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醒已枉然 - 擎唐 - 凌墨霜 漫天黄沙飞舞，草木竹石狂飙。 烈日当空横照，鸟雀嘶鸣，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带着浓浓的恶臭不断的传入鼻孔。 李空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背后瞬间传来一阵撕心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但很快，他便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眼神被一种难以掩饰的震撼充斥。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这些尸体有的穿着明光铠，有的穿着裘皮，地面上仍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上面扭曲的流动着一些鲜红的液体。 有的尸体仿佛才刚刚倒下，而有的尸体已经彻底腐烂。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李空咬牙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把独属于他的‘刀’，应该是刀吧，歪歪扭扭的，上面还裂开了几道裂痕，似乎稍稍用力便会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紧接着，在狂风肆虐当中，李空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大片黑影。 “那是……马？好多的马！”万马齐鸣？ 曾经无数次在课本上见到过这个词语，但身为新世纪的一员，世界上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万马齐鸣，能凑够一百匹马同时狂奔都算是大马群了，而那种场面，和眼前这种宛若能冲碎一切的钢铁洪流比起来，屁都算不上。 拼命的摇了摇头，他想要记起一些东西，但脑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自己本来的记忆之外，属于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骑兵越来越近，一具具明光铠在阳光的照射下穿透了尘沙的遮掩，进入了楚风的视线，这让他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也是穿的明光铠，应该是自己人吧？ 没有了安全上的忧虑，他便开始思考自己所处的地方。 明光铠，据说最初出现是在三国时期，在唐朝贞观年间被发展到了巅峰，现在身上穿着的明显是比较成熟的明光铠，那么现在应该处于隋朝或者唐朝之间？ 接着他又看向地面的尸体，穿着明光铠的明显是汉人，那些穿着裘皮的应该是草原上的突厥一族，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隋炀帝北伐突厥还是唐朝某个皇帝和突厥之间的战斗？ 这中间的时间跨度太大，李空的脑子有些混乱，根本没办法真正确认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的骑兵已经到了战场边缘，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身着一件金丝明光铠，手持两柄大板斧，脸上带着一丝冷酷，浑身更是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煞气。 板斧？ 看到中年人的武器，李空双眼一亮。 板斧作为十八般兵器中的一员，主要是因为唐朝贞观大将程咬金，可以说，如果没有程咬金的存在，那么板斧也只能作为砍柴的工具。 而从三国时期，一直持续到唐朝，使用板斧的人并不多，而使用板斧的大将，却只有一个，那便是程咬金，甚至程咬金之后，都没有哪个人能够带着板斧征战沙场，哪怕是程咬金的三个儿子也不例外。 “难道我那一屁股直接给自己坐到了唐朝贞观年间？而且看对方的年级，现在应该是武德年间或者贞观初期？” 虽然还不能确认最终的结果，但时间线已经缩短了太多，作为一个历史发烧友，李空对于自己接下来的生存再次多了一成把握。 这时，对面的士兵终于发现了他这个‘幸存者’，几个士兵连忙跑了过来，大声道：“你是哪个部分的？” 浓浓的关中腔，让李空的心里多了一丝温暖，他本身就是关中人，而且据说是唐朝太宗的后裔，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口音，而且对唐朝这一段的历史更是了如指掌。 “我也不知道，我的头好疼……”同样的关中腔，让那几个士兵放松了警惕，在战场上，刀剑无眼，草木无情，失魂症还是好的，最起码命还在。 “你是关中人？”为首的士兵走到李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道。 李空茫然，道：“我……我应该和你是一个地方的？” 为首士兵点了点头，错不了，这股口音，纯正的很，除了正宗的关中人之外，没有人能说得出来，哪怕是那些在关中生活了数年的关东人都不行，更不用说突厥了。 排除了异族之后，为首士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程将军过来接应你们了，你们……只剩下你自己了？” 程将军？果然是程咬金，李空心中稍定，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寞和愁苦，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道：“都死了，全死完了。” “走吧，这些人我们会妥善安置下来的，先回去好好休息，看看能否回忆起一些什么，失魂症并不是什么长久之病，更何况，只要人活着，就能重新再来。”为首士兵拍了拍离开的肩膀，沉声说道。 只是他的力气有些大，剧烈的震动牵扯到了李空背后的伤口，登时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闷哼了一声。 为首士兵心里一颤，连忙道：“你受伤了？军医，快点儿叫军医过来！” 同时，为首士兵还让几个人抬着李空，快速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跑去，剧烈的摇晃让李空感觉自己可能活不下去，这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想着自己可能是第一个刚穿越就死掉的人，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迷迷糊糊间，他的意识越来越沉，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 当李空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早已变成了黑色的天堂，一座宽大的营帐里，数根蜡烛尽情的燃烧着，偶尔有风吹进来，惹的那些火苗欢快的跳动起舞。 身上的伤痛已经减弱了不少，应该是被人处理过，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勉强能支撑身体做起来。 可就在他刚刚有动作的时候，便再次忍不住闷哼一声。 “臭小子，你胆子挺大啊？没事儿敢跑到这种地方，要是让你老子李勣那老小子知道了，非得打死你这个混蛋。” 一声沉如洪钟的嗓音直接将李空吓了一跳，这时他才发现距离自己不足三米的桌案上坐着一个人，不是程咬金又是何人？ 只是……我老子是李勣？这话从何说来？ 第二章 记忆 - 擎唐 - 凌墨霜 大帐内。 李空有点儿懵。 唐朝时期的历史他虽不说早已吃透，但对于贞观年间的时期却是了若指掌，尤其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李勣，原名徐茂公，后来改名徐，投靠李唐之后，因战功被李渊授予国姓李，更名李世勣。 后来李世民登基，为了避免出现忌讳，这才将名字改成了李勣，受封英国公。 因为李勣老成持重，而且巧思多变，智谋深不可测，所以成为了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虽然人人都知道房谋杜断的赫赫威名，也知道魏征的不折不挠，长孙无忌制霸朝堂，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在李世民的心里，李勣才是他最为倚重的人。 只是让李空疑惑的是，李勣明明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李震，次子李思文，难道他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个？ 这时，程咬金叹息的声音传来，接着李空便听到程咬金那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叔叔我知道，你娘死了，你心里不痛快，尤其是李勣那老小子在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更是让你生气难堪，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老子，作为李家长子，你这一声不响的跑到边防，可谓是大不孝，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长子？我是李震？ 李空闭口不言，哪怕此时他心头思绪万千。 而程咬金见他不说话，便起身走到床榻前面，沉声道：“李空，你给我听着，这一次回去，老老实实的滚回你老子面前磕头认错，不是说你做的不对，而是这是你作为一个儿子，必须要做的事情。” 轰~ 随着程咬金这句话说出来，李空的大脑瞬间爆炸，一大股信息如同汪洋海水一般灌了进去，导致他原本就不是特别好的身体再一次承受不住这股剧痛，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隐约间，他依稀听到了程咬金有些焦躁的爆喝声，应该是在喊军医吧？那个走路都需要人扶着的老头子。 ……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外面稀稀拉拉的落着雨丝，清风吹拂，带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李空闷哼一声睁开双眼，只感觉背上的骨头都快要被摇晃的马车甩断。 许久之后，视线恢复正常，他这才开始梳理进入大脑中的那些信息，那是前身留下来的记忆。 他也叫李空，字云风，是李勣的长子，不过这个长子是庶出，所以在家中的地位也就马马虎虎，没办法，谁让他娘只是李家的一个小丫鬟？ 据说这个小丫鬟是当年李勣投身二贤庄的时候单雄信送给他传宗接代的，那个时候，二贤庄名动江湖，早就引起了隋朝的不满，李勣也是因为杀了一个昏庸赃官才被迫投过去的，说白了就是落草为寇。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提着脑袋过活，能留下一子半女自然是好的，所以李勣没有拒绝，就这样，李空出生了，成了二贤庄的一个小‘贼寇’。 后来李渊起兵，整个天下风起云涌，群雄并起，二贤庄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馍馍，可单雄信也不是一般人，直接和翟让勾结，聚兵瓦岗寨，成了一股争雄的势力，当时的李空只有两岁。 接着转投李唐，一直到李渊称帝之前，李勣才又找了个老婆，生下了儿子李震，而李空这个先前被李勣视为唯一骨肉的存在，则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人，那一年，李空五岁。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狗血了。 正房英国夫人看不惯一个小丫鬟在家中地位尊崇，所以三番四次打压，哪怕李勣知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个小丫鬟，是单雄信给的，说句不好听的，单雄信当初跟着王世充差点儿没将李世民给弄死。 这么一个人送的女人，若非李勣为了自己的名声，或许早就杀了吧？ 今年年初，李空的娘还是死了，被英国夫人囚禁了十天十夜，活活饿死，李空为此大闹英国公府，并且直接扬言和李勣断绝父子关系，因为事情太大，所以直接惊动了去年才刚刚登基的李世民。 就在李世民准备处罚李空的时候，李空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下来，便是这半年的记忆。 尽管只是前身的记忆，可毕竟是融合的灵魂，所以心底，李空对于那个素未谋面，后来位居凌烟阁的贞观重臣李勣也有了一丝怨怼，不重，却足以彻底分裂他们父子。 同时李空也恍然，怪不得历史上没有记载李空，唐史是在李世民的主导下开始修撰的，李空这个彻底影响了李勣英名的‘不孝子’自然是省去比较好。 而如果没有他的穿越，前身也确实死在了大草原上，从此尸骨无存，被人彻底遗忘，可现在…… “李勣，我会让你后悔的！” 心中一声狂呼，李空掀开了帘子，看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雨线，双眼中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不过随后他的所有情绪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坦然，经历过生死轮回的他，已然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对于情绪的把控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现在的李勣是李世民的新宠，地位直接超过了秦琼和李靖，其他如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不能和他媲美，或许只有长孙无忌能够压他一压，可也有限的很，这个时候和李勣撕破脸皮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人们看的不是过程，只是最后的结果，对此，李空看的很透彻。 将帘子放下，轻轻地靠着车厢，双眼微眯，他开始计划下一步。 很明显，程咬金这是带队返回长安，到时候李空肯定也要见到李勣这个便宜老子，甚至有可能会见到李世民，前身将事情闹得那么大，如何宛转如今的局势，成了李空必须要迫切解决的事情。 忽然，程咬金那独特的浑厚嗓音传了过来：“停，所有人立刻到旁边的高地安营，今天我们休息一天，明天再行赶路。” 声音消失不久，李空便听到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车帘掀开，浑身早已湿透的程咬金钻了进来，道：“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回了长安之后能死的体面些！”李空笑着回应。 “你啊，算了，我也不说你，不过你这次所在的地方直接消灭了突厥的一支千人兵团，功劳不小，到时候陛下不会为难你的，或许，就算你老子也会对你另眼相看吧。” “是吗？那我还真是有些期待……” 第三章 长安 - 擎唐 - 凌墨霜 长安。 位于关中平原，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长安从汉高祖刘邦建都之后，便迅速成为世界上第一大城市，城墙更是经过数次修建，巍峨的城墙东西绵延三十公里，南北横跨二十五公里，城高十六米，厚度达到了骇人的六米还多。 而这，仅仅是汉朝时期的标准。 到了李唐，长安城的城墙又一次开始重修，一方面是城墙有些老旧，不符合帝都形象，另一方面便是曾经这里经历了太多的战火，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坍塌。 借此机会，高祖李渊直接命人趁机将长安城原来的城墙保留，向外移动了近十公里重新修筑新的城墙。 这个工程很大，一直持续到今年，依然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做，根据历史记载，到了贞观六年的时候，所有工程才彻底完工，而这个工程也正式奠定了长安世界第一的事实。 …… 连续行军半个月，李空终于见到了这座巍巍都城，在他下车看到那浩然的城墙时，内心瞬间冒出一股无法阻挡的情绪直冲脑海： 长安，这便是长安，大唐雄风，绵延千年，到了以前多年后的国外，依然有许多唐人街，而唐人的名号，便从今年，这个地方开始向世界传播。 不管李世民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但他的功绩，任何人都无法抹除，甚至无法扭曲半分。 “云风，经历生死，可有感想？”程咬金不知何时走到了李空的背后，轻声问道。 李空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挺复杂的，程将军，我们进去吗？” 程咬金哈哈一笑，拍打着李空的肩膀，道：“还不行，我得将这些士兵带到附近的军营去驻扎，然后再进城向陛下复命，如果你想家的话，倒是可以先回去，毕竟你不在军籍。” 不在军籍？ 听到这四个字，李空忽然有些苦涩，那是对前身的同情。 但事实如此，哪怕他为了抵御突厥，战死沙场，可他不在军籍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那小侄就先进去了，程将军忙去吧！”深深地叹了口气，李空抬腿朝着长安城的大门走了过去。 近距离观看这座都城，一股惶惶天威尽情绽放，有人说，明朝皇帝最为不怕死，留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美名。 可长安距离河套只有不足三百里，快马驰骋只需大半天的时间便能抵达，而现在，河套之地上还混居着无数的异族，甚至连掌权者都是突厥一部，当然，名义上还是大唐属地，但这种事情谁都知道，那只是给老百姓说的。 所以，真要论起‘天子守国门’，大唐皇帝不比明朝皇帝弱，甚至在地理位置上，长安更容易被北方异族的铁骑肆虐。 若不然的话，在明年，也就是贞观二年也就不可能有李世民屈辱终生的‘渭水之盟’了。 贞观初年的长安在稳定了九年之后，已经有了一些繁华的苗头，不过因为战乱的缘故，所以这里的人并不算多，只有十万户不到，几十万的人口而已。 但人人安居乐业，街头热闹非常，走进这里的李空第一次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和看到大唐铁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毕竟他的骨子里，依然只是一个需要和无数人混居的存在。 “大公子，您总算回来了，赶紧跟老奴回家，老爷都快担心死您了！”忽然，一群人挡在了李空的面前，一个年纪看上去超过四十岁的老者满脸激动的看着他开口。 李福，李勣家里的外院管家，是以前李勣老家的一个外戚，后来跟着李勣一起回了长安，而这个李福，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李空当成庶出子的人，所以对李福，李空还是充满感激的。 “原来是福伯！” “哎呀，赶紧走吧，老爷知道您今天要回来，已经让家里准备好了午宴，特地为大公子你接风洗尘，若是回去的晚了，老爷估计又要不高兴了。”李福不由分说的拉着李空便朝着前面走去。 但他的话却让李空有些惊讶。 他可是知道，一日三餐这种事情一直到了明朝才开始逐渐普及，而在唐朝，还延续着先前的传统，一天只有两顿饭。 就算是高门大户，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吃三顿饭，除非有特殊事情。 李空万万没想到，李勣竟然会为了他特地准备午餐，难道自己继承的记忆里有错误的地方？还是说，李空其实并不了解李勣？ 看着一脸兴奋的福伯，李空张了张嘴，道：“福伯，我想先去看看我娘，至于接风，等等吧。” 说起这个，李福的脸色稍稍一变，然后左右看了一下，这才趴在李空的耳边道：“我告诉你，你娘没死，一切都是老爷弄出来给人看的，不过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所以千万不要说出去。” 嗯？李空的大脑忽然变得空白。 看着李空的表情，李福苦笑一声，摇头道：“这件事情你还是去亲自问老爷吧，现在你得回去和老爷吃一顿接风宴，免得伤了老爷的心。” 又一次茫然，李空感觉自己绝对是最窝囊的穿越者，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时间里自己出现了多少次的失误？ 只是，李勣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仅仅只是为了消除李世民对他的猜忌？ 但随后他便将这个念头抛了出去，以前李世民就对李勣推心置腹，所以根本不存在猜忌这种事情，而李世民登基之后册封李勣为英国公也可以看得出来。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 李空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爹’好好谈一谈。 既然娘亲没死，那么所谓的去看望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在半推半就中，李空跟着李福穿过了数条街，站在了一座高门大户的前面。 ‘英国公府’，看着头顶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抬腿朝着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长安皇城，内城甘露殿当中，一个年纪三十许的威严男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看着站在下面的内侍，道：“那个兔崽子总算是舍得回来了，你去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第四章 父子 - 擎唐 - 凌墨霜 一片桃林下面。 李空和李勣相对而坐，周围空荡荡的，偌大的院子中落针可闻。 一壶浊酒在温和的火焰熏烤之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交织着桃子青涩的香味儿，别有一番风情。 “听程妖精说你差点儿死掉？” “程叔叔说的有些过了，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好了九成。” “那就好，没想到这一别便是半年多的时间，你这小子倒也争气，只是和自家老子这么生气，是不是有些过了？” 李空浑身一震，抬头看着李勣，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道：“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应该！”李勣凝视着李空。 经过半年多的风霜雨淋，眼前的李空少了一份青涩，多了一份刚毅，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若非是自家儿子，李勣都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少年才区区十五岁。 看着李勣有些落寞的表情，李空有些不忍，尤其是在李福告诉他他娘没死的时候，心底对李勣的那点儿怨念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现在他只是想要听李勣的一个解释，仅此而已。 所谓知子莫若父，哪怕李空现在的魂魄是穿越过来的，可毕竟是相互融合的灵魂，所以李勣依然能猜出个七八分。 道完一声‘应该’之后，他便继续道：“你娘的事情我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单单是陛下，还有无数曾经被单雄信击杀的英灵，你真以为我是无情之人？ 当初你娘在我落魄之时便追随于我，后来数年的战乱当中更是不离不弃，你当真以为有人能取代她的地位？ 我现在告诉你，不能，任何人都不能，别说现在府中的正妻，就算是你……我的亲儿子，也不可能取代你娘在我心里的位置。 可她需要一次重生，需要以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被所有人都接受的身份重新出现。 你知道吗？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等，等你的消息，等你回来的那一天，因为只有你回来了，我才能给你娘补一个真正的成亲典礼。” “什么？”李空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灼灼的盯着李勣，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娘以堂堂正正的国公夫人的身份嫁入这个府邸，怎么？你不乐意？”李勣瞪着李空。 这是李勣的真心话，如果李空这次回不来，那么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全部作废。 可现在李空回来了，李勣必须给李空母子两个一个交代。 当年李空的母亲跟着李勣本就无名无分，只是被单雄信一句话便跟了李勣，中间连个基本的成亲典礼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受封英国夫人的不是李空的娘，而是另一个人。 但此时听到李勣的话，李空却笑了，有些凄然，有些冰冷，道：“那我娘是什么身份？妻子？还是妾？” “正妻！”李勣一锤定音。 可他的这句话却让李空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因为此时李勣的正妻不是别人，乃是清河王氏，虽然不是嫡女，可如果李勣真的将现在的正妻王氏给废了的话，那么以关东大家族的尿性，肯定会跳起来折腾。 而现在大唐江山刚刚稳固，就算李世民再怎么向着李勣，也不可能得罪这些世家门阀，所以最后吃亏的还是李空母子。 因此，李空直接拒绝了李勣，沉声道：“还是算了吧，如果你真的为我娘好，就不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可……” 不等李勣说话，李空便继续道：“不用说了，若是你真的对我娘有所愧疚，就赏赐她个院子，让我和她独善终身比什么都强。” 李勣被李空的话给震住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如果不是那音容笑貌从未改变，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以前是李空虽然也很稳重，但脑袋瓜子绝对没有这么灵敏，更不可能对官场和世家之间的关系如此敏感，或许在听到他娘要位居正室之后还会兴奋的手舞足蹈吧？ 难道这一切都是在边疆的半年内改变的？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久之后，李勣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既然如此，那等会儿你去和你娘商量一下，如果她也同意，我就给你们一座别院，但你要记住，一旦你接受了那座别院，从此就好我李家再无任何干系，告诉我，你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李空懂李勣的意思，无非就是他娘‘死’了，而且还是死于王氏之手，如果现在再活过来，完全就是对王氏的一个挑衅，为了防止李空对李勣家中一切的窥视，以他们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将李空母子赶尽杀绝。 所以李勣看似无情的话，却完全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因为只有将他们逐出家门，才能让王氏不再窥探。 “我知道，并且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如此……你便去吧，李福会带你去见你娘亲的。”李勣说完，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显得颓丧无比。 李空看的有些不忍心，但最终还是起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座院子。 可就在他还未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李福便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道：“老爷，陛下来了！” 李空浑身一震，脚步戛然而止。 陛下？李世民吗？那个在华夏历史上谱写了一段盛世高歌的千古帝王？那个将整个华人的名声推到了全世界的铁血帝王？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华夏人，李空对于这位千古一帝是非常尊崇的，甚至到了盲目的程度，要不然也不会一头扎进大唐历史当中无法自拔。 原以为自己和这位皇帝很难有见面的机会，就算见面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可却没想到一切来的竟然这么快。 就在李空恍惚之间，一道浑厚中带着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懋功，听说那个兔崽子回来了？赶紧让他滚出来见我！” 此话一出，李空猛然抬头，双眼直直的看着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的中年男人，心中狂呼：他是为我而来？怎么可能？ 第五章 母子重聚 - 擎唐 - 凌墨霜 还是那片桃树林，还是原来的位置。 李空有些无奈的站着，心底多少有些发虚。 没办法，现在可不是未来的法治社会，而是帝王天下，李世民一个不高兴那可是能要他脑袋的人。 别看刚才李世民喊的时候那么欢喜，可毕竟是一个新的灵魂，对于李世民这个帝王，多少还是有一些陌生，哪怕在他的记忆中曾经不止一次的和李世民捣蛋。 但那个时候李世民只是秦王，而他们相识的时候李世民还只是一个世子，这两个身份和皇帝看似只差一步，但有多少人因为这一步而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被弄死的？ “臭小子，听说你在边疆那边带人和突厥一部发生了遭遇战，并且全歼了突厥两千多人？” 许久之后，吃饱喝足的李世民才看向李空，开口问道。 李空轻叹道：“应该是同归于尽，如果不是程将军去的快，或许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也已经死了。” “那也是我们赢了，而且你只有八百人，却弄死了突厥两千三百余人，这份战绩就算放在整个大唐的开国史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不错！” 李世民眯着眼，笑的有些狡猾。 李空浑身一冷，连忙躬身道：“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别人的功劳，我……” 李世民不等李空说完，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那些战死将士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还是说说你吧，再边关这么久，有什么感想？” “感想吗？” 李空陷入了回忆当中，尤其是那次和突厥之间的突然遭遇，他们只有七百多人，而对方却有两千余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比。 可面对这种情况，大唐将士竟然没有一个退缩，反而大胆挑衅，呵斥对方滚出大唐地界，最终双方因为口角发生战斗，在人数比例接近三比一的情况下，依然全歼了对方，这等功绩，这等震撼，李空怎么可能没有感想？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不知过了多久，李空才低声自语，没有炫耀，这只是他对边关的一种期待和向往。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好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李世民拍案而起，双眼灼灼的看着李空，道：“你果然长大了，但不知你可能做朕的大唐飞将？” 强大的帝王气势爆发，震得李空直接后退一步，目瞪口呆。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道：“算了，看来你还是没能完全长大，是我心急了！” 被李世民这么一说，李空登时不乐意了，怎么滴？咱好歹前世也是华夏顶级特战队的队长，精通各种战法的人，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可只要给他时间，照样能为大唐打造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铁军。 所以，李世民的话音刚落，李空便踏前一步，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沉声道：“谁说的？” “哟？还不服气？”李世民笑了，看着李勣道：“看到没有，你家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沉稳不少，但还是有些孩子气，懋功啊，你的期望可能要打个折扣了！” 李勣不置可否，笑着回了李世民一句，便对着李空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退下，丢人现眼。” 李空却寸步不让，倒不是他喜欢逞英雄，而是现在他必须做出自己的态度，要不然以后真的搬出英国公府，他很快便会被李世民遗忘，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时代，若是不在上面留下一丝青墨，怎么对得起穿越者的身份？ 更何况，大唐初期，磨难众多，作为一个大唐发烧友，李空绝对不允许那些磨难再一次肆虐大唐江山，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让这个盛世，多一些美好，让后来者更加仰慕这个时代。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空这才道：“不是小子狂妄，而是小子有信心，既然陛下欲要让小子成就大唐飞将，何不给小子一个机会？” “呵呵，你这个兔崽子，志气倒是不小，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个机会，从明天开始，滚去崇文馆，好好将里面的学识全部学通，等待明年束冠之后，朕再给你机会。” 顿了顿，李世民继续道：“不过，如果你学不好的话，那么以后就不用跟朕说话了，因为朕最恨的，便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人，拿出你的能耐，让朕对你刮目相看。” 李世民走了，李空看得出来，李世民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多了一份不喜的郁结，他更清楚，之所以如此，完全就是他顶撞出来的结果。 李勣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李空，道：“这下好了，你要别院的事情丢了，最少在你束冠之前，是别想搬出去了，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我让李福带你去崇文馆。” …… 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房间里增添了一丝丝火苗，让黑夜里多了那么一丢丢的光亮，但对于适应了点灯如白昼的日子，对于这样的光线李空依然有些无语。 尤其是现在燃烧的还是蚝油，随着火焰的跳动，一股刺鼻的油腥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让李空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卧房，李空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床榻上坐着一个端庄的妇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余岁，但头上却多了一丝青发，就连眼角也有道道轻微的鱼尾纹。 不算光滑的手中拿着一件衣服正在修补，看得出来，那是她自己的，而在这些衣服的旁边，还有一些厚厚的帆布麻衣，那是李空的。 心底一酸，李空开口道：“娘……” 灵魂的融合程度似乎还不够，所以这一声‘娘’叫的有些别扭，可最终还是喊出来了，那一刻，李空只感觉心神通畅了不少，就连先前有些不太适应的身体都一下子舒坦了下来，此时他感觉自己应该能发挥出前世九成的实力了。 当然，这还要多亏李空本身在乱世长大，练得一身好身体。 妇人浑身一颤，连忙抬头，带着些许朦胧的双眼，眯着看向李空。 这一刻，李空什么都不想了，不为其他，只为了那已经严重近视的双眼，因为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弭半分的母爱。 缓步走到妇人面前，李空单膝跪地，轻轻地趴在妇人怀里，道：“娘，儿子回来了！” 这一次，他叫的很顺，也很安心。 “回来好，回来就好……” 第六章 崇文馆 - 擎唐 - 凌墨霜 哪怕心中再怎么不乐意，可对于李世民的旨意，李空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毕竟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迎着初升的朝阳，李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晃晃悠悠的朝着崇文馆走去，在他的身边，李福不断的给他讲述着崇文馆内的规矩。 其实对于崇文馆，李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尽管里面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太子党和公主党，可那里却是全天下所有文人士子最渴望进入的地方，类似于后世的中央党校，所以整个大唐的开国功臣都会挤破脑袋的想方设法将自家儿子闺女送进去镀金。 崇文馆坐落在皇城东郊一处，是一座完全封闭起来的巨大院落，除了唯一的正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够通行。 至于翻墙？那高达近七米的围墙告诉你什么叫绝望。 不管是记忆中，还是现实，李空都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毕竟以前李勣再怎么牛叉，也没资格将他送进这里，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庶出子？ 所以初来乍到的他对于这里还是感到蛮新鲜的。 站在崇文馆内部，李空打发了李福，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便准备朝里面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他便感觉自己被人重重的推了一下，随后一声坐地闷声传入他的耳膜。 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背后，一个看上去最多六七岁的小丫头正揉着脑袋，脸色红红的，怎么看都有种呆萌的感觉有没有？ 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孩儿，虽然现在还不像宋朝那样，对于男女之防如同地狱，可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理念却早已深入人心，所以李空表示：不是他不想去扶一把，而是臣妾做不到啊。 片刻之后，女孩儿的背后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小正太，站定脚步之后，小正太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喘息着道：“公主，你跑什么啊，我有那么可怕？” 对于小正太对小萝莉的称呼，李空没什么意外，毕竟这里本身就是皇子公主扎堆的地方，出现个公主能有什么稀奇的？ 小萝莉气呼呼的站了起来，道：“长孙冲，以后你要是再追我，信不信我去告诉父皇，打你板子？” 长孙冲？长孙无忌的长子？ 李空顿时来了兴致，既然长孙冲出现了，那么眼前这个小萝莉难道就是传说中温婉贤淑的俏佳人李丽质长乐郡公主？ 前世，他在钻研唐史的时候，便对于太宗年间的几个公主很是可惜，一个是长乐公主，一个是晋阳公主，还有一个城阳公主，除了晋阳公主遗传了长孙皇后的哮喘而早早夭折之外，剩下的两个全部是因为所托非人，最终红颜早逝。 当然，其实他对于高阳公主也是蛮同情的，好好的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竟然嫁给了房遗爱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不出轨才怪，尽管对于出轨这种事情，李空向来没什么好感。 不过现在晋阳公主和城阳公主都还没有出生，而且现在又有了他的加入，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暂且先看看眼前这个俏美人吧。 长孙冲被李丽质说的面红耳赤，作为长乐的表哥，长孙冲喜欢李丽质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李世民已经有了将李丽质嫁给长孙冲的想法，只不过还未付诸实践罢了。 但是如果长乐公主真的去李世民那里告状的话，长孙冲绝对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好好好，我以后不追你了，我先去课堂，你……我走了！”长孙冲服软了。 看着逃也似的长孙冲，李丽质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忽然将目光放到了李空身上，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 李空乐了，其实他是见过李丽质的，不过是刚刚出生时候的李丽质，那个时候李空才七八岁，李世民还是秦王，作为天策府第一谋士的徐茂公带着儿子去看秦王自然是没人会说闲话，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出入王府后院自然也不会让人多嘴。 但后来随着李空的年纪渐大，这种待遇自然就取消了，说起来这只是他第二次见李丽质。 “我叫李空，今天第一天入学，以后还请公主殿下多多关照！” “李空？不认识，我走了，马上要上课了，要是迟到，夫子会打手心的！”李丽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飞快的朝着课堂的方向跑去，完全没有一点儿史书中记载的温婉，这让李空一度怀疑自己可能看了一本假的唐史。 崇文馆的开课时间是辰时，也就是上午九点整，现在看太阳，应该刚过卯时三刻，也就是最多十五分钟便会开课。 第一次来这里的李空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崇文馆的课堂不算大，但也不小，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几十个案几，让人无语的是，这些案几也就三十公分的高度，在案几的后面放着一张软绵绵的毛毯，明显是给人跪坐的。 找了个靠后明显没人要的位置，他有点儿纠结：‘要不，就这么站着’？ 当他的双膝跪在毛毯上的时候，第一次感慨前世坐在椅子上的时光是那么幸福。 现在课堂里已经坐的差不多了，但除了刚刚见过的长孙冲和李丽质之外，剩下的他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也没多大的兴趣去认识。 他的到来也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其中有几道目光中带着好奇和敬佩，很明显，那几个人是认识他的。 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他才恍然，刚刚那几个人正是程咬金家里的程处默，杜如晦家里的杜构，房玄龄家里的房遗爱，房遗直，还有一个则是太宗世民的第三个儿子李恪。 这些人以前和李空也没什么关系，但半年前的那场事情闹得太大，以至于弄得满城皆知，而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他，或者说，课堂里的人全部认识他，但他却认识的有限。 没办法，前身因为庶出的关系，后面变得有些自闭，不喜欢和其他人交流，别说这些比他小的小屁孩儿，就连他老子李勣，一年和他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一声咳嗽，唤回了所有人的思绪，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缓步走上了案台！ 第七章 震慑 - 擎唐 - 凌墨霜 老者很有名，乃是孔子的第三十一代嫡系子孙，山东孔家家主，配享圣庙的存在。 可对于孔颖达的讲课，李空却听的昏昏欲睡。 其实说起来李空对于四书五经了解的并不算多，但也不少，对之乎者也这些东西不说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只是此时他所面对的这些东西太让人眼花了，没有标点的一篇课文让人凭着感觉去断句，简直要了人老命有木有？ 最主要的是，孔颖达虽然是孔子的子孙，但对于他祖宗孔子留下来的东西理解却并不是多精通，甚至很多都是延续的先前大儒留下来的东西进行讲解，完全没有要去还原孔圣人本意的意思。 这种错乱的东西，学了只会让自己变得迂腐，李空是那种人吗？ 上午的课匆匆结束，李空在半梦半醒之间混了过去，他能彻底清醒过来，主要是因为李福拿着一份热腾腾的饭食放在他的鼻孔下面，让早已饥肠辘辘的他忍不住才将思绪从周公那里强行拽了回来。 “福伯，以后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忙活了，我自己来的时候带一点儿就行。”李空一边吃一边对着李福说道。 李福笑着点点头，道：“其实也不防事，老奴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能给大少爷跑跑腿算是打发无聊时光。” “……”李空有点儿感动，还有点儿无奈，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现实，作为下人，如果主家不让他做事，他会认为是主家不看重他，甚至不准备要他，最终甚至会闹出人命，尽管槽淡的很，可李空却没能力去改变。 除非他能说服李世民，让他搞君主立宪，但可能吗？或许他刚刚说出来脑袋就要搬家了吧？ 而且就算他真的能做到，以如今这个时代的文化普及程度而言，也是白忙活。 …… 甘露殿。 李世民正在陪着长孙皇后吃饭，作为皇帝，中间加一顿饭并不算过分，而且皇帝吃三餐这个传统从汉朝时期就流传了下来，李世民并不算暨越。 不大一会儿，孔颖达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行礼之后道：“陛下，那李空整个上午都昏昏欲睡，此人……” 后面的话孔颖达没说，可那股子蔑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很显然，在孔颖达的心里，李空直接被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李世民擦了擦嘴，抬头看着孔颖达，道：“无妨，你未时开课之后去试他一试，朕可不信他脑子里没有一点儿东西。” “这……老臣遵旨！”孔颖达有心想要反驳，可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在他看来，就算再怎么试探也没用。 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李空很好的延续了自闭的性格，吃完饭之后便趴在案几上面睡觉，对于周围的嘈杂之音置若罔闻。 只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感觉浑身酸疼的要命，心里想着椅子的制作要尽快提上日程，要不然以后想偷个懒都没办法，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有学子各归各位，孔颖达和上午一样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上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下面的李空，便开始授课。 今天讲课的内容是《论语》第八章·泰伯篇，照本宣科之后，孔颖达将其中让学子们标注了起来，而后开始逐一讲解。 但就在他讲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时候却停了下来，道：“李空，你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李空愣了一下，眨眼站了起来，道：“夫子你还未讲这句话吧？” 孔颖达胡须一颤，道：“那你是否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孔颖达那副恨不得吃人的鄙视表情，李空有些茫然，接着他便看到了孔颖达双眼中的坚定和无奈，顿时心下恍然。 作为一个后来者，对于古代人从来没有看轻的意思，所以他在钻研唐史的时候更结合了整个封建历史的延续和进展，甚至有时候会认真的揣摩其中那些人的心思。 现在孔颖达的想法应该是被人强加的，而能命令孔颖达的，除了李世民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哪怕长孙皇后都不行，毕竟孔颖达的性子在那里摆着。 “试探自己？”李空心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自信，既然李世民想要知道他的能耐，那他就拿出点儿东西先震一震这个老酸儒再说。 拿定主意，他便开口道：“那要看夫子需要哪种解释了。” 孔颖达嗤笑：“哦？那你说说这句话都有哪几种含义？” “那好吧，先说先贤的意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天下百姓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走就行了，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这是愚民之解。 其次，可以读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解释是如果老百姓的道德、行为礼节符合道、礼的要求时，就随便他们，如果他们不知道，那就告诉他们，引导他们走上正途。 再者，可以读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解释为如果老百姓任劳任怨，就随便他们，如果不是，那就告诉他们，让他们明白道理。 之后，还可以读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李空在下面侃侃而谈，但包括孔颖达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孔颖达，坚持了数十年的理论被人强行推翻，而且被推翻的还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毕竟以孔子的德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意思的，后面无论哪一种解释，都符合孔子的主张。 可以说，李空直接给他打开了一扇可以全面了解先祖的新大门。 “这就是自己所说的废物？如果他是废物，那自己是什么？”这一刻，孔颖达的内心的崩溃的，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想他堂堂孔子嫡系子孙，竟然曲解先祖学问，并且传播了出去，简直就是罪不可赦，他甚至怀疑自己死了之后，先祖会不会直接拿刀再让他死一次。 许久之后，孔颖达才反应过来，神色莫名的看着李空，久久过去，他才走到李空的面前，深深地鞠躬，道：“老朽受教了。” 看着眼前的孔颖达，李空被吓了一跳，连忙侧开身子，道：“夫子这是要折煞小子吗？” “夫子？老朽在先生面前，何以再敢称夫子二字？”孔颖达这次是心服口服。 第八章 再震震 - 擎唐 - 凌墨霜 日落西斜。 一天的授课随着孔颖达的一声‘散学’算是告一段落。 自从李空解释了一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之后，后面孔颖达根本没搭理过他，百无聊赖的李空直接埋头入睡。 当所有人都嬉笑着飞奔而出的时候，他的思维还有些迷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唐朝。 不过在视线恢复之后，他的头脑便彻底清醒，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回不去咯……” 无奈，落寞，孤独？相互交织，却又互不干涉，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副诡异的交响曲。 瞥了一眼依旧在那里做笔记的李丽质，李空这才感觉这个世界还是蛮不错的，心头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将她从长孙冲那里抢过来？ 但想想自己老子李勣的德行，指望他去和长孙无忌争，基本上没什么可能，所以最后还是得落在他的身上，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如果看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儿不下手，绝壁是最愚蠢的。 只是按照史书记载，李世民将会在贞观三年初将李丽质指婚给长孙冲，他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去准备。 两年，说长不长，但也不算短了。 给自己加了把劲，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喂，李空，你等等！” 就在李空的脚步即将踏出课堂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扭头看去，赫然是刚刚起身的李丽质。 有些讶然的看着这个有点儿和史书不太相符的女孩儿，李空转回身体，道：“不知公主叫住草民，有何吩咐？” 李丽质脸色一红，道：“你别叫我公主了，嗯……叫我长乐吧，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那么厉害的？我都不懂这些诗书，夫子讲了也是懵懵懂懂的。” 咦？ 看着李丽质的表情和举止，李空忽然有些明悟，或许李丽质有些跳脱，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而已，试问哪个孩子不跳脱？ 只是先前李空被自己脑子里的历史记载给弄得忽略了眼前这个额女孩儿的年纪而已。 想通之后，李空顿时乐了，心底的唯一一丝担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笑着回应：“这些东西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难，只要你能跳开句子本身，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试着自己去理解一下这些文字的断句呢？” “尽信书不如无书？”李丽质双眼一亮，念叨了一句便对着李空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说完，出于羞涩的小丫头便撩起裙摆冲了出去，似乎有点儿害羞？那是害羞吧？ 李空摩挲着下巴，有些自恋的想着，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算是开了一个不错的头，接下来只要他不犯下原则性的错误，应该就可以影响李丽质的决定。 那么……接下来就是李世民那一关了。 与此同时，甘露殿内。 孔颖达满脸苦涩的站在李世民的面前，想起自己坚持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被一个毛头小子一朝推翻，而且还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他就一阵憋屈，不过正如他下午的表现那样，他心服口服，这是个有点儿倔强，但却耿直的可爱老头儿。 李世民也有些惊讶李空的认知和能力，而且按照李空对于《论语》的解说，他似乎找到了一条可以真正实现盛世的道路。 最主要的是，李世民看到了一个希望，一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野心被实现的希望，根除天下世家门阀。 现在的世家门阀掌控着天下九成以上的学子和人才，整个朝堂上面八CD是原来的世家门阀子弟，再加上现在李唐江山刚刚稳定下来，李世民手中的力量不足，以至于造成了现在李世民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被那些世家门阀给死死把控，好几次气的李世民差点儿掀桌子。 但若是圣人的言论被证实的话，那么世家门阀所依仗的圣人理念便会成为他们的掘墓人，这一刻，李世民忽然有点儿希望李空尽快进入朝堂的冲动。 “父皇，我回来了！”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秀丽的倩影便冲进了李世民的桌案，直接趴在了李世民的背上。 整个李唐天下，能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还不会被怪罪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丽质，还有一个便是高阳公主，但现在的高阳公主还仅仅是个刚出生的小丫头，不到两个月大，所以能做出如此事情的，自然是李丽质这个天之娇女。 孔颖达作为孔圣人的嫡系子孙，伦理纲常的坚定支持者，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登时气的吹胡子瞪眼，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李丽质这时才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孔颖达，有些羞涩的吐了吐舌头，连忙退后好几步，朝着孔颖达行礼道：“长乐见过夫子。” 李世民心疼闺女，直接咳嗽两声，道：“孔卿，此时并非朝堂，也非议事，朕和女儿安享一番天伦，似乎并没有错吧？” “陛下乃是君主，君主无私事，无论何时，陛下都应该保持圣威天颜，这……这简直有辱斯文！”孔颖达寸步不让。 他的强硬让李世民不爽了，呵斥道：“行了，怎么？朕成了皇帝，还不能有个亲情了？” “陛下，圣人云……” 孔颖达刚想开口，李丽质便忽然打断了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夫子，圣人云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有自己的理解？” 嗯？ 此话一出，李世民和孔颖达登时愣住。 随后李世民一拍桌子，起身道：“好，好一个尽信书不如无书，长乐，这句话是你琢磨出来的？不愧是朕的乖女儿。” 李丽质羞的连连摆手，道：“不，不是的，是李空说的，我今天向他请教问题，他就给了我这么一个解释，让我自己去重新理解那些诗书文章。” 又是李空？ 孔颖达被气的一颤一颤的，有心想要反驳，但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他顿时抓瞎了，虽然只是一句话，可李空的断句方式却弄出了好几种解释，也确实将他坚持的理论给弄死了，这让他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所坚持的就没有对的？ 孔颖达有点儿懵！ 第九章 怒怼孔颖达 - 擎唐 - 凌墨霜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着，行人纷纷退往大道的两边。 端坐在车内，李空目不斜视的看着繁华的长安，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这座千古第一城。 只是可惜的是，繁华是繁华，但战乱将这里折腾的太惨了，偌大的长安城内只有不足百万人，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许多紧闭的门户更是让人看的有些心酸。 忽然，前方一骑白马飞奔而至，接着一个身着黑色明光铠的男子从马上跳了下来，道：“前面可是英国公之子李空？” 驾驶着马车的李福猛地一拉马缰，李空掀开帘子，道：“我是李空。” “陛下有令，李空速速前往甘露殿面圣。”男子说完，便再次飞身上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空目瞪口呆的看着地面上残留的尘土，皱眉道：“如此肆无忌惮，还是大唐军士？简直可恨！” 李福被李空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道：“嘘~少爷慎言，刚刚那是禁卫玄甲铁卫，是保护陛下的，他们有这个特权，如果你的话传进陛下耳朵……” “行了，我知道了，福伯，你现在将我送到皇宫，便先回去吧，稍后我会自己返家的。”李空的心有些烦躁，刚刚那个玄甲铁卫的举动让李空对于大唐的崇拜首次出现了裂痕，不过幸好不算大，还有修复的余地。 但在修复之前，不妨碍他先吐槽一阵。 李福将李空送到了太极宫附近，便折身返回国公府，而李空则在等在那里的内侍带领下直奔甘露殿。 …… 甘露殿内。 李世民和孔颖达相对而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旁边的一张矮榻上，李丽质双手拖着香腮，看看李世民，再看看孔颖达，觉得有点儿无聊。 只是因为担心李世民会被孔颖达‘欺负’，作为父皇的贴心小棉袄，李丽质表示要在这里坚持到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老子吃亏。 “陛下，饭食准备好了，是否开始用膳？”一个内侍忽然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热着！”李世民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句，而后看着孔颖达，道：“孔卿，你也听到了，尽信书不如无书，而且根据你向朕汇报的，先贤标注的那些断句方式并非是一定正确的，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如此坚持？” “伦理纲常不可废！”孔颖达寸步不让，沉声道：“就算李空说的是对的，但关于伦理这一段，他绝对没有第二个解释。” “你……你当朕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李世民怒了。 “如果陛下听不得忠言逆耳的话，那么老臣自然无话可说，这就辞官还乡，永不入朝！”孔颖达针锋相对。 而且他的这句话杀伤力相当大，直接将李世民怼的哑口无言。 让孔颖达还乡？除非李世民不想混了，要知道，孔家在整个士林心中那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孔颖达回去**叨叨的宣扬一些李世民的不好，那李世民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给朝廷增添一个人才，到时候别说让李唐千秋万代，估计他们也会和前隋一样，二世而亡。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忽然喊道：“李空见驾！” “让那小子给朕滚进来！”李世民气呼呼的站了起来，然后瞪了一眼孔颖达。 孔颖达心底有些发须，他还真有点儿害怕等会儿被李空反驳的无法辩驳，那样一来的话，他这个孔家传人就算是彻底完了。 李丽质双眼一亮，然后看向大门，也不知道想什么，只感觉小心肝儿跳的有点儿厉害。 李空迈着稳重的步子走了进来，率先便看到了坐在矮榻上的小人儿，朝着她淡淡一笑，然后才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李世民和脸色不虞的孔颖达。 “陛下，夫子，你们两个这是……”李空有些诧异，当即便开始询问。 不过随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李世民躬身道：“草民李空，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这个时候李空有点儿庆幸他穿越的是唐朝，而不是朱程理学大行其道的明清两朝，因为在唐朝，哪怕是平民，见了皇帝也是不用下跪的，只需要行九十度的躬身礼。 嗯，没错，东瀛小国那边的礼节便是这个时候的遣唐使传回去的，一直持续了一千多年，倒是华夏本土，因为清朝的缘故，这些礼节被破坏的干干净净，见君下跪的礼节更是将华夏的脊梁砸碎的一半。 孔颖达刚想发作，便看到李空亡羊补牢，心底的火气顿时去了一大半，被憋回去的，一时间，他的脸有些红，涨的。 李世民嗯了一声，道：“臭小子，朕来问你，是不是朕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得摒弃家中亲情，和自家儿女安享天伦都不行？” “哪个混蛋说的？”听到李世民的话，李空直接跳了起来。 后人都说李世民是一个成功的皇帝，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子，原来李空认为这是皇帝的本性，可现在看李世民那表情和不甘，很显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想想李世民的几个儿子，贬的贬，杀的杀，就连闺女也是一个个跳脱的很，除了几个红颜早逝的，不得不说这是李世民的悲哀，也是整个李唐的悲哀。 既然要改变这些不完美，李空决定，就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都得让李世民这份心能够延续下去，所以他现在的战斗力直接爆表。 “老夫说的！”孔颖达怒了，在甘露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李空扭头看着孔颖达，道：“原来是夫子说的，请问夫子，何以言此？” 孔颖达轻捋胡须，道：“无他，圣人纲常尔！” “那小子倒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李空冷笑，这一刻他对孔颖达唯一的好印象也彻底崩塌，这特么的就是一个酸儒，一个老顽固。 “洗耳恭听！” “请问夫子，何为纲常？”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此为三纲；仁义礼智信，此乃五常。” “好，那么请问，夫子说圣人纲常，我倒是问问，这三纲五常当中，哪里来的皇帝不能与家人亲近？” “你……”孔颖达愣住了，然后开始翻脑袋，但让他惊讶的是，就算撇除了孔子，连孟子的学说当中也没有这一条规定。 后面倒是有一些先贤说过‘天家无小事，天家无私事’这句话，可那是为了迎奉某些人而说的，根本算不得儒家学说，只不过这句话被世家门阀利用了起来，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正大光明的将手伸进天家当中，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见孔颖达被怼的哑口无言，李世民心中大乐，看向李空的目光也充满了赞赏。 不过就在这时，李空却忽然道：“看来夫子也无话可说，还是说，夫子准备将那套世家门阀准备的说辞拿出来？哦，小子忘了，孔家现在可是天下最大的世家……” 此话一出，孔颖达登时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李空妄言，老臣……老臣绝对没有任何徇私舞弊的私心，请陛下明察。” 李空冷笑，道：“夫子这是认错了？那么夫子对于陛下和自家儿女亲近这件事……” “是老臣的错，老臣……老臣有罪！”孔颖达快哭了，尼玛我都这样了，就不能放一马？ 李世民其实也没有真的记恨孔颖达，只不过这个老酸儒确实有些过分了，既然现在知道错了，他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皇帝。 所以便大手一挥，道：“无妨，有言敢鉴才是真重臣，孔卿不必如此，饭食已经准备好，两位一起留下来进膳吧。” “谢陛下恩典！”孔颖达擦了擦头上的汗，从地上爬了 第十章 贤后长孙 - 擎唐 - 凌墨霜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迫近酉时，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八点钟左右。 御花园内。 寒风呼啸，震震冷风直入骨髓，周遭的草木被吹得呼呼作响。 李空紧了紧身上的裘皮，暗暗感慨了一句：特么的刚穿越过来就入冬，这是要搞死人的节奏？ 不是李空多想，而是这个时代没有棉花，也就是白叠子，木棉，额，现在应该叫木绵？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再加上现在煤炭这玩意儿是军事用品，产量少得可怜，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也就是多弄点儿裘皮之类的东西保暖过冬。 只是李空更知道，贞观初年的寒冬是大唐历史上最冷的一个冬天，北方更是爆发了一次规模不算小的雪灾，而这场雪灾，也是造成‘渭水之盟’的主要导火线。 “怎么破？”李空的脑子不停的旋转着，思考着接下来首要面对的问题。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李世民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道：“臭小子，朕现在在想当时在你们家的时候好像错了，要不……你干脆别去崇文馆了，过来给朕当官怎么样？” 李空浑身一震，连忙后退，摆手道：“千万别。” “哦？为什么，记得昨天你可是信誓旦旦的很不甘心啊。”李世民来了点儿兴致，而后招手，几个侍从立刻跑了过来，他们的手里端着一些热茶。 陪着李世民走到旁边的亭子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蹿升到了脑门儿，搞得李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他才发现，竟然有侍从在李世民的屁股下面弄了张毛茸茸的毯子，顿时心底那个怨念啊。 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将那点儿小心思收起来，李空这才道：“于私，陛下是小侄的叔叔，应该为小侄树立榜样，难不成陛下准备让小侄也学一学这说话不算话的坏习惯？ 于公，陛下是皇帝，是万民之父，朝令夕改乃是大忌，这点儿我想陛下很清楚，所以，既然金口一开，小侄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读书比较好。” 李世民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笑容，就这么看着李空，将李空看的有点儿发虚，没办法，别看他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他就是为了能在崇文馆多待一段时间，好有机会能够跟李丽质培养一下感情。 萝莉养成啊，想想就有点儿激动好吗？ 但这个是绝对不能说的，要不然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李世民绝对会一脚踹死他。 久久不见李空说话，李世民有些无趣，抿了口热茶，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滚吧。” 李空有点儿懵，原本还以为李世民将孔颖达‘赶走’，是为了和自己聊聊天，加深一下感情，没想到竟然就这么一点儿破事？这不是拿人当猴子耍吗？ 不过随后他便想起了今天那个玄甲铁卫，只是就在他张口准备说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话全部憋了回去，正如李福所言，那是皇帝的禁卫军，而且玄甲军是李世民一手创建的，跟着李世民征南战北，在李世民的心里，他们早就不是一只军队，而是他的弟兄。 如果他在这里说这件事情，不说李世民会不会答应约束玄甲铁卫，最起码他在李世民的心里的形象肯定会出现扭曲。 “算了，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总有机会将这件事情摆平！”打定主意，他便果断起身，道：“那……小侄就先告退了。” 李世民朝着他投去一个莫名的目光，而后便挥了挥手。 …… “二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重新回到甘露殿，一个端庄的贵妇人便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过来，轻笑着问道。 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后抬头看着来人，长舒一口气，道：“你身子骨儿不好，怎么不在塌上休息？” 长孙皇后笑容不减，径直走到李世民的面前，将参茶放好，这才道：“刚才丽质去看我，说云风那孩子来了，还帮你打败了孔颖达，想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看到这孩子了呢。” 李世民点头，以前李空经常往秦王府跑，整个秦王府都是他的乐园，至于后寝？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言，他知道什么叫后寝吗？ 其实真要论起来，长孙皇后和李空的感情才是最好的，因为以前大唐江山未稳，李勣又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长孙皇后在带着李空，嗯，还有李空的那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娘亲。 甚至长孙皇后有段时间一度想要收李空为义子，只是考虑到李世民的身份，这才作罢，若不然的话，李空现在也能凭借着这个身份混个郡王当当，可真要那样的话，李勣也就不用混了。 忽然，长孙皇后想到了什么，道：“你不开心，该不会是因为云风那孩子吧？” “就是这个兔崽子！”李世民一脸无奈的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我让人去叫他的时候，是很生气的，因为孔颖达这个老酸儒简直不可理喻，所以那个玄甲铁卫骑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本来我以为云风会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可这个兔崽子最后竟然退缩了，你说他可不可恶？难道我这个叔叔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六亲不认的混蛋？” 噗~长孙皇后乐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但随后又觉得不对，便收敛了笑容，轻轻地拍了拍李世民的后背，开解道：“你啊，就是太较真，你怎么就知道他是退缩了，而不是以退为进？” “嗯？什么意思？”李世民扭头看着长孙皇后。 “云风那孩子从小就机灵，或许他早就看出你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懒得说呢？嗯，我们还可以这样理解，云风他是准备看看你这个皇帝，到底是将自己的亲卫看的重要，还是黎民百姓更重要。” 李世民听到这话，登时被气乐了，指着外面道：“呵呵，合着这兔崽子还准备考验考验我？谁给他的胆子？” “阿嚏~”大街上，李空一只手紧紧地裹着大衣，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低声骂道：“特么的，哪个老混蛋在咒我？” 第十一章 惊醒 - 擎唐 - 凌墨霜 再一次回到国公府。 李空还未来得及去看一眼他娘，便被一个仆人告知，他被分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至于他娘，今天白天已经搬过去了。 不但如此，他那个院子还得了一个管家，两个男仆和五个丫鬟。 这配置，直接嫡系长子才有的待遇啊。 迷迷糊糊中，李空被带到了新的住处，这是一座面积超过三百平的院落，里面花园菜圃，亭台楼阁一样不少，还有一栋上房和两座厢房，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四合院。 院子位于国公府的东侧，距离大门只有不到五十米，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段，最起码比他以前住的那间破屋子强多了。 推开房门，一个洗装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妇人正双手托着下巴，两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的皱纹消散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 “娘？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经过一天的适应，李空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份亲情，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别扭，一边将身上的裘皮脱掉放在旁边，一边开口问道。 “月娥，那臭小子回来了？”李空的声音刚刚落地，李勣的声音便从后面传了过来，接着屏风后面走出一道伟岸的身影，赫然便是李勣。 看着房间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李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才想起来李勣是自己老子，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但他依旧很不满，道：“是爹啊，您老怎么跑这儿来了？多冷啊。” 李勣气急，是，他昨天做的是不怎么地道，而且以前还骗了李空，可昨天不是在李世民来之前就已经解决掉了吗？ 如果他知道李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对李勣半夜趴在他娘身上不忿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李空的娘原名小丫，后来被李渊赐名李月娥，这也是作为他娘让出李勣正房的条件。 李月娥见儿子跟李勣不对付，还以为前段的事情没有化解，连忙起身道：“你们父子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闹得家中不和。” 李空轻哼一声，道：“他都有好几个老婆了，就把你仍在那间破屋子里，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李勣顿时恍然，然后直接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李空的屁股上，怒道：“混小子，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行了，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滚回去睡觉，明天早起还要去崇文馆呢。” 李空撇嘴，但看着自家老娘那一副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被打败，哎，没办法，对于李月娥而言，能够跟李勣相拥而眠绝对是她最大的奢望，现在他这个做儿子的要是敢破坏，绝壁是最愚蠢的决定。 恶狠狠的瞪了李勣一眼，他才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那里是独属于他的小天地。 …… 次日。 大地在一片白霜的覆盖下迎接新的光明，推开门窗，一股冰冷的寒风呼啸着钻进了房间。 一阵哆嗦之后，李空只觉得索然无味，机械版的穿好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可让他无语的是，李勣那个老混蛋竟然还没起床，连带着他娘也被镇压在了被窝里。 幸好现在他们也算是有了下人，在他出来的时候便有两个侍女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餐盒走了进来，有条不紊的帮他放进一个包裹中。 “少爷，福管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是否现在就过去？”一个侍女将东西收拾好之后，看着李空问道。 李空瞪了一眼后面的房间，重重的嗯了一声，抓起包裹便朝着外面跑了出去，眼不见为净，就当这是一场梦。 只是想到这种事情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常态，他就忍不住想哭，暗骂道：“特么的，不行，得赶紧找个由头搬出去，要不然非得被虐死。” 新的一天，崇文馆依旧很热闹。 当李空走进课堂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很轻松的便找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朝着他发笑的李丽质，不过此时这个小丫头的脸上带着丝丝红晕，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冻的。 而且在李丽质的旁边，还有一个容颜不差她多少的萝莉，看上去比李丽质要小一些，但也差不多，她们两个是整个崇文馆唯二的女学生。 “她是谁？”李空抓了抓头，有些疑惑。 虽说李世民还有一个襄城公主，可襄城公主是李丽质的姐姐，今年应该十岁左右，很明显不符合。 带着疑惑，李空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课。 值得一提的是，崇文馆虽说是李渊在位的时候建立的，可真正开课却是李世民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也就是去年才开始的。 再加上这里上课的都是皇子龙孙，所以授课的只有孔颖达一个老头子，至于后来进入崇文馆的阎立本等人，现在都还在最下层蹦跶呢。 昨天被李空怒怼，孔颖达的心情非常不好，以至于他竟然失眠了，当他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进课堂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老夫子，嘀咕道：“这个时代的化妆技术还很天然啊。” 废话，这个念头除了那些女人会在脸上噗一下粉之外，谁会去化妆？尤其是对男人而言，化妆绝壁是最大的耻辱。 孔颖达恶狠狠的瞪了一下李空，然后才开始讲课，尽管被李空怼了两次，可孔颖达的讲课依然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听得李空昏昏欲睡。 “难道哥们儿就这么混一年？”李空猛然惊醒。 贞观初年是非常平稳的一年，基本上没有战事，但现在已经入冬，距离明年的‘渭水之盟’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为了避免这一屈辱，有些事情已经不能等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走进来两道人影，其他人瞬间站了起来，大声高呼：“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李空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嗖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道：“陛下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刚刚进来的李世民。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李世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混小子，给我滚出来！” 李空一愣，眨着眼翻自己的记忆，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得这位皇帝陛下如此盛怒，但似乎……好像……应该没有吧？ 第十二章 变故 - 擎唐 - 凌墨霜 崇文馆外面。 李空一脸无语的捂着自己被踢的地方，满含幽怨的看着李世民，他就闹不明白了，李世民闲得慌？没事儿跑来崇文馆就是为了踢自己屁股？ 望着笑的没心没肺的李世民，李空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陛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上课了？” 原本还想着提醒李世民来着，但现在看来，嗯，还是再等等吧，要不然指不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李世民闻言收住了笑声，看着李空，沉声道：“上什么课？在课堂上面睡觉？” 李空谄谄的抓了抓后脑，他很想告诉李世民，就孔颖达那老头儿的讲课方式，是个人都会瞌睡好吗？ 但很显然，刚刚被踹过的他没那个胆量，要知道，李世民可是马上皇帝，一身武艺超乎寻常，就算是那个负责冲锋陷阵的将军们，能够和李世民斗个平手的都不多，他那一脚的力道，李空甚至捉摸着自己用不用在床上躺上三五天再说？ 片刻，李世民见状差不多了，这才道：“臭小子，朕来问你，你是不是觉着朕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所以才有什么话都藏着掖着也不和朕说？” 李空一愣，连忙摇头，同时心底泛起嘀咕：难道李世民知道草原上的动静了？ 可不应该啊，若是现在李世民就知道的话，到了明年怎么说也能和突厥干一架，输赢暂且不论，但‘渭水之盟’绝对不可能达成。 既然不是草原上的动静，那是什么事情？ 忽然，李空双眼一亮，随即露出一丝苦笑，道：“陛下，您说错了，不是小子不说，而是那是陛下您自己的人，小侄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空，不管李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都不打算再去追究，因为没意义，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李空在‘考验’他这个做皇帝的，好似也蛮有趣的？ “行了，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刚才你说有事情要和朕说，现在说吧！”李世民可没忘了刚才在课堂上李空的那一声大吼。 李空心神一紧，暗道自己倒霉，怎么就偏偏碰到了这个口子上面？ 如果没有先前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稍稍的提醒一下，接着将事情全部交给李世民和他的那帮子文武去解决。 可现在，如果他再有话不说的话，他敢肯定，他在李世民心里的位置绝壁会直接下降到冰点。 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之后他便道：“这件事情关乎重大，而且只是小侄的一丝猜测，所以小侄恳请陛下移步。” 李世民见李空说的严肃，心底虽然想笑，可想起李空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所以便不敢轻视，嗯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太极宫是东宫和掖庭的所在，而在太极宫的前面，有一个三角形的地带，这里是东宫和永安宫（后来的大明宫）的交界处，同时这里还是皇家田园的所在，此时，田地里种满了一些青色的蔬菜，至于是什么，李空表示自己根本没见过好吗？ 看到这些蔬菜，李空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天吃的东西，顿时有些怀念以前吃的大萝卜和大白菜，嗯，还有芋头、生菜、芥菜、茄子，哎妈呀，不行了，再想都要哭了。 站在田园边上，李世民道：“这里百米之内没有人，你可以说了。” 李空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陛下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小侄在边关遭遇的那场战争？” 李世民心底一沉，扭头看着李空，道：“继续说。” “小侄那天正在巡逻，和那些突厥军士是偶然撞到的，之后小侄得到了一个消息，今年草原上的寒冬来的有些早，甚至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所以那只突厥部族才会毫无征兆的入侵我大唐，目的便是换取生存下去的资本。” 李空小心翼翼的说道，但他的心里有些发虚，因为这些只是他信口胡诌的，在他钻研的历史资料当中也没有记录贞观初年突厥的情况，好似渭水之盟就那么出现了，有些突兀，更不合常理。 而草原寒冬，只是李空根据这些猜出来的。 李世民皱眉，道：“你是说……” “小侄认为，突厥最早年底，最迟开春之后必然会大举南下，当然，这些都只是小侄的猜测，至于对错与否，还是需要陛下亲自去验证。”李空说完，便抱拳躬身，等待李世民最后的决定。 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扑到草原上去和突厥人战斗，所以接下来他能做的，就是等待，希望这一次能够稍稍扭转一下战局，不至于让大唐的盛世画卷上面多出这么一个污点。 可就在李世民震惊，李空期待的时候，远处忽然一匹骏马快速朝着这边驰骋而来，高高的青色小旗迎风飘荡。 看到这面小旗，李世民面色一沉，因为那是他们天策府才会出现的旗子，而且是最高等级的青炎旗，代表的是军事方面的最高情况。 李空自然也知道这个，毕竟他可以说是在秦王府长大的。 所以此时他的心底忽然有了一个不太妙的感觉。 骏马很快停在了距离两人百米之外的地方，接着马上的铠甲战士快速朝着这边冲来，同时高举着一张绢布，直冲到了距离李世民不足十米的地方跪了下去，大声道：“陛下，突厥可汗突利、颉利率兵马二十万入侵大唐，目前已经过了河套平原，距离泾阳不足百里，请陛下速速决断。” 卧槽尼玛！ 听到军士的汇报，李空只感觉天雷滚滚，不是明年吗？自己这是看了一些假历史吧？ 但有一点儿是不会错的，那便是渭水之盟就是在泾阳签订的，这么看来，最后的决战或许就在这几天？ 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他们这里距离泾阳只有不足四十里，快马加鞭的话，明天早上之前便能够聚集兵马齐聚泾阳。 但这一次他们能扭转战局吗？ 想着自己穿越过来的目标还没有踏出第一步便要让历史重蹈覆辙，他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憋屈。 李世民此刻表现出了一个千古帝王应有的魄力，当即道：“传令泾阳，严防死守，援军最迟明日晚上之前抵达，来人，速速召集群臣议事！” 第十三章 单骑走泾阳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对唐朝的办事效率没有什么概念，但他却知道一点儿，那便是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拿到朝堂，最少也能磨蹭好几个时辰。 而突厥距离泾阳不过百里，这几个时辰足够他们挺进几十里了。 所以看着李世民在那里指挥，李空当即道：“陛下，来不及了！” 李世民闻言一震，接着他便看到李空竟然朝着他跪了下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李空长这么大第一次朝他下跪吧？ “陛下，小侄承蒙陛下厚爱，对于小侄的无理始终宽容以待，现在我大唐江山刚刚经历权利变更，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根本经不起这一场大战，所以小侄恳请陛下应允小侄前往泾阳。” 听到这话，李世民猛地一脚踹在了李空的身上，怒道：“你去了能怎么样？那是二十万突厥军，二十万！” 李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双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沉声道：“两国交战，无规无矩，小侄以前钻研过一些特别的战法，这一次想要试试！”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和融合，李空现在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已经趋于完美，一身特战能力发挥出九成五没有任何问题，只要稍稍爆发一下，以这具身体的强度，发挥出十二成也有可能。 前世的时候他就在万军战火中执行过斩首任务，这一次面对冷兵器，他自然也有想当的把握，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保证全身而退。 若不然的话，他才不会那么傻乎乎的跑过去送死。 李世民眯着眼看向李空，道：“你想做什么？” “斩敌首脑，乱其军心。”李空目光灼灼。 “臭小子混蛋！”李世民又一次抬起了脚，准备踹下去。 可李空却及时躲开，双手伏地，大声道：“请陛下恩准！” 李世民的脚停在了半空，双眼有些泛红，正如他所说，那是二十万大军，就算是二十万头猪放在那里，想要弄死猪王也是难如登天，李空此去，有死无生。 但他看着李空那坚定的举动，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甚至隐隐间，他觉得如果让李空过去，或许就成功了呢？ “你有几成把握？”也许是为了安慰自己，也许是为了彻底打断李空的念想，李世民声音冰冷的开口喝问。 “斩敌首脑有五成，全身而退有十成，一半对一半，陛下，我们没时间了，请恩准！” “好，朕给你三千玄甲军，无论如何，都给朕活着滚回来！” “小侄领命……谢恩！”李空当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陛下，事不宜迟，小侄先行出发，你让玄甲军后续跟上就行，到时候让他们在泾阳城内准备接应我！” 说完，李空便快步离去，直接抢了那个军士的马匹，挥鞭驰骋。 军士有点儿懵，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就在他发懵的时候，李世民一脚踹了过来，咆哮道：“还等什么？速速给泾阳那边传令，让他们严阵以待，无论如何都要将李空给朕救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军士吓了一跳，连忙跑开。 之后，李世民怔怔的看着李空离去的方向，心中起伏不定，他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不能感情用事，但这一刻他真的被李空给感动了，如果李空真的成功，这将是整个大唐最大的功绩，无人可比，哪怕就是他李世民，也不能比。 “来人，速速召集房玄龄、杜如晦、高士镰、长孙无忌、魏征甘露殿议事……叫上李勣！” …… 半个时辰后，甘露殿内。 众臣已经全部抵达，只是李世民却背负着双手，看着身后悬挂的军事地图默默发呆，而他的视线，始终停在泾阳上面。 几个大唐重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李世民这又是怎么了，难道他准备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甚至几人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李世民提出来，他们就立刻反驳回去。 就在这时，李世民转身，扫了一眼几人道：“突厥二十万大军兵临泾阳，目前距离泾阳不足百里，不，应该只有不到八十里。” 众臣只感觉头顶一声巨雷，划破万里长空，直接劈在了他们身上。 “无耻之尤！”房玄龄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声怒斥。 大唐和突厥先前是有盟约的，可现在突厥竟然兴兵二十万入侵大唐，这种单方面撕毁盟约的事情让这个文士彻底怒了。 “他们知道什么叫无耻吗？”长孙无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如今长安城内包括玄甲军在内不过五万，这一战，输多胜少，我等当做好最坏准备。” 李世民看着众人，最后视线停在了李勣的身上，道：“云风一个人去了泾阳。” 李勣浑身一震，当即跳了起来，道：“陛下，为何？他还是一个孩子！” 房玄龄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李世民突然站了起来，或许是李空的豪情影响了他，也可能是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会认输的帝皇，所以他当即道：“云风向朕进言，他要斩敌首脑，乱敌军心，一个小孩子都有这种豪情壮志，我们却在这里做最坏打算？” 众人一惊。 李世民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一口定音：“朕要让突厥知道，哪怕是朕的江山尚未稳固，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突厥能够觊觎的，传令，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李靖、高士镰、侯君集，所有在长安的武将全部聚集，调动城内所有兵马，一个时辰后朕要御驾亲征。 玄龄、克明，你们两个随驾出征，这一次，朕要让突厥永远灭了和我大唐较量的勇气！” 虽然李世民平时挺好说话的，但关于战事上面，他一旦下了决定，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改变。 所以众臣虽然依然心有担忧，却也只能领命行事。 …… 就在李世民调集长安兵马准备出征的时候，李空已经快马加鞭到了渭水河畔，距离泾阳不过十里之遥。 远远看着那座巍峨的城墙，他心底的信念愈发的坚定，同时在心底给自己加油鼓劲：既然立下誓言不让大唐再有遗憾，那么任何人都别想挡我，谁挡杀谁！ 第十四章 形势 - 擎唐 - 凌墨霜 突厥一族是北方的游牧民族，自匈奴之后崛起于草原，其最强盛的时候直接横跨了整个北方大地。 从东边的大兴安岭一直绵延到西部的咸海一带，向北更是抵达了贝加尔湖以北，族中拥有控弦之士上百万，是中原大地最强大的敌人。 只是后来在隋朝将领长孙晟的计谋之下一分为二，也就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老子。偌大的帝国分崩离析，但其战斗力却依然不容小觑，哪怕后来被隋朝数次攻伐。 现在的突厥汗国大汗颉利更是一个野心勃勃之辈，一直想要再次大一统整个突厥，从而席卷南下，攻占中原大好河山。 而这一次，他和突利两人便是准备趁大唐帝国权利不稳的时机，准备拿下河套一带。 对于突厥而言，他们的草原广褒无边，但河套一带绝对是最适合定居和放牧的地方，只要他们拿下河套，便可以在这里汇聚重兵，大肆扩充军力。 最主要的是，河套平原是他们东突厥和西突厥的一个分界点，从河套平原可以直接奔袭西突厥内部。 只是突利和颉利也知道，河套平原距离大唐的国都长安太近了，只有不足百里之地，所以他才带着二十万大军南下，直奔河套南边的重镇泾阳，只要拿下泾阳，那么河套平原便唾手可得。 …… 泾阳北部，五十里外。 遮天蔽日的骑兵纵马驰骋，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一些零零散散的绘着狼图腾的旗帜迎风飘扬，随后被荡起的滚滚尘土彻底淹没。 队伍的正前方，颉利和突利两人并肩而行，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夷男、阿史德乌没啜等一众突厥将领。 “前面便是泾***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泾阳城中只有大唐府兵不足两万，以我们的兵力，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拿下，让大家加快速度，傍晚抵达泾阳，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大开杀戒！” 颉利大手一挥，笑声直冲云霄。 只是就在这时，突利却道：“不可，我们从雁门一带汇聚，抵达这里已经连续奔袭上千里，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若是晚上突袭的话，就算能够拿下，我们也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更何况，现在大唐根基未稳，长安城内不过守军五万，就算他们全部出动也和我们差了一倍以上，再加上我们都是骑兵，足以将他们彻底埋没，所以今晚我们就在泾阳城外安营扎寨，让勇士们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待到明日一早，便破城。” 颉利看着突利，同为东突厥的可汗，他们两个把控着整个东突厥，但在颉利的心里，突利是无论如何都要死的，因为只有他死了，颉利才有可能一统东突厥，进而对西突厥发起冲锋。 不过现在两人是盟友，手下士兵都在十万左右，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哪怕他心中不满，也只能露出笑脸，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那些大唐的士兵了？” “唐人善守，别忘了五年前！”突利没有争辩，而是轻飘飘的道出了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将颉利所有的自傲全部击溃。 那个时候还是武德五年，大唐刚刚占据长安，正在对盘踞在洛阳的王世充进行最后的攻伐。 担心大唐稳固江山之后实力大增的颉利当即便在谋士的说动下联合突利，对雁门一带发动突袭，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出动了十万大军，连续战斗了整整十天十夜，才拿下了一个只有一万人驻守的雁门，那件事情被颉利视为今生最大的耻辱。 现在泾阳的城墙丝毫不比雁门差，而他们的士兵却达到了两万人，所以这一次想要攻破泾阳，绝非那么容易，哪怕他们现在有二十万大军。 深深地吸了口气，颉利将所有的杂念全部丢出去，而后道：“好，让泾阳再平静一个晚上，明日我要将这里用鲜血染红！” 与此同时。 已经无限迫近泾阳的李空则在脑子里快速的回忆着有关于这个时候东突厥的一切历史，虽说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真实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一个参考。 抵达泾阳城外的时候，他的记忆已经被翻了个遍，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城高池深的泾阳城和城墙上面的将士，便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他这次来的突然，泾阳城内的守军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说不定还会被直接当间隙抓起来，就算最后误会澄清，时机也早就错过了，甚至过分一点的话，他可能还会被人打个半死。 另一方面他也没想过借助泾阳城内的力量，特种作战，本身就是孤军战斗，人多了反而不好，现在他只祈求突厥不是那种急性子，眼看天色将暗，李空的内心稍稍有些松动。 一个时辰后，突厥兵进泾阳的必经之路上，李空靠在旁边的一处密林当中，看着前方已经逐渐可见的漫天尘土，眉宇轻蹙。 “该死的，来的时候忘记带一些画像了！”李空有些懊恼的捶打了一下旁边的大树，露出了一副苦涩的笑容。 幸好对面的都是突厥，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他需要顾忌法律，但在现在这个时代里，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绝对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尤其是对待这些异族之人，所以李空很快便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大不了到时候多杀几个就是了。 突厥大军越来越近，李空的心却愈发的平静了起来，这是他前世多次执行任务时锻炼出来的心境，可以说，就他这份心性修为，整个大唐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而这时，泾阳城外，也迎来了一支大军，正是李世民亲自率领的长安守军，五万军马的到来，让泾阳城内的紧张氛围瞬间消弭了大半，整个城中的军民士气，也随着李世民的出现而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巅峰。 贞观年间，大唐对东突厥的战斗，在这朦胧的夜色下一触即发…… 第十五章 天公作美 - 擎唐 - 凌墨霜 天色阴沉，黑幕掩埋了大地，将整个世界彻底推入了滚滚黑暗当中。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惯突厥的猖狂，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袭了整个大地，饶是整日生活在北方大草原上的突厥士兵也感觉到了锥心的冰冷。 在这种天气下，颉利所有的不甘全部化作了无奈，命人在距离泾阳城外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点起篝火，取暖造饭。 而此时，对面的泾阳城郡守府内，却灯火通明，跳动的火焰尽情的燃烧着，将偌大的房间照的如同白昼。 门外，呼啸而过的狂风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打哆嗦。 李世民高坐首位，李靖等人盘腿跪坐在下面的两侧，正中位置，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说那个单枪匹马的少年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去了北方？”许久之后，李世民才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泾阳城守连忙道：“回陛下，是的，那个少年在城外观望了一阵，便纵马去了北面，臣原本担心他是突厥那边过来的间隙，所以并没有打开城门，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一声冷哼，心头更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 现在这鬼天气，在房间里被这么多火焰包围着依然能够感觉到一阵冰冷，那么在外面的荒郊野外的李空又该如何？ 李勣见李世民面色不虞，现在又是大战临头，生怕李世民会做出错事的他连忙站了起来，道：“陛下，云风那孩子从小便有主见，既然他现在还未回来，就代表他还能承受，我们只需在这里静候便可。” 李世民知道李勣的意思，毕竟论起来，李勣是李空的老子，他只是一个叔叔，关系亲疏不言而喻，所以他也没有真的那么冲动。 更何况，作为一个有勇有谋的果敢帝王，他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李空，而放弃整个河套平原和数十万汉家百姓。 “玄甲铁卫全部出动，三人一组，严密侦查整个突厥，同时留意李空的去向，一旦发现，立刻汇报。”李世民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便甩袖离开了大厅。 其余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哭笑不得，唯有李勣，别看他刚才说的大义凛然，可其实最担心李空的便是他，但现在他却无法将这种心事说出来。 而此时，被李世民他们牵挂的李空却已经来到了一颗距离突厥军将士不足五十米的大树下面。 虽然嘴上说看不起，可李空却不得不承认，突厥的将士还是很强大的，尤其是在隋末年间，他们更是从李唐那边学走了不少的军事知识，单单是眼前这个大营的布防便可见一斑。 稍稍让李空轻松的是，突厥人行军的时候向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很少有携带辎重物资的情况，所以这一次除了两个可汗和有限的几个大将之外，其余人全部围拢在火堆旁边，席地而坐。 “看来今天晚上的任务会轻松不少。”嘴角挑起一抹轻笑，李空靠着大树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在这个时代，间谍不少，杀手也不少，可特种作战却从未出现过，所以他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出错。 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李空在前世的时候，特地钻研过大唐时期周边各国的语言，突厥作为大唐第一强敌，他们的语言自然也不会例外。 …… 狂风慢慢的开始变小，但天空却忽然悉悉梭梭的飘下来一层细细的白色雪花，不大，却让整个天地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五度以上。 “这是老天都要亡了你们啊！”李空见状，双眼中闪烁着一丝亮光，接着便不再理会，现在远不是动手的时候。 从旁边的包裹里拿出一些干巴巴的大饼，狼吞虎咽的嚼了几口，压住了腹中的饥饿感之后，他便将随手携带的一张貂皮裹在了自己的身上，重新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突厥大营。 中间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帐内，通红的篝火在大帐的中间熊熊燃烧，旁边，颉利和突利随意的坐在一张厚厚的虎皮上面，各自拿着一个羊腿，大口撕咬着，时不时地抓起羊皮袋，往肚子里灌一口马奶酒。 “报，可汗，外面下雪了！”忽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大声说道。 随着这个士兵一起而来的，还有阿史德乌没啜，夷男和拓跋云，他们三个都是突厥部族的首领，只不过手下的兵马和族人太少，所以只能投靠颉利和突利两人，获得生存空间。 “天降大雪，我们后面的辎重很可能会延期，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很坏的消息，所以我们必须早做准备。”突利脸色一变，沉声开口。 颉利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突厥人不怕任何事情，但唯独对大雪恐惧的很，因为大雪可以冻死他们的食物，甚至冻死他们自身，而他们却无可奈何。 “没事儿，让大家今天晚上吃饱，明天一早我们就攻破泾阳城，到时候里面的物质足够我们支撑到后援辎重的到来。” 良久，颉利才吐出这么一句不算鼓舞的话。 夷男等人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难不成他们现在就直接退回去？不说他们能不能退的回去，就算真退回去了，他们今年冬天的物质怎么办？ 今年草原上的寒冬来的很早，大雪已经下了三场，牛羊牲口冻死了两成还多，这一次他们之所以如此仓促的突袭河套，除了拿下河套之外，就是为了劫掠一部分唐朝的物资回去给族人过冬。 “希望草原上没事吧！”就在众人一鼓作气的时候，阿史德乌没啜却忽然道出一句话，直接将众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颉利心烦气躁的嘶吼道：“说什么呢？草原上怎么可能会有事？滚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 突利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将羊腿上的肉撕咬了几口，随意的丢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便直接在地面躺了下去。 双眼朦胧中，两串泪花慢慢的落了下来。 夷男他们出去了，可颉利一肚子的火儿却没地儿发了，看着躺在那里暗自流泪的突利，他也有点儿想哭的冲动。 但他比突利坚强的多，所以他忍住了，双眼中被一股阴毒狠辣的光芒充斥覆盖着…… 第十六章 混入 - 擎唐 - 凌墨霜 夜幕深沉。 雪花慢慢的越飘越大。 刚刚平息下去的狂风却在半途卷土重来，席卷着北方的冷空气直冲而下，地面上刚刚融化的雪花瞬间融化，冻成了冰霜。 树枝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传出，一根根冰锥不断的生长，越来越大。 裘皮已经不能再给人带来温暖，饶是李空的身体素质足够强大，却依然被冻的有些发抖。 “该死的，再这么下去的话，不用行动老子就得被冻死！”碎碎念了一句，他翻身站了起来，快速俯身在地面，速度奇快的开始做俯卧撑，唤起体内的热能抵御外来的严寒。 不知过了多久，突厥大营外面的士兵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寒冷，开始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拼命的朝着篝火当中添加柴火，只是大雪纷飞，地面上他们准备好的干柴早已变得湿漉漉的，哪怕只是外面一层，也足够让篝火的温度下降。 浓烟翻腾，在狂风的肆虐下朝着四面八方不断扩散，刺鼻的味道将那些围拢在火堆旁边的突厥士兵呛的直流眼泪，可离开火堆，他们就要接受严寒的考验，相较于被冻死，他们更倾向于被火堆热死。 所以他们放弃了远离火堆的行动，从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上面撕掉一些捂住口鼻，而后闭上双眼，等待黎明的到来。 …… 泾阳城，城守府。 李世民裹着一件厚厚的貂皮站在门口，他的身后，李勣等一帮高层将领紧紧跟随，数百名玄甲军站在他们的四周，防止刺客的侵袭。 “如此寒冷的天气，云风他……”李世民张开嘴，一大口冷气席卷而至，直接将他口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李勣也是心有戚戚，毕竟那是他的儿子，这种鬼天气，站在这里都冻的要死，更何况在荒郊野外的李空？ 就在这时，远处一匹快马急速靠近，接着一个玄甲卫噗通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浑身僵硬的趴在了地上，低声道：“陛下，没有发现李空的踪迹……” 说完这句话，这名玄甲卫便骤然猝死，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玄甲卫快速跑了过去，想要将同僚扶起来，可他当触摸到那早已冰冷的躯体时，整个人浑身一震，转身道：“陛下，他去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其余人更是心神剧震，要知道，玄甲卫的装备可是所有唐军当中最高的，虽然不说有裘皮这种保暖的东西，可相较于御寒这方面，他们也不弱多少，但就是这样，他们竟然被活活冻死？ 倒是李勣双眼一亮，道：“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啊……” 李世民是马上皇帝，自从十四岁开始便征战天下，经历大小战阵数百起，其中和突厥的交手也是多不胜数。 其他人都是跟着李世民的老人，所以在李勣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们便同时明白了李勣话里的意思。 不得不说，李世民心动了，他本就是一个强腕的帝王，以前没少做过剑走偏锋的事情，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毕竟现在这种天气，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个最大的杀气，也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可就在李世民准备开口的时候，李靖却忽然道：“还是再等等，毕竟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具体的依据，突厥人常年生活在塞北草原，御寒能力比我们强得多，现在虽然冷，可只要他们能发挥出五成战力，我们就得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所以，我认为，最好是等到明日一早再说。” 尽管有些不甘，可李世民最终还是同意了李靖的建议，反正不差这一晚。 “传令下去，所有守城士兵全部原地休息，养精蓄锐，其余人在城内点起篝火，取暖！”说完这句话，李世民便转身回房。 李靖领命，开始传达李世民的命令，其余人则各归各位，回房间休息去了。 唯有李勣，依然伫立在门口，看着北方的天空，低声道：“云风，你可还好？” 此时，被李勣等人挂在心上的李空刚刚做完一千个俯卧撑，浑身热气腾腾，寒冷早已远离，但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股疲惫，毕竟一千个俯卧撑就算是新世纪的兵王也很难一口气做完。 不过虽然疲惫，可对于突厥大营的观察他却始终没有落下，此刻的突厥大营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就连那些战马也一个个蜷缩在火堆不远处，试图让火光的余热维持它们的生命。 至于那些突厥士兵，早已经沉沉睡去，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变成了一座座白色的雕塑。 但这些白雪在火光的熏烤下急速融化，化作冰水侵入了突厥士兵的身上，刺骨的冰冷让这些士兵的体温迅速流失。 看到这些，李空眼皮一跳，快速俯身趴在了地上，触摸着冰冷的雪花朝着大营的方向快速靠近。 就在这时，一个突厥士兵浑身一颤，猛地站了起来，而后一边解裤子一边朝着李空的方向跑了过来。 一注热气腾腾的液体降落在了李空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突厥士兵，李空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而后在对方尿完的瞬间突然暴起，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对方的口鼻，另一只手挥出一把短刃，直接划破了对方的脖颈。 接着他将尸体放好，不断的抓起地面的白雪放在对方的脖子上，阻止尸体上面的鲜血侵染衣服。 足足过了数分钟，他才不顾严寒，快速解开对方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后将一把弯刀别到了腰眼，嘿嘿一笑，嘴里吐出一口流利的突厥语。 从原来的衣服里将一个小巧的白色瓶子拿了出来放到身上，检查一番，确保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他将他自己的衣服全部叠了起来，而后放到一棵大树的下面，便快速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大雪纷飞夜，正是杀人时，突利？颉利？未来的大唐王爷？我呸！”李空暗骂了一句，悄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脚步不停，继续快速朝着前面的大帐方向走去。 忽然，一个大将模样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呵斥道：“你是哪个部分的，不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空一愣，随即一脸焦虑的说道：“回禀将军，小人是拓跋族的，因为天气寒冷，已经有数人快要被冻死，所以我特地来禀告大汗，我们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 说到最后，李空的双眼中甚至流出了一丝晶莹，没办法，冷啊，这些突厥人穿的衣服太特么的少了！ 第十七章 顺利的行动 - 擎唐 - 凌墨霜 听着李空那一口流利的突厥语言，执失思力打消了对方是间谍的心思。 只是李空只是一个士兵，根本不可能见到突利和颉利，但若李空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大条了。 天气越来越冷，士兵的防御能力便会越来越差，如果不改变的话，等到明天，他们这些人不说死，但战力绝对会丢的渣渣都不剩。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过为了避免被突利和颉利再吼一顿，执失思力还是忍不住确认道。 李空点头，道：“小人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将军，没时间了。” “好，那你跟本将军来吧！”执失思力沉吟片刻，便带着李空朝着中间的王帐走了过去。 轻轻地抚摸着心口，那里是他穿越过来之后制作出来的唯一一点儿迷药，或者可以说是简易版的镇定剂，但威力却比镇定剂强了太多。 当时制作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只是为了探求一些数据，这是他作为一个特种兵的本能。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想制作出一把土枪，但很显然，在这个冶炼技术极其粗糙的时代里，热武器绝对只是一个奢望中的奢望。 王帐外。 执失思力让李空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汇报。 只是让李空诧异的是，执失思力进去之后便一直不见了动静，连最起码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他的内心忽然浮现出了一股极度不妙的感觉，甚至忍不住想着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随后他悄悄的将那一瓶东西拿了出来，打开盖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将王帐掀开。 下一刻，他心底所有的担忧全部消失。 这王帐很厚实，而且通体都是用羊皮缝起来的，里里外外最少五层羊皮，隔音效果虽然比不上前世的那些隔音板，但也相差不大，这也是他为什么听不到声音的原因。 至于王帐里的情况，更是让他有些无语。 除了执失思力外，还有两个人醉得一塌糊涂，其中一个歪七扭八的躺在绒毯上，另一个还在呼呼的打着呼噜，执失思力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不知所措。 看他脸上的表情可以得知，他刚才应该是试图叫醒两人的，但最后的结果很显然，他失败了。 “这是老天都在助我？”李空眯着双眼，而后将那个瓶子放在了王帐内部的草地上，然后便稳稳地站在王帐外面，看着就像是守卫王帐的士兵，虽然来来往往的有巡逻士兵，但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 而且在这种鬼天气里，那些巡逻士兵只将这当成了一次热身，全程都在想着快点儿走完然后回到火堆旁边取暖，哪里会管其他的事情。 唯一让李空有些奇怪的是，王帐周围竟然没有人把守，倒是在王帐前方二十米处，有一个巨大的火堆，十几个士兵正紧紧地围拢在一起，看上去好像已经快要冻僵了。 看到这种情况，让李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部神话巨制《封神榜》里面的一场战斗，姜子牙让六月飞雪，直接冻死了殷商十万大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处要塞。 难道这是有奇人异士在帮着大唐？ 虽然唐朝贞观年间有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个超级大神棍，但李空绝对不会将这种荒谬的想法加诸在那两个家伙的身上。 “呼~我这是怎么了？没的竟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李空拼命的摇摇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出脑外。 大约一刻钟后，李空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巡逻之人后，便踏入了大帐内。 不得不说，这突厥可汗真特么的会享受，外面冰天雪地，如同冰山地狱，可这里却温暖的不像话，怪不得那两个家伙睡的跟死猪差不多。 带着李空来的执失思力已经睡了过去，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刚才挣扎了一番。 掏出弯刀，李空先走到了躺在绒毯上的家伙面前，低声道：“好好地待在你的草原多好？非要来这里受死？” 话音落地，弯刀已经划过了对方的脖子，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可怜突利一代枭雄，竟然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了自己的王帐当中，含恨九泉。 干掉了突利，李空又走到了颉利的面前，但想了想，他又起身走到执失思力的面前，道：“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可如果不是你带我过来，我可能还得费一番功夫，所以我就给你个痛快！” 说话的同时，弯刀已经划过了执失思力的脖子，又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家伙就这么被李空毫无征兆的干掉了。 最后，李空将弯刀收起，取下了王帐内的一把弯刀，在地面上的鲜血上沾了一些，而后将弯刀放在了颉利的手上，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 多亏了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指纹和DNA，现在整个现场已经是一场完美的内讧导致的厮杀。 但随后李空又有些不太满意，以执失思力和突利两人的能力，就算被杀，也不可能如此干净利索，反倒是‘凶手’颉利的身上竟然连个口子都没有，这不现实。 所以李空又用弯刀在颉利的身上划了几刀，堪堪划烂衣服，贴着肉皮，虽然有些伤痕，但却只是皮外伤，一些流出的鲜血并不会让陷入深度沉睡的颉利清醒。 最后李空又在突利和执失思力的身上划了几刀，整个现场瞬间变得完美无缺，剩下的，就是等待别人发现这里的事情了。 “搞定，收工回家！”李空拍了拍手，转身走出了王帐，确定四周没人之后，他便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一直冲到原来属于‘他自己’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此时，和‘他’一起的几个士兵全部站了起来，一边不断的朝着篝火里面添加柴火，一边蹦蹦跳跳着，同时还在大喊着其他人一起。 让李空大跌眼镜的是，这群突厥异族竟然就在这荒郊野外，大雪纷飞的情况下跳起了篝火舞？ 这是篝火舞吧？是吧？ “擦，还真是一群心大的家伙，就是不知道等你们得到了死人的消息后会不会还是这么热闹。”李空暗自嘀咕了一句，而后便悄然离开了军营，返回了自己放衣服的地方。 不过当他将衣服穿上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泾阳，而是就这么待在原地。 今天晚上的行动有些太顺利了，虽然有老天帮忙，可他还是得等到最后的答案确认才能安心。 若是现在回去，李世民问起来，他连个基本的答案都给不出来岂不玩笑？ “希望不会出错吧。”念叨一句，他抓起裘皮盖在了身上，开始闭目养神，等待天亮…… 第十八章 突厥撤退 - 擎唐 - 凌墨霜 天色昏沉，寒风再一次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但降雪带来的寒意却并没有驱散多少，反而因为没有流动的原因不断的钻进皮肤。 李空猛地睁开双眼，将身上的裘皮扔开，然后看向了对面的突厥大营。 大营当中，篝火已经熄灭的差不多，只有些许火星在大雪中不断的闪烁着点点光芒。 可让李空诧异的是，突厥军竟然没有丝毫躁动的迹象，按理说现在他们绝对会发现大帐内的死人。 “难道劳资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在这冰天雪地里熬了这么久，只杀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心中的想法让李空很的颓然，虽说现在就算突利和颉利两人不死，也绝对不可能再对泾阳发动攻击，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没做成点儿事情的话，李空总觉得心里有点儿憋屈。 不过现在敌人已经动了起来，整个大营除了因为极度寒冷而死掉的人之外，剩下的全部在大营里面不断翻转走动，再想下手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东边的天空渐渐地浮现出了一道白线，整个天地瞬间进入了极端的黑暗，刹那之后，一丝光亮洒向大地，再加上白雪的反光，李空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是……”随着视线的恢复，李空忽然发现，整个突厥大营里面的人有些诡异，一些士兵竟然在控制着另外一些士兵，虽然还有一些游荡在外的，可那些人只是极少数，估计连总人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大约半个时辰后，大地已经彻底恢复了昏沉沉的白昼，虽然依然有些模糊，可已经不影响人的活动。 突厥大营总算是开始拔营，与其说是拔营，其实就是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起来，而后再把马匹驱赶到一起罢了。 整个拔营的过程非常短，只有不足一刻钟这群突厥士兵已经全部集合完毕，可让李空错愕的是，他们集合之后，竟然朝着北方而去。 不过经历了昨日的严寒之后，今天的突厥早已人困马乏，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再加上中间那诡异的情况，他们的行军速度非常慢。 但也许是为了迷惑后面的唐军，所以他们依然走的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丝毫溃散的迹象。 看到这种情况，李空顿时恍然，他昨夜的刺杀应该是见效了，之所以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是幸存的那个家伙先发制人，将另外一帮人给暂时控制了起来。 想到这里，李空不再犹豫，快速转身朝着拴马的地方跑了过去。 可让他无语的是，昨夜的大雪直接将他的坐骑给冻死了，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的白马，李空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这么大一匹马，死在这里太亏了，要是在城里的话还能……嗯，烧着吃应该是蛮不错的。 甩了甩头，将这种念头掐灭，这个时代的马可是军事物资，除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然杀马可是大罪。 再次叹了口气，他也只能迈开双腿，步行返回泾阳。 与此同时，泾阳城墙上面。 李世民带着李勣等人登高远望，准备迎接突厥的攻击。 厚厚的大雪堆积在了城墙上面，已经淹没了脚踝，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着，一股刺骨的冰冷透过脚底板直冲脑门儿。 “报……”众人刚刚站定，一个卫士便冲了过来，直接翻身下马，在城墙下面大声道：“陛下，突厥大军撤了！” 李世民心中一喜，连忙道：“诸位，突厥大军扛不住严寒，率先撤了，尔等可敢随朕前去冲杀一番？” 侯君集、程咬金等一众猛将跃跃欲试。 可李靖却道：“还是先去看看情况比较好，若这是突厥人的引龙出洞的策略，我们就这么冒然的冲上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本就寒冷的众人头上，让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不是冷的，是吓得。 如果单单是他们这些大将还好，毕竟将军难免阵前亡，可关键是现在李世民还在，如果李世民出个好歹，那么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唐江山便会再次陷入动荡之中，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必然会趁势崛起，到时候大唐就算能挺过去，也完了。 李世民虽然也有些冰冷，但他却不甘心这样的机会就这么溜走，所以便咬牙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片刻之后，一行人带着三万骑兵冲出了泾阳，直奔突厥大营所在地而去。 另一边，颉利现在可谓是愤怒与惊喜交错，他就闹不明白了，怎么自己就睡了一觉，醒来就成了杀人者？ 虽然他挺想让突利死的，可就这么被人莫名其妙的当枪使，让他的骄傲根本无法承受，最主要的是，他还搭上了自己的大将执失思力的性命，太特么的槽淡了。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阿史德乌没啜双眼中那满含仇视的眼神，颉利几乎可以预料到他们回归草原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那都是草原内部的争斗，总比现在在这里，最后被大唐弄死要好的多。 更何况，突利的威望虽然不错，可他的部族里面也不是真的铁桶一块，就算阿史德乌没啜能力再强，想要反击他也得数个月的准备，而他，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将整个东突厥彻底一统。 到时候……颉利的双眼微眯，再次看着阿史德乌没啜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杀机。 绵延的官道被大雪覆盖，如果不是道路两边那顽强挺立的枯草，李空很怀疑自己会不会走沟里去。 雪花已经变得很小，但却依然在悉悉梭梭的飘着，时不时地有几片钻进他的眼睛，冰冷的感觉直接刺激他的泪腺，让他忍不住泪流满面，然后被冻成冰渣，那滋味儿，真特么酸爽。 好在他的抵抗力不错，再加上不断的跑动，倒也没有感觉到多少寒冷。 忽然，前方一阵剧烈的震颤传来，举目望去，数万骑兵踩着积雪急速朝着这里奔袭而来，巨大的明黄色帝王旗在前方随风飘动。 双眼一亮，李空连忙扯掉了头上的围巾，向着左侧移动了十几步，而后用力挥舞…… 第十九章 全军突击 - 擎唐 - 凌墨霜 大军在李世民的大手一挥之下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完全被雪花覆盖的李空，李世民的心猛地跳了下来，而后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来，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看着同时翻身下马的大唐将士，朝着李世民抱拳道：“陛下，草民幸不辱命，成功斩杀突厥首领……” 说到这里，李空愣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杀的是谁都特么的不知道，就连那个大将的名字都是一团糟，这下好了，怎么汇报？ 见李空停了下来，李世民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杀了谁？” 李空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杀的是突利还是颉利，他们两个当时在王帐里喝多了睡大觉，我就弄死了一个，然后嫁祸给了另一个，但他们到底谁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啊。” 此话一出，后面的一众将领全部懵了，他们不是诧异于李空不认识突利和颉利，而是李空所说的事情如果真的属实的话，那么接下来整个草原就该热闹了。 突利和颉利的实力本就差不多，现在被李空这么一搅和，他们两家肯定得打起来，说不定大唐就能趁此机会彻底灭了突厥。 李世民恍然，道：“你能确定吗？” “草民可以确定，现在突厥军队已经出现了两极分化的局面，有近一半的人被另外一部分人控制，虽然还有游离的，但那只是少数，估计最多一万人，而且经过昨夜的寒冷，他们早已人困马乏，现在的战斗力据草民估计，最多不超过三成。”李空信誓旦旦的开口。 这倒不是他贪功，而是经过他仔细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其实在他的心里，那些突厥人能够一成战斗力就不错了，之所以说三成，也只是为了给自己落个保险罢了。 “走，去看看！”李世民心中一喜，连忙道。 只是他们都上马之后，李空却傻了，呆呆的看着李世民，道：“草民呢？陛下，你可不能把小子扔这里啊，太冷了。”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看着李空，心底对他的不满消散了不少，成了皇帝之后，他更渴望这种无关礼教的亲情，虽然李空不是他的儿子，可毕竟是在秦王府长大的，所以李世民绝对不希望李空变成其他臣子那样，对他敬而远之。 更何况，如果不是李世民重情重义的话，程咬金三番四次在他面前甩脸子，估计程咬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所以李空这种插科打诨不但没让李世民反感，反而觉得亲切了不少，臭小子依然是那个臭小子。 “来人，给他一匹马，让他回泾阳好好休息一下，祛除寒冷。”李世民指了指李空，而后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便带着一众骑兵快速朝着前方追赶了过去。 转瞬之间地面上便只剩下了李空和一匹孤零零的白马，看着在那里打喷嚏的白马，李空忽然感觉一阵冰冷。 片刻之后，他一咬牙，直接纵身飞上马背，疾驰着追了过去，不是他冒进，而是这一次李靖跟了过来，如果没有李靖，李空肯定会偷懒回去休息。 可李靖的性子太稳了，他之所以百战百胜也是因为他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也正是这种沉稳的性子让他坐上了军神的宝座。 但突厥对于李靖太熟悉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来迷惑唐军，李空几乎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李靖如果看到地面上那整齐的马蹄印，绝对会建议李世民撤军，甚至还会给李空扣一顶欺君的大帽子。 李空倒不是害怕李世民怪罪，反正他本就是草民一个，没有官身，李世民又不会杀他，最多监禁他一段时间。 可李空却不满意，毕竟他可是发誓要拿下李丽质的人，如果在李世民的心里印象滑落的话，他的这个来到大唐的第一个誓言岂不是就得完蛋？ 当李空追上李世民他们的时候，大军已经到了突厥大营的地方，不出李空所料，李靖在观察完地面的脚印之后，便建议李世民撤退，虽然没有给李空扣帽子，但他依然将李空的功绩给抹掉了。 李世民有些踌躇，他是帝王，虽然杀伐果决，可也得为身后三万将士负责。 见到这种情况，李空直接飞身而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声道：“陛下，请追击突厥，小子愿为先锋，为陛下斩将夺旗！” “你怎么没回去休息？”李世民脸色一沉，道。 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直视着李世民，道：“小子就是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特地赶来，那突厥首领是个人物，如此做就是为了迷惑我们，小子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次突击，突厥必败无疑！” 李靖一心为公，虽然对李空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但也算是熟人，所以见李空说的信誓旦旦，便道：“既然如此，老臣以为可以给李空三千玄甲军，命其为先锋，我等紧随其后，一旦发现战机，立刻突击，如此，就算遭受算计，也可以从容接应。” “就这么办！”李世民本就对突厥这一次的行动怨念满满，现在看到李靖同意，当即便下了命令。 李空双眼亮了，连忙应了下来，而后翻身，也不管背后的玄甲军，就这么抓起一把长枪朝着突厥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个混小子，玄甲军听令，立刻跟上去，务必保证李空的安全！”李世民一声令下，玄甲军轰隆隆的开动，引起了一股小范围的地震。 突厥的行军速度很慢，临近正午的时候才走了不到四十里，这么点儿距离，对于玄甲军而言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罢了。 所以当他们看到突厥军阵的时候，突厥还未踏过渭桥这座沟通黄河两岸的唯一通道。 见此，李空当即大吼：“冲刺阵型，随我贯穿敌军方阵，阻断他们踏足渭桥的后路，灭突厥，只在今朝！” “杀！杀！杀！”三千玄甲军本就是李世民精心训练出来的死士，战斗力强悍无匹，此刻这等热血沸腾的时候，他们更不可能会退缩。 当颉利发现后面异常的时候，李空他们已经冲到了距离突厥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突厥大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洪流直接冲入了军阵，无数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第二十章 王对王 - 擎唐 - 凌墨霜 渭桥。 这座前世历史上签订了渭桥之盟的地方，此时却成了突厥能否离开中原的关键。 此时，颉利为首的突厥将领领军在前，距离渭桥只有不到五里，二十万大军绵延数十里，所以后面的军阵被李空和玄甲军攻击开始，这边却显得依然很是平静。 “过了渭桥便是河套，距离雁门不过五百里，传令下去，所有人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渡过渭桥！”到了这里的颉利松了口气，大声说道。 阿史德乌没啜冷冷的瞪着颉利，虽然心里恨死了颉利，可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手底下的大军更是被颉利全部控制，只要颉利一声令下便会被全部屠杀，或许他们连基本的反抗能力都不会有。 这次突袭中原，突利部一共带来了九万人，占据了突利心腹的一半，若是全部折损在这里，他们突利部基本上也就距离灭绝没多远了。 所以他现在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但目前看来，这个机会似乎有些渺茫。 大军后面，李空率领的三千玄甲军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砍瓜切菜的收割着突厥人的头颅，经过昨天一夜的冰冻，此时这些突厥军的肢体都有些僵硬，反应能力大幅度下降，也直接造成了他们很难对李空他们构成什么威胁。 短短盏茶不到的时间，近万突厥人被斩杀，没有一个活口，而李空他们也向前推进了近五里的距离。 “李公子，我等是否停一下？等候陛下大军到来？”就在李空杀的兴起的时候，一个玄甲军冲了过来，大声说道。 李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为何？” “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那个玄甲军硬着头皮回答，此刻李空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心悸，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暴怒的猛虎一样。 李空不置可否，随手干掉一个试图反抗的突厥士兵，道：“现在突厥人困马乏，再加上我们这一轮冲锋，他们的士气已经跌到了极限，若是现在放弃，放走了突厥，你担得起责任？” “这……” “不用多说，随本公子杀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突厥过了渭桥，若不然，我们此次的行动将功亏一篑！”李空挥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面，朝着前方直冲而去。 玄甲军本就不是怕死之辈，因此当他们看到李空的行动之后，一个个也抛掉了那些思想负担，护卫在李空两侧，对突厥人展开了第二轮的袭杀。 距离李空他们不足五里的地方，李世民带着三万大军来到了战场的边缘。 看着倒在地上的突厥尸体，众人齐齐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李靖更是神色大震，懊恼道：“差点儿误了大好时机，陛下，李云风说的不错，此时突厥已然到了极限，我等当速速追击，决计不可让突厥过了渭桥，否则鱼入大海，一切便都迟了！” “众将听令，速速率人追击突厥，切记不可放走一个！”李世民当机立断，带着自身的亲卫军便率先冲了出去。 程咬金、尉迟恭和侯君集他们一干大将更是不甘人后，纷纷纵马飞出，转瞬之间原地便只剩下了李勣、李靖、杜如晦和房乔四人。 他们都是统帅型的人物，并不怎么适合战阵厮杀，论起武艺，李世民一个能单挑他们四个，所以看着这种情况，他们也是心中戚戚，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 日头慢慢升高，李世民的后续大军终于和李空等人汇合，之后便是更大规模的屠杀。 没错，就是屠杀，对于休息了一个晚上的大唐骑兵而言，这些在冰天雪地里冻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突厥人和那些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而随着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前方的颉利终于发现了不对，一路狂飙的报信士兵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冲到了颉利的面前。 “报，大汗，唐军追上来了，我们的士兵正在抵抗，但敌军势大，我们损失惨重，目前已经有上万士兵葬身于此。” 噗~颉利一个没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原本因为冰冷而有些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咆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士兵浑身哆嗦了一下，有些颤抖的回应道：“目测……目测不下三万人！” 好吧，这个士兵撒谎了，他来的时候只有李空和三千玄甲军，可为了弥补自己这边的过失，他多报了十倍。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颉利发现了唐军不足五千，他完全可以说是他们的士兵奋力厮杀，将敌人斩杀之后的战果。 “列阵，迎敌！”颉利脸色冰冷的低吼一句，所有的将士立刻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转身快速朝着两侧移动，不断的收缩着战线。 必须得承认，突厥人在这些年对中原的学习上是非常卖力的，从颉利的命令下达，到整个站着收缩起来，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将眼前的一个突厥士兵干掉，李空勒马悬缰，单手持刀，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数百米外缓缓走出战阵的男人。 看着这个被自己放了的突厥首领，李空笑了，遥指着颉利大声道：“你是突厥的哪个大汗？” “我乃突厥阿史那咄芘，难道大唐没人了吗？竟然派你一个黄口小儿过来挑阵？”颉利目光阴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突厥士兵，遍地的尸体，很少有唐军的，也就是说，刚刚这里竟然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看着绵延数里的尸体，颉利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到，这最少得有五万人了吧？ 自己辛辛苦苦促成和突利的联盟，没想到来到中原竟然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而且还将他们和突利部彻底推到了不死不休的份上，这么憋屈的事情，让颉利恨不能血洗整个大唐。 阿史那咄芘？这不是颉利吗？那么死掉的那个是突利？ 李空恍然，而后冷笑一声，道：“大唐有人没人你不清楚？更何况，对付你这个草原蛮夷，我一个黄口小儿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李世民的皇驾冲了过来，直接掠过了李空，直面颉利。 “颉利，数年不见，胆子变大了啊！” 冰冷的声音像是幽灵一般，直接刺破了颉利的心防，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二十一章 新渭水之盟 - 擎唐 - 凌墨霜 冷风肆虐，细雪纷飞。 苍茫的渭桥之畔，李世民和颉利两人相距两百米对峙。 面对着李世民的呵斥，颉利很想硬起来，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现在他手下能用的人可以说半点没有，因为他还要控制突利部，一旦松开口子，他不敢肯定阿史德乌没啜会不会直接跟他翻脸。 尽管心中不愿意承认，可他现在真的没有能力去跟李世民厮杀，哪怕李世民身后只有三万人。 “怎么办？”颉利额头渐渐地冒出了一层冷汗。 李世民看着颉利，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作为大唐曾经的‘盟友’，颉利对李世民这个手势太熟悉了，所以在李世民刚刚抬手的时候，他便直接道：“停下来，这次是我们做的不对，我可以给大唐补偿，只求现在你能让我们回去。” 李世民心头一动，便准备答应下来。 没办法，实在是现在的大唐太穷了，不说他居住的太极宫早已残破的不像话，就连后宫里面的用度都是一减再减，更不用说其他的地方了。 如果能从突厥身上扒下一层皮的话，虽然挽救不了大唐贫穷的现实，却足以让大唐赢得三五年的发展时间。 到时候李世民有信心堂堂正正的干掉突厥。 就在这时，李空忽然冲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对着颉利道：“给大唐补偿？你能补偿什么？猪马牛羊？” 颉利神色一震，而李世民的双眼却眯了起来，突厥虽然强大，可他们没钱，也向来没有使用钱的习惯。 而他们赔偿的那些猪马牛羊这些东西，除了牛有点儿用之外，剩下的都是一次性东西，平分下去的话，大唐的子民都分不完一半，所以完全就是鸡肋。 至于其他的？很可惜，他们根本看不上。 所以，颉利所说出来的补偿根本就是一件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和那些补偿比起来，灭掉突厥才是对大唐最有利的。 但李世民同样有些担忧，因为就算他们将颉利留在这里，甚至将这二十万大军都留下来，草原上依然是突厥的天下，毕竟现在突厥在草原上的子民还有上百万之多，除却老幼妇孺，再凑一下拼出来三十万控弦之士是完全能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若是他们真的在这里灭了突厥，那些西突厥便很有可能趁势崛起，席卷整个草原，若是让西突厥拿下了整个突厥的势力，他们这一战反而会得不偿失，关键是，大唐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消灭西突厥。 李世民有些纠结。 而李世民的表情落入李空的眼里，李空瞬间便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思，对于熟知大唐历史的他而言，这个时候放了颉利，确实要比杀了他来的更划算一些，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将颉利和突厥的肉狠狠地刮下来一层。 “陛下，草民斗胆，向陛下讨要这次谈判的权利！” 李世民正在犹豫，忽然听到李空的话，便明白了李空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去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这话有些玩笑的意思，毕竟两国交战，别说一炷香，就是三五天都不一定能谈得下来。 可让李世民诧异的是，李空竟然答应了…… 颉利原本还担心李世民不会错过这次灭了他的机会，可当他看到单枪匹马走出来的李空之后，便知道李世民准备和自己谈判，重重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气恼，他可是东突厥的颉利可汗，李世民竟然派出来一个黄口小儿跟他谈判，这是看不起他吗？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颉利就算再不满意，也得硬着头皮谈下去。 李空勒马悬缰，停在了距离颉利不足三十米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容，道：“颉利可汗，既然要谈判，我大唐皇帝陛下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所以他给你这个机会，但你必须按照我们的要求给予补偿，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不然，我们不妨在这片天地下好好较量一番。” “狗屎！”颉利心里怒骂一句，脸上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好，说出你们的条件。” 李空轻笑：“你们作为战败方，必须向我大唐补偿十万突厥女人，年龄不能超过二十五岁，不能小于十八岁。” 此话一出，颉利和大唐这边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还以为李空会提出什么条件，没想到竟然只是女人。 李世民的眉头更是忍不住皱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李空，暗道：这个兔崽子难道是个花花公子？ 颉利沉思片刻，而后看了一眼被监禁在身后的阿史德乌没啜，点了点头，大不了将突利这个好侄子的部族中的女人挑选一番送给大唐就是了。 李空扬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么第二个条件，作为战败方，你们必须向我大唐补偿十万男子，年龄不能小于二十岁，不能大于三十岁。” 颉利再次点头，正愁没办法解决阿史德乌没啜这群人呢，干脆就在这里一股脑全部丢给大唐去头疼。 “最后，等下我们放你们离开，你们必须将河套一带的胡人全部带走，而后让出雁门关。”李空重重的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让颉利有些抓瞎，如果没有和突利发生矛盾，那么解决掉河套平原上的胡人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他就算将阿史德乌没啜那群人全部交给大唐，手下能用的人也只有五六万人，而整个河套平原上却有着不下十万胡人。 最后，让出雁门关，更是彻底绝了突厥以后南下的必经之路，这个条件可以说直接击溃了颉利的所有骄傲。 答应？还是拒绝？ 看着李空那冰冷的眼神，颉利思考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还是决定应下来，这次损失了不少人口，若是能将那些胡人全部掳走的话，倒是可以给突厥增加不少力量。 至于让出雁门关？等突厥日后恢复过来，随时可以再夺回来。 “好，既然颉利可汗同意，那么我们便击掌为誓！”李空说完，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这个击掌的任务，还得落在李世民的身上。 尽管心中疑惑不解，可李世民不认为李空会害大唐，所以在经过李空身边的时候，他只是低声臭骂了一句‘你小子若是等会儿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我怎么收拾你’之后，便到了颉利的面前，两人连续击掌三次，算是达成了这次的盟约。 后史记载，这次盟约谓之“渭水之盟”！ 第二十二章 日常 - 擎唐 - 凌墨霜 “啊~好无聊啊！” 崇文馆，西郊池塘旁边的一棵大柳树下，李空一脸无趣的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颗石子重重的丢进池塘，溅起一片细小的浪花，卷着层层涟漪向着远处扩散。 突厥人退走了，李勣被李世民暂封为泾阳道行军大总管，带着三万骑兵全面负责监督突厥人撤出河套平原，后面侯君集则带着两万步卒紧紧跟随，准备接手被突厥占据了五年之久的雁门关。 至于突利的部族，包括阿史德乌没啜在内一共六万三千人，剩下的三万七千男子将会在三个月内由颉利押送着全部进入大唐，当然，还有那十万突厥女子。 尽管这么做让颉利接下来统一整个东突厥减少了许多阻力，可大唐怎么算都赚大了，毕竟整个东突厥才一百多万人不足两百万人，李空这一下直接要了他们十分之一还多，而且都是青壮和适婚的女人，经过李空这么一搞，他们想要恢复巅峰战力，没有五年是别想了。 可他们在恢复，大唐却在发展，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大唐梳理掉整个大唐的所有情况，到时候输的一定是突厥。 更何况，李空还将整个河套平原要了回来，到时候只要大唐能够在那里放养一批战马，五年的时间，大唐培养出十万骑兵也不是没有可能，最主要的是，李空还有一件骑兵的大杀器没有拿出来。 战事结束了，李空这个第一功臣被李世民一脚踹回了崇文馆，至于他的封赏，更是只字未提，这让李空不知道吐槽了多少遍李世民抠门。 当然，他也只是稍稍吐槽，他相信，李世民不是那种人，再加上他这一次的表现让整个军方对他的印象提升不少，现在大唐的中坚战力正在慢慢衰老，李空这个青年很有可能会成为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所以他的封赏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影踪的消失。 “喂，你在这里啊，马上要上课了，你难道不过去吗？”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扭头看去，才发现是李丽质和那个不知名的俏丫头。 一个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随手拍掉身上的尘土，李空这才笑着说道：“有点儿无聊，昨天不也没上课吗？再说了，我现在窝在课堂上比杀了我强不了多少。” 说到后面的时候，李空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李丽质有些懵，倒是她旁边的俏丫头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啊，要是让孔夫子知道了肯定会打你板子的。” 李空不屑的撇撇嘴，道：“那老头儿还敢管我？他不怕我怼他了？” 俏丫头愣住了，李空怒怼孔颖达的那天她刚好不在，所以没有见过李空的‘风采’，只有第二次在甘露殿上怼孔颖达的时候，她更不可能在那里，所以也错过了，因此，对于李空的‘威名’，她还真不了解。 李丽质嗔怪的白了李空一眼，然后道：“行了，她叫雪雁，是李道宗皇叔的女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许你欺负她。” 李空眨眨眼，李雪雁？李道宗的闺女？没听说过。 不过他有点儿诧异，因为李丽质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嗯，就好像一个小媳妇在跟自家丈夫说话一样，有点儿太自然了。 难道这丫头已经爱上本公子了？李空摩挲着下巴，有点儿自恋的想到。 李丽质虽然早熟，而且接受的还是宫廷教育，可毕竟对于感情的事情并不怎么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和李空说话就该这样，再生疏的话就觉得很别扭，但出于本能，她说完之后小脸儿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两抹红霞。 李雪雁不满的嘟嘟嘴，道：“看你们郎情妾意的样子，真是受不了，好了，长乐姐姐，我们得赶紧去上课了，要不然夫子会打板子的。” 李丽质点点头，而后看向李空，虽然没说话，可那双带着期盼的双眼却让李空根本升不起任何反对的心思。 心中向天怒吼了一声，这才一脸颓然的说道：“行吧，那就去吧。” 这时，李丽质才想起来刚刚李雪雁说的话，再加上李空双眼中闪烁着的那一抹深情，顿时羞得在李雪雁的身上敲了一下，低声道：“说什么胡话呢？再这么说以后不理你了啊。” 说罢，她便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快速的朝着课堂的方向跑去。 李雪雁嘻嘻一笑，紧紧地跟着，至于后面的李空？他是谁？ 对李雪雁的态度李空没放在心上，反而有点儿小感激，虽然前世今生他都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可却也知道有一个神队友是什么意思，刚刚李雪雁的那句助攻简直了，最让李空欣喜的是，李丽质竟然没有当场反对，那看似责怪的语言也更多的是羞涩。 尽管这丫头今年才八岁，但在大唐这个十二岁便结婚，十三四岁生孩子的时代里，这个年纪已经非常危险了。 所以，哪怕李空非常渴望来个养成，但想着明年李丽质便会被李世民指婚给长孙冲，他就有点儿时不我待，所以现在他也顾不上李丽质的年纪，先拿下再说。 课堂上，依然是叨叨不绝的读书声，没有所谓的理解讲义，也没有所谓的背诵，只有孔颖达这老头一个人的声音，如同催眠曲一样冲进李空的耳朵，让他昏昏欲睡。 双眼瞄着左前方的李丽质，这才稍稍有了一点儿精神来对抗那越来越强大的睡意。 不知不觉中，一股酸麻的感觉从膝盖处传来，直冲脑门儿，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要做桌椅的事情，忍不住一拍额头，也不管上面停下讲课的孔颖达，扭动着身子换了个盘坐的姿势，双手不停的在膝盖上面揉着，这才松了口气。 孔颖达双目通红的盯着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李空，胡子因为气愤而不停的颤抖着，直到李空完全停下来以后他才忍不住怒吼道：“李空，给我滚出去！” 李空抬头看了一眼孔颖达，道：“为什么？” 一众学子懵了。 而孔颖达则疯了，脑子里不停的响着：为什么……什么……么？ 第二十三章 准备赚钱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如愿了。 在孔颖达‘不知廉耻’的将他的作为告知李世民之后，李空便被李世民一脚踹回了家，并且下了禁足半个月的‘惩罚’。 “我没自由，我失自由……”英国公府的别院内，李空坐在一个简易的秋千上面面色苦涩的哼哼着一首前世在电视剧上面听到的口水歌。 前世，他是兵王，但因为性格的原因，他的荣誉和处分几乎持平，就像是某个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所以混了好几年的兵王，参加了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也只是混了个少校的军衔，最后还被人拿捏一脚踹出部队。 刚来到大唐的时候，他显得很谨慎，因为对这里一无所知，哪怕他对这一段时间的历史知道的不少。 但现在随着他对身边人物的逐渐了解，原本的性子也慢慢地释放了出来，可还没等他轰轰烈烈的干一场便被李世民给无情的禁足，也就是软禁了起来，那滋味儿，一个词形容——酸爽到家了。 忽然，他双眼一亮，对着从眼前走过的一个小侍女道：“翠竹，你过来！” 小丫头眨眨眼看向李空，虽然才十三岁，可小丫头出落的已经非常水灵，虽然比不得李丽质，但放到前世的话也是妥妥的女神一枚，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简直能够看透别人的内心，太有灵气了，只要盯上就很难再移开目光。 翠竹以前是英国夫人的贴身婢女，前两天才被李勣从正院要了过来，也不知道李勣到底在想什么。 “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吗？”翠竹走到李空面前，双手端着一个水盆，里面盛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清水，应该是去给李月娥洗漱用的。 “等会你伺候我娘洗完之后，便出去买点儿下酒菜，少爷我烦闷的很，所以准备小酌两杯。” 翠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后便苦着一张脸道：“大少爷，这个月院子里的用度只有三贯钱了，离下个月还有二十日，所以我们必须得省着点儿花才行，要不……等会儿俾子去给您烧两个菜？” 三贯钱？这么少？ 在大唐，金银这等东西还没有完全流通，所使用的依然是前朝留下来的铜钱，一贯也就是一千钱，当然，这只是在贞观初期，到了贞观后期的时候，一贯钱便只有八百钱，至于剩下的两百钱进了谁的口袋，用屁股李空也知道。 虽说现在的购买力很强，但三贯钱就算放到一般的农户人家，也只够他们花销个半年左右，以李空现在的身份，三贯钱确实少了。 据李空所知，杜荷、房俊他们这几个小屁孩儿每个月的花销也不止三贯，最起码也得十贯起步吧？ 可他们这个院子里包括下人却足足有十来个，三贯钱，喝西北风吗？ 李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英国夫人王氏在搞鬼，所以便忍不住想要过去闹一下，反正半年前他也闹过一次，不介意多一次。 但随后他便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而且现在他需要不断的在李世民那里刷印象，争取到时候将李丽质从长孙冲那里抢回来，闹事是绝对要不得的。 既然如此，那么便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少爷？如果没事儿的话那我就先过去伺候夫人洗漱了。”翠竹见李空迟迟不说话，便开口提醒了一句。 李空摆摆手，翠竹随后离开，而他则陷入了沉思当中。 想要赚钱，就必须有资金，他也不可能拿着院子里的三贯钱出去做生意，士农工商的阶层在这个年代已经非常明显，除非他以后不想混官场，甚至断了对李丽质的想法，要不然他去经商完全就是找死的行为。 可如果他自己不去，以他手里的资本，连雇佣工人的钱都不够，做个屁的生意。 虽然他前世看过不少穿越历史的小说，里面的赚钱法子多的不像话，什么酿酒，造玻璃，制盐等等，可那些都是长线投资，而且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赚到钱，反而会投进去不少，很显然，他现在没那个资本。 那么……还有什么能做的？ 忽然，他双眼一眯，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你们身上弄点儿钱花花了。” 说到这里，他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而后大声喊道：“来福，在哪儿呢？” 一个角落的厕所里，一个小厮样式的人匆匆抓着裤子跑了出来，道：“少……少爷，我在这里呢，有……额……有什么吩咐？” 闻着这货后面飘出来的味道，李空忍不住掩着鼻子，道：“赶紧滚回去拉完，然后出去给少爷我找几个木匠过来，速度要快！” “哎，俾子知道了，这便去！”来福应了一声，便再次飞奔进了厕所。 看着厕所，李空只感觉自己的后面一紧，这段日子，他没少被大唐的擦屁股用的竹片片，额，也就是厕筹给折腾，每当拉完之后，拿到那薄薄的厕筹，他就欲哭无泪。 可关键是他根本不懂造纸的技术，只知道那些东西的原料，但怎么搭配，却一无所知，所以现在也只能忍着，只能等以后有钱了，专门弄个工坊，找点儿技术型的人才去慢慢研究，不管怎么说，厕纸是一定要弄出来的。 安排完了来福之后，他便走到了后院，这里堆放着一些不用的木头，这些木头经过了风吹雨晒之后变得更加坚韧，完全没有腐朽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东西是李空赚钱的唯一材料，而且质量的绝对过关的。 有了材料，接下来便是图纸，这东西难不到李空，以前当兵王的时候没少手绘地图，对于绘画或许不擅长，但画一些椅子桌子之类的图案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唯一的缺陷便是现在没有鹅毛笔，他有点儿担心自己用毛笔绘画会不会让那些木匠看不懂？ 但随后他便将这个想法丢掉，想当初他可是假扮过书法大师的，一手毛笔字写的虽然不如那些宗师，但也不是一般大师能比拟的，以这份控制力，画出来的东西应该不难看吧？毕竟书画不分家不是？ 应该……是吧？ 第二十四章 拉皇帝做广告 - 擎唐 - 凌墨霜 甘露殿。 李世民这段时间的心情很好。 一方面朝廷的大体已经稳住，他的帝王权威也已经彻底确立了起来，虽不说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但也不会向先前那样刚说一句话便被人硬怼。 其次则是北方的突厥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对大唐造成二次危机，最起码五年之内不能，有了这个时间，李世民有把握彻底解决国内的一切疏漏。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人才，嗯，正是李空。 这小子以前在秦王府长大，和他们家的关系是毋庸置疑的，忠心自然也不用怀疑，至于所谓人心思变？这句话用在别人身上行，但用在李空身上根本不合适。 所谓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是干劲十足，就连以前觉得枯燥无比的奏章此时在李世民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 踏踏踏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接着一个内侍走了过来，小声道：“陛下，英国公的大公子李空来了，要不要见？” 李世民手上的御笔顿了一下，而后猛地抬头，沉声道：“让他滚进来！” 内侍浑身打了个冷颤，然后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片刻，李空率先走了进来，同时招呼着后面的人将东西抬了进来，整整齐齐的放在甘露殿的大厅当中，最后才朝着李世民深深地抱拳行礼，大声道：“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李世民瞪着双眼，鼻孔下面的两撇胡子因为气愤而不断的抖动着。 在李空见礼之后才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个兔崽子，我让你在家里禁足半个月，你这连三天都不到就跑出来，是不是认为我真的不会收拾你？” 李空懵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嗯，似乎确实被禁足了？ 不过因为桌子四件套的出世，忙着想要赚到钱的他将这点儿给忘了，最该死的是他竟然带着东西来找李世民，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扯李世民的耳刮子吗？ 李世民是个高傲的皇帝，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虽说不会掉脑袋，但屁股上面挨上一顿板子是绝对跑不掉的。 后知后觉的李空连忙道：“草民知罪！” 李世民气呼呼的站了起来，然后将其他人无情的驱逐出了大殿，这才走到那些桌椅板凳的面前，道：“这些是什么东西？看着像胡凳，但又不太像。” 李空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而后连忙道：“陛下叔叔，这是小侄这两天倒腾出来的桌椅板凳，你看这个，这是小侄专门为陛下叔叔您打造出来的御案，这是您的椅子，因为规格的原因，所以小侄并没有打造适合您身份的龙椅，因为那是要掉脑袋的，以后您就可以坐在这上面办公，很舒服的，要不要试试？” 说话的同时，李空还将御案和椅子摆放好，一双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李世民。 毕竟这次给李世民送东西，可不仅仅是表达孝心，更重要的是做广告，没错，就是做广告，在这个年代里，没有什么比皇帝用的东西更让人欢迎了，所谓上行下效，只要李世民接受了这套东西，那么李空有把握整个大唐八成以上的官员都会找他买。 到时候，就算不能日进斗金，也绝对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大唐富有阶层中的一员。 更何况，除了官员之外，还有那些世家大族，他们才是最大的购买方，甚至李空都想好了要怎么从他们的身上抠下一块肉了。 李世民将信将疑的坐了上去，之后他的表情便舒缓了不少，双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光泽，笑着说道：“确实挺舒服的，比跪坐好多了。” “那是，跪坐的时间长了，容易导致血脉不通，甚至引发一系列的骨质疾病，但坐在这样的椅子上面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李空开始了大唐传销……额，是推销的第一步。 李世民没有理会李空的念叨，而是又将双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高低正合适，不用弯腰，也不用低头，只需稍稍斜视便能够看清楚桌案上的一切，较之先前用的那些矮榻确实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李世民是什么人？这个时候他已经将李空的心思给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他当即便站了起来，道：“奇淫巧计，你堂堂大唐国公的长子，就每天钻研这些破东西？” 李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欲哭无泪，尼玛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陛下，那个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侄还是很用心的学习有用的东西的，就比如说这个桌椅吧，那是小侄因为跪坐引起腰酸腿麻，所以便试着改进了一下，小侄这脑子绝对是没问题的，我向你保证！” “东西留下，滚回去禁足，再让我知道你出家门，看我不打你板子！”不等李空说完，李世民便抬腿踹了出去。 幸亏李空反应够快，在即将被碰到的时候稍稍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既不会让李世民丢了面子，也不会让自己吃痛。 嘿嘿一笑，转身跑出了甘露殿。 李空走后，李世民再次看向了那些桌椅板凳，还有一张类似于矮榻的东西，不过看组合李世民便知道，这上面应该是用来放东西的，但到底怎么用还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别看他刚才对李空挺凶的，其实那是在保护李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保护他这个额皇帝的脸面，若不然的话，不用别人，单单是萧禹和孔颖达，就足以搅得他头昏脑涨，更不要说朝内还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魏征了。 这时，长孙皇后端着身段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脸上带着丝丝柔和的笑容。 “观音婢，你怎么来了？”李世民略带疑惑的看着长孙皇后，而后双眼盯住了跟在长孙皇后后面的两个老头儿。 他们都是太医院的御医，看到他们的时候李世民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毕竟长孙皇后可是有气疾的，虽说这两年发病的次数少了许多，可李世民绝对不会忘记李泰出生那年长孙皇后差点儿死掉的事情。 长孙皇后笑着走到李世民面前，帮着整理了一下衣领，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偶感不适，便着太医看了一下，发现妾身又有了，所以便过来和二郎分享这份喜悦。” 李世民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第二十五章 李空的郁闷 - 擎唐 - 凌墨霜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二十四个时辰的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溜走了。 李空悠闲的坐在秋千上，听着后院传来的滋滋啦啦的摩擦声，心底那叫一个舒爽。 现在桌椅板凳都造出来了，而且弄了好几套，除了自家用的和送给李世民的之外，还剩余五套，李空给这些东西的标价是每套十贯钱。 这个价格如果按照当时的购买力，放到前世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十万块一套，绝对的天价。 可李空主打的便是高层贵族，那些人手里哪个没有个千八百贯的？十贯钱，毛毛雨而已。 不过这些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以现代工匠的技术，只要有样板，随随便便都能弄出来，所以李空并没有想过要做长线，这些东西顶多只是为他积累资金罢了。 只是很快，李空便由憧憬和悠闲，变成了郁闷和茫然。 因为一直持续到他禁足结束，都没有一个客人上门来询问他这东西到底怎么卖。 难道是李世民没有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还是说李世民根本就是抠货，将那套他奉上去的家具给隐藏了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可这也不应该啊，就算他藏到了后宫里，以长孙无忌的关系也应该能见到才是啊，怎么会没个声响呢？ “少爷，木材不多了，已经不够再生产一套了。” 就在李空郁闷的时候，来福跑了过来，低声汇报。 “不打造了，先让那些工匠回去，记得把工钱结清，另外，告诉他们，没有本少爷的允许，这些东西在外面谁也不能打造，要不然……” “俾子明白，这就过去安排！” 工匠们走了，带着李空给他们的工钱。 只是之后的李空更懵了，因为他们这个院子这月的余钱只剩下了不到五百钱，而距离下个月的花销还需要七天才能全部给齐，五百钱，九个人，七天，除非他们都喝西北风，要不然连三天都熬不过去。 “劳资这绝壁是大唐最窝囊的官二代了吧？”李空吧唧吧唧嘴，然后看着面前三十多套家具，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 因为没钱，所以中午的饭菜只是清汤寡水的煮面，没滋没味儿差点儿没让李空给吃吐咯。 吃过午饭，决定不再过这种生活的李空直奔太极宫，他要找李世民要个说法，要不然他非得被饿死不可。 想想自己很可能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者，他就忍不住一阵暴汗。 太极宫。 李世民这段时间心底忽上忽下的，当他听到长孙皇后怀孕之后，整个人的思绪便忍不住回到了李泰出生的那一刻，尤其是夜里，更是每每梦到长孙皇后生子的时候那种痛苦和命悬一线的苍白。 这个时代虽然有堕胎药，但那种药对人体的伤害极大，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所以这个时代基本上怀孕就必须生下来，尤其是长孙皇后这种情况，她本身就在吃着养肺的药物，就连太医都不敢开堕胎药。 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那些养肺的药也被迫停了下来，免得对胎儿造成危害，到时候更危险。 所以李世民直接将朝会的时间改成了五日一朝，剩下的时间除了处理一些大臣处理不了的事情之外，全部用在了陪伴长孙皇后上面。 至于给李空推广那些桌椅？一句话，没空，更没心情！ 此时，李世民正在亲手喂长孙皇后喝莲子粥，这是唯一能够清肺却又不伤及胎儿的东西，长孙皇后已经连续喝了半个月，如果不是李世民看着，她绝对不会喝一口，早已经烦了好吗？ 想想未来还有九个月要喝，长孙皇后就一阵无奈。 不过她被人称为第一贤后还是有道理的，她不愿意让李世民为难，更不想让其他人乱了后宫，所以哪怕再难，她没有和李世民抱怨一句，在李世民喂粥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 在他们的旁边，李承乾、李泰和李丽质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他们三个都只是七八岁的小屁孩，对于男女之事了解的不多，但看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恩爱，多少有些羡慕。 现在的他们还没有争储的念头，可谓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二郎，我喝饱了，先放着吧！”吃了一小碗之后，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还要去盛，连忙开口制止了他。 李世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叹道：“观音婢，我知道你每天喝这个已经喝腻了，但……我不想你再面对当年的那种情况，太危险了，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长孙皇后脸色有些黯然，道：“没事儿的，就算是为了二郎，我也会努力活下去的，气疾而已，又不是一年两年了。” 李世民张了张嘴，他的一张嘴皮子面对任何人都没有服输过，就算是那些酸儒，他也能硬怼几句，可面对长孙皇后，他却只能受着。 看着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道：“是啊，不就是气疾嘛，我也相信观音婢能挺过去。” 长孙皇后这才露出一丝温情的笑容，而后看向坐在那里的三个儿女，道：“今日崇文馆并没有停课，泰儿和长乐你们两个不去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 李承乾现在是太子，有专门的太子太傅教育，所以不用去崇文馆，但李泰和李丽质不行，那是他们的功课，而长孙皇后最看重的，便是儿女的学识。 李泰和李丽质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在母后那强大的眼神威压下站了起来，道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接着，长孙皇后将视线放在了李承乾的身上，李承乾连忙道：“母后放心，儿臣来的时候已经将今天的功课全部做完，剩下的一些也可以晚些回去后再弄，不会耽误的，儿臣现在就在这里陪母后一会儿。” 长孙皇后点点头，然后看向李世民，可就在她刚刚准备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内侍便跑了过来，道：“陛下，娘娘，李空又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愣住了，唯有李承乾有些诧异的陷入了回忆，记得当时李空离开秦王府已经两年多了，也不知道这个大哥现在变了没有？ 李世民刚准备让内侍将李空赶回去，长孙皇后便开口道：“让他进来吧，说起来我都两年多没见过他了。” “那好吧！”李世民站了起来，转身道：“去，让那个臭小子进来，看看他阿姆！” 第二十六章 慈爱长孙 - 擎唐 - 凌墨霜 太极宫，麟德殿。 这是皇后居住的地方（纯属杜撰，找不到具体宫殿），不过一般情况下长孙皇后都会待在甘露殿陪伴李世民，只有特别的情况下才会居住到这里，比如怀孕或者……生病。 这个时候李空才忽然想起来，长孙皇后有先天性的气疾，也就是前世所谓的支气管炎，后来渐渐地发展成了哮喘，再加上李承乾和李泰、李佑等人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在贞观十年一命呜呼。 一拍脑门儿，李空暗骂道：“娘的，光顾着瞎折腾了，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还好，现在还有机会，这个时候李承乾他们还都是好孩子，长孙皇后的支气管炎也只是在支气管上面覆盖，并没有蔓延到肺部，所以如果用心调理的话，还是能够治疗的，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而且最主要的是，一旦开始治疗，那么李治和未来的小兕子估计就没办法出生了。 “如果没有高宗李治的话，那武则天是不是还会成为未来的女皇？说起来，这个时候武照应该才三四岁吧？” 李空摩挲着下巴，想着要不要对武则天来一个萝莉养成？这个看上去还是蛮有意思的，不过距离她老爹武士彟死掉还有好几年，现在这个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毕竟武士彟死掉之前，武照娘儿几个生活的还是很不错的。 就在李空胡思乱想的时候，内侍从麟德殿里面走了出来，道：“李公子，陛下让您进去。” 李空点点头，笑着朝内侍抱了抱拳，然后一甩袖子朝着大殿里面走去。 其实他蛮想学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那样丢几个铜板出来的，可没办法，现在他的身上比脸都干净，想给也给不了啊。 麟德殿内。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并排坐在一张矮榻上面，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小正太临危正襟的坐着，双眼直直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李空，眼神中好奇、激动等情绪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别样的光泽闪烁。 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李世民两人抱拳行礼：“小侄见过叔父，见过阿姆。” 阿姆这个称号也只能在这麟德殿里面用用，因为这个称号是当初李空在秦王府内的时候，长孙皇后要求叫的，而这个称号的意思是‘姨娘’。 以前李世民没登基做皇帝，长孙皇后也只是一个王妃，认下一个李空并没有什么，但现在这份关系必须摒除，否则的话不但会对李世民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还会将整个英国公府都推到风口浪尖。 “孩子长大了呢，赶紧过来让阿姆看看！”长孙皇后的脸上满是慈爱，就跟看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种眼神让李空的心里暖暖的，更加坚定了要彻底治愈长孙皇后的信念。 悄然移步到长孙皇后面前，看着脸色略带苍白的长孙皇后，李空道：“阿姆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没事儿，只是你可能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轰隆一声巨响在李空的脑门儿上炸开，弟弟？妹妹？这时李空才想起来，现在可是贞观元年冬天，而李治便是在贞观二年出生的，难道李治这位未来的高宗皇帝要降生了？ 但看着长孙皇后的脸色，李空顿时有些不满的看着李世民，道：“叔父，你这么欺负阿姆真的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子骨儿已经不适合再生孩子了？” 李世民老脸一红，还好这里只有他们四个，就连记日官都被他赶了出来，要不然单单李空这句话就足以逼着李世民要了他的脑袋了。 “咳咳，这纯属意外……”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老脸一板，沉声道：“嘿，你个臭小子懂个屁，赶紧给我滚开，看着你就烦！” 长孙皇后嗔怪的瞪了李世民一眼，然后拉着李空的手道：“阿姆没事儿，而且承乾和泰儿不也生出来了？这次阿姆一定也不会有事的，你也别太担心。” “好吧，这件事情暂时先这样，不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千万不能再生了，最少在小侄将您的气疾给治好之前不能再生了！” 天可怜见，李空说这句话完全就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完全没有其他任何表现自己的意思，作为后世的特种兵王，治疗支气管炎不止有一种办法，而且以长孙皇后的身份，想要弄到那些治疗的药材并不算难。 但他的这句话却对李世民造成了一千万点的红血补充。 只见李世民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冲到李空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能治好你阿姆的气疾？” 不单单是李世民，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也是激动不已，如果真的能治好……他们已经不敢想了，因为他们害怕期望太大，到时候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李空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的气疾可是无药可救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长孙皇后硬撑着到贞观十年一命呜呼。 不过他依然道：“阿姆的病症应该是支气管有了炎症，不过具体的小侄还要再看看，但应该不难治愈。” “好，好，好，如果你真的能治愈你阿姆，你要什么赏赐我都不会吝啬！”李世民已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天知道他的这句话如果传到外面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 倒是李空，双眼一亮，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要娶李丽质的事情可以确定了？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长孙皇后身边，道：“阿姆，我能不能给您号号脉？” “空儿都会杏林之术了，不错！”长孙皇后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伸出了自己的手。 李空面色肃然的吸了口气，然后将手指搭了上去。 对于号脉，他并不是特别精通，但确认一些大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世民和李承乾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空，整个麟德殿里一时间显得格外寂静。 足足过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李空才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笑道：“还好，只是支气管的炎症，其他地方并无病变，生孩子之前只需要静心调养，等生下孩子之后，小侄一定能让阿姆康复起来。” “好，那现在应该怎么调养？”李世民迫不及待了。 李承乾这孩子无愧孝子，此时已经拿出了纸和笔准备记录，看那张严肃的小脸儿，李空忽然有种感觉，如果未来坐上帝位的是这位的话，或许情况会比李治好一些？ 第二十七章 拉李世民做生意 - 擎唐 - 凌墨霜 接下来的时间，李空亲自动手整理了一份调养的药膳，这种搭配不但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还能够遏制住长孙皇后体内的病菌，同时一点点的增加长孙皇后的抵抗力。 处理完长孙皇后的事情，李空松了口气，而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叔父，小侄上次给您送的那套桌子板凳呢？” 李世民正准备让人去准备药膳，乍一听到李空的话直接愣在了那里。 桌椅板凳？那是什么玩意儿？ 好几分钟后他才一拍脑门儿，道：“那个啊，被我暂时封存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承乾和长孙皇后也是好奇的看着两人，尤其是李空，虽说他现在的性子有点儿跳脱，可品性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做事也是有礼有节，绝对不会胡搅蛮缠……嗯，最少眼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空都快哭了，怪不得没人去买他的东西，被封存了谁会注意那些破烂玩意儿？说不定被有心人一传，那些东西是李世民厌恶的，下面的人活腻歪了才会去找他买。 “叔父啊，你咋能这样呢？小侄还准备让您将那套东西搬到太极殿里面呢！” “为什么？” “小侄都快饿死了，就指着这些东西弄点儿零花钱呢。” “……” 好吧，李空大少爷的心思完全暴露了，不过不要紧，李空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李世民一家子并没有因为成为皇帝而对他有任何疏远，反而比以前还要好一些，这些是自己人，自己的心思不用瞒着。 而且，现在坦诚总比以后赚钱了被发现要好得多，最起码现在这么做顶多让李世民惊讶一下，但到了后面就不好说了，一个拉皇帝当枪使的罪名李空绝对不想承受。 李世民很无语，李空会缺钱？不过当他想到李勣现在的正房王氏之后便释然了，笑着拍了拍李空的肩膀，道：“明日吧，明日是大朝会，今日晚间我让人弄到太极殿，不过你将你叔叔当剑使，准备让我怎么惩罚你啊？” 李空被呛了一口，怎么惩罚？惩罚个屁啊，你还真想饿死我啊？ 就在他的眼神即将变的幽怨的时候，长孙皇后瞪了李世民一眼，道：“空儿现在很缺钱吗？” 李空刚想说缺，可当他看到长孙皇后的衣服时却顿时住嘴了，现在的李唐皇室绝对是整个华夏历朝历代最穷的皇室之一，据李空所知，长孙皇后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快一年了。 再看看李世民，这货身上的龙袍都有点儿褶皱了。 虽然他们不缺吃穿，但用度上面却和李空差不了多少。 回忆着脑子里的那些赚钱的策略和技术，李空决定…… “叔叔，小侄这里有很多奇淫巧计，而且放到现在，绝对能够迅速席卷整个天下，如果叔叔不介意的话，不妨和小侄一起做一桩生意怎么样？多的不敢说，每年为皇室提供百万贯还是没问题的。” 此话一出，李世民瞬间愣住，随后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和李承乾，最后对着李空道：“你跟我来！” 李世民的表情很严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现在整个大唐一年的税收也不过百万贯，多也多不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李空真的能做到他说的那样，那么大唐崛起的速度将会大大提升。 李空只是为了改善一下皇室和自己的生活，顺便为大唐的经济做点儿贡献，可李世民想的却是整个大唐的发展，从上到下。 甘露殿内，李世民赶走了所有人，而后看着李空，目光灼灼的问道：“你刚才说每年赚取百万贯可是真的？” “初期有些困难，不过叔叔如果全力支持的话，最多半年便可看到成效，明年年底之前，给叔叔上缴百万贯还是没问题的。” 顿了顿，李空继续道：“不过这只是前期，等到一切步入正规的话，利润或许还会更多，但士农工商，小侄肯定不能出面主持这些生意的，所以为了保证生意能够顺利流通全国，所以小侄还需要叔叔能够配出一部分人作为商队护卫。”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都需要什么直接说就行。” 李空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小侄回去之后写一份条陈给叔叔，叔叔到时候准备一下就行，刚才小侄想了一下，叔叔出这么多力，后面可能还需要叔叔出一些地用来建造工坊，所以在利润上面，小侄只要四成，剩下的全部上缴叔叔，怎么样？” “你倒是不贪多，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吧！”李世民笑了，李空发誓，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李世民笑的最真诚的一次，尼玛，感情以前自己都被骗了？ 不过随后这个念头便被他掐了下去，因为他知道，李世民以前没骗过他，只不过国内内忧外患，他这个雄心帝皇如果能笑的真诚才算出鬼。 现在他笑的如此真诚，那是看到了未来的前景，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些罢了。 忽然间，李空有些同情这个千古一帝，罢了，看在他们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以后尽量将他们家的家事给摆平就行了。 兄弟斗？除了长孙皇后的孩子之外，其他的爱谁谁，反正李空也不认识，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到时候能改便改，改不了就丢给李世民处理。 但就在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才忽然想到，家里几乎已经没钱了，所以他便转身，舔着脸道：“叔叔，那个……能不能先借点儿钱？最少让小侄先挨过这几天啊。” 李世民懵了，看着李空双眼中的光芒，顿时有点儿心疼，道：“去找你阿姆先拿一贯钱吧，叔叔这里也没多少。” 李空松了口气，抱拳道：“过段日子，小侄多给您点儿！” 说着，他便跑了出去。 半日之后，李空走出了太极宫，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朝着家里走去，虽说一贯钱不多，但撑个把星期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他的桌椅板凳肯定已经全部卖了出去，到时候……嘿嘿，想着未来成为首富的日子，李空就觉得心里美滋滋儿的。 可就在他心里满怀憧憬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空哥，等等我……” 第二十八章 李承乾 - 擎唐 - 凌墨霜 长安东市。 和西市比起来，这里冷清了不少，穿过一片长长的无人区，便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在寒冷的吹拂下，卷起层层波浪，由远及近急速袭来。 矮矮的麦苗迎风招展，尽情的释放着冬日里的热情，悉悉梭梭的声音在田间弥漫，荡起淡淡清香。 李空坐在一片泥土地上，双手不停的在胸口处揉搓着，以此来产生热量，驱散一些寒意。 在他的旁边，李承乾扭捏的看着脏脏的地面，在东宫的时候，虞世南这个太子老师和萧禹这个太子太傅不停的给他灌输着太子的德行和举止，反正一句话概括就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所以现在他抓瞎了，怎么破？ 但此时李空的心完全没在身后的这位‘弟弟’身上，而是在前世历史书中的李承乾上面。 根据历史记载，李承乾十五岁以前还是很幸福的，虽然身居东宫，可和李世民夫妇居住的麟德殿也只有两个院子的距离，随便就能过去，一家子其乐无穷，温馨的不要不要的。 那个时候李泰还是个小屁孩儿，因为李世民的恩宠而没有去封地，每天跟在李承乾屁股后面，真正的上演了什么叫兄友弟恭，再加上一个长乐公主在中间插科打诨，好不快乐。 但贞观九年，一切都变了，大明宫建成，李世民一家子搬离了太极宫，将李承乾一个人丢在了那里，茫然？孤独？ 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撺掇，李承乾的心思多少有点儿变化，再加上贞观九年末，李承乾因为一次意外摔断了腿，从此变得无君无父，就连性取向都被扭曲了，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的是倒霉到了姥姥家，追着他外公长孙晟去了。 后来长孙皇后病故，李承乾对于李世民的心彻底由原来的敬爱变成了仇恨，再加上侯君集等一帮子人的煽风点火，所以他反了，成了贞观一朝第一个造反的皇子，被李世民贬为庶人，最后郁郁而终。 但那都是前世的事情，李空也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便将那些东西自动抹除了，现在的大唐是一个存在BUG的大唐，而他作为那个BUG，自然不可能再看着李承乾重蹈覆辙，毕竟李世民的孩子里，他和李承乾是最熟悉的，甚至李承乾小时候他还抱过，所以他绝对不会让李承乾再次走上原来的老路。 收回思绪，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知所措的小正太，李空乐了，道：“怎么？嫌弃这里脏，不知该怎么坐？” 李承乾脸色一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冻的，在这个天然无公害的时代里，天是那么蓝，可冬天却特么的那么冷，忽然间李空有点儿怀念前世那个全球变暖的时代了。 不过紧跟着他便摇头将这个念头丢了出去，道：“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坐下吧，说起来，咱们兄弟两个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呢，还记得当初我离开秦王府的时候，你还哭了好久。” “空哥取笑人！”李承乾也笑了，不管不顾的坐在了离开的身边，大不了回去被虞世南和萧禹臭骂一顿而已，只要能跟空哥坐着，爱谁谁去。 李空笑笑，道：“说起来你也不小了，现在更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大唐都会在你的手上，虽然那些酸儒讲的东西屁用没有，但用来修身养性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有些该听的，还是得听着，记着，但绝对不能用。” 噗嗤~李承乾没忍住笑了出来，道：“空哥，你还是第一个说那些经义没用的人，如果让虞师和萧太傅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说你呢。” 李空现在也知道了虞世南现在是太子太师，也就是东宫李承乾的职业老师，而萧禹则是太子太傅，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过去教导一番，平日是要参加朝会，商议国家大事的。 不过李空连孔颖达都敢硬怼，萧禹和虞世南两个人只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最主要的是，萧禹和虞世南都不是李空的朋友，在李空和李世民的心里，他们两个出身于江南世家大族的存在，迟早都会是敌人。 只不过眼下他们要解决的首先是关东士族和关陇门阀，至于江南士族，等北方彻底平定之后，有的是时间收拾。 “随便他们吧，反正我现在又不是官员，他们管不到我，对了，你今天怎么想着跑出来了？不怕你父皇母后打你板子？” 李承乾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道：“我是请示了母后之后跟出来的，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跟空哥你说说话。” 说到这里，李承乾忽然道：“空哥，以后……你能经常去东宫看看我吗？” 李空微微怔神，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虽然现在我每天都能看到父皇和母后，但每当黑夜之后，我都会感觉好冷，东宫太大了，但我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他们说这是作为太子必须要承受的，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我宁愿……” “停！”李空不等李承乾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看着李承乾的表情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说到底，现在的李承乾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前世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做什么？上学，尽情的玩乐，就算是未来要登顶国内的领导人小时候也绝对不会像李承乾这么可悲。 李承乾现在或许并不明白太子这个位置到底代表着什么，可李空却不能视而不见，但如何才能让李承乾增加自信手段的同时，还能保持一颗赤诚之心就比较难做，最关键的是，如果他跟李承乾走的太近，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到时候就算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相信他也没用，毕竟人言可畏。 “怎么做？”李空也有点儿头疼。 但他还是对着李承乾露出一丝笑容，道：“当然可以，我会经常找时间去陪你玩儿，就像两年前那样，还有小泰，丽质！” “真的吗？”李承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很开心，甚至有点儿激动。 李空点头，虽然以后怎么样他不敢说，但现在他去找李承乾，谁要是敢多说一个字儿，李空非得喷死他们不可，年少不轻狂，何以称少年？ 第二十九章 第一个客人 - 擎唐 - 凌墨霜 李世民终归是千古一帝，自然不会欺骗李空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次日早朝的时候，太极殿当中，当一众大臣看到李世民所使用的桌椅御案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同时，再看看自己跪坐的矮榻，登时一个个全懵了，眼神中带着羡慕和不解。 随后，李世民很满意下面群臣的反应，而且不得不说，这套桌椅正合适，不管怎么坐都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舒服，想想以前那些矮榻，李世民只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原本枯燥的朝堂都变得有趣了许多。 “陛下，这是什么东西？”能在太极殿如此不重规矩的除了程咬金大魔王之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倒是李勣双眼一亮，顿时明白了李空的心思，但同时他也有些困惑，为什么李空会想着去赚钱？而且不找他这个老爹，直接找了李世民？ 李世民洒然一笑，道：“这些东西名曰桌椅板凳，是前些日子李空那个臭小子孝敬给朕的，朕觉得挺不错的，所以便准备以后就用这些东西办公了。” “李空？原来是这个兔崽子，亏的老子当初将他从战场上救下来，竟然没想着孝敬，真是欠揍！” 程咬金一听说是李空的注意，登时急了，在大殿上毫无形象的跳脚怒骂。 咳咳~李勣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道：“程老匹夫，你难道没有觉得当着老夫的面辱骂老夫的儿子是很没礼貌的事情吗？” 噶？程咬金懵了，好吧，刚才因为有点儿激动，所以将李勣给忘了。 若说整个朝堂上面，程咬金还真没怕过谁，但有四个人是他不愿意招惹的，一个自然是李世民，另一个是他的大哥秦琼，其次便是军神李靖，最后的就是这个李勣，想想当初李勣作为他的军师将他吃的死死地那一套，他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谄笑两声，朝着李勣抱拳道：“哥哥勿恼，弟弟错了，错了，等会儿就白酒赔罪。”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那里闲聊，作为大唐第一诤臣的魏征看不下去了。 而李世民的眼睛何其毒辣？当即便直接开口道：“行了，这里是太极殿，是大朝会，胡拉乱扯的成什么体统？” 一番‘训斥’，阻止了李勣和程咬金的插科打诨，也将魏征想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没办法，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李世民真的有点儿怕了这个从李建成手里夺下来的人才。 …… 英国公府，李空昨天从长孙皇后那里借了一贯钱，手头上总算不是那么拮据，所以今天一早便让翠竹去外面弄了两个下酒菜，买了一坛比较好的酒水，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在他的身后，来福一脸严肃的站着，双眼中带着忐忑，看着若无其事的李空，他有点儿站不住了，低头道：“大少爷，今天真的会有人来买那些桌椅板凳吗？” “肯定会的！”李空应了一句，对于李世民的影响力他还是相信的，不说上行下效，就那套桌椅板凳的舒适性就绝对不是现在这些矮榻能比的。 见李空说的如此坚定，来福就算再怎么也不敢再有疑问，只好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客人上门。 不大一会儿，翠竹端着一盘自己炒出来的竹笋走了过来，放在了李空的面前，苦着一张俏脸，道：“少爷，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弄的钱，但这花的也太快了吧？一顿饭你就花了半贯，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额……有吗？李空有点儿拿不准注意，可他看着面前的烧羊肉和炒牛筋，心底多少有点儿扑腾。 但随后想着今天那些桌椅板凳便能够卖出去，便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们这里再也不会过以往的生活，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穿的，随便买！” 噗嗤~翠竹忍不住笑了出来，朝着李空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道：“大少爷，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好了，我还要去给夫人准备针线，先走了啊。” “你……”李空看着翠竹离去的背影，顿时气急，你家大少爷就这么没有公信力不成？ 翠竹走了，接下来又是无聊至极的等待，李空有心想让来福陪着喝两杯，但来福这货胆子太小，别说喝酒了，连坐都不敢，为了坚守这所谓的‘底线’差点儿没给李空跪下去。 日头渐渐的从东边飘到了正中。 院子里的温度稍稍上升了一些，而李空也恰恰将三个菜全部吃完，这还是他来到大唐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就连当初在甘露殿陪着李世民吃的都比不上这一顿，这更让李空清晰的了解到现在的李世民是多么穷。 或许李世民比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唯一强一点儿的便是不用担心被饿死？ 吃饱喝足，再加上阳光的照射，李空忽然有种困倦的感觉，没法子，昨天晚上有些激动，所以睡眠质量差了很多，几乎一整夜都在做梦，今天能有精神才怪。 “来福，你在这里看着，如果有客人上门，直接报价，不管来人是谁！”李空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来福嘴角抽搐，有点儿没底气的说道：“那个……如果是老爷来呢？” “没听到我说的吗？不管来的是谁！”李空瞪了来福一眼，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 温煦的阳光带着丝丝温暖，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来福靠坐在大树下，刚刚吃了一顿糙饭的他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只是眼皮子忽然有点儿重，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可就在他即将和周公的女儿牵手的时候，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声音直接将他从睡眠中震了起来： “臭小子，给老子滚出来！”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院子里的男人，来福瞬间一个激灵，连忙跑了过去，道：“小的见过卢国公。” 程咬金摆摆手，瞪着一双大眼，道：“你家少爷呢？让他给我出来，娘的，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有好东西竟然不知道主动孝敬，还让老子专门跑一趟，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来福有点儿傻眼，没见过这样的啊，虽然李空说了不管来人是谁，都得先交钱，但人家程咬金把忘恩负义都说出来了，他能怎么办？一股绝望瞬间冲上了来福的脑门儿，懵了！ 第三十章 李勣要发飙 - 擎唐 - 凌墨霜 “好你个小兔崽子，忘恩负义是吧？亏老子辛辛苦苦的将你从战场上救回来，你就这样报答老子的？赶紧的，把你那些桌椅板凳弄一套给我送过去，要不然信不信我踹你屁股？” 院子里，李空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程咬金，一直听说程咬金这货是个超级大魔王，可以称得上贞观年间最不要脸的混蛋。 不过一直以来他对程咬金的印象都停留在当初在军营的时候，那个时候程咬金很严肃，也很稳重，绝对是帅才中的悍将。 可为什么画风会突然间扭转的这么厉害？ 纷飞的唾沫不要钱的朝着李空的脸上喷着，短短片刻的时间他整个脸上都是流窜的水珠，跟洗了个热水澡差不多。 只是……李空抬头看了一眼树梢上面凝结起来的冰渣，顿时打了个激灵，慌忙推开好几步，大声道：“四桃浦，程大人，你这不管不顾的就跑到草民这里乱骂一通，难道现在大唐的律法已经规定了贵族可以肆意辱骂打杀平民？” 程咬金的话戛然而止，张大的嘴还未来得及合上，双眼依然带着愤怒和调侃，甚至他的手指都没有从李空的方向放下，那模样，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门神的味道，怪不得这货能当门神，就这形象，都不带化妆的。 许久之后，程咬金才怒吼道：“小兔崽子，你竟然……反正老子不管，那些桌椅板凳你要是不给老子一套，今天我就不走了。” “要桌椅板凳啊？好啊，十贯钱一套，拿钱来，东西你带走！”李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但这话却让程咬金直接炸毛了。 怎么滴？老子救了你，你连一套桌椅板凳都不舍得给是吧？ 其实程咬金看重的不是十贯钱，毕竟他现在可是大唐卢国公，而且还有封地的食邑，再加上他老婆可是博岭崔氏，乃正宗的五姓女，家产虽然称不上冠绝天下，但每个月的花销也绝对不止百贯。 他在意的是……他堂堂的程大魔王竟然被一个臭小子给敲诈了？这算敲诈吧？算吗？ 李空将程咬金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而以他多年的经验，知道接下来程咬金是绝壁要发飙的，所以他不等程咬金说话，便快步冲到程咬金面前，苦着脸道： “我的程叔叔诶，你也别怪小侄死要钱，实在是没办法，你看啊，我这个院子里多多少少十来口子人，但每个月的花销却只有三贯，你知不知道，昨天小侄可是厚着脸皮从皇后娘娘那里借了一贯钱才能勉强维持，若是这些东西不能换点儿钱的话，小侄这个院子里的人就得全部被饿死了！” 这一番连鼻涕带眼泪的诉苦直接将程咬金弄懵了，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李空，总之，对于李空刚才的话，程咬金很难相信。 三贯钱？就是街上那些青楼里面卖艺的女子都不止这么点儿钱吧？李空好歹也是堂堂的英国公大公子。 可程咬金到底是从草根爬上来的人，心思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成为贞观旧臣中得享晚年的老臣之一。 所以仅仅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便明白了，顿时不再提什么救命之恩，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银饼扔给了李空，道：“身上的钱不多，不过这些你先用着，那套桌椅板凳别忘了让人给我送过去，就这样，有时间去叔叔家里玩儿。” 说完，程咬金便转身离开。 而李空看着手里的银饼，登时有点儿傻眼。 银饼是从隋朝时期流传下来的货币，不过这些都是上层人士或者那些大商巨贾们使用的，一块银饼的价值大概在七贯钱到十贯钱之间，具体要看称重。 李空掂了掂手里的银饼，最少得十五贯钱往上了。 “这个程叔叔，竟然随身携带这么多钱？他要做什么？”李空兴奋的同时也有点儿疑惑，但随后他便将这份疑惑压了下去，程咬金要做什么跟他没关系，最少目前阶段来看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他想再多也是杞人忧天。 而且他现在的目的已经达成，心里美滋滋的将银饼扔给了旁边的来福，道：“去，将这些银饼换成铜钱，然后交给夫人管理。” 来福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银饼，接着便是狂喜，两个银饼足够他们舒舒服服的度过两个月了。 来福带着激动跑了，看着那道背影，李空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接下来后院还有几十套桌椅，在他的计划里，最多两天便会全部售出，到时候这笔钱便是下一步商业计划的启动资金。 关于和李世民商讨的那套计划书，现在李空已经写了一小半，估计等资金全部到齐之后便可以直接上交，然后展开。 未来的日子是美好的，不过在此之前，李空眯着眼睛看向了东南的正院，今天他将那些话告诉程咬金，可不单单只是诉苦的，对于王氏，虽然李空不想闹事，但不代表他不可以借刀杀人。 不出李空所料。 此时的程咬金并没有回转卢国公府，而是直接跨过院落的门墙，来到了李勣的大厅里。 当他来到大厅的时候，发现李勣正在那里走来走去，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纠结，目光时不时地朝着别院的方向撇着，再看看大厅内的那些矮榻，顿时恍然，笑着说道：“哥哥这怎么没有桌椅？” 李勣闻言一滞，而后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道：“你找那小子要了一套？” “错，我可没有要，是买的，那小子太苦了，我不买不行啊！”程咬金何等人精？几乎在当时便将李空的意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也乐的做这把刀，毕竟他可是知道现在的李空是多么受李世民的喜爱。 再加上当初李空单枪匹马破突厥的壮举，让程咬金差点儿没把李空当偶像给供起来，所以这点儿事情，毛毛雨而已。 “苦？怎么说？”李勣有点儿懵。 程咬金大刀阔斧的跪坐在矮榻上，道：“别院十几口子人，一个月三贯钱的月例，能不苦吗？我真好奇他们竟然没被饿死，这是个窍门儿，我等会儿再过去问问他们是怎么过的。” 李勣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怎么可能是三贯？我明明批的是……” 第三十一章 意外的买家 - 擎唐 - 凌墨霜 程咬金的到来，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一道口子，里面肆意的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长安。 尤其是李空让人给程咬金配送桌椅的时候大张旗鼓，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接下来李空又连续接待了好几拨客人，到了晚间的时候，桌椅板凳直接卖出去近二十套。 房间里。 李月娥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摆，前段时间李空将院子里的月例全部拿走，李月娥也只是出于对儿子的宠爱所以没有过问，反正李勣不可能饿着他们，所以便由李空去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李空便将当初用出去的两贯钱变成了两百贯，天可怜见，李月娥虽然一直跟着李勣，虽然不是正房，但始终都是李勣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但就算如此，她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以至于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些钱要怎么处理。 就连翠竹也是被震的不行，记得今天上午她还在说李空吹牛，可这还没过夜呢，俏脸就被一连串的巴掌给呼哧的有点儿烫烫的。 看着坐在那里摆弄着一枚铜钱的李空，翠竹忽然觉得这个大少爷好帅，要是能……嗯，不能想了，自己只是个小丫鬟而已，怎么能想那么多？ 将铜钱扔到桌面上，李空站了起来，双手一伸，将腰肢拉开了几分，而后道：“这些钱先放起来了，等过两天我有大用，明天我就不出面了，翠竹，你和来福两个人负责，将那些东西全卖出去，还是老规矩，不管来的是谁，先交钱再给货！” “是！”来福和翠竹连忙应了下来，今天来的大都是朝堂上的重臣，明天就算有人来，估计也只是一些小虾米而已，所以他们两个倒也不怕。 接着，李空拉着李月娥说了一些话，而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只是让李空有些诧异的是，他走到卧房门口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李勣。 此时，李勣将一张崭新的椅子直接横在了卧房的门口，有点儿慵懒的坐在那里，双手不停的抚摸着椅子的扶手，双眼迷离，好似在想着什么。 “听说你今天卖了近两百贯钱？” “是！”李空倒也不隐瞒，走到李勣身边，道：“大晚上的你不休息，跑这儿做什么？” “我是你父亲！”李勣脸色一沉，凝视着李空。 李空耸肩，道：“是啊，父亲，一个月三贯钱，让我娘养着九个人，你还真是一个好父亲。” 虽不至于咬牙切齿，但那冷飘飘的话却让李勣所有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换了王氏生下来的两个儿子，李勣早就大嘴巴子扇过去了，可李空却是跟着他从草莽起家的儿子，幼年几乎一直在血火当中徘徊，甚至好几次差点儿连命都丢掉，所以李勣对于这个长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若不然的话，半年前的那次事情就足以让李勣将李空直接打死，毕竟在这个时代里，老子打死儿子可是不犯法的。 许久之后，李勣深吸一口气，道：“我批下来的是三十贯，这件事情我会给你娘和你一个交代的。” “别，不用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没有你们的帮衬，我依然可以活的很好，若非我娘离不开你，你认为我还会留在这个院子里？你走吧，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最少现在……他没发生过！” 说完，李空便直接绕过了李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李勣张张嘴，然后看向卧房，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作为当世名臣，李勣的脑子绝对要甩程咬金几条街，虽然李空只说了几句，可他却瞬间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便是李世民准备对士族门阀动手了，而且自己这个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长子也参与了其中，甚至很可能就是这件事情的策划者。 尽管没凭没据，但李勣就是这么想了，而且还觉得非常正确。 身为草莽，李勣对于士族门阀同样没什么好感，所以他并不担心以后和士族门阀为敌，他担心的是，这个时代的士族门阀势力太大，盘根错节，整个朝堂上面几乎占据了七成，一旦动手，成功了还好，李空从此扬名天下，流传千古，但若是失败了，李空必定遗臭万年。 支持？还是反对？ 李勣有些拿不定主意，哪怕他知道李世民对于士族门阀根本没有好感，就算李家本身就是士族门阀也不例外，甚至李勣更清楚的知道，李世民一旦动手，就算是他们的本家关陇李家也逃不过去。 一个铁腕皇帝，一个看似莽撞却头脑惊奇并且有着强大实力的李空，他们两个会打没把握的仗吗？ 答案是很显然的，所以短瞬之间，李勣便拿定了主意，起身走出了别院，并且直接越过王氏，批给了别院三十贯钱，一个时辰后这笔钱已经到了李月娥的手里。 对于正院发生的事情，李空没兴趣知道，所以在第二天他知道李勣的动作之后也没有说一个字，专心致志的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对整个策划书进行最后的修改定稿。 不过他前世只是一个兵王，对于商业操作这些并不算了解，他唯一的优势便是手里掌控的那些技术，不管是关乎这个时代脉搏的制盐和钢铁冶炼，还是生活情调所需要的玻璃制造，甚至关乎整个时代战争的火药技术等等，这些东西都足以让他成就万商之首。 可就在他专心致志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翠竹的声音：“少爷，太子和长乐公主来了，他们……” 什么？听到翠竹的话，李空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而后连忙跑了出去。 对别人他能强硬，包括李勣也不例外，但长乐他却不能强硬，毕竟是他内定的小媳妇儿，除非他脑子犯抽了才会将自己的情商拉低到负数。 至于李承乾，那个看情况，如果是李承乾自己的话，他仍然不会退步，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绝对不能搅浑，若不然以后生意就不用做了。 但现在嘛，他也只能忍着心疼的感觉，白送出去一套了。 看着愁眉苦脸走过来的李空，李丽质双眼一亮，连忙跑了过去，道：“空哥，我听说你这里有那种不用跪坐的板凳，卖我一套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终于怼上了 - 擎唐 - 凌墨霜 随着李空大手一挥，两套……不，是三套桌椅便直接送了出去，除了李承乾和李丽质的之外，还有一套长孙皇后的。 他们都是皇室成员，在这个天老大皇帝老二的时代里，李空这么做多少有点儿拍马屁的嫌疑，但绝对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持续强硬。 虽然有点儿小心疼，但接下来李丽质回宫之后便再次出来的举动却让李空的内心的兴奋完全取代了那一丢丢的心疼。 “呼~好冷啊，空哥难道不冷吗？”西市街道，李丽质一边搓着小手儿，一边看着李空好奇的问道。 此时的她穿着特供的裘皮大袄，头上还带着一条用貂皮缝制而成的软帽，但饶是如此仍旧感觉到一阵刺骨的严寒。 反观李空，除了一条裘皮大衣还算正常之外，剩下的却怎么看都显得单薄，李丽质有点儿羡慕了。 李空背负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本能的拍了拍李丽质的头顶，笑道：“还可以了，可能是我的体质比较好的缘故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完全可以学习一些简单的剑术，杀敌不说，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被李空这么‘袭击’，李丽质的小脸儿刷的一下直接红透了，太羞人了，李空也是说完之后才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眼前的这个是大唐长公主啊，李世民最疼爱的闺女，李空有点儿怀疑，这件事情如果给李世民知道的话，会不会剁了自己的爪子？ 应该……不会吧？ “空哥，男女授受不亲的！”一句嘤嘤细语传入了李空的耳朵，其中那害羞的语气让李空兴奋的不行。 “是我冒失了，下不为例！” 李丽质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却有点儿小失落，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想着刚才被李空拍的时候那种柔柔的触感，她的小心肝儿再次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就在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在那里勾勾搭搭的时候，两人的正对面忽然冲过来三个小屁孩儿，最前面的一脸怒气的直接冲到了李空面前，大怒道：“李空，你个王八蛋，我要跟你决斗！” 话音落地，一只只有猫爪子那么大的拳头已经到了李空的面门。 面对这柔弱无力的一拳，李空单手一抓，而后向后一拉，小屁孩儿直接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屎，一声惨叫冲破云霄。 这时，李空才发现冲到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小屁孩儿李空也认识，正是杜如晦的二子杜荷和李世民的四子李泰。 不过现在的李泰还只是个调皮的单纯小胖子，没有后来那么多的算计和心眼，再加上以前李空给他留下的印象有点儿小可怕，所以此时看到李空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怼过去，而是转身逃跑。 “小泰，你的功课做完了吗？”可就在李泰转身的时候，李空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脸色一苦，耷拉着一张苍白的脸转身，低着头，试图用这种方法躲避李空的目光。 而此时，李空的脑子里却想到了前世所看过的历史，贞观六年，李泰搬离了皇宫，入住魏王府，从此脱离了李世民的掌控，在岑文本等人的撺掇下，迅速升起了对皇位的野心，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落了个家毁人亡的结局。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空刚准备上前，被他拉倒在地面的长孙冲跳了起来，猛地撞在了李空的腿上，怒道：“李空，你个混蛋，谁给你的胆子和长乐在一起的？我今天要弄死你！” 李空心底一沉，猛地一个转身，作为一个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强者，肉身的力量不知道甩了长孙冲几条街，单单是这一个转身，便直接将长孙冲扭得飞了出去，如果不是李空收手，单单是刚才那一下就足以将长孙冲给废掉。 “长孙冲，我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你当自己是谁？陛下？还是皇后娘娘？” 长孙冲打了个哆嗦，可还是硬撑着道：“我管不了你，但你就是不能和长乐在一起，她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 这话说的，不单李空被气乐了，就是李丽质也被气的不行，娇声呵斥：“长孙冲，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我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长孙冲懵了，他一直以为长乐是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舔着脸一直跟在李丽质的屁股后面打转，但这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在今天直接被李丽质赤裸裸的击成了粉碎。 “你……长乐……我……” 不等长孙冲说完，李空走到杜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只有九岁的小屁孩儿，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杜荷可以说是整个贞观一朝最窝囊的官二代之一，除了房遗爱便是他，天性胆小，而且没有主见，遇强则弱，典型的欺软怕硬。 此时的李空太强势了，所以杜荷几乎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翠……翠香楼！” 卧了个大槽！ 听到杜荷的回应，李空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上空直接劈下来一道九天之雷，轰隆炸响。 你能想象一群只有八九岁的小屁孩儿去青楼的样子吗？他们那方面的功能全了吗？就特么的不怕被那群勾栏之女给榨干？ 李丽质有些好奇的看着李空和杜荷，好奇道：“空哥，翠香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那么……惊讶？” 李空嘴角微抽，转身走到李丽质的身边，鄙夷的看了一眼爬起来的长孙冲，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楼房，那里一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那里不停的朝着路过的行人抛射着媚眼，在这群女人的正下方，翠香楼三个大字醒目的有点儿刺眼。 李丽质虽然小，但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早熟，就算从来没去过可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下一刻这位还出于孩童年纪的长公主怒了，飞快的冲到长孙冲面前，挥起小腿儿便踢了过去：“表哥！我！要！告！诉！父！皇！” 长孙冲瞬间懵了，告诉李世民？那他以后还玩儿个毛线啊。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逛青楼并不算什么，但那要看你是什么人，若是普通人自然没什么，可你让一个驸马去逛逛青楼试试？看皇帝能不能把屎打出来？ 第三十三章 李世民的霉运日 - 擎唐 - 凌墨霜 在李丽质的‘告状’威胁下，长孙冲灰溜溜的留下了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之后便带着杜荷逃离了此地。 至于李泰小屁孩儿则留在了原地，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不敢，眼前这俩人真的能让他欲仙欲死的。 不过发生了这档子事，李丽质也没有了逛街的热情，跟李空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李泰直奔皇宫。 不出李空所料，他们两个离开片刻，便有一大群人跟在屁股后面随身保护，看那气势，妥妥的玄甲铁卫，也就是说，刚才李空对李丽质的‘非礼’行为，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便会传进李世民的耳朵里。 或许现在李世民已经知道了呢？ “希望你们这群混蛋不要做傻事，要不然小爷找机会怼死你们！”自我安慰了一句，李空便转身返回了家中，继续完善接下来的商业计划。 和李空预想的差不多，到了晚上的时候，剩下的桌椅板凳便卖的差不多，只剩下了两套，合计入手四百三十贯钱，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作为接下来的商业启动资金是足够了，甚至还有不少剩余。 一直忙碌到申时三刻，才将所有的技术资料全部写完，剩下的商业规划只是写了个大概，毕竟这些玩意儿他不懂，因此准备全部丢给李世民去头疼，他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就行。 与此同时，太极宫内。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在甘露殿内，在他的面前，一个玄甲铁卫单膝跪在那里，头低的几乎能触碰到地面。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咬牙蹦出几个字。 “回陛下，确实如此，俾子亲眼所见，李空少爷触碰了长乐长公主的头顶！” “这个兔崽子，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李世民怒了，作为一个典型的女儿控，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闺女是要长大嫁人的，可现在长乐才八岁，正是他的心肝宝贝。 李空竟然敢将手伸到他的地盘，简直是胆大包天。 “咦？父皇，你要扒谁的皮啊？”就在这时，李丽质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直接越过了玄甲卫，冲到了李世民的怀里，一脸好奇的问道。 看着女儿那糯糯的眼神，李世民的心瞬间融化，所有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可随后想起李空的行为，刚刚露出的笑脸瞬间收了回去，板着脸道：“长乐，你今天被人摸头了？” 噶？ 李丽质有点儿懵，然后扭头看着后面的玄甲卫，嘟着嘴道：“是不是你告诉父皇的？来的时候我怎么交代的？是不是觉得我不能打你板子？” 玄甲卫有点儿愣，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李世民咳嗽两声，将李丽质的视线吸引过来，沉声道：“这是他的职责，不要转移话题，你真的被李空摸头了？不过你放心，父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这就让人去将李空抓过来，扒了他的皮给你出气！” “什么嘛，谁让你去扒空哥的皮了？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了。”李丽质扭捏的说着，脸上不自然的浮现出两抹红霞，娇嫩欲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一口。 但这种表情却在李世民的心里直接造成了一万点儿的暴击，作为过来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想当初，他和长孙皇后认识的时候，长孙皇后也是这个表情，也就是说，李空那个兔崽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己最疼爱的闺女给拐跑了？ 简直……简直岂有此理，李世民的心在滴血，咬着牙道：“不行，那个兔崽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将朕的女儿给拐跑了，朕要是不扒了他的皮还算什么皇帝？” “不要！” 李丽质从李世民的身上跳了下来，瞪着大眼道：“不许你欺负空哥，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世民所有的怒火在李丽质的核武器攻击下直接化为泡影，看着李丽质那坚定的目光，他妥协了，怒哼一声，转身朝着后殿走去。 李世民走后，李丽质转头看着那个玄甲卫，双手掐腰，呵斥道：“你完了，哼！” 后殿寝宫。 长孙皇后刚刚将床榻铺好，正在喝刚刚经由太医熬好的参粥，这些参粥是根据李空写下的一些方子定制的药膳，味道很好，而且经过这两天的连续服用，长孙皇后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最明显的便是咳嗽已经变得非常稀少，今天更是一个上午都没有咳嗽一次，这在所有知道长孙皇后病情的人看来，简直就是奇迹。 一碗参粥下肚，长孙皇后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就连平日里发闷的心口都轻松了不少，但她还没来得及躺下休息，李世民便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嘟哝着：“气死朕了，真是岂有此理，简直不可饶恕……” 长孙皇后一脸好奇的看着李世民，同时挥手让所有人退下，这才走到李世民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笑着问道：“二郎这是怎么了？谁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魏征？还是……” “别说了，是云风那个兔崽子和丽质，你知道吗？今天李云风竟然伸手摸了丽质的头，让我气的是，丽质竟然害羞了，是害羞了，她才八岁，我……简直气死我了！” 长孙皇后也有点儿惊讶，但随后便想到了前些天长孙无忌跟她提过的事情，其实在长孙皇后看来，李丽质也不算小了，她当年嫁给李世民的时候也才十三岁，现在李丽质芳心暗许一个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是长孙皇后有些纠结的是，李空很优秀，而且还是她看着长大的，但长孙冲是她的外甥，和长乐成亲的话算是亲上加亲，所以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哦，对了，还要跟你说个事情，有时间你让你哥哥管一下他的孩子，这才八九岁就敢光明正大的去青楼，简直无法无天，谁教他们的？” 此话一出，长孙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九岁就去青楼？那以后长乐跟了长孙冲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一刻，长孙皇后直接将长孙冲从长乐的良配当中删了出去。 至于长孙无忌那边，相信她只要将这句话说出去，长孙无忌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来找她。 但随后她便发现，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不黑不行啊，刚才被李空和李丽质的事情弄的有点儿昏头，可此时说起长孙冲他才想起来，玄甲卫汇报的人当中除了长孙冲之外，还有他这个皇帝的儿子呢！ 第三十四章 奏对 - 擎唐 - 凌墨霜 次日，下午巳时三刻。 甘露殿。 李世民一脸纠结的看着站在面前的李空，至于李空刚刚递上来的东西，他则放在了手心的下面，压得死死地。 嘴角抽搐着，胡子随着嘴角的抖动不断的颤抖着，活像是两只跳舞的山羊和广阔随风飘荡的草原，虽然这片黑草原小了点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空快要睡着的时候，李世民才猛地怒哼一声，道：“臭小子，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李空只感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看李世民那表情，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丫的真当本少爷不会发火是吧？”心里咬牙切齿的问候着那些玄甲卫，当然，这个时候他是低着头的，这表情要是让李世民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重新换上了谄谄的笑容，道：“陛下叔叔，到底什么事情啊？就算您要收拾小子，最少也让小子知道原因不是？” 李世民见李空这一副死不要脸的样子，顿时气急，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去和李空计较这些，一方面是时机不合适，另一方面也是长乐给他的压力有点儿大，最主要的是，如果抛却李空时不时地抽风行为的话，其实他作为自己的女婿还是蛮不错的。 这个时候李空先前所做的事情就体现出作用了，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便是李空单枪匹马退突厥的壮举，再加上长孙皇后这两天的情况好转，都让李世民越看李空越觉得顺眼。 但随后李世民便摇摇头，想要将这种荒谬的想法抛出脑海，心里不停的念叨着：“长乐才八岁，长乐才八岁，长乐才……” 带着这种自我催眠的阿Q精神法，李世民总算是将心底的火气暂时压了下去，翻开李空递上来的东西看了起来。 但随着他的观看，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地从愤怒变成了惊讶，然后是震惊，最后甚至是惊恐…… 对于玻璃制造术他不怎么在意，对于酒楼的经营也不是很上心，但其中的制盐术和火药技术却让李世民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其实除了这些技术之外，在最后面还有一些关于造纸术的提议，但因为并不成熟，所以李世民并没有看出什么价值。 但就算如此，也足够他震撼的了。 “你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合上计划书许久，李世民仍旧有些不太敢相信，不说火药这个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但制盐术却是正儿八经的关乎着整个天下的大事。 现在的制盐术粗糙不说，而且盐田也被几大士族门阀把控着，朝廷虽然也有一些，但却只有十分之一不到，为此，整个市面上的盐贵的要死。 这就造成了大唐无数人连盐都吃不上，哪怕只是糙盐，更不用说精盐了。 若是李空的计划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李世民便能迅速利用精盐收取天下人心，包括军队在内，甚至可以利用精盐将士族门阀的产业摧毁个七七八八，到时候就算士族门阀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忍着。 更何况，李世民正愁找不到弄死这帮人的借口呢。 除了制盐术，还有那个火药，虽然从未见过，但既然李空写出来了，而且其中所描述的那种威力，让李世民心向往之，若是真的有这等利器，别说一个小小的突厥，就算是高句丽，也是手到擒来，毕竟在火药这等东西之下，任何坚固的城墙都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当然是真的，小侄可没有胆子跟陛下叔叔开玩笑，不过这其中的某些技术很可能会触及到现有利益阶层的利益，所以……” 后面的话李空没说，但李世民却知道李空在担心什么。 以前的皇帝不是没有向那些士族门阀挑衅过，但最终的结果大部分都是以失败告终，成功者几乎没有，所以李空在担心他这个皇帝能不能撑得住。 “朕现在相信你能一年给朝堂提供两百万贯的利润了，所以……你尽可以放手施为，有什么事情朕给你担着。” 李空要的就是李世民的这句话，不过为了确保李世民的态度不会变，他再次爆出一张底牌：“陛下，如果这些计划全部顺利实施的话，小侄可以保证，在一年后包括税收在内可以上缴朝廷千万贯。” 嘶~李世民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千万贯，那可是整个大唐三年的税收了，但紧接着李世民的双眼便瞪大了，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税收？ 李空朝着李世民投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便垂首不再言语，他相信，李世民肯定懂他的意思，但李世民究竟能不能下定决定，这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诚如李空所想，李世民确实明白他的意思，但士农工商，除了农需要交税之外，其他的全部都不用交税，士族不纳税是从汉朝便一直流传下来的，毕竟当初刘邦可是喊出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自此士族便一跃成为上层人士，脱离了朝堂的掌控。 而工商则是贱业，向贱业收税在士族之人看来是与民争利，是暴君所为，以至于后来的那些朝代哪怕户部早就空了，甚至王朝都要败掉也没有哪个皇帝敢向工商收税。 最鲜明的例子便是前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三征高句丽，数次北伐突厥，可谓是战功赫赫，功绩彪炳，若非后面朝廷入不敷出，导致朝廷经济崩溃的话，说不定现在炀帝就不是昏君的代名词，而是千古一帝了。 但李世民更清楚，士族之所以反对向工商征税，不是什么所谓的与民争利，而是天下最大的工商单位便是这些士族之人，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利益，如此而已。 良久之后，李世民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确实不是时候，但并不妨碍我们进行初期的准备！”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的这些计划朕批了，不过剩下的事情都得你自己去处理，至于你所要的用地，长安南面的长乐县有一片皇庄，以后那里便是你的地盘了！”李世民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李空懵了。 长乐县？那可是李丽质的封地，李世民这是几个意思？ 第三十五章 皇庄 - 擎唐 - 凌墨霜 所谓的皇庄，其实只是一个统称。 这些庄子是皇家的产业，几乎全部围绕在长安周边，一般除了皇帝自己用的之外，剩下的都会分派给公主，皇帝的儿子是没有这份产业的，毕竟那些皇子都有属于他们的封地和食邑。 而这些皇庄的产业也不尽相同，有的是小作坊，有的则是单纯的田地，还有一些成了商业中心。 但很显然，李丽质的皇庄是最好的，这里不但有小作坊，还有大片的农庄，甚至在皇庄的周围，还有超过一千的玄甲卫在保护着这片土地。 最主要的是，李丽质的皇庄是唯一一个拥有佃户的庄子，其他的皇庄大都是公主或者皇帝委派人召集或者买下一些奴隶过来负责耕种或经营，佃户？那是只有真正意义的地主才能拥有的。 拿到了李世民的手谕之后，李空便直奔这片皇庄而来，可当他看到这片面积达到上千亩的巨大庄子之后，依然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周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麦苗迎风招展，十几个佃户正在田地当中检查着麦苗的生长情况，不过眼下这些麦苗正出于冬眠期，所以就算检查也一定是检查不出什么的，他们只是为了确定这片庄园到来年的时候这片庄园会不会太旱。 在麦田的中间，大大小小的作坊十几座，不过大多都是一些生产金银首饰的小作坊，有两个大作坊也是就近开采一些煤泥，然后烧制成煤炭，供宫中使用，可以说全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跟着李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内侍，毕竟这是李丽质的庄园，等于是李丽质的私有财产，除非李丽质死了，否则其他人谁也别想在这片土地上做什么，李空这个‘外来人’如果没有一个皇帝身边的人跟着，这里的佃户估计得以造反的名义将李空给打出去。 内侍显然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带着李空将整个庄园走了一遍，中间的时间他那张嘴巴几乎就没停过，不但将整个庄园的情况讲了一遍，还将这里所有的人给大致说了一些，甚至对于某些佃户的性格和家庭情况都了若指掌。 看着李空好奇的目光，内侍有些尴尬，苦笑道：“李少爷莫要奇怪，因为长乐长公主还小，所以这片庄园目前是俾子在帮着打理的。” 李空恍然，但不管如何，看得出来，这个内侍对这里是用了心的。 轻轻地拍了拍内侍的肩膀，李空走进了一家小作坊内，里面五六个工匠正在打造一些首饰，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李空双眼稍稍眯了一下。 “这里都是一些金制品，多数是给那些姑娘们用的，但这方面的产业天下太多了，所以卖的并不好。” 对于这个情况李空早有了解，毕竟这个时代的金子是最贵重的东西，量值比银饼不知道贵了多少，所以这种东西虽然普遍，可销量普遍低迷，但又不可缺少。 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南宋时期才会出现改观，经济的大幅度提升让官方直接规定了金银的等价值，从此确定了金子也能成为流通的货币，但那个时候距离现在还有近六百年呢。 “这些东西该撤的撤，以后你就是这片皇庄的副总管，明日一早我会给你一些材料的采购清单，你负责将东西买齐，另外再雇佣一些手艺老道的工匠，所需的一切用度晚上之前我会交给你。” 李空的话让内侍愣了一下，忐忑道：“李少爷，俾子是陛下的人，这……” “没事儿，这件事情我会跟陛下说清楚的。”李空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便转身朝着另外一个作坊走去，今天他要将这里的人全部看看，然后从中抽取一些能够继续留任的，至于剩下的人，能遣散就遣散，不能遣散的就全部去种地。 今年是没办法了，这些麦子已经长成，到了明年他准备试试看能不能在这片庄园弄出一些棉花出来，同时还要想办法从岭南那边找一些占城稻的稻种。 如果不是现在大唐的航海技术太差劲，他一定会让人出海，到北美那边将玉米和土豆的种子弄过来。 虽然这些东西在罗马帝国那边也有，可那里的军事实力不差，甚至比现在的大唐还要强一些，再加上丝绸之路闭塞，商队过去耗时耗力不说，还有可能无功而返，因此这个计划暂时只能搁浅。 但不管如何，李空都要将这片皇庄彻底打造起来，努力将这里彻底打造成整个大唐的实验中心。 就在李空忙碌在皇庄的时候，长安太极宫，麟德殿。 李世民正陪着长孙皇后吃饭，李丽质结束了一天的课业之后也留在了这里，负责逗夫妻两口子的乐。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中间少不得欢声笑语，放下碗筷之后，李世民看了一眼李丽质，而后道：“观音婢，朕今天将长乐的皇庄丢给云风了。” 长孙皇后愣了愣，然后看向李丽质，道：“二郎这是下定决定了？” 李世民将李空递上来的东西交给了长孙皇后，叹息道：“这个东西太重要了，重要到朕不知道该怎么赏赐云风这孩子，上次的突厥之战朕故意压着没有任何表示，但这一次，朕如果再不做出点儿表态的话，云风的心里该有意见了。” 长孙皇后于微末之时跟着李世民，也算是走南闯北，连年征战过的巾帼女人，李空的计划书她自然是看得懂的，可正因为看懂了，却差点儿没将她的气疾给再次吓出来。 哭笑不得的放下奏折，然后看着李世民，对于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男人，长孙皇后太了解了。 除了李世民刚刚说的理由之外，长孙皇后更加确信李世民这么做是为了彻底将李空绑在自家的战车上，而李丽质，便是一个被李世民抛出去的诱饵，唯一的区别便是李丽质和李空是相互喜欢的，日后成亲也会很幸福，算是一举两得？ 李丽质不太明白父皇母后两人的机锋，但她不是傻子，在听到自己的皇庄被送给了李空之后，她的小心肝儿瞬间加速两倍开始跳动，快速的血液流动让她那粉嫩嫩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自己这是被许配给了空哥吗？” 小小的脑瓜子开始魂游天外，露出了一丝傻傻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 皇宫急召 - 擎唐 - 凌墨霜 商业计划开始了。 在李空的把控下，十几个作坊中七个被他改变成了酿酒作坊，专门生产最烈的酒，准备席卷第一桶庞大的资金，同时冲击现有的酒水市场。 他倒是想将制盐术先拿出来，可如果那样的话，绝对会惹得世家门阀一哄而起，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攻击，李空自认，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对抗。 所以只能从酒水这等旁落的小地方将那些市场进行发展，更何况，没有人比李空更清楚酒水的市场到底有多大，前世单单一个华夏的酒水市场就高达近十万亿美金，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多人，可李空相信，凭借着酒水的犀利，花费半年的时间弄个千万贯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剩下的作坊，则被他暂时改成了琉璃……额，也就是玻璃制造车间，只是关于玻璃的烧制程序他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能和工匠们窝在一起不停的探究，用了整整二十天的时间才弄出了第一面明光锃亮的透明玻璃。 虽然这块玻璃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但李空还是很兴奋，因为这里面投入了他太多的心血，甚至为此他刚开始因为‘剽窃’而引发的那种愧疚感在玻璃诞生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清晰。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空依然将自己关在了作坊这边，酒水那边已经酿制出了上千坛近十万斤的烈酒，李空尝过，足以和前世的二锅头相媲美，而且因为天然无污染的缘故，所以这些酒水多了一丝甘甜清香，李空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这等酒水推出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为了推销这些酒水，李空将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拿了出来，让人在包括长安所属周边的县城盘下了十家酒楼，虽然因为资金的缘故这些酒楼都小的够可怜，不过李空需要的只是一张能够最大程度辐射周边的大盘而已，甚至以后这些酒水他会全部丢出去交给那些商人贩卖。 毕竟不管怎么说，李空的目标都是朝堂，是为了让他记忆中的大唐不再拥有遗憾，因此在官员不得经商的潜规则下，他不打算去触碰这个底线，甚至他以后还会对官员经商这一点儿下手。 天气越来越冷，时间一晃已经进入了腊月，距离过年不过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作坊终于全部走上了正规，酒水作为第一批主打的东西，已经确定五天后开始全面售货，而玻璃也能够成功烧制出玻璃杯，准备和酒水配套出售。 作坊里，李空罕见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打着哈欠翻身起床，作为贴身侍女的翠竹在李空进入作坊的时候便被李月娥派了过来，整天窝在李空的房间里，每天看着李空忙碌的身影就忍不住想要将他逆了。 麻溜儿的拿起衣服穿在李空身上，道：“大少爷，我们今天真的要回家吗？” 李空点头，如今这里的一切都不用他操心，最少未来四个月内不用他操心，首次跟着他过来的内侍已经被他从李世民那里要了过来，全面负责作坊的生产，来福作为李空的头号狗腿子，则成了李空的销售总管，目前在外面奔波忙碌。 将衣服穿好，翠竹又将早已放在旁边的毛巾放在热水里浸了一下，拧干递了过去，道：“那俾子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李空刚想搭话，外面便冲进来一个宫人，大声道：“哎哟，我的李大少爷诶，赶紧出来接旨，要不然陛下该等急了！” 因为李世民身边并没有特别亲近的宦官，所以几乎每一次李空见到的内侍都不是同一个人，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李世民身边的宦官名字都叫什么，额，除了现在留在作坊这边的刘德柱之外。 虽然心有疑惑，可李空还是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抱拳道：“李空接旨！” “陛下口谕，着英国公长子李空速速进宫见驾，不得有误。李大少爷，走吧。” 李空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后对着翠竹道：“我去去就回，你先收拾东西回家去吧，不用等我！” 翠竹有些幽怨，但皇命难违，她只能哀怨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太极宫奉心殿（纯属杜撰）门口。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面带忧率的看着大殿内出出进进的宫娥，耳边时不时地还会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 李世民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大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这都两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有生？” 一个宫娥快步跑了过来，直接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道：“回陛下，凌妃（纯属杜撰）娘娘的胎位不正，胎儿的身体翻转了过来，所以现在稳婆正在尽力保全大人和孩子，但希望不大，请陛下治罪！” 李世民大脑一懵，怒道：“滚，滚进去，朕不要听这些话，朕只要人活下来！” 宫娥吓了一跳，连忙应下跑进了大殿。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走到李世民身边，轻声道：“陛下，如果……我们还是必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这等事情非人力所能挽回。” 李世民很烦躁，可长孙皇后的话他还是听的，只是心里很痛，虽然里面生产的只是他的一个小嫔，甚至连名字他都不太清楚，可毕竟是自己的妻子，现在更是在拼着命给他老李家添丁，他不是无情无义的帝王，要做到视而不见根本不可能。 但他同样知道，这种事情每年都在发生，因为难产而死亡的妇人更是多不胜数，毕竟如今这等年代里，留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老婆？死了再娶一个就是。 浑浑噩噩的又一次度过了一个时辰，大殿内的喊叫声已经微不可闻，如果不是那些宫娥依然在不停的奔波，李世民都会认为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就在这时，李空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忙碌的大殿，之后才移步到李世民面前，抱拳躬身，道：“陛下，这是……？” 李世民抬手指着大殿，沉声道：“难产，朕的妃子，你能不能救？” 第三十七章 高阳出生了 - 擎唐 - 凌墨霜 “难产，朕的妃子，你能不能救？” 李世民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李空的头上。 他是特种兵王不假，给别人接生过也不假，可那都是在新世纪，而且礼教之防早就被国外的风气给冲击的差不多了。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儒家学说大行天下，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更何况里面的女人还是李世民这个千古一帝的女人？ 李空敢保证，如果他今天真的进去了，就算他真的将里面的人给救了，以后也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就算李世民估计也不会再给他好脸色，毕竟他不管怎么说也是看了李世民女人的身子不是？ 可李世民现在明显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若不然也不可能问他这样的话，毕竟他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给长孙皇后开了一副药膳的方子罢了。 怎么办？李空有点儿抓瞎。 李世民见李空久久不说话，也知道李空在担心什么，其实他也有芥蒂，虽然李空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但在大唐，十五岁成亲的并不在少数，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可以为人父的年纪。 但和那点儿芥蒂相比，他更希望里面的两个人活下来，所以他直接凝视着李空的双眼，沉声道：“李权，拟诏。” 说完，他才强行将李空的头搬起来，道：“朕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但朕今天就给你一张免罪铁卷，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你，永远不会，你是朕是侄儿，里面的人是你的婶子，你在帮你未出生的弟弟妹妹，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所以，就当叔叔我求你了如何？” 李权拿着笔站在后面愣愣的看着，这尼玛怎么写？他有点儿崩溃。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空始终无法将李世民那双透着祈求的双眼直接无视，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想，更何况，今天的事情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成功，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妇科医生，而且这里又没有剖腹产所需要的东西，如果那个女人死了，他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或者……直接一尸两命会不会更好？李空的心里不断的涌现出一股满满的恶意。 但最终他还是应承了下来：“陛下，叔叔，小侄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只能尽力一试，只是……罢了，小侄这便去了！” 说完，李空便毅然决然的朝着大殿内走去，不过此时他的心都在滴血，太尼玛背了，自己怎么就摊上这破事儿了呢？ 接着他又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自己，你说你没事儿逞什么能？给长孙皇后开什么药膳的方子？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李世民也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上，现在可好，不管怎么样，这一身骚是绝对跑不掉了。 此时的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李世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至于未来李世民死了之后？李空表示，他有绝对的信心将李承乾打造成他的绝对死党。 没错，为了避免一切悲剧的发生，李空已经决定将李承乾推上帝位，虽然现在还很遥远，可不妨碍他早做准备，而且现在的李承乾，确实是被改造的最佳时期。 李空进去了，长孙皇后才道：“二郎，你确定不会对云风产生芥蒂？这是生孩子，云风进去之后，凌妃的一切隐私便全部暴露在他的视线内，他已经十五岁了。” “朕……信他，观音婢，朕始终做不到无情，或许这便是朕的弱点，至于云风，他是朕的侄儿，谁敢说三道四？” 谁敢？李世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问了一下他的内心，他自己也不敢，因为李空进去并不是贪恋美色，而是为了他，若不然李空只需要一推二五六，他李世民也没办法，毕竟生孩子和看病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但李空还是进去了，他为的是什么？ 想起当初李空为了退突厥在李世民面前说的话，和他单枪匹马战突厥时候的果敢和无畏，李世民知道，李空为的，仅仅只是不让他这个皇帝伤心，仅此而已。 若是这么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情被他李世民记恨，那他李世民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既然他李世民都不敢问李空的罪，其他的人谁敢？劳资自己都不在意，你们这群人哔哔个毛线？ 长孙皇后松了口气，后面的李权也松了口气，虽然李世民说的乱七八糟，可他抓住了中心思想，那便是不会因为李空给凌妃接生而治罪，接着便是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写完之后递给李世民盖印。 另一边，走进大殿内的李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和正在忙碌的三个妇人，其他的宫娥在妇人的指挥下不断的跑动着，而她们三个则不断的给床上的女人鼓劲，然后紧紧地盯着宫口，看的李空一阵无语，尼玛尼玛都这个样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咳嗽两声，李空不等里面的人震惊，便直接开口道：“行了，你们三个都出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就行。” 三个妇人想了一会儿，既然李世民在外面都没有反对，她们能说什么？走吧，反正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说不定会掉脑袋，还是跑的远远地比较好。 之后，李空走到女人面前，这才看清楚眼前女人的样子，最多十七八岁，脸上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苍白，汗水早已经湿透了枕巾，寒冷的大殿内，她的身上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被。 苦涩的摇摇头，他看向女人，道：“娘娘，得罪了！” 说完，便直接伸手拍在了女人的心口，接着以特殊的手法开始朝着下面赶去，每一掌的力道都不尽相同，但却是最合适的。 这是当初李空跟着一个老中医学习的手法，可以赶产，是应对难产比较好的方法，但概率依然只有五五开。 很快，女人的宫口再次打开了一些，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一阵颤抖，可因为过度脱力，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喊叫。 手上动作不停，反而在女人震颤的同时，李空的手速加快了许多，很快，一双小脚丫子踩着红红的胎膜从宫口冒了出来。 接着，李空在女人身上一点，另一只手抓着那双小脚丫子便拉了出来，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女人再次尖叫出声，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熟练的将胎儿的胎膜去掉，而后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脐带，一巴掌下去，胎儿哇的哭了出来，那声音……震耳欲聋。 这个时候，李空才发现生下来的是个女婴，摇头将女婴递给旁边早已恭候多时的宫娥，他才检查了一番凌妃，发现只是脱力，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重重的松了口气，道：“将这里收拾一下，熬点儿补汤过来，我先走了。” 宫娥们一个个瞪大着双眼看着李空，她们刚刚忙了大半天没搞定的事情，这个年轻人只是几个呼吸便解决了？要不要这么打脸？ 但随后她们还是快速的收拾现场，然后将婴儿整理一番给李世民抱去。 李空在特定的房间里将手上清理了一番，这才朝着大殿外面走去，可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骤然听到了李世民的话：“哈哈，好，统统有赏……丫头，从今以后，你就叫李玲，父皇封你为……嗯……高阳公主，高高的太阳……” 后面的话李空已经没心思去听了，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劳资将大唐第一豪放女给接生出来了？要不要这么搞？ 第三十八章 近距离触摸豪放女 - 擎唐 - 凌墨霜 奉心殿门口。 李空故意迟留了一会儿才出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内侍竟然在门口堵着他。 “哎哟，李少爷，你可算出来了，赶紧的，陛下在前殿等着呢。” “嗯？”李空无奈，只能跟着内侍朝前殿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收拾的奉心殿，或许，这里将会是他最后一次踏足的地方，以后就算有机会也得避着走，要不然他想做什么？给李世民上眼药？ 前殿，距离奉心殿不远，只有五十米的距离。 当李空跟着内侍进来的时候，李世民依然正在逗弄怀里的小丫头，尽管这丫头才刚刚出生，甚至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但看李世民那股子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逗弄的不是孩子呢。 李世民旁边，长孙皇后面带慈爱的笑着，李丽质如同发现了新玩具一般的在那里瞄着李世民怀里的小人儿，李承乾和李泰各自跪坐在两边，笑着桌椅板凳在皇宫内已经开始大批量制造，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人便都能彻底告别老寒腿了。 “草民李空，见过陛下，娘娘，太子，魏王殿下，公主殿下……”李空抱拳行礼，对于周边那些宦官和宫娥简直恨透了，丫没一点儿眼力劲，没看到这是人家一大家子团聚吗？你们在这里凑乎个什么劲儿？害的劳资要说那么多…… 李世民这才抬头看向李空，道：“凌妃怎么样？” “凌妃娘娘只是过度疲劳，只需要好生调养一阵便可恢复，但日后切记不可再行生子，若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李空面色肃然的看着李世民，在刚刚给凌妃检查的时候，李空便发现，一个高阳公主便直接将凌妃的所有精气神全部抽空，如果不是他最后出手的话，那个女人一定会死。 只是现在虽然活过来了，可也彻底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资本，她的身体透支太严重，哪怕再补，也不可能补回来，这便是早产的代价。 长孙皇后虽然贤淑通达，可在听到凌妃不会再生的时候心底依然莫名的松了口气，毕竟她的位置和她孩子的位置太危险，皇宫内自然是少一个男丁便少一份争端，不管于公于私，长孙皇后都不希望其他妃子诞下男丁。 而凌妃的遭遇让她轻松不少，同时对李世民怀里的高阳公主也愈发的疼爱，一个女娃儿，多疼一点儿总是没错，而且看李世民对高阳的态度，日后说不得高阳还能为她的孩子出一份力。 和长孙皇后的想法差不多，李世民此时的内心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倒不是他无情，他也不在乎凌妃能不能再生，只要人活下来就行，最主要的是凌妃是李世民在得到其怀孕的消息之后才临时册封的，以前凌妃叫什么他都不知道。 和许多史书记载的差不多，这个凌妃只是李世民醉酒之后的一次荒唐酿下的孽债。 但比起其他史书记载的东西，李世民的情义之心太重，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凌妃死后对高阳万般宠溺，恩宠程度甚至盖过了李丽质。 君不见，高阳公主当众给房遗爱戴绿帽子的事情发生之后李世民都没弄死她，反倒是后来高阳和房遗爱造反才被李治给弄了个自杀，如此受宠的公主，遍数整个大唐高阳都算是独一份，哪怕是她的姑姑平阳公主也比不上。 “你辛苦了！”轻叹一声，李世民对着李空道了一句，然后脸上浮现出喜色，嘚瑟的将怀中的婴儿递了出来，道：“来来，看看朕的乖女儿，朕刚刚给她册封高阳，寓意为阳光高照，遍地生辉，作为给她生命的人，你一定特喜欢她，所以以后免不得要你照顾。” 李空嘴角一抽，喜欢高阳？开什么玩笑？好吧，高阳公主其实也是可怜人儿，原本的历史上她生来就没娘，等她懂事的时候，李世民正在忙着对付突厥和高昌，西南吐蕃也在蠢蠢欲动，岭南松洲一带也是遍地狼烟，凉州吐谷浑调兵遣将，东北高句丽也是纵马辽东，反正那个时候李世民肯定是没空搭理她的。 而长孙皇后的儿子李泰也在岑文本的挑唆下开始针对李承乾，杨妃的儿子李恪也是野心勃勃，整个后宫当中被他们搅和的乌烟瘴气。 好不容易等到李世民忙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搬到了大明宫，而李世民也是在那一年，将高阳许配给了房遗爱这个二愣子。 种种遭遇之下，高阳能保持自己没疯掉已经不错了，伦理道德？她懂个屁。 不过现在这一世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李空很期待，在一个完美家庭成长起来的高阳公主是个什么样子？ 伸出双手，轻轻地接过小人儿，看着呼灵着双眼不断的四处瞄着却毫无光泽的大眼睛，李空忍不住乐了，道：“这丫头倒是机灵，将来长大必然也是一代女英杰。” 同时他的心里也在大呼：咱这算不算天眷？竟然让咱能如此近距离的触摸大唐第一豪放女？ 嗯，不过为了以后的美好大唐，李空决定，将这个小人儿培养成大唐第一女将军。 至于高阳和房遗爱的婚事？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房遗爱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儿，以后调教一番未必不能成为栋梁，但在这之前，却需要和房玄龄好好说道说道，让房遗爱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去读书，房玄龄脑子犯轴了吧？ 被李空夸奖，似乎让高阳很高兴，只是可惜的是，此时的她还不会控制情绪，所以下一刻…… 随着一声尖锐的哭声响起，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高阳，抬腿便对着李空踹了过去，道：“赶紧滚回去休息，下次再逗哭我闺女，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空双眼一翻，很想怼回去，丫这算不算过河拆桥？好歹哥们儿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接生的，要不要拆的这么快啊？ “父皇，不管空哥的事，妹妹是饿了吗？”让李空诧异的是，李丽质竟然站了出来……了出来……出来……来…… 这一刻，李空的内心是激动的，就差没泪流满面了，暗呼：“看看，还是俺媳妇好。” 李空是高兴了，但李世民却快疯了！ 第三十九章 英雄醉 - 擎唐 - 凌墨霜 转眼距离高阳公主出生过去了十天。 这段时间，李空一直在忙着烈酒的销售前准备，这是他接手长乐县皇庄之后的第一场仗，必须漂漂亮亮的打出名气才行。 李世民新得女儿，似乎直接将李空这个人给忘了，所以一连十天的时间都没有召见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空失宠了呢。 长安西市坊，李空今天特地将程咬金和李靖拉了出来，除了他们两个武将之外，还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和裴寂四个中枢大臣。 “咦？好烈的酒香，走，我们去看看！”周围人潮人往，但程咬金这个酒鬼依然第一时间闻到了酒味儿，双眼一亮，道了一句便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跑去。 李空嘴角轻佻，他这次之所以带这几个人过来，除了他只认识这几个人外，就是为了利用他们在长安将他新酿出来的酒打个广告，这几个人都是真性情的主儿，而且在长安的名声都不错，所以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做新酒的代言人了。 至于没有找李世民代言，那是因为李空的酒并不像桌椅板凳那样只针对上层贵族，这次他准备让新酒普及平民，皇帝……这个位置太高了，一旦李世民代言，会给平民一个印象，那便是这酒是贡酒，肯定很贵，甚至会为此直接将他们问价的心思都给掐掉，得不偿失。 李靖也是好酒的人，所以在程咬金走后也跟了过去，后面的四个文臣倒是有些疑惑，不过所谓客从主便，这一次是李空邀请他们这些长辈，所以他们四个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李空。 被凌烟阁四大臣盯着，李空的心里有点儿小心虚，但还是强撑着道：“既然如此，各位叔叔不妨一起去看看，若是真有好酒，也可一醉方休？” 四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点了点头。 一座不算大的酒肆门口，摆放着四个巨大的水缸，其中三个被一层红色的纱布紧紧裹着，中间的一口则掀开了盖子，浓郁的酒香从里面飘出，刺激着周围的人纷纷驻足。 当李空他们到来的时候，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一些人正在按耐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就在这时，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从酒肆里面走了出来，大声道：“各位，今天是小店营业的第一天，也是我们东家新酿出来的酒水售卖的第一天，为了讨个彩头，所以今天的酒水全部半价出售，一斟三十文，各位想喝的话，可以进来，不过小店不大，所以如果人多的话，或许得稍稍等待一番。” 一斟三十文，这个价格并不算低，但也在人们的接受范围之内，所以一时间，人群当中已经有些人按耐不住，开始朝着酒肆里面走去。 程咬金这个老匹夫则直接饶了过去，来到酒缸的前面，对着掌柜道：“先给我来一斟！” 掌柜愣了一下，然后悄悄的瞄了一眼站在程咬金身边的李空。 李空拉着程咬金，道：“算了程叔叔，人家是做生意的，虽然你是国公，但现在我们应该尊重一下人家，你说呢？” 程咬金想了一会儿，到底是泥腿子出身，所以他倒也没有拒绝，道：“那就先给我们来一斤！” 说完，他便当先朝着酒肆里面走去，李空带着李靖他们随后跟上。 不大的酒肆内摆放着十几张桌子，认识的不认识的就小二的招呼下坐在了一起，开始谈天说地。 接着，店小二给每个桌子上端了两盘菜，一盘炒黄豆，一盘花生米，整个酒肆里面也只有这两种菜，毕竟这里主打的是酒，而不是菜。 更何况，在李空的言传身教下，这两道菜也被赋予了新的味道，绝对是这个时代的人从未吃过的，就算比之这个时代所谓的山珍海味也不会差多少。 很多人吃过之后，纷纷双眼放光，以至于酒还没上来，菜就被瓜分的七七八八，至于每盘菜二十文的价钱？那是钱吗？ “好别致的味道，这家酒肆果然不错，以后喝酒就来这里了！”程咬金咬了一颗黄豆，一脸惊喜。 李靖比较沉稳，可在这新奇味道的冲击下依然有点儿激动，更别说旁边的房玄龄四人了。 接着，店小二开始上酒，既然进来了，基本上都不会只喝一斟，毕竟一斟酒只有一两二钱，连塞牙缝都不够，大部分都是要了半斤，还有一部分则直接要了一斤。 看着这些开地图炮的家伙，李空心底乐了，现在一斤可是十六两，也就是说一斤酒就是五百文，而且概不退还，若是这些家伙喝过之后发现喝不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空开始期待，要知道，现在的人，在酒肆里面喝酒，绝对没有带出去喝的，就算喝不完，也只是留下来交给店家处理，等于他们花了钱，却又没有买到足够的货，而剩下的那些酒，只要稍稍加工，便可以二次销售。 这不是李空黑心，而是时代就是如此，更何况，这些酒水都是倒出来喝的，酒壶里面的还是干净的，除非是有人对着酒壶吹，但这种人极少，对着酒坛喝酒只是武侠小说中的东西，现在的人就算再豪放，也只是换个大碗而已。 酒水上来之后，程咬金便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一斟，然后一口喝了下去，紧跟着他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喉咙更是火辣辣的一阵燃烧，接着是食道，胃部，最后全身都感觉暖洋洋的。 “呼~好！够劲儿，这才是男人喝的酒！”许久之后，程咬金才大吼一句，一大口酒气顺着他的口腔喷了出来，带出一股异味儿。 李空捏了捏鼻子，暗自骂了一句，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咬金这货竟然有口臭……额，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有口臭，而且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宋朝官盐普及才会减轻，毕竟现在人们刷牙用的主料便是粗盐，那东西太贵了，就算程咬金是博岭崔氏的女婿也很少能用到。 “小二，这叫什么酒？”程咬金扯开嗓子问了一句。 掌柜的迅速跑了过来，笑着说道：“回国公的话，这酒叫英雄醉！” “好一个英雄醉，名不虚传，再给我来两斤，顺便再来两份菜！”程咬金酒兴大发，在李空给他倒满之后便再次一饮而尽，并且毫无形象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酒水，那叫一个销魂。 至于李靖等人，表情则有点儿不太一样，但他们的脸色却格外一致，都是红彤彤的，好像被什么薰了一会儿似的。 第四十章 要过年了 - 擎唐 - 凌墨霜 英雄醉火了。 在第一天的促销之后，英雄醉以狂风席卷般的姿态横扫了整个关中地区，尽管每斤的价格都在一贯左右，但仍然架不住那些嗜酒如命的人疯狂追捧。 尤其是在程咬金等人的大力宣传下，整个大唐官场上面几乎人人都参与了大采购当中，那些世家门阀更是饿虎扑食一般的疯狂提货，短短十天时间，单单是供应给士族门阀的英雄醉就超过了十万斤。 再加上其他林林总总卖出去的，十天时间，李空席卷财富多达十八万贯，抛去各种成本，净利润超过十万贯，几乎每天进账一万贯。 如此疯狂的情况让李空这个策划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以后英雄醉的销量肯定会有所下降，但最少两个月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毕竟整个大唐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开发，尤其是东都洛阳那边，如果能够拿下的话，利润不会比长安这边少多少。 对于那些世家门阀大量收购英雄醉的目的，李空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从他这里拿货，然后到别的地方去卖，这点儿李空管不上，毕竟他们拿到手的价格并没有减少。 他们为了得到利润，就必须提升价格，所以他们也不会对日后李空拓展新的市场造成什么威胁，反而会因为他们的举动让英雄醉的广告彻底走向整个大唐，反过来说，李空甚至还要感谢一番这些世家大族，这倒贴钱的广告做的，李空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的美梦了。 英雄醉疯狂席卷关中的时候，作为捆绑销售的玻璃杯也开始快速成为人们手中的玩品，每一个只有不到一百文的价格直接将从波斯帝国那边过来的琉璃制品的市场从关中彻底除名，并且快速朝着其他地方辐射。 而这些玻璃制品同样不会被那些世家门阀放过，大量的采购带来的便是海量的利润，七天不到的时间，玻璃杯同样给李空带来了不下十万贯的利润，这么大的收益，若不是李空保持着足够的清醒，都要忍不住抛弃一切准备做个大唐首富了。 还好他及时想到了明朝沈万三的结局，所以连忙将那个念头掐灭，在这个时代里，钱不算什么，权利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 更何况，李空的本心也不是做个富家翁，而是让大唐没有遗憾，虽然他管不了后世的事情，但最少在他有生之年，大唐不能有遗憾。 这条路现在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他也知道必然会充满艰辛，但他的意志力本就坚韧异常，所以他的斗志始终未曾消弭半分。 库房内。 刚刚整理完财务的李空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从李世民那里挖来的内侍刘德柱，另一个便是他的首席心腹来福，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十几个专门负责财务统计的人，这些可都是李空花了大力气从宫中要过来的。 以李空现在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丝毫不担心这些人有别的心思。 “留下两万贯的税务，剩下的分出十万贯出来，刘德柱，跟我进宫！” 李空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刘德柱说完，又看向来福，道：“剩下的这些钱暂时运六万贯回家交给夫人，剩下的全部投入到接下来的生产当中，务必在年后将洛阳地区的市场全部拿下！” “俾子明白，这就去办！” ……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明天便是除夕，所以今天一早的朝会散去之后，整个大唐官场算是彻底放假，除了一些负责守卫宫禁的人之外，其余人全部返家开始准备过年。 今年的李世民兴致还算不错，尤其是逼退突厥，长孙皇后的身体好转，高阳公主诞生等三件大事，更是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仍然有件事让他耿耿于怀，那便是这段时间李丽质这个贴心小棉袄很少过来看他这个父皇，反而有事儿没事儿就往皇庄那里跑，回来之后也只是傻乎乎的笑着，问什么都是摇头，但脸上那股子幸福的表情让李世民非常窝火，好几次都想要将李空叫过来狠狠地揍一顿，要不然不解气啊！ 偌大的甘露殿内，被内侍摆放着几张特别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铁锅，铁锅的下面红彤彤的火焰不断的燃烧着，周边则是一切被切好的牛羊肉片和一些青菜。 没错，这就是李空弄出来的火锅，天寒地冻的，棉花搞不到的李空只要想些歪门邪道来驱寒保暖，毫无疑问的，火锅和烈酒成了他的必杀技。 现在烈酒英雄醉正在大卖，火锅则还没有推出市场，不过却已经开始在长安城内蔓延，李空并没有想过靠火锅赚钱，而是准备将这种简单的保暖技巧传遍整个大唐，为大唐的抗寒能力出一份力，嗯，就当是自己穿越的一次报恩吧。 李世民将一片羊肉在锅里涮了一下捞出来，而后放到旁边的李丽质碗里，笑着道：“你的小工坊也该放假了吧？明天还去吗？” 虽然在笑，可李世民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却让旁边的长孙皇后一阵无语，这女儿控，彻底没救了。 李丽质倒是没有发现异常，眯着眼道：“不去了，明天我要去空哥的院子里玩儿，他说有好东西要送给我，嘻嘻，父皇，你知道吗……” “咳咳，好了，吃饭，赶紧吃饭！”李世民骤然遭受十万点暴击伤害，直接打断了李丽质的话，板着脸咳嗽道。 李承乾、李泰等几个皇子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低头闷笑，心里暖暖的，因为这个时候的李世民让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在秦王府时候的那种温暖，现在的李世民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父亲。 几个公主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李世民吃瘪，她们还是有点儿担心的，若是李世民生气了怎么破？ 长孙皇后摇摇头，转身和几个妃子做一块儿去唠嗑了，贞观元年过的很快，她们这些以前在秦王府的姐妹已经一年没有怎么亲近，为了防止以后出现后宫争端，长孙皇后必须做出表态，将所有的苗头全部扼杀在摇篮当中。 就在这时，门外守着的李权忽然道：“陛下，李空到了！” 第四十一章 震撼的李世民 - 擎唐 - 凌墨霜 “见过陛下，娘娘……” 李空进来之后彻底傻眼，这是在干嘛？家庭聚会？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多人？而且大部分的人李空还不认识，比如那边坐着的十几个娘娘，除了长孙皇后和杨妃还有上次接生的凌妃之外，剩下的是谁？ 还有那些皇子公主，你们能不能在劳资见礼之前先自报一下家门，来个自我介绍什么的？要不然劳资怎么跟你们见礼？ 好在李世民知道这些，所以李空还未说完，他便直接大手一挥，冷着脸道：“你个兔崽子，快过年了不回家好好准备年货，跑朕这儿来做什么？” 李空懵了，抬头看着李世民，当他看到坐在李世民身边，看着他双眼放光的李丽质的时候顿时恍然，心里吐槽：可恶的女儿控，可恶的女儿控…… 不过他还是拱手道：“陛下，小侄今天过来是给您送分红的……嗯，除去成本和人工，抛掉税务这些，小侄这次给您送来了十万贯，不过看您好像有点儿不太在意，那小侄就先让人将钱拿回去做个再投资什么的？” 此话一出整个甘露殿都安静了。 多少？十万贯？ 李世民激动了，长孙皇后懵了，其他的皇子公主嫔妃们全部傻眼了。 要知道，他们整个皇宫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只有两万贯，这还是户部那边省出来的。 可两万贯虽然看起来不少，但偌大的皇宫单单是皇帝一家子就有近百口子人，再加上宫娥内侍这些，林林总总不下千人，也就是说，他们平均起来的话，每个人的年度花销不超过两贯钱。 要不然的话作为皇室家族的他们也不会舍不得增添一件衣服之类的，若不是有人进贡，他们或许早就跟乞丐差不多了。 现在骤然听到李空送过来十万贯，饶是他们这些见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也一个个都被震住了，或许用极度震撼四个字能够形容？ 看着李空要走，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眼紧紧地凝视着李空，沉声道：“到底什么情况？给朕好好说说，要不然别怪朕踹你小子的屁股。” 李空这才满意的转头，笑着道：“自从十日前英雄醉开始销售，十天内获取利润十一万两千三百五十贯，琉璃杯作为捆绑销售的存在，获利十万零三百七十贯，除去十之其一也就是两万一千贯作为商税，剩下的按照四六分，小侄拿走了八万贯，剩下的十万贯已经全部送过来了，当然，那些零头被小侄截留了下来，作为再投入扩大作坊使用！” 李世民再次震惊。 只有十天而已，纯利润二十万贯还多，这是在抢钱吗？抢钱都没有这么快吧？ 不过随后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道：“商税十税一是不是有点儿高了？” 李空一愣，随后便明悟过来。 李世民这么问，并不是嫌他分的钱少了，而是现在商税几乎是不存在的，就算是一些城门税也只是随便意思一点儿而已，这是从汉朝刘邦时期便留下来的‘传统’，到了汉武帝时期独尊儒术之后更是被彻底发扬光大。 士大夫从此一跃成为人上人，不用交税，现在几乎所有的大商贾都是这些士族把持，十税一，那些人还不得疯掉？ 李世民明白李空的用意，但这个做法实在是有些过激了。 李空摇头，道：“这些等过完年后小侄专门给陛下上个条陈，到时候陛下自然清楚，况且，这些东西要进行，最少也得等到几年以后了，但无论如何，小侄都必须做好准备，免得日后落人口舌。” 李世民微微额首，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那些钱直接送入内库，你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尽管对李空勾走了自己的闺女非常不满，可李世民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自幼在秦王府长大的小子，确实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能耐，李丽质跟了他，以后必然不会受屈。 但让李世民诧异的是，李空面对着他的邀请，却摇了摇头。 “陛下，便饭小侄就不吃了，等会儿小侄还要去见两个人，如果这件事情成了的话，日后的利润将会翻翻不说，还能最大程度的腐蚀掉我们的敌人。” 李世民一脸疑惑的打量着李空，许久之后才点头道：“既如此，那你便去吧。” 李空走了，但李世民一家子人却没心思吃饭了。 十万贯啊，而且还不是国库的，是他们自己家的，这么一大笔钱，是他们往常五年的花销，而且这还只是十天时间弄到的，那以后他们家岂不是会成为整个大唐最有钱的存在？ 尤其是李泰、李恪和李佑、李喑四个小屁孩儿，他们已经想着李世民会给他们分多少，然后他们又可以用这些钱在别人的面前装多少次的逼，想想日后那些平时在他们面前挥霍千金的混蛋，他们就忍不住神清气爽。 而那些嫔妃公主们则开始思考自己得到一大笔钱之后该添置多少件衣服，这些衣服一定要选最好的，要不然被别人比下去了怎么办？ 尤其是那些嫔妃，更是相互提防着旁边的姐妹，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将旁边的姐妹给比下去，赢得李世民更多的关注。 但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李丽质，她作为李世民的掌上明珠，平日里的性子让她对于金钱并没有太多的概念，更何况，她已经知道她的丈夫是李空，和这些人要平分这十万贯，李空的钱几乎都是她的，八万贯呢，想想都觉得美滋滋儿的。 李世民想的比较多，现在的太极宫太破旧了，建造新的皇宫是李世民早就计划好的，只不过一直没钱，所以迟迟没有动工，现在既然李空能带来如此庞大的利润，那么这件事情也该提升日程了。 李世民决定，等过完年就让工部开始寻找合适的地点，至于修建皇宫的劳力，如今突厥那边许诺的十万青壮已经全部到位，目前正被分散看管在整个关中地区，到时候就用那些人。 …… 就在李世民一家子震惊的计划着来年事情的时候，福天酒楼内，李空也见到了此次前来的两个人！ 第四十二章 西突厥和吐谷浑 - 擎唐 - 凌墨霜 福天酒楼，顶层翠雅阁内。 李空的面前坐着两个浑身别扭的中年男人，一个叫阿史那哲起，一个叫徐天售。 这两个人一个来自西突厥王庭，专门负责采购王庭所需物品的大总管，一个则是来自吐谷浑的内务府总管。 对于两人的到来，李空还是很惊讶的，但随后想想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吐谷浑位于关中东南，和关中地区也就只有不足三百里的距离，而西突厥更近，过了河套便是西突厥，这两个国家……嗯，现在还是两个国家来说，得到关中地区的消息并不算什么。 更何况，李空绝对不相信吐蕃和高昌等周边拥有着狼子野心的国家在关中这片土地上没有间谍，或许等过了年之后，他的作坊内的东西便要成为整个中东亚地区的畅销品。 “李先生，我等的来意相信您也知道了，你看……”片刻之后，实在坐的不舒服的阿史那哲起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将双腿盘在面前，看着李空有些尴尬，毕竟他的举止在大唐人看来简直就是毫无形象，是最大的侮辱。 另一边的徐天售见阿史那哲起如此坐，干脆也有样学样，甚至直接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趴在了桌子上，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就是啊李先生，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大唐，你可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不是？” 太无礼了，想要揍人啊有木有？ 站在李空身后的两个护卫气的脸色发青，当即便准备站出来将这两个混蛋给弄死，虽然李空没有官衔，但他可是李世民钦定的女婿，眼前这两个混蛋的作为简直就是在藐视大唐皇帝陛下。 不过李空却直接拦住了两人，笑着说道：“两位说的是，不过两位要的英雄醉量有点儿大，我们需要半个月的准备时间，至于琉璃杯倒是还有些库存，两位可以先行买走，但我想问一下，两位是否对价格有所了解？” “知道，琉璃杯五十文一个，英雄醉一贯钱一斤，来的时候我们专门了解过。”徐天售挑着眉毛说道，那表情分明再说：我们已经将价格全部了解透了，你千万别忽悠我们，让人看着就想揍他啊啊啊！ 李空冷笑：“你了解的价格是大堂内部的价格，两位是邦国，虽然和大唐是朋友，但该有的关税还是要有的，而且我大唐关税非常高，所以很抱歉，两位所了解的价格并不是我们对外销售的价格，如果两位不满意，那这单生意就没得做了。” 关税？那是什么玩意儿？ 阿史那哲起和徐天售面面相觑，毕竟关税这么新鲜的词儿他们还真没听过。 在现在这个时代，两国的交易也只是在边境专门弄出一个场所当做胡同贸易的场地，虽然也有一些税收，但少的可怜，所以别说他们，就是大唐中人也不知道关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玩意儿的出现，是在清朝时期英国轰开了清政府的大门之后才出现的词汇，在这之前，中国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被国外的人买走倒卖，赚取了难以相信的利润。 只是很可惜，李空本身就是个BUG，他决定将关税的出现提前一千两百年，从此以后，大唐的东西绝不贱卖。 见两个人不懂，李空也没在意，而是笑着解释道：“这个所谓的关税呢？就是两国物品相互交易的时候，由国家出面议定的税收，而我大唐的税收是二税一，所以如果两位想买英雄醉和琉璃杯的话，价格需要上扬五成。” “你怎么不去抢？”徐天售当即便跳了起来，上扬五成？这是抢劫，不，抢劫都没有这么狠的。 阿史那哲起皱着眉头，道：“李先生说的是否言过其实？据我所知，大唐并没有什么关税的存在。” “那是以前，现在有了，我刚刚将条陈递到陛下那里，陛下已经允可了，就等着盖上玉玺便会生效，而我们交易的时间最短也得七天以后，那个时候关税已经通过了，我现在只是给两位提个醒而已。” 李空侃侃而谈，看的后面的两个护卫目瞪口呆，他们作为玄甲卫，自然知道李空说的全都是狗屁，还没影儿的事儿。 但两人也不是傻子，这种对大唐有利，却严重损害敌国利益的事情，他们乐的李空继续忽悠。 徐天售刚想起身离开，却骤然听到阿史那哲起在那里说道：“既然如此，那李先生可否优先供应我西突厥？我们这次一共采购三万斤英雄醉和五万套琉璃杯。” 李空嘴角轻佻，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不，李先生，您应该先供应我们吐谷浑，我们采购的更多，英雄醉我们要五万斤，琉璃杯要十万套。”徐天售脸色略带苍白，双眼狠辣的瞪了阿史那哲起一眼，慌忙开口。 这一次他们是带着死命令来的，吐谷浑的目的很简单，借此机会和大唐产生交集，现在的他们被大唐、高昌和吐蕃夹在中间，大唐还好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精蓄锐，可高昌因为占据着丝绸之路的缘故，三番四次的挑衅吐谷浑。 最后的吐蕃更是屡屡犯界，听从西边传来的消息，现在的吐蕃换了个国主，叫什么松赞干布的，野心勃勃，准备吞并高昌和吐谷浑，南边占领松洲以南地界，从此和大唐两分天下，或者彻底吞了大唐。 所以这一次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不然找谁买不是买？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到长安来找李空？ 至于阿史那哲起想的就比较简单，今年北方的冬天有点儿冷的过分了，而这英雄醉却是高度烈酒，喝了之后能让人通体都感觉暖洋洋的，绝对是过冬的最佳存在。 而那些玻璃杯，不过是顺带的罢了，同时也是给大唐递出一个信号：我西突厥无意与大唐为敌。 李空看着两人在那里表演，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直到两人说完之后他才开口道：“你们的单子我应下了，半个月后你们可以遣人到边关接货，不过为了我们以后的合作，还希望你们能够先交定金，五成！” 第四十三章 父与子 - 擎唐 - 凌墨霜 一个为了生存，另一个为了自保，总之，这一次的谈判结果还是不错的。 这一次对外首次提出关税，并将商品价格直接上扬五成，李空在心里狠狠地给自己点了赞。 这次两方一共订货英雄醉八万斤，也就是十二万贯，加上琉璃杯十五万套，合计六十万个，每隔七十五文，合计四万五千贯，嗯，一盏茶的功夫，净利润超过十万贯，这个生意做的不错。 “看来自己还是蛮有经商天赋的嘛！”走出酒楼，李空摩挲着下巴，美滋滋儿的想着。 将这件事情交给来福全权负责之后，李空便扔开了一切，回家准备过年，这是他在大唐过的第一个年，必须得过得红红火火，就是不知道翠竹这丫头将年货采购的怎么样了。 英国公府。 别院内。 李勣和李月娥两人并排坐在大厅的上首位置，在他们两个的面前，摆放着十五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铜钱。 天可怜见，虽然身为英国公，李勣却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每年他的俸禄再加上食邑那边收上来的税，也不知道只有几千贯而已，现在自己这个平日里暴躁跳脱的长子竟然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弄到了数万贯，这是要全面吊打老子的节奏？ 而且听说李空拿的还是小头，大头那边的十万贯已经给李世民送过去了，再加上扣掉的两万贯的税和留下来用以继续发展的资金，这等于是十天赚了二十万贯？这是要上天呐？啊？ 但随后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因为府里可不是只有李月娥和李空，还有一个王氏，身为世家门阀的王氏，家产数以千万贯计，自然是看不上这几十万贯的，可如果让他们知道这只是十天弄出来的，估计那些世家大族得疯掉。 最主要的是，身为英国夫人，王氏绝对不会允许李月娥这个别院拥有这么多钱，那么……接下来家里又要不宁静了吗？ 王氏出身高门大户，一向看不起李月娥这个贱籍出身的二夫人，当初他让李月娥诈死，除了让李月娥对单雄信和李世民中间有个交代之外，最主要的便是想要借此消了王氏心底的嫉妒。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王氏依然没有放掉内心的高傲和对李月娥的鄙夷，这从王氏每个月只给别院三贯钱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完全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现在别院里骤然多了这么多钱，王氏的性格绝对会暴起，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李勣也弄不清楚。 至于他身边的李月娥，现在早就已经傻了，虽然十天前李空说过他会将她手里的钱变成更多，数倍，数十倍甚至数万倍，可她当时只是在当笑话听啊。 就在这时，李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高声道：“钱怎么摆在这里？抬到后面的地窖里去，放在这里干什么？嫌我们的地方大了不是？” “是！”几个仆人应了一声，便快速抬着箱子朝外面走去，至于首位上坐着的英国公？您老还是先解决您的儿子再说吧。 接着，李空便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李勣，那张脸此时已经黑的够可以，但李空依然我行我素的朝李月娥走去。 虽然箱子对李勣没有恨意，但也绝对没有什么敬意，最多也就是为了李月娥暂时寄住在这里罢了，等年后抽个时间，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搬出去的，每天在英国公府跟家里人斗，是他最不喜欢的。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李世民留下好的印象，半年前那种事情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娘，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月娥猛地一颤，回神道：“年货？哦，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翠竹现在还在外面采购，今天就能全部弄齐了。” 接着她才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空儿，赶紧跟你爹请安，如此像什么样子？” 李空看向李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爹，儿子回来了。” 听着如此不情不愿的见礼，李勣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道：“空儿，看来我们父子两个得好好谈谈了。” 李空冷笑道：“谈什么？想谈就在这里吧，先说说我娘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空轻哼一声，挥手让大厅内的人全部离开，之后才继续道：“你想让我娘以正妻的身份进入国公府被我驳回了，因为我不想让家宅不宁，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英国夫人有什么冲突，因为时候还不到，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干脆，连个最起码的表示都没有了！” “你什么意思？”李勣疑惑的看着李空，他虽然能指挥千军万马，挥斥苍穹，可这个时候依然有点儿懵。 “什么意思？正妻的位置我们是不想了，但平妻总得给吧？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别院算什么东西？连后院都算不上，放别人家里，这就是给下人住的地方吧？你将我们母子两个当什么人？真以为你每天来这里就能让我敬重你？英国公，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在做梦！” 此话一出，李勣登时懵圈。 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怎么想过，原本他以为李空是让他等时机成熟之后直接撸掉王氏，到时候再给李月娥真正的名分，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岔了？ 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有一正妻两平妻，平妻的地位和正妻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享用的待遇也是一样的，除了基本的财政大权被抓在正妻手里之外，剩下的权利基本上一样。 李空现在不奢望李月娥能坐上正妻的位置，但最起码也得是平妻，到时候他有自信让李月娥在和王氏的争斗中占据全面的上风，甚至彻底打败王氏，让王氏成为他李月娥手底下的一条狗！ 最主要的是，平妻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嫡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到了那里都被人以庶子相称，虽然李空不在乎，但特么的听着真别扭。 什么是庶子？所谓竖子（庶子）不予为谋，竖子就是小人，恶人和下九流的代称，他李空堂堂的时代好青年，被人这么叫心里能不火吗？ 尽管不是一个字，但音是一样的啊！ 所以，他对李勣的不闻不问很不满意！ 许久之后，李勣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起身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安排的，最迟不会过正月，必然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 第四十四章 春联和门神 - 擎唐 - 凌墨霜 被李空‘训斥’了一顿的李勣再也没脸继续在别院待着，略显狼狈的逃回了后院。 临近傍晚的时候，翠竹丫头终于回来了。带回来林林总总不下百样货物，除了牛羊肉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李空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个长长的玩意儿是山药？这个时代有山药吗？应该……有吧？ 随意的翻看了一些，发现大都是一些吃的，用的东西倒是不多，只有三件衣服，一套是李月娥的，另外两套是李空的。 虽然有钱了，可这个时代的下人过年基本上除了吃的好一点儿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更多的是在体验那种浓浓的年味儿氛围。 “你们的衣服呢？为什么没有？”李空将手里的衣服放了下来，看着翠竹问道。 翠竹微微一怔，道：“我们一直都没有啊，不过少爷也不用担心啦，俾子们早就在一个月前便开始给自己做一些衣服，虽然料子是翻新的，但也和新的差不多呢。” 李空眉头一皱，道：“现在距离上元节还有一段时间，大年就不说了，赶紧去让人定制，上元节的时候必须全部穿上新衣服。” 话音落地，翠竹整个人都懵了，同时心里还有一股浓浓的感动，尽管她和李空相处了不断的时间，也知道这个大少爷从来不会看不起他们这些下人，但当他真的拿出实际行动的时候，翠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动了。 “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去啊，对了，弄几套春联过来，没春联过的什么年？”李空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然后便转身进了卧室。 其实他刚才想说再买点儿门神的，但一想，这个时候还没有门神呢，距离门神的诞生还得十几年，所以这个根本不现实。 但所谓没有便创造，所以李空准备进屋弄几套门神的画像出来，甚至连人物他都选好了，绝对的正面。 只是李空认为完美无缺的安排，到了翠竹这里却彻底抓瞎，尤其是春联，那是什么鬼？ 这个时代，春联还没有彻底成型，不，甚至连中间的成长阶段都不到，只是最初的雏形，俗称‘桃符’，桃符是女人用针线缝制成的桃心形状的香囊，上面一般只有两三个字，只要看上去寓意想通便行，而后悬挂于大门两侧，其实说白了就是让大门上看起来不那么空白，算是人们对于新的一年的一个憧憬：来年自家不会一穷二白。 春联的真正发展要到明朝时期，巅峰则是在满清之后，所以很显然，李空的盘算注定是要落空的。 有心想要将这件事情和李空说个清楚的翠竹有点儿纠结，她太了解这位大少爷了，如果没事儿还好，一旦李空在忙碌，是最讨厌别人打扰的，曾经有一次她就差点儿挨训，所以她不太想去触霉头。 好在李月娥也不知道春联是什么东西，所以便安慰了一番翠竹，将她打发出去买其他东西，便径直走到了李空的房间里。 “什么？没有春联？”李空惊讶的看着李月娥，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大唐时期确实没有春联，至于桃符，他刚才在那些年货里面确实发现了几个桃心形状的东西，不过那些好像不是买的，而是翠竹她们几个女下人做出来的。 原本李空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但现在……自己似乎要将春联也提前拿出来了啊，毕竟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几十年，如果没有春联，还真是不习惯呢。 “确实没有，那个空儿，春联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娘你还是先别问了，这样，你去让人裁剪一些红色的布条，宽度大约在一掌左右，长度暂就定为三尺，嗯，先来六对吧，剩下的等我做好之后再说。” 若是先前李空这么说，李月娥肯定要忍不住说几句的，毕竟在当今天下，布匹可是很贵的，要不然李世民他们那些皇族也不可能每年连新衣服都做不起。 但现在，李空手里的钱太多了，多到李月娥根本不会去在意那么一点儿，或者说，以李空的赚钱能力，那些布匹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浪费一点儿应该没问题吧？这和勤俭持家没关系，嗯，就是没关系。 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李月娥离开了李空的房间，让人将布条裁剪好之后给李空送了过去…… 次日，黎明前的一刻。 李空一脸疲惫的扔掉了手里的狼毫，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十幅画，准确的说应该是五对，左边的是三国时期的名将常山赵子龙，一袭白袍，手持长枪，腰间配备一柄金色宝剑，威风凛凛。 右边的则是五胡时期的武悼天王冉闵，不过这里的冉闵被李空做了简单的处理，看上去有点儿凶神恶煞，却多了一丝正气凛然。 至于那些春联，都是一些前世比较有名的，比如‘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等等。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皮，转身仰躺在软塌上，拉起被子开始睡觉。 这一觉，李空直接睡到了午时才被担心他的李月娥唤醒，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李月娥那一脸担忧的表情，这货总算还有点儿心，连忙翻身坐了起来，道：“娘，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是昨天晚上忙的有点儿晚，再说了，您儿子的身体您还不知道啊，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月娥呼出一口浊气，道：“娘知道，但娘就是担心，既然没事儿了，那就赶紧起吧，午食已经准备好，吃完再睡。” “不了，既然都起了，那就不睡了，况且，午后还要将这些门神和春联贴上，没有儿子的指点，那群人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呢。” 李月娥这才被桌子上摆放的春联和门神转换了注意力，她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但她的学识不高，只是在李世民府里的时候跟着长孙皇后学了几年，但基本的认字和识字还是能做到的。 但她除了感觉那些春联写的意义不错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那门神，好吧，她是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既然是儿子辛辛苦苦一夜弄出来的，贴就贴吧，反正这个别院也没外人，权当是给儿子娱乐用了，嗯，做娘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 第四十五章 李世民的询问 - 擎唐 - 凌墨霜 吃过午饭，接着便是忙碌。 准备年夜饭的准备年夜饭，准备祭祀用品的准备祭祀用品，反正不大的院子里看上去就没有一个闲人，就连李月娥这位院子的主人也亲自动手缝制一些祭祀用的东西。 到了最后，李空发现，自己能用的竟然只有三个人，一个自然是翠竹，这丫头现在算是和李空形影不离了，而且看李月娥的意思，这丫头迟早是要收入房里当暖床丫头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妾室？ 当然，这只是李月娥的想法，哪怕现在明里暗里几乎整个大唐官场的人都知道李空是李丽质这位李世民宠女的驸马也挡不住一个做娘的心。 另外两个除了来福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帮忙之外，剩下的一个是叫七喜的家伙，长得眉清目秀的，看上去有点儿娘，还好这家伙的性取向是正常的，要不然李空肯定要怀疑一下这个家伙来这里的动机。 因为都是头一次接触，所以来福三人显得有点儿笨手笨脚的，满打满算四副对联和死对门神，他们竟然贴了整整一个时辰，看了一眼天边已经几乎看不到的日头，李空满心只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不过好在全部忙完了，挂上灯笼，点燃灯火，偌大的院子看起来总算是有了点儿过年的味道，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嗯，自己这就算是正是在大唐安家了。 “哇~好漂亮啊，咦？爆竹声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好美的句子，不过爆竹是什么东西？” “啊，还有这个，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好漂亮的字，好美的祝福！” 大惊小怪的惊呼声传来，李空嘴角一抽，扭头看着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的李承乾和李丽质，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两人面前，道：“太子和公主怎么来了？这个时间皇宫还让出门？” 李承乾笑着道：“自然是不许的，不过父皇有事让人过来传召空哥进宫一趟，我们两个便主动请缨过来了，顺便也透透气，说起来好多天没见过空哥了呢。” “还有我，我也好想空哥的！”李丽质扒着李承乾的肩膀，惊叫了一句，随后便满脸通红的低下了脑袋，心里简直要羞死了，刚才怎么那么大胆的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呢？空哥该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孩儿吧？千万不要啊！ 李空愣了，李承乾懵了，虽然对于李丽质的想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现在李丽质如此不矜持的话直接将所有的遮羞布全部扯掉了，就算现在这里全都是自己人，可谁能保证这里就没有个嘴快的？ 不过李空在震惊之后便是欣喜，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蛮有用的，长乐公主攻坚战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李勣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走了过来，恰巧将李丽质的话给听了进去，霎时间，他的脑子直接变成了空白。 虽说现在尚公主还挺有面子的，但对于李空，李勣真的没把握，这就是一个跳脱的孽子，以后说不得会触碰到李丽质的逆鳞，到时候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李勣一向对自家儿子尚公主敬谢不敏，前世历史上，这家伙的儿子就没有一个是娶公主的，反倒是他的长子，额，现在的次子李震娶了英国夫人的一个侄女儿，也是王氏之人。 不过震惊归震惊，和李空翻脸的事情李勣是不会去做的，更何况，他也不认为李空降服不了李丽质，或许以后自家能有一个千古贤妻呢？ 所以在震惊过后，他便立刻走到李承乾和李丽质的面前，拱手道：“李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李承乾小大人一般的笑着点头道：“李伯伯不用如此，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让空哥进宫，父皇有点儿事情要询问他，其他的也没什么事情，所以就先告辞了，等过年之后小侄再来拜访。” 李勣点头，道：“既如此，那么你们便先去吧，我在这里看看。” 太极宫。 今天便是除夕之日，往年这个时候太极宫里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公务，李渊也会带着嫔妃子女到后花园赏梅，顺便看着孩子们在冰面上砸出一个个黑的发紫的硬莲子，这些莲子被收集起来，送入御膳房进行加工，做成莲子粥或者炒莲子。 但今年这件事情李世民直接交给了长孙皇后全权负责，现在长孙皇后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小腹也开始有了迹象，好在并不妨碍她走动，要不然李世民也只能将这种事情交给别人甚至直接取消。 此时的李世民，正坐在甘露殿内，看着手上的一本奏折，这是礼部的一个郎中上来的，上面明确的写着昨天李空和阿史那哲起以及徐天售的对话记录，好似是亲眼所言一般，额，这也不是胡编乱造，据那个郎中所言，这是他亲耳听到的。 这封奏折里面正是弹劾李空的，其中罗列出了李空破坏大唐友邦的三大罪状，其一，设立莫名其妙的关税，巧取豪夺邦国资源，其二，对待邦国来客傲慢无礼，简直没有教养，其三，随意收受所谓的定金，郎中言辞凿凿的说这是李空在变着法的收受贿赂。 看到这奏章的时候，李世民哭笑不得，先不说这些李空做的到底对不对，单单是李空不是官员这一点儿，这个郎中的弹劾就属于无稽之谈。 但李世民还是让李承乾去将李空叫来，因为他对李空提出来的关税很有兴趣，似乎又有一条进账的康庄大道在等着他。 “关税二税一？这个兔崽子倒是敢张嘴，不过也好，反正是剥夺那些异族，多多益善！”许久之后，李世民将奏折放下来，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天色擦黑的时候，李空终于在李承乾和李丽质的带领下来到了甘露殿，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李世民，懂得察言观色的李空瞬间松了口气，嗯，这位皇帝大老爷的心情不错，今天应该不是坏事。 但让他诧异的是，李世民看到他之后登时板着一张脸，沉声道：“李空，你给朕解释一下，关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跟朕说过了？打着朕的旗号扯龙皮，你胆子够大的啊？” 李空瞬间懵逼：剧本拿错了吧？ 第四十六章 大年夜 - 擎唐 - 凌墨霜 当李空从太极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一刻，也就是现在的晚上八点十五分。 看着漫天的星光和周围欢闹的人群，李空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句：特么的，这么晚了连个晚饭都不管，让劳资回去饿肚子？ 其实倒不是李世民心疼李空的那碗饭，而是今天是除夕夜，家家户户吃的都是团圆饭，以李空来说，就算以后真的成了李丽质的丈夫，那也得在李空的家里吃，而不是在皇宫。 在古代，对于年夜饭看的非常重，这是一年唯一的一次大团聚时间，甚至连中秋节都比不过，加上个外人寓意着很可能来年自家的东西会被别人弄走，所以李空非常悲催的被一脸满足的李世民踹出了太极宫，孤零零的朝着英国公府走去。 “哎哟我的少爷诶，您可算是出来了，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您一起吃饭呢！”太极宫外面，来福驾着一辆马车，一脸心疼的看着李空，不过腹诽李世民的事情他是没胆子做的，所以只能将那份心用来多心疼一下李空了。 李空哀怨的看了一眼来福，翻身跳上马车，道：“那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少爷我饿了！” “诶，走咯！”来福吆喝一声，驾着马车快速离去。 甘露殿内。 李世民看着内侍记录的关于李空讲解的关税条陈，非常满意，决定等过完年就将这份计划实施下去，大唐现在太穷了，况且现在东突厥虽然被灭了一波，但他们的生存能力非常强大，尽管计划了五年，可谁知道五年之内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现在吐蕃、高昌、吐谷浑、岭南和高句丽都在蠢蠢欲动，留给李世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这一次不管谁反对，李世民都准备乾纲独断一次，哪怕以后被人骂做暴君也在所不惜。 当然，这只是李世民自己的想法，他想好了，到时候就将李空给弄上大朝会，关于李空的嘴皮子李世民还是非常信任的，大不了到时候让李空来一次怒怼文武？想想似乎还挺让人期待的。 “父皇，空哥呢？”就在李世民意淫的时候，李丽质从外面勾了个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原本满心欢喜的李世民瞬间被这一记核爆造成了十万点的暴击伤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咬牙道：“回家吃饭了！” 李丽质愣了愣，随后恍然，嬉笑着跑到李世民身后，稚嫩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揉着，道：“哎呀父皇，你怎么这样啊，父皇在丽质的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呢！” “是吗？有多重要？比你的空哥怎么样？”李世民心情好了一点儿，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李丽质。 “额……”李丽质被问住了，小小的脑袋瓜子不断的转动着，她很想说李世民重要一些，但想了想，好像李空的重要程度已经快要盖过李世民了，怎么办？对于只有八岁的李丽质而言，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问题。 撒谎？抱歉，李丽质作为大唐新时代的女青年，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她的沉默，让报以满心期待的李世民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轻哼一声起身道：“走了，去吃饭！” 李丽质吐了一下可爱的舌头，直接挂在了李世民的身上，道：“父皇，你真的很重要了，不过……不过空哥也一样重要啦，女儿好为难，父皇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真的是一样重要？”李世民头也不回的拖着李丽质朝旁边的麟德殿走去。 “嗯嗯！真的一样重要！”由于撒了谎，所以李丽质的小脸蛋儿显得红扑扑的，好在现在外面的天气比较寒，所以也没有引起李世民的注意，要不然李世民那颗女儿控的心又要碎一地了。 除夕之夜，宵禁取消，偌大的长安城里人声鼎沸，这大晚上的街道上，依然被满心欢喜的民众占据的满满当当的，他们肆意的谈笑，评论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李空单枪匹马退突厥的壮举，更是让这些崇尚武力的大唐子民与有荣焉，甚至有些说书人将李空退突厥的事情直接写成了段子，在大街上就这么开始说了起来。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李空靠着马车，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但内心深处却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孤独感。 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接近半年了，但直到现在，他依然很难相信自己从一个新世纪的退役特种兵变成了唐朝李勣的长子。 “罢了，回不去终究是回不去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时代，有我之日，大唐永无遗憾，为了这个目标，李空，要继续努力啊！” 心里感慨了一句，原本有些孤寂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平静，掀开帘子朝着街上看去。 除夕之夜，年夜饭吃完之后便是守岁，不过在这个时代，守岁其实并未成文，也很少有人会去真的守一夜，大部分人都将这一天的晚上当成了呼朋唤友的时间，毕竟在大唐，夜晚活动是非常短的，尤其是宵禁的时候更是几乎没有夜生活。 看着那些欢闹的人群，和两侧满满当当的桃符，李空忽然发现，虽然这里没有烟花爆竹，但过年的味道却一点儿也不少。 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家里的李月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李月娥的他不自禁的催促道：“来福，你个混小子，给少爷我快一点儿，想饿死少爷我啊？” “少爷，人太多了，再快的话容易撞人的！”外面传来了来福幽怨的声音，直接将李空所有的急切全部击成了粉碎。 无聊的他只好躺在车上，对于这种两轮马车的舒适性，李空表示简直日了狗，那颠簸的程度差点儿没让他将隔夜饭都吐出去，心里想着以后自己出行是不是要弄顶轿子？那玩意儿虽然也有点儿颠，但怎么也比这种两轮车强吧？ 不过貌似……四轮马车可以搞一下？ 似乎是看到了又一条发财的路子，李空的心情好了一些，准备等过完年就让人开始打造，然后全部卖给那些门阀士族。 经过半个时辰的颠簸，李空终于到了英国公府的门前，看着站在外面的李月娥，他心底所有的孤独和对前世的念想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尤其是面对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他内心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快步走了过去，拱手抱拳：“娘，儿子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 兄妹生隙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欢欢喜喜的回家吃团圆饭了。 而太极宫内的李世民也和家人汇聚到了一块儿，只是这一家子人有点儿多，三十几个嫔妃和十几个儿女在偌大的麟德殿内吵吵嚷嚷，好不欢闹。 只是看着首位上空荡荡的位置，李世民的心难免有点儿心酸，那是他给李渊准备的，但自从李建成和李元吉死了之后，李渊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他这个儿子了，就是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他们，李渊也没见过一面，整日里就在麟德殿后面的宫殿当中饮酒作乐，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将心底的那股憋闷感驱散，而后拉着李丽质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当他看到站在下首位置的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的时候，双眼忍不住眯了一下，道：“辅机和冲儿也来了啊？” 长孙无忌抱拳道：“老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今日老臣是奉娘娘之命前来团聚一番，过后便走！” 长孙冲也连忙道：“外甥见过姑丈！” 这是私底下的家庭聚会，所以长孙冲的话并不算暨越，李世民朝着他们父子点点头，便道：“人到齐了便开始用餐吧。” 李丽质窝在李世民身边，看的其他的皇子公主们羡慕的不行，但遍数整个皇宫，敢在李世民身边如此‘肆无忌惮’的，除了李丽质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或许还有一个？ 众人看向凌妃怀里的高阳公主，记得前两天就是这孩子将李世民的胡子抓掉了一根，惹得李世民笑了一整天？ 虽然现在高阳公主还未满月，但这丫头的力气着实不小，以后说不定是个完全不弱于李丽质的丫头，所以不管是皇子公主，还是那些嫔妃，看着凌妃的目光都充满着艳羡，别人都是母凭子贵，可人家凌妃却是正儿八经的母凭女贵。 李世民的威严太重，所以这一家子人吃饭跟平日的例行公务差不多，再加上‘食不言，寝不语’的圣人教诲，所以整整半个时辰的晚饭吃的可以说是寂静无比。 白天的时候，皇子公主和嫔妃们该聊的都聊了，该亲近的也都亲近了，所以晚饭过后，这些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去，早已等候在旁边的宫娥和内侍开始收拾餐桌。 长孙无忌正准备带着长孙冲离开，却被长孙皇后留了下来。 刚才在桌子上的时候，长孙皇后便发现自己这个外甥的视线始终都在李丽质的身上，便知道这个外甥对于李丽质仍然没有死心。 如果是先前，她倒是不介意成人之美，和长孙无忌这个哥哥来个亲上加亲，但现在……李空太优秀了，作为一个母亲，长孙皇后肯定会将自己女儿的幸福摆在第一位。 看了一眼坐在软榻上休息的李世民，还有正在给李世民捏腿的李丽质，长孙皇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前段时间冲儿和泰儿还有克明家的二小子去逛青楼了？”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的脸色瞬间大变，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道：“娘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李世民也睁开了一条缝隙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他早就让长孙皇后跟长孙无忌提个醒，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这么做，至于原因，李世民大致猜得出来。 毕竟是亲兄妹，长孙皇后担心自己心软，而且如果没有他在身边的话，长孙无忌必然肆无忌惮，大打亲情牌，到时候长孙皇后很可能会被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给逼的退无可退。 但李世民已经将长乐县丢给了李空，虽然只是一个大管家，可意思是什么谁都知道，所以一旦长孙皇后败下阵来，那么最后难做的必然是李世民。 而平时他李世民又太忙，所以长孙皇后只能选在今天这个时候。 不出李世民所料，长孙无忌确实想要打亲情牌，可在李世民的面前，他却没那个胆子，虽然长孙无忌有野心，可却只想着权倾朝野，绝对没有不该有的妄念，要不然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也不会被武则天一个女人给玩儿死。 “误会吗？”长孙皇后看向长孙冲，道：“冲儿，你来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长孙冲不怕长孙皇后，但他害怕李世民，非常怕，有心想要说谎的他此时看着坐在那里的李世民，登时所有的勇气全部化作乌有，低头道：“姑母，侄儿只是被杜荷引领的，说只是过去见识一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恨不得一巴掌将长孙冲拍回他娘的肚子里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长孙皇后瞪了长孙冲一眼，然后道：“算了，既然如此，哥哥前段时间和我说的事情就此作罢，而且陛下已经有了注意，以后你们就不用再向宫内跑的这么勤了，丽质需要有她自己的生活。” 尽管没有明说，但这句话还是将长孙无忌震了个七零八落。 长孙冲先开始有点儿懵，可他到底是长孙无忌的儿子，脑子是有的，虽然很稚嫩，但依然听出了长孙皇后话里的意思，一双眼睛瞬间瞪大，不甘的问道：“为什么？侄儿……” “给我住口！”长孙无忌喝止了长孙冲，随后抱拳道：“那么，陛下，娘娘，老臣这便告退了！” “去吧！”长孙皇后看着长孙无忌，心底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直到两人彻底退出麟德殿之后，李世民才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看着大门口的方向，道：“观音婢，你的这个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啊，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也别怪朕心狠，他的心有点儿大了，朕不能给他和心一样的权利。” 这么直白的话还是李世民第一次和长孙皇后说，但长孙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长孙无忌的心思？ 当年在秦王府的时候，就是长孙无忌撺掇着李世民和李承乾争帝位，甚至最后的玄武门之变也是长孙无忌一手促成的，他想做什么？长孙皇后太清楚了，千古名臣？篡位夺朝？ 长孙皇后看得出来，她哥哥没那个胆子，但他却想权倾朝野，独霸朝堂，这种心思已经触碰到了李世民的逆鳞，甚至是长孙皇后的逆鳞，所以长孙无忌不能再上，李空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说直白点儿，就是夫妻两口子利用了李空和李丽质。 但现在长孙皇后有点儿担心，长孙无忌会甘心吗？她感觉得出来，她和长孙无忌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那么以后长孙无忌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李承乾？ 如果长孙无忌反戈的话……长孙皇后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了！ 第四十八章 上门寻衅 - 擎唐 - 凌墨霜 守岁很无聊，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守岁，更是无聊到了极致。 侍女和男仆已经全部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为他们自己的家人祈祷，也为自己守岁。 正厅当***奉着李勣的老父亲徐盖的牌位下面，李月娥和李空面对面跪坐着，李月娥的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应该是祈祷一类的话。 而李空早已昏昏入睡，此时已经过了子夜，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想想后半夜那冰冷而漫长的黑暗，李空就忍不住一阵晕眩。 不过话说，过了今天咱就十六岁了，按照大唐的规定，这个年龄的男子已经到了及冠的时间，在前世，李空看过关于及冠的一些记录，虽然官面上的解说是二十岁方才及冠，但很多时候男子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加冠，也就是俗称的弱冠之年。 毕竟在古代，十五六岁成亲的男人不要太多，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加冠的话说不过去，最主要的是，古代各种内外部因素导致人的寿命一般不是很长，类似于李勣这种能活到古稀之年的更是凤毛麟角，大部分不惑之年已经显得垂垂老矣，知天命的年纪死掉非常正常。 所谓不管是为了增加人口也好，显示力量也罢，反正古代人成年都是非常早的。 但李空的生日是在三月二十六，所以他要加冠还得等三个多月，但这不要紧，慢慢等就是了，更何况，现在的李空也不打算这么早加冠，更不想这么早就做官，太年轻了。 而且现在贞观一朝的老人都正值壮年，大部分都是三十来岁，四十岁的都很少，他现在上去纯粹就是打酱油的。 当然，他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快速蹿升，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惹得一大堆人对自己‘念念不忘’，现在这种生活其实也挺美的，赚赚钱，享受一下生活，顺便调戏一下未来的老婆，想想都美滋滋儿的有木有？ 迷迷糊糊中，沉浸在幻想里面的李空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看的对面的李月娥哭笑不得。 但到底是做娘的，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拿出一张裘皮绒毯披在了李空的身上，防止他着凉。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亮色。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这天的早上是要吃饺子的，额，这个时候应该是叫‘娇耳’？或者叫‘馄饨’，真正的饺子要到宋朝以后才会渐渐的成型，而且在现在这个年代，馄饨的做法也简单的要死，里面更是没什么东西，几乎除了羊肉之外，就是一些被人培育出来的野菜，也可以称作药材？ 李空没吃过这个时代的馄饨，说实在的，他的心里对于那些东西是挺期待的。 李月娥在天色蒙蒙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她要亲自带着院子里的丫鬟包馄饨，李空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能够闻到远远飘过来的肉香，嗯，羊肉，纯的。 “还是这个时代好啊，什么都是纯天然的，相比起来……”后面的李空已经懒得想了，反正自己是回不去了。 笑着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脑海，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虽然现在挺流行‘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的，可李空对此却没有任何顾忌，如果有人敢拿这个怼他的话，他肯定会怼的对方怀疑人生。 …… 和李空的轻松惬意不同，长孙冲一夜都没有睡，是真的没睡，他昨天被长孙皇后说了一通心底已经有点儿烦躁，回到家之后更是被长孙无忌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并且明令禁止告诉他，以后不准再缠着李丽质。 长孙冲什么都能忍，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就这么被人抢走了，他不能忍，所以一大早连饭都没吃，便气呼呼的单枪匹马杀向了英国公府，他要找李空要一个说法，甚至不排除使用武力解决。 这个时候，长孙冲已经完全忘记了上次李空是怎么教训他的，对李空抢走李丽质的怨念冲碎了一切理智。 “长孙少爷，你找谁？”门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拉开房门之后一脸诧异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长孙冲问道。 “少废话，让李空出来见我！”长孙冲的脸色黑的跟锅底没什么区别。 门房一听，这还了得？连忙道：“长孙少爷，今天是大年初一，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请你回去吧，家里正在吃饭呢。” “好啊，你一个看门狗也敢如此说本少爷，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不能拿你怎么样？”长孙冲的怒火爆了，如果不是这个门房是李勣一手带出来的亲卫，看上去就威慑力十足的话，长孙冲说不定就冲过去了。 门房一怔，沉声道：“长孙少爷，这里是英国公府，不是你们赵国公府，有什么事情还是等过完年再说比较好！” 长孙冲咬牙切齿的看着门房，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英国公府的招牌，冷笑道：“一个二等国公而已，我父亲可是一等国公，你确定你这么做不会给你们老爷带来麻烦？” 说完这句话，长孙冲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大声咆哮道：“李空，你个混蛋，有能耐别躲在院子里，出来，给我滚出来！” 门房脸色一沉，若不是顾忌长孙无忌的权势，他真想上去给长孙冲一家伙。 别院里，正端着碗吃的香喷喷的李空骤然听到大门口的声音，整个动作直接停在了那里，双眼渐渐地眯了起来。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对于长孙冲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不过他有些好奇，为什么长孙冲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来？ 如果是因为李丽质的话，他当初被李世民丢到长乐县去的时候就该有动作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长孙冲敢来他的门前找事儿就是绝对不能饶恕的，可他刚刚准备去看一看这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李勣走向了大门的方向。 去？还是不去？这好像挺难选择的！ 第四十九章 直面长孙冲 - 擎唐 - 凌墨霜 大年初一，英国公府。 这条街道上面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朝堂功臣，而且九成以上都是国公级别的人物，比如说卢国公程咬金，卫国公李靖，胡国公秦琼等，而恰恰，这些人都和李勣的关系非常好，所以当李勣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大群人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门外，长孙冲看着没有李空的身影，便朝着李勣抱拳道：“长孙冲见过李叔叔，叔叔大年新乐！” 李勣打量了一番长孙冲，点头道：“你不在家好好过年，跑到我这里大呼小叫的，是准备拆了我的府邸吗？” 刚才长孙冲喊李空的话李勣听的一清二楚，本就对李空心怀愧疚，再加上长孙冲的话无疑是在他这张老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这让他非常愤怒，什么时候自己堂堂的英国公竟然能被一个黄口小儿随意甩脸了？ 长孙冲一顿，抬头直视着李勣，道：“小侄并非有意冒犯，小侄和长乐公主乃青梅竹马，可李空却横插一脚，强行从小侄这里将长乐公主夺走，所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小侄不过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李勣闻言冷笑：“你说空儿抢走了长乐公主？长乐公主何许人也？岂是人随随便便能抢走的？如果你长孙冲真的和长乐公主伉俪青梅，空儿就算再有能耐又如何从你手中抢走？这件事情你难道不是应该去找陛下问个清楚吗？” 长孙冲身子一颤，找李世民？除非他不想活了，别看他是李世民的外甥，但李世民连自己的亲兄弟亲侄子都能下得去狠手直接宰了，他这个外甥就是个屁，真惹恼了李世民，死都没人敢救。 但这件事情他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便横着脖子道：“李叔叔莫要强词夺理，小侄就想找李空问个明白，若是李叔叔将李空叫出来，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若不然，小侄说不得要请家父为小侄做主了。” “你威胁我？”李勣冷眼看着长孙冲。 是，长孙无忌是一等国公，也是整个朝堂上面唯一的一个一等国公，但真要闹起来，长孙无忌在李勣这里就是个屁，想他李勣弱冠出身，靠着自己的才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怕过谁来？ 长孙冲被李勣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但他仍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错误，而是红着脸吼道：“小侄不是威胁，只是李空自己躲着不出来让李叔叔出来，小侄也只能找家父为小侄评评理了。” 李勣刚准备说话，一只手忽然出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接着李空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年纪大了就不要和小孩子斗气，对身体不好，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李勣心头一暖，不管什么原因，这是李空自打军营回来之后第一次对他这样说话，他心底刚刚升起的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身笑了笑，道：“那行吧，不过我得过去那边见见你的叔伯，至于这里……尽量不要搞得太大，但真要弄出事情，我给你顶着。” 说完，李勣便踏步走出了大门，迎着程咬金他们走了过去。 看着这道挺拔的背影，李空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对李勣真的没有太多的怨念，以前一直冷着脸，或许仅仅是为了保护心里那一丁点儿的自尊心？ 但不管如何，王氏他肯定是要扳倒的，以后李勣府上做主的，必须是李月娥，至于李震他们兄妹三个，李空真没放在心上，如果以后他们老老实实的，李空不介意做个好哥哥，反之，那李空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将视线收回，李空看着面前的长孙冲，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或许是被气的？反正这个小屁孩儿的脸上红彤彤的，身体也有些颤抖的迹象。 “你找我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决斗，我要让长乐知道到底谁才是她的良配！”长孙冲怒吼。 李空一脸无趣的摇摇头，道：“说真的，你能来这里找我，我还高看你一分，但你的这句话却又将那一分印象给击碎了，我对你的建议没有任何兴趣，长乐也不是货物，不是你来找我的筹码，长孙冲，你现在应该找的不是我，而是好好自检一下你的自身到底是什么问题，若不然，凭什么我一个后来者，几乎什么都没做便能让长乐倾心，你这个整日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不行？” “别在这里卖弄你的东西，你不就比我痴长几岁吗？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一定比你优秀的多！” “是吗？你敢单枪匹马退突厥？”李空冷笑一声，说完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便转身朝着院子走去。 虽然李勣说他不怕搞大事情，但李空也不会真的让李勣难做，毕竟不管怎么说，长孙冲都是长孙皇后的亲外甥。 “你给我站住，我要和你决斗！”被无视的长孙冲心底的怒气再也无法压制，挥起拳头便朝着李空砸了过去，但他的个头儿太低了，只到李空肩膀下面的他一拳最多能砸到李空的后心，而以他的力道，对李空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所以李空没有闪躲，干脆就这么转过身看着长孙冲，让他的拳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笑道：“打过了，心底可好受一些？”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长孙冲怒火攻心，一拳又一拳的朝着李空砸去，看得走过来的程咬金他们目瞪口呆，同时一个个心底怒气蹭的一下便窜了起来。 他们都是武将出身，李空和长孙冲他们自然更喜欢李空，一方面李空是李勣这个首席军师的儿子，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李空敢于单枪匹马干突厥，就凭这个，他们就将李空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子。 所以现在看到长孙冲竟然如此无耻，性子最急的程咬金当时便忍不住了，怒吼道：“长孙小崽子，你在干什么？真当我们这些丘八没脾气吗？” 与此同时，李空也一把抓住了长孙冲的拳头，眯着眼道：“你刚才一共打了我十七拳，这些我都会记下来，然后汇报给陛下，或许现在陛下已经知道了呢？” 似乎是在回应李空的话一样，他刚刚说完，人群后面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陛下驾到！” 第五十章 热闹的大年（加更） - 擎唐 - 凌墨霜 李世民来了。 不单单是李世民，连一向不出宫门的长孙皇后也来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李承乾，李丽质和长孙无忌。 只是此时的长孙无忌脸色非常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向来腼腆的不行的儿子竟然有种冲击李勣的府邸。 别看他是一等国公，可真要比起来，他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绝对要稍逊于李勣的，如果不是顾忌长孙皇后的感受，或许他连个国公都混不上，能拿下个郡公就不错了。 再看看周围那一双双怒目而视的双眼，长孙无忌的心都在滴血，原本还想着独霸朝堂，现在可好，长孙冲一竿子直接将所有的武将全部给掀翻了。 如果这种情况放在宋明两朝，长孙无忌不会在乎，因为那两个朝代是文官的天下，可这是大唐，是一个以军功定地位的时代，武将代表的是什么？是大唐的繁荣，是大唐的威风，是李世民最为倚重的臂膀。 长孙冲这不单单是断了他一条胳膊，而是将他整个人一刀从中间刻成了两半，就算他能耐在大，独霸朝堂的事情也只能成为泡影。 历史上坑爹的事情不少，但长孙无忌真的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被坑的那些人中的一员。 憋屈吗？非常憋屈，长孙冲是他目前唯一的一个儿子，他甚至在想，反正现在他才三十四岁，距离不惑之年都还远，要不要丢掉长孙冲再重新培养一个？ （资料上关于长孙无忌的儿子都没有出生的年份，所以这里就这么设定了，剧情需要，切勿较真！） 不过现在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而且根据史书记载，这货有十二个儿子呢，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世民冷着脸扫视着四周，沉声问道。 长孙皇后的脸色被长孙冲气的有些发白，若不是这段时间李空的药膳方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让她的身体好转了许多的话，说不定单单这一下就足以将她气的晕厥过去。 李丽质早已跑到了李空的面前，她刚才可是听到了什么‘长孙冲打了十七拳’这句话，所以她现在也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人，一脸忧心的问道：“他打你了？疼不疼啊？你要不要紧？我给你叫太医……” 看到李丽质如此担心李空，长孙冲肺都要气炸了，但现在李世民来了，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忍着，牙齿咬着嘴唇，连鲜血流出来都没有发觉。 李空心里暖暖的，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儿，他还没长开呢，身体没有太大的力量，况且，我可是行伍出身，身体好着呢，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你骗人，我才不信你，除非你让我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李丽质嘟着嘴，一脸不满。 这个表情直接让周围一帮子人全傻眼了，就算他们大唐的风气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吧？还好这里都是熟人，而且关乎皇家脸面，要不然以后李空指不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呢。 反倒是李世民，气呼呼的看着李丽质和李空在那里你侬我侬，强大的女儿控之心爆发了，怒道：“长乐，回来！” 李空双眼一翻，然后瞬间变脸，跑到李世民面前，抱拳道：“陛下大年新乐，陛下，小侄这里昨天又发现了一种能够给大唐创造财富的东西，而且还能够惠及整个大唐所有的子民，正打算过完年就上条陈呢，不过既然陛下来了，那一会儿我们进去好好说道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李世民的怒气消了不少，怀疑的看着李空问道。 “当然是真的，小侄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骗您不是？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李空嘿嘿笑道。 李世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对话的声音很低，除了旁边的长孙皇后听到了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怒火冲天的李世民一下子变成了满面春风？ 李世民也察觉到自己的表情转换的有点儿快，所以立刻重新扳起一张脸，道：“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不用李空说，程咬金当即便跳了出来，大声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因为这老货知道就算这样，也足以让长孙冲在李世民那里直接被打入深渊。 说完，这老货也意犹未尽的说道：“陛下，你说吧，这臭小子凭什么啊？辱及云风小子的事儿就先不说，他凭什么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如他老子？就凭他老子是个一等国公？” 说话的同时，程咬金还朝着长孙无忌瞪了一眼。 长孙无忌这下真的要炸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国公是怎么来的吗？ 现在被长孙冲这么一闹，他很怀疑自己这个一等国公还能不能保住，心里更是将长孙冲骂了个半死。 长孙冲也是心如死灰的看着李世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丘八出身的国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就算他老子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干的过这么多的国公，这下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程咬金说完之后，李世民的脸彻底冷了下去，比刚才还要冷，毕竟刚才他只是嫉妒自己女儿对别人好，但现在，长孙冲这是明着挑拨他大唐的官员，这是大罪，是要被杀头的。 看到李世民的表情，长孙无忌当即急了，连忙跪了下去，道：“陛下，小儿年幼无知，还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道：“辅机，你我相识十几年了，朕这次真的很失望！” “老臣有罪！”长孙无忌的头低的已经触碰到了地面，冰冷的感觉直接传遍全身，但他不敢抬头。 长孙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李世民道：“二郎，以儆效尤吧。”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长孙冲目无长辈，冲击国公，取消世子资格，禁足三年，以观后效，长孙无忌教子无方，险些酿成大祸，改封豫国公，罚俸一年，就这样，都回吧！” 第五十一章 李空要挖煤 - 擎唐 - 凌墨霜 英国公府。 今年的英国公府的大年初一可以说是最热闹的一个大年初一，本来走门窜巷拜访其他同僚的李绩这下门都不用出了，陪着程咬金他们十几个武将汇聚到了正堂的位置开始胡吃海喝，天南地北的瞎侃。 只是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里，而是不远处的别院。 别院当中，长孙皇后和李丽质和李月娥到后面的厢房说女人的悄悄话，李世民则拉着李空到了别院后面的一座早已被冰封的池塘前面。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今天你小子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信不信我踹死你？” 李世民盯着李空的双眼，尽管他必须承认李空是个人才，但自己养了十来年的闺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李空嘘寒问暖的撒娇让他非常不爽，再加上长孙冲弄出来的事情，李世民现在正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呢。 李空搓搓手，朝着手心吐出一口哈气，道：“李叔叔，天又要下雪了呢，距离开春还有好久，也不知道今年大唐有没有冻死的人？” “什么意思？” 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每年的冬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场炼狱，单单是冻死的人都不知凡几，所以小侄这些天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弄出来一些东西驱寒？还别说，小侄还真琢磨出来点儿东西。” “先说说看！”李世民有兴趣了，太极宫也很冷，再加上他们的生活并不算多好，所以每年保暖的衣物之类的也不是特别好，所以每年宫中都有许多次火灾，原因就是一些宫娥和内侍在燃烧篝火取暖造成的。 对于在宫中点火，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渊都是默许的，或者说，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对于这种事情都是默认的态度，要不然宫中都会冻死人，而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南宋时期才会彻底解决。 所以在听到李空的话之后，李世民的内心还有点儿小小的期待。 李空呼出一口浊气，刚才着实将他吓得不轻，李世民喊李丽质的语气太重了，现在看来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早知道拿下李丽质会让李世民这个有着女儿控心理的皇帝这么大反应，李空早就溜了，想想以后的生活，他忽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该不会成亲以后李世民也这么搞吧？ 但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比较好。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他这才开口道：“小侄前段时间在宫中取了一点儿白叠子的花朵，然后试着搞了一下，发现这种白叠子的花如果能去掉里面的籽儿，然后用布条将其缝起来的话，会有非常好的保暖效果。 除了白叠子之外，鹅绒也是非常不错的保暖物资，但这个比较难弄，大量的鹅绒根本不是我们现在能弄的，所以小侄想着是不是可以专门弄个养鹅的地方？专门供给鹅绒？ 最后，便是墨石，这个小侄翻了一些各地的地志，发现在山西一带有许多露天的墨石矿，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这些墨石开采出来，然后运往整个大唐？” 李世民眯着眼，看着面前的李空，道：“这就是你说的驱寒过冬的方法？” 李空耸耸肩，白叠子这东西是从高昌那边传过来的，但数量少的可怜，除了宫中有一些之外，就是长安周边多多少少的种着一些，单凭这些的话，别说惠及全国，一个长安城都不够用的。 至于鹅绒？那东西更不靠谱，最少李空说的不现实。 所以李世民直接抓住了李空话里的重点，那便是墨石，也就是煤炭，但作为太原起家的李世民对于山西一带的墨石储量太清楚了，供应一个山西已经非常困难，更不要说运往整个大唐了，所以他对李空产生了丝丝失望的感觉。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感觉不应该有，毕竟现在李空不过十六岁，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些已经非常不错，可李空先前给他的印象几乎是无所不能，和先前那些相比，这一次李空的表现确实有点儿不尽如人意。 李空一愣，道：“李叔叔认为不可行？” “呵呵，你觉得可行？先不说你说的白叠子和鹅绒，就说墨石，那东西少的可怜，怎么可能供应整个大唐？现在就算那些世家门阀也不可能将墨石当木炭使用，当宝贝一样供着，你还供应整个大唐？信不信我把你拆了洒遍整个大唐？”李世民冷笑。 李空乐了，抱拳道：“李叔叔此言差矣，据小侄所知，其他地方的暂且不说，单单一个山西的墨石产量就足以让整个大唐所有子民燃烧上千年都用不完。” “有何凭证？” “小侄愿意亲自去主持墨石的开采工作，如果完不成这项任务，小侄随李叔叔任意处置，不过小侄需要提前言明，墨石这东西所产生的利益太大，一旦小侄的工作有了成效，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眼红，所以……” “这件事情朕自有考虑，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话，朕会给你一千玄甲卫作为护卫，保证你的安全，在此之前，你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李空看着李世民远去的身影，一阵无语。 许久之后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嘀咕道：“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淳朴的可以，不过那些煤矿必须尽早抓在手里，若不然以后再想有这种机会可就没希望了。” 作为一个后来者，没有人比李空更清楚煤矿带来的利润了，那简直比印钞票来钱还要快，如果他能将整个山西，不，半个山西的煤矿抓在手里，就足以让他在财富上彻底碾压所有的世家门阀。 “不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山西所有煤矿的所有权！”李空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便快步朝着李世民追了过去。 不远处，李世民背负着双手，任由冷风吹在自己身上，大脑中不断的闪现着刚刚李空说的话。 墨石不可取，鹅绒没法弄，但白叠子如果真的能保暖的话，倒不是不可以操作一下，毕竟现在高昌似乎有点儿不太老实。 李世民的战争之血又开始跳跃了…… 第五十二章 东宫夜宴 - 擎唐 - 凌墨霜 时间一晃过了午时。 李世民带着一家子人走了，程咬金他们见皇帝都走了，也就纷纷提出了告辞，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都给李空这个小侄子留下了一些压岁钱。 这一次他们留的都不算少，多的能有几十贯，少的也有十几贯，用他们的话说，过了年李空就成年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给李空压岁钱，所以多点儿是应该的。 不过李空却没有丝毫开心的意思，不说这些钱对于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算，单单是李世民的态度就让他郁闷的够呛。 虽然他刚才拼命跟李世民说山西的煤炭资源多么丰富，可人家就是不相信怎么破？ 嗯，李世民没有反对他去开采煤矿，但李世民也没有支持，这么大的利润物资，如果没有皇家的支持，在这个年代里想要做出点儿成绩，哪怕李空是英国公李绩的儿子也会被人弄死。 作为惜命党的一员，李空表示：既然李世民不相信，那他就不干了，让那些煤矿多在地下睡个几百年造福后来人也不错。 但真的很郁闷啊有木有？想想数以万万贯的财产就这么放在他的面前，他却没能力去将他们变现，这种滋味儿差点儿没让他憋屈死。 “少爷，太子刚刚差人送来一张请柬，邀请你晚上去参加东宫的宴会。”就在李空烦躁的不行的时候，翠竹丫头走了过来，将一份烫金的请柬交给了他。 稍稍愣了一下，李空这才将请柬接了过来，对于东宫宴会李空还是有所了解的，以前李建成就这么干过，邀请的都是同一辈的年轻人，这也是皇帝默许的，目的很简单，让太子在年轻一代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严和魅力，只有这样等太子继位的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虽然皇帝默许，但也不是肆意胡来，每年的东宫夜宴上都有皇帝安排的暗哨，负责将宴会上面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报给皇帝，这也算是皇帝对儿子的监视，要不然太子在夜宴上谋划造反的事情岂不是乱套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李空翻看了一下请柬，确定了赴宴的时间之后，便将请柬重新扔回给了翠竹，懒散的靠着秋千，继续自己的愁眉苦脸大业。 翠竹好笑的看着李空，道：“少爷，你应该准备一下，这一次去参加宴会的都是朝堂高官的子女，你代表的可是整个英国公府呢。” 李空坐了起来，眯着眼睛道：“我代表的只是我自己，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知道吗？” 翠竹被李空的话给呛了一口，但随后她便笑了，点头道：“嗯，那我先去忙了啊！” 说完，翠竹便转身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院子，看着这道背影，李空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今天李绩的表现不错，可这依然不能让李空真正的接受他，甚至李空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彻底让自己接受多了一个古代老爹的现实。 但翠竹的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便是在任何人的眼里，他都是李绩的儿子，除非他以后自己成家立业，要不然不管他走到什么地方，代表的都只是李绩的面子，而不是他自己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片雪花毫无征兆的落在他眉心的时候，他才一个激灵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密密麻麻的碎雪花从天而降，颇有种流行撞地球的感觉。 随着雪花的降落，地面上的温度开始出现了些许的提升，但李空清楚，这只是雪花吸收了地面的冷气凝固自身的原因，等到化雪的时候，这些被吸收掉的冷气会在一瞬间疯狂的涌入空气当中，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人体素质的时候。 扯了扯身上的裘皮，这件衣服是今年的新衣服，刚刚定做出来的，穿着非常不错，虽然不如前世的羽绒服，但也不会让他感到特别冰冷。 这一场雪下的有些突兀，而且非常暴躁，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彻底阻隔了所有的视线，鹅毛般的雪花嘘嘘索索的飘落在地面，然后凝固，在地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之后雪花落在冰层上面，这才开始形成白色的雪层，一点点的快速积累，移动了一下脚步，一个清晰的脚印出现在了地面上。 “好家伙，这鬼天气还要去赴宴？”李空有些抓麻，本来就对那些二代们的聚会没什么兴趣的他此时真的想直接回了李承乾，可想想对方的身份，觉得还是算了，他可不想给李承乾留下什么坏印象。 更主要的是，他不能保证这些二代们会不会给李承乾灌输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可是要将李承乾打造成千古一帝的，要是被一些宵小给破坏了，他估计能被气死。 至于到时候换个支持对象？先不说李空有没有那个胆子，就是对于李世民其他儿子的秉性，他也很难捉摸，哪怕是在前世了解比较多的李治也不行。 与此同时。 东宫。 李承乾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回来之后便带着东宫属官前去见礼，之后他将那些属官全部打发回家，这才让宫娥和内侍准备晚上的夜宴。 御膳房已经开始忙碌，一道道山珍海味被做了出来，放在特定的地方进行保温，今年有了李空送上来的十万贯，东宫终于可以奢侈一把，这一次李世民直接批给李承乾五百贯用以这次的夜宴，让李承乾着实高兴了很久。 要知道，去年的东宫夜宴，李承乾的资金只有八十贯，这还是李世民咬牙批下来的，想想当初那个萧瑟的画面，李承乾就对李空涌现出了无尽的崇拜和感激。 东宫的紫霞殿内，数百平方的大堂内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几十个宫娥正在忙碌着，李承乾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一脸满足的看着这一切，李承乾有种想要找人嘚瑟的冲动，转身对着旁边的内侍道：“距离开宴还有多久？” “回太子殿下，还有一个时辰！” “去，让人催一催，这群人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竟然让孤等他们，太可恶了！”李承乾笑着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这里，一会儿喝起来会有点儿寒意，所以他得再穿一件衣服才行。 就在这时，远处的门房忽然高声道：“杜公子，房公子到了？里面请……” 第五十三章 小屁孩儿们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几乎是踩着点儿走进了紫霞殿。 以至于他走进去的时候，满屋子的小屁孩儿同时朝他看了过去，看着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大的最多十来岁，小的甚至只有五六岁。 李空无语望苍天，大唐的未来以后就要靠这群小屁孩儿了呢。 “空哥来了，这边坐吧！”李承乾早已等候多时，所以在李空的感慨还没有发完，他便到了李空身边，亲自领着他走到了左上的位置，直接将他放到了所有小屁孩儿的头顶上。 李承乾的举动让所有小屁孩儿们对李空羡慕的不行，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太多的嫉妒心，除了零星两三个年纪比较大一点儿的之外。 对于那两三个人，李空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注意，毕竟他不会和两个造反被杀的傻逼一般见识。 没错，对李空露出嫉妒目光的便是杜如晦的儿子杜荷和侯君集的儿子，好像叫候什么来着？马丹的忘记了。 倒是房遗爱的目光有点儿蠢萌，好像这货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李承乾的举动代表着什么，看到这个目光，李空忽然有点儿怀念，尼玛这才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表情好不好？你们其他人是几个意思？ “人到齐了，去传膳吧！”李承乾有点儿得意，转头对着身边的内侍说道。 内侍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出了紫霞殿。 但李空侧着内侍的身影捕捉到了李承乾的表情，心底泛起一阵无奈，到底只是孩子，这个时候再怎么培养也难以磨灭掉他内心的那股子小虚荣，不过还好李世民还得做皇帝二十多年，如果他再插手的话，或许三十几年都打不住。 毕竟李世民是行伍出身，一身武艺不比那些武将差多少，身体素质自然是没的说的，但他却只活了五十几岁，可谓壮年而亡。 这中间除了他年轻时候留下了一些暗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长孙皇后的死亡给了他致命一击，在长孙皇后死后，李世民的人生几乎一片昏暗，从前世历史可以得知，贞观十年之后，李世民几乎每年都在发动战争，不是他好战，而是他想要将对长孙皇后的思念用鲜血来掩埋。 更何况，从长孙皇后死掉之后，李承乾这帮子皇子竟然像是爆发了火山反应一般，接二连三的造他这个老子的反，以至于他那脆弱的内心在支撑了十三年之后轰然倒塌，一命呜呼。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李空都会默默的处理掉，最少要处理掉大部分，如此以来，李世民多活个十来年是没问题的，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教李承乾。 只是这样以来同样有个很大的难题需要他面对，那便是李承乾是否愿意在太子的位置上做那么长时间？三十多年的太子……想想清朝康熙皇帝的太子，李空忽然泛起一阵冷意，再次看向上面一脸得意的李承乾，暗自吐槽：希望你以后不要走那条路吧。 其实李空也知道，他的这个念头基本上就是在瞎想，李承乾的性子有点儿像李建成，孝顺，注重亲情，这点儿从他对弟弟妹妹还有李世民两口子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李世民给他的评价是守城之君。 御膳一道道的传了上来，除了常配的牛羊肉之外，还有一些山鸡、野鸟等东西，让李空错愕的是，这里面竟然有不下二十个熊掌。 在看到熊掌的时候，其他的菜直接被李空给忽略掉了，前世李空不是没杀过熊，但熊掌那玩意儿是首长们吃的，他每次只能看的流口水有木有？ 就算有时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杀熊，可那个时候提心吊胆的，连命都随时可能丢掉，哪里有心情去吃熊掌？ 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李空吞了口口水，而后默默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没出息，太没出息了，嗯，等会儿得多吃一点儿。 只是当御膳传完，李空准备拿筷子下手的时候，两个个小屁孩儿忽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这两个人大的能有八九岁，小的有五六岁，看他们两个的长相，李空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空哥，还记得我吗？你以前带我玩过弹珠的！” “还有我，我……空哥都没带我玩儿过……” “怀默，怀亮，怎么可能不记得？怎么？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准备灌我酒？”李空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兄弟俩，这个时候程咬金的小儿子程怀弼还不会走路呢，要不然今天就是哥仨了。 程怀默和程怀亮两人尴尬的挠了挠头，而后同时朝着李空举起了酒杯，干掉了手里的酒水便红着脸退了下去。 不过这俩小屁孩儿带了个很不好的头儿，在他们回去之后，那群小屁孩儿竟然接二连三的开始过来朝李空敬酒，甚至忘记了坐在上首位置的李承乾，也不知道这群小屁孩儿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那他们真是欠调教，如果是，看着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李空会直接问候他们的老子全家，太尼玛坑人了，没看到李承乾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吗？ 李承乾现在的脸色确实有点儿不大自然，但还不至于生气，因为他知道，自打他大伯父被他老子干掉之后，东宫宴会上便少了许多熟面孔，而李空更是从未参加过任何东宫活动，包括李建成时期的。 再加上今年李空名声鹊起，不管是他干的哪一件事，都让这群小屁孩儿佩服的不行，当然，对他们而言，单枪匹马干突厥的事情他们不敢想，也不会去想，他们最佩服的是李空竟然能从孔颖达那个老头子的手底下全身而退，这尼玛得是多大的能耐啊？ 所以李承乾明白，这个时候的他们完全是无心的，毕竟他们对于太子这个身份了解的还不是太多，根本不明白太子代表的是什么。 再过几年，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干。 最主要的是，就算李承乾自己都不太明白太子这个身份应该享受什么样的态度，不得不说，在这一点儿上面，唐高宗李治绝壁是个天才。 传闻那货五岁的时候就会撩妹，七岁的时候就像个大人开始嚷嚷着要娶老婆了，而且还和当时刚刚成为贵人的武照厮混在了一起，当初这个信息可是让李空感慨了好些年。 第五十四章 幽会 - 擎唐 - 凌墨霜 这个宴会很无聊。 如果长孙冲还在的话，或许还能闹出点儿乐子，但他被李世民禁足了，并且免去了世子之位，这么一个人基本上也就废了，除非以后李世民能网开一面，重新给他恢复，但如果长孙无忌这两年再有个儿子，然后直接将世子的位置传给小儿子，那么长孙冲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所以这么一个人也无法再进入李空的视线。 至于杜荷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没有了带头的人，他们两个从头到尾连个屁都没放出来，甚至因为李空的余威，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去找其他人喝酒，就这么闷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个傻子似的。 宴会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一群小屁孩儿终于玩儿累了，内侍担心李承乾的身体受不住，所以便提醒李承乾宴会可以结束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空，发现李空早就意兴阑珊，脸色稍稍有些红润，刚才光顾着和其他同龄人玩儿了，竟然将这个知心大哥哥给忘了，真是该打。 所以他便小手一挥，道：“那便散了吧，让人将诸位公子送往府邸，免得出了意外！” “是！”内侍应了一声，开始安排。 那群小屁孩儿也一个个有模有样的和李承乾见礼，最后退出紫霞殿。 “呼~终于结束了，太子，以后这种宴会就别叫我了，太无聊了！”李空心底狂呼一声，不过他还是露出一副轻松的笑容，起身道：“那我也先告辞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李承乾一脸歉意的说道：“今天是小弟的不对，忽略了空哥，明日一早小弟就去找空哥赔罪！” 李空双眼一翻，转身走出了紫霞殿，可就在他的脚步刚刚落在门框外面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砰的一声撞进了他的怀里，接着一声脆滴滴的哀呼声响起：“哎哟，疼死我了！” 看着撞在自己怀里的李丽质，李空顿时无语，这还是个小迷糊？伸手揉了揉李丽质的头顶，疼溺道：“你啊，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知道吗？很疼吗？” 李丽质吐了吐舌头，然后歪着头道：“知道了，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时辰不早了呢，不过现在嘛，我就再陪你一会儿，但等下是一定要走的！”李空笑着朝前走去。 李丽质愣了一下，随即狂喜，眯着眼睛露出了可爱非常的表情，直接冲着里面目瞪口呆的李承乾叫了一声‘太子哥’便转身追着李空跑了出去，搞得李承乾一头雾水，同时还有一种淡淡的醋意。 “这还是自己的妹妹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一个假的长乐，一定是的！”李承乾拍着心口自我安慰道。 在李承乾这边宣布宴会结束的时候，整个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便已经全部传进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对于那群小屁孩儿忽略李承乾，第一个向李空敬酒的事情李世民选择了忽略，因为这种事情以前他也干过，对于小孩子而言，他们不明白什么权势地位，但对于英雄都是崇拜的，就像以前的李世民，最敬佩的便是同辈当中的宇文CD，也在东宫宴会上做出过忽略太子杨佑的事情。 他在意的是杜荷和侯憧这两个孩子的反应，他们一个是莱国公杜如晦的儿子，一个是陈国公侯君集的儿子，现在却表现的如此这般不堪，多少让李世民有些失望。 毕竟现在人才难得，历朝历代的运转基本上都是靠着官二代传承沿袭，自认千古一帝的李世民自然不喜欢自己给儿子留下一群废物。 好在还有一个李空可堪大用，甚至可以用以托孤，但当暗哨将最后李丽质去找李空，两个人私自去幽会的事情告诉李世民之后，李世民刚才的念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拍着桌子怒道：“去将那个兔崽子给朕抓过来！” 禁卫郎中听到这个命令，除了苦笑之外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不远处的花园当中，李丽质一脸娇羞的走在前面，双手不停的拽着裙摆的边缘，扭捏的样子让人看着好想上去啃一口。 但尼玛这才是一个八岁的小萝莉，要不要这么早熟？ 是，李空承认他是要娶长乐的，但现在他的目的是养成，要结婚的话最少也得等到李丽质十六岁，甚至十八岁。 十年八年的时间对穿越而来的李空而言，并不算长，而且那个时候他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完全属于正常年龄结婚，但现在怎么看这个情况有点儿不对劲呢？ 想想长孙皇后十三岁嫁给李世民，武照也是十三岁的时候被李世民收入后宫，李空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娶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这在前世那绝壁是十年有期徒刑，甚至死刑都有可能。 而且，十三岁……真的下不了手啊。 不过好像历史上李丽质就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下嫁给了长孙冲？想起这个李空就忍不住一阵庆幸，还好将长孙冲给废了，要不然眼前这个可人儿的丫头就毁了。 “空哥，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跟丽质说的？” 忽然，走在前面的李丽质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李空，眼巴巴的问道。 “你真漂亮！”管他呢，先夸了再说。 李丽质眼睛一眯，开心的说道：“还有呢？人家要听悄悄话！” 屁的悄悄话，和一个八岁的萝莉说什么悄悄话？如果现在两人年纪一般大的话，或许李空还会施展一番前世从网上看到的手段，保证让李丽质对他的爱更加深沉，非君不嫁。 但现在……李空表示干看着还不如回家休息有木有？不是他不想陪着李丽质，而是天太冷了，他怕这丫头受不住啊。 当然，这些话李空是不可能说出来的，看着李丽质那双期待的双眼，李空叹道：“公主，不是我不想说，而是……” 话音未落，他们的后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一声低吼：“快，人在那里，将他带到甘露殿去！” 突然出现是玄甲卫让李丽质有点儿气愤，暗自吐槽李世民太不地道了，不知道人家在幽会吗？ 倒是李空重重的松了口气，来的太是时候了，要不然就得说谎话了好吗？李空第一次对李世民搅乱自己的约会产生了感激之情，绝壁真心的！ 第五十五章 大雪催生的火炕 - 擎唐 - 凌墨霜 狂风飞舞，席卷着片片雪花在地面肆意的旋转着，形成了一道道靓丽的旋涡，不断将一些残枝枯叶当做养料汇入其中，慢慢的变得驳杂不堪。 房间内，李空围着炭盆，双手不停的揉搓着，他的旁边，翠竹丫头一边朝着炭盆里加着木柴，一边做着一件大袄。 这件大袄的内里是用最纯粹的棉花填充的，只是这种东西不多，所以只能做几件衣服，李空已经想好了，做好之后，李月娥一件，李丽质一件，长孙皇后一件，翠竹一件，四件的话差不多了。 他其实还想给小高阳做一件的，只是很可惜，这个年代婴儿的棉织品没人会做，一般情况下，婴儿在冬天的时候，都会被裹着厚厚的小棉包，将整个人系的紧紧地，这样虽然保暖，却很不舒服，甚至会影响接下来的发育。 只是李空也很绝望，他只是特战兵王，不是全能王，让他打仗甚至琢磨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可以，但让他去做女红？不好意思，真做不来啊，就他那双手，一看就不是拿针用的。 “少爷，今天你真不准备出门了啊？两位小少爷和小姐已经去走街串巷，拜访各位大人了，你这么窝在家里真的好吗？” 片刻之后，翠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李空，大年初一是拜年拉关系的时候，这个习俗从周朝时期便开始流传，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李空这是明目张胆的在破坏习俗，要是让李勣知道了，估计得打断他的腿？ 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翠竹心里暗暗的自我安慰。 李空双眼一翻，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感受着身上的冰冷，道：“少爷我为什么一定要出去？这么冷的天，少爷我换个时辰出去难道不行？还是说，为了什么习俗，少爷我就活该被冻成冰棍儿？” 噗嗤~翠竹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不是，只是两位小少爷和小姐都只有几岁就出去了，少爷你不去，有些说不过去，而且，等会儿其他国公府的少爷小姐也会过来拜访老爷，如此的话，少爷你在外面的形象可就有点儿不好了。” “少爷我是在乎形象的人吗？少爷我在乎的是这天下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这么冷的天，又不知道有多少大唐百姓要被冻死了，我正在想办法消除这种事情呢，别打扰我。” 翠竹无语，虽然自己这位少爷确实挺厉害的，但让整个大唐的百姓不再受寒冷的影响，这句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大了？ 从古至今，多少有识之士都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可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弄出了大袄和炭盆，难道少爷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就算有，成本也很高啊？那些泥腿子能承受得了吗？ 说起这个，李空双眼一亮，道：“来福，来福呢？赶紧给少爷我滚进来！” “哎~少爷，俾子来了！”来福呼哧呼哧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头顶着一大团的雪花，身上更是被雪密密麻麻的全部盖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个移动的雪人。 李空微微一怔，他刚才只是想着喊一下，本心却是想着让翠竹去喊别人的，毕竟昨天晚上来福和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且又下着大雪，李空的身体素质都有点儿想要感冒的苗头，更何况来福？ 却没想到来福不但起来了，还在外面守了半个上午，这人是傻子？ 但不得不说，来福的举动让李空感动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道：“你去找两个人，让他们上街去看看有没有闲散的手艺人，找几个，少爷我急用。” “哎，俾子这就过去，少爷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来福搓着手，有点儿渴望的看了一眼炭盆。 李空故做沉思，道：“让人出去之后你就给少爷我滚进来烤烤，别生病了！” “哎？谢少爷！”来福一脸感激的跳了起来，哗啦啦的雪花全掉在了地上，吓得来福扭头便跑。 半个时辰后。 李空的房间里，四五个手艺人在炭盆的旁边弄了一堆和好的泥沙，正在不断的测量着墙壁的边缘，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开始将这些泥沙按照画好的线条开始进行堆砌。 这几个手艺人的手艺不错，堆砌的速度很快，而且在李空的吩咐下，他们一边堆砌一边用炭盆将堆砌好的地方进行凝固干燥。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个像模像样的火炕便出现在了李空的视线里，不过这玩意儿有点儿稀奇，所以翠竹和来福看的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个看着像床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李空上前打量了一下已经干燥的差不多的火炕，而后道：“弄些柴火填进去，试试成效。” “是！”来福依言填了些柴火，点燃，接着整个火炕上面冒出了一层白乎乎的热气，这股热气一直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完全消失，而随着这些热气的扩散，整个房间里的温度提升了不止十度。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充斥全身，李空的身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热汗。 最后，他走到火炕旁边，摸了一把干透的火炕，温度最少三十度，就算铺上铺盖也能够二十度的温度，若是再加上人的温度的话，深夜睡觉的时候保证被窝里三十五度的温度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可以达到四十度。 “还不错，就照这个样子，将整个别院改造一下，然后你们几个跟我进宫一趟，将宫里的内侍教一下。” “是！”几个手艺人连忙应了下来，尤其是想起要进宫，几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皇帝的容貌那叫天颜，见到皇帝叫得见天颜，由此可见皇帝是多么难见，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而言，有的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一面，哪怕他们生活在长安帝都。 火炕弄好了，李空直接撤掉了炭盆，然后将所有的柴火全部填进了火炕，这才朝着外面走去，现在身上暖和了，又刚好临近正午，出去窜窜门，蹭个饭还是蛮不错的选择。 大雪依旧在下，纷飞的天地间到处都是一片雪白，不过有了火炕，李空的心情不错，看着大雪直接调侃道：“瑞雪兆丰年啊！” 来福和翠竹：“……” 第五十六章 弟弟妹妹 - 擎唐 - 凌墨霜 贞观二年的大年初一显得很宁静。 据钦天监探测，这场大雪直接席卷了整个关中和陇右地区，北方的草原更是遭受了三十年一遇的大雪灾，一直蔓延到了辽东地区。 大雪阻挡了一切妄图对大唐动手的敌人，尤其是突厥，元气大损的他们此时连自保都顾不上，更别说来入侵大唐了。 高昌老实了，高句丽老实了，吐谷浑和西突厥正在和李空做生意，自然也老实了，只剩下一个还没有完全统一的吐蕃和岭南地区松洲一带的夜郎之国，李空觉得今年绝对是最安乐的一年。 大唐的百姓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儿，所以哪怕外面大雪飞舞，可长安的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群，大人孩子嬉闹着，完全不用去想接下来的生活，他们几乎拿出了一年所有的积蓄来度过这个难得的平稳之年。 唯一的缺憾便是这个时代没有烟花爆竹，少了些许硝烟味儿的大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跟在李空身后的来福和翠竹两个人脸上被冻的有些发红，毕竟他们的衣服都是用旧衣服改造过来的，不管是舒适性还是保暖性都差了不少。 其实李空并不打算带他们出来，以他如今的身手，就算那些职业刺客也不可能伤他分毫，只是他也知道，这是封建社会的陋习，如果他敢说不让两人跟着，信不信两人会因此走入牛角尖，甚至给李空来个自杀以示清白？ 所以李空也很绝望，以至于他根本没心思去欣赏路上人们脸上的笑容，而是加快了步伐，朝着距离自家最近的河涧郡王李孝恭的府上走去。 说起河涧郡王，李空自打穿越过来之后还从未见过，只是这家伙在历史上的名声很响亮，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而且还是比较靠前的那种，不管是军事能力还是政治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不过这货的性子低调的很，几乎不参与任何党派，更没有表态过任何皇子，可以说他的这种缩头龟的行为比后期的李靖还要严重的多。 当然，现在的李靖还没有那么低调，他是在灭了突厥之后，自觉功高震主这才急流勇退，反正那个时候的大唐已经没有了特别强大的敌人，他在不在朝已经没有多大区别，更何况，他的两个徒弟李勣和侯君集已经完全成长了起来，他算得上功成身退。 李孝恭不行，他是宗室，是皇亲，所以这货直接将低调发挥到了骨子里，别的郡王府邸最起码三进三出的院子，可他的只是一座普通的两进院，和李勣的国公府差不多。 这种院子虽然面积不小，但这规格都不行，帝皇的皇宫不说了，一般情况下，亲王的府邸都是六进院落，之后是亲郡王，也就是皇帝那些不受宠的皇子，他们的规格是五进院落，接下来便是宗室郡王，明文规定是三进院落，当然，也可以大一些，弄个四进的也不算暨越。 可两进的院子就真的有些自贬身份了。 当李空走入郡王府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最大的有八九岁的样子，最小的女孩儿只有四五岁。 在这三个人的身后跟着两个仆人，看上去这两个人的身手应该不错，估计除了帮三个孩子处理一些外来事情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保证他们三个的安全。 翠竹和来福看到三人，连忙行礼，道：“俾子见过二少爷、三少爷，小姐！” 没错，这三个人正是李空的弟弟妹妹，李震、李思文和李蓉，不过这还是李空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见他们。 先前不是李空没时间，而是他根本没打算和这三个人有任何交集，免得以后扳倒王氏之后自己纠结，毕竟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做不到李世民那样连亲侄子都能下得去狠手的狠辣，这在这个时代是毛病，可李空没打算改。 不过现在既然见到了，他也不会装着没看见，现在谁不知道他李空正是受宠的时候？而且又是李世民指定的长乐公主的未来驸马，所以哪怕王氏再怎么不乐意，也得给足李空面子，要不然就是她王氏不识好歹，到时候连累不到李勣，却会将她的娘家给栽进去，王氏没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李震和李思文愣了一下之后，便快速拉着小李蓉跑到李空面前，道：“见过大哥，大哥大年新乐！” 李空笑着点点头，而后从身上摸了摸，随后掏出三贯钱，分成三份给了三人，道：“去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好玩儿的，算是大哥给你们过年的礼品，等会儿记得早点儿回家，别冻着。” “谢谢大哥！”李蓉年纪最小，还不懂大人的恩怨，所以见李空如此疼爱他们，顿时笑着眯起了双眼，蠢萌蠢萌的。 李思文也没想太多，接了钱，谢过李空，站在一边不说话。 倒是年纪最大的李震想的有点儿多，不过想起出门的时候王氏说的话，他还是将钱接了过来，道：“谢过大哥，那大哥……我们就先走了。” 李空拍了拍李震的肩膀，道：“去吧，玩儿的开心点儿。” 李震三人走了，但李空的态度却让来福和翠竹有点儿摸不清头脑，毕竟以前王氏对他们院子的人可不怎么友好，甚至有点儿苛刻……嗯，或者说非常苛刻？ 其实王氏的为人究竟如何，翠竹还是非常了解的，毕竟她以前可是跟在王氏身边好几年的贴身婢女，深知王氏是个强势的人，现在却让李震三人对李空见礼，真是见了鬼了，要是放以前，他们三个小屁孩儿绝对会冲着李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这便是眼界的局限，无论是来福还是翠竹，都只是下人，他们不懂李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活的如此单纯，不是吗？ “行了，我们走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蹭顿饭！”李空叨咕了一句，便转身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可他刚刚走进院子，便远远地听到了李勣的声音……额，还有其他几个叔叔伯伯的声音，这是在大聚会吗？可为什么会选在李孝恭的家里？ 难道李孝恭该性子了，准备出头了？ 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丢出脑子，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既然来了，那断然没有饿着肚子再离开的理由，今天这顿饭……他还真就吃定了！ 第五十七章 李承乾之问 - 擎唐 - 凌墨霜 “空少爷来了，里面请！” 守在大厅门口的下仆看到李空，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敬佩。 李空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老兵，应该是跟随在李孝恭身边的近卫吧？ “里面都有什么人？”李空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清楚再说进不进去的事情，要不然碰到什么不想见的人就不好了，就算不会有什么麻烦事，但对于大过年的总归是不好的兆头。 老兵有些愣神，想了片刻才道：“就是几位军中的国公……” “真的？”李空一脸怀疑的看着老兵，这个老兵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此时脸上都涨红了好吗？ “额……还有陛下跟太子殿下！”老兵招了。 可听到这个答案的李空脑子一懵，连忙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情，就先走了，千万别跟里面的人说我来过！” 说罢，李空转身便走，比来的时候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几倍。 但饶是如此，他还没走出后院，一道沉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臭小子，给朕滚过来！” 得，这下想走也走不了啦！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空努力让自己换上一副笑容，转身对着李世民道：“陛下叔叔也在啊？那真是巧了，小侄正好有事儿要跟陛下叔叔说呢，绝对惠及天下的那种，而且不用耗费国库一分一毫。” 李世民被气乐了，胡子抖得跟什么似的，指着李空又气又笑，冷道：“说，这里没外人，将你的鬼点子说出来，要是不能让朕满意，朕今天就让人把你抬回去！” 就知道会这样，毕竟是他不地道在先，想起昨天晚上为了他，李丽质竟然跟李世民顶了两句，李空就知道，李世民不会对李丽质怎么样，但以他那超强的女儿控心理，绝对会将所有的火气全部撒在李空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一听说李世民在这里就转身便逃了，实在是害怕啊。 “天气严寒，所以小侄便设计了一种居家用的火炕，这种火炕只需黄土数尺，清水数斤，再辅以匠工手艺便可以，之后只需要往里面不断加柴燃烧，便能够让整个屋子都暖呼呼的，人睡在上面也不会感觉寒冷，反而会暖如初夏，陛下叔叔，你说这是不是惠及天下的大事？” “此言当真？”李世民一脸怀疑的看着李空，这个臭小子以前倒是没骗过他，但关于冬天冻死人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无能为力，若是那个什么火炕真的如同李空说的这么好，倒是可以让每年冻死的人数降低大半。 至于一个人都不冻死，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是士族门阀的天下，他们把控着大量的人口和土地，再加上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彻底拔除所有的士族门阀，但李世民同样知道，就算他将老的士族门阀铲除掉，他现在身边的这批人也会迅速成为新的门阀世家，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李空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大功一件，因此他的脸色也显得好看了些许，对刚才李空知道他在这里之后转身就走的事情放下了不少。 李空闻言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小侄已经在家里给自己个儿弄了个，效果还不错，正想着午后就让人到皇宫里面为陛下叔叔等人建造。”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既然如此，承乾，你跟着你空哥去看看，然后带着那些工匠回宫一趟，务必将这件事情做好！” 李世民没有给李空反对的时间，便带着李勣他们再次返回了大堂，不过那些国公在看李空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些羡慕，额……除了程咬金之外。 毕竟现在整个朝堂上面，就程咬金敢在李世民面前撒泼抖混，整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自然不会羡慕李空。 不过这些人也知道，李空现在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已经渐渐地超过了他们这群‘老人’，未来青年一代领军人物的地位已经无法撼动，所以很多人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嗯，现在靠大腿似乎还不晚？ 为了防止出现冻伤，李空让翠竹和来福先行返回别院，他就带着李承乾慢慢的走在大街上，一边体会着周围熙攘的人潮氛围，一边谈笑风生。 忽然，李承乾抬头看着李空道：“空哥，今天左庶子于正宁跟孤说了一些话，孤觉得有些不太理解，不知道空哥能不能教我？” 于正宁？这个人还不错，挺正直的，根据李空所了解的历史，于正宁是在李承乾有了腿疾之后唯一没有放纵他的人，不但如此，他还接二连三的上书劝谏，甚至有好几次都直接将李承乾的一些行为告到了李世民那里。 为此，李承乾有些承受不住，在派人刺杀太子太师李纲的时候，同时派了人去刺杀于正宁，不过那个时候于正宁正在大明宫偏殿和李世民谈论政事，以至于刺杀的行动直接报废。 只是李空诧异的是，这个于正宁不是贞观三年，也就是明年才担任太子左庶子吗？ 不过随后他便压下了心中的疑问，或许在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历史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说了什么？” 李承乾斟酌片刻才道：“他告诉孤不能经常坐在东宫里面，要常常出去走走，体验一番民间生活，了解百姓疾苦，可虞世南老师和孔颖达老师都曾说过，饱读诗书方为上策，读万卷书便知天下事，他们一个是左庶子，一个是孤的老师，孤应该信谁？” 听到这话，李空差点儿没气的再去找孔颖达怼他一顿，至于那个虞世南？这货好像还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可现在听李承乾这话，这老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摩挲着下巴，李空暗自思虑，必须得将虞世南和孔颖达调出东宫，要不然他培养李承乾的道路绝对会难上千万倍，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大儒们还是非常尊重的，要不然现在李承乾就不会来问他，而是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当然，这并不排除李承乾想要出去玩儿的心思。 李空决定今天好好给李承乾上一堂社会课！ 第五十八章 街上的教育 - 擎唐 - 凌墨霜 有了决定之后，李空带着李承乾转换了方向，朝着不远处的东市走去。 “既然你今天问了我，那么我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不过最终你能领悟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因为这些我教不了你。” 李承乾疑惑的看着李空，他还从未听人说过教不了这句话的。 李空没有理会李承乾的疑惑，而是看着周边的商户，道：“你知道什么是帝皇吗？” 李承乾点头道：“帝皇是天子，是上天的儿子，天下最有权力的人。” “谁教你的？”李空有点儿懵，原本想装个比的，但现在看来这货完全就是个傻白甜吗？而且，这句话到底是特么的谁说的？想揍人啊有木有？ “虞世南先生说的，怎么了？难道不是？”李承乾一头雾水，回头想想，皇帝确实是最有权力的人啊，要不然怎么能对别人的生命生杀予夺呢？ 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慨，不过他却将虞世南给记住了，这特么的是培养昏君的行为啊，他想做什么？ 不过随后他便想起来，这个虞世南是江南世家的一员，和萧禹算得上是盟友，看来这群江南世家的心思还是没有灭绝啊。 “你记住了，帝皇是最有权力的人不假，但他不是上天的儿子，他只是整个大唐的大家长，天下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他必须为这些子民负责，曾经孟子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说的便是这天下的子民才是最重要的，江山社稷次之，皇帝在这两者面前是排在最后面的。 另外，帝皇拥有权力不假，但你要记住，这些权利是他的子民给他的，只有子民顺从，他才是帝皇，可若是他将他的子民逼得活不下去了，那么他就不是帝皇了，比如说前隋炀帝。 现在你的父皇是帝皇，可你见过他奢侈过？你见过他轻松过？你见过他可曾有哪一刻不是在思考着江山社稷和天下子民？ 帝皇很累，因为他必须为全天下负责，若不然儒家有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的财富都是皇家的，你父皇为什么过得那么穷？ 更何况，你真的觉得溥天之下真的就全是王土？率土之滨就真的都是王臣？当然，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说，但你可曾见过你父皇真的在朝堂上能够乾纲独断？” 李空一连串的喝问让李承乾彻底懵了，但仔细想想的话，确实是这样，可皇帝如果不是权力最大的人，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坐上去？ 而且听李空话里的意思，皇帝不但不是个美差，甚至还是全天下最苦的差事？ 李承乾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儿崩溃。 可李空却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消化这些，而是指着周边的人群，道：“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士人，也有农民和匠人，他们每天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万事大吉，可皇帝不行，身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他必须对这些东西全部知道，就算不精通也不能一窍不通，要不然他就不能合理的安排下面的人去做事，甚至会被下属给蒙蔽上听，做出昏聩的决定。 当然，昏君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承乾，你现在是太子，是储君，这些东西你都要学，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以后你要做个昏君，将你祖父和父皇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让天下所有的百姓再一次经历战火。” “我……我才不要做昏君！”李承乾被李空说的气哭了，咬牙瞪着李空，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就算他平时表现的再怎么成熟，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会哭鼻子。 李空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我也不想你做昏君，所以你必须去学，可怎么学？你知道农家怎么种地吗？你知道匠人怎么制造吗？你知道商人怎么经商吗？你知道士人每天都在做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书本里也没有这些东西。 曾经有一次，我对丽质说‘尽信书不如无书’，那么现在我再教你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谓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只有身体力行才能知道自己的缺点和短处在什么地方，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关于于正宁和虞世南他们的话，你选择听哪个人的？” “于正宁的，我以后要多出来走走，看看天下百姓的生活！”李承乾小拳头握的紧紧地，眼神里满是坚定。 李空点头，而后道：“光看还不行，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所以你不光要看，还要听，还要做，听的时候静悄悄的听，做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做，大唐现在还很虚弱，你的父皇在努力让她便强，而你的任务，就是让整个大唐江山成就历代巅峰。” 说到这里，李空忽然住嘴了，因为他想到了现在可不是前世，如果他的这番言论传进了李世民的耳朵里，会不会被当成撺掇李承乾造反？ 想想历史上被处死的那些人，李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但李承乾没想这么多，而是嘀咕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小弟受教了，不过小弟年幼，日后还需兄长多多教导。” 李承乾悟了，可李空却抓瞎了，他必须想个办法将前面的那些话给圆过来，突然，他的眼前一亮，指着前面一个背着老妪蹒跚前行的瘸腿年轻人道：“看到那两个人，你有什么想法？” “孝！” 李空点头，道：“人人都说皇家无亲情，因为皇帝的位置太吸引人，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宫都不安宁，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可你父皇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儿子，或许他不是个好兄弟，但有时候人都是迫不得已的。 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孝道只是亲情的一种，兄友弟恭也不只是一句泛泛之言，我希望你能做一个谦逊有礼，敬老爱幼的好太子，你现在做的很不错，上孝陛下和娘娘，下爱弟弟和妹妹，记住这个时候你的内心，将他一直绵延下去。” “我会的！”李承乾重重点头。 李空这才松了口气，李空知道，对李世民而言，玄武门之变是他的禁脔，谁都不能触碰，否则就是杀头之祸。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格外重视自己的儿子们，希望彻底杜绝那种事情，那么现在李空用这个去教导李承乾，李世民应该不会生气吧？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至于李世民究竟如何做，他也只能赌一把，希望他不会是那个最倒霉的穿越者吧。 只是不管如何，李空都决定，以后这一类的话能少说就少说，尽量不说，免得哪一天就将自己的脑袋给说没了。 第五十九章 被发配了 - 擎唐 - 凌墨霜 午后申时三刻。 太极宫，御花园。 雪花飞舞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别样的清冷，圣洁的雪花似乎洗掉了整个皇宫内的一切肮脏，掩埋了无数鲜血的地方盛开着令人垂涎的梅花，朵朵花瓣上面垂下几道透明的冰渣，让人看着有种莫名的心悸。 没错，不是美好，而是心悸。 池塘内早已比厚厚的冰层覆盖，几个宫娥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将散落在上面的莲蓬捡起来，而后从里面将那些早已冻的堪比金刚石的黑色莲子拿出，准备留作熬粥使用。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莲子是属于她们自己的，因为比较好的一些已经被御膳房的厨子们弄走了，那才是皇室成员使用的。 李世民脸色略带阴郁的走在前面，李空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李世民。 此时距离他跟李承乾说那些道理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儿，所以他的心里并没有想太多，猜测着可能是李世民想要正式询问一下关于火炕的事情吧？ 池塘内里，便是整个太极宫的最后面，在这里，同样有一座宫殿，名曰虬龙殿，这个名字是李渊取的，当时李渊准备将窦建德和王世充全部抓起来扔进去关着，虬龙殿，也可以读作囚龙殿，只是李渊没想到的是，窦建德和王世充都死了，这座宫殿竟然成了他自己的养老的地方。 隔着一堵墙，李世民遥望囚龙殿，依稀可以听到大殿内传出来的阵阵嬉笑声和舞乐的声音，这便是李渊如今的生活，不管白天黑夜，只有花天酒地，根据李空所了解，在李渊被囚禁的数年时间里，他竟然给李世民添了十几个弟弟妹妹。 要知道，这货现在已经六十多了，由此可以看出，男人生孩子的能力真的不是看年龄的。 “听说你今天教给了承乾一些东西？” 忽然，前面的李世民收回了目光，转身凝视着李空，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却更多的却是失望。 李空心底咯噔一声，但他还是抱拳道：“草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太子殿下的问题根源在东宫，而草民又不想让太子走上歧途，所以确实说了一些话，不知草民所说之话是否有所暨越？”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暨越？你的话虽然在打擦边球，但你为什么要提那件事情？相信以你的脑子，绝对不会想不到那件事情代表着什么！” 虽然李世民没明说，可李空知道，他说的是玄武门之变，李空同样清楚李世民的意思，他当时对李承乾说的是‘李世民或许不是个好兄弟’，同样是没有明确指出，但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而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是在李世民的监督下写出来的史记，里面将李世民的形象无限拔高，可真正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没有人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清楚了。 李世民战功彪炳，李建成老成持重，不管怎么说，其实李建CD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但李建成却不得不死，因为整个大唐的中坚力量，有近六成是天策府的成员，这些人自然是不希望李建成登基的，因为他们心里没底。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的老人自然希望顶头上司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可以说，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被那些天策府的老人给生生逼着做出来的决定，李建成不过是糟了无妄之灾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一直将玄武门之变当成心中禁脔的主要原因，亲情和权利，愧疚和后悔让他痛不欲生，再加上李渊如今对他的态度，更是让他几近崩溃，若非大唐还需要他，他估计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吧？ 因此，为了防止大唐再出现一次玄武门之变，他对所有儿女的心强了许多，就是希望能够自幼将孩子们心底的亲情之心培养出来，让他们知道，帝皇家庭也是有亲情的，只是后来他失败了。 李空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李世民道：“陛下难道真的以为堵得住悠悠之口？还是说陛下以为太子殿下、长乐公主、魏王殿下他们都年幼所有好欺骗？陛下，他们的年纪不小了，虽然不懂所谓的局势变幻，可他们心底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今天草民暨越了，可草民却能够保证，太子殿下日后必然会以陛下为榜样，但为了预防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草民建议……” “住口！你这是要插手太子之争吗？”一声咋喝打断了李空后面的话，李世民脸色阴沉的看着李空，沉声道：“朕原本以为你可以做那托孤之臣，但现在看来，你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朕……” 李世民想杀了李空，但又舍不得，一方面是李丽质现在对李空一往情深，可以说非君不嫁，若是他杀了李空，李丽质必然伤心欲绝，她的身体本就不好，万一……李世民赌不起。 其次则是因为李空为他李世民一家真的做了许多事情，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长孙皇后的病情，尤其是他想起李空当初听闻突厥进犯时候的那种坚定，李世民敢断言，整个大唐都找不出一个人，包括他李世民在内也一样。 最后，李空是李勣的儿子，李勣是现在整个大唐仅次于李靖的帅才，可以说大唐的江山基本上就是靠着李靖和李勣两个人冲下来的，李世民顶多占了一个会用人而已，一旦李空被他杀掉，就算李勣表面不说什么，日后君臣之间也别想再有什么情感，而若是李勣有心想要做什么，他李世民必然会头疼不已。 难道连李勣一块杀了？别说李世民舍不得，就是现在大唐周边那么多异族蠢蠢欲动，李世民就不能动李勣，这便是能力决定资本。 李空已经做好掉脑袋的准备，甚至还在想着被李世民杀了之后会不会再穿越回去？或许可以呢？只是回去之后他依然是个孤儿，是个穷屌丝，孤孤单单一个人，可惜了，给穿越大军丢人了。 就在李空心底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世民一脸平静的叹道：“你走吧，以后没有诏令不得离开长乐县，那边的生意自己看着办吧。” 李空愣了一下，随即便恍然，李世民这是杀不得他，却又不能不让心底的怒气发出去，所以直接将他给发配了。 不过……长乐县？还蛮不错的，以后专心经商，做个大唐第一富家翁吧！ 第六十章 贞观四年秋 - 擎唐 - 凌墨霜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金色田园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波浪。 田间地头，李空看着眼前的占城稻，心底腾升起一股豪情，一年两熟真的成了，今年四月底的时候这些水稻收了一次，现在第二次的产量看上去并不比第一次少多少，如此一来，便等同于一块地分成了两块使用，这在整个大唐都尚属首次。 检查了一番这些稻田之后，他便起身朝着工坊的方向走去。 如今已经是贞观四年，他自从贞观二年大年初一被踢到这个地方，蓦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年的时间。 在过去的两年多里，他手里掌控的英雄醉和玻璃杯的工坊连续扩大四次，如今每年产生的利润都是数千万贯。 除了这些，他还派人在关中一带寻到了一块露天煤矿，虽然量不多，但供应大唐使用个十几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每年同样会给他带来数百万贯的利润。 剩下的还有马蹄铁，这些东西他生产出来之后便让人送给了李世民，现在应该已经装备到了所有的大唐骑军上了吧？ 之后他还生产除了曲原犁，而后惠及全国，这些东西不用花费多少钱，所以他是全部散出去的，没有收一分钱，这也让他在大唐民间的声望急速拔高，甚至许多人都给他立下了长生牌位加以供奉。 和曲原犁一同配套出来的还有水车，同样是免费。 这些都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玩意儿，所以李空也只是起一个带头的作用，相信最多再有两年，大唐便会彻底进入高速发展的时期。 当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空这两年多的生意做的有点儿大，不但有酒和玻璃制品，还有丝绸布匹之类的生意，直接将原来那些世家门阀掌控的市场啃掉了一半还多。 虽然那些士族门阀组织过不止一次的狙击，甚至连暗杀的手段都拿了出来，可让他们心寒的是，每一次他们的行动都会被破坏的干干净净，而且出手的还是玄甲卫，这让他们对李世民的作为非常不满意，单单这两年已经给李世民闹出了不少的麻烦。 若非李空每年都给李世民提供超过两千万贯的资金，大唐或许早就坍塌了。 有了钱的李世民也不再和以前那样束手束脚，在大力整顿官场的时候也在不断的扩大军队的能力，如今大唐兵锋的战力较之贞观元年最少强了三个层次。 以至于那些士族门阀闹得再欢，李世民也没有任何妥协的念头，这让他们无奈的同时也加快了土地兼并的速度。 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李空可是为这些人狠狠地点了个赞，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些人的手伸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就是李世民砍掉他们脑袋的时候，那一天或许不会太远了。 期间李空还试着改良冶炼，看看能否炼制出一些特种钢，最好能造出个大炮什么的，只是很可惜，这个年代根本不足以支撑那样的技术，在连续的失败之后，他也果断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过大炮虽然造不出来，但火药还是被他搞了出来，还弄了几个小规格的炸药包，威力还算不错，最少以现在的筑城技术，那些城墙是没办法抵挡大规格炸药包的轰炸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贞观二年冬的时候，经过无数次的摸索，李空终于将纸张给制造了出来，成本只有一文钱不到一张的纸张被李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当做写作之用加以贩卖，迅速得到了整个大唐所有人的追捧，每张不过十文钱的价格让所有人都能买得起纸，学的起字，被李世民亲笔题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并亲自为纸张命名：贞观纸。 这一部分的纸每年所产生的利润已经超过了三千万贯，取代了英雄醉和玻璃制品，成了李空所有作坊当中最赚钱的行业。 而另一部分则被李空当做厕纸贩卖，这个价钱更低，目前整个关中地区已经有九成的人告别了厕筹，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其他地方蔓延。 可以说，现在的李空已经是除了李世民之外，整个大唐最有钱的人，而李世民的内库当中则成了全天下最富有的地方，金钱以万万贯记。 李空也不弱，几千万贯还是有的，再加上每隔半个月李丽质就会朝这边跑一趟，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当然，李世民之所以允许李丽质过来，主要是因为李空这两年给他带去了太多的方便，不管是钱，还是纸张和曲原犁、水车，都让他这个皇帝在民间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相比起这些，李空当初说过的那些话早就不算什么了。 除了李丽质之外，李承乾来的更勤快，虽然李空不再说那些大道理，但跟着李空，李承乾的进步同样很大，他知道了农作物的生产种植，知道了工匠的操作，了解了商业的运作，懂得了士人每天的生活。 正如李空所言的那样，实践出真知，他身上的皇家气息越来越淡，多了一股男人的刚毅和果断，属于一个真正男人的气势正在逐步成长。 对于李承乾的表现，现在已经得到了九成以上人员的认可，尤其是李世民，对这个太子满意的不得了，时常自己跑出去将国事丢给李承乾处理，而李承乾也没有让李世民失望，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而李承乾听从了李空的建议，绝对不再这个时候开设东宫六院，将整个东宫所有的官位都直接丢给了李世民，这也是为了防止父子猜忌，很显然，李承乾的举动让李世民很开心，只要儿子不造反，越优秀越好。 总而言之，到了贞观四年的大唐，还在按照李空的预想继续前进，很多遗憾的事情都没有出现，算得上初步完美。 对于这个结果李空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大唐就不会这么平静了，而这一切，都是从今年的初冬开始，但他的到来改变了太多，他现在也有点儿拿不准这个时间了。 一路上，李空想了很多，当他来到工坊门口的时候，一个内侍忽然冲了过来，满脸焦虑的拽着他便走，同时道：“哎呦喂，我的李大少爷，你可算来了，赶紧跟俾子走吧，陛下传召，蔡国公快不行了，你医术精良，过去给看看吧！” 李空浑身一震，暗道：果然，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吗？ 第六十一章 杜如晦的病情 - 擎唐 - 凌墨霜 从贞观四年初，莱国公杜如晦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半年前已经递交了辞职信，申请告老。 李世民体恤杜如晦痛快的批准了杜如晦的辞职，并且每隔三两天便会派太医前来为杜如晦诊断。 只是天不遂人愿，在经历了夏秋两季的冷热转换，杜如晦还是不可抑制的倒下去了，如今只能靠着太医院开出来的药方和李世民赏赐下来的大量的奇珍药材吊着，不过若是不能及时诊治，或许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阔别两年多，再次来到长安城，李空的心态多少有点儿感慨，其中有沧桑，还有无奈。 不过更多的是欣喜，现在的长安城比之三年前更加热闹，人数明显多了不少，一路行去，熙熙攘攘的身影伴随着欢声笑语远远传出，安静了三年的大唐终于彻底进入了平静期。 莱国公府，李空来到这里的时候，无数人正焦虑的站在院子里，其中优以房玄龄的表情最为悲痛，毕竟两人相识于弱冠，之后共同辅佐李世民定鼎江山，被人称为‘房谋杜断’，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此时老友油尽灯枯，房玄龄的心态可想而知。 在房玄龄的前面，李世民面色沉重的看着前面的房间，几个宫娥面露冷汗的跑来跑去，或熬药，或端水，或捡药，不一而足。 看到这种情况，李空便知道，若是今天挺不过去，这位大唐莱国公便会彻底告别人世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空这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走到李世民面前，抱拳道：“草民李空，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李世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略显复杂的看着李空，当年他以李空说过的话将李空丢到了长乐县，虽然经过这两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愤怒的心思，可却多出了一抹名为愧疚的情绪。 不单单是李空帮着他李世民调教出了一个非常出色的太子，还帮着大唐丰腴了国库，最主要的是，长孙皇后的病情在李空开出来的药方治疗下，如今基本上已经没有发作，气色和精神都比前些年好了不知道几倍。 李空有反心吗？以前李世民会怀疑，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毕竟若是李空真的有反心的话，巴不得他李世民的家里越乱越好。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道：“你进去看看吧，尽量……如果实在事不可为……” 后面的话李世民没说，但哽咽的口吻却让李空内心震动，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乐意帮助李世民的原因，遍数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和李世民这样重情重义的皇帝不是没有，但李世民绝对是其中将情义这方面做的最好的。 一句话，跟着这样的皇帝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就没了，踏实！ 应了一声，李空转身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房间里，几个太医在忙碌着，他们头上的汗水已经开始滴落，尽管眼前的不是皇家成员，但他们非常清楚杜如晦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这要是杜如晦死了，他们这些负责治疗的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是会死人的。 李空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些人的思路，当他们看到李空的时候，眼神中同时浮现出了一抹疑惑的光泽。 “行了，莱国公的病不用你们管了，都出去吧！” 李空的话犹如天籁一般让几个太医如蒙大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空会这么说，但李世民在外面站着，既然眼前这个年轻人能让李世民同意，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能耐。 而其中一个认识李空的人则率先走到李空面前，抱拳道：“见过李公子，那么……接下来就有劳李公子了，我等惭愧！” 李空笑着摇摇头，然后走到杜如晦的面前，和两年前见到的不同，此时的杜如晦真的有点儿油尽灯枯的意思，面色苍白，浑身消瘦的几同枯骨，用枯瘦如柴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胡须和眉毛脱落了不少，就连头顶的头发都开始掉落，深凹下去的眼眶紧紧地闭着，并不平稳的呼吸有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掉的苗头。 伸手将杜如晦的手翻了过来，他没有去给杜如晦把脉，而是抓起他的指尖看了一下，而后翻开了杜如晦的眼眶，最后则干脆趴在了杜如晦的心口处开始聆听。 如此，过了一刻钟之后，李空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还好，杜如晦只不过是操劳过度，导致心血上火，再加上可能有人做了什么事情让他怒气攻心，最终全部汇聚到了心脉，堵塞了气血运行。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心动力不足，导致供血量下降，也就是俗称的心肌梗塞。 这个病在如今这个时代里是没办法治疗的，不是医疗手段达不到，而是他们找不到病症，这个病不但要疏通经脉，还要提升心脏的供血能力，和前者相比，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现在的杜如晦的心脉已经被那些太医用针灸之术疏通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点儿，只要供血量能上来，那些血气就能将堵塞的地方贯通。 “要是现在有一颗速效救心丸就好办了！”李空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有些自嘲，速效救心丸虽然能让杜如晦好转一些，但却有个极大的弊端，那便是以后心脏会非常脆弱，稍稍受气就有可能心房崩溃，直接暴毙。 看着躺在床上的杜如晦，李空伸出手轻轻地在杜如晦的心脉附近开始毫无规律的按摩，同时低声道：“虽然你儿子和我不对付，而且我也看不上他，但你现在真的不能死，不管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整个大唐，所以，把你求生的信念拿出来，我能帮你的，真的不多！” 似乎是听到了李空的话，杜如晦的脸色变得有些涨红，而随着李空按摩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神色也开始慢慢的恢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李空直接瘫坐在了床榻边缘，看了一眼恢复了些许气色的杜如晦，苦涩一笑，道：“还好，你的求生欲望挺大的，接下来只需要我再帮你按摩十次，辅以强心造血之药应该就可以慢慢恢复了，但所谓病来如山倒，你想要彻底恢复，最起码得静养两年……” 杜如晦的手动了一下，虽然动作非常细微，但李空还是看到了，朝着杜如晦淡淡一笑，撑着早已脱力的身躯，缓缓地朝着外面走去…… 第六十二章 街头偶遇 - 擎唐 - 凌墨霜 长安街上。 李空意气风发的走在人群之中，来福和翠竹两个人紧紧跟着。 如今的翠竹已经十六岁，长得亭亭玉立，身材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完美的，但也算得上个中翘楚，再加上那精致的面容，道一句女神完全不为过。 按照一般人家的年纪来算，翠竹现在可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可她到现在为止依然只是一个雏儿，李空连碰都没碰过她，这让她的心里非常无奈，说好的暖床丫头呢？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李空对翠竹的想法一清二楚，他也明白李月娥的心思，只是现在的他毕竟才十八岁，还不满十九岁，而翠竹更小，十六岁，这是个刚刚读高中的年纪。 虽然他以前听说过不少关于高中生的新闻，但说实话，他是真心下不了手。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现在的心还是挂在李丽质身上，这个已经十一岁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非常水灵，而且和李空真的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李空早就跟她说过，成亲之前，绝对不会碰任何女人。 这便是古代的好处了，男人在成亲之前寻花问柳属于常态，李空这已经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了。 至于成婚之后，除了那些没有经济条件的之外，哪个不会纳个二房什么的？去青楼更是日常工作。 尽管这个时代的驸马有点儿悲催，但如果能力够强的话，也不是没可能，没看到现在的柴绍便有三房小妾和一房平妻吗？ 更别说柴绍当时娶的还是名闻天下的娘子军统帅平阳公主，所以，在古代，一切全看你自己。 最主要的是，李丽质随着年龄的增长，温柔贤淑的品性愈发的明显，似乎是长孙皇后的另一个翻版。 她在去年的时候便明确的和李空说过，不反对李空纳妾，但关于李世民那边，需要李空自己去处理。 “大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啊？”翠竹气喘吁吁的跑到李空面前，嘟着嘴问道。 李空乐呵呵的笑了笑，自从昨天他帮杜如晦看过之后，已经被李世民彻底解除了封禁，所以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更何况，两年多没有逛过长安了，他怎么也得将这座城市再好好看看不是？哪里有什么目标？ 所以他直接点了一下翠竹的额头，道：“随便看看，怎么？不乐意陪着少爷出来了？” “哪有？”翠竹被李空突然袭击，脸色红红的跑到了李空身后，扭捏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看的旁边的来福一阵无语。 来福现在已经是整个作坊对外的一把手，李空真正的第一心腹，尤其是在前年，他的贱籍被李空抹掉，所以他直接将李空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母，忠诚度刷刷刷的上涨，现在已经到了极限，这种人，弄死他都不可能背叛李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李空现在让他去干李世民他都敢。 所以在去年，李空给来福寻了一门亲事，是庄子上一家佃户的女儿，长得不错，而且性格很好，两人现在都快有孩子了。 穿过中区走廊，一行三人进入了北市，这里是整个长安最僻静的地方，几乎没有商户的足迹，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里距离渭河太近了，过了渭河便是河套平原，哪怕突厥在贞观初年的时候便将雁门关还给了大唐，可无数年积留下来的阴影绝不是短短两年便能够消除掉的。 不过正因为这里没有商户的原因，所以这里成了整个长安最乱的地方，青楼几乎开遍了所有的街道，除了青楼之外便是一些小作坊，嗯，没有任何手续的小作坊，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黑作坊。 这种作坊雇佣的工人基本上都是那些买来的奴隶，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而且死的毫无价值。 但就在这么一个地方，却居住着一个闻名大唐的重臣——武士彟，没错，就是那个大周女皇帝武则天的老子。 而且这个地方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国公居住，据说李世民当初给这位应国公的居所和李勣的挨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武士彟拒绝了李世民的封赏，要了这么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破地方居住。 不过不得不说，自从武士彟来到这里之后，这个地方的风气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了那种光天化日便打家劫舍的存在，就算有猫腻，也只能在暗地里进行，最主要的是，武士彟自打来到这里，身家不知道丰厚了多少，而且还让人抓不到把柄。 可以说，如果没有李空的话，武士彟绝对是整个大唐朝堂上面最富有的国公之一，嗯，不过这货正是因为居住在这种破地方，所以身体有点儿不太好，尤其是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却依然不知道收敛，终于在贞观九年的时候嗝屁了。 李空背负着双手，左右看着街边的青楼牌坊，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也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但来福和翠竹两人却在看到这个弧度之后纷纷打了个寒颤，因为以前只要李空露出这等表情，那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就在这时，街道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直接将你们赶出家门？” “武元爽，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父亲还在呢，你便当这个家是你做主了？”一道尖锐的女声带着难以掩饰的稚嫩针锋相对！ 李空微微一怔，武元爽？那不是武士彟家里的老二吗？那……那道女声难道是武照？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武照是家里的老四，她上面的姐姐叫武顺，年纪比武元庆和武元爽还大，今年应该也有十六七岁了。 不过听他们对话的意思，怎么？武士彟要死了吗？可时间对不上号啊？ “走，我们过去看看！”李空眯了一下眼睛，不管是好奇也好，还是为了自己未来的计划也好，武照是他过不去的坎儿，必须将她摒除在皇宫之外，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有手段，但她却给大唐带来一股非常不好的风气。 若非是她，李隆基绝对不可能在最后倒下去，大唐也就不会走向衰落，最少不会那么快走向衰落。 后人都将罪过安在杨玉环身上，谁知道若不是武照让大唐的女性认为女人可以做主天下，杨玉环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敢插手朝政？ 第六十三章 首次见面 - 擎唐 - 凌墨霜 应国公府。 巨大的门牌之前，一群人围在一起，一个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脸嚣张的掐着腰，颐指气使，旁边的人各个手持武器，面露凶光。 人群当中，一个三十余岁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面色紧张的护着三个小丫头，最大的和翠竹差不多，中间的那个有七八岁，最小的才三岁多一点儿，小小的年纪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就这么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人，不过她知道，站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是她的哥哥，不过却是个坏哥哥。 小丫头天真烂漫，什么也不懂，所以便直接哼哼道：“坏蛋哥哥要做什么？” 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武元爽是什么人？那绝对是大唐纨绔中的纨绔，行为举止较之最后时刻的李承乾都犹有过之，可谓人见人怕，这么一个人会管小丫头的年纪吗？ 因此，小丫头的话成了点燃炸药的导火索。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老婆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带着这三个死丫头滚出家门，要不然，我让人将你们全部丢出去！” “你敢！”武照护犊子般的将小丫头护在身后，脸上一片决然的瞪着武元爽，怒道：“父亲还在病床上躺着，你就在这里耀武扬威，你是想将父亲气死吗？” “只要你们走了，父亲自然就好了，你们才是祸害父亲的罪魁祸首，再拖延时间我真的下令打人了！”武元爽咬牙切齿，双眼中泛起了一阵红光。 靠近这里的李空顿时恍然，不过听武照话里的意思，武士彟好像只是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李空知道，武照的性格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但自从武士彟病重之后，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对她们娘四个的所作所为让这个本来甘于平静的丫头彻底改变了人生观和价值观，说白了，就是武照丫头从青少年时期便进入了一个极度缺爱的时期，并且这个时期还是在长孙皇后去世之后被李世民当做备胎带入宫中开始的。 而那个时候，宫中因为长孙皇后的去世进入了一个极度混乱的时期，争宠的争宠，夺位的夺位，让这个小丫头被迫想尽办法进行自保，从而越变越黑，嗯，就是这样。 所以李空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于武照并不需要太过提防，只要别让她缺爱就行了，那么……这件事情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手持长棍的壮汉走到了他的面前，呵斥道：“你是谁？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后果自负！” 李空一听顿时乐了，道：“你真的确定后果自负这个词语能用在我的身上？” 翠竹闻言，当即上前，娇声呵斥：“我们少爷是英国公李勣长子李空，你算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滚开！” 李空是谁？壮汉对此并不了解，不过英国公李勣他却认识，所以一时间有些踌躇，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国公世子，地位就算较之武元爽还要高一点儿，这样的人他惹不起，或者说，在这个武士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时间段里，整个应国公府都惹不起。 可让壮汉诧异的是，武元爽竟然在这个时候冷喝道：“你在干什么呢？赶紧将那三个人打出去！” 李空愕然，要知道，刚才翠竹的声音并不算小，他绝对不相信武元爽没听到，可这个家伙竟然依然我行我素，他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原本还想着等武士彟死了之后才和武照见见面的，不过现在看来，老天都看不惯小丫头受这种委屈，要不然他哪儿不好去，偏偏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呢？还被人如此硬怼。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而后缓步上前，道：“武元爽是吧？我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我现在告诉你，你刚才的话让我非常不爽，今天如果你不给本少爷一个交代，信不信本少爷让你再也交代不了？” 说话的同时，李空浑身的气势瞬间爆发，那股包含了杀戮和冰冷的气息让武元爽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懵了，浑身更是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一般。 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李空，这不是三年前那个单枪匹马退突厥的强人吗？时间过的太久，他竟然一时间没想起来。 倒是武照，在见到李空的时候双眼一亮，小丫头的记性还不错，刚才翠竹介绍李空的时候她便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英国公李勣她知道，可李空……她还真的只是恍恍惚惚有些印象罢了。 但此时感受着李空身上的那股气势，她瞬间明悟了，连忙跑到李空面前，抬头看着李空的双眼，萌萌哒问道：“你是那个杀退了突厥的大英雄李空哥哥？” 李空朝着武照温煦一笑，道：“我可没有杀退突厥，只是杀了他们几个首领罢了，他们退兵是因为老天爷帮我们，下大雪了，他们不退不行。” “那也很厉害了呢！”武照一脸崇拜的看着李空，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周围站着许多人，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的敌人。 李空哭笑不得的看着武照，他知道武照是在借势，可那又如何？如果没有武元爽刚才的话，他还会解释一番，但现在，他巴不得和武照的关系再近一点儿，最好能将武照直接带走才好呢，既消除了自己以后的担忧，也狠狠地甩了武元爽一巴掌，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见得能碰见几次好吧？ “行了，先带着你娘和姐姐妹妹去外面，现在我要解决一下刚才的事情了！”李空拍了拍武照的头顶，然后将视线看向了武元爽。 突然被李空‘袭击’，武照的小脸儿刷的一下变得红彤彤的，小小的心里出现了一圈波荡的涟漪，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可忽然想到李空好像是被默许给了长乐公主，她就一阵不爽。 但她还是乖乖的领着杨氏和武顺，还有三岁的妹妹退到了翠竹的身边，看着站在人群中傲然而立的李空。 第六十四章 带走武照 - 擎唐 - 凌墨霜 武元爽被李空看着，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李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冰冷的气息，更是让他难受的要死。 想他活了十几年，除了最初的时候江山未稳受过些许骚扰之外，接下来的十来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老二，你在做什么呢？这么久事情还没办完吗？” 话音落地，一个看上去和武元爽有着八分相似的年轻人拿着半壶酒走了出来，迷蒙的双眼带着些许醉意，从那酒壶当中飘出来的酒香可以确定这货手里拿着的是英雄醉。 “大哥，你来了，有人捣乱！”武元爽看到身后的人，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呼小叫。 武元庆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怒道：“谁敢来我应国公府捣乱？乱棍打出去就是了！” 武元爽嘴角抽了一下，小声道：“来人是李空！” “李空？不认识！”武元庆灌了口酒，大大咧咧的说着，可就在这时，一股冷意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醉意轰的一下去了一半。 莫名的看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李空，他扭头看着武元爽，似乎想要个解释。 武元爽苦涩道：“就是那个……那个三年前退了突厥的李空，现在长乐公主的准驸马！” 轰隆一声巨响，武元庆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砸了个大窟窿，他是纨绔不假，可不代表他是傻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武照登基称帝之后一路坐到宰辅的位置上。 当然，那是前世，现在的他脑子还没有那么灵活，但他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所以在听到武元爽的解释之后，这货直接丢掉了酒壶，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武元爽的脸上，怒道：“混账，李少爷来了为什么不请进府里？信不信我现在揍死你！” “哎，哎，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给李少爷道歉！”武元爽一边迎接着武元庆的吐沫星子，一边捂着脸大吼道。 武元庆一脚踹在这货的屁股上，然后小跑着来到李空的面前，谄笑道：“李少爷，对不住啊，这个混账没长眼，得罪了你，你说吧，只要能消了你心里的气，随便打，随便骂！” “狗仗人势的东西！”武照不屑的撇着嘴，看着武元庆两兄弟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武元爽当即便要发怒，可看着挡在面前的李空，顿时蔫了，哭声道：“李……李少爷，对……对不住了，小弟错了！” “我可没你这样的弟弟！”李空冷笑，然后看着面前的两个纨绔，道：“我听闻应国公身体不适，所以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还能看到家门内斗的好戏，你们两个还真是给你老子长脸，今天你们碰到的是我，如果是孔颖达，信不信他能将这件事情直接捅到陛下那里，直接抹了你们两个继承应国公爵位的资格？” 想起孔颖达那个老夫子，武元庆和武元爽同时打了个寒颤，他们现在之所以这么对武照娘四个，就是为了让这个家里的人少一些，只有这样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才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嗯，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现在都迷上了赌博，可以说嗜赌如命，家里的财产早就被他们两个败的差不多了，虽然武士彟那里还有点儿存粮，可却被武士彟看的死死地，甚至还有大半放在了杨氏那里。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传到李世民的耳朵里，他们绝壁会被李世民直接踹到岭南去。 “是是，李少爷说的是，小弟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还请李少爷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小弟必有重谢！”武元庆舔着脸道。 李空还未说话，武照便道：“李空哥哥不要相信他们，他们两个赌钱把家里的钱输完了，现在又来打我们的注意，因为只有把我们全赶出去，他们才能拿着我们的体己钱去继续赌。” 李空的双眼眯了起来，他知道这俩货好赌，但却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 作为从前世穿越而来的李空，对于赌博的危害实在是太清楚了，当年他可是抓过不少因为赌博倾家荡产而走上贩毒道路的家伙，甚至还击毙不少，这些沾染了赌瘾的人，如果不下狠手是根本无法管教过来的。 可现在这个时代，男子可是传宗接代的存在，所以武士彟绝对下不去那个狠手，也就是说，这俩货没救了。 据李空了解的历史，这俩货可是到死都在赌，为此两人几乎将武则天时代的国库挪用了近一半，什么和珅跟他们两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得比。 武元庆和武元爽听到武照的话脸色同时一变，赌博的事情目前根本没有传出去，也只有北市的几个小赌坊知道他们两个罢了。 可现在被武照这么一说，若是李空再传一遍，他们两个甚至可以想到接下来的痛苦生活。 所以两人看着武照娘四个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看到两人如此眼神，李空心底彻底抓麻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管的话，那么接下来杨氏她们四个基本上死定了，嗯，或许武照能够耍些小聪明活下来，但死了娘和姐妹的武照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只是个小女孩儿，仇恨会让她变得对整个大唐都厌恶，再加上她的脑子，如果她流窜到高句丽或者突厥的话，大唐以后的麻烦绝对会大到天上去。 “这是成心的吧？”李空看了一眼武照，道：“我可以不计较你们今天对我的冒犯，但你们两个怎么让我放心将她们四个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武元庆和武元爽面面相觑，有点儿不太明白李空话里的意思。 李空摇摇头，冷笑一声，继续道：“为了防止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今天就先将她们四个带走了，应国公现在身体不适，我们就不要让这件事情影响他的心情了，等什么时候应国公身体好转，我再亲自将她们四个送回来，如何？” “这……”武元庆两兄弟有点儿懵，脸上还带着丝丝恐惧。 不过李空没有继续给他们反驳的时间，说完之后他便直接转身，带着武照四人和翠竹来福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做的对不对，但估计接下来自己的生活不会平静了，谁知道呢？更何况，自己喜欢的不就是未知的波澜生活吗？ 第六十五章 杜如晦醒了 - 擎唐 - 凌墨霜 武照娘四个被李空安置在了一座距离英国公府不远处的别院当中，那座院子据说是前隋某个御史的府邸，面积不算大，却也不小，两年前被李空买了下来，准备随时搬出去，不过因为在这个年代不成亲不允许独立门户，所以一直被闲置在那里。 不过平日里来福都会带人过去打扫一遍，里面还有几个仆人随时负责整理院子，倒也干净。 次日。 休息了一天的李空再次前往莱国公杜如晦的府邸，准备为杜如晦进行二次按摩，同时更改一下用药。 相较于平时，这座原本人潮熙攘的府邸此时变得有些冷清，就算那些关系比较好的国公也不可能天天待在这里，更不用说先前那些准备攀附杜如晦的人。 如今杜如晦生死难料，那群人正忙着寻找新的靠山，谁还会记得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和李世民谈古论今的宰辅？ 门可罗雀倒不至于，但也相去不远。 门外，知道李空要来的杜构早早的等在那里，因为天气转寒的原因，他双手不停的在衣袖里揉搓着，双眼不断看着英国公府的方向。 在看到李空身影的时候，他双眼一亮，连忙跑了过来，道：“空哥来了，外面天寒，还是先进去暖和一阵。” 李空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眼杜构的身后，道：“杜荷呢？” 说起这个，杜构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空哥还是进去先歇息片刻……” 不等杜构说完，李空便什么都明白了，杜荷这个小混蛋肯定又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花天酒地去了，真不知道杜如晦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 额……想想贞观年间的人，好似真没几个是虎父虎子的，长孙无忌生了个长孙冲，纨绔到家，房玄龄生了个房遗爱，遗臭万年，杜如晦生了个杜荷，满门遭殃，武士彟生了两个儿子虽然最后挺风光的，但在贞观和永徽年间真的是差点儿没家破人亡…… 林林总总太多了，难道他们都是跟着李世民学的？毕竟要说起虎父犬子的典型，估计没有人能比得上李世民的。 或许还要算上李勣，但现在……算了，这些又和他没什么关系，李空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跟着杜构走进了府中，谢绝了杜构的茶水，他直接走进杜如晦的房间，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充斥了整个房间。 和两天前比起来，杜如晦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身体也有恢复的迹象，不再和先前那样瘦骨嶙峋的看着吓人。 靠近杜如晦之后，李空依旧先给他把脉，确定了病情之后才开始按摩，这一次时间短了不少，只有半个时辰，倒不是李空偷懒，而是没必要。 接着他又重新写了一份药方，交给一直守在门口的杜构手中，让他去买药。 不过就在李空准备离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杜如晦忽然咳嗽了一声，有些嘶哑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声音让李空的牙根一凉，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原本闭着眼睛的杜如晦此时双目灰暗的看着他，面色因为刚才的咳嗽而再一次变得苍白，呼吸更是非常急促。 看到这种情况，李空立刻跑了上去，在杜如晦的前胸和后背连续拍了几十下，这才让这位莱国公的气息趋于平稳，面色也再一次恢复了原本的红润。 “醒了就醒了，你说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我不在这里你肯定得嗝屁，放松，嗯，然后躺好，不要乱动，醒了就好，待会儿药来了就喝一副，接下来就好好修养。” 李空不紧不慢的将杜如晦放好，确保他没有什么后遗症和并发症之后彻底松了口气。 杜如晦扯出一道非常难看的笑容，虚弱道：“是云风……贤侄啊，这次谢了！” “别，你还是好好歇着吧，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康复，继续为大唐做牛做马呢，如今大唐周边的隐患太多，你要是偷懒嗝屁了，那很多人就该累死累活了，所以啊，不管你是发扬精神也好，还是为了杜家家门也罢，嗯，养好身体才是关键，行了，就这样吧，我得回去了，待太长时间又该有人乱想了！” 李空将杜如晦盖好，然后往火炕里加了几把柴火，这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留下哭笑不得的杜如晦蓦然长叹。 虽然他的职位比李勣的高了一些，可若论起家门，李勣却比他强多了，所以此时他有点儿羡慕李勣，哪怕李空和李勣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 杜如晦清醒的消息像是一阵风一般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长安，无数的国公又开始登门造访，就连李世民这个皇帝也不例外，直接将所有的奏章全部推给了三省，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去看他的肱骨爱臣了。 不过这些和李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顶多就是在所有人眼里再加上一个起死回生的神医之名？就是李空对于这个名声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此刻的他正坐在一张躺椅上面，他的面前，武照双手托着下巴，带着一丝迷蒙的双眼趴在一张石桌上看着他。 “空哥，你太厉害了，好多人都说莱国公油尽灯枯了，可硬是被你从阎王那里将命夺了回来！” 李空愣了一下，摇头道：“其实这并非全是我的功劳，行了，在这里住了一天有没有觉得不习惯的地方？” “没有了，这里很好呢，娘亲还说要不要让姐姐给空哥做个妾室什么的来报答空哥的救命之恩呢，嘻嘻，要不空哥考虑一下做我姐夫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空直接扬起了巴掌，对着武照的头顶轻轻地拍了一下，沉声道：“以后不许说这些话听到没有？” “……空哥不喜欢姐姐？”武照有些委屈，虽然不疼，但女孩子的头是随便能摸的嘛？又不负责任，大坏蛋！ “你空哥可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种马，感情这种事情讲求的是一个缘分，更何况，现在你空哥我还小，什么时候成亲真不确定呢！” “……”假的，一定全都是假的，武照气呼呼的盯着李空，至于为什么生气，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六十六章 遣唐使 - 擎唐 - 凌墨霜 如果说贞观朝什么最有名的话，那么肯定是遣唐使的存在。 遣唐使指的并不仅仅是东瀛倭国，而是所有想要和大唐寻求合作的国家派往大唐的使节，只是因为倭国的遣唐使滞留在大唐的时间比较长，甚至很大一部分影响了大唐的某些运转。 更何况，在前世那个礼乐崩坏的时代里，东瀛倭国竟然能保留下来许多中原大地上才有的习俗，所以才让东瀛遣唐使流传千年。 前些年的大唐并不安稳，所以李世民和文武百官都将心思放在了恢复民生和修理河道上面，随着这两年李空提供的大量资金和突厥那边的奴隶到位，大唐的发展速度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截至目前，整个关中地区已经初步解决了水患的问题，并且基本上保证了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帝都长安世界第一城的名声也开始朝着世界扩散，去年的时候新罗和百济的使者已经到了长安，不过他们带走了什么李空是不知道的，毕竟那个时候他在长乐县，根本不理会朝堂上面发生的事情。 就算李承乾和李丽质想告诉他他也会选择回避，除了确实不想被世俗烦扰之外，就是为了扭转自身在李世民心中的印象。 毕竟你一个被贬斥的人还那么关心朝堂想做什么？嗯，很抱歉，在这个皇帝为老大的时代里，李世民的心情直接决定了李空的生死，所以他果断选择了认怂。 只是原本以为必须等到贞观七年才能见到第一批遣唐使的时候，李空怎么也没想到随随便便逛个街都能看到一群倭人。 尽管这些人说话的口音和前世他所了解的有所区别，而且某些音阶他确实也有点儿懵，但作为一个超级兵王的他对倭国的语言也算是精通了，怎么也不可能认错人。 在这些倭人的前面，一个穿着四品朝服的中年人正带着这群矮个子游览长安，看着那群倭人眼神中的震惊，李空就忍不住一阵想笑。 不过想起后世这个国家对中原大地造成的危害，李空顿时严肃了起来，快步走到那个官员的面前，道：“刘大人，你这是？” 这个人李空见过，是礼部的员外郎，叫什么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却知道他姓刘，好吧，大唐官员太多，他能记得姓就已经不错了。 刘仁基打量了一番李空，这才想起李空的身份，连忙抱拳道：“原来是李公子，这些人是从极东之地来到大唐的使节，我也也奉了尚书大人的命令带他们前往驿馆，顺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唐的都城。” 李空了然，看了一眼这群好奇的倭人，直接道：“刘大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些东西能给他们看，但有些东西……若是泄露了某些机密，呵呵！” 刘仁基微微一怔，可当他回神的时候，李空已经离开了。 不过随后他便将李空的话直接抛在了脑后，在他看来，能让番邦异族领略大唐雄风是大唐的荣耀，藏着掖着算什么？ 作为一个老油子，他自然是明白李空的意思的，只是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倭人，就算让他们学又能学去多少？甚至刘仁基想着，是不是应该奏请李世民，派一些人专门教导这些遣唐使？让他们能沐浴大唐皇恩？ 嗯，这是个好主意，如果能促成的话，必然能流芳千古，就这么决定了！ 李空不知道自己的一番提醒竟然让刘仁基朝着相反的方向做出了决定，不过对此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为他太了解这个时代里的那些文人是什么尿性了，不说其他人，就一个虞世南和孔颖达就足以将大唐的机密泄露个干干净净。 在那些文人看来，他们巴不得这些番邦异族全部学会大唐的东西，从而融入大唐呢，可就是这种异想天开的童真心理却让他们傲笑了整个时代。 所以提醒刘仁基只是一方面，他还准备就这件事情去找找李世民，和李世民专门谈一下关于遣唐使的事情。 “少爷，你在想什么呢？”翠竹跟在李空的身后，一脸不满的嘟哝道，她刚才可是看到了，李空盯着那群倭人当中的一个女的看了有一会儿，怎么滴？自家门口的不要，想要外来的？ 李空头也不回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那些遣唐使，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走，回去收拾一下，少爷我要进宫。” “果然吗？家花不如野花香？这话谁说的？出来，我要打死你！”翠竹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不过还是跟着李空朝府中走去，她只是个丫鬟，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违反李空的决定，就算李空造人的时候让她在旁边服侍着她也只能干看着自己生闷气。 不过不能反驳，但甩脸子还是可以的，嗯，就是不能让李空看见，要不然又该接受‘思想教育’了。 与此同时，礼部侍郎正在太极宫向李世民汇报关于倭国遣唐使的事情，这一次倭国大张旗鼓的前来大唐，再联系去年百济和新罗带来的消息，大唐的官员对于倭国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了解的。 根据李世民和军方的计划，高句丽是肯定要灭掉的，而在计划当中，新罗和百济都是大唐未来的盟友，可新罗和百济带来的消息是倭国时常对他们骚扰甚至发动战争，所以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大唐的官员，对于倭国都没有什么好感，最起码现在是没有的。 但人家既然来了，李世民这个有点儿自恋的皇帝就想着怎么才能让倭国彻底了解大唐的强大，说白了就是虚荣心怎么样才能满足那么一丢丢。 “陛下，关于接见倭国遣唐使的时间……”礼部侍郎有些犹豫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道：“就暂定明日吧，不过这个消息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明日朝会之前不要泄露出去。” “臣明白，那臣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 礼部侍郎走后，李世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低声道：“杨广啊杨广，你混了一辈子想要万邦来朝，可朕只用了四年！” 话音刚落，门外的内侍便喊道：“李空求见！” 第六十七章 奏对（涨两百收藏加更）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 听到这个名字，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三年前李空没事儿就往皇宫跑的情形，一晃三年过去了，终于又听到了吗？ 轻叹一声，李世民才淡然道：“让他进来！” 片刻，李空迈步走了进去，拱手道：“草民李空，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生分了啊！”李世民重重的叹息道，而后起身走到李空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盯着李空的双眼，继续道：“是不是对朕有怨气？” “草民没有，陛下想多了！”李空轻笑着看向李世民，还是那张熟悉的脸，比上次在莱国公府见的时候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李世民也笑了，亲手拉过一张凳子，将李空按了上去，而后就这么坐到了李空的对面，道：“那好，这里也没有外人，贤侄也不用那么拘束了，就像……就像三年前那样。” “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空也缓了口气，一本正经确实不太适合他，前世部队的条令条例都没约束住他，在这里被约束真的别扭的不行。 “这就对了，说吧，这次来这里又准备和我说什么？” 李空斟酌片刻，这才开口道：“是关于遣唐使的，小侄不知道前朝都是怎么做的，但小侄认为，对待遣唐使，切不可将增强民生的东西传出去，比如我们的曲原犁和水车，军事上的东西更是如此，小侄前段时间得知，工部那边造出了一种陌刀，可震慑千军，似这等利器更不可传出去，否则便是资敌……” 李空不紧不慢的说着，李世民就这么饿一言不发的听着，双眼有些迷蒙，但谁要是认为他此时放松了警惕，绝对会死的很惨。 就对待遣唐使的事情，李空说了整整一个时辰，等他说完之后，李世民才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番国来朝，进贡之后我们只返还那么点儿东西，还封闭所有的技术，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他们为什么不满？”李空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付出与收获不对等，他们自然会不满！” 李空呵呵一笑，道：“小侄始终认为，国与国之间绝对没有所谓的友谊，拥有的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只有在刀剑的兵锋之下，异族才会乖乖听话，指望一些金钱和技术想要让他们俯首称臣简直就是妄想！” “你……”李世民有点儿气急。 李空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继续道：“陛下可曾想过强汉时期的和亲？为了保证和匈奴之间的关系，他们几乎每朝都会送一个公主远嫁西域和匈奴，但最终换来的是什么？是匈奴的降而复叛，永无休止，一直到武帝时期的冠军侯马上阴山才彻底终结了这一情况。 再想想前朝的突厥和高句丽，前隋文帝和炀帝真的对他们不好吗？可他们换来的是什么？是长城边缘的累累白骨，是新城前面的巍巍京观，陛下，国家虽大，好战必亡，但后面还有一句忘战必危呢。” 李世民沉默了，汉朝的事情是史官记录的，他不清楚真假，但前隋的事情他却是亲眼看到的，所以他知道李空说的都是真的，圣人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的并不是一句空话。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盯着李空道：“你这个不纳贡算是开了历朝先河了。” “小侄斗胆，我大唐虽初定，但小侄有句话却不吐不快，这是小侄纵观历史有感而发，若是陛下不允，就当小侄从未说过便是！”李空咬牙道，他真的不想什么文成公主之类的情况出现，他要的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大唐，是一个贯古通今的强大皇朝。 李世民见李空如此严肃，自己也整理了一番龙袍，坐正了身躯，道：“请说！” “小侄希望陛下和大唐所有的继任者都能做到‘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此，大唐将万世不朽！” 终于……终于还是将老朱家的信条拿了出来，李空的心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他此时只感觉格外的轻松。 虽然来的有点儿突兀，但他真的不想再等了，贞观五年，松赞干布就会一统整个吐蕃，到时候路东赞就会来大唐提亲，大唐的文成公主马上就会出世，想起这个他就一阵憋堵。 李空轻松了，可李世民却彻底懵了。 不和亲，不纳贡还好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个要求就太大了，君不见，历朝历代当中，凡是遇到危机关头，皇帝第一个想的并不是如何死守江山，而是迁都以避锋芒，比如杨广，先是迁都洛阳，最后干脆将皇都迁到了秣陵，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最后被宇文家族直接干掉。 但如果就事论事的话，李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若是昏庸之君听到了，或许会一笑置之，甚至心眼儿小的会杀了李空。 但李世民不同，他是一个圣明之君，并且立志要做历朝历代最圣明的皇帝，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马上皇帝，一生征战无数，所以此时的他听到李空的话只感觉热血沸腾，如果真的所有的皇帝都能做到李空所说的那样，那么皇朝还真的有可能永固千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内侍过来提醒李世民该用膳的时候这位千古一帝才回过神，而后一脸莫名的看着李空，道：“你今年也十八岁了，三年前因为一些原因，朕将你发配到了长乐县，以至于没有完成加冠，今年就加冠吧，朕亲自给你行冠礼，到时候滚来朝堂，给朕好好办事！” 额……李空微微一怔，心底有点儿小纠结，这两年多的幸福生活让他有点儿乐不思蜀的感觉，还真不是太愿意进入朝堂。 不过到底是信念战胜了懒惰，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李世民抱拳躬身：“小侄领命！” “嗯，这才对嘛，走，跟朕去吃饭，吃完饭之后将你刚才说的话列一个条陈呈上来，朕要好好看看，到时候再决定用不用，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不纳贡这一点儿朕还是决定听你的！”李世民心情不错，说完便笑着离开了甘露殿。 李空哭笑不得的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感慨道：“老天爷，感谢你让我来到了这个时代，如果……” 如果是晚唐时期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造反？还是敢于顺从？或许前者居多吧。 第六十八章 秋高踏歌 - 擎唐 - 凌墨霜 因为李空的一番话，李世民关于接见倭国遣唐使的日期被无限期的推迟了，这让礼部侍郎很是无奈。 其中刘仁基因为上了一封折子，试图让倭国彻底了解大唐的文化和领先的技术，原本期待着从此升官发财的刘仁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只是一封折子而已，却被李世民直接拿下撸掉了所有的官职，一句永不录用扔到了老家去种地了。 暖暖的微风吹拂着脸面，转眼又是一年中秋时。 清晨，别院里开始忙碌，几个仆人在翠竹的带领下前往外面的西市采购中秋需要用到的东西，不过这个时候是没有吃月饼的说法的，虽然现在人们也会吃一些面团做成的小饼，但和后来的月饼差距太大，而且吃上去硬邦邦的，完全没有任何口感可言。 在过去的几年里，李空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将月饼弄出来，不过纠结之后便放弃了，一方面是懒得麻烦，而且月饼出来之后完全没有市场可言，另一方面便是他内心深处依然有些排外，对这个时代，对这个世界始终有那么一丝隔膜无法彻底融入。 中秋团圆夜，吃月饼是一家人团圆的，前世的时候他是个孤儿，在部队的时候和战友吃了几年，现在……他觉得他依然是个孤儿，又没有战友，更没有能够了解他内心深处的贴心人，月饼要来何用？ “空哥，我们去踏秋吧，渭河那边现在可多人，热闹的紧呐！”李空刚刚洗漱完毕，还未来得及吃口热饭，李丽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推开门窗，看着走过来的几个人，李空乐了。 李丽质跑的最快，在她的身后，李承乾带着李泰、李恪和李佑三个小屁孩儿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不过看样子李承乾将三个小家伙忽悠的不轻，被三双充满着崇拜光泽的眼睛看着，李承乾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嘚瑟的表情。 在隋唐时期，踏春和秋游是比较时兴的玩意儿，一帮子才子佳人组团去外面放风，顺便约个会什么的，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情人节，不过这个日子不太确定，一般都是天气好的时候进行，而且会进行很多天。 这个时代的风气比较开放，旅旅游，约约会，顺道私定个终身什么的成了一股潮流，一直持续到宋朝朱程理学衍生才开始被彻底取缔。 当然，取缔的不是踏春秋游的活动，而是将所有的女人都关了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来约会的对象从才子佳人变成了基友成双，嗯，想想画面还挺带感的。 “踏秋啊，行啊，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去！”李空没想过拒绝李丽质，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唐踏秋，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俊男靓女们约会的方式还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李丽质眯着眼，笑看着李空，双手略显扭捏的搓着衣角，忽然伸出手碰了一下李空，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缩了回去，脸色红红的，搞得李空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被撩了？ “空哥，今天父皇说了，你要是再不去皇宫提亲的话，他就要将丽质许配给别人了！”忽然，李泰蹦了出来，冒不丁的飚出一句话，将李空吓了个半死。 因为李空的缘故，所以现在的魏王殿下并不是他所了解的小胖子，而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大帅比，据说李世民已经开始给他找对象了，想想才十一岁的李泰娶老婆，李空就一阵别扭。 “你什么意思？” 李泰被李空一瞪，脖子本能的缩了一下，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现在长乐都十二岁了，明天就可以加笄，嫁人生子，父皇的女儿自然是不能等的，所以你要是再不加快点儿速度的话，到时候长乐被许给别人你别疯啊。” 李空浑身一震，这才想起来贞观一朝的破规矩，在历朝历代当中，女子加笄的年龄规定是十五岁，也就是说女子只有到了十五岁才能成婚的，当然，也有十三四岁成婚的，而且很普遍。 可将加笄生生提前两年的，也只有李世民这位皇帝了，据说原因是长孙皇后嫁给他的时候是十三岁，所以他就干脆顺水推舟，准备革故求新，整个贞观一朝，几乎所有的公主都是十三岁就嫁人。 李丽质的生辰是初夏四月底，也就是说，李空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折腾了，看着李丽质通红的小脸儿，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找陛下说这件事情。” 话音落地，李丽质更羞了，不过却坚强的没有逃跑，而是羞涩的冲进了李月娥的房间，双眼透过撇开的窗户缝隙朝着这边偷看。 李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刻钟的时间，他便完成了吃饭消食的所有步骤，带着李丽质、李承乾等一帮人离开了府邸，朝着渭水河畔走去。 渭水河畔，自从贞观元年的时候在这里打退了突厥，李世民便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石碑，铭刻着突厥在此败北的所有信息，随着这块石碑的建立，李空的名字也彻底传到了整个关中和陇右，就连突厥都知道他们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给吓退的。 因此，李空直接成了整个东突厥黑名单的首位必杀对象，同时，他也成了整个大唐所有待字闺中的少女们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 每年踏春和秋游，这块石碑的附近人是最多的，甚至因为这块石碑的缘故，竟然催生出了最早的野餐。 看着铺在地上的一张张绒毯，一群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俊男靓女，李空忽然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大唐不应该这么开放吧？看看那边，几个男女勾肩搭背的真的好吗？不怕被浸猪笼？ 额……貌似这个时代还没有浸猪笼的说法？那算了！ “好多人哦，空哥，我们去那边看看！”李丽质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些毫无顾忌的男女，羞涩的拉了拉李空的衣袖，指着前面一处游船说道。 第六十九章 加急军情 - 擎唐 - 凌墨霜 这是一艘画舫。 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士族门阀才能玩儿的起的玩意儿，长达近三十米的巨大游船怎么都算得上是一艘庞然大物，嗯，只是就这个时代而言。 诚然，在秦汉时期，比这大的多的船都有，据说在秦朝时期最大的海船甚至能够达到近百米，宽数十米，一次能运送近千人的士兵。 不过在三国之后，两晋无力，五胡乱华，彻底将造船技术给糟蹋了，如今五十米的大船都造不出来，算是彻底将隋唐之后近千年的中华大地锁在了内陆。 李空懂不少造船的技术，不过那都是相对于钢铁战舰而言，这种木质的船，他还真造不出来，也不知道现在东罗马帝国那边是不是有大船？要不要想个办法弄过来点儿？ “空哥，你看，他们在猜谜语诶，我们要不要过去参与一下？”就在李空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泰忽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和前世没多大区别的是，李泰依然比较喜欢诗词歌赋和文学典籍，个人的文学修养是所有皇子当中仅次于李承乾的，而且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所以他有点儿喜欢出风头，虚荣心强的一匹。 李空愕然的看了一眼这家伙，然后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人，随后道：“想玩儿就去玩儿，不过别闹出什么动静，影响不好。” “阖天之下，皆是法规，只要不破坏父皇形象，其他倒是无所谓。”李承乾笑着说了一句，而后便径直带着李泰、李恪和李佑走到了前面的空地上，盯着画舫上面悬挂着的谜语议论。 “我们不去看看吗？”李丽质好奇的看着站在原地的李空问道。 “不了，我们就在这边好好休息一下，欣赏这中秋的天高，体会这寒冬之前的温煦，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享受吗？”李空笑着回应，其实说白了就一句话，他比较懒，而且对于诗词歌赋这些了解的并不多。 还是那个原因，他对军事方面的诗词比较了解，其他的文学之类基本上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他也从未想过要博出个才子的名声出来。 现在的他在李丽质心里是个比较完美的形象，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有可能破坏他形象的事情出现的，嗯，这个猜谜语就比较槽淡。 李丽质不疑有他，而且想起李空在别院里说的话，她就有些小羞涩，干脆扭捏着坐在李空身边，双眼飘忽着看向不远处的渭水，波光粼粼中几条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一阵涟漪，在寒冬即将来临的时候，这些动物们开始尽情的绽放一年中最后的光彩。 天高水阔，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美好。 尽管对这种原生态的景色已经有了足够的习惯，但李空的心里依然有点儿如梦如幻的感觉，没办法，实在是前世的时候被那种空气给熏陶的有阴影了。 不远处，两个看上去相貌平平的男人靠在一起嘀咕了几句，接着一个人迅速闪开，而另一个则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对两人的身份，李空是知道的，都是玄甲卫当中的密卫，这两年才从玄甲卫当中分离了出去，一部分用来保护皇室中人，一部分则用来传递消息，在他们的下面还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用以收集周边各地的所有信息。 “李少爷，陛下有令，让太子和几位皇子殿下立即回宫，还有你也要过去一趟，有加急军情！” “……” 李空有些迷茫，贞观四年有战争吗？没有吧？有吗？反正李空有点儿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来这里的时间有些长了，很多细节性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现在的大唐和原本历史上的大唐相比，早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他所知道的那些东西现在也完全成了泡影。 不过既然能被称为加急军情，那么想必事情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程度，李空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当即便站了起来，道：“我去喊他们几个，马上就回去。” 说着，李空便朝着画舫的方向走去，他身边的李丽质有点儿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作为一个以母后为榜样的女孩儿，李丽质知道，男人做事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要不然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画舫旁边，李承乾和李恪站在外围，李佑则像个狗腿子一样跟着李泰，看李泰那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李空就知道这货前面的收获不少。 “玩够了吗？” 李空冒不丁的一句话让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李空道：“空哥？怎么？忍不住想要玩儿两把？” “屁的玩儿两把，赶紧叫上李泰，有事了！”李空白了李承乾一眼，便转身离开。 见李空说的不似有假，李承乾连忙指挥着李恪去将李泰喊了回去，虽然非常不乐意，但李泰也不是那种纨绔，干脆的谢绝了所有人羡慕的眼光，逃也似的飞出了人群。 与此同时，太极宫中。 李世民双眼紧紧地盯着墙壁上的军事地图，经过李空的指点和改进，现在的地图较之三年前进步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和卫星地图差了不止一筹，可在精致程度上绝对能将以前的地图甩出去一百条街。 在他的身后，李靖、李勣、程咬金、侯君集、长孙无忌等一众重臣分列两侧，脸上都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凝重。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回头道：“高句丽老实了近十年，为何现在却突然出兵辽东？他们难道就不怕东突厥在他们的背后捅一刀子？” “或许双方已经结盟也说不定，但我们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高句丽的袭击，如今寒冬将至，辽东地区的气候早早的已经进入了冰冷，如果我们出兵，困难会非常大，甚至会上演炀帝时期的败像，可若是不管，又无法对天下人交代，这高句丽还真是找了个好时候！” 房玄龄分析道，没有了杜如晦在旁边，他一个人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 所有人都在沉默，正如房玄龄所言，这个时候出兵不出兵都没什么好处，可以说是进退两难。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要担心东突厥是否和高句丽联合到了一起，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危局会更大，更严峻！ 第七十章 献策请命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和李承乾他们来到太极宫之后，李泰便带着李恪他们几个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宫中，剩下李空和李承乾前往甘露殿议政。 话说起来，现在的李空身上毫无官职，一介白身参与朝政，还真有点儿西汉东方朔的感觉！ 甘露殿内，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沉默，一个个面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李空见状，连忙扯了一下李承乾，而后率先走到众人面前，拱手道：“草民李空，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福泽天下！” 李世民摆摆手，道：“入列吧，云风，这次将你们传唤过来，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空愣住了，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而且，最主要的是，李世民你问错人了吧？咱就是平民百姓，这么问真的合适吗？ 但看所有人都没有反对，反而一个个期待的看着他的时候，李空便知道事情大条了，只是在这众多大臣当中，有两道目光是不同的，一道是关切和担心，来自于李勣，另一道则是愤怒和记恨，来自于长孙无忌。 沉思片刻，李空才道：“既然是加急军情，那么必然是有人对大唐发动了侵略，而如今已至中秋，距离天寒不过短短一两个月，东突厥部上次战败，伤筋动骨，现在发动战争的概率不大，嗯，他们单独是没那个胆子的。 西突厥和吐谷浑这两年被我们的生意搞得早已腐朽，军力废弛，也没什么能力发动战争，吐蕃刚刚一统，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发展，高昌小国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至于松岭那边，天气倒是够了，可时机不对。 而现在诸位大人的面色如此沉重，那么也只有一个方向了，高句丽入侵辽东了？” 李世民深深地吸了口气，仅仅凭借着现在的天气和众人的表情便能猜出来这么多，他不得不承认李空是个人才。 “没错，玄龄认为东突厥勾结高句丽，如今高句丽已经席卷了大半个辽东，他们是辽东城为据点，向着四方辐射，十天的时间便占据了我们数百里之地，你可有什么办法遏制他们的攻势？” 李空恍然，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但紧接着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所了解的历史上，就算是那位高句丽暴君渊盖苏文也没有主动向大唐发动攻击，而是袭击新罗被告才导致了高句丽的灭亡。 而渊盖苏文的老子渊太祚更是没什么野心，如今高句丽的荣留王就跟前世的金胖子差不多，是个安于享乐的人，他们有什么胆子对大唐发动攻击？ 就算是有东突厥给他们做后盾，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吧？ 毕竟现在的东突厥自身都有些难保，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李世民愿意破釜沉舟的来一把的话，东突厥一年可灭。 不过不得不说，高句丽将战争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还真的是不服不行。 大唐现在是府兵制，十二府的府兵想要征集起来，就算现在是农闲时期，也得一个月之久，而后再聚集一下，从这边行至辽东也得大半个月甚至更久，到时候辽水已经结冰，天寒地冻下，大唐的士兵百分百会被早已习惯辽东气候的高句丽士兵打败。 可如果李世民什么都不做的话，不说没办法和天下人交代，就是他自己那关都过不去，毕竟他可是立志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 “怪不得历史上从李世民开始征讨高句丽，一直到高宗时期才结束，这场战争横跨来了二十多年，如果放在前世的话，这么一个小国最多三年便可彻底打残，看来这军制是不改不行了。” 李空心里念叨了一句，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大规模出兵是不太可能了，天不在我，不过想要拖住他们的速度还是可以的，我们可以遣三两支骑军深入辽东，人数不需要太多，数千人即可，专门负责对高句丽军队的袭扰，如此虽然无法彻底阻止他们的入侵，却可以将战争的时间推迟数个月之久，到时候天气转暖，我方便可大举出兵。” “简直胡闹！”李空刚刚说完，长孙无忌便跳了出来，大声斥责道：“你想的太天真了，数千人马想要袭扰高句丽近二十万大军，不说这些骑军能否适应那寒冬的气候，就是补给就能让他们全部葬身辽东……” 不等长孙无忌说完，李世民便挥手打断了他，双眼紧紧地盯着李空，道：“说说你的想法。” 李空轻叹道：“其实也没什么想法，但这数千人拖住高句丽的军队还是可以的，至于豫国公说的补给问题，我们完全可以以战养战，用高句丽的物资来养活我们的军队。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数千骑军必须是精壮男子，而且能够较快适应辽东的严寒气候，其实这张战争打不了太久，毕竟高句丽的人也不是铁打的，他们就算再适应寒冷，也总归有个限度，草民想，最多两个月，他们便会收兵。” 沉吟片刻，李空再次道：“为了确保这次战争的绝对性，草民恳请陛下恩准，让草民率领这数千骑军。” “……” 原本还想要反对的一众大臣听到李空这话彻底没声了，怎么？他们难道还能反对不成？李空将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这就代表李空真的有把握，要不然以他如今的受宠程度，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安安稳稳的多好？干嘛去找死？ 李世民有些恍惚，仿似又看到了三年前李空跪在他面前请求杀入突厥大军内部的画面，和现在何其相似？ 那个时候他们没兵，这个时候他们没时间，都是在大唐遭遇最危难的时候。 想起以前自己对李空的处罚，李世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看着李空道：“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草民完不成任务，愿提头来见！”李空的声音斩钉截铁。 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可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李勣却忽然蹦了出来，道：“陛下，云风他……” “陛下，这一次我必须去，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种战法，也只有草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得，李世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咬牙道：“行，朕给你五千精锐骑军，不过万万保证自己的安全，等你回来，朕亲自给你行冠礼，并让丽质和你完婚！” “陛下……”李勣懵了，怎么会这样？剧本不应该这么写的。 倒是李空，笑着起身道：“陛下等着草民的捷报便是，草民回去准备一番，后日便出发辽东！” 第七十一章 关口 - 擎唐 - 凌墨霜 李空不是第一次奔赴战场，也绝对没有初上战场时候的那种紧张感。 前世的时候，他孤身一人便敢潜入数万敌军内部进行斩首活动，活跃于数十万狼烟战火之间摧人夺命，这一世，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战争，他内心的那股子激情和嗜血的基因再一次开始躁动。 在他的身后，是从长安禁卫当中选出来的五千精锐骑军，现在大唐立国不过十余年，战争结束不过五六年，这个时候的长安禁卫军绝对是整个大唐战力最强的存在，就算放在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兵。 长安东门，李世民带着文武百官亲自为李空送行，虽说这一次不是关乎国运，但其重要程度却一点儿也不少，所以此时的李空，赫然成了整个大唐中枢所有人心中的英豪，最起码这一刻是的，就算是长孙无忌，此时也沉默了。 或许他有这样那样的私心，但不可否认的是，长孙无忌对于大唐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就算他再想李空死，也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云风，此次朕封你为辽东道行军总管，鹰扬卫郎将，全权负责这一次的战事，朕……等你着凯旋归来！”李世民走上前墙，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接过了鼓槌，大声嘶吼。 李空单膝跪地，抱拳道：“誓死退敌，扬我国威！” “誓死退敌，扬我国威！”五千士兵纷纷怒嚎，声音贯天彻地。 周边无数观望的百姓更是齐声高喊：“大唐万胜……” “众将士听令，上马，出发！”李空回礼之后，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翻身飞到了马背上，挥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马背上，随着一声嘶鸣，战马策腿狂奔，一头扎进了远处的天地一线间。 “空哥……一定！一定要回来啊，我还在这里等你呢！”一声娇滴滴的尖啸从长安远远传出，最后随风飘散！ …… 大唐的辽东范围非常大，几乎囊括了前世的河北东北部，京津地区，向北一直绵延道吉林省北部，面积最少在八十万平方公里以上，甚至更多。 自从东汉末年，公孙瓒战死之后，鲜卑一部便迅速占领了大半个幽州，包括蓟城（现在的北京）再次的幽州首府全部被鲜卑划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两晋无力，五胡乱华之后这里更是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头疼的地方，所以被彻底丢弃。 一直到杨广时期，前隋军队才将辽东这片地方向被推进了数百里，可依然止步在了辽东城下，也就是前世的辽宁，连鸭绿江都没跨过去。 寒风呼啸，虽然只是中秋时节，但这里此时却已经进入了严冬酷寒的节奏，一大片荒无人烟的草地上，数千打扮怪异的骑兵肆意纵横，枯黄的草地被马蹄践踏的纷飞四射，许久之后，终于可以看到这些人的身影，只见马背上除了这些骑兵之外，还有一些无力嘶喊的汉族女人。 她们绝望，无奈，甚至是死气沉沉。 而那些骑军则一个个高声呐喊，面目中带着嘚瑟和淫谑。 “将军，前方是关口，过了关口便是大唐腹地，我等可长驱直入晋城，距离河套不过数百里，我们要不要直接去大唐的长安逛一逛？这里实在太苦寒了，连个娘们儿都这么不顺眼，听说长安繁盛，若是……嘿嘿……”一个骑兵冲到了最前面的人旁边，大声说道。 率领这队骑兵的乃是高句丽北部耨萨高延寿，不过此时的他刚刚二十余岁，正是锐气最盛的时候，再加上他本身便是一个难得的帅才，年青一代中，也只有渊盖苏文能够压他一头，但高延寿始终不服气，甚至想什么时候能够撂翻渊盖苏文，登顶高句丽。 最主要的是，这货也是一个典型的鹰派分子，在史书中，渊盖苏文架空高丽王之后，几乎所有的内臣都在反对渊盖苏文，但高延寿却表示了最大程度的支持，不但交出了自己的军权，还在有战事的时候冲锋在前，赫然便是渊盖苏文的马前卒。 所以，此时听到身边卫将的话，高延寿仅仅是沉思片刻便道：“好，那我们就在大唐内部冲一冲，看看这所谓的天朝上国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不可战胜，所有人听令，目标关口，纵马前行！” “吼吼吼！”数千骑军嗷嗷着朝着关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关口，位于河套平原西北部，位置靠近前世的大同，在大同和太原中间，是守卫河套西部的第一道关卡，只是这个关卡的位置选的并不是太好，周围没有大山，只有些许绵延的丘陵地脉，小小的关口城墙不过数丈，厚度不过一米，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不起眼的那种小城。 此时，守卫在这座关口的乃是大唐名将刘仁轨，不过现在的刘仁轨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能力不凡，但官职却并不高，隶属十二府中的左卫郎将，司职关口的守卫任务。 这里原本是应对突厥用的，但自从突厥退出河套并将雁门关还给大唐之后，这里已经三年无战事，再加上天气渐寒，刘仁轨干脆留在了自己的府里，弄了两个下酒菜，配着一壶英雄醉自斟自饮，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忽然，一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冲了进来，面色略带惊慌的说道：“将军，辽东那边的高句丽骑兵朝着我们这边来了，根据巡逻士兵的汇报，此时距离我们不过数十里，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抵达！” 啪~刘仁轨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酒杯，冷声道：“高句丽骑兵？可能确定？” “已经确定过了，不过为首之人我等并不认识，只是看他们的军纪倒是严谨，将军，我等是否向朝廷请援？毕竟我们这里只有三千将士，若是高句丽的大军紧随其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刘仁轨冷哼一声，起身道：“区区数千骑兵，我刘仁轨会怕了他们不成？至于高句丽的大军，你真当他们有那个胆子？走，随本将去会会这群不知死活的蛮夷之辈！” 第七十二章 战 - 擎唐 - 凌墨霜 关口只有三千守军，其中两千五百步卒，五百骑军。 刘仁轨站在城头，被掩盖了三年的滚石檑木再一次披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几十口大锅依次摆放在城头，熊熊火焰冲天而起，一股腥臭的气息传遍了周围十几里方圆。 轰隆隆的声音远远传来，刘仁轨面露冷光，沉声道：“还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蛮子，众将听令，弄死这帮蛮崽子，本将会亲自向陛下奏明情况，犒赏三军！” “杀！杀！杀！”数千士兵纷纷怒吼，一个个看着眼前的高句丽士兵充满了戾气和杀机。 十余里外，高延寿带着一群骑兵肆意纵横，眼前的火光和腥臭完全无法让他们有半点儿畏缩。 听着远处传来的嘶吼声，高延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双眼中泛起一抹嗜血的光芒，大声道：“所有人加快速度，一盏茶之后直接开始攻城！” 唰！随着高延寿的话，数千高句丽士兵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弓箭，随时准备对城头的唐军展开射杀。 与此同时，河套平原上，数千骑兵呼啸而过，为首的赫然便是李空，他们此时离开长安已经过了三天，距离前方的关口不过三五百里，按照现在的速度，最迟两个时辰便能抵达。 忽然，一道狼烟冲天而起，纵马狂奔的李空面色一紧，朗声道：“前方有军情，所有人加快速度！” 旁边一个约三十余岁的壮年男子道：“前方是关口，属于我大唐腹地，怎么会有军情？难道高句丽的人有胆子来我大唐腹地撒野？” “高句丽的人都是一群疯子，关口守将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拿烽火玩笑……”李空想起前世南韩的作风，心底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对于高句丽人的无耻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虽然南韩是高句丽和新罗国的人统合形成的一个新的民族，但骨子里却依然是高句丽的血脉，这些人，怎能以常理夺之？ 至于关口守将刘仁轨，李空也是非常了解的，这是一个能臣干将，是大唐初期著名的帅才，不过他现在还只是默默无名，要等到贞观十四年，也就是十年后才会被李世民所知，而后一直历经贞观、显庆和武周三朝，声威赫赫。 但他是能力李空从来不会去怀疑，烽火戏诸侯？这种事情只在史书上有记载，现在你让人玩一次看看？信不信所有人都弄死他？ 一众唐军闻言，纷纷加快了速度，可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的关口，已经迎接了高句丽士兵的第一轮齐射！ 刘仁轨俯身在女墙后面，道：“命令所有人，敌军靠近五十步之后再进行还击，让人将油锅准备好，这次老子要给这群狗娘养的蛮崽子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是！”卫士应了一声，迅速将刘仁轨的命令传达出去。 高延寿没有理会城墙上的动静，三十步的距离他们射出了两轮，上万只箭雨落在城头，带走了数十个唐军将士的生命，却给唐军送来了大批的武器，嗯，虽然这些武器和大唐的比起来差了太多。 “停！”就在城墙上的刘仁轨准备还击的时候，高延寿却忽然让所有人停在了五十步之外的地方，眯着眼睛看着城墙。 刘仁轨愣了一下，然后一个翻身靠着女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道：“去，将骑兵给老子调出来！” 亲卫首领浑身一震，连忙道：“将军不可，敌军目测不下五千，我们只有五百，出去就是送死啊！” “送死个屁，老子要带着五百骑军开城门，将那群蛮崽子吸引过来，若不然还在这里干等着？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一次高句丽的头儿是个能人，不管了，这一次老子非得弄死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不可！” 刘仁轨不等亲卫首领说话，便俯身快速朝着城墙下面跑去，至于城墙上的事情，他早就安排给了副将，事无巨细，可确保万无一失！ 亲卫首领是刘仁轨以前收留的一个流民，跟了刘仁轨差不多十年，所以对刘仁轨的行事风格是非常熟悉的，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别说十头牛，就是一百头也拉不回来。 所以他也没有再劝，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将军切不可离开城门十步！” 刘仁轨瞪了亲卫首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步？若是他手里的人再多出五百，他敢直接杀进敌军的大阵当中你信不信？ 对面，高延寿的身边，副将疑惑的看着城墙，道：“将军，我们为何不杀过去？就那群唐军的战力，我们只需再来几轮齐射，便能让他们全部归西，到时候直接打开城门，关口便是我们的了！” 高延寿冷笑，道：“你还真当我们是天军下凡？我们是骑兵，骑兵本来就不是用来攻城的，况且，我们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冲过去就是送死的，现在天色将晚，相信唐军那边也在等着天黑，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趁着夜色混进城中，到时候这关口还不是我们的？” “将军……高见！”副将刚想反驳，可看着高延寿的脸色还是咽了回去，满脸不甘的瞪着城墙，似乎一大群美女就在那里，却摸不到看不着，难受的要死。 忽然，前方的城门缓缓打开，接着刘仁轨带着五百骑兵冲了出来，在距离城门不足十步的地方停下。 看到这一幕，高延寿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唐军的守将竟然有胆子出来跟他们野战，这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节奏？ “对面的蛮崽子，首领是哪个？出来报个名字，别等会儿被老子杀了，以后连个回忆的名字都没有！” 刘仁轨的声音远远传来，精通隋文化的高延寿脸色一沉，怒道：“对面是哪个？爷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看来你就是首领了，来来来，跟老子我大战三百回合！”刘仁轨心底一喜，面色却露出一副讥嘲的表情。 高延寿冷笑：“你真当爷爷是我傻子？所有人听令，杀过去，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唐人全部送回老家！” 看着对面阵营的移动，刘仁轨笑了，缓缓地抬起马鞭，在高句丽士兵冲出二十步的时候忽然道：“所有人立刻回城，副将，杀！” “射！”城头的副将等的就是现在，一声令下，数千只箭雨从城头倾泻而出，飞入了高句丽的阵营当中…… 第七十三章 暗波 - 擎唐 - 凌墨霜 “无耻！不要脸，唐人难道都是一群鼠胆狗辈不成？” “阴险狡诈的唐人，别让爷爷逮着，要不然折磨死你们……” “……” 连续三轮齐射，不但将高句丽军阵冲的乱七八糟，还直接弄死了近五百人，一时间，整个阵营当中响起了愤怒的嘶吼。 刘仁轨带着骑兵站在城门口处，看着缓缓合拢的大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今天也就这样了，敌人不是傻子，同样的计策最多只能使用一次，而且这一次对面的敌军守将若不是有自信能在数个呼吸之内和他们纠缠在一起也不会冒然的冲过来，只是他们低估了他刘仁轨的脸皮厚度。 不过这也够了，死亡最少五百，伤残也有数百，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伤亡，这也的战绩已经足够他刘仁轨名扬天下了，嗯，最好被皇帝陛下知道，然后稍稍提升一下官职就最好了，关口这破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太闷了。 不出刘仁轨所料，好不容易收拢兵马的高延寿退到了三里之外的一处平地上，清点人数之后整个人都炸了，但他却没有气呼呼的冲过去报仇，而是让人在此安营扎寨，并且通知最近的高句丽步卒，这一次，他要将整个关口都给屠掉。 深冷的表情让整个高句丽军队都呈现出一抹冰冷死寂，他们麻木的安置营帐，燃起篝火，埋锅造饭，默然地等待着后续大军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天色彻底被黑暗笼罩，空旷的山野在夜色的冲刷下显得鬼气森森的。 距离关口数里之外的一条小路上，李空面色凝重的急速前行，手中的长枪被他握的有些颤动。 在他的身后，数千骑兵早已拿出了自己的长刀，俯身在马背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继续前行数里，当他们看到关口城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李空更是干脆扔掉了手里的长枪，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道：“去几个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两个骑兵应了一声，便准备策马扬鞭。 但就在他们出发的时候，李空却忽然道：“下马，乔装一下，别让关内守军知道你们的身份。” 两个士兵虽然疑惑，但李空是李世民亲封的郎将，他们这群忠诚着大唐的士兵也不会为难李空，干脆的执行了命令。 待两个士兵离去之后，李空便让所有人下马休息，吃一点儿干粮填饱肚子。 突然，一匹马打了个喷嚏，响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狂野中显得非常刺耳，以至于所有人的动作都忍不住顿了一下。 李空眉头轻蹙，道：“给马带上纱布！” 副将带着一丝疑惑走到李空面前，将手里的水壶递了过去，道“将军，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大惊小怪了？” “有备无患罢了，如果真的是高句丽的军队打到了关口，你觉得他们是否会如此轻易的退去？现在这里看上去安然无恙，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时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过明天天一亮，或许就会有一场大战，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有事情做了，等会儿告诉下面的弟兄，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当然，本将也不希望今天晚上有活干！” 李空的回答让副将很是无奈，但却必须得承认李空的想法是对的，默默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城墙，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刻钟后，一道身影快速飞奔而来，直接冲到了李空面前，道：“禀将军，确实是高句丽的士兵打了过来，不过他们只有数千骑军，在傍晚之时和关口守军交手一次，损失了数百人之后现在在对面三里开外的狂野处驻扎，似乎是在等待援军。” “骑军？真是一群疯子，他们怎么有那个胆子？”副将被这个士兵的话震住了，自古以来骑军攻城成功的例子基本上没有，就算有那么一两次也是因为攻城的人数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数千骑军攻城？这个高句丽的将领不是个莽夫就是个疯子，从目前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空的眉头同样皱了一下，起身道：“这附近有没有能绕过去的小路？” “有，不过不是路，而是一条野道，是被当地的猎人踩出来的，只是因为从未有过清理的原因，所以上面荆棘丛生，我们徒步过去可以，但想要骑马过去就比较困难了。”一个士兵站了起来高声说道。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汉子略带憨厚的抓着脑袋，道：“我是这边的人，两年前才去的长安，进入了军营，所以对这里的情况还算了解，不过两年未见，也不知道那条小路还在不在。” “去看看！”李空当机立断，直接让那人带路。 小路位于关口北边千米之外，说是猎人走出来的都有点儿恭维，其实就是一条宽度不超过五十公分的‘沟壑’，两边枯草遍地，高度甚至能将一个大汉活埋掉。 “就是这里，可以直接绕过关口，对面连接着一个小村子！” “前面带路，所有人严密防备，随时准备战斗！” …… 天空的明月显得有些暗淡，昏黄的月光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星辰，高句丽营地，高延寿躺在一张绒毯上，旁边拢起一团篝火，十几个士兵在那里忙碌着，倒酒的倒酒，弄菜的弄菜，填火的填火。 看似悠哉的氛围里，高延寿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轻松，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显得愈发的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壶酒被他喝的干干净净，清澈的双眼变得朦胧了起来，脸上更是因为篝火和酒精的原因变得通红。 与此同时，关口内，刘仁轨的心情比高延寿好了不少，但仍然有些凝重，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个士兵。 “你说有人在打探今天下午的战事？” “回将军，正是如此！” “你先下去吧！”刘仁轨挥了挥手，靠着软塌，双眼渐渐地眯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猛地从软榻上跳了下来，抓起披挂便穿了上去，对着外面喊道：“副将，带人随我上城墙！” 第七十四章 暴起 - 擎唐 - 凌墨霜 小路并不算长，也就是三五里的样子。 不过太窄了，所以当李空他们牵着马走出这条小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天空的月亮也到了正当空的位置，子时将近。 透过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不过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此地一个人影都没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血腥的气息。 “去几个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李空面色一沉，低吼道。 这次来的几千骑兵都是从厮杀当中走出来的，所以对于血气都比较敏感，此时不等李空下令，他们已经冲破了村落的房门。 霎时间，一具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内，鲜血因为温度的原因凝聚成了冰渣，在房间里纵横交错。 这些村民都穿着唐服，大的有四五十岁，小的只有几个月大。 前世的李空见识过南京大屠杀的画面，虽然感触颇深，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心底愤怒但仍能保持理智。 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鲜红刺眼的现实，这些唐人都是他大唐的子民，什么时候轮到高句丽的人来肆虐了？ 这一刻，他的杀机暴涨，手中的长枪被他硬生生的抵进了冰冷坚硬的地面，阴沉的脸色带着一股浓郁的煞气，眼睛的眸子都有种变红的苗头。 不仅仅是他，数千骑军没有一个不是愤怒的浑身发抖，若非现在正在执行作战任务，他们估计早就不顾一切的嚎叫开了，那股子憋闷的气息窝在心口，要死人的。 “由此向南，秘密前行，今天晚上，我要让高句丽的这几千骑军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犯！” 李空翻身上马，挥斥着马鞭飞驰而出。 身后，五千骑兵紧随其后，长刀挥舞，寒光凛凛。 从这个村落到高句丽扎营的地方不过数里，当滚滚马蹄之音响起的时候，他们已经冲到了距离营帐不足一里之处，以他们的速度，最多半盏茶的时间便能够冲过去。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高句丽士兵的注意，高延寿当即便翻身上了马背，只是因为刚才喝的有点儿多，所以显得有些朦胧，只看到了大股骑兵朝这边冲刺，却很难确认对方的身份。 但冲着对杀气的敏感程度，他还是第一时间确认了双方的敌我身份，大声道：“所有人听令，上马，杀！” 浑厚的嘶吼透过夜色远远传出，数千高句丽骑兵飞身上了马背，挥斥着手里的弯刀便迎着对面的骑兵冲了过去，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看的对面的李空目瞪口呆，就这速度，就这纪律，就算是前世的野战部队也不一定能做到好吗？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遇强则退的人，反而见到这股部队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过度兴奋的欲望光泽。 “兄弟们，前面就是高句丽的蛮子，你们怕吗？” “杀！” “你们会死，甚至死了都不会有人给你们收尸，告诉我，你们怕吗？” “杀！” “就是这群蛮子，屠我子民，血债只能用鲜血来偿还，老子告诉你们，今天晚上，不要俘虏，只要人头！” “杀！” 轰~两股部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李空手中长达两米五的长枪一个横扫，五六个高句丽士兵直接尸首分离，重重的栽在了地上。 鲜血飞舞，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射出一道道斑斓的光芒，嘶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双方你来我往，杀的难分难解。 虽然不想承认，可李空却必须得认清现实，眼前的这数千骑兵战斗力确实不错，所以他现在对率领这支骑兵的首领有了那么一丝好奇。 嗯，也仅仅只是一丝罢了，毕竟他这次带过来的可是整个大唐最精锐的士兵，是跟着李世民从最初便一直走到现在的玄甲卫和长安禁卫军，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和突厥骑兵正面硬撼过，这群高句丽的骑兵虽然凶悍，但跟突厥骑兵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将军，我等为何不让关内守将出来和我等联合杀敌？”副将挑翻一个敌人，冲到李空面前大声喊道。 李空随手掀翻一个敌人，瞥了一眼城墙的方向，道：“这里的守将好像是叫什么刘仁轨吧？这也算是本将军送他的一场造化，如果他够果决，那么本将不介意将他介绍给陛下，若是他畏缩不前……” 话音未落，关口的城门忽然打开，数百骑兵在一个年轻人的率领下快速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哈哈哈，果然不负本将所料，此人是个人才！”李空高声大笑，杀起敌人的速度更快。 李空在这里逞威，高延寿却依然在朦胧当中不能自己，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唐军给砍掉脑袋，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他身边的近卫却从原来的十五人变成了三个人。 “该死的，真当本将好欺负不成？给我去死！”在鲜血的刺激下，高延寿总算是有了片刻的清醒，嘶吼一声杀向了旁边的唐军，此人武艺非常，在贞观十六年灭高句丽之战的时候和薛仁贵杀了五十七个回合才露出败像，眼前的唐军虽然凶悍，却也架不住此人的蛮力。 砍瓜切菜般的干掉了五个唐军，高延寿的思维彻底清醒了过来，可就在他正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一杆长枪忽然架住了他手里的弯刀。 “你率兵有点儿能耐，报上姓名，本将可留你全尸！”李空冷声呵斥。 “唐国无人？竟然派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记住了，本帅高延寿，杀你就在此时！”高延寿怒喝一声，举刀便砍。 “高延寿？原来是你！”李空愣了一下，躲过高延寿的攻击，随即大喜，高声道：“想杀本将，你还差得远呢！” 李空学的本就是杀人之术，无论是前世的格斗还是今生的武艺，讲求的都是招招毙命，一杆长枪被他耍的虎虎生风，在面前形成了一道长达三米的攻击网。 若是平时，高延寿或许还可以支撑抵挡，但现在他大脑早已被酒精腐蚀大半，就算清醒也是强撑，身体根本跟不上大脑的反应，所以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交手不过二十回合李空便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三道伤口，其中一道更是逼近心脏。 “啊~混蛋，给老子去死！”高延寿一声怒吼，竟直接从马背上飞了起来，直接扑向了李空。 只是他的算盘打的挺好，但身体不听使唤却让他的身体偏离了近一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更是出现了片刻的停顿，就是这片刻之间，长枪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一挥一拉之下，尸首两分！ 第七十五章 捷报首传 - 擎唐 - 凌墨霜 干掉了高延寿这个高句丽未来的高级统帅之后，李空没有再和这群骑兵纠缠，率领着手下骑兵直接凿穿了敌军的方阵，接着便策马扬鞭，狂奔而去。 只是失去了高延寿的统帅，又被凿穿的高句丽军阵死伤过半，再加上白天伤亡的，此时不过一千余士气低落，如同无头苍蝇般的蛮夷。 不等他们回神，刘仁轨便带着手下骑兵轰然杀入，砍瓜切菜般的收割着人头。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除了三百俘虏跪地求饶之外，剩下的全部被杀。 看着遍地狼烟尸体，刘仁轨目光闪烁，盯着李空离去的滚滚烟尘，低声道：“可有人知道前方是何人率领的队伍？” “暂不清楚，不过末将有些疑惑，他们为何不和我们汇合，然后再一举杀入，看地面的尸首，他们也留下了上百人，若是我们合兵一处的话……” “你错了！”副将还未说完，刘仁轨便打断了他，沉声道：“此人是帅才，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出其不意，可以杀高句丽一个措手不及，再则便是此人在试探本将，看着吧，或许属于本将的辉煌马上就要来了呢？” 说到后面，刘仁轨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准备彻底弄清楚李空的身份，而后看看能否抱大腿。 刚才夜色正浓，他看的不太清晰，但却能分辨出李空很年轻，如此年轻便能独领一军，将来的前途可想而知，所谓投诚要趁早，若是以后李空大势已成，他再过去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副将不懂这些，摇摇头没有说话。 …… 一路狂奔三百里，在天色渐亮的时候，李空带着骑兵来到了距离蓟城不过十里处的地方，寻了一块隐蔽处开始休养生息，同时需要将晚上的战事汇报给长安，一方面捞功绩，另一方面则是给长安，也给整个大唐注入一针定心剂，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到了蓟城这边，已经到了高句丽的大部队活动频繁区域，他们或步卒，或骑军，稳扎稳打的朝着南方推进，目标直指山东！ 这些都是李空在写捷报的时候从周边的幸存唐人口中得到的消息，虽不全面，却也能够看出如今的严重局势。 写完捷报的李空带着几个亲卫和副将来到一处高岭，遥望着前方活动的一支高句丽军阵，面色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 “将军，我等接下来该如何做？”一个副将的眼神有些闪烁，很明显被眼前的情况给震住了。 李空冷笑：“怕了？” “末将不怕，但就是害怕我们不能阻挡这群高句丽蛮子的脚步！”副将咬牙道。 “放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们直奔敌人腹地，本将要给他们来个心脏开花！” “……”一群人被李空的大胆风格给吓住了。 敌后活动，在这个时代以前，还从未有人做过，或者说，除了那些刺客之外，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这么做，太难了，也太危险了。 不过有了昨天晚上的战果，他们对李空的信服程度已经提升到了很高的地步，虽然达不到极限，却也不会再怀疑李空。 因此，到了晚上之后，他们再次绕道长城，直插蓟城以北的山海关。 过了山海关便是营关，营关距离辽东城不过百里之遥，算是真正进入了高句丽的心脏地带，也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杀出升天，要么全部死在这里。 根据李空的安排，他们昼伏夜出，连续行进了三天，终于赶到了山海关附近，看着前方恰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矮城，李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这里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虽然如今的山海关还只是个半成品，远远不如明朝时期那样坚固，而且长城也没有完全修到这里，可此地的位置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否决的，之所以没有发展这里，是因为到了这个时代为止，还没有哪个朝代能将这荒凉的幽州地区发展起来。 贫苦的辽东地区对任何一个朝代而言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留着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和北方蛮族一个缓冲的地带，仅此而已。 “将军，我们要袭城吗？”副将趴在李空身边，低声问道。 李空看了一眼副将，然后才回头道：“去几个人，将城里的情况摸一下，等会儿我们再做决定。” 副将应了一声，便安排了几个士兵还掉了身上的衣服，穿着从一些高句丽士兵的身上拔下来的衣服走出了营地，朝着前方的山海关走去。 与此同时，长安。 边关的风起云涌和滚滚狼烟还没有影响到这里，所有人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除了寥寥几个人会关注一下之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在太极宫里，李世民却快要炸了。 此时，甘露殿内，一桌子饭菜满满的摆在那里，长孙皇后端着饭碗默然不语，李世民脸色涨红的看着身边的李丽质，张口无言。 李丽质嘟着嘴，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担忧，双手紧紧地抓着李世民的手臂，道：“我就是想知道空哥是不是还活着，父皇你连这个消息都没办法得到吗？” “长乐，那里是辽东，父皇……朕……你爹我现在是真不知道啊，不过你放心，云风肯定活着，他的武艺父皇还是知道的，肯定不会有事儿！”许久之后，李世民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但基本上和没说差不多。 现在的李世民有点儿后悔让李空过去了，自从李空走后，李丽质每天都会这么问他，他又是一个极度宠女的狂魔变态，不想让闺女伤心的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吗？ 善意的谎言？那玩意儿李世民表示李丽质根本不会相信好吗？ 李丽质轻哼一声，一甩袖子坐在了椅子上，拿着筷子乓乓的敲着饭碗，两只大眼睛里慢慢的闪出了晶莹，接着便是啪啪的泪珠朝着下面掉落，看的李世民那叫一个心疼。 就在这时，大殿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关口奏捷，鹰扬卫郎将李空率军斩杀高句丽士兵三千余……” 第七十六章 袭城（上） - 擎唐 - 凌墨霜 斩杀三千多人多吗？ 按照李空率领五千人来看，似乎并不算多。 但如果加上战斗不过一个时辰，自身伤亡不过二百这个比例来算的话，这个战绩就有点儿逆天了。 所以，此时整个甘露殿都是沉默的，被李世民紧急召唤过来的房玄龄、长孙无忌、李勣李靖等人一个个被这份捷报弄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长孙无忌，他很想说李空是在谎报战况，但这句话他现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因为大唐现在太需要这份战报了。 当然，他也不是怀疑李空少报了自身的伤亡，而是怀疑李空杀敌的数量，毕竟现在李空已经带人前往蓟城方向，直奔辽东，如果死伤太多，他没那个胆子，也不会那么做。 “你们谁对这个刘仁轨有了解？”李世民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便先略过了捷报的内容，而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在捷报上，李空提到了这个刘仁轨，称其是个果敢英才，可堪大用。 作为一个明君，李世民自然不可能轻易相信李空一个人的话，所以他便当众拿出来询问。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此时的刘仁轨声名不显，他们能知道才怪。 可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来了一个内侍，道：“陛下，关口守将刘仁轨的奏折。” 众人一愣，接着李世民便将奏折接了过去，仔细看了一遍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奏折递给前面的长孙无忌，道：“此人倒是有点儿能力。” 根据奏折上所言，刘仁轨现在不过是关口的折冲校尉，手下编制不过五百人，但他在武德九年被丢在关口之后，竟然用四年的时间将手下的五百人拆分并扩张到了三千人，并且还有五百骑兵。 这一次更是斩敌一千人，俘虏三百人，并李空所部一共歼灭了高句丽五千人的骑兵，无一逃脱。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李世民竟然没听说过，包括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对李世民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损失。 他现在对世家大族越来越不满，刘仁轨这等出身平民的人才对他而言就愈发的难得。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的心思，便道：“陛下可遣此人领兵北上，驰援一下李空所部，预防万一，若是此人真的有才，也可为日后积累些许功绩，堵住某些人的谗言！” 李世民眯着眼看向长孙无忌，随后摇摇头，道：“既然此人有才，便先调来长安吧，朕记得左卫似乎还缺个禁军校尉，便先做着吧。” “这……老臣领命！”长孙无忌张了张嘴，随即无奈的应了下来。 沉默片刻，李世民才继续道：“云风那边算是暂时稳步，但我等也不能什么也不做，李勣，朕赦封你为河北道行军总管，统筹一切应对高句丽的军事行动，好了，都散了吧！” 说完，李世民起身便准备离去，可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魏征道：“魏卿，倭国那边的使者现在还在驿馆？” “回陛下，正是！”魏征迎着李世民的目光回应。 李世民点点头，道：“随意挑些赏赐给他们，让他们回去吧！” “……”魏征懵了，刚准备进言便看到李世民逃也似的离开了甘露殿，留下了一头雾水的魏征。 长孙无忌有些同情的拍了拍魏征的肩膀，摇头笑着离去，房玄龄等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对于李世民这位有些任性的皇帝，他们还真是没话说，最主要的是……事不关己啊！ 魏征鼻子一歪，气呼呼的道：“怎能如此？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说着他便追了出去…… 夜幕再次降临，山海关西部山地。 李空正抱着一块干饼啃着，旁边放着一壶热水。 下午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山海关内的高句丽士兵不过五百人，但里面却存储着足够三万大军三月用度的粮草。 在距离山海关北部一百五十里外的营关，则有着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用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从营关到山海关，若是骑兵全力突进的话，最多两个时辰便能抵达，所以如果他们要袭城的话，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当然，他们还要注意一下南边蓟城和津口的高句丽军队，在蓟城到山海关这中间数百里的地界上，活动着不下五万高句丽军队，远近不一，所以想要袭城，风险还是非常大的。 但足够三万大军三个月用度的粮草，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李空根本无法放弃的地步，所以他现在犯难了。 是杀进城里，毁掉粮草？ 还是他一个潜入城里毁掉粮草？ 前者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他这五千人基本上就得全部报废在这里。 而后者风险虽然小了一些，但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估计烧到明天也不一定能将那些粮草全部烧掉。 总得来说的话，其实还是前者比较干脆，所以仅仅沉思了不足一刻钟之后，李空便决定，等到子夜过后便袭城，但在这之前，他们还需要一些人混入城内，负责子夜后打开城门，若不然他们这些骑兵想要攻城，简直就是玩笑。 就算他们能拿下来，也会造成非常大的损失，这个损失，他李空承受不起。 安排一番之后，李空便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其他人也抓紧时间吃东西，而后浅睡，等待子夜的来临。 山海关外，十几个穿着高句丽士兵衣服的男子快速进入城中，然后换掉身上的衣服，打扮成一些被圈养起来的奴仆，分散着游走在城门的周围。 城门口有十来个士兵把守着，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的精神变得越来越糟糕，差不多到了亥时的时候，十个士兵里有八个都睡了过去，整个山海关内显得寂静非常。 十几个人再次汇聚在了一起，而后五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城门口，干脆利落的干掉了睡着的八个人，至于剩下的两个，则被人直接砍掉了脑袋。 “快，将这些人的尸体处理一下，换上他们的衣服，准备迎接将军入城！”一个什长低声喊了一句，率先脱掉了尸体上的衣服。 与此同时，闭目养神的李空猛地睁开双眼，低吼道：“所有人上马，一刻钟后出发……” 第七十七章 袭城（下） - 擎唐 - 凌墨霜 子时一刻。 山海关城门打开，李空率领五千骑军风卷残云般的涌了进去。 只是就是他们的大军入城一半的时候，整个城墙上面却忽然火光大盛，近千高句丽士兵举着弓箭对准了下面的大唐骑兵。 “中计了？”李空愣了一下，而后便冷声道：“所有人给我杀进去，还是老规矩，老子不要俘虏，只要人头，直接凿穿关卡，毁掉粮草！” “杀！杀！杀！”数千骑兵嘶吼着朝着城内冲了过去。 只是这山海关不过小城一座，里面的街道也只有数米宽，同时只能容纳五六人并肩前行，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算太快。 不消片刻，城墙上面的高句丽士兵手上的羽箭从天而降，窜入了骑兵队伍当中，当场便有数十人被射翻在地，被后来者践踏成肉泥。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心软，骑兵冲锋，讲求的是一个快准狠，他们一旦停顿，后面的队伍便会彻底乱掉，甚至会将前面的人撞死，这种结果，没有人能够承受。 所以他们只能默默地记下这笔仇恨，等着砍掉敌人的脑袋为同僚报仇。 奔跑在最前面的李空自然也清楚这些，所以他现在只能祈求队伍跑的再快一点儿，为了给队伍增加速度，他手中的马鞭挥动的频率加快了近乎一倍，枣红色的战马吃痛之下疯狂奔走，将前面的一切全部撞成碎片。 可就在他们冲到城内一半的时候，前方忽然亮起火把，看那密度，最少也得千人左右，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冷冷的看着他们。 看到这一幕，李空彻底明白，他们可能真的入了一个套，只是他们的行程一向隐蔽，根本不可能出现纰漏，若说是他的队伍中有人通敌，李空是不相信的，那么……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心神转动之下，李空高高的举起了手中长枪，道：“给老子杀过去！” “杀！”一应骑兵高声回应，纷纷亮出了森冷的长刀，朝着敌人踏马狂奔。 对面的将领同样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此人冷眉怒眼，手中拿着一把长戟，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大唐人的胆子还真是大的可以，盾兵上前，挡住他们！” 哗啦一声，数百盾兵走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在李空等人前进的道路上挡了好几层，同时在这些铁盾的中间，一把把尖锐的长枪横立于前，组成了一个简易版的拒马阵。 李空脸色一沉，当即领着身边的几个亲卫冲了过去，当先一道挥起长枪，对准那盾兵便砸了下去。 李空的力气不算大，别说和李元霸那等杜撰出来的妖孽相比，就是较之前朝的宇文CD也稍有不如，可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愤怒一击之下的力道被李空发挥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程度，眼前第一排的六个盾兵直接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后面人的身上。 连锁效应发动，这些盾兵组成的盾墙直接被掀翻了四排。 可李空的动作并未停止，冲撞，挑阵，他身边的亲兵紧随左右，负责将那些残存下来的家伙斩杀，而后被后面的骑兵踏成肉泥。 高句丽的将领看到这一幕，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满脸不甘的吼道：“那人到底是谁？为何会那么强？” “……”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不过又有数百枪兵舍掉了长枪，端起铁盾走到前面，继续阻止李空等人的前进。 李空杀的兴起，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挑翻了百余人的盾兵枪阵，稍稍有些力竭的他一边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盯着眼前的那个将领。 与此同时，吊在城门外面的骑兵也全部入城，并且迅速夺占了城门，一个副将看着前方受阻的队伍，当即领着数百骑兵翻身下马，转身挡在了后面，防止城墙上面的敌人从上面杀下来，造成腹背受敌的局势。 随着李空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弱，唐军这边的冲锋也变得有些迟缓，可他们现在已经推进了一大半，就算再慢半个时辰也能直接冲过去。 这时，对面的将领有些急了，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李空，高声道：“所有人听令，全部撤出城外，上马，迎敌！” “是！”仅存的五六百高句丽士兵当即领命，一边阻止李空的厮杀，一边快速朝着后面退去。 “此人倒是个人才，不过越是如此，越是不能留他，副将，你率一千人前去烧毁粮草，剩下的人随本将冲锋，定要斩杀此獠，以绝我大唐后患！”李空高喊一声，便再次加快了速度。 身边一个副将默默地退出了队伍，同时吊在最后面的一千骑兵也停了下来，开始搜寻藏在城中的粮草。 敌军将领无心在城中恋战，李空他们的推进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到了东城门的位置，可让他诧异的是，等在城门口的不是敌人溃兵，而是密密麻麻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刚刚在城内和他对峙的那个将领，赫然就站在他的对面，和他冷眼相对。 这一次，李空彻底明白，自己这次掉进了一个圈套，所有的怀疑全部消失。 这一刻，李空心底的愤怒直接到了巅峰，他努力的寻求一个完美大唐，可现在才是贞观朝时期的大唐竟然出现了内奸？这种事情如何让人接受？ 而且从敌人的布置来看，明显是他的队伍当中的人通病报信的，而能做到这些的，无疑便是他今天派来山海关打探消息的人，毕竟他的行动飘忽不定，就算朝堂上也只是知道他在辽东，具体在哪儿除非他们是神仙。 自己的运气这么背？随便派了一些人当中便有敌人的内奸？这是老天都看不惯自己了吗？ “杀！”对面的吼声忽然咋起，将李空所有的思绪全部打断。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空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怒道：“前方敌将通名，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爷爷高惠真是也，唐朝小娃娃受死！” 第七十八章 杀出去 - 擎唐 - 凌墨霜 “高惠真？” 李空脑子一懵。 高惠真这个人在历史上并不怎么出名，或许他唯一能拿出的手的身份便是南部耨萨了，只是他的能力和高延寿比起来稍稍差了一些，以至于在历史上他也只是被一笔带过。 但今日李空却推翻了这个定论，高惠真的统兵能力毋庸置疑，甚至还要比高延寿强上一线，但他为什么没能青史留名？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便被他直接丢了出去，现在城内还有两千骑兵，一千负责殿后，一千负责烧掉粮草，所以他必须在这两千人完成任务之前解决掉眼前的高惠真，若不然被蓟城那边的高句丽部队反应过来，他们日后的行动必然会艰难许多。 “原来是南部耨萨之子，既然如此，尔可敢与本将一战？”李空冷眼看着高惠真，手中长枪一指，高声挑衅。 高惠真冷笑，在城内他便对李空的武力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虽然他的武艺不错，在高句丽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他自认干不过李空。 所以面对李空的挑衅，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而后直接朝着前面挥了一下，他身后的所有骑兵便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面对着要做‘缩头乌龟’的高惠真，李空第一次沉默了，他们现在还在城里，城门一次性最多通过十个人，可对面高惠真的队伍距离城门不过二十步，他们几乎一出去便会被直接干掉，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距离。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撤出山海关，从原路返回，虽然后面还有高句丽的一千守城步卒，但那些人李空根本没放在眼里，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解决掉。 另一条路便是从这里杀出去，然后直接策马辽东。 后者危险性不大，只需在此地留下三百人就能阻挡高惠真，可那样一来他接下来的行动便会受到影响。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不确认自己的行踪高句丽的其他队伍也知道，若是不将高惠真留下，那么他接下来所谓的敌后作战基本上可以直接告吹了。 别看前世那些抗战根据地一个接一个的建立好像挺容易，但那是有着人民基础才能做到的，辽东被隋朝放弃了近三十年，接着大唐又十年，这里的汉人虽然不至于全部被奴化，可也绝对不会再对他们有多少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足五千骑兵，想要抗衡高句丽近十万大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现在也只有直接杀出去一条路。 双方一个不敢进来，一个不能出去，就这么对峙了近两刻钟的时间，直到城内火光四起的时候，李空才猛地沉着脸道：“所有人听令，随本将杀出去！” “将军……”一个副将一脸诧异的想要阻止李空，可李空却已经领着十几个亲兵杀了出去。 副将无奈，只好带人快速冲出去，企图扩大外面的空间，为更多人的解放寻求空间。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休息，李空的体力恢复了九成，这才是他敢冲出去的底气所在，再加上他身边的亲兵都是李世民的亲卫，每一个的实力都不弱于一般的校尉，李空有信心可以争取最少一刻钟的时间，至于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到李空杀出，高惠真双眼一眯，连忙道：“全军出击，拦住他们！” “杀！”李空嘶吼一声，直接一枪挑翻了面前的三个骑兵，而后纵马进入了敌军的腹部，十几个亲兵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将李空的活动空间不断拉大，一个个敌人士兵被他们斩落马背。 随着副将等人的加入，高句丽士兵的方阵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空洞，他们的拦截计划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布破产。 可现在城门口他们也只是出来了不到两百人，面对着上千人的进攻，依然显得有些疲软，再加上高惠真死死地让人抵在前面，他们想要寻求更大的空间愈发的困难。 看着在战阵里不断厮杀的李空等人，高惠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而后再一次抬起了手，周围漆黑的夜色中再次涌出了近千人，嘶吼着从三个方向朝着城门口围攻了过来。 “将军，事不可为，我等当先撤入城中再行计较！”副将砍掉了几个高句丽士兵的脑袋，好不容易冲到李空身边，直接大声提醒。 李空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的高惠真，这个人的能力远远超出了李空的预料，甚至他比高延寿要难对付的多，这个家伙太稳了，颇有种李靖的风范。 “让城内骑兵下马，给我朝着敌军的阵营放箭！”片刻之后，李空心神一动，开口道。 副将双眼亮了一下，可还不等他领命，城头上便冒出了大批的人影，抬手便拉开弓箭朝着高惠真的方阵射了过去。 “城下敌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随着一道浑厚之音的响起，高惠真的心仿佛直接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接着他便狠狠的砸响了马背，嘶吼道：“失算了，竟然将城墙给忘了！” 其实不光他忘了，就连李空也忘的差不多，若不是最后实在看不到杀出去的希望，他也不会去留意四周，也不可能关注到城墙在这个时候的作用。 还好，高惠真出来的时候，将城内所有的守军全部撤了出来，现在的山海关基本上就是唐军在负责，着实让李空捡了个大便宜。 如今敌军势弱，李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道：“所有人听令，杀！” “杀！杀！杀！”数百骑兵轰然应诺，手上的力道再一次加快。 一方士气迸发，杀机凛然，一方阵脚大乱，气势颓败，双方原本的优劣势瞬间逆转，短短盏茶不到的功夫，唐军已经涌出来近千人，而高句丽士兵的防御线四分五裂，数百唐军眼疾手快的将高句丽方阵来了个反包围，包括高惠真在内，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时机已失。 …… 与此同时，山海关内的滚滚狼烟也将这里的消息传遍了方圆数百里范围，一些在附近游荡的高句丽军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山海关的方向涌去…… 第七十九章 策马辽东 - 擎唐 - 凌墨霜 山海关东门。 高惠真看着那滚滚狼烟，心底泛起一抹冷笑，但随后便是默然。 他是高句丽南部耨萨之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如果他今天死在了这里，那么南部耨萨便彻底结束了。 如今高句丽大对卢渊太祚已经掌控了高句丽的九成政权，并且在不断的向着军事方面渗透，他们南北两部的耨萨几乎成了荣留王最后的军事依仗，若是他们完蛋，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高句丽必然会发生极大的变动，甚至内乱。 甚至高惠真想的更远，就他本身而言，对于荣留王并没有多少忠诚，但他对高句丽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若是真的让渊太祚掌控了整个高句丽，高句丽势必会从如今的盛世转向衰落，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活着……我必须得活着！”高惠真目光凛然的看着周围的人，厮杀声距离他越来越近，挡在前方的人已经倒下去一半还多，只剩下数百人在拼命的保护着他。 在他的身后，十几个唐军骑兵已经逐步完成了单薄的包围，若是再不离开，他将永远没有机会活着回到辽东城。 强大的求生信念让高惠真做出了这辈子最耻辱的决定，他直接舍弃了所有的将士，仅仅带着十个亲兵调转马头，对着东部方向狂奔而去。 李空一直在盯着高惠真，此时见到这家伙要跑，尽管后面有人，但那十几个唐军根本不可能阻挡的了高惠真的脚步。 所以他当即大吼：“高惠真，没想到你堂堂南部耨萨之子也会做出如此不顾将士生死的事情，你就不怕因此连累你们整个南部部落？” “……”回应李空的只是一连串的厮杀声和高惠真那一往无前的马蹄声。 不出李空所料，高惠真逃了，尽管最后他身边只剩了两个亲兵，可他还是逃了出去。 这种结果让李空很是恼火，狠狠地挑翻面前的一个士兵，怒道：“速战速决！”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不仅仅是东城门，西城门那边的近千高句丽步卒也被尽数斩杀，不过这一战李空的五千骑兵却损失了六百余人，再加上前段时间在关口损失的，他手里的可战之兵只剩了下四千一百余人。 看着火光冲天的山海关，李空整肃了一番兵马，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回头看着这座前世的雄关。 脑子里不断的转动着，接下来他有两条路走，要么驰骋辽东，在敌人的内部不断破坏，可以他如今的能力和身边的将士，想要完成难度非常大。 要么，从山海关向北，而后转道西部，顺着辽东和东突厥的边界前进，和高句丽的人进行游击战。 作为一个特种兵，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游击战可以说是他的本能，如使臂指。 而且活跃在边界的话，偶尔插一下辽东内部，绝对要比他现在在辽东瞎晃悠安全的多，尤其是现在高惠真逃了出去，那么高句丽的人必然会很快知道有他这么一支军队在内部搞破坏，而后集中大部兵力对他进行围剿，他可不想面对无休止的追杀。 有了决定之后，他自然不会再墨迹下去，这里的狼烟已经燃烧了近一个时辰，距离这里近的部队说不定已经到了近前，再不走麻烦就太大了。 …… 丑时三刻。 一支人数大约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冲到了山海关下面，看着城内的滚滚狼烟，为首的将领双目圆瞪，当即道：“快，速速进城，去看看里面的粮草情况，能救多少救多少！” 数百士兵在一个副将的带领下快速朝着城内冲去，至于地面上的那些尸体？早就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任由马蹄践踏，最终变成碎泥。 而此时的李空，已经带着人冲到了数十里开外的一片大草原，周围茫茫无边，在夜色和月光的笼罩下，颇有种暗黑一线天的感觉。 波光粼粼的清水溪流穿梭其中，形成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大网，和肥美的草原相互辉映，美轮美奂。 “将军，再向前大约百里便是东突厥的边界，居住着的是东突厥部的阿史德部落，我们要不要在前面转道？”一个副将策马走在李空的身边低声询问。 李空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带出来五千骑兵，其中副将就有四个，眼前这个是职位最高的，原是李世民的禁军守军校尉，直接负责整个内宫的安全，嗯，除了后宫之外，他在整个太极宫都算得上畅通无阻。 “你叫周寒？” “是！” “你说前方是阿史德的部落？本将记得三年前我们好像抓了一个叫阿史德乌没啜的人，他是这个部落的？” “是的将军，阿史德乌没啜是阿史德部落的世子，未来的族长，不过现在被囚禁在了长安，我们和阿史德家族算得上死仇了。” 李空了然，刚准备问问这个阿史德部落有多少人，可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便被他压了下去，现在东突厥的元气还没有恢复，再加上这两年天气有些异常，几乎每年冬天东突厥都会冻死很多人，所以李空根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东突厥。 尤其是眼下，还是解决辽东的高句丽才是正途。 想了片刻，他点头道：“那成，我们在前方五十里处转道向北，去问一下队伍里有没有对辽东了解的，将这里的大致情况弄清楚再说。” “末将这便去！”周寒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天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有些黯淡无光，而后渐渐地被一层黑色彻底吞没，一丝寒风从北至南席卷而至，虽然不大，但却寒入骨髓。 临近黎明的时候，一朵白色的雪花飘然落下，打在了李空的脸上，接着整个天空好似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层层白雪坠然下降，悉悉梭梭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此时，李空他们又接近了一座高城，看着眼前巍峨的城墙，李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回将军的话，前方是柳城！” 第八十章 柳城 - 擎唐 - 凌墨霜 柳城…… 李空对于这个城市了解的并不算太多，但基本情况看是清楚的。 这座城市可以算得上东北地区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了，从春秋时期就是山戎和东胡的活动地区，战国时期的燕国便在这里设置了辽西郡。 秦汉时期，这里东部是鲜卑一族的活动区域，西部则同样属于幽州辽西郡。 一直到南北朝时期，北齐在这里设置了营州，彻底坐实了这里的名字，到了隋朝的时候，这里改名柳城，一直沿用至今。 不过李空对这座城市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的朝阳市。 和前世的朝阳市相比，现在的这里显得很荒凉，虽然眼前是一座巍巍高城，但那破损的城墙已经不知道几百年没人修过了，就连城门口的大门都已经腐朽不堪，周围杂草丛生，偶尔有几只狍子从前面飞奔而过，似乎是在畏惧李空等人的气势。 “空城？”李空驻足片刻，疑惑的嘀咕一句，而后道：“去几个人看看城内有没有人，将基本情况摸清楚。” 此时雪花已经越飘越大，他们这支骑兵急需一个挡风避雪的场所，如果这座城市里真的没人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他们还可以在里面生火，吃一些热食，这些天他们啃着冰冷的干粮，就算他们能承受，胃也承受不住。 所以李空的命令下达之后，十几个士兵便直接骑着战马冲进了破旧的城门。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他们悉数返回，正如李空所料，这里确实是一座空城，而且看样子已经破败了最少三十年以上。 确定了没有情况之后，李空直接大手一挥，带着人进入城中，和想象中的差不多，这里的城市虽然有建筑，但其实并不多，这堵城墙或许也是当年草草建立起来的。 偌大的城市当中满是枯草，高的足有一人高，不过在大雪的压力下全部歪了下去，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在城中心的位置，有一些破败的房屋，不过还好能暂时住人，倒是让李空狠狠地松了口气，命人将战马全部拴在房子外面的走廊上，所有人则在城内收集干草和枯木，这里的树木很多，死掉的更多，多是一些在东北生活的白桦树。 这种树的树干很容易燃烧，质地轻的很，基本上不会形成木炭燃烧，所以他们需要大量的木材以维持温度。 忙忙碌碌近两个时辰他们才将所有的地方清理干净，点燃了篝火，接着，李空又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些煮饭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十口黑漆漆的大铁锅。 至于水，那东西好弄，这个时代还属于纯天然无污染的时代，没有什么是比雪更干净的东西了，而下了一夜的雪的地面早已积起了十多公分厚度的雪层，足够让他们吃个痛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杀敌之后死掉的战马肉，虽然这些肉有些干涩，但不管怎么说总比那些干巴巴的干粮要好得多。 在所有人都一脸兴奋的准备吃食的时候，李空则带着四个副将走到了外面的一处空地上，而后依着自己前世所了解的大概画了一份辽东的地图，但因为他了解的大都是前世的区域划分，所以现在对这个时代的区域有些模糊，只是在一些重要的点上面画了一个圈。 “我们现在是在这里，继续向东北的话，五百里后便是营关，那里是高句丽在辽南地区的第一大储粮地，里面的粮草储量最少要比山海关多出一倍，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我们现在的行踪基本上已经暴露，敌人肯定会在营关布置大量的兵力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所以营关那里我们不能去，那么你们说说我们接下来应该去什么地方？” 周寒作为职位最高的人，以前也学过一些兵法，所以在李空说完之后，他便开口道：“将军说过，我们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拖住高句丽的南下行动，为大唐争取时间，现在大雪初降，就算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高句丽人也会畏惧寒冷，所以我们是否可以等一等再决定？若是他们现在退兵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保留一份元气，等待来年的大军征讨。” 其他三个副将也是这个意思，点头之后便眼巴巴的看着李空，这破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别说出去作战了，就是站在外面不动都冻的发抖好吗？ 李空看了一眼四人，然后又在地图上面画了几个圈，道：“这里是几个不太重要的小城，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下雪，这些小城都会成为那些高句丽士兵的据点，但那些人的粮草怎么办？” 周寒脑子比较灵光，当即道：“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去袭击他们的粮道？可是这些小城之间的距离差不多都有几百里甚至更远，我们如果拧成一股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收获，可若是分散开的话，敌人的数量太大，很可能会折损太多，所以……” “就是啊将军，若是只有几个小城还好，但辽东地面这么大，我们就算人再多一倍也难以真正的对敌人的粮道造成威胁。” 说话的这个副将叫韩君，是原来禁军中的一个校尉，不过却是宫门校尉，地位比周寒差了一点儿。 其他两人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在那里摆着，出去袭击粮道是不划算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他们还不是特别清楚什么是游击战，其实就游牧民族的那些人的作战方式而言，已经初步具备了游击战的形状。 李空沉思片刻，这才道：“我们不能来了辽东什么也不做，是，我们是杀了几千敌人，可那有什么用？敌人在这里依然驻扎着大军，等到来年开春再战？可以，但我们要付出多少代价？多少的人力物力？ 高句丽不过东边一偏僻小国，他们的粮草能有多少？营关的守军现在肯定很多，所以我们进不去，但不代表我们就不能从其他方面毁掉这些粮草，一旦断了这些粮草，整个辽东说不得就能不战而下，甚至就此引发高句丽内乱都有可能，一旦完成，便是不世功勋，大丈夫功名马上取，诸位，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四个人的脸全红了。 李空轻笑着拍了拍四人的肩膀，道：“这次我会将部队分成四个部分，每个部分一千人，全部出动，能杀就杀，不能杀就撤，只要你们记住一句话，我可保你们安全。” “还请将军明示！”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第八十一章 长乐大姐大 - 擎唐 - 凌墨霜 辽东大雪飞舞，长安城内却依然温煦暖和。 太极宫。 长乐双手托着下巴，一脸担忧的看着外面的天空，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有种困倦的感觉，只是一股忧虑充斥心房，瞬间将涌现出来的困意绞杀殆尽。 “公主，俾子问清楚了，辽东地区确实下了大雪，不过很快就会停下，你放心吧，驸马爷有上天眷顾，肯定不会有事的。” 自从李世民在李空出征之前说过回来便让李空和李丽质完婚之后，如今整个太极宫里的人都称李空为驸马爷。 起初的时候长乐还会害羞，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心里甜滋滋的。 内侍的话让担忧的长乐松了口气，但仍然愁绪难解，虽然现在她跟李空才分开了不到十天，可总觉得过了一年还多，再加上李空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而是上阵杀敌，又有大雪降临，想想都很可怕好吗？ 此时的长乐对于长安那些大将们升起了一股怨气，为毛他们不去辽东？反而让李空这个才刚刚十八岁的人过去？ 甚至不止一次她都想去找李世民，让李世民派人将李空给换回来。 忽然，一道脆铃般的声音响起：“姐姐，快点来跟我玩儿啦，稚奴一点也不好玩。” 话音落地的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套袖珍版的公主裙跑了进来，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在这个小身影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差不多高低的小男孩儿，呆萌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偷偷的瞄着长乐，看着简直萌死人。 这两人正是高阳公主李玲和晋王李治，两人差了几个月，现在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多一些。 如今李承乾已经渐渐地开始去接受一些政务，再加上平日里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所以陪这两个小屁孩儿的时间越来越短，性格温柔的李丽质便成了他们的最佳保护伞，有事儿没事儿他们都会跑过来这边，然后将长乐居住的未安宫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扬长而去。 所以李丽质也慢慢的拿出了自己‘女汉子’的一面，以‘铁血’手腕将两个调皮蛋给镇压了下去，现在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高阳之外，李治已经被李丽质彻底制服，每次看到李丽质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害怕，幼小的心灵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阴影？ 看到两个弟弟妹妹，李丽质的心情好了不少，起身走到奔跑的高阳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骂道：“说吧，你是不是又欺负稚奴了？” “切~他还用我欺负？我不欺负他他都胆战心惊的好吗？”高阳一副嘚瑟的表情瞥了一眼李治，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不过这一世因为她的生母还在，所以她虽然有些调皮，但性格还是很不错的，跟宫里的人都合得来，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大部分都很疼她，尤其是李世民，在将长乐许配给李空之后，高阳正在逐步取代长乐在他心里的位置。 诸多疼爱加身的高阳会不会变成原本历史上的那样没人知道，但最少现在，她是善良而纯真的。 李治不甘心的瞪了高阳一眼，然后苦着一张脸，道：“稚奴见过长姐，长姐……” “去！”长乐不等李治说完，便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以后不要弄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不行，看来我得尽快让父皇给你换个老师了。” 李治一脸委屈，不过在听到长乐的话之后他还是蛮开心的，两岁多的他正处于爱玩儿的年纪，却被李世民安排过来的老师教育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别提心里多郁闷了。 “好啦好啦，姐姐不要跟这个小屁孩儿置气，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我要出宫，我要去外面，听说外面很多好玩儿的，还有可多好吃的，我要吃……”高阳在长乐的怀里扭扯着，让长乐这个刚满十三岁的大姐有点儿承受不住，差点儿没把她给直接丢出去。 “不行，你还小，现在不能出去，等明年再说！”长乐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高阳愣了一下，随后小嘴儿一撇，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迅速弥漫出水雾，那模样，说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绝对没人怀疑。 长乐头疼的看着这个小丫头，无奈道：“想出去也行，不过必须父皇亲口答应，你现在去找父皇要批旨吧，见到批旨我就带你们出去玩儿。” “啊？”高阳瞬间懵逼。 李治似乎很喜欢看高阳吃瘪的样子，所以直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啊啊！”听到这笑声，高阳登时不乐意了，扭扯着从李丽质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冲到李治的面前，直接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儿扭住了李治的耳朵，‘恶狠狠’的问道：“小稚奴，你在笑什么？” “没……我没有笑什么……我错了，十七姐，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李治苦苦哀求，但得到的却是高阳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回应。 长乐对这两个弟弟妹妹已经彻底无语，便道：“行了，不许胡闹，等会儿我还要去见父皇，如果你们两个再这样的话，我就让父皇将你们关在宫中，以后也别往我这里来了！”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不管是高阳还是李治，现在都出于最调皮的时候，不让他们出自己的宫门，还不如直接弄死他们干脆。 所以高阳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副淑女模样的站在长乐面前，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再加上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就算长乐有铁石心肠也化了。 至于李治更干脆，就这么站着，一副任打认罚的姿态，让长乐是哭笑不得。 重新确立了自己的大姐大地位，长乐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而后继续将视线放在宫门外面，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甘露殿内，李世民再一次召集了群臣，商议就辽东突然天降大雪的事情。 第八十二章 群臣奏对 - 擎唐 - 凌墨霜 “今日寅时三刻，有八百里加急，辽东蓟城以北天降大雪，诸卿，你们就此事如何看？” 甘露殿内，李世民坐在首位，满脸阴沉的看着下面所有人。 这里的人都是老狐狸，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岂能不知道李世民为何如此脸黑？ 只是这种天灾他们也无法预料，就算是钦天监那边也只能做出个大概的预估，至于究竟如何必须去到地方才能知道。 沉思片刻，房玄龄才出列道：“陛下，既然辽东天降大雪，那么是否可以肯定高句丽的进攻将会停止？如此的话，我等是否应该将李空及其所属兵马召回？” 李靖接着道：“房相所言微臣认为是对的，如此天气就算是高句丽再适应也承受不住，他们的进攻必然会就此停下，至于后面是否还会有新的入侵行动，微臣认为年前的可能性已然不大，既然如此，当速速召回李空所部，待来年再与高句丽征战。” 李世民心神微动，其实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便有将李空召回来的心思，于公，正如房玄龄和李靖所言，下了雪，高句丽的行动肯定会停下来，李空拖延高句丽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 于私，李空是他最看重的人，更是他未来的女婿，长乐对他情根深种，所以他不想李空在辽东出现意外，哪怕他对李空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 可所谓将军阵前亡，任由你再怎么厉害，总是抵不过意外，更何况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 只是就在李世民准备下决定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内侍，道：“陛下，辽东李空将军的战报！” “快传！”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 前面的消息是辽东边缘的守将传回来的，所以李世民虽然担心，但也有些侥幸，所以在这个时候，李空的战报就显得格外重要。 很快，一个身披战甲的士兵走了进来，浑身颤抖着跪在了地上，道：“陛下……战报！” 话音落地，这个士兵便一命呜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身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水渍。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动容，这个时代的传信很难，但他们听说过累死战马的，累死人的他们还真没听过。 李世民亲自走下去从地上捡起了那份依稀有些热度的战报，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将这位将士抬出去，厚葬！” 之后他才打开那份战报： “陛下，前日臣率人袭杀山海关……” 这是一份关于山海关的战报，里面清楚的记录了那次的战斗经过以及双方的伤亡情况，李世民仅仅看了一眼便掠了过去，一直到后面才神色凝重了起来： “因为战况导致动静太大，引动了百里之内高句丽军队的注意，所以微臣不得不率军绕道向北，如今已在柳城之中，天降大雪，微臣猜测陛下可能会召微臣回去，但如今还请陛下莫要下决定。 天气恶劣，虽然我方行动困难，可敌军同样受挫，此乃重创高句丽的最佳时机，微臣已然决定，就大雪之中袭击敌军粮草，坏其在辽东根基，具体战策微臣已在下方注解……” 最后，是李空关于游击战的一些策略和方法，李世民虽然是皇帝，可他同样是个出色的军事指挥官，自然能看出这份战策有多么重要，可以说，这份战策不单单能够针对高句丽，就算是突厥，他们也能用得上。 当然，如果使用在突厥身上的话，效果肯定不会如高句丽一样，毕竟突厥本身就是游牧民族，李空的战策虽然诡异，但也就是比突厥那边的游动战术高明了许多而已，一旦突厥反应过来，他们甚至会为此损兵折将。 看着这份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战报，李世民原本召回李空的心思动摇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无奈一笑，将战报递给了李靖，道：“李卿乃军事大家，看看云风的这份战报，然后给朕说说，朕是否还要将其召回？” 其余人一脸好奇的看着那份战策，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更是混不吝一般的靠了上去。 和李世民一样，对于前面的事情李靖只是一眼带过，同样将重点放在了后面的内容，作为军神，李靖的理解要比李世民深刻的多，看着这份战报，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扇新的窗户，在他原本的军事能力上涌入了更多的其他知识。 尤其是最后李空总结出来的那十六个字，更是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将他以前的壁垒给敲的粉碎，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十六个字并没有说完，下面应该还有新的内容。 又过了良久，他将战报重新递回给李世民，叹道：“原本以为云风只是意气用事，但现在老夫才知道小觑了这个臭小子，陛下，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妨等一等，若云风真能完成他的既定目标，那么来年我们或许便可直接灭了高句丽。” “哦？此战法真有那么厉害？”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李靖。 李靖笑着捋了一下胡须，道：“具体战法厉不厉害不是几个字能概括的，这需要很强的洞察力和临阵指挥能力，不过微臣相信，云风既然是这个战法的创建者，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微臣要恭喜陛下，我大唐或将出一无敌军神矣！” 如果让李空知道军神李靖这么推崇他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他们都一脸震撼的看着李靖，李靖是谁？自从他领兵之后就没听说过他打了败仗的，这么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现在竟然如此推崇一个毛头小子真的不是捧杀？ 和李勣交情比较好的人心思沉重，生怕李世民因此忌惮李空，从而抹除李空。 而与李勣不对付的人却幸灾乐祸，尤其是长孙无忌，恨不能李世民现在就将李空召回来，而后下一道永不录用的旨意，最好能将李空和长乐的婚事也给取消掉。 可李世民是那种人吗？ 很显然不是，所以他在震惊过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李靖道：“好，那便承你吉言，朕也想看看这个臭小子能做到哪一步。” 李靖刚说完便有些后悔，他是真的欣赏李空，但李空还需要成长，他的战法还不太完善，成为军神也是以后的事情，若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被李世民直接封杀的话，他的罪过就太大了。 此时见李世民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他心底松了口气，笑道：“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第八十三章 意外来人 - 擎唐 - 凌墨霜 辽东，柳城。 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基本上趋于平静，仅有一些稀落的雪线尽情的飘散。 地面上的积雪厚度没过了膝盖，走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着。 通红的火光从破败的房屋中透出一丝光亮，油星滋啦的声音如同鞭炮一般在四周响彻着。 李空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席卷而至的狂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天气比他想的还要严峻，这种天气别说作战，就算是伸出双手都会觉得冰冷，更何况还要拿着冷冷的铁制武器？ 不过计划已经确定，周寒他们四个也已经准备好，只待今天午夜之后便趁着夜色离开柳城，前往各自选择的目的地。 “将军，时间很晚了，过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一个亲兵走了过来，低头说道。 李空摇摇头，让大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由挥发掉，然后才转身朝着后面的火堆走去。 一米多高的火焰熏得人面颊上发烫，但后背却在寒风的侵蚀下冰冷异常，这让李空不禁感慨：前世那些什么冰火两重天的在这里估计也就是个渣渣，这滋味儿，真特么的酸爽。 随着嘎吱一声，破旧的大门被关了起来，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上升了不少，呼啸而过的狂风绕路从房子边缘吹了过去，就算有一些透过缝隙钻进来也会被火光带起的温度瞬间绞杀。 火堆上，烤着十几只今天抓到的狍子、獐子等野味，其他的房间也差不多，现在基本上已经全部烤熟，不过屋子里的几十个士兵却没有一个人先动手吃，哪怕他们此刻已经馋的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看到这种情况，李空哭笑不得的拿起一只獐子，吹了一下从大腿肉上直接咬了一口，道：“都别顾忌我，该吃吃，吃饱之后赶紧睡觉，寅时我们便离开柳城。” 士兵们嘿嘿一笑，应了一声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些野味分了个干干净净，就着被煮的滚烫的雪水开始大吃大喝。 与此同时，距离柳城大约三里左右的一片苍茫上，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正在快速前行，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应该是北方的游牧民族。 为首的一人穿着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头上带着一顶鹿皮帽子，长长的两条绒带顺着耳朵垂了下来，但饶是如此，他的眉毛上面也冻了一层厚厚的冰碴。 “二兄，我们真要南下啊？”在首领的旁边，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色苦楚的问道。 首领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沉声道：“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做？高句丽那边自寻死路，我们黑水靺鞨一族不能跟着他们陪葬，北边的天气那么冷，如果你不愿意南下，那就带着几个人去北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们南下只能去大唐，或者进入东突厥，突厥人是什么德行大兄应该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接纳我们，甚至会将我们全部变成奴隶，现在我们只有不到一万人，就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可如果去大唐的话，大唐那边会不会做的比突厥更过分？大兄死活不肯离开高句丽，我们这样做，小弟总觉得心里别扭的很。” 男人的话让首领沉默了下去，他们这一支算得上黑水靺鞨最后的根本，虽然在极北之地还有几支，但那几支加在一块也没有五千人，都是些散碎的部落，所以如果他们亡了，基本上黑水靺鞨就彻底告别历史舞台了。 只是现在高句丽主动挑衅大唐，虽然距离远，可首领还是知道大唐的雄威绝对不是一个高句丽能抗衡的，所以离开高句丽，是必须要做的。 只是正如男人所言，接下来他们去哪儿？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函普，前方有一座旧城，我们是否进去休息一阵？”忽然，一骑快马冲了过来，马背上的人在距离首领不足十米处勒住马缰，大声问道。 旧城？ 首领双眼一亮，道：“去，查探一番城内情况，如果没有人的话，我们便进去休息一晚，吃些东西，明日再走。” “领命！”那人应了一声，便再次转身离去，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首领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沉重感舒缓了不少，道：“所有人加快速度，前方有遮风挡雨之地，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 “吼！”数千人齐声大吼，仔细听的话可以清楚的听到声音当中夹着一些女声。 这一次他们黑水靺鞨出来的人都是青年和年轻女人，对于靺鞨族而言，他们的战力是不分男女的，就算是女人也能骑马射箭，挥刀杀人，所以哪怕他们人很少，但却很少有异族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因为这群人战斗起来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柳城遥遥在望，看着那巍峨的城墙，首领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但他派出去的侦查人员还没回来，完全不能确定城内是否安全的他不能让身后的族人因为他的大意丧命，所以他不得不在城外数百米处停下了脚步。 城内。 正在大口吃喝的李空忽然耳朵动了一下，然后快速扔掉了手中的獐子，抓起长枪站了起来。 嘎吱一声，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士兵揉搓着双手道：“将军，外面来了一群人，看样子应该是黑水靺鞨一族的，人数大约有七八千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靺鞨族？那不是金人的祖先吗？ 李空愣了一下，其余人也在这个空当迅速抓起了自己的武器，满脸警戒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李空忽然一声怒喝：“谁在门外。” 话音落地，大门轰然坠开，几个士兵押着一个穿着怪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直接将他扔在了地上。 “将军，这个人应该是外面的靺鞨族派过来的探子！”最初来汇报的校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低声说道。 李空了然，然后走到那人的面前，蹲下身子，冷眼看着他，道：“你们来这里准备做什么？” “唐人？”那人没有回答李空，而是诧异的看着李空和周围的士兵，一脸震惊。 第八十四章 李空的心思 - 擎唐 - 凌墨霜 熊熊火光照亮了这间不大的房子，灼热的温度让所有人的头上都冒出了汗水，腾腾的热气变成白烟从身上冒出，顺着房顶的几个孔洞钻了出去。 火堆的两边，李空手指轻轻地拂过长枪，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此人看上去最多也就五十岁不到，而且因为常年骑马纵横的缘故，看上去年轻许多。 靺鞨族首领也看着面前的李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在这个破地方碰见唐国的人，而且对方看上去也就十几岁，却统帅着数千骑兵，在第一时间他便将李空划到了唐国猛将的位置。 许久之后，李空才将长枪放到了旁边，笑着道：“靺鞨函普？本将乃大唐左卫郎将李空，刚才听闻你的探子说你们准备南下安居，不知可选好了安居的地方？” “李将军！”虽然李空年幼，而且具体身份不明，但就对方是大唐将军这一个身份就足以让函普敬重甚至畏惧，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朝着李空行了一记非常不标准的唐礼，这才继续道：“没错，高句丽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挑衅大唐，我等小族不欲为其效命，所以便准备寻一没有战火之地生息。” 李空点头，这个时候的靺鞨族虽然战斗力不错，但人太少了，根本不能对大唐造成任何威胁，而且李空也不准备和这些人发生冲突，既然对方没有和大唐为敌的心思，李空便捉摸着是不是可以将这些人给收服。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原来历史上的贞观十八年，就是眼前这位函普，同样因为高句丽和大唐开战的原因离开了高句丽，不过那个时候他却到了靺鞨族的完颜部，并且娶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的女儿，生下了两个子女，从此之后更是将完颜部变成了他们自己的部落。 到了晚唐时期，他们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户，成了辽东地区最大的游牧民族之一，和契丹人针锋相对，最后甚至灭了契丹，建立了大金国…… 好吧，反正这个部落就是满族的前身，如果将眼前这批人融合到大唐，让他们变成唐人，或许可以扭转一些东西，比如……后来祸害了大中华几千年历史的辫子王朝估计是不会出现了。 况且，就现在来说，眼前这几千人可都是马背上的勇士，而且熟知辽东地形，若是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李空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将高句丽在辽东的一切计划全部毁灭。 “函普高见，高句丽在突厥人的撺掇下妄图染指我中原江山，殊不知他们是蚍蜉撼树，既然函普有心，何不入我大唐？” 函普心里一动，这个时代谁不想加入中原王朝，从此成为中原之人？ 只是他随后便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也想带人入大唐，成为唐人，可我知道中原人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我带人过去，会不会被绞杀？” 李空哈哈大笑，起身道：“函普多虑了，我大唐皇帝陛下心胸广阔，只要函普没有反心，大唐必然不会妄加屠刀，不但如此，本将还可以跟函普保证，若是尔等真的入了大唐，本将可保你们能学汉语，写汉字，修汉礼，甚至参加我大唐的科举进入朝堂也不是没有希望。” “你不骗我？”李空的话让函普猛地站了起来，无怪乎他这么吃惊，实在是李空的条件对他而言实在是太优渥了。 这个时代，唐人被人称之为天朝国民，是上天之子，周边异族为什么一直想要南下？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成为中原人的一部分，想要沐浴中原王朝的文化，让自己能够成为天朝之人，这种情况从汉朝时期便开始形成，一直持续到最后满清灭亡之时那些异族依然没有舍掉对中原王朝的仰慕。 而隋唐两朝，则是异族对中原王朝的憧憬最大的时候，前世的贞观一朝，单单是突厥将领就有十几个，最出名的便是执失思力，执失思力在加入大唐之后，和突厥的战事一共参加了超过三十次，斩杀突厥人超过四百人，并且从未后悔过，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只是很可惜，这个原本在贞观朝大放异彩的异族将领被李空给咔嚓了，尽管李空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空淡然一笑，重新坐了回去，摆弄着柴火，笑道：“本将没有任何欺骗你的理由，若是你还不相信的话，本将可以现在就给皇帝陛下上书，将这件事情详细说明，函普可以等到陛下回书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函普的眼皮子狠狠地跳了几下，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靺鞨族的成员都有些激动，恨不能替函普答应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函普才重重的朝着李空抱拳躬身，道：“那便一切仰仗将军了。” “无妨，今晚函普可以让人在这里休息，本将这就着手上书，而后以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那我就恭候将军佳音了！”函普起身，然后便带人朝着外面走去。 可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李空却忽然道：“虽然此地是荒败之地，可依然是在辽东，如今天气寒冷，高句丽不会有什么异动，但若是天气放晴之后，我等的处境便会急转直下，所以到时候还请函普不要袖手旁观才是。” “将军对此大可放心，若皇帝陛下真的同意将军意见，并明发天下的话，我等便都是大唐之人，对于大唐之敌人，自然该同仇敌忾。” “哈哈，好，看得出来，函普对我大唐的文化很精通，既如此，那本将便不再多言，函普好生休息，等候消息便是！” 函普再次朝着李空拱拱手，这才退出了房间。 看着对方的背影，李空嘴角挑起一抹轻松的弧度，而后大手一挥，道：“准备笔墨，本将要上书！” “将军，你还真准备让他们加入大唐啊？这……非……” “勿需多言，本将自有分寸，这些人虽然不多，但……算了，以后你便明白了，去准备笔墨吧！” “这……是！”亲卫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后面摆放笔墨的行囊走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天公作对 - 擎唐 - 凌墨霜 这一次李世民的反应很快，仅仅两天便有长安的使者抵达了柳城，宣布了李世民的旨意，允许靺鞨函普带着族人南下定居，并且择其优秀者进入禁军当中。 除此之外，李世民还大方的给了靺鞨函普赐了国姓，并且还给了一个伯爵的爵位，在长安划了一片院子供函普居住，其实说白了就是李世民对于靺鞨函普还不是特别信任，准备来个圈养。 但靺鞨函普对此并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一脸欣喜的接受了李世民的册封。 只是在这个旨意的后面，还有一封紧急召回李空的旨意，倒不是李世民想要插手辽东战事，而是因为钦天监那边预测出了今年漠北和辽东地区将会有大雪灾，最迟三日之内便会有新一轮的大雪降下，李空留在这里的作用已经完全消失。 使者走了，带着靺鞨一族前往长安接受安置，但李空却没有立刻离开，虽然现在的钦天监负责预测天气，但就前世的那些卫星弄出来的天气预报都不一定准确，更遑论这个年代的相师？ 反正李空是不信这一套的，哪怕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目前都在钦天监他也不相信。 最主要的是，现在三个副将都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柳城，若真的有大雪降临，他们怎么办？李空不是无情之人，他不可能丢下那几千人就这么回长安。 “将军，起风了，回屋休息一会儿吧！”仅留下的一个副将一脸担忧的走到李空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李空仰头叹了口气，转身道：“你说他们现在能到哪里？” “这……末将不知，不过大雪未融，道路艰难，他们的速度应该不快，最多在数百里之外吧！”副将想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回答。 李空眯着眼，天空阴沉沉的，但此时天色已经傍晚，这个时候出去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所以最后他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这一次靺鞨离开，留下了两千骑兵供李空指挥，已经被李空彻底打乱，编入了手底下留下来的一千人当中，经过这两天的磨合，双方之间相处的还算不错，那些靺鞨族的人心中的自卑感正在逐步消失，一路走过，倒是听到不少欢声笑语。 房子里的篝火自从点燃便没有熄灭过，没办法，这破天气太冷了，若是没有篝火根本没办法生存。 走进房间，李空围着火堆坐了下去，可还不等他喘口气，一个士兵便跑了过来，大声道：“将军，又下雪了！” “我……”李空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冲到了外面，一片雪花好死不死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登时一股冰凉的感觉穿透了皮肤，直接进入了他的大脑当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卫兵，来几个人，快马去将那三支队伍给本将叫回来！”李空怒了，吼完之后便抬头看着天空，他知道这跟老天没关系，但现在他就是想要骂这该死的老天怎么破？ 原本想着在今年将高句丽的粮草弄干净，为来年灭掉高句丽打下一个基础，可这该死的天气却如此作对，难道是她觉得高句丽不该灭亡吗？ 槽……这特么的什么鬼逻辑。 十几匹快马从柳城飞奔而出，分成三个方向加速前进，眨眼已经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李空不知道他们这次离开能够有几个人回来，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这里是大唐，不是前世，没有电话给他用，就连个破电报都没有。 与此同时，距离柳城三百里外的一处荒野上，一支千人左右的队伍正围拢在一起，中间点燃了十几堆熊熊篝火，一些野味被架到了火焰上熏烤着。 一个火堆的旁边，周寒阴沉着脸看着飘落的雪花，无言沉默。 “将军，我们是否先回去？”周寒的身边，亲兵狠狠地撕咬了一口骨头上面的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周寒问道。 周寒瞪了亲兵一眼，然后才道：“以后这些话不要说了，虽然我们在受冻，可将军也不好受，说不定现在将军也出了柳城，所以我们没有任何抱怨的资格，要怪只能怪这天气不想让高句丽灭亡。” 亲兵沉默，虽然李空年纪不大，但经过前面两次的战斗，他们已经彻底被李空折服，所以他也不相信李空会将他们丢出来，自己躲在柳城当中安稳，不仅是他，这在辽东的数千骑兵都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或许正如周寒所说，这是老天觉得高句丽气运未尽吧。 不过虽然不能回柳城，但周寒还是开口道：“等会儿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看护好火堆，我们明天在此停留一日，看看天气情况再说。” “是！”亲兵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周寒会一根筋的冒着大雪前进，毕竟那可是会死人的，虽然现在也不好受，但绝对要比雪中行军好太多了。 而这个命令，也在韩君他们两支队伍中被传了下去，当然，在他们的心里或许也在期待着什么。 突然的天气变化让李空非常烦躁，晚上也只是吃了一点儿东西，喝了半斤英雄醉，这才驱散掉了身体的寒意，不过对周寒他们数千人的担忧，却让他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 其实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这次的大雪对大唐而言也是没有任何坏处的，不但阻挡了高句丽继续南下，为大唐的发展和准备提供了充足的时间，还会让整个东突厥再经历一次伤筋动骨的巨大损失。 可明明眼前就有削弱高句丽的机会，却被大雪阻拦，心里真的很憋屈好吗？更何况，真要说起来，懂得农耕和建城的高句丽，远远要比突厥的威胁大。 李空在柳城独自烦躁，而远在辽东城同样有一个人因为这场大雪暴怒，这个人便是高句丽的渊盖苏文。 目前因为渊太祚还活着的原因，所以渊盖苏文的地位还没有贞观十年以后那么高，但也是辽东城的守将，更是整个辽东之战的统帅，包括这一次和突厥合谋，便是渊盖苏文一手策划出来的。 只是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却被一场又一场的大雪给强行打断，这是开玩笑吗？ 第八十六章 渊盖苏文的狠辣 - 擎唐 - 凌墨霜 辽东城。 城守府中，渊盖苏文一只手抓着滚烫的茶杯，双目圆瞪，浑身的暴虐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在他的面前，是刚刚从山海关那边回来的高惠真，只是高惠真走的时候带走了四千人，回来的时候身边留着的却只有不足一千人，其中还有一些是他在半路上强行收编的游兵散勇，若不然他身边或许连一百人都不到。 “你丢了山海关，搞没了五万石粮草，损失了三千余将士，高惠真，本将还真的想问问你，你是猪吗？” 高惠真虽然是南部耨萨的独子，但他却没有任何职位，这一次领兵和高延寿一样，都是带领的他们本部族的士兵。 但渊盖苏文不一样，渊盖苏文在他老子渊太祚的帮助下，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高句丽的狼卫将军，辽东城的守将，所以面对渊盖苏文，就算高惠真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低头，除非他想连累整个南部部族遭殃。 “此次是末将失职，但现在不是追究末将责任的时候，唐军已经有一支军队进入了辽东，若是将军不早做防备的话，我们的损失会更多！” “哼，本将还用你教？那支唐军现在就在柳城，别说本将不给你机会，休息片刻之后，本将拨给你一万人，去将那支唐军给本将留下，本将要让大唐知道，这辽东现在是我高句丽的疆域，绝对不是他大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渊盖苏文冷哼一声，森然开口。 他的话让高惠真浑身一震，猛地抬起了低着的头，双目圆瞪，低吼道：“将军，现在外面在下雪，很大的雪！” “本将的眼睛没瞎！” 高惠真咬牙看着渊盖苏文，如果不是为了南部数万族人，他真想将渊盖苏文给掐死，明知道外面下那么大的雪，还让他带人去攻打唐军，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去送死，或者说是想活活冻死他们。 这几年，高惠真和北部的高延寿逐渐在年青一代中崭露头角，已经有人将他们两个和被称为高句丽第一帅才的渊盖苏文放到一起比较。 不仅仅是死去的高延寿，就算是高惠真其实也有心想要和渊盖苏文比一比，看看谁才是高句丽的第一帅才。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比也是以后，而不是现在，毕竟他如今只是白身，或者说南部部族的少族长？可这个少族长除了南部，谁承认？ 看着一脸阴沉的渊盖苏文，高惠真心底的怒气滚滚汹涌，许久之后才冷哼一声起身，抱拳朝着外面走去，他决定，就算死也绝对不让渊盖苏文好过，待会儿有一万人可以挑选，他要将渊盖苏文在辽东的嫡系全部带出去，然后冻死他们。 只是让高惠真绝望的是，渊盖苏文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在他休息之后便直接将一万人的队伍丢给了他，其中除了一个校尉和两百人的卫队是渊盖苏文的之外，剩下的除了黑水靺鞨的人便是他高惠真的南部族人。 看到这些人，高惠真内心的怒气再也无法压制，转身便朝着城守府走去，他南部部族一共才有不到十万人，青壮更是连三万人都不到，这一次他带来了三千多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眼前这一万人是怎么回事儿？他渊盖苏文到底想做什么？ 可就在高惠真转身的时候，两个亲卫直接抽出了手中的兵刃，架在了高惠真的脖子上，那个校尉冷声道：“高少族长，将军说了，少族长到了之后我们便出发，还请少族长上马。” 高惠真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掐进了肉中，却恍若未觉，冰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校尉，许久之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冷眼看向城守府的方向，翻身上马，快速朝着城外冲了过去。 城楼之上，渊盖苏文看着高惠真远去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残酷的冷笑，转身朝着旁边的楼梯走去，事情办完了，他得好好休息一下，这该死的老天想下雪，那就让他下个够，最好将这边辽东的人全冻死才好。 “将军，我们就这么让高惠真他们离开，若是他们反叛的话我们岂不是会很被动？”一个副将跟在渊盖苏文的身边，脸上带着深深地疑惑。 在他看来，高惠真战败，丢失粮草和损兵折将，完全可以直接斩杀，渊盖苏文这么做总觉得有些多余。 渊盖苏文看了一眼副将，笑着说道：“本将要是便是高惠真的反叛。” “属下愚钝！” “别看现在高句丽内部挺稳当的，但南部部族和北部部族始终处于听调不听宣的位置，在两个部族当中，他们的耨萨便是土皇帝，若是再让他们折腾下去，高句丽别说鲸吞中原，迟早得被这群蠢货给弄得分崩离析。 高惠真损兵折将可以杀了他，但这远远不够，本将要的是一个能够将整个南部部族都根除掉的理由！” 说到这里，渊盖苏文看向大雪深处，继续道：“现在只希望高惠真不要让本将失望，若不然本将可是会看不起他的。” 副将在旁边听的冷汗直冒，都说渊盖苏文狠辣非常，先前他还不怎么觉得，但现在亲眼看着渊盖苏文为了完成一个目的，亲手将身边最亲近的护卫军丢给高惠真，任由他们被冻死或者被高惠真杀掉，这股子心性让副将胆战心惊，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渊盖苏文这么当成弃子一样随意丢弃。 另一边，高惠真前进的速度很快，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已经由渊盖苏文的亲卫军变成了他自己的人，这让一直提心吊胆的高惠真狠狠地松了口气。 接着他对渊盖苏文的怒气猛地爆发，在疾行上百里之后，高惠真猛地一拉马缰，道：“将那群人给本将剁了喂狼！” 随着高惠真的一声令下，早已被怒火充斥心头的南部族人瞬间拔出了自己的长刀，对准校尉那帮人狠狠地砍了下去，毫无预兆，却冰冷异常。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一场雪灾是逃不掉了，在这种天气里，别说去进攻别人，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一万人对两百人，战斗只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彻底结束，随后，高惠真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辽东城，大手一挥道：“走，我们回家！” 第八十七章 回程 - 擎唐 - 凌墨霜 茫茫雪原之上，一支规模约万人左右的队伍正在顶雪前行。 忽然，一匹快马奔雷般的从对面疾驰而至，接着一个翻身直接扑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大声道：“少族长，前往冰城的路被堵死了，领头的是渊盖苏文的亲卫大将李彦，目测人数不下五千，我等是否继续前行？” 砰！ 高惠真直接将手里的武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这已经是他们走的第四条被堵住的道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能够绕过辽东城进入高句丽。 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怒气的高惠真咬牙嘶吼：“渊盖苏文，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吼完，高惠真直接转身，大声道：“所有人后队便前队，前往柳城！” 副将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少族长，那边是大唐的军队，我们真的要去和他们开战？在这种天气？” 高惠真冷眼看了一眼辽东城的方向，冷笑道：“开战？老子要去投降，他渊盖苏文想要让我南部全部死绝，老子偏偏不如他的意，而且老子还要在大唐的帮助下彻底毁了高句丽，走！” “可如此一来，渊盖苏文必然会以这件事情为借口，将整个南部都给屠杀掉的。”副将急了，连忙劝道。 “那就让他屠！”高惠真也发狠了，不管不顾的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副将心底一沉，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就算他们不投降大唐，他们南部也保不住，渊盖苏文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南部继续存在下去，成为国中之国的，不仅仅是他们南部，北部也是一样。 只不过北部的高延寿死了，就算渊盖苏文再怎么可惜也只能继续等下去，或许北部能多存在一些时间？十年？还是二十年？ 看了一眼身后被堵住的道路，副将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所有的侥幸全部压了下去，快马朝着高惠真追了过去，剩下的万余人紧随其后，只是在这支队伍当中还有两千留在高句丽的黑水靺鞨部族人。 黑水靺鞨一直依附着高句丽，以此来对抗东突厥对他们的入侵，不过自从前些日子函普带着族下离开高句丽，南下寻找栖息之地之后，黑水靺鞨便被高句丽抛弃了，虽然现在高句丽还有一个函普的哥哥阿古，但在函普离开之后已经被高句丽王室彻底放弃。 若不然渊盖苏文也不可能这么大胆的将他们两千余靺鞨部族丢出来送死。 因此，面对着高惠真的背叛，他们当中的一些小领队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之后，便果断抛弃了高句丽，跟着高惠真向西南方向移动。 柳城。 李空在这里已经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只是时间的流逝却让他变得愈发的烦躁不安，若非他的心境够强，这个时候或许早就暴起了。 外面，已经足足下了十二个时辰的雪花依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雪灾什么的几乎已经成了必然，他现在担心的是在这种鬼天气下，周寒他们三支队伍能否回来？ 忽然，一个浑身被大雪覆盖的士兵冲了进来，大声道：“将军，周副将和韩副将回来了，只是王副将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们要不要继续留守在这里等候？” 李空微微一怔，随即直接跳了起来，大声道：“走，先随本将出去迎接！” 说完他已经跑了出去。 柳城外面，两支队伍慢慢的汇聚在了一起，周寒和韩君两个人已经彻底变成了雪人，可就算如此，在见到李空的时候，他们依然在第一时间便跳下了马背，朝着李空行礼。 李空将两人扶起，一脸感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确定了一下两人都没有损失什么之后，李空才连忙让开道路，道：“走，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在这里等一个时辰，若是王副将还不回来，我们便沿着他的道路搜寻过去，而后直接南下回朝。” “得令！”韩君和周寒两人应了一声，便快速让人进入房间休息，取暖，从昨天傍晚得到诏令之后，他们连夜返回，所属士兵早就冻的不能言语，再不取暖，非得死在这里不可，就连他们两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烤火，吃肉，喝热水……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所有人都恢复了基本的精气神，但想要就此离开，还是有些困难，最后离开决定，将所有人酒壶里面的酒水全部倒掉，灌上滚烫的开水，然后放在心口的位置，用以取暖，保证短时间内的体温。 最后有雪将所有的火堆全部掩埋，而后整军朝着南方赶去。 还好，王副将选择的道路位于东南，目标直指蓟城，所以他们倒是不用再绕路，就是可能会在路上遇到一些高句丽的士兵。 不过他们他们有五千多人，而且全都是骑兵，就算遇到一支万人的高句丽队伍，胜不了想要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况且，这种破天气下面，也不太可能会有高句丽的士兵出来送死。 行进三十里后，他们便和王副将相遇，只是让李空有些惊讶的是，王副将原本带出去的一千骑兵，现在看上去竟然多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儿？”让人入列之后，李空亲自将王副将叫到了身边，开口问道。 “这些都是游荡在辽东大地上的隋人，末将看到他们的时候，有一些已经快要被冻死，还有一些甚至奄奄一息，末将不忍他们葬身此地，所以便暂时将他们收拢在了一起，准备等回到长安之后再行处置。” 李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瞥了一眼那两百余人，隋人？呵呵，这个时候辽东还有隋人吗？就算有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当然，李空也想着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这里是敌人的腹地，由不得他不谨慎，但正如王副将所言，这个时候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一切等入了关之后，这群人的生死便不会再由他们自己掌控。 “走吧！”片刻之后，李空收回自己的目光，纵马向西！ 第八十八章 相遇 - 擎唐 - 凌墨霜 柳城。 李空他们离开大半天之后，高惠真带着队伍进入了这座败城当中。 看着破败的城池，高惠真深深地吸了口气，谁能想到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处塞外长安？数万靺鞨族人在此休养生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将军，城内已经无人，大火也已经全数被灭，我们是否在此修整一日？”一个士兵打断了高惠真的思路。 “不用，对方应该是看这里的天气恶劣，无法在进行后续的行动，所以很大可能是撤军了，我们立刻向西，直奔关口，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取得大唐信任的机会！”高惠真不愧为一代将帅，果决的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 辽东的漫天大雪到了距离关口不足两百里的地方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虽然空气中依然带着冰冷的气息，可最少不用再忍受冰雪打在脸上时候的寒冻之感。 走出雪幕，李空转身看着身后悉悉梭梭的雪花，仅仅只有百米之遥，却被老天变成了两个世界，如果这个时候有相机的话，李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幕给拍下来，然后发到朋友圈里面去嘚瑟一下。 只是现在，这也只能当成以后自己在别人面前吹嘘的一个资本？ 就在李空准备下命令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听上去最少也有数千人。 突然的变故让李空神色大变，连忙举起长枪，大声道：“所有人听令，立刻原地停止，调转马头，准备迎敌！” 说话的同时，李空也带着四大副将和十几个亲卫从两边冲了出去，等他们立于后队前面的时候，身后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 不远处，高惠真快马疾驰，看着若隐若现的人影，心底一喜，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同时道：“诸位，我等被渊盖苏文随意舍弃，他想让这漫天大雪冻死我等，而后屠我子民，今日，我等便入了大唐，来日定要让渊盖苏文死无葬身之地，前方便是大唐军士，诸位随我前去投诚！” “吼吼吼！”所有人都兴奋了，不过他们不是为了能够投降大唐而兴奋，而是因为他们终于不用面对大雪了，在雪中奔行的滋味儿，太特么的酸爽了，他们是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更何况，高惠真说的也是真的，他们这些生活在南部的人和靺鞨部落的人，哪一个不是被渊太祚示若毒瘤欲要除之而后快的？ 今天投降大唐或许还可以给族人留下一些血脉，但回去，他们整个部族绝对是有死无生的结果。 李空耳朵动了动，道：“你们可听到了对面的人说的是什么？” 四大副将齐齐摇头，马蹄声太大，而且距离还有数百步远，想要听清楚根本不可能。 “所有人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李空深吸一口气，直接将长枪砸在了地上，冷眼看着对面的军队。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便只有不足百步，而这个时候，李空也看清了对方的首领，赫然便是上次在山海关逃掉的高惠真。 看到高惠真的瞬间，李空的神经瞬间绷紧，这是一个难缠的家伙，现在这里又是旷野，虽然他们有两千余靺鞨族人，但想要和高句丽的人在这种地方拼野战，最后估计也是个惨胜的结果，马上就要回京，李空绝对不愿意出现这种事情。 但是调头逃走？这更不可能，所以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硬肛。 同时，看清楚李空样貌的高惠真则松了口气，在战马奔行到距离李空不足五十步的时候，他直接翻身下了马背，朝着李空拱手道：“将军好久不见，不知将军可还记得高某？” 李空被高惠真的反应弄得有点儿懵，随后看着那纷纷下马的敌人士兵，更是一脑子的浆糊，但他心底的警戒心却再次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原来是高将军，高将军这是准备来复仇吗？”李空抓住了长枪，轻轻转动，因为冰冷的缘故，枪身上面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在强力扭转之下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高惠真摇头，直接将腰间的武器抽了出来，扔到地上，道：“将军说错了，高某是带人来投诚的，还希望将军不要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而记恨高某，高某感激不尽！” 投降？ 李空嗤笑，道：“高将军说笑了吧？你乃堂堂的南部耨萨之子，未来的耨萨，一方大将，手下更是拥兵数万，怎么会来投诚？” 高惠真愣了愣，而后连忙道：“将军有所不知……” 接着，高惠真便将高句丽内部的形势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又将前天在辽东城的事情说了一遍，语气中那股子愤怒是做不的假的，而且高惠真在谈及渊盖苏文的时候，眼神中的杀机不停闪烁，若是他在说谎，那么只能说高惠真的演技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前世的那些什么影帝和他比起来估计连渣渣都不剩。 只是就这样让李空相信高惠真是真心投诚也不可能，不说高惠真的能耐，就是他身后的那万余人，谁能保证里面的人都是要投诚的？ 看着李空的表情，高惠真瞬间明悟，转身大声道：“诸位，我等已经没有退路，前方便是大唐，若是诸位信我，就听我的，扔掉手中武器，我等随将军一同前往大唐，若尔等有人在大唐遇难，高某绝不独活！” “将军！”一个副将连忙开口，想要劝阻，但高惠真却摇摇头，坚定的瞪了他一眼。 副将无奈，只好丢掉武器，之后整个队伍好似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般，纷纷将手中武器丢掉，就这么赤手空拳的站在战马旁边，惶恐的看着李空，生怕这位大唐将军将他们的人头砍掉拿回去领功。 “不知将军，高某如此诚意可足？” 李空动摇了，此时双方距离不过五十步，一个冲刺便能够将这群没有兵刃的高句丽士兵凿穿，杀个七七八八，这群人这么做，诚意确实够足了。 不过他沉思片刻还是开口道：“高将军真英雄，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李某不得不让高将军和诸位吃一些苦了，还请诸位莫要反抗，否则李某也只能挥起屠刀！” 说完，不等高惠真反应，他便直接对着周寒道：“带一千人过去，将他们全部束缚起来，到了长安交由陛下处置！” 第八十九章 甥舅冲突 - 擎唐 - 凌墨霜 漫漫官道，一队长长的队伍缓慢前行。 因为加入了高惠真的队伍，所以队伍的行进速度慢了不少，三天过去也只是行走了不到三百余里。 这个速度对于骑兵而言，简直是慢到姥姥家了。 不过此地已经临近关中，距长安也不过一百多里，天气倒是好了不少，温煦的秋日悬挂在天上，照的人暖洋洋的，和辽东那边的大雪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 队伍的最前面，李空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抓着长枪扛在肩膀，另一只手抓着马缰，双眼眯着。 对于这一次的出征，他是不太满意的，或者说非常不满意，虽然斩敌人数超过六千，但他自身也损失了六百余人，而且基本的战略目的也没有达到。 尽管在所有人看来，有老天帮忙，天降大雪，无论是突厥还是高句丽都会陷入大雪灾当中，来年的粮草之类必然大减就不说了，人口或许也会因为过度寒冷的天气而出现不少死亡。 可在李空看来，有着城池保护的高句丽损失就算大，也不会伤筋动骨，若是明年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必然会困难重重，甚至损兵折将。 现在李空只希望高惠真的投诚能让渊盖苏文和高句丽王朝对南北两部的部落进行强制改编，如此多少也能给高句丽造成一些麻烦，当然，如果这个时候大唐能够联络到新罗和百济就更好了。 只是百济还好说，但新罗同样是个野心勃勃的国家，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要吞并百济，从而和高句丽对峙，甚至直接灭了高句丽，前世大唐刚刚帮着新罗打败了高句丽，新罗便对百济发动了进攻，甚至不止一次的入侵高句丽境内，若非最后李治发现不对及时控制，后来的朝鲜半岛究竟会发生什么还真的说不好。 “将军，前面再有八十里便是长安了，如今天色已晚，我等是否再次修整一夜，明日再行出发？”周寒飞奔到李空身边，低声询问。 李空微微晃神，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道：“不了，让所有人加快速度，今天必须再前进五十里，明日进城！” “这……是，末将马上安排！”周寒无奈的应了一声，转身跑开。 不过此地温度并不算太低，和辽东比起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晚间行进并不算什么大事。 与此同时，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已经接到了李空的消息，确定了李空回来的时间，所以再一次将身边的大臣召集了起来，商议就高惠真那一万人的处置问题。 不过李勣的河北道行军总管的位置并没有撤销，或许会一直保留到和高句丽的战争结束，所以这一次他并未出席。 除了这些大臣之外，太子李承乾也首次出现在了甘露殿。 “诸卿，根据云风的消息，他们明日午时之前便能抵达长安，都说说吧，那高惠真怎么安排？”李世民靠着椅背，脸上带着一丝轻松地笑容。 不管李空怎么想，反正这一次李世民对李空的行动是很满意的，不仅斩杀数千敌人，还给大唐带来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靺鞨族军队，现在又将高句丽的南部部落带回来十分之一，这都是功绩。 最主要的是，李空这一次的行动只有不足一个月，没有消耗大唐国库内的一分一毫，自身损失仅有数百，若非李空现在还只是一个临时的郎将，李世民真想直接给他封个大将军做做。 嗯，当然，这个只是想法而已，毕竟李空现在还太年轻，不能封那么高，要不然以后封无可封怎么办？ 李世民可是还想着将李空留给李承乾的。 长孙无忌等人对此早有腹稿，所以李世民的话音落下之后，长孙无忌便率先出列，拱手道：“陛下，可将这些人打散，编入长安禁军当中，严格训练，至于高惠真，可封其爵位，如那靺鞨函普一样，圈养于长安当中。” 李世民点头。 但就在这时，李承乾却忽然道：“父皇不可！” “哦？你有何看法？”李世民来了点儿兴趣。 李承乾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这才继续道：“李空的奏折儿臣有幸看过一次，那高惠真可以说是被渊盖苏文逼反的，据李空所言，高惠真这一走，或许渊盖苏文便会屠杀整个南部，既然如此，我等何不以高惠真为先锋，反攻高句丽？” “太子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奏折当中所言，不过高惠真一面之词，如何能取信于人？我等决不能将大唐的国运交给一个外族之人。”长孙无忌不等李世民反应便站了出来，低声呵斥。 李承乾轻笑转头，道：“舅舅此言过甚了，虽然这些话都是高惠真一个人说的，但别忘了，在高惠真的队伍里，除了他南部的人之外，还有两千靺鞨人，我等完全可以等李空回来之后对那些人进行询问，高惠真作为一名统帅，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儿，但他依然这么做了，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不怕我们调查！” 说到这里，李承乾顿了一下，继续道：“另外，那靺鞨函普虽然年纪稍大，可他带来的数千靺鞨骑兵却是精锐，我们也不应该将他们和战马分开，经过这半个月的征战，李空对于骑兵的统兵能力有目共睹，我们何不将那些外族骑兵尽数交于李空进行训练？如今距来年开春还有数月，或许我们在征战高句丽之前，还可得一支无敌铁骑！” “万万不可，陛下，那李空不过一郎将，年纪不过十八，若骤登高位，是祸非福啊！”长孙无忌又一次跳了出来，同时狠狠地瞪了李承乾一眼，他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亲外甥会变成这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都是李空造成的，以至于他对李空的恨意更大，恨不能一刀劈了李空才解恨。 李承乾一脸失望的看着长孙无忌，然后回头，冲着李世民抱拳道：“儿臣的话说完了，如何定夺，还请父皇决断！” 第九十章 封赏 - 擎唐 - 凌墨霜 次日正午，长安东门十里长亭。 李承乾带着一群内侍满脸春风的站在凉亭外，凉亭当中已经备好了酒水，就等李空回来之后便可饮掉，为这次的征战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踏踏踏的马蹄声响起，一骑快马疾驰而至，在行至距离李承乾不足百米的地方时，马背上的士兵直接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声道：“太子殿下，李将军回来了！” 似乎是在回应士兵的话，他刚刚说完，背后数千米处便荡起了滚滚尘土，当先一人以雷霆般的速度朝着这边快速靠近。 李承乾哈哈一笑，快步超前走了几步，大声道：“奏乐，迎我军魂！” 几千米的距离对于快马而言不过盏茶的功夫而已，很快，李承乾便看到了马背上的李空，脸上浮现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对于李空，李承乾是感激和敬重并存的，若非李空，他现在会不会改变他不知道，但肯定不如现在这样活的滋润，不但父慈子孝，家庭和睦，而且做事也不用瞻前顾后，较之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且李空还会成为自己的妹婿？想想李承乾就有些好笑，因为年龄的关系自己一直喊他哥哥，以后李空和长乐成了亲，他会不会喊自己一声大哥？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 当然，以前李承乾也看过不少‘兔死狗烹’的典故，但对于李空他从未这么想过，别说是贞观一朝，若是以后他真的登基，只要李空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李空的事情，除非李空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但那可能吗？ 李承乾对此嗤之以鼻。 李空此时也看到了李承乾，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轻笑，用力一蹬，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道：“有劳太子亲迎，李空惭愧！” “哈哈，空哥杨威辽东，挫敌锐气，让蛮夷之辈知晓我大唐兵锋之盛，小弟亲迎也是理所应当，快，小弟早已备好酒水，你我满饮此杯，便入城见父皇吧！” 李承乾一时有些激动，尤其是看着那万余被束缚的‘俘虏’，心底对李空的敬重更甚，拉着李空的手便朝着凉亭内走去。 他的旁边，一个内侍看了一眼手上的圣旨，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吞了下去，嗯，这等事情还是让太子自己去处理吧，自己这个时候上去估计后果不太好受。 李空察觉到了内侍的动作，哭笑不得的说道：“太子，有圣旨啊？” 李承乾愣了愣，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内侍，恍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你看我，快点儿把圣旨拿过来。” 内侍心中一喜，连忙将圣旨交给了李承乾，只是李承乾接过圣旨却没有宣读，而是直接将圣旨塞到了李空的手里，道：“这是父皇的赏赐，有空哥你的，也有那些将士的，待会儿你自己拿回家慢慢看，我们先喝酒！” 李空面色一沉，而后退后两步，重新将圣旨还给李承乾，沉声道：“太子，礼不可废！” 说话的同时，李空还朝着李承乾眨了眨眼，李承乾瞬间恍然，如果这里只有他和李空，怎么都成，哪怕两人把圣旨撕了都没人会说什么。 可眼下这里却有着不下数千内侍和禁军，这些人谁能保证都会守口如瓶？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对于李承乾的名声绝对会是个巨大的打击，甚至李世民原本对他李承乾改观的印象也会滑落不少。 李承乾猛地打了个寒颤，后背更是冒出一层冷汗，紧紧地抓着圣旨，仰头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恢复了过来，看向内侍和禁军。 但让李承乾失望的是，面对着他的目光，那些内侍和禁军却只是低下了头，根本没有一个准信。 就在这时，李空忽然踏前一步，沉声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若是让本将军知道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本将军会让你们知道，本将军的长枪不仅能杀外敌，更能让你们永坠黄泉！” “俾子明白，刚才太子殿下一切尽皆符合礼仪！” “……” 面对着周寒等人的目光，看着那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士兵，这些内侍瞬间怂了。 至于那些禁军，他们倒是不用担心什么，毕竟他们不会参与任何政事，而且他们本身就对李空佩服的不行，自然不会在这一点儿小事上面得罪李空。 李承乾的心里松了口气，朝着李空抱拳道：“多谢空哥了。”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不过圣旨还是要宣读的！”李空恭恭敬敬的后退数步，然后单膝跪了下去，他的身后，周寒等人也纷纷下跪，就连被束缚的高惠真等人也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李承乾点头，然后打开圣旨，大声道：“承天，命曰：鹰扬卫郎将李空……卿征战有方，护我大唐江山，功在社稷，今特封卿为长乐县子，加封左威卫中郎将，余下众人，皆有封赏； 另：朕闻高句丽耨萨独子高惠真弃暗投明，今特封其为左威卫郎将，余下之人尽皆入大唐定居。 此令，赦！” 圣旨宣完，高惠真瞬间惊醒，一脸激动的看着眼前的李承乾，作为南耨萨之子，他对于大唐的军职还是非常清楚的，郎将，那可是能单独领军的人物，就像李空，前面就是郎将，最多可单独领十团作战，也就是五千人。 在郎将上面，便是中郎将、将军和大将军，以前他在高句丽也不过只是一个白身，别人给面子的叫一声高将军，可谁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但现在，他可以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他是将军，正儿八经的，谁敢否认？问问大唐皇帝陛下同不同意再说。 一众跟着高惠真的高句丽士兵也一脸欣喜，以后就是大唐人了？甚至有人不相信的掐了一下自己，直到彻骨的疼痛传到脑子里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许多人更是因此落下了泪水，看得旁边的大唐士兵一脸自豪。 倒是李空有点儿懵？长乐县子？自己这是彻底把李丽质的封地给占了？李世民到底在搞什么啊？ 第九十一章 抠门的李世民 - 擎唐 - 凌墨霜 将部队全部留在长安城外十里处的一座军营之后，李空急匆匆的跟着李承乾跑去太极宫见李世民，并且上交虎符。 虎符这玩意儿是汉朝时期才开始兴起的东西，为的是防止边关战将做大，到了两晋的时候一度被废弛，五胡乱华的时候更是直接弄丢了传承，一直到隋朝炀帝的时候国内逐步稳定，杨广才重新将虎符制作了出来，用以控制各路将军的军权。 半个时辰后。 甘露殿，李空看着分开二十多天的地方，心底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别看当初李空走的时候那么潇洒，其实他的心里也害怕，无论是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现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害怕，所谓将军难免阵前亡，乱军当中，刀枪无眼，任你功夫再高，一个意外便可以让你坠落黄泉。 甚至回来的时候李空的心里都不踏实，毕竟他的队伍里还有着万余‘俘虏’，万一他们深夜暴起呢？ 所以，他此时的想法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但随后他便自嘲的笑了笑，而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迈步走入了甘露殿。 砰！ 让李空诧异的是，他刚刚走进大殿，一道身影便直直的撞进了他的怀抱当中。 看着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脑袋还多的小人儿，李空笑了，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好了，不许哭了！” “我忍不住嘛！”李丽质嗔怪的瞪了李空一眼，然后想到了什么，连忙闪身离开李空，低着头站在大殿的门口，眼光斜着瞄向坐在那里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的李世民。 李空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女儿控皇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走上前，抱拳躬身：“臣李空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李世民这才将视线从李丽质的身上收了回来，不自然的扯出一丝笑容，道：“嗯，爱卿这次做的不错，等会儿留下来吃顿饭，然后便滚蛋吧！” “噗~”站在旁边的李承乾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不过到底是太子，连忙咳嗽两声，稳稳地站在李世民身边，目不斜视的看着……房梁，好似刚才发出笑声的不是这货，看的李空牙根痒痒，脑子里想着等会儿怎么报复回去。 李丽质则直接瞪着李承乾，然后跑到李世民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父皇，刚刚你不是这么说的。” 李世民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喉咙一痒，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将心底的那股子尴尬给压了下去，一脸无奈的看着李丽质，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李空道：“行了，等会儿到你阿姆那里去一趟，看看你阿姆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丽质脸色一红，娇羞的看了一眼李空，便匆匆跑掉了，李承乾也朝着李空眨了眨眼，一副搞怪的表情，看的李空是相当无语。 但随后李空还是对着李世民抱拳道：“陛下叔叔，你的封赏是不是有点儿失误？嗯？小侄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儿不太明白，想请叔叔解惑。” 李世民浑身一顿，然后看向李空道：“你是想问你的爵位吧？那是朕刻意的，以后你就是长乐县子了。” “那公主怎么办？”李空傻了，心底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李丽质的封号被剥夺了吧？ “丽质依然是长乐公主，你们两个明年正月就完婚，一家人一片封地怎么了？还是说你李云风贪心不足，准备让朕再给你一片封地？”李世民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空，那表情，恨不能直接将李空给生吞咯。 什么玩意儿？还有这种操作？ 李空有点儿傻逼脸的感觉，他想过李世民会抠门，但绝对没想过会这么抠门好吗？这几年他李空可是给了李世民不少钱了吧？世家门阀近四分之一的财产都进了李世民的口袋，他怎么还改不了这种死抠的毛病？ 李承乾嘿嘿一笑，朝着李空抱拳道：“妹夫，今天晚上记得来东宫喝酒啊。” “……”心中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有心想要骂一句MMP，可他没那个胆子，谁让李世民在这里呢？ 李世民看着李空一副吃瘪的表情，心里刚刚的那点儿憋堵之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感觉神清气爽，起身笑道：“好了，去看看你阿姆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跟你在这里瞎贫了。” 说完，这老货没有一点儿皇帝姿态的甩着袖子走出了甘露殿，李承乾紧随其后，不停的眨着眼睛，好似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看样子他今天不‘嘲弄’李空一天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直到两人全部离开之后，李空才低头嘟哝：“死孩子，看来以前给你的功课太轻松了！” 不过对于李承乾的态度，他还是理解的，别看今年李承乾才十四岁，可人家已经结婚大半年了，第一个孩子都特么的快生出来了，虽然在前世的时候李空听过某些老人十五岁当爹的，但这和亲眼见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好吗？ 而且李承乾的老婆好像今年才刚刚十三岁？应该是吧？ 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脑子，他这才走出甘露殿，朝着长孙皇后所在的麟德殿走去。 与此同时，麟德殿内。 李丽质依然没有从害羞当中走出来，脸色红彤彤的，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旁边的李玲和李治。 他们的旁边，长孙皇后面带微笑的做着女红，时不时地看一眼这边。 有了李空的药方调解，再加上在李空的叮嘱下，长孙皇后并没有再次怀孕，所以身体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照这个情况下去，最多再有两年，她便能恢复到完全健康的程度。 所以在长孙皇后的心里，或者说在李世民一大家子的心里，李空都是恩人，要不然你真以为和李世民开玩笑的事情是谁都能做的？ 就算程咬金这个滚刀肉，在李世民面前也始终掌控着一个分寸，和李空差了最少三个等级好吗？ “娘娘，空少爷到了！” 李丽质浑身一顿，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直接一巴掌抽在了李治的头上，引得一声痛呼！ 第九十二章 ‘偶遇’高阳 - 擎唐 - 凌墨霜 “小侄见过阿姆，阿姆万寿！” 麟德殿内，李空走进了朝着长孙皇后行了个礼，而后才退到旁边，笑着说道：“阿姆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看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康复。” 长孙皇后笑了笑，打量了一番李空才道：“出去了一趟变得更英气了，不错，不过以后上战场还是要小心一些。” “小侄明白！” “那行，只要你记得就好，在你出发前，陛下便说过等你回来就准备为你行冠礼，而后和丽质成婚，我跟陛下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年前让你们两个完婚，这次让你过来，就是和你说一下接下来要走的流程。” “……”李空的脸色一下子塌了下去，一脸震惊的看着长孙皇后，又看看李丽质，道：“是不是有些早了？” 此话一出，李丽质的娇羞瞬间消失，双眼中晶莹一片。 长孙皇后也愣了愣，道：“你不愿意赢取丽质？” “那倒不是，小侄和公主两情相悦，自然不会不想赢取公主，只是公主如今不过十二，年纪有些太小了吧？” 听到这话李丽质才松了口气，转怒为嗔的瞪了李空一眼。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的道：“女子十二成家并不算早，你也无须纠结，而且，这是陛下的命令，你必须完成，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和你母亲商议过，等过两天就开始走流程，不过现在距离过年只有不足三个月，你的府邸却还没有完成，所以这段时间你要盯一下。” “……” 在麟德殿，李空待了近一个时辰，几乎全程都是长孙皇后在说，他听着，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好吗？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在大唐成家立业，其实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况且赢取的还是大唐第一贤后的长女，闻名大唐的长乐公主李丽质？不过他也打定主意，在李丽质十六岁之前，坚决不碰她，免得她的身体落下什么后遗症。 这并不是李空杞人忧天，虽然历史上不乏一些活到耄耋之年的妇人，比如武则天！ 但李丽质不同，她本身就有长孙皇后遗传下来的支气管炎，虽然这两年在李空的调理下控制了，也调理的差不多，但一旦破身便会伤及元气，生孩子的话更是会直接要了她半条命，李空赌不起。 走出甘露殿之后，他的想法已经彻底定型，本来人生就是如此，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安心享受便是。 “喂，就是你救了我母妃和我吗？”就在李空准备离开太极宫回家的时候，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唤住了他。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正俏生生的看着他，双眼中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期待。 李空转身，走到李玲的面前，蹲下身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玲！” “……”好嘛，先前被李世民‘流放’到长乐县之后，李空甚至已经忘了高阳公主的存在，就算上次进宫他也没见过高阳公主，想着自己或许这一辈子和那个追求自由女权的大唐公主不会再有什么纠葛。 但现在的一幕却充分告诉了他什么叫梦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原来是公主殿下啊，你刚才说的都是谁告诉你的呢？”李空有些疑惑的看着高阳公主，确实，她现在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儿，谁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她？凌妃？额，现在应该叫凌贵妃。 古代对于男女之防是非常严肃的，一般都是女孩儿即将出嫁的时候才会说一些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所以凌妃绝对不可能跟高阳公主说这个。 至于那些宫女内侍更没有那个胆子，但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触碰这等禁脔？ 毕竟这件事情对李世民而言并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 高阳公主嘻嘻一笑，道：“真的是你啊？这件事情是父皇告诉我的，父皇跟我说，如果不是空哥的话，我和母妃可能都要死了，以前一直见不到空哥，现在终于看到了，所以我要跟空哥说一句，多谢空哥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打住！”李空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尼玛这一家子真是够了，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要人脑袋吗？ 高阳公主双眼一翻，道：“空哥想什么呢，人家说的是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后好好对空哥了啊，我以后能去找空哥玩儿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走出过皇宫呢，这里都玩儿腻了呢。” 李空嘴角一抽，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点头：“好吧，你可以去找我，但必须得有人陪着，嗯，你太子哥哥可以带你去，长乐也能带你去，其他的人不行！” “……你故意的对不对？”高阳公主嘟着嘴，不高兴的问道。 李空无语，这是什么逻辑？自己怎么就故意了？搞不清楚其中缘由的李空想破了脑门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好在这个时候李丽质走了出来，看到高阳之后连忙喊道：“玲儿，你在干什么呢？不许为难空哥！” “切，没意思！”高阳高傲的仰了一下小脑袋，而后趁着李空和李丽质愣神的时候快速溜走，宛若一只纯洁的小兔子一般，搞得李空和李丽质愕然无语。 李丽质哭笑不得的走到李空面前，想起刚刚在麟德殿内听到的，脸色再次一红，糯糯道：“母后说可以用膳了，我们过去吧。” 李空点点头，然后再次看了一眼高阳公主离开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虽然现在看着高阳公主依然调皮，但性子却单纯不少，或许以后的豪放女正在改变。 不过想要真正扭转过来，还得他以后慢慢引导才行。 陪着李世民一家子吃了一顿不算热闹的晚宴，李空便匆匆的离开了太极宫，近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家里变成什么样子了，没有了李勣的压制，天知道王氏会不会将府里闹得天翻地覆？ 第九十三章 翠竹要嫁人？ - 擎唐 - 凌墨霜 别院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该在人都在。 只是和他离开之前相比的话，别院内的气氛简直可以用惨淡来形容，最让离开疑惑的是，别院的门框上面，竟然不知道被什么人贴上了两个大红色的‘喜’字。 “别院里有人要出阁？”李空脑子一懵，然后迈腿朝着内部走去。 可就在李空快要走到正堂的时候，来福忽然从旁边窜了出来，低声道：“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翠竹就没了！” 轰~ 李空只感觉脑门儿一涨，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一片，单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来福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咬牙低吼：“什么意思？” 来福被李空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很清楚，李空不会伤害他，所以便吞了口唾沫道：“你离开之后，正房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给翠竹说了门亲事，似乎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所以那边的动作很快，十天前便已经将那边的聘礼送了过来，一同送来的还有门口的两个大‘喜’字贴，并且订好了后天就是迎亲的时间。” “好啊，好得很！这是将我这里当成她们王家的屠宰场了，好！好！好啊！”李空这次是彻底怒了。 虽然他一直将翠竹摒弃在自己的门房之外，但那并非是他不疼爱翠竹，而是在他迎娶长乐之前，并不打算和任何女人有关系，更何况，翠竹的年纪确实小了一点儿。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整个长安谁不知道翠竹是他李空的人？ 可王氏如今的做法算什么？打脸吗？还特么的是用鞋梆子抽的那种，无论前世今生，李空都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况且，孔子也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因此，这一次李空决定不再对王氏放纵，既然想玩儿，那就玩儿的大一点儿！ 来福察觉到李空的怒气，直接将头低了下去，道：“少爷，正房给翠竹说的亲事是郑氏偏房的，叫郑谦。” “郑氏？哼！”李空冷哼一声，丢开来福便朝着翠竹的房间走去，虽说报仇不隔夜，但如今他最想做的却是去安慰翠竹，这个为自己忙前忙后数年之久的小丫头，要是万一这丫头想不开，李空绝对会悔恨一辈子。 昏暗的房间里，翠竹垂头散发的坐在软塌上，整个人好似完全失去了精气神，软沓沓的，双目无神，脸色苍白，脸上依稀可以看到早已干涸的泪痕，小嘴儿一张一合之间吐出一道道气声，像是呢喃自语，但更像是绝望遗言。 看着这个和先前精力无限完全脱离的小丫头，李空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下，眼眶一红，而后快步走到翠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道：“翠竹？少爷我回来了。” “少爷？”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翠竹原本那浑浊的双眼瞬间一亮，抬头看着面前的李空，只是多日的迷惘和哭泣，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以至于她有点儿懵。 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想要去触碰李空的脸，嘴里总算的有了声音：“真的是少爷吗？不是吧？少爷现在还在辽东呢，怎么会回来？翠竹啊翠竹，你就是一个小丫鬟，少爷天人之资，岂是你能攀附的？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 话音未落，李空便一把抓住了翠竹的手，将那只苍白毫无血色且带着冰凉的手狠狠地印在了自己的脸上，同时沉声开口：“翠竹，给少爷我醒过来，看清楚，少爷我回来了，看清楚！” 李空心好痛，很痛，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翠竹喜欢自己，但却没想到她的感情竟然会深沉到如此程度。 本来李空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从未想过要守着一个李丽质过一辈子，毕竟这是一个三妻四妾盛行的时代，来到这里还压制内心最深处的野望，那绝壁是傻逼一样的行为。 所以原本还想着拖一拖的心在翠竹如此深情的攻击下彻底败退消亡。 手上的疼痛让翠竹清醒了不少，眼前的影像也不再模糊，当她看清楚李空的样貌之后，多日来的委屈和痛苦顿时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轰然崩塌，一声凄厉的哭喊之音从房间内瞬间传出，覆盖了大半个英国公府。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后院正厢房内，一个雍容华贵，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妇人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 妇人正是李勣的正房，如今的英国夫人王氏，她面前的管家是国公府的内院管事，也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这些年一直被她视为心腹，几乎所有的私事眼前这个中年人都了若指掌。 若非李勣始终没有对李月娥有过放弃之心，让王氏不敢轻举妄动的话，或许李勣的脑袋上会多出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也说不准。 “你说的是真的？那李空真的回来了？” “夫人，小的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看来这次我们必须得收手了，要不然惹怒了那个滚刀肉，夫人的地位或许难保，毕竟那个小杂种现在可是在李世民那里挂了号的受宠。” 这句话如果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直呼李世民的名字，并且语气中没有丝毫敬重的感觉，这得多大的胆子？ 可王氏却毫不在意，而是双眼一眯，冷声道：“收手？收不了了，郑氏那边的聘礼我们都收了，而且这件事情在世家门阀当中也传开了，虽然郑谦不是郑氏嫡系，但却是如今郑氏最为优秀的年轻人，颇受郑老太爷的喜爱，若是我们突然悔婚，必然会让郑王两家的关系出现裂痕，绝对不行。” “可是夫人，如今李空的能耐可是不小，而且还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女儿李丽质未来的夫君，现在大唐兵锋正盛，得罪李世民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大唐兵锋正盛？那就让她盛不了。”王氏狰狞着脸，一丝冷笑在她的脸上渐渐浮现了出来。 第九十四章 直面王氏 - 擎唐 - 凌墨霜 “空儿，你要去哪儿？” 别院里，李空刚刚将翠竹安顿好便走了出来，并且这一次他直接带上了自己的甲胄和长枪，整个人杀气腾腾，看的李月娥目瞪口呆，连忙出声问道。 李空头也不回的说道：“别人现在已经公然打上门了，我要是再忍着，就真的成王八了，娘，你放心吧，儿子有分寸！” 话音落地，他的身影已经出了别院。 李月娥心底一紧，为了翠竹的事情，她也和王氏针对过几次，虽然以前翠竹是王氏的丫鬟，可现在在别院差不多四年了，不仅仅是李空，就是她也特别喜欢这个可爱呆萌的小丫头，但因为她以前是下人出身，在跟了李勣之后也没有真正培养过贵妇的气质和气势，所以几次交锋都以失败告终。 当时她便想过，如果李空回来会发生什么，但那个时候她想的是翠竹已经出阁了，李空就算愤怒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没了念想不是？ 但现在这样，李空分明是要去杀人啊。 身为李空的娘亲，她担心的不是李空能不能杀了王氏，而是担心杀了王氏之后的后果，世家门阀存在千年，哪一个不是根深蒂固？李空只是一个国公家的庶子，他会不会被李世民和李勣给抛弃了去安抚世家？ 李空满腔愤怒的朝着正院的后面走去，此时他不单单是怨恨王氏，对李勣原本的好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前他没有被贬斥的时候，李勣便答应过他要给李月娥一个平妻的身份，但现在近三年过去，这件事情依然没个着落。 这一次他要让李勣看清楚，他李空不是那种会惯着他的人，想忽悠人？可以，那便要看看他李勣有没有那个心脏承受李空的怒火。 “李空少爷，您这是？”后院门口，两个门房看到怒气冲冲的李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询问。 能在这里的门房，基本上都是王氏的人，以前没少奚落别院里的人，此时若非李空杀气腾腾，他们估计连个少爷的称呼都不会有。 对此心知肚明的李空一声冷哼，道：“滚开，否则……死！” “李空少爷，莫要让俾子为难了，俾子只是下人，你这……”一个门房撞着胆子开口，心里祈祷着李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毕竟这里是国公府，做主的是英国公李勣，现在李勣不在，英国夫人便是府里权力最大的主事人，李空不过一偏门庶子，有什么胆子胡来？ 其实他们的想法并没错，但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现在的李空和原来被他们欺负的李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因此，此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感觉心头一痛，接着整个人倒飞而出，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一大口鲜血喷出，轰然坠地。 “你呢？是自己滚，还是本少爷送你滚？”李空长枪一抖，遥指剩下的门房。 那门房浑身一冷，连忙道：“李空少爷，我……”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李空，你要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十几个手持武器的护卫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看着李空，在这群护卫的中间，王氏双手端扶在一块儿，面色阴沉，双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熊熊怒火！ 哐嘡一声巨响，李空直接将长枪抵在了地面，冷笑道：“我要做什么难道你英国夫人不懂？” “你……好大的胆子，本夫人还真不懂，倒要让你个小崽子指教指教！”王氏气的心口起伏，若非需要保持自身的形象，或许她早就化身街头泼妇了吧？ 李空嗤笑，冷言道：“好一个小崽子，既然如此，那小爷就不客气了，说吧，翠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别说小也不给你机会，今天这件事情若是没个交代，信不信我直接灭了你王家？”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对你这种人，小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小爷就在这里等着，否则……呵呵！”李空说完，直接一脚飞起，一块石头轰然移动十余步，稳稳地停在了后院的正门，接着，李空一屁股坐了上去，道：“在这之前，你们还是别想着离开这个院子了！” “给我拿下他！”王氏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声音尖锐的嘶吼着。 十几个护院早已严阵以待，在王氏一声令下，纷纷嚎叫着朝李空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李空冷笑，猛地飞身而起，手中长枪抖动，十几个护院甚至没来得及靠近李空的身体便齐齐倒飞了出去，其中一个更是好死不死的砸在了那个贼眉鼠眼的管事身上，将那个管事砸的当场吐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空故意的。 “好好好！当年的小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真当李家的家法是摆设不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王氏心中一疼，冷哼着转身离开了此地。 李空不以为意，也懒得过去监视着这个王氏泼妇，反正距离天黑没多长时间，到时候如果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不介意让英国公府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 只是李空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别院之后，来福便出了国公府，直奔太极宫，毕竟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面对着暴怒的李空，能制得了他的也只要太极宫的那位了。 半个时辰后，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亲自见了来福，并且听完了来福的叙述，看着跪在地上头不敢抬的来福，李世民心底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他倒不是怪罪来福，也不是觉得李空做的不对，只是他感觉有人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关于翠竹这个人，李世民也见过几次，更知道翠竹在李空如今的商业帝国当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如果说来福是营销总管的话，那翠竹便是总策划师，包括目前的针对世家门阀的一些动作，都是翠竹在负责，并且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从世家门阀手中夺下超过三十万倾的土地，无偿交给了皇室处置。 这是一个不逊色于开疆拓土的大将的人才，可以说，在李世民的心里，翠竹已经不仅仅只是李勣府的下人，而是一个能臣干将，她的未来，绝对不是一个王氏能随意做主的。 嗯，当然，若非翠竹对李空情根深种的话，或许李世民就直接将这个聪慧可人的丫头收进后宫了。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李世民有些抓瞎。 许久之后，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道：“走，朕亲自去看看！” 第九十五章 强硬 - 擎唐 - 凌墨霜 英国公府。 后院正门，李空横枪坐立在石头上，双眼微闭，周围的十几个护院已经缓过神，但此时看着闭目的李空却没有丝毫上前的勇气，除了身份上的差距之外，巨大的实力差别也让他们感受到一股绝望。 李月娥让来福去太极宫找李世民之后便朝着这边赶来，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再加上她原本就不争的犹豫，以至于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二夫人！”周围的下人看到李月娥纷纷行礼，这种待遇以前是绝对不会有的，今天若非李空如此强势，让他们这群下人真正看明白了什么叫神仙打架，他们也不会有如此举动，毕竟现在的李月娥，虽然住在英国公府，但却是没有任何名分的。 只是李月娥现在没心思去理会那些下人，快步走到李空面前，道：“空儿，你跟我回去，这件事情等你爹回来再说。” “娘，若你信我，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有分寸！”李空睁开眼，李月娥是他在大唐唯一的亲人，他不能让李月娥有什么心理负担。 李月娥急了，拽着李空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们还有时间，翠竹不会有事的。” “娘，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总之，今天我不能离开，儿子已经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空儿……”李月娥呢喃一声，而后默然不语的站了起来，松开李空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别让你爹丢脸。” 说完，李月娥转身便走，几个下人急忙跟上，和来的时候不同，此时回去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虽然他们不懂什么争权夺利，可他们知道，经过今天，他们别院的人将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气。 “我爹？”李空冷笑，他能稳着没有直接跑到太原去找李勣已经不错了，还指望给他留面子？只能说李月娥想的太单纯了。 时间悄然流逝，东边已经出现了一丝黑幕，西方的晚霞还在极力的挣扎，想要绽放出更大的光芒驱散黑暗。 后院中，一股炊烟袅袅升起，随风飘动，一股怪异的硝烟味儿传进了李空的鼻孔当中。 心神一动，手中陡然用力，长枪的枪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道金戈撞击的声音，将那些低头的下人全部惊醒。 “时辰差不多了，去个人问问王氏，到底什么意思，若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杀鸡骇猴了！” 冰冷的声音从李空的口中平静传出，那些下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抬起了头，许久才有一个下人转身朝着后院跑去。 只是让李空愤怒的是，这个人走后整整一刻钟后院都没有任何反应，那道炊烟依然在升起，甚至还飘出来一股炖羊肉的味道。 “哼！”一声冷哼，李空挺身站了起来，冷眼扫着周围的人，道：“看来王氏没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本少爷要进去，你们谁要阻拦？” 哗啦一声，所有的下人全部散开两边，如果是面对的别的府上的人，他们会不会这样做，但最少现在，李空看着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最起码他们知道什么叫主仆之别。 可就在李空准备抬腿进入后院的时候，一道沉重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李云风，你准备做什么？” 李空浑身一震，扭头看去，只见李世民一脸阴沉的站在他身后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来福眼神躲闪着靠在李世民身边，低着头，显然不敢面对李空。 看到李世民，李空知道，自己今天的计划基本上算是泡汤了，但王氏竟然敢抽他的脸，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得有个结果。 所以他沉吟片刻，才转身走到李世民面前，随手将长枪丢到一边，抱拳道：“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万安个屁，朕迟早得被你气死，说吧，你到底准备怎么做？”李世民死死地盯着李空的目光，低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时机还不到？” “臣知道，可臣必须得给这群世家门阀一个教训！”李空毫不退让的和李世民对望，这是他的原则，也是底线，绝对不能越过去，要不然有一就有二，迟早那些世家会将他李空的所有计划全部打碎。 “朕给你个交代，这件事情暂且压下，不许反对，要不然朕就把你扔进牢房，顺道取消了你和长乐的婚事！” “陛下……” “臣妇见过陛下，陛下万安！”就在李空准备争辩的时候，后院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人，直接冲到了李空身边，轰然跪了下去。 “陛下，李空以下犯上，欺辱臣妇，还请陛下为臣妇做主！” 李世民一声冷哼，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本来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情，朕就算是皇帝也没什么权利去管，但朕今天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做的过了，翠竹的亲事就此作罢，至于如何和郑氏那边交代，你自己拿主意。” “陛下，这……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妇做不到！”王氏浑身一震，直接叩首在地，果断拒绝了李世民。 此话一出，李空顿时乐了，朝着李世民眨眨眼，那意思很明显，你老的面子真小。 李世民气急，冷着脸道：“你敢抗旨？”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王氏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呵呵，好！好啊！既然如此的话，那你这个英国夫人就不用做了，你们家的事情朕也不管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转身，对着一个内侍道：“去，传旨李勣，撤掉他的河北道行军总管的职务，立刻滚回京城，罚俸三年，去除英国公封号，改封长子县公！” “是！”内侍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陛下！”王氏懵了，脸色苍白的看着李世民，她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如此强硬的插手她的家事，他李世民想做什么？难道就不怕被人骂做千古昏君吗？ 李空此时没有去理会李世民对李勣的处置，他就这么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王氏，但他的心思却已经全部动了起来。 李世民今天的举动等于是打了世家门阀的脸，或许接下来便会有一些动作会出现，所以他必须早做准备。 毕竟，这一次和先前他们争夺市场是完全不同的性质，世家门阀想要继续传承下去，他们就不能退，因为他们的后面，只有万丈悬崖，再无他路！ 第九十六章 李勣回京 - 擎唐 - 凌墨霜 “承天，命曰：英国公李勣，管家无方，特夺其英国公封号，改封长子县公，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另，着李勣即刻进京，不得延误，此令，赦！” 太原府，河北道行军大营。 李勣一脸疑惑的接过了圣旨，看着内侍道：“还请天使解惑！” 内侍一脸无奈的将长安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着内侍的讲述，李勣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除了王氏的嚣张让他愤怒之外，他更心惊的是李空的态度，他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李空会做出这等事情？ 虽然和这个长子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对李空他还是蛮了解的，这个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尤其是最近几年，更是让他轻松不少，甚至他自己想着，或许再过几年，李空便会自己凭借着功劳捞一个国公的爵位，到时候他也可以将自己的英国公爵位传给李思文，如此或许能让家里平衡一些，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但这一次，李空显然是直接将他这个老子一起给算计了进去，或者说，李空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他李勣还是他李空的亲老子。 忽然，李勣猛地惊醒，连忙道：“有劳天使了，老夫这便回京！” 李勣的速度很快，毕竟是军旅出身，告辞了天使之后，他便带着两个亲卫直奔长安，至于河北道的事情，相信李世民后面肯定会有安排。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 别院内，李空正在煮着火锅，端着酒杯喝酒，在他的身边，翠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对面，李月娥一脸愤怒的站在那里，因为气愤，她的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说吧，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记在心里？现在好了，你爹的爵位直接被撸了两级，你高兴了？满意了？” 李空对此也算是早有预料，哭笑不得的将酒杯放到一边，道：“娘，你还是不明白，不过你也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娘能和李……我爹有更好的生活。” “我不懂这些，但这次我很生气，空儿，我知道你长大了，可娘只是个小女人，只想要安安稳稳的日子，你这次让娘如何去面对你爹？”李月娥哭了。 看着泪如雨下的李月娥，李空心底一颤，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李月娥身边，道：“对不起，这次是我欠考虑了，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若不这么做，娘和我爹根本不可能安稳，有些事情娘可以想的简单一些，但儿子必须为以后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且……而且儿子也是为了让陛下能轻松一些。” 说到这里，李空笑道：“放心吧，以我爹的能耐，区区两个级别的爵位，很快便能重新恢复过来，至于那三年俸禄，娘觉得我们家还需要依靠那些俸禄过活吗？” 李空在这里安慰李月娥，另一边的太极宫里。 李世民却没有和长孙皇后谈情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世家大族的事情。 在登基之前，李世民便知道世家大族的危害，包括他太原李氏也是门阀士族之一，一个强大的门阀，甚至可以拥有颠覆天下的能力。 李世民相信，他活着的时候，那些世家蹦跶不起来，可他死了呢？ 更何况，天下早有定论，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由此可见世家大族的可怕，所以从登基开始，他便着手处理世家大族的事情，不但大力提拔寒门人才，同时也在不断的削弱世家门阀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尤其是李空为国库提供了大量的金钱之后，更是让他这个皇帝如鱼得水，可就算如此，李世民也没有对世家大族轻易下手，而是准备缓缓图之。 这一次去李勣府上，他原本的目的也只是想要息事宁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区区一个王氏的出阁之女，竟然有胆子违抗他的旨意。 李世民是个高傲的人，并且一直以秦皇汉武为目标，要做那千古一帝，王氏的举动等于直接在他的脸上抽了一巴掌，不疼，却丢人。 所以李世民怒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相信，世家门阀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抵抗一下朝廷来挽留他们的面子是一定会做的。 到时候难题便会丢到李世民这里，是继续强硬下去，还是妥协？ 强硬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所有士族门阀的反抗，甚至朝堂都有可能会出现混乱，但若妥协的话，朝堂的指令以后还能否执行下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大唐的朝堂？尤其是，天下人会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思考了许久，李世民始终没有往妥协的方向上去想，就算没有李空他也不可能跟士族妥协，这是一个皇帝最基本的骄傲，更何况他现在有足够强硬的资本。 “陛下，该歇息了！”不知过了多久，长孙皇后走到李世民的身后，轻声说道。 李世民嗯了一声，转身看着愈发精神的长孙皇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道：“观音婢，你说朕这次做的是对是错？” “对又如何，错又如何？陛下何必考虑那么多？士族门阀掌控天下数百年，迟早会威胁大唐，以后必然会发生冲突，陛下不过是让这个冲突提前了许多年罢了，更何况，陛下不是一直都想着给后世之君不留任何祸患吗？” “是啊，朕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子孙留下祸患，而士族门阀，便是天下最大的祸患！”李世民双眼眯了一下，不轻不重的说着。 长孙皇后笑了，轻轻地靠在李世民的怀中，低声道：“不过士族门阀的力量不容小觑，若要动手，当有万全！” “朕明白，这件事情既然是云风那个兔崽子挑起来的，就交给他去处理吧！”李世民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而且这件事情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唯有李空是最合适的人。 一方面是李空的才能在那里摆着，无论是心思智谋还是统兵作战都无可置疑，最主要的是，李空的性子很像他，杀伐果决，一旦决定，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 士族门阀的事情必须干净利落，但如此一来，李空必然会成为天下所有士子的眼中刺，可李世民会在乎吗？李空会在乎吗？ 第九十七章 暗潮涌动（上） - 擎唐 - 凌墨霜 郑阳县，原属太原郡，后来李渊称帝后，因王家功劳卓著，所以便被李渊特地从太原郡分了出去，并且将整个县都交给了王氏处理，数年过去，这里已经彻底成了王氏的大本营，从县令到下面的捕快，清一色的王氏中人，可谓国中之国。 到了贞观年间，王氏的荣耀甚至超过了郑氏和崔氏，成了仅次于太原李氏的存在，门生遍地。 只是此时，郑阳县王氏族府内，却一片愁云。 族长王圭双目紧闭，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不停的敲着桌面，在他的跟前，站在王家的一干主事人，有他的儿子女儿，也有女婿和侄子，满满当当的不下数十人。 踏踏踏的敲击声不断的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也让房间里的气氛逐步变得有些森然。 许久之后，王圭猛地睁开双眼，道：“都说说吧，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长子王崇基沉思片刻，这才开口：“父亲，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固然这次的事情庶妹做的有欠妥当，但若是我们一个处理不好，便有可能会引来灭顶之灾，儿想，我们可以一边安抚郑氏那边，先将婚事搁置一段时间，同时向朝廷方面施加压力，一个英国公，我等还不能退步，若不然，日后我王氏将会成为士族笑柄，威望不存。” 王圭瞥了一眼王崇基，而后看向次子王敬直。 王敬直嘴角抽搐，他的性子比较安静，向来不喜欢这种事情，而且他今年不过十几岁，正是玩闹的年纪，对于家族里的事情从未真正上心过，现在王圭询问，倒是让他有些抓麻。 最主要的是，贞观二年秋的时候，李世民一时兴起，将南平公主许给了王敬直，不过现在的南平公主刚刚十岁，所以需要等几年，算起来，他们王家也算和李世民是姻亲，以至于王敬直一时间有些踌躇。 看着沉默不语的王敬直，王圭一脸失望，道：“行了，先派人去郑氏那边将事情说清楚，老夫要亲自赶往长安，看看这件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一个英国公庶子，用得着我们如此大费周章？直接以我们王家的威望压过去谁敢不从？”一个老者忽然开口，双眼中带着一丝愤怒。 这人叫王绪，乃是李勣的丈人，也是王圭的堂弟，虽然已经五十八岁高龄，但仍然健朗的很，整天杀气腾腾，完全没有一个读书人应有的气质，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最初的时候他可是前隋大将先锋，杀过不少人。 这一次李空打了英国夫人的脸，和直接用鞋梆子抽在他脸上没有任何区别，若非现在他只是一介白身，或许早就带人杀到李勣府上去问罪了。 王圭冷哼一声，道：“这件事情都是你那好女儿惹出来的，你真以为我王家无所不能不成？现在的大唐兵锋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更何况，那李空虽然只是李勣庶子，但他立下的功劳足以让李世民为了他和一切敌人开战。” 说到这里，王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继续道：“最主要的是，李世民已经不再满足于当下，他想要彻底掌控天下，而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对李世民而言，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前些年还无所谓，因为大唐没钱没粮，需要我等为他稳定江山，但这两年因为李空的缘故，李世民手上的银钱比我们的还多，手下兵锋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或许，现在李世民等的就是我等士族犯错。” “怎么？他李世民还敢灭了我们这些大族？”王绪脸色阴沉。 王圭看着这个堂弟，心底泛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对于李世民会不会灭了他们这些大族，其实所有的士族之人都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离开了他们这些大族，李世民的李唐皇朝便会轰然倒塌，毕竟现在朝堂之上百分之六十都是他们这些士族之人。 可王圭却清楚，李世民绝对敢，李世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他现在依赖的朝臣，大部分都是跟着他从草莽出身的寒门之人，而且李世民也一直在民间寻找人才，虽然那些人现在还名声不显，但若是到了关键时候，李世民绝对会重用那些人，冲击世家的影响力。 甚至，王圭还听说李世民准备和李空在各州府建立学堂，专门用以培养寒门子弟，所以，这一次就算李世民不会灭了他们，但也绝对不会退步。 “行了，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处置，崇基，你是少族长，亲自去一趟郑氏，以彰显我王氏诚意，切记，万不可和郑氏发生冲突，若实在不行，就实施拖字诀，在我从长安回来之前，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是，儿子谨记！”王崇基应了下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荥阳郑氏族府。 一个年轻人低头叩首，身体微微颤抖，对着一个年纪超过五十岁的男人哭诉：“叔伯，还请为侄儿做主！” “做什么主？做哪门子的主？”男人不置可否的看着下面的年轻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翠竹定了亲事的郑谦，而坐在首位上的则是如今郑家的族长郑善果的长子郑玄度。 原本郑善果在长安的时候，郑家的发展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郑善果担任太子右庶子的时候，他们更是迎来了发展的巅峰，可贞观元年的时候，郑善果被调离长安，更是在去年撒手人寰，自此，郑氏虽然不至于一蹶不振，但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王氏那边是在挑事儿，他们却不得不应下来的原因，一方面他们确实想要获得王氏的联姻，进一步加强双方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便是他们现在得罪不起王氏，现在李空这么一闹，其实对郑玄度而言，并不算什么坏事。 郑谦一脸诧异的看着坐在首位上的郑玄度，道：“叔伯，你……叔伯，小侄丢不起这个人啊，我们郑氏也丢不起这个人，叔伯难道就不想想这件事情若是就此作罢，我荥阳郑氏将来如何在士族之中立足？” “那你当如何？让老夫去跟皇上拼命？还是和王圭那个老混账拼命？” 第九十八章 暗潮涌动（下） - 擎唐 - 凌墨霜 除了郑家和王家在想着如何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时候，博岭崔氏和清河崔氏却走到了一起，并且邀请了范阳卢氏一起商讨关于王氏那边散播出来的消息。 这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彻底引动了整个中原的名望家族，嗯，除了赵郡李氏和陇右李氏之外，毕竟那两个家族一个是皇族，一个是宗族，都是李世民的铁杆，最少在李世民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他们不会做出任何得罪李唐皇朝的事情。 与此同时，李勣在紧赶慢赶之下，终于在两天后的中午到了长安，并在第一时间赶往太极宫上交虎符。 甘露殿。 李世民把玩着李勣交上来的虎符，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懋功，有些事情朕不得不做，而且有些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大唐的江山是怎么来的。” 李勣死死地低着头，呼吸倒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他低声道：“臣明了，只是陛下，如今时机不到，冒然动手的话，是否有欠考虑？” “懋功觉得，当面抗旨的罪名谁能担得起？” 此话一出，李勣浑身震颤，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臣下管家无方，冲撞陛下，实在该死！” “罢了，你懋功的为人朕还是清楚的，这次的事情朕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做了？”李世民不轻不重，可就是这轻飘飘的话却让李勣亡魂皆冒，心底再一次想起了贞观元年答应李空的事情。 “臣下……这就着手处置！” “去吧，干脆一点儿，朕的英国公可是纵横疆场，无可匹敌的大才，岂能在这等小事上婆婆妈妈？” “臣下明白，臣下告退！”李勣应了一声，起身便走。 看着李勣的背影，李世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肱骨大才好是好，就是太重情重义了一点儿，岂不知有时候越是如此越会坏事，若是当初李勣直接将李月娥的名分定下来，她王氏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做。 片刻之后，英国公府，看着门房上面的巨大匾额，李勣的心头一阵苦涩，这个匾额李世民给他留下来了，意味非常明显，若是李勣这次能达到李世民的预期，他被贬下去的爵位会瞬间恢复，若不然，这个匾额就保不住了，甚至还可能会再降一次。 其实说白了，李世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跟李勣和那些开国元勋交个底，让他们自己选择，究竟是站在他李世民这边，还是世家大族那边。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勣抬腿走进了府邸，几个门房看到他之后连忙跪地迎接，不过李勣对此却视而不见，直奔别院而去。 别院内。 李空刚刚刷完一遍枪法，便随手将长枪丢了出去，恰恰刺在了别院大门的门柱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近在咫尺的长枪，李勣面色一沉，道：“你想杀我？” “怎么可能？不过这次你回来的倒是挺快的，希望你这次能够有一个明智的选择！”李空一边擦手一边开口，可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看李勣一眼，似乎看一眼都会侮辱了他的眼睛一般。 李勣冷哼一声，绕过李空走进了李月娥的房间，大声道：“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入后院，我会请陛下降旨，赦封你为新的英国夫人，以后作为一家主妇，当有主妇的威严，先前的那些，就扔了吧！” 突然的话让正在做女红的李月娥彻底傻了，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李勣，尽管她用力的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她旁边的翠竹稍稍愣了一下便乐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轻笑，轻轻推了一下李月娥，道：“夫人，老爷跟你说话呢。” 李月娥这才回神，道：“老爷，这么做会不会欠妥当？我受点儿委屈没什么，切不可坏了老爷的大事！” 听着这话，李勣的心微微一动，摇头道：“算了，你能管好这个家，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准备一下吧。” 说完，李勣转身便走，完全不给李月娥任何反驳的机会。 李月娥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勣的背影，说实话，如果她对英国夫人的位置没有觊觎的话是不可能的，但她有自知之明，而且还有点儿单纯，所以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去争什么，在她的心里，只要李勣和李空都好好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受些委屈并不算什么。 可当这一切现在全部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茫然了，有不安，有激动，也有一丝憧憬，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自幼在草莽中存活下来的她对于那些世家大族的能量太清楚了，草菅人命都能一笑而过，更遑论其他？ 别看现在李勣挺威风的，但一旦那些士族开始反抗，以李勣的地位分分钟都会被撸掉。 外面，李空早已离开，没有看到李空的李勣有些失望，他刚才之所以说那么大声，本就是让李空听的心思，可现在人家直接忽视，让他有种深深地挫败感。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看向后院的方向，许久之后眼神才坚定了下来，大踏步的离开了别院。 一个房间里，李空掀开窗子，嘴角挑起一抹轻笑：“算你还有点儿良心，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你的时候，希望你能挺得住！” 后院，王氏自从两天前被李世民撸掉了英国夫人的诰命之后，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除了每日有人专门过来送餐食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的房间半步，除了内院管事。 此时，得知李勣回来去了别院之后，王氏的脸色很难看，原本雍容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不过随后便恢复了正常，甚至落下几滴泪水，颇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夫人，老爷来了，我们得出去迎接一下！”管事敲了敲门，低声说道。 王氏冷哼一声，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尖，这才起身推开房门，重新看到了外面清冷的日光。 恰在此时，李勣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王氏之后，他的身子顿了一下，沉吟片刻才道：“你自己收拾一下，搬到旁边的厢房去吧。” 王氏对李勣还有些期盼，可此时李勣的话却直接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所有的演技全部消失，只余下满腔的愤怒和不甘：“为什么？” 第九十九章 压力 - 擎唐 - 凌墨霜 李勣爵位被削，英国夫人王氏被撸，李月娥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不传的小女人一跃成为李府新的正房的消息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并且迅速朝着周边郡县扩散。 卢国公府邸。 程咬金抓着一壶英雄醉，猛地灌了一口，桌子上摆着的四个小菜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没动过筷子。 在程咬金的面前，程怀默，程怀亮两人临危正襟的站着，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无奈。 不远处的座椅上，程咬金的老婆崔氏怀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子满脸疑惑的看着程咬金，秀眉轻蹙，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程咬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道：“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了，你家里那里来人的话也不要见，一切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算了，这件事情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只要记住我是你丈夫，害不了你就行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怎么滴？现在官威大了是吧？连我见娘家人都要管了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行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记住，不管谁来见你，都不要见，要不然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说完这句话，程咬金起身便走，他还需要去看看几个老兄弟，这些年五姓七家的女人太金贵了，所以很多老兄弟娶的都是大族之女，就算不是五姓七家的，也是其他门阀世家的，这其中有自己找的，也有李渊赏赐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李渊赐下来的婚事，比如李勣，便是其中的典型。 崔氏看着程咬金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凝重，虽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可她并不傻，反而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被称为天之骄女，女天才，所以尽管程咬金没说明白，但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世家大族要遭殃！ “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一方面是她的娘家，不管有点儿说不过去，可另一方面则是夫家，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在这里她还有三个儿子。 更何况，在如今这个儒学当道的世道下，女子三从四德让崔氏有些茫然。 许久之后，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出去吧，这些天就不要外出了，在家里好好学习一下你们父亲教给你们的东西。” “是！”程怀亮兄弟连忙应了下来。 都说程咬金是个草莽英豪，其实程咬金的文学造诣并不低，就算比不上一些大家，也绝对不是一般的秀才能比得了的，在所有的开国功勋当中，大部分人都会将孩子送入学堂或者崇文馆，但唯独程咬金没有。 一则是因为程咬金觉得没必要，他自己就能教授，另一方面则是程咬金的根本心思，不愿意让他的儿子接触皇室之子，更不愿让他们加入某个阵营，纵观整个贞观一朝，只有程咬金的子孙能安然存活，其他的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惩戒，甚至被诛杀！ 崔氏的话决定了她的心思，在夫家和娘家之间，她选择了夫家，尽管这么做很可能会被人说不孝，但在这种封建礼朝之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孝？ 与此同时，太极宫中。 李世民再一次将李空召进了甘露殿。 对于李世民这一次召见自己的心思，李空有几分猜测，但究竟对不对还得看李世民的决定。 “你娘现在成了你爹的正妻，你也算是懋功嫡子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李空嘴角一抽，道：“没有，陛下这次叫臣过来，该不会只是询问一下臣的地位是否变化吧？”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了李空一眼，这才拿起御案上的奏章，一本本的重新摆放着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奏章吗？” “弹劾我爹的？” “没错，这些人几乎全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门生，甚至族人，他们有御史大夫，有监察使，有侍郎，有郎中，有郎将，有校尉，几乎遍布了我大唐的角角落落，他们在逼朕妥协！”李世民的话越说越重，很显然，到了这一刻，李世民对于世家大族的恐怖更加了解，也多了一丝恐慌。 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甚至可以推翻他李世民的大唐皇朝。 李空双眼一眯，道：“看来有些计划得赶快实施了。” “但朕需要时间，最少三年甚至五年才行，只是这些人已经不打算给朕时间了！”李世民颇为无奈的靠着龙椅，双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要不要妥协？妥协的话他便可以从容布置，待三五年之后，新的人才成长起来，他便能一举将所有的士族全部拔除。 可李世民同样知道，这些士族都是贪心不足的，这一次他触碰到了士族的底线，若是不拿出一些东西来交换，士族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但这个代价李世民却不打算出，要不然以后士族将会更加难以遏制。 “那就将他们打的给我们时间！”李空双眼中闪烁着一丝冷芒，道：“自古以来，有刀便是草头王，我大唐兵锋正盛，臣就不信那些士族真敢硬着脑袋往上撞，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需要将他们全部干掉，拉一批，打一批，杀鸡儆猴！” “拉一批打一批？”李世民微微怔神，这个计策在大汉时期有人用过，不过是用在了匈奴上面，期间数百年时间都不曾出现，就算到了现在，大唐对突厥也从未想到过用这种计谋，要不然也不可能只有东西两部突厥了。 所以，李空的这个在前世烂大街的策略便成了一个新的、刚刚出现的战策，李世民是军事大家，所以瞬间便看出了这个战策的可怕和高明。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既然如此，你写个条陈上来，明日交给朕……”说到这里，李世民顿了顿，才继续道：“另外，将你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准备接任护国中郎将的职位！” 护国中郎将？ 听到这五个字，李空瞬间抬头，全身震颤！ 第一百章 再见程咬金 - 擎唐 - 凌墨霜 护国中郎将。 这个职位是最特殊的一个职位，虽然只是中郎将，但这个职位的权利却还在大将军之上，紧急关头甚至能调动全部所有的兵马，甚至不需要虎符。 自夏商周一直持续到后来的封建王朝，数千年来，这个职位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当初汉武帝时期实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候，当时担任护国中郎将的人乃是赫赫威名的卫青。 正是因为卫青的强势和绝强的能力，才让武帝一朝平稳过度，其余百家直到消失都没有翻起一层浪花，但据李空所知，当时单单是死掉的人便超过数十万，占据了大汉人口总数的数十分之一。 看李世民的表情，李空便知道这一次李世民是下了决心的，但这个护国中郎将真心不是什么好差事，那些士族的笔杆子太厉害了，武帝在位五十四年，罢黜百家持续了近四十年才平息。 可李世民在历史上只在位了二十三年，也就是说再有十九年李世民便会嗝屁，这么短的时间，李空能将士族的影响彻底消弭于无形吗？ 就算李空自认拥有着许多超前的意识也没有这个把握，至于未来的皇帝，不管是现在逐渐成熟的李承乾，还是有可能成为皇帝的李治，对待世家都没有什么特别强势的感觉，李空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后世之君身上。 “怎么？你李云风怯弱了？”李世民见李空迟迟不说话，眯着双眼道。 李空浑身一震，道：“那倒不是，只是臣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不过心中已有腹稿，若陛下没什么事情的话，那臣就先告退，争取早日完成条陈，而后实施行动。” “给朕个确切的时间！” “两天之后！” “如此，你便退下吧！” 半个时辰后，李空出了太极宫，这次的事情太大了，他完全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他的手上，在他原本的猜测当中，执行这次任务的应该是李靖，再不济也该是李孝恭或者侯君集，他……太年轻了。 但可悲的是，他偏偏就碰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甚至他连见长乐的心思都没有。 “少爷，我们现在回府吗？”太极宫外，来福小跑到李空的面前，递上一件裘皮，低声问道。 如今天气已经进入深秋，现在更是临近傍晚，李空接过裘衣披在身上，双手紧握放在嘴边呼出一口暖气，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先去卢国公的府上！” “是！”来福应了一声，跳上车辕，挥起马鞭便朝着程咬金的府邸冲了过去。 …… 程咬金很烦躁，他走了几家，不过效果不太明显，除了秦琼明确表态会站在李世民这边之外，李靖和尉迟敬德有些摇摆，或者说，他们两个的妻子都不是士族之女，所以两人不想参和到这件事情当中。 至于其他人的态度，程咬金已经懒得去回想，除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文官之外，其实在现在程咬金和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是多好，甚至为了让李世民放心，他可是将所有的开国功勋得罪了九成。 “自己这算是孤掌难鸣？”程咬金深深地叹了口气，甩起袖子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冷风吹拂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垂到衣领处的胡子更是飞到了脸颊的后面，乍一看上去活脱脱的一活阎王。 “程叔叔且留步！”就在程咬金心灰意懒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转身看去，李空刚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他这边冲来。 对于李空，程咬金的感情有些复杂，先前是欣赏和羡慕李勣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更甚者他先前可是在李世民面前夸赞过李空，但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要将整个士族给拔掉。 “程叔叔可是在为士族之事忧虑？”李空走到程咬金身边，吹了吹手，笑着问道。 “你小子这次可真是给老夫出了个难题，说吧，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是让老夫为难的，就不用说了！” “那倒不是，小侄这次过来找程叔叔是想让程叔叔引荐一下崔氏那边的主事人，最好是将清河和博岭那边的都叫过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一次王氏做的确实过了，程叔叔试想，若是这件事情放在叔叔你的身上，你会如何做？”李空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而是默默的拉开了一些和程咬金距离。 程咬金是个老狐狸，尽管李空没有明说，可他还是很快领悟了李空话里的意思，嘴角轻佻，道：“这个我也不能跟你打包票，毕竟五姓七家可是同气连枝，你小子的那点儿心思怕是他们不会同意。” “呵呵，没有什么是在生命面前不能妥协的，况且是偌大的家业？小侄相信，崔氏肯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的，当然，这些还需要程叔叔在中间出一把力，若不然，小侄也只好先跟叔叔说一声抱歉了！”说到最后，李空身上的气势一变。 程咬金面色微沉，眯着眼道：“你小子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小侄只是不想让叔叔难做，哦，忘了跟叔叔说了，小侄刚刚已经领了护国中郎将的职位！” 此话一出，程咬金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机，但这抹杀机却一闪而逝，接着便是一股深深地无力感传遍全身。 感受着程咬金的气势变化，李空心底稍稍一紧，随即无奈的摇摇头，道：“程叔叔应该明白，陛下对于士族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甚至，就算没有小侄，以士族如今的行事，迟早也会被陛下收拾掉，小侄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小侄希望，程叔叔莫要做出什么让自己悔恨的事情。” 李空说的，程咬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他却一直在装傻，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慢慢熬，等到后世之君或许就妥协了呢？ 看着一脸决然和无奈的李空，程咬金猛吸一口冷气，道：“这件事情我会去办的，不过你得给我时间！” “我只能给叔叔两天！” “足够了！” 两人就此分别，但两人都知道，一道无可愈合的巨大壕沟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永不可复！ 第一零一章 深夜造访 - 擎唐 - 凌墨霜 深夜。 别院内，李空将自己关在房间当中，透过摇曳的灯火奋笔疾书。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接着来福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家里有客人来了。” 李空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月光，轻笑道：“来的倒是挺快。” 说着，他直接将狼毫丢到旁边的架子上，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如今别院内只剩下了李空和翠竹来福三个人，剩下的人都搬到了后面的正房当中居住，本来李勣的意思是让李空一起搬过去的，只是被李空拒绝了。 一则他在这里住习惯了，二则他马上就会搬出这个家，到外面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所以搬不搬都无所谓。 “知道来的人是谁吗？”拉开房门，接过来福递上来的棉帽，随手扣在了脑袋上，这才让脑袋暖和一点儿。 来福搓着手，笑道：“是王家的族长王圭亲自来了！” “嗯？”李空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来福，他想过王家会派任何人过来，但绝对没想过王圭会亲自来，毕竟这个士族当权的时代里，世家大族就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李空？ “确实是王圭亲自来的，老爷正在正厅接待，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走吧，去看看这位王家的族长！”李空轻笑。 与此同时，正厅当中。 李勣端坐在上位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眼神撇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王圭，曾几何时，自己见到这个人必须行晚辈礼，甚至某些时候他连和这个人说话的资格都不具备，如今看着面色阴沉却不得不低头的王圭，莫名的李勣心底竟然有种畅快感。 盏茶的时间过去，依然未能看到李空的王圭怒火升腾，砰的一声将茶杯砸在桌子上，沉声道：“那李空为何还未至？” 李勣冷笑，放下茶杯，道：“空儿如今比较忙，毕竟都是陛下安排下来的任务，所以有所延迟也是理所应当的！” “哼，老夫现在还是代理侍中，论职位并不比你低，你就不怕老夫告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吗？” 李勣双眼眯了起来，道：“代理侍中？你觉得现在开始你还能继续做在侍中的位置上吗？” “你什么意思？”王圭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的怒火渐渐地演变成了杀机，想他堂堂王家族长，从隋文帝时期便入驻朝堂，历经四朝，到了李世民称帝的时候，更是被委以太子右庶子，礼部郎中，去年直接成了代理侍中，掌管门下省。 现在竟然被一介草莽，而且还是自己的晚辈给训斥了，这对于王圭而言，简直是不能饶恕的。 李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轻抿一口茶水，道：“我什么意思王族长你会不清楚？自从你担任太子右庶子之后便直接躲在了王家当中，闭不出户，就算是陛下想见你也得三请才会露面，做了代理侍中之后，你自己想想你在朝堂一共待了几天？”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圭面色一沉，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背负着双手缓步走了过来。 “李空？” “正是小子，想必这位便是王侍中了，王侍中一向不喜朝堂，今儿怎么想着来京城了？”李空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径直走到王圭的面前坐了下来，期间仅仅瞥了一眼李勣，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侍中，你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见了本官就是这个态度？”王圭怒极而笑。 “哦？跟本少爷摆官威？告诉你一个不太妙的消息，本少爷今天刚刚接受陛下册封，担任护国中郎将，嗯，同样只是中郎将，那么现在本少爷要给王侍中见礼了！”说着，李空便站了起来。 但王圭却猛地侧开身子，一脸怒容的看着李空道：“怎么可能？” 他身为门下省侍中，自然不会将一个中郎将放在眼里，但若是护国中郎将的话，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接受李空的见礼，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没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你王侍中来这里只是为了向我们摆官威的话，那么王侍中可以回去了，若是王侍中不满，完全可以上折子弹劾本少爷。” 说完，李空转身便走。 原本他还想着王圭过来是为了探查一下消息，顺道求情，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士族自身的高傲，尤其是王圭这类人，那股子高傲已经深入到了骨髓当中，想让他求情，颇有点儿白日做梦的感觉。 “你给我站住！”王圭眼见李空要走，直接跳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李空的面前，完全不像是一个过了甲子之年的老人，估计就算是一些三四十岁的壮年也够呛能赶得上他。 “怎么？王族长这是准备做什么？”李空停下脚步，双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我……老夫……”王圭张了张嘴，许久之后，他才呼出一口浊气，道：“能否告诉老夫，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李空乐了，道：“是不是有转圜的余地这个不在小子，也不在陛下，全在尔等大族的身上，好了，小子还有条陈要写，所以就不奉陪了，告辞！” “李空，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等？” “这个就要看你们自己了，或许过两天你们就能得到消息了呢？”李空头也不回的走着，慢慢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王圭脸色低沉的看着李空离去的方向，而后猛地扭头看向李勣，道：“这件事情老夫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我可管不了，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老族长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让人送老族长回去。” 李勣轻笑着站了起来，也不管王圭那恨不得一口吞了他的表情，朝着后房走了出去。 转瞬之间，偌大的客厅便只剩下了王圭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王圭的脸色越来越冷，直到最后他才冷冰冰的低声念叨：“李世民，你真当士族是那么容易拔除的？既然你们不让我等活命，那就看看谁先撑不下去！” 第一零二章 狂风浪潮 - 擎唐 - 凌墨霜 属于士族的反击来的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当天晚上，三省六部的衙门里便接到了不下三百道告老的奏折，其中单单是县令这一级别的就超过一半以上。 县令乃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尤其是在封建时期，一个县令决定着整个县城的所有事情，没了县令，偌大的县城就像是进入了无头的狂风浪潮当中，飘摇不定，人心思动。 剩下的监察使、巡查使、御史等等也有近三分之一，就连侍郎和尚书都各有好几个。 这么重要的信息直接将李世民从睡梦中炸醒，暴怒的李世民差点儿没将甘露殿给砸了。 李空自然不可能闻不到风声，所以他当即离开了别院，赶往太极宫。 酉时二刻，甘露殿。 李世民冷着脸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李空同样脸色铁青：“先找人将那些告老之人的位置顶起来，御史和监察使这个先放放，主要是县令，只要我们能维持住最底层的人不动，剩下的臣有把握在两天之内全部搞定。” “你确定？” “臣以项上人头作保！”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你需要什么？” “一万玄甲军，早上以前要全部集结完毕！” “好，依你，朕这一次可是将整个大唐江山都压在你身上了，莫要让朕失望！”李世民有些心累。 李空故作轻松的笑道：“陛下，臣可还想着和长乐完婚呢，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出来坏了臣的好事不是？” 李世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一脚飞起：“滚出去！” 半个时辰后。 卢国公府，李空以极其蛮横的举动叫开了大门，将睡梦中的程咬金惊醒，以为有人袭击长安的程咬金一个翻身，胡乱抓起一套衣服穿在身上，找到了自己的武器才冲到了正堂的位置。 可当他看到李空的时候，却愣住了。 李空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程咬金，有些苦涩的摇摇头，随后将一叠奏折扔到了程咬金的面前，道：“程叔叔，这次的事情和你没多大关系，小侄此次过来，只是为了告知你一声，莫要参和进去。” 程咬金脸色一沉，低头抓起奏折，当他翻开第一道奏折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山阳县令崔成秀……告老！” “他们想干什么？”程咬金怒了，虽然他是世家大族的女婿不错，他不想李世民对士族动手也不错，可这些在大唐的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毕竟大唐的江山是他程咬金和一帮老兄弟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是这些世家大族干下来的，他们现在这是在掘大唐的根基。 或许程咬金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可论起对大唐的忠心，整个大唐也没多少，或者说，在大唐的初期，官员们除了那些士族的之外，对大唐的忠诚度都格外的高。 许久之后，程咬金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靠着椅背道：“你准备怎么做？” 李空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小侄也不太清楚，但……乱世用重典，崔氏这一次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小侄还无法摸透，不过小侄能给程叔叔唯一的承诺便是，小侄的第一目标绝对不是崔氏，至于何去何从，让崔氏自己抉择吧。” “你……很好，去吧！”程咬金闭上了双眼，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去了八九，仅有的一丝还是最基本的无法消掉的。 看着眼前的程咬金，李空忽然觉得这个在前世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大魔王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他的装疯卖傻，或许也是为了摆脱掉崔氏对自己的纠缠？ 但谁知道呢？真假也只有程咬金一个人有底。 与此同时，长安近郊的一处别院内，灯火通明，一群人默然不语的站在院子当中，目测过去竟然不下千人。 房间里，站着十几个中年人，中间的位置上，王圭端着一杯茶默默地喝着，眼神中带着一丝狠辣，还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纠结。 “族长，所有人已经准备妥当，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族长示下！”一个中年人冷声开口。 “就是，这一次我们族长让我等全部听从王族长指挥，王族长下令吧，我等决计不能被李唐皇朝给随意揉捏！” “对，世家大族之威严不容侵犯！”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李世民知道，他针对世家大族的举动究竟是多么愚蠢的一次决定！” “……” 十几个中年人来自中原的各家士族，但让王圭失望的是，郑氏竟然没有在，不过想起郑玄度那个老家伙的脾性，王圭也就不以为意，但郑氏想要脱离这场战斗，王圭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看着下面的乱糟糟的一群人，王圭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道：“好了，都安静下来，这一次我们的行动关乎着所有士族未来的命运，成，我们屹立不倒，败，日后世间将再无门阀，就像当初的宇文门阀一样成为历史当中的尘埃，所以，此次我等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接下来，我会将你们全部分开，去执行一次关乎我等胜败的行动！” 王圭的安排很快便已经结束，接着这些人便化整为零的进入了长安城，并且直奔官员汇聚的东市杀了过去。 只是王圭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边的人刚刚离开，长安城内早已准备出动的李空已经得到了消息。 对于王圭的‘安排’，李空显得嗤之以鼻，不说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毕竟长安城内凡是三品以上大员，哪一个家里没有几十个护院？尤其是那几个国公，护院更是清一色的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了王圭这么大的自信。 “少爷，我们真的不管他们啊？万一他们某一队要是成功了呢？”来福有些担忧的看着李空问道。 李空一边朝着京营的方位走去，一边不屑的说道：“就他们那群乌合之众？哼！”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在靠近李空近百米的位置时直接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地，大声道：“左卫校尉罗通，奉命前来协助将军清查人手，实施行动！”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