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金光琉璃大殿,气势恢宏,彩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神光熠熠,众仙乘云驾雾而来,天宫上下是一片祥和。 突然,轰隆隆,巨大的声响打破宁静,大殿后一朵黑色的巨大蘑菇云升起,众仙早已经见怪不怪,相互俯首私语,“这是食仙第几次炸厨房了。” 王母愠怒,对着旁边的玉帝道,“食仙老是这么折腾,也不是办法,不如再派她去凡间,尝得人间百味,说不定就开悟了。” 众仙立即附和,跪地哀求玉帝,“陛下,就让食仙下凡历练吧。” “来人去把食仙给朕带来。”玉帝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殿外的士兵闻声,传唤起食仙。 此时,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食仙,灰头土脸地从桌案下钻出来,白色的官服落满灰尘。 “这下又完了。”素鱼捡起已经灰黑灰黑的官帽,套在头上。 她这个食仙不是凭实力得来的,而是混来的。 数百年前,她刚上天庭,前食仙,也就是她的师父,见她天生奇骨,味觉独到,是块做厨子的好料子,二话不说将她收入门下。 起初,她也是春风得意,在这御厨坊混得风生水起,厨艺驰骋天界,后来他师父食仙到期了,她就顺利成为了新一代的食仙。 可是就在数年前,她奉命去人间收集百味,偷偷尝了人间皇帝的满汉全席,回来后,味觉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不仅断了她的财路,就连她的食仙地位也难保了,她尝试无数的方法,味觉是一去不复回,她这是要哭死的节奏,“苍天啊,还我味觉吧。” “食仙大人,玉帝召见。”千里传话。 素鱼闻声,整理了一下衣服,灰溜溜的前去报道。 “玉帝,娘娘。”素鱼跪在台阶下,开口就哭得昏天地暗。 回想当初,食仙美味绝伦的美食,如今,两旁的众仙都因为食仙的黑暗料理瘦了好几圈,开始自起炉灶。 “食仙,莫要悲伤,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玉帝也束手无策,“朕也希望食仙早日恢复味觉,于是准备再派食仙去趟凡间。” 素鱼一听更加的委屈,上次公办,要她去收集凡间的食味,她就调皮了一下,偷尝了几口,弄得味觉没有了,这次去要是小命都丢了,越想越委屈。 下凡公办就相当于带薪休假,历来神仙们自然都是乐呵呵的接受,没有一个像食仙一样痛苦流涕,死活不想下凡的。 “我不想去啊。”素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快要断了肝肠,“玉帝,你可伶可怜我,不要让我下凡。” “爱卿,等你味觉恢复了就可以回来了。”玉帝起身,一边安抚食仙,一边招来天兵,“你们送食仙去传送官那里登记,即刻下凡。” 素鱼看着玉帝决意让她下凡,放弃了挣扎,垂头丧气得来到传送司。 凡是神仙下凡历练,都先送到传送司登记。 但是犯小错的神仙一般以投胎的形式,投胎到凡人身上,失去法术,记忆,与凡人无异,在凡间的修为抵过罪行,就会有天官招回天宫。 而下凡历练的神仙,也就是下凡去完成某项任务,到凡间化作凡人,法术依旧,等到任务完成,可自己回天宫报道。 “食仙大人。”传送官今日喝了点酒,微微醉,替素鱼办好手续,亲切的呼叫,“一路好走。” 素鱼情绪低落,不搭理他,“一路好走。”怎么听起来这么晦气。 “食仙已经下凡历练了,希望回来时恢复正常,好怀念之前正常的食仙。”天兵看着素鱼下了南天门,念叨着,“我们可回去复命。” “完了,我怎么把食仙弄去投胎了。”传送官听到天兵的话,晃晃悠悠看着记录上面的投胎二字,内心暗道。 可是木已成舟,食仙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第一章 要生不出来了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人间繁华地,南国国都京。 南国宰相幕清,已至不惑之年,未得一女,心中日日郁郁难欢。 京都西处宰相府,今日却异常不同,眼下正值中午,火辣辣的日头照的让人发晕,二夫人住处乱作一团,庭院里丫鬟婆子乱糟糟的围在门口,慌慌张张朝着紧闭的屋门。 当朝宰相幕清心急如焚,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不停地转圈,“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伺候的侍女端出血盆,换了热水,又端进去。 大夫人搀扶着老太太也匆匆来到别院,老太太拄着禅木拐杖,雪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碎光。 “娘,你怎么也来了。”幕清看到老太太,走过去搀扶着坐下。 “都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大夫人蹙着眉头,双手紧握帕子,往里张望。 众人皆着急不已,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老太太坐在搬来的太师椅子,转动手里的佛珠,“老天爷保佑,保佑母子平安。” 屋里,二夫人嘶声裂肺,一阵一阵的哀嚎,全身汗如雨下,湿了身下的床褥,疼痛难忍。 “二夫人,坚持住啊!”稳婆接生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竭尽所能。 “啊。”二夫人使出最后的力气,孩子还是没有出来,渐渐失去意识。 “怎么办?”稳婆彻底慌了,脸色铁青,满手的鲜血,朝外面大喊,“快叫郎中,二夫人,要大出血了。” 幕清听闻,六神无主,两腿发软,跪在地上,“求求你了,老天爷,让我妻儿平平安安吧。” 突然,万里晴空乌云遮日,轰隆隆想起旱天雷,一道红光划破天际,打落了幕府大殿的一角。 众人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完全处于吓蒙的状态,像木鸡一样呆在院中。 “哇啊,哇啊。”小孩的哭声从屋里传来。 幕清第一个回过神来,兴奋地拉着老太太的手,“娘,你听见孩子的声音了没有。” “生了,生了。”大夫人首先喊道,欣喜地朝房门走去。 在众人的期待中,屋门终于打开,稳婆抱着新生的稚子出来,“恭喜老爷,是位小姐。” 稳婆哆哆嗦嗦的将孩子递给幕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差事,差点连小命交代在这宰相府了。 “哎吆,我的小宝贝。”幕青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激动的要跳上天,他也有女儿了,定要独宠。 “二夫人怎么样了?”幕清看着女儿平安出生,赶紧问道夫人的情况。 “老爷放心,二夫人只是累晕过去了。” 母子平安,皆大欢喜,这孩子生的真是惊险异常啊。 数月后,相府小姐的百日宴办得十分隆重,朝廷百官都前去道喜,当今皇上送了御笔亲书的匾额,“喜得千金。” 幕府是官宦世家,到了幕清,直接坐到了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幕清虽然身居高位,却洁身自好,只有一妻一妾,大夫人洛雨荷,是江南首富洛河的小女儿,生了大公子幕楚,二公子幕词,三公子幕月,就是没有生出一个女儿,二夫人沈梅,是当朝尚书沈舟的妹妹,知书达理,也是我们食仙投胎转身的相府嫡小姐幕琉的娘亲,本来也不算是嫡小姐,奈何就这样一位小姐,活生生被捧成了嫡小姐,可见其受宠的程度。 其他三个个孩子正好都各自相差一岁,到了幕琉,愣是比三个哥哥小了七,八岁。 “食仙居然投胎到相府。”传送官在天上记录,“食仙大人,你不要怪罪小的,在相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不会受罪的。” 第二章:有意思的家伙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转瞬十年后。 时至寒冬腊月,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相府上下也各自忙活,小斯早早在大门口挂上大红的灯笼,喜庆的氛围围着整座府邸。 一只圆呼呼的脑袋瞅着外面的庭院,白雪覆盖着挺拔的松树,白绿相织,幕琉瞬间眼前闪过昨日饭桌上的那盘小葱拌豆腐,忍不住吧唧吧唧嘴巴。 幕琉目光斜过屏风,看着娘亲在里屋和大夫人说着话,悄悄滑下羊绒榻子,蹦跶着小短腿跑去了厨房。 厨房的管事张妈妈正忙着准备过年,吩咐下面的人采购吃食,看到门口一探一探的小脑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张妈妈,我。”幕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往厨房来,好像厨房对她有天生的吸引力。 “我能闻到茄子的香味,还有辣椒的,还有萝卜的.......”幕琉看着眼前案板上的一箩筐食材,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道。 张妈妈摸摸脑袋,内心叹道,“这么可爱的小姐,怎么就傻乎乎的,定是饿了。” “小姐,这是刚蒸好的馒头,你要是饿了,先吃着。”张妈妈以为幕琉饿了,赶紧给幕琉的小手里塞了一个热呼呼的馒头。 幕琉看着白白圆圆的馒头,拿到鼻尖问问,仿佛置身一片稻田,清新的空气,香甜的稻米味,沁入心肺。 正发愣,就听见下人对张妈妈道,“老爷回来了,今日皇宫来了贵客,吃食要格外注意些。” “爹爹回来了。”幕琉一听到幕清回来了,兴高采烈,转身拿着馒头又跑去了前殿。 “小姐,今日不可去前厅。”下人又在厨房嘱咐了几句,才追着幕琉喊,肉球一样圆圆的小身子,早就没了影。 金匾红柱,富丽堂皇的大厅,上面的长榻上铺着厚绒,中间禅木小桌上摆着精美的玉瓷茶具,熏香在香炉里燃烧,烟雾缭绕。 慕清坐在下端,恭谨地递给上座右侧的老人一杯清茶。 “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你母亲说说话。”老人发了话,慕清看了一眼左边的老太太,微微伏着身,退了出去。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聊得开心,没有注意帷帐后蹿出的小家伙。 “爹爹。”软甜软甜的稚声传来,还带着急喘的呼气声。 幕琉慌慌张张跑进来,看到座上陌生的老人,与她奶奶一般的年纪,穿着朴素,却难遮贵气,一下子感觉闯了祸,呆呆的立在原地。 “这就是你的小孙女。”老人瞧着幕琉,慈爱的招呼,“过来让哀家瞧瞧。” 幕琉一步一步挪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坐在椅子上的小少年。 “这孩子被惯坏了,冲撞了太后,望太后多多担待。”老太太站起来,拉着幕琉的手,“快见过太后娘娘。” “幕琉见过太后。”幕琉半个身子躲在老太太后面,还不知道怎样行礼。 当朝太后与老太太私交甚好,当年皇权斗争,太后虽然贵为皇后,可是先皇晚年独宠贵妃,有意废储,改立贵妃所生之子为太子。 先皇身死,贵妃勾结亲王发动宫变,老太太当时为一品诰命夫人,一个闯入后宫,危难关头,暗中保护太后逃出宫闱,当时的宰相是老太太的丈夫幕毅,携百官力挽狂澜,后来,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继承大统,感激幕家,幕毅死后赐封号,老太太免行君臣之礼,幕家享尽皇恩。 “这孩子真是水灵,我瞧着喜欢。”太后把幕琉拉到身前,仔细瞧了瞧,胖胖的小丫头,粉嘟嘟的脸蛋,水嫩水嫩的,头发挽着两个小朵,甚是可爱。 “这孩子将来要是能嫁入皇室,我可是欢喜。”太后左瞧右瞧,回头对坐下的小少年道,“我觉得能配给斐儿最好。” 幕琉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比她年纪大了许些的小少年,清瘦冷俊,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拼揍在一起,有种痞痞的帅气。 十五六的少年,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冷斐然闻声,站立在旁边,低头不语,耳根发红。 “小哥哥,馒头给你。”幕琉瞧着冷斐然,内心道,“真好看。” 冷斐然看着皱巴巴的馒头,没有搭理幕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站着。 “他是听不见吗?”幕琉嗖一下,凑到冷斐然的旁边,垫着脚尖在耳边吼道,“我说馒头给你。” 冷斐然被吼,斜着脑袋,有一丝的不快,瞪了幕琉一眼。 “你能听见啊!”接下来,幕琉缠着冷斐然,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 “哈哈,你们两去外院玩去,我们也清静些。”两位老人被吵得脑袋发晕,打发他们出去。 幕琉拉着冷斐然出了屋子,甜甜说道,“斐然哥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冷斐然一脸的无奈,远远瞧见过来的慕清。 “二皇子,怎么和琉儿在一起。”慕清走到冷斐然面前,“琉儿,不要胡闹,回去你母亲那里。” 幕琉拉着冷斐然的袖口,不想离开,又不知道怎么办。 从她记事起到现在,向来爹爹见了她,都是和颜悦色,就是犯了错,也没见慕清这般严肃。 “幕大人,让幕琉陪我玩会儿吧。”冷斐然看着幕琉一脸的乞求,水汪汪地瞅着他,让他心里发软。 幕琉听到冷斐然的声音,才意识道,他好像一直都默默的听自己说话,嘟嘟嘴,有些不高兴,又不是哑巴,干嘛不说话。 “那好,琉儿不懂礼数之处,冒犯之处,还望二皇子多担待。”幕清看着两个孩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你是皇子,你会说话啊!”慕清一走,幕琉又变成了一个话唠。 “嗯。”冷斐然稍微哼了一声,瞅着幕琉拉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被一个肉球攥住,就像筷子上串着一个白菜丸子。 幕琉拉着冷斐然在厨房里闹腾了一中午,打翻了盛面的大盆,两人被扑了一身的面。 “小祖宗,别闹了。”张妈妈伺候完主子用膳回来,就看鸡飞狗跳的厨房,一帮丫鬟仆从都灰头土脸,追着两个小家伙跑,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相府小姐,他们那一个都得罪不起,也就做个样子,阻拦一下。 “抓不到,抓不到。”幕琉边跑边朝后喊,还伴着鬼脸。 冷斐然转头盯着幕琉,紧抿的嘴唇勾出一丝浅笑,这个家伙真有意思,这一刻,他抛去烦恼悲伤,只想痛痛快快的大闹一场。 今日他本不愿意陪祖母来这里,他的母妃前不久刚刚病逝,他没有任何心思。 “你开心了吗?”幕琉拉着冷斐然藏在假山后面,拍着身上的面灰,“日常都是青梧哥哥陪我玩。” “青梧是谁?”冷斐然不解,他的三个哥哥,好像没有一个叫青梧的。 “是隔壁大将军家的青梧哥哥,他人可好了,下次你来了,我们一起玩。”幕琉没有注意到冷斐然突然的失落,笑得像个白痴。 “哼。”冷斐然拍了一下幕琉的头,摇摇头,叹道,“好傻。” 下午,太后带着冷斐然离开了幕家,幕府一行人站在门口恭送,乔装的宫人在门外等候,搀扶着太后上了马车,冷斐然盯着人群后面的小脑袋,“幕琉,我记住你了。” 这边,天天跑厨房的傻丫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三章 小姐是戏精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又十年后,有人中年迟暮朱颜去,有人却似水年华方正好,时光催人老,才催人长大。 晨光透过纱幔,照进屋子,明媚一片,床上的被子裹成小小的一团,静悄悄的卧室,幕琉睡的死沉死沉。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端着洗脸水的侍女进来,挽起床缦,“小姐,今日食馆一周年庆典,你怎么还在这里睡觉。” “食馆。”幕琉乱糟糟的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懒洋洋的念叨,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小沫,我爹在家?”幕琉转头看了一眼收拾床铺的沫沫,将水拍在脸上,拿着毛巾上搓下搓。 “老爷大清早就上朝去了。” “我娘在家?” “二夫人一早就和大夫人去老太太处请安了。” “我哥哥们在家?” “小姐,别问了,今天大家都不在,小姐趁机赶紧出府吧。” 沫沫帮幕琉洗漱完毕,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当看到庭院长廊里站着的幕月后,幕琉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遮手对沐沐低语道,“你不是说都出去了吗?” “哎呀,忘了三少爷。”沐沐抚摸着脑袋,傻呵呵的笑道,“小姐怎么办?” “你这脑子。”幕琉一巴掌轻轻拍在沐沐的脑门。 长廊里的少年,长身玉立,披着铅墨的发丝,白衣上面绘着墨竹,清素淡雅,一双桃花眼风情万千,楚楚细腰环着玉带,远望去压根就是女子的身形。 “三哥。”幕琉走过去,垂头丧气地爬在廊前栏杆上。 幕月低头瞧着幕琉,宠溺的拍拍头,“母亲知道你会出去,派我大清早在这里守着。” “你放我出去吧,我都被关了一周了,三哥哥。”幕琉吸吸鼻子,假装要哭。 “你这丫头,昨天还不是偷跑出去了,母亲说了不准出去。” “这么温柔的声音怎么这么无情。”幕琉继续,装模作样举着手指,“三哥,今天让我出去,我发誓明天就不出去了。” “你天天这么说。”幕月瞧着湖里的金鱼,端起旁边的鱼食,撒了几颗。 “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出去,我就去告诉母亲,你。”幕琉一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威胁起幕月。 “就告诉我母亲,我怎么了?”幕月风清云淡,他倒要看看这傻妹妹要拿什么威胁自己。 “我就告诉母亲,你和太子乱搞。”幕琉说完,窜到沐沐背后躲起来。 幕月闻声,端在手中的瓷碗微抖,神色一惊,立马又恢复了正常,“你在外面少听些胡言乱语。” 幕月眯着眼睛,阴柔的朝着幕琉笑道,“还不回去。” 幕琉感觉到幕月生气了,认怂地拉着沐沐道,“不出去就不出去,我们回去。” 她虽然在幕府被宠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个哥哥,尤其是幕月,明明平日看起来最和善的人,生起气来,却是她最怕的人。 “哎。”幕琉坐立难安,瘫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小姐。”沐沐拄着胳膊,“怎么办?” “有了。”幕琉想出了一个鬼主意,拉起沐沐去了后院。 幕琉骑在墙上,才知道什么叫做高墙,在里面踩着梯子上来不觉得高,一瞧外面,她跳下去不得摔断一条腿。 “小姐,要不下来吧。”沐沐挪过去梯子。 “拿走,我今天就是在上面坐一天也不下去。”幕琉看着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心早就飞去了食馆。 “你也不怕丢了我们幕府的脸。”幕月知道幕琉必定想尽办法逃出去,不放心过来瞧瞧,果真,居然都翻起了墙。 “三哥。”幕琉跨在墙上,满肚子委屈,开始哭爹喊娘,“我命真苦,哥哥都欺负我,我在这相府有什么活头。” 幕月摇摇头,不耐其烦,转头对着后面的几个仆从道,“你们几个去外面给小姐架个梯子,小心,别摔倒了。” 众人扶着梯子,幕琉嘚瑟地下了墙,一溜烟去了食馆。 食馆门口,鞭炮噼里啪啦,鼓乐齐奏,舞动的狮子欢迎八方来客。 几年前这食馆还是个小面馆,后来听说来了位食神,所做菜品不仅新奇独到,而且甚是好吃,令人回味无穷,有了这位神秘食神的加持,食馆渐渐发展为京都第一酒楼。 “祖宗,你可来了。”食馆老板看到幕琉,赶紧迎上去。 “耽搁了。”幕琉换完衣服,进了厨房。 “师父,你来了。”厨房里的厨子们看到幕琉,赶紧放下手中的家伙,齐声问候。 “我检查检查你们的菜品。”幕琉一道菜一道菜的仔细观察,四个大汉规规矩矩跟在一个小姑娘后面,点头弯腰,场面十分滑稽。 “这道辣子酥肉,再放两片姜,就完美了。”幕琉挨个点评,一旁的侍从拿着小本,认真的记录在册。 ...... 今日食馆年庆,所有的菜都是食馆的招牌菜,美酒佳肴,各色珍馐,香气四溢,而且全场打折,一时所有楼层挤满了人,幕琉亲自上手,做了一桌新菜品。 “今日,我们的食仙亲自做了一桌新菜,将选出十位幸运的食客,免费品尝。”食馆老板站在台子上宣布,地下一片喝彩声,气氛炒到了**。 幕琉从厨房出来,坐在二楼雅间,看着楼下名流满座,达官显贵无数,倒也不是十分满足。 京都的名门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爹要是知道她跑来食馆当厨子,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食仙,这是你的那份。”食馆老板抱来一箱子金子,“按当初的约定,五五分成。” 幕琉抱过箱子,盯着明晃晃的金子,等她攒够了钱,就自己开家食馆,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王老板,我先走了。” “我送食神出去。”王老板点头哈腰,幕琉倒不觉得自在,“王老板留步,我自己出去。” 这边,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屋里说着话,下人进来报告道,“夫人们,小姐又出去了。” “哎。”二夫人叹息,气得轻拍大腿,“这孩子可愁死我了,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莫要太担心,这孩子被自小被全家宠惯着,做事任性了些。”大夫人宽慰道,“她倒是怕她三个哥哥,等词儿回来了,我让他再去劝劝。” “姐姐,你说琉儿整天往外跑,可怎么嫁的出去。” “琉儿生的这般水灵,又机灵,怎么会嫁不出去。”大夫人拉着二夫人的手,“我听老太太说,过几日太后让她带琉儿进宫,有意要指婚,只是不知道是太子还是二皇子。” “太子到现在还未成家,我确实也听说,过几日皇城请各家名门妙龄的女子进宫,择选太子妃。”二夫人毫无喜色,“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真不愿这孩子嫁进去。” “太后颇喜欢琉儿,这就要看琉儿的命运了,你莫不要太担心。”大夫人也心里苦闷,大儿子幕楚远在北疆征战,已经三年未归,眼下孙子已经三岁,至今还未见过他爹的面。 正想着,流珠抱着幕玄进来,“儿媳给两位母亲请安。” “快起来吧。”大夫人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过几日,你随你祖母和琉儿进宫,你心思沉细,识得大体,盯着琉儿,别让她惹事了。” 流珠娴静地坐在一旁,缓缓回道,“母亲放心,我知道了,自会看紧小妹。” 流珠虽不是豪门世家之女,祖父是当代著名的大文豪,门下学生众多,慕清十分敬佩老先生,时常带着大儿子幕楚前去拜访受教,希望儿子多些文雅,不要整日舞刀弄枪,结果幕楚倒没学到多少文雅,却把人家的孙女骗到了幕府,成了幕府少夫人。 晚间,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 “府里换新厨子了,今天的饭菜,如此可口。”幕清吃的欢喜,转身对旁边的两位夫人道,“过几日,琉儿要进宫了,你们好好收拾一番。” 幕琉嘴里刚塞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道,“什么,我要进宫。” 慕清看着幕琉,连连摇头,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别人家的女儿,自家的女儿,人家的是小棉袄,自家的是防弹衣。 “能不能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明日让嬷嬷来教教她礼仪。”慕清吩咐,“要是这次再气走嬷嬷,就禁足一月别出门。” “爹,换个惩罚的方式行不行。”幕琉什么都不怕,就怕禁足,她的食馆,她的小钱钱。 “你还敢说。”慕清站起来,微怒地拍着桌子,“今天,偷跑出去干嘛了?” “爹,你不知道,我今天翻墙出去没带钱,饿了一天。”幕琉一看慕清这架势,丢了鸡腿,咣当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慕清的大腿,可怜巴巴道。 沐沐简直佩服自家小姐这戏精附体的骚操作,暗道,“厉害。” “怎么没带钱,饿了一天,爹看看饿瘦了没有。”慕清瞬间没了宰相的威严,赶紧拉着女儿左瞧右瞧,“好像瘦了。” 桌子旁边的众人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一脸佩服的瞧着幕琉,就差鼓掌了。 “月儿,你怎么不给你妹妹钱,她出去逛,没有银两怎么行。”慕清转身说着幕月,幕琉在身后超幕月做了个鬼脸。 幕月一脸懵逼,内心叹道,“父亲大人,咱是不是跑题了。” 二夫人看着幕琉,递了个脸色,唇语道,“安分点。” 幕琉便安安分分的落了座。 饭后各自散去,幕琉陪着二夫人到了别院,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只想着早些去睡觉,结果二夫人拉着幕琉非要进行一番慈母的教导。 幕琉趴在桌上,听着那些早就倒背如流的话,越来越困,索性枕着胳膊睡着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二夫人在榻上瞧着爬在桌上睡着的幕琉,愁意渐起。 她素来体弱多病,自打她嫁进来,没有受过半点委屈,与大夫人也情同姐妹,虽然膝下无儿子,倒也还算圆满,转眼没想到女儿到了婚嫁之年,幸运如她遇到良人也好,若是嫁给负心之人,一辈子倒是不得安宁。 第四章 三哥的秘密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琉顶着华丽的头饰,困意未消,斜着瞳睨着眉前的琉璃步摇,好生烦闷。 今日在屋里被丫鬟婆子折腾了一早上,又是化妆又是换衣,不就给太子选妃,至于如此隆重,她才不要嫁给太子,她要嫁的人是青梧哥哥。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不知道青梧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在北疆怎么样。 三年前,北疆敌军入侵,大将军青鸿带着儿子青梧远征北疆,她的大哥幕楚也随军北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未见,思之如狂。 “琉儿,在宫中一定要听话。”二夫人拉着幕琉的手叮嘱道。 “琉儿,千万不要惹事。”大夫人也随后道,“你母亲身体不好,不要让她担心。” “琉儿,一定要听你嫂嫂的话。”慕清也知道自家闺女什么德行,真是不省心。 “小妹,宫中不比家里,君臣礼数,不可僭越。”幕词刚刚办完公务从尚书司回来,看着家门口一大群人送老太太和幕琉等人进宫,平日在家看都看不住的闯祸精,第一次进宫,不知又要惹什么事。 “知道了,知道了。”幕琉不耐烦,她又不是混世小魔王,就是平日里气走教女红的嬷嬷,教弹琴的先生,把笔墨泼了先生一身.......  在家炸厨房,溜出家门去外面当厨子等小事,至于这般不放心的样子。 时间渐渐流逝,幕府众人是提心吊胆,坐立不安,食不下咽,心思全记挂着宫里。 数十辆华丽的马车驶进宫门,停在朝阳殿前,夫人小姐们都是精心打扮,下了马车,整理仪容,等待传宣。 老太太身体欠佳,一进宫就被太后早早接去了寒辉殿,寒辉殿是太后的寝宫。 晌午的太阳也异常毒辣,幕琉热得难受,伸手准备解开外衣的褂子。 “咳咳。”流珠干咳几声,递给幕琉眼色,幕琉学着流珠规规矩矩地站立。 “皇后招见,各位夫人,小姐,请。”公公在殿前喧喊,一行人排着长队,缓缓进入宫殿。 殿内已经设好了宴席,皇后坐在凤座上接受众人行礼,礼毕各位按次序落了座,上面的人悠悠开口。 “辛苦众位了,今日邀请各位小姐前来,想必大家都知道,太子早已到成家的年纪,至今未有婚娶,晚间太子过来,你们相互瞧瞧。” “是。”众人恭恭谨谨地答道。 接下来,无非是些闲聊,向皇后介绍一下自己是那家闺女,擅长什么,幕琉听着无趣,时不时打盹。 “琉儿。”流珠撞了一下幕琉的胳膊,低声道,“皇后在叫你。” 幕琉朝着皇后看了看,立马站起来,“小女幕琉,见过皇后娘娘。” “早就听太后说幕大人的女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今日算是见了。”皇后瞧着幕琉,一身粉衣冉冉,上面还绣着银蝶,没有别家姑娘成熟大气,多了一丝天真烂漫。 上面的人问一句,下面的人答一句,本应该闲聊的轻松却十分严肃,幕琉倍感压抑。 “儿臣参见母亲。”高大的身躯从门口进来,太子冷玄然一身墨衣,上面用金丝绣着麒麟,金冠束发,高大英俊,清冷的面容有一丝疲惫,眼神凛冽。 后面跟着一位少年,柔柔弱弱,素淡清雅,白带扎着头发,披在肩前,望其风采,在座的小姐们都黯然失色。 “嫂子,三哥怎么也来了?”幕琉坐下来,偷偷对流珠道。 “他是太子的幕僚,在这里也很正常。”流珠看着随太子落座的少年,心里牵挂幕楚,她刚怀孕,他就北上,一别三年,日夜思念。 “那就是南国第一美男幕月。”底下的人私私议论,平日里幕月深居简出,她们只闻其名,从未见过,没想到才貌如此惊人。 冷玄然瞧了一眼身旁的幕月,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勾唇一笑。 幕琉目不转睛的盯着座上的两人,太子这瞅自家哥哥的眼神不对啊,难道外面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太子和三哥有奸情。 随后,皇后带着众人在御花园赏花吃茶,太子陪同,不知不觉到了天暮,宫里亮起了灯。 晚宴过半,幕琉瞧着里面闹闹哄哄,悄悄溜出来透气,沿着宫墙闲逛,最终迷了路,她第一次来皇宫,没想到皇宫这么大。 “这儿下午好像来过。”幕琉瞧着假山,“这是御花园,该怎么回去?” 正思考着,听到假山后面有人言语,“有人。”幕琉赶紧走过去,准备问路。 “阿月。”冷玄然将幕月抵在假山旁,用手挑着幕月的脸,“你这是吃醋了。” “放开。”幕月别着脸,浅浅的月光洒在娇好的面容上,衬得月下的人更加动人。 “我不放,你怎么办。”冷玄然更贴近了一份,暧昧渐生,“你逃不掉的。” 幕琉借着月光看到这一幕,晴天霹雳,石化在原地,脑袋空白一片。 “谁。”幕月瞧见了地上的影子,看不清面容,瞧着轮廓,是位女子。 冷玄然放开幕月,抽出腰后的匕首,走了过去。 幕琉反应过来,顾不上一切,拼了命的跑开,头上的步摇跌落在地,来不及捡起。 冷玄然走过来,瞧不见人影,捡起地上的琉璃步摇,“阿月,这是谁的步摇,你应当知道吧。” “你想怎样?”幕月准备抢过步摇,冷玄然反手将步摇揣进袖中,另一只手将幕月环在胸前,“乖乖听话,我就放过你妹妹。” 幕月气愤地瞅着眼前的男子,挣扎了半晌,“好,你放过琉儿。” 月色朦胧又冰凉,世间的条条框框约束着人心,不是所有的眷恋都会得到认可,一个未来太子,一个深居雅士,万般纠葛,千般嗔怨,道不明,说不清。 第五章 提史大人送回家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红墙金瓦,宫灯摇曳,幕琉一直跑一直跑,不敢停下,恐慌至极。 前面有扇打开的门,幕琉立马钻了进去,靠在门后喘息了良久才平复下来,定眼一瞧。 院里颇为萧条,仿似好久无人居住,没有点一盏灯,石阶小道两旁,阴森的竹林,风吹动竹叶,瑟瑟作响,在月光下,像暗夜的幽灵,张牙舞爪。 “好恐怖。”幕琉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穿过竹林,后面的屋子,窗口散发着微微烛光,看来有人在里面,这般冷清,莫不是冷宫。 幕琉轻手蹑脚走到窗户前,轻轻点开窗户上的纸,刚要往里看,突然感觉脖颈一凉。 “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冰凉的剑刃低着幕琉白皙的脖颈,身后冷俊的男子质问道。 “好汉饶命。”幕琉差点吓失魂,哆哆嗦嗦,“我就是迷路了。” “夜离,带进来。”屋里男子温凉的声音传来,辨别不出语气里的情绪,夜离带着幕琉进了屋。 “我真得只是迷路了,我是相府的小姐,你们,你们,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幕琉不敢抬头,颤抖着身子,语无伦次。 “相府小姐。”冷斐然听着发抖的声音,这姑娘应该被吓坏了,“谁说要杀你了。” 幕琉一听,抬起头,面前的男子俊雅非凡,浅蓝色的外衣套着薄纱,五官挺立,黑如曜石的瞳孔,深邃无比,好像黑洞一样,要把人吸进去,总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为何坐在轮椅上,一股寂寞撒满全身。 “你不杀我,你是谁,我来参加宴席,迷了路。”幕琉照实说道,“你能不能派人送我回去。” “主子,这。”夜离有所猜疑。 “无妨,我正要回去,这个时候宴席早已散了,官眷早已出了宫,我直接送你去相府。”冷斐然摆摆手,若真是相府小姐,她会让他送她回相府的。 夜离的话咽回喉咙,不悦地冷哼一声,推着冷斐然准备离开。 “你不走。”冷斐然看着杵在原地不动的幕琉,当年的小肉团已经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只是这呆呆萌萌的傻,还是一如当年。 转瞬三人已经出了宫门。 “多谢了,我瞧你应该身份也不低,你怎么称呼啊?"幕琉在马车里摇晃着脑袋,说个不停,“你去皇宫干嘛?。” 冷斐然沉着脸,懒得说话,想起多年以前,他唯一一次去相府,十年过去了,她怎还是这般话多。 “你到底是谁啊?”幕琉就不信问不出他是谁。 “姑娘幕府到了。”夜离掀开车帘,朝车里说道。 幕琉下了马车,看见黑着脸站在门口的幕词,知道做错了事,低头跑过去。 “幕大人。”夜离走过来朝幕词打招呼,指着幕琉,“可是幕府小姐?” “是小妹。”幕词瞪了幕琉一眼,“你又闯祸了。” “二哥。”幕琉拉着幕词的胳膊撒娇,“我迷路了。” “既然是幕府小姐,人已经送到,我们告辞了。”夜离跳上马车。 “提史大人可在车上。”幕词走到车前,看着夜里问道,夜离点点头。 “多谢提史大人送舍妹回来。”幕词朝着车里喊道,“改日我去提史大人府道谢。” 提史大人,幕琉再一次石化,当朝二皇子夜斐然,赐封号提史大人,掌管提史司,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惨无人道,京都人提及此人,比阎王爷还恐怖。 提史司是什么地方,那是犯人只要进去,连骨头都不留的地方,直接由皇上调遣,监督百官,查办重大案件。 “幕词兄客气了,夜离,走吧。”马车的人未出来,吩咐了一句,夜离驾着马车离开。 “哥哥,和提史大人关系很好吗?”幕琉听得提史大人对幕词以兄弟相称,写满一脸的疑惑。 “一起办公久了,自然熟悉了。”幕词淡淡道,“你怎么碰到提史大人的?” 幕琉脑袋里想起御花园的一幕,二哥和三哥,不会都是短袖吧,一个太子,一个提史大人,幕琉简直不敢往下想。 “你在想什么?”幕词敲着发呆的幕琉,“爹爹,母亲们都在大厅,很是担心。” “奥奥。”幕词瞅着傻呆呆的幕琉,都不忍心骂她。 幕府大厅,灯火通明,慕清沉着脸坐在主位,厉声喝道,“千叮咛万嘱咐,你当耳边风了,你还搞失踪。” “你爹的老脸让你丢尽了,你简直无法无天了,看来你逼着我用家法了。”幕清站起来,拍着自己的面颊,气愤道。 “哇,爹爹,我知道错了。”幕琉想着今晚皇宫的一幕幕,不禁感到害怕,被这一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一众人那里见过幕琉这般恸哭流涕,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大夫人拉了拉慕清的衣袖,“老爷,琉儿莫不是受了惊吓,哭成这样子。” “你还有理了,又哭起来,这招对你爹没用了。”慕清虽然嘴上依旧强硬,背在后面的手,打手势让大家出来劝劝。 众人在厅里吓得不敢说话,相互瞅来瞅去,看到慕清暗中的手势,瞬间明了。 “爹爹,妹妹初次进宫,迷路自然很正常。”慕词赶紧站过来,对着幕清道。 “老爷,琉儿平安归来了,就算了吧。”大夫人递给二夫人眼色,附和着。 “老爷,琉儿哭成这样子,定是有事,就不要计较了。”二夫人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也不忍心再责怪。 “老爷,你就不要责罚小姐了。” “爹爹,小妹今日走丢,我也有责任。” ....... 看到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大家对自己如此疼爱,幕琉感到幸福无比,心中升起暖暖的感激之情,控制不住情绪,哭得更加厉害。 这下众人彻底慌了。 “琉儿,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二夫人跑过去,抱着女儿,也哭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哥哥说啊。”幕词也搞不明白,难道提史大人欺负她了。 提史大人冷斐然躺在榻子上,莫名打了一个喷嚏,难道谁想我了? “爹爹不罚你了,我的小棉袄,到底怎么了?”幸好朝廷百官不知道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威严十足的宰相大人,在家简直是活生生的女儿奴,这种反萌差,简直不可言说。 “我就是感觉自己太幸福了,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幕琉抽泣道。 “哎,这傻孩子。”气氛一秒由紧张变成轻松,众人又相互一瞅,散了散了,该休息了。 幕琉破涕为笑,跑过去抱着慕清,“让爹爹担心了,我以后会听话的。” 慕清感觉女儿真的长大了,听到幕琉懂事的话,激动的趴在大夫人肩膀上哭,“琉儿第一次让我这么欣慰,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大夫人拍拍慕清的肩膀,内心道,“老爷等明天她还是个小魔王,你不要想多了。” “我回来了。”幕月走进来,看着大厅里正准备散去的人群,“发生什么事情了?” 突然,幕月感到莫名的紧张,不会幕琉把他和太子的事告诉了家人,立马跪在地上,“我错了。” “知道错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不知道家里人担心。”慕清严肃地看着慕清,“家法伺候。” 幕月乞求的眼神瞅着众人。 “好困,妹妹我们早些去歇息吧。”大夫人打着哈欠,拉着二夫人出了大厅。 “哎呀,我今晚还要去读一本好书,怎么忘了。”幕词从幕月身边走过,“三弟,要好好跪着奥。” “三哥,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说的,我先去消化几天,我先去睡了。”幕琉拉着沫沫笑嘻嘻地跑开。 “爹,为何不惩罚妹妹,我只是晚归,她可是失踪啊。”幕月举着藤条,控诉不公平的对待。 慕清直接假装没听见,缓缓走了出去。 “我的老天,怎么可以这样子。”空荡荡的大厅,等人都走了,慕月将手中举着的藤条放在桌子上,起身拍拍土,回了屋子睡觉。 慕清在柱子后面看着众人离去,折回大厅,将桌子上的藤条拿在手中,他的四个孩子皆是善良有才,虽然琉儿有些顽劣,到是心直口快,洒脱之人,只是这月儿,心思隐匿,才谋过人,极为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叫人难以看明白。 眼下的幸福不知会维持到何日,他不能一辈子护着他们的周全,将来他们的路要自己来走,是非对错,爱恨情仇,都要他们自己来承受。 第六章 三哥的情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幕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眯着睡眼瞧着屋里四下无人,坐在床上围着被子大喊,“沐沐。” “人都哪里去了?”幕琉喊了三四声,见无人应和,孤自下床,往外走去,刚打开门。 “小姐,你醒了。”沐沐谄笑着走进来伺候。 “今日府里怎么如此安静?”幕琉纳闷不已。 “小姐不知道吧,听闻皇宫出事了,昨晚后半夜,三皇子生母韦贵妃突然暴毙而亡。”沐沐附在幕琉耳边,“老爷和少爷们一大清早就进了宫。” 说到皇家,当今圣上冷聂可以说真是是三宫六院二十七嫔妃,尊贵的却只有皇后和三个贵妃,大皇子冷玄然和大公主冷清然为皇后所生,十年前,二皇子冷斐然的母亲悦贵妃妃患疾病去世,二皇子就让膝下无子的怜贵妃抚养,眼下最得宠的是韦贵妃,生了三皇子冷亦然和二公主冷沁然。 生在皇家不由人,只能听天由命的过一辈子,宫外的人羡慕宫里的人锦衣玉食,宫里的人羡慕宫外的人自由。 幕琉没有料到多年以后,自己也会站在这深宫别院里,不知是何般滋味,历历往事在眼前闪过,心里空荡无比。 “昨夜发生的事可真多。”幕琉穿好衣服,唤着沐沐,“一起去食馆瞧瞧。” 因为贵妃的丧事,京都大街不得喧哗,所有喜庆之事都暂停,掌管秩序的京都府司加派人手,来回巡逻。 食馆比往日也是清静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的食客在饭桌前高谈阔论。 “食神大人,你来了。”王掌柜瞧见幕琉,迎上去。 “小姑奶奶你坐,这是刚到的西湖龙井,给你沏上。”王掌柜今日颇为殷勤,幕琉料到定是有事求于自己。 “王掌柜这是有事?”幕琉端着清茶,狡黠的眸子斜视着王掌柜。 王掌柜拖着发福的身材,一脸横肉,谄笑道,“刚刚宫里来了人,宣旨让食神大人去宫里办丧宴,陛下也想目睹一下食神的风采。” ”我去,他奶奶个腿的。”幕琉内心大骂,一口茶喷了出来,暗道,“皇帝见了我,全天下不都知道了,可不去那就是抗旨,要斩头的,如何是好?” “食神,你看这该怎么办?”王老板转着玉扳指,虽试探着问道,但是知道幕琉无法推脱。 幕琉思考了半天道,缓缓站起来道,“王老板,这次我去,不过我们的合作到此为之,以后食馆我不会再来了。” “哎,食神大人,这是为何?”王老板不解,没了食神,他的食馆要如何维持在京都一家独大的地位,急忙起身,再三挽留,好言好语都说尽了,幕琉是决意离开。 晚间,幕琉和沐沐才回了幕府。 幕琉闷闷不乐,沐浴完毕,披着长长的乌丝,蜷着腿坐在床前的榻子上发呆,宛如雨后白莲,含苞初绽,娇美可怜,芳气袭人。 “小姐,为何今日拒绝王掌柜的合作?”沐沐坐在幕琉旁边,问道。 “当初,他还是那小食馆清贫的掌柜,为人忠厚,诚信真诚,现在成了大酒楼的大老板,他早已失去了那份忠善。”幕琉转头,吩咐沐沐道了一杯热茶,“就像今日他沏的茶,早已失去了多年前我在那个小食馆喝的味道。” 多年前,幕琉就打算在外面靠厨艺积攒点小钱,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在幕后进行。 她被偷了银子,走得饥渴难安,巧遇一家小食馆,生意十分冷淡,食馆的老板是个敦厚的善良人,哪怕她身无分文,还是热情的招待了她,她与他达成约定,她掌管厨房,教会他的厨子各色菜式,所得银子五五分成,而且她的样子不得外传。 那日食馆庆典,她拿着银子从食馆出来,看着他迎进去无数达官显贵,对于那些普普通通前来品菜的人,却拒之门外,食馆的菜价也一升再升,早已非平常人能消费的起,而他给她的银子,明显分量不足。 “那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沐沐,我们自己开一家食馆怎么样?”幕琉这几年攒的钱开一家小食馆还是够的。 “小姐,老爷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们的。”沐沐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我要让爹爹心甘情愿的同意。”幕琉心中已有打算,眼睛弯成月牙,梨涡浅浅。 幕月踏着夜色到幕琉的小院,看见屋里灯亮,轻敲木门。 “三公子。”沐沐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 “小妹可睡下了?“ “没有。”沐沐侧身让开,朝着里屋喊,“小姐,三少爷来了。” 幕琉披着外衣,伸着腰走出来,“沐沐,你去休息吧,我和三哥说说话。” 幕月坐在桌子前,将袖中的琉璃步摇放在桌上,“收好了。” “三哥,外界传的那些都是真的?”幕琉看着步摇,上面镶嵌的红宝石,晶莹剔透,泛着明光。 幕月沉默不语,安静如处子,他极力掩饰隐瞒的,其实早就传扬的沸沸扬扬。 “三哥,我左思右想,我会支持你的。”幕琉一向心直口快,昨夜她辗转反侧,最后也想通了。 “小丫头,你懂什么。”幕月伸着胳膊摸摸幕琉的头,“早些休息,这些事不要对家里人提及。” “早晚是瞒不住的,三哥要不和太子私奔吧。” 幕月噗嗤一笑,“真是个傻姑娘,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多年后,她终于明白她确实傻得可以,看着她的三哥最终郁郁而死,她绝不会如今这般说辞,寻常人家世道都所不容,更不要说皇家,江山和他,他还是选择了江山而不是她的三哥。 “三哥,可曾想过离开太子。" 离开他吗?他自从五岁起就成了他的陪读,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外面的传闻或多或少总有些夸张,他早已分辨不清对他的感情,唯一确定的是他早已习惯了与他相处的模式,无关乎风月,他对太子是无条件的信任和陪伴。 “快休息吧。”幕月起身离开,颀长的身影格外单薄。 幕琉看着渐远的背影,默念,“三哥,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生而洒脱飘逸的人,最终还是困在感情里,他不恨这般身子,只恨世间的情太薄,薄到他为他宁可背负全天下的骂名,而他否了所有的过往,一丝容不得他存活在这世上,他成了他的人生污点,他却是他死前都念回的人。 问心二十载,不得一痴人。 第七章 提史大人的腿疾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夜色沉沉,让人清醒又迷惑,卸下白昼时的伪装,瞧着镜子里的脸,却辨不清是不是真实的自己。 深宫围院,镜中人影憔悴,怜贵妃屏退所有的侍女,坐在梳妆台前,脸上的表情琢磨不透,却阴森的让人全是发麻。 “韦贵妃,下一个是不是该我了,她为了他儿子终于出手了吗?”怜贵妃自言自语,有些疯癫。 “姐姐,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生了他的孩子,陛下真是可怜人,至今都不知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从何时起,剩下的就只有浓浓的恨意,至今未曾消减半分。 提史大人府,冷斐然在书房擦拭着宝剑,利刃闪着寒光,映着薄凉的面容,漫不经心的神色暗藏一抹阴狠。 “刚刚太后身边的嬷嬷来了,带着太后的口谕,要主子明日丧宴后到寒辉殿。”夜离进来禀告,略有担心。 “知道了。”冷斐然将剑插回剑鞘,放在架子上,“沈凉墨可来了。” “沈姑娘在外面等候。” “请她进来吧。”冷斐然转动轮椅的轮子,滑下台阶。 “提史大人,我要开始了。”沈凉墨打开药箱,神色严肃,紧皱着眉头,火苗烧过的银针刺入毫无知觉的双腿。 天资过人,锋芒太露,就会惹得人神共愤,以至于连最亲近的人都处心积虑地毁掉自己。 “长年的毒素才导致这般,早已蔓延,损伤了心肺,要彻底治好,至少需要一年。”沈凉墨收拾好药箱,“这种毒素无色无味,日积月累才慢慢发作,若不在意自然是无法察觉。” “劳烦,姑娘就暂居王府,为我治疗。”冷斐然抱着胳膊,对沈凉墨作揖。 “王爷客气了,王爷愿意为我沈家洗刷冤屈,我自当为王爷效力。”沈凉墨跪倒在地。 她的家族是医药世家,出过多位医仙,却远离朝堂,但是她的叔父却志在仕途,刚刚在朝中做了太医,却莫名涉及了案子,刚进宫的新嫔妃滑了胎,结果查出药有问题,沈家满门被关入狱中。 沈凉墨自幼读遍医书,医术也十分了得,冷斐然在提审时,她瞧出他的腿可以医治,便自荐,而条件就是冷斐然必须还沈家一个清白。 “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查的。”冷斐然吩咐夜离带着沈墨凉下去。 长袖拂过,桌上的瓷碗碎了一地,冷斐然双手扶着腿颤抖不已,失望痛心,“姨娘真是好狠的心。” 更深一层关系来说,这怜贵妃是冷斐然生母悦贵妃的表妹,两人当初一起进宫,深得圣宠,冷斐然一直称呼她为姨娘。 怪不得这些年怎么治都治不好,他开始不相信府里的郎中,皇上也派御来瞧,皆说是不治之症。 “主子,这是?”夜离进来看到这一幕,知道他心里苦闷,便没有再说什么。 “你去查查当年我娘和姨娘的事,记住不要让姨娘察觉。” “是。” 庭院里落英缤纷,微分习习,十分凉快。 冷斐然摇着轮椅出了屋子,星河万里,他是如此孤寂落寞,想起昨夜里的幕琉,斗转星移,昔日胖乎乎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而他却从翩翩公子成了恶名昭著的提史大人。 一年,他能等到吗?等他重新站起来,她会在那里。 第八章 食神是你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后宫哀乐绕梁,白布遮着青瓦红墙,宫女公公,士卫司官皆头戴白棱,面色深重,在韦贵妃的寝宫匆匆的进出。 从宫外佛寺来诵经的僧人在庭院坐成一片,嗡嗡嗡地诵经声在闷热的夏日吵得人烦躁不已。 冷斐然和太子穿着孝衣,一进门就看到三皇子冷亦然和二公主冷沁然爬在灵前痛哭。 “贵妃已仙逝,三弟不要太过于伤心了。”太子和冷斐然祭奠完,太子握着冷亦然的肩膀,安慰道。 冷亦然没有回应,依旧悲伤的抽泣,冷斐然跟在太子身后,冷眼瞧着,察觉到冷亦然布满血丝的眼底生出的一丝怨恨,看来贵妃之死绝不简单。 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小绵羊,万一是披着羊皮的狼,狡诈的猎人,伪装的狼,到底谁才是猎物。 “有趣。”出了庭院,冷斐然勾唇冷哼一声。 “二弟刚说什么?”太子以为冷斐然在对自己说话,回头问道。 “没有什么。”冷斐然转动轮椅,自己这双腿废了是该庆幸还是悲伤,他是不是也早就被盯上了。 中午,丧宴已经设好,听说特地请来了食馆的食神,这食神平日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人知道长成何般样子。 所谓丧宴就是皇帝,众皇妃皇子坐在一起吃顿饭,缅怀贵妃,只是所有饭菜都是素食,荤腥不沾。 “今贵妃去世,朕十分伤心,甚是没有胃口。”冷聂坐在主位,锦绣龙袍,威严十足,“今日丧宴,食神亲自下厨,你们尝尝。” “陛下,贵妃仙逝,你还是要保重身体。”皇后在旁边安慰道,冷聂没有动筷,谁也不敢先动。 “父皇不要太伤心,母亲自是希望父皇莫要太挂怀,父皇保重才是。”冷亦然站起来,朝着冷聂作揖,转身瞬间,低眸瞥了一眼上座的皇后,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冷斐然坐在冷亦然旁边,装作风轻云淡,不知一切。 “哎,动筷吧。”冷聂夹了一块豆腐,入口即化,没有一丝豆腐的味道,像果冻刺溜一下划过口腔,嗓子里冒出一股清香。 “食神之名,名不虚传。”冷聂品尝着其他菜,忘记了忧愁,赞不绝口。 众人也吃得高兴,这等厨艺简直甩了宫中御厨几条街,都欢快的讨论起了吃食,全然没有半分悲伤。 自古深宫皆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韦贵妃的死,也就寥寥数人悲痛难安,其他人也就做做样子,何谈悲伤。 “食神如此厉害,陛下为何不将他召入御膳房?”皇后疑惑问道。 “我原以为食神是浪的虚名,眼下我到是想见见这位食神了。”冷聂停住筷子,对旁边的公公道,“你去御膳房把食神招来,朕要赏赐。” 幕琉一清早就和沐沐乔装了一番,带着面纱进了宫,忙活了一早上,腰酸背痛,瘫在椅子上。 那些刚刚还在各种嘲讽的御厨,眼下静若寒蝉,一个个抓耳挠腮瞅着眼前的菜品,“真是天上的食仙下凡,能做出如此菜色,我等甘败下分。” “食神可在,陛下召见。”宝公公站在御膳房门口喊道,宝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公公,深得皇帝信任,一些位子低下的妃子都要巴结几分。 一群人簇拥着幕琉从御膳房出来,御膳房的主管赶紧迎去,指着幕琉,“这位就是食神了。” 着装简单朴素,所有头发挽成一小嘬,用紫色的玉带捆着,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轻纱掩面,一双清澈的眸子,流波婉转,俏皮可爱。 包公公一惊,简直出乎意料,没想到食仙居然是位女子,而且如此年轻,半晌才缓过神来,“食神请。” 幕琉弯腰行了礼,跟着包公公到了大殿。 “没想到食神是位如此年轻的女子。”冷聂颇为震惊,瞪大眼睛,仔细瞧着,感赞道,“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出色的厨艺,实在叫人惊叹。” 众人都被幕琉惊艳到了,千般万想,都没有料到食神居然是个小丫头。 “食神为何要面带轻纱?”皇后想瞧一瞧这女子的真容,总觉得身形有些熟悉,一时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幕琉的面纱上。 “回禀皇后,民女少时毁了面容,怕惊吓了各位主子,故才带着面纱。”幕琉理应称作臣女,唯恐暴露了身份,琢磨了半天,换成民女。 “倒是可怜。”皇后叹了一声,“如此年亲被毁了容貌,可如何嫁人。” “今日丧宴,食神办的不错,食神想要什么赏赐?”皇上龙颜大悦。 “我,我想请皇上恩准我入皇家御厨。”幕琉跪倒在地,磕着头,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这皇帝到底答不答应啊” “哈哈,朕刚好有此意,准。”冷聂严肃的脸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另外赏赐食神黄金万两。” “我擦,没想到皇帝这般爽快的答应了,还赐了黄金万两,万两,她要发财了。”幕琉内心暗想,两只眼睛都在冒着钱光。 宝公公端来红布覆盖的盘子,附身暗戳了一把发呆的幕琉,“食神,接赏吧。” “嗷嗷。”幕琉赶忙接过盘子,扣头道,“谢主隆恩。” “食神免礼平身。”冷聂莫名感觉这孩子有眼缘,甚是让人感到舒服,以后收个干女儿,随便封个小格格,给他每天做美味佳肴,甚好。 此时的幕琉后知后觉,瞅着一托盘的金条,说好的黄金万两,就几根金条,一下子仿佛从天上掉到了地下,皇家真是坑。 “明日,宝公公你亲自带着食神去御膳房报道。”冷聂起身吩咐道,“朕也乏了,各自散了。” 众人跪倒恭送冷聂离开。 “食神明日就要在皇宫当值了,进了宫,各种规矩都要学学。”皇后由嬷嬷搀扶着,走到幕琉面前。 “是,臣记下了。”幕琉行礼,目送皇后离开。 皇帝让宝公公亲自带幕琉去御膳房,可见对这位食神的抬爱,众人心里也明白,这位食神是讨得了皇上的欢喜,只是伴君如伴虎,妻儿尚且小心翼翼,更不要说一个宫中的厨子了。 之后众人也各自散去,幕琉站在旁边,瞧着离去的人群,表面客客套套,有几句是真心,皆是冰凉。 她知道皇家向来情薄,多年后,她家破人亡之际,才知皇家不是情薄,而是无情。 “哼,幕府养不起你吗?”冷斐然摇着轮椅,在幕琉面前挑挑眼,冷不丁冒出一句。 幕琉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结结巴巴道,“提史大人。” “食神怎么知道我是提史大人,果然是你,幕府小姐。”冷斐然漆黑的瞳孔盯得幕琉心里发毛。 “我不知道二皇子在说什么?”幕琉继续装傻,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敢直视。 “还要装傻,小丫头。”冷斐然靠近了些,他的嗅觉异常敏感于他人,这丫头多年来身上的这份独特的奶油面包味还是未变,刚才她走经来他就闻到了,十年前,是这味道,那夜,也是这味道。 “哼。”幕琉嗖一下跳开,抱着金条,慌乱地直接溜掉了,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提史大人。 “宫里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事找我。”冷斐然摇着轮椅喊道,这傻丫头到底为何要进这狼窝,他是想逃都逃不出去,不知道又会惹出何等事端。 “我疯了才找你。”幕琉边跑边念叨,紫萝衫被风吹起,像盛开的紫喇叭花,清婉娇美。 华丽的马车出了皇宫,行驶在繁华喧闹的大街。 “他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食神,太神奇了,我只见过他一面。”幕琉拖着腮,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以后躲着二皇子就是了。”沐沐听着幕琉念叨了一路,简直想粘上幕琉的嘴。 “吁。”马车停在食馆面前,幕琉怕身份曝光,谎称自己住在食馆。 “食神一定记得明日早些进宫。”宫人说完上了马车离开。 幕琉转身瞧着翻修过的食馆,琉璃金瓦,甚是气派,宾客络绎不绝。 王掌柜在瞧见了幕琉,不再如昔日那般谄媚地迎接,甩袖转身进去。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幕琉心里到底是有些怀念,转身对沐沐道,“沐沐,你说什么时候,咱们的食馆才能名动京都。” “拼小姐的厨艺,早晚的事。”沐沐俏皮的笑着,拉着幕琉,“小姐,我们去买东西吧。” 两人在大街逛的忘乎所以,买了一大堆的东西,高高兴兴的回了幕府,没有察觉到一直跟随着她们进了幕府才离去的人影。 提史大人府,冷斐然沐浴完,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衣,坐在桌案前,端起碗筷,怎么今日的晚饭这般不香了。 “主子,食神最后进了幕府。”夜离进来,闻到香气四溢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坐下一起吃吧。”冷斐然叫侍女添了一双碗筷。 夜离端起碗,狼吞虎咽,“真好吃,提史大人府的厨子可是天下名厨,和食神比,不知道那个厉害。” 冷斐然摇了摇头,同情起无知的夜离,幕府小姐居然是食神,看来日后他要进宫多瞧瞧了。 萌蠢的小兔子彻底被狡猾的狐狸盯上了,逃跑是不可能的。 “今日,你去见太后,太后可说了什么?”夜离想起丧宴后冷斐然去见太后的事,夜离虽然是冷斐然的贴身士卫,也算是冷斐然的知己兄弟,是当朝夜尚书家堂堂的最不受宠的庶子。 早年冷斐然的风采,那可是万人敬仰,少年天才,是皇帝最欣赏的儿子,只是悦妃一死,后来成了废腿的提史大人,只剩下了提史司里狠毒的恶名。 夜离与冷斐然同龄,自小彼此就是唯一的玩伴,夜离是冷斐然最忠实的小跟班,自然也不会拘谨,只是在外人面前,两人还是已主仆相称。 “还是那些早日娶妻生子的话,不过韦贵妃的死,太后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事。” 太后对冷斐然也是十分喜爱,之后冷斐然遭遇不幸,太后更是独宠这小孙子,只是现在太后年事已高,古稀之年,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风雨终归是要来的,怜贵妃那边,你怎么办?” “一年后,等沈墨凉治好我的双腿再说。”冷斐然放下碗筷,瞧着窗外,暮色已至,唯一一颗明星在灰蓝的天空闪烁,孤独又耀眼。 第九章 太子妃选定了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黄昏,夕阳斜垂,幕琉和沐顶着被映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格外可爱,刚跨进幕府门栏。 “小姐,你去哪里了,快去前厅,有大事。”小斯满头大汗,气吁吁地喘气。 幕琉提起裙摆,蹭的不见了人影,有时幕琉也怀疑她是被厨艺耽误的长跑冠军,要说这跑步的速度,都是自小从家逃跑锻炼出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幕琉在门口探探脑袋,看着坐上幕清一脸严肃,大夫人愁眉紧缩,母亲也低着头,压低声音,弱弱试探着问道。 “是太子选妃的事。”幕词一派正经,悠悠开口,她这个二哥简直就是家里的老干部。 幕琉心里倏然一紧张,暗道不好,“莫非三哥和太子的事暴露了。” “琉儿,你听爹爹说,天下好男儿万千,就是没有选上,咱再找。”幕清袖口沾沾泪花,心疼地瞧着幕琉,估计这孩子要伤心几日了。 “就是,咱不稀罕,琉儿千万不要伤心了。”大夫人拿着帕子的手拍着大腿,唉声叹气。 幕琉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是在说啥,“爹爹,娘,你们说什么?” 原本幕琉应该称呼大夫人大娘,但大夫人膝下无女,直接让幕琉称呼她为娘,所以对外也就称幕琉为嫡小姐。 “下午宫里来信,你没有选上太子妃。”二夫人拉过幕琉的手,“我们知道你心里难过。” 幕琉这才明白了,选不上她才高兴,要是选上了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爹爹去请求太子取消这门亲事,眼下到省心了。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幕琉眨巴着大眼睛,坐在椅子上,丢了一颗葡萄在嘴里,“你们有什么难过的,难道让我嫁进皇家才高兴。” “琉儿真不难过。”慕清还以为这孩子为了让他们安心,故意忍住悲伤。 “我真不,我自小就说过我要嫁给青梧哥哥。”幕琉无所谓,他太子爱娶谁娶谁。 “原来我儿心中已经有人了,青梧到是个好孩子,等青鸿回来了,我就去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事。” 幕清万万没有料到,青梧回来的那天,他的琉儿却披着凤冠霞帔进了提史大人府,成了提史大人妃。 “哎呀,这就好,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幕清转瞬笑的眼睛的皱纹成了一堆,拉着两位夫人,“没事了,咱们吃饭去。” “是啊,这下我们放心了,来人,准备饭菜。”大夫人笑呵呵的吩咐下人,对着二夫人道,“你也放心了。” “是啊,我刚才这心可悬着了,我自是不愿她进宫,这下可好了。”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幕琉瞧着欢欢喜喜去吃饭的三个人,真是乌云大雨瞬间变成万里晴空。 “奥,对了,这月还没给青梧哥哥写信。”幕琉做事向来风风火火,便着急忙慌的去了书房。 朝阳殿,深更半夜,没了白日的燥热,清凉宜人。 皇后依旧穿着凤袍,头上的凤冠,琉璃宝石在烛光下格外明亮,懒洋洋斜靠在榻上。 “儿臣参见母后。”冷玄然身上还披着孝褂,跪在下面。 “起来吧。”皇后早已料到太子会来,未曾就寝,原来是特地等着他。 太子起身脱掉孝褂,递给旁边的宫女。 “儿臣听说母后下旨,选取了北郡王之女宁明月为太子妃。”太子心里十分不快,明明他的选妻,他却最后一个知道,语气自然是带着怒气,“母后,为何不与我商量一番。” 皇后端着的茶碗砰一声砸在榻上的小桌上,茶水溅在手上,侍女刚要递上帕子,“你们下去吧。” “是。”众宫女见皇后愠怒,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我找你商量,你整日和幕府老三呆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传闻。”皇后越想越气,站起来,指着太子大声斥责,“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想着等你继承大统,我就不必整日这般提心吊胆,娶谁不都一样,你又不喜欢。” 皇后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缓了缓气,“北郡王实力雄厚,与之结亲,再好不过,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将来就能继承大统,就算老二废了,老三凭着陛下对他母亲的那份宠爱,是不是个雷,还说不定。” 偷偷露进来的风吹起纱幔,烛光摇曳,压抑的气氛充斥整个宫殿,冷玄然思绪乱作一团。 “儿臣知错了,母后息怒。” 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兼得,若要江山,最终他注定是要失去他的。 “哎,隔几日你亲自去趟北郡王府,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皇后也心力憔悴,单手扶着额头,靠在小桌上,“你退下吧。” “儿臣明白了,母后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嗯。”皇后闭着眼睛坐在榻上,她老了,也累了,心也是越来越狠了。 高高在上的一国的帝后,还远不如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子,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幸福的安度一生。 她不使用手段,自会有人使用,她不对付别人,自会有人对付她。 一群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的女人,为了一丝光明,争来斗去,着实可怜。 冷玄然刚出昭阳殿就看到台阶前的幕月,皎皎月光,白衣少年,清风明月形容的也就是这般的男子。 幕月瞧着冷玄然沉着的脸色,就知道了大概,“太子不必生气,皇后这样做,自有道理。” “哼,你到是无所谓。”冷玄然冷哼,甩着衣袖,从幕月面前经过,愤愤然走下台阶。 “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违背,但是太子也不要太任性。”幕月站在身后,终于人畜无害的脸微微沉着不悦 “好一个幕月。”冷玄然转身快步走幕月面前,“呵呵,我要娶北郡王之女宁明月,明月郡主,听说是我们南国第一美女,不知道相比较我们南国第一美男的你,谁会更胜一筹。” “明月郡主身份高贵,臣不及。”幕月俯着身子,低头瞧着青石台阶,“臣恭喜太子。” “你真无情。”冷玄然苦笑的脸在夜色里越发的暗沉,满脸的不甘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虚假,半晌,“阿月,你会恨我吗?” 幕月不语,最后两人在沉默中,一个转身向西出了皇宫,一个向东去了东宫,都未曾回头。 宁明月那个最后得到了冷玄然的心,改变了他的女子,他第一美男的风华绝代当真所不及。 他妥协的那刻,他们之间就已经相隔了千里,不可复还当初。 表面多情的人最终成了无情人,表面无情的人却是最深情之人,他始终未曾恨过他半分,到头来他最恨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第十章 与二哥的大吵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琉特地穿着下人的粗衣,早早到了御膳房门口等候。 御膳房的长事还没有来,幕琉实在昏困,一个接一个打着哈欠。 “食神, 来的挺早。”晌许,宝公公带着几位公公过来。 “劳烦宝公公了。”幕琉规规矩矩行礼,拿过一个锦盒,“这是小人给公公带的一些吃食。” 昨日暗中打听到这宝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她自然要多巴结巴结,人在宫中混,多几个靠山总归是无害的。 宝公公打开盒盖,随便瞧了瞧,里面是一些点心,样子十分别致,“可是食神的手艺?” “那是自然,昨晚我亲自下厨做的。”幕琉想起昨晚大家睡后,想老鼠一样偷偷跑到厨房。折腾了半晚上,难道宝公公没有瞧见她的两只熊猫眼吗? “咳咳,食神有心了。”宝公公瞧着怜贵妃的玉撵过来,看来是去给太后请安,将食盒交给后面的小公公。 怜贵妃居住在紫霞宫,到寒辉殿就一条路,必然要经过御膳房。 幕琉顺着宝公公视线望去,玉撵上的人虽然有些年纪,却颇具风韵气质,衣着清素淡雅,头上别着一只禅木簪子,全然不同与其他嫔妃华衣宝带,浓妆艳抹,若不是坐着玉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宫外寻常大户的少妇。 “怜贵妃吉祥。”宝公公见玉撵走近,跪下请安,幕琉也学着样子,跪在地上。 “宝公公免礼。”怜贵妃抬眼瞧了瞧跟着起身的幕琉,没有搭话,继续去了寒辉殿。 “宝公公,为何这位贵妃娘娘如此雅素?”幕琉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知道在宫里话多会有什么下场?”宝公公睨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食神快去报道吧。” “小人知道了,公公慢走。”幕琉赶紧双手捂住快凹成一个圆的嘴巴,使劲点着头。 “食神叫什么名字?”御膳房的长事登记信息,幕琉不知道还有这操作,看着前面的一个人备注了整整一页,这是连祖宗十八代都要交代清楚啊。 “木流。”幕琉眼珠子一转,呵呵一笑,“木头的木,流水的流。” “家是哪里的?”长事端正的坐着,提着毛笔,面无表情。 “啊。”幕琉满头冒着问号,懵逼了,她总不能说是宰相府吧,想了半天,眼珠子一转,胡乱编了个地址“京都郊外小坡木家村。” “有这地方?”长事老鹰一样的眼睛快要把幕琉盯出了窟窿,他在这宫里,阅人无数,一下子就看出这姑娘在撒谎。 “有的,有的。”幕琉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死不承认。 “食神最好如实告知,宫里可是要派人去查的。”长事并没有下笔,手指瞧着桌子,怀疑地瞅着幕琉。 “这。”幕琉急得脑袋冒烟,怎么办啊,对着长事傻笑。 “司官放心,食神所说之地的确存在,若是有事,本王担着。”未见人影,浑厚有力,沉稳冷冰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瞧门口望去,夜离推着冷斐然慢慢进来,虽然坐着轮椅,但是天生的霸气,使得人不敢轻视轮椅上俊美的少年,浓眉剑目,棱角分明,玄衣红带,乌发半披半挽,头上金冠玉簪,虽然典型的东方男子的大方脸,却颇是好看,好一个风流王爷。 幕琉虽然见过几次冷斐然,今日却感觉此人十分不同,她之前怎么没有觉得他这么好看,这一换造型,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她是不知道冷斐然为了今日的出场,可是特地叫去了宫中的司仪收拾了一番,这司仪专门负责宫各主子的仪容装束。 “提史大人。”司官看到冷斐然,赶紧从桌案后面出来,跪在面前,“提史大人怎么来御膳房了。” “我来找食神有些事,这边可是记录完了。”冷斐然一双剑眉盯着幕琉,浓郁的眉毛都压不住他眼神里的轻佻,让幕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已经问完了,人提史大人可以带走了。”长事立马明白了冷斐然的意思,这宫里靠着关系进来的身份不明的小司官不在少数,都随便记个背景,看来这食神是提史大人的人,他自是不敢得罪。 幕琉跟着冷斐然出了屋子,即使他帅气俊朗,但她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提史大人大人来御膳房找小人有何事?” “没事,你可以忙去了。”冷斐然淡然地冒了一句,推着轮椅直接走了。 “这提史大人是有病吧。”幕琉气鼓鼓瞅着冷斐然的背影,脑袋转不过来,没事你来干嘛,这提史大人腿废了,脑子也废了。 这几日,幕琉在御膳房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唯一没想到御膳房如此辛苦,原本御膳房只管皇帝和太后的吃食,结果因为这食神厨艺了得,各宫都派人来请,那位主子都不是好得罪的,幕琉忙得晕头转向,两眼冒星光。 “小姐,要不你住在皇宫得了,这样也省得来回奔波。”沐沐给幕琉垂腿捶胳膊捶肩。 “你傻啊,我要是夜不归宿,我爹还不得发现了。”幕琉吐得满桌子都是葡萄皮,“怎么办啊?” “对了小姐,听说今日下午,提史大人来府上了,老爷不在,和二少爷在书房聊了整整一下午。” “咳。”幕琉猛然一激动,一颗葡萄卡在了嗓子眼,沐沐赶忙倒了杯水,用力拍着幕琉的背。 “哎呀,卡死我了。”幕琉缓着气,暗自猜测,难道二哥也如三哥一样是断袖,想着幕词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样,应该不可能,“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好像是太子妃的事,等贵妃丧期一过,听说就要为太子准备大婚。”沐沐把打听到的告诉幕琉。· 这几日,她在宫中听说北郡王之女明月公主被选作太子妃,看来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了,尘埃落定,只是三哥作何感想。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闲聊的两人,幕琉赶紧拍掉衣服上沾着的瓜子皮,葡萄皮,就听到屋外幕词的声音。 “幕琉,开门。”深沉的声音带着怒气。 幕琉听到门外的声音,疑惑的瞅着沐沐,低语,“二哥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沐沐摊着手,表示不知道,走过去打开门。 “二少爷。”沐沐谄媚的一笑,幕词看着鬼灵鬼灵的丫头,不忍心斥责。 “二哥。”幕琉拉着沐沐,感觉到幕词一身怒气,可怜兮兮的站在桌前。 “你们两这几日干嘛去了?”幕词坐在桌前,板着脸,狂扇扇子,压着心中怒火。 “没,没干嘛啊。”幕琉朝沐沐传递脸色,“是吧。” “是,我和小姐就出去逛逛。”沐沐附和着。 “哼,还装。”幕词砰一下合上扇子,“相府的小姐,跑去宫中当御厨,爹要是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爹说了多少次,也没见打断。”幕琉小声嘀咕。 “你还有理了,这传出去,我们宰相府的脸往哪里搁。”幕词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厉声呵斥。 “宰相府的脸重要,还是我重要。”幕琉委屈,几乎快哭了起来,她从没有见过幕词这般生气,“我追求我的理想怎么了,我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我只在乎我做的事是对的。” 一年后,她真真明白,这世人的闲言碎语不仅改变了她的人生,而且命运的天平就此倾斜,接下来她的人生,却不能由她掌控,对错也根本就不重要,这世间评价对错的标准本就是模糊的。 “你。”幕词气急,面红耳赤,“真是冥顽不灵,你知道皇宫是何种地方,随时要掉脑袋的,搞不好就是牵连九族的大罪。” “哥哥,我明白,我会谨小慎微。”幕琉红着眼眶,泪花打着圈圈。 “很多事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不可以吗?”幕词也气稍微减了几分,降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只是想混出个人样,让爹爹觉得我有出息,难道女子除了嫁个显贵家做当家的主母或是成妃成嫔,就被世人觉得有出息。”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的三个哥哥,一个是久战沙场的战神,一个是师承天下大文豪的内阁大臣,一个是品貌夺人的太子谋士,我就一个人间食神的梦想,我自以为二哥学惯五车,却也是如此狭隘。”幕琉悲咽,大声喊着,一把推开幕词,流着泪跑了出去。 “小姐。”沐沐气愤地将桌前的瓜子葡萄皮抓了一大把,丢在幕词脸上。 “你反天了,敢丢你家少爷。”幕词一愣,反应过来,举着扇子,做势要收拾沐沐。 “兔子急了还咬人。”沐沐朝幕词一瞪,提着裙摆,追出去,却早已不见了幕琉的身影,“小姐,你等等我。” “真是无法无天了。”幕词虽然生气,但是大晚上两个姑娘跑出去,打扰了休息的父亲母亲大人是小,京都鱼龙混杂,万一出了事可就麻烦了,随后也追了出去。 沐沐听到守夜的嬷嬷说幕琉跑出了府,拦也拦不住,找不到幕琉,蹲在在大门口哭喊着。 “好了。”幕词出来看到小姑娘抱头痛哭,不知怎么回事,怒气全消,一把拉起沐沐,安慰道,“放心,你家姑娘明早会回来的。” 冷斐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夜离站在马车前,朝着幕词示意,幕词点点头。 “小姐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沐沐哭成了小花猫,直接上演了一场小拳拳垂你胸口。 “好好,我知道了。”幕词不知道对这小丫头那里来的耐心,抱着丫头片子直到其不再哭闹。 不知是夜魅惑人心,还是人习惯在夜里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毫未察觉的变化已经开始,暗自生长的情绪,在日积月累中加深明晰,迟钝的爱恋可以晚来,但从来都在。 沐沐情绪安稳才发觉失了礼数,赶忙跪下,惶恐道,“二少爷,我失礼了。” 幕词也反应过来,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一只手摸着通红的耳朵,一只手敲了一下沐沐的脑袋,“快去休息。” “是。”沐沐头也不敢抬,迈着小碎步,进了里院。 “我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幕词瞧着跑远的小小身影,邪魅一笑,狡猾的像只狐狸。 第十一章 夜宿提史府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悠然行驶在夜色里的马车上传出女子悲伤的呜咽声,幸好夜深人尽,若是白日,恐要闹出一番绑架良家少女的误会。 幕琉拉着冷斐然的衣角,蹭的满是鼻涕泪水,冷斐然突然有点后悔,试着扯扯衣角,奈何死死被幕琉攥在手中,没扯动半毫,嫌弃的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像雕塑一样坐着,等着幕琉哭完。 幕琉从未和二哥吵过架,气急之下,一股脑跑出了幕府,等缓过神来,已经在冷斐然的马车里。 此时虽然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幕琉强忍着掐死冷斐然的冲动,责问,“是你告诉我二哥的?” “是。”冷斐然供认不讳。 “你到底要干什么?”幕琉摆着气鼓鼓的脸,奶凶奶凶,倒让人更加想挑逗一番。 “不干什么,食神的身份,幕府上下,包括整个京都迟早是要知道的。”冷斐然抬眸,对上幕琉的视线,幕琉目光里的抱怨瞬间成了心慌,那双漆黑的瞳孔藏着星辰万里,让人忘乎所以。 “你们不懂,我自小喜欢厨艺,看过的食谱能塞下一床,多少年,我常常半夜偷偷跑去厨房,练习做菜,一道菜做几十遍,几百遍,直到自己满意,也许你们看不起一个厨子,可是我把它当做我自己的事业,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放弃。”幕琉低头逃过冷斐然的眼神,哭诉着自己有多努力,现在要她放弃,她怎能甘心。 冷斐然倒是佩服她的执着,千篇一律温婉优雅的名门闺秀,独独她,宰相府宠上天的小姐,道希望做个天下第一的厨子,真是独特,“我没有让你放弃,我告诉幕词,只是万一将来出了事,也有个心理准备,你二哥成熟稳重,顾得大局。” 自古美人哭得是梨花带雨,海棠流珠,楚楚可怜,幕琉这里成了鬼哭狼嚎的嘶喊,不知为何,又大哭起来。 “乖,别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日起你就可以呆在皇宫,免得两头奔波。“冷斐然瞧着眼睛都哭肿的幕琉,怜爱万分,放下身段,安慰起来。 “什么意思?”幕琉边哭边问道。 冷斐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的布卷,上面是皇家特有的龙腾。 幕琉直接拿衣袖抹去眼泪,冷斐然递帕子的手僵在原地,后默默抽回去,摇摇头。 “幕府小姐蕙质兰心,温柔良善,深得太后喜爱,咨太后懿旨,进宫陪伴太后。” “你向太后请的旨?那太后不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幕琉这时候脑袋倒是转的快,破涕为笑,刚才还在担心的事,这下就解决了。 “哼,你祖母和太后早就就知道了,老太太察觉到厨房的异样,暗地里派人调查了一番,只是其他人没在意,只以为你是贪玩。” “那太后不会怪我,治我的罪。” “有你祖母给你求情,太后自然是不会治你这期满之罪。” “祖母,祖母这是认可了。”幕琉低声嘟噜,心里欣喜,“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还怪我吗?”冷斐然突然贴近幕琉,魅惑的声音,苏的幕琉心尖一颤。 “哼,我要回去了。”幕琉上身往后靠了靠,十分尴尬,她虽然对冷斐然有所了解,到底还是有些生分。 “主子,到府里了。”夜离停下马车,冷斐然先行下去,转头对缩在马车里的幕琉道,“今晚你就住在偏殿,明日等你哥哥气消了,我自会送你回去。” 幕琉不愿的沉着脸,双手提着奶白色薄衫,下了马车,在冷斐然面前冷哼一声。 冷斐然不以为然,叫来侍女吩咐,“带着这位小姐去别院,好生伺候。” “是,小姐请。”侍女带着幕琉到了别院。 干净的厢房,门口摆着素淡的白菊花,里面摆设考究,看来是精心布置了一番,再往里走,珠帘后面放置着梳妆台,台上珠簪玉件,口红胭脂齐全,分明就是女儿家的闺房。 “你们王爷时常带姑娘回来?居然准备了这么好的屋子,是金屋藏娇。”幕琉在屋里瞧来瞧去,摸着一座白玉珊瑚,一看就价值不菲,真是有钱。 “小姐误会了,你是第一个王爷带回府的姑娘,这闺房是前日里王爷才叫收拾的。”侍女铺完床褥,行了一礼,“小姐早生歇息。” “等等。”幕琉拉住准备离开的侍女,“这位姐姐,我请问一下,你们王爷的腿是怎么伤的?” “这,小姐,这是忌讳,不可在王府提到王爷的腿。”侍女面露难色,附在幕琉的耳畔,低声私语。 “你去休息吧。”幕琉也没有再为难侍女,思索着这冷斐然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腿自卑,才不让府里人提及。 “这床好软。”幕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主子,小姐已经歇下了。”侍女站在屏风前禀报。 “知道了,下去吧。” 夜离将冷斐然从药浴里扶出来,披上外衣,松松垮垮系着腰带,“沈家的事已经查清楚了,不是被诬陷,只是再追查下去,背后可是皇后。” “皇后。”冷斐然躺在榻子上,拿起一古卷,“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我明日向陛下上书严明。” “那凉墨那边如何交代。”夜离低着脑袋,抱着剑,神色十分难过。 冷斐然瞥了一眼夜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们大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真相告诉沈凉墨,与皇后早晚得争锋相对,多些保命的筹码,也不至于到时候我们也死的不明不白。” “明白了。”夜离转身离开,向着后院走去。 屋前药草清香,长桌上药罐摆的整整齐齐,黑黑的窗口,看来屋里人早已歇下,夜离站在屋外良久,最后用轻功旋过高墙离去。 第十二章 食仙渡情劫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清早,在提史大人府两人吃过早饭,冷斐然便送幕琉到了幕府,顺道颁布了太后的懿旨。 “提史大人慢走。”幕府一行人目送冷斐然上了马车,幕清和幕词便收拾官服,紧随着去上早朝。 幕词掀起车帘,看到门口的幕琉,唤道,“琉儿。” “二哥。”幕琉跑到马车前面,“对不起。” “琉儿,对不起。”两人同时说道,相视一笑。 “二哥,我的事你要替我保密。”幕琉俏皮的将手指搭在嘴前。 “你这般执拗,我自当顺着你了。”幕词宠溺着摸摸幕琉的头顶,狡黠地笑道,“昨夜提史大人府,提史大人可为难你了?” 幕琉一把拉下车帘,转身跑开,“二哥胡说些什么。” 数月后,夏尽秋初,天气骤然转凉,天高云淡,南国秋色向来不比北国萧瑟,可是人心都是一样的酸涩苦楚。 风度翩翩的潇洒郎,困在看不清的感情里,足足憔悴了一圈。 幕琉刚进去饭厅,就看到如被霜打的花一样,萎焉巴巴的幕月,宫中都在传闻太子最近将要大婚,看来三哥是心烦此事。 幕琉瞧着,自然心疼自家哥哥,却也无可奈何。 自从她住在宫中数月,除了每周回来一次,平日在御膳房里研究菜品,倒也安然自在,宫里也风平浪静,就是每日都来御膳房瞧上一眼,死缠着她的冷斐然,气的她肺疼,王爷都是这么闲的吗? 她可不知道,冷斐然日理万机,为了每日能瞧上她一眼,可是提高了多少的工效率,眼下她在家欢聚一堂,冷斐然还在提史司的大牢里提审犯人。 “今日,琉儿回来,我们一起欢欢喜喜吃个饭。”慕清好几日没瞧见女儿,时时刻刻心里记挂着幕琉。 “你不知道,你去了宫里,把你祖母和爹爹都想坏了。”大夫人插了一句,幕琉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这事对亏祖母暗中帮忙。 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身子骨倒也硬朗,精神抖擞,慈爱地摸着幕琉的头,“琉丫头总算长大了。” “是啊,都大姑娘了。”二夫人笑呵呵道,“是时候该嫁人了。” “娘。”幕月表示不情愿,她娘总是提嫁人的事,难道还怕她嫁不出去。 “也不知道这北疆的战事何时才能安定,楚儿这么多年未曾回来了?”大夫人说着边流泪,流珠也流泪。 幕玄不知道母亲和奶奶为何哭,从小椅子上滑下来,奶声奶气道,“娘亲怎么了?” 流珠抱着团子,泪眼婆娑。 慕清拍拍大夫人的肩膀,长叹一气,也哽咽道,“哎,昨日来了秘信,清鸿,青鸿老将军战死沙场,皇帝特地批准青梧运送将军的灵棺回京,楚儿暂代大将军一职,楚儿来了家书,流珠吃完饭可陪着你母亲前去书房看看。” 好好的气氛渐渐凝重,皆都低头沉默不语。 “说是一切安好,等战乱一平,就返回京都。”慕清掩住心里对老将军逝世的悲痛,对儿子的思念,宽慰众人道,“不说了,大家吃饭。” 本来高高兴兴的一顿饭,在座的人都各怀心事,吃得索然无味。 幕月随便吃了几口,就告辞回了屋,家人也都发现了幕月的反常,却不知道缘由。 “琉儿,你可知道你三哥近日为何事苦恼。”大夫人放下碗,问道坐在旁边的幕琉。 “可能是为太子大婚的事烦心,他是太子的幕僚,自然得万事考虑周到。”幕琉一本正经的撒着慌,心里惴惴不安。 “哎,这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大夫人叹着气,烦愁不已,索性不吃了。 午饭后,众人散去,幕琉赖在大厅里,脑子里全是青梧回京,她快要见到她的青梧哥哥了。 沐沐陪着幕词刚从街上回来,一进大厅,看到不太文雅地坐在椅子上的幕琉,激动地抱着幕琉,“小姐,沐沐想死你了,你有没有在宫里受委屈。” “你不知道,你不在家,二少爷说我是闲人,将我调到他的院里,让我每日干活,我累死了。” 幕琉和沐沐拉着手在大厅里转圈圈,“你肯定把二哥得罪了,哎,有你受的了。” “小姐,救救我吧。”沐沐一脸哀戚。 “哎,最近三哥一直都待在家里吗?”幕琉累了,坐在两旁的太师椅上,喝了口茶。 “嗯,我觉得三少爷得了相思病,而且是单相思,不知那家姑娘能让三少爷如此牵肠挂肚,我要是能得到三少爷的青昧,死而无憾。” 沐沐正犯花痴,就差口水快流下来了,突然背后一道凉飕飕的气息扑来,“怎么,小丫头,你看上幕月了。” “二少爷,你吓我一跳。”沐沐从椅子后面绕过,离了幕词一步远。 “二哥。”幕琉仰头看着上方的俊脸,“你回来了。” 幕词也从椅子后面绕出来,故意往沐沐旁边靠。 “二少爷,我先走了。”沐沐头也不回,一蹦一跳地逃跑了,她现在可是怕幕词怕的要死,被幕词一盯,就全身紧张。 噗嗤,幕琉看着他二哥那***无表情的冰山脸,此时各种无奈之态演绎脸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治愈了。 “看看你带出来的丫鬟,没个样子。”幕词这责怪的语气怎么还带着点得意。 “我。”幕琉简直无语可怼,内心暗自骂道,“趁我进宫,居然将我的丫鬟据为己有,还说我的丫鬟不好,不好你倒是还给我呀。” 幕词坐在旁边,慢慢严肃起来,“你知道幕月的事对不对?” “三哥什么事?”幕琉打着马虎眼,肯定是二哥在诓骗我。 “过来,你还装。”幕词揪着幕琉的耳朵,两人撕扯出了大厅。 “幕月的事,你怎么想的。 ”幕词拉着幕琉快到幕月的院子,认真问道,幕词平日就一本正经,亦庄亦谐,较起真来,非弄个明明白白。 幕琉也知道装糊涂没用,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怎么办,二哥当真对太子有意?” “阿月恐怕也看不清自己对太子的情谊,是忠诚还是早就超出了范围,太子之人,不是情深之人,阿月迟早是会被伤害的。”幕词站在拱形院门,转身反向走去。 “二哥,那怎么办?”幕琉跟在后面,也是担忧,“二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和二哥的事。” 幕琉一直怕幕月,没想到藏的最深的居然是幕词,她对她二哥可要另眼相看了。 “过几日就是秋围涉猎,你二哥从来不去,这次你求着他去,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我不答应。”幕琉抱着胳膊,“你告诉我,你的具体计划我考虑考虑。” “为了你的小侍女,好好考虑一下,你走了,我可不会放过她。”幕词理都没理,伸着懒腰直接去睡午觉。 “幕词,你无赖,卑鄙。”幕琉双手叉腰,站在石铺小道上大骂。 秋风吹过,零零散散几朵黄叶飘下,幕琉打掉头上的落叶,仰头看着高阔的蓝天。 天宫,传送官见食仙素鱼,也就是凡间的食神幕琉,已经恢复了味觉,也成为了食神,便去向玉帝请求招回食仙,只怪当初自己失职,现在要记录食仙在凡间的一举一动,盯着他眼睛发酸,苦不堪言。 “陛下,食仙虽味觉恢复,但这是食仙的劫,现在她还未成为这人间真正的食神,现在招回,不妙。”王母坐在旁边建议道。 “食仙在人间还有情缘未尽,这情劫不渡,食仙难回天宫。”月老掐指一点,向玉帝禀报,“食仙要回天宫,必要尝尽人间情味,喜怒哀怨,悲欢离合。” .......一时众仙也附和着,“陛下,食仙目前不可回天宫啊。” “众仙所言,实为有理,食仙回来之事就先这样,等渡劫完了,再招回。”玉帝发了话。 “那小臣?”传送官跪在下面,头贴着地面,颤颤巍巍。 “传送官就继续记录食仙在人间的活动,等何时食仙回来了,再官复原职。” “哎!”传送官拿着毛笔和书册退出宝殿,这食仙历练变渡劫,他也是跟着渡劫啊。 第十三章 秋围的烤肉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数日后,秋意更浓,京都城外的绵绵山峦,青色褪尽,极目黄叶,甚是萧瑟。 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宫,皇子公主,皇亲贵戚在最前面,武将骑着高头大马,文官则坐着马车,虽说围猎,三日里活动倒是多种多样,连喝酒论诗,也是其中重要的环节,至于为何御膳房的厨子要随行,自然是替主子们处理那些猎物。 幕琉遮的严严实实,坐在队伍最后面的马车里,唉声叹气。 像这样的围猎,一些名门望族的小姐自然也会参加,俊朗少年,妙龄少女,听说往年有不少眷侣就是在这围猎中,一见钟情,想来她也可以彩衣袅袅,引得万千公子沉沦痴迷,却只能裹得如同粽子,生怕被认出身份。 “也不知道二哥去了没有?”幕琉低声嘟噜,她昨日苦口婆心,什么招都用上了,最后被幕月从房子里推出来,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二哥的。 “幕琉总算是劝动你了,听说明月郡主今日也来了。”幕词坐在幕月对面,虽身着官服,却嘻嘻笑笑,一反常态。 “你拿沐沐小丫头威胁琉儿,我倒是好奇,你何时看上了那丫头的。”幕月四两拨千斤,一击正中。 “咳咳,胡说什么。”幕词干咳,从小到大,两人是一见面就互掐,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幕月这里讨得半分胜算。 路过红叶枫林,便到了皇家围猎之地。 天家围场,真是非同凡响,又大又豪,错落峰峦围着千里平川,骏马齐鸣,马厩旁的架上的银装铁箭,锋利无比。 位于中心的皇帐早已搭好,金龙宝座放在中央,上面铺着上好的狐裘,后面立着巨幅玉屏,前面红木长桌,上面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小物件,旗帜在风中招展,红毯一直铺到数十米之外,两旁其他大人休息的帐子皆为红色,也是华丽十足,内饰相当豪华。 御膳房被安排在离中心数十米之外,拉着巨大的长布与其他帐子隔开,厨子们按着长事的吩咐起锅架灶,白色的寒帐,低低矮矮。 “食神,可是收拾好了。”长事瞧着幕琉出了帐子,走过去打招呼,“围猎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一起去瞧瞧。”幕琉拉着长事就要往前面走去。 “万万不可,我们是不可以去前面的。”长事拦住幕琉,“我们安安分分待在这里,等着主子的传唤就好。” “好好。”幕琉一个劲的应承着,规矩的躺回了帐子。 尚须之后,锣声敲响,幕琉终于按捺不住,跑出帐子,只见尘土飞扬,群马绝尘而去,她被喷了一头土。 “这围猎真是无趣,我这么多年没来参加,正是明智之举。”幕琉十分扫兴,摘掉面纱,在帐子里梳洗了一番。 “大哥在的话,又要拔得头筹了。”幕词触景生情,想念起幕楚。 幕月和幕词都是文官,虽会骑马,比那些猛将,自是差远了,两个人并排站在搭起的台阶上,看着场中攒动的人群。 “你跟着我做什么?”幕月见自从进了围场,他去那里幕词就跟去那里,烦闷问道。 “有吗?只是你想去的地方我也想去。”幕月听着幕词无赖一样的话,转身准备回帐。 “那就是幕月,听说他可是头一回参加围猎。”台阶低下呼声响起,名门小姐抬头看见了台阶上的幕月,皆痴羞万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银铃般悦耳的身音从旁侧传来。 幕月转身便瞧见一白衣女子,头饰银色羽簪,猫眼石耳坠外套镂空银壳,梨涡浅笑,明眸皓齿,国色天资,美艳不可言,举止之间,散发着高贵的气质,此人便是南国第一美人宁明月。 “明月郡主。”幕月和幕词行了一礼。 “今日一见,明月公主果真是当得起这南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幕词倒是真心称赞。 “早听说太子幕僚俊美无双,幕月也是当得起南国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宁明月直接无视幕词,走到幕月面前,“我来京都也听了些谣言,不过想来公子如此风采,真是可颠倒众生。” “郡主,谣言终是谣言。”幕月谦谦有礼,他不是听不出宁明月话中的锋芒,只是,不愿与之较劲。 台阶下早已疯狂,南国第一美男和第一美女并肩站立,简直美成了一副画,真是清风携明月,望之已醉人。 幕词内心虽十分不悦,依旧面色温和,俯身道,“明月郡主,我等还有事,先行告退。” 两人下了台阶,幕词回头瞧着宁明月盯着幕月的眼神,对幕月道,“这种女子,包藏祸心,不愿自己受半分委屈,你可要小心。” “我自是知道,可是这一切早与我关,我曾经待太子赤诚,是不舍二十年的情分。” “你无法置身事外,外人皆说你风流洒脱,我却知道你最重情重义,”幕月快步远去,幕词在身后紧随,“你要一直逃避到何时。” 不过数个时辰,众人满载而归,幕琉刚准备偷偷去找幕词,就听到长事吩咐厨子赶紧处理猎物。 “食神,你看今日菜品,如何烹制?”幕琉听到长事的声音,便去和御厨讨论着菜式。 星空之下,篝火晚宴,火堆上钢丝铁架挂着香喷喷的烤肉,各色菜式端上长桌,美酒佳酿,美人歌舞,场面如同过节般热闹。 幕琉靠着帐篷,伸着胳膊,一顿忙活下来,饥肠辘辘,她是真没力气去找幕词了。 身后有响动,幕琉转身就看到轮椅上的冷斐然,凉凉夜色,映衬得眼前的男子越发清瘦,越发孤单寂冷。 “你怎么在这里?”幕琉压低声音,问着突然出现的冷斐然。 冷斐然自腿伤后,素来不参加秋围,只因幕琉要去,便也跟了过来。 “我也是皇子,怎么不能出现。”冷斐然将手中的两串烤肉丢给幕琉。 幕琉是想着他的腿,他应该是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的。 “怎么不想吃?”冷斐然打断幕琉的思绪。 幕琉摘下面纱,拿起烤肉啃起来,傻愣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秋夜寒意深重,幕琉为了做菜方便,便脱了外衣,一丝风吹过,打了个冷颤。 冷斐然解下披风,披在幕琉身上,心里暗道,“因为我心心挂念,不忍心让你挨饿受冻。” 幕琉所有注意力都在烤肉上面,主动忽略了冷斐然的动作,冷斐然满足的看着幕琉吃完,“明日我就要回去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秋围不是三日吗?”幕琉顺口而出,突然后悔地敲敲自己的嘴,他肯定觉得待在这里不方便才急着回去。 “京都事务繁忙。”冷斐然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其实沈凉墨每日要为他施针,他确实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她。 “嗯。”幕琉站起来,披风掉落在地,“咦?这谁的衣服?” 冷斐然扶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刻道,“我的。” 幕琉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衣服塞进冷斐然怀里,“那,我要休息了。” 幕琉慌张地钻进帐子里,按住砰砰的心跳,自言自语道,“提史大人为何对我这么好,他人也不是传闻的那么可怕。” 冷斐然在账外听到幕琉小声的低估,噗嗤一笑,为何对她那么好。 因为他始终记得幕府那个小肉球,她是那般独特,明朗一笑,拂去他心里万千阴暗灰尘。 第十四章 南国大公主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早饭完毕,幕琉便被皇帝传召,赶紧脱掉围裙,整理了一番,就火急火燎跟着公公到了皇帐。 “众位爱卿,这就是食神,昨夜烤肉晚宴就是食神的手笔。”冷聂今日未穿龙袍,罩着一件玄衣,上秀金龙,头上戴着镶宝金冠,少了帝王的威严,倒多了一份随意。 众臣抬首端详着食神,幕琉早就吓得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自家老爹就坐在旁边,要是被认出来,可就凉凉。 “食神免礼平身,这数月食神辛苦了·,朕有赏,食神想要什么?” “臣无所求,这是臣子的本分,不敢邀赏。”幕琉站起来,故意压着嗓音,声音沙哑刺耳。 “食神可是不舒服?”冷聂关心的询问。 “昨日受了点风寒,无大碍。”幕琉简直是尝受煎熬,就像被人观赏的物件,大臣们犀利的眼神盯得她全身冒冷汗。 “这食神年纪轻轻,有着为人臣子的本分,虽是女子,实在巾帼不让须眉。”不知那位大人突然冒出一句,后面的也紧紧跟风。 “是啊,陛下,这食神不仅厨艺了得,也见其人品忠善。” ....... 朝廷百官皆是会察言观色的老狐狸,明显看到皇帝对食神的喜爱,自然顺应皇意,快要把食神夸上了天。 幕清瞧着,老觉得这食神怎么和自家闺女如此神似,疑问,“食神为何带着面纱?” “宰相不知,食神造不幸毁了面容,这才带着面纱。” “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家中可还有亲人?”幕清是典型的外外冷内热软心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毁了容貌,将心比心,要是他的琉儿这般,他可要心疼得不知道怎样了。 “爹爹问如此详细干嘛,莫要吓到食神。”幕词怕幕清继续,有意阻拦。 “我家琉儿也差不多和食神一般年纪,我看这孩子心里总是莫名亲切,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倒也可怜。” “宰相爱女怎么没有来秋闱?旁边的一位大臣突然搭话,这宰相的女儿可是他的掌中宝,只是极少人目睹过这位小姐的风采,据说是位美人胚子,就是性子过于顽劣。 “近日在宫中陪着太后老人家,侍奉太后为重,自然没有来。”幕清一脸自豪。 “听说当初太后有意将贵千金指婚给太子,最后却成了明月郡主。”众臣开始议论纷纷。 冷聂也颇是尴尬,这事倒也听皇后说过,幕家的老太太跪求太后收回此意,太后这才最后让皇后定了明月郡主,看来还是这老太太看得清,是不想让自己的孙女沾一滴皇家的浑水。 “我家琉儿娇惯坏了,怎能比得上明月郡主。”幕清心中不快,嘴上虽如此说,心里腹诽,“老子的琉儿甩那郡主几条街。” 幕琉听得心不在焉,这些大臣们聊天也能跑题,从食神木流到相府幕琉,还不是她吗? 众位大臣正聊的热火朝天,太子便带着宁明月进来请安,宁明月现在常伴太子左右,春风得意,太子也是艳福不浅,从第一美男到第一美女,谁能有此幸荣。 这是幕琉第一次见宁明月,风华绝代的没人却是蛇蝎心肠,最终害得她家破人亡,她这一辈子没有恨过几个人,唯独这个女子是她此生恨入骨髓,不可原谅的人。 绝代佳人自是走到何处,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一时众人都恭维着刚进来的两位。 幕琉趁着不注意,偷偷退在幕词后侧,低声问道,“二哥可来了?”幕词点点头。 众臣与太子客套了一番,完全忘记了食神,幕琉悄悄溜出来,却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女子,此生她感激涕零的女子。 蓝色长衫飘飘然然,外披杏色斗篷,领口绘着皇家云秀,眉心点着梨花妆,娴静淡雅,温柔可亲,大方端庄。 “清然公主,这位是食神。”两人迎面,旁边侍女微微弯腰,指着幕琉向冷清然道。 “清然公主。”幕琉行礼,这冷清然是南国的大公主,与太子都是皇后所生。 “早就听闻食神,就是未得相见。”冷清然瞅着面前的人儿,甚有眼缘。 一个俏皮如三春之桃,一个淡雅如九秋之菊,自此一见,之后半世却纠葛其中,初心不坠,成了彼此的挚友。 “食神可是忙碌?若是食神得了空闲,我想请教食神关于些烹饪上的事。”幕琉没想到冷清然如此谦逊,反而让幕琉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知公主为何要学习做菜?”堂堂的公主,理应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冷清然面露娇羞,用袖子遮住嘴,轻笑。 “公主可随时来找小臣。”幕琉一下子变明白了,如此神色,定是为了心上之人。 “那可真是感谢食神了,我向父皇去请安,改日必叨扰食神。”冷清然带着侍女缓缓走过。 幕琉盯着倩影,纳闷,“南国大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到底是那家的公子,能得到公主的亲昧。” 再尊贵的公主也难逃一个情字,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暖人,人困在这情局里,恩恩怨怨,不明不白。 第十五章 发生的意外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中午众人聚集,熙熙攘攘,各自在台阶上的小帐子落座,观赏场中武艺比拼,摔跤射箭,舞刀弄枪,点到为止。 幕词瞥了一眼上座的太子和宁明月,轻蔑一笑,幕月身为太子幕僚,便端端正正站立在冷玄然的后面。 锋利的箭矢脱弓而出,同时手中的小石子飞袖而出,击中箭羽,顿时向太子那边射去。 “太子小心。”宁明月转身护在太子面前,被箭划伤了肩膀。 “明月。”太子抱起宁明月,慌张查看。 “太医何在。”皇帝冷聂从宝座上站起来,龙颜大怒,厉声大喝,“赶快传太医。” “让我看看。”宁明月背部血红在白衣上晕开一片,幕月稍许懂些医术,凑在两人面前,欲先检查伤势。 纤细的手指刚抵上宁明月的肩膀,宁明月痛嘶一声,晕了过去。 “滚开。”冷斐然大力推开幕月,差点将其推下台阶,急匆匆抱着宁明月往帐子走。 幕月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盯着闹闹哄哄离开的人群,渐渐回过神来,苦笑。 底下众臣慌作一团,有些胆小的小姐直接吓得腿软,使司带着士兵维持秩序,遣散了公子小姐回到各自帐子休息,皇帝带着百官紧随到了郡主的帐前。 幕词远远冷眼远观这一切,低头瞧着手中的石子,虽然被别有用心之人抢先了一步,效果倒也不错。 太医进了帐子,众人抓耳挠腮,局促不安的围在外面等候消息,北郡王可不是好惹的,雄狮百万,这明月郡主万万不可有事啊! “陛下放心,明月公主无大碍,只是箭划伤了肩膀。”太医出来禀告。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冷聂站在百官前面,怒不可遏,气冲冲大喊,“来人,将守卫使司带来。” 守卫使司是负责此次活动安全的长官。 “你们是如何检查的,居然还有这样的失误发生,严查,涉及人等一律关押,待查清发落。” “是。”守卫使司跪在地上,吓得全是发抖。 此事最后倒也没有意外的结果,射箭的小武将自己认了罪,是学艺不精,一紧张才射偏,宁明月派丫鬟来求情,说只是小小划伤,希望不要再追究,便将武将杖责了百下,草草了事,真是惊天霹雳雷,引来了一场小毛毛雨。 幕琉在后面听闻此事,心绪不宁,便找了个机会,偷偷摸摸找到幕词。 幕词将幕琉拉进帐子,幕琉张口就问,“二哥,是不是你做的?” “我本来是有意试探幕月对太子能到何种程度,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有人就先动手了。”幕词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风轻云淡。 “谁做得,郡主现在怎么样了?”幕琉着急不已,瞅着幕词悠悠然全然不当回事,也慢慢缓住情绪。 “我猜测是宁明月自己安排了这一出苦肉戏。”幕词瞧着四下无人,勾勾手指叫过去幕琉,压低声音道,“千万不要让宁明月知道你的身份。” 幕琉点点头,“可是三哥?” “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幕词站起来摸摸幕琉的头,“你安安本本做你的食神, 其他事交给哥哥,不要多管闲事。” 幕琉盯着幕词宽阔的后背,眼睛发酸,油然而生的感动,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们为她筑起一道保护墙,她才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可是她也想为他们做一些事。 “词儿。”幕清浑厚的声音传来,渐渐走进帐子。 “怎么办?面纱哪儿去了?”幕琉手忙脚乱,找不到面纱,“刚刚明明别在腰间了,怎么不见了。” “我去外面拦住爹爹,你躲在里面别出来。"幕词快步想外走去。 冷清然看着手中的面纱,似曾相识,“这是食神的面纱,食神在这里做什么?” 前面是幕大人的帐子,冷清然瞧着周围无人,便轻轻过去,真要让侍女上前打招呼,侍女这“幕大人”还没说出口,刷一下被一团紫影撞了满怀。 “谁。”幕琉和侍女扶着额头,同时喊道,抬眼一瞧,就看到身后的冷清然。 幕琉暗道不好,准备逃之夭夭,冷清然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吩咐侍女,“将这位姑娘带到我的帐子里来。” 幕词打发走了幕清,回来时帐中空无一人,以为幕琉回了后面。 “说吧,食神,为何要撒谎毁容?”冷清然坐在榻上,语气极为冰冷。 “我不是食神。”幕琉虽然辩解,但却十分的苍白无力,丝毫没有说服力。 冷清然将面纱从袖中拿出,“这是你的面纱,早上的衣服没有换,怎么就不是食神了?” 幕琉没有说话,低着头,等着冷清然如何发落。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皇宫有何目的?” “我,我只是一介平民,来皇宫的确是想成为天下认可的食神,遮面,遮面只是为了不惹麻烦。”幕琉吞吞吐吐,不知道这副说辞,这大公主可接受。 冷清然仔细瞧着幕琉,虽不倾国倾城,到也标致可人,在宫里当厨子,人多耳杂,倒也有道理,“这件事我先替你瞒着,至于你说的,我会仔细调查一凡。” “谢大公主。”幕琉赶紧跪地行礼。 “你先下去吧。”冷清然将面纱交给幕琉。 幕琉出了帐子,心慌得快要炸开,今日算是躲过去了。 冷清然等幕琉出去,吩咐侍女,“你回趟宫,调查一下食神的信息。” “木流。”冷清然喃喃自语,感觉食神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边,冷玄然守着宁明月,直到宁明月休息才出了帐子。 空旷的原野,万籁俱寂,篝火闪动,巡逻的守卫穿梭帐子之间。 “太子殿下。”躺在帐口睡着的侍从看见了冷玄然,急忙起身。 “幕月哪里去了?”冷玄然进入帐中,未瞧见要找的人,不悦的询问。 “幕大人下午禀告陛下身体不适,回了幕府。” “呵。”冷玄然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幕府,一张一张写满字的纸撒的满地都是,桌案后的男子,头发散开,披着一件单衣,毛笔沾着墨汁,正在挥笔写字。 幕月写完一张觉得不对,丢掉重写,一夜灯火通明。 第十六章 靠着大人哭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中午众人聚集,熙熙攘攘,各自在台阶上的小帐子落座,观赏场中武艺比拼,摔跤射箭,舞刀弄枪,点到为止。 幕词瞥了一眼上座的太子和宁明月,轻蔑一笑,幕月身为太子幕僚,便端端正正站立在冷玄然的后面。 锋利的箭矢脱弓而出,同时手中的小石子飞袖而出,击中箭羽,顿时向太子那边射去。 “太子小心。”宁明月转身护在太子面前,被箭划伤了肩膀。 “明月。”太子抱起宁明月,慌张查看。 “太医何在。”皇帝冷聂从宝座上站起来,龙颜大怒,厉声大喝,“赶快传太医。” “让我看看。”宁明月背部血红在白衣上晕开一片,幕月稍许懂些医术,凑在两人面前,欲先检查伤势。 纤细的手指刚抵上宁明月的肩膀,宁明月痛嘶一声,晕了过去。 “滚开。”冷斐然大力推开幕月,差点将其推下台阶,急匆匆抱着宁明月往帐子走。 幕月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盯着闹闹哄哄离开的人群,渐渐回过神来,苦笑。 底下众臣慌作一团,有些胆小的小姐直接吓得腿软,使司带着士兵维持秩序,遣散了公子小姐回到各自帐子休息,皇帝带着百官紧随到了郡主的帐前。 幕词远远冷眼远观这一切,低头瞧着手中的石子,虽然被别有用心之人抢先了一步,效果倒也不错。 太医进了帐子,众人抓耳挠腮,局促不安的围在外面等候消息,北郡王可不是好惹的,雄狮百万,这明月郡主万万不可有事啊! “陛下放心,明月公主无大碍,只是箭划伤了肩膀。”太医出来禀告。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冷聂站在百官前面,怒不可遏,气冲冲大喊,“来人,将守卫使司带来。” 守卫使司是负责此次活动安全的长官。 “你们是如何检查的,居然还有这样的失误发生,严查,涉及人等一律关押,待查清发落。” “是。”守卫使司跪在地上,吓得全是发抖。 此事最后倒也没有意外的结果,射箭的小武将自己认了罪,是学艺不精,一紧张才射偏,宁明月派丫鬟来求情,说只是小小划伤,希望不要再追究,便将武将杖责了百下,草草了事,真是惊天霹雳雷,引来了一场小毛毛雨。 幕琉在后面听闻此事,心绪不宁,便找了个机会,偷偷摸摸找到幕词。 幕词将幕琉拉进帐子,幕琉张口就问,“二哥,是不是你做的?” “我本来是有意试探幕月对太子能到何种程度,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有人就先动手了。”幕词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风轻云淡。 “谁做得,郡主现在怎么样了?”幕琉着急不已,瞅着幕词悠悠然全然不当回事,也慢慢缓住情绪。 “我猜测是宁明月自己安排了这一出苦肉戏。”幕词瞧着四下无人,勾勾手指叫过去幕琉,压低声音道,“千万不要让宁明月知道你的身份。” 幕琉点点头,“可是三哥?” “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幕词站起来摸摸幕琉的头,“你安安本本做你的食神, 其他事交给哥哥,不要多管闲事。” 幕琉盯着幕词宽阔的后背,眼睛发酸,油然而生的感动,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们为她筑起一道保护墙,她才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可是她也想为他们做一些事。 “词儿。”幕清浑厚的声音传来,渐渐走进帐子。 “怎么办?面纱哪儿去了?”幕琉手忙脚乱,找不到面纱,“刚刚明明别在腰间了,怎么不见了。” “我去外面拦住爹爹,你躲在里面别出来。"幕词快步想外走去。 冷清然看着手中的面纱,似曾相识,“这是食神的面纱,食神在这里做什么?” 前面是幕大人的帐子,冷清然瞧着周围无人,便轻轻过去,真要让侍女上前打招呼,侍女这“幕大人”还没说出口,刷一下被一团紫影撞了满怀。 “谁。”幕琉和侍女扶着额头,同时喊道,抬眼一瞧,就看到身后的冷清然。 幕琉暗道不好,准备逃之夭夭,冷清然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吩咐侍女,“将这位姑娘带到我的帐子里来。” 幕词打发走了幕清,回来时帐中空无一人,以为幕琉回了后面。 “说吧,食神,为何要撒谎毁容?”冷清然坐在榻上,语气极为冰冷。 “我不是食神。”幕琉虽然辩解,但却十分的苍白无力,丝毫没有说服力。 冷清然将面纱从袖中拿出,“这是你的面纱,早上的衣服没有换,怎么就不是食神了?” 幕琉没有说话,低着头,等着冷清然如何发落。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皇宫有何目的?” “我,我只是一介平民,来皇宫的确是想成为天下认可的食神,遮面,遮面只是为了不惹麻烦。”幕琉吞吞吐吐,不知道这副说辞,这大公主可接受。 冷清然仔细瞧着幕琉,虽不倾国倾城,到也标致可人,在宫里当厨子,人多耳杂,倒也有道理,“这件事我先替你瞒着,至于你说的,我会仔细调查一凡。” “谢大公主。”幕琉赶紧跪地行礼。 “你先下去吧。”冷清然将面纱交给幕琉。 幕琉出了帐子,心慌得快要炸开,今日算是躲过去了。 冷清然等幕琉出去,吩咐侍女,“你回趟宫,调查一下食神的信息。” “木流。”冷清然喃喃自语,感觉食神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边,冷玄然守着宁明月,直到宁明月休息才出了帐子。 空旷的原野,万籁俱寂,篝火闪动,巡逻的守卫穿梭帐子之间。 “太子殿下。”躺在帐口睡着的侍从看见了冷玄然,急忙起身。 “幕月哪里去了?”冷玄然进入帐中,未瞧见要找的人,不悦的询问。 “幕大人下午禀告陛下身体不适,回了幕府。” “呵。”冷玄然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幕府,一张一张写满字的纸撒的满地都是,桌案后的男子,头发散开,披着一件单衣,毛笔沾着墨汁,正在挥笔写字。 幕月写完一张觉得不对,丢掉重写,一夜灯火通明。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秋围的第三日,宫里匆匆来报,太后突然卧病不起,皇帝带着王子公主快马加鞭回了宫,晚间便传来太后薨逝的消息。 老太太听闻后,当场晕了过去,过了两三日便也随着去了。 皇宫和宰相府两大丧事,举国同悲,京都弥散着浓浓的悲凉,幕琉来回奔波,折磨的晕头转向,内加心情悲痛,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冷斐然来的时候,幕家人都在灵堂守灵,冷斐然上完香,朝着幕琉瞧了一眼,披麻戴孝,梨花带雨,心疼不已。 “幕大人,节哀顺便。” “提史大人慢走。”幕清送冷斐然刚走,太子冷玄然便从马车上下来。 “太子殿下。”幕清赶紧上前行礼。 冷玄然祭奠完,单独将幕月带出厅堂,到了后院。 “太子还有什么事?”幕月语气里全是疏离和冷漠。 “那日秋猎的事,我是无心的。”冷玄然瞅着眼前的人,失去了昔日明艳的神采,多了一份清冷,就连相视的目光都透着冰凉。 伤人的人总会说自己是无心的,可就是这无心之举,足以刺伤鲜活的心,毁掉万般情分。 “嗯,我相信太子。”幕月淡淡回到,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相信冷玄然,只是这份相信,仅仅只是相信而不是信任,他也是清高如云间鹤,孤傲如寒秋竹的人,受不得半点的冤枉和屈辱。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江山美人,鱼与熊掌,我偏要兼得。”冷玄然全是戾气,粗暴的拉扯着幕月的胳膊,阴狠道,“你以为这太子幕僚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没那么容易。” 幕月挣扎开,往后一跌,倒在一旁,“你真是自私。” 冷玄然冷眼瞧着,也不扶起幕月,双手负在背后,“我自私也是为了生存,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可性命无忧。” 冷玄然呵呵大笑离开后,幕月哀戚,是他变了,还是他从未懂他,曾经鲜衣怒马,心系苍生的太子,如今只有在乎权利。 “这才是真正的他。”不知何时幕词站在身后,“他若未帝王,定会和宁明月搅得这京都满城风雨,我幕家也不得安生。” 幕月没有料到幕词一语成谶,冷玄然登临龙位,他便被囚于牢狱,幕家也因他不得周全。 阴云密布,暮色沉沉,看来快要下雨了,幕府后门吱呀打开。 “小姐,快走啊。”沐沐左右瞧瞧,四下无人,招呼幕琉赶紧走。 幕琉抱着沐沐哭了半会,便上了按照约定等待她的马车,宫中哀宴,她不得不去,心里又舍不得此时离家,十分难过。 “你可莫要再哭了。”冷斐然双手支撑着身体,挪在幕琉旁边,将幕琉抱在怀里。 “冷斐然,你。”幕琉察觉,推搡了一下。 “不要闹,借你个肩膀,快点哭完,到了宫里,可不能再这样子了。”冷斐然语气柔和,将幕琉的头贴着肩膀上。 宽厚的肩膀传来暖暖的温度,一股特有的清香扑入鼻中,幕琉莫名安心,这几日她着实心力交瘁,真的不愿推开冷斐然,就让她放肆一回吧。 冷斐然拍醒肩头的人,舒展了一番胳膊,“快进去吧。” 幕琉尴尬一笑,马车已经停在御膳房门口,众人都瞧见幕琉从冷斐然马车出来,二皇子与食仙素来亲近,御膳房的人早就习惯了,都知道食神后面的靠山是提史大人。 “主子,我们要快点赶回去施针,免得误了时辰。”夜里心里不快,冷斐然对幕琉也太上心了,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 “这是二哥的马车。”冷清然在御膳房宫门口碰巧遇见冷斐然离去,内心疑惑,“二哥来这里干什么?” 冷清然调查了一番,这食神背景真是干净,可越是干净,便漏洞越是多,让人怀疑。 御膳房的长事偷瞄着一脸不悦的冷清然,心里七上八下,“大公主,食神的资料就这些了。”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难道你长事是不想当了。”冷清然将册子丢在桌子上,威胁道。 “不是臣不说,这御膳房都知道食神是提史大人的人,实在是不敢说啊。”长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冷清然有些吃惊,面带浅许的愠气,“二哥的人,我就知道这食神不简单,看来我得去二哥的府上问个明白。” 幕琉这边一切不知,正在厨房,挑灯研究菜式,迷迷糊糊爬在桌子上睡着。 梦里老太太披着彩衣,被天兵引到玉帝面前,玉帝开口,“幕氏,一生行善,虽有罪过,念其将功抵罪,如今归复原来仙位......” 幕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唤“食仙,让食仙下凡吧。”睁开眼空无一人,念叨着,“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此时,仙官已经带着幕老太太到了仙宫,原来这慕老太太原来是天庭看守卷册的仙官,有一天突然丢失了一卷宝册,追寻无果,被贬下凡。 人做梦还是梦迷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人间本就是场大梦。 第十七章 正面刚宁明月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时至九月,落叶纷飞,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原本定于中秋举行太子与明月郡主的大婚,因为太后的丧事,被延迟推后。 幕琉好几日未曾回家,用忙碌的工作麻痹祖母去世的悲痛,刚进御膳房就听到厨子们讨论今日青梧就要运送大将军的灵棺回京,宰相大人带着百官早早去了城门迎接,便转身跑了出去。 幕琉跑的急,在转弯的时候碰碎了宁明月侍女手中的花盆,晶莹剔透的花骨瞬间折碎,玲珑花瓣触地,像一堆冰渣子。 “不长眼的奴才,这是皇后最喜欢的玉玲珑。”宁明月气得顿失仪态,直接一巴掌甩在幕琉脸上。 幕琉两眼冒金光,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莫名的一巴掌,面纱也被打落,跌坐在地。 “来人,把这奴才给我带到朝阳殿,看皇后怎么处置。”宁明月气呼呼的吩咐,她本想拿玉玲珑讨好皇后,全被眼前人坏了事,现场都是宁明月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幕琉的身份。 幕琉捂着面颊,被几个宫女架着,心想万不得去了皇后那里,便服软求饶,“小人知错了,求郡主放过小人吧。” 这宁明月私下嚣张跋扈,对待侍女十分苛责,却在人前温柔体贴,面面俱到,虽早已进宫,大婚之事却一拖再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脾气甚是暴躁,正好无处发泄,幕琉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带走。”宁明月丝毫不理会。 “你们这是闹什么?”身后传来浑然有力的声音。 宁明月一看到冷玄然,立马变了脸色,巧笑嫣兮,柔声细语道,“这位宫人打碎了我献给皇后的玉玲珑,还不承认,我刚要带她去皇后那里评理。” 幕琉简直白眼翻出了眼眶,这宁明月比自己还戏精。 冷玄然抬眸瞧去,一惊,邪魅笑道,“真是意外的收获,食仙木流,呵呵,宰相府幕琉小姐。” 幕琉瞪了冷玄然一眼,因为幕月的事,她一直讨厌太子,既然如此,她便无所顾及,“是啊,我倒是想看看明月郡主为了盆花,取了我这相府小姐的脑袋。” “相府小姐。”宁明月赶紧装出一副惊吓的样子,好像自己受了委屈,用帕子沾点眼睛的泪花,“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气急了才如此。” 幕琉瞪了宁明月一眼,做戏谁不会,也立马抽泣起来,“明月郡主刚才可是真要杀了我一样。” “还不放开。”充满怒气的声音喝道,吓得宫女赶紧放开幕琉,冷斐然脸黑成了一片,转着轮椅,自带极其强大的磁场,明明一人,却像带着千军万马,眼神简直要杀死人。 “此事到此为止。”冷玄然瞧了一眼宁明月,又转向幕琉,心里却有别的打算,附在幕琉耳边私语,“幕琉,你的欺君之罪可是逃不掉的,不想你的身份曝光,叫你三哥来和我谈。” 宁明月温温顺顺便也罢休了,轻蔑地看了一眼幕琉,心里却记恨上了幕琉。 “都散了吧,二弟可还和我去大将军府?” 冷斐然瞅着幕琉发红的面颊,清晰的手印,委屈的泪花,惹人怜爱,袖中紧握的手指咯咯响,这仇他记下了,“太子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众人散去,幕琉终于哭了出来,静静的皇宫长廊,冷斐然递过帕子,“我又从来没欺负你,你怎么一见到我,总是在哭,哭是最没用的,弱者才哭。” 她一哭,他的心都碎了,他却说哭是最没用的。 幕琉止住哭啼,“我是哭这般样子怎么去见青梧哥哥,青梧哥哥是真回来了吗?” “回来了,不过还是要走的。”冷斐然瞬间醋坛子打翻,“你就知道你的青梧哥哥,对我的好,视而不见。” “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哼。”冷斐然不屑地转动轮椅,走了。 幕琉心里全是青梧,将捡起面纱遮住脸,“这提史大人真是阴晴不定。” 白衣孝衫,英气俊朗的少年在前面抱着灵牌,一步一步,格外沉重,后面的马车白布盖着棺木,两侧百官随从,沿街的百姓皆跪拜行礼。 将军府的夫人,也就是青梧的母亲,在门口扶灵痛哭,悲天怆地,众人情不自禁,蓦然流泣。 “圣旨到,众人跪拜听圣。” “大将军青鸿,忠肝义胆,为国捐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赐溢号忠安,青梧接大将军职,为南国镇边大将军。”宝公公宣读完圣旨,叫起跪着的青梧道,“皇上体恤将军长途奔波,家人就别重逢,便让将军处理完毕,明日再前往皇宫问候圣安。” 青梧理应放置完灵棺立马进宫,十分感激,“多谢陛下体恤,但青梧为臣,君为大,待我换身衣服,立马随公公进宫。” 多年后,昔日好友兵刃相向,幕楚大骂他愚忠,青梧也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忠,他家世代武将,一门忠烈,君王之令,性命不惜,后来他才明白,他的父辈的忠烈是为天下苍生,南国百姓,而他误解了这忠,若君主无德,臣子何必忠心耿耿。 第十八章 成遗憾的誓言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下午,幕琉对着铜镜,拿着冰块敷着发肿的半边脸,独自发牢骚,又想着太子的话,烦闷的丢下冰袋。 “听说食神被掌掴了,这般样子,宁明月下手可真是不轻啊。”不知何时,冷清然站在门栏,瞧到幕琉的脸噗嗤笑出声,立马又恢复了公主的端庄。 幕琉不知冷清然的为何突然来访,现在无论她如何小心,知道她身份的人是越来越多,保不准那天就被告发。 “大公主来此是?”幕琉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行礼。 冷清然叫侍女将手中的一个小红瓷瓶递给幕琉,“这是上好的消炎药膏,你涂抹三日便可消肿。” 无功不受禄,冷清然的举动让幕琉摸不着头脑,“公主为何突然对我这般好?” 冷清然坐在桌旁,一副万事我已知晓,低头一笑,“我昨日去了二哥府上,我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宰相府唯一的小姐。” 幕琉浅浅哀叹,她谨小慎微有什么用,冷斐然这个大嘴巴子,“公主想怎样?” 不料冷清然一反常态,激动地拉着幕琉的胳膊,“我不想怎样,我真佩服你,居然不顾规矩,堂堂千金,做起了厨子。” “公主是看不起厨子。”幕琉有一丝不悦,抽回胳膊。 冷清然察觉,也不在意,继续道,“我是想和你做朋友,我虽然贵为公主,言谈举止都有严格的要求,身边更是没有亲近的姐妹,我欣赏你的独特。” “咦。”幕琉出乎意外。 而冷清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平日文文静静的公主,居然还有另一番俏皮的样子,倒是有一些像她。 幕琉和冷清然愉悦的交谈,幕琉自小身边都是些男孩子,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聊得来。 “我告诉你,我二哥可是很喜欢你,嘱咐我在宫里要时常帮他看着你。”冷清然故意调侃,想试试幕琉对冷斐然的态度如何。 “我和冷斐然只是朋友。”幕琉尴尬地解释,脑袋里闪过她和冷斐然的画面,难遮面颊的红晕。 “你不喜欢我二哥。” “不是,我喜欢他,但是不是那种喜欢。”幕琉是越解释越乱。 “我二哥也是可怜人,自从悦贵妃去世后,他再也没有笑过,后来腿又废了。” 幕琉突然想起她对冷斐然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冷斐然的腿是怎么废的?” “说来也诡异,突然有一天早上就没了直觉,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冷清然左右瞧瞧,神经兮兮道,“都说是二哥在提史司待久了,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我父皇一直不喜欢二哥,后来二哥被封了提史大人,就很少进宫。” 幕琉听着玄乎,突然想很久之前有关冷斐然的传闻,那他可是名动京都,有天才之称,风头更是压过太子,与她的二哥幕词,三哥幕月被称作京都三绝,即才貌双绝,才绝,貌绝。 两人聊了许久,冷清然走时还约定改日和幕琉学习厨艺,“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看她宁明月如何嚣张跋扈。” 幕琉躺着床上翘着腿,“这又是多了一个靠山,不过还得拼实力,可是就算有了绝世的厨艺,没了幕家,她的命还不是如平常百姓贱如蝼蚁。” 突然想到幕月的事,太后薨逝,幕琉现在没有理由留在宫中,只能每晚回幕府,纸包不住火,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 数日后,幕府大厅,青梧和穆青正在聊天。 “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多年,惺惺相惜,没想到转眼阴阳两个。”幕清难掩悲伤,朝堂之上,尔虞我诈,难得知己,青鸿去世,对他来说打击甚大。 “伯父还是保重身体。”青梧连日奔波,又料理丧事,略显疲惫憔悴。 “老爷,小姐来了。” 青梧听到幕琉,手紧紧揪着衣服,紧张起来。 “爹爹。”幕琉一进幕府就听到沐沐说青梧来了,便回屋精心收拾了一番,脸上的肿块全无,这她还要好好感谢冷清然。 冷清然倒也和幕琉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相处的十分欢快。 “青梧哥哥。”明媚如风的少女,披着浅黄色的纱衣,头上没有过多的饰物,简简单单别着几枝乳白色的菊花簪子,灵动可爱,声音甜淡,全身奶香奶香。 “琉儿。”一别三年,记忆中的少年,声音由于激动,沙哑颤抖,浓眉下黝黑的瞳孔,满目的思念,一身黑衣,精炼爽朗,不像幕楚那般高头大马,清瘦笔直的身躯前倾,若是换上文人墨客的衣服,倒也是位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才子。 少时的郎骑竹马来,饶床弄青梅到如今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幕清知趣的道,“琉儿,爹爹还有些事,你们好久没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 "伯父慢走。" 幕清一离开,幕琉就亲昵的挽着青梧的胳膊,“青梧哥哥不在的日子,琉儿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青梧瞧着日夜思念的妙人,一把揽在怀中,“每收到你的来信,我就想来见你。” “琉儿,我不日就要再去北疆,归期未知,你。”青梧羞涩的不知道如何启齿,憋了半晌道,“你一定等我回来娶你。” “好。”幕琉心里甜成蜜罐,笑靥如花,“我一定等你回来。” 相拥的两人这般岁月静好,却在数日之后却又是离别之苦,自此一别,再次相遇,她成了提史大人妃子,而他却被赐婚南国公主,此时的誓言,活生生成了遗憾,命运注定他们无法相守到最后,即使她是他此生的挚爱,他却无法守护她。 梧桐落尽,一世疏离,他们终究是只停留在少时美好的回忆中。 第十九章 中秋的夜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中秋佳节,圆月一出,京都张灯结彩,各色小摊,喜气洋洋,幕琉拉着青梧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忘了所有。 “青梧哥哥,你看这个小兔子好可爱。”兔子模样的馒头冒着热气,幕琉一下子窜到前面。 老板热情的招呼,“小姐买一个?” “给她一个吧。”青梧从幕琉身后挤出来,掏出一锭银子。 “青梧哥哥,你看那边。”幕琉跑来跑去,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青梧牵过幕琉,拉在怀里,护着她不让人挤倒,“人这么多,你不要跑没了。” 两人欢欢喜喜,甜甜蜜蜜,眼里只有彼此,全然没有留意身后紧跟的人。 这边,皇宫众人团圆,大摆宴席,歌舞升平,饮酒赏月。 “这月饼与往年十分不同,好别致,也尤为好吃。”各位主子前精致的盘子放着御膳房早就制作好的月饼,各式各样,味道也各有不同。 “亦儿回来了,朕十分高兴。”三个皇子冷聂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子冷亦然。 自从韦贵妃去世,三皇子冷亦然就请求去了北国当使者,昨日才回了皇宫,这冷亦然清俊帅气,微露稚气,正值少年,彬彬有礼,待人也亲切,外表纯善无害,像只小绵羊。 “幸儿臣不辱使命,特地赶在团圆节回来,陪父皇过节。” 众人侃侃而谈,冷斐然实在无趣,这种家宴素来他所不喜,心里等的着急,知道幕琉和青梧出去约会了,便让夜离暗中去盯着,到现在怎么还未回来。 “陛下,太子与明月的婚事,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皇后见话题一直绕着冷亦然,心中十分不快,表面却一派的慈善。 “等月末选个良成吉日,先把婚事定下来,年末,在举行成婚大礼。”冷聂突然没了胃口,冷着脸,“玄儿,明月,你们觉得如何?” 冷玄然和宁明月互相瞧了瞧,便齐声道,“全听父皇安排。” “你们慢慢吃吧。”冷聂起身,对冷亦然道,“亦儿,你跟我来。” 冷斐然瞧着冷聂一走,也没必要再待下去,“我也告退了。” “斐儿,你好久没有来宫里看我这个姨娘了,今日佳节,你陪我走走吧。”怜贵妃叫住冷斐然。 “是。”冷斐然和怜贵妃回了寝殿,聊了半晌才出宫。 夜离在宫门上了马车向冷斐然报告,“幕琉小姐已经回府了,两人一起游街买了些小东西,甚是亲密。” 冷斐然周围三尺全是的寒气,“夜离,你说这青梧有什么好?” 夜离没有说话,这等团圆的节日,他夜将军府的公子,却像个孤魂野鬼。 “这是我带出来的月饼,食神做的,尝尝。”冷斐然将怀中的月饼递给夜离,调侃道,“你可以去后院找沈姑娘吃。” 夜离将月饼捧在手里,红黄绿白四块,小巧精致,描绘着不同的图案,静静看着,再没有说话。 这边,幕府众人都各自回了屋。 “沐沐。”幕琉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欣喜的睡不着,想找个人聊天,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哎呀。”幕琉突然想起太子那天威胁她的事,全然抛在脑后,便赶紧穿上靴子跑去幕月的院子。 “二哥。”幕琉一副做贼心虚,溜进幕月的屋子。 窗前的少年恬淡地坐在榻上,手捧着书册,缓缓转过头,轻声道,“琉儿,何事?” “太子最近可来找过二哥?”幕琉早知道幕月辞去了太子幕僚,以病为由,在家修养,太子可是从未来瞧过。 “没有,你是不是闯祸了?”幕月越发的消瘦,惹得幕琉心里满是酸楚。 “我,我,我。”幕琉说不出口,“我就是随便问问,二哥,我就是想说,二哥到底想不想再回到太子身边?” “我不会再回去的。”幕月放下书,打了个哈欠,“我喜欢做个散人,游上玩水,浪迹江湖,蹉跎了半世,剩下的日子该为我自己活了。” “琉儿明白了,二哥那我走了。” “小心门框。”幕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幕琉一转头磕在门框上,肿了一个大包。 等幕琉离开,幕月便满脸愁色,不停的咳嗽起来,虚乏无力,心中抑郁不得解,一滴滴堆起来,消得人憔悴。 这边,幕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貌似对挑逗沐沐这小姑娘上了隐。 “二少爷,我得去照顾小姐了。”沐沐被幕词圈在墙边,一动不敢动。 “可是我想让你留下来照顾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沐沐的脖颈,沐沐一个哆嗦,腿都软了,直接吓哭了。 “我不就丢了你一把葡萄皮,你这么报复我。”沐沐蹲在墙角泪眼汪汪,边哭边说。 幕词手忙脚乱,也蹲一下来,大哥当年撩嫂子用的就是这招,怎么到这里不灵了。 “不要再哭了,我不欺负你了。”幕词捧着沐沐的脸胡乱的抹着眼泪,袖口的硬料刮在脸上。 “疼。”沐沐打落幕词的手,仰头对上男子清秀的面容,眼里藏着不明的情绪。 幕词喉结蠕动,手指抚摸过诱人的朱唇,一把揽过沐沐红扑扑的小脸,直接亲了上去。 富有弹性的薄唇相贴,柔软的触感,少女齿间的香甜窜进来,湿润炽热蛊惑着幕词的理智全失,忘情的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加深了吻,怀中的人渐渐放弃挣扎,笨拙地配合着。 良久,唇分,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沐沐低着头一把推开幕词,一口气跑出屋子。 第二十章 默默的爱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冷玄然在屋里醒来,头痛欲裂,皇后昨晚在宴后狠狠的痛批了他一番,无非就是居安思危,提防三皇子,冷亦然的回来,他确实有一丝的担忧。 宁明月近在咫尺的脸映入眼中,臂弯中的妙人慵懒的睁开眼,软酥酥的叫了声,“太子。” 冷玄然软香在怀,不能自持,所有烦恼暂忘,两人纠缠到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宁明月伺候冷玄然离开,便叫来侍女,吩咐道,“明日,你去请幕月过来,就说是太子有重要的事,请他必须一去。” 宁明月对幕月一直耿耿于怀,昨夜冷玄然酒醉,嘴里恋恋不忘的唤着幕月的名字,她要站在权利的顶端,一国之母,任何人都不能挡了她的路。 幕琉在宫门口遇见冷斐然,刚准备上去打招呼,冷斐然赌气一般,理都没理,直接无视她走开了。 “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幕琉也转身向御膳房走去,反正她早习惯了冷斐然阴晴不定的脾气。 “幕琉,你可来了。”冷清然看到幕琉一脸的欣喜,拉着幕琉的手道,“昨天你教我做的月饼,他很喜欢。” 幕琉和冷清然自然而然已经发展成了好朋友。 “我今天教你一道别的菜。”幕琉换完衣服,准备大展身手。 “不行,一会儿我要陪着母后去皇家寺庙祈福。”冷清然满心欢喜,羞涩的低语道,“他也会去。” 幕琉真的想去瞧瞧冷清然喜欢的男子是何般风采,奈何她要按守宫规,待在御膳房,负责皇帝的一日三餐。 冷清然远远就瞧见了青梧,人多耳杂,一时也没说上话,等众人到了寺庙,冷清然才抽了身,找到了守在马车前的青梧。 冷清然比青梧年长一岁,青梧比幕琉年长两岁,他没去北疆之前,每年秋日围猎,幕楚和青梧不相上下,最后两人要比拼一番,每次青梧都弃权,兄弟两人抱着胳膊在场里欢呼。 有一年,青梧却和幕楚较量了一番,并拔得头筹,她在台阶上瞧着台下的青梧,光彩熠熠的少年,一眼动情。 “大公主,可是有事?”青梧看冷清然过来,行了一礼。 清飒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冷清然回了神,“青梧将军,无事。” “多谢大公主对将军府的照顾。”青梧听家人说他不在家的日子,大公主常来府里陪着母亲聊天,节日里也派遣人来问候,昨夜他刚到家,大公主就差人送来了月饼,十分好吃,他倒是挺喜欢的。 “青梧将军太客气了。”冷清然感觉自己的双颊火辣辣的,满脸羞红。 “只是。”青梧心想大公主对将军府的亲近定是别有原因,却觉得直接问冷清然太过于唐突。 “只是什么?” “无事。”...... 皇后从寺庙出来,远远瞧着马车前谈笑的两人,朝着旁边的心腹嬷嬷一笑,计上心头,有了北郡王,如果再加上大将军府,便是如虎添翼。 皇后拉过旁边的冷清然,慈笑,“清儿,你对青梧将军可是有意。” “母后。”冷清然唯恐马车外的青梧听到,轻轻推搡了一下,小秘密被人发现,害羞的低着头。 皇后掀起车帘一角,瞧了瞧青梧的背影,满意道,“青梧是不错。” 清清然然梧桐雨,黄昏时分,便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幕琉在幕府门口下了马车,提着湿湿的裙尾,这来回奔波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琉儿,你这是去哪里了?” 不知何时青梧站在她身后,幕琉转身啊了一下,“你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吓死我了。” “我,这是大公主昨日送来的月饼,十分新奇,香脆可口,我带给你一些。”青梧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幕琉。 “嗯,我先进去了。”幕琉确实累极,今日她在御膳房做了一天的菜,手腕生疼,又淋了一些雨,额前发丝粘成一缕。 “去吧,我也回去了。” 少年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雨雾里,执着油纸伞,迎风浅笑,虎牙尖尖,幕琉突然折身跑回,抱着青梧良久。 她最近总是心绪不宁,患失患得,这样的少年,她舍不得失去。 远处静静停靠的马车,冷斐然望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空荡荡,泛着酸味,在喜欢的人面前,多么完美的人都会自卑,昔日的天才,如今的废人,他拿什么守护他,青梧一来,她便不再需要自己,他就连争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背后默默守护她。 “走吧。”冷斐然放下车帘,吩咐夜离驾车离开。 第二十一章 私许终身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琉沐浴完毕,坐在榻上,正用毛巾擦着长发,漫不尽心的走神。 沐沐打开幕琉带来的食盒,惊讶道,“咦,小姐这不是你做的月饼吗?” “嗯?”幕琉纳闷,看着盒子里的月饼,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脑袋里迅速搜索信息——“这是大公主昨日送来的月饼。” “大公主,大公主。”幕琉突然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手中的毛巾掉在地上,震惊不已,暗道,“难道大公主喜欢的人是青梧。” 幕琉在屋里走来走去,嘀嘀咕咕,搞得沐沐一脸懵,“小姐,怎么了?” “沐沐,我给你说......” "什么,大公主喜欢青梧,这。"幕琉一把捂住沐沐的嘴巴,“你小声一点。” “小姐,怎可怎么办?” “我只是猜测。”幕琉瞅着月饼发慌,心乱糟糟缠成一团。 转眼半月已过,幕琉每日像老鼠躲猫一样躲着冷清然。 青梧明日就要启程北上,幕琉偷偷从御膳房跑出来,背着一大袋子东西,刚要下马车,就看到冷清然和青梧在将军府前,不知道说着什么,冷清然用袖子拂着眼泪,甚是悲伤的样子。 幕琉等到冷清然离开,才下了马车,“青梧哥哥,刚才大公主。” “你跟我来。”青梧二话不说,拉着幕琉离开。 满山的黄叶铺在树下,路边小道只有稍许的菊花,霜打后却更加饱满的随风摇动,青梧和幕琉坐在山坡,望着繁华的京都,千年古都,古韵古香,皇城赫赫然立在中心,如同沉睡的猛兽,不知何日会觉醒,闹得满城风雨。 “琉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跑来这里吗?”青梧拉着幕琉的手,“我知道大公主对我有意,可是我心中只有你,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想着娶你。” “幕琉脸泛着一阵一阵的红晕,自小她身边的外姓男子只有青梧,日久生情,她好像除了嫁给青梧之外,再无人可选。 “这支发簪给你,是我中秋之夜在街上买的,算是定情信物。”青梧别扭地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簪子,上面是雕刻着一朵小菊花,中心点着红豆,即将离别,几许相思许红豆。 “真好看。”幕琉欣喜地将簪子握在手中,“青梧哥哥,我也有东西给你。” “嗯?”青梧斜着脑袋期许她的礼物。 幕琉转身找了一圈,捶胸顿足,她可是忙活了一早上,做了许多可以长途携带又不会发霉的食物,自责的拍这脑袋,“哎呀,我忘在马车上了。” “还是这么笨。 ”幕琉一脸的失落,青梧宠溺地拍拍幕琉的脑袋,“没事,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我在北疆也安心。” “白玉簪子为证,我幕琉此生只许青梧一人。” “我青梧此生此世只娶幕琉一人。”青梧学着幕琉对着山下大喊,欢快的笑声荡在整个山谷。 晚间,两人各自回了府邸,沐沐慌慌张张跑来拉着幕琉到屋里。 "鬼鬼祟祟的干嘛?发生什么了?" “小姐,今日太子气呼呼来府里,带走了三公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幕琉心里一咯噔,“沐沐,你去找二哥,我先去太子府。” 太子府,幕月悠然的坐在桌前喝着茶,冷玄然将他困在屋里,进出不得。 “怎么,你没有想说的。”冷玄然怒气冲冲进来,冷眼瞧着幕月。 幕月始终未抬头,瞅着茶杯里一叶清茶,“我能说什么,我说我没有伤害你们的孩子,你会信吗?” 自从那日**,宁明月便怀上了冷玄然的孩子,不知道宁明月用何理由威胁了幕月,由于幕月也略懂医术,让其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日日看着她和太子你情我浓,结果,昨日宁明月突然肚子疼痛,差点流掉了孩子,调查了半晌,问题出在幕月熬的安胎药上。 “幕月,你。”冷玄然一把扯过幕月的衣领,“你难道就一丝不念我们的情谊。” 藏着万千星辰的眼睛此时却全是失望,失望到极致便是绝望,“冷玄然,二十年,我不欠你分毫。” “太子。”侍从匆匆进来,“幕家小姐在前门大闹,说是要见幕月。” 冷玄然放开幕月,“哼,你妹妹食神的身份,若是陛下知道了,你说会有什么结果,宁明月能拿这个威胁你,我也可以,若是想你妹妹无事,乖乖留在太子府。” “让太子出来,我三哥要是有事,我。”幕琉先好言好语说了半天,守门的士卫就是不让她进去,幕琉形象也全然不顾了,犹如泼妇骂街,在太子府门口大喊。 “哪里来的野丫头。”宁明月宛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从府里出来,“我当是谁,原来是相府小姐。” 幕词和沐沐赶来时,幕琉已经闹了半天,幕词生无可恋的拉住幕琉,“安静点。” “明月郡主。”幕词行了一礼,“听说我三弟惹怒了太子,现在未归。” 宁明月抚摸着肚子,故意提高语调,“幕月暗害我的孩子未遂,太子问罪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众人惊呆,幕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还望明月郡主行个方便,让我面见太子。” “幕月暂扣太子府,等事情查明,在做处置。”冷斐然从门后出来,对着幕词道,“回去告诉宰相大人,好好管好幕琉,我太子府不是随便的街市。” “是。”幕词强拉着骂骂咧咧的幕琉离开。 幕月不知道外面怎么闹腾,这些时日他甚是煎熬,他不在乎宁明月的小伎俩,他想远离这一切,却如何无法逃脱,郁郁不欢,咳出一口鲜血。 第二十二章 幕琉入狱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府,三人围在圆桌前,大眼瞪小眼。 “二哥,怎么办?”幕琉满心自责,“我明日便去向陛下坦白身份,要杀要剐我都认,不能让被三哥被威胁。” “不要闹,事情没那么简单,明日朝堂看太子何番说辞,早些休息吧,这件事我想办法。” 沐沐看着幕词愁绪满脸,烦恼不已的离开,“小姐,我去看看二公子。” “等下,你什么时候对二哥如此上心了。” 沐沐合着双手,撒娇道,“拜托,拜托。” “真是见色忘友。”幕琉假装抱怨完,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幕词没有回院子,叫来侍从准备马车。 “我陪你一起去。” 月色里少年美得如画中泼墨的仙人,浓浓书卷气,儒雅清逸,沐沐打了个寒颤,她不知何时沦陷在这不可守望的爱中。 “你怎么出来了?”幕词拉过小巧的身影,环在怀中。 “会被人看到了。”沐沐挣扎了一番,结果幕词抱的越来越紧,气哭道,“你捉弄我有什么意思。” “我是真心的,等得了空闲,我就去向母亲说明,正大光明的迎娶你。”幕词说得是真心话,沐沐却内心苦涩,她的身份怎么可能配上他,大夫人怎会同意。 “大夫人不会同意的,我就是多么喜欢你,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你承认爱上我了。”幕词一脸的奸计得逞的样子,狡黠的眼神斜睨娇羞的沐沐。 “你。”沐沐气急败坏的踩了一脚。 “你。”幕词吃痛,放开怀中的人,摇摇头,带着蛊惑的语气,“乖,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照顾好琉儿,我去趟提史大人府。” 次日清早,乌云遮满天宇,秋风扯着城墙上的旗帜,哗哗作响,不只是天色昏暗还是心情沉闷,青梧在马背上回首良久,未见到幕琉,昨日那丫头吵着要来送别,即将动身,还是不见人影,估计是睡过头了。 冷清然站在城墙,看着离去的背影,满心的失落,昨日他的话回荡在耳边,“承蒙公主厚爱,我有喜欢的女子。” “是谁?” “幕府幕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南国大公主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情,她不可强求。 紫薇殿,百官朝拜,幕琉一早被叫来,来不及去送青梧,站在最后面,今日她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众位爱卿还有事可禀奏。”冷聂坐在龙椅上,俯视底下众臣。 “儿臣有事。”太子冷玄然站出来,“明月已怀孕,儿臣恳请父皇尽快准许我们完婚。” 幕词听到冷玄然未提幕月的事,长舒一口气。 “我听闻明月郡主差点小产,不知是真是假。”说话的是尚书侍郎,与北郡王私交甚好,宁明月在京都颇得他照顾。 “怎么回事?”冷聂质问冷玄然。 此事他严厉告诉府中人不得泄露半点,怎么会走露风声,“是一时疏忽了,现今已无大碍。” “怎么听说是被人暗害。”尚书侍郎不肯罢休,众臣开始议论纷纷。 “侍郎言辞咄咄,可是有证据,我太子府难道连着都弄不明白。” “太子若是有意包庇他人,自然调查无果。”冷玄然已然明白此事看来北郡王早已知道,不然量他尚书郎千万个胆子,也不敢追着不放。 “到底是怎么回事?”冷聂不怒自威,冷着脸,眯着眼睛,压着心中的不悦。 “还未调查明白。”冷玄然心里还是维护着幕月。 “既然如此,就交给提史司,调查的明明白白,既然明月怀了皇孙,大婚也今早安排,一切事宜交由礼部。”冷聂吩咐完,便叫幕琉道前面来。 幕琉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就听到冷聂吩咐宝公公宣读圣旨,“食神木流,厨艺独绝天下,安分守己,深得朕喜爱,册封为食仙格格,居岚湘殿,并赐千金,择日为食仙格格择选佳偶,京都豪门公子皆可参加。” “食神,接旨啊。” 幕琉早已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冒冷汗,这圣旨她实在不敢接。 众臣也不可思议,早就知道皇上喜爱食神,没想到居然圣宠到这个地步。 气氛僵住,众人等着幕琉的反应。 “陛下,这旨我不能接,我。”幕琉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豆大的汗珠留下额头。 “为何?”冷聂虽然有些不快,倒也还是和颜悦色。 “陛下,臣有听闻,这食神面容并没有被毁,不知其隐瞒陛下,是何居心。”这尚书侍郎又站出来,这次后面还跟着几位大臣附和。 “食神揭开面纱,自然清楚。” “可有此事?”冷聂的脸更黑了几分,怒气显现于面。 幕琉没有回话,冷聂叫宝公公上前揭开幕琉的面纱。 “琉儿。”幕清瞧清,差点没有晕过去。 “陛下,幕琉有罪,但是我没有别的恶意,陛下听我解释。”幕琉磕着头,声泪俱下。 冷聂勃然大怒,气得从龙椅上起来,将宝公公手中的圣旨丢在穆青面前,“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欺骗到朕的头上来了。” 幕清全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陛下息怒。”忠臣跪倒一片。 今日早朝,冷聂经过几个月对幕琉的观察,十分喜爱这孩子,深思熟虑后,决定封赏幕琉为食仙格格,没想到闹成这般样子。 “来人,将幕琉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处斩,幕相就在家反思,无王令不得出府。” 幕清直接晕了过去,幕词跪出来求情. “再敢求情者,一律问罪。”冷聂两眼冒着怒火,气得双颊微微颤抖,一个小丫头让他堂堂天子受到被玩弄鼓掌的耻辱。 士兵带走了幕琉,幕清和幕词被送到了幕府,京都使司带兵包围了幕府,不得任何人进出。 幕清醒来已是家中,拉着幕词的手,“词儿,该怎么办。” “我。”幕词也始料不及会发生册封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夫人听闻消息,晕过去还未醒来,大夫人在床边守着,向佛祖祈祷。 一分一刻都是不安与煎熬。 第二十三章 赐婚寒王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大公主,不好了,刚刚听说早朝时陛下要赐食神为格格,结果食神原来是幕相的女儿,陛下雷霆大怒,将食神收了牢,明日午时处斩。”宫女见冷清然回了宫赶紧禀报。 冷清然大惊失色,转身慌慌张张朝紫薇殿走去,边走边念叨,“怎么会弄成这样。” 紫薇殿,冷聂怒气未消尽,宝公公谨慎的伺候左右,一桌子菜食丝毫未动,热气早已散去,宫女们便将菜食又撤了下去。 “参见吾皇,二皇子求见。” 冷斐然早已听闻在早朝之事,等冷聂稍稍消了气才来求情。 “儿臣参见父皇。”冷斐然坐在轮椅是微微鞠躬。 冷聂瘫靠在榻上,瞧都没有瞧一眼冷斐然,冷声问道,“你来有何事?” “太子的事查清楚了,是药师误开了药材,现已处理。” “嗯。”冷聂端着茶喝了口茶,对宝公公说,“将御医房的人调去两个在太子府,专门负责明月的药膳。” 冷聂见半晌冷斐然未离去,“你还有什么事?” “儿臣有事请求父皇,还请父皇屏退左右。”冷斐然眼里含着不明的情绪,不苟言笑的脸颇为清冷。 冷聂摆摆手,宝公公带着众人退出了殿。 “儿臣如今已到娶妻的年纪,掌管提史司,阴狠的恶名远播,又这般残废,京都就是寻常大家的女子也不愿嫁于我。”冷斐然缓缓说道,凄苦不已。 冷聂这才抬头仔细瞧着冷斐然,悦贵妃已去世多年,他们之间倒更像是君臣而非父子,他向来对其不闻不问,心里突然对冷斐然有了一丝愧疚。 “你若是看上那家的姑娘,父皇为你赐婚。” 冷斐然仔细观察冷聂的脸色,顿了半天道,“儿臣想娶幕府幕琉。” “什么,你是存心给我添堵。”冷聂渐渐平息的怒气又烧了起来,“幕琉斗胆包天,连朕都敢欺骗的团团转,罪无可赦,你不用求情了。” 冷斐然挣扎从轮椅上起来,跌倒在地,头扣在地上,“父皇,儿臣自小见她,就喜欢上了她,当年父皇赐我免死金牌,只要是亲人,天大过错皆可免一死,儿臣求父皇赐婚,饶幕琉一命。” “金牌朕也可以收回。” “父皇,君无戏言。” “你。”冷聂气得按着太阳穴。 “陛下,大公主求见。” “不见。”冷聂说着冷清然已经闯了进来,冷清然自小就是冷聂最宠爱的公主,自然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十分畏惧冷聂。 “儿臣参见父皇。”冷清然瞧见冷斐然,赶紧跪在地上,“父皇莫要动气。” “你来干什么?”冷聂严厉的语气明显多了一丝宠溺。 “我,我想求父皇饶幕琉一死。” “怎么你也替她求情?” 冷清然瞥了一脸冷斐然,起身为冷聂揉着鬓角,“父皇,我与幕琉私交甚好,此人心地纯善,她隐瞒身份也是迫不得已,她就是想成为天下食神,若是父皇治罪,那儿臣也有欺瞒之罪。” ...... 冷清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悲悲戚戚,说了一堆,眼泪洒落。 半晌之后,冷聂长叹一气,“哎,扶你二哥起来吧。” “你想清楚了,你可以用免死金牌救幕琉一命,但是自此金牌收回,再无特权。” 说道这免死金牌,当年冷斐然还未腿废,随冷聂微服出巡遇刺,冷斐然为冷聂挡刀,昏迷数日,差点醒不来,事后,冷聂便赏赐了他这块金牌,只是为何冷聂一直不喜欢他,冷斐然也是不知。 冷斐然未曾犹豫半分,“儿臣愿意。” “去把宝公公叫进来。”冷聂起身在桌案上拟好圣旨,“传旨下去,宰相府幕琉欺瞒圣上,死罪难逃,但因为寒王以免死金牌求朕饶其性命,赐婚寒王,即刻完婚。” 冷清然推着冷斐然从紫薇殿出来已是下午,倾天大雨,高高的房檐水珠结成雨帘,整座城笼罩在水雾中,异常安静。 “二哥,你我都知道,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冷斐然自然之道他们是指谁。 冷斐然隔着雨雾远远望着宫门,“别无选择,这是能救她的唯一办法,我宁可她怨恨我,也不愿她丢了命。” 满城的秋雨冲刷不去心头的苦涩,寂寞落满一身的他,灰白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渐渐淡去,这场赐婚,救了她的命,失了她的心。 第二十三章 出嫁前夕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昏暗又潮湿的牢房,不断有犯人关押进来,旁边提审室的阵阵哀嚎,听得幕琉心惊胆颤,明日午时,她就要被斩首,万念俱灰。 幕琉蜷缩在墙角,哭湿了两只袖子,闭着发肿的眼睛,不知道外面是何时辰,死神离她好近,她还未来得及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未好好在这人间繁华走上一遭,越想越伤心,直接哇哇的放声大哭,一波一波,起伏不定,已经哭了一个时辰,吵得狱卒都想塞上她的嘴巴。 “这丫头太能嚎了,吵得脑袋疼。” “明日午时就要处斩了,让她使劲哭一会吧。”两个狱卒路过,摇摇头。 幕琉咳嗽了几下,嗓子快哭哑了,最终静静的躺在草甸子上发呆。 晚间,“公公大人请。”牢狱头子俯首哈腰,带着宝公公到幕琉的牢房门口。 宝公公站在幕琉身侧, 打开圣旨,“食神。” “宝公公,难道已经到时候了,请你给我家人带句话,我对不起他们。”幕琉声泪俱下,悲噎到再无法多说。 宝公公见惯了这番的样子,君令一下,生死不由人,“哎!食神接旨吧。” 幕琉情绪已经跌倒谷底,恐惧,悲伤......全化作绝望,低低的蜷伏在地。 “陛下有旨,食神免死罪,赐婚寒王,即刻完婚。”宝公公宣读完毕,笑嘻嘻道,“食神喜事啊,命保住了。” 晴天霹雳,幕琉两眼无神,呆坐原地,“公公你说什么?” “陛下给食神和寒王赐婚,食神就要成为寒王妃了。”宝公公边说边招呼士兵,“派几个人送食神回家。” 幕琉无精打采回到幕府,显然众人都已经知道了消息,本该逃过一劫的喜庆,结果面面相觑的坐在大厅,沉闷的气氛萦绕周围。 幕清瞧了瞧下座的幕琉,又转头看了看大夫人,叹息道,“琉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了。” 良久的沉默,各自心头压着千言万语却无法启齿,幕琉是不愿嫁也得嫁。 “我知道了爹爹,琉儿之前不懂事,让你们担心了。”幕琉突然跪在地面,宛若虔诚的忏悔,希望里是绝望,流泪道。 在接近死亡的那刻才明白死亡到底有多恐怖,并不是死亡本身有多可怕,而是活着的人要承受离别的悲痛,在自己离去的阴影里折磨的痛不欲生,她任性了二十年,不敢在辜负家人的爱,若是她不嫁,幕家必然受到牵连。 “琉儿。”大夫人悲咽,母女两人抱在地上痛苦。 此情此景,让人心头发酸,世间多少的痴男怨女在这样的世道迫不得已的离别。 次日,幕琉早早醒来却不想下床,一直拖到晌午,痴痴瞅着手中白玉簪子,满床的凄伤。 沐沐端来洗脸水,掀开床帘,“小姐,寒王已经来了。” “嗯,我知道了。”幕琉怏怏提不起精神,起身将簪子封在锦盒里,“青梧,我们此生就此错过了。” 冷斐然大清早就带人来下了聘礼,和幕清商量完婚事就离开了,幕琉进来就瞧见幕清和幕词吩咐下人各项事宜。 “琉儿,寒王已将婚服送来了。” 红木漆盘盛着叠好的红衣,栩栩如生的彩凤刺绣,并蒂海棠,沐沐端过盘子,随着幕琉去试衣服。 红衣飘然,轻纱彩缦,衬的清素的脸多了一分娇艳,“小姐真好看。” 幕琉低头瞧了瞧,这衣服是花了心思的,层层群摆,轻盈起舞,她确实很喜欢,只是要嫁的人,真是出乎意料,回想起与冷斐然的点点滴滴,她好像从来未关注过他,真心了解过他。 “娘。”二夫人醒来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大夫人便时时来,两人说话,幕琉进来时二夫人正在喝药。 “琉儿来了,这身衣服真好看。”幕琉直接穿着婚服,两位夫人也是惊艳了一番,“琉儿,长大了。” “琉儿。”二夫人知道幕琉要嫁给寒王,虽然是荣华富贵,那寒王倒也一表人才,可惜腿瘫了,心里也是又喜又难过。 “琉儿,嫁过去不比家里,你要规规矩矩......”二夫人已是哽咽不能言语。 “娘,我知道了。”幕琉拨弄鬓边的挂饰,强作欢笑,“你看这翡翠珠子可闪了。” 幕府灯火通明,一夜无眠,明日便是出嫁的日子。 第二十三章 十里红妆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绾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鞭炮响,彩带舞,大红喜字窗前贴。 媒婆欢欢喜喜进来,向两位夫人行礼,“吉时已到,小姐该上花轿了。” 端庄优雅坐在铜镜前的妙人粉黛红妆,挑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双樱桃小嘴,朱红唇紧抿,梨靥双窝娇嫩无比,眉眼弯弯,双眸似水却暗藏失落,白皙纤细的胳膊套着翡翠镯子,胸前珍珠项链红宝石翡翠吊坠,宽大的红纱裙幅逶迤身后,一头垂腰青丝挽成发髻,顶着金色镂空飞凤冠,四周翡翠珠子随着莲步轻迈,摇摇晃晃,发出叮咚的清脆声。 “女儿拜别母亲。”幕琉上前行了一礼。 大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拿过锦绣鸳鸯红盖头,“盖头一盖,自此便是他家妇。” 丫鬟掺扶着幕琉出来屋,盖头下,粉红双颊泪痕浅浅。 数十里红妆,喜乐不绝,从宰相府到寒王府大街小巷,人潮涌动,翘首踮足簇拥着观望这场大婚,迎亲的队伍火红一片,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八个壮汉抬着四角挂着火红流苏的花轿,两旁随着几位随嫁的丫鬟。 幕琉在轿中昏昏沉沉,早上未进半点吃食,一路的喧闹吵得实在难受。 过来半天,这才从熙熙攘攘的京都大街离开,来到披红挂彩,气派十足的寒王府,也是京都提史府。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媒婆在轿子外喊道,“新娘子到了。” 冷斐然一袭红袍,容光焕发,头戴金色琉璃翡翠冠,头发整整齐齐束在金冠之中,英俊的面容满是喜气,轻轻一笑,勾人动魄,若是没有腿残,这京都多少名门望族的小姐都要争抢着嫁给他了。 骨节分明的长指掀起轿帘,缓缓牵过轿中的美人,由于冷斐然行动不便,便省去了许多繁琐的礼节,简简单单拜过堂,幕琉就被搀扶进了洞房。 红烛渐消,夜幕来临,沐沐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幕琉端坐在红褥床帐,盖头的流苏坠子在眼前摇晃,肚子鼓鼓叫唤,屋内除了两瓶鸳鸯酒再无任何吃食,幕琉往身后摸摸,红枣,桂圆,花生铺了半床,趁旁边陪同的姑姑不注意,将颗红枣偷偷喂进嘴里。 “王爷。”冷斐然满身的酒气从门口进来。 “你们出去吧。”冷斐然一吩咐里面的姑姑便拉着沐沐退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轮椅上黑色短靴一步一步靠近,幕琉双手紧握,莫名的紧张,盖头被掀开,男子清澈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女子,愣在原地。 半晌,冷斐然喉结蠕动,咽了口水,慌张的别过脸,平日普普通通的丫头,一收拾居然美的如此惊心动魄,她抬头延颈秀顶,皓质呈露,让他失了心神。 良久,幕琉悠悠然开口,语气有些慌乱,“冷斐然,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水灵灵的眼睛流波婉转,冷斐然摇动轮椅后退了几步,“你不怪我娶了你。” “这都由不得我,我与青梧哥哥终是有缘无分。”幕琉站起来,取掉沉甸甸的凤冠,黑发飘散开来,披在背后。 冷斐然来到桌边,倒了两杯酒,端起一只递给幕琉,仰头问道,“你可会嫌弃我是个废人。” “不会,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会守本分,尽本心,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一切,给我时间,让我忘记青梧。” 字字句句,冷斐然五味陈杂,他等了这么多年,若非这般事,他们也是彼此错过了此生,今夜他真想酩酊大醉,唇间半晌挤出一个“好”字。 “来,这杯交杯酒,我们喝了吧。”冷斐然端起酒杯,心里涩涩的。 幕琉蹲下来,挽过冷斐然的胳膊,女子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冷斐然忍不住嘴唇亲吻她的发丝,然后一饮而尽。 幕琉捂着红扑扑的脸蛋跳出一步远,冷斐然噗嗤一笑,“夜深了,休息吧。” 幕琉心里咯噔一下,“啊,可可怎么睡。” “自然一起睡了。”冷斐然故意做出脱衣服的样子,解开衣领,暧昧的眼神却是真情流露。 幕琉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步一步后退,“冷斐然,你别冲动,那个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冷斐然装听不懂,摇着轮椅靠近,“怎么你不会不知道洞房之夜要干什么?” “我,我。”幕琉没想到冷斐然平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居然如此轻浮,气得跺脚,“我还怕你一个坐轮椅的。” 冷斐然一把拉过张牙五爪的幕琉,幕琉华丽丽的跌落在冷斐然的怀中,徒徒挣扎了半天,强装有力的臂膀死死控住幕琉。 “你放开我。”幕琉直接在冷斐然胳膊咬了一口,冷斐然吃痛,幕琉趁机跃身而起,防备警惕的瞪着冷斐然。 “真是只小野猫。”冷斐然嗔怪,摇开轮椅,舒展了一下胳膊,“你早点休息,我去书房睡。” 木门拉开,一行人噗嗤压成一团倒进来。 “王爷。”夜离皮笑肉不笑,赶紧起来拉着沈连墨离开。 “小的告退。”侍女姑姑们都退去。 幕琉瞧着门口一幕,真心被逗笑了,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冷斐然转头瞧着她开心的样子,十分满足,会心一笑,嘀咕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傻。” “你说什么?”幕琉走过来,“快出去,我要关门了。” 冷斐然千万只乌鸦从头顶飞过,新婚之夜,堂堂寒王被赶出洞房。 “好,我去,我这就出去。”算了自家媳妇让她一回,冷斐然委屈巴巴摇着轮椅一出去,幕琉就卡一声盒上了门。 门外的人盯着门,目光沉沉,门内的人倚着木门,怅然若失,两处伤愁,与满院的喜气格格不入。 这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独守空闺,他爱不可得。 第二十三章 怜贵妃是姨娘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清早,宫中的嬷嬷便来催促,冷斐然在门口等幕琉收拾完毕,两人一起进宫参见后宫的各位娘娘。 冷清然一早在朝阳殿门口等着两人,新婚燕尔,两人装出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幕琉推着冷斐然走近,抿嘴一笑,“大公主。” “二哥,二嫂。”冷清然盯着幕琉看来良许,“以后都是一家人,二嫂叫我清然就可以了。” 冷清然明明知道自己和青梧的事,心无嫉妒,为她求情,这般气度,难怪陛下最宠爱她。 “谢谢你为我求情。”幕琉真心诚意的感激,微微施礼。 “你最感谢的应该是我二哥,他。”冷清然想起冷斐然那日从轮椅上倒下来,卑微无比的样子,心疼无比。 冷斐然递给冷清然脸色,冷清然便止住了话,“母后在里面,快进去吧。” 皇后一派慈眉善目,亲切的拉着幕琉的手,“我早就瞧着这孩子喜欢,如今与斐然并结连理,真是大喜啊。” 幕琉乖巧的站在皇后旁边,微微笑着。 “你们倒是赶在了明月和玄然的前面,听说斐然这场婚礼可是轰动整个京都,十分的华丽,寒王对王妃真是宠爱。” 幕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她不知为何自己对皇后总有些莫名的疏离。 皇后拖了半晌,便吩咐道,“好了,你们也该去拜见怜贵妃了。” “儿臣告退。”冷斐然自始自终只说了这一句话,平平淡淡的牵过幕琉的手。 两人到了怜贵妃处,幕琉瞧着多了几分清静的庭院,突然觉得与那夜她慌张闯入的庭院有些相似,两旁的竹林,在秋露里透着股股寒气。 “怜贵妃是我母妃的亲妹妹,我母亲去世后,我就被怜贵妃抚养。”冷斐然边走边说。 “寒王,王妃。”宫女带着两人进了大厅,“贵妃娘娘正在礼佛,请王爷王妃稍等片刻。” 屋里摆着简单的红木桌椅,素雅清淡,白纱的帷幔略显丧气,幕琉坐在太师椅上,不安的瞅着旁边的冷斐然,悄悄说道,“我觉得这里的气氛好冷,屋子里一点人情味感觉不到。” “咳咳,姨娘喜欢清静。”冷斐然瞧着帘在后面的出来的怜贵妃,给幕琉递眼色。 白衣素衫,披散的头发只简单别着一支白玉簪子,岁月丝毫没有在其面容留下痕迹,淡淡的妆容,一副冷面,冰冰开口,“这就是幕相的女儿幕琉。” 幕琉略显慌张站起来,行了一礼,“是。” 怜贵妃坐在上座榻子,仔细瞧了一番,示意幕琉坐下,“你不要紧张,以后尽心尽力照顾好斐儿就好。” 幕琉简直快要被怜贵妃冰冷的语气冻僵了,如坐针毡,连连答道,“是。” “既然是斐儿的妻子,以后就叫我姨母,没事就多来陪我说说话,” “是。” 冷斐然默默握住幕琉的手,“姨母若是无事,我们就告退了。” “嗯。”怜贵妃抬眸瞥了一眼,吹着茶,哼了一声。 离开的两人没有听到瓷杯摔地碎裂的清脆声,怜贵妃如失了理智的疯子,目光哀怨,阴阳怪气道,“姐姐,你的儿子成亲了,我真是手软,只弄废了他一双腿。” 回去半路,幕琉瞧着波澜不惊的冷斐然,好奇的开口,“你与怜贵妃关系不好?” “没有,你以后尽量少和她见面。” “为什么?”幕琉不解,“看吧,你就是和姨母关系不好。” 冷斐然实在不知怎么说,“有些事,你的脑袋理解不了,我叫你少接触,自然是对你好。” “哼,自认为对我好,我干嘛听你的。”幕琉一副傲娇,“我只是名义上嫁给你,你别指望事事管着我。” 冷斐然宠溺的眼神盯着自家的萌蠢媳妇,“我哪管得了你,要是管得了,你早是我真正的人了。” 幕琉被冷斐然的话羞红了脸,“你真脸皮厚。” 冷斐然发现幕琉嫁进来后,自己多了个乐子,就是每日挑逗挑逗这小野猫。 半路,冷斐然有事下了马车,幕琉独自一人回到寒王府,躺在榻子上,沐沐捏着她走得发痛的脚。 “沐沐,你说我们的食馆是不是没指望了?”幕琉唉声叹气,爱情事业都没了。 沐沐嘟嘟嘴,“小姐,你就安安分分做你的王妃,命差点折腾没了。” “可是,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窗外满院子的秋菊,在风中摇来摇去,再过几日也就凋零落尽。 “小姐,过几日归宁,你就可以回幕府了。” “我就要明日回去。”幕琉倔强劲一上来,谁也拦不住,其实幕琉是担心幕月,太子和宁明月即将大婚,那日下毒之事不知如何处理的。 冷斐然夜晚才回到府中,听端药的侍女禀报幕琉已经睡下了,便没有说什么。 沈凉墨施针完毕,询问道,“王爷可有知觉。” 冷斐然摇摇头,一脸颓丧。 “王爷莫愁,不出三月,我定会让王爷站起来。”沈凉墨自信满满,倒也让冷斐然相信希望的存在。 “有劳了。” “我送你回去。”夜离笑嘻嘻凑到沈凉墨面前,趁机献殷勤。 “不用。”沈凉墨收拾药箱,潇洒转身走去。 夜离转头,脸上嬉笑顿失,神色严肃道,“斐然,三皇子来了。” “走吧。”冷斐然整理好衣服,朝书房走去。 第二十四章 惊天身世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夜色凉凉,玉屏风影人独立,颀长的身子倚靠在柱子旁,抱着胳膊垂眉细思。 夜离推着冷斐然从屏风后出来,冷斐然与冷亦然相交甚少,不知他为何而来问道,“三弟半夜而来,所谓何事?” 冷亦然见夜离毫无离去的意思,犹豫了片刻,便道,“我有事想与你私谈。” 夜离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冷亦然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太子和明月郡主马上就要大婚,太子的势力大增,你我都明白,将来他君临天下,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三弟何处此言,我们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冷斐然不已为然,摇头一笑,“我不与他争,他自然不会为难我。” “哈哈,二哥你心里明白,就凭你的提史司以及幕相的关系,他断绝不会放过你,就连跟随他二十年的幕月,他都弃之犹如草芥,他比我们想的更为无情。” 冷亦然略带激动,手蜷做一拳砸在桌上,眼神复杂的盯着冷斐然,“我本也不愿意与他争什么,可我母妃一死,我就知道他早晚不会放过我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冷斐然一只手拖腮,一只手在轮椅上敲着节奏,内心纠结,“我明白了,就算我是父皇最不受宠的儿子,这趟浑水注定也是逃不掉的,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只要二哥站在我这边,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冷斐然眉头一蹙,神色紧张严肃起来,“怎么,你要谋反太子之位。” “若是太子逼我太甚,我不会任他宰割。” “哈哈,三弟真是深藏不露,你就不怕我窝里反,也觊觎这九五之尊。” 冷亦然微微一愣,突然大笑,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二哥,我们兄弟三人,谁最厉害彼此都心知肚明,曾经的京都天才,现在的提史大人,我有自知之明,但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这天下之主,名不正言不顺。” “什么意思?”冷斐然自然也明白这句话中有话,含笑的眉眼瞬间严肃。 冷亦然低头瞧了瞧冷斐然的腿,缓缓道,“你知道怜贵妃为何会给你下药,导致你这般,其实这件事我母亲也有参与,她怕你风头太盛,我会失去父皇的宠爱,所以答应怜贵妃,那药是我母亲找的,这是我欠你的。” “呵呵,什么。”冷斐然先是震惊,随后嘴角挂着苦笑,“原来真是如此,看来我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我,我。”冷亦然纠结了一番,“罢了,你迟早会知道的,你并非父皇的亲生儿子,而是墨王的世子。” “你说什么。”冷斐然几乎是吼出来,嘴唇抽搐,眼里闪过一股无法控制的怒火,手臂由于愤怒以及难以置信,青筋暴露,高大的身躯颤颤发抖,“我不信。” 冷亦然欲上前安抚冷斐然,最后还是站在原地,“二哥,你冷静点。” 冷斐然双手捂着快要炸开的头,颓然的坐在轮椅上,眯着眼睛,“你回去吧,我冷静冷静。” “这。”冷亦然有些同情起冷斐然,他是不是太残忍,可是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 冷斐然不知道自己在大厅枯坐了多久,头深深埋在腿间,一声一声的悲咽最后化作长长的叹息。 “可笑可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他迫切的想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他是这般的孤独无助,惊天的真相足以让他用性命承受。 午夜,他推着轮椅来到房门,屋里的灯早已熄灭,久久望着漆黑的窗户,从她嫁给他的一刻,那怕她千般的不愿,他决定一世守护她,可是谁来抚平他心里的伤疤,身边的亲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他的,他在这世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孤自漂泊零落 第二十五章 故意争吵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琉早晨起床,欢欢喜喜的收拾了一番,跑去书房找冷斐然,却被侍女告知天还未亮,冷斐然就出了府。 幕琉微微有些失落,虽然是并无夫妻之实,可还是名义上的夫妻,难道她要自己回幕家“王爷可说何时回来?” 侍女察觉幕琉不悦,小心翼翼道,“禀告王妃,王爷没有说何时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幕琉等到中午还未见冷斐然的面,烦躁地在厅里踱步,“沐沐,你去把夜里叫来。” 不一会儿沐沐跑来,“小姐,夜离也没有回来。” 幕琉这下更加坐立不安,甚是担忧,“他们到底干嘛去了?” “小姐,我打听到三皇子昨夜来不知道对王爷说了什么,王爷一早气愤愤的去了宫里。” 皇宫,怜贵妃冷着脸坐在榻子上,瞧着怒气冲冲站在下面的冷斐然,面无表情问道,“斐儿这般生气是为何?” 冷斐然被气昏了脑袋,一早就冲进来准备质问,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一字一字从齿缝间蹦出,还是忍回了原本想说的话,“与王妃闹了些不痛快,来这里散散心。” “彼此体谅一些就好了,那有夫妻不吵架的......” 那副慈善清素的脸,平日拜菩萨的信徒却满是伪善,字字句句就像一刀一刀扎在冷斐然的心上,多么讽刺。 “我娘死后就是姨娘在照顾我,我现在腿废了,幕琉自然是觉得委屈。”冷斐然故意将腿废了三字压重,暗自观察怜贵妃的表情。 “哎。”怜贵妃明显一愣,抬眸对上冷斐然不明深意的眼神,长舒一口气。 “姨娘保重身体,多拜拜菩萨,我气也消了,该回去哄哄幕琉了。”冷斐然极力保持冷静。 “嗯,等你回去,说不定幕琉早就不生气了。” 冷斐然在门口握握自己的双腿,回头冰冷的朝里面瞧了一眼,暗道,“姨娘,来日方长。” 怜贵妃满手心的冷汗,冷斐然刚进来那般满腔怒火,像豹子一样阴婺的眼神,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幕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看到冷斐然进来,铺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今日我要回去归宁,你跑去哪里了?” 冷斐然垂着头,一脸的颓丧,从幕琉身边摇着轮椅划过,淡淡道,“改日在回去吧。” “冷斐然,你不陪我回去我就自己回去。”幕琉继续胡闹。 冷斐然满脸的痛苦,心烦意乱,他这般难受她却胡搅蛮缠,丝毫不体谅,失望地推着轮椅离开。 幕琉挡在轮椅面前,“冷斐然,你聋了吗?我叫你陪我回幕家。” “别闹,我很烦。”冷斐然准备离开,幕琉却按住死死按住轮椅不让其离去,对着旁边的侍从们道,“我和王爷单独有话说,你们都离开。” 侍从见战火将起,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幕琉,你不要闹了,让我静静。”冷斐然极力的忍耐。 “呵呵,你忍耐什么?是我受了委屈。” “够了。”冷斐然大声喝道,打断了幕琉,抬眸眼睛布满红血丝,极度的痛苦,声音悲咽,“够了,够了。” 幕琉被冷斐然吓了一跳,回过神噗嗤一笑,冰凉的指尖捧起冷斐然一夜之间沧桑无比的脸,“你难受就不要压着,发生什么事了?” 冷斐然心里莫名一股暖意升起,胳膊环住纤细的腰,头贴在她的胸前,不顾一切的痛哭,宣泄压抑的情绪。 幕琉静静站立,轻轻拍着他的头,安抚他的悲痛,其实她从他进府的那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长长的亭廊,相拥的两人,其实在不经意之中,心中不一样的感情悄悄萌生。 第二十六章 恋爱暴露了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府一行人早早在门口着急的等待,华丽的马车行驶而来,小斯摆上脚椅,搀扶冷斐然下来,冷斐然转身伸手牵着幕琉,语气柔出了水,“小心。” 幕琉低头娇羞一笑,轻声嗯了一声,众人望着这和谐的一幕,倍感欣慰。 “爹,娘。”幕琉扑在幕清怀中撒娇。 “都出嫁了,还这般。”幕清宠溺的拍着幕琉的脑袋,“好了,快进去吧。” 屋里烧着暖盆,侍从们在左右伺候着,众人聚在厅里说说笑笑。 幕词趁不注意偷偷挪动到沐沐身后,扯了扯沐沐的衣角,“你随我来。” 两人偷偷溜出来,沐沐上前行礼道,“二少爷。” “怎么,在寒王府呆了几日,都唤作二少爷了。”幕词暧昧的将沐沐抵在柱子前,戏谑的眼神盯着沐沐心里小鹿乱撞,“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温热的呼气喷在面颊,沐沐心乱,一把推开幕词,“我们是不可能的,二少爷以后不要对我这般。” 幕词眼睛直直盯着沐沐,“你到底怎么了?” “我怡情别恋了。” 沐沐冷语,准备离开,却被幕词一把拉住胳膊,眼前一黑,便是铺天盖地无法抵抗的吻。 良久,怀中的女子抓着他的衣襟无力的哭啼,冰凉的泪打在他的手面,放开她薄薄的唇,幕词心里倏然一痛,“沐沐,我不信。” “你们在干什么?”厉声大喝,大夫人惊得手中的瓷盘跌落在地,龙眼果子滚了一长廊。 沐沐惊慌失措,止住哭声,跪地磕头,“大夫人,一切都是沐沐的错。” “娘,是我,我喜欢沐沐。” 大夫人全身发抖,直接上去就是朝幕词一巴掌,“你们,你们给我进来。” 幕词摸着火辣辣的脸,跪在地上,沐沐赶紧随之跪下。 “沐沐,你起来站到一边去。” 沐沐不敢起身,低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大夫人拍桌,怒吼道,“叫你起来就起来。” 沐沐看了幕琉一眼,丧着脸站在一边。 “你知道我为何生气?”大夫人转头对着幕词问道。 “我,我不知道。”幕词已经觉得他们之间真是千难万阻,首先大夫人这关就过不了。 “你不知道。”大夫人脾气上来又要打幕词,沐沐赶紧拦在幕词面前,“夫人,息怒,沐沐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请夫人不要为难二公子,沐沐愿意离开。” 大夫人放下手,摇头叹息,返身坐在榻上,捂着帕子哈哈大笑。 幕词和沐沐一看,大夫人估计是被他们气疯了,两人四眼相对,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大夫人起身,“我又不是毫不讲道理的人,我生气是你,你怎能在光天化日,在长廊里对沐沐做那等事,女儿家的清誉,传出去,你让沐沐怎么见人。” “娘,我对沐沐是真心的,我想娶她。”幕词跪地请求大夫人的答应。 大夫人转头却问沐沐,“沐沐,你可愿意嫁于我儿幕词。” “我,我,沐沐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二公子,但是我确实喜欢二公子。” 大夫人怒气早已消散尽,“哎,都起来吧,若你们真心相爱,我是不会阻拦你们的。” 幕词和沐沐两人喜出望外,完全没有料想到大夫人会这般干脆的同意,“谢谢娘的成全。” “别高兴太早,我这关是过了,还有你父亲,你二娘,沐沐好说也是琉儿屋里的丫头,还需要琉儿的同意。” 众人在客厅里正聊,大夫人呆着两人进来,低头在幕清耳边说了几句,幕清倒也面不改色,点点头。 “幕相,我还有事,明日来幕府接幕琉回去。”冷斐然还有案子要去办理,便辞行。 昨日,冷斐然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幕琉真相,幕琉略有一丝的不安。 “你放心待在幕府,我明日来接你。” 幕琉委身,“王爷慢走。” 第二十七章 幕月病重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清脸拉得老长,坐在主位一声不发,沐沐和幕词跪在下面,等着幕清发话,大夫人朝幕琉递眼色,干咳了几声。 “爹爹,二哥和沐沐的是事我是知道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请爹爹成全他们。”幕琉这边求情,幕词也赶紧道,“爹爹,请成全我们。” 幕清心里也千般百味,最疼爱的女儿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堂堂的幕府二公子却要娶一个婢女,冷着脸不悦的哼了一声。 大夫人坐不住了,拍桌而起,大喝,“我说,幕清,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幕清看向大夫人,握拳叹息,“哎!夫人,这。” 大夫人风风火火走过去,揪起幕清的耳朵,“这什么,我不发威你还上房了,这两孩子的事我早就同意了。” “疼疼,既然夫人都同意了,我也没啥说的了。”幕清捂着耳朵,求饶道。 众人由于大夫人霸气无比的操作惊的瞪大眼睛,目不转晴的瞧着这滑稽的一幕,看来他们的母亲才是家里的主啊! “词儿,既然你决意娶沐沐,我们幕家也不会嫌弃沐沐的出身,就以正妻取之,以后好好对待沐沐。”幕清发了话,两人高兴的热泪盈眶。 “谢谢老爷和夫人的成全。”沐沐感激的在地上使劲磕头。 “来人,准备饭食,今日高兴,多加一些菜。”大夫人在大厅里吩咐,拉起沐沐仔细瞧瞧道,“有什么事,多和你大嫂商量。” 流珠招呼过来幕玄,故意道,“玄儿,叫婶婶。” 幕琉也凑过来,“哎,我以后都要叫二嫂了,活活被压了一头。” “谁能压得住你,混世魔王。”幕词敲着幕琉的头,两人打打闹闹,沐沐脸红的像灯笼,不敢抬头。 傍晚,幕琉,沐沐,大夫人,二夫人,流珠在屋里正商量着沐沐的事。 “妹妹这个日子怎么样?”大夫人拿着一本黄历,给·二夫人瞧着。 “这日好一些,而且快过年了,也喜庆。” ...... 幕琉瞧见幕词办公回来,偷偷溜出去,拉着幕词进了旁边的小屋,“二哥,你过来,我问你一些事。” “怎么了?”幕词将官帽放在一边,坐在椅子上好奇问道。 “我怎么没见三哥,三哥怎么样了?” 幕词面露难色,半晌道,“月儿自从上次回来就一直卧病在床,郎中说是要静静修养。”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要去看看三哥。”幕琉大婚那日的第二日幕月才被提史司放回。 “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冒冒失失,说错了话。” 清素的小院多了一分的萧条,幕月惨白的唇裂开细纹,举着帕子轻咳,满屋子的浓浓的药味。 “三哥。”几日不见,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幕月,一声还没呼出,幕琉就趴在床前,不禁落泪。 “琉儿回来了,咳咳。”皙白枯瘦的手摸着幕琉的发髻,软弱无力,“寒王待你可好?” “他待我很好,三哥,你要好好养病。” “嗯,你可不要哭哭啼啼了,我很好。”幕月说着咳嗽不已,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快去叫郎中。”幕词大喊,摇着幕月呼喊,“月儿,月儿。” 这边,大夫人听闻侍女来报,一行人急匆匆赶往幕月的小院。 “娘。”幕琉抱住二夫人,哭成泪人。 大夫人着急的往里屋瞧,见郎中出来赶紧问道,“我儿怎么样了?” “哎!二公子抑郁成疾,心结难解,如此下去,恐怕,恐怕时日不多了。” 大夫人两眼一黑,向后打了个趔趄,哭喊着,“我好生命苦的儿。” 幕词拉过郎中,“先生,可还有别的解救之法。” 郎中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幕琉在屋里一直寸步不移的照顾幕月,幕月安安静静的睡着,眼睛轻合,长长的睫毛,披散的长发,毫无血气的脸,颇有一番病态的美。 暮色沉沉,幕词垂头丧气的回来,“月儿怎么样了?” “刚刚睡着了。”幕琉低声回道,拉着幕词去了外屋。 “二哥你可见到了太子?” 幕词摇摇头,“太子拒不相见,他可真是狠心。” 幕琉思考了一下午,得出一个结论,“二哥,我总觉得三哥的事不会这么简单,那日三哥对我还说要纵情山水,怎么转眼成了这般,定是宁明月拿什么刺激了三哥。” “哎,你不要想多了,后日太子就要大婚,我找机会再去见太子。” 外屋两人低声讨论,床上的幕月早已醒来,眼角留下绝望的泪,在提史司那夜的噩梦,闪荡在他的面前,他的此生就此毁尽。 第二十八章 无月的夜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次日,冷斐然来接幕琉回府,幕琉拉着冷斐然的衣角撒娇,“我想留在家里照顾三哥几日。” “好,那你多待几日,不过明日太子大婚,你要随我去太子府贺喜,我晚点差人将衣服给你送过来。”冷斐然心都苏了,自然依着她。 “不过你是不是需补偿我今夜要独守空房了。”冷斐然故意用指头戳戳脸蛋,“要不给为夫亲一个。” “滚,你那日不是独守空房。” 幕琉突然蹲下来,一脸认真,“冷斐然,你帮我查查我二哥在提史司里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出什么事了?”冷斐然瞧着幕琉怀疑的眼神,赶紧解释道,“我没有为难你二哥,我都是好生招待的,提审我都没有用刑具。” “我知道了,我怀疑宁明月对我二哥做了什么,不然,我二哥全然不会因为太子而成这般样子。” 冷斐然顺势抱过她的头,轻吻发丝,安慰道,“放心了,你二哥会好起来的。” “我听闻幕词要和沐沐成婚了。”薄唇贴着头皮,发出温柔的声音。 “嗯。”幕词突然发觉自己怎么在冷斐然怀中,如此暧昧,挣扎着从冷斐然的臂弯里抽出头,整理乱了的头发,“冷斐然,你不许再靠近我。” “是你靠过来的。” 幕琉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冷斐然,走开道,“没事你赶紧回寒王府吧。” “无情。”冷斐然摇着轮椅跟在她身后。 午饭过后,冷斐然就离开了幕府。 太子府,侍从进进出出,气派的大门高挂红灯笼,红毯铺地数里,两旁的石狮子挂着红色彩球,京都使司在数米外来回巡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太子府。 幕词瞧见冷玄然从马车上下来,赶紧跑过去,行礼道,“太子殿下。” “幕词,你来有何事?” “臣请太子去趟幕府,幕月。” “玄然哥哥。”宁明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幕词的话,“我父王已经到了,正在府里,等着见你。” 北郡王千里来此,冷斐然自然不敢怠慢,对着幕词道,“你回去告诉他,我改日再去。” “太子,我,我。”幕词走上去阻拦,“臣请太子去一番吧。” 冷玄然犹豫不决,宁明月十分不悦,宁明月直接吩咐旁边的士兵,“还不送幕大人离开。” “幕大人请吧。”士兵也不敢驱赶,用枪挡住幕词,不让其前进一步。 “太子,太子。”冷玄然和宁明月进了府门,幕词也只好作罢。 晚饭间,冷斐然差送来明日太子大婚的礼服,幕琉叫侍女拿去屋里,幕月病情加重,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了了吃完饭,各自离去。 “太子还是不见三哥。”幕琉和幕词站在台阶前,院子里幕月喜欢的白菊早已凋谢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终还是零落成泥。 “你们两人怎么都不披件衣服。”不知何时,沐沐抱来两件披风,递给两人,三人愁容满面,不知作何。 “等过几日我再去求太子。” “可若是太子还是不见,该怎么办?”沐沐知道幕词心里难受,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无情无义,气愤不已,边哭边道,“三公子当初真是瞎了,做太子的幕僚,眼下成这般样子。” “咳咳。”幕月披着衣服扶着门框,戏谑道,“二嫂,这是骂我还是心疼我。” “你怎么出来了?”幕词转头,瞧着幕月,心一揪一揪的疼。 “我想出来看看,闷在屋里太久了。”幕月还是不停的咳嗽,虚弱乏力,“今晚没有月亮啊。” “明日估摸着要下雪了。”幕词劝说,“进屋吧,外面凉。” “二哥,让我再待一会儿吧,我说不定明日就看不到了,我若走了,你们一定不要伤心,这对我来说是解脱。” “三哥,你不要胡说。”幕琉一把捂住幕月的嘴。 “哈哈,不说了。”幕月打掉幕词的手,瞧了一眼沉在夜色里的院子,“琉儿,进去为我梳梳头发吧。” 几股寒风悄悄透进屋子,掀起纱帘,幕月沐浴完毕,坐在椅子上,幕琉梳好头发,藏起一梳子的掉发。 “琉儿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三哥,那我走了。”幕琉拉上木门,站立片刻才离去。 幕月穿好白衣,上面绣着银灰色的蝴蝶,躺在床上,“清风揽月,我是时候该走了。” 第二十九章 幕月去世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热闹非凡,文武百官前来贺喜,宁明月凤冠霞帔,戴金穿银,肚子已经胎现,十分的得意,冷玄然护在宁明月身边,笑容满面的与众人言谈。 幕琉坐在冷斐然旁边,满脸的怒气,瞪着冷玄然和宁明月。 "你在瞪下去,眼睛都瞪斜了。"冷斐然夹着面前的美味珍馐,喂给幕琉,“尝尝,这道菜还不错,吃饱了再瞪。” “哼。”幕琉一口吃下,气鼓鼓道,“渣男配渣女。” 突然,侍从神色慌张,在幕清耳边低声几句,幕清面色瞬间铁青,两腿发软,一个不稳,幕词在旁边赶紧扶住,“爹爹怎么了。” 幕清嘴角抽搐,半晌说不出话,“月,月,月儿。” 幕词心头一震,吩咐前来报信的侍从,“赶快回去。” 两人来不及打招呼,幕词搀扶着幕清离席,匆匆赶往家中。 冷玄然瞧见幕清这边闹闹哄哄,走过来询问,“幕相人去哪里了?” “太子,幕府出大事了,听说幕三公子刚刚去世了。”一位大臣回禀道。 手中的玉瓷杯跌落,冷玄然犹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的扯着大臣的衣服,像只发怒的豹子,“你再说一边,到底是不是真的。” “太子。”宁明月拉开冷玄然,“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你冷静点。” 冷玄然后退,摆手,“我先去冷静一下。” 喜气洋洋的屋室,满屋子酒气,一袭红衣的冷玄然坐在榻上,一杯接一杯,目光呆滞,他大婚之日他却死去,这是他对他的报复。 “郡主,幕月真的死了。”侍女进来禀报。 宁明月满不在意,对镜子骚首弄姿,“他受了那样的耻辱吗,不死才怪,你去将提史司里我们的人处理掉,免得查出什么。” “是。”侍女褪去。 “哈哈哈,我终于是太子妃了。”宁明月也不管冷玄然怎样,她想要的只有无上的权利和至尊的地位。 三日后,天空渐渐飘落雪花,冷冷飒飒,棺材里少年早已冷去的尸体静躺,众人扶棺见其最后一面,阵阵哭声,悲天怨地,闻者心碎。 “老爷,是时候钉棺了。”管家拉起痛哭的幕清,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痛不欲生。 幕清摆手,四个大汉便盯好棺木,抬灵送丧。 “不要,月儿。”大夫人哀痛嘶嚎,拦住棺木,“月儿。” “娘,让三弟安心走吧。”幕琉和流珠拉过大夫人,抱团痛苦。 冷玄然到门口时,灵棺已经出府,哀乐奏响,前面小斯撒着纸币,众人披麻戴孝,痛哭声荡满整个门庭,幕词抱着灵位,走在前面,瞧见了冷玄然,讽刺一笑。 冷玄然双脚好像被定在地上,直到队伍远去,才回过神,默然离去。 雪越下越大,满城悲戚,南国第一美男幕月的逝世,令无数女子悲哀难掩,无数人为之惋惜,正值风采,却溘然长逝,真是天妒英才。 幕琉一整天不吃不喝,冷斐然瞧着心疼,端起米粥,吹了吹,“吃一点吧。” 幕琉别过脸,强忍着眼眶里的泪花,头埋在胳膊里。 夜离进来叫出去冷斐然,递给一张纸,“调查清楚了,你看看吧。” 冷斐然一瞧,面色凝重,撕掉纸张,气愤的想杀人,“宁明月,当我提史司是什么地方。” “王妃那边怎么办?” “先瞒着她,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指证宁明月。” “没想到此人如此歹毒,恕我直言,太子优柔寡断,幕府,寒王府最终定然不可安宁,我们也要早点打算。”夜离愤愤不平,对他来说,寒王府就是他的家而不是夜府。 “看来是该去拜会一下三弟了。” 第三十章 他们回京了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转眼大年除夕,冷斐然昨夜和夜离喝了一宿的酒,被屋外的爆竹声音吵醒,昏昏沉沉,跌跌撞撞披着衣服,倚着书房门,“大清早,你们在干什么?” 一群丫鬟侍从在庭院里忙碌,幕琉披着杏白色的毛绒披风,清秀的脸藏在毛茸茸的貂绒里,手里拿着暖炉,吩咐道,“小涵,把这个红灯笼挂在书房的那边。” 沐沐因为幕词便留在幕府,冷斐然特地找了一个心灵手巧的丫鬟伺候幕琉,唤作小涵,幕琉倒是也挺喜欢这孩子,圆圆的脸蛋机灵鬼一个。 幕琉听见冷斐然的声音,快步走过来,欣喜道,“晌午都过去了,今日大哥回来了,下午我要回幕府。” “我陪你一起去。”幕琉因为幕月的事瘦了一圈,冷斐然瞧着也是心疼,这些时日减少了许多的公务,在家陪着幕琉。 “嗯。”幕琉将冷斐然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突然发觉不对劲,盯着冷斐然的腿,惊得捂住嘴巴,手指着他的腿,“你,你,你的腿。” 冷斐然闻声低头看到自己站立双腿,激动的说不出话,反应过来一把将幕琉拉进屋子,重心不稳,两人华丽丽的跌落在地。 幕琉压在冷斐然的身上,薄凉的唇划过冷斐然的面颊,冷斐然心头倏然一颤。 幕琉高兴的捧着冷斐然的脸,全然毫无察觉,“沈姑娘真的将你治好了。” 冷斐然满脸堆笑,狐狸眼眯成一条缝,翻身将幕琉压在身下,“这件事,你知我知,我腿好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幕琉不解。 冷斐然眸子渐渐染上情欲,故意将脸贴近了幕琉,温柔的声音快要苏进骨子,彼此凉唇近在咫尺,“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幕琉一心扑在冷斐然的腿上面,这是才意识到这个姿势的危险性,他们从未这般的亲昵,慌乱的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冷斐然戏谑的刮了一下幕琉的鼻尖,侧身翻过,耳根通红,“去吧夜离叫来。” 幕琉心快跳到了嗓子眼,捂着胸跑出屋子,扶着柱子喘气,嘴角勾出甜甜一笑。 下午,冷斐然和幕琉到幕府时,冷冷清清,全然没有节日的喜气,朱红大门前贴着黄色的对联,若是家里有新丧,年节是不挂红对联的。 幕琉见到了大夫人,瞬间满脸含泪,开口就问道,“娘,大哥,到府上了没有。” 大夫人哽咽说不出话,二夫人扶着坐下道,“早上回来的,和你爹爹,你二哥一起去祭奠你三哥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幕玄高兴的跑进来,拉着幕琉,“姑姑,爹爹回来了。” 高大魁梧却不粗犷的身躯从门口进来,大方脸浓眉浅目,相貌堂堂,黑亮垂直的发,古铜色的肤色,一身正气,厚重的身音,“琉儿回来了。” “大哥。幕琉直接抱着幕楚,四年未见,想念的要紧,“我可想大哥了。” “我才不信,四年里给青梧不少的书信,哥哥我可是一封都没有收到。”幕琉在信中其实也问候幕楚,幕楚故意调侃。 流珠瞧着旁边的冷斐然,暗地戳戳幕楚,幕楚立马明白过来,“小丫头都嫁人了。” “寒王殿下。”幕楚向冷斐然行礼,不禁感慨,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这般样子,他站不起来的那年他也正好随军北上,再相见,物是人非了。 “大哥。”冷斐然也不端着自己的身段,回礼,“大哥此行回来,再也不去北疆,大喜。” 冷亦然数月前去北国谈和,两国持续四年的战火停息,所以南国便撤回了北疆的队伍,他的这个三弟,才能不凡。 晚饭后,各自散去,幕楚坐在大厅,长吁短叹,烦闷的喝着酒。 “大哥,有心事。”幕词坐在旁边,端着杯子一起喝起来。 “我四年未归,琉儿出嫁了,月儿走了,我还未见他最后一面,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幕楚痛苦,袖子抹着泪。 “大哥不要太伤心了,这就是月儿的命。”酒味辛辣,穿肠而过,化作思念之泪,早年兄弟三人对月流觞,如今已是阴阳相隔。 两人喝到天明,流珠拉着不醒人事的幕楚回屋,嘴里念叨,“怎么喝了这么多。” 幕词背手站在台阶前,万里夜空,唯有一颗孤星,“月儿,你放心,我会守护幕家平安无事的。” 第三十一章 同床而眠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琉懒在幕家不愿回去,冷斐然自然也没办法,最终也留在幕府过夜。 “小姐,王爷请。”侍女将两人带到屋子便转身离去,“按吩咐一切都准备好了,早点休息。” 屋里摆放着一张床,红色的床纱遮着铺好的床铺,金色琉璃盏上烛光摇曳,木桌上盛放着幕琉最爱吃的葡萄,一套白玉瓷杯摆放在盘子里,暖炉里烧着无烟的木炭,窗前的架子一排刚折的梅花,一股清香扑鼻。 幕琉尴尬不已,坐梳妆台前,卸下金簪,铜镜里映着远远坐在桌前纠结的冷斐然,幕琉竟然一时瞧的出了神。 “这可怎么睡?”,幕琉起身站床前纠结。 一双胳膊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幕琉的肩膀,冷斐然的气息喷洒在皙白的天鹅颈,带着蛊惑,“幕琉,你心里可有我了。” “冷斐然,你又要干什么?”幕琉侧头,脖子痒痒的,挠的她的心乱。 冷斐然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青梧回来了,他是真的怕她与青梧藕断丝连,“我感觉得到你的心动摇了。” 幕琉心底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生长,她的心真的动摇了吗? 冷斐然见她未搭话,便再也没有继续,放开幕琉,拿起被子,“我睡地上,我睡床。” 幕琉躺在床上,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冬天的地板生生的冰凉,便起身在中间放了一长枕头,“你睡床吧,不过不许过这个。” 冷斐然噗嗤一笑,睡在幕琉旁边,背对她道,“睡吧。” 幕琉却毫无困意,“冷斐然,我三哥的事,你调查有结果了吗?” 冷斐然咯噔一下,没想到她还记得,思前想后还是隐瞒了她真相,“你想多了,没有什么事。” “冷斐然,我想我三哥,小时候他带着我和青梧去放风筝......”冷斐然静静听着她絮絮叨叨,好像有催眠的魔力,慢慢睡去。 幕琉转头瞧着冷斐然的背,小声嘀咕,“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床边,床上两人甜蜜的相拥,冷斐然睡眼惺忪的瞧着臂弯里的幕琉,勾唇一笑,“真傻。” 门外传来声音,“小姐,姑爷,起来了吗?” 冷斐然轻轻抽出胳膊,下床坐在轮椅上,对着进来的侍女道,“小姐还在休息,不要吵醒她。” 夜离一早到幕府接冷斐然进宫,皇家过节素来场面宏大,大摆宴席,请了宫外的戏班子在殿前唱戏,咿咿呀呀,宫女公公规规矩矩站在两旁。 宁明月肚子已经高高隆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衣着雍容华贵,出行场面更是气派不已,数十个宫女跟在身后伺候。 冷玄然穿着一件红色的蟒龙袍子,坐在宁明月旁边,平静的脸倒是满满憔悴,蓄起了胡子,让人觉得苍老了几岁。 冷斐然在宫宴上遇见了青梧实在意料之外,青梧正坐在冷斐然对面,两人尴尬的相视一笑,低着头再无交流。 冷聂今日兴致颇高,“北国与我南国签署和平条约,北域边疆战事已熄,朕甚是高兴,三皇子这件差事办得不错,以后就到礼部任职。 ” 皇后略略的不悦,“这亦儿年纪还尚小,现在就去历练政事,是不是太早了。 ” 冷聂面色一沉,“太子这般年纪时已经政事颇为熟练,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冷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青梧,想必幕琉的事他早已知道了,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一场宫宴各怀心事,冷聂突然问起幕琉,“怎么没有见寒王妃?” 自从大婚后,冷聂对幕琉再也不管不问,冷斐然赶紧回道,“琉儿昨日回幕府感染了风寒,便没有来。” 冷聂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青梧手中的酒杯一抖,仰头喝尽。 “青梧啊。”冷聂转头又看向青梧,“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可有瞧得上的姑娘。” 青梧起身鞠躬行礼,顿了片刻苦笑道,“臣一心为国,志在建功立业,无心儿女私情。” 他发誓要娶的女子早已嫁入他人妇,他心灰意冷。 冷清然闻声情绪低落,低头闷闷不乐。 “我那日瞧着青梧和清儿挺谈的来的,既然青梧并无心上之人,陛下何不撮合两人。”皇后又在冷聂耳边低语几声,“清儿早对青梧将军有意了。” “哈哈,青梧,你看大公主如何?” 良久,青梧暗自叹息,“陛下,大公主千金之躯,心地纯善,自然是万般好,但臣配不上公主 谁都明白青梧这是对冷清然无意,冷聂斜眼瞧了一眼皇后,低声,“不可强求。” 冷清然轻笑,长舒一口气,是啊,她就是万般的好,也不及幕琉的一分好,即使她早已是自己的二嫂,青梧还是恋恋不忘。 第三十二章 这才是真相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一场宫宴,各怀心事,结束时已到中午,冷斐然随着怜贵妃到寝室。 怜贵妃一进屋中便发现不对劲,纳闷道,“侍女们都去那里了?” “姨娘,我吩咐她们都下去了。”冷斐然关上屋门,犹如审判的地狱使者,“出来吧,夜离。” 夜离和沈凉墨出现,怜贵妃怒目而视,大喝,“你这是干什么?” “姨娘,四年前我双腿突然就站不起来了,众人皆查找不到原因,还扯上了鬼神之说,我也以为是天意,不治之症。”冷斐然眸色阴沉,“可是,有人告诉了另一番的真相,我可是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哈哈,你既然已经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怜贵妃肩膀颤抖,狂笑疯癫,“当年,冷墨来府中,我和姐姐同时喜欢上他,姐姐明明知道他喜欢我,却为了得到冷墨,设计与他发生那样的事,我心灰意冷选秀入宫,可是她既然怀上了墨的孩子,却另一边却答应做冷聂的妃子,为了不使冷聂怀疑,在我新婚之夜和冷聂缠绵床侧,你以为你母亲是什么好人,她只不过是事事不想让我随意,从小到大,我的东西她都要,我喜欢的她从来不让我得到,这就是你母亲,这就是我报复你的真相。” 怜贵妃说完瘫坐在地毯上,又哭又笑,“其他的我都不恨她,可是她夺走了我此生最爱的男人。” 冷斐然在震惊里久久不能回神,他柔柔弱弱,温柔可亲的母亲,却是一个嫉妒心不择手段的人。 “我是墨王的儿子对吗?”冷斐然面无表情,心里如刀割般生疼。 “是。”怜贵妃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后半生活在仇恨里,疯不成魔。” “不,不,我娘不是这样的人。”冷斐然难以置信,颤抖着站起来,走到怜贵妃面前。 “你,你居然能站起来了。”怜贵妃震惊失色,往后退,“你早就知道我给你下药了。” 冷斐然悲咽难以言语,“姨娘,你真是狠心,我又有何罪。” “哎,怪只怪你是她和墨王的孩子,事到如今,任凭你处置。”怜贵妃已经毫无念想,心如死灰,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 冷斐然朝超沈凉墨递眼色,沈凉墨便拿出一瓶药水放在怜贵妃面前。 “我不会告诉父皇姨娘的所作所为,姨娘现在就服药吧,到黄泉见了我母亲,告诉她,她欠你的,我替她还清了。” 怜贵妃拿起药瓶丝毫没有犹豫,仰头喝尽,倒在地板上。 大殿的门打开,冷斐然对着殿外的侍女大喊,“去禀告父皇,说贵妃昏倒突死。” 侍女慌张的跑去禀告,冷斐然转头吩咐夜离,“你回去告诉王妃,让她待在家里,不要来宫里。” 怜贵妃薨逝,冷斐然留在宫中数日,幕琉出事的次日便回到了寒王府。 小涵端着洗脸水进来,看到幕琉坐在窗前发呆便道,“王妃该休息了。”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幕琉没有动,打了个哈欠,数日未见冷斐然,她居然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王妃这是想我了。”冷斐然突然从门口进来,摆手让小涵出去。 “冷斐然。”幕琉扑过去就抱住冷斐然,“你没事吧。” 冷斐然胡子拉碴,颓丧了不少,从轮椅上站起来,拉着幕琉的手,“我没事,就是饿了。”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久没有做菜了。”幕琉已经撸胳膊,袖子高高挽起。 冷斐然将人拉进怀中,“夜深了,改天吧,随便吃点点心。” 幕琉叫人准备了点心和茶水,陪着冷斐然吃起来,冷斐然瞧着笑眯眯的幕琉,忍不住问,“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冷斐然,我想开一家食馆。” 冷斐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堂堂王妃要去当厨子。” 幕琉拉着冷斐然的袖子撒娇,“你同意不同意嘛。” 冷斐然拳头拄着下巴沉思了晌许,“我同意也可以,不过以后不能分房睡。” “不行,我不答应。” “既然王妃不答应,那这事也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冷斐然瞧着幕琉已经不高兴,微微妥协,“我可以叫人在屋里多摆张床,你考虑一下。” 幕琉想了想,“好。” 冷斐然起身拍拍手上的碎末,戏谑道,“那王妃我们就休息吧。” 边说边往床边走去,幕琉一把拉住冷斐然向门外推去,“今晚不行,你不能睡我的床。” 冷斐然也十分的疲倦,也没有再折腾,老老实实去了书房。 第三十三章 盘下这家店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冷斐然坐在圆木桌子前,瞧着端上来的早餐,问道旁边的侍女,“王妃去哪里了?” “回王爷,王妃一早就出去了。” 冷斐然眉头一皱,“大早上的就出去干嘛去了?” “这,小的不知道。” “大人,提史司有重要的案子进来,您快去看看。”小吏匆匆来报,冷斐然丢下筷子,带着夜离便离开了。 幕琉在京都大街的南边瞧上了一家店铺,掌柜是一个寡妇,头戴一个褐色的毛巾,粗布麻衣,袖口已经破烂,怀中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稚童,由于营养不良,孩子面黄肌瘦,身上穿着布满补丁的衣服,年过春随至但天气还是十分的寒冷,家里也没有生暖炉。 掌柜知道了幕琉的来意,犹犹豫豫半晌,才缓缓开了口,“这家店是我夫君活着的时候开的,后来我夫君病逝,店里景气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也没有什么生意,但总归是我们孤儿寡母的遮风挡雨地,我也不愿意离开,可是实在维持不下去了,准备带着孩子投靠娘家去,姑娘想盘下我自然是可以,这样破烂的店我也不敢多要钱,但是看姑娘也是富贵人家,给我们路上的路费就好。” 幕琉坐在桌子前,观察了周围,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店里却冷冷清清,一些桌椅残缺不全,用砖块垫着,门口招呼客人的货架上竹制的菜单落上厚厚的灰尘。 幕琉瞧了瞧掌柜,想了片刻道,“我准备盘下这个店,但是我有个要求,你既然不想离开京都,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雇佣你给我办事,每月给你一定的银子,你考虑一下。” 掌柜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看怀中的儿子,“我,我答应姑娘,但是姑娘我养活孩子不容易,不知道姑娘给我多少钱?” 幕琉思考了一下,“每月一锭银子怎么样?” 掌柜被幕琉的一锭银子吓得一愣,那可是她半年的收入,赶紧起身拉着儿子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感谢姑娘。” 幕琉赶紧扶起掌柜,“既然如此,我明日带着银子过来,你准备好房契,我拿50锭银子盘下店铺,可行?” 掌柜连连摇手,“姑娘太多了,20锭足够了。” 幕琉心里突生怜悯,20锭银子连她的一套衣服的价钱都不值,她从来在繁华的京都城见到这般穷苦的人家。 “无妨,不过这店要好好装修一番,等我明日过来再与掌柜的详谈。” “好,姑娘慢走。”掌柜感激的将幕琉送出门口。 幕琉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吩咐身旁的小涵几句,小涵走过去,掏出一锭银子,对着掌柜道,“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天冷,给你们做身棉袄吧。” “哎呀,这,我。”掌柜欲推辞,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儿子,“谢谢姑娘。” 幕琉和小涵走在街道上,小涵瞧着幕琉闷闷不乐,便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小涵,听说你是个孤儿,王爷便买进府里做了丫鬟。” 小涵不解,“是啊,王妃为何这般问?” “没事,随便问问。”幕琉抬头瞧着来来回回的人流,世间万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要开天下食馆,不论贫穷富贵,天下人人皆能进来讨得一碗面,一碟菜。 中午,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旁的小门偶然有人进出,士兵拿着短枪守卫在两侧,大门之上悬挂着皇家的匾额“寒王府。”在匾额的左下角,略小五字,“提史大人府。” 青梧站在门前良久,进去通报的人跑出来,行礼道,“大将军,我家王妃早上就出去了。” “可说何时回来?” 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青梧失落的回头,便瞧见刚好回来的幕琉,转瞬欣喜的走近马车。 幕琉也看到了青梧,愣在原地,她确实是刻意的躲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便选择逃避,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他终是寻来一问究竟。 第三十四章 此生的缘尽 - 提史大人,食仙妃 - 默雨星尘 幕琉随青梧到了离寒王府不远处的茶楼,坐在临窗的雅阁,沉默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青梧,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小二端来清茶放在桌上,“两位慢用。” 青梧抿了一口茶,清茶的苦涩在齿蠢唇间化开,勾唇苦笑道,“没想到,你我再相见,居然是这般尴尬的样子。” 幕琉长吸一口气,双手不自在的放在腿上,她知道他抱怨她,可是她也是无能为力,终归还是她没有信守承诺,“青梧哥哥,是琉儿对不起你。” “琉儿,那时候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恨你,我恨世道的不公,恨我无力护你周全,恨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青梧哥哥别说了。”幕琉眼眶含满了泪,打断了青梧的话,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到现在还是放不下他,从寒王府门口见到他的那一刻,陈年过往,山坡上的誓言就涌现脑中。 良久的沉默,两人各自盯着桌面,无奈且凄酸,还是青梧开了口,“寒王可对你还好?” “挺好的,他待我是真心实意。”提起冷斐然,幕琉心里的坚守一点一点的动摇,抬眸瞧着青梧,“青梧哥哥,我已经是他人之妻,此生与你再无缘分,放下琉儿吧。” 青梧痛苦的眯着眼睛,嘴角抽搐,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琉儿,放下你谈何容易。” 他终于得以重回京都,一路欣喜若狂,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只为见到她,娶她的誓言犹在耳边,可是心上的她却嫁了他人,她叫他忘记她,可知他在寒王府瞧见她的那刻,他的心疼得血肉模糊,快要让他呼吸都断了。 幕琉知道他难受,她心里也是难受,她不会背叛冷斐然,事已至此,她只好狠下心与青梧划分的明明白白,怀中的锦盒拿在手中,“青梧哥哥,琉儿与你缘分已尽,这支簪子,我,我还于你。” 青梧瞧了一眼桌上的锦盒,拿出白玉簪子在手里,看了许久后放在盒中,推到了幕琉面前,“琉儿,我们是没有缘分了,但我还是会好好的守护你,这支簪子你留着吧,我们的情谊还是在的。” 幕琉站起来,并没有拿过锦盒,向青梧行礼,“青梧哥哥,我们的情谊自然是在的,只是这我真的不会收,琉儿告辞了。” 幕琉一口气跑出茶楼,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直到看到寒王府的大门,才停了下来,抚摸着胸口,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青梧瞧着桌上的簪子,收回了怀中,他刚才想追上去拦住她,可是拦住了又该说些什么,她慌张离去,留下他落魄不堪,这场感情里,他们都是受伤者,他今日本是来责问她为何不念于他,可是她也是无奈的人。 “琉儿,我该如何是好。” 幕琉没有什么胃口,晚饭一口没有吃,自从回来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小涵心里也是担心,在门口走来走去,转了好几个圈圈。 冷斐然从提史司回来,询问丫鬟,“王妃可曾回来了?” “回来了,只是一回来就关在屋里,晚饭都没有吃。” “怎么回事?”冷斐然转过轮椅向幕琉的住处走去,边走边问,“王妃可是见了什么人?” “奴婢不知道。”丫鬟紧随着推着冷斐然,小心翼翼的回答。 小涵看到了冷斐然,上前行礼,“王爷。” 冷斐然点点头,“王妃这是怎么了?” 小涵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这,王妃今日去见了青梧将军,回来时就是这般样子了。” 冷斐然一听到青梧立马就黑了眼,心里咯噔咯噔的不安,上前轻轻敲着门,“琉儿,你先把门打开。” 半晌,没有回应,冷斐然再次敲门,依旧没有反应,冷斐然实在坐不住了,生怕幕琉想不开,也不再装瘫,起身一脚踹开了门,身后的小涵吓得一声尖叫。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