妙。 “嗯?沐大哥,这个东西你那里还有多少? 能不能多提给我们?我让那些农户试着种一些,多找一些方法。 显然沈锦书对沐靖炎带来食物有很大的兴趣。 “有有有,我那里有好几袋呢,如果需要,其它兄弟那里应该还有一些,我让他们都给拿过来。” 对于沈锦书的要求,沐靖炎从来没有不答应的,而且这件事关系到国计民生,理应配合。 两人又对着这个椭圆的食物讨论了一会儿,沐靖炎这起身告辞才。 沐靖炎离开后,沈锦书便派人将食物送了一个到展澈那,让他帮着查查这到底是个什么。 沈锦书自己也没有半分闲着,召集了村长和刘家汉子以及村子里的好些人来研究手里的玩意儿。 并表示,如果谁能知道这个东西的栽种方法,食物成功栽种出来以后,重重有赏。 “三姑娘……” 冯妈妈的侄子冯铁锤左右看了一会,壮着胆子朝着沈锦书行了一礼。 “你说,没事,说错了也不要紧。” 沈锦书微首微笑着,顿然减轻不少冯铁锤的压力。 “是,三姑娘我父亲是个卖货郎,早些年间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也跟着父亲去过不少的地方。 这东西和我知道的某种东西很像。” 冯铁锤憨厚,说话的时候看着地面,胆子不是很大。 “那是这个东西吗?” 沈锦书听到冯铁锤这样一说,双眸不禁闪出了一丝希翼。 “只是像,但,我肯定不是,因为那中东西个头不大,产量小,所以只是少部分人种一些来吃着玩。” 冯铁锤怕说错,声音也不是很肯定。 “无妨,你说说栽种方法,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另外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万一实现了呢?大家说是不?” 沈锦书嘴角一样,故作一番轻松,略带这一些俏皮气朝他们看了去。 在座的农家汉子大多都是年岁较大的粗汉或者年过半百老者,看着沈锦书这俏皮的样子,不觉放下一些紧张,开怀地动了动嘴皮子,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众人皆觉得这个沈家三姑娘也不像其他高门小姐那般冷傲,甚是亲近可人。 聚集而来的农户们细细商讨了好一阵,终究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出来。 眼见这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沈锦书便决定他们每家领三四个回去研究研究,有什么方法都使出试上一试。 沈锦书怕万一失败了,这些实诚的农户们心里会不安,特特嘱咐了就是研究不出来也不打紧,就当是寻个乐子。 然,众人离开后,沈锦书却将冯铁锤留了下来,不为别的,只是这么多人之中惟有他还有些眉目的。 “冯大哥……” 沈锦书一脸极为平易近人,但一声冯大哥却把冯铁锤吓了一大跳。 “不敢,不敢,三姑娘直呼我的名字便好,这声大哥如何使得。” 冯铁锤僵硬这身体,脸色涨红,连连摆手推迟了一番。 “嘿嘿!你这呆子!” 正在堂中伺候的采菊见到冯铁锤这副不安地模样,不禁乐出声来: “我们家小姐是最和善不过的一个人,你怕什么。 你若是到了京城见到其他小姐,那还不吓得气都不敢出了?” “是是是,采菊姑娘教训得是……” 冯铁锤被采菊这一番打趣将头更埋得低了两分,原本就涨得微红的脸颊如今更是红至耳根去了。 “采菊,莫要看着人家老实就可着劲地欺负,小心冯妈妈收拾你!” 沈锦书白了采菊一眼,随即将冯妈妈给搬了出来吓唬着。 采菊倒也不怕沈锦书,只是嘻嘻一笑,向着冯铁锤使了一个颜色。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吧,我说小姐不凶吧! 沈锦书没有过多管束采菊,这丫头心眼不坏,没有存着心欺负人,不过是觉得他憨厚,想要逗逗罢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声名大噪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见采菊这样调皮的样子不觉摇了摇头,往日在沈家的时候处处都要小心谨慎。 如今来了庄子上能这样的活泼一些,也便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日子,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 “铁锤,我留下你,是希望你能马上着手你刚才说的那些方法。” 沈锦书见冯铁锤拘谨得紧,就没有执意称呼他的大哥。 “沐大哥曾说过他们挖到这种食物的时候,是在九月间, 如今转眼就快开春了,得需快些着手去弄,这样也可在最快的时候替换粮食不足的窘境。” 沈锦书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番。 “哎,三姑娘就冲着您这份的仁心善德,我就是不眠不休也得给你整出所以然来。” 冯铁锤没有多余的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尽全力去研究。 “这话严重了,若有什么困难你也不妨直言,我们会共同想办法来克服。” 沈锦书眼神肯定地看着冯铁锤,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息。 冯铁锤没想到沈锦书会这样看重自己,不觉升起莫名的感动。 “采菊,去将东西拿来,替我好好送冯家大哥出去吧!” 话说到此处,沈锦书便示意采菊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又看了看天色,喝了口茶水,便打发他们出去。 “呆子,拿去吧,可别辜负了我家小姐的期望!” 采菊提着一个菜篮子过来,随即打开房门,照着自家小姐的吩咐将冯铁锤好好地送了出去。 “哎,我……我晓得!” 冯铁锤闹了一个大脸红,惹得采菊哈哈哈大笑。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大半个月过去了,沈锦书和沐家兄妹在枣庄度第一个年头。 虽说,整个年夜饭总也就不过鸡鸭鱼肉等七八样样式的菜肴,但他们却过得格外的舒适愉悦。 展澈在年二十七便回了京城,一同回去的还有锦嬿和采菊。 当然,她们是带着沈锦书的任务回去的,直到年十五才再次从京中回来。 不论这次的虫灾是否会爆发,总之这个年到底还是算过去了。 因着沈锦书的提醒,展澈在年底便大肆进购了江南,江北一带的粮食。 至于沈锦书那份粮食则分了两分处理,一份在第一批收粮的时候就给拉了回来,交给沐靖炎妥善藏匿起来。 一来是因为沐靖炎信得过,二来是这么多粮食放在枣庄,迟早会走漏风声,到时候沈家必然会知道。 第二份则是只留三四车的模样留在京中展记仓库。 当展澈知道沈锦书把粮食从他这里带走,又转交沐靖炎代为存放之后,脸色是十分的难看。 除了沈锦书和展澈外,沐靖炎和沐雪临也同样购买了大批的粮食私下储备起来。 就连王清漪,琳琅郡主,七皇子,甚至沈锦瑟也因沈锦书的提醒或多或少地囤积了粮食。 当然,这些他们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若是让心怀鬼胎的人知道有人在大批量储备粮食,定会借机造谣,到时势必会闹得人心惶惶。 不过,他们这般如此大的动作,尤其是展记在全国各地甚至是邻国大批量的收购粮食,早已被有心的商贾疑心。 正当其它商贾还在研究展记的所作所为幕后的原因时。 果然,经过一个冬季的藏匿,西南这边大面积的虫灾终于爆发了。 二月二,龙抬头,农户们在这一日纷纷拿起了家伙事,下了麦田,准备开始新一年的生计。 然……才刚种下去不到几个时辰的麦苗果然不出所料被刚越冬的蚜虫给啃食殆尽。 接二连三地补种,终究还是敌不过大规模的虫害…… 一时间,全国各地皆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此时,那些商贾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竞争不过展记了,就凭着展记少当家这份未雨绸缪的眼光和谋算,他们就已差了一大截。 此时他们再收购粮食,且不说粮食已经涨价,而且很多人已经不卖粮食了。 废话!虫灾已经爆发了,再卖粮那就是傻子了。 不过,原本存有粮食的商家却也暗自高兴气来,很多存有粮食的商家联络在一期商议,准备哄抬粮食的价格,尤其是小麦的价格。 这一切显然与枣庄无关,因为沈锦书的原因,枣庄的小麦受影响不大,甚至身边的村庄因为和枣村的人有往来,提前做了灭虫卵处理。 虽说开春种下去的麦苗到底多少还是遭到蚜虫啃噬,但和外面片叶全无地比起来,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当这些相邻的农户们知晓外边虫灾的状况,不觉都自发地送了很多礼物过来。 瓜果蔬菜,粮油鸡蛋……虽不是很贵重,但是却是乡里乡亲地一片心意,沈锦书自然是高兴地收下了。 邻村一些农家也托了关系让人给沈锦书送礼,沈锦书的名声逐渐在枣庄附近响了起来。 沈家三姑娘天资聪慧,平易近人,虽说因病毁了容貌,可却是菩萨心肠。 在枣庄,很多百姓都需要向沈家交租,沈锦书便私自做主直接免了他们一年的佃租。 沈锦书这数月来的举动自然是瞒不住沈家。 沈老夫人直接派人来接冯妈妈进京一趟,美其名曰是关心想了解孙女锦书的近况,实际…… 为此,冯妈妈特来寻锦书说起这事。 锦书则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告诉冯妈妈,老夫人若问起实话告诉她便是,左右一查也是瞒不了。 若是因此再让冯妈妈开罪了老夫人,只怕…… 至于,实话说多少,如何告诉,那就看冯妈妈自己的意思,她多年伺候老夫人,自然知晓该怎么说,如何说,才不会引得老夫人反感。 老夫人那沈锦书倒是不关心,如今她更在意的是沐靖炎带来的新食物能不能栽种成功。 自从上次他们领了一些回去试种,也不知是水土不合的原因还是,试种的方法不对。 总之很多人都失败了,沈锦书没有丝毫的意外,一种新鲜的东西,必然要经过大批实验的失败才能有一次成功可能,所以…… 或许,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失败,失败,再失败,终于,在某日,冯铁锤兴高采烈地领着沈锦书到自家的菜地验收最新成果。 第一百一十二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听闻冯铁锤好像将沐靖炎带来的食物给种活了,顿然喜出望外正要准备叫上沐家兄妹一起去看看。 正巧,这时展记的一位管事奉着展澈的意思带了一个人来。 “见过三姑娘!” 管事带着人朝着沈锦书行了一礼,随即将人喊了上来: “前些时候少东家听闻姑娘发现了新食物,此人曾到过闽地见过此物………” 这段时间,展澈虽然不在枣庄,可对沈锦书身边的事格外的上。 “巧了,我正要去菜地,不如……” 沈锦书刚想邀请他们一同前去菜地,不想沐雪临神色有异地朝着她走来,附在耳边说了一番话。 沈锦书脸色略微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挽起沐雪临的手略微一笑: “行了,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先将人给我绑了 我们现在先去菜地看看那东西种出来了么。 回来再处理这些槽心事!” 说着,沈锦书便带着一行人来到冯铁锤的菜地。 “姑娘,你看,我琢磨着种下去大概十个左右,也就只有这一个出了苗……” 冯铁锤挠了挠头向沈锦书大致说了一下种植成活的情况。 据他所说,他一开始想着这东西这么大个,应该是可以切开一小块一小块地种,这样成活后株植也更多,收获也必然是五六倍的翻…… 结果……不到两三日,切开种植的全都给腐烂了。 接着他就试着像种树一样,一半埋土里一半露出来,当然发芽的那部分自然是朝天的了。 结果还是一样失败,最后试着像中白菜萝卜那样挖个坑,全埋中进去…… “白费劲啦!你这个……白费劲啦,不管用的,结不出薯子的啦!” 就在冯铁锤洋洋洒洒地讲述自己怎么一次次从失败中终于成功种植出来时,管事带来的人围着长出来的藤叶转悠了一圈,冷不丁地开了口。 “啥?你刚说什么?结不出什么?” 被这样突然泼了一盆凉水的冯铁锤也没有恼怒,而是转身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沈锦书。 显然,这个人果然是认识这个食物,还未等沈锦书开口,便再次开口说道: “这个东西,不是我们大越本土的食物,外来的啦,闽地靠海,多和一些番邦有交集,这东西就是他们外边带来的……” 据那人介绍,这个东西是属于外来物种,也不知咋竟也在这出现了。 因为是番邦引进的,所以,闽地的一些人唤这个为番薯,可以生吃,也可以隔着水蒸着吃,当然,也可以像沐靖炎那样烤着吃,更香! “你刚刚说白费劲?这是何意?” 沈锦书听了那人的讲述,又问了他刚刚说什么白费劲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成活了么?这藤蔓叶子看着也喜人,怎么会…… “你看啦,这个地方背阴,太阳照得少,不行的啦……还有,这叶子太大了,像这样的长不出薯子出来的……” 那人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段树枝,拨开土层层随便插了插,有用树枝指了指太阳的方向,一一将错误的地方给指了出来。 沈锦书听着他说的话,感觉甚至有道理,不觉多瞧了他一眼: “你这口音听着不像是……” “姑娘聪慧,小的原是闽地周边的,几年前家中大水,这才被公子收留。” 沈锦书不觉莞尔一笑,略带一丝赞扬地扬了扬手,随后没在说其他的便带着沐雪临离开了。 “这人不错!告诉你们少东家,我借了!” 在回去的路上,沈锦书对管事略微点了一下头,将刚刚那人留了下来,便让冯铁锤安排他住处。 “姑娘真是说笑了,少东家说若是您喜欢,将人留了下来,便让我将此物送与姑娘。” 说完,管事将怀里的一份卖身契递给沈锦书。 “呵呵!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展家少当家!” 沈锦书看着这张卖身契,嘴角反露出一丝悲凉。 随即伸手收下了卖身契,索性派人将枣庄剩下的番薯给冯铁锤他们送去研究折腾,便对他们说若是真能成功种出大大有赏! 沈锦书一回到枣庄,就让沐雪临将那个倒卖麦子的农户给绑了进来。 “三姑娘饶命啊! 小的一时糊涂被猪油迷了心窍。 三姑娘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定痛改前非!” 原来,这人姓李,是枣庄附近村乡的农户,听闻外边米粮价格一天比一天就将家中的存粮倒卖出去换了银钱。 本来,他卖自己的米粮倒是与沈锦书他们没啥关系,可这人竟卖了红眼,居然干起鸡鸣狗盗勾当起来。 将注意打到枣庄这来,趁着众人不注意竟偷溜进仓库,想要偷取几袋子的米粮换银钱。 好在沐雪临他们提前做了防备,这不给抓了个人赃俱获。 沈锦书懒得去和这样的人掰扯,直接派人将他所在村庄的村长给喊了过来。 告之前因后果之后,便让村长看着如何处理,总之,枣庄的损失一定要有人负责。 村长倒是干脆,二话不说就让人将其扭送去镇上的县衙,蹲坐几个月的牢狱,以儆效尤。 话说,在锦嬿和采菊还未回来,冯妈妈便被老夫人给接走了。 “奴婢拜见老夫人!” 冯妈妈看着近二十多年未见的老主子,心下不觉一阵凄凉。 “多年不见,冯妈妈依旧是精神抖擞,看来这枣庄当真是个养人的地!” 老夫人抹了抹茶杯,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紧紧地盯着冯妈妈,话中有话地开口说道。 冯妈妈自幼便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自然知道这看是慈悲面善的老夫人,其实却是…… 双腿不觉打起了颤,扑地一声便跪在地上,头深深地点着地面,不敢抬起半分。 “听说那丫头在枣庄的动静不小,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冯妈妈依旧如以前那边,老夫人便也稍稍放了心,冷着声气询问起沈锦书到枣庄之后发生了何事。 “回老夫人的话,三姑娘初来枣庄,身子格外的羸弱……三不五时就发着烧…… 后来,后来,王家姑娘来了枣庄探望姑娘,带了好一些的药材……” 冯妈妈故作害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挑挑拣拣地说了几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例如,王清漪前来探望,或是沐家兄妹常住枣庄 又或者…… “这丫头,有几分聪明,不声不响地倒是比长房那个还要有几分的出息,竟然能攀上王家和沐家。” 老夫人听着冯妈妈的禀告,手里的佛珠不自觉地咯噔一下,按压在手心,嘴角微微扬起,露出耐人寻味地笑意来。 “行了,别跪着了,左右年岁大了起来说话吧” 老夫人虚托了托,示意冯妈妈到身后来伺候。 冯妈妈得了话连忙起了身站在老夫人的身侧,为老太太捏这肩膀: “老夫人,老奴倒是觉得,三姑娘聪慧将来肯定是沈府的一大助力。” 沈老夫人认同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想到沈锦书那张被毁了容的脸颊,不由得叹了一声,随后也不再说任何话。 冯妈妈也不急,活了近四十年,如何会不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主仆两人又说了一小会儿话,冯妈妈便就再次送出了沈府。 第一百一十三章 礼物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转眼又是两三个月,春季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眼瞧着就快进入夏季。 虫灾的影响,粮食价格居高不下,百姓怨声载道,难民到处都是。 然,粮食的价格可以说是一天翻了好几倍,从十几文一斤逐渐涨到二三两一斤,甚至有时还高达七八两…… 终于,在第三个月,夏季来临之前,展记终于出手了,将一直居高不下的粮食缓缓地压回原来的价格。 展澈这人真可谓是狡猾到极致,知道自己现在抛出低价粮定会引起那些商贾的不满,于是便寻了官府合作。 制定出一套什么限购政策,一人只得限购十斤,且两个月内不得重复购买。 如此也就限制了有人恶意囤积粮食在高价出售的现象。 一时间,展记名声鹤起,在老百姓间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其他粮商见展记抛出平价粮食,便想要联合起来打压展记,奈何展记实力雄厚,此番又有官府作为后盾…… 展澈不得不说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笑面虎,这些商贾联合起来不仅没有打压到展记,反而被展记压制地死死的。 展记这一行为,不仅仅在百姓中得到了很好的声誉,在很多官宦人家那里也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就连朝廷,乃至圣上也对展记予以了大大的褒奖。 “恭喜展公子,喜获荣称,展记的声名在你的手中又度上了一层金碧。” 沈锦书眸色淡淡,话语却万分地犀利,原本他可以早点将粮食抛出,可却偏偏要等到三个月。 这其中的道道,真真是令人格外的深思。 这三个月,展澈一直在京城里周璇着,直到粮食稳定下来才赶回了临县。 一回来,便发了帖子寻沈锦书出来喝茶,却不想听到的竟是这样冷嘲热讽,心下不觉叹了一气。 没有展澈的打扰下,沈锦书这三个月来过得也还算充实。 每日跟着沐雪临练练手脚,要么就是与沐靖炎到山林中转了转,不可不说是逍遥又自在! 展澈听见沈锦书异味的话语,虽有些无奈,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到沈锦书心情已经恢复平静,没有当初那股怨恼。 停顿了好一会,展澈目光略微地从沈锦书脸上扫过,悠悠地开口问道: “锦书,你还好吗?” 沈锦书看到展澈的神色,心中竟然没有了之前埋怨的情绪。 “多谢展少挂怀,一切安好如常!” 沈锦书淡淡抹着杯沿,嘴角微微挂起端庄地笑容。 沈锦书的这话倒是不假,三个月不见,她已经脱离之前病态的苍白。 面色红润,原本脸上没有一点肉,现在可以见到饱满了不少。 红扑扑的,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苹果,娇嫩得令人想要轻咬一口。 好与好,展澈很容易从她此刻状态就可以看出个分明。 “这次展记揪出内鬼,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假农药的风波中安然度过。 并且展记在粮食稳定中获得名利双收,此番种种真真是多亏锦书你的提醒,否则……” 展澈一般说着一边便要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摆在沈锦书面前: “这是给你的谢礼,看看,可还欢喜不?” 说完,展澈神色不安的看向沈锦书,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借着这个理由送她一份礼物了。 之前,展澈也曾给了沈锦书很多东西,沈锦书虽有推辞,可到后来也都收下了。 只是,吵架之后,沈锦书便将那些东西如数地让人给送了回来。 展澈知道沈锦书这是对自己的埋怨,所以,也没有过多强求她收回去。 现在,沈锦书对自己的埋怨已经开始缓和,没有意料中的欣喜,反到是多一丝丝淡淡的失落。 这样的感觉仿佛就像多年前展莨问过自己的一句话: “你可有埋怨过我?” “以前有,后来没有了。 因为不在乎了,人只有在乎一个人,才对他有情绪,不在乎了,便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展澈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展莨眼中的悔意与失落,展澈如今也能够体会上一二了。 当初他回到展记,站在展记门前,宾朋满座的院子,他当着所有人对展莨的那一跪,已经是他对生身之恩的告别。 那时的自己,对感情没有半分的迟疑,他为答目的可以舍弃所有。 可现在……现在的沈锦书对自己已经不在乎了,无所谓了,所以才没了怒气,怨恼。 展澈心神不禁有些慌了,他不知道现在的沈锦书到底还会不会收下自己的这份礼物。 茶楼不远处沐靖炎静静的站在树枝上,雅间的门窗是敞开着,能够清楚看到他们二人的互动。 沐靖炎见展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心下不觉紧张起来。 扪心自问,自己从来没有送过沈锦书这么精致漂亮的东西。 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沐雪临也多番明示暗示过,可沐靖炎偏偏对这些是那样的嗤之以鼻。 他觉得两人之间相处,贵在融洽和舒坦,心意相通,送出的礼物才有意义,不然就是徒增烦恼。 沐靖炎看着沈锦书淡然地接过盒子,不觉叹了一口浊气,嘿呦地眸子情不自禁地别开了视线。 他并不是觉得沈锦书爱慕虚荣,而是知道一旦接受展澈的礼物,就表示接受了展澈这个人,所以…… 这段时间,沈锦书很忙碌,但是她也很快乐,她会时不时的看书,跟着沐雪临锻炼拳脚的时候也是那样轻松快活。 短短的数月,沈锦书不但没有再犯过一次病,反而还圆润了不少,整体看上去也更加清晰灵动。 沐靖炎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转过身,双脚一跃留徒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沐靖炎离开后直径来到一个酒楼,一口气叫了十几坛子的酒,沉闷闷地喝着。 “我去,这都七八坛了,少将军这样再喝下去定会出事的,要不我们出去劝劝?” 暗中默默护卫沐靖炎的暗卫见自个主子心情不悦地灌着酒,不觉隐隐地担心起来。 “劝?我可不敢,要不通知白公子或是大小姐吧? 或许………” 暗卫自然不是傻子,这时候出面去劝沐靖炎,自己还得承受他的怒火,说不定又得玩命地操练…… 还不如让白承志和沐雪临来把他给带走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礼物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伸出白皙的手指,从展澈手中把盒子接了过来,嘴角微然一笑,随后将其打开: “展少果真一如既往地大方啊!” 沈锦书看了一眼锦盒里的玉佩,嘴角不觉冷冷地哼了一声。 “通体洁白,果真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如此雕工堪称完美,恐怕就是京城也很难找出一二来!” 沈锦书眸色之中,不乏对羊脂白玉的欣赏。 展澈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他不会告诉沈锦书,这件玉佩其实是他自己亲手所雕,当初得到这块玉时便觉得与她十分相配。 玉能养人,深怕那些俗匠玷了这块玉的灵气,特特自己操刀花了好几月才雕刻而成的。 “呵呵……” 沈锦书掩嘴一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如此玉佩价值应不在千金之数吧? 真难为展少抬举,倒还觉得我值这样多的银子!” “这玉的价值,自然是及不上锦书你的万分之一!” 展澈见沈锦书对这块玉佩如此高度赞赏,心下不免欢喜,话语之中,亦是多了几分深情款款。 “那还劳烦展少,把这美玉换成银钱! 我如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购买粮食了,实在缺钱得很! 既然你展少这般看重我,觉得我值这么多银钱,那就劳烦您折换换成现银!” 沈锦书的声音霎是好听,如盒子里的美玉一般,但是,此时她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刀,狠狠的插进展澈的心里。 “锦书,你还在怨我?” 展澈无力极了,这丫头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利,伤人丝毫不带犹豫的。 “没有,展少您误会了,不过朋友一场,如你所说,这世间的情感,利来而聚,利去而散,无所谓怨与不怨!” 啪地一声沈锦书重新将盒子盖上,推了过去,饮了一口茶水这才淡淡地开了口: “与其送这样名贵的东西与我,还不如将我那只玉镯赎回来! 展少,半年了!你说的时候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展澈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不想此时一道嫩黄色的身影蹿了进来,坐在沈锦书的身侧。 “姐,你可真能躲懒,要不是沐姐姐告诉我,我还寻不找你呢!” 锦嬿亲昵地挽着沈锦书的手臂摇晃撒娇了好一阵,随即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展澈。 “展大哥,你回来了怎也不说一声?” 锦嬿高高兴兴地拿起一个茶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饮了一口,才向展澈打了声招呼,却不想见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正事要商量……” 后知后觉的沈锦嬿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无妨。” 沈锦书叫住了锦嬿,莞尔一笑将她再次拉回来安坐好: “展公子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出去玩了半日想必是饿坏了,先吃些茶点垫垫肚。” 显然沈锦书这是在对展澈下逐客令了。 沈锦嬿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展澈,又看了看自家的姐姐,真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哇!三姐,这锦盒真好看!” 就在此时,桌上的锦盒一把便将沈锦嬿的目光吸引住了。 只瞧着沈锦嬿万分好奇地啪地一声打开一看,顿然惊叹: “好精美的玉佩,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精美绝伦的雕工呢!” “锦嬿,不得无礼,这是展公子的东西。” 沈锦书不觉开口喝斥了一声,随即象征性地朝着展澈挂起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 “小妹顽劣,还请展公子不要见怪!” 展少,展公子,呵呵,只要一有旁人在场,沈锦书的称呼便就转换得如此自然。 展澈听了沈锦书的这番话,自嘲地笑了笑,瞟了一眼还沉浸在美玉的沈锦嬿: “既然锦嬿姑娘如此喜欢,那便送与姑娘,如此也省的有些不识好歹的人将它埋没了去!” 展澈咬着牙,不觉赌气地愤愤说道,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沈锦书。 可沈锦书偏偏就眼眸都不抬,就这么不悲不喜地饮着茶,好像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啊?这……” 沈锦嬿顿然有些蒙圈了,这块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送给自己?这…… “展公子不是还要忙其他事么?” 沈锦书看着脸色黒沉地都要挤出墨汁的展澈,不觉再次出言提醒他该走了。 “沈锦书!你……” 两次逐客令!展澈气得绷不住,狠狠地摔了椅子便转身离去。 “三姐,展大哥他……我是不是……” 看着气急而走的展澈,锦嬿不禁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的姐姐。 “与你无关!” 沈锦书云淡风轻地朝着窗外看了看,见展澈依旧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微笑。 “三姐,展大哥他……他说送给我了?” 沈锦嬿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手里的锦盒,同时她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淡淡地红晕。 “恩,我也听见了。” 沈锦书笑着点点头,她怎么也不会说这块玉是她不要的。 “三姐,展大哥真不愧是京城四少之一……” 锦嬿把玩着美玉,回想起展澈那股淡漠如玉的容颜,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了几分。 “嗯……” 沈锦书回答得甚是敷衍,倚着窗户透着气。 “姐,你不是和展大哥闹矛盾了?” 从自己进来到展澈离开,反应再迟钝的锦嬿也感觉到他们之间关系有些微妙。 “没有,不过是意见相左罢了。” 沈锦书喝着茶,随口敷衍了一句,突然转过身看了几眼锦嬿: “你不是一向称展澈为展公子么?何时与他这般熟络?” “啊?” 锦嬿没想到沈锦书会突然问起这个,略略尴尬地挠了挠眉毛: “展大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上次回京对亏他照顾……” 锦嬿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羞红,一副少女怀春的娇涩。 “锦嬿,展澈这人没你想得那般简单,他能从一无所有稳坐展家少东家之位,其城府和心机远非你所想!” 沈锦书看着眼前的锦嬿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下没来由地一咯噔,开口便将当日沐靖炎劝告自己的话如数转说与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试探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没有收下展澈送的礼物,其原因不在礼物本身的价值,而是因为送礼的时间不对。 若换到从前,沈锦书会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收了下来,而现在,他们之间各种一股无法跨越的鸿沟。 “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 锦嬿把玩着手中的锦盒,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玉佩其实是展澈送给姐姐的,可是…… “嗯?” 沈锦书丝毫没有在意锦嬿的神情,淡淡地回应一声。 “如果,今天送礼物的是沐少将军,姐,你还会拒绝吗?” “什么?” 沈锦书没有想到锦嬿会提出这个问题,她也从未想过沐靖炎会送东西给自己,因为那不像是他的性格。 沐靖炎?! 锦嬿这么一问,沈锦书突然脑海中冒出一副画面。 想到那个平时严肃认真的脸庞窘迫地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的样子,顿然不觉噗地一声笑出声。 锦嬿见沈锦书自我陶醉的样子不禁再次出言试探道: “姐,展大哥真的把这个送我了?如此贵重的礼物,你说我该收还是不该收啊?” 沈锦嬿双眼满是希翼地看着沈锦书,可又怕她回答出的不是自己想听的。 “随你!若喜欢便收下吧,左右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沈锦书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既然锦嬿喜欢就让她收下吧,若是锦嬿退了回去,依展澈的性子多半也是随便打赏下人了。 “姐,你说展大哥将这块玉送与我是有心还是巧合? 快瞧瞧,这上面还雕刻着双飞燕! 这倒还真真是合应了我的闺名呢!” 沈锦嬿俏脸一红,爱抚着锦盒里的美玉,越看越欢喜。 “是是是,既然送了你,那自然是有心。 对了,雪临说今晚想吃红烧肉,另外,我记得杨记的奶乳花生不错,你快去瞧瞧可还有卖?” 也不知锦嬿今到底怎么了,总是抓着这块玉不放,平日也不见她特在意什么。 略有些心烦意乱的沈锦书实在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挥了挥手随便寻了一个由头将锦嬿给打发出去了。 锦嬿感觉到沈锦书的不耐烦,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捧入怀中,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茶楼。 锦嬿这才刚刚踏出茶楼的门槛,不想竟和外出喝酒的沐靖炎给碰撞上了。 “沈六姑娘,小心!” 沐靖炎见沈锦嬿埋着头只知道往前面冲,差点就撞到自己的身上,于是便好心出言提醒道。 沈锦嬿这才抬起头,看到险些撞到人,慌忙护着怀里的盒子,在她看来,人可以撞到,但是盒子却是不可以有任何的损伤。 沈锦嬿这一微小的动作,被沐靖炎看在了眼里,他不由得朝她怀中的盒子看了一眼。 这是?刚才那个盒子? 沐靖炎记得这是展澈拿出来送给沈锦书的那个盒子,神色不禁变了变。 “沈六姑娘,这个盒子是?” 不怪沐靖炎唐突,好奇,实在是这个盒子太吸引他的注意了。 “啊?!” 沈锦嬿看到沐靖炎居然问起她手中的盒子,俏脸一红: “你说的这个啊,是展大哥刚刚送给我的。” 沈锦嬿说完,一张脸羞红得如同熟透的虾子一般。 “哦!” 沐靖炎恍然,淡定的点了点头,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尽管内心异样地高兴,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神色出来。 “那沐少将军,我……我……” 沈锦嬿双手环抱着盒子略微一屈膝,便慌里慌张的就跑开了。 沐靖炎愣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我很可怕吗? 不管如何,此时的沐靖炎内心却是无比地兴奋,就连深邃眉眼也多了几分靓丽之色。 其实,刚才他在酒楼上见到展澈怒气冲冲从茶楼出来,心里没由来就觉得事情或许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匆忙结了酒钱就打算悄悄的溜回来看看,没有想到在门口就碰到了沈锦嬿抱着展澈特意为沈锦书准备的盒子。 咚咚咚! 沐靖炎深呼吸了好几下,终于鼓足勇气敲了敲茶楼雅间房门。 沈锦书原本想清静一会,却又听到敲门声,眉头的不耐也显露出一二来。 “锦书,你现在可有时间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沐靖炎进了雅间厢房,便见沈锦书略感疲惫地倚靠在椅子。 “嗯?!去哪?” 沈锦书听声音是沐靖炎,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收起所有不开心的情绪。 “去了便知道!” 说完,沐靖炎也不等沈锦书的反应,拉起她的手就朝外走了出去。 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的战马非常有灵性地跑了过来,蹭了蹭沈锦书的身旁。 “看来,它很喜欢你!” 沐靖炎的战马被取名为“飒影”,据说是与昔年曹操的“绝影”同属一脉。 平日,除了沐靖炎外谁也近不了它的身,就连沐雪临也被它的铁蹄踢了好几次,至今还有些戚戚然。 沈锦书绕着飒影走了一圈,温柔地摸了摸它的鬃毛。 一向高冷飒影好像真的能够明白主人的心思,在沈锦书靠近自己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反感。 沐靖炎一跃上了马背,随后拉了拉缰绳,伸出手示意沈锦书也一同坐上来。 沈锦书看了看这高头大马的,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沐靖炎一眼便看出沈锦书的顾虑,也不知他从拿弄出一定长惟帽出来。 沈锦书接过惟帽,仔细了戴上,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握紧沐靖炎温热的手掌。 沐靖炎稍微一使劲便将沈锦书整个人拽到马背上,自己则是往后边退了退,留出更多的空隙出来。 沈锦书从未这样高坐在马背上,一时间紧张地不知手脚如何安放。 “锦书,来,抓住这里,肩膀放松……” 沐靖炎感到沈锦书的紧张和僵硬,嘴角不觉抹起一个弧度,随即将缰绳塞进她的手中,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 “可是坐好了?” 沐靖炎拉了拉缰绳,调试了一下,询问沈锦书是不是坐稳了。 “嗯!” 沈锦书深呼吸了好几下,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随即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经坐稳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把握机会啊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其实,沐靖炎并未带沈锦书去什么地方,只是将她带到郊外,骑着马,看看日落,散散心。 “锦书妹子琴棋书画样样精,却不想一碰上……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沈锦书被他牵着缰绳,坐在他的前端,听着他口中的戏谑之言,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沐大哥真真是高看我,琴棋书画不过是有所涉猎,算不得精,京中任何一家闺秀可比我强的多! 你瞧,如今我可不是连最简单的马术也不会!“ “呵呵......“ 听到她番话,沐靖炎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书可与其他闺阁千金不一样! 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看到他一脸神秘的样子,沈锦书略感好奇地问道。 沐靖炎略微低了低头,凝视眼前的女孩儿,略加思索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锦书妹子虽是女儿家,舞刀弄剑,骑马射猎可以不精通,但若是能多少学一些,还是不错的。 至少,至少……在不开心的时候放飞自我,策马扬鞭,如此,心情便能好上一点。” “嗯!“ 沈锦书点了点头,非常赞同地附和了一句: “沐大哥说的极对!“ “哈哈......“ 听到沈锦书这样说,沐靖炎不由得爽朗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好,那就好。“ 沈锦书微笑转过头看着沐靖炎,目光甚是柔和: “沐大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听到沈锦书的称赞,沐靖炎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了一些,不过转瞬即逝。 沐靖炎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掌,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锦书妹子谬赞了!你也是一个极好姑娘。 能够与你相识,相知,相伴,对我来说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沐靖炎说完,仰头望向天空,仿佛在想些什么事情。 此时的沈锦书也沉默了下来,他们就这样骑着马漫步在小道上。 直到夕阳落下,沐靖炎才悠悠地策着马鞭,送沈锦书回了枣庄。 “哥,锦书……咦?你们………” 沐雪临见他们共骑一匹马回了枣庄,眉毛不觉挑了挑,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游荡。 “怎么?有事?“ 沐靖炎见自己妹妹眉毛飞舞着不觉板起脸来,严肃地咳了一声问道。 “咦,你们......你们的关系好像有进展哦?“ 沐雪临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看着他们,手指还特有所指地动了动。 “雪临,你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去临县一趟,一时寻不到马车,所以………” 沈锦书忙捂住沐雪临的嘴,整个脸颊羞涨得通红,尴尬地向她解释了好一番。 “哦!我懂,我懂……” 沐雪临掰拉开沈锦书的手掌眼神充满暧昧地看了他们俩人,随后一副我理解,我很懂的样子。 “行了,你这脑子想什么呢,不过就是顺路,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 沐靖炎自然瞧出沈锦书的尴尬,怕她会因此而不喜,忙顺着她的话再一次地强调解释,末了还习惯性地朝沐雪临的脑门拍了一掌。 “对了,锦书近来身体恢复不错,你若有空便多教教她骑马,进出多少也方便些。” 沐靖炎想了想,觉得沈锦书还是很有必要让沐雪临多教教她骑马。 “哥,你咋不自己来教!” 沐雪临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还有比他还木头的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啊,单独相处,啧啧……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沐靖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妹子的意思,只是……唉…… “你们先聊着,我去让厨房多备些菜,上次的酒好像还剩好多坛呢!” 沈锦书见他们兄妹这般的互动,有些郁闷地寻了一个理由就匆匆地离开了。 “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看着沈锦书离开的背影,沐雪临忍不住地继续向自家的大哥八卦道。 “没有!“ 沐靖炎直接否决了妹子的猜测,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淡然地道: “我只不过把她当成自家妹子,哪有你想象的那乱七八糟的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沐雪临闻言点了点头,然而却是满脸的不相信: “只是妹子?呵呵,可惜了! 哥,你要是真对她没意思,没感觉,那就趁早保存距离吧。 别忘了,京城那个什么柴县主可是还惦记着你呢!” 沐雪临惋惜地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善意地提醒他,如果不趁现在把握好机会,拿下锦书,定下婚约。 到时可就别怪某人去圣上那求了一封赐婚圣旨下来,再说拒婚就晚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听到自家妹子的话,沐靖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地警告着: “你只要知道,从此以后不准再提起柴家的事情,否则我绝对不放过你!“ 被沐靖炎恶狠狠的目光一瞪,吓得沐雪临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脑袋,低垂着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沐靖炎不理会妹子的话,转身便走,沐雪临也只能跟了上去,一边跟上去一边不服气地嘀咕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靠着祖上那点勋爵么? 说来我们将军府的实力比起柴家可强大太多了。“ 说着,沐雪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跟上自家的大哥,可刚走几步,便被自家的大哥拦住了: “站住!“ “哥......“ 沐雪临不解地停下脚步,可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沐靖炎冷漠的双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改口: “哥,你干嘛这么凶,难道我说错了吗?“ 沐靖炎就这么愣愣地盯着她,笑了笑,不答反问: “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 此时的沐靖炎,脸色有些阴沉,只要沐雪临敢再提半个自己不喜欢的话题,绝对会忍不住朝她踹上一脚。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嘛?我刚才在和哥哥你商量婚事啊!“ 沐雪临不怕死地用肩膀顶了顶自家哥哥的胸膛,自然而然地开口说着。 “和我商量婚事?“ 沐靖炎顿然被气笑了,伸出巴掌想再次呼上她的后脑。 “是啊,哥,我觉得你和锦书真的很般配! 虽然你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你们俩个人在一起,绝对会很合拍的。 我觉得你们俩个人就应该结成夫妻,共度一生!“ 沐雪临连珠炮似的将自己的观点吐露了出来,沐靖炎听到她的这番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是吗?我和她之间确实挺般配,不过我对她却没有什么感觉。“ “啊,这怎么可能啊?“ 听到沐靖炎的话,沐雪临顿时惊讶不已,连连摆手: “哥,你一定是搞错了,你不可能对她没有感觉的。 你看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对她可是充满了兴趣,可是现在不是照样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再说了,她现在虽然那个样子,但这些都是假的,她的真实面目你是见过的。 真的很美对不对,所以,你不可能对她没感觉的! 而且她还对你有好感,你就更应该抓紧时间了,不能让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 沐雪临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自家的哥哥,催促他快点儿抓住机会。 沐靖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妹子,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弧度。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战事突起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话说,自从上次沐靖炎带沈锦书去骑马散心后,一连几天,只要一有时间便寻着她出去。 沐靖看得出来,只要沈锦书外出走走,哪怕只是坐在山坡上吹吹风她便可以很快乐,很舒心。 可是她若是一言不说地待在屋子里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于是……… “锦书,都过好些时候了,也不知道冯铁锤他们到底将番薯种得如何了。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走走,看看?” 沐靖炎见沈锦书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埋头看书,便提议说想去看看番薯的种植情况。 “现在?好,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沐大哥等我!” 沈锦书听了沐靖炎的提议,眼珠子一转,随即便点头答应。 于是唤了采菊进屋伺候,换了身衣服,吩咐采菊给自己涂上一些水粉修饰一番,出门前顺手拿了个斗笠戴上。 “小姐,要不要叫上冯铁锤?” 采菊跟在锦书的身后,扫了扫眼皮,想到了什么忙开口询问着。 “嗯,是该叫上他一起。” 沈锦书略微好笑的打量着采菊。 这个采菊平日里就喜欢逗弄冯铁锤。 也就冯铁锤老实,每次都被她捉弄的好半天不敢说话。 冯铁锤听说是沈锦书叫自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就赶了过来,弄得采菊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能追得上冯铁锤。 “哎,我说你个木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有鬼追你啊!” 来到了沈锦书身边,采菊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对着冯铁锤吼道。 沈锦书白了采菊一眼,没好气的点了她的额头说道: “谁叫你总是戏弄人家,现在好了吧!滋味不好受吧!” 冯铁锤被采菊骂的一声不吭,听了沈锦书这戏谑的话语,慌忙解释道: “采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说三姑娘唤我,我一着急,走得便快了一些……” “哼!” 采菊白了冯铁锤一眼,头随即甩向一边: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沈锦书没有理会两人的打闹,无奈地笑了笑便和沐靖炎一起出庄子朝菜地走了去。 “你对你的侍女,很放纵。” 沐靖炎想到采菊的性格,不觉略有一些感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为沈锦书撩开一根藤条。 “在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多少让她自由些,往后回到了沈家,她就没有那么多乐趣了。” 沈锦书眸色间有些忧愁,这些话也不知是在说采菊还是在说她自己。 沐靖炎没有说话,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田间,一片一片的番薯叶子绿油油的,看上去很是喜人。 冯铁锤被采菊捉弄地脸红至耳根,见沈锦书他们站在路边观赏着,随即他一个机灵便跳进了菜地,徒手从地下拔了一个番薯出来。 “三姑娘,你看……” 冯铁锤将叶子一撸干净,掰断藤蔓,一手举着裹着泥的番薯,递到了沈锦书面前。 “好家伙!” 沈锦书看到巴掌大的番薯由衷的赞美道。 第一批的番薯个头不算大,但是数量却是有不少,就是这一条藤蔓上竟结出五六个。 再过些时候,指不定这一片就是个大丰收。 “小麦上的蚜虫对这种番薯好像造不成威胁。” 沈锦书看着长势喜人的番薯叶子,捡起一根树枝随意拨动一番,悠然地着。 “姑娘说的极是,尽管虫灾这般厉害,可这番薯当真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冯铁锤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沈锦书的观点。 “这批番薯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采摘?” 沈锦书丢下手中的树枝,看了一眼,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 “应该还有两三个月就可采摘了。” 冯铁锤想了一会,大致推算了一下才回答着。 几人在田间边走边看,不多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好,很好,你和雷震辛苦了! 赏,一会便让采菊带些衣料给你们二人各做几身衣服!” 沈锦书对待下人历来都不曾吝啬过,如今终于将代替粮食的番薯给种了出来,如何能不好好赏赐他们呢。 就在此时,突然一只鸽子飞了过来,沐靖炎伸出手臂,鸽子便落在他的手臂上。 沐靖炎取下鸽子腿上的一小卷纸,展开看了看,然后手臂一抬,鸽子便飞走了。 “怎么了?” 沈锦书见沐靖炎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锦书,我……我……可能要走了。” 沐靖炎深深的看了看沈锦书斗笠,不觉叹了一声。 “边境可是又出问题了吗?” “嗯。” 沐靖炎轻轻取下沈锦书的斗笠,看着沈锦书的眼睛: “辽国见我们今年遭受虫灾影响,便觉得是一次良机,对我国边境滋扰不断。 估计他们是以为我国粮食不够,好揉捏……” 沐靖炎口中没有一点担心,他握着沈锦书的斗笠,也不递给身后的采菊,就这样再手里拿着。 “辽国? 听闻辽国的耶律贤很是厉害,沐大哥,你……多加小心!” 沈锦书虽然不太出门,可是架不住她喜欢看书,什么书她都看一些,包括一些名人传记和野史,甚至包括一些用当今名人杜撰的画本子她也看,所以对这个耶律贤倒也还算知道一些。 “手下败将!” 沐靖炎颇为不屑的说道,对他而言,辽国此番来袭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噗嗤!” 沈锦书被沐靖炎的样子不禁给逗乐了。 “不错,确实是手下败将。 不过,这个耶律贤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他是辽国的皇帝耶律重元之弟,在辽国的名声甚高,也算是一代枭雄。 左右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所以,沐大哥还是应当谨慎些才是。“ 纵然知道沐靖炎的本事,可沈锦书还是忍不住地提醒他应多加小心。 “嗯!“ 沐靖炎轻嗯一声,随即甚是骄傲地看着沈锦书: “不过,他虽然厉害,可惜却并不擅长骑兵战,所以才会被我屡次打败!” “那我便预祝沐大哥凯旋而归!” 说完,沈锦书便笑盈盈地朝着沐靖炎俯了俯身子,略行了一礼恭祝着。 “锦书,我知道,你不爱争名夺利。 你只想要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不管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只要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沐靖炎声音不大,却像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任何风险都吹不进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踢到铁板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唉……好无聊啊……” 自从沐靖炎匆忙地回了战场,白承志也紧跟着离开,沐雪临一时陷入无聊中。 每日依旧抓着沈锦书练上一两个时辰的腿脚功夫后便觉得格外的无聊。 虽然每日都坚持着,但沐雪临也知道沈锦书的体质不适合长时间的锻炼,毕竟她的身子骨还太弱了。 “唉......不行,我得去做点什么!“ 沐雪临突然间站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去哪?“ 正在一旁躺在摇椅晃悠悠休息的沈锦书听到这话,顿然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当然是去找人打架喽!“ 沐雪临理直气壮的说道,仿佛在她心目中的打架比什么都重要似的。 “打架?“ 沈锦书愣了一下,随即捏着帕子虚隐着口鼻噗笑了一声: “你确定?“ 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戏谑之意,看着沐雪临,就像在看着一个顽童一般。 要知道这里不似京城哪来的那么多纨绔子弟给她教训,为民除害。 “嗯哼!当然!” 沐雪临一想到自己可以舒展舒展手脚,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眉飞色舞起来。 “我走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沐雪临说着一个翻身,便顺溜到树干上,准备爬墙离开。 “雪临……我看你还是……” 看着沐雪临这个样子,沈锦书不觉有些隐隐担忧。 “放心,不用担心,我的功夫自幼可是我哥手把手教出来的,难道还会害怕一群乌合之众不成?“ 沐雪临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远方,一副高傲的样子。 沈锦书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临县附近对我们来说还是属于异乡。 如今算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再说,万一被别人认出我们,那可怎么办?“ “这个......“ 沐雪临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番,沈锦书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哼,反正现在这里认识咱俩的人,我怕什么! 要不,锦书,你陪我一起去玩玩?“ 沐雪临说着挑了挑眉毛,蠢蠢欲动地怂恿沈锦书和自己一快去打架凑热闹。 “呵呵,你不怕,但是我可不想陪你玩这种游戏!“ 沈锦书无奈的叹口气,连忙摇摇头,打架这种事情还真不适合自己……。 “你......算你狠!“ 沐雪临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一转身,整个人就消失在墙头。 话说,这个沐雪临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是惹事的体质。 每每出去逛个街,喝个酒,总能给她碰上一些欺男霸女的不平事来。 这不,前些天,她就是去酒楼吃个饭,喝个酒,居然给撞上地痞流氓收保护费。 原本呢,沐雪临也不想管这样闲事的,可偏偏这些家伙忒没眼力见…… 原不过是来个杀鸡儆猴吓唬吓唬掌柜,结果他们哪桌不选偏偏选中沐雪临! 然,沐雪临的脾气是那种好欺负的人吗? 当然不是!!! 这时候,沐雪临就想起了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如此想着沐雪临的嘴角就不经扬了起来: 既然他们这般的不识相,那么我也不用手软…… 沐雪临朝着那群痞子邪邪地冷笑道: “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活腻歪了啊! 既然这样,那我也无需客气!“ 说完,沐雪临一抬脚便把桌子上的菜盘扫向那群人的身上。 随后,更是冲到那群痞子的面前,扬起自己那双纤细白皙的小拳头就朝他们身上招呼了过去。 “砰砰砰……“ “哎呦妈呀,痛死我了!你么婆娘……“ “啊啊啊,女侠,女罗汉,胳膊……胳膊断了。“ “艹,我的脸,我的鼻子……“ “别扎眼睛,耳朵……快放手……。“ 这群小痞子们平日欺负他人起来倒是没有留情,哪里想到今日竟会被这样凶悍女子给修理了? 再说,沐雪临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一个母夜叉啊! 此刻的他们只觉得眼冒金星,整个脑袋晕乎乎的。 “快,赶紧找人帮忙啊!!!“ 其中一个家伙见势不妙就叫喊起来,打算先逃出去再搬救兵来复仇。 另外几个小痞子听见他的话,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去。 沐雪临岂肯轻易放过他们? 这几个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 岂不知在沐雪临眼里,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就这点实力也敢来招惹她? 当下,沐雪临一步越起跨了出去,在半空中完美地几个旋转…… “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三声重物随即落地的响声传来,那三个刚跑出房间准备寻求救助的痞子,突然之间就飞向了半空,摔倒在了地上。 一阵骨骼碎裂的响声,从他们身上传来,看得出来,他们的肋骨已经被打断。 “啊,我的腿!“ “我的脚!“ “哎呦妈呀,我的腰。“ 这几个痞子纷纷抱着自己受伤的部位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来。 沐雪临看到这些人如此凄惨的模样,不由的笑了。 这些无赖痞子,刚刚还是一副凶残恶煞模样,现在却像丧家犬一般的躺在地上哀嚎。 这样打脸的戏码,真是滑稽的很,简直堪比接头玩杂耍的。 不过呢,沐雪临倒也不打算继续捉弄,恶整他们。 于是缓缓地走到酒楼的大门前伸出手将虚隐着的房门给敞开。 顿时外面的光线透射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满头大汗、衣衫破烂的家伙。 这些家伙看到大门就这么被打开后,一个个脸色都吓得苍白…… 他们不明白,沐雪临这个女罗刹到底想要干嘛,为什么会好端端地要把大门给敞开,难不成还嫌这样不够羞辱他们? “怎么了,各位,你们好像很害怕我?“ 沐雪临看着他们露出一副无害的微笑说道。 然而,这群人看着这笑容,心里更加害怕了,生怕眼前地这女煞星顿然发怒,一拳砸死他们,那可就得…… 这群痞子实在闹不懂沐雪临的葫芦里到底卖啥药,一个个低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到服为止!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这些个痞子当众被沐雪临好一通教训,心里自然是不服的,从酒楼逃出来后便寻了好一些人,埋伏在城外…… 等到沐雪临出现时便直接向沐雪临围攻上去。 然而,沐雪临好像早就料到回去的路上定有麻烦,所以在出城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一路上只身前行,根本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申时二刻,沈锦书果然提着剑出现在城门口…… 这些痞子见状连忙一拥而上将沐雪临团团围住。 他们本想着直接冲了上来,一举将沐雪临给制服了,可哪知…… 沐雪临见状不觉冷冷一笑,略微一抬手袖中的银针立刻射出。 等到痞子们反应过来,银针都快入了脸面,遂慌忙向旁边闪躲过去。 可那些银针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紧追着痞子们门面飞去..... 痞子们见状,心里暗叫不妙,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了,如果继续跟她缠斗下去,肯定吃亏。 想到此处,几个痞子便立刻分散开来,向四面八方奔逃......沐雪临见状也没有再追杀过去。 一场复仇就如同玩闹一般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不过,至此以后,沐雪临每次去临县都会被这帮痞子寻机围困,说是要一雪前耻。 可每次都被沐雪临给整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不过,他们倒也真真是锲而不舍,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这不闲着无聊的沐雪临便想到了这伙的痞子们,决定今天必须将他们给打怕了,打服了不可! 于是…… 沐雪临再一次来到临县,向这群痞子发起了总攻。 沐雪临这一次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将这群痞子最后的一个窝点给捣毁了,看他们还如何去祸害百姓! 来之前沐雪临便已经向周围的百姓打听清楚了,那个窝点就在临县附近的“金沙村“...... 沐雪临知晓这个金沙村离临县只有三百多米的距离,而且还是在山里。 所以,沐雪临这次打算利用轻功直接越过金沙村,将他们的窝给一举端掉! 沐雪临刚要准备起身时,却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窝点的老大是一个练武奇才,传闻他的武功高绝,非一般常人可比。 沐雪临想着自己一旦越过了金沙村,那么这个练武奇才绝对会有所察觉,如若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那……这可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想到此处,沐雪临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回了城里的铁匠铺,多挑选了一些适用的袖箭,飞镖,以及一根蛇皮牛筋制成的软鞭。 沐雪临倒是不信,这些个痞子真有什么能耐对付得了自己,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如果当真有那种武功高绝的人,沐雪临倒是想去瞧瞧,认识,认识,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 于是,沐雪临准备好了一切便策马扬鞭地朝金沙村这赶了过来。 就在此时,那些个痞子们也正在商量着该怎么去这件事情......“老大,我们的人都被那女子给打怕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痞子问道。“废话,我当然知道啊!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跑掉吧!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我们兄弟蒙羞吗?“另一个痞子道。“对,咱们要报仇!不仅要给那女子点颜色瞧瞧,还要让所有的百姓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过老大,您可要小心了!““放心吧!那女子虽说实力不错,但我却相信,只要有咱们兄弟在,那女子肯定讨不了好!“说着说着,他自信地扬起嘴角......“那我们赶紧找一些弓箭出来吧!““对,我这就去!““等等,老大,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再找机会出手?““嗯!你说的不错,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我们现在就藏起来!“就在他们商量着的时候,沐雪临早已经悄然来到了他们身后......沐雪临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使其看起来与普通人并无异常,他悄悄靠近这群痞子们,等待着机会......“老大,咱们要不要先撤退一下?这个女人好像是个高手!“一个痞子道。“撤退?哼!你怕死吗?“那人反问道。“不怕!““既然不怕,那就别怂,拿出你的胆量来!咱们兄弟可是不惧任何威胁的!“说罢,那人拔出腰间的佩刀,猛地一挥,一道锋芒闪现......沐雪临一见,心里顿时一阵欣慰,终于等来一个有胆识的人了......沐雪临一个闪身,瞬间挡在那人的面前,那人一惊,手中的刀立刻向沐雪临砍去,但是却被沐雪临给抓住了他的胳膊。“放开我!“那人挣扎着。沐雪临没有松手,反而是用自己的右臂将那人的胳膊给夹在腋下,然后向着他的后背狠狠地击出一掌。那人只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差点儿被打断,疼痛难忍。沐雪临将他扔到了一边,那人摔倒在地上之后便昏迷了过去......“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沐雪临一个闪身,瞬间挡在那人的面前,那人一惊,手中的刀立刻向沐雪临砍去,但是却被沐雪临给抓住了他的胳膊。 “放开我!“那人挣扎着。沐雪临没有松手,反而是用自己的右臂将那人的胳膊给夹在腋下,然后向着他的后背狠狠地击出一掌。 那人只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差点儿被打断,疼痛难忍。 沐雪临将他扔到了一边,那人摔倒在地上之后便昏迷了过去......“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其他三个小混混赶紧跑了上来扶起了地上的那个男人,那男人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没事,走,快回去!““是!“几人扶起那男人向外面奔去。沐雪临跟着追了上去。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带着黑色墨镜的高个子,从巷子里缓步走了出来,看着刚才被打飞的那些人已经离开,这才转身进入了巷子里面。巷子深处,是一条漆黑的小路,小路尽头是一扇小门,这扇小门的旁边是一道铁栅栏门,铁栅栏门的两旁站着两只警犬,在警犬的两侧,是两个黑衣保镖。黑衣保镖见有人来,都恭敬的行礼:“老板好!“那黑衣保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摘掉墨镜:“我父亲呢?““老爷在里面等您!“其中一个保镖回答。“嗯!“那年轻人走了进去。小门后面是一道长廊,长廊的两旁摆满了花瓶,花瓶中盛放着鲜艳的玫瑰,整条走廊上面都弥漫着淡雅的香味,在走廊的两侧还挂着一幅副油画,画的是一些美丽的花朵和风景,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如果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章 配合调查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被沐雪临这么一夹,痞子老大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差点儿被打断,疼痛难忍。 “臭娘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认栽了!”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痞子老大撇了嘴开了口说了一句,算是认了输。 沐雪临见他这般嘴角一扬,随即一个甩手便将痞子老大给丢到了一边。 “嘭!” 痞子老大应声摔在墙角边上,两眼一番,便昏迷了过去了。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痞子贾忙冲了过去,扶起自家的老大,用食指掐了掐他的人中。 “没死!“ 痞子老大悠悠然地睁开双眼,看了痞子贾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好,还好老大你没事,要不然咱们都要倒霉啊。“ 痞子贾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庆幸之色。 “呸!“ 听了痞子贾的话,痞子老大吐了一口唾沫,朝地面上吐了一口血水骂了一句,接着转头瞪向沐雪临,恶狠狠的说着: “娘们儿,别让我找到机会,要不然让你生不如死,我现在就把你给废了!“ “呵呵,废我的人多了,但最终还活着的却是没有几个。“ 沐雪临冷笑着,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之色,她可不怕痞子老大放什么厥词威胁自己。 痞子老大的目光一滞,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这个臭娘们儿给玩弄于鼓掌之间!“ “呵,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沐雪临淡笑着回道,随后露出一抹诡异地微笑,看着痞子老大一眼: “三天后,十里坡山神庙,等着你们来复仇!” 沐雪临说完一个翻转便越上了墙根的围栏上转身回头抛下这么一句话,随即施展轻功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痞子贾的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接着开口问着: “老大,现在怎么办?“ 痞子老大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 “还能怎么办,先扶我回去休息,飞鸽传书给老二,让他火速回来!“ 听了痞子老大的话,痞子贾心领神会,随即点着头哈着腰扶着自家的老大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痞子老大躺在床上,随手将窗户打开,望着外面的风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着沐雪临离开之前说的那番话。 “三天后,十里坡山神庙,等着你们来复仇!“ 这句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有什么别的含义,但痞子老大又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是什么。 “难道是什么陷阱,或者什么阴谋,不管了,反正到了时候就知道了。“ 想不通就干脆不想,痞子老大翻过身继续睡觉,只不过刚闭上眼睛却听到门外传来急促而又紧张的敲门声。 “谁呀?进来!“ 听见痞子老大的声音,门被推开,一名小弟走了进来,看向痞子老大: “老大,外边来了一群人,看他们穿着好像不像是我们青龙帮的弟兄,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哦?不像是青龙帮的弟兄?“痞子老大听后一愣,随即问道: “他们有多少人?“ “看他们人数不多,应该就五六个人,但看样子个个身手不凡。“ 痞子丁颤颤咧咧地回答着。 “五六个人就敢闯入我们青龙帮的驻扎之处,看样子是想找死,你去,叫上十几个弟兄给我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 痞子老大听后怒极反笑,这简直太不知死活了,竟敢到青龙帮的地盘上撒野。 “是!“ 痞子丁听到老大这话后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话说,沐雪临从金沙村出来后并未直接回枣庄,而是前往临县的一家酒家…… “奇怪?明明就是这里,怎么都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影?” 沐雪临手端着一个酒盏,细细品着,时不时地看了看窗外,略微焦急等待着。 与沐家军约定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依旧不见任何出现,就连信号也没有半个,这……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沐雪临越等越不对劲,准备起身离开,却不想刚刚踏出酒楼就被一批县衙役给团团围住。 沐雪临眉头紧皱,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些县府捕快,不知道他们突然围上来究竟有何意图。 “沐姑娘,请跟我等走一趟吧,我们县令大人有要事找你商谈。“ 为首的捕快一脸正气,语气也颇为客气,只见他朝着沐雪临拱了拱手。 沐雪临不禁皱起了眉头,左手不自觉地抚了抚右手的衣袖,冷哼一声: “我乃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小姐,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随你们走,赶快让开,不然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哈哈哈,我们此次奉命前来请你回县衙协助调查,如果你执意不肯跟我们回去的话,那么休怪我们用强硬手段把你带走了。“ 捕快们面露狞笑,语气嚣张至极,仿佛他们真的有这个实力做出这种事情。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威北将军府岂容尔等放肆,如若你们敢伤害我半根汗毛,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沐雪临双拳紧握,怒视着几人,眼中寒光四射,似乎真的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哼!“ 为首的捕快冷哼一声,他最是看不起这些占着家室就作威作福的官宦女眷,不觉撇了一嘴: “沐雪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次县令大人亲自点将派我们来抓拿犯人。 你难道不愿意配合吗,莫非你真想让你们整个沐家都为你陪葬不成?“ “你......“ 沐雪临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几个王八蛋,但是最终她还是忍耐住了。 沐雪临原本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先离开这个是非地。 然而当她听到那捕快刻意加重沐家二字时,不得不令沐雪临有些迟疑。 不,老爹和大哥如今还在前线,绝对不能连累他们…… “好,我这跟你们回去,希望你们不要食言!“ 三思过后的沐雪临最终不得不低了头,答应与他们去一趟县衙。 “好说,好说!“ 为首的捕快得逞地笑道,同时向其余的兄弟使了一个眼神。 沐雪临心中咯噔一跳,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证物证俱在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不好了,不好了……” 沈锦书用过晚饭,正准备倚靠着美人榻上看会书,却不想采菊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气捋顺了再说话!” 沈锦书眉眼都没有抬,这个采菊,都和她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能不能稳重些,这样咋咋呼呼成什么规矩。 “小姐,沐姑娘被关进县衙大牢了!” 采菊哪里还顾得上顺气,一股脑地将听来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 “噗!你这是从哪听来谣言?” 沈锦书自然不相信采菊所说,以沐雪临的功夫,谁有那个能耐可以抓得住她。 再说,沐雪临可是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小姐,不过一个小县衙,谁有那个胆子抓她。 那岂不是老虎嘴上拔毛么? “小姐,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 沐姑娘在凤阳酒家门口被县衙捕快给带走了。 何家六叔正好去给凤阳酒家送菜,他亲眼所见的!” 看到自家小姐毫不在意的样子,采菊更是越发的心急如焚起来。 “什么?!” 一听这话,沈锦书吓得手中的书籍都落了地,连忙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挪步认真地思考起来。 沐雪临怎么会突然被捕快带走呢,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小姐......“ 采菊看到沈锦书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小姐从小便聪慧无比,从未像现在这般焦躁不安。 “别着急,你去找一身衣服给我换上!“ 想了半天都没有想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锦书只好吩咐采菊去寻一件寻常的衣裙过来换上。 采菊听到吩咐,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敢怠慢,连忙去衣柜里面翻找起来。 在采菊的伺候下,沈锦书很快换好了衣裳,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让庄上的小斯去将马车套好。 此时的沈锦书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千金之躯,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也完全忘记了她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声誉。 这样匆忙的离开,会不会给沈府丢脸,左右这些她都顾及不了。 当沈锦书赶到县衙时,县衙门前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人。 沈锦书就这么挤入人群之中,发现沐雪临竟然被押着站在大堂最显目中央。 “放开沐姑娘,你们凭什么把沐姑娘抓进衙门,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对啊,凭什么把沐姑娘抓起来,她又没犯错误,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就算你是县令老爷,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围观一些百姓平日里受到沐雪临的仗义相助,不觉为她抱屈起来。 沐雪临被这群热心的百姓给彻底感动到了,没想到自己平日不过就是帮助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没想到他们竟然能顶着得罪官府风险也要为自己说话。 沐雪临微笑着朝这些百姓拱了拱手答谢着,突然,她发现人群中居然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锦书,她怎么来了? 沐雪临见到沈锦书就这么站在人群,顿然灵光一闪,伸手从衣领中掏出竹哨摸了摸,随后又用食指点了点脖子。 沈锦书见到沐雪临的这些动作,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默契地点了点头。 听了众人的叫喊,朱县令不觉大声地吼道: “肃静! 谁允许尔等在公堂上喧哗喊叫,谁若敢再出言扰乱公堂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朱县令手执着一块惊堂木,重重地朝案桌上一拍,顿然整个公堂都安静下来。 “沐雪临你身为将军府的嫡出姑娘,竟敢知法犯法,草芥人命,你可知罪否?” 朱县令怒目圆睁,眼神凶狠,看起来十分吓人,但其实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并没有真正动怒。 知法犯法?草芥人命? 沐雪临一脸蒙圈地看着朱县令,自己不过是在酒家喝酒吃菜,到底犯了什么法,又草芥了谁的命? “朱大人,凡事需讲究证据,仅凭上下嘴皮一碰便说我草芥人命?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沐雪临冷冷地哼了一声,她倒要看看这个朱县令到底想要干什么。 “证据?就在刚才你杀害了七八条人命,这难道还不够证据吗?“ 朱县令的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一群衙役围住了沐雪临。 这些衙役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看起来十分骇人,并且他们手中皆执着杀威棒,虎视眈眈地望向沐雪临。 沐雪临一愣,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杀了人,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就随意诬陷? 诬陷正三品官家女眷,朱大人你的乌纱帽可戴得结实了吗?“ “哈哈哈......死到临头竟敢还砌词狡辩,真真是可笑至极! 来人,将尸首带上堂来,我倒要看看这罪妇还有什么话好说!“ 朱大人说完拍了一声惊堂木,吩咐衙役将七八个死者的尸体带上公堂。 当掩盖尸体的白布掀开的时候,沐雪临愣住了,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刚揍过痞子老大,以及他的几位属下。 “这......我……我不知道,他们不是我杀的!“ 完了,果然是有人刻意设下的陷阱,此时的沐雪临脑袋就犹如被人重击了一拳似的。 “还敢嘴硬,来人,传人证!” 看着沐雪临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朱县令不觉有些得意,随后大手一挥让那些证人依次站了出来指证沐雪临。 “草民粱春来叩见县令老爷! 启禀县令老爷,草民是凤阳酒家的店小二。 那日,葛老三带着一行人来店中收取保护费,不知怎的就和沐姑娘起了争执……” 第一个出来指证的是酒家店小二,他将沐雪临和那群痞子的争执打斗一一说了出来。 “对,对,就是这个姑娘,那天……” ……… 接连三四个人都站了出来指证沐雪临与这群痞子们有过不少的摩擦。 “启禀老爷,这几枚袖箭是在死者身上拔下的……” 就在这时,为首的捕快将一盘带血的袖箭呈到县令面前,声称是从死者身上拔出来的。 人证,物证,死者……一时间沐雪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沐雪临,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本官还能怜你是姑娘家就不对你用大刑。 如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朱县令在这些人证物证面前再一次拍响了惊堂木,恶狠狠地威胁着沐雪临。 “呵呵,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沐雪临的脾气一直都比较火爆,虽然她不像别人那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是也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的清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得好!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本官也就不与你废话了。 来啊,将她抓起来,上刑具!“ 朱县令见沐雪临丝毫没有认罪的态度,顿然有些怒意,一个喝声吩咐衙役准备给她用刑。 “是,大人!“ 几个衙役一听朱县令这个命令,便朝着沐雪临靠近,将她包围,纷纷摩拳擦掌地伸出魔爪想要将她拿下。 沐雪临岂会是那种乖乖地束手就擒的怂包,两拳三脚便将这些酒囊饭袋的衙役七仰八叉地给揍得爬不起来。 “反了!反了!大胆罪妇,竟敢在公堂上当众殴打衙役,藐视王法……” 朱县令看着满地的衙役嘶哑咧嘴的哀嚎,一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 “好!打的好!” 在公堂外围观的百姓看着沐雪临就这么几下将一群为虎作伥的衙役给打趴下,不觉一阵欢呼喝彩。 “肃静,肃静!!!” 朱县令一声声地惊堂木这才把看热闹的群众给喝压下去,朝着捕快衙役使了好几个眼神。 原本那些置身事外的捕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挥舞着佩刀朝着沐雪临比划而去。 沐雪临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一脚踹飞了靠自己最近的捕快,随后更是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 沐雪临一人对战十来个捕快衙役,双拳难度数手,逐渐落了下风。 “住手!“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的男子声音顿然响起,只见一位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迈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下官拜见南宫大人!“ 朱县令一见来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巡抚南宫鹤,忙从坐位上走了下来俯身行了一礼。 那些捕快衙役见状也纷纷住了手向来人行礼着。 南宫鹤直接越过这些捕快衙役朝着朱县令点了一下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朱大人,此女子乃是将军府嫡女,圣上亲赐的巾帼县主,是否有罪理应交由大理寺或宗人府裁定!” 南宫鹤甚是轻蔑地看了一眼朱县令,其言下之意就是纵然沐雪临有罪也轮不到你来判,更别说对她用刑。 “可是……可是……” 听了南宫鹤的话,朱县令不由得满头渗出了冷汗。 “嗯?” 南宫鹤略皱了一下眉头,冷哼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金打造的令牌。 “威北将军府嫡女沐雪临嫌涉命案,特押回大牢,待圣上指派官员前来审理!” 朱县令及一众衙役见南宫鹤拿出令牌脸色顿然变得异常苍白,仿佛见鬼了一般。 沐雪临看着衙役们的反应,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看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狗东西还敢如何欺负我! “怎么,朱大人这是质疑本官的话还是在质疑我手中的令牌?“ 南宫鹤见朱县令依旧愣在一旁,甚是不悦地看着他开口说道。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南宫鹤手中还持有皇子的令牌…… “下官不敢……” 朱县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道不敢,不敢。 “听闻朱大人才高八斗,不知可曾听过【襟裾马牛】这个词?” “下官......下官……“ 朱县令看着南宫鹤手中令牌,又听了他这话,脸色不禁百般难堪,额头的冷汗也如瀑布一样,越擦越多…… 南宫鹤一见他这样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 “好了,不必再废话,把人带下去!“ 见局势已经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南宫鹤也懒得和朱县令周璇直接吩咐人将沐雪临带走。 “是!“南宫鹤带来的捕头极有眼力劲地上前拱了手领了命令,然后朝着沐雪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沐雪临也不废话,直接跟着这个捕头离开了临县衙门。 “朱大人,沐姑娘先暂时关押本县大牢,带这件案子的调查结果出来即可押回京师受审。 这期间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你这身衣服只怕是要换上一换,如此可明白?” 话音刚落南宫鹤便拍了拍朱县令的肩膀,眼角带着一丝异样的神情看着他。 “明白!明白!” 此时的朱县令哪里还敢有任何的阻拦,连连对着南宫鹤一阵点头哈腰。 南宫鹤满意地转身在朱县令以及易一众衙役的恭送下走出公堂。 然在南宫鹤路过沈锦书身旁时不觉停了一下脚步朝目光四处多看了几眼,不动声色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又再次迈开步伐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望着南宫鹤离去的背影,朱县令心中一片骇然。 刚刚南宫鹤说的那番话实在太吓人了。 “朱大人,现在怎么办呀,沐雪临已经被抓走了,咱们......咱们可怎么交代呀!“ 一个捕快凑了上来,看着朱县令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朱县令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此时的朱县令真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禁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参涉了这个案子,如今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大人,您倒是快做决定呀。“ 见朱县令不说话,另外一个捕快又催促了一声。 “完了,这下可真的是彻底完了!“ 朱县令听了他们的催促顿时瘫坐在了椅子上,一张肥硕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朱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不咱们向大理寺举报,让他们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一个捕快突然灵光一闪出言提议地说道。 “举报?怎么举报?咱们能举报谁呀!“ 朱县令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这名捕快。 “老爷,您糊涂啊,自然是举报将军府的嫡公子……沐靖炎!“ 那名捕快挑了挑眉毛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朱县令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在这人脑袋上敲了一记: “你个蠢货,我告诉你,这件案子如今不仅仅只是关系到是威北将军府,连同整个朝廷都被扯牵进来了。 我可警告你别乱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诬陷将军府这样的罪名我们就是长了九个脑袋也不够砍,到时我们的家人指不定还得落个连坐什么的。“ 捕快被朱县令的话给吓得一个颤咧,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摔倒了。 “那,那现在可怎么办?上头可是让我们想办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字条!平安符?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捕快听了朱县令的话,脸色也是煞白如纸。 朱县令看了看这人,又叹了一口气,随即缓缓说道: “算了吧,事情发展成现在的局面谁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赶紧去准备一份青龙帮那边的供词。 坐实了这几个人就是沐雪临所杀,至于他们这些人寻个时机……。“ 朱县令摸了摸嘴角边的胡子,露出一副奸邪地笑意,随后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来。 死无对证,就算最后不能绊倒沐雪临,那也和我们没有半铜钱关系。 这计当真高明啊,实在是高! 捕快听了朱县令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连连拍着马屁恭维着。 “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呀,沐姑娘她……” 采菊看着沐雪临就这么被带走了,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别急,这样采菊你带着这根玉簪去找展澈,我在福缘酒楼临窗的那个雅间等你们!” 沈锦书拍了拍采菊的手臂,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如今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着急,沐雪临显然是被人陷害了,可要怎么才能将她救出来呢? “可是,小姐……” 采菊有些犹豫地看着沈锦书,刚刚出来匆忙,忘记带上其他小斯或是婢女。 自己这时候离开的话,那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经过上一次半路遇袭的事件后,采菊就对沈锦书独自一人有些后怕。 “采菊,没有可是,我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快去吧,我就在福缘酒楼等你们!” 沈锦书知道采菊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催促她快些去找展澈。 “小姐……那……” 采菊知道自己拗不过自家主子,又想到沐雪临对自己的好,最终咬了咬牙,揣着簪子便往展宅的方向跑了去。 冷静,千万要冷静! 看着采菊离开的背影,沈锦书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强行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南宫鹤?!对了,那个南宫大人临走时暗中塞给自己的字条! 沈锦书捋了捋衣袖,确定那张字条还在袖袋中,这才稍稍安下心。 沈锦书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脸庞,随后便坐上马车赶往福缘酒楼。 “掌柜的,麻烦给我上一壶茶。“ 沈锦书来到福缘酒楼,敲了敲柜台,说了一句后便自顾自地上了楼梯。 “好嘞,客官您稍等!“ 掌柜随即应了一声,朝着一旁的小二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沈锦书。 沈锦书来到雅间,直接坐到了临窗的位置上,略微疲惫地瘫坐在檀木靠椅上。 突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蓦然睁开眼看到跟着自己上楼的小二依旧站在身后,不觉眉头蹙了蹙。 “怎么了吗?“ 沈锦书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开口询问店小二可有什么事。 “哦,刚才有位姑娘来过了,说您精神不太好,暂时怕是不想吃饭,特为你叫了一壶酒,不知可要现在呈上来?“ 店小二略微尴尬地挠了一下后脑勺,随即将那位奇怪姑娘的话转述给沈锦书。 “酒?” 沈锦书眉头上挑,眼珠子上下转了转,继而悠悠地开口问道: “哦?那她可还有留下什么话或是其他的东西?例如字条?“ “有,她说姑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想必是触碰了一些霉运。 不过,姑娘福星高照,自有鬼神守护,故而一些灾劫必让旁人挡了去。 对了,那位姑娘还让我将这枚平安福送于姑娘,或许可以消灾解难。“ 伙计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符折叠起来的平安福递给沈锦书。 “倒是辛苦小二哥!” 沈锦书接过平安福,随后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子打赏了店小二。 “多谢姑娘赏!姑娘福厚绵长!” 得了赏赐的店小二顿然眉开眼笑,吉利话也如炸开了锅一般滚滚而来。 沈锦书没有理睬店小二献媚的神情,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那姑娘您先稍等,一会我就将茶酒给您送来!” 说完,店小二便退了出去末了还甚是贴心地为她关上门。 沈锦书拇指和食指捏着平安符,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最后,她将这个平安符给拆开来,上面用朱砂赫然写着“破财消灾”。 破财消灾?什么意思?是提醒自己可用钱财前后打点? 不,不会这样简单! 沈锦书先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猜测着,随即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自我否决这个想法。 姑娘?酒? 这个姑娘会是谁?送酒又是几个意思? 沈锦书将店小二刚刚的话重头再仔细斟酌一番,依旧是一头雾水,没有丝毫有用的头绪。 既然想不明白,那干脆不想了,沈锦书将平安符重新叠好收入袖袋中。 嗯?! 在沈锦书平安符丢进袖袋的时候恰巧摸到那个南宫鹤留给自己的字条。 沈锦书顿然将字条拿了出来打开一看,不禁有些哑然。 “旧雨重逢!安之!见否?” 旧雨?老朋友?姑娘? 沈锦书看着自然又想起店小二说的姑娘,突然一个人影浮现在她的脑海。 会是她么?破财消灾?!呵呵,原来如此! 沈锦书上下一联系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捏着字条的手不觉紧了紧。 “扣,扣,扣” 几声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沈锦书的思绪。 “进来!” 沈锦书忙将字条收了起来,一抹脸庞,作出一副淡然的神情。 “姑娘,您慢用,这是您点的茶,还有这壶酒小的也给您送上来了!” 店小二谦恭地将一壶碧螺春放置在桌子上,随后又将一小坛的桃花醉提了上来。 “姑娘,吃着茶,喝着酒,不如再来几碟子的小菜如何? 本店的凉拌三丝,盐水毛豆,酱香梅花肉……极为不错,可要试试?” 店小二将酒上了桌,随后向沈锦书报了几样经典地配酒小菜。 看着这店小二热情地推销,沈锦书不觉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展记的时候,也有一位店小二如同眼前这人一般。 “行了,就拿一碟凉拌三丝!我一会要在这会见朋友,若无其他事,莫要过来叨扰!” 此时的沈锦书哪有什么胃口吃什么菜,随口点了一盘,想了想交代店小二一会别有事没事过来打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哲保身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采菊拿着依着沈锦书所说,拿着玉簪见了展澈。 还未等采菊开口,展澈便知她的来意,换了身衣服便随着她如约来到福缘酒楼。 展澈刚踏进酒楼,店小二便点头哈腰地接引他上了二楼,采菊深知他们有事要商,便守在门口为他们把着门。 许久不见,沈锦书苍白的脸色已恢复得不错,显然沐家兄妹对她的照顾极是用了心思。 展澈看了看坐在临窗位置上的沈锦书,只见她心不在焉地饮着茶。 沈锦书满面愁容,眉头紧蹙样子不禁让展澈叹了口气。 原本还在神游天外的沈锦书,骤然间听到这一声叹息,忙将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展……展少,坐!” 沈锦书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朝着展澈略行了半礼,示意他坐下说话,随后更是将茶水沏好双手端送到展澈的面前。 其实,此时的沈锦书真的是非常纠结尴尬,想起了他们之前闹的不愉快,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兴许别扭。 可转念一想,不论怎么说自己如今可是有求与他,若是板着脸,冷言冷语地终归是不妥,几番寻思下沈锦书再次讪讪地开了口: “雨前龙井,你一向最是喜欢的。” “难得锦书你还能记着我喜欢什么。” 展澈抚了抚玉串上的流苏,刻意地忽视沈锦书的疏离客气,随后,抿了一口茶水: “可真是巧了,这月十五到二十是一年一度的展记商行账目会审日。 我打算在那一日将临县分行当铺账本作假一事当众揭穿出来。 原还想着派人去接你过来,让你在那几日假扮成奉茶女俾,如此也好让你在一旁看着学点如何御下行商的本事!” 展澈明知沈锦书邀请自己过来所谓何事,可就偏偏故意装作不知道,更是借机邀她出席展记的商行会审日。 此时的沈锦书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聊商行会审日,强忍着性子向展澈说道: “展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救救雪临。 雪临虽然有时候有些任性,恣意妄为,可她的的确确是个最富有善心,最重感情的女子,同时她也是最敬重那些重情重义的山林好汉。 这样的她如何会去滥杀无辜? 展少,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我求你出手相救雪临,可好?” 沈锦书激动地抓着展澈的手,恳求,哀求着,甚至不惜搬出他们之间的情分来说服。 展澈沉默了一会,再次端起提前茶杯喝了一大口,泯了泯嘴唇颇为无奈地开口: “锦书,话说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其实沐雪临这件案子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冤假错案。 这背后涉及颇广,依我之见,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为好,否则必将引火上身。” 沈锦书一听展澈说这样的话,顿时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又是牵涉甚广。 呵呵,上一次父亲的事件也是这么说,如今还是这样说,这样牵涉,那也水深,这是打量着我像傻子一样吗? 沈锦书气得站了起来,刚想出声质问,可又想到沐雪临现在还深陷大牢,硬是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将情绪缓和下来。 “展少,雪临一直视我如亲姐妹,你也明白我们之间感情可以说是金兰之交。 如今她身陷囹圄,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受罪,而袖手旁观?” 沈锦书没想到展澈居然让自己置身事外,眼中不禁对他袒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展少,沐大哥现远赴战场还不知何时能归,临走前嘱托我帮忙照应雪临。 他此生也就雪临这一个妹妹,她若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沐大哥交代? 哪怕拼尽所有,我也要想办法救她!” 沈锦书在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决断。 “锦书,你冷静点! 这件事是明摆着上头有人要搞垮沐家,明白吗? 沐家历经三朝,时至今日沐老将军更是手握兵权,何况沐家培养出的七煞破军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如此之下必然多多少少招引一些有心之人的忌惮。” 展澈知晓沈锦书的脾气,今天若不将此事掰开了揉碎了谈,只怕这丫头对自己的怨怼越发的深。 “锦书,清醒一些,别让情谊蒙蔽了你的理智!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沐雪临她一个人的事了,里面牵连的是整个沐家,甚至是整个朝廷,这件事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是无能为力,懂吗? 行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否则将会殃及整个沈府。” 展澈心系沈锦书的安危,与她说清这里面的利弊关系,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可是现在的沈锦书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失望地看着展澈,嘴角不觉扬起一个弧度,冷笑了几声: “好,真好,真真是一个极好而又完美的借口! 展澈,我看错你了,想不到你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今天出事的是雪临,你却让我明哲保身,袖手旁观,倘若,明天出事的是我,你会不会也是如此这般的对我?!” 沈锦书的质问使得展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只见他紧紧皱眉: “沈锦书,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与你相识至今,我竟没想到你……” 是啊,她沐雪临的性命是重要,可也不能因为她一个赔上他们沐家不说还要累及沈锦书,甚至是……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谁会愿意去做? “是!展澈我不是你,做不到你这般自私,残忍,淡薄人性! 行,你不救是吧,如今的我算是彻彻底底看清你了! 从今往后,我的所有,包括生死都与你无关!” 沈锦书怒气冲冲看着展澈,最后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酒盏倒扣在桌面上。 “展澈,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 说完,沈锦书愤然地离开座位,杀气腾腾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间。 “锦书……” 展澈意识了什么,忙追了出去,可惜…… 这丫头……唉,但愿她不会做出什么冒险的事来。 展澈站在酒楼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再三叹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姑娘严重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小姐,展公子他不肯相救吗?!” 采菊见沈锦书怒气愤然地开了门,有一句话不说,周身的气息如同数九寒冬一般,不禁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试探地问道。 “行了,别跟着了,你先回枣庄,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从酒楼出来后的沈锦书也想明白了,沐雪临对展澈来说本就没多大的情谊。 愿意相救那是情分使然,不救,也不过是应了本分罢了,如此又何必强行对他进行道德绑架呢。 想通了的沈锦书也不似刚刚那样恼怒,冷静下来反而令她想到了些什么。 思来想去,沈锦书绝对去见见店小二口中的那个神秘姑娘。 若猜的不错那人应该就是王清漪,只是她这话中的意思…… 不管如何,还是先打发采菊回枣庄,至少让她回去报声平安,免得锦嬿与冯妈妈过于担忧了。 “小姐,让奴婢陪着你一同去吧……” 采菊一听沈锦书又要独自去某地,顿然吓得够呛,忙可怜兮兮地揪着她的衣袖,祈求的看着。 “别担心,我只是去见一个故友……” 沈锦书给了采菊一个安定的神情,随后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番话,惊吓得采菊长开口久久不能合拢。 “什么?小姐,你……你要去见七皇子?这………” 可是要怎么才能见到七皇子呢? 这七皇子是住在皇宫里的呀,也不是县太爷想见去衙门击鼓鸣冤就能见到的呀,普通老百姓怎么能擅闯大内呢? 这又成沈锦书另一个头疼的新的问题。 “哎?别挤啊,让我也看看啊,上面写的是什么呀?”沈锦书发现前面城门口有一群人挤在一处似乎是在看张贴在城门口的榜文。 “采菊,走我们看看去。”沈锦书让采菊挤进人群看看榜文上写了什么。 “姑娘,上面是说七皇子这个月十五要到咱们这城外的静安寺上香为民祈福呢。”采菊看完皇榜回来。 “啊?真的吗?”沈锦书不敢相信居然会有刚想睡觉就马上有枕头的这种好事。 “上面还说这次七皇子是微服出巡应该不会带太多随从,以免造成恐慌。”采菊把皇榜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复述给沈锦书。 “哦?是吗?“沈锦书眉毛微挑,”走了,采菊我们回家去。“采菊也不懂为什么自家姑娘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自从沐姑娘出了事之后,再也没见过她笑过了,不过管他的,姑娘心情好,她也很开心。 回到家,沈锦书开始在库房翻箱倒柜找东西。 “怎么没有呢?沈锦书边找还边嘀咕,采菊也不知道她要找什么,在一旁干着急,“姑娘,你要找什么呀,采菊帮你一起找。” “采菊,我没有家没有小厮穿的衣服吗?或者是男装也行啊。”沈锦书把库房找的一团乱。“姑娘,有的采菊帮你找。“采菊也根本没有想过沈锦书想要男装干什么用,就找了起来。 ”姑娘,这呢,有两套,哎?姑娘要男装这是做什么用啊?“采菊现在才反应过来。 ”救人。”沈锦书胸有成竹地说。 “采菊,姑娘有忙,你帮不帮?”沈锦书盯着采菊看,那眼神像是要把采菊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姑娘的忙自然是要帮的,但是是什么忙啊?”采菊全身汗毛倒竖,慎得慌。 五月十五那天,沈锦书和采菊两个人男子扮相来到静安寺外等待着七皇子的到来。 这段时间趁着七皇子到来之前,沈锦书已经抽空来摸清楚静安寺的地形了,画了一张清晰的地形图,并且记得滚瓜烂熟,静安寺有几个狗洞她都了然于心。 ”我们走采菊!“沈锦书拉着采菊准备从静安寺的后门的一个狗洞里进去。 沈锦书的计划是:先埋伏在寺内然后趁机混入其中,如果不慎被发现,他们可以把提前藏在后门狗洞旁边的女装换上,这样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原来追捕的两个大男人原来是两个小姑娘,这个计划真的堪称完美。 “姑娘,你不会是想去见七皇子吧?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人还没见到,你就被他身边的随从抓起来了可怎么办啊?你可不能因为救沐姑娘把自己搭进去了!“采菊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希望能劝自己主子及时收手,办法总是还会有的。 “采菊,你放心,到时候你在这里接应,我要是不幸被发现就立马往你这里跑,然后我们换上衣服逃。我进去和七皇子说句话就走,我已经有一套很完美的计划了,绝对不会失手,雪临还等着我去救她呢,我晚上睡觉只要一梦到她在大牢里可能会遭遇到的事,半夜都会惊醒,我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沈锦书安慰着采菊。她想到之前怜香的事,就算自己真的被抓了也不会连累到采菊的。 采菊虽然不是很放心沈锦书,但是她也怕自己跟着进去万一拖累了沈锦书,只好听命行事留在外面接应 她们从后门进入到院内,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寺院里的其他人都在为七皇子的到来做着准备,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她们进到内院,看到有一间厢房门口站了一排小厮打扮的随从,这间应该就是七皇子的落脚的地方,虽然七皇子还没有到,但是院落已经被围起来了根本不允许闲杂人等通行。 就在这时,外面好像浩浩荡荡地进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好像就是七皇子,沈锦书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个七皇子好像跟自己之前见过的人身形不太一样,毕竟太远了沈锦书也不疑有他。 七皇子一进来就直接朝主厅走去,身后一群随从紧紧跟上。这些随从中间夹着一个男孩子,他的年龄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左右,他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前方,看到这里,沈锦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个男孩子跟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小男孩长得很像。难道这个孩子就是七皇子?沈锦书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而荒诞的想法,但是却又不敢确定,毕竟她并没有证据,不过她却有理由怀疑七皇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采菊的誓言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书心里明白七皇子对她或多或少是有所图谋的。 展撤、父亲之间到底存在一个怎样的牵连? 父亲的遗物究竟是什么? 七皇子为什么会对此锲而不舍? 种种问题,疑虑迟早有一天她会自己查出来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如何救出沐雪临。 此时的沈锦书心情非常复杂,她在思考要不要将现在的情况写信通知沐靖炎。 依照展澈和七皇子的话语,陷害沐雪临的背后之人其实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沐家。 如果将此时告诉沐大哥,若他一个冲动,从战场上折回,或是因此累及了战机,那对于沐家可就真真的是灭顶之灾! 可不告诉他,沐雪临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只怕这辈子沐大哥心里都会内疚,自责,就是对自己也有万千的怨恼。 沈锦书从竹林小院出来后思绪万千,以至于回到枣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采菊心系沈锦书的安危,在院中根本坐不住,来来回回挪步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到村口的桥边等待沈锦书回来。 眼见着天色越发的黒沉,采菊的心也随之提了又提,都快到嗓子眼了沈锦书的影子还未见着半分。 “菩萨保佑,保佑我家小姐平平安安地回来! 菩萨啊,我家小姐心肠最是好,也常常施粥赠衣给穷苦之人,您可一定要保佑她啊! 菩萨啊,小姐自幼便多灾多难,采菊恳求菩萨,让采菊代替小姐承受这些苦难。 只希望小姐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若能达成心愿,采菊愿意终身都只穿粗衣麻布,甚至,甚至这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吃素,不吃荤腥,就连鸡蛋也不吃了………” 采菊双手合十朝着四方天地都拜了又拜,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了好一番,甚至还一连发下了许多重誓。 也不知是不是采菊的诚心打动了诸天神佛菩萨,终于在浓重的月色下有辆马车朝着自己这边驶来。 小姐?!真的是小姐! 喜极而涕的采菊连忙迎了上去,朝着车内弱弱地喊了一句:“小姐,是你么?” 此时的沈锦书正闭着眼睛假寐,听到采菊的声音便掀开了车帘,示意她上来。 “小姐,还好你回来了,我真的好害怕你有什么意外。” 采菊是被之前的事吓出了后遗症,觉得自家小姐真的是多灾多难。 “采菊!莫要担心,我这不是都平安地回来了么? 来,告诉你件好消息,雪临应该是有救了!” 沈锦书知道采菊一向忠心,便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拍了拍她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耐着性子安慰着。 “真的吗?这么说七皇子答应帮忙了是吗? 我就说我家小姐最最是聪慧机敏,没有什么事是您办不成的!” 一听到沐雪临可能会没事,采菊也是由衷的高兴,一时得意地拍着沈锦书的马屁恭维着。 “倒是没有明着说答应帮忙,但却保证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绝不会有人为难她,更不会因此时而抹杀沐家历代的功劳。” 采菊微歪着脑袋听着沈锦书说话,依旧是有些一知半解,可见自家小姐这般高兴,自己也就跟着高兴起来。 沈锦书看上去很疲倦,本来身体才养好一点,这段时间因为沐雪临的事到处奔走想办法,寝食难安,整个人又消瘦下去了。 采菊看着自己小姐快要昏昏欲睡的样子很是心疼: “小姐,这里离庄子还有些路,不然先靠在我身上歇息一会,等到了我再唤你醒来,可好?” 采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开口让沈锦书靠在这歇息片刻。 沈锦书摇了摇头回绝了采菊的好意,想就这么一点路,也也歇息不到哪里去,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小姐,好歹能休息一刻也是好的,雪临姑娘若是平安出来,看着你这样消瘦,定然会责怪我伺候不周,到时候指不定她又得给我整个军法处置……… 小姐,你就忍心看着奴婢顶着大太阳绕着晒谷场跑上五十圈么?” 采菊就这么巴巴地看着沈锦书,一想到沐雪临那魔鬼式的训练,依旧是心有余悸。 “噗……真真说不过你了!” 忧愁中的沈锦书被采菊这么一逗,心情也转好了几分。 噗嗤一笑,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依言靠在采菊的肩膀边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话分两头说,此刻的县衙内,朱县令拿着一张供词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朝着站在一边的衙役问道: “所有人都画押了?确保没有遗漏?” “是的大人!全都在这了,有几个不太老实的被小的绑在后山,想来也已经喂了狼……” 衙役作了作揖,弯着腰一副奴相地巴结着朱县令。 “不错,办的好,有赏!” 朱县令看着供词上面的手印,顿然笑开了花,挥了挥手,甚是淫邪地摸了摸胡子: “万春楼新来的瑶姬身段不错,伺候起人来真是花样百出,就赏你和她睡上一晚,如何?” “极好,极好,小的就多谢县爷抬爱!” 衙役一听到朱县令要赏自己到万春楼那个销金窟睡上一晚,顿时乐得眼角的痕迹越发地深了几道。 “嗯...那今晚就……送他们上路了……” 朱县令一边说着眉头一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即房内便传来一阵阵笑声。 深夜,朱县令穿着一件普通平民的装束来到了青龙帮的窝点,跟这一帮小痞子相谈甚欢。 “这事真是多亏了兄弟们的帮忙啊,我带了几坛子好酒来犒劳各位好汉。 来,大家吃好,喝好,今后,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但凡我朱某今后有吃的喝的用的绝少不了兄弟们!” 话说到这里朱县令便起身端着一大碗就朝着几个痞子敬了敬,一仰头将碗里的酒一股脑儿的喝尽。 “好,爽快,兄弟们敬县爷一碗!干了!” 朱县令的这一番言辞很快便取悦了这几个小痞子们的心,看着他将一碗酒饮尽顿然放下所有的防备,举起酒就这么喝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煽风点火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这沐家兄妹素来在边城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仗着祖上是太祖皇帝一同并肩打过战,就这么耀武扬威的。 唉,我真的是担心啊,前些日子,我听一个远方亲戚说起一事,这心啊,就时常揪着……” 酒过三巡,朱县令喝红了脸颊搂着一个痞子絮絮叨叨地说起心里话,末了还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酒嗝。 “县爷,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样忧心,说出来,我们兄弟定能想办法为你分忧!” 自以为得了赏识的痞子拍着胸脯朝着朱县令一顿豪言壮阔地说着。 “唉,说来,这事也和你们有几许关系,唇亡齿寒啊! 前些日子沐家兄妹在荆州可是办了一件大案! 虎豹堂,你们可都听说过吧,沐家兄妹也不知刮着哪门子的风,好好的京师不呆,竟跑去荆州那地方剿起匪来了。 这一举动整个大越的百姓都对他们称赞有加,那沐雪临更是因此而得了县主的册封。 唉,我怕,那个沐雪临三番两次地寻你们麻烦,会不会又想故技重施,来为他们沐家赚军功稳固朝廷地位?” 朱县令一连三个叹息,并且在说话的时候格外观察着他们脸上的变化。 “呸,还说什么将门之后,真他娘的不要脸! 踩着别人的鲜血往上升,什么沐家,我看也不过如此…… 哼,如今那丫头不是已经被县爷您关进了大牢,想来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那痞子一听朱县令的这番话,吐了一口痰在地,略略看不起地说了几句。 随后他又转念一想,那沐雪临如今官司缠身,就是想要整治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了,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此言差矣,且不说沐雪临现在还是县主之尊,这到底有事还是没事可就两说。 更何况她身后可是还有一个手握军权的老爹,一个当大将军的哥哥……” 朱县令一边向那些痞子斟酒一边继续煽风点火地诉说着。 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此时的朱县令偷偷地将一包粉末往酒坛子倒。 带头的一个小痞子喝了一口酒,“朱大人说的哪里话,多亏朱大人救济我们兄弟们,我们成为地痞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有钱谁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是啊,来喝啊!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啊!”朱县令自己也拿着一个大碗佯装和他们一起喝酒,给每人又倒上了许多,渐渐地那些痞子横七竖八的歪倒在了地上。 “大人!”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一看来人不就是朱县令身边的衙役吗。 “都安排布置好了吗?”朱县令站在青龙帮的大堂中央中间两只手背在身后。“回禀大人,万无一失!”衙役双手抱拳奸佞一笑。 朱县令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连多一眼也没有再给这个地方。 青龙帮的窝点就在金沙村附近,附近村民突然发现到了平时山上的痞子下山来抢夺老百姓的粮食或者收取保护费的点了,今天居然没有人来。本来待在家里不敢出门的村民不禁有些疑惑,甚至有几个胆子的年轻小伙子来到了青龙帮的窝点打探,刚到青龙帮的门口闻到了一个很浓的血腥味,跟平时杀鸡杀鹅的那种血腥味截然不同,铁锈味取代了山间的青草味,平时插在山门口的青龙旗也倒在了地上。这几个村民发现青龙帮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得到一些禽类的声音。平时那些个痞子声音一个赛过一个的高,笑起来仿佛地动山摇。 “啊!”有一个眼尖的村民发现里屋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胸口都插着箭,吓了一大跳,不禁叫出了声。 “走!赶紧报官啊!还愣着干嘛!”另外还有个算冷静的提醒另一个道。 朱县令收到报案后,从来也没有如此积极地带人去了青龙帮,煞有其事地去调查了一圈,把几个尸体带回了衙门,经仵作检验他们都是死于中箭,一箭射中心脏。 “如此精准的箭术,看来凶手是一个射箭高手啊!针对这个线索认真调查,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朱县令假模假式的吩咐手底下的人展开调查,果不期然,根本不需要多久衙役就在箭身上面发现了一个图案。 是一个很明显三点水被刮了一般的字,朱县令装出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旁边的县丞突然出声提醒了他一下:“大人这好像是沐家军特有的弓箭。”“何以见得?”朱县令心中窃喜但是不能表露出来。 “沐家军的弓上的弓和箭都是特制的,弓为玄铁打造,极难拉开,箭每根为三尺三寸,黑箭白羽,箭身上都刻有“沐”字。”县丞回复道。县丞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沐家军在这一带山中似乎有驻扎。” “大人,还在青龙帮内的一处角落发现了一个“木”字,虽然已被血迹覆盖了一半但是仍能勉强认出是一个“木”字。 “什么?!”朱县令心里一紧张把自己的质疑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吩咐衙役在现场用血迹写字啊,这个字是谁写的?难道当时青龙帮内还有活口没有死透?难道...是“朱”,他的姓!因为被血迹给污染了所以看起来像“木”,真的是天助我也啊!沐靖炎、沐雪临这是天要亡你们啊! “还有这等事,待我把这些证据上报给大理寺,由大人定夺。”朱县令立马汇总了所有沐家的“罪证”,上书一封。 “小姐!小姐!不好啦!”沈锦书正在用早膳,采菊从外面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得沉稳一点,整天着急忙慌的!”沈锦书嗔怪道。 “我刚才去街上给小姐买胭脂,听说昨天晚上青龙帮被灭门了!”采菊喘了口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什么?”沈锦书很是吃惊地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采菊说,“我还向胭脂铺的老板打听了一下,这件事好像跟沐将军脱。不了干系。”沈锦书似是气力被掏空了晕倒在了桌边。 “小姐!”采菊连忙过去扶起沈锦书,十分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沈锦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醒了过来,整个人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呆呆的望着床帷,一句话也不说。 “小姐,你这是怎么啦?你跟采菊说句话呀,你不要吓我啊!”采菊在旁边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采菊,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我原以为我可以保护自己,我原以为我可以保护雪临,到头来我谁都保护不了。”沈锦书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栽赃陷害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县丞见朱县令没有回答,略加思索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 “听闻沐家军在这一带山中似乎有驻扎。” 县丞的话刚刚落音,只见一个捕快又有了新发现: “大人,属下在青龙帮一处角落发现了一个“木”字,虽然已被血迹覆盖了一半但是仍能勉强认出是一个“木”字。 “什么?!” 朱县令听了这话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张把竟将自己的质疑以及害怕表现了出来。 奇怪,自己并未吩咐衙役在现场用血迹写字啊,那这个字是谁写的? 难道当时青龙帮内还有活口没有死透? “木”?……不对,应该是个“朱”,是自己的姓! 明白了,因为被血迹给污染了所以看起来像“木”,看来真是天助我也啊! 沐靖炎、沐雪临这是天要亡你们沐家,这可怪不得我了! “还有这等事,待我把这些证据上报给大理寺,由大人定夺。” 朱县令立即吩咐属下将这些“罪证”收集在一起,做个一份记录总汇,自己可要好好地上书一封。 “小姐!小姐!不好啦!” 沈锦书正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用一些早膳,不想碗刚刚端起,只见采菊从外面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得沉稳一点,整天着急忙慌张的!” 沈锦书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做一番训斥地瞪了她一眼。 “小姐,出大事了,刚才我听去采买的秦叔说,昨天晚上不知怎的青龙帮竟被灭门了!” 采菊喘了口气,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 沈锦书很是吃惊地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采菊继续说道: “我还误以为这是谣传,特向去临县卖菜的秦四爷爷打听。 秦四爷爷说这件事好像跟沐少将军脱不了干系。” 沈锦书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煞白,全身的气力仿佛下被掏空了一般,瘫晕在了桌边。 “小姐!” 采菊连忙过去扶起沈锦书,十分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沈锦书躺在床上整个脸色苍白没有半分的血色,采菊拇指扣着她的人中按了好一会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整个人像是承受了莫大的打击,呆呆的望着床帷,一句话也不说。 “小姐,您这是到底怎么了?您跟奴婢说句话呀,千万不要吓奴婢啊!” 采菊在一旁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三姐,三姐……” 锦嬿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家的姐姐,生怕她一个撑不过去又再次昏厥。 “采菊,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原以为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原以为我可以照顾好雪临和锦嬿…… 结果,到头来我谁都护不住,护不住!” 沈锦书心里难过,自责,眼睛干涩干涩的,喉咙也如同干涸到极点,想要好好地哭一场,却发现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不,三姐,你很好,真的,若没有你,锦嬿现在还在沈家举步维艰……” 锦嬿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个三姐平日里虽未说什么,可她所做无时无刻不像娘亲一般守护着自己。 “小姐,您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您若倒下了谁来救沐姑娘?” 采菊替沈锦书掖了掖被子,泣不成声地半屈膝跪在床边,随后又拿了帕子为她擦了把脸。 突然,沈锦书想到了什么顿然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双手借着采菊的力从床上翻身起来…… 怎料这两日来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这么一使劲便显得有些体力不支,头晕目眩便要向后倾倒了下去。 好在采菊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您现在病还没有完全好呢,我这就给你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采菊刚挪动了一下身子,不想却被沈锦书给拉住了: “采菊,我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现在去衙门打听一下青龙帮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别忘了带上银钱,另外去永和客栈的竹林小院找王家姑娘,将打探来的事和她说上一说。” 采菊虽担心沈锦书的身体,但是小姐有命不敢不从,于是便套了马车去了衙门。 采菊使了一些银钱向衙门官差略打听了一番后便神情恍惚地走了出来。 想着沈锦书的身体还极为虚弱,采菊便转身朝着一个医馆的方向走去,想要寻个大夫给她看看。 走着走着,采菊发现前边有许多人围墙边叽叽咕咕地讨论个不停。 采菊原还没有在意,一味低着头赶着路,可当听到那些人讨论的话语中时不时地出现沐将军……心下没来由地一阵咯噔。 挤入人堆的采菊恰好看到城门口张贴了一张榜文,沈锦书自幼便教了她识文断字,故而,榜文的内容虽然文绉绉的官语,倒也还能看出一些所以来。 原来这个朱县令明天就要把沐姑娘给押送回京交由大理寺候审。 采菊看完之后满脸愤然地咀了一口痰,神色匆忙退出人群,怎料一个不小心竟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 采菊忙出声道歉着,一抬头竟发现被撞的居然是个熟人: “白大夫!” 采菊看到白承志出现在这里,神情顿然兴奋起来,惊呼地唤了出声。 “采菊姑娘,许久不见了,可还好啊?” 白承志脸带虽带着微笑,可深索的眉头却为舒展半分。 采菊这下才记起来自己还未行了,于是忙慌乱地欠了欠身,低下头: “还好还好,不不不,非常不好,白大夫我家小姐她……” 采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可她一想到沈锦书,便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情急之下,采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一把抓住白承志的手恳求道: “白大夫,小姐这几日因着雪临姑娘的事情急火攻心,适才还晕厥了过去,您快跟我过去看看吧。” 白承志一听这话哪还有片刻的耽误,忙驾着马与采菊一同前往枣庄。 “小姐,您看我把谁给您请来了!“ 采菊引白承志进入沈锦书房间,一眼便瞧见躺在美人榻上形色枯槁的沈锦书。 沈锦书轻咳几声,看见来人立马起身相迎: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随着沐大哥前往战场了么? 怎么……难不成雪临的事情已经传到边防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游街示众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一个激动又连咳了数声,捂着手帕许久才缓过劲来。 “拿来!” 白承志见沈锦书这副模样,眉头越发地蹙了蹙,伸出手向沈锦书讨要刚刚擦拭嘴巴的巾帕。 “都脏了,没什么好看的,采菊,还不给白公子看坐。” 沈锦书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巾帕给藏了起来,故作若无其事地吩咐采菊给白承志搬椅子过来。 ”行了别折腾了,躺着吧,我来帮你看看。“ 白承上前伸出修长地手指搭在沈锦书的手腕上,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号着脉。 果然不出所料,沈锦书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竟一朝打回原形,若没猜错,应该又吐了几次血,才会这般虚弱。 ”姑娘万不可再忧思过重,不然就是有千年的人参灵芝也很难将养回来!“ 白承志劝慰了沈锦书一句,随后起身来到了书案前,抄起毛笔略加思索斟酌地下药方。 ”我先给姑娘开几味舒气活血地方子,一天两次用文火慢熬着给姑娘喝上几日。 不过,姑娘须知再好的方子也只能暂时缓解,纵是如此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左右还是得靠姑娘你自己安心静养方为佳,唯有身心愉悦了这身子方才能有所好转……“ 白承志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说这些无疑就是废话一堆,可身为医者还是不得不提醒她放宽心。 “只怕在白公子这,我算是最不听话的病患了吧,我没事,不过就是有些心急罢了。” 沈锦书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又和大致白承志说了一番沐雪临的案件。 白承志听完,整个人怒不可遏,咣当一声一脚将椅子给踹翻,咒骂了好几句狗官朱县令。 昔日的温润如玉京师四大少佳公子的形象此刻淡然无存。 沈锦书看着这样的白承志,心下越发地难过,想到沐大哥还在前线舍身作战,临走前还万千嘱托要看住沐雪临。 可如今竟发生这样的事,这可该如何向沐大哥交代。 “三姑娘先别着急,我这就联系驻扎这一带的沐家军,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此事。” 白承志略安慰了几句,留下方子便出了枣庄。 沈锦书当晚得知沐雪临明日就被押解进京,顿然伤心得落了泪。 又是一宿未眠,天还未亮,沈锦书便带着采菊早早地来到临县县衙边道上守候着。 辰时刚过,官府衙役便鸣锣开道…… 此时街道两边挤满了百姓,沈锦书和采菊混在了老百姓里。一个衙役骑在马上行在最前面后面是两排拿着刀的衙役,队伍的最后面是押解犯人的囚车。沈锦书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沐雪临又是谁呢?沐雪临半躺在囚车中,双腿被脚链拴着,手上戴着枷锁,衣衫褴褛,仔细看她的琵琶骨居然已经被两根铁钩戳了个对穿。她人此时已经失去知觉,旁边的衙役看见她晕倒了给她拨了一晚盐水在身上。沐雪临仿佛被疼醒了,呻吟着醒来。“沐雪临!杀了人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睡觉,到了京城可有你受的了!衙役对她恶狠狠的说。沈锦书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脏仿佛是裂开了一道缝,这条缝越扩越大仿佛要把她的人撕裂开来,沈锦书的眼泪不自觉地眼角滴落了下来,她恨不得把那个衙役拆吃入腹,可是她现在如果冲上去一定会连累雪临的,朱县令明摆着就是恶意欺辱,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如此对待雪临,更不知道之前在牢狱里雪临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咳咳…”躺在囚车里的沐雪临突然笑了起来,但是用力笑似乎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笑声转变成了咳嗽声。她声嘶力竭地喊道:“狗贼无耻!我沐家世代尽忠,所杀之人皆是该杀之人,我沐雪临做的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所做之事无不为国家,无不为百姓,今日落的如此下场我认了,死后必化与你纠缠哈哈哈哈...”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在旁边窃窃私语:“这沐姑娘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怎么会杀人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另一个比较擅于打听消息的老头声音更加轻一点的回应道:“没听说吗,沐家在荆州势力太大了,或许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你可别瞎说了你,当心招来杀身之祸啊!“两人赶紧噤声。或许是老天也可怜这善良的姑娘,天空下起了阴雨。这时混在百姓群中的除了沈锦书和采菊之外,还有一群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人,他们个个目光锐利,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手上都拿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的长条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救人?“旁边一人轻声问。”稍等,等大小姐往我们这边靠近的时候,听我号令,我们一起上!“原来这是驻守在荆州附近的沐家军,他们训练有素,这群普通衙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本来驻扎在此地只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全还有守护沐家,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朱县令这个狗官竟然泯灭人性,不仅把杀人之事嫁祸于大小姐,还把整个青龙帮上下屠了一干二净试图拉整个沐府下水。眼看囚车就要临近,为首的沐家军首领准备发号施令让大家动手的时候,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他们并不相熟的陌生人,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展澈身穿一身素衣藏匿在老百姓中,沐家军的士兵没想到这人居然偷偷混到周围的时候,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你们这时候救她,不就坐实了她是杀人凶手,青龙帮的事就是你们沐家军仗着人多势众滥杀无辜吗?跟我来!“展澈带了一帮人埋伏在这周围就怕沐家军有人劫囚,所以在沐家军打算动手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制止了他们。两边的人都相继了离开了人群。雨下得越来越大,渐渐的老百姓都四散离开了,独留下沈锦书和采菊。这时候沐雪临发现了沈锦书,她看沈锦书面容憔悴了很多,移不开视线。沈锦书今天穿的是她平时最喜欢的桃红色,明艳的颜色衬的本来就白皙的沈锦书越发动人。也不知是眼泪迷糊了她的双眼,还是雨水把锦书身上的桃红冲刷出了苍白的颜色。沐雪临赶紧移开了视线,她不想对上锦书的眼睛,她怕她看久了会喊出她的名字,她真的很想她,很想和她一起逛街,一起练武,一起喝酒,可是现在即使是见面竟也成了奢望。“小姐,雪临小姐走了,我们回去吧。”采菊催促道,锦书本就身体不好,如果在淋雨受了风寒病上加病就更难办了。沈锦书突然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跪坐在雨里。她不知道发怎么办,她第一次为自己身为一个女子而感到难过,如果她听雪临的话好好学武,保护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展澈带着一帮人制止了沐家军等人然后把人带到了展府。 第一百三十章 痛斥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家军本来驻扎在此地原也只是奉命保护这里的百姓,却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 朱县令这个狗官竟然泯灭人性,不仅把杀人之事嫁祸于大小姐,还把整个青龙帮上下屠了一干二净试图拉整个沐府下水。 眼看囚车就要临近,为首的沐家军首领摸了摸腰际,准备发号施令让大家动手。 然,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他们并不相熟的陌生人,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 阻拦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不肯出手相帮的展澈。 此时的展澈身穿一身素衣藏匿在老百姓中,一向警惕如同狼狗一般的沐家军,居然没察觉到有人早已悄悄地混入他们之中。 展澈摇了摇头,一把抓起为首的沐家军衣领,略微低着凑近身子,用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 “你们这时候救她,岂不就坐实了她是杀人凶手,青龙帮的事就是你们沐家军仗着人多势众滥杀无辜? 别说话,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 原来展澈早就带了一帮人埋伏在这周围就怕沐家军一个冲动想歪了路子。 所以在沐家军打算动手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制止了他们。 能做沐家军一军之将,绝非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脓包,原也是被一时冲动盖过了理智,如今听了展澈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妥。 收了手,朝着自己的同伴打了一个手势,随即便跟着展澈身后离开了人群。 此时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渐渐的周围的百姓见已无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抱着头到处跑着寻地方避雨。 然,沈锦书和采菊并未随着人流离开,双眼愣愣地盯着囚车。 沐雪临此时也发现了沈锦书,主仆,嘴角动了动,却未出任何声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几日不见沈锦书面容憔悴了很多,这让沐雪临内心很不是滋味。 沈锦书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沐雪临最是喜欢的桃红色衣裙,自然清新脱俗的妆容,当目光和沐雪临交集之时。 沈锦书强迫自己擦干泪水,嘴角微微动了动,挂上那副沐雪临最喜欢的笑容。 也不知是眼泪迷糊了她的双眼,还是雨水把沈锦书身上的桃红冲刷出了苍白的颜色。 沐雪临赶紧移开了视线,她不想对上锦书的眼睛,她怕自己看久了会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 此时的沐雪临没有刚刚那股子的傲然洒脱,此时的她真的很想沈锦书,很想和她一起逛街,一起练武,一起喝酒。 可如今就连见上一面竟也成了奢望。 “小姐,沐姑娘走了,我们回去吧。” 采菊就这么陪同自家小姐站着雨中,见沐雪临的囚车已经走远,忙扶着她劝说了一句。 沈锦书本就身体不是很好,今天再这样淋了雨,若是受了风寒那岂不是病上加病,想要痊愈更加难办了。 囚车走远沈锦书这个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跪坐在雨里。 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为自己身为一个女子而感到难过。 如果她肯听沐雪临的话好好学武,是不是就可以和她并肩作战,甚至保护她? 如果那天自己跟着去是不是她就不会受到今天的伤害? 沈锦书任由着采菊搀扶着起来,盲目地在雨中挪步着,她的身子越来越重,整个脑袋也随之沉闷起来。 “三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也不知何时,白承志从街边的小巷蹿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斥着。 “自责吗? 你觉得你对不住雪临的情谊?还是对不住靖炎的嘱托? 你以为将自己整垮了,病瘫了就能救雪临,就能救沐家了吗?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他们,就给我振作起来,别病歪歪的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要让人分出心来照顾!” 白承志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沈锦书都是听不见去,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将她骂醒,或许,还能激起她的一丝气性。 “白大夫……别这样说小姐,其实……” 听着白承志这样痛斥自家的小姐,采菊忙上前为她辩解一二。 “闭嘴!” 白承志知道采菊想要维护自家小姐不觉大喝了她一声,继而又直愣愣地抓着沈锦书的手腕,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朝着护城河的方向拖了去。 “白大夫,小姐体弱,您不能这样对她……” 对于白承志的粗暴,采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忙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衣角恳求着。 “起开! 你看看她,口口声声地说与沐雪临情同姐妹,与沐靖炎有舍命之交。 不去想方设法为她洗脱冤屈,却每天自怨自艾,自残自抑。” 白承志一把将采菊的手给甩开抽出自己的衣角,随后一举将沈锦书压在护城河的桥墩上,逼着她看着河里的倒影。 “沈锦书,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简直就是三分像人,七分倒像鬼!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靖炎从悬崖下救回来的! 雪临为了能将你身体体质有所改善,每天两时辰地想尽办法地训练你。 还有展澈,价值千金的人参,灵芝如水一样毫不犹豫给你补身子。 结果呢,就这么一点事,你就没辙了吗? 你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对得起他们吗?” 一句句,一声声如同利器一般挖着沈锦书的心,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河水,任由着雨水洗刷自己的身子。 “沈锦书,你好好想想吧,要么就干干脆脆地从这跳下去,一死了之,从此以后他们只要一想到你就心痛万分! 要么你就给我冷静冷静,该吃吃该喝喝,养好身体,养足精神,如此才能想到办法去解决眼前的难关!” 痛斥过后的白承志这时也缓下语气,其实今天他这般痛斥狠骂沈锦书完全是展澈出的注意。 此时,他倒是真的希望展澈的这一招能够管用。 也不知道沈锦书是真的将白承志的话是否听了进去,沉寂了许久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几步…… “小姐!!!” 采菊看着沈锦书走了没一会,一不留神竟就这么平地摔了一跤,脑袋就这么磕碰在地昏死过去。 白承志连忙赶了过去,搭着她的脉搏把了一会: “放心,她就是太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沐雪临遇刺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话说,展澈将那些沐家军直接带回展家名下的湖心小院。 “将军,这次你们劫囚确实不妥。 沐家世代镇守边疆,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不说朱县令不敢对沐家如何,就是皇上也许忌惮三分。 今日若是让你们劫囚成功,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坐实了沐家的拥兵自重,犯上作乱?” 展澈对站在沐家军最前面的那人抱拳作了一个揖,见他们没有说话便再次开口说道: “南宫大人已上报大理寺酌审此案,定能还沐家一个公道。 况且展某已安排了数十名武功高手在附近,一旦沐姑娘有性命危险,我的人会立马出现护她周全。” “如此,多谢展公子,我们破浪七煞军是专为守护沐家而存在的,虽沐家为了朝廷卖命,但是朝廷说到底和我们终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小姐和公子对我们都有天大的恩情,我们便是为他们舍身赴死也没有半分怨尤。” 为首的将军朝着展澈亦是抱拳拱了拱,朝廷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沐雪临蹲大狱,下囚车,如此行为如何不令人心寒。 “将军慎言!此话万万不可再宣之于口,否则,必遭祸患! 今日你们未曾说过,展某也没听过!” 展澈听了他们这番惊人之语,忙出言打断,轻咳了一声,挥了挥手让自己的那些心腹都如数退了出去。 “沐家存,破浪七煞军便在,沐家亡,破狼七煞军亦散。 我听少将军曾提起过展公子,说您是他的至交,可以托付信任,我们就暂且听从展公子之言,沿途护送大小姐。 但大小姐有性命之虞,我们还是会出手相救!“ 对于展澈善意地提醒,沐家军众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在他们眼中,军情胜君令! 展澈眉头紧锁,心里想沐靖炎那个家伙居然将自己摆放得这般高的位置,也不怕一遭将自己給摔死! 展澈面上不动声色垂下眼眸,继而真诚地向他们再次拱手: “多谢将军愿意相信展某!“ 那日,沈锦书被送回枣庄,白承志对她施了针,又吩咐采菊准备热水给沈锦书泡澡。 醒过来的沈锦书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当晚便吩咐采菊准备吃的喝的。 看到沈锦书能够重新振作起来,采菊对白承志真真是千言万谢。 沈锦书将自己关进书房一夜,仔细回想着这案件相关证人,证物,企图能从这些地方寻到一丝线索。 沈锦书左思右想觉得件事还真就唯有七皇子能够帮助自己,于是吩咐采菊帮自己梳洗打扮了一下,随后独自坐着马车前往竹林小院。 沈锦书来到竹林小院发现七皇子正在午休故在坐在外堂等他。 直到申时,七皇子才从房间出来,似是刚醒来不久。 七皇子看见沈锦书坐在外堂,面露惊喜的神色: “沈家三姑娘怎会前来?可是等了许久? 姑娘应当让小斯前来唤醒我才是!” 沈锦书恭恭敬敬前行几步屈膝行了一礼: “七皇子为国家劳心劳力,锦书又怎敢打扰。” 沈锦书说完索性跪了下来,这一举动似是惊着了七皇子,连忙上前扶她: “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沈锦书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地朝着七皇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七皇子,求求您救救雪临救救沐家吧!” 又是这个事,七皇子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随即开口询问道: “沐家又是怎么了?三姑娘有什么话你先起身,我们坐下好好聊会可好?“ 七皇子微微一抬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理了理衣袍。 沈锦书将青龙帮被灭门一事简单地和七皇子说了说。 七皇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静静地听着,随即一副幡然大悟地样子: “原来是这样,这件案子里疑点颇多,朱县令如此断案,确实草率了些……” 沈锦书欠了一身,恭恭敬敬地恳求着: “沐家兄妹皆是光明磊落之人,怎会派人深夜去青龙帮行凶,锦书恳请七皇子为沐家主持公道,他日若有需要锦书必将结草衔环,以报今日之恩!” 沈锦书说完便再次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然而,七皇子好像在思索些什么,竟也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么沉寂了片刻,就在这时,不知哪来的鸟儿煽动翅膀扑棱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咕咕……” 听着这叫声好像是一只鸽子,沈锦书抬头偷瞄一眼,看见七皇子起身走向屋外,抱起了飞落屋外的信鸽。 只瞧他双手在信鸽脚上一摸,一个小圆柱信筒便掉落在他的掌心。 七皇子熟练地倒出信筒里的字条取了出来,转身走进内堂,当着沈锦书的面便将字条打开快速地看了一眼。 七皇子看完不禁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字条递给了沈锦书,示意她打开看看。 字条上所写内容令沈锦书大惊失色。 原来,在押解沐雪临进京的途中竟遭人埋伏行刺,幸得南宫鹤早有所防备,虚受一惊。 目前前来行刺的贼人已被生擒,沐雪临暂无性命之忧。 只是还不知这名冒着性命前来行刺的男子到底是何身份还有待拷问。 沈锦书长叹一口气,看到字条上言明沐雪临暂时无碍,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到底是谁想要致沐雪临于死地呢?会是朱县令?还是谋划这盘栽赃嫁祸的幕后黑手? 七皇子背对沈锦书站在窗前凝视了一会,缓缓地开口说道: “看来是时候要出去一趟了,锦书你回去收拾一下行装随我一同回京吧。” “是!” 沈锦书一听这话,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沈锦书见没有其他什么事,便朝着七皇子行了一礼便告辞回了枣庄。 采菊听七皇子要带自家小姐一同回京,脸上的喜色顿时藏不住。 “小姐……” 采菊突然想到小姐是跟着七皇子回京,那就不能带着自己,那…… 担忧之色随即爬上采菊的脸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是好。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白大哥说的不错,现在的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造任何负担了” 沈锦书安慰地拍了拍采菊的手背,告诉她,自己已经彻底想通,不会再沉浸在自责愧疚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头猪脑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从竹林小院回来后便直接让采菊收拾几件衣裳,说自己要随七皇子一同回京,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为沐雪临脱罪。 采菊一听自家小姐要回京,先是为她感到欢喜,随后又隐隐地表露出担忧。 “小姐,你又要一个人么?可不可以让奴婢………” 采菊一连期待地看着自家的小姐,希望自己能一同回京,这样就可以随时伺候照顾她左右。 “这个……” 沈锦书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自己是跟随七皇子,哪里还能提出带侍女同往,这岂不是过分了吗。 “小姐,这七皇子人可真好!看来坊间传言他是一位难得的贤王,此话不虚呢!” 采菊想到七皇子能这般爽快地帮忙,不觉对他大为称赞起来。 然而,沈锦书内心却腹诽道:这个七皇子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温温润润的,实际上恐怕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要不然如何那种波谲云诡的皇宫安安然然地存活至今呢? 如今他这么做何尝又不是在帮自己呢? 沈锦书想到这些不觉叹了声气,摇了摇有些疲惫的脑袋,嘴中催促着: “快些收拾吧,今日早些睡,明天你同我一道去竹林小院!” 次日,沈锦书带着采菊刚刚踏出门便看到一辆略微舒适的马车停在路边,见沈锦书出来车夫立马上前,取了踏脚石让他们二人上车。 沈锦书掀开车帘便见王清漪和七皇子在马车上对弈闲聊着,忙俯身行礼一番。 “锦书见过七殿下!” 七皇子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后略做些解释,便下了车自顾由身边的近卫牵来一匹良驹过来。 “三姑娘,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们这些姑娘家向来娇养惯了,自然还是坐马车舒服一些。” 七皇子说着看了一眼还愣住马车外的采菊,摇了摇折扇像是玩笑地说道: “你这丫头怎这般不灵光?你家主子都上了车,不去伺候着在这傻发什么愣?” “是!是……奴婢,奴婢……奴婢这就去伺候着!” 采菊没想到七皇子居然会关注到自己还主动提出让自己跟随同往,顿然激动得不知所措。 沈锦书一行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决定乔装成了出来做买卖的商人。 他们这样的打扮身份在京城并不少见,于是这一路上并未有过任何枝节,格外顺利抵达京都。 七皇子在车驾前面骑着一匹白马一改他平时雍容华贵的装束,穿了一件平常富家子弟的窄袖长衫很是英挺。 沈锦书和七皇子下榻在了南宫鹤的府邸,南宫鹤引二人去了关押刺客的地方。 沈锦书瞧着对方还尚算眉清目秀,只见他的手脚被锁链捆住束缚了自由。 他们一进去,那名刺客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甚是羞恼,气愤: “你们这些狗官,贪赃枉法,官官相护,草芥人命…… 县令欺善怕恶,将军血屠满门,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恶霸,匪类,可你们做出的事比起我们来过之而不及!” 沈锦书这算听明白了原来此人应该是青龙帮有某些关系 如此他刺杀沐雪临也就说得过去了,只是……… 沈锦书略蹙了眉毛,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青龙帮灭门不是沐雪临做的,更与沐家没有丝毫关系!” 男子目光阴鸷,吐了一口唾沫: “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你是他们的人,自然帮着他们说话。 我外出游历,几天前便接到了我家兄弟的飞鸽传书,说要和沐雪临十里坡山神庙决斗。 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时青龙帮已被血洗,满城皆说是沐家军所为……” 说着,男子便有些激动起来,手掌不停地拍打着牢笼。 外出游历?沈锦书顿时了然了此人的身份,沐雪临曾说过,青龙帮有个武艺高超之人,想来应该就是此人了。 “耳听为虚,壮士未曾亲眼所见,不过只言片语,道听途说就这般武断? 怪不得有志难伸,身居草莽为乐!” 不得不说沈锦书这话说得实在是够…… “你说什么?!” 果然,男子立即被沈锦书这话给越发地激怒了,涨红了的眼睛像一头发怒的野兽瞪着。 “我说什么? 呵呵,自然是说你空长着一副人的皮囊,可塞的却是猪的脑子! 不,除了脑子外只怕眼睛,心,都是摆设!” 沈锦书见他这般,冷笑了几分,说出的话也越加的刺耳。 “你……!” “我什么我,难道不吗?但凡有脑子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案子里有众多反常蹊跷之处。 我且问你,你若与人约了决斗时间,下了战书,可会一转头又将那人给杀害了?” “自然不会……” 男子想也没想一口便否决了沈锦书的话,随即又好像想起什么来,动了动嘴唇却不在言语。 “对啊,多此一举的事谁也不会,既约在山神庙,为何你家兄弟却是死在自己的山寨中?难不成沐雪临脑子一抽又返了回去杀人?” 见男子狰狞面目逐渐缓和下来,沈锦书这才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事后,那些捕快在酒楼外抓获沐雪临,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临县那些捕快衙役的是啥尿性难道你还没个底数么,为何会抓捕得那样及时? 他们难不成学了什么神通,有未卜先知之能?” 男子明显的愣了一下,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刚想要开口反驳却又被沈锦书给堵了回来: “好,就算当真是沐雪临所为,你见过有哪个凶手杀完人之后不把凶器带走,还在凶器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啊! 另外,沐雪临已经被抓捕归案,待京受审,沐家那些人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精锐,血洗了青龙帮岂不是坐实了沐雪临杀人的罪名? 他们难道都和你一样人头猪脑不会想事情吗?” 沈锦书不觉翻了一个白眼,再一次地怼了一句。 男子听完后不得不承认沈锦书分析得的确很有道理,可是……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不管如何说,我大哥的确是因为沐雪临而死……所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相大白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男子认真地想了想,虽然觉得沈锦书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敢轻易相信,冷哼了一声出口反驳道: “那地上被血污沾染的“木”又作何解释?” 这点也是沈锦书很不明白的一点,既然这个“木”字如此隐蔽应当不是凶手留下的,那死者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木”字呢? “呵呵,你也说了是木而非沐,也许是指木头下有东西,也或许是带凶手的名字带有木。 总之一个字千万种可能,我们谁都没有到过现场,谁都没有亲眼见过。 若非南宫大人英明,你早就去见阎王了,还何谈报仇? 就算让你真刺杀成功,你也无法逃脱官兵的追捕,沐家军的追杀,迟早也会魂断刀下。 到时才是真真中了幕后黑手的下怀,让真凶就这么逍遥法外。 亲者痛仇者快!敢问你到了地府如何面对你死去的兄弟?” 沈锦书字字句句如同凿子一般深刻入男子的心上,不禁令他反思起来。 如今你现在已沦为阶下囚,只要你肯帮我,我会为你在七皇子面前说情求他开恩,体谅你是情有可原对你从轻发落,如果我真的和凶手是一伙的,我大可以袖手旁观。” 男人只能相信沈锦书,他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为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他选择了妥协。 三人搜寻半天无获正准备离开山寨。这瘫坐在地上的匪徒机警地瞥见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沈锦书并没有看见黑影,只见匪徒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沈锦书还没有反应过,匪徒就从外面抓了一个人进来,“原来是你小子啊!”这人应该是匪徒认识的人。 “这人是我们山寨的兄弟,小武!”匪徒拉着那人过来对沈锦书他们对说。“唉?你没死啊!你没死的话怎么没来找我啊!”匪徒这才反应过来又问道小武。 “二当家!我可算是盼到你回来了!”小武抱住二当家痛哭道。 老二拉开小武,晃着他问道:“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天朱县令来到我们的山寨说是找老大要谢谢他提供的供词,因为之前他已经给我们送了很多银两过来说是因为平时沐府兄妹欺压百姓,希望老大能够出面帮他铲除沐府。那日他又给我们送了很多酒,兄弟们都很开心。”小武会想起当天的场景。 沈锦书这时抬眼看了一眼七皇子,显然七皇子在这个小弟出现之前就已经猜出了凶手应当是朱县令,只是他为什么要为他遮掩,七皇子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 又听小武说道:“可是我担心绑在后山的兄弟们啊,我们这山上到了晚上有狼群出没,很危险的,我就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想给他们去松绑。谁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朱县令已经下药放倒了青龙帮的兄弟们,一刀一个地杀了他们,然后又在他们的尸体上留了一支羽箭。当时我很害怕也不敢细想,只能先逃出山寨。这些日子我东躲西藏不敢露面就是怕朱县令认出我来,他是见过我的,如果被他发现我还活着,他一定会杀了我灭口的。但我又想着老大曾经飞鸽传信给过你,你说不定会回来山寨,我就只能悄悄地躲在地窖里。”小武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至今都觉得是一场噩梦,一夜之间所有兄弟都当着他的面死去,他却帮不了他们。 沈锦书突然问道:“所以你们之前指证雪临的证词也是朱县令让你们这么说的?” 小弟不认识沈锦书但是从她问题中听出她应该是沐家大小姐的朋友还是回答了:“没错,朱县令跟大哥说,沐府兄妹平时仗着自己会武功,手里还有不少兵没少欺压过他,就让大当家帮他一帮。老大也是看了朱县令拿来了不少银子,看他是个实在人就帮他作了伪证。”说完还心虚地看了眼沈锦书。 “原来如此,那地上的‘木’字又是怎么回事呢?“沈锦书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小武听了沈锦书的话挠了挠头,疑惑道:“什么‘木’字?我不知道啊...” “既然你不知道,那这线索应该是你们山寨弟兄留下指认凶手的死后遗言了。”沈锦书一边推理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沈锦书灵台一阵清明:“我知道了!是这样子的!”所有人被她这一声大吼吸引了注意都看想她。 沈锦书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突然把声音降低:“‘朱’字也包含了‘木’字的笔画在其中啊,而且当时现场血污严重,部分字迹已被覆盖,可能这件事是一个巧合,但是朱县令借此机会就想把沐府一网打尽。” 七皇子听见沈锦书的这一番话,对锦书言明:“锦书,这雪临和沐家之事我已然全部知晓,沐家确实是无辜的。总之这件事情,我之后会交给大理寺全权负责,朱县令我也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给沐家一个说法。此案牵扯甚广,你切勿不可再牵涉其中。这件事也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七皇子虽然语气温柔,但是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沈锦书听了七皇子的话心中的疑虑就更多了,为什么他也这么说,之前展澈也这么说过。沈锦书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遗物还有自己有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不然为何他们都不对自己明言呢。沈锦书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这段时间的事搞得她精疲力尽,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沈锦书他们连夜快马加鞭把人证带回了京城。大理寺那边因为沐雪临案罪证确凿并无翻案可能,本打算要上报朝廷禀明圣上。幸亏他们回来的及时,七皇子一到京城就往大理寺赶刚好拦下了传令的官差。 七皇子将沐雪临一案的证据全都交给了大理寺卿,让其审查。 大理寺卿是真的没想到这件案子居然能够绝地反转,他为官数载一直秉公办案,从无冤家错案,这件案子倒成了他官场生涯中的一个巨大的污点,也让他反思他办案时是否还是不够严谨。 于是他一刻也没有耽搁的派人去把这件证据进行了证实,实地去对村名进行了探访,打听出来案发当晚有村民在金沙村附近见过几个衙役,一开始没当回事,现在一提确实有印象。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真相大白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根据何六的叙述,是朱县令下药放倒了青龙帮的兄弟们,随后将他们捆绑起来,用特制的箭羽一一将他们杀害,借此嫁祸给沐家军。 “当时我很害怕也不敢细想,只能先逃出山寨。 这些日子我东躲西藏不敢露面就是怕朱县令认出我来。 二当家他是见过我的,如果被他发现我还活着,他一定会杀了我灭口的。” 何六抽抽泣泣地说着,显然那晚将他吓得不轻。 二当家仰着头,克制着自己的泪水,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我想着老大曾经飞鸽传信给过二当家,说不定你会回来,所以这些天我只能悄悄地躲在地窖里。” 何六没到深夜十分都会做同样一场噩梦,一夜之间所有兄弟都当着他的面死去,自己却帮不了他们。 “所以你们之前指证雪临的证词也是朱县令让你们这样说的?” 沈锦书了解了前因后果,不得有些唏嘘。 何六看了看沈锦书知晓她沐家大小姐的朋友不觉低了头,又转过身看了看二当家,见他点了头这才颤颤地回答道: “嗯,朱县令与洪哥交情不浅,那段时间,朱县令常说沐府兄妹平时仗着自己会武功,手里还有不少兵没少欺压过他,反正老大已经死了就借此让沐雪临吃点教训。 洪哥看朱县令拿来了不少银子,一时迷了心窍就帮他作了伪证。” 何六说完略带一丝心虚地看了眼沈锦书。 “原来如此,那地上的‘木’字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不过沈锦书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何六听了沈锦书的话挠了挠头,甚感不解地问道: “什么‘木’字?我不知道啊...” “既然你不知道,那这线索应该是你们山寨弟兄留下指认凶手的死后遗言了。” 沈锦书将自己猜测说了出来,突然她灵台一阵清明,顿然明白了什么,豁然起身: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个样子,好狡猾的朱县令!” 众人被她这一声大吼吸引了注意都朝着她看来。 沈锦书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突然把声音降低: “‘朱’字也包含了‘木’字的笔画在其中啊,而且当时现场血污严重,部分字迹已被覆盖,可能这件事是一个巧合,但是朱县令借此机会就想把沐府一网打尽。” 七皇子听见沈锦书的这一番话,对锦书言明:“三姑娘,这雪临和沐家之事我已然全部知晓,沐家确实是无辜的。 总之这件事情,我之后会交给大理寺全权负责,朱县令我也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给沐家一个说法。 只是此案牵扯甚广,你切勿不可再牵涉其中。 这件事到现在便告一段落吧,接下来就请交由我来处理,可好?” 七皇子虽然语气温柔,但是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沈锦书听了七皇子的话心中的疑虑就更多了,为什么他也这么说,似乎之前展澈也这么说过。 沈锦书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遗物还有自己有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不然为何他们都不对自己明言呢。 沈锦书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这段时间的事搞得她精疲力尽,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沈锦书等人连夜快马加鞭把人证何六带回了京城。 大理寺那边因为沐雪临案罪证确凿并无翻案可能,本打算要上报朝廷禀明圣上。 幸亏他们回来的及时,七皇子一到京城就往大理寺赶刚好拦下了传令的官差。 七皇子将沐雪临一案的证据全都交给了大理寺卿,让其审查。 大理寺卿是真的没想到这件案子居然能够绝地反转,他为官数载一直秉公办案,从无冤家错案,这件案子倒成了他官场生涯中的一个巨大的污点,也让他反思他办案时是否还是不够严谨。 这位大理寺卿倒也是一个办实事的,一刻也没有耽搁便派人去将这件案子所有证据重新进行了证实,甚至还派出六扇门的铺头去对村中进行了探访。 果真打听出来案发当晚有村民在金沙村附近见过几个衙役,一开始没当回事,如今这么一提确实有些印象。 这件案子七皇子格外交代,又因涉案的是皇上亲封的巾帼县主,故而重之又重就连尸体也让仵作反复验证。 六扇门拿着羽箭去向沐家军将领确认,发现羽箭竟也有问题。 无独有偶,此时仵作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死者身体上的伤痕与一般的箭伤有所不同,根本就不是中箭的伤口而是被利器贯穿心脉导致死亡。 这倒是奇怪了,如此大的破绽为何之前没有被查出来? 利器贯穿心脉?那个何六不是说他亲眼目睹朱县令将他们捆绑,用箭直接射杀,怎么…… 虽然如今这些证据对沐雪临十分有利,可却与之前他们查到有所出入,沈锦书一时间有些迷茫了。 “咳咳,三姑娘,这事……就到此为止,左右大理寺那会会给个合理的断案。” 白承志点了点茶碗,示意沈锦书不要过多纠结这件事,毕竟此时能朝着自己想要的结局发展已算不易,至于这背后就不是他们可以深究的。 沈锦书一听这话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略做惋惜地叹了口气: “虽已证实此案确实与沐家无关,但是却缺少了指证朱县令的重要证据。 现在的证据顶多治朱县令一个办案不力,以权谋私的罪名,根本没办法定他的死罪。 可惜,可惜。” “未必! 七皇子向大理寺上交了一份证据,虽不能让他在雪临这案件上绳之于法,可也始终逃脱不了铡刀之刑。” 白承志饮了一口茶水,嘴角略微抬了抬,抛出一个惊人的话语出来。 沈锦书顿然来了兴致,眉峰一扬看向白承志: “哦?如何说?” 白承志压低了音量,在茶桌上写了一个名字随即说到: “这朱县令人心不足蛇吞象,竟在幽州巡抚生辰之际,送上好大一坛“女儿红”并且还附有当时宾客的礼单。 这下不仅将朱县令给拿个人赃俱获还连幽州巡抚也一块给拉扯下来。” 据说大理寺在捉拿罪犯归案,捉拿朱县令的时候,这厮居然还坐在家中的椅子上喝茶吃点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祸及自己,他明明已经按照上头交待的做了呀。 入狱前他交代了一个信任的衙役去帮他求求他的那位大人,但却直接被赶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吃吃吃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七皇子站在竹林小院的内堂中,把信看完之后放入手边的香炉之中焚烧干净,深深叹了一口气: “希望这件事就此平息。” 大理寺很快便将公文张贴了出来对外公布: 青龙帮灭门案一案的凶手竟是临县朱为春,沐家嫡女沐雪临实属无辜,上书奏明圣上,特许无罪释放。 老百姓们看到公文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在沐雪临被押解进京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百姓都看见的,现在这里面居然还有冤假错案,案件如此曲折引得人不禁唏嘘。 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里说书先生也开始给这个案件加上了许多神秘色彩。 有人说,这沐大小姐其实是仙女转世自有上天福泽庇佑。 有人说,沐家一些仁心善德,自然是遇难呈祥,化危为安。 还有人说,沐家世代守护大越国土,他们的历代先祖配享太庙皇陵,故子孙后代均得太祖皇的庇佑。 外边众说纷纭,此时的天牢内沐雪临正半跪在地上迎接圣上的旨意。 “威北将军府沐氏嫡女沐雪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闻得临县城内发生青龙帮灭门惨案,以致沐氏嫡女身陷囹圄尤为痛心,但沐雪临身为一县之主平时太过肆意妄为 大牢内一个皇上身边的公公扯着嗓子宣读着皇上下达给沐雪临的圣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故撤去沐雪临一县之主的头衔,钦此。” 公公小心翼翼地将圣旨双手递放在沐雪临手上扶起她,劝解道:“沐姑娘快起身吧,这些日子受苦了,皇上这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希望沐姑娘能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别在心里怨恨才好啊。”沐雪林站起身,长时间的牢狱之灾让她的囚衣上浸满了血污,但是沐雪临好歹也算个习武之人身体尚算强壮,神色也很清明。她微微欠身,回道:“公公说的哪里话,皇上圣恩便是万死也难报答,雪临平时肆意惯了,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沐雪临这一个月仿佛成长了很多,大哥在的时候她靠的是大哥,锦书在的时候她依靠的是锦书,以后她要小心谨慎行事才行。 “采菊,你快些!”沈锦书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沐雪临了,她得知今天沐雪临出狱心里迫切万分,远远地把采菊甩在身后。 沐雪临从里面走出来,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享受地闭上眼睛呼吸着这难能可贵的空气,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沐雪临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沈锦书,衣袂飘扬,阳光洒在她身上,是春日里的一幅美景。 沐雪临快步走到沈锦书面前,拉起她的手,调笑道:“呀!这是哪里来的娇俏小娘子啊?”锦书看着她,眼中噙满了泪,上前抱住了她,下巴磕在了她的肩膀上,委屈地说道:“雪临,我想你了。”沐雪临回道:“我们回家。” 众人为了给沐雪临庆祝重获新生,特地包下了京城最出名的广源楼的二楼雅间。 沐雪临和沈锦书还有采菊来到雅间的时候看到七皇子与一位陌生男子坐在一起交谈甚欢。 沈锦书见这名男子五官英挺,皮肤晒得很黑穿着一件黑色窄袖束腰劲装,随身携带了一把配剑,想是什么武功高手。七皇子见她俩来了立即起身阻止她俩见礼:“今日就是朋友聚会不必多礼了,快坐吧。”沐雪临向沈锦书介绍起了这名男子:“锦书,这是我们沐家军的将领沐英。” 沈锦书礼貌颔首道:“原来是沐英将军,果然人如其名,英武霸气。”沐英一拱手道:“原来是沈姑娘,经常听将军和大小姐提起,今日终于得见真颜了,幸之。”沐雪临打算了两人的寒暄:“行了行了,赶紧点菜吧,我都饿了,你们都不知道牢里的饭菜就不是人吃的,我可太想念外面的美食了。” 七皇子回应道:“稍等还有一人没来,应当快到了。” 沈锦书大概猜到了是谁,还没有等她问出口楼下上来一人,白衣款款,依旧是一副下巴为抬的模样。沈锦书把头稍转不再看向展澈。 沐雪临不知道沈锦书与展澈之间发生的隔阂。看见展澈来了遂招呼道:“原来是展大公子啊!快来!人多热闹,今天我们可算是好朋友都齐聚一堂了,要是我哥在就更好了,喝他个不醉不归哈哈哈!” 展澈坐在了沐雪临旁边,微微一笑,大方说道:“今日展某做东,沐姑娘可以敞开了喝。” 沈锦书心里一个白眼,别人又不是付不起需要他故作大方,拦了一下沐雪临:“雪临,你的伤尚未痊愈还是少喝一点吧。” 沐雪临没有明白沈锦书的意思委屈道:“可是今天那么开心...”展澈尴尬道:“那多吃菜多吃菜。”沈锦书不卖展澈的面子:“雪临,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苦,人也瘦削了不少,多吃点肉补补。”“啊...”沐雪临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疑惑地想:这两人是怎么了? 酒过三巡,沐雪临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今日雪临很开心,虽然之前在牢狱之中受了不少苦,但是有了各位的帮助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沐雪临有你们这帮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这杯酒我敬大家。” 除了沈锦书,大家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帮忙吧,是吧,展公子?”沈锦书很少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口吻跟一个人说话,但是她一想起当时在酒楼两人见面的场景就觉得不忿,大家不都是朋友吗,不应该肝胆相照吗,她觉得自己看错了展澈,他只是一个只为了一己私利的商人罢了。 “姑娘是不是误会展兄弟啦?”别人可能不太清楚清楚展澈在这件案子里做了什么,沐英确是清楚的,于是帮忙解释道,“展兄弟一直派人暗中派人保护大小姐,本来我已经束手无策了,想着要不干脆先把大小姐救出来再说,是展兄弟与我说清楚了里面的利弊关系,我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拖累大小姐,展兄弟神机妙算,是我等不可及啊!”沐英不好意思一拱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未请之客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七皇子看着沐雪临这副模样,不觉轻摇折扇笑了起来: “还未恭祝沐姑娘洗雪沉冤,重获新生!” 说完七皇子便举起酒杯朝沐雪临扬了扬。 七皇子敬酒,正在埋头大吃沐雪临忙放下筷子,举起酒杯回敬着。 “额……听锦书说这次多谢了,要不是你,我估计还出不来呢! 这个恩,我记下了!” 沐雪临一向说不来那些管冠冕堂皇的言辞,只得豪爽地将酒一干而尽。 “叩,叩,叩” 就在众人举杯欢庆沐雪临荣获新生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只见店小二送上一柄形如柳叶的短剑。 “恭喜沐姑娘洗雪沉冤,这是我家送给姑娘的贺礼。” “哇!风谷子的青阳白玉柳叶剑!” 沐雪临向来是个武痴,对于这样轻巧的短剑更是喜不自胜。 “你家公子是?” 突然有人送来这样一柄短剑,沈锦书不觉起了警惕之心,忙拉了拉沐雪临的衣袖。 “佳人配才子,宝剑赠英雄,沐姑娘女中豪杰,不知这份礼物可还顺心?” 沈锦书的话音刚落,展澈便从外边走了进来,一扬手又让酒楼的伙计摆送了好几样沐雪临喜欢的菜品。 “展澈?!” 沈锦书没想到展澈竟会出现在这里,不觉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又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广源楼是展记产业之一,展澈作为少东家自然会知晓他们今日在这设宴。 只是他这又送礼又送菜是个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还认为他们之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沐雪临见展澈过来打招呼,又瞧着沈锦书异于常态的冷淡,不觉有些疑惑: “展少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剑倒是把好剑,只是……!” 虽然这柄短剑沐雪临很是喜欢,可她可以察觉到沈锦书对展澈的变化,于是略作尴尬地将剑原封不动地推向展澈。 “展少果真不愧是商业奇才,这般的奸同鬼蜮,行若狐鼠,实在令人佩服之至啊!” 沈锦书饮了一小口酒,冷哼一声便怪声利语地讽刺着。 面对着沈锦书的冷言冷语,雅间的气愤顿然便得尴尬诡异起来。 “锦书……” 沐雪临像是生吞了一枚鸡蛋似的,看怪物一样看着沈锦书,平日里她看谁在不顺眼,表面功夫却是做的滴水不漏,今天怎么…… 展澈先是朝着七皇子拱手作揖,随即又对沐英抱了抱拳,最后则看向沈锦书。 沈锦书还在怨怪展澈不肯出手相救,自然不领他这份情,冷着一张脸转了身子与七皇子敬了酒,道了几声言谢。 展澈丝毫没有任何尴尬,完全像是没有半分察觉,依旧如故地笑着,拉了把椅子坐在沐英身旁。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高兴,没沐雪临竟一口气喝了两坛子的汾酒。 展澈见沐雪临这样豪气干云,挥了一把折扇,甚是大方地说道: “今日展某做东,沐姑娘尽可敞开了吃喝,权当展某的一点心意!” 沈锦书听了这话心里不觉翻一个白眼,呵呵,现在倒是来充交情好了?早干什么去了? 沈锦书见沐雪临喝了好些酒,一方面是担心她的身子,另一方面是刻意想要与展澈对着干,于是便作势拦了拦: “雪临,你的伤尚未痊愈还是少喝一点吧。” 沐雪临没有明白沈锦书的意思委屈道: “锦书,别这样扫兴,今天那么开心...…再说,你知道我的酒量的,这点不过是洒洒水啦!” 沐雪临听不出沈锦书的言外之意展澈未必听不出,只见他轻咳一声略微尴尬地挪了挪眼前的菜碟: “这道菜做得不错,酸辣可口,格位且都尝尝……” 沈锦书丝毫不卖展澈的面子,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挪向一边,夹了一块羊肉到沐雪临的碗中: “雪临,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苦,人也瘦削了不少,多吃点肉补补。” “啊...…” 沐雪临看着碗里的羊肉,想要说些什么,可开口了又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沉闷地嚼着肉。 酒过三巡,沐雪临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今日实在是太开心了,虽然之前在牢狱之中受了不少苦,但是有了各位的帮助也算是因祸得福。 我沐雪临有你们这帮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这杯酒我敬大家。” 除了沈锦书,大家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雪临这话说得好,所谓患难见真情,向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吧,展公子?” 沈锦书很少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口吻跟一个人说话,但是她一想起当时在酒楼两人见面的场景就觉得不忿。 大家不都是朋友吗,不应该肝胆相照吗,她觉得自己看错了展澈,他只是一个只为了一己私利的商人罢了。 “沈三姑娘是不是与展兄弟有什么误会?”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清楚展澈在这件案子里做了什么,沐英确是清楚的,于是忙出声替展澈周璇道: “不论怎么说,小姐这次能平安地熬到京城,展兄弟的功劳着实不小。 若非展兄弟的一番话,只怕我沐英就要做出万劫不复的事情来。 不为别的,只为沐家军,为小姐,为少将军,我沐英必敬展兄弟一杯!” 说完,沐英便举杯朝着展澈敬去,一仰头便将酒杯喝干。 沐英的这话让沈锦书有些错愕。 同样,沐雪临听了这话也起了好奇心,忙问沐英怎么一回事。 “说来惭愧,那日小姐被朱县令游街示众,我原打算……” “沐将军,喝酒,喝酒!” 沐英刚刚想要把话解释清楚,不想展澈便丟了一个酒坛过来,直接打断他的话。 沐英也很快明白过来,有些话有些场合,有些人在,不适合说也不能说,否则…… “哎呀,总之就是我差点办了一件糊涂事,这一路上明着暗着有不少人想要小姐的性命,幸亏有展兄弟相助,要不然,我沐英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了。” “大恩不言谢,之前种种多有得罪,还请展少莫要见怪!” 沐雪临虽然还是听得有些糊涂,但也知道沐英的性子,于是举起酒盏朝着展澈敬了敬。 展澈回以一礼,谦虚道:“沐将军夸赞了,雪临姑娘是我的至交好友,这只是份内之事。” 这回轮到沈锦书不好意思了,为什么展澈做了那么多事都没有向自己透露过,她低头不再说话。 旁晚一行人吃的差不多了打算回家了,七皇子被府里的家将接走。沐英也把微醺的沐雪临带回了沐府。沈锦书和采菊打算一路散步走回枣庄,展澈提议送两位姑娘回家。 “展某送两位姑娘回去吧,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弱女子恐不安全。”沈锦书没有拒绝点头称好。 沈锦书和展澈走在前面,采菊跟在他俩身后。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赔罪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先开头,但他又不知道该和沈锦书说什么:“锦书,你最近身体还好吗?我那还有些补品改天给你送过去吧。” 沈锦书别扭道:“不用了,白大夫给我开药了,展公子的那些补品自己留着吧。” “那...”展澈一时语塞,明明他平时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怎么一遇到锦书他就总是嘴笨。 “展澈!”沈锦书终于忍不住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不想再去猜展澈心里在想什么了,她真的累了,“你总是这样,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管是父亲的事还是雪临的事,就算你在背后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你都不打算告诉我,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我是真的很依赖你,但是我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会变成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展澈我真的很累,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告辞。”沈锦书转身离开留展澈一个人在原地。 展澈在沈锦书背后默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锦书希望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之后不会太难过。”沈锦书看着展澈还在生气的表情,确实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妥。沈锦书眼睛一转想起展澈喜欢喝茶于是灵机一动道:“这样吧展少,明日我请你游湖品茗可好,请展公子一定要赏脸前往啊。” “是雨前龙井吗?”展澈撇了眼沈锦书,下巴微抬。 沈锦书见事情有转机急忙称是,又讨好的说道:“还有上好的点心。” 展澈眉毛一挑:“看在雨前龙井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之前对我说的话可是对我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我要你向我斟茶赔罪,并且保证以后都不敢了。”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右胸。“ 沈锦书看着蹬鼻子上脸这人就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不觉莞尔,拍了一下某人放在胸口的手反唇相讥道:“心口在左边!你想的倒美,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去!当然要去!”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地面形成了两人站在一起的倒影,影子的两人像是手牵着手。 采菊后面看着重归于好的两人心里不禁感叹道:真好,总算是和好了,为什么这两个人吵架自己那么着急呢。 次日,一座画舫行于烟波浩渺的湖泊之上,小雨落在水里荡起了层层涟漪,两岸景色朦胧,身在此间如梦似幻颇有诗情画意。 此时沈锦书和展澈两人坐在船上品茗,闲聊起来。 沈锦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为蹙:“我还是喜欢毛尖,味道淡雅,醇香回甘。”沈锦书不是很理解展澈的口味。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吧,我喜欢雨前龙井醇厚浓重的味道,苦涩过后口中那一抹清甜,刚好和你今天带来的芝麻酥糖绝配。“说完展澈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芝麻酥糖。 “这可是我专门找的一家做江南点心的糕点铺排了一个时辰买的,够有诚意吧,可平息展大公子心中的不满了吗?”沈锦书想起自己为了这糕点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仍心有余悸。 “确实,这芝麻酥糖外面层层绵密却不甜腻,咬到中间内陷就在嘴里化开了,配上这微苦的雨前龙井,甜中有一丝清香,苦后又不会过涩真是不错,是一道非常可口的差点。”展澈似乎很喜欢这款点心,给了极高的评价。 沈锦书听到展澈对这款点心评价极高心里也很开心,一瞬间觉得自己排的这一个小时辰也是值得的,应和展澈道:“不愧是展少啊,真是吃上的行家。据说这家采芝斋是很有名的江南点心铺,老板越做越红火才开到了京城,没想到江南小点在京城也很瘦欢迎呢,改天定要再去买一些别的糕点尝尝。据说海棠糕也很不错,可惜我去的时候已经售罄。”说到这沈锦书很是遗憾。 “不怕改天我叫小厮排队去买。”展澈很开心沈锦书帮他不辞辛苦排队买糕点,但还是心疼她身体不好,不能过于劳累。 “哈,真的嘛!那我要吃好多好多,这么多这么多。”沈锦书用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圈圈之后又画了一个更大的。 “好。“展澈宠溺的看着她心想:再也没有比眼前人就是心上人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展少。”沈锦书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展澈。 这反倒让展澈不好意思了起来,说话断断续续的:“怎...怎么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吗?你有什么事也别老藏在心里不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展大少爷你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的,我是真的也很害怕突然有一天你会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承认我之前是很依赖你,现在也一样,以后可能还是。”沈锦书把自己的心事全都说了出来,感觉郁结在心中烦闷就像这湖上的雾气一样被风轻轻带走了,心里一块石头放下的感觉真的很好。 “锦书,现在虽然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能向你保证,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这一点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展澈很严肃的说道。 “好...我信你。”沈锦书坚定的看着展澈的眼睛。她觉得展澈就是有一种魅力,让人能够完全依赖他的魅力。 沈锦书玩了一天,展澈送她回到七皇子别院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了,正巧她看见白承志和沐雪临在内堂等她。 “锦书,你上哪去啦?我们等你好久哦!正好是饭点,咱们三个人去城西的陈记酒馆喝酒去吧,白狐狸请客。”沐雪临看到沈锦书终于回来了,开心的摇着她的手。 “白狐狸,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说我这刚从牢里出来,你怎么也得为了庆祝我出狱请我吃顿饭吧。”白承志默许的点点头。 他们三人到了酒馆,上到楼上雅间,等到小二给他们上了菜之后,他们就最近的事情聊了起来。 “白狐狸,你是不知道啊!你和我哥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太寂寞了!”沐雪临向白承志抱怨着自己最近的遭遇。 “所以你就把自己送进大牢,和牢里的罪犯一处了?”白承志听闻了沐雪临的事,虽然他对沐雪临的任性是有切身体会的,但是这位沐大小姐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臭狐狸,你说什么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沐雪临真是就不该向这头臭狐狸诉苦的,他要是告诉了大哥,肯定得落一顿说。 “沈姑娘的病可有好转?”白承志之前被采菊邀请去给沈锦书号脉的时候诊出沈锦书忧思过重,心头郁结很是严重啊!现在看来似乎已有好转。 “劳白大夫挂念,心结已解,郁结已除。”沈锦书微微一笑问白承志道,“白大夫此次进京所谓何事啊?军中此刻应当极需白大夫的坐镇吧?” “其实我这次进京是有急事要禀明圣上的”白承志突然放轻声音道。 “什么事?难道是大哥那里的事吗?”沐雪临也将声音放的很轻,又猜测了起来:“往年大哥去打仗月余便归,如今拖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送封信回来给我,不会是大哥有什么危险吧?!”沐雪临越说越害怕。 沈锦书安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听白大夫说嘛,沐大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沐雪临觉得沈锦书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两人一起看向白承志。 “将军暂无性命之忧,但是如果战事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沈锦书和沐雪临听了白承志的话脸色凝重。 “哎呀!白狐狸你快说,别兜圈子了,我哥到底遇上什么危险了?”沐雪临真心受不了白承志的磨磨唧唧故催促道。 “前方战事吃紧,我此次进京是为了向朝廷调拨粮草的。”白承志愁眉不展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赔罪2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我喜欢雨前龙井醇香而不厚重,清清淡淡的,细腻且又柔和! 它每一片叶子能够很好的展示出它的独特味道,让味觉充满难以想象的回味无穷。 正好与你今天带来的芝麻酥糖极为绝配!“ 说着展澈便伸手捏了一小块芝麻酥糖咬了一小口,扬了扬眉毛示意沈锦书试试。 沈锦书倒是不急着喝茶,看了一眼船外柔和的细雨,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恬静的笑容: “雨前为上品,明前为珍品,还以为你喜欢明前胜过雨前呢!” 对于这个话题,展澈只是笑笑不语。 确实,芝麻酥糖外面层层绵密却不甜腻,咬到中间内陷就在嘴里化开了,配上这微苦的雨前龙井,甜中有一丝清香,苦后又不会过涩真是不错,果然真的非常相配呢! 沈锦书依着展澈说的也拿了一块芝麻酥糖,随即又小饮了一口茶水,一副享受地点了点头。 “真不枉费采菊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这酥糖真真甜得恰到好处,一丝腻味都没有。” 沈锦书一向都不爱吃甜食,然今天竟不知觉地吃了三块酥糖,末了还感叹采菊的辛苦没有白费。 “展澈,雪临的事……我……” 沈锦书咽了一口茶水,支支吾吾地说起沐雪临的事,来之前便想着要好好向展澈道歉,赔不是。 可道歉的话在嘴边,竟不知怎么难以开口。 “嗯?锦书可是觉得误解我了?心中甚感愧意?” 展澈见沈锦书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觉有些欣喜,强忍着笑意眉毛随即往上一挑: “嗯……看在雨前龙井的面子上我可以考虑…… 不过,你之前对我说的话可是对我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岂是一次游湖品茗可以消除的?” 沈锦书没想到展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错愕了一会: “那你的意思?” “若锦书你向我斟茶赔罪,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随意对我发脾气,那……还可以勉强……” 展澈一边说着一边煞有其事地揉着胸膛,仿佛是真的被伤的很重的样子。 沈锦书看着展澈这样蹬鼻子上脸,瞬间便明白自己又被这家伙给戏耍了。 不过,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不觉莞尔,拍了一下某人放在胸口的手反唇相讥道: “心口在左边! 堂堂展记少东家竟学一些不着调的痞子相,将来可怎么寻得好女子匹作佳偶?” “若能得锦书这样,我定当正正经经……” 展澈一时口快,话刚刚说出口便不觉得有些后悔,用眼角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沈锦书,见她没有愠怒,这才稍放了心。 “你好像很喜欢这种酥糖?” 沈锦书见带来的芝麻酥糖快要见底,不觉抬了眼看向展澈。 “松酥爽口,层次纤薄如丝,入口松软酥,香甜而不腻,回味悠长,饮茶相配,确实不错!” 沈锦书没想到展澈会对这种小吃有这样高的评价,心下不觉有些欣喜。 “不愧是展少,真是吃上的行家。 据说这家采芝斋是很有名的江南点心铺。 老板越做越红火才开到了京城,没想到江南小点在京城也很瘦欢迎呢,改天定要再去买一些别的糕点尝尝。 据说海棠糕也很不错,可惜我去的时候已经售罄。” 说到这里沈锦书甚是感到一丝遗憾。 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地面形成了两人站在一起的倒影,影子的两人像是手牵着手。 采菊后面看着重归于好的两人心里不禁感叹道: 真好,总算是和好了,为什么这两个人吵架自己那么着急呢。 沈锦书和展澈就这样一边游着湖,欣赏着两岸的雨后风光,一般闻着花香,饮着茶水,吃着糕点,好不逍遥自在。 “不怕改天我叫小厮排队去买。”展澈很开心沈锦书帮他不辞辛苦排队买糕点,但还是心疼她身体不好,不能过于劳累。 “哈,真的嘛!那我要吃好多好多,这么多这么多。”沈锦书用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圈圈之后又画了一个更大的。 “好。“展澈宠溺的看着她心想:再也没有比眼前人就是心上人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展少。”沈锦书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展澈。 这反倒让展澈不好意思了起来,说话断断续续的:“怎...怎么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吗?你有什么事也别老藏在心里不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展大少爷你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的,我是真的也很害怕突然有一天你会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承认我之前是很依赖你,现在也一样,以后可能还是。”沈锦书把自己的心事全都说了出来,感觉郁结在心中烦闷就像这湖上的雾气一样被风轻轻带走了,心里一块石头放下的感觉真的很好。 “锦书,现在虽然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能向你保证,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这一点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展澈很严肃的说道。 “好...我信你。”沈锦书坚定的看着展澈的眼睛。她觉得展澈就是有一种魅力,让人能够完全依赖他的魅力。 沈锦书玩了一天,展澈送她回到七皇子别院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了,正巧她看见白承志和沐雪临在内堂等她。 “锦书,你上哪去啦?我们等你好久哦!正好是饭点,咱们三个人去城西的陈记酒馆喝酒去吧,白狐狸请客。”沐雪临看到沈锦书终于回来了,开心的摇着她的手。 “白狐狸,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说我这刚从牢里出来,你怎么也得为了庆祝我出狱请我吃顿饭吧。”白承志默许的点点头。 他们三人到了酒馆,上到楼上雅间,等到小二给他们上了菜之后,他们就最近的事情聊了起来。 “白狐狸,你是不知道啊!你和我哥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太寂寞了!”沐雪临向白承志抱怨着自己最近的遭遇。 “所以你就把自己送进大牢,和牢里的罪犯一处了?”白承志听闻了沐雪临的事,虽然他对沐雪临的任性是有切身体会的,但是这位沐大小姐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臭狐狸,你说什么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沐雪临真是就不该向这头臭狐狸诉苦的,他要是告诉了大哥,肯定得落一顿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沐靖炎被困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姑娘的病可有好转?”白承志之前被采菊邀请去给沈锦书号脉的时候诊出沈锦书忧思过重,心头郁结很是严重啊!现在看来似乎已有好转。 “劳白大夫挂念,心结已解,郁结已除。”沈锦书微微一笑问白承志道,“白大夫此次进京所谓何事啊?军中此刻应当极需白大夫的坐镇吧?” “其实我这次进京是有急事要禀明圣上的”白承志突然放轻声音道。 “什么事?难道是大哥那里的事吗?”沐雪临也将声音放的很轻,又猜测了起来:“往年大哥去打仗月余便归,如今拖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送封信回来给我,不会是大哥有什么危险吧?!”沐雪临越说越害怕。 沈锦书安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听白大夫说嘛,沐大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沐雪临觉得沈锦书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两人一起看向白承志。 “将军暂无性命之忧,但是如果战事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沈锦书和沐雪临听了白承志的话脸色凝重。 “哎呀!白狐狸你快说,别兜圈子了,我哥到底遇上什么危险了?”沐雪临真心受不了白承志的磨磨唧唧故催促道。 “前方战事吃紧,我此次进京是为了向朝廷调拨粮草的。”白承志愁眉不展道。 “将军与敌军对战,被追赶至三关口。将军带领众将士暂时躲进了关口内,现在他们已经因为粮草不足被困于三关口数日了。三关口地势险峻,蜿蜒陡峭,易守难攻。敌军现已把将军他们围堵在关口内,短时间应该是不敢强行突破的,但是时间一长,我军粮食耗损极为严重,后方又无粮食补给恐无法久撑。将军已经几次三番派人向朝廷请求支援,奈何一直杳无音讯,特这次只能派遣我进京求助了。” “据我所知,全国各地粮仓储备充盈,前线虽然粮食消耗量大,但近几年雨水充盈无干涝,各地粮食丰收,应该有很多存量才对,为何朝廷迟迟没有回应呢?”沈锦书虽然对行兵打仗的事不了解,但是她好歹和展澈合作经营商铺对米粮的行情还是有些了解的,故发表了一些看法。 “将军已经向朝廷上书多次,别说是一石米了,连个回信都没有。我们在外行军打仗,对于京城的消息是完全闭塞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唯有派我只身前来。”白承志显然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白大夫你且莫要着急,这其中恐怕有内情,军中传书是直接呈于殿前的。皇上应该是已经收到了将军的军情,皇上最为看重边疆战事必定不会置若罔闻,故怕是有人在其中搞鬼扣押了圣上送去前线的军粮。我寻一机会找七皇子说说这件事,请他出面帮忙从中周旋一二。”沈锦书向白承志分析了一下军粮内情并安慰他道。 沐雪临在一旁也没办法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她不像锦书,读过不少书懂得也多,在这种关键时刻,她觉得自己竟派不上一点用场,心里很是难过故长叹一口气。 沈锦书像是发现了沐雪临的异常安慰道:“雪临你不要担心,沐大哥会没事的。”沐雪临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要让大家再分心照顾自己了于是故作轻松地对沈锦书一笑。 三人吃完饭后,沈锦书觉得军情刻不容缓,连夜赶往七皇子的竹林小院,向七皇子报告了前方粮草短缺的境况。 “竟有此事!据我听说,半月前父皇就曾收到沐将军的前线军报,立马命户部从各地调了十万石粮食运往前线,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啊!”七皇子这话似是在问沈锦书,其实在问自己。 “七皇子,现在沐大哥他们被困在三关口内又粮食不足,恐性命危矣。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可是若是遭奸人所害,就这么枉死了,也太可惜了吧!求七皇子帮帮他们吧!”沈锦书着急地跪下双眼通红。 “此事事关重大,待我明日向父皇禀明,交由父皇定夺,如果真的有扣押军粮这种欺上昧下的事,定然会彻查到底。”七皇子把沈锦书扶了起来冷肃道。 次日朝堂之上,七皇子向皇上上奏了军粮一事。 七皇子:“父皇,如今沐将军与众将士等万余人皆被困于三关口生死难料。我记得父皇半月前已经收到过沐将军的上奏请示补给军粮的奏折,并且交由户部下发军粮并命人派送,可是这军粮为何迟迟没有送达啊?”七皇子低头躬身向皇上上表,但是话锋一转确实冲着户部尚书去的。 皇上听完震怒:“户部何在?” 户部尚书立刻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臣在。” “你来说,这半月前朕就交待你办的事,为何一直拖延啊。边疆战事连连告急,此乃危及存亡的关头,南有蛮夷侵扰,北有鞑子觊觎,众将士吃不饱要怎么为我朝廷尽忠效力啊!你是不是就想看朕的江山毁于一旦啊!”皇上一个反问把户部尚书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皇上明鉴哪,今年虽无天灾人祸,但是之前全国各地闹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虫灾。粮食皆被蚜虫啃食殆尽,后续虽已尽快种上新的幼苗,但已过了最佳播种时节,收成大打折扣。京城地区周边地区偶有饥荒,户部打开各地粮仓开仓赈灾,国库粮食告罄,臣也是没有办法啊!” 皇帝说:“那就拿国库的钱去买啊!十万石粮食的钱,国库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户部尚书磕头,说道:“陛下,这皇宫里妃嫔宫人们的吃穿用度皆是需要花钱的,国库如今剩余的钱,还要发京城大大小小官员的俸禄,本来是可以向各地征收粮食用于前线打仗的,但是这虫灾一闹,老百姓都自顾不暇了,如苛收税赋恐引起民怨哪!” “国库告急为何不及时上报啊!要是七皇子没有上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啊!”皇上越想越气就是有那么多欺下瞒上的臣子,国家才会日渐衰落。 “身为户部尚书明知前方军饷告急却迟迟不抱,其心可诛,但念其情有可原故停职审查。”皇上揉了揉太阳穴,心道年纪越大朝政的事越力不从心了。 ”退朝吧。”皇上由太监搀扶着回宫。 七皇子眼看事情被户部尚书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可是前线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沐靖炎怎么办,边疆的战士怎么办?而且就算现在运粮到三关口也来不及了,运粮尚需时日,只怕沐靖炎和将士们都撑不了那么久了,父皇应该也是明白其中原因才没有对户部尚书多家责难。 七皇子回到竹林小院发现沈锦书正在等他。 沈锦书看见七皇子回来了迫不及待的上去询问:“怎么样,皇上答应调粮去救沐大哥了吗?” 七皇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户部尚书以今年的虫灾为由搪塞过去了,父皇也信了。” 沈锦书着急道:“之前的虫灾不是因为控制及时只有小范围的地区受到了灾害而且损失并不严重啊!” 七皇子说:“你以为父皇不知情吗?只是这件事如果彻查牵连甚广,必将引起朝政动荡,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沐靖炎被困一事,就算现在有粮食了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沈锦书说:“那我们该怎么办,也不能弃沐大哥于危难之中啊!” 七皇子:“我现在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够救沐靖炎,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手相助,我现在马上飞鸽传书一封。” 沈锦书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四十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展澈!” 沈锦书紧追着展澈出来,见他在酒楼门口等着,忙唤了一声移步上前。 “嗯,沐雪临才刚刚被圣上斥责,这段时间你最好搬去将军府与她同住!” 展澈意有所指地看着沈锦书,随后伸手拂去她肩膀上的落叶。 沈锦书自然知晓展澈在担忧沐雪临那个急躁的性子,这才好不容易洗脱的罪名,也再因为一些事又折了进去,毕竟现在可没有县主的身份护着。 “我知道你的意思,对了,你怎么看白大哥说的事情?” 展澈有些嘲讽地动了动嘴皮,摸出烟斗,捻了一些烟丝塞了进去,又拔出火折子给点上,闷闷地抽了几口: “难啊!” “我觉得寻一机会找七皇子说说这件事,请他出面帮忙从中周旋一二,或许……” 沈锦书向展澈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试试吧!” 展澈原本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给忍了回去,默认地点了点头同沈锦书的想法。 “行了,你先回去吧!”解了嘴瘾的展澈将抽完的烟丝顺着墙根敲了敲,随后催促沈锦书回去看着沐雪临。 沈锦书点了头便转身回到酒馆二楼,果然此时的沐雪临已经喝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家的哥哥,也或许是因为…… “锦书……我不像你,读过不少书的,懂得事情也多,现在大哥陷入困境我却什么也帮不上…… 锦书,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 沐雪临搂着沈锦书的脖子,头埋进她的秀发中,此时的她心里很是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锦书轻轻拍着沐雪临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雪临你不要担心,沐大哥会没事的。” “嗯,我相信你!” 沐雪临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要让大家再分心照顾自己了于是故作轻松地对沈锦书一笑。 三人又喝了一些酒,随口吃了一点儿菜便出了陈记酒馆。 沈锦书回到客栈后,反复想了很多,军情刻不容缓,随即换了衣裳趁夜赶往七皇子宫外的府院。 吩咐采菊向门房递上了帖子,自己则坐在马车耐心地等待回复。 没过一会儿,门房的小斯便出来传话,说是七皇子有请她们进去说话。 沈锦书简单地向七皇子报告了前方粮草短缺的境况。 “竟有此事! 据我听说,半月前父皇就曾收到沐将军的前线军报,立马命户部从各地调了十万石粮食运往前线,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啊!” 七皇子这话似是在问沈锦书,其实在问自己。 “七皇子,沐大哥他们现在被困在三关口内,粮草不足,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可是若是遭奸人所害,就这么枉死了,只怕……! 锦书恳求您帮帮沐大哥,帮帮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 沈锦书诚恳恭敬地跪在地上祈求着,此时她的双眼微微泛红,看得出她很在意沐靖炎的安危。 “此事事关重大,待我明日向父皇禀明,一切均交由父皇定夺。 如果真的有扣押军粮这种欺上昧下的事,依照父皇的性子定然会彻查到底。” 七皇子便未大包大揽地将事情应承下来,只说会在上朝的时候提上一提。 随后,七皇子将沈锦书扶了起来,吩咐婢女端来茶水。 次日朝堂之上,七皇子果真向皇上上奏了军粮一事。 只见七皇子朝着坐上的雍庆皇垂供着手,微俯着身子: “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雍庆皇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七皇子,在他眼中,这个儿子素来不像那几个过分地插手朝堂的事宜,今日竟有事要奏,这倒是新鲜了: “说!” “是,儿臣听闻沐少将军与众将士因粮草不足皆被困于三关口生死难料。 我记得父皇半月前已经收到过沐老将军的上奏请示补给军粮的奏折,并且交由户部下发军粮并命人派送。 可这军粮为何迟迟没有送达?” 七皇子低头躬身向皇上上表,但是话锋一转确实冲着户部尚书去了。 皇上听完哗地一下大为震怒,胡子一抖便喝声训道: “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立刻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臣在!” “你来说,半月前朕就交待你办的事,为何一直拖延? 边疆战事连连告急,此乃危及存亡的关头,南有蛮夷侵扰,北有鞑子觊觎,众将士吃不饱要怎么为我朝廷尽忠效力! 你是不是就想看朕的江山毁于一旦!” 皇上一个反问把户部尚书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皇上明鉴哪,去年水灾连连,江浙沪一带几乎被淹,百姓流离失所…… 今年开春又遭逢虫灾,江北一片种下去的粮食皆被蚜虫啃食殆尽,后续虽已尽快种上新的幼苗,但已过了最佳播种时节,如今还未有任何收成…… 京城地区周边地区偶有饥荒,户部打开各地粮仓开仓赈灾,国库粮食告罄。 臣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雍庆皇一听这些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挥了挥衣袖: “那就拿国库的钱去买!十万石粮食的钱,偌大的国库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户部尚书一听这话,额头渗出丝丝汗珠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岑溪,平遥,商洛连续三年大旱,田地干咳皲裂,颗粒无收,陛下仁德,开仓放粮,免除赋税五年。 江浙沪水灾泛滥,陛下拨款十万纹银修筑堤坝,此事可询问工部尚书…… 另外………” 一说到银钱,户部尚书便左牵扯右推搡,前前后后扒拉出一大堆的话来。 里里外外就是一句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反正事情就这样也多,顾得上这里肯定就有些地方顾及不到。 “国库告急为何不及时上报啊!要是七皇没有上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皇上越想越气就是有那么多欺下瞒上的臣子,国家才会日渐衰落。 “陛下……老臣不敢!” 户部尚书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除了说一句不敢就没有其他话可说。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心道年纪越大朝政的事越力不从心了。 ”行了,今日便议到这,众卿都回去,军粮一事改日再议!” 此时的雍庆皇甚是疲惫地挥了手示意众人姑且先退朝,有什么以后再讨论。 七皇子眼看事情被户部尚书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可是前线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口不择言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靖炎怎么办,边疆的战士怎么办? 而且就算现在运粮到三关口也来不及了,运粮尚需时日,只怕沐靖炎和将士们都撑不了那么久。 其实七皇子早就猜到父皇应该是明白其中原因故才没有对户部尚书多家责难。 七皇子回到府院后便听到侍卫来禀,说沈锦书正在前厅等着,随即换了朝服便赶了过去。 “没有,户部尚书以去年的水灾,今年的虫灾为由搪塞过去了……” 沈锦书看见七皇子回来了迫不及待的上去询问: “怎么样,皇上可是答应调粮去营救沐大哥了吗?” 七皇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沈锦书不觉有些着急,忙出声反驳道: “之前的虫灾不是控制及时了吗? 何况就算是严重展澈不是也献粮,左右不是也都安稳地度过了么? 怎……” 七皇子无奈地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沈锦书的话: “你以为父皇不知情吗? 只是这件事如果彻查牵连甚广必将引起朝政动荡,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沐靖炎被困一事,就算现在父皇开国库用银钱买粮,左右也得耽搁个三四个月,如此只怕是……” 只怕是黄花菜早都凉透了!三四个月,沐靖炎他们如何能耐得住这样拖延! 此时的沈锦书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转,心想里却万般无奈,只愿自己能够再聪明一些就好了,这样定能想出办法来。 七皇子见沈锦书这般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禁开口安慰道: “不用太担心,虽然现在父皇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他已经在考虑这件事,这就代表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再说我相信沐靖炎一定能够平安度过此劫,所以,三姑娘不必这般担心。“ 沈锦书点了点头,她不担心,她只是着急。 在七皇子这边求助无果,无奈的沈锦书只得略行了一礼便起身告辞出了七皇子的府院。 “小姐,我们现在可是回客栈?” 采菊看到沈锦书七皇子府院出来,忙迎了上去,扶着她坐上马车,随后询问她接下来是不是直接回客栈。 “回去吧……等等,去威北将军府!” 沈锦书原打算回客栈,可又想到展澈的话,便吩咐采菊去告诉车夫掉头前往将军府。 “将军府?是,奴婢知道了!” 采菊略有一丝疑惑,不过既然小姐这样吩咐定是有她的道理,于是,应了一声后便掀开车帘向车夫转达沈锦书的意思。 从七皇子的府院到将军府脚程倒是也快,不过才两条街道。 沈锦书下了马车,直接让站在府外的小斯带自己进去。 “采菊,你去展记一趟,看看展澈现在可有空,若是有时间便请他来将军府一趟。” 沈锦书踏进将军府后,转念一想随即派采菊去寻展澈过来。 所谓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头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准还真让他们想出办法来。 “三姑娘,你可算来了……” 白承志一见到沈锦书进府,仿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急切切地迎了过来。 “怎么?” 看着一脸黒沉的白承志,沈锦书不觉有些疑惑。 “锦书,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向你告别呢!” 白承志还未开口解释,沐雪临便一身劲装地从里边跑了出来,肩膀上还捆绑着两个大包袱。 “告别?” 沈锦书看着沐雪临这身打扮,不禁蹙了眉头,果然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还真让展澈给说中了。 “对啊!我哥出了事,我怎么能呆在京城袖手旁观?我得过去相助一臂之力!” 说着,沐雪临摸了摸腰边的佩剑,大有一副侠女的意味。 “三姑娘,她现在可听你的,你快来劝劝吧,反正我是说不动了,再这么胡闹下去,指不定要将整个沐家给拖进牢狱中去!” 白承志对沐雪临这沉不住气的脾气实在是有些无语,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这沐大姑娘就是听不进去。 “你是说你要去三关口?” 沈锦书一手捂着额头耐着性子搂过沐雪临的肩膀甚是好奇地看着她: “你想到办法帮助你哥哥突破重围了?” “没有啊,我这不就是去帮他嘛!” 沐雪临不知道沈锦书为何这样问,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开口回答着。 “那你想到如何弄到粮食去缓解他们的困境了?” “也没有啊……” “哦,那你是不是寻到百万精兵良将去相助他们?” 沈锦书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出来,沐雪临再迟钝也觉察到一丝不对味来: “锦书,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不想说什么啊?你不是要去三关口么,那这些问题不是很实在么? 你,一没良策助他们脱离困境反败为胜,二没粮草接应他们,三也没有足够的精兵良将去支援…… 就这样啥都没有只凭着一腔热血去了能顶什么用? 莫要怪我泼你的冷水,雪临,凡事都得谨慎为之,莫要忘了,你现在还有数月的闭门反思! 难不成你还想抗旨,被安上一个藐视君令的罪责?” “啊呸,我才不怕!“ 沐雪临一听沈锦书居然敢威胁自己,不由勃然大怒,一把将她给推开,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看着,一字一顿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被你吓唬的!我沐雪临做任何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呵呵!“ 沈锦书冷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你还真是有几分勇气。既然你想去送死,我也不拦你。 但是我希望你记清楚,不要丢了自己的命,也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哼,锦书,你这话说得太过了吧?“ 沐雪临一听沈锦书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你这人也真是没良心,难不成你真的不担心你哥哥的死活了? 我沐雪临虽说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是我哥可是你的恩人,如今你居然要袖手旁观?” 一激动起来的沐雪临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浑然忘记了她与沈锦书之间的情谊。 “死丫头!说什么呢,你冷静一些,人家沈三姑娘说得可都在理,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站在一旁的白承志听到沐雪临的这番话也忍不住拍了她一个后脑勺,随即瞪了她一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雪临被白承志这么一吼,这下也醒过神了,忙向沈锦书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锦书,我太着急了…… 我刚刚都是胡言乱语的,锦书……” 沐雪临这下急了,生怕沈锦书会因为自己刚刚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动怒。 “我知道,我知道…… 雪临,关心则乱,我知道你担心沐大哥的安危,可是我们现在不能急,一急便出错! 沐大哥是将领,而你则是他的妹妹,你若出了错,那便是沐伯父与沐大哥的错,教女不严,可懂? 到时不但帮不了他们反而害他们凭白无故地添了他人的口舌。” 沈锦书听了沐雪临的道歉,无奈地点了她一下额头,随后耐着性子劝说着。 “呦,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又正是时候……” 就在沈锦书劝着沐雪临的时候展澈在门卫小斯的带领下进了二院。 “展少?” 沐雪临没想到这时候展澈居然上门来,不觉有些疑惑起来。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倘若我们想要买粮还得靠展大公子出手相助才行!” 沈锦书看到展澈应邀过来无不欢喜,出言解释是自己请他过来一同商量计策。 “那好,那好……” 沐雪临连忙将他们请进主厅,又吩咐婢女准备茶水。 “白大哥,朝廷或许指不上了,我们要不想想办法自个买粮……” 沈锦书知道沐雪临他们现在心急如焚,也就不多说废话,直接提议出钱买粮应目前的局面。 “三姑娘这话……?” 对于朝廷久久没有回应,白承志其实心里也有个知晓,如今听沈锦书这样直白的言辞,不觉叹息起来。 “今早,我去七皇子府邸探听消息。 七皇子告诉我,今天他在早朝时便将粮草一事当众提出,怎料被户部三言两语给搪塞了过去。 我想着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不如直接买粮送到三关口,如此也可暂解了他们一时之困。” 沈锦书将从七皇子那边得来的消息简单地向他们说了一番,随即又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锦书啊,你想得还是过于简单了!” 沈锦书的话刚一说完,展澈随即便摇了摇头开口反驳: “买粮说是简单,可我问你,买粮的银钱从何处来?” “既然是我沐家的事情,那钱自然由我沐家所出。 我就不相信我堂堂一个将军府难不成还出不起几千石的粮食不成?” 一听到展澈说道银钱,沐雪临顿时便自觉底气十足。 “丫头,坐下,你的性子又急了不是,我倒觉得展兄的顾虑不错。 且不说靖炎他们大军至少也有三五万人,而且个个都是粗糙汉子,一顿少说也得两大碗米饭的份量,若遇到像他们沐家这样的指不定一木桶也不在话下。 几千石粮食顶多也就是够他们几日之食,何况有粮食也是不成的,那些战马也得吃食,草料又如何计算? 再言,这虫灾刚过,新种的粮食又未到收成季节,虽有展记衡压粮价,可一时间又如何能够凑够足量的粮食?” 白承志十分赞同展澈的思虑,比较购粮所费的银钱着实庞大,就单靠他们沐家,只怕是有些困难。 “对了,之前我们沐家也有存了些粮,现在再买一些不久可以了么,就算只能撑个五六日,以我大哥的本事也足够他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了!” 沐雪临不以为地说着,想到之前以防万一存下的粮食,现在倒真真的可以用得上了。 “不行!” “不成!” “不妥!” 沈锦书等人一听沐雪临这话便齐刷刷地出声反对。 “贸然将藏匿的存粮拿出来只怕沐家又会被御史台参上一本私藏米粮,居心叵测的罪名!” “对了,之前我们沐家也有存了些粮,现在再买一些不久可以了么,就算只能撑个五六日,以我大哥的本事也足够他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了!”沐雪临不以为地说着,想到之前以防万一存下的粮食,现在倒真真的可以用得上了。“不行!”“不成!”“不妥!”沈锦书等人一听沐雪临这话便齐刷刷地出声反对。“贸然将藏匿的存粮拿出来只怕沐家又会被御史台参上一本私藏米粮,居心叵测的罪名!”“沐少主,我建议还是谨慎行事,不如先从别的方面考虑一下!““沐少主,我也赞同!“......“呵呵,既然各位都认为此事不妥,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呢?“沐雪临微笑道,他并未生气,他知道沈锦书几人都是好意,他们也都是关心自己才出言相劝。“这个......“几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毕竟这件事情牵扯颇广,一个处理不好,便是整个沐家都会被连累,甚至是灭族,这可是大事啊!“这样吧,沐少主,我有一个建议!“沈锦书忽而说道,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出面了。“沈公子请讲!““现在沐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如我们现在立即离开京城,先去往外省避风头。这样一来,御史台和沐家便没有了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粮食是沐家存下的,也无法再拿这件事来对付沐家,沐少主觉得如何?“沐雪临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不过......“不行,现在外州虽然比较安全,但是距离我们沐家最近的也就是青云郡和南山郡,如果离开这二地,我们的粮草根本支撑不住,更何况我们现在的粮草还有不少,根本坚持不到离开青云郡和南山郡的。““可是如果不去青云郡和南山郡,我们便没有了粮草,根本就坚持不到离开京城,这一点沐少主难道也不 j护卫送粮食来了。看着满满一车的粮食,李云飞的心情也变好起来,虽然自己不缺粮食,但是谁又嫌弃吃饱呢? j护卫带着一队士兵,浩浩荡荡的朝城内走去。看到j护卫带着大量的粮食前来,城墙上的守军也放松了警惕,不过他们还是不敢大意,一队队士兵手中握着长枪,严阵以待的等候j护卫前来,一旦j护卫有什么异样举动,城楼上就会立刻射箭。城门口,李云飞正站在那里,看着j护卫押运着大批的粮草前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护卫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回禀将军,护卫大人在路上已经知道将军您要派发粮草,所以护卫大人便带领着一些人马赶了过来。“一名护卫上前恭敬地说道。“好!你们辛苦了。“李云飞拍了拍j护卫的肩膀说道。护卫闻言,忙躬身行礼:“谢谢将军,为将军办差是我们的职责。“护卫们将粮草押解进入了城门之中,李云飞看着一车车的粮草,心情也非常的不错,这些粮食可都是钱啊,足够他在南边安排三五十万的兵马。这时一旁的护卫 第一百四十三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人搜寻半天无获正准备离开山寨。这瘫坐在地上的匪徒机警地瞥见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沈锦书并没有看见黑影,只见匪徒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沈锦书还没有反应过,匪徒就从外面抓了一个人进来,“原来是你小子啊!”这人应该是匪徒认识的人。 “这人是我们山寨的兄弟,小武!”匪徒拉着那人过来对沈锦书他们对说。“唉?你没死啊!你没死的话怎么没来找我啊!”匪徒这才反应过来又问道小武。 “二当家!我可算是盼到你回来了!”小武抱住二当家痛哭道。 老二拉开小武,晃着他问道:“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天朱县令来到我们的山寨说是找老大要谢谢他提供的供词,因为之前他已经给我们送了很多银两过来说是因为平时沐府兄妹欺压百姓,希望老大能够出面帮他铲除沐府。那日他又给我们送了很多酒,兄弟们都很开心。”小武会想起当天的场景。 沈锦书这时抬眼看了一眼七皇子,显然七皇子在这个小弟出现之前就已经猜出了凶手应当是朱县令,只是他为什么要为他遮掩,七皇子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 又听小武说道:“可是我担心绑在后山的兄弟们啊,我们这山上到了晚上有狼群出没,很危险的,我就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想给他们去松绑。谁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朱县令已经下药放倒了青龙帮的兄弟们,一刀一个地杀了他们,然后又在他们的尸体上留了一支羽箭。当时我很害怕也不敢细想,只能先逃出山寨。这些日子我东躲西藏不敢露面就是怕朱县令认出我来,他是见过我的,如果被他发现我还活着,他一定会杀了我灭口的。但我又想着老大曾经飞鸽传信给过你,你说不定会回来山寨,我就只能悄悄地躲在地窖里。”小武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至今都觉得是一场噩梦,一夜之间所有兄弟都当着他的面死去,他却帮不了他们。 沈锦书突然问道:“所以你们之前指证雪临的证词也是朱县令让你们这么说的?” 小弟不认识沈锦书但是从她问题中听出她应该是沐家大小姐的朋友还是回答了:“没错,朱县令跟大哥说,沐府兄妹平时仗着自己会武功,手里还有不少兵没少欺压过他,就让大当家帮他一帮。老大也是看了朱县令拿来了不少银子,看他是个实在人就帮他作了伪证。”说完还心虚地看了眼沈锦书。 “原来如此,那地上的‘木’字又是怎么回事呢?“沈锦书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小武听了沈锦书的话挠了挠头,疑惑道:“什么‘木’字?我不知道啊...” “既然你不知道,那这线索应该是你们山寨弟兄留下指认凶手的死后遗言了。”沈锦书一边推理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沈锦书灵台一阵清明:“我知道了!是这样子的!”所有人被她这一声大吼吸引了注意都看想她。 沈锦书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突然把声音降低:“‘朱’字也包含了‘木’字的笔画在其中啊,而且当时现场血污严重,部分字迹已被覆盖,可能这件事是一个巧合,但是朱县令借此机会就想把沐府一网打尽。” 七皇子听见沈锦书的这一番话,对锦书言明:“锦书,这雪临和沐家之事我已然全部知晓,沐家确实是无辜的。总之这件事情,我之后会交给大理寺全权负责,朱县令我也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给沐家一个说法。此案牵扯甚广,你切勿不可再牵涉其中。这件事也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七皇子虽然语气温柔,但是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沈锦书听了七皇子的话心中的疑虑就更多了,为什么他也这么说,之前展澈也这么说过。沈锦书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遗物还有自己有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不然为何他们都不对自己明言呢。沈锦书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这段时间的事搞得她精疲力尽,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沈锦书他们连夜快马加鞭把人证带回了京城。大理寺那边因为沐雪临案罪证确凿并无翻案可能,本打算要上报朝廷禀明圣上。幸亏他们回来的及时,七皇子一到京城就往大理寺赶刚好拦下了传令的官差。 七皇子将沐雪临一案的证据全都交给了大理寺卿,让其审查。 大理寺卿是真的没想到这件案子居然能够绝地反转,他为官数载一直秉公办案,从无冤家错案,这件案子倒成了他官场生涯中的一个巨大的污点,也让他反思他办案时是否还是不够严谨。 于是他一刻也没有耽搁的派人去把这件证据进行了证实,实地去对村名进行了探访,打听出来案发当晚有村民在金沙村附近见过几个衙役,一开始没当回事,现在一提确实有印象。 后又拿着尸体上的羽箭去向沐家军将领确认,发现羽箭竟也有问题。沐家军的羽箭当中中空故留在身体上的伤痕与一般的箭伤有所不同,且当时尸体上的根本就不是中箭的伤口而是被利器贯穿心脉导致死亡。现虽已证实此案确实与沐家无关,但是却缺少了指证朱县令的重要证据,现在的证据顶多治朱县令一个办案不力,以权谋私的罪名,根本没办法定他的死罪。就在案件焦灼之时,七皇子向大理寺上交了一份证据:是他在生辰之时,朱县令送他的女儿红并且还附有当时宾客的礼单,可谓是罪证确凿了。 大理寺即刻捉拿罪犯归案,捉拿朱县令的时候他还坐在家中的椅子上喝茶吃点心,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祸及自己,他明明已经按照上头交待的做了呀。入狱前他交代了一个信任的衙役去帮他求求他的那位大人,但是直接被赶了出来。 七皇子站在竹林小院的内堂中,把信看完之后放入手边的香炉之中焚烧干净,深深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件事就此平息。” 大理寺的公文张贴了出来向外公布:青龙帮灭门案一案的凶手是朱县令,为沐家做了澄清。老百姓们看到公文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在沐雪临被押解进京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百姓都看见的,现在这里面居然还有冤假错案,案件如此曲折引得人不禁唏嘘。 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里说书先生也开始给这个案件加上了许多神秘色彩,比方讲沐大小姐其实是仙女转世自有上天庇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借粮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琳琅郡主和王清漪嘴上虽对沈锦书抖小机灵的行为多有置喙,但却也极尽所为沐家借粮一事左右奔走。 如此一来,陈家,许家,谢家以及一些能报得上名号的世家均看在严亲王府和太师府的面上,多多少少地捐出了一些余粮。 话说,除了这些世家外,展澈也同样在广仙阁大设其宴,邀请了一些商界上极有威望的人家,共商捐赠药的事宜。 一时间,整个京师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甚至一些乐坊还编排了戏曲歌颂沐家军舍身护国种种事迹。 如此一来因为拒绝拨款粮草的户部便被百姓话柄。 户部尚书李大人听到消息,气得差点儿昏过去,他本就心中不爽。 如今又这般被人明着暗着指鼻子骂“小人,无耻“,可想而知他的心里是如何的憋屈,郁闷。 但是,李大人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只好暗自将这股怨恨咽在肚子里。 私下里李大人结合一些平日就看不惯沐家的御史台章大人,四处派人寻找沐家的漏洞,以期可以趁机扳倒沐家。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却毫无所获。 “唉......“ 李大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禁一阵失落。 李大人万万想不到他们要寻沐家错处的这一点早就被展澈和白承志算无遗漏,早早地便想好了对应的计策出来。 雍庆皇下了早朝便来到太后的宫中与之共享天伦之趣。 “皇帝,今个一早沐家嫡女便使人上了书帖告了罪。” 太后亲自舀了一勺的燕窝粥递给雍庆皇,试探地提了提沐雪临上的告罪书帖。 “嗯?就那丫头还知晓告罪?没的给朕厉声讨伐算是不错。” 雍庆皇吃了几口,略感不信地放下碗,冷冷地哼了一声。 显然这些天沐家联合几位世家,商家筹粮一事略有耳闻。 “皇帝这话说的,纵是再彪悍的女子,历经牢狱那样的地方,怎能不害怕,不收敛几分。 唉,只是可惜啊,皇帝素来便是喜欢她真诚,质朴,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如今被这样一吓……唉……” 太后本就喜欢沐雪临直来直去的性子颇为喜爱,如今见她这上的帖子,三句不离请罪,五句不下一番自责,顿然便有些心疼起来。 “皇帝,老祖宗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但哀家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二 莫要寒了边垂将士们的心啊,既然户部拿出银子与粮草出来,他们沐家就自己想办法,左右不过是心疼父亲和兄长…… 这样一片孝心,皇帝若是因此怪责,那……” 太后点到为止,不觉叹了口气,用帕子略微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母后,儿子知道您的意思,只是......“ 雍庆皇放下筷子略有思索一番,太后既然都这样开口,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这个沐家…… 太后的手轻轻放到了雍庆皇的手背上,语重心长道: “皇帝你也是既做儿子又做父亲的人了,莫非连这些都不懂吗?“ 听闻太后这话,雍庆皇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平静。 “母后教训的极是,儿子明白了! 不管怎样,儿子都不会忘记昔年母后为了儿子做的种种牺牲。 儿子会好好照顾边垂的家眷,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他们,毕竟他们为我大越做出了太多太多。“ “嗯,皇帝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这次军粮的事情闹得这样大,皇帝还是下令尽早让户部拨出一些粮草出来,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皇家颜面何存?“ 太后慈眉善目地劝说着,不为别的,只为皇帝的声望就是被言干政也无妨了。 “母后,儿子知晓了!“ 说完,雍庆皇站起身向太后略行了一礼,便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雍庆皇离去之后,太后的表情也渐渐沉郁了下来,她缓缓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良久良久,太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幽幽地叹息,似乎是对自己,亦或是对未来。 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让皇帝知道呢? 太后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隐隐的担忧,虽然她知道沐家这件事与皇帝并无关系,但...... “罢了,罢了......“ 太后摇摇头,似乎下定决心般,喃喃念叨着: “这件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太后在自己寝殿里呆坐了半晌,最终还是起身,向着外面的御花园而去。 话说,雍庆皇回到御书房批折子,恰巧就在这时户部尚书李大人携同御史台章大人前来觐见。 话才刚刚说道沐雪临在典卖御赐之物,雍庆皇当下气得一个折子朝着李大人的门面摔了过去。 李大人吓得当即跪倒在地上,不敢吱声。 章御史更是吓得连忙跪倒,连连磕头,嘴里念叨着: “臣该死,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你该死?朕看该死的人是朕!“ 雍庆皇前边才听着太后说起这事,这下户部,御史台便来参沐家嫡女一本,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是他治理不严么逼得沐家典卖? 雍庆皇气呼呼的拍了拍桌案: “你们还有脸说!但凡你们能拿出银钱米粮出来,用得着人家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姑娘典卖物资来筹粮饷? 你们不好好反思自己的失职却来朕面前嚼是非……“ “圣上恕罪!这件事是臣等的失误,臣等甘愿承受任何处罚,但是臣等也是按照律法办事,请皇上赎罪!“ 章大人脸色吓得煞白连忙头点着地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罢了,朕不想再听你们狡辩! 三天之内户部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朕挪出一万石粮食出来,否则你这个户部尚书也该是挪挪位子了!“ 雍庆皇连威带喝地训斥一番后摆了手让他们退下。 “是,是,臣等告退!“ 章御史说罢,便扶着惊魂甫定的李大人急匆匆出了御书房。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雍庆皇气得将手中的笔狠狠扔向墙壁,只听得一阵脆响,笔杆被砸成了碎末。 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见状皆是吓了一跳,纷纷跪倒在地久久不敢抬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商议运量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话说这户部尚书李大人被雍庆皇这么一深刻地训斥,当即便同下边的官员左挪右凑两天,终于…… 当一袋袋米粮搬运到威北将军府时,沐雪临那脸笑得简直就裂到耳后根。 “早知道装娇扮委屈这招管用,我早就该跑到太后娘娘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还能多得几千石粮食出来呢!” 当初白承志让她写帖子到太后娘娘面前哭诉,自我请罪,沐雪临还嫌娇作,一句话硬是逼了半个多时辰才写出来。 如今却又道这招好使,惹得白承志翻了数次白眼: “这招偶然试试管用,经常的话,那就适得其反!” 沈锦书为了谨慎起见,将削尖的竹子朝着米粮袋子一捅,倒出一些粮食出来查看。 “锦书,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这个时候户部尚书要是敢再耍什么花招,我就去金銮殿撒泼打滚去!” 沐雪临丝毫不已为耻地说着,拍了拍麻布袋子,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未必!你们看看吧……” 沈锦书一连检查了十来袋,发现里面即有陈米,也有黑豆,甚至有的还拿喂养鸽子的玉米粒来充数。 “哼!这户部尚书也太狡猾了,竟然想用这些来鱼目混珠,蒙混过关!“ 沐雪临见此冷哼一声,对户部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甚是不屑。 白承志闻言也是轻蔑地撇了撇嘴,接过沈锦书的豆子玉米,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随即说道: “这些东西虽然不如米面,但左右还是能够填饱肚子,就算闹到圣上,他们也有借口狡辩。” 白承志将这些东西随手一扬,叹了口气: “有胜于无,左右我们也没真指望户部能够老实的送粮过来,能有这些也算是意外之喜。” 说完,白承志目光又转向沈锦书: “世家那边如何了?” “由严亲王府和王太师府牵头,左右也筹出三千多石粗粮出来,倒是比预期的要好一些。” 沈锦书将世家大族筹得的粮食如实告知他们。 “锦书,白兄,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就在此时,展澈异常兴奋地跑了进来,连口茶水都未来得及喝便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沈锦书。 沈锦书快速地打开一看,双眼瞬间充满神采: “太好了,这真是来得非常是时候!” 原来,这封书信来自枣庄冯妈妈的侄子。 信上说到试种的番薯获得大丰收,一亩地足产七八十斤! “太好了,一亩地按七十斤来算,一共二十多亩,那便有近千斤,如此一来……” 沈锦书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次番薯的收成,面上的欢喜越发掩盖不住。 “对,况且番薯这东西比较饱腹,千斤,拌在米粮的话怎么也能够撑个一两月!” 白承志上次随同沐靖炎吃过番薯,对这东西也有一定的了解,如今试种成功如何能不让他兴奋。 “锦书,想要把这番薯运送到三关口,还得在圣上过明路才行,如果,由朝廷出面,大力推行番薯的种植,那……” 展澈略有一些担忧,早先他还想将种植番薯掌控在手里,成为另一个赚钱渠道,如今也只能将此献了出来。 “嗯,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去找七皇子商量!” 沈锦书如何能不明白展澈的意思,但若是有朝廷出面推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利民惠民的善事。 七皇子一听到番薯这东西能够代替粮食,而且产量非常高,随即也不管天色已晚,直接入了宫将这事转禀给雍庆皇。 果然雍庆皇得知之后亦是大加赞扬,拍着七皇子的肩膀赞道: “不错,若这番薯当真有你说的这样好不失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老七啊,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好,就依你,将这试种出来番薯运送到三关口!“ “是,儿臣遵命!“ 七皇子一拱手离去,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心中很是畅快。. 回到府邸,七皇子随即将结果派人去告之了沈锦书。 如今,户部那边一万石杂粮,世家大族三千多石粗粮,商贾们连名捐赠的五千石米面,以及之前私藏的粮食,零零总总也有两万石…… 白承志和他们商量一番,决定将这些粮食分前后三批送往三关口。 第一批由白承志和沐英率领一些七破杀狼军一路沿着官道抵达大军所暂驻的庸临关。 第二批则在第一批走后第三天出发,由展澈率领威震镖局从山路出发,直临三关口交于沐靖炎。 至于第三批…… “那就交给我,走水路抵达泽龙岭,在那等待我大哥的人马交接。” 说到护粮沐雪临一脸的激动,连忙拍着胸脯将这事给接揽下来。 “胡闹,你别忘了,三个月的闭门思过,别说护粮,就是这个大门也别想迈出去!” 白承志想也没想一口便回绝了沐雪临,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警告她别再惹出是非出来。 “那便由我带领兄弟们从水路护送!” 就在他们商讨由谁运送第三批粮食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接将话给揽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行刺沐雪临的男子,青龙帮二当家。 “切,一个不明是非,藏头露尾的人,我为何要相信你?” 沐雪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显然还在记挂着那日他刺杀自己的事情。 谁知道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将粮食给劫走,毕竟…… 沐雪临可不认为这个男子会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将粮食给运到泽龙岭。 “若信我,便由我来押送粮食,若是不信,那就当墨某从未来过!“ 青龙帮二当家不屑过于解释,直接抛出两个选择。 “我相信他!第三批就由本王与他一同护送,沐姑娘如此可放心?” 正说着七皇子由小斯指引直接来到他们议事的大厅刷地一下打开折扇,为青龙帮二当家做了保。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看在七皇子的面上姑且相信你一回!“ 沐雪临考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让这个男子来押运粮食。 虽然她很想亲自押送,但她知道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资格,所以只好让这个男子代劳。 至于……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押送粮草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次日,辰时刚过白承志便与沐英便率领一队人马押送第一批粮食出发。 这一行人马走在官道之上,只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响,队伍行走间,队列整齐划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说的笑容,显然心情十分愉快。 白承志走在队伍最前面,时而派出几名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白兄,你说这一次我们押运的粮食能够顺利通关吗?“ 沐英看着这漫长的队伍不免有担忧起来。 “放心莫要担忧,这一路上我已经派人探查过好几处隘口。 这些隘口虽然都是小规模的,但是这些隘口中都存在着强大的兵力守护着。 所以我想只要我们小心翼翼,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白承志信誓旦旦的对沐英保证起来。 这一路上沐英一直担心着粮食的安全问题,如果他真的出现了任何差错的话,那他就算是死一千次也难辞其咎。 沐英听到白承志的保证,稍微放心了一些,毕竟他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对了,白兄,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一队士卒随同押解? 毕竟他们都是新手,而且还不是很熟悉军务,万一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们恐怕无法及时赶回援救。“ 白承志点了点头,觉得沐英便说得极有道理,于是想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 “沐兄你说得很是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分成几组,每一组,每一组均派几个信得过带领新人!“ 沐英一听这话顿然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身边的几名亲卫吩咐道: “你们四人一组跟随白公子一起押解粮草,记住,一定要保护好白公子的安全! 若是白公子少了一根寒毛的话,你们的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是!将军!“ 几名亲卫听罢顿时单膝跪地抱拳答应道。 “好,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式来分配。“ 沐英说完后又转向了白承志,说道:“白兄,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么?“ 白承志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交待什么了,因为他知道沐英肯定会安排妥当的。 “既然这样那我便先行一步,我去安排好一切后便前往前方隘口。“ 沐英说完便对着白承志拱手道。 “嗯。你且去吧,有事的话我会再通知你的。“ 沐英闻言再次抱拳一礼,转身离去,而白承志等他一离开便立刻下令众人分散开去。 这里是官道,不是平原,虽然可以骑马前行,但却不可急奔,所以这群人除了白承志也就几位亲卫可以骑马缓行,其余众人都只能选择徒步前进。 由于被沐英带走了一批人马,留下来的一共才三十六人。 然三十六人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是常年被受操练,寻常人等也都不在话下。 不过,在这条路上他们并未遇到太大危险,但他们的警惕性依旧是那样的高,时不时的都会抬头看向空中的飞鸟。 就在此时他们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这个黑色人影正是之前白承志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 只见他一路狂奔而来,直接朝着白承志的马前拱了手: “报告,前方断崖处发现一名可疑的黑衣人!“ “黑衣人,什么样的黑衣人!“ 白承志闻听这话顿时来了警惕。 “他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属下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敌是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斥候恭敬地回答着,随后便耐心地等候白承志接下来的命令。 蒙面,蒙面,蒙面…… 这可是奇怪了,居然有人要用蒙面来掩饰自己,他究竟是敌是友! 白承志双手拉了拉缰绳,仔细在脑海中来回思考着。 “你立刻派人去调查一番,不管是谁,务必尽快将其抓获!“ 白承志想了一会后便对着斥候下达了命令。 “是!属下领命!“ 斥候应诺一声后便纵身跃起,骑着马儿迅速远遁而去。 “莫非当真有人惦记上这批粮草?“ 白承志看着那个斥候远去的背影暗暗思考着,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白公子,你怎么了,莫非有心事?“ 身旁的护卫看到白承志的神情有些异样,于是关心的询问道。 白承志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道: “没什么,不知道是我多虑还是什么,反正这段日子一切小心为妙。“ 白承志说完便不再理会身旁的那名护卫。 “是!白公子!“ 护卫挠了挠头,随后吩咐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出来。 话说,另一边,沐英带领着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朝着前方的一处隘口前去,他的队伍一边行军,一边注意周围的一切变化,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将军,你们看前方的地势!“ 一名斥候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山谷叫喊起来。 沐英闻言转身望去,只见在那个山谷的入口处有几块凸出的巨石,巨石呈圆形将山谷入口的入口遮挡住了,使得这里看起来很是险峻。 “这里是否有什么古怪?“ 沐英看着那个入口,不觉皱了眉头,骑着马来回挪动后这才开口: “这里确实有些蹊跷,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如果是一般的盗匪或许还可能会绕过山谷,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偷袭我们的话,这个入口可谓是首选啊!“ “嗯,你们看那边,那些黑色的烟尘正在朝着山谷中蔓延!“ 原先发现异常的斥候指着前方山谷,沉声说道。 沐英等人听罢纷纷转头望去,只见那山谷处的烟尘正越滚越浓密,渐渐地连绵起伏,形成一片烟雾弥漫的景象,使得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样你派两个人快马赶回去,将我们这里的情况告之白公子!” 遇上这样事情,沐英谨慎地派人往回通知白承志一声,不管如何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将军,依属下之见,不如这样,我们兵分两拨,左右两侧包抄前进,如此可好?“ 就在这时沐英身边一个护卫提出了建议。 沐英想了想,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于是便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也好,不过,我们得分开行动,不然的话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脱离险境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沐英看着远处的山谷,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毕竞他不知道前方的那些烟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敌是友。 沐英想了半夭,最终决定派一批轻骑兵分别包抄前进。这样一来就算前方的敌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强悍,他也可以保证安全。 “你带二十士卒从左侧前进,我领二十士兵从右侧进去,其余皆在此留守等待白公子的人马到来,这样的话就算遇到什么不测也不怕被包抄。“ 沐英吩咐完之后,护卫点了点头,随后立刻调集了二十个士兵,朝着左侧缓缓逼近。 然沐英则带领二十余人在右侧严阵以待,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率先冲锋。 这一切做好之后,两队同时朝山谷黑烟处缓慢地靠拢。 只见那些黑烟逐渐变得稀薄,沐英等入看见,黑烟之中似乎站着什么东西,而且还在缓缓移动,看起来有些诡异! 沐英皱着眉头盯着那黑烟,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前进!“ 沐英低吼一声,随即率领着一队人马朝前方走去。 “轰隆!轰隆!“ 沐英等入刚走了几步,就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移动。 “快跑!“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大喊了一句。 沐英等入反应也不迟钝,听到护卫的喊声后纷纷朝后退去。 沐英等入后退的很及时,并没有被山谷里面的那个东西撞击到。 然而那些躲闪的晚了一些的士兵却被那个东西撞飞出去,落到地面上之后纷纷昏迷不醒。 有的则是直接被砸死,有的虽然保住一条性命但却是断手断腿,惨不忍睹。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我们中埋伏了!“ 沐英看到这种情况脸色顿时一变,怒骂了一句,随即转身挥手吩咐众人向后边撤去。 “哈哈哈......“ 就在沐英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猖狂的笑声传来。 听到那个笑声,沐英停下脚步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在那个山谷入口处,出现了十数匹高大健壮的黑色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的男子。 这个男子穿着一套黑色紧身服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不过沐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江湖中人,否则不会这般打扮。 “沐将军,真没有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哈哈......“ 男子大笑了一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就像是猫儿戏耍老鼠一般的感觉。 听到男子的笑声,沐英脸色不禁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虽然猜到这群入是谁了,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大胆,竟然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是谁,为何在这里截杀我的队伍!“ 沐英摸了摸腰际的佩刀冷声问道。 “呵呵,沐英将军,别忘了你曾经追捕过我!“ “我追捕你?这话怎么说?“ 沐英一愣,他不知道这些入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不用装蒜了,你的那些人已经把我们暴露了,你现在只要带领一部分人马继续向南撤离就可以了!“ 男子淡淡地说道,似乎对沐英的反应早已料到。 听了他的话后,沐英脸色顿然一惊。 他的人马已经被包围了吗?那些士兵呢?他们究竞被困在哪里? 沐英急忙朝四周望去,只见他的部下此刻都在原地,并未遭到什么伤害。 不过那些士兵都倒在地上,看上去很痛苦,而且还有不少士兵脸上挂着鲜血,看样子受伤不轻,想必是遭到了这些马贼的毒手。 “沐将军,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还是放弃抵抗交出粮草!“ 男子见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果然是冲着粮草而来!哼,休从我手中拿走半分,我沐英纵横沙场一生,岂能被你们如此羞辱!“ 沐英冷冷地说道,随即拔剑朝男子扑去。 “哼,你这个蠢货,就凭你也妄图跟我们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男子冷笑一声,随即举刀迎向了沐英。 沐英见状不禁暗骂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这般厉害,自己一招不敌,被逼得后退了几步。 “杀!“ 就在这时,后方的士兵纷纷冲了过来。 “杀!“ “冲啊,不能让他们拿走粮食。“ ...... 沐英见状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调转方向与冲过来的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 “你们不要乱,保存体力!“ 沐英朝着那些士兵喊了一声,然后抽空扫视一圈四周,却没有看到刚刚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踪影。 “该死的,那个人呢?“ 沐英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即抬眸四处寻找着。 “将军小心!“ 就在沐英转眸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士兵惊恐的喊道。 沐英猛地一愣,抬头望去,却见那些黑衣入纷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自己刺来。 沐英脸色大变,一不留神他的手臂被划破了一道血痕。 就在沐英想要躲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了。 沐英一咬牙,猛地挥刀挡住了对方的长剑。 “叮!“ 两件兵刃相撞之后,沐英感觉虎口一麻,握刀的手掌一阵发麻,整条胳膊几乎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凌厉的剑芒朝他的咽喉射了过来。 沐英心脏骤然一缩,慌忙扭头避开了要害。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擦着沐英的脑袋飞了过去。 “沐兄,你没事吧?” 幸好,在危机时刻,白承志带着其余人马赶了过来,射出一箭暂解了沐英的险境。 看到白承志的身影,沐英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白兄,多亏了你们!“ 沐英说着指着不远处的那群人。 白承志顺着沐英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些人已经被围住,顿时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随即大手一挥,命令手下攻了上去。 白承志这次带来的都是精锐之师,战斗力十足,很快就把那群黑衣入给斩杀殆尽。 那些人一死,沐英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整个入都显得精神奕奕,似乎浑身上下充斥着使不完的力量。 沐英看着白承志,不由得赞叹道:“没想到白兄居然如此厉害,看来我还是太小瞧你们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耽搁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押运粮草的路上并不是很顺利,在白承志他们上路三日后,展澈和七皇子也分别启程出发。 “哎呀,锦书,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该不会是出了问题吧?不行,我得进宫去寻太后娘娘,让她恩准我去三关口。” 沐雪临在他们走了十天后最终是坐不住了,在院子来回挪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久久没有个回音,不觉急得不行。 “我说沐大姑娘,你可别再折腾了,沐家能够安稳地筹到粮救助前线,太后娘娘已经费了心力,你可别再叨唠她老人家了! 再说,这押运粮草的可都是自己人,你难不成还信不过沐家的七杀破狼军? 还是对久经商道的展澈能力有所怀疑? 从这到三关口就是他们自己独自前往也得个十天半个月,何况他们还得押送一车车的粮草呢。” 沈锦书揉着被沐雪临转晕的脑壳,耐着性子劝着她不要着急,不要太过挂心。 “好吧!“ 沐雪临听沈锦书如此说也觉得有些道理,只能作罢。 “好啦,你现在也安心等待消息吧,你这样子一直走动,你的脚腕不酸啊!“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 沐雪临不觉拍着额头笑嘻嘻地坐下来。 沈锦书见此也就摇摇头,不再搭理她。 “哎哟!“沐雪临突然捂住肚子痛呼。 沈锦书一听到动静连忙起身走到沐雪临身边,扶住她: “你怎么了?没事吧?脸色这样难看?“ “没事,没事!“ 沐雪临捂着肚子强忍痛苦,勉强笑道: “我刚才不小心把腰给扭到了,疼死我了!“ “真没事儿?“ 沈锦书狐疑地看她一眼,见沐雪临这个表情,不由紧张起来。 “真的没事,没事,你快放开我吧!“ 沐雪临强忍着痛,推开沈锦书的手。 “你别动了,我帮你揉揉吧。“ 沈锦书也不顾沐雪临同意与否,将手放在沐雪临的腰间,轻轻地揉按起来。 沐雪临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嘴角露出笑容,舒服得直哼哼。 沈锦书见状,不免有些生气,不悦地说道: “我说沐大姑娘,你是不是又想使什么坏?“ “哪有哪有,这次是真的!“ 沐雪临连忙摆着手,一副害怕沈锦书误解自己的样子。 “哼!“沈锦书冷哼一声,不再管沐雪临,自顾自地继续给她揉腰。 “好了好了,这次是真的,不信我给你捏一捏看,看看有没有肿起来?“ 沐雪临见沈锦书不再说话连忙讨饶着说道。 沈锦书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将手收了回来。 “你真的不要紧么?要不我让采菊去寻大夫过来看看?“ 沈锦书一边用棉布擦拭自己手上的汗水,一边关心地问着沐雪临,看她这难受模样可不像是没事。 “你不会再耍花招吧?“ 沈锦书可算是怕了沐雪临,一个不留神她准是要逃出去,若是再闹出什么来,可怎么好?! “我保证绝对没有,这样可以了吧?“ 沐雪临无奈地举起双手发誓道。 “那你还不老实交代,你究竟怎么了?“ 沈锦书瞪了沐雪临一眼,都到这时候竟还敢对自己隐瞒。 “嘿嘿,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小腹痛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你不用担心,其实,是我那个来了…… 这次的押运粮草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一紧张就小腹抽痛。“ 沐雪临略带一丝尴尬地告诉沈锦书,自己这是小日子突然来了,所以才这般痛楚。 沈锦书见沐雪临不像是撒谎,便也相信了他,但是还是警惕地盯着她: “真的是这样?“ “嗯嗯!“沐雪临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假话。 沈锦书见沐雪临没说假话,也就放心了,重新坐了回去,吩咐身旁的婢女去煮碗红糖姜水过来。 沐雪临见沈锦书不再理会自己,也没敢再打扰她,而是自顾自地闭上眼睛调整了呼吸,希望可以尽量减轻疼痛。 沈锦书闭着眼睛养着神,静静地听着外面马蹄踏过石板的声音,不知不觉竟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锦书迷糊中醒了过来,却见沐雪临仍旧是闭目养神,她轻轻摇晃了一下沐雪临的肩膀: “雪临,你醒醒!“ 沐雪临蓦然睁开朦胧的双眸,迷惑地问道: “怎么了,锦书?“ 沈锦书见沐雪临睁开眼睛,不免惊讶: “咦,你竟然醒了?刚才我还叫你呢,可是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可别吓我!?“ 沐雪临见沈锦书如此紧张自己,心里暖暖的,连带着嘴巴都甜蜜了起来,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疲劳而已,没事的。“ 沈锦书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沐家护卫的禀报声: “大小姐,沈三姑娘,三关口那边传来消息了! 展少东家他们押运粮食的速度比原计划晚了四天。” 沐雪临一听这话不觉愈发的担忧起来,沈锦书忙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别急!” 沈锦书随后转向护卫,询问发生了何事。 护卫缓了口气这才将事情的始末简单地告之他们: “是展公子他们押运的粮草中途遇到了暴风雨,山路多处坍塌,损失了不少。 如今他们只能暂驻原地,顺便向周围城镇再采购一些粮草填补。“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沈锦书听了这话不觉恍然大悟提起的心便也稍稍放下。 “展少东家还让我转告大小姐,请您放心,他们一定会安全地将货物送达少将军的手上。 另外展少东家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三姑娘。“ 沈锦书听了护卫的话不觉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情况就是再恶劣也难不倒展澈的,随后对着护卫说道: “麻烦你替我转达谢意,让他们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是!“护卫点点头,随即将信件恭敬地递给沈锦书。 护卫离开后,沈锦书便拆开了书信,原来展澈没有多说其他的话,除了报平安外,就叮嘱沈锦书需把之前欠的绣品尽快完成,莫要耽搁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秘绣娘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看了信后,这才恍然想去之前答应展澈的绣品由于接二两三的事情总被耽搁下来,想如今再次提起,也该是时候好好地完成了。 随后便吩咐人特特回了枣庄将绣架,绣布,丝线都给带回来。 “三妹妹,你说你回了京不回家也就罢了,怎连我那也不去,现倒像是长在了将军府似的,没的让人笑话!” 沈锦瑟自帮着沐雪临四处筹粮后,便隔三差五地来将军府逛门,每每来了就数落一番沈锦书。 沈锦书听到她的话语,只能尴尬一笑,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只能选择沉默。 这些事情她也不知该怎么向沈锦瑟说起,总不能说她担心沐雪临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溜出去,唉,左右她还真的没法解释。 “二姐姐,这话说的,我在将军府陪雪临一些时间,等她的禁足解了,我便去你那,好好地住上一住,到时,你可不能嫌我烦,才是!“ 沈锦书亲密地挽着沈锦瑟的手臂,扶着她坐了下来。 “行行行,我可不敢嫌你烦,你呀,还是赶紧给我找一个妹夫吧,你要是一直住在将军府也不是办法啊,这样子总归有损你的声誉,到时别人可不知道怎么议论你呢!“ 沈锦瑟想到因为筹粮的事,那些世家女不知道在背后笑话沈锦书多少呢。 “二姐姐,你可别说这种风凉话,我哪里是不愿意回沈府啊,而是不敢回啊!“ 沈锦书听到沈锦瑟的调侃,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 “你可是沈府嫡出的千金娇女,哪里还需要怕那些闲言碎语! 再说你的相貌虽算不上顶尖,但至少也算清秀,又与严亲王府的琳琅王太师府交好,试问如今哪一个男人还敢不愿意娶你为妻? 倒是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沈锦瑟说着说着便想到自己的婚姻,不觉叹了口气。 “二姐姐,我……我不想……” 其实沈锦书何尝不是没有想过将来,可如今的她还由得自己说的算。 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沈锦瑟,为了那些人所谓的前程就这般送了自己的一生。 更何况现在也不适宜谈论婚嫁的时候,自己还得想办法夺取沈家的掌家之权,这样才有资格为父亲争取他该有的尊重! 想到这些,沈锦书就忍不住皱眉,她不明白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若说父母有偏爱,实属正常,可父亲怎么说也是她嫡嫡亲亲的骨血。 她怎么可以忍心看着父亲的遗骸流落在外,英魂无法回归家族? 难道…… 纵有心中万般疑问,沈锦书始终还是不敢妄加揣测,只能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憋在心里。 “好了,别想那么多,看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 沈锦瑟知道沈锦书心中有心事,也不再多说什么,转移话题。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副绣品递给沈锦书,示意来她看看。 这幅绣作可是沈锦瑟花好大的功夫才得来的。 沈锦书净了手后便仔细抚摸着绣画上的纹路,瞧着绣作上的鱼儿竟这般的栩栩如生。 只见绣作上是鲤鱼十分灵动地冲击海水,看样子活力十足。 沈锦书拿起绣品仔细反复看了起来,只见绣工针脚处细腻无比,而且每一针都恰到好处,将鱼跃龙门,化鱼成龙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这一份工艺当真是不简单啊! “二姐姐,这是你自己绣的?“ 沈锦书有些不确定,若是说诗书那沈锦瑟倒还真是拔尖,可女工方面那却从未显山露水过。 沈锦书实在不敢短短的一年锦瑟的绣功会如同飞一般的进步神速。 沈锦瑟摇了摇头,颔首低眉地笑道: “这幅绣品是我托人从江南请来的绣娘所做。“ 沈锦书这才幡然大悟,越发觉得这样的绣品难得,其中一些针法怕早就失传了。 突然,她想到一事,既然这幅绣品出自江南,那么这绣娘的绣艺定然极好,若是能将她请到馨和绣莊,那…… 她眼睛一亮,连忙朝着沈锦瑟问道: “二姐姐,这副绣作的绣娘可是来了京师?“ 沈锦书想着自己这个二姐姐自幼从未出过远门,江南离这里少说也有一两个月的路程,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将绣作带到京师贩卖或者这位绣娘现在就在京师之中。 沈锦瑟轻轻点了点头,颇有不解地看着沈锦书,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好姐姐,你可否为我引荐引荐?“ 沈锦书难得撒娇地抓着锦瑟的手,就这样摇啊摇,两眼巴巴地期盼着。 “啊?我只是机缘巧合下遇上的,那日她带着绣作到凤鸣绣莊卖绣品,却不知是何缘故竟被绣莊的展柜给扣下了。“ 锦瑟面露难色,并非不是她不想为沈锦书引荐,而是,她也只是巧合,那名绣娘姓甚名谁现在在哪自己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是来自江南。 “哦?那后来呢,后来呢?“ 沈锦书顿然便有些失望,不过她对这位绣娘的好奇却未减少半分,忙追问锦瑟后来如何。 “后来?“沈锦瑟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后来她似乎是去找什么人吧?” “寻人?” 沈锦书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突破口,就这么一瞬间她的心里便已有了想法。 “我看到她离开时的表情,似乎是在担忧什么,一时好奇我便跟了出来。 却不曾想,在街角时碰见一伙黑衣蒙面人,那些人似乎是在打听什么东西。 我本来还想着上前询问,但是那伙黑衣蒙面人身手很厉害,我又不懂武功,只能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锦瑟想起那天的事情,心下不觉还有一些戚戚然。 “你的意思这个绣娘和这伙黑衣人是一起的?“ 沈锦书听到锦瑟这样述说,不觉对这位绣娘的身份越发的好奇。 沈锦瑟点了点头,上下眼皮闪了闪,想了一会说道: “应该是,他们的口音极为相似,而且黑衣人出现后他们交谈了几句,那个绣娘便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青天白日下一个大活人居然说不见就不见,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被人劫持了,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走。 二是,他们本就是一起的,那个绣娘在黑衣人的遮掩下悄咪咪地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章 沈锦瑟不见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听锦瑟说的这些,沈锦书不觉陷入了沉思。 次日,沈锦书向沐雪临借了一些人,吩咐他们到街上随意地走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神秘的绣娘。 “小姐,你怎知那个绣娘真的就在街上?“ 采菊见沈锦书这般信誓笃笃的样子不觉好奇起来。 “嗯?我又不是老神仙,怎会知晓她在还是不在。“ 沈锦书执着团扇轻摇着扇风,听了采菊这话不禁好笑,随即又解释地说道: “昨儿你没听二姐姐说么,那个绣娘好像是在寻什么人。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在城外某处隐藏起来罢了。 人未找着自然还会出来再打探消息。“ 沈锦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肯定,这种自信感让人心服口服。 采菊听了这些,不觉连连点头,赞同了沈锦书的观点。 “那小姐,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啊?就这样干等着?“ “不这样,那你还有更好的注意?” 沈锦书挑了挑眉毛朝着采菊看去。 “没......没有。“ 采菊无奈,自己这个脑子哪有自家小姐好使,她都没有更好的注意,自己哪还会有。 “既然没有,你就乖乖按照我交代的去做吧。“ 沈锦书摆摆手说道,说完又看向了在一旁百般无聊的沐雪临: “雪临,你想不想出门出去玩玩?“ 沐雪临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可很快又蔫巴下来: “废话,当然想拉,可我现在……” 一想到自己还被禁着足,沐雪临整个人都快郁闷到抓狂。 沈锦书看到沐雪临的表情,心里不由乐翻了天,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副严肃的口吻说道: “雪临,我知道你很不情愿,但是君命难违……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沐雪临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顿然充满了光亮。 沐雪临激动的看着沈锦书,一脸的求助之色。 “哦?你有什么法子?“ 沈锦书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每天给采菊一些银钱,让她去买些平日里宫中难吃到的地方小食,再差人送一些孝敬太后娘娘……” 沐雪临闻言立刻明白了沈锦书的计策,连忙点头道: “好主意!锦书果真是我的福星!“ 沈锦书听了沐雪临的这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采菊,开始安排道: “你去给太后买些好吃的时候记住,一定要好克化的,解暑的,爽口的,那些粘牙的,油腻的,或是过于甜腻的就不要买!“ “啊?“ 采菊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锦书,要什么不要什么,咋有这么多要求啊? 沈锦书看着采菊一副呆愣的模样,不觉微笑了起来: “傻丫头,你没听错,你这些天的任务就是将不寻常的食物,给收罗回来! 我刚刚交代的可一定要记在心里,若是能将太后娘娘哄高兴了,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啊,太后娘娘啊………“ 采菊闻言心里直犯嘀咕,不过她也只敢心里犯嘀咕,嘴上可不敢反驳半个不字,因此便恭声答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说罢便退了出去。 看着采菊离去的背影,沈锦书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雪临,来,我和你说……”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听着她在耳边低语,脸上渐渐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哇!锦书,这么好的点子都能想出来,真是聪明绝顶啊!“ 听沐雪临夸赞自己聪明绝顶,沈锦书心里不免洋洋得意。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呵呵,锦书,你变坏了! 这说话的口气简直和展澈有那么一拼了。“ 看到沈锦书一副自恋的模样,沐雪临不由得笑了出来。 “好啦!我们继续吧!“ 被沐雪临这么一说,沈锦书顿然收起玩笑的神情,轻拍了她的胳膊说道。 “哦!“ 沐雪临点了点头,正准备与沈锦书继续商量,不想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锦书,不好了,出事了!“ 王清漪急匆匆的跑进院内,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她双脚还在打颤,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了,慢慢说!“ 看到王清漪这般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沈锦书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问道。 “是......是你二姐姐.....她......她……不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锦书听了王清漪的话,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紧握住她的手腕,忙问发生了何事。 “到底怎么一回事,王姐姐,快告诉我,什么叫不见了?” 王清漪感受到沈锦书的焦灼,连忙稳住心神,仔细回忆道: “最近,霓虹班新来一位名伶,说是唱牡丹亭唱得特好,你家二姐姐便来邀我一同去听戏。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谁知突然间她突然站起来,说是见着一熟人,追了去戏台后边。 我等了许久,戏都唱完了,你二姐姐还未回来,我便打发婢女去寻。 可是……可是………“ 听着王清漪的话,沈锦书心口没来由地一个咯噔。 “莫急,会不会见了故人后,一时忘记,先回了家?” 沈锦书知道锦瑟的圈子小,除了平日喜欢和京中贵女们办办诗社,茶话会,或是逛逛街,寻看一些珠宝。 最多也就是去戏班听戏,生活甚是简单,应该不会与人结仇。 再说,二姐夫还是圣上身边的近臣,何人敢在老虎嘴边捋胡须? “我原也是这样想,便派人去姜家和别苑试探着问了问,他们说你二姐姐出去后至今未归。” “那她可曾说过她去哪里吗?“ 其实在听到王清漪说这些事,沈锦书便已经觉察到锦瑟定然是出事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就带着贴身婢女匆忙地离开,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王清漪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生怕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这.........“ 沈锦书皱着眉头在院子里来回挪步。 “你别急,我马上派人四处去打探一下。“ 沐雪临见沈锦书这般,又想到之前锦瑟那样帮助自己,忙宽慰了她两句,便吩咐小斯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城西的山神庙寻老乞儿。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找着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没有拒绝沐雪临的好意,此时的她真的需要一个对京城了如指掌的人来帮助自己。 不到一个时辰,派出去的小斯便领了一个衣裳褴褛的顽童回来。 “见过贵人姐姐!” 顽童年纪看着小,可该有的礼数到也没有少半分,见了沈锦书和沐雪临,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董爷爷让我来将此物送给两位看看,是否认得。” 说着,顽童从怀里掏出珠花出来。 “认得,认得,这不是二姐姐常日戴着的珠花么!” 沈锦书看到珠花顿然激动起来,倒是沐雪临还有三分冷静,只见她开口问道: “是在何处寻得的?” “霓虹班的后巷拐角处,董爷爷已经吩咐我们在附近几个巷子蹲守乞讨,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 顽童搓了搓身上满是污垢的衣裳,很是诚恳地回答着。 “辛苦了,替我向众位兄弟们道谢!” 沐雪临丝毫不嫌弃地伸出手揉了一下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对,是该好好谢谢你们,采菊,快去拿几套衣服过来,对了,还有……” 沈锦书话还未说完便被沐雪临给拦截下来,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是让厨房准备一些馒头,烧饼让他带回去吧。” 沈锦书虽然有些疑惑,可到底还是让采菊听沐雪临,带顽童去厨房寻些吃食。 “为什么不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沈锦书这话倒不是对顽童有所嫌弃,而是见他浑身都是污垢泥沙,想来应该是许久没有洗漱过了,既然人家帮了自己,那送几套衣服也是应当的。 “丐帮有丐帮的规矩!” 沐雪临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安慰地朝着沈锦书说道: “放心,别看他们混浊不堪,沿街乞讨度日,但打探起消息来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有效率。” 沈锦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丐帮?!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的新名词,应该属于江湖帮会的一种吧。 “好了,不用担心,我相信这次一定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 沐雪临笑着拍了拍沈锦书的肩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 “你先休息,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 “等等......“沈锦书叫住了她,见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能不能跟你借个笔墨纸砚?“ 沐雪临闻言,笑着问道:“怎么?想画画?“ “嗯!“沈锦书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始想着锦瑟的大致容颜,开始描摹起来,画完之后,她还不忘询问了一下沐雪临的意见。 “你来看看,这画得如何?““嗯,有五六分相似!“ 沐雪临点了点头,随后接过沈锦书手中宣纸,仔细看了一番。 “这里应该再瘦一些,锦书,你抓紧时间多画两张,我让他们依着画像去寻,这样也会容易多。“ 沐雪临随即点出几处让沈锦书稍微修改一番,说了几句后便要去厨房看看。 “好!“ 沈锦书依言便提笔做了一番修改,果然,比刚刚那副确实逼真了许多,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她那略微纤瘦的脸庞,简直就是锦瑟再生。 顽童在厨房呆了好一会,吃饱喝足后又带了好一大包馒头烧饼,临走时也将沈锦书临时做的画像也带走了。 沈锦书纵然万般焦急,可如今也只能这样静静等待。 左右倒也没有让她失望,快到申时,丐帮那便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在一个荒废的园子里见着了锦瑟的身影。 沈锦书一听,哪里还坐的住,借了将军府的护院便赶了过去救人。 沈锦书一到那里,便见锦瑟被人捆绑了双手双脚,嘴上被塞了东西,脸色苍白如纸,在她的身旁同样有一女子与她一样被反绑着手脚。 “这些个混蛋,给我掘地三尺也找出个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这般胆大,竟敢光天化日掳走当朝官眷!“ 看着锦瑟这副狼狈的模样,沈锦书心中顿然一怒,立刻下令让这些护院去彻查此事。 沈锦书提起衣裙的一角冲了过去,一把扯掉锦瑟嘴上的布条。 “二姐姐,你可还好?身上可有伤处?“ “三妹妹……呜呜呜……吓死我了,真是的吓死我了。“ 看着锦瑟安全无恙,沈锦书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先离开此处。“ 沈锦书一边安慰锦瑟,一边便要扶起锦瑟,却不想锦瑟竟是一副拒绝的模样。 沈锦书知道锦瑟这是惊吓未定,便也没有过多的勉强,而是亲昵地挽起锦瑟的手朝外边走了出去。 “我送二姐姐先回别苑,你们先回将军府报平安。” 沈锦书将锦瑟和那名女子一同送进马车后便转身让护院去向沐雪临报平安。 “采菊,你去王太师府上,让清漪姐姐放心。” 随即,沈锦书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采菊去王太师府走一遭。 回了别苑后,锦瑟方才平复了下心情,沈锦书看到她脸色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三妹妹,今这事能不能……” 锦瑟祈求着看着沈锦书,希望今天这事能不能就此为止,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 沈锦书自然明白锦瑟在顾虑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二姐姐且放心,将军府的这些人嘴巴可比钢铁还要严实,断然不会将今天的事外传出去,至于王家姐姐,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 听了沈锦书这样说,锦瑟这才安了下心,点了点头。 “二姐姐,一会洗漱后喝碗定惊茶,好好歇上一歇,天大的事我们明日再说可好?” 沈锦书虽然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到底还是忍住了询问。 “恩,我听三妹妹的。“ 锦瑟顺从地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嘴皮动了动便又忍住了。 沈锦书扶着锦瑟回到主卧,吩咐侍女为她沐浴净面更衣,又派了人去厨房准备一些安神养胃的小米粥来。 这一日,锦瑟确实是受到了惊吓,身体虚弱的很,加上她本就害怕黑,如今回到熟悉又安全的地方,洗漱后不久还未等到小米粥便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沈锦书替她掖了掖被子,悄声走出了寝室,招了手让婢女好生伺候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南女子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怎么都不放心锦瑟,当夜便留宿在姜家别苑。 果然,夜间锦瑟有几次从梦中惊醒,好在有沈锦书一直陪伴在身边,并轻声安慰着她,如此倒也能稍稍心安。 次日清晨起床时,锦瑟已经不再害怕,沈锦书吩咐婢女过来为她梳妆。 锦瑟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色,但也算秀丽绝伦,加上她的性格,倒也有点像江南女子的娇柔。 沈锦书为锦瑟换好衣服后,便与她肩并肩地一同走出寝室,到外边的堂厅用餐。 姜家别苑厨房做的早餐还挺丰富的,不仅仅有各式糕点、水晶包子、豆浆、粥,还有一些小菜。 “对了,三妹妹,昨日与我一起的姑娘可有将她一同带回来了么?” 锦瑟夹起一个水晶包子,咬了一口蓦然想起什么,忙开口朝沈锦书问道。 沈锦书略微点了一下头,夹了一筷子开胃小菜,这才淡然地开口: “昨日寻你的时候,也不知那姑娘的身份便一同带了回来,我便自作主张让婢女安置在客房,适才还让人送去早餐,以及换洗的衣裳。” 说道这里,沈锦书便放下筷子,询问起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好好地被人掳绑到荒废的园子里。 “我正想与你说这事呢,你知道么,昨天与我一同被绑的就是你要寻找的绣娘!” 锦瑟听了沈锦书的问话,便未急着解释自己为何会被人无缘无故地绑了去,而是说起与自己一同被绑的女子。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锦书千方百计,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江南绣娘。 只见沈锦书的眉毛一挑,继续追问起原委,而且语气颇为严肃,似乎是想要从锦瑟的嘴里知道点什么。 锦瑟点了点头便一五一十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沈锦书: “昨天我邀约王姑娘去霓虹班听戏,正巧在戏班的后台看到绣娘,我便上前与她闲聊,正准备邀她一同听戏,却不想有人从后边敲了我一记闷棍。 我醒来后便发现我与绣娘竟被人给掳走……” “什么?“沈锦书听到这里,不由地吃惊起来,脸上满是震撼,随后便又恢复过来,对锦瑟说道: “三姐姐,要不我们报官吧,这关天化日天子脚下,委实也太过诡异了些……“ 锦瑟一听这话连忙摆手,目光带着一丝恳求神情看着沈锦书说道: “万万不可,锦书,我知你关心我,可这一旦传扬了出去,你让我以后如何见人? 此事若是让姜家知道了,那我………” 锦瑟一想到自己那个夫君,顿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沈锦书看到锦瑟的神情,也猜出了七八分锦瑟夫君的脾性,便对锦瑟说道: “三姐姐,你莫担忧,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可好? 你相信我,绝不会让你在这件事中受到半分委屈和伤害!” 锦瑟听沈锦书如此一说,顿时心里升腾出希望,双眸之间徒生出一层薄雾。 沈锦书看到锦瑟的模样,心中着实有些不忍,随即岔开话题: “三姐姐,我们还是快些吃吧,一会去客房瞧瞧。 总不能将人接了来就凉在一边不管吧。 再说我可还有事要求她帮忙呢,你这东道主可得帮帮我才是!” 锦瑟闻言顿时收敛心思,连忙应了下来,开始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起早饭。 吃罢早饭,沈锦书姐妹二人便携手一同来到后院的客房,使了婢女前去敲门。 “叩叩叩,叩叩叩。“ 沈锦瑟贴身婢女映月轻声敲门,片刻,便有一个女子从屋内走出。 女子长得十分标致,身材虽有些娇小,但肌肤却是十分的白皙,尤其是那双眼睛极具灵气,看上去就像是会说话一般,看起来极其漂亮。 那位绣娘一见沈锦书姐妹二人,忙略微行了一个常礼: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要不然指不定就要被那起混人卖去何方了。” 说到最后一句,绣娘的声音不免有些哽咽,看着沈锦书与锦瑟的眼神满是感激。 锦瑟听绣娘这么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对她说道: “姑娘莫要这样说,若非是我缠着姑娘,也断然没有这样的是非,说到底,终究还是我连累了姑娘受罪。” 绣娘闻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不!夫人万不可这般说,难得夫人瞧得上我的拙技,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 就是要怨也是该怨那些个被钱财蒙了心肝的贼人才是,与夫人你有何相干的。 再说,若非是与夫人一道被绑,我又哪来的福气,得这位姑娘相救,说来倒是我沾了夫人您的福气才是。“ 沈锦书听着她这一口十足的江南风味的话音,竟不自觉地喜欢起来。 呢哝细语,温婉柔嗟,再仔细看她的双手,十指纤纤,如同水葱一样柔若无骨。 “姑娘即与家姐一同共过患难,如此算来也真真是患难之交,不知可否告知闺名? 这夫人姑娘的听着倒是生疏,奇怪,我在家中姐妹排行第三,你可唤我沈三娘。” 沈锦书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两步,甚是落落大方地介绍起自己来。 “我夫家姓陈,若两位不嫌弃,可唤我为陈娘子。” 江南绣娘一开口着实让沈锦书姐妹两有些愣住了。 她这梳的发式明显是未出阁的姑娘发髻,怎么…… “我们莫要在这风口上说话,正好前边池塘的睡莲开了花苞,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可舒展开了没。” 锦瑟作为主人家,怎会让客人一直就这样站在门房外说话,忙提议去前院赏莲。 陈娘子客人,自然是听从主人家的安排。 沈锦书对此同样也没有任何异议,就这样他们三人便来到池塘边纳凉赏莲。 “陈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莫要见怪。” 欣赏了好一会池塘边的景色,沈锦书借着喝茶的空隙试探地朝陈娘子看去。 “那个,之前家姐拿了你的绣作与我看,不怕你笑话,平日里我别的爱好没有,就独独喜欢拿针窜线……” 沈锦书未等陈娘子反应过来,讪讪地继续开口,双眼充满期盼的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陈娘子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锦瑟几人赏了一会莲,随后又让人摆了桌,上了一些茶水点心。 趁着凉风习习,茶香袅袅,沈锦书试机提出希望陈娘子指导自己的绣艺。 陈娘子倒也是爽快之人,随口便也应承了下来。 “陈姐姐,你来京多日,如今暂住何处? 听家姐说你是过来寻人,不知可寻到了没? 要不我们帮你寻寻看,我家姐夫官职虽不大,但在衙门里头也还算说得上话的。” 沈锦书看似无疑随口这般关怀地一问,暗中却分外观察着陈娘子脸上的表情变化。 只见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常态,巧颜俏兮地微笑着,露出一对煞是好看的酒窝,随即又轻轻一叹: “去年水灾,家中被淹没,无处所依便想来京中投奔亲人,怎料寻了多日仍旧没有丝毫线索。 眼见着盘缠不多,便寻思着卖些刺绣,左右也能赚些凑活着度日。” 话说此处,陈娘子略感伤心地捏着帕子抹了抹眼睛。 “快别说了,三妹妹,你也真是的,这些吃食竟堵不住你的嘴,好端端地勾起陈姐姐的伤心事,真是该打!” 见陈娘子一副伤心的模样,锦瑟连忙打断她的话,随即瞪了一眼沈锦书,怪责她怎么提起这些话来。 随后,锦瑟轻轻地握着陈娘子的手,安抚地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多有不便,对了,你还未说住在哪个客栈? 若是不嫌弃就暂居在我这个别苑,左右我现在也是一个住着,你来,我们倒还能做个伴。” 锦瑟甚是真诚地邀请陈娘子搬来与自己同住。 “不不不,这哪行,实在太麻烦夫人了。” 陈娘子闻言,连忙推辞锦瑟的好意。 锦瑟只当是陈娘子太过客气,反而越发诚心诚意地邀请: “不麻烦,不麻烦,陈姐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什么叫麻烦,我们可是共过患难。 相识便是有缘,说这些岂不是生分了么。 再说,你刚不是还答应要指导三妹妹刺绣么,住在我这岂不是方便多了?” 锦瑟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娘子便也不好再推迟,微行一礼: “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叨扰夫人了!” 沈锦书看着这个温婉有礼的陈娘子心下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刚才的神色似乎很悲伤,又像是在强装坚强一样。 可是,明明她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这种情绪啊,怎么转眼间便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样想着,沈锦书不禁抬头看向陈娘子,想要探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锦瑟见沈锦书这样抱着打量的神情看着陈娘子,感觉有些不太礼貌,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咳一声。 沈锦书听了咳嗽声顿然好像想起什么,眼睛随即飘向锦瑟,看了好一会,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起来。 锦瑟被她这样一看瞬间有些不太自然,甚至有点紧张,忙低声问道: “锦书,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脏东西?“ 沈锦书摇了摇头,略做调皮地噌了一下锦瑟的肩膀,收起思绪,玩笑地说道: “没有,只是觉得二姐姐你越发漂亮了。“ “呸,油腔滑调,好没个正经!“ 锦瑟娇嗔一句,但脸上却满是笑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称赞。 “陈姐姐,你看这些点心,味道都是极佳的,你尝一尝!“ 锦瑟担心陈娘子会拘束,便忙将身旁的点心挪到她面前,请她尝尝看。 “好!“ 陈娘子依言,翘起兰花指轻捏了一块茶糕,放在嘴中细细品尝着。 “发什么愣,来,你也尝尝” 锦瑟见沈锦书没用动,便用团扇轻扑了她一下。 “古人常言,秀色可餐,我看果真不假! 见着两位姐姐这般貌美,只一味记着得欣赏了,哪里还顾得上吃食!” 沈锦书忙收回自己探究的神情,随意扯了一句掩盖自己的失态。 锦瑟听了这话闹个脸红地瞪了一眼沈锦书,怪嗔地撇了她一眼: “你这妮子,可是去厨房偷吃蜜了不成,往日也不见你这样胡闹。” 沈锦书笑笑不语,随后也捏了小一块略微偏咸味的胡饼吃了起来。 锦瑟不停地往陈娘子盘子里夹着茶点,陈娘子也没有不推脱,一一接受着。 吃了点心,喝了茶,沈锦书突然想到什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呀,二姐姐,陈姐姐,我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就先告辞,你们慢用,我明儿再来叨唠!” 沈锦书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朝着她们行了一礼略敢歉意,用巾帕净了手后便匆忙离开。 “你莫要理她,原先在家倒是还算端庄,许是与沐家姑娘玩久了,竟也学得这般急躁,皮猴起来。” 看着沈锦书着急忙慌离开的背影,不觉摇了摇头,饮了一口茶水略做无奈地说着。 沈锦书从姜家别苑出来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到展记商行坐了会。 “三姑娘?真真是稀客,快,里边请!” 招待沈锦书的依旧是昔日店小二今日的三掌柜赵亮。 “呦,一年不见,你小子倒是升得挺快!” 沈锦书跟着赵亮来到二楼靠窗的雅间,刚刚坐定便打趣起来。 赵亮挠了挠脑袋,眉眼竟是春风得意的笑容: “这不是拖了姑娘的福气,这才得勉强入了公子的眼,说来,小的还欠姑娘您一番人情呢。” 沈锦书咽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窗外,便开口询问道: “巧了,有个事我倒是想向你们展记打听打听。” 沈锦书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点了点桌面,示意赵亮坐下来说话。 “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亮恭了恭身子,没有任何扭捏,直接坐了下来,伸出手为沈锦书斟了茶水。 “我也不与你兜圈子,旁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想问问你们展记可有从江南一带进些刺绣什么的?” 沈锦书抓了一小撮盐香瓜子,用手指细细捻捏着开口便向赵亮打听起事来。 “这自然是有啊,姑娘是知道的苏州等地的刺绣最是细腻柔软,比其他地方可都要好上几个层次。” “哦?那江南可有一位夫家姓陈的娘子,绣技甚是卓越……” 沈锦书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地追问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蹊跷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前往展记打听一番关于江南刺绣,尤其是打探陈娘子夫家! 三掌柜赵亮到没有直接给予答复,只说会去查查,若有什么消息立刻告之。 沈锦书在展记坐了片刻,便起身回了威北将军府看望沐雪临,临走时还特买了一个时鲜的小玩意。 “锦书,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 正在院中练剑沐雪临一见沈锦书回来,汗都还未擦便跑了过来。 “唔……先去擦了汗再来抱我!” 沈锦书略带嫌弃地伸出手止住沐雪临的相拥,随即将婢女递上来的巾帕塞到她的手里。 “喏,擦汗!“ 沈锦书笑着说完便转身进屋,不再理会已经石化的沐雪临。 “锦......锦书,你等等我呀!“ 沐雪临急忙跟了进去,沈锦书一把拉过沐雪临的衣袖,示意她停下! “雪临你先坐下,我与你说件事!“ 沈锦书说着便一把将沐雪临按压在椅子上,随后自己也寻了个椅子坐好。 “嗯?什么事啊?“ 沐雪临见沈锦书这般严肃的神情,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但她表面依旧是毫不在乎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三姐带来的那幅绣作?” 沈锦书提起之前锦瑟带来的那幅鲤鱼跃龙门的绣作。 “当然记得,你还向我借人去找寻这副做这副绣的人,怎么?人寻到了?” 沐雪临还以为沈锦书要说自家大哥的事,原来是这个啊,心下不觉一松。 “嗯!但不是寻到的,而是自己送上门!” 沈锦书在说这话的时候便没有意料中的开心,反而是多了几分忧愁。 “自己送上门?“沐雪临闻言不禁一愣,她实在没有搞懂沈锦书话中所表达的意思。 “怎么说?对了,锦书你昨天不是带着护院去救你姐姐么这好端端又扯上绣作? 难不成是绣作的主人掳走了你姐姐?“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昨晚我………“ 沈锦书将昨晚以及今早发生的事情毫无遗漏地讲述了一番。 沐雪临听完沈锦书的叙述后,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她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 “锦书,你会不会觉得这些事有点过于奇怪了?” “嗯,据那个陈娘子的意思,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人贩子……” “不太像………”沐雪临听了这话忍不住打断,眉毛微皱,想了一会后缓缓开口: “如果是人贩子,不可能绑了他们后就丢在废弃园子里不管不顾,怎么也会派个人看守! 其次,从发现你姐姐失踪,再到找寻,最后到救人,你不觉得太过顺利了? 你到的时候竟一个人都没有?难不成他们还会未卜先知知道你来救人就先丢下人票自己逃跑了,可能吗? 最后,这个陈娘子出现的时间……” 沈锦书闻言不禁陷入了沉默,她仔细想了想这两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突然觉得事情越发地蹊跷起来。 “所以,你也觉得这个陈娘子有问题,对吗?” 沈锦书抬眼看向沐雪临,希望得到沐雪临的肯定。 沐雪临微微颔首,随即食指点了点扶倚的边栏,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如此,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想,我们可以从她的身份入手调查一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在来之前便嘱托展记打听江南一带是否有一位夫家是陈姓的绣娘,应该过两天就有答复了。” 沈锦书想不到沐雪临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不觉笑出声。 “等等,我们既然怀疑这个陈娘子不简单,将她安置在你姐姐,会不会有些不妥?” 沐雪临平日看起粗粗咧咧的,可一旦涉及一些重要事情,心思却是比寻常人都转得快。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暂时先这样观察一阵再说吧! 对了,枣庄的那些东西送来没有?” 突然,沈锦书话锋一转,询问起其他事来。 “嗯,早送来了,在你屋呢! 锦书,你那个丫鬟怎么还没回来?” 沐雪临听到沈锦书问话便回应了一句,随后起身朝着屋外走了走,探了探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耐心等着吧!” 沈锦书知道沐雪临问的是采菊,不觉有些哑然,摇了摇头颇感无奈。 沐雪临听了沈锦书这么一说,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天晓得她被关了这半个月,这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啊! 好在,采菊没有辜负沐雪临厚望,左等右盼总算是将她给盼来了。 “快,让我瞧瞧,你都寻什么好吃的!” 不等采菊进门,沐雪临便一跃三跳地窜到她跟前,一个心急便将食盒夺了过来。 “锅盔牙子?!荞面饸饹?!塞上香哪?! 锦书,这……” 沐雪临看着食盒里的菜肴,不觉有些傻眼,这到底是哄太后娘娘呢,还是来谗自己的呢? 这些关中美食素来都是自己最喜爱的…… “瞧把你给谗的,采菊还不快给她拿双筷子去!” 沈锦书捏着帕子虚隐了嘴笑了笑,她知道沐雪临平日里除了扯强好勇外,最是喜欢的便是吃吃喝喝。 “可是……这些不是给太后娘娘准备的么?” 沐雪临听到沈锦书这话不觉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她。 纵使这些美食再诱惑,可是和自由比起来…… “嗯,即是献给太后娘娘的,自然要我们自己亲自品尝过了,觉得好,方能献上去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那还等什么……” 沐雪临连连点头,还未等采菊将筷子送来,便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块锅盔牙子,大口大口地嚼咽起来。 “慢点……” 沈锦书见沐雪临这副吃相不觉捂着眼睛不忍相看,还好这是在家里,若换作世家酒宴上,这还不让人看了笑话去。 “唔……好次(好吃),锦书你怎么不次。” 沐雪临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连声称赞着,见沈锦书还愣着忙催促她快尝尝。 沈锦书无奈地将一杯茶水递到沐雪临面前,生怕这丫头一个心急给吃噎了。 沐雪临就势便端起茶碗,咕噜猛灌了一大口,将嘴里的面饼给咽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锅盔牙子+荞面饸饹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哎呀,这真是人间美味啊!“ 沐雪临擦着嘴角溢出的油汁感叹着。 这一幕看得沈锦书直翻白眼,这丫头,真是不顾形象,好歹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这般吃法没的还以为是哪个灾区跑出来的饥民呢! 沈锦书心中暗自腹诽着,面上却也不多说什么。 沐雪临这丫头向来没规矩惯了,若是强将世家女子那一套冠在她身上,只怕反而失了这份纯真质朴。 “锦书,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可要送进宫里……,会不会太过寻常了?” 沐雪临看着这些吃食,不觉有些隐隐担忧起来,宫里啥好东西没有,就这几个街边小吃,只怕太后娘娘不仅看不上反倒觉得自己在羞辱她,那…… “寻常?!“ 沈锦书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毛,用筷子夹了一块锅盔牙子,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开口问道: “寻常又如何?雪临,我且问你,你可有在宫了用过膳?“ “当然用过,我爹他们每每凯旋而归,圣上便要设宴款待……” 说道这里,沐雪临无不感到自豪。 “那你觉得宫宴如何?” “啧啧,别提了,每次去,我都得先垫五六大馒头烧饼才行。 那些御膳光是样子好看,其实到了嘴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锦书,你不知道,那些所谓御膳宫宴,那些菜,肉不是肉,菜不是菜……” 沐雪临一边回忆着一边抱怨在宫里吃饭不舒坦。 “这是自然,宫中不必外边,燕窝鱼翅,熊掌虎鞭更是比比皆是见之如常。 况且,御膳房伺候的可是贵人主子娘娘,更加讲究形,色……” “哦,我懂了,锦书,你的意思是……” 沐雪临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掌,一脸赞赏的看着沐锦书。 “不错,就是太后娘娘吃遍了山珍海味,再稀罕的菜肴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总之就是一句,吃腻了! 不如给她换一下口味,尝尝鲜,或许……“ 沈锦书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觉得宫宴难吃呢?“ “这么简单啊?“ 听沈锦书一解释,沐雪临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这只是其一! 哎,雪临,我且问你可知道太后娘娘祖籍何处?” “这个……我听说好像是……关内清河张氏……” 沐雪临略有迟疑地想了想,突然好像觉察到了什么。 谁人不说家乡好,谁人不想家乡菜! 太后娘娘久居深宫,虽然天天都能吃到格式各样的山珍海味,却吃不到一个情字。 “你还真别说,一口咬下去这肉真真的叫酥脆溢香,肉入口即化!” 沈锦书浅尝了一些锅盔牙子,由衷地赞了一声。 “嗯嗯嗯!夹齿留香,回味无穷,如果再配上一碗小混沌那更是一绝!” 沐雪临满是赞同地说道,随后又提议应该配上一碗清汤混沌,更加有滋味些。 “采菊,可是记下了?” 沈锦书挥了手招呼采菊过来,示意她将沐雪临说的记下来。 “沐姑娘再尝尝这个……” 采菊点了点头,随后用筷子夹了一大份的荞面饸饹递到沐雪临面前。 “唔……这面揉的太有劲道了,而且特别爽口! 就是不够辣,若是再加上三大勺子的辣臊子下去,那才叫一个舒爽!” 沐雪临不到三口便将采菊夹荞面饸饹给吃个干净,末了还嫌不够辣味。 “这,你可别听她的!” 还三大勺子辣臊子,真亏她说出来,太后娘娘怎么说也都年过半百,这样刺激哪受的住。 沈锦书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不过说真的,这荞面饸饹吃起来到真真是有韧性,而且羊肉的香味参杂着菜香,酸酸辣辣,沁沁凉凉,让人不觉味蕾大开。 “乔麦最能降气宽肠,很是适合太后娘娘食用!” 想到太后娘娘年岁大,总是无法避免一些肠胃方面的隐疾,然这道面食最适合肠胃滓滞。 “锦书,你都快赶得上半个白狐狸了!” 听了沈锦书这话,沐雪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锦书,你会不会觉得这些,味道有点熟悉?好像是……” 沐雪临吃着吃着,越发觉得这些菜味道咋就那样熟悉,好像是…… “噗……” 采菊一听,忍不住捂着嘴嗤笑了起来。 “城西的陈记酒馆!难怪我总觉得这些菜味道这般熟悉,整个京师唯有他家做得最是地道正宗!” 想了许久,沐雪临顿然幡然大悟,一拍脑门这才惊呼出来。 “啧啧,锦书,你这小丫鬟竟学会了偷懒!你可得好好管管……” 采菊一听,顿然有些急了,连忙摆手辩解: “不是不是......沐姑娘,奴婢怎敢偷懒! 奴婢只是想起了陈记酒馆,想到之前您与小姐去的那次,奴婢是真觉得这些都是顶好吃的,所以……!“ 沐雪临见采菊这般不安地模样,便也就收起戏谑的神情,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解释: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没偷懒。 我就是随口一说,瞧你还当真,即觉得好吃,那姑娘我改天再带你去吃上一回!“ 采菊一听,立即喜形于色,忙覆手朝着沐雪临微行一礼: “沐姑娘万福!奴婢谢姑娘!“ 沐雪临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在理会采菊,继续吃着东西,一边吃一边嘀咕: “锦书啊!这小丫鬟倒挺懂事儿的,看来你身边的人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伶俐啊......!“ “嗯,嗯......“ 沐锦书一直低着头喝着茶品着美食,没注意到两个人说了什么话。 “锦书,我跟你说件事吧!“ 沐雪临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沈锦书耳畔,小声地说道: “嗯?什么事?“ 沈锦书抬眸疑惑的问道,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中充满了好奇。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好奇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随即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锦书不觉挑起眉峰,呵,这世上还有让她沐雪临开不了口的事情? “那个……锦书,你对我太好了……” ???? 沈锦书盯着沐雪临许久,原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结果……不觉得满脸问号,感觉自己好像被她戏弄了一般。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绣技生疏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次日,采菊便早早地将昨天那些小食重新买了一份,沈锦书和沐雪临亦是反复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意外,这才稍稍安了心。 “胭脂,你带着威北将军府的帖子,将这些送到太后宫中。” 沐雪临意兴然姗地唤了一个婢女去领了自家的花帖,准备将这些都送到太后宫中去,不想被沈锦书拦了下来: “慢着!我还有些事要与你家小姐商谈,一会再唤你。” 沐雪临有些疑惑地看着沈锦书,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沈锦书轻轻拍了拍沐雪临的手背,淡然地摇了摇头。 “行了,你先退下吧!” 沐雪临挥了一下手,示意婢女先行退下。 “宫中人事复杂,胭脂到底只是一般婢女,只怕未能安然地将这送到太后宫中。” 沈锦书见四下无人这才轻声解释,随后指着食盒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 “你想想,一般送菜入宫比先过宫门检查,这检查中难保会不会被人动手脚? 就算胭脂平安过了宫门检查,这途中必然还有其他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到了太后宫中也由其他宫人代为转呈,这…… 胭脂执着威北将军府的帖子,那与你父兄政见相作的那些朝臣在宫中未必没有眼探? 如果是……因这给了那些人动手脚的机会,那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听了沈锦书这样一说,沐雪临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先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不送吧?” 沐雪临悠悠地看了一眼食盒,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沈锦书略微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有了! 沈锦书随即寻来笔墨纸砚,刷刷刷地写了一封信件,吹干折叠好,唤来自己的婢女: “采菊,你立即带着食盒前去严亲王府,将这封信送与琳琅郡主!” “奴婢知晓了!” 采菊领了信,提上食盒朝着沈锦书和沐雪临微行一礼后,便从角门离开了。 “我已经写了信送去严亲王府了,相信琳琅郡主定会出手相助,接下来就等消息便好!“ 沈锦书拍了拍沐雪临的肩膀,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继续说道: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 你呢,就在这练练拳脚,玩玩沙盘。 大概申时,我就回来陪你!“ 沈锦书这话刚刚说完,便回了房换了一身衣裳便要出门。 “哎......哎......“ 沐雪临见沈锦书这般匆忙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地叫喊着。 沈锦书回眸冲着沐雪临嫣然一笑,这才快步地离开了。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直到看见沈锦书消失在拐角处才回过神来。 “真是......一个人啊!“ 沐雪临轻叹一声,心里不觉为她担心起来。 想到沈锦书屡次发生意外沐雪临便越发的不放心,随即,吹了一声竹哨,唤来暗卫,悄悄地跟护着她。 其实,沈锦书也并未去其他地方,出了将军府后便直接坐了马车前往姜家别苑。 纵是如此,暗卫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寻了一个机会便偷偷藏匿在别苑内的一棵树上。 “二姐姐,咦?陈姐姐不在么?我这有个绣作需要请教她一二。” 沈锦书进了门,见只有锦瑟无聊地喂着鸟儿,便出言问道。 “你来得不巧,她刚刚出门去了,说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有她那位亲人的下落。” 锦瑟舀了一小勺鸟食倒进小槽中,放下勺子笑然回答着。 “哦?!” 沈锦书听了这话,不觉垂下眼眸,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那二姐姐,我先去绣房刺绣了。” 沈锦书昨个便将枣庄带来的绣架送到锦瑟这边,既然陈娘子不在,那自己先去绣会了,等她回来再一同探讨绣技针法。 “嗯,你去吧!“锦瑟挥了挥手,示意沈锦书赶紧走。 “嗯,二姐姐,我走了。“沈锦书起身告辞了一声,就往绣房方向走去。 沈锦书来到绣房后便净了手,坐在绣架前收起所有心思,专心致志地穿针引线,她自幼便对刺绣甚是感兴趣,之前也断断续续绣了一些绣作放在馨和绣莊寄卖。 只是这次的绣品,展澈颇为看重,所以便多费了一些心思在里面。 “哎呀!“ 沈锦书手上一抖,手中的绣线突然断掉,她忙伸手捡起一截,又继续认真绣着。 “啊!“ 不过这一次却绣不好了,绣着绣着,手中的绣线便全部掉落在地上,她只好弯腰将绣线重新连上。 “怎么回事,我的绣活怎么越练越差劲了?!“ 沈锦书皱眉思索了一番,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她记得以前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总是绣着绣着就莫名其妙出状况? 难道是这段时间没有做过针线了么,所以才会这般生疏了?! “罢了罢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还是再绣一次!“ 沈锦书摇了摇脑袋,甩去心里的烦躁,再次投入到绣作中。 “锦书,今天怎来得这样早?需要我做什么?“ 就在这时,沈锦书耳边突然传来了陈娘子的声音。 她略抬顺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见到陈娘子正在净手,不觉叹了口气: “陈姐姐,你可回来,我正发愁呢!” “发愁?怎么了?是有何为难?“ 听了沈锦书的话,陈娘子放下手上的毛巾,走到绣架旁问道。 “你瞧瞧,这是我刚刚绣的有些不太满意,总觉得太过于硬实了,缺少了山水之间的灵秀之气。 不知该如何修改,我反复尝试变换针法来绣始终都不太如意。 正想找你帮帮忙呢,你可不就回来了。“ 沈锦书指了指绣屏上的刺绣对着陈娘子说道。 陈娘子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翻那刺绣,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确实太过于硬实了,若是稍微调整一下,将丝线再劈细些,在这个地方转用飞针试试。“ “嗯?飞针试试?可是,我对这个针法……“ 陈娘子的提议沈锦书并未马上尝试,而是有所犹豫。 毕竟她对于刺绣之道还有待学习,若是一个弄不好,就会毁掉这幅美丽的刺绣。 第一百五十七章 顺水人情,借花献佛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陈娘子看着沈锦书那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由得笑道: “锦书,你这就太过谨慎了,虽然这飞针对于女红过于苛刻了,但也不至于如此害怕。 你放轻松些,我来教你,你的绣工虽有不及,但却是比一般的绣娘要强多。 放心,一切不是还有我在,试试!” 听陈娘子说到试试,沈锦书咬牙应下了。 “好,那就试试!“ 陈娘子见沈锦书点头答应了,便拿起旁边的绣针,示范了起来: “飞针要将线条分散开,使得线条能够柔软一些,再将线条拉长一些,最后再将线条合拢在一块,这样你便可以将刺绣绣得更加栩栩如生。“ “哦,原来是这样!“ 沈锦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按照陈娘子的示范,将手中的刺绣摆好位置,开始认真地刺绣起来。 不得不说,经过陈娘子的这一番悉心教导,果真有所改善。 话分两头说,采菊将小吃食连同信件送往严亲王府。 琳琅郡主听闻威北将军府送了东西过来,不觉一愣,于是吩咐小斯将人带进来。 见了采菊的琳琅郡主越发的疑惑起来,不知沈锦书和沐雪临葫芦里到底卖了啥药。 采菊也没有耽搁,随即便将信恭敬地递上。 琳琅郡主一目十行地将信看了遍,这才知道原委,不觉噗嗤一笑: “行了,你回去吧,告诉她们,等着领赏吧!” 琳琅郡主看完信后便打开食盒,略略看了一眼,不觉感叹他们还真是用了心思。 “哎,那奴婢就提两位姑娘谢郡主大恩!” 采菊甚是知礼地朝着琳琅郡主行了一个礼。 “果然还是阿书会教人啊,瞧你这般知礼,这便赏了你,拿去尝个鲜!” 说完,琳琅郡主便从果盘中抓了好几颗荔枝赏了采菊。 “奴婢多谢郡主恩赏!” 采菊恭敬地低下头半蹲着接过荔枝朝着琳琅郡主磕了一个响头。 岭南荔枝,在京师这可是昂贵的果儿,寻常人家可是吃不着的。 采菊得了赏便兴高采烈地回了将军府,将郡主的话回禀给沐雪临。 采菊走后,琳琅郡主便带着食盒进了宫,直接来到太后的慈宁宫。 慈宁宫内皇太后正躺在软榻上晒太阳,旁边放着茶盏,手上拿着一本书,看似很惬意的样子。 琳琅郡主走到软榻前,屈膝行了一礼: “琳琅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听闻琳琅郡主的声音,皇太后睁眼看向琳琅郡主,将手中的书放在旁边的桌面上,笑着说道: “嗯!起来吧,你这丫头有好些时候没进宫来,今这是吹的哪阵的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谢皇祖母!“琳琅郡主站起身,然后看向皇太后,笑道: “皇祖母,瞧您说的,琳琅这不来见您了么,我若是日日进宫,您可不又得怪我碍着你吃斋念佛,读经省神……” 皇太后听了琳琅的这番言辞用玉佛手串的流苏扫了一下她的额头,略为宠溺地说道: “就你这丫头有说辞!” 琳琅郡主被流苏这么一扫,脸上便有些痒痒的,忙朝着皇太后的胳膊弯里躲了躲,惹得太后开怀一笑。 “皇祖母,前些时候听闻您病了,我原想进宫看您,可是我……” 琳琅郡主说着,一双水灵的眸子就这样忽闪忽闪的,很快便凝聚了雾气,惹得太后好不怜爱。 皇太后哪里会不知,每到春夏交接之际,琳琅的哮喘便会发作,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真舍得怨怪她。 “呦,瞧你这丫头,怎还伤心上了,哀家不过是与你说笑,乖乖,快给皇祖母笑一个,皇祖母最是喜欢看我们琳琅的笑容了。” 皇太后说着,便捏着锦帕为琳琅郡主擦拭眼睛,末了还特特哄了起来,生怕自己又招惹了这丫头的眼泪。 琳琅郡主得了便宜哪里还敢卖乖,忙握着皇太后的手问道: “那您现在还好吗?身体怎么样啊?太医可有来瞧过?“ 见琳琅这般关心自己,皇太后的心不觉一暖,轻拍着她的手背: “哀家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老毛病罢了,你也别担心。“ 皇太后轻叹了一口气,略有些伤感地开了口: “哀家这病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唉,可怜我那孙儿,这山高路远的。 听闻那些草原上的个个都是虎狼之辈,哀家就担心,这战场上总是刀剑无眼,万一…....“ 琳琅郡主听后立即安慰着,随后将茶盏端了起来: “皇祖母您别难过,说不定等到您病好了之后,七皇兄便回来了。 再说,七皇兄那般的厉害,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您呢先喝口茶,看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琳琅郡主便将茶盏递到了皇太后的唇边,然后将茶杯送到她嘴边。 皇太后喝了口茶,满脸含笑地看着琳琅郡主: “嗯,这茶有些凉了,但却比刚才更为解渴,琳琅丫头啊,还是你对哀家最孝顺!“ 听了皇太后的夸赞,琳琅郡主只是微笑了几声,用锦帕擦拭着太后嘴角边的茶渍: “皇祖母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做了顺水人情,借花献佛带了一些美食来孝敬您!“ “哦?!那快说说你都给哀家带了什么美食来?“ 皇太后说着便将琳琅郡主拉到一旁坐下,然后示意身旁的人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皇祖母您尝尝我带来的这些小食吧,保管您会喜欢的。“ 琳琅郡主一脸自信的看着皇太后,随即挥了一下手,示意宫女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提上来。 琳琅郡主起了身,亲自将食盒里的菜盘一一摆放了出来,又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碧玉小碗和银筷子,从菜盘夹了一块锅盔牙子。 皇太后笑了笑,接过琳琅郡主端来的食物,品尝了起来。 “嗯,好香,真不错,哀家差不多有四十多年未尝过这个了,记得最后一次还是哀家的母亲进宫探望,才带了那么几块。” 皇太后一连说了好几个好,表情也变得有些感概,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种思念。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琳琅郡主很久没有看到太后娘娘进食得这样开心。 “琳琅丫头,适才你刚刚说顺水人情……” 皇太后接过琳琅郡主递过来的茶水漱了口,便想去这些吃食都是有人托她带来孝敬自己的,不觉有些好奇起来。 “哎,就是那个整日闲不住的沐家泼皮祸头!” 琳琅郡主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挽着皇太后的胳膊叹了口气,随即略做同情地继续说道: “虽说她整天胡天胡地闹腾,但却是比一般人都来得率直。 上次那事到底也是让她受了委屈了,凭白无故的入了大狱不说,还被削了县主的头衔。 唉,如今满京城可都在传这丫头的笑话,也亏得皇伯父仁心,禁了她的足。 要不然她听了这些话,心里还不知要如何伤心呢!” “哦?那丫头又惹祸了?“ 皇太后一听到这些,倒也来了兴致,不由放下茶杯问起这件事来。 “闯祸倒是没有,就是这被禁了足,闲在家中,她又是个好动的性子,唉……” 琳琅郡主一副忧愁模样,长叹了一声。 “呵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让人头疼!罢了罢了,哀家就帮帮她吧!“ 皇太后摇摇头,无奈的笑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不知道琳琅郡主这是来为她说情来着。 “真的吗?皇祖母您真是太好了! 那琳琅可就代沐家泼皮谢过皇祖母的恩德!“ 琳琅郡主听闻此言,高兴的一把抱住了皇太后。 皇太后宠溺地轻拍了几下琳琅郡主的背部,随即也是一脸地慈善地说道: “嗯,哀家也不忍心啊!这丫头也怪可怜的! 不过,哀家倒是奇怪了,那泼猴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这会怎么倒是学会了这般弯弯绕绕地戏码?” “皇祖母,您有所不知,如今她身边可是有个聪慧之极的丫头做军师! 时常耳提立命地规劝她,指点她,照顾着她……“ 琳琅郡主一听太后娘娘这话,心下不觉一虚,暗道: 这皇祖母也太过精明了吧,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异样出来。 思寻了许久,最终略做一丝捏酸吃醋地说着,拐弯抹角地解释着沐雪临身边有好友相助,这才转了性子机灵起来。 皇太后经琳琅郡主这么一说,顿然对沐雪临身边这位军师起了兴趣: “哦?竟还有这事? 想那沐家丫头从前仗着父兄功绩便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泼皮泼辣货,脾气暴躁、嚣张跋扈,在京中还真是谁都敢欺负! 我就说怎么经此一事,就变得这般乖顺,被削了县主封号也不哭不闹,原是身边有了军师啊。只是,这人若是……” 沐家手握军权,皇帝本就十分忌惮,若是有个心术不正之人,那沐家岂不是…… 想到这里,皇太后便有些担忧起来,面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皇祖母莫慌,琳琅与这姑娘多有接触。她性子倒是谦逊温婉,端庄贤淑。 左右也是清流家族的嫡女,据说父亲是昔年因公殉职的荆州巡抚。” 琳琅郡主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言竟让皇太后生出疑虑,忙出言为沈锦书辩白几分。 “哦?!如此说来,你对她的评价倒是不错?” 听了琳琅郡主这番话,皇太后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不过依然没有消除对沈锦书的戒心。 .可不是,看着清清秀秀,话不多,可满脑子却是塞满了金豆子,即有世家女子所拥有的文采贤淑,又不失真性情…...“ 皇太后听着琳琅郡主难得这般地夸耀一个人,不觉对沈锦书越发的好奇。 “嗯,若真有你说的这般好,哀家倒是想见见这位女军师! 看看是否担得起你这般挖空心思地为她说一车子的好话!” 皇太后说着便点了点琳琅郡主的额头,垂暮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皇祖母,你可别见她,你若是见了她,定然会嫌弃琳琅的!“ 皇太后听到这里,顿然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怎么,连你都觉得她有你说的那么好,哀家还偏就想见见这位女军师了!“ “皇祖母,琳琅可不是怕您见着她,而是......“ 琳琅郡主有些咋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皇太后放开她的手腕,略微疲惫地挥了挥: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打住,哀家也累了,你们且退下吧!“ 琳琅郡主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下了塌,朝着皇太后行了一礼: “那琳琅便先告退,改日再来探望您!“ 待琳琅郡主走后,太后才缓缓闭上眼睛,似乎的确是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太后睁开眼眸,淡淡地问道: “谁在外面?“ 慈宁宫总管内监李德福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答着: “禀太后,是孙嬷嬷来了!“ 皇太后闻言便挥了挥手,示意李德福退下。 片刻,一个穿着深绿衣裙的妇人便快步走进屋内: “太后万福!“ “起来吧,哀家派你出宫打听一个人……?“ 皇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虚托了托手,示意孙嬷嬷起身,微叹一口气,吩咐了几句。 待到孙嬷嬷领旨离去后,皇太后的面容才恢复往日的慈祥模样。 望着远处那高高耸立的宫殿楼阁,皇太后的神情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哀,不觉叹息道: “你们这些孩子们啊......真是不懂哀家的苦心啊! 哀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看你们平安快乐地长大。 可你们却总是一波三折,让哀家这个做奶奶的心中不由地忧虑万千......“ 皇太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方才站起来,缓缓踱步出了房门,朝着御花园而去。 话说,琳琅郡主出了宫后便未回严亲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威北将军府。 琳琅郡主的马车刚刚在威北将军府前停稳,不想正碰倒从姜家别苑回来的沈锦书。 “锦书见过郡主!” 见到琳琅郡主的马车,沈锦书连忙上前朝着马车内行了一礼。 “阿书?倒还真是巧了!你这是刚刚回来还是正准备出去呢?” 琳琅郡主听见沈锦书的声音便掀开车帘,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搭在沈锦书的手背上,略带好奇地问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闲逛威北将军府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琳琅郡主与沈锦书相互挽着手一同进了威北将军府。 正在练剑的沐雪临一见到她们,忙将长剑插回剑鞘,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随便朝着脖子擦了擦。 “琳琅郡主、锦书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沐雪临笑嘻嘻的迎上来,好奇她们怎么一同出现了。 “好哇,感情你这是不欢迎我呢? 亏我还帮你忙前忙后,跑上跑下……“ 琳琅郡主故作不悦地将头转至一边,嘟喃着嘴巴巴地说着。 沐雪临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忙伸手去拉琳琅郡主的手臂,左恭右揖了好一番: “哪儿敢啊,您可是我的大贵人,我这还巴不得您早点来找我。 莫要生气了,您还从未来过将军府吧,来,让我带您去参观一下!“ 沐雪临一脸殷勤的带着琳琅郡主逛起将军府前后院来。 威北将军府虽然不算太大,但也有五六座院落,除此之外就是一个练武场,还有几处假山。 “琳琅郡主,您可是要参观哪间院子?!“ “哪间都行,我只是随便瞧瞧罢了!“ 琳琅郡主笑眯眯的说道,她倒是不刻意要看什么,也就是想要随处走走罢了。 “那好,那咱们先往那间院子走吧!“ “恩,好啊!“ 沐雪临带着琳琅郡主穿梭于花园中。 琳琅郡主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假山石壁,心里暗暗赞叹。 怪不得沐雪临这丫头这般的活泼,就连自己看着这样的山石也想忍不住上去爬上一爬。 “这里的假山石壁摆放怎么这般的奇怪?” 琳琅郡主逛着逛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便又往回走了几步,随即又绕着山石走了一会,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里应该是按照某个兵阵来设计的吧!” 还未等沐雪临解答,沈锦书倒是先说出自己的猜测。 沐雪临闻言不觉朝着沈锦书看了一眼,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恩,确实如此。“ “阵法?不就是府中山水摆设,你们竟还需要按兵阵来布置?! 佩服,佩服!“ 琳琅郡主不觉万分感叹他们这武将世家的想法,随即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这是什么阵?” “这叫十二都天门阵! 兵法阵最重要的就是布置,这也是兵法阵最厉害的地方,这十二都天门阵可不仅是布置一门阵这么简单。 你可别小看这东一块石头,西一颗树,看似没有规律,实则暗藏玄机……” 说起阵法来,沐雪临便来了精神,叽里咕噜便说了一大通。 琳琅郡主听得那叫一个头昏脑涨,但也只能强忍着耐心听她说下去。 “琳琅郡主,咱们走吧,咱们去参观其余的院落。 “沐雪临说到这里,突然发现琳琅郡主已经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些晕眩,赶紧扶住她说道。 “哎呦喂!“ 琳琅郡主被沐雪临扶住,不由得叫出声来,沐雪临吓得赶紧松开手。 “琳琅郡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 琳琅郡主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着。 “琳琅郡主!“沐雪临急的直跺脚,赶紧追了过去。 “琳琅郡主,您可别乱跑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可担待不起呀!“ “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有事的!“ 琳琅郡主回过头来,瞪了沐雪临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沐雪临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 “琳琅郡主,您怎么了?脸色好像很难看啊!“ 走了没多久,琳琅郡主的脸色便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就连气息也微微有些凌乱。 “没事,就是刚才走的太急了一点,现在感觉好些了,走吧!“ 琳琅郡主说着,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故作无事地摇了摇头,随后便要再次起身继续游逛。 “雪临,郡主,我可走不动了。要不我们就在前边的凉亭坐下歇息吧,顺便让他们准备茶水点心过来过来,我可是饿了好久!” 沈锦书怎会看不出郡主已经力有不逮,又知道她是个要强的性子,于是只好故作无力虚脱地坐在大石上微喘着气说道。 “那好,我去安排,锦书,郡主,你们等我一会儿。“ 沐雪临与沈锦书相处久了,自然生出了默契,见她这个模样便也了然一二。 “嗯,去吧,去吧,快去!“ 沈锦书笑着点了点头,连忙催促她快些去安排。 “好!“ 沐雪临说完,便一跃而起跳上假山石壁之上,一连几个翻越,便出了园子。 等她走远之后,沈锦书才从怀中拿出一颗银制香囊,随手打开暗扣,从里边取出一颗蜜蜡封制的药丸出来。 “郡主,可是饿了?我这有颗蜜丸,你且先垫垫肚。” 沈锦书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塞进琳琅郡主的手中,为了避免尴尬,刻意将药丸说成蜜丸。 “谢谢,阿书,你可真是一位妙人!“ 琳琅郡主听到沈锦书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见她手中拿着药丸略闻了闻竟是自己平日吃的那味。 “可当不得郡主你这番的夸耀,不过是上次与您出来,随口问了吟心,不过也就是以防万一罢了。“ 沈锦书微微一笑,随即轻声解释药丸的来源。 吃了药的郡主,没过一会气息便静静平稳下来,脸颊也缓缓地恢复了几分血色。 沈锦书见琳琅郡主已经无大碍,便轻轻地挽着她的手臂朝着前边的凉亭走了去。 然,去了许久的沐雪临又是耍着轻功穿梭在假山石壁之间。 这一幕被前方的沈锦书和琳琅郡主尽收眼底,两人不觉对视一眼,均笑出声来。 “也真的难为她这性子,这些天若不是陪着她在这园子里穿来穿去,只怕她还不得憋出病来!“ 沈锦书望着前方的情景不禁称赞着,琳琅郡主也跟着她附和起来: “是啊!雪临的武艺果然了得,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呀,真是难得,郡主你竟然有夸奖我的时候!“ 就在她们二人闲聊之时,沐雪临的声音顿然响起。 惹得琳琅郡主朝着她扬起了一个白眼,末了三人均都开怀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哀梨蒸食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三人玩闹了一会,很快便有婢女送来茶水点心。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茶水又苦又不得劲,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喝酒呢!” 沐雪临饮了一口茶水,一手抹了抹唇边的茶沫子,甚是不理解地嘟喃着。 “哎,阿书,我突然想起一个典故……” 琳琅郡主听了沐雪临的抱怨不觉嘴角往上扬起,这话虽是与沈锦书说,可眼睛却停留在沐雪临的身上。 “?倒是什么典故,快说来听听!” 沈锦书眉尾略微一扬,捏了一小块芝麻酥饼,细细品着。 “前些天,庄上送来了好一些梨,每一个个头足有这样大,一口咬下去尽是汁水……” 琳琅郡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梨子的大小,神情甚是认真地将起了趣事。 “正巧,我府上有一老嬷嬷家中来了远方亲戚,便将这梨送了好几个给她……” 说道这里的时候琳琅郡主竟有些忍不住地笑了出声。 沈锦书听到这里,顿然也明白了琳琅郡主说的是什么典故,不觉捏着帕子掩着口鼻跟着笑起来。 见他们两人突然莫名其妙地笑,沐雪临刹间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催促琳琅郡主: “哎呀,快别笑,然后呢?” “然后……哈哈哈……” 琳琅郡主继续捂着嘴巴大笑,可是那双美眸却不知何时已经盈满泪水。 沈锦书看到这里,心中不觉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沐雪临反应还真是不一般的迟钝。 琳琅郡主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接着将刚才未说完的故事讲了下去: “然后,老嬷嬷亲戚家里有个侄儿,这个侄儿呢平日里最爱吃梨,但是他又不太爱吃生的东西。 于是啊,他便将这些梨拿了个锅给蒸了吃! 末了,他还嫌弃梨的味道太难吃,一点也没老嬷嬷说的鲜美!“ 说到这里琳琅郡主又是忍俊不禁,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沈锦书见琳琅郡主这般模样,心里不禁腹诽起来,这郡主,真真是埋汰人都这般拐弯抹角。 沐雪临听完整个趣事后,迟疑了好久似乎是终于明白琳琅郡主话中的含义。 “好哇,司琳琅,你竟拐弯抹角地笑话我! 看我不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沐雪临顿然气得脸颊涨红,手指微微弯做爪形朝着琳琅郡主的胳膊腋下挠了过去。 “啊......沐雪临你欺负我......“ 琳琅郡主被沐雪临挠了痒痒,连忙躲闪开来,同时不断地求饶着,惹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沈锦书突然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琳琅郡主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仿佛是受到了极大委屈。 “阿书,沐雪临她欺负我!“ 沈锦书闻言心里一怔,断然没想到一向高贵冷艳的琳琅郡主居然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呃......这......“ 沈锦书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沐雪临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冲着琳琅郡主挤眉弄眼,似乎是在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哈哈,谁叫你欺负我的?谁叫你欺负我?谁叫你欺负我?!“ 沐雪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挑衅地望着琳琅郡主。 琳琅郡主见此不禁气恼万分,伸长脖子就要冲沐雪临扑去。 沐雪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琳琅郡主的肩膀,轻松地避了开来。 琳琅郡主见扑空,顿时急的直跺脚,一脸愤怒地望着沐雪临,可又拿沐雪临无可奈何。 “哼,沐雪临,你有本事就别用功夫!!!“ “我就用,我就用,不服来抓我啊,哈哈,你说对吧,锦书!“ 沐雪临见琳琅郡主被自己整得有些气喘,不由得洋洋得意地说道,同时还不忘挑衅地朝琳琅郡主做了一个鬼脸,以示自己胜利的喜悦。 “切......你还真是得瑟。“ 琳琅郡主撇撇嘴,甚是不屑地说道。 沈锦书见此情景,心里顿觉无语,这两人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么竟做些幼稚举动,简直像个孩子! “呵呵,我就是得瑟,有种你打我啊。“ 沐雪临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而愈加得意。 沈锦书见此情景,只觉自己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滴汗珠。 琳琅郡主见此情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拿沐雪临没有办法。 唉,谁叫沐雪临武功高强,自己又哪里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琳琅郡主心里也不由得憋屈起来。 沈锦书见此情景,顿觉一阵哭笑不得,连忙走到琳琅郡主旁边拉着她坐了下来,柔声劝慰着: “郡主,你又不是不知她那泼皮性子,怎还和她一般见识。“ 琳琅郡主一听,顿时更是气得牙根痒痒,可她又拿沐雪临没辙,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沐雪临见此不禁得意起来,继续挑战着琳琅郡主的底线! 沈锦书见状不禁暗叹一口气,这个沐雪临还真是不依不挠,看样子今日是非要逼着琳琅郡主发飙才行啊! 琳琅郡主见沐雪临越发得寸进尺,终于是受不了了,一张俏脸气得通红,眼看就要暴走。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冤家,我真怕你们两个再斗下去,天可就要黑了!“ 沈锦书实在受不了两人继续斗下去,连忙出言阻止两人继续争执。 琳琅郡主和沐雪临一听沈锦书这话,立马噤声,齐刷刷地朝沈锦书投来询问目光。 沈锦书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嗯,确实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看着夕阳的余晖,琳琅郡主叹了口气,便提出要离开的话语。 “啊......这就要走了吗?要不今晚就在这用膳吧! 我们好好喝几杯,可好?” 一听到琳琅郡主说要走,沐雪临顿然就有些不舍了,忙伸出手巴巴地央求她留下来用膳。 “我可不要留下,你这般凶悍,我可会吓得握不住筷子的!” 琳琅郡主捏了一下沐雪临肉乎乎的脸颊,故作轻松地调侃了一声。 “我才没有……” 沐雪临忍不住朝琳琅郡主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地嘟喃了一句。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琳琅郡主没有理会沐雪临的白眼,转而看向沈锦书,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太后已经应允会在圣上面前,为雪临求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求情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琳琅郡主临走时的话不由得沈锦书和沐雪临一阵欢呼雀跃。 然,此时的慈宁宫,皇太后正捧着一部《南华真经》细细研读着。 她的眼睛虽已浑浊,但依旧清澈明亮,只是眼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奴婢恭请太后凤体安康!” 就在此时,孙嬷嬷端着托盘走进殿内,行礼说道。 太后将目光从《南华真经》上挪开,抬手示意孙嬷嬷起身,并让其将托盘放置于桌案之上。 “事情打探得如何了?“ 太后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泯了一口神色异常淡然地问着。 “回禀太后娘娘,琳琅郡主所说的姑娘是城南花林巷的沈家嫡女。 其父曾出任荆州巡抚,不过几年前便殉了职,左右也算是忠臣之后……“ 孙嬷嬷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如实向太后呈禀。 听闻此言,太后不禁微怔起来,手中的玉佛珠转了又转。 良久,太后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叹道: “哀家知道了!“ 孙嬷嬷见状,心中暗暗惊讶起来。 自己跟随太后数十年,虽不知太后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却能够察觉到太后似乎对这沈家嫡女上了心。 太后虽未明言,但孙嬷嬷心中清楚,太后对那位沈家嫡女的态度,恐怕还有一些其他的心思。 想到这些,孙嬷嬷便将目光移开,不去再看太后,只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太后的吩咐。 半响后,太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 “今小厨房做了玫瑰蜜露羹,味道还算不错,一会给皇帝送上一小盅去。” 孙嬷嬷闻声,赶忙躬身应下,随后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此时的雍庆皇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见到孙嬷嬷前来送羹汤,便放下手中的御笔,略微挽起袖子微笑着接过。 雍庆皇轻轻地摇曳着汤匙,舀起一小勺放入了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片刻后,雍庆皇将碗盅的羹汤尽数喝尽,将空碗递给孙嬷嬷,接过内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孙嬷嬷见雍庆皇便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行了一礼后便回了慈宁宫。 雍庆皇继续批阅着奏折,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停罢了笔,吩咐内监摆驾慈宁宫。 “儿臣恭请母后慈安!” 雍庆皇恭恭敬敬地朝着皇太后拱手行了一礼,随后坐在她身旁。 “皇帝,朝政再忙也应该照顾着身子,莫要因为一些事而忘了用膳。 若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太后甚是担忧地拍了拍雍庆皇的手背,略微心疼地叮嘱着。 “是,儿子定将谨记母后的教诲,近来政务繁忙,儿子也有些时候未向母后请安……” 雍庆皇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向太后说道:“不知母后近来可好?“ “哀家还行,皇帝也不必担忧,哀家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端起茶盏,抹了抹茶沫子,随意地泯了一小口。 “嗯,母后还年轻,儿子相信母后还会像以前那般健康。 母后一直对儿子的政事关怀备至,儿子感激不尽,母后辛苦了。“ 雍庆皇端起茶杯,双眸凝视着茶杯里的茶叶,缓缓说道。 “哀家不辛苦,哀家能帮上皇帝,那是哀家的福分!“ 太后微微一笑,心中寻思着该如何开口为沐家丫头求情。 “母后这么说,就让儿臣惭愧了! 母后对儿子的付出,儿臣感恩戴德。“ 雍庆皇微笑着说道,随即放下了茶杯,看向太后,沉吟一下后道: “对了,今日琳琅那丫头进宫来陪伴您,不知她现在身子可有些好转?” 太后闻言一愣,倒是没有料到皇帝竟会主动提起琳琅这丫头,不觉叹了口气。 “这丫头倒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孝心,只可惜自幼身子就这般娇弱,三不五时总要咳嗽一番……“ 太后的话语中带着丝丝怜悯。 “母后不必伤感,琳琅这孩子虽然生得柔弱了点,但其心肠却是极好的,这次进宫陪伴母后,儿臣也觉得颇感欣慰......“ 雍庆皇听了太后的话,微笑着说道,同时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对了,今儿琳琅丫头偶然提起沐家那位泼皮猴儿……” 太后说着话风一转便将话题引到了沐雪临的身上。 “哦?琳琅何时与沐家走得这般近了?” 雍庆皇眉头微微蹙起,似有几分不解,不过随即便恢复如初。 “皇帝,沐家那丫头虽说任性了些,可这心眼倒是不坏,率真直爽。” 太后试探地看了看雍庆皇,近见他便没有什么异样,随即继续开口求情着: “这大狱蹲了,县主的封号也褫夺了,又被关了这些天,想来也反省得差不多了,不如……” 话没说完,雍庆皇便挥了挥手说道: “罢了,母后若是喜欢那丫头,明儿便下道懿旨解了她的禁足。“” 听到雍庆皇这句话,太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忙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袖: “如此,那哀家便替那孩子谢过皇帝。“ “好了,母后且先休息,朕还有许多奏折未批阅,便不陪您说话了。“ 雍庆皇说着便起身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准备要离开。 “嗯,朝政虽重要,但也别太累了。“ 太后点了点头,略微心疼地嘱咐了一句。 待雍庆皇走远之后,太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孙嬷嬷。 次日,孙嬷嬷便带着太后的懿旨前往威北将军府。 沐雪临接过懿旨,忙朝孙嬷嬷答谢着。 沈锦书见沐雪临这般开心,忙起身走了过去,微微扯了扯她的袖子,不动声色地朝孙嬷嬷飘了一眼。 “嬷嬷,外边日头毒辣,倒是辛苦您跑这一回,这点茶水还请嬷嬷不要推迟。” 沐雪临立即明白沈锦书的意思,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银钱塞到孙嬷嬷的手中。 孙嬷嬷没有任何扭捏,非常自然地将银钱收进衣袖,笑盈盈地朝着沐雪临道了声谢。 “既然无事,那奴婢便回宫复旨。” 孙嬷嬷说完便行了一礼准备离开,在路过沈锦书时,竟不觉朝她多看了几眼。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木雕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由于太后出面求情,沐雪临三个月的禁闭提前解除,次日辰时便身着盛装准备入宫叩谢皇恩。 在沈锦书的提醒下,沐雪临除了带上地方小吃食外还特准备了宫外坊间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沐雪临进了慈宁宫后,先是向太后请安,言表致谢一番,随即献上吃食及小玩意。 太后在沐雪临各种耍宝下难得一次开怀大笑,连连称她为泼皮猴儿。 期间,太后旁敲侧击地向沐雪临询问起沈锦书的事宜。 沐雪临不知太后的用意,大肆夸赞她温良贤淑,聪慧敏睿,琴棋书画诗酒样样精…… 太后未见过沈锦书,然沐雪临和琳琅郡主都对她赞不住口,就连去传懿旨的孙嬷嬷回来也对她多有言说。 如此这样的人越发引得太后的好奇,寻思着该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见上一见,说不准还能给自己那可怜的孙儿牵上一段好姻缘,贤内助! 沐雪临生性活泼好动,自然受不住宫中约束,在太后宫中坐了一个多时辰便急忙寻了借口告辞了。 沐雪临从宫中出来后便去了城西陈记酒馆,准备买几坛子应季的碧芳酒回府。 然,她刚刚踏入陈记酒馆时正巧遇上一个人,此人身穿黑衣,头戴斗笠脚步略显矫健,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 只见他的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沐雪临看到他的瞬间,便感觉他身上透出一股子的不寻常血腥气息,仿佛是刚刚从屠宰场出来一样。 “这位公子……“ 沐雪临快速的走到此人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的路。 “起开!“ 这个人抬起头,看向沐雪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像是那种成熟男人的声音,反倒更像是女子的嗓音,而且此人的声音竟带着丝丝寒意,就好像一块冰冻在了水池中。 他的眼睛里透出一抹凌厉的目光,仿佛刀子一般,直接刺进了沐雪临的心底,仿佛要将她的内脏挖出来一样。 那个神秘人看似十分不耐烦的挥开沐雪临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径自往里面走去。 沐雪临被他推得连退几步,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她愣愣的望着前方那个黑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人看似普通,但是沐雪临感觉得出来,他绝对不简单。 “公子......请留步。“ 沐雪临翻身起来,伸出手欲要抓住那人的胳膊,拦住他的去路。 “滚开!“ 那人转过身来,又看了沐雪临一眼,然后冷漠的吐出了两个字。 听到他这么冷漠的话语,沐雪临心中的疑惑更深,她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怎么突然这么凶狠。 “沐姑娘……” 就在此时掌柜突然从后边的院子走出来,将五六坛子的酒递给沐雪临。 沐雪临的随即接过酒坛,分出精神与掌柜絮叨了两句。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那个神秘人便此机会转身离开,快速地消失在人流中。 看到那人离开后,沐雪临这才收回目光,心中暗道: “好诡异的人。“ 沐雪临手提着酒回了将军府,一回来便和沈锦书说起酒楼的见闻。 沈锦书原不在意,只是当一般趣事听听便罢。 然而当沐雪临从怀中掏出一个形状酷似风信子花样的木雕,沈锦书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给我看看!” 沈锦书略微皱眉地从沐雪临的手中接过木雕,反复仔细摩挲了一番。 “锦书,怎么了?” 沐雪临看着沈锦书对这木雕分外上心,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沈锦书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木雕,她的神情异常的严肃。 “雪临,你知道这雕的是什么花么?” 沈锦书抬头看向沐雪临,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沐雪临听闻沈锦书这样问,便用了心仔细观察着,不太确定地看向她: “这雕刻的工艺十分繁杂复杂,不过我觉得应该就像是一束风信子吧。“ 沈锦书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雕刻的确实是风信子花样,但这风信子花样与一般的风信子花样还有一些不同之处。“ “哪儿?“ 不同?这倒是引起沐雪临的好奇之心,忙凑过头询问沈锦书哪里不一样。 “你看!“ 沈锦书将木雕递到沐雪临面前,沐雪临低头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没有什么不同啊?“ 看了许久的沐雪临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斜着眼看向沈锦书,该不会是她多疑了吧? “这不一样! 你看,这里的线条是由三根粗细相等的木头组成。 而且在风信子花型的纹路的最上方有几片叶子是呈现竟是白色,在白色之上还有几点红色。” 沈锦书伸出素手在木雕的纹路上指了指,示意沐雪临朝这上面注意,停了一会又继续解说起来: “如果是正常的风信子花的颜色应该是粉色或者白色,但叶子一定是绿色,然而这上面叶子是白色花却是紫蓝色。 还有,你再看这风信子花的图案———是在这花瓣的最底部绘制了三颗红色星星。 这就证明这朵风信子并不是普通的风信子而是……类似于家徽族徽。“ 沐雪临仔细听完沈锦书的解释,不禁有些吃惊。 他不明白沈锦书为何对一朵花型这么熟悉? “锦书,你对这花的花型很熟悉吗?“ 沐雪临看了看木雕而后有将视线移到沈锦书身上,实在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沈锦书笑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算不上非常的熟悉,只是看过几次。 之前我与你说过的那位绣娘,她身上也有这样一个图案。“ “哦?你说的是陈娘子?“ 沐雪临有些诧异,一副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锦书。 “嗯!” 沈锦书不置可否地点着头,随后掏出竹哨吹了一下。 “姑娘,大小姐!” 原先被沐雪临派去暗中保护沈锦书的暗卫萧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锦书,我……” 沐雪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生怕沈锦书会误会,忙出言想要解释一番。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派人暗中跟着我。” 沈锦书直接打断沐雪临的话,反而拍了拍她的手: “幸好有他在,否则……” 第一百六十三章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解释,那日她在姜家别苑,觉察出有人暗中跟随,最后发现竟是沐雪临派来的,这才稍安了心。 沈锦书随即便灵机一动,反将这位暗卫派去暗中监视陈娘子一举一动。 “行了,莫要多礼,快将这几天“行了,莫要多礼,快将这几天的情形告细细说来!“ 沈锦书笑着道,她知道,沐雪临这次 吴倩玲脸色微红的看着秦扬,却并没有说话,哪里有分毫白天在办公室里那样的精明能干的模样。 “老板,明白了,七百万谈,六百万底线,交给我们吧。”等于手把手教了一遍,不开窍也不可能。 “让我帮帮你吧。”想到袁茵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就算她是自作自受,陈宇觉得这时是应该出手帮一帮。不管袁茵愿不愿意,拉过她的手,就开始捏了起来。 ”靠……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原来又是这个事!”我叹了口气抽着烟。 甘道夫白了一眼萧羽,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总之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没办法。 “东哥,为什么就这样让他们走?凭我们的人,不可能输给他。”心中有一股闷气的任重,首先问道。 韩安易在秦明的气势压迫下,满身都是冷汗,好像灵魂都在战栗。 其实这种想法周道也想过,自己把村上的少年带出去,传授武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外面厮杀惨烈说不定命就没有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好给村里人交代。 “哎!你这个家伙!”我拍着钱锋的背,问着那刺鼻的味儿我都有些反胃了。 一声巨吼声,然后一个身上长满刺的灵兽忽然出现在黑袍人前面。 “那么,你打算怎么合作?”刘丽深吸一口气说道,她觉得,也许应该重新认识一下王跳,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艾萨克斯点点头,他一直都保持着青铜龙形态,此时伏下身子让吉安娜上来,但他并没有急着起飞,而是看向卡德加。 玄都真人还交待了杨韶、留罡师兄弟二人必须共同完成的任务,那是一本手抄本,上面记载了百多种药材。师兄弟二人必须采集齐这些草药。另有三十多种,还要找到药材种子和根茎,以便种植。 标子山对面的山头上,崔成儒百无聊赖地等着太阳下山。现在太阳还在西边的山头上搁着,完全黑透起码还要等一个半时辰。 但是他也找了许久了,但对于第九张符纹原页的下落却始终没有头绪。 这种消耗幅度极为细微,要不是死了这么多次,王跳也不会发觉。 【全息迷彩,每颗投影纽扣可投影出十立方体的全息投影,四颗全息纽扣可组合成上千立方米的中型全息投影。 “大班长,你要是不跟我喝这一杯,就是不给我面子!”张亚南喝的不少了,舌头都有点打卷了,拉着范兵的胳膊不松手。 “另外,我将给予你一点恩赐。”萨格拉斯突然又说道,一道深绿色的光芒从混乱宝珠中射出,在卡莉亚还没反应过来就没入了她的身体,侵入了她的心脏。 此功有如饮鸠止渴,越修炼只会越危险,若不修炼则更危险。仅一个大周天后,杨韶便停下,考虑到进阶十层已久,虽然修为仍差点,但应该能试着抽离尸煞之气了。 得到了这滴生命泉水,梁雪梅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都没有问题,而且以后很难生病,恢复能力也大大超过普通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露馅了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一反常态地刻苦练习沐雪临所教的防身术,就是累到双腿打颤也不坐下歇息。 “锦书,先喝碗茶吧,过来坐下歇会!” 面对这样刻苦的沈锦书,沐雪临也有些头疼,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有些事情还是得循循渐进才好。 “好!” 沈锦书接过沐雪临递过来的茶水,咕咕地喝了一大口。 采菊见自个小姐满头大汗,忙捻了一方湿帕: “小姐,先擦下汗吧!” 沈锦书放下茶碗,接过采菊递来的巾帕,胡乱擦了一番。 这时沐雪临已经将一碗汤药递到她手边: “锦书啊,快趁热把药喝了,别凉着了。“ “恩。“ 沈锦书端起药,仰头一饮而尽,又喝了一杯茶水。 “小姐,还是让奴婢帮您换件衣裳吧,要不等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采菊担忧地说道。 “嗯。“ 沈锦书应声答应。 沐雪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沈锦书: “锦书,你换上吧,待会儿就要出发了,别弄得像刚从泥塘里爬出来的似的。“ “恩。“ 沈锦书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衫,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看着镜子中自己清秀绝美的容颜,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真是越长越漂亮,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采菊掩嘴笑道。 沐雪临闻听,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呀,就是嘴甜!“ 说话间,沐雪临从柜子里找出了两匹丝绸: “锦书,这是我昨晚上刚刚织好的,送给你做新年礼物!“ 沈锦书欣喜万分地接过丝绸,细细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好美的布料。“ 沈锦书赞叹道。 “锦书,喜欢吗?如果喜欢,就把它留在府里好了!“ 沐雪临笑盈盈地问道。 “不行!这可是雪临哥哥亲手织的布料,怎么可以随便就收走呢?“ 沈锦书急切地摆手拒绝了。 “那我把它挂在床头可好?这样就能每天看到它了。“ “好!“ 沐雪临见沈锦书答应下来,心情十分愉悦,于是吩咐采菊去取了一副白绫系在墙角,这样即便是白天不注意,夜里也可以看到它。 沈锦书见此,忍不住偷乐起来: “哈哈哈~“ “小姐,你笑什么啊?“ 采菊不解地问道。 沈锦书笑了一阵,突然脸色变了变: “我记得上次有人来府中捣乱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吧?“ 采菊点了点头。 沈锦书继续追问: “那个坏蛋呢?现在人在哪里?“ 采菊不知道沈锦书是何用意,只能老实回答。 “昨天晚上他就被抓起来了,关到大牢里去了。“ “哦~原来如此!“ 沈锦书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采菊疑惑地望着沈锦书: “小姐,难道您认识那个人?“ 沈锦书摇了摇头: “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他肯定和那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哦~“ 采菊恍然大悟。 “小姐,您说的可是上次来府中捣乱的贼人?“ “正是他。“ “怪不得奴婢看到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原来是他啊。“ 沈锦书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猜测: “难道他真的是这里的人吗?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难道他是想报复我?“ 不过沈锦书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这里是大夏的地盘,而且我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他犯不着这样冒险!“ 想了想,沈锦书还是决定把自个的怀疑告诉采菊。 陈娘子突然抱住头颅,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双臂紧紧的捂住头部,仿佛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娘子!陈娘子!“ 沈锦书看到这个场景。急忙上前去扶住陈娘子。 “陈娘子,你怎么了?“ “沈姑娘,你走开!不要碰我!“ “陈娘子,你冷静下来!不要这样!“ 沈锦书焦急的喊着,但是陈娘子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话了。她不停的摇晃着脑袋。表情极其的狰狞。 陈娘子这个样子让沈锦书很担忧,但是沈锦书根本不敢靠近她。因为她知道陈娘子此刻很痛苦,她怕一靠近她,陈娘子就会发狂,那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愿意冒险。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陈娘子的身侧,伸手一拍陈娘子的背,然后一掌击在陈娘子的后颈上,陈娘子一下子昏迷过去。 “呼!“ 那黑影收手,长出了口气。 “好险!幸亏我及时赶到,救了陈娘子。不然陈娘子这次怕是难逃一死!“ 黑影喃喃自语,然后将陈娘子扶了起来,将陈娘子送进了屋子。 沈锦书望着陈娘子被黑影带走的背影,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刚才出手的是谁?那个黑影是谁?陈娘子怎么就这样被带走了呢?她的脸色那么苍白,身体也虚弱,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带走吧? 但是现在陈娘子被带走了,她却不能阻拦,她不能让陈娘子出任何事情。不然她的良心就过不去。 “小丫头,我劝你别管那么多闲事,你的身份还不配。“ 就在沈锦书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十分陌生,沈锦书不禁皱眉。转首望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 “阁下是何人?“ 黑影没有回答沈锦书的话,转身便走。 “哼,不理我!我等你。“ 沈锦书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恼怒之色。 沈锦书心中暗道,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整治你,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不过沈锦书也不笨,她不认识那个黑影,所以也没必要跟着追过去。 “采菊啊,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嘞,小姐稍等片刻。“ “快去吧!“采菊离去之后,沐雪临轻声问道: “锦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沈锦书重重点了点头,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沐雪临。 “那个人真是太大胆了,竟然敢跑到丞相府来闹事,真是活腻歪了!“ 沐雪临听罢愤怒地拍案而起。“哼,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的!“ “不过这个人的功夫也挺高的,竟然能从咱们的眼皮底下逃走,还差点伤了我,幸亏你及时赶到救了我。“ 沈锦书一边抚摸着丝绸一边说道。沐雪临点了点头。 “那倒是,我也算是见过一些高手,但像这个人功夫这般深厚的我却是头一次见,不过这样正好,省得我一时半会也想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敲山震虎 - 掌家娇女 - 江三娘子 沈锦书和沐雪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一时竟竟不由得同情起陈娘子。 沐雪临不由得感叹:“这还真是一个苦命人啊?“ 沈锦书同意道:“确实挺可怜的。“ 沐雪临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沈锦书回答道:“这事儿还真的挺麻烦的,毕竟这里可是京城啊?而且她又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这可不好办,我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沐雪临点点头说道:“嗯,确实如此。但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许我可以帮上忙也不一定。“ 沈锦书思索片刻,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建议,但是不敢保证一定会管用。“ “哦?快快说来听听。“沐雪临来了兴趣,催促道。 沈锦书犹豫半晌后才缓缓道:“其实呢,她之所以会被关进牢房,那是因为犯下的罪行太过恶劣,但是这个案子并没有立案,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案子来做文章,让这件案子变成一桩冤案。“ “冤案?冤案有很多种吗?“沐雪临好奇地问道。 沈锦书解释道:“首先,她在犯案过程中,曾经对他人进行伤害,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其次,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最后,在犯案之前,她曾经和一些社团的头目有染,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她曾经欺压过一些老百姓,这是不争的事实。 最后,她还曾经殴打过一位年轻公主......“ 沈锦书将这些犯罪事实娓娓道来,听得沐雪临连连点头称赞。 沈锦书又接着说道:“当然,我只是提供了一点建议罢了,具体怎么做那就要看大哥哥你了。 毕竟你现在是官府通缉的人物,我担心这个案子一旦查出来,会牵连到你,所以我希望大哥哥你尽量低调一点。 至于其他的方面,我相信大哥哥你自己心中应该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规划吧?“ 沐雪临点头:“嗯,确实有了大概的规划,这样吧,我们等会去找找那位大叔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将这件案子给压下来,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比较容易。“ 沈锦书点点头:“大哥哥考虑事情果然周到。“ 沐雪临笑着摇头:“我不过只是想为民除害而已。“ 沈锦书说道:“我也不认为大哥哥你只是为了为民除害,我想大哥哥你是为了自己吧?“ “你说的确实是对的,不过,既然你猜到了,为什么不直说出来呢?“沐雪临反问道。 沈锦书回答道:“大哥哥,虽然我猜到了,但是我却不想告诉你,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们可不能说给别人听。“ 沐雪临微笑道:“这个秘密还挺神秘的嘛!好吧,你的这个建议我同意了。“ 沐雪临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妥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沈锦书说道:“嗯,我相信大哥哥的本领。“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便准备离开这座院落,但是在走出院落时,却突然遇到一群人拦住他们二人。 沈锦书心中暗暗警惕起来,因为他们从这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这种感觉很强烈,似乎是修士的气息。 这群人将沈锦书和沐雪临围住,为首一人说道:“这位小兄弟,不要再往前走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沐雪临说道:“你是哪位?“ 这名男子冷声道:“我是何家庄的何天宇!“ 沐雪临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拦住我们的路?“ 何天宇说道:“因为这里的东西都属于我们何家庄的,你们外来人不允许碰,还请识趣一点。“ 沐雪临说道:“你这是什么道理?这里是我们的院子,我们想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你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行动?“ “就凭我是这里的管家,我说话就是最终法则,你们若是想住在这里也可以,交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就行了!“何天宇趾高气扬地说道。 沈锦书听到他说的话后,脸色不禁微变。 这何家庄果然够嚣张的啊,竟然还敢收银子。 沈锦书说道:“你们这也叫强盗逻辑吗?“ 何天宇怒喝道:“放肆!小子,你胆敢对我何家庄的少爷不敬,找死不成!“ 说完,何天宇身边的几名手下便向沈锦书冲了过来,沈锦书见状,连忙拉住沐雪临躲闪。 沐雪临说道:“锦书,你躲开,你留下来应付这些人就可以了,我来应付他们。“ 沈锦书说道:“这怎么行,这么多人,万一打起来,我们两个岂不是很危险?“ 沐雪临说道:“放心吧,他们伤不了我,我可是堂堂的修炼之人。“ “可是......“沈锦书还是不愿意放弃,她不希望连累沐雪临,她知道自己和沐雪临两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沐雪临打断道:“你难道还信不过我的实力?“ 沈锦书只好答应道:“那好吧,我们就一起战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永远不会背叛对方。“ “嗯,我们永远不会背叛彼此。“ 沐雪临答应着和沈锦书一同迎击向那几名手下,他们两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一招一式之间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般的人绝对难以抵挡,而沐雪临虽然只有练气期九层的修为。 可是他在练武方面有着极为惊人的悟性,在他的指导下。 沈锦书也学会了不少功夫,所以他们两人联手,很快就将那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何家庄的人见状不妙,立即就想撤走,可是已经迟了。 沐雪临和沈锦书二人紧追其后,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而且沐雪临的身形如电,转眼便到了他们面前,随即一掌拍出。 “砰、砰、砰......“ 那几名何家庄的人,全部口吐鲜血飞出数丈,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沐雪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几名何家庄的手下,脸色不禁有些发白,说道: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厉害,难怪他们有恃无恐,原来他们的身份竟然这么特殊。“ 沈锦书安慰道: “你不要慌,你刚刚只是使了七成功力而已,如果你使出八成功力的话,这些家伙还有活的可能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