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万水千山(一)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多年后,当我坐上飞机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上,俯视这苍茫大地上风尘万物,这座孤独得只剩下我的城池,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我笑如海棠烂漫,终有一天我会翻越千山万水来到你身边,不再受他人的眼光,不再受距离的牵绊。     飞机落地的一霎那,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握着渗出了冷汗,相逢前的每一分钟是那么难熬。一同前来的前辈以为我初来乍到太紧张,细心的安慰我:“小江别担心,公司派你来是看中你的能力,就是听说那年轻的总裁行事严厉、作风古怪,刚开始你忍着点。”     我意味深长的一笑:“又不是没忍过,还怕他什么?”     暗潮汹涌多年,这场追求完全独立的战争终于要打响了,我代表着选择独立的子公司,而对方则是势力坚不可摧的总部易氏集团。想当年,这家子公司经济衰落,要不是有他在,早已是座废墟,而今天,我带着千军万马前来申请决裂,他却已经与我站在不同的立场。风云变幻,谁又说得清呢?     庄严的会议室在漫长的行走后终于来到,他的身影浮现在磨砂玻璃后面,是多么沉重。里面传来一句句冷的让人颤抖的话:“独立?做梦!翅膀硬了就想飞?就凭你们?”     我方早先派来的人在会议室里毫无声响,门外一行人不由擦了擦冷汗,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哆哆嗦嗦的回应:“我们已经有了完全独立的条件,是符合政策的。”     “政策?可笑。”他在发出一声讥讽后,突然问道:“你以前见过我吗?五年前,你们公司是我一手扶起来的,你不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声令下,背过身暗吼道:“滚!”     我推开重重的门,只望见他的背影,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也没有成功巅峰的骄傲,更多的是一种黯然沧桑。我恍然想到那年的最后,他已不再是原先的易南北,我拎着吊水瓶疯狂漫布的找他,得到的也是这样冰冷的背影,那般决绝。     气氛僵持了许久,我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慢着。”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用力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办公桌,仍是不肯转过脸,语气更加凛冽:“还不滚出去!我告诉你们,除掉一个公司是分分钟的事情。”     “是吗?”我一步步迈向前,凝重的说:“易总裁是宁愿毁了它,也不愿成全我们?”     这个称呼叫在口中真是苦涩难耐,可他居然听不出来,仍是万分绝然的点头:“是。”     我不禁冷笑:“易南北,现在由不得你了。”     曾经我不明白,他利用这家子公司打下大片江山,在那个城市叱咤风云、指点一方,能有这样的成就还不够吗?直到今天我见到了这富丽雄伟的家族企业,才明白我们多年来努力获得的独立资格多么不值一提,但我不会选择放弃。           chapter2万水千山(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在场所有人被我这一句话吓破了胆,只怪我实在无法硬着头皮喊那个称呼,易南北也被我一个直呼大名气得火冒三丈,竖起手便向我指来:“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清我的脸时,整个人像个丢了魂魄的小孩,先前的气势一扫而空,我就那样不动声色的站着,他的目光时而闪动,时而暗淡,双手无力的撑在办公桌上,嘴角颤抖着画出我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迈开步伐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如走针毡,易南北,你还记得我吗?五年了,你整整离开了五年,就是关在这栋冷冰冰的大楼里,发展你的宏图霸业?     他声音沙哑,低的似乎只有我能听见:“陵风,真的是你吗?”     他还记得我,他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张脸有多久没看见了,竟觉得眼前蒙着一层雾。他不顾旁人的眼光,缓缓向我伸出手来,却被我怀里的文件隔绝开。     他有些神情恍惚:“这是什么意思?”     我端正的回答:“我是您旗下子公司的行政总监,特来向您申请独立。”     他一个踉跄的坐到办公椅上,满是不信:“怎么会?”我不动声色的铺开资料,这足以证明我们有资格独立。易南北头痛似的捂住脑袋,挥了挥手说:“我不想看这些东西,江……江总监,你要知道,能成为我的子公司是多少公司梦寐以求的,这些年若不是我刻意栽培,现在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谈论什么独立。”     “是,多亏您细心栽培我才有资格站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资格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惊愕的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然我要怎么办,眼巴巴的死在那个地方?”     “我以为你和他会幸福,如果没有,我会找你的。”     我冷笑:“五年了,你说你会找我?”     他语无伦次的说:“我……我一直在等,我以为就快了,可你却这样出现。”     我一个没忍住,差点涌出眼泪来,口腔泛起一阵苦涩,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装什么情深不渝。我不会相信了,便一口吼出来:“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易南北一时不知所措,张张合合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再看着周围愣住的一群人,他发泄似的指冲道:“看什么看,出去!”     “不必,”我试着平复了心情,不打算继续这口舌之争:“易总,我不管您现在是多么权大势大,这次公司独立我们要定了。”     他起身抓住我的手腕,强硬的说:“不可能!江陵风,你不能一出现就为了夺走它,你得听我的。”     不,你不明白,五年可以发生多少个变化,我却偏偏选择了这一条路,从前我在你眼里是什么身份,垫脚石?小跟班?还是可有可无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平起平坐的出现在你面前,为什么不倾尽全力去做。           chapter3万水千山(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摇了摇头,用力拨开他冰凉的指节:“你没权力支配我了易南北,如果你找不到合理的依据,我想我会势在必行。”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压低声音凑近说:“我曾说过,那是你我共同挽救起来的公司,你知道它对我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不会放弃它。”     我咬着牙坚定的回应道:“它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留不住的。”     我板起脸收拾桌上的资料,他拉过我的衣袖,突然幽幽的笑起来:“你带不走它,你来了,也走不掉。”     我高傲的仰起头,丢下一句:“走着瞧吧。”     一群人跟在我后面耀武扬威的出了公司,这感觉也是蛮霸气的。我站在大楼外仰视着它的顶层,手缓缓指向西南角那一处,轻蔑的笑了笑,易南北,你来这里五年,而我要让你看看,当年离开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随后易南北给我们安排了十分高档的酒店,同事怀着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江陵风你跟总裁说了什么,原本他们只给安排个三星,现在可是五星啊。”     没过多久有人传话来,说易总邀请我参加晚宴,我思量着问:“邀请我还是我们?”     “就您一人。”     “派对还是单独?”     “反正没别人。”     我把房门一关,懒散的回道:“你告诉他,我没空。”     然后这人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废话,烦得我特想打人,可我还是毅然决然的把门关上,就是两个字:“不去。”     门外终于迎来了清静,我揉了揉脑袋刚合上眼,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有完没完了,姑奶奶好多年没这么暴脾气,打开门便一顿臭骂:“你给我闭嘴,再说个没玩我非得撕烂你的嘴。”     “你要撕烂谁啊。”易南北站在门外冷不丁说了句话。     我镇静两秒,看见那喋喋不休的小哥正撒腿跑开,眼里写满了惊吓,我一拳头敲在门框上,老娘又不会吃了他。易南北对我笑了笑:“你一点都没变。”     我抬眼瞪着他,没好气的把门撞上,他趁机钻了进来,尽管胳膊被撞的一片淤青。我在心里冷哼道:鬼才没有变,刚刚那是意外。     易南北毫不客气的坐在我的床边,我冷着脸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请他过来,他却张开手臂直直倒在被子上,嘴里甜甜的笑着:“真好。”     我提高了嗓音:“你过来。”     他翻了个身把脸对着我,略带撒娇的说:“陵风你好凶,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默默走到床边,拿起电话拨打给客服:“麻烦换一条被子。”     易南北纵身跳起来,从后拦住我的腰一同带着坐下去,脸贴着我的耳边,亲昵的凑了凑,温柔的叫唤道:“陵风你别这样,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厉声呵道:“放手!”     “不,我不要,”他略带撒娇的抱得更紧些,一翻身又把我压在身下,笑眼迷离的看着我,这笑容多年后看来一样虚伪。           chapter4万水千山(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避开他的目光,硬生的说:“易总这般虚情假意,让我觉得恶心。”     他神情一滞,转眼又像没听见似的,但手上的力道松开许多,我推开他的身板,面无表情的走到窗边。易南北仍是和言细语着说:“你看这房间像不像我以前住的,推开窗户就是绵延不息的江水,你一定很喜欢。”     我没有看他所谓的江水,靠在窗户上冷冰冰的说:“易总,我要休息请你出去。”     他无动于衷的说:“你饿了吗,我请你吃饭。”     “不用。”     “你如果不想出去,我叫人把酒菜端来这里。”     “我说了不用。”     他拿起手机便要打电话,好烦,真是没想到五年后他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我无奈的挑了件衣服,让他出去等着。他又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上来:“陵风,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看不见你。”     呵,这话他都能说得出口,五年里没有一丝联系,我每天看见的只是他又收购了什么公司,他又富豪榜上排行老几,他是多么的辉煌灿烂,何曾有一刻想到过我。易南北,我来见你不是想跟你怎么样,只是想让你看清当年做出的决定和现在的我,没错,我就是想“啪啪”打你的脸。     我不甘示弱的举起手机,挑衅道:“你信不信明天的头条就是某某企业总裁私闯别人房间。”     他挑了挑眉,一边走出去一边说:“你真是比以前还要狠啊。”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比起狠,我哪里如你。     扮好一身裙装,随易南北来到安排好的餐厅,他举起红酒杯赞叹我:“你现在真美。”     我只顾着吃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易南北看见我空荡荡的脖颈,口气不太好:“我送你的项链呢?”     “丢了。”     他有些愠火:“你把他卖过一次,我好不容易买回来,你又给丢了?”     我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说:“易南北,我来吃饭是例行公事,公司还没独立你就还是我上司,请不要说公事以外的事情。”     他饶有所思道:“是不是公司没有独立,你就会留在这里。”     “是,但会很快……”     他猝然打断:“不不,你走不掉了,江陵风,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就已经走不掉了。当年我以为夏叶能给你幸福才不得已离开,如果我知道你们会分手,肯定不会留你一个人在那个城市。”     我拿起湿巾擦了擦手,这顿饭我吃不起躲得起,易南北走到面前拦住我的去路,喋喋不休的话语仍在耳边响起:“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的离开我有我的苦衷,不能告诉你是因为那件事情只能我一个人去面对,你不知道这五年我经历了什么。”     我咬着牙字字铿锵的反问:“那你知道这五年我经历了什么吗?”     这这一句话几乎用了我整个生命在诉说,五年的积怨足以把一个人逼疯,你们都走了,你们都没有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那个城市,如果我不靠自己的努力,哪来的机会站在这里,等你来找我?等到天荒地老吗?           chapter5所谓故人(一)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陵风,是我对不住你,我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还记得你走的时候对我说的什么,让我和夏叶在一起,说他会好好照顾我,你知道夏叶走的时候说了什么,说要放我自由,成全我和你。你们都没想到,你们这么有默契,你们怎么不在一起啊!”     这一段话真是把我五年的心声喊了出来,当场有种坐在地上哭一把的冲动,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被他们的相互放手泼下一盆冷水,寂寥冷清的度了过来。他就那样怔住许久,有些多年之后才知道的真相,总是让人一时缓不过神来。     我噙着眼眶里的泪珠,死死压了回去,声线哽咽着说:“所以易南北,现在你说的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自己不禁一声冷笑,嘲讽那段癫狂错乱的青春,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撩起袖子抽他几个大耳光,而现在的我已经过了任性发疯的年龄,争吵之后,能做的只有拿起包包昂首挺胸的走出去,尊严和勇气这个东西是自己给的,男人这个东西,我早就不需要了。     城市的夜晚是灯火辉煌的,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觉得行走在冷风中,身体不明发出战栗。以前易南北曾问过:“城市这么大,每一个灯塔都是一个家,而我的家在哪?”现在身处异乡的我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孤独又凄凉。     身边有着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在我身边,他还在我身边,这感觉陌生又熟悉,温暖的让人想要落泪,我忘不了。     回到酒店楼下,易南北再次阻拦了我的脚步,他不再唠叨的说个没完,而是出奇的淡定:“从前你就狠心对我,现在还是这样。”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跟着我了。”     他叹息道:“你知道我不会的,陵风。”     我真的忍无可忍:“易南北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谁能有你狠,谁能有你无情,不要再这么假惺惺的,我觉得反胃。你听好,事情一办完我就走,片刻都不会耽搁。”     “我不会让你走的,公司你也带不走。”     我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一定要做到,你又能奈我何。”     “不择手段。”四个字迸发而出,他的目光如同黑夜里闪闪发光的猎豹。     不得不承认我被威慑住了,易南北,他总是有这个能力。我气不打一处来,四处跳动着眼睛不让他发现我的慌乱,抬眼指着酒店宣誓道:“你不是说这里像你当年住过的地方,那我告诉你,我非常讨厌,因为有一个夜晚我永远忘不掉,从那时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我与你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那我现在对你来说算什么?”     “故人。”我脱口而出这个陌生的称谓,把自己冷了个遍,周身温度也是下降了到临界点。     “好,好,”他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再一抿嘴面色无比僵硬,下一句便是:“那我这个故人今晚就要在这住下。”           chapter6所谓故人(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你疯了吧。”我被惊得连忙拖住他的手,却只拽到了衣袖,又被他抽身而去。     他没有半分迟疑往酒店走去,前行两步又回来把我拉着一起走,不顾我跌跌撞撞的脚步,嘴里似乎没了理智:“我就是疯了,你从来就把我当成一个疯子。”     “你放手!”我吃痛的叫喊,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像在牵一头驴子,我可能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口舌上的功夫能占得了上风,谁知他无耻到跟我拼手劲,甩也甩不开。我丝毫不肯退让的争执道:“你可是易氏集团的总裁,这样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拉我自己的女人有何不可。”     “你少胡说,再这样我可叫人了,这酒店里可有十几个我的人。”     他直逼近我的脸,无赖的说:“公司还没独立他们也是我的人,你觉得谁是老大。”     我垂着头实在不知怎么接下去,易南北把我往房间的门上一甩,命令似的说:“开门。”     我摇了摇头,他掰起我的下巴又是吼了一声:“开门。”     我贴着门框不理他,易南北变本加厉的叫喊道:“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这酒店也是我旗下的,搞张房卡很难吗?”     我怒瞪着他,唾骂一句:“你无耻。”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门说:“我就是无耻,你不开门我就让你手下的人都看看,他们江总监骨气有多硬。”     我咽了咽翻滚而上的胃酸,好汉不吃眼前亏,谅他也不敢有多过分,便伸手打开了门,这是现实版的引狼入室。易南北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我还停留在门口,真想把他关在里面,他见我一动不动,又攥住我的手腕拉扯进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还是被他牵着到处跑。     前一秒他的脸色还算不错,下一个转身就突然把我扑在墙上,两手把我禁锢在怀抱里面,厚颜无耻的贴上来,逼问道:“你说谁是故人,你再说一遍。”     我蛮横的顶撞上去“你凶什么凶,且不说我本身就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当年一声不吭走掉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想我,说你要留住我,你凭什么!”     “就凭我爱你!”他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我却一笑置之:“爱我?这句话我听多了,比起来你还不如安于、不如夏叶,起码他们都真心待过我,你呢?”     他红着眼睛,缓慢吞吐道:“江陵风,我发誓我比谁都要爱你,当初我是逼不得已必须离开,不然我会死在那个地方。”     “所以那已经是过去了,你现在过的很好,什么都不需要。”     “不,我要你,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微颤的询问着,眼里满是深情。     我被气昏了头,拼命把他向后推去,嘴里喊道:“你做梦!”     他被甩在一边愣了许久,才缓缓摇头,呆滞的说:“我不信,陵风你总是骗我,我才不信。”           chapter7所谓故人(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说话的神情居然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子,这还是我白天看见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总裁吗?我的胃里涌起一阵翻滚,靠在墙上镇静一会才缓下来,他也不说话了,面色时而痛苦时而无助,最后低声吐出一句:“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停顿了很久又开口说:“还不如不来。”     “我说了,我来是为了公司独立。”     他闭上眼睛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喃喃念道:“江陵风,你好狠的心。”     我压抑着胃里的难受,艰难的搭着话:“从来都不知是你更狠还是我更狠,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从未真心对我,本就是互不相欠的,待我办完事情就回去,了却一桩心愿,今后便再无交集了。”     “不,”他闭着眼睛,嘴里却无比清晰的吐出这个字,“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说完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把我拽到了床边,一个拦腰就把我按压在床上,这已经是服务员换过的被单,却又被他蹂躏一番。本来身体的不适就令我十分难受,他这么一来更是头晕的想吐,我下意识的拳打脚踢,停不住的臭骂:“你是不是有病,你想做什么,混蛋。”     “我不想做什么,就想你好好听我解释。”     我指着门口大叫:“我不想听,你给我滚。”     他躺在我身边,两手死死的抱住我,嘟囔道:“那好,我不说话,你让我抱一会。”     我无力的瞪着天花板翻白眼,这等情形令我不由想到某个痛苦不堪的夜晚,在一间与此非常相像的房间里,他带给我一辈子难以忘却的耻辱,无法接受,不能原谅。易南北安静的几分钟里,我的痛苦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他发现的时候,我已经丢了半条命,就连神智都不太清楚了。     他以为我是悲愤到想不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下了药,把我抱去医院的时候是一路狂奔,一路乱七八糟的道歉,吓得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我在昏沉中感受他的担心与害怕,莫名之中身体流动着温暖的血液,这还是我认识的易南北,不是什么易氏集团的易总裁,不是家缠万贯的某某富豪,他只是我江陵风眼中任性又霸道、腹黑又亲近的易南北,只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许抢。     我想梦里我是哭了,像当年那个爱哭爱闹的江陵风一样,遇到难过的事情,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哭了,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一场半清醒半迷离的梦,躺在他的怀中,却觉得是这些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醒来的时候易南北正靠在我床边微眯,送来医院的时候是半夜,此时已到了正午时分,他一定是一夜未合眼,见我醒了没有片刻迟疑便凑了上来,着急的问我感觉怎么样。我仰头看了看还在滴落的吊水,虽然还有不舒服,但已经好了许多,就说:“我没事了,劳您费心。”           chapter8所谓故人(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握起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惊魂甫定的说:“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随着去了。”     我有些无语:“你放心,我只是吃坏肚子,不会学你想不开玩自杀。”     此话一出定是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他略显尴尬,故意绕开话题:“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我翻了翻白眼:“你觉得我有机会说吗?”     他自责道:“都怪我,那家餐厅我非得找他去。”     “别了,易总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您日理万机,怎么还不去公司。”     “你还在病着,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身体虚的很,没力气与他争吵,便挥了挥手:“你去吧,别因为我碍着大事,那公司少了你半天,恐怕得损失一笔大数目。”     “为了你哪怕全毁了我也愿意。”     我“噗嗤”一笑,心情随之舒畅了许多,他起身问我:“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     “你看我还能吃得下东西?”     “哦……”他迟疑了一会,突然冷不丁的笑起来:“以前我总是刁难你,现在你若是想要什么,就尽管吩咐我。”     “不必,我哪敢劳您大驾。”     “陵风,你别总这么说。”     我合上眼睛,淡淡的回应:“我要休息你别说了。”     他又坐回床边不肯走,说要寸步不离的留在这里,我无奈的揉了揉脑袋,心想:这要是搁以前,他一个不起眼的总监经理什么的,天塌下来也有别人扛着,现在他就是天,外界若是因为我生了小小的病而闹起来,那我真是罪不可赦了。     当天下午我便出院了,易南北担心病没有康复好,让我继续休息,被我严词拒绝了。这点小病小伤的根本不算个事儿,我没时间矫情,手下一帮人等着我去主持大局,可不能传出我跟总裁有一腿这种风声,到最后他们还以为我是间谍呢。     易南北的车还没开到公司,我便提出提前下车,他啰里吧嗦的说:“那可不行,你还生着病身体弱,不能受累的。”     我挺直身板,一本正经的说:“麻烦易总把我放下来。”     “你害怕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块?”     我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他的脸色也变得僵硬:“如果进了公司你就要带着那帮人与我作对,那我宁愿不让你进去。”     “你没权利这么做,子公司没有独立,那还是我的总部。”     “你不要再跟我提什么独立,江陵风,这个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我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一提到这个话题气氛顿时肃静了许多,他说话还是那么强硬。     我自然不能忍让:“易总我也告诉你,这件事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让步,除非我死。”     他猛地一刹车,面色严峻的看着我:“你一定要跟我死磕是不是,以前你没这个本事,现在有权利了就非得当仁不让。”     我把头一扭,万般恼火的说:“我不想跟你纠缠这个话题。”     “行,我也不跟你纠缠,我倒要看看你江陵风有没有超越我的一天。”他说这句话本是赌气的,说到后面突然话锋一转,竟戏谑道:“我最看不惯你这副模样,也最喜欢你这模样,真是一点也没变。”           chapter9所谓故人(五)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被说的气结,直接推开车门走下去,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简直神经病。易南北速速把车停好,非得赶在我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凑到我身边,对着路过的小职员喜笑颜开的,他本来长得就好看,气质更是不赖,对着那些年轻小姑娘一笑,迷的人家半天走不动路。     我扶额汗颜,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恶趣味,真是搞不懂,这公司是怎么在他手下发展如此庞大。从身边走过的几个人小声嘀咕道:“易总这么多年笑了一次,真是难得,会不会吃错药了。”还有的说:“这子公司前来闹决裂,咱们易总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策略。”     我无奈的抽搐着嘴角:“你之前对他们是有多冷。”     “你没来的时候我哪有心情笑,现在好了,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斜眼望了望他,冷冷丢下一句:“休想。”     会议室里的人已等候多时,我俩这么并肩出现难免引人注目,当年易南北在子公司的时候,我还是个大学生,能记得我和他的人已经被轮换下来,所以那段往事真是连点影子都不剩下。     易南北打了招呼,相比之前的冷眼相待要亲和多了,搞的大家很不适应,不知他耍的什么花样。我隐约中觉得他要做些什么,但又说不清楚,这令我很不安。     果然,没过多久易南北提出晚上邀请大家参加派对,无事献殷勤,必有坏心。他本身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我得提防着些。     派对上喝了点酒,烧的胃又疼了起来,易南北见我面色不对劲,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背过脸,爱搭不理的说:我只是不想呆在这里。     “那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你,只要你准允一声就好。”     “你不喜欢可以走,我没有逼你。”     “那就好。”我拍了拍屁股甩手走人,一出门便吐了出来,整个人虚弱的伏在墙边,我擦干净嘴巴,望了望里面喧嚣热闹的派对,暗淡的垂下眼睛,还好他没跟出来。     回到酒店休息一晚,却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上打开门,一帮同事站在门前支支吾吾不知要说什么。我疑惑道:“你们在干嘛?”     “那个,江总监,我们想了想觉得公司独立有些欠妥,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我一惊:“什么意思,你们要放弃。”     “对,对,我们回去另作打算。”     我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说:“回去怎么交差?这明明是可以办到事情,为什么要放弃,你们忘记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他们面面相觑,我却如点醒了一般,面目绞拧的说:“易南北,给了什么好处。”     “易总说,每年给我们增加两个亿的投资,并加大客户资源,如果……如果我们一定要独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如同雷劈了一般,踉跄的后退两步,瞪大眼睛所指道:“收买,威胁,你们……”     “江总监,我们斟酌了孰轻孰重,觉得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啊!”           chapter10所谓故人(六)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你闭嘴!”我怒吼一声便往外冲,易南北却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面色依然温如春风:“陵风,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恶心!恶心的想死!他永远是这么安于心计、道貌岸然,我就不该对他存有一丝心软,每次被打脸的人都是我,真是可笑。我咬牙切齿的骂道:“卑鄙!”     他不动气,好像从不把别人的话放在眼里,从我到这里他便一直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是雷打不动的样子:“他们可以收拾一下回去了,你就安心留在这里,我会给你安排个好职位。”     我的眼睛几乎要着火,血液涌上头顶差点冲昏了脑袋,胃里又剧烈的翻滚起来,我一个后退贴着墙上,额头冒出冷汗,嘴里不屈不饶的说:“你别想控制我,我死也不会留在这里。”     他往前一步,手掌扶上我的头发,这一举动把旁人看得一惊一乍,他却只顾着自己说话:“陵风,你气我也好,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了。”     我提起力气反抗道:“你做梦!我江陵风愿赌服输,就此回去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城市半步。”     说完拼命推开他拦路的身体,奋不顾身的跑出去,腿却不听使唤,跌跌撞撞走了两步,眼前霎时一发白,下一秒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易南北惊呼一声,无比精准的接住了我,眼里满是惶恐,我心里却想着,不管你演的多逼真,我都不会相信了。     只听一声清脆的落地声,我迟疑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的手慌乱的搜寻衣服口袋,只摸到空荡荡的一片。易南北已经从地上把那破碎的项链捡了起来,呆滞了许久,突然露出久旱逢甘霖般的笑容,语无伦次的说:“陵风,你没有丢,你骗我,这项链你根本没有丢。”     我若有虚无的伸手去抓,大喊道:“你还我。”说着嘴里竟吐出一口鲜血,疼痛排山倒海而至,可我还是执着的叫喊着:“你还给我。”     易南北不知是欣喜还是痛心的点了点头,把项链塞进我的手掌心,再横腰把我抱起来,一边奔跑一边细声安慰我:“陵风你不要怕。”尽管这么说,我却能清晰的听见耳边胸膛“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这里装满了不明觉厉的害怕。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项链,心里骤然安静了许多,没有什么能代替它陪在我身边。它曾裂过一次,被易南北亲手摔的,密密麻麻的细纹漫布其中,却掩盖不了它熠熠生辉的蓝色光芒。我浅浅笑了起来,紧紧攥住不会丢掉,因为这是他送我的river’swind。     江河之风,凝天地之灵气,聚九曲之水韵,上从高原雪山,下至苍茫大海,如你触不到的我,也如我看不清的你。     沉睡之后,我恍然从手心的冰凉中穿越一些岁月,想起那时年少轻狂的我们,一步步的艰辛,一步步的蜕变,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割舍不去。           chapter11梦回缘起(一)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多年前,我虽出身平凡,却是个不甘天命、心高不羁的女孩子,有一个五官俊秀的富二代男朋友安于,整天被各式各样的女人包围,直到有一天,我亲眼撞见了他和一个同是富二代的漂亮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那女人便对我开始了轮番攻击。     明明她是小三,却把我整的比狗还惨。实际上那个叫做杨兮的女人脑袋并不灵光,却深得他人相助,正是这样,她作为一段故事的终结,又将另一段故事引到我的生命里。     那时候的我感情太过脆弱,亲眼看见男朋友出轨的心情悲痛得难以言喻,脑袋被哭得七荤八素,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像个失心疯,幸好有辆车在我面前挡着,才不至于跌倒。我以为是出租车,便纵身一跃滚了进去,蹬住车门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口齿不清的说:“去吃饭。”     眼泪流的太多,身体没了太多知觉,肚子却“咕咕”叫起来,我疲软的靠在玻璃窗上,看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过了不久,视线停止了,不知道司机把我送到了哪里。     忘记有没有付钱,只记得晕乎乎走下车后,眼前是一家很华丽的餐厅,我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既然是做梦,那就奢侈一次吧。现实中的我清贫得什么都没有了,总要在梦里过些好日子。     我在餐厅的一个角落坐下,接着对面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叫来服务生,不一会儿桌上多了许多菜和酒。我虽然晕,也知道这么多东西哪里付的起,胆怯的摇着头说:“这不是我点的。”     坐在对面的人阔气的一挥手,说:“我付钱。”     我傻傻的笑起来,梦里真好,有帅哥请吃饭,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我埋着头大吃起来,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但是在梦里,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听我说话的人,我心里憋的慌,就肆意对着他诉苦,后来想想,真是天真的不行,全然不知人心险恶这回事。     在我漫长的诉说时光里,这个带有目的而接近我的人竟软了心,可是却始终没有影响他办事情的效率。我与易南北的相识没有一点点防备,我也没能记住他的相貌,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在有这样糊涂的一天,因为后来的我不会这么糊涂。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模糊了,我似乎站起来四处走动,不知有没有人扶着,抬头一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他吗?我满心欢喜又夹杂着苦涩笑了起来,挣脱开胳膊上的束缚,踉跄的扑倒在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声线沙哑的呼唤着他“哥哥”,不禁滴落一滴难以遏制的眼泪。     酒意渐浓,带着那人手间的温暖,我无比依恋的依偎在那里,沉沉陷了下去,思念入愁肠,化作离别泪。     仿佛跌进了漫天深邃的黑暗,迷乱的找不到方向,我在这里游走了好久。那昏天黑地的感觉在我醒来的一瞬间消失,接着弥漫开的是一种强烈的恐惧,我的大脑充斥着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chapter12梦回缘起(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为什么我会一丝不挂的睡在床上?脑海中一点零星的片段都没有,也不愿去回想,怕暮然想到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自己承受不了。我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望着这间空荡荡的房间,毛骨悚然。     我颤抖着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发现床上竟有几滴未干的血迹,那鲜艳的颜色快要把我仅剩的生命抽去了,想哭哭不出来。我木讷的走到窗前,目测现在处于十几层楼的高度,落地之前会有几秒的自由飞翔,这感觉应该不错。我打开窗户,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享受着风拂过的轻柔。     随后慢慢的放下手臂,沉寂良久,缓缓走回房间的中央,客厅的餐桌上留有还未凉透的饭,是谁留给我的?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闭上眼摇了摇脑袋,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而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悲痛,发泄似的端起饭菜往地上砸去,瓷碗摔破了口,发出清脆崩裂的声音,饭稀稀烂烂的散布开,如我被碾碎了的身体。     离开酒店,我才知道自己已是身无分文,手机、证件、钱包全都不翼而飞,或许在那个肮脏的房间里,或许丢在吃饭的地方,也或许,是那辆很奇怪的出租车。这么说来,昨天的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纯粹,想想便是一阵头痛,酒意散去大半,却还能闻见自己身上恶心的味道,我摇晃着沉重的脑袋,跌跌撞撞的走向远方,却不知目的是哪儿。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这座城市,仿佛与世界隔绝了关系。大多数的时间,我站在一座横跨南北的桥上,身后是来来往往的车辆,眼前是滔滔不绝的江水。我喜欢这个城市,可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想逃离这个地方,明明前几天我还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现在却落的这般糟糕落魄。     我抬眼向江的两岸来回扫描,这才发现那天走出的酒店是那么的高大华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我带到那里,酒店距离江岸很近,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里发生的事情,不经意间瞥到酒店前停下了一排轿车,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车里走出的人,我的眼睛刹那间恢复了神采,难以想象的捂住嘴巴,是他,昨晚难道不是做梦?他真的回来了。     曾经我有一个好哥哥,他出国留学多年,此刻我却万分坚定那就是他,因为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在,我就能一眼发现。     我狂奔着向那里赶去,气喘吁吁的跑到已经人去楼空了,我抓狂的往酒店里面冲,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原来里面在举行一场投资大会,以及一场规模不小的派对。我眼巴巴的朝里面望,望不见他半个身影,再一转身,杨兮打扮的光鲜亮丽站在我面前,这便是勾走我男朋友的女人,我难以克制的颤抖,紧紧攥起了拳头。           chapter13梦回缘起(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杨兮上下打量了看起来十分落魄的我,满意的笑了起来:“哎呦,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能随便进去的。”     少不了跟这个女人一番唇枪舌战,我同样怀着不屑的目光将她从上看到下,果然是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掩面一笑,颇有城府的模样说:“我当然不会随便进去,只要杨小姐说一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呵。”她双手扶在胸前,笑的前仰后合:“我为什么要带你进去?”     “你想知道吗?”我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对着里面正在举行的派对,用手指示意:“进去我就告诉你。”     “哦?那我就让你进去试试,想必这也不是你能呆得起的地方。”说完她对着工作人员指挥了一下,我便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意料之中,我虽与这个人接触不多,却可以轻易抓住她所在意的点,通常胸大有钱的女人,智商总是有点……     她驻足在我前面,口气高冷的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浅浅一笑,凑近她的耳朵低声一句:“杨同学,你裙子内侧的拉链没拉。”     杨兮面红耳赤的躲着脚,想指着我骂已经看不见人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强忍着笑,这算是小小出了一口恶气,我没兴趣与她周旋,既然进来了,就一定要找到他。     身边弥漫着西装笔挺的生意人,还有端庄礼貌的服务生,穿着随意的我显得很格格不入,我顾不了这些,只一心寻找我想见的人。明明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他的身影,一波人群变幻后,又寻不到了,我四处张望,恨不得在背后也安上两个眼睛,杂乱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想想又不太可能,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认识我。     眼前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我想我第一眼是被他秒杀了,心跳不自觉的上了一个台阶,慌得像小鹿般乱窜。我立刻收回目光,虽然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也能感受到他独特的魅力,有着与生俱来的光芒,那样璀璨耀人。     我停留在原地不动,再抬起眼时,发现那个男人居然离我更近了,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感觉他在对我笑呢,一定是错觉,我晃了晃脑袋,他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很熟悉,又好像有些吃惊。我不知所以的眨巴眼睛,脸上有脏东西吗?还是发现我这个外人溜进来?或者,是他眼神不好,散光、斜视什么的。     我站在那里僵持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他的一个字似是疑问,也似是惊讶,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毫无波澜的表情,随后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没事。”     我“哦”了一声,心慌意乱的逃到另一个地方,好奇怪的人,我要是真的认识这么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倒求之不得呢。           chapter14梦回缘起(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找寻许久无果,肚子倒是饿的咕咕直叫,好在这里有大量的点心和茶水,没人搭理我,也好让我安静的吃个饱,想起来,我竟有三天没吃饭了,以前想着减肥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节食,现在才知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背过人群,偷偷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美味,没想到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在说话,我本不想侧耳倾听,但那女人一开口便知是杨兮的声音,周围没什么人,她说话也是毫不避讳:“真没想第一次做公司就到能获得这么大的赞助,多亏你的提议。”     另一旁没人说话,她继续挑着尖细刺耳的嗓音说:“我还在想,学计算机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商业头脑呢,差点忘了,你可是出生在鼎鼎有名的理财世家。”     那人似乎很不爽的咳嗽一声,屏风后的影子轻轻晃了晃,低沉的说:“不提这些。”     杨兮若有领悟道:“总之你帮了我这么多,还替我狠狠教训了那个小贱人,我一定会让父亲好好待你的。”     小贱人?谁是小贱人,我自顾自的望了望四周,哼,她还有脸说别人。我想继续听下去,身后的桌子突然晃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往前一跳,是刚刚有人走动撞到了桌子,人倒是没什么事,桌子上一杯摇摇欲坠的红酒直直就要掉下来。     我往前一扑,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高脚杯的长脚,杯口还是没能挽回的撞到了地面,砸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后面的人听到动静不再继续交谈,拨开屏风看到我,杨兮又是一脸厌恶的表情,身边站着的是个冷峻寡淡的男人,如果没有记错,正是那对我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我总是一阵头痛,见他一副冷漠苍白的面色,似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没个好脸色对他们,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便要走。     她嘲讽道:“就知道你会惹事,砸坏了杯子这就想走吗?”     “杯子不是我砸的,它掉下来我接住了而已。”     杨兮尖刻的笑道:“我只看到了杯子在你手里,并且它碎了。”     我转过身怒视着她,真是不讲道理,她是要跟我死磕到底吗?既然这样,我不经意的牵起嘴角,轻轻握起杯子的长脚,将杯身塞进杨兮的手里,她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浅浅一笑,用食指和拇指的力道将杯子转了个弯,淡淡的说:“现在杯子在你手里。”     说完我松开杯脚,杯口裂开的地方刚好扎上她的手指,杨兮在迟钝一秒后,杯身从她手中瞬间滑落,她握着自己受伤的手,眉头绞在一起,怒气冲冲的瞪着我。清脆的碎裂声将很多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我天真的耸了耸肩,小声说道:“杯子砸了,大家都看到在你手里。”     “江陵风!”杨兮咬牙切齿叫着我的名字。     我无辜的转过脸,当着这么多人,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大家看了一眼热闹,都开始纷纷散去,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多年未闻又万分熟悉的声音,他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跟另一个人说:“孙总,我把文件拿来了。”           chapter15梦回缘起(五)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一下子失了神,踮着脚尖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杨兮竟然无耻到推桌子来撞我,那一块坚硬的桌角抵上我的腰,将我毫无防备的戳倒在地上,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攥着拳头想要站起来,却不知手掌心扎入了一片玻璃渣,再被这么一握,简直钻心疼。     我伏在地上吸着凉气,忍着痛把碎片拔了出来,再单手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杨兮冷傲的一“哼”,扭头往会议室走去,其他人也逐个往会议厅赶,没有人会在意我,没有人会在我跌倒的时候扶一把,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站起来。     当我准备一鼓作气跳起来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给了我一份力量,那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小心一点,地上滑。”     我仰起头望向他的脸,这些年积累下的思念一下子让我透不过气,他对我微笑,如多年前一样温润如玉,眼神却是十分陌生的,现在的我在他眼里竟找不到一丝似曾相识。就好像你千辛万苦的想要找到一个人,当你满含欣喜的向他招呼,他却淡漠的看向你,说:“你是谁?”     在不到三十分钟前,杨兮身边这个冷漠看戏的男人怀着同样的心情,这么快居然转到了我身上,可悲又凄凉。我痴痴的说:“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扶着我的手猛然一紧,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他的眼睛里恍惚闪过一道光芒,一边诧异的摇头,一边笑着说:“你是……陵风?是陵风吗?”     我拼命的点头,不知是哭还是笑,语无伦次的说:“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又将手移到脸上那块消失了疤痕的地方,注视许久才喃喃念道:“你长大了,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哥哥这些年,也很想你。”     我低下头擦去眼中泛起的泪花,不要说这些话,只要你回来就好,只要还能远远的望见你,就好。无论过去多久,当我站在你面前,却依然像个孩子。     被哥哥成为孙总的人,站在一旁万分惊讶道:“江潮生,你咋还有这一手呢?”     江潮生对他介绍道:“别瞎说,这是我老家里的妹妹。”     说完再指着他对我介绍:“这是我的上司孙建,承丰地产的总经理。”     他歪嘴一笑,没个正经的撞了江潮生一下:“别在这磨唧了,会议开始我先进去。”     江潮生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我,曾经我想,如果还能见到哥哥一定有千言万语,可真正见到的时候,我只想直勾勾的望着,把这些年没看见的看个够。但我不能这么自私,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好留恋着说:“哥哥先去忙吧,陵风还会再见到你的。”     他点了点头,匆忙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快步追赶上去。我带着他残留下的体温,安然浅笑,缓缓张开手心,伤口处的血水一瞬间涌出许多,我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止住它,才不让哥哥发现。           chapter16梦回缘起(六)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紧咬毫无血色的唇,一步一步向场外走去,已经达成了我的心愿,便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我捂着伤口,依然止不住血往下滴落,雪白的地板上多了几滴鲜红的色彩,我好怕看到这个颜色,因为它总是会让我想起一些事情。     我走到酒店外面,躲在一侧的小花园里,不知为何,当我面前停着一辆又长又大的车,总是觉得很有安全感。一个人递来一块白纱布,我顺手接下,随口道了句:“谢谢。”     那人站在我的身边,挡住傍晚洒下的一片余晖,我包扎好手上的伤口,抬起头仰望他的脸,心里不由呼出一句:哇!真的是美男啊!这是张多么英俊深邃的脸,映衬在暗淡斜阳下,像是从古典漫画里走出的映像派少年。又是他!似曾相识又毫无印象的男人,他对我春风满面的笑过,也对我冷漠的旁观,实在猜不透,但不得不承认,他不管是笑的和风荡漾,还是如现在闭口缄默,都是十分的迷人。     我咽了咽口水,说:“你怎么不去开会?”     “不想听。”好简短的三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他侧过头指了指车子,说:“你挡住我的车门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尴尬的给他让开位置。     他看了看我,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英气逼人的坐上车,这是一辆豪华加长型轿车,香槟色的外壳令它如车里的人一样令人挪不开眼睛。就在车要开走的一刹那,我冲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被吓了一跳,连忙熄了火,头伸出窗外大喊:“你做什么?”     “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为什么?”他搭在车门上,饶有兴趣的问我。     我抬头望了望这家高耸入云的酒店,呆呆的说:“我不想留在这里。”     “所以我就要带你走?这个理由一点都不成立。”     “我知道,和杨兮说话的人是你,也知道,你很不喜欢她。”     “何以见得?”好咄咄逼人的对话。     我咬着牙关说:“你见我捉弄她,你很开心。”     “你在威胁我?”他眯着眼睛看我,直把我看穿了。     “没有,”我立马否认:“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搭个车。”     他把头收回车内,冷冷的丢下一句:“上来吧。”     车厢内既宽敞又高档,我环绕一圈,忍不住赞叹道:“你的车真好看。”     我以为他会说谢谢夸奖之类的话,谁知道他从后视镜中抛来一个得意的媚眼,厚颜无耻的说:“我知道。”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指着前面的路口说:“把我放在那里就好。”     下车后,我微微弯下腰道了声:“谢谢。”     他原本已经要开走,突然停下来将头伸出,歪着脑袋问我:“江陵风,你真的……”     我瞪着眼睛不知所云,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把话说完,便飞速绝尘而去,我被一堆汽车尾气呛的咳嗽半天,什么人呀这是,要说也不说,要走也不打声招呼,真是讨厌。           chapter17天神般的援助(一)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想我不能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没人能替我的悲剧买单。这时正值暑假,我不能回家,只能留宿在学校,而且必须找一个赚钱快的工作,才能把自己包装成原来的样子。     机缘巧合,我被一家服装店录取了,任务是拍摄广告,报酬相当丰盛,但当我看到店老板的时候,才发现便宜这种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像看牢笼里的猎物,露出虚假的笑容。     杨兮是个富家女,爹随便撒把零花钱就能买个服装店,不是说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大学生,这还没开始跑人家就到终点了。我甚至可以理解为什么安于背叛我而选择她,因为他们是一类人,有与生俱来花不完的钱,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时刻带着一颗防备的心,杨兮既然让我进来,就做好了整死我的打算。拍摄的最后一天,有人安排我把海报送给杨兮,而那女人正在她父亲的公司里,那是一栋高耸亮丽的办公楼,上面写着“木易建材”四个字,我想象不到拥有这么大公司的家庭是多么的富有,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样一家小到不起眼的公司,对易南北来说九牛一毛。     按照指示找到杨兮的办公室,里面一排人正襟危坐,我停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猝然站起,我心头一颤,文件差点失手落地,他竟然在这里?     杨兮抢在他前面怒声呵斥我:“没看见我正在开投资人会议吗?出去!”     投资人?安于也是投资人之一?我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他飞快前来拦住我的脚步,握住我的手焦急的说:“这些天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很久。”     我甩开他那张看着恶心的手,它不知道摸过多少女人,既然走了,何必假惺惺说找过我。安于被我推开几步,失神的望着我,而我的目光直接略过他,对着屋里面色不太好的杨兮说:“广告部让我把海报送给你,不要的话我这就回去。”     安于蹙着眉头:“你在搞什么鬼,陵风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兮板着脸走过来:“她离开了你,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我帮她赚点口粮而已。”     他见了这副模样就来了火:“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我苦笑一声:“杨小姐没有为难我,她不是一切都冲着你吗?”     杨兮也跟着笑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做善后的。”     安于被我们两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话语搞得狗急跳墙:“你少胡说八道,我和江陵风是不会分开的。”     “是吗?你也这么想?”说着把话锋转向我。     我面色一僵,把手里的海报甩给杨兮,顺便把脖子里的工作牌一起拿下来:“不用费尽心机的捉弄我,你所给的口粮和你千方百计想得到的男人我都不要,有本事自己去拿。”     她的笑容荡漾,也许终于走到了计划的最后一步,胜利了还不忘继续打压:“你不干了可以,两天内把七千违约金还回来。”我一口答应,然后大步流星的走掉,好像这根本难不到我。           chapter18天神般的援助(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安于追随着我的脚步,到了公司外一把扶住我的身子,眼里满是悲愤:“江陵风,你什么意思,那天你看到的是个意外,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我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不管是意外还是常情,你有你的自由,与我无关。”     他无法遏制的对我吼起来:“你总是这么漠不关心的态度,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那你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     “你……”他急促的回答,话音卡在嗓子里,我一点也不想听冠冕堂皇的解释,奔跑着甩开了他,没走几步泪水便不受控制的飞泻出来。他不会明白在我失去他的这几天经历了什么,过去不管遇上任何困难,安于会义无反顾地摆平一切。而现在,没有人会帮我,我不救自己只会得来别人的可怜与嘲笑。一无所有的时候,不能连自己都输出去。     马路上奔驰着万千辆轿车,我擦着眼泪全然不知踏了出去,活生生拦在一辆车的前面,车灯离我几乎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吓得心脏快静止了,车主伸出头来对我吼:“你不要命了吗?”     我哆嗦着身体,被那一声叫喊唤回了神,那人认出了是我,画风一转出口调侃我:“你该不会又要威胁着我带你走吧。”     我恬不知耻的点了点头,真的,现在我只求一个人能带我走,别让我离安于十米之内,否则我真怕自己会后悔。他无奈的打开车门,招呼我上去,坐上车我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眼泪,安于不知道,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我有多难过,在他心中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这些眼泪竟是付诸东流了。     身边那个向来莫名其妙的人十分煞风景的说了一句:“车里快被淹了,我才不要跟你做苦命鸳鸯。”     我一声破涕为笑,这人真是厚脸皮,谁要跟他做鸳鸯了,他见我笑了又开始打趣我:“每次这么救你,总觉得自己在开救护车。”     我苦着脸趴在车窗上,才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他把车停在一处小公园,我跌跌撞撞走下车,差点栽倒在泥土里,幸好他及时扶住我。这人长得仪表堂堂,就是显得无所事事,我找了块石凳坐下,双手捂着脸呜咽道:“我该怎么办?要赔偿七千啊。”     他不痛不痒的说着风凉话:“七千,很多吗?”     我瞪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你有你给我啊,没有别在这瞎bb。”     “既然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满脸不相信的说:“你很有钱?还要看着杨兮的脸色行事?”     他砸了咂舌:“江陵风,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如果肯为我所用……”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呃,是模特资料上看得的。”     “你还知道我做了模特?”     他被问的语塞,直接绕开话题:“这么说好了,我现在刚好缺一个助理,你有没有兴趣?”     我被问到了心坎里,咬着嘴唇迟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各取所需而已。”他见我纠结,又添上一句:“我没有骗你。”           chapter19天神般的援助(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没有骗我,我就自然而然的选择相信,没理由的信赖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它终将误了我一生。我在心里小小的盘算一下,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坏,应该不会发生打劫或者拐卖什么的,至于劫色嘛,长成他这样的,还看不上我这样的吧。     现在的我别无选择,小心翼翼的问:“工作两个月可不可以?”     “随便你。”     我进一步试探道:“工资是多少啊?”     他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缓缓地竖起五个手指头,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两个月要五千是不是多了。他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决定了,月薪五千。”     我目瞪口呆,心里却在呐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显然我并没有心情考虑太多,杨兮说了两天内赔偿,我不得不得寸进尺的问:“可不可以预支?”     他说可以先借我,等工资下来再还他,还说我归他私人管辖,工资由他个人支付,我跟公司里的其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除了他本人谁都不要搭理。我猜到他不是个简单人物,但还是不明白他绕来绕去想表达什么,在和我玩脑筋急转弯么?     在我的印象中,这是与易南北的前两次见面,他如天神一般降临到我的身边,光鲜华丽的外表和优雅风趣的风度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如果我可以记性好一点,会记起在杨兮背后给我插一刀的人是他;如果我可以精明一点,不会如此单纯的坐上他的车;如果今后我没有贪得无厌,就不会从现在开始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以为是的跳了进去。     那时我仔细打量了他的车,香槟色的金属外壳,超豪华的真皮座椅和车内设备,以及车前一块长得很奇葩的标志,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人能开出的豪车。安于也算是大户人家,他家大院里停了好多车,一天换八辆都不嫌累,现在想想那真是逊多了,如果我还跟安于好好的,肯定会嬉皮笑脸的向他炫耀,叫他别整天拽啊拽的,天底下有钱人多着去了。     就这样,我忐忑不安的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他说办公室在大楼的最顶层南北角,是公司里光线最好、视线最开阔的地方。我兜兜转转找这间“最好”的办公室,心里猜测着这是个多么大的职位,任务多到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进办公室前,我特意关注了门上的标签,上面写着“销售部副总监”,我瞬间感到一阵晕眩,是个部门就算了,你还是个副的,我……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我以为是看公司文件,走近了一瞧,居然在玩俄罗斯方块。听到高跟鞋的声音知道我来了,头也不抬的打招呼:“早。”     我也微笑着说:“早。”     纵观整个办公室,宽敞得有我们一个报告厅,地面墙壁贴着很炫的瓷砖,做工精细得一丝缝隙都看不见,房间对外是落地窗,在整栋楼里独树一帜。每个角落几乎一尘不染,反射的光能闪瞎我的眼。           chapter20天神般的援助(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见我东张西望的,故意咳嗽两声,问我:“欣赏够了吗?”     我是不是太惊讶了,不小心露出鸵鸟蛋一般大的眼睛,显得好没见过世面。于是我立马收起目光,毕恭毕敬的说:“先生,有什么需要做的?”     他慵懒的伸出懒腰:“叫我易南北就好。”     易南北?如果有个姐姐是不是要叫易东西,想到这个我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他站起身,面色不太好的问我:“你笑什么?”     “没有,”我垂下脸忍住笑意,沉稳的说:“易……总监,请问我要做什么?”     只是一秒,他脸上的愠色一扫而空,随口调侃道:“别这么规矩,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完挥了挥手:“给我买杯咖啡。”     我二话不说,“蹭蹭”跑到楼下不远处的咖啡厅,给他打包了一杯摩卡,这时正值上班高峰,排队等电梯的人簇拥而至,我只好选择走楼梯,穿着高跟鞋爬到顶楼,简直累成狗,还要安然的把咖啡放到他面前。     他抬起尊贵的下巴,皱着眉头打量我一番,眼中不知是何意味,不轻不重的说:“我不喜欢喝这个。”意思是:重买。     我问:“那你喜欢喝什么?”     他缓缓的抬头,阴冷的说:“要我告诉你么?”     我被吓的一身冷汗,连忙说:“不用。”然后立刻飞奔离开,不知道他喜欢喝哪一种,为了避免工作第一天被骂,我把各种咖啡全都打包带走,可花了不少银子。当我再次辛辛苦苦的把咖啡摆在他面前任他挑的时候,他眯着惺忪的眼睛说:“算了,去买杯饮料吧。”     顿时,我有一种倒地长睡不起的想法,什么人呀这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心中哀叹一声,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我有什么资格抱怨呢,能做的只有微笑道:“稍等。”     我拎着废弃的咖啡边走边抱怨,突然想到刚刚买咖啡的时候,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已经被花光了,别说饮料,就连矿泉水都买不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焦头烂额的想办法,难道回去找易南北要钱么?这也太不厚道了,几十块钱的东西还要报销。     慌乱中身旁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看见了我,四目对望许久才开口说:“姐姐,怎么是你?”     我手心一凉,小心翼翼的打量这个令我寒毛乍立的妹妹,有些人是天生的娇气,想聚万千宠爱于一身,江雪就是一个典例,从小我吃尽了她的苦头,欺负排挤不算少数。但她却有一个光芒万丈的亲哥哥江潮生,是我所嫉妒的。     江雪见我不说话,凑近了尖刻的笑道:“你好像变漂亮了。”我摸了摸光洁的额头,以前这里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她还是忘不了嘲笑我。     我见她手里拿着厚厚的资料,便问:“你要去哪里?”     “有一个傻瓜把服装模特的工作辞了,我就替补上来,这是我的老板吩咐送给一位易总监的文件。”     我艰难的抽动嘴角,指着侧边的大楼:“你是要送到这里?”     她点了点头,突然花痴起来:“我要去见一位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居然开口问:“你喜欢他?”     “当然,从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爱上了。”           chapter21天神般的援助(五)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收起面容,江雪看上了一个人,又要迫不及待的下手了吗?如今我不比她差,怎么能再输给她。可是我没有钱,一场战争的开始,我却不得不低下头向江雪借买水钱。江雪大方抽出几张红票票,笑说:“姐姐,你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哦,哥哥以前总是教我,要好好照顾你。”     我见不得她这般讽刺的笑容,恨不得撕烂她这张虚假的脸,但眼前情势所迫,我不得不丢下了这不值钱的面子,接过钱万般不情愿的说了句:“谢谢“。这就像是施舍,我虽然唾弃,但是没有办法。     买好了饮料,我拖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办公室,江雪果然和易南北聊的欢畅,我伫立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一脚踹进去,向她宣誓我已抢先一步登上近水楼台,这样会迎来江雪什么样的反击呢?     想想还是算了,我不是那么有种的人,唯唯诺诺的我只会躲在墙后面看他们谈笑风生。但只要我在易南北身边一天,总会有机会让江雪看到的,或许那时候她的表情会跟吃屎一样难看。     过了很久,我的腿酸到不行,差点像个乞丐跪在地上,她才有意要离开。谈话的最后,易南北说要请她吃饭以表谢意,江雪非常高兴的答应了。她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我有气无力的回到办公室,把饮料放到桌上,心中不知为何充斥着一种不愉快,提不起精神去看他,口气冷冰冰的问:“还要做什么?”     易南北若有思量的说:“你站外面很久了。”我点头。     “为什么不进来?”     “怕打扰你们说话。”     他用一种极其深邃的眼神的望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了。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的想得到什么,被别人看出来岂不是在看一场笑话,更可恨的是看笑话的人不揭穿,显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在唱独角戏。     我躲开他的目光,转身坐到他给我安排的办公桌,屋里的空调开的有点低,不一会儿我就冷的哆嗦,易南北叫我以后多穿一点,该遮的地方都给遮好了,好像很不愿意看似的,最后还补上一句:“下次不要穿这种尖跟的鞋子。”     我带着疑惑点点头,是走路的声音太大,吵到他了吗?易南北却笑着说:“我怕它把地面戳通咯。”他的口气虽然是开玩笑般的幽默,在我听来却是训斥,第一天上班的人心灵很脆弱,鹅毛大的小事都是晴天霹雳。     安静下来后,我望着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和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脑袋一下子被打通了不少,仔细想想,他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总监,如果是家族继承,不会仅仅坐在这样的职位,如果像普通人竞争上位,未免太快,这样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位置很是尴尬。更奇怪的是:一个副总监竟拥有一间如此豪华的办公室,一路上我看到不少总经理、正总监的办公室,都没有这间气派。此外,没有经过人事部,他竟有权利私自录用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些?     这一切都如同迷雾围绕在我身边,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被卷入了一些事情,但这时候的我,安守本分,不敢露出猜忌,除了想得到他给予我的金钱,和光明正大的在江雪面前炫耀一把,并没有想把易南北永远占有,也没有想要飞的更高的野心。可见,野心是慢慢酝酿出来的,感情也是日积月累的。           chapter22初心萌动(一)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有一件事情令我犹豫不决了很久,就在这一天,我决定去落实这个决定,回到学校后,我开始找各大校领导申请转专业的名额,没错,我要转到经济类,现在我所身处的工程系根本不适合一个女生,以前的我畏畏缩缩,现在总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些打算。     而他们给我的回答都是:“名额已经上报,你来晚了。”     我不相信,便开始死缠烂打的追着求着,最后他们给我一个说法就是:如果学生会主席同意为你添加一个名额,那就没有问题。     世界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我马不停蹄的找到那传说中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间,心好似小鹿般乱撞,一个身穿白衬衫、笔直高挺的男生站在那里,就像小说里遇见的梦幻王子,我竟看痴了。     直到他缓缓朝着我走来,微启薄唇:“你有事吗?”     “有,有。”我回过神来,发现屋子里还有些其他人,便举起手来问道:“我找学生会主席。”     “是我。”站在面前的男生微笑着说:“我叫夏叶,你还记得?”     “啊?记得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你找我是?”     “我想转专业,您可以给我添一个名额吗?”     “你不喜欢现在的专业?”     我嗤之以鼻:“每天爬高下低做苦力的工程学,我一点也不喜欢。”     他有些意外:“真巧,你目前和我一个专业。”     我虚心的垂下头:“对不起,夏主席,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你既然不喜欢就改掉好了。”说完指着屋里的一个女生,安排道:“你带她去教务处办理一下。”     真是出乎意料,原本以为很难的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办好了,我一个劲的哈腰道谢:“夏主席你真是太好了。”     “我比你大一届,叫我学长就好。”     被安排带我的女生很不乐意的把我拖走,临别前学长对我灰会心一笑:“转专业考试在下学期开学,别忘了。”     “是是。”我一边走一边回应道。     旁边的女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问:“你以前认识夏叶?”     我立刻否认:“这怎么可能。”     “那他干嘛这么帮你,来求他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额,”我一愣:“可能他看我比较可怜。”     “切,我怎么看不出来,总之你可别对咱们叶主席有非分之想,且不说你前面还有我们,他本身是有女朋友的,那是咱们学校的校花何菁菁,颜值分分钟秒杀你。”     “误会误会,我对夏……主席绝对没有多想。”     她傲娇的一哼:“谅你也不敢。”     我不禁扶额,这说的是哪对哪,我明明第一次见他,想想都没有,哪来的非分。不过说起来我也真是的,咱们学校有这号人物我居然不知道,也不知那校花是多么美,才能配得上这般优秀的人。     一连许多天,每当我想到他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就笑的根本停不下来,我的前男友安于算得上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校草,每天追在屁股后面的女生拦都拦不住,可我对他从没有这般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就是个靠脸蛋闯天下的俗人,我呸!想到还是气愤的不得了。           chapter23初心萌动(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梦中情人大概就是指夏叶这种吧,而易南北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每天去上班就觉得自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被呼来喝去的,但他倒是没什么架子,常常跟我在办公室里打游戏、吃零食,有时候被上级领导看到了,我手忙脚乱的收拾罪行,他却送上一只鸡腿,笑眯眯的说:“你要不要来一个。”     即使这样,我依然感觉易南北的功力比我深厚多了,他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不做事,上层领导不管他,大小事务一概不过问。在外和各式各样的人应酬,回到办公室却是疲惫不堪,我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在忙些什么。     等到研究透这个人,估计要一万年之久。毛爷爷的声音传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或许,现在他朝夕的沉默,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再一次见到哥哥,是易南北带我去谈生意,对方便是承丰地产的江潮生他的小老板。交谈途中易南北出去接电话,江潮生才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落魄不堪,便撒谎说:“我在这里参加暑假社会实践,是个实习生。”     他没有怀疑,只是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我微微颔首说:“好。”     生意谈的很圆满,建立了合作关系,坐在车上回去的时候,易南北问我:“你认识他们?”     我点头:“江潮生是我哥哥。”     “那你和江雪是什么关系?”     “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     他没有多问什么,转而将车开往另一个方向,我疑惑道:“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易南北神秘兮兮的说:“很重要的事。”     结果他把车开到了洗车店,区区一个洗车店搞的跟度假村一样豪华,我的脸颊剧烈抽搐着,这就是所谓的……很重要的事。只见易南北对洗车小弟嘀咕了几句,小弟殷勤的点头,接着易南北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票票。这出手可真是大方啊,洗一台车都够我吃几个月的了,活到今天我才知道做人还不如做一辆车舒服。     易南北悠闲的坐在休息区喝茶,我悄悄凑近他说:“易总,车不是好好的嘛,还用得着保养吗?”其实我想说:您钱多的没处花可以施舍点给我啊,不知道我才是最需要帮助的人吗?     谁知易南北却振振有词道:“当然了,上回座椅被你搞坏,还没找你算账呢,看在你工作勤勤恳恳的份,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搞坏他的真皮座椅了,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肯定是他诬赖我,哼,我行的正坐的端,才不怕他颠三倒四呢。我一副瞧不起的样子,优哉游哉的说:“这车几十万啊?”     易南北也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说:“不贵,也就十来个几十万吧。”     我大喊:“卧槽!这什么车啊?”     易南北一脸鄙夷的望着我,嘲讽道:“宾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没文化,真可怕。”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真是丢死人了,随口丢下一句:“插两个小翅膀,中间装个b的就是宾利啊。”           chapter24初心萌动(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对我的理解很是无力,一手扶着脑袋,满是嫌弃的瞪着我,额头上仿佛暴起了青筋,这是要打人的节奏吗?我畏畏缩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敢多说话了,只好自讨没趣的看天上白云飘来飘去。肚子饿的咕咕叫,都要叫通天了,易南北他居然听不到,真想在肚子上按个大喇叭,告诉他:你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工作以外的时间!     我认为一个好boss在下属有困难的时候应该及时扶贫救难,如果可以打分,勉勉强强给易南北一个及格吧。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明明前些天还对他感激涕零,现在又怪他施舍的太少,哪天我狮子大开口,把他整个人都吞下肚子里。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心肝宝贝车一切打理好闪亮登场,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下易南北应该请我吃顿饭来犒劳我一下吧。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易南北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先是很不耐烦,然后很敷衍,最后似乎带有目的性的望了望我,突然邪邪的笑了起来。     挂掉电话后,他春风得意的对我说:“美女有约。”     我说:“哦。”关我毛事,约会还要跟我通报一声吗?     我的态度令易南北很不满意,于是他再次强调:“是你妹妹江雪。”     一听这个名字,我本能的一瘪嘴,不开心全写在脸上了,干嘛要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好像在故意惹恼我,可我知道了又能怎样,莫名其妙。这个表情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还是淡淡的说一个字:“哦。”     易南北在身后暴躁的指名道姓:“江陵风你……”     我?我怎么了,你要去约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可你约会的人跟我有关系,我不喜欢她,凭什么会是她,只要听到她的名字我就不开心。易南北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装作面无表情,这你也要戳穿我。     不得不说,我的情商是有多低,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到些有的没的,易南北的行为又是多么幼稚,居然用这种小学生的把戏,难怪我看不出来他的意图。     我向前走了两步,左右张望后,无奈的转过身,说:“易总,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可不可以先把我送到我能认识的地方,不好意思,打扰你约会了。”     易南北不知从哪来的臭脾气,头向上轻轻一扬,坚决的说:“不送。”     我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给压了回去,你就是在逼我做个有种的人,长这么大我受过无数人的气,向无数个人低过头,却偏偏想在此时坚持自我一回。     我同样倔强的昂起头,二话不说继续往前走,可心情瞬间糟糕透了。已经是傍晚,在一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易南北狠心丢下我去跟江雪约会,原来我就是个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     潜意识告诉我:我在嫉妒。凭什么坐在车上的是她不是我?凭什么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人不是我?她可以不付出任何行动就轻松的坐上易南北的豪车,而我每天辛苦招揽他的工作,每日点头哈腰的端茶送水,却得不到此等待遇。           chapter25初心萌动(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凭什么我要做她鲜花下的绿叶,她凭什么她能得到的东西我总是得不到。这份不平衡在我的心中扎了根,却改变不了什么。     易南北的车又一次出现在我旁边,我有点耍小脾气似的不看他,一直往前走。最终还是他软下心来,招呼我上车,我装作没听见继续走,他吓唬道:“你再不上车我可真走了,这地方离你学校可远呢。”     我说:“我就是丢荒山喂狗也不要你管,约你的会去吧。”     我越生气,易南北就越高兴,嬉皮笑脸的问我:“你生气了吗?是不是吃醋了啊你,哈哈。”     我斜视他一眼,讽刺的说:“你可真是看得起自己。”这说话的口气没大没小,完全没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我就是不高兴,管你是我上司还是什么,就是不给你好脸色。     开心够了,易南北细声慢调的说:“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怎么会不送你呢,快上车吧,天色都晚了。”     我不愿理他,就算大晚上的回不去,也不能屈服于他这副邪恶的嘴脸之下。易南北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的说:“江陵风听话,我不去跟江雪吃饭了好不好?”     你丫这是在给小朋友喂糖吃那,转眼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江雪被喜欢的人爽约了应该很惨吧。我果断答应了:“你说真的,不许反悔。”     易南北十分诚恳的点头,亲自下车为我打开车门,请我入座,这待遇可真好,看来生气也是有好处的。但是他没有把我送回学校,而是带到了一个餐厅,我以为他要慷慨解囊请我吃饭呢,正在心里美滋滋的时候,看到了江雪。     我转过身拉住易南北的衣角,恶狠狠的瞪着他,居然敢骗我,不是说好不跟她吃饭的嘛。易南北无视我的表情,笑呵呵的拍着我说:“你先去那边坐着,我去点餐。”     然后他就潇洒的走了,丢下我一个人不知所措,江雪果然看见我了,略微惊讶的说:“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一想,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而且还是易南北带我来的呢。现在就应该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我跟你的心上人可熟了,他不过请你吃顿饭,有什么了不起的。     长这么大了,我不该总比江雪低一个台阶,如果现在跟江雪大干一场,就是在赌:易南北会向着谁?     好!我赌了,输了不过是丢了颜面,什么颜面我没丢过,还怕这个?我学着电视剧里那种有心计的女人,装作冷眼相看的模样,说:“在这里当然是吃饭,不然还能干什么呢?”     江雪一点也不客气的在我面前坐下,语气也很不饶人:“姐姐不是很忙吗?怎会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吃饭呢。”     “是啊,现在正是陪着老板来的呢。”     江雪用异样的眼神对我说:“姐姐你要小心点,这年头老板对女下属可不老实呢,有困难你可以找我嘛,千万不要出卖自己啊。”接着很得意的模样说:“我可能很快就要傍上有钱人了,很年轻很帅呢。”           chapter26初心萌动(五)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从旁边走过来,江雪立马住嘴,矫揉造作的摆出很淑女的姿态,甜甜的笑着说:“你来啦。”     易南北说:“嗯,在聊什么呢?”     江雪把发梢轻轻往后面撩了撩,表现自己的清新可人,说:“碰巧遇到了一个姐姐,随便聊聊。”     易南北示意我往里面去,然后坐在我身边,江雪脸色一僵,口中还是温柔的说:“我们换个位置吧。”     易南北脱下外套递给我,说:“陵风,把我衣服挂起来。”     他的一个称呼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故意的吧,故意做给江雪看的。这下心里有底了,易南北是向着我的,我便有恃无恐了。     江雪仍然强装着一副单纯可人的外表,我看她的眼睛里是意想不到的惊讶与愤怒,但又不会开口问。终于轮到我翻身了,这可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于是我故作惊讶的说:“原来妹妹说的人就是我的老板啊,你放心,老板人很好呢,不会对女下属动手动脚的,妹妹眼光真不错呢。”     我间接传递了江雪对易南北有意思的信息,一个女孩子肯定是不想让对方知道的,想装单纯装矜持,等着对方上钩。可你又没让我不能说,我说了又如何?     江雪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鉴于心上人在场,不敢表现出来。看着她那副吃了屎还不能吐出来的表情真是爽死了,易南北你可帮了我大忙,回去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整个饭局江雪都是闷不吭声的低头吃饭,我在对面可殷勤了,一会夹菜一会倒水的,易南北也很配合的夸赞我几句,搞得我们很像在秀恩爱。     结束后,易南北本着绅士风度把江雪送回她的学校,还特别厚颜无耻的问:“今晚吃的愉快吗?”人家难道说不愉快吗?     江雪特别官方的回答:“当然,谢谢您的晚餐,劳您破费了,下回换我来请客吧。”     易南北说:“那不行,哪有让女生掏钱的,你说对不对啊,我的小助理?”     我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突然意识到他在跟我说话,连忙矫情的说:“妹妹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易南北对我调侃道:“江陵风,这话可是你说的,下回你也要请我吃饭。”     这次我搅了江雪的局,她肯定怕下次易南北还是把我带着,便用开玩笑的语气暗示我:“我跟姐姐还是岔开来的好,这样易先生可以吃两顿饭呢。”     我说:“好啊。”     江雪下车后,我不顾形象的在车里放声大笑,易南北幽幽说了句:“大晚上的,人家以为我车里闹鬼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在易南北面前这么肆无忌惮,似乎渐渐把他当做一个很亲近的朋友。有这样的朋友很不错吧,有钱又大方,随时可以吃到霸王餐,需要对付别人的时候还可以拿来做挡箭牌。     我平静下来的时候,听到易南北默默的说:“我以为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用了,原来还可以给你带来这么大的欢乐,这是我唯一的价值了吧。”           chapter27都是算计(一)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气氛一下子变得忧郁许多,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说:“才不是,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没事拿我们这些人耍耍,这是你的游戏。”     易南北深沉的叹口气,这不像平时的他,而他又总是这样,在明处光芒四射,在暗处独自忧伤,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心里创伤。     我们在黑暗的车厢里沉默了很久,易南北突然对我说:“那你陪我一直玩这个游戏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是**裸的包养啊!好吧……我想的太多了。     其实,暑假的两个月一过,我就要回去上学了,才没工夫给他耍呢。不过我要是说“不好”,一定没好果子吃,于是敷衍的点点头。易南北顿时打起精神,心满意足的开车送我回去。     易南北和我小打小闹过了大半个月,某种程度上属于按兵不动,终于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里做文件,他接了一个电话就把急匆匆的把我拖走,我以为做错了事情造成严重的后果,现在他要带我去接受处决呢。     我害怕得要死,他却把我带到了杨兮的服装店,我又以为是杨兮找我的麻烦,吓得腿都哆嗦了,结果他让人给我打扮打扮,这一连串的精神压力真让人应接不暇。     穿上晚礼服,我迷糊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呀?正准备开口问,杨兮出现了,我装着镇静,她倒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表哥,你怎么会带着她?”     “不可以吗?”     杨兮嫌弃的说:“我不想见到她。”     “你没必要见她。”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推着走,易南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当他说了上句没人敢接下句,即使是傲慢的杨兮也无话可说。     但显然这时候是我受到的打击更重,整个人如同电击了一般,杨兮刚刚叫他什么?表哥?这是什么个关系,为什么杨兮恨我恨的要死,他却处处帮我,这背后藏了什么样的阴谋。我一个转身躲开他的推促,仰起脸来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带我做什么?”     他说:“承丰的楼盘开盘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因为你是我的女伴。”     我的眼睛瞬间瞪成了“o”型,神马!女伴?我?这他妈,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不不,这不是重点,我深咳了两声,依旧冷着脸说:“你搞什么花样。”     他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十分隐晦的回答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     心府好深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探不出他的话,且不想这些,他要带我去参加宴会,我是不愿再踏入那龙潭虎穴,便一扭头说:“你爱找谁找谁,我不去。”     “江陵风,别耍脾气。”这话语好似溺宠。     “你找江雪好了,她总好过我……”     话还没说完,易南北揪住我往前走,刻意威胁道:“少那么多废话,不听话我扣你工资。”     我万般不情愿的跟着走,心里却莫名有一种小得意,他这样不骄不躁的哄着我,江雪知道了一定无比羡慕嫉妒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想起来都很爽。我无奈的掐了掐自己,胡思乱想这是病,得治!           chapter28都是算计(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接着他把我带到了美发店,一开始的我,即使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看起来还是乳臭未干的学生模样。被美发师打造了一番,站在镜子面前的我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从小到大我是别人眼中的“丑姑娘”,后来没了那道伤疤,才有人说我漂亮,而此时的我,是一个知性、感性而且性感的女性。易南北从后面走上来,很满意的打量着我,慢慢贴着我的耳边说:“尝试另一面的你。”     他说的是我的另一面,而不是我新的一面,这句话永生难忘。     我挽着他走进宴会,与上次闯入的会议party不一样,我努力做到淡定从容,好像这种场合对我来说是小case,其实手心紧张的冒汗。易南北时不时给我使眼色,似乎在夸我做的很好。     灯光下站着的人都在故作高雅姿态,每个人说话都是一板正经、官腔十足,其实满身布满了铜臭味。江潮生作为总工程师,他的小老板孙建作为项目经理,易南北作为合作商,都上台说了一些官方的废话。没办法,大家都装着很爱听的样子。     接着是几个模特做代言来揭幕,美轮美奂的表演中,我居然看到了江雪的身影,灯光下的她美的让人赞叹不已。那时胸腔里真的感到鲜血四溢,可又不敢对着身边的易南北骂道:骗子,你是因为她有事才带我来的吧。     这令我心情很不好,办完这些繁琐的仪式后,我没经过他的同意便偷偷溜掉了,小老板孙建给我递了一杯红酒:“你尝尝,我亲自调的,别人可尝不到。”     我笑:“孙总还有这爱好呢。”然后接过来喝了一口,杯子倾斜大了,酒滴到了我的脖子里,他连忙拿纸帮我擦,还不忘赞叹我:“你今天真漂亮。”     孙建的手被另一只手打掉,江潮生对他凶道:“不许动手动脚的。”     江雪已经下了台,正站在她哥哥身边,鄙夷的望着我:“你怎么也在?”     她记性真是不好,我刻意提醒道:“当然是跟我家易总来的。”     孙建在一旁调侃道:“你可真得易总的重用,到哪都给带着。”     我还没来得急客气一下,江雪就蛮不讲理的说:“还不一定是呢,易总可没亲口承认。”     我气不打一处来,幸好有哥哥在一旁制止她:“江雪,别闹!”     她被吓退了胆,别过头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神气的。”我却不动声色的笑着,这种场合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稳定了局面,江潮生又回到正事上:“各方面都还好吧。”     孙建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都好,就是缺了一个机会让我有机可乘。”我不懂他们的谈话,便找个借口走开了。     夏夜的风很清爽,我不喜欢呆在嘈杂的地方,便到窗口吹吹风,一个带刺的声音传来,“哎呦,这不是江陵风嘛,怎么没陪着我表哥呢?”     是杨兮,我暗暗的握住拳头,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安于这个人已经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她还纠缠我干什么。杨兮见缝插针,指着我突然大叫起来:“你的手压到我的包包了,哎呦,我的lv包包啊,压坏了你赔得起吗?”           chapter29都是算计(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望了望距离我的手还有几公分长度的包,她偏要无事生非,认定我江陵风是个好欺负的人。此外,我注意到了这个吧台上的一根通到屋顶的柱子,柱子上系着很粗的绳子,顺着绳子望上去,居然是一盏超华丽的灯,这个未完工的灯就这样吊着,仅仅用一根绳子来固定。     是哪个工人这么不细心,这玩意被谁碰着岂不是赔大了。转念头一想,这么盛大的宴会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缺口,然而注意到的人并不多,除非,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我突然明白孙建说的有机可乘的机会是指什么,你杨兮偏要来招惹我,我本不是那种有仇必还的人,而你又得寸进尺。如今旧账新帐一起算,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眉目一皱,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对不起啊,你的包被我弄脏了。”杨兮一听,怒火冲天的撒腿向我走来。     这是一个短暂而沉重的过程,随着脚步缓缓向后移动,心中默数:三、二、一。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喧闹的场景顿时定格。     我把握的很好,灯与我擦肩而落,重心倒向我这一边,我只会因为碰撞而跌倒,碎裂的灯片只会奔向我的反方向,也就是杨兮的方向。     幸好她躲的够快,没有受伤。在我预料之中,她愤怒之下拿起包的同时肯定会注意到旁边的那根绳,只要她轻轻一碰,责任就逃不掉了,多好的替罪羔羊。     我的一只胳膊很疼,估计是擦破了皮,只能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茫茫惊慌的眼神中,看见易南北向我奔来,我咧开嘴笑,我想这个笑容一点很邪恶。接着我传给孙建一个示意的眼神,这也算功德圆满了。     易南北把我扶起来,看了看我没有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接着训斥杨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建找人来清理现场,对我关心慰问了一会,然后等着杨兮给一个说法。杨兮一头雾水,被吓得还没有回过神来,估计自己也记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就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就算她猜到这明明是一个豆腐渣工程,也无法解释。     这似乎不止是给孙建创造机会,也是给易南北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木易的得失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是亏的越多,他才更有上位的机会。有了过失,他必须要给孙建说法,不仅赔偿,生意上也有所让步,毕竟在这么重大的场面搅了人家的局。     而我,虽然帮了别人,却的确做了亏心事,一直乖巧善良的我竟会如此陷害别人。我有愧与自己的良心,却也得意,虽然我得不到什么,却足以给她的飞横跋扈一个教训。     易南北带着杨兮给人家赔了很多不是,并灌了很多酒,这也不失为一个商业新人扩大知名度的方法,在这个方面,他代表的是他自己,如此谦逊的态度对他以后的生意有利不少。     杨兮提早回去,我搀着易南北出来已经很晚了,他喝的烂醉如泥,我不会开车,只能花钱雇一个临时司机。坐上灰暗的车厢,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心头涌上了一阵酸苦,闭上眼睛思绪在脑海里窜涌,我本应该在宿舍里安心的睡觉,却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看着世间的人情冷暖,我在这其中苟延残喘。     夜深后的城市街道很静谧,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酒店。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我微微的侧向他,可以感受到细微的呼吸和起伏跳动的心脏。我把头靠在易南北的肩膀上,既然你不知道,就借我睡一会。           chapter30都是算计〔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很困、很累,眼睛因为干涩而流出泪来。车停住的时候,我知道该离开了,这个肩膀很温暖,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靠上一靠。我调整好心情,准备起身叫醒他,易南北的眼睛微闭,好像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却无比清晰的说:“哭过之后,你又要把我忘了。”     我霎时被惊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呆滞了两秒,然后恢复平静,心里充满了不安,哆嗦着问:“你可以自己上去吗?”     他昏昏沉沉的说:“你扶我。”     这是第一次来易南北住的酒店,但又好像不是,脑海中浮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想不起来,也不想想起。那是人生中最悲痛的一晚,我宁愿把它统统忘掉,而这时候却突然想起了,我的心里有一丝猜测,不敢肯定。     这是一家五星级豪华酒店,墙壁像是被金子筑起的,易南北不过是个小小的副总监,哪里来的钱开那么好的车,住这么顶级的酒店。我帮他开了门,搀扶着到床上,他便呼呼大睡了。我换上自己的衣服,把礼服叠好,明天拿去干洗。     天色这么晚了,没办法回宿舍,看来要在沙发上睡一觉。我打了个哈欠,走到客厅里环顾了一圈,着实觉得这里很眼熟,毕竟那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是清醒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既然来了,我就要证实一下,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进易南北的卧室,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来过这里呢?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易南北,这一切都是他预谋的,我坐的车是他的,请我吃大餐的人是他,带我开房间的人是他,那我丢失的东西肯定在这里。     带有一丝阴森的恐惧,我眯着眼睛警觉的在房间里寻找“蛛丝马迹”,不过房间里的布局整齐的很,那么大的行李箱不可能看不到。我随手打开抽屉,“嗖”地掉下来一堆纸,我慌忙蹲下来整理,昏暗下只能看到纸上乱七八糟的符号,难不成他是外星人来毁灭地球啦?     想象正天马行空着,一只手突然拍打我的肩膀,吓得我一屁股跌在地上,心跳漏了半截。易南北说:“大晚上不睡觉,瞎翻什么呢。”我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解释这偷鸡摸狗的行为。     我看不清脸,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砖块物瞬间亮了,是我原来的手机。猜的果然没错,当日对我发生性侵犯的大**就是易南北!我说他在后来对我眉来眼去的,之后还一直帮这个帮那个,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没想到现在的好日子是竟用曾经的耻辱换来的。     瞧他长的仪表堂堂、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对我做出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无耻!下流!     我心里愤怒至极,害怕他是个凶残的衣冠禽兽,一个字也没敢骂出来,气冲冲的伸手去抢手机,他却轻佻的拉开窗户给扔了。我呆住半天说不出话来,接着委屈的嚎叫起来:“你干什么呢,那是我的手机,是钱买的啊,你赔我!”易南北又装着一副喝醉的样子不说话。           chapter31都是算计(五)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发嗲卖萌不管用,我只能采取另一种方式,冷静的说:“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万一砸到人可不轻,警察叔叔来问,我就把你招了。”     易南北放声笑起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吗?”     我懊恼的扭开头,不理他,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还故意开心的逗我玩,跟这么聪明的人耍心机,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易南北说:“放心吧,东西在我这,别人看不到。”     他这样做果然有目的,真想掐住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跟他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易南北说:“没办法,我也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他是杨兮的表哥,最想我不得好死的人也是杨兮,难道就为了讨好杨兮而毁了我吗?问世间权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逼。     “我是为了讨好杨兮。”他说,“我来到这里,没钱没权、寄人篱下,首先得讨好我的表妹。”     怒火在心中冉冉升起,那天眼睁睁看到安于跟别的女人开房,是他开车带走我,趁我喝醉毁了我的清白,并且动了些手脚。为了自己的私利,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出来。     这年头最流行曝光艳照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大角色,但万一照片流出去,也足够影响一生,这辈子恐怕要背上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声,将来怎么嫁出去啊。刚刚他把手机扔出去,我担心的便是这个。     不就是为了个男人,杨兮她做的可真是绝啊!原来我江陵风就是别人开开玩笑、动动手指头就可以碾死的人,可对我这么恶毒有什么用呢?她还是没和安于在一起。     易南北欠了欠身子,望向窗外明亮的满月,叙述说:“我本是在日本留学的计算机硕士,你刚刚看到纸上的编码都是我的杰作,那些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所以我才开得起豪华轿车,住得起豪华酒店。“     编码?那像鬼画符的东西居然这么值钱,早知道偷两张拿去卖了。     “我的家族企业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全国各地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子公司,就我现在所在的木易建材公司,实权在舅舅手里,股份却占不了多少,但它不作为子公司,自然也无法与真正的子公司相比较。“     我去,搞半天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那啥,帅哥……你看看我怎么样?     “可是我父亲驱逐我和姐姐,母亲过得很不好,因为他有小老婆。你可能会觉得有钱人有小老婆很正常,但是我接受不了。我和朋友们研究了一整套实严密的电脑程序,可以攻克他公司的系统,成功的话,他一生的心血就没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好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却想毁老子的。但看他现在落魄的形势,似乎计划没有成功。     “行动的时候有人叛变了,计划告吹,还得来了两年的牢狱之灾。我父亲又怎能让这样的丑闻传出去,于是花了大笔的保释金把我们弄出来,他眼里容不得我,把我发配到我舅舅这里,说是为了逃过警察的眼线,实则断了我的后路。”           chapter32都是算计(六)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显赫的背景与他早无半毛钱关系,不过是个被驱逐的逆子,靠编程挣得几个臭钱,在这块寸草不生的荒蛮大地上,虚度余生。这是他的故事,我的悲剧在他惊心动魄的人生下显得不值一提。还记得那时他帮我,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很同情他,但不代表我不恨他,自己的人生毁掉了,却还要拉着别人下水,我就是那个可怜的炮灰。事到如今,我才不怕你呢,表面装得再牵强,也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我恶狠狠的说:“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告诉警察叔叔你在哪里。”     易南北说:“咱们做笔交易好了,你别把我卖了,我也不把你的照片泄露出去,你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想要的的好处。”     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为什么将把柄告诉我后再和我做交易,讨好我吗?我有什么让他讨好的。     我说:“你确定照片没有人知道?”     “这不在杨兮交代的范围内,她只是要小小的报复你。你已经够惨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几近崩溃的怒吼道:“可是你对我实施的行为比这严重千倍百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行为?”易南北思考了一小会,恍然大悟的说道:“没事,我不怪你,你可以认为,我是看上你了。”     怪我?你他妈还有资格怪我,像你这种富家公子玩过的女人比我吃过的饭都多,你当然没事,有事的是我好吧?这种事情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怎么可以被你一句玩笑话打发了,易南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自己的清白讨回公道。     他料定我不敢怎么样,便肆无忌惮的戏弄我,这口恶气没法出,心里憋得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收起一腔怨气,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说:“现在不跟你算账。”     “以后恐怕没有算账的机会了。”     “哼,你给我等着。”我狠狠的咬牙切齿。     “那好,我是个迟早要离开的人,希望有朝一日你来算账。”     这句话无赖透顶,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你这辈子就是被流放的命,想回去,门都没有!     我的诅咒下的太早,却渐渐应验了,荣归故里的道路还有很长,他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经历了世间最痛苦的情路折磨,结局亦欢亦悲。     易南北的酒意还没散,说了那么多苦口婆心的话有些累,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看窗外漆黑的夜空,一轮皎洁的满月高高而挂。而他的心却像被天狗咬了一口,无奈的想着:这是我第一次对你说我看上你了,你居然不信。     易南北向来独来独往,有着满心的功利和求胜欲,是个所向披靡的男人,偏偏在此时被注入了其他元素,打乱了所有的轨迹。原本一心想要借机回去,却突然多了些留念,那个啃掉心的天狗,该不会是我吧?           chapter33稀里糊涂的考试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临近开学,很快便要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转专业考试,易南北非常人性的放了我几天假,让我专心做考前冲刺。我却偏偏在考试当天睡过了头,醒来时已快到开考点,马不停蹄的奔往考场,刚巧赶上发放考卷。     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考场怎么会坐的满满的,不是说转专业的人不多嘛,而且男生居多,呆若木鸡的表情像是被金属砸坏了脑子。     试卷发到手,我便沉下心来答题,不一会儿,我的脑门汗嗒嗒的流。这都是什么玩意,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这不像考经济的题目,倒像我学的工程学。     完了,辛苦了这么久,难道要砸在这张纸上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容易有一次达成目标的机会,又要被镇压了。     就在我快要灰心的时候,一个小太阳在眼前缓缓升起,夏叶!那个如神一般存在的学长。说起来,我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呢,一面是请求他帮我增加转专业名额,另一面嘛,那就得遥想前不久一个阴森的夜晚。     我在图书馆埋头苦读,走进学霸的世界,才能发现学渣是多么浮躁,这时,卫生间传来一丝微弱的呻吟,一阵风拂来书页被吹动了几篇,再看周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虽然像电影里的恐怖场景,但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勇敢的前去一探究竟,只见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子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肚子,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哀声连连。我吓得连忙把她扶起来,焦急的问:“你怎么了?”     她虚弱说:“没什么,例假来了,请把我扶到门外。”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很有杀伤力,娇弱的样子更让人想去怜香惜玉。看来她的体质不好,居然会痛成这样。     她把手机递给我,说:“打电话给这个人,叫他来接我。”     我接过手机,上面的名字是“夏叶”,听别人说过这段八卦,原来这女生就是传说中的校花何菁菁,美的果然不失“万花之王”的风采。     我会心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迅速拨通电话,夏叶像阳光般朝气的声音在说:“正要打电话给你呢,我刚拿到了奖学金,请你吃东西去。”     隔着千万米无线电缆的距离,真是第一次这么好听的声音,令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想到身边还有个急需男朋友的“校花大人”,我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不是何菁菁,她现在肚子不舒服,你快来啊。”     夏叶焦急道:“她在哪里?”     我说了位置,很快他便赶到了。夏叶把她抱起来,心疼的抚摸何菁菁的头发,说:“别怕,我送你去医务室。”     我毕恭毕敬的给他让路,夏叶跑了两步突然回头,对我露出明媚的微笑,说:“谢谢你了。”     “不用……”。“谢”字还没说出口,他就飞奔去了。     没错!如果他还能记住我这个救命恩人,应该不会吝啬他笔下的答案,并且大义凛然的告诉我吧。天无绝人之路,事已至此,顾不上什么道德素质了,我只知道,转科比什么都重要。     我捏了一个纸团砸向夏叶,他不知所以的回头,看见了我,疑惑的蹙起眉头。扔回来的纸条上写:是你?     好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不过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提笔回道:“我什么都不会,你快救救我吧。”     夏叶看见纸条忍不住“噗嗤”一笑,我慌了,他该不会不愿意帮我吧。夏叶回复我:笨蛋,这是大四工程力学的调研卷,你当然不会。     我的眼瞪得比鸵鸟蛋还大,恨不得一头磕死在课桌上,不不,现在不能慌张,我提起文具袋,刻不容缓的冲出了考场,只剩监考员在那里大叫:“喂,同学,你哪班的?“     到楼下的公布栏一看,原来我的考场是在二号楼三楼的东面,瞬间无语,“二”的上面不知哪来的一个小黑点,不仔细看就成了“三”。事不宜迟,我飞快的跑到自己的考场,时间还很充足,我调整一下情绪,认认真真的把考题答完了。           chapter34撕破脸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经过几天难熬的等待成绩公布,我终于接到了转科的通知,被这块大石头压了这么久的心终于轻松了,整个人就要飘飘欲仙。我没有着急做别的事情,而是第一时间到了易南北的办公室,有一件事情我已经计划很久了。     他没有在办公室,我把东西收拾好,坐在里面等了半天,心里把该说的话重复练习了好几遍,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     跟着他两个月,本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暑假,却让我看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但无论如何,时候未到便有了这样殊遇的我,还是要被一棒子打回原型的。我不是没想过要对易南北的罪行实施打击报复,但事实告诉我,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亦无穷,与易南北斗,必死无疑。我心里怨恨他,又不由自主的依赖他,这种离奇的感觉快把我搞疯了,只有离开他,才能自由的追逐未来。     想了很久,易南北一直没回来,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并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做了一个美梦,梦到易南北在我的脑门上用他的嘴巴盖了一个章,把我乐的一直笑,笑着笑着就醒了。     我的笑戛然而止,意识到这个吻是不可能的,但却能感觉到额头上未消散的触感。易南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站在窗户边看风景,我从后面小声的叫他:“易南北,你回来了。”     他回头对我笑,天灰了,暮色映衬下,他的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星星,我们都是夜晚回不了家的孩子,这一刻,好静谧。     易南北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窗户前,他贴在我身后,气息就在我耳边,吹的我很痒,心里也痒痒的。他说:“你看见了么,这个时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会亮起一盏灯。”     他的下巴缓缓的抵在我的肩膀上,像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声音低沉的说:“我的灯在哪儿啊,陵风。”     他叫我的名字令我不禁打了个颤,紧接着一阵风吹来,我的牙齿便不停的打架,易南北双手圈住我,身体感到一股暖流,快融化我本下定决心的心。     但我知道,即使近在咫尺,你易南北也是我永远到不了的天边。我不是你的灯,给不了你要的光亮。而你,给不了我要的温暖,我却依然贪恋着,害怕你一松手,我就不得不离开。     谁都不会这么一直牵着我。易南北松开我,恢复正常的样子,说:“我们去吃饭吧。”我抓着他的衣角,又迅速松开手。     他问我:“怎么了?”     我挺直了身板,认真的说:“我开学了,学业很忙,所以不能做你的助理了。”     我一气呵成,挺顺畅的,易南北面无表情,淡淡的问:“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     “不做全天,周末也可以。”     这是在挽留我么?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是态度很坚定:“我的知识很欠缺,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而且我工作的不好,跟着你也只会给你添麻烦,你还是找一个好助手吧。”     “不许走。”他很强硬的说这三个字。     我有些急了,“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就不许。”     这不是耍赖皮嘛,我有自由选择权,凭什么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决定不再为我的仇人服务了,做人要有骨气,爱恨不得的时候就要果断放弃。     反正都要走了,我干脆直接摊牌:“易总监,你帮着杨兮对付我,又要让我做你的助理,我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让你算计这么多。算我求你放小的一命,惹不起我走还不行么。”     看着他瞬间板起的脸,眼里不是愤怒,而是一丝淡淡的失落。我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外人面前和在我面前是两副面孔,搞不懂哪一个是真的,或者,都是假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可以告诉我,在此之前,他的全部信任都给了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茫茫人海中唯独选择我留着他身边,把他的一切都倾付于我,兴许以后,他不会怀着一丝怨念对我虚情假意。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我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他仅有的念想。话说完了,也就该走了,我抱起收拾好的东西,想想刚才说的话太没轻没重,于是本着一颗良心,心平气和的对他说:“易总,多谢这两个月你帮了我,我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就打我吧。”     易南北接下来的反应让我顿时后悔了最后一句话,他暴躁的抬起手,瞪着一双红彤彤的怒眼,似乎下一秒一巴掌就要打上来了。我吓得闭上眼睛,安慰自己:别怕,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担心的是,我会头朝地呢?还是脸朝地呢?摔到头把脑子砸坏了怎么办,脸朝地是不是又要毁容了。           chapter35给她的教训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而这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偶像剧里男的和女的吵架,吵到最凶的时候,男的会一把搂住女的,然后一阵狂吻。这么浪漫的剧情会上演在我身上么,我美滋滋的幻想着,易南北是不是喜欢我呀,不然他为什么不许我走,打我也下不去手呢?     可是他却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字:“滚。”我的幻想被硬生生的浇了一盆冷水,你早该这么让我不要对你胡思乱想,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透心凉。     于是我像皮球一样滚了。是我想的太多,他是遥不可及的人,我早就知道的,却还抱有一丝的奢望与他靠近,想来是我他太看得起自己了。罢了,这两个月就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该回去了。     回到学校后,我便专注在学业上,把功课学好,将来再进公司里上班也不迟。我的新教室距离原来的教室很远,所以见不着安于,估计他也不会想见我。即使工学院离商学院有些距离,也会经常看到夏叶骑着自行车,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载何菁菁,真是令所有人都羡慕不已,可他只见过我两次,有时候擦肩而过也只有我勾起一抹笑容,他大概已经忘了吧。     我把更多的课余时间放在了图书馆,常常可以看见夏叶和何菁菁这对才子佳人,他们是学校优秀情侣的典范,我远远翘望着这对恋人,淡然一笑,苦涩与落寞,我不曾有这样一份爱情,因为爱情这东西对我来说,太奢侈。     偶尔我会站在书架旁翻阅书籍,图书馆里抢书的不少见,这就要让人学会眼疾手快。这不,我的手刚擦到一本书的边,书架的另一边也有人在拿,我用两只手抓得紧紧的,迅速夺了过来,眼看那人要绕过来,我把书抱在怀里,对着那将要走过来的脚步声理直气壮地大喊:“我先拿的。”     那人走到面前,我蛮横的仰起头,诧异的停滞两秒,又安静的低下去。哎呀,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和夏叶学长抢书,好没素质,形象好差。拜托让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我装作不认识准备转身。     那个明朗的声音说:“是你啊。”我带有一丝疑惑的抬起头,望望四周,空无一人,没错,他是在对我说话的。     夏叶随和的问道:“转专业还顺利吗?”     他还记得我?也对,人家这么高的智商,哪能记不住我这种苦命脸,想想真是受宠若惊啊,我一手摸着脑袋,腼腆的笑道:“嗯,上次谢谢你。”     我斟酌片刻,忍痛把手里的书递给他,他说:“你不需要么?”     “你应该比我更需要吧。”     “没有,我是给菁菁拿的,你先看吧,我拿别的书就好了。”     这样啊,我若有似无点了点头,也对,他一个学工程的看经济学的书干什么,肯定是给女朋友准备的,我的反应变迟钝了,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不但是学习上的楷模,对待女朋友更是体贴的无微不至,我除了羡慕没有其他想法。     临走前,夏叶突然转过身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江陵风。”     “临风?”     “是江陵。”     说完,我们都被这番话逗乐了,这样的我显得傻乎乎的,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很久以后,夏叶说:“虽然当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你是个好女孩。”     是的,这时候的我是个好女孩。     不久后的一个周末,江雪联系我说要请客吃饭,我不想见到她,于是尽力推辞,她叫我务必要来。到场我才知道这是江潮生的意思,就说这地球还在正常运行着,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请我吃饭呢。     我微笑着坐下,吃起饭来有条不紊,太多年不见,我有些不习惯现在的江潮生,所以做什么事都要像小时候那么小心翼翼的。过去这几年,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自个儿也不知道,但在他面前,好像是这些年都白过了。     我们时不时的聊两句,不然就太冷场,饭桌太大,我为了喝汤站起身来盛,不小心手中的勺子一翻,“唰”地自然落体,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江雪雪白的裙子上。汤的汁在裙子上肆意的蔓延,渗到里面会烫到皮肤。     江雪刹那间嚎了起来:“我的裙子啊!”我手忙脚乱的帮她擦拭,一个劲的低头道歉,天地良心,这真不是故意的。     可江雪蛮不讲理的劲上来了,她才不听什么解释道歉,一把打走我的手,瞪着眼睛生气道:“已经脏了,你还想让它更脏吗?这是我哥哥买给我的。”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裙子是江潮生买给她的。也对,江雪是他的亲妹妹,他会对她很好,会给她买漂亮的新衣服,会带她吃大餐,会一生一世把她当宝贝般呵护。这令我,很嫉妒。     从前,我只是因为她的优秀而嫉妒,因为她欺负我而委屈,却从未像现在这么讨厌江雪,这种厌恶慢慢的在我脑袋中滋生,拦都拦不住。     江潮生圆场:“一件衣服而已,不要生气了。”     江雪仍是不服气,嘟囔道:“我看你就是成心的。”这个矛头进一步指向了我,她还在等着我表态。     既然如此……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是不善意的笑容,你这般针锋相对,我不回敬些岂是不够意思?江雪,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我就不姓江。     我端起桌上的瓷杯子,握着上半部分没有漫到的地方,微颤的递到江雪面前,笑面相迎道:“消消气吧,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嘛。”     江雪轻蔑的瞪了我一眼,暗自的得意潜伏于脸上,不接下杯子显得她小肚鸡肠,我强忍着,直到她拿过杯子,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江潮生一拍桌子站起,怒气呵斥道:“江雪,你不要胡闹。”     江雪木讷的站着,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只是握着手指头,摇头说:“不是。”     不等她解释,我冷下面色:“不喝便是,一定要砸了我的酒么。”江雪紧皱着眉头,除了手指的微痛,她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砸了那杯酒。     杯里不是酒,是我原本觉得口渴倒的热水,因为太烫放在旁边凉着,瓷导热,我也被烫的不轻呢。那又怎样?在场的还不是都被我骗了,脚下是地毯,不管是热水还是酒都会被迅速吸收。江雪有苦说不出,眼睛憋屈的像只咸鸭蛋,这怨不得我,谁让她得寸进尺。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然而江雪也不是吃素的,小嘴向下一撇,使出杀手锏――哭。江潮生没办法,只能和声慢调的哄她,是不是我也该哭,比一比谁更有滔滔不绝如江水汹涌而来之势。可我不能这样,因为我没有什么地方比的上江雪,只能乖乖的,才能让哥哥分一些疼惜给我。     她仍不肯罢休,对着江潮生撒娇:“哥哥,你总是帮着她,你到底是谁的哥哥。”     这话一出令江潮生脸色十分难看,同样是出门在外念书的大学生,她说话做事从不带脑子,我攥紧拳头,想想也罢,今天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我不奉陪了,他日定让你为今天的嚣张付出代价。     走出门外,江潮生追了上来,对我说:“陵风,今天的事很抱歉,改天哥哥再请你吃饭,江雪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我募然转身望向他的时候,他不经意被吓到,微微开了开口又闭上,温柔的语调被堵在喉咙,他何时见过那个乖巧听话的江陵风,会用如此犀利的眼神望着他。我冷笑道:“你真是江雪的好哥哥。”     江潮生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然后缓缓牵动着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哥哥,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先走了,你快去哄哄江雪吧。”江潮生点点头,离去的背影是那般焦急,可这焦急不是为了我。     我站在马路边,风吹过,把眼泪逼了出来,明明是我在欺负别人,明明我可以做的更风光、更冷血,让江雪连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我有什么资本这样做呢?在这个大城市里,我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是。     易南北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面前,而我站了很久也没有注意到里面的人。当初我哭的厉害,脑袋晕乎乎的上了他的车,现在的我还算清醒,踌躇了半天,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上车。     易南北摇下车窗,命令似的说:“上车。”我居然神使鬼差的听话了,真想打断这条腿。     易南北不跟我说话,面无表情的开车,我不知道他要开去哪里。许久不见陌生了不少,我不能像之前嘻嘻哈哈的说话,便表现出礼貌的姿态说:“易总监,请问你要去哪里?”     他板着脸不理我,我喋喋不休道:“那个,方便的话麻烦您停车,我自己回学校就好。”     易南北幽幽的冒出一句:“你怎么还是这么烦。”这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真是的,好歹咱们也一块工作过,居然一开口就这样说人家。           chapter36傲娇的方式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自讨没趣的坐着,过了会,他停在一个豪华的酒店的停车场,并让我下车。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人家不都是男士先下车拉开门,鞠躬伸手请女士下车的吗?     下车后我便拍拍屁股走人,才不在这跟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呢,易南北十分粗鲁的把我拉住,毫不顾忌我的脸面就往酒店里面拽,怎么用力都挣不开。这是绑架啊,我要起诉,告死你丫的!     酒店里面正在举行一个很盛大的party,各种穿着暴露晚礼服的女人在眼前走来走去,并用异样的眼神望着穿休闲衣服的我。她们个个浓妆艳抹,我这张素颜的老脸显得格格不入。     易南北带我穿越了喧闹的party中心,到了后面一个还算清净的地方,有一个中年男人沉稳的坐在那里品酒。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易南北带着我要做什么,那个老男人看了我一会,温和的说:“你好,请坐吧。”     我机械的点头说:“谢谢。”易南北在身边坐下,客气的替我斟好酒,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肮脏的人肉交易,难道易南北把我卖给这个老男人了?看这两个人都一副居心叵测的嘴脸,我心里毛毛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愣坐着干嘛?     易南北的颜色不是很友善,老男人倒是很关切的问东问西,话题一点也不关我的事。易南北随便应付几句,很消沉的态度,一副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安分守己的样子。为什么我在旁边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装的,恨不得揭穿他。     我借口去洗手间准备开溜,易南北也跟着站起来,冷淡的对老男人说:“事情办完你就走吧,不用来监视我,吃饱喝足我不会想回去的。”     说完高傲的拉着我走掉了,我就像只猴子一样被他牵来牵去,真是的,你以为你在演杂技啊。我不高兴了,出了门用力甩开他,气冲冲的吼道:“你妹啊,我真的想上厕所!”     易南北那副孤高的模样被我一句话叫醒,尴尬的说:“我在车里等你。”     完事我想悄悄躲开他溜掉,可惜道行太浅,不小心被发现了,易南北在车里叫我:“江陵风你眼睛长哪去了,我在这里呢。”     横竖都躲不掉,我无奈的走过去,看着他得意的诡笑,好像在说:小样,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这副看了就想冲着吐口水的表情跟刚刚一点都不一样,就知道他是装的,哼,老狐狸!     易南北说:“你是不是想问那个人是谁?”     我没好气的说:“不想问。”     他自讨没趣道:“那就算了,不告诉你了。”     真是吊人胃口,本来不关心的,被他一说就特别想知道。我猜:“是派来抓你的间谍吗?”     易南北摇头,我说:“讨债的?”     还不是,难不成?我惊悚的叫道:“你们有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你抢了他的女人?”     易南北一巴掌打上我的脑袋,说:“你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那是我爸爸。”     我惊呆了,刚刚那老男人是易南北的爸爸,哪有儿子对父亲说话那么生疏的,句句还带着刺呢。突然想到之前易南北告诉过我,他和他父亲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且他很不幸的战败,被孤苦伶仃的流放到这个地方。     他父亲是来镇压易南北残留的狼子野心吗?虎毒还不食子呢,而且我明明看到他父亲对儿子细心关切的模样,是易南北摆臭架子,那老男人该多难过啊。     这些都不是该流露感情的地方,我不解的是他来见他爸爸,半路把我捎上干嘛?易南北给我的解释是:“表示我吃饱喝足,醉倒在美人怀里,乐不思蜀了。”     美人?听到夸赞的词我忍不住心花怒放的笑了,易南北煞风景的来一句:“他儿子品味都下降到这地步了,他还担心个屁啊。”     我如花的笑容顿时僵住,一时没把持住,恶狠狠的按他的驾驶座上踩一脚,锃亮的真皮座椅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脚印。踩完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刚刚是被鬼附身了吗?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易南北逐渐握紧了拳头,似乎还有磨牙的声音,像要把我碎尸万段了,我得赶紧逃命,拉开车门就往外面跳,车明明是静止的,我可以走下去的嘛,偏要栽一个大跟头。易南北被我的怂样逗乐了,幸灾乐祸的捧腹大笑。我爬起来关上车门,反正都踩一脚了,不在乎多上几脚,我迅速对着车门狂踢两下。     易南北的笑戛然而止,眼珠子气的快掉出来了,真解气,踢完这么高档的车,瞬间觉得自己档次都提高了不少。我对着车里已经看傻眼的易南北做了个鬼脸,然后果断撒腿跑掉。     有时候真为自己的智商捉急,羊肠小道我不走,偏要走宽敞大道。没几分钟,我累的气喘吁吁,易南北轻轻松松开着车绕到了我面前,真是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逃跑。我知道易南北是多么心疼他的宾利,隔三差五的给它做包养,跟自家闺女似的,每天都打扮漂漂亮亮的。我这般粗鲁的踩上去,就如同玷污了她家心肝小宝贝,请问我还能活多久?     眼看易南北迈着轻盈的脚步从车里走出来,仿佛手里多出来一把闪亮锋利的快刀,我就只能呆在原地,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好想就地而跪,抱拳大喊一声:大侠饶命,小女子甘愿为您做牛做马。     我以为会迎来易南北一大堆尖酸刻薄的咒骂,为了抵挡点伤害,我把头沉沉的埋下去,就差补一刀掉下去了。易南北挑起我的下巴,以深情专注的眼神望着我:“跟你开玩笑呢,能跟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在一起,我的父亲会很欣慰的。”     这话中听,我自我陶醉在易南北的夸赞中,突然又被一盆冷水泼醒,易南口气一变,直奔主题道:“你踢坏我的车怎么办?”     哎呦,你这么有钱,送去洗车房包养一下不就好了,何必找我这个小老百姓的麻烦呢,我心里苦苦祈求着上天的怜悯。     耍弄我一向是易南北的乐趣,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接受现实吧!我已经做好被凌迟的准备了。易南北奸笑道:“你可以讨好一下我,说不定我会从轻而论的。”     我顶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烦。”     易南北被呛了一句,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他拿我没办法,于是靠打击报复来缓解他的气愤,嘲笑的口气说道:“江陵风,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要来要走你都是这副德行,现在由不得你了,我告诉你,洗这一辆车够你买一年的衣服,你以为你能付得起吗?当初不是我大发慈悲帮你,你恐怕还在沿街乞讨吧,如今倒恩将仇报,我不会再白白便宜了你。但谁让我好人做到底,赐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明天最好乖乖的来公司报道,过期不候。”     这种**裸的侮辱就是拿刀划我的脸,易南北你高兴了吧,我的贫穷与卑微成为你口中最大的笑柄,你得意极了吧。我承认我不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也不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易南北一次次的伤害我,又一次次的施舍我,我所做无用的斗争都会被他拥有的金钱与地位镇压。     我从未搞懂易南北的真正意图,才迫切的想要远离他,可他现在这般说话,一点都不把我当女生看吗?我不该有女生的自尊和被欺负的眼泪吗?眼泪大概是女生的必杀绝技了吧,我被逼到了尽头,只能使出这招。若失败了,只能认命,我江陵风注定是个没用的人。     俗话说:不成功便成仁!     易南北果然被我默默流出的眼泪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也不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倒是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伸手替我擦眼泪,我头一歪躲了过去,委屈的抽泣着。     易南北语气变的温和起来,说:“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想让你回去而已。”     呃……我的耳朵没坏吧,似乎听到了什么,想让我回去是什么意思?易南北他想我了,让我回去陪他?我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易南北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打掩护道:“那个,最近工作比较忙,一个人忙不过来,找别人当助手我不放心,如果你没钱赔偿我,我倒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赚钱的机会。”     我说:“你是在可怜我么?”     “不是。”他老谋深算似的笑道:“我是在收留你。”     “有什么区别么?”     “不管有没有区别,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我当然不会拒绝,我是一个俗人,不用上演故作清高的戏码,谁给我好处,我不会不要的。做错了事就要承担,我不会选择逃避的,即使我很俗,也要做一个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人。     人是渺小而可悲的,信誓旦旦的理想在金钱、权势面前不攻自破。然而理想与追求又是一个人的全部,看起来光辉荣耀,做起来却卑微下贱。           chapter37天赐的雨夜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虽然回去是我没想到的,但不得不承认,易南北是个非常坚实的后盾,只要有他在,江雪别想斗得过我。我早就猜到他口是心非,说什么工作太忙,其实闲的发霉,这么说,他是故意找茬让我回来的,他想我了?他需要我?哎呦,想想都脸红……     易南北开门见山的说:“以后有空就来吧,有重要事情的时候最好随叫随到,月薪就不给多了,一千五吧。”     易南北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抠门了,一千五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吧,我得干好几个月才能付得起他的洗车费呢。照这个情况看,他这么乐意把我留在身边,或许我可以动点脑筋把他从江雪手里抢过来,傍上了这个大款,下半辈子还用愁吗?     我心里这么臆想着,其实一看到他就只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小助手,放在古代,就是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虽然离的最近,却有四面八方的女人争先恐后的来抢。     我倒真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他面前招摇,只有周末才去公司,他把一个星期要做的东西都堆到那两天,我的学习累的要死,周末还要加班。每次我忙的热火朝天,易南北总是躺在他软绵绵的真皮座椅上,冲我乐呵呵的笑,我非常鄙视的瞪他两眼,他却乐在其中。     突然觉得自己真亏,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投罗网。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网,圈住了我,也圈住了心,到了心不由己的地步,谁也帮不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不会像正式的上班族埋头苦干。好几回工作开小差被抓个正着,易南北还挺谅解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走开了,没有像上课时候睡觉被老抓到,要被漫天飞舞的唾沫星子洗礼一番。     通常易南北会挺淡定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朝着我举起来,我两腿一软,身子向右倾斜,因为易南北扔垃圾十有**会偏离垃圾桶的左侧,我怕他拿手机砸我,易南北却说:“我最近发现一个好玩的游戏,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的行为通常大大出乎意料,每次都令我相当之无语,于是,我只能陪他玩这个新发现的游戏玩到昏天黑地。     有一天傍晚,我跟易南北晕乎乎的从游戏里出来,腰酸背痛两腿发软,真是大伤元神。我正要收拾一下回去,易南北大梦初醒道:“哎呀,坏了,我下午和孙建约好谈生意呢。”     我暗暗幸灾乐祸,表面担心的说:“那怎么办呀。”     易南北挑逗的语气说道:“没事,能陪你玩,多大的损失我都愿意,那现在你愿意和我去挽回损失么?”     这让我不知怎么说不愿意,他明摆着说了损失是因为我造成的,如果说不愿意就成了白眼狼。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我,我左思右想着找借口:“今天学校里有讲座,不能不去的。”     易南北不理睬我不乐意,硬拉着我说:“听那些无聊的讲座没用的,我要做一笔大生意,你不会后悔的。”我抓不住他漂浮不定的情绪习性,他却能把握我的最佳喜好,一句话戳中我最好奇的地方,于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建在高级餐厅不耐烦的等待着,看到我们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易南北立马变成了一副世俗的嘴脸,对他低头哈腰的道歉,说因为我的材料没整理好,所以来迟了。     我听了暗暗在心里憋火,说好让我陪他来,这怎么成我工作不到位了,我算是明白了,他把我带来是做挡箭牌的。当然,我这个挡箭牌很成功,孙建没有对我发脾气,客套的请我们坐下,他们说的话题乱七八糟,大概是投资什么的,看似平静的气氛下暗潮汹涌。     易南北没有和我提过,所以我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反正没我什么事,就在不停的吃东西。最后孙建站起身说:“好,就这样,天色不早了,明天再说。”然后不打招呼的就走了,孙建似乎不高兴,而易南北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看来最初的战斗,胜利者是易南北。     吃饱喝足我也心满意足的走了,正值秋夜,灰蒙蒙的天下起了绵绵小雨,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淅淅沥沥。不知道易南北会不会送我回学校,他不开口我也不好问,便隐晦的说:“没事的话我就打车回去了。”     他说:“我送你吧。”我想按照常规是不是要推辞几句,然后装着被逼无奈的上了他的车,可我刚准备开口,易南北自顾自的走了,真扫兴,我还没来得及发挥呢。     坐上车我非常诚恳的感谢了他,他不开动车,调逗的意味对我说:“谁教你这么懂事。”     我不知怎么回答,他又问我:“你很怕我?”     我本能的惊了一下,然后镇定的望着他,微笑着说:“没有啊,怎么会呢,你这么随和,不摆大架子,对我这么照顾……”     我要把所有能想到的好话都从嘴里吐出来,易南北突然身体倾向我,整张脸在我瞳孔里放大,呼吸能感觉的那么真切,我顿时吓的合不拢嘴,他就这么近的停滞了两秒,然后慢慢退回去,我丢了半个魂。     易南北笑:“这样还叫不怕我呀。”     这张假惺惺的面目已经维持不下去了,自己快被自己折磨到死,索性爆发出来,若是趁此能让我们彻底决裂,省的我还要辛辛苦苦赚钱赔偿。不能因为内心那一丝的不想离开,留在这里苟延残喘。     我深吸一口气,如赴刑场般铁铮铮的说:“没错,我怎么可能不怕你,单凭你是我上司我就应该怕你,而且你有我的把柄,我肯定会怕你,你的行为这么琢磨不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我一个重磅打击,我怎么可能不怕你。”     我一口气说完,等着暴风雨的来临,他会不会像上一次气势汹汹的让我滚蛋,或者给我那次没有使出的一拳。然而等来的竟是一句“对不起“。     这是演哪一出戏?易南北认真的对我重复了一遍:“对不起。”仅此一句,没有理由。车内安静下来,在那一句之后我的心也异常的平静,易南北开动了车。     不得不说,有时候,天会给你一个说下去的机会。因为,车抛锚了。     我在内心深深鄙视了这辆车,这么好的车还会抛锚,啥时不抛这时候抛,它是故意的吧。没办法,不管它是不是故意,我们被困在雨中走不了了,易南北气愤的对着车子又砸又踹,这可比我实施的暴行重个好几倍。     我心中摔下了狂汗瀑布,悲怆的心情难以言表,若是什么话都没说,大可拍拍屁股打车走人,现在上了人家的车,受了人家的道歉,大难临头各自飞,岂不是忘恩负义。     我提议:“咱们打车吧。”他说好,可是我们都没带伞,雨越来越大,我们得先跑到对面的站台。     我卷起裤脚,整理头发,好像是临死前最后一次梳理,易南北脱下他昂贵的外套,遮住我的头。这场雨来的太突然,大街上许多躲雨的人东奔西跑,溅起的水花被灯光照射着,迷乱了双眼。     我们的头挨在这黑暗的小小的空间里,那么近。易南北说:“我数一二三,开始跑。”我轻轻点头,脚下踩出无数个水涡,我们奔跑的速度那么快,距离终点却觉得那么远。我希望,再远一点。     那件衣服似乎没有发挥它的作用,我们还是从头到脚淋成了落汤鸡,潮湿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每来一辆出租车都有好多人簇拥上去,我焦急的等待着哪一辆可以快点来把我带回去。     易南北不急不慢的说:“这有个商场,咱们进去买件衣服换吧。”我想想也对,还不知啥时候能等到车,淋湿的衣服穿着会感冒的。     我跟他进了商场,可这商场卖的都是奢侈品,处处琳琅满目,我一个全身湿哒哒的小姑娘,会不会被人当成叫花子给赶出去。     衣服的价格让我不敢恭维,但是我不能就这么被吓走了,显得我多没见过世面。易南北在很认真的挑衣服,虽然全身湿漉漉的,服务员却依然殷勤的为他讲说,是不是有些人与生俱来长着有钱人的样子。     易南北看看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合适,最后指着两件问我:这个怎么样?我抽动着嘴角,不知该怎么说,这衣服的确简单大方,可是……可是这是情侣装啊。     易南北以为我很满意,兴致勃勃的让服务员拿下来试试,我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服务员小姐说:“您和您先生很适合这套情侣装的。”呃……我有这么老吗,看起来居然像结了婚的女人。     易南北在一旁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既然他都这么觉得了,我也没必要装矜持,换好衣服出来,我们穿着情侣装站在镜子前,看起来真像一对般配的情侣。           chapter38主人的盛请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记录了我们在一起少有的温馨场面,我也准备拍一张来着,易南北却看着照片美滋滋的去付钱了,我耸了耸肩,收起心里刚刚涌上来的温暖。     从商场出去,雨还是很大,等车的人却少了很多,我们很快就打到了车,易南北对司机说了他的住处,然后跟我说:“雨这么大,你就不要回学校了,我住的地方近。”     我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这个地方不是第一次来,住这么奢华的酒店,感觉好不适应。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能住上这般贵气的屋子,不是被包养了就是做二奶了,哎呀,我又想哪里去了。     刚进门,我们便开始商讨着今晚怎么睡,易南北客气的说:“你是客人,怎么能睡沙发呢。”     我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崇拜之情,为他的绅士风度所折服,还假装万般为难的蹙起眉头,心疼的说:“怎好劳烦您睡沙发呢。”我掩面娇滴滴的笑,藏在这令人作呕的面孔下是无比癫狂的大笑,哈哈哈!老娘终于翻身啦。     易南北白了我一眼,说:“谁说我要睡沙发了。”     “可……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我那发狂的喜悦瞬间停滞。     “那又怎样,我不会对你想不开的。”易南北浅浅打量我一身,表示毫无兴趣的走开了。     我去~老娘是怕我对你想不开啊!     咳咳,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一觉醒来能看见易南北的容颜,该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那就让我来替你们实现心愿吧。现在突然特别后悔那晚什么都没记下来,不是都说女人的第一次是最幸福的吗,我感受到的却是被凌辱的痛楚,其实被易南北凌辱不见得是坏事,等咱们的关系再过一张床后,接下来的事情不就顺水推舟了嘛。     有时候暗自胡思乱想一下也是很开心的,现实总是尖刻,总要在幻想中找点圆满,所以人在通往爱情的道路上往往偏向暧昧,它所带来朦胧和清新的美妙是无法言喻的,至于未来,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破天荒的事情,时间会推着我们探索结局的。     我决定先洗个干干净净的澡,可潮湿的内衣不能再穿了,我着急要怎么办,易南北突然敲浴室的门,吓得我一跳,以为他要破门而入,连忙扯着浴巾裹住。他听出我的惊慌失措,笑道:“放心,我还没那么饥饿。”     这是在说他不会饥不择食吗?过分!已经对我那样了,我没有让他负责,他居然还嘲笑我。我没好气的说:“干什么?”     他说:“我去楼下给你买了内衣。”他说着似乎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呃,不知道你的尺寸,你先将就着吧。”然后小心的打开门缝,把衣服递进来,我伸手接着。     这穿着一身都是他买的衣服,像被包养一样。我坐在沙发上,听见他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凑近一看,他居然围着很卡哇伊的米老鼠围裙在下面条。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说:“你笑什么?”     我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只两颗牙的米老鼠很努力的用牙缝嚼面条的样子,很喜感。”     他也反说我:“有一只没有牙的小老鼠在眼巴巴的看着呢。”     “切,今天在孙总请客的餐厅吃的可饱呢,易总还是独自享受这阳春面吧。”     说完我回到客厅看电视,他的电脑看着摆在茶几上,我忍不住偷看了几眼,大概是在拟定投资事项。我没什么兴趣看,反正迟早是要知道的,他那么懒,要做什么一定会经过我的手。     易南北端着香喷喷的面出来,盛情的送给我尝尝,我说:“我可没福气吃您亲手下的面条。”     尖酸的语气本是让人说着听着都不舒服,话中有话让人不得不耍着心机,可这样的语气用在跟易南北斗嘴中,却是一个随意的玩笑,拉近我们的距离。     他的围裙没摘下来,我继续开着我的玩笑:“这围裙真是深得易总厚爱,莫非是江雪送的。”说得我自己倒酸了一下。     他一边把围裙解下来,一边说:“你妹妹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这是我妹妹送的。”     这句话一下子提到了两个让我不爽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一样的娇气,一样的盛气凌人,一样的夹在我所有爱情中间。     易南北吃着阳春面,不知为何突然感慨:“遇见你让我知道:一切的怨恨是可以掩藏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切的怨恨是要讨回的。”     我疑惑:“你在说什么。”     易南北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吃着面条,平静的说:“这世上有很多令你不满的事情,你解决不了、反抗不了、只能藏着掖着。这都是对的,因为这是在欺骗他人,只要,不欺骗自己。”     我习惯的装着糊涂,但内心深处是明白的,我是明白他在说什么的。就像他所说,我的潜意识在欺骗自己,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真美好,身边的人待我真好,我过的真幸福,我是个多么善良多么好的人啊。     可实际呢,我会怨恨、会报复、会同样采取一些可耻的手段针对别人,每个人有着两面性,我正在发掘着另一面的潜力,这都拜易南北所赐,我就是他的试验品,一步步将我的狂躁不安激发出来,让我拥有圆润应付社会的能力,让我的软弱善良与锋芒毕露结合起来,像窗外的江与天,毫无界限……     易南北的面吃完了,恬静的看着我说:“帮我刷碗吧。”     “好。”我站起来收掉他的碗筷,易南北握着我端着碗的手,我相信,他看着我的目光是温柔的,他嘴角露出的微笑是幸福的。     这感觉像是在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我爱的并爱我的人握着我的手,微笑着说:“你辛苦了。“我心甘情愿为他打理家务,为他生一大箩筐的娃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每个女孩子最单纯的梦想仅此而已。     我打破气氛:“你抓着我干嘛呀。”     易南北认真的说:“我想补充一句,遇见你让我知道,珍惜眼前人。”     我听过的甜言蜜语不少,曾经安于就是一个生产甜言蜜语的机器,有量无质,而易南北的一句话足够渗透我的心。     他表面一不做二不休,对什么事情都不以为意,平常说的话不是调侃的就是讽刺的,或者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很少有过如此深刻的话语。     我和易南北如此安逸的时光不多,或者在安逸后总会爆发更大的刺激。后来我会偶尔想起来这个夜晚,我和他在雨中奔跑,我和他买了情侣装,我帮他刷了锅碗瓢盆,我和他睡在一张大床上,隔着很远,听着彼此的呼吸。     如果可以,我是爱你的。     第二天早上,大脑失去了意识,仿佛陷入了一滩烂泥,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内心小小挣扎了半天,始终斗不过自己,于是继续昏迷过去。     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小诊所了,手上插着针管,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落下。隔着玻璃窗我看见易南北在打电话,过了一会,他走进来见我醒了,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我一只手稳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有点晕。”     易南北说:“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冻,开一点冷气都能发烧。”我没力气跟他斗嘴,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哥哥和孙建居然来了,发个烧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嘛,显然我只是个托。孙建随意慰问我两句便和易南北出去了,江潮生陪着我,给我买了些水果,又给我倒了热水。     我问:“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呀?”     江潮生说:“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顺便孙总和易总有事要商量。”江潮生的‘顺便’把主次说反了,也只是说给我听听罢了。能把中华语言运用的如此精深,行为举止恰到好处,思维细心缜密,哥哥不愧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跟在孙建这个木头脑子手下未免太屈才。     我顺应着笑了笑,埋下头默默的吃水果,敌不动我不动,就凭孙建单人怎么可能敌得过易南北,把江潮生留在我这边太过悬疑。不一会儿,易南北和孙建的谈话就结束了,江潮生站起身,说公司还有事,让我多注意身体。     他们走后,易南北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春风得意的笑道:“陵风,我手上可拿着个大宝贝,我跟你说啊……”     我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他闭上嘴,疑惑的望着我。我将手摸着床的下边缘,缓缓拿下来一个窃听器,我的江潮生哥哥,我从小到大敬爱的崇拜的哥哥,居然会在我身边装窃听器。     易南北明白了,然后慌忙叫道:“你的吊水快没了,我去叫医生。”接着就是医生拔掉针头时,我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chapter39玩的就是心跳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的车再一次焕然一新出现在我面前,真是搞不懂,又不是急着把“闺女”嫁人,干嘛每天打扮漂漂亮亮的。易南北气哼哼说:“孙建那小子居然还想探我的意图,还好发现的早,不过,你怎么知道江潮生会给你安窃听器?”     我无力的扶着脑袋,说:“猜的。”     的确是猜的,哥哥一直坐在我旁边,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怎么会知道他把窃听器放我床底。头还是晕的很,想起来更是令我感到痛苦,真的无话可说了。     我问他:“你要跟我说那个文件怎么了?”易南北拿出文件给我看,我大概翻了翻,易南北说这是他和孙建个人出资买下一家公司的大量股票,坐等升值,但是那家公司只给出一个份额,于是他们商量着以谁的名义,初步定下以易南北的名义,就等着过几天正式在那家公司签字汇款。     我说:“你怎么知道它一定会升值啊?万一赔了怎么办。”     易南北自信道:“反正用的不是我的钱,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销售部副总监,哪来那么多钱啊,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等着瞧吧,我保证会翻个十倍八倍的。”易南北发动车,有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没过几天,我刚上完课,易南北打电话催我跟着去签合约,我的内心满是不解:“我啥都不了解,你带着我有什么用啊。”     他说:“出去办事身边带个秘书撑场面,我车停在你校门口了,三分钟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握着“嘟嘟”响的手机气不打一处来,这儿离校门口好远那,三分钟我给你飞过去啊!     我小跑起来,穿的鞋子有点高,跑着跑着还会崴两下。恍惚听见有人叫我,是夏叶骑着自行车行驶而来,那崴脚的糗态都被他看见了,为什么每次碰到他我都会显的很怂。     他微笑道:“这么急着上哪呢,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不介意!求之不得嘞!我欢快的坐上了他的自行车,指挥说:“去校门。”有才子搭载,其乐无穷。     中途碰到了他女朋友何菁菁,夏叶对着她说了一声:“我送这位同学去门口,你在这等我。”顿时觉得自己当了电灯泡,我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和你女朋友约会了。”     他说:“没事,帮助同学嘛。”     兜兜转转在铺满落叶的校园小路上,徐徐吹来的凉风令人无比清爽,我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仿佛盘旋着的黑色蝴蝶。我的面前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年,他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和超乎常人的智慧,是秋日的暖阳,照亮前方金黄色的道路,只可惜,现在匆匆忙忙的我和热心肠的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到了门口,果然看到易南北的车华丽丽的横在广场,过路人都不禁望上两眼,赞叹一番,这般招摇过市,一点没人家夏叶学长的谦虚和朴实。在物质和精神面前,我还是更多地崇尚精神,鄙视物质。     和夏叶款款道谢,我还是不得不坐上易南北的车,易南北有点不高兴的语气说:“骑自行车那人的是谁啊?”     “他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学长,人也特别的好,见我跑的辛苦,就好心载我一程。”     易南北轻“哼“一声,说:“让我开车带你不就得了,别忘了,你身边可坐着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指望我就够了。“     观世音?我看是老狐狸吧!我不屑道:“切。”心里其实美翻了。     有些事情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比如接下来会发生堵车,易南北赶时间只能从小道走,不幸的是半路闯出一个老太太,于是狗血的碰瓷事件再一次发生在无奇不有的神州大地上。     如此紧急的时刻,易南北被光荣的请到了派出所,还有一大堆的公务在等着他呢,去晚了人家翻脸咋办?我甚至怀疑这是孙建故意安排的。     易南北出奇的淡定,做完笔录就在一旁安静的沉思着,虽然说企业之间的盈利与竞争是常见的,但是我知道,这次小小的盈利与竞争对他们两个商业中的初生牛犊,是无比关键的起点。     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是易南北的助理,眼睁睁的看着竞争对手坐享其成,很是焦燥。     易南北思索了很久,默默走到我面前,把车钥匙给我,说:“我走不了了,文件都在车里,你去拿着,然后代替我去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我一瞬间吓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来。你们都是何等人物啊,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个收尸的也没有,他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的成果会毁于一旦的,我慌忙摆手说:“不行不行。”好想找个地洞逃跑。     易南北说:“没事的,只要他没有印章,就做不了主,这件事我来办,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我的心里还是没底,胆怯道:“万一我做不好呢?“     “没有万一,江陵风,我相信你。”他坚定的望着我,目光是如此灼热。     不用赶鸭子上架的催促,不用激昂斗志的鼓励,不用手把手的教导,只要这一句“我相信你”,足够让我充满了勇气。事不宜迟,我要早点赶过去,孙建的印章留在公司,多半是让江潮生去拿,幸好我们约定的地点距离承丰比较远,易南北一定有办法赶在他前面。     赶到交易地点的时候,正说得风生水起的孙建看到我,笑容凝固了一刻,看见我是孤身一人,又隐隐露出奸诈的笑容。他亲自走来迎接我:“你们易总真是贵人多事,害的我苦等这么久不说,现在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呢?”     我无视他和我套近乎,严肃的说:“很抱歉,易总临时有点急事,命我来完成这次的合约。”     这句话表明了我的立场,孙建见我不是他这边的人,立马板起了脸,回到位置上请我入座,翻脸比翻书还快。或许他看着我坐在易南北的位置上有点滑稽,不禁嘲讽似的笑了笑。他首先切入主题:“我们的确是都谈好了,可是你们易总也太不负责任,屡次迟到不说,如今连人都来不了,让我如何放心把大笔的钱交给他。与其这样,倒不如我自己独立投资,不合作也罢。”     易南北提供的是机会,孙建提供的是钱,缺一对双方都是一个损失。他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妥协吗,即使我说理说不过他,但他没有印章做不了什么。现在说任何保证的话肯定会被他一一反驳,直截了当是最好的方法,做生意不讲道理,讲究蛮不讲理。     “孙总,发生这样的意外很抱歉,我代替易总来,自然有完成这份合约的权利,诚信固然重要,若当真出了差错,易总会负责的,这合约既已谈妥,便不再浪费您时间了。”说完,我拿过孙建面前的纸张,不等他还口,迅速签字盖章,然后再递给他签字。     孙建倒吸一口凉气,面对一张铁铮铮的合约书,一旦签下便是给自己烙下铁铐,许多事情上失去了主动权,所以他选择继续周旋着,也许等到江潮生来了,还能有所转机。他说:“你所拥有的权利我并不相信,我给的不是小数目,若是栽在你手上,你赔的起吗?”     我宛然一笑,心里虽然考虑过这其中的风险,却依然淡定自若的说:“出了问题当然是易总负责,我只是个打下手的,做成这一纸合约,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孙总应该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天呐,我是哪来的自信说出这些话,万一真的发生意外,易南北两手一撒,把罪责都放在我头上,就是砸了我的身家性命也赔不起,可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也相信他能取得非常好的成就,于是我更加放肆的说:“如果没有记错,资金大部分由您来出,收益五五平分,前期合约已经谈妥,就差这最后一步,孙总如果放弃,损失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易总也只好坐享其成了。”     孙建暗暗憋了一口气,想反驳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策略,恐怕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我的立场非常坚定,要不他顺了我,甘愿委屈些身段,要不他就毁约,后果自负,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选择。这时江潮生开门而入,见这情形,对我有些刮目相看,他的妹妹帮着别人对付自己,虽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她真的长大了,不是曾经那个说话声音不敢上半调,看见他就会语无伦次的小丫头。     孙建见江潮生两手空空,眼神里遏制不住怒气,江潮生说:“我在您的办公桌上没有找到。”     最终,孙建在满盘皆输的情况下,签了收下这份协议。我满心欢喜回到拘留所,一个劲的追问他易南北怎么办到的,我在那里,他在这里,除非还有第三个人,易南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说要请我吃饭以做奖赏。     那时我就该猜到,他手里还有其他人。           chapter40送我的项链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兴致甚高,点了好多好吃的,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点的东西却都是我爱吃的。易南北拿出一个小盒子,随随便便往我这边一扔,说:“送你。”就像在扔小孩子爱玩的炮竹,我把任务做好理应得到额外奖励,可别拿些不值钱的废品打发我。怀着好奇打开一看,瞬间有种被亮瞎的感觉,好漂亮的水晶项链,只在珠宝首饰的柜台上见过,从没想到有一天一个男人会亲手把他拿到我面前送我。     项链的形状很独特,有种形散神不散的感觉,像风一样,清新,深邃。它有着深不见底的蓝色,像湖泊里寂静的水,又像水上吹来的风,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项链,喜欢的不得了,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欣赏之余,我嘴贱的冒出一句:“这是假的吧。”     易南北刚刚喝道嘴里的红酒差点被呛出来,受到我这没品位之人的诋毁,他好一会才压抑住自己想抽人的冲动,凝重的望着我,说:“是真的。”     是真的?那我不敢收下来,这项链貌似很贵重,我又不是被包养。易南北叫我坐到他那边,我起身迈着小碎步,他伸手把我揽住,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我傻了眼,这算**裸调戏吗?     易南北拿着项链给我带上,温热的呼吸徘徊在我颈间,柔软的语调问我:“喜欢吗?”     我“咯咯”地傻笑,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这动作太过暧昧,我不是没谈过恋爱的青涩小女生,和安于在一起除了上床也算很亲密,可能太久没有爱情的滋润,突然这么一下,我战栗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逃到自己的位置上。     易南北要了白酒,我不敢喝多,万一再像上次被占了便宜,他也不喝多,因为过会要开车,便一个劲怂恿我多喝点。吃饱喝足他把我送回学校,路程有点远,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眯了一会。     他叫我的时候已经睡沉了,迷迷糊糊有一点意识,见没了动静,又睡过去。突然唇上一片冰凉,这感觉很好,像吃冰淇淋一样,我细细啄了啄,味道不错。     殊不知哪个男人能经得起这样的挑逗,这一泽芬芳久久不散,我在睡梦中享受着,梦中有一双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那个人贴的我很近,似乎将我包裹起来,给我取暖。     梦中竟如此温暖,仿佛有一缕阳光洒在我的身上,给予我干涸中的水源,或许……我做春梦了。     有一个灵活的小舌头窜到我嘴里,撬开牙齿,触碰舌尖,像个活泥鳅。敏感的神经霎时苏醒了,某一种潜藏的**爆发出来。     我很渴,用力地吮吸这冰凉清澈的水源,又感觉自己在被撕咬着,有点疼,感知却被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我在心中火了,凭什么咬我!想象自己是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攻击不明猎物。     只听一声惨叫,我瞬间清醒了,睁开眼的那一刻,多么希望能永远的睡过去,易南北正痛苦的擦拭嘴角的血迹。我惊诧的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地仓皇而逃,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他意乱情迷还是我兽性大发?     第二天没课的时候又被叫过去整理东西,易南北嘴角的伤痕很明显,亮惶惶闪着我的眼,我像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不敢见家长,小心避开他异样的目光。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事情非要我千里迢迢过来帮他干,他就是摆明了让我看自己的罪行。易南北见我不理他,便说了他叫我来的目的,是件大好事。     “我和孙建投资的这个公司,如果你有点钱的话也可以放点。如果不出意外收益还是颇丰的。”     我说:“能翻很多倍吗?”     易南北伸出两个手指头交叉:“至少十倍”。     眼前泛起了红艳艳的钞票,可是我没有多少钱,勉强把家里给的生活费和易南北给的薪水加一块有一万,翻十倍的话岂不是十万。我立马敲下了锤,成交!     我本以为这是人生中第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甚至在筹划这一大笔钱,至少是对于我来说是很多钱。我想:有了这些钱,就比别的大学生多了资本和工作经验,我还要买好多好吃的,好多漂亮的衣服鞋子,或者我可以榜上了易南北这个高富帅,不仅一辈子吃喝无忧,还顺便解决了终身大事。     在我达到预想之前,过程要复杂的多。易南北迈出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计划,他那敏锐的目光透露出势在必行的傲气。     易南北拨动着日历本,问我:“你觉得哪个日子好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对我来说,再好的日子不过于自己的生日,现在是秋天,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二十岁生日。     我只当江雪是易南北的小情人,没想到她竟可以在公司里进出自如,经常打扰我和易南北的“二人世界”。虽然有我在场的话,我才是电灯泡。     有了江雪的日常骚扰,我都不想去公司了,只好呆在图书馆打发时间,学着学着竟能睡着。夏叶和我打招呼的时候,睡梦中流的口水差点滴到书上,他拿纸给我擦了擦,吓得我瞬间惊醒,嘴角还残留着口水印。     夏叶说:“困就回宿舍睡嘛,趴着多难受。”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不困了。”     “那正好,我请你吃夜宵吧。”     走出图书馆,天已经漆黑一片,我怎么这么能睡,肚子饿的咕咕叫都没有醒来。夏叶带我去食堂吃饭,依我们的熟悉程度确实还不至于去下馆子。他待我不薄,知道我饿了,给我点了不少美食。饥肠辘辘的时候什么都是最好吃的,何况是我最崇拜的人请的,吃到心里都是甜的。     夏叶说:“这么晚了就不请你出去吃,下次有机会再请你。”     我有些疑惑,又没做什么好事,他干嘛三番两次请我吃饭,难不成因为我救了何菁菁一回,他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说:“不对不对,下次应该是我请你,你一直帮我,还没报答你呢。”     这只是一个借口,却没想到夏叶回道:“原来你还记得,其实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只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不该喝那么多酒,幸好那是你哥哥,要是别的男人我可就报警了。”     我听的晕头转向,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难道我被灵魂附体过?     夏叶继续说:“我想你是个很乖的小姑娘,能醉成那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你所料,我的确很乖,但是我什么时候喝醉,还被你看见了?”     夏叶木讷片刻,说:“看来你是不记得了,上学期我和几个朋友出去玩,你醉的不省人事,拉着我不肯放手,身边有一个男人说是你哥哥,请我帮了个忙。”     我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档子事,身为当事人居然不知道!一定是我失恋的那天,那哪是什么哥哥,是易南北这个王八蛋,之后他还凌辱了我!     不对,他直接把我带回去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找另外一个人呢?     我着急的追问道:“还有什么细节,跟我说说。”     “他给了我不少钱让我把你送到酒店,钱没用完,我放在你的床头了。还有,那个酒店很豪华,你哥哥很有钱吗?”     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他说过他有照片,我本以为他糟蹋了我又拍了我的艳照,不然床上的血滴怎么解释。可他让夏叶送我去酒店这个行为又有点解释不通,那天,易南北到底设了一个什么样的局?     面对夏叶的疑问,我随便说了几句糊弄过去,连我自己都解释不了的事怎么跟别人解释。     这件事调动了我极大的好奇心,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气冲冲的去找易南北,恨不得拿把杀猪刀砍过去。他没有在办公室,居然在室外贵宾区,躺在榻上悠闲地享受秋日的阳光。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又懒散的合上,漫不经心说:“你好几天没来,我要扣你工资了。”     我真想破口大骂:扣你妹扣你全家!你到底把我怎么了,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死给你看!这似乎不太符合我的淑女形象,冷静一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用手拍拍我的脸蛋,“瞧这小脸都憋成大饼了,是谁惹你了?”     我一气之下脱口而出:“你到底有没有强奸我!”     说完发现这个词太直接了,我稍加修饰:“我是说,你有没有对我怎么样,比如,那个啥。”     易南北震惊的坐起来,一脸无辜道:“我什么时候,呃,那个啥你了?”     瞬间五雷轰顶,“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受杨兮指使来那个啥我吗?”     “哪有的事,你就这么希望我那个啥你?”     “呃……可是你把我灌醉了,又把我带到你房间里,还说拍了照片,而且,我早上起来没有穿衣服,床单上还有血呢。”           chapter41崩溃的幸福边缘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继续悠闲地躺回去:“酒是你自己喝的我可没有灌你,衣服是你嫌热自己脱的。至于血,那是我的血好不好,你耍酒疯吵着闹着要吃鸡腿,咬着我的手不放,现在伤痕还在呢。”     易南北为了证明这些,把手伸给我看,果然一道牙印。他气哼哼的说:“之前跟你坦白来历的时候还说了,你咬我这件事不怪你了,谁知道你自己想那么歪啊,我有精神洁癖的好吧,不喜欢的女人我才不想碰。”     这真相让我好没面子,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狠狠刺痛了我的心。易南北你说话可不可以委婉一点,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必要要说的这么果断。     易南北又添了一句:“不过我现在倒挺想碰碰你的。”     说话口无遮拦,毫无羞耻之心,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调戏我这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真丢人,一直以为人家把我怎么样了,原来都是我想多了,真是无地自容。     我要岔开话题,真相肯定不止这些,便继续刨根问底:“那你为什么要让学长送我去酒店?”     “那是突发奇想地来完成任务,不然没法和杨兮交代啊,只是借他拍下一些照片,比如,陪酒、开房、给钱,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这样的照片够毁了我!这假象会让人家认为我是不清白的、干不正当行业的人,让我以后怎么办?易南北,你做的真够绝。”我气得牙齿直打架。     “所以我反悔了,我没有这么对你。”     “为什么?”     “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信吗?”     “你以为我在看电影啊,算了吧,这种台词不适合你。”     易南北吸了一口凉气,闭上眼睛不说话,气氛突然压抑了许多。我抓住他的手问:“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易南北猛地向前拉,我一个跟头栽到榻上,头撞到他的下巴,疼得我惨叫一声。易南北无力的说:“你不用知道为什么,照片还在我手里,给我听话一点。”     我轻哼了一声,想要站起来,易南北圈住我的腰,把我压在他身上,然后摸着我的头说:“叫你听话一点,不许动。”这姿势太过暧昧,我的脸快烧起来了,肯定像一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     易南北做事情总是喜欢半途而废,他曾让我做苦力赔偿他的洗车钱,可这么久了一个字也没提起过,他花了大工夫拆散我和安于,最后却留着伪造出的“罪证”,这个性子被我琢磨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曾说过迟早会离开,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改变。     在这一瞬间,一个强烈的念头不想让他走,因此更希望那个留下来的原因是我……     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居然躺着易南北的怀里补了个觉,好梦不长,又被江雪这个死丫头搅和了。过程不知道,只知道我俩睡得好好的,一只手猛地把我拽醒,差点从榻上跌下去。     江雪咆哮着骂我:“江陵风,你不要脸。”     还睡意朦胧就被人这么骂了,但是我真的很困啊,眼睛根本睁不开,于是躺下去继续睡,易南北还在睡梦中,江雪又拿他下手。那娇滴滴的声音顿时让我睡意全无,“易南北,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去逛街吗。”     易南北也被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江雪,表情很是烦躁。我的怒火烧了起来,跳起来指着她大叫:“烦不烦啊你,大清早吃饱了撑的吧,哪边凉快哪边呆去。”     骂完突然感觉很爽,能这么痛快的教训江雪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但是后果很严重,江雪要来打我,我性子正起,抓住江雪伸过来的手往边上一甩。     这演技,逼真的一塌糊涂,我的劲还没大到能把一个人甩这么远,她这一倒刚巧扑向了坐在榻上的易南北。哗啦啦的眼泪随之喷薄而出,捂着胳膊呻吟道:“好痛。”     易南北皱起眉头,拿开她捂着胳膊的手,确实紫了一块。易南北面无表情瞪了我一眼,还没来得及用我无辜的眼神告诉他不是我推的,他就把头扭过去怜惜的看着江雪。我顿时觉得好委屈,小时候她就是这样,什么都要比我好,不好了就装可怜,为什么这招总是屡试不爽,招不虚发。     易南北安慰了一会,江雪不哭了,像小猫似的依在易南北怀里。前一分钟他怀里的人还是我,现在就成了别人。     易南北说:“我们走吧。”江雪点头,挽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好像在和我宣示主权,易南北竟不看我一眼。     走到门口,易南北突然转身,冷漠的张开口说:“你把这里打扫一下。”     我不知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望着他们,淡淡的说出一字:“好。”他便走了,不留一丝云彩。     一切都是我想太多,就算易南北肯留下来,也不会是因为我,已经因为自作多情丢过一次人了,我可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内心,免得被他笑话。有时候,一场感情的错位往往只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心理,可自卑却是我长久以来并且挥之不去的弱点,也是许多事情的转折点。     易南北给了我阳光,又泼下一盆凉水,让我冰火交融,**裸的被烤焦再被冻僵。我算是明白,两个女人的战争不是谁更有手段打败对方,而是看那个男人选谁,我永远是输的那一个。     我在心里压抑着对易南北的感情,不敢让它扩大发散到五脏六腑,我承受不了这种感情带来的一切负荷和挫折。因为我怕,怕他哪天亲口告诉我,我只是他捡来的废物,随手就可以扔掉。或者他哪天和江雪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留下我孤独的在一旁祝他们幸福,这种痛苦是我最不愿经历的。     我乖乖的做他的助理,不该多想什么,这种人自然是要不得的。他若是能对我有些许感情,是我的荣幸,若是将我与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看待,那也罢了,我本就不奢望他。     天气逐渐入冬,我不敢像其他女孩子露着腿在冰天雪地里走,这就是传说中的“鲜奶要保温,火腿要冷藏”。我可是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冻出病来,易南北总笑我怕死。     马上到了二十岁的生日,江潮生提前打电话邀请我去他家吃饭,给我庆生。生日的那天是周末,我打电话给易南北请假,他口口声声说晚上有大事要发生,必须保持手机畅通,随叫随到。我口头上答应了,挂掉电话就立刻关机,今天谁都别想打扰我,让他联系鬼去吧。     我穿了一件衬衫,外面套上一个毛呢大衣,说实话挺冷,走在风中直哆嗦。傍晚到了江潮生的家里,我才知道来的不止我一人,江雪是意料之中,而另一个人着实吓我一跳。江潮生把我拉过去介绍道:“这是我新带的徒弟,夏叶。”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打招呼:“学长,这么巧。”夏叶也对我笑了笑。     江潮生领悟过来:“原来认识啊,快坐下吧。”     他们准备了火锅和许多小菜,大冬天吃火锅很带劲,一屋子热气腾腾的,我说:“哥哥,小时候第一次见你,你考取了名牌的大学,叔叔就是请我们吃火锅的。”     江潮生接上来:“我第一次见你,你才刚刚会说话,野蛮的很,你爸爸让你叫哥哥,你冲我脸上咬了一口。”     “谁让哥哥你长的太好看,人家可能以为是白里透红的大苹果呢。”     江潮生并没有被我逗笑,而是凝重的说:“陵风,你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的,其实我……”     他突然不说了,沉默了一会又对我开怀的笑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说别的了。”然后从沙发旁拎出一个蛋糕,我感动极了:“哥哥你怎么准备这么多啊,我好些年没吃过蛋糕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哥哥当然要照顾好你,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江潮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盒子,我满心欢喜的打开它,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江潮生说:“我想不到什么好东西送你,女孩子都爱这些,你戴上看看喜不喜欢。”     现在戴上它还要把易南北送的项链拿出来,让他看到不太好,我把盒子合上装进口袋里:“哥哥送的东西陵风喜欢的不得了,都舍不得拆开包装了。”     “你喜欢就好,那我们来吃蛋糕。”     今天江雪出奇的没有跟我抬杠,先前一定被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我吐了吐舌头,傻乎乎的对着夏叶笑。江潮生问我在易南北身边做事怎么样,我照着官方语言回答:“易总很照顾我,跟着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能学习到工作上的经验是很好的,但你和江雪都还小,别和他牵扯太多。”     这话看似对我说,实际是在警告江雪,我掩面笑着说:“哥哥说的是,就怕妹妹看不开呢。”           chapter42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江雪一听立马反驳上来:“易南北对我很好,当然不是你能知道的。”     虽然听起来心头一痛,我还是不动声色的反问道:“是吗?”     她一拍桌子就要跟我争吵,免不了被江潮生一顿怒骂,这傻姑娘一点沉不住气,易南北才不喜欢这样的。我又喜又悲的吃着饭,突然想起来易南北说晚上有大事,他找不到不会发飙吧,我的心头涌上了一滩黑影,是不详的预兆。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好多未接电话,我躲到一旁拨了通电话回去,易南北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解释说:“刚刚手机没电了,你有事吗?”     “你来酒店一趟,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别跟个死人脸似的。”     我慵懒的说:“大少爷,今天我过生日,求你放一天假吧。”     易南北咳嗽两声,富有吸引力的嗓音说道:“上次你放我这的一万块钱涨价了,你要不要过来拿?”     哇!果然是大事,我压抑内心的喜悦,嘴里装着淡定道:“稍等片刻。”挂了电话,我笑的合不拢嘴,兴冲冲的跟江潮生道别:“哥哥,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江雪一口叫停了我:“你去哪里?”     哼,就是要去找易南北怎么样,你能拦我?但是哥哥在这里我不好向她炫耀,便回答:“同学聚会,你有意见?”     她闷不吭声,嘴角却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没理会她,撒开小腿奔向我的一大桶金,这一刻我甜蜜的像花儿一样,天知道那不详的预感正在逐步靠近,我在倒计时中享受着最后一丝幸福。     到了易南北住的酒店,他正在洗澡,衣服散的满地都是,这是被打劫了嘛,我伸手帮他收拾起来,屋里开着暖气,我把大外套脱下来放床上。听见浴室的门咔吱一响,我立刻丢掉手里的活,像哈巴狗似的跑到他面前:“钱呢钱呢?”     易南北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头发还在湿哒哒的滴水,健壮的胸肌上散落几滴水珠,美人出浴啊。我色咪咪的从上到下采撷干净,捂住我那喷薄欲出的鼻血,不错,真有看头。     易南北说:“你劫财又劫色啊,堵在这我怎么拿钱给你。”     我恭敬的让开,双手做出请的姿势,易南北从柜子里拿出一沓钱,我的眼和嘴都变成了鸵鸟蛋形,这么厚!是有多少啊?     易南北说:“五万,先给你一半,剩下一半下次给你。”     下次?怕我跑了不成?放心啦,有这么个赚钱的机器在身边,赶我走我还不走呢。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惊讶的出口成脏:“卧槽!十倍!你丫赚发了吧,你丫准备买房子还是娶媳妇呢?”     易南北一手揽住我,把我抵到墙上,转眼深情款款的说:“都要。”     我被下了定心剂,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脸挨的这么近,是要干嘛的节奏?本来有很多兴奋的话想大声喊出来,却卡在嗓子眼,紧张得牙齿直打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可怕的是,他还没穿衣服!     我语无伦次的说:“易南北,你又不喜欢我,休想动我一根汗毛。”     易南北贴近我的耳朵,温柔的说:“谁说我不喜欢你了。”这催人心魂的声音能令人迷了心窍,我沉醉在其中,他便顺着耳朵吻下了。先是最敏感的耳朵根,然后到脸,到嘴,将我麻醉了,一动不想动,只心甘情愿的躺在这温柔乡里。     如果没记错,这是我第二次与易南北亲吻,身体虽动不了,意识是清醒的,我能感受到这种沁人心脾的气味,温柔的话语,缠绵的亲吻,无一不是让人陶醉的。他一只手一边拿着钱,一边将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缓缓解开我领口的纽扣,露出水晶项链闪耀的光芒。他轻轻地挑起项链,吻在上面,像是在注入深情的爱。     易南北开始不安分,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就会解开第二颗,我本能的按住他的手,他婉转的把手躲开,又来解我的裤腰带。我可意识到事态严峻了,不知不觉入了虎口,想逃谈何容易,他不仅想动我汗毛,还想动我整个人。     这可不行,我守了二十年的清白不能一夕毁灭,还是毁在这个对我感情不明不白的人身上。男人若是陶醉其中,也是最松懈的时候,我提起力气猛推他一把,易南北微微晃动身体,两手松开了我,见势我撒腿就跑。     “嘭”的一身,我毫无预兆的栽了个跟头,头撞到墙上,疼的我眼冒金星。回过神来一看,这哪里是解裤腰带,易南北把窗帘的流苏系我裤腰带上了。我试图把它解开,可是打的结太乱了,根本理不出头绪。     我愤怒的瞪着易南北:“看你干的好事,你快给我解开。”     易南北挠着头发说:“我说怎么这么难开呢,原来把窗帘系上去了。”     他把手里的钱放地上,我们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解扣恶战。这扣又乱又紧,把我吊在上面真是急死人了,我提议拿剪刀把流苏剪了,易南北偏不肯,说不能糟蹋着窗帘,他大爷的,不糟蹋窗帘就糟蹋我啊。     这样硬拉猛拽是不行的,易南北决定冷静下来,一根一根的梳理。不知过了多久,我躺在地上都快睡着了,易南北欢喜的把我叫醒,说终于解开了,我坐起来顺利的跟他击个掌。     就在这时,门“吱呀”的开了,我第一秒想:坏了,门没关遭小偷了。第二秒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我眼疾手快的瞟了一眼那正要关上门出去的身影,然后迅速躲在易南北的身后,把脸埋在胳膊下。糟糕!江潮生不是在家里吃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易南北难道不知道吗?偏偏挑这时候对我动手动脚,还恰巧被撞上了这个局面,这是哪门子的缘分。     我想哥哥肯定没看到我,如果他看到是我,不会这么礼貌的走出去。趁他关门这会儿,我可以收拾一下躲起来,一切不必要的误会都可以巧妙的避免。可惜,上天总喜欢在这种戏剧性即将过去的时刻,添加一个重要人物。     万万没有想到,坏事的居然是我“亲爱“的学长――夏叶,江潮生居然把他也带来了。不知道他是从哪一个角度认出了我,我这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居然能让他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瞬间,清晰准确的叫出了”江陵风”三个字!     我不敢想象江潮生的表情,门没有完全合上,停滞了两秒再次打开,我心里慌乱的不行,死死贴在易南北后面,害怕露出半点影子。他明明可以挡住我的,夏叶只是眼花才叫出我的名字,只要他们看不见,一切都可以躲过去。     可易南北居然站了起来,自觉的走到一旁,完全无视我惊恐的眼神,让我这副凌乱的样子无所遁形。我的头发因为躺着压乱了,上衣的扣子解开到胸口,裤腰带也是开着的。我是多么需要他的帮助,可他就这么决绝的走开了,前一分钟不是还浓情蜜意的,为什么现在要至我于这般无助的境地?     我把脸挡着也不是,这副样子,挡着只会显得更没干好事。江潮生一脸的不敢相信,易南北想拉我起来,我甩开他的手,自己揪住衣领想站起来。一只脚刚刚站稳,瞬间碰上了江潮生看我那犀利的眼神,我心神大乱,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江潮生瞪着我,目光一扫看到了我放在床上的外套,和地上散落一堆的红票子。这一地的红可真刺眼,一切都是这么巧,易南北总是可以合理的造出我被他包养的假象,我甚至怀疑这是他故意的。     江潮生冷冰冰的语气对我说:“不是说同学聚会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羞愧的低下头。     江潮生步步逼近,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快要把我的生命耗尽了,最后脚步停在距我还有半米的地方。不往前来,是因为对我太失望,不往后退,是因为心中那份亏欠,可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罢了,我没资格管你,你是一个女孩子,要自重。”     “江潮生!”易南北强硬的叫出他的名字,“说话请注意分寸,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解释在我看来是多么的虚假,多么的恶心,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而江潮生的话却深深的刺痛了耳膜,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哥哥竟会这么想。我抬头拼命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骗你说有同学聚会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江潮生不愿听我说话,把手里的合约往床上一扔,就要转身走人,易南北冷不丁发话了:“江先生,这是我给贵公司的酬劳,您不准备要了吗?”     江潮生嘲讽的说道:“与你这种作风不正的人能谈成什么好生意,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chapter43疯了般的拉扯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坐在地上脑袋一下子懵了,投资回报下来,易南北除了给我还要给承丰地产,可江潮生因为我气急败坏,不愿接受他的酬劳,岂不是正中了易南北的下怀。这个阴险小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个骗局,他曾说过把我留在身边是收留我,现在是把我卖个好价钱的时候了,用我换来一大笔别人丢掉的财产,果然是桩好生意。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么久以来,我忠心耿耿的为易南北办事,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甚至不止一次跟哥哥作对,居然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他骗我骗的好惨,什么暧昧亲吻都是假的,他想要的不过是一纸金钱,眼看他的奸计就要得逞,我不能再助纣为虐。     情急之下我向前一扑,恰好跪在江潮生的面前,我顾不得这个姿势,焦急的拉住他的衣服苦苦哀求:“哥哥,是陵风的不对,陵风以后不会骗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易南北诧异于我委曲求全的样子,大声命令道:“你给我起来!”     我不理睬他,只是眼巴巴的望着江潮生,易南北想伸手搀住我,却被江潮生先一步扶我起来,他平静的看着我,怒气全然不见,但似乎无话可说,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能放弃,连忙从床上拿起衣服,想要追出去,易南北挡在门口揽住了我,大声呵斥:“站住!”     我依然往门外闯,易南北蛮横的扯住我的衣服,口袋里的小盒子在不经意间滑落,美丽的项链掉落出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而它却被重重地摔成两半。这一刻空气凝固了,滑落的项链生生划出了一条裂缝,将我与易南北的世界彻底隔绝成了两部分。     碎了,一切都碎了,我的心我的梦我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愫,全在一瞬间摔的支离破碎,易南北,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每天眼巴巴的看着你,心里念着你,揣测来揣测去,到头来我就是你手里一条足够听话的狗。     我沉默着蹲下来,轻轻抚摸它的伤口,这是哥哥为我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还没来得急带上它,就碎的如此悲伤。易南北的动作不再粗鲁,缓缓弯下腰想要捡起它,我猛的推开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喊道:“滚。“     我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人,悲痛与愤恨,痴心与决绝,是我一辈子无法忘却的心情。     他像一堵冰冷的墙挡在面前,我僵硬的站起身,往前迈出坚定的一步,却被他死死地圈在手中,我不愿再看他一眼,咬紧牙关直直向外面冲,他拉着我的力气丝毫没有减退,我开始变得疯狂,哪怕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哪怕江潮生已经走远了,哪怕此时没有一个人能救我,也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     他在身后拼命的说着什么,我不想听也什么都听不见,到了最后,我的身体已经变得麻木,手里传来他的温度已不是那么明显,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嘴里重复的念着一句:“哥哥,你带我走。”     听到那一句话,易南北手里的劲陡然增加,猛的把我拉回来,一掌推到在床上,没有丝毫余地。这张床我曾经睡过,一次是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晚上,他不顾我又脏又烦,细心的把我照顾好才离开。还有一次是那个大雨磅礴的晚上,我俩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便望着他安静的面容,听着他细微的呼吸,也是幸福的。而这一次,我闭上眼去,生不如死。     他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两手按住我的肩膀,害怕我不小心溜走,他疯了似的对我吼道:“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对他,你怎么可以这样,江陵风,怎么可以。”     我侧过脸,不禁从眼角流落一滴泪,我对哥哥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你能知道的,他是我全部的过去,是我活到今天唯一的信仰,你算什么?呵呵,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我骗着自己,在刚认识的时候假装不抱有幻想,在你和杨兮暧昧的时候假装不妒忌,在你对我好的时候假装不心动,而在此时,我感到恨,感到厌恶,恨不得你整个人从世间消失,但胸口难以压抑的刺痛告诉我,我爱你,爱你到卑微,爱的情不自禁,爱的愿意为你放弃所有。     可你永远不会知道,因为我会把给自己的谎言继续下去。     他晃动我的身体,目光炽热的靠上来,问:“你不喜欢我吗?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摇头,我能回应的只有摇头,不流露一丝情绪。易南北见我冷却的表情,手逐渐松开我的肩膀,身体还未离开,我睁开眼正好撞向他痴痴看着我的眼神,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嘴角无意识的抽动,毫无防备,下一秒便疯狂的拥吻上来。他把手伸在我的腰下将我微微托起,恨不得把我融入他的身体里,我试着反抗,用脚踢他的关节,用手肘抵着他的胸膛,易南北闷声吃着痛,一个用力又把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我僵硬的横在那里,面对他的攻势依旧无动于衷。     易南北发出低沉的喘息,他很累,手脚并用的压住我,还要来势汹汹,害怕松懈了一点我就会跑掉。我依旧不停的打着他,那一拳一掌打在他身上很重,也是深深的打在我心里,他从吻变成了激烈的啃咬,我死死咬紧牙关,他的舌头一旦想要侵入,我就会毫不留情的咬上去,他吃了痛,蹙起了眉头又开始转移到脸颊和脖颈,肌肤传来的一阵阵尖细的刺痛不停刺激我的神经。     炽热的手掌解开我胸前的衣服,他送的项链瞬间光芒四射,蓝色,深不见底的蓝色,如同我沉入万里的海底。易南北用一种极其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停下了暴虐的动作,无比缓慢而又温柔的把流着血的嘴唇贴上去,随后抬起头来用难以抗拒的话语说:“江陵风,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想着别人。”     话音刚落,我听见衣服的撕裂声炸裂而至,他全然不顾我得到解放的手脚踢打在身上的痛处,蛮恨的靠上身来,褪去我所有的衣物,我惊恐的望着他,哆嗦的向后挪着身子,又被他拉回原位,强行用脸贴着脸,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让我不顾一切想要躲开,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嘴,颤抖着央求着:“不要,易南北,求你了,不要这样。”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按住我发抖的嘴唇,轻轻的掂上两口,霸道又深情的说:“我不要你求我,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陵风,我会好好待你的。”     不,我不信,沙哑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头,身体再怎么也挪不出他的范围,下一秒,来自下面的痛撕裂了整个身体,我低低的吼了一声,再张口,竟无意识的叫出一句:“哥哥,带我走。”     深情款款的眼神瞬间变了颜色,我望见那眼里突然泛起的血色,死死的盯着我,原本较为缓慢的动作顿时变得粗鲁狂躁,接着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乱吻,一边吻着,一边呜咽着说:“你看着我,你不要想他,我不许你想他。”     苦涩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易南北,我爱着谁,我心里想着谁,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痛楚一波一波的来袭,我的身体逐渐停止了反抗,无力的瘫了下去,我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过往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悄然流逝,画面里有易南北第一次看着我、第一次对我笑、第一次对我说话,他是我的天神,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天神,我会永远记住最初的模样,永远尘封在心底,永远爱慕着那个他。     曾经在这间屋子里,我在意识模糊中醒来,傻傻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满世界的想要找到那个人,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后来,终是一场美好的误会。而现在,我头脑清醒着,身体压迫着,满是绝望的感受他带给我天崩地裂的痛苦,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潮起潮落,繁华淡却,你我终究被淹没在尘埃中,隔绝为两个世界。     最后,他依偎在我的胸前,意识模糊的诉说着对我最后一分留恋,我听不懂,每一个字却又那么刺耳。他说:“陵风,我错了,我不想要这些,我不想回去,那里好可怕,他们要夺走我的东西,他们要背叛我,他们要驱逐我,我好怕啊,陵风,我不想跟他们争,可是没有办法,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蜷缩成一团,说这话时身体跟着害怕得发抖,手臂依然担在我的腰上,用着不大不小的力气扣着我,直到睡去,他还是怕我会离开。身边的人沉默了良久,我的眼睛从未合上,直到听见有规律的呼吸声,才把他推离我的身体,木然坐起身穿上残缺不堪的衣服。           chapter44心如死灰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突然抽搐一下,人还在梦中,眉头时而松散时而紧蹙,在我站起时,他两手猛地向前伸来,十分准确的抓住了我还未走开的手,口中昏乱又急促的说:“陵风,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走了。”     黑暗中我的冷笑摇曳,望着他孤独缩起的身体,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而我毫不心软的甩开他的手,厌弃的眯起眼睛,心里冷冷的想着:让他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易南北住在酒店的顶楼,我没赶得上电梯,便一个人从空荡的楼梯上一阶一阶跑下去,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间传来阵阵回音,显得格外刺耳,令人胆战心惊。我知道跑的再快,不如电梯上下的一个来回,但我不想等,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外面的天气如此的寒冷,我穿着单薄的衬衫,摇晃着站在酒店的门口,一瞬间不知该何去何从,肩头突如其来一阵温暖,一件宽大厚重的棉衣落在我的身上,我惊的向后一望,目光又渐渐停滞,牙齿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害怕的一直哆嗦打架,夏叶,他还在这里,为什么他没有走,走啊,不要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     我畏畏缩缩的低下头,身体停不下来的颤抖,他伸出手来刚要触碰到我冻僵的脸,我的眼睛一跳,惊悚的大叫一声:“不要碰我。”说完甩掉他搭在身上的衣服,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即使外面的世界天寒地冻,我也不要再留在那里,不要看到那些人。     我的身体在寒风中冷却、凝固,当一个赖以生存的面目被捏个粉碎,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过接下来的生活。易南北,你说这怪你吗?我被推倒了这个境地,连一个台阶都没得下。自从我遇见你,我们便是在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中,到头来,你只当是个玩笑,我却在这游戏里一败涂地。如果说这二十年的性格大部分因为江潮生,却在最后半年里被你改变了,是你让我知道记恨、知道报复,是你让我学会虚假、学会冷漠,是你让我变得行事果断、应对从容。     姜还是老的辣,我终是抵不过你……好!我认输,也不再纠缠,今天我从这里离开,了却了对你的一切念头。你是个来去自如的人,来时不幸被我撞上,去时别让我看见。     夏叶追赶上来时,我已然变成了一个毫无意识、不知疲倦的奔跑傀儡,直到他按住我的肩膀,毫无预料的一丝重力竟把我整个人压倒在地,地上有着零星的积水,我再一次感受到凉彻肌骨的寒冷。他快速把我扶起来,拍去我衣服上的灰尘,再慌乱的把大衣盖在我身上,我正对着他,一感觉到他胸膛温热的体温,心中又是剧烈一颤,还没披好的大衣被我挣脱开,嘴里难以遏制的吼出来:“叫你不要碰我。”     我低着头摇晃着脑袋,两手抱着自己,一边踉跄的向后退,一边不停的低喃:“不要碰我,我很脏。”     夏叶看我的眼神不知是心痛还是怜悯,强硬的把我拽到他身前,这一次披上衣服后便没有松开手,我也没能再次挣脱,他见我还是冷的剧烈颤抖,又把我靠的再近些,他的脸擦过我冰冷的额头,只见他的身体也被这寒气逼的一颤。     两只蜷缩起来的手抵在胸前,有气无力的推着他,这力道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夏叶一只手搂着我的后背,一只手伸向前握住我毫无知觉的手掌,没过多久,他没把我捂热,自己倒是降了几度。眼看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夏叶强忍着刺骨的冰凉,把我的手塞进他内层的衣服里,我能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微弱的嘶叫声。     颤抖的身体逐渐平稳下来,他源源不断把温暖输送给我,却无法改变我已经冰封万里的心,手指微微可以活动,轻轻一触碰,便是他结实有力的腹肌,我把手恋恋不舍的从温暖里拿了出来,情绪没了先前那么激烈,仰起头淡淡的说:“我没事。”     夏叶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大概也是被冻的没了表情,他缓缓的松开我,将我身上的衣服向前拉了拉,抵挡寒风的入侵。我攥着大衣的袖口,不再把他丢弃,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依靠的温暖。     漆黑的夜里突然飘起了晶莹的雪花,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它美过世间万物,美的让人想落泪。我穿着单薄的衣裳,披着他人给予可怜的外套,孤单的一直向前走,白色的薄地毯多出一排脚印,从此我又变成了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受,一个人奋斗。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我朝着远方固执行走,从未想过身后落下了另一道脚印,夏叶紧紧跟随着,他把衣服给了我,即使冻得哆哆嗦嗦,也陪我一直走,一直走。     后来我经常想,这场游戏中最大的赢家,他睡在在城市的最高处,可香?可甜?也许醒来后,他会静静的想着自己卓越的成就,开怀大笑,笑入愁肠,苦涩不堪,世界这么大,赚不到无尽的财富,也赚不到身边的一丝温暖,赚不到一个人陪他看这夜晚的灯火阑珊。     他说他叫易南北,却从来分不清南或北,就像我永远分不清他是真是假。     或许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悲怆的夜晚,原本要发生的是什么。           chapter45现实中的梦境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在经历了几天的半梦半醒后,我猛地抓住床边的手,他的脸庞在视线里逐渐扩大,易南北与我四目相视,在短暂的停滞后,他欣喜若狂的叫道:“你醒了?陵风,你终于醒了。”说着把我的手贴上他的胸口,竟像有要哭出来的冲动。     我用力掐入他的掌心,悲愤的叫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怎么不去死。”     他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扶上我的额头颤抖着问:“你怎么了,是我啊,你好好看清楚,我是易南北。”     “是你,我知道是你。”我垂下手臂,抱着自己痛哭起来,泪水汹涌的流出来,下一秒便如洪灾泛滥,回忆道那里戛然而止,尽管后面的故事还有很长,我却不愿再去回想,因为那时的悲痛已经把我冲昏了头脑。     易南北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把我抱在怀里,我却用尽力气推开他,带着哭腔怒吼道:“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他摇着头慌乱不已。     我还沉浸在回忆中久久回不过神来,说的全是那时候的话:“你骗我,我那么真心对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在说什么?”     “你就为了孙建那点钱出卖我,你不让我追江潮生而把我留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怎么会提起他们,已经过去五年了。”易南北扶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迷茫的说:“五年,五年了吗?这么快。”     “是啊,很快,那已经不算什么了。”     “不,不,”我摇着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追问:“你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陵风,我后来跟你解释了。”     “我不信,你就是出卖我了。”     他有些无奈:“那我再说一次,天地良心,我易南北对你从没有半分虚假。”     我逐渐冷静下来,喃喃的问:“那江潮生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来,不是你叫的吗?”     “不是,后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     我灵光一闪,惊诧的说:“是江雪,我想起来了,那时从哥哥家走的时候,她一定猜到我是去找你,这个坏女人。”     他见我情绪又激动起来,连忙给我拍了拍后背:“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现在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鬼才跟你在一起。”易南北想趁我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一些话糊弄我,幸好我反应的快,“不论过去多久我都不会原谅你,你利用我得到孙建的钱,还把我,把我给毁了。”     “江陵风你说这些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以为我稀罕他那点零花钱吗,要不是你对江潮生那样,我犯得着打压他们吗。我就搞不懂江潮生他到底算什么,你跟我在一起凭什么要看他的脸色,你在他心里是好是坏有那么重要吗?”     “有!”我一口咬定。     他气结:“好,我不跟你争,反正他现在也不在这里。”     我默默的垂下头:“如果没有那一晚该多好。”     “不,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要做什么,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特意选在那一天跟你告白,没想到会变成那个局面,那晚的情形在我心里一样历历在目,我永远忘不掉。”     “易南北,你真混账。”说着说着我又哭了起来,想起那年错过的暗地恋情,是多么令人痛心,很多事情只要错开一点点,就不会演变成后来的相爱相杀,些许他也不会走,我也不用白白受五年的折磨。     气氛抑郁的要死,易南北深深叹了口气,转而开怀的说:“过去的就过去吧,你还能回到我身边,我就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chapter46接你回家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擦了擦眼泪,掀起被子离开病床,躺了几天真是把骨头都睡散了,我扭了扭腰往外面走,易南北焦急问:“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公司,任务没完成还要回去交差。”     “不用,别人已经回去了,我跟你们公司总经理商量过了,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就留在总公司,为我效力就好。”     我一个转身对上他贱贱的笑容,愤怒的指着他骂道:“你搞什么鬼,我不要留在这里。”     他一脸无辜的说:“那没办法,调令已经发下去了,你就算回去也没你的位置。”     “靠,易南北,你怎么不去死啊。”我不惜骂出脏话。     他嬉笑着走过来,一手把我拦住,苦口婆心的样子说:“你知道吗?你这次胃出血很严重,医生说了要调养好多天,你看你也没男朋友,只好我来照顾你啦,这样吧,我现在给你办出院手续,把你接回家住。”     我被气的差点又吐血,还没拦得住他的脚步,他便潇洒的去找了医生,我身体还很虚,只能追在后面喊:“你站住,我死都不会去你家的。”这模样把来来回回的小护士逗得发笑,我捂着脸绕道而回,咬牙切齿的哼嘀咕:贱人,又害我出糗。     于是,我就这么被易南北强行带回家了,我本想这么有钱的人住的不是豪宅就是别墅,谁知他去的只是一个稍微高档的小区,楼下有一片春意盎然的小花园。易南北说:“我不喜欢一个人住大房子,你懂的。”     我扶了扶额头,不禁想到一些事情,他一个人住的话的确会出些不好的事情,如此平民的富豪真是少见。我有些闷闷不乐,对他收买我的同事还毁了我的工作耿耿于怀,我真是受够了总是被他压制,这种感觉很心塞。     易南北把车停在一栋高层下面,开门请我下车,我不愿就这么屈服,冷着脸不肯动,他倚在车门上咋了咂舌,干脆把我横腰抱起来,不给一点反抗的机会。我被气得抓狂,从后面扯住他的头发大骂:“你神经病。”     他一脸欠揍的表情凑上来,笑呵呵着说:“我就神经病,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两眼一翻,无力的把头往后仰,电梯刚好下来,有人从里面擦肩而过,他的侧脸倏然闪过,我目光一怔,随着那人的步伐看了许久,直到电梯的门关上,我揪住易南北的衣领,激动的询问:“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个人,长得像夏叶。”     他听到这个名字面色立刻扳了下来,冷冷的说:“没有。”     “有,我刚刚明明看到了。”     他不搭理我,只顾着把我抱进房间,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拉着他一直强调说:“他就住在这栋楼里,我看见了。”     易南北额头爆着青筋,直接把我摔在沙发上,走到另一个方向,指着上方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从没见过什么像夏叶的人,而且就算有,那也是五年前的夏叶,姑娘你已经二十六了,别做少女梦了。”     我赌气道:“夏叶本来就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就算再遇见一次,我还是会喜欢他。”     易南北一锤子敲在檀木桌子上,按捺着指向我:“你再说一遍。”     我理了一下衣服,理直气壮地站起来:“再说一遍又怎样,我能跟夏叶在一起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他急促的叫了一声,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抿了抿嘴唇转过身,微微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了。我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重,毕竟那不是他故意的,我心里有些愧疚,便走上前淡淡的问:“我住哪里?”     这话的意思是我同意在这住下了,不管怎么说我别无选择了不是吗,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易南北听出了我的意思,有点喜出望外,前一秒的难过一扫而空,拉着我推开一扇门,是一间精心布置的房间。     他说:“前些天我都在医院照顾你,没有亲自给你布置房间,这是请别人弄的,你喜不喜欢。”     我根本不在意这种东西,便随口说:“还好。”     他见我面色冷淡又说:“你不喜欢的话我再给换掉。”     我无奈的说:“一个房间有那么重要吗?反正住不了多久。”     他垂下眼睛:“那好吧,我,我去给你做饭。”     我望着他默默走开的背影,心里觉得怪怪的,以前的易南北太过隐忍,你明明觉得跟他熟到不行,却永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而现在的易南北对我已是毫无保留,我倒有些不适应,没说两句他就忧郁,吵上两句他就炸毛,再稍稍安慰几句他就开心的不得了,真是难以招架。     不得不说,挂了几天的营养水肚子空落落的,真得吃点东西垫垫饱,我满怀憧憬的等着易南北给我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谁知道端出来的仅仅是青菜粥和白花花的馒头,我瞪大了双眼:“你就给我吃这个,易南北你怎么这么抠。”     “大小姐你可是胃出血,给你饭吃已经是赏赐了,别挑三拣四的。”     我不服气的说:“管它什么胃不胃的,我饿了,要吃好的。”     “想得美,”他把馒头递给我:“这饭你不仅今天要吃,明天也要吃,我就是你的饮食专家,你得听我的。”     这饮食也太单调了吧,我难以接受的站起来,指着稀饭馒头哀嚎道:“你让我吃它一个月,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听医生说了,胃出血的原因大多是工作过度劳累、日常饮食不规律,你自己造的孽,现在要你自己来还。”     “开什么玩笑,比起工作压力我哪有你大,凭什么我病了你还好好的。”     易南北无辜的耸了耸肩:“这不能怪我,要不你把我打成胃出血,我陪你一起病。”说完腆起肚子送上来,我被搞得哭笑不得,好歹你也是个公司总裁,别这么逗行不行。     我无奈的坐下拿起馒头,一口一口咬了下去,易南北说:“我有好多天没去公司,那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明天我就不能陪你了。”     “你把我调来总部,不会把我囚禁在这里吧?我可不是吃闲饭的人。”     “等你病好了我就给你安排职位。”     我眯着眼警告他:“别在公司里跟我套近乎,我不想别人说闲话。”     “什么叫闲话,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易南北!”我抬高音调。     “好好,我随便你,”说完自己小声嘀咕:“反正迟早的事。”     饭后我舒展舒展身体,说要出去走走,易南北一个激灵:“你不会要去找谁吧?”     我无奈的拍了拍袖子:“我连一件换身的衣服都没有,你要让我光着?”     他沉下气来,不要脸的说:“我不介意。”     我挥了挥手,不跟他计较,脚还没踏出去两步,易南北便跟了上来,身上还穿着家居服,非要和我一起出去,真像个牛皮糖。他家附近有一处很大的商场,我随意挑了几件,易南北在旁边说:“你以前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服,现在居然都是清一色的职业装。”     “我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不穿这个穿什么。”     他摇了摇手指头:“是你把自己看老了,但你并不适合。”说着把我手里的衣服全部退还回去,带我进了另一家服装店。     我望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砸了砸嘴:“你让我穿这些?”     “对,”他伸手拿过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放在我身前比划了一下,然后说:“去试试。”     “不要,这都能给你闺女穿了。”     “瞎说什么,我闺女能有这么大吗。”     导购员一听我们的谈话立刻走了上来,笑盈盈的说:“你们小两口别争了,我们店里今天刚来了一套亲子装,有没有兴趣。”     我愣愣的看着她,搞什么,我看起来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嘛,易南北推了推我的背,对导购员说:“拿来试试。”     我仰头不解道:“你又没孩子,穿什么亲子装。”     “以后不就有了吗?”面对他的反驳,我竟无言以对。     易南北接过衣服仔细打量一番,啧啧赞叹道:“不错,你穿上看看。”     “我才不要,你喜欢就自己买,剩下两件给你未来的老婆还有孩子穿。”     导购员似乎听不懂我们的话,也不知如何上来圆场,易南北略显尴尬,直接掏出卡把三件都买了下来。我走在前面,趁他还没追上来连忙买了几件衣服,才不想听他评头论足的。易南北来的时候手上拎着那件最初看上的红裙子,说:“我想你穿上会很好看。”     我一吹胡子,不屑的说:“那你就想想吧。”     他伤感的说道:“你现在有钱了自己买衣服,以前可都是我给付的钱。”     “你少来,我何时穿过你买的衣服。”     “你忘了吗?”易南北用手比划着:“那件情侣装,我还留着呢。”     好吧,不说我真是忘了,从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我的确与他穿过一次情侣装,真是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呢。我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女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心情总是愉悦的,还没进楼道,我又恍然看见了那个神似夏叶的人,他正抱着篮球,酣畅淋漓的往外跑。           chapter47吵不完的架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把手里的袋子一扔,拔腿跟了上去,易南北在后面追赶我,我在前面疯狂的追着他,嘴里下意识的喊出:“夏叶,你站住。”     可他听不见,他还是跑离了我的视线,易南北一掌按住我的肩膀,气喘吁吁的把我扭过身来,怒气冲冲的对我吼:“我说了那不是夏叶,你想他想疯了吧。”     我憋着嘴差点就要哭出来,明明看到了,再让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是不是他,易南北看见我的样子更加来火,气得牙齿直打架:“他都走了你还想他做什么,你就是喊他千百遍,他也不会回来。”     我低头颤抖着嘴唇说:“我知道。”     “那你还想他,他走的目的不就是成全你和我吗?”     我被敲到了痛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仰起头用一种十分悲痛的眼神看着他,嗓子里沙哑的说出一句:“都是因为你他才走的,不然我们过得比神仙都幸福。”     说完我的眼里不禁落下一行泪,易南北被我一句话醍醐灌顶,浑身凉了个遍,眼睛空洞的像个傻子,我踮起脚尖摇摇晃晃的离开,他却突然在后面笑了起来,嘴里迷糊的说着:“你怪我?你恨我拆散了你们是不是?你还爱他是不是!”     我回过脸凄冷的笑了一声,拎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言不发的走回公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江陵风本来就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爱,所以当初在夏叶提出要走的时候,明知自己将会孤独一生,也没有开口挽留。就像现在,我听着易南北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却没有一丝想要反驳的意思,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连许多天易南北没有给我好脸色,他总算有点脾气了,我还以为他真的能做到不痛不痒。即便如此,我的伙食依旧是稀饭馒头,他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回来做饭,明明是我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却非要如此,少了一顿都不行,有时候公司里的电话催促个不停,他也不闻不问。     从前我就在想,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为我肝脑涂地,现在依然没想明白,他可能就是死心眼。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要去东京,那是几天来第一次跟我心平气和的说话,我没搞清楚缘由,有些激动的问:“你去那里干嘛?”     “谈生意,顺便……”     “顺便什么?”     “看看我父亲。”他低头淡淡的说。     我坐下身来,有些意外:“你父亲怎么在那里?”     他说话的神情有些凄惨:“是我把他驱逐到那里,他喜欢日本女人,到那里也好。”     我思量片刻才说:“你还恨他吗?”     “恨,也很感谢。”他突然浅笑起来:“当年我在狱里,如果他没有把我保释,我就不会到那个城市,就不会遇到你了。”     我抿了抿嘴,他接着说:“所以我恨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救了我,不是吗?”     我沉重的点头,转身到房间里收拾东西,他的箱子小的可怜,根本装不下什么东西,我翻了翻那里的东西,竟大多是安眠药。我惊恐的看向他,他倒觉得无所谓,从我手中接下又安然放了进去,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我痴痴的望着那瓶药,心里想着如果他因为这个东西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一定会疯掉。但他说了不会,我相信他不会,易南北把我带出房间,让我不要收拾他的东西,我不敢问,是怕我发现其他更恐怖的东西吗?     他似乎知道我的想法,转脸笑着说:“我过些天就回来。”     “好。”我沉下心,手慌乱的指着厨房说:“你先歇着,我去做饭。”     他突然叫住我:“陵风,你有些不对劲。”     “有吗?”我傻傻的笑。     易南北走上来掰开我攥得紧紧的手,只见手心一排整齐的指甲印,他吃惊了几分,问我:“你害怕我离开,是吗?”     我咬着干裂的嘴唇,别过脸不看他,死不肯承认:“没有,我只是……”     下一秒温热的唇贴上我的脸颊,他的脸在短暂的瞬间拉近只有一毫米的距离,突然的触感令我的心猛地一颤,惊慌失措的对上他的眼睛,易南北的双手扶上我的脸,把我又带近了一些,眼里温润似水,似笑非笑的说:“我很快就回来,这次不会等不到的。”     我僵硬的退去几步,喉咙在不停的上下攒动,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慌,他果然看出我所害怕的,易南北最令人讨厌的一点就是不给人留余地,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他何必说出来令我难堪,我可没打算跟他和好如初,只是一提到离开就不自觉的心慌意乱,那五年的孤独真是让我中了毒。     他又凑上来想要亲吻我的唇,被我一掌隔离在外,眼睛怒瞪着他:“易南北,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胡作非为。”     他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得逞便开始撒娇:“陵风你真坏。”     我被恶心的一阵鸡皮疙瘩,赶紧逃离到厨房里,他给我做了这么多天的饭,总该回馈一顿,别到了以后说是我欠他的。易南北眼巴巴的看着我端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口水就快掉出来了,我合了合他的下巴,递过去一双筷子,他接过去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太好吃了,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当然,以前公司年会上都是我主掌大厨。”     他又煽情的说道:“你做的菜给千百个人吃,可我只做给你吃。”     我调侃道:“大名鼎鼎的易总裁若是给员工做饭,恐怕令人笑掉牙吧。”     “你也是我的员工,有何不可?”     “好吧。”我竟忘了这一点,说起公司,我不得不问起:“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上班。”     易南北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揽过去几道荤菜,说:“这些你都不能吃,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许偷吃,你身体还没好,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易南北!”我把筷子一放:“我已经休养很多天了,你别找借口把我囚禁在这里。”     他满脸无辜:“我明天一早就走,人事部来不及安排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以为限制我的行动和经济,就可以把我留在这里吗?”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再等个几天,要是无聊我就找人陪你。”     我不乐意的低头吃着白花花的米饭,不想再跟他争吵,再看着自己做出的肉居然一口都吃不到,真是身心俱伤,易南北,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饭后易南北给我拿来了一沓文件:“这是我的家族史,你要进家族企业总要了解这些。”说完又给我抱来一台电脑:“你帮我看着这几天公司内部的数据,防止有人趁机作乱,别说我没给你找事做。”     我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些东西,问道:“你一走就是几天,公司里的事情都交给谁了?”     “还有各大董事,公司不是没了我就活不下去。”     “你信得过他们吗?”     他砸了砸嘴:“这么说吧,我从来没有十分信任过谁,除了你。”     “呵,那你就不怕我会对你不利,这样的事情我不是没做过。”     “你就是拿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认了。”     我翻着白眼,唾骂一句:“恶心!”     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亲昵的说:“你讨厌我也好,说我恶心也罢,我就是认定你了,哪怕死也要死在你手里。”     我挣脱开他的手,一脸嫌弃:“这些话你都是跟谁学的,以前我可只听安于说过,所以后来我们分手了。”     “陵风,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有两种表达爱意的方式,一种是浮于表面,一种是埋在心底,在心底的未必就是真,说出来的也未必就是假。你以前遇到的两个人,我不得不说他们都比我好,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都勇于向你表达出来,而我却不敢。”     “易南北,你就从来没有觉得,我谈过两段恋爱,你却眼巴巴的看了过来,你不觉得亏吗?”     “爱情不是做生意,本来就没有盈亏,只要你最终是我的就好。”     “我的天。”我无力的扶住脑袋:“真应该给你颁发个好人卡,你说你财貌双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要吊死在我这个歪脖子树上,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回我的小城,你走你的康庄大道,互不相干可好?”     我本想糊弄他,谁知他倒听的真切,一下子跳了起来,坚决的说:“你说什么胡话,我易南北可是三心二意的人?”     “你我还能再见便已经了却了心愿,本就不该奢求太多,我也不会再恨你,就当做好梦一场,醒来后我们不该再有交集。”     “你给我闭嘴!”他不知哪来的火,原本还好好的,突然起身把厨房里的吃的全部扔掉,连同锅碗瓢盆一起收起来,我一看还挺高兴,以为他是想通了,我走后这些饭菜自然不需要留着。           chapter48软禁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见他忙活了一会,不止动了厨房的东西,竟把备用钥匙一起装进行李箱里带走,我有些不解:“你收钥匙干嘛?”     他一转身就冲我发火:“你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我脑子一下炸了:“你是想饿死我吗,你把我关在这里,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许你走。”     “我不走就是了,你至于这么极端吗?你以为这样我就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吗?”     他像失去意志一样,不停的摇着头:“反正我就是不许,你要是再敢说那样的话,我就……我就把你嘴巴封起来。”     我大喊一声:“你疯了吧!”这下子搞得我真不知如何面对,我以为这五年疯的是我,我以为一听到他要离开,心神错乱的人是我,却没想到他比我病的还要重,还要疯狂,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变成了这样,早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那些话的,现在竟是比最初更难逃离。     我的脑袋热的不行,连自己都稳定不下来,更别说去管他,两个精神病一样的人住在一起,指不定哪天都被送去院里。我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着,谁也没有退让一步,我也不知怎么找台阶下,气氛僵硬的要死。     我见他眼神微动,想必跟我有同样的心情,我趁势把腰一弓,双手捂住肚子哀嚎道:“哎呦,我胃疼。”     我都演的这么逼真了,他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吧。易南北连忙过来把我扶到房间里,倒了杯温水喂我喝下,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我眯着眼睛,装作虚弱的样子:“好多了,我要休息你走吧。”     “那好,”他帮我掖好被子,关上房门时又突然打开。     我一愣:“你还有事吗?”     他走来在我毫无防备的脑瓜子上磕了一口,一只手按在我的肚子上,憋着笑说:“胃在这里,下次别按错了。”     擦,被识破了!这个老狐狸,我红着脸蒙进被子里,他“咯咯”笑了两声,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转身拉上门。     第二天早上,易南北在我还没醒来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点小失落。但下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就是,我要怎么吃饭。     这贱人不会真的把东西都带走了吧,我气冲冲的跑向厨房,却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我吓得贴着墙壁不敢动,这是什么人?易南北派来的?     那女人看见了我,朝我招了招手:“你醒啦,快来吃早饭吧。”     我踱步过去,望见桌子上有着新鲜的面包和牛奶,有些喜出望外:“这是给我吃的?”     “当然。”她对我温柔的笑起来,客气的给我拉开椅子请我坐下。     我拿起面包呆呆的看着她,是个好漂亮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温婉美丽,易南北从哪找来这么漂亮的保姆,还不如娶回家当媳妇呢。     她问我:“你怎么不吃?不和胃口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一口咬下去,这等美味有多久没尝到了,差点吃的我声泪俱下。     她给我递来牛奶,让我别噎着,我边吞咽边感激道:“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易南北只会虐待我。”     她盈盈笑说:“南北是为你好,他也告诉我不要给你吃口味重的。”     南北?这个称呼是什么鬼,我都没有叫过。我停下狼吞虎咽,迟疑的问:“你是他请来的厨子?”     “啊?”她似乎没听懂。     我又解释道:“是易南北请你来照顾我?”     她“噗嗤”一笑:“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五年前见过。”     “额,是吗?”我转动脑袋,似乎有点印象。     “当年南北从那里走的时候,是我去接的他。”     天呐,易南北是因为这个女人才离开的?她见我惊恐的眼神,又说:“你不要误会,我是易南北的姐姐易念西。”     呃,我的脑袋似乎卡带了,易南北有一个姐姐,没错,他的确有一个姐姐,他和他的姐姐不是一般的伉俪情深,曾经我还想过,易南北的姐姐会不会叫易东西,但她比我想象中更加美丽,念西这个名字也是十分动听。     我痴痴的说:“念西姐姐,你怎么会来。”     “南北外出办事,特意让我照顾你的一日三餐。”     我挺不好意思的:“这些我自己可以做,不用麻烦姐姐的。”     “南北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所以现在你能来,我非常开心,照顾你是应该的。”     “姐姐……”     “别说了,再不吃就新鲜了。”     我无处插话,便低头把面包一扫而空,念西姐姐在一旁看着我吃完,眼里满含笑意,能看出她是打从心底的高兴。     我擦了擦嘴,说:“姐姐有事情就去做,不用管我。”     “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就想好好陪陪你。”     “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易南北把我关在这里好多天,快闲的发霉了。”     “可南北说你身体不好,要多多休息。”     我拍了拍胸脯:“你看我健康的很,哪里需要休息。”见她犹豫不决,我便拉起她的手撒娇道:“好姐姐,你就带我出去一次,不要告诉他就好了。”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欣喜若狂的叫道:“姐姐平常喜欢去哪里?”     她思考着说:“你既然身体弱,就去泡温泉好了,还能强身健体呢。”     我拍着手连声叫“好”,一蹦一跳的收拾东西,似乎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路上我忍不住的夸赞她:“念西姐姐你真好,我好想有你这么个亲姐姐。”     她一样对我说:“你让人一见就很喜欢,我已经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了。”     我乐滋滋的说:“以前我有一个好哥哥,他待我也如同亲妹妹一般,但都怪易南北。”     “他怎么了?”     我愤愤道:“你弟弟他呀,总是以为我对那哥哥有什么念想,所以不择手段的破坏我和他的兄妹之情。”     “南北太不懂事了,他也许是太在乎你,那后来你哥哥有没有怪你。”     “没有。”我摇头:“他对我一直很好,从不会怪罪我。”     “那你很幸福了。”     “恩,所以易南北能有你这个好姐姐,他也很幸福。”     “是吗?”她掩嘴笑了笑,突然有些许沉重的说:“他为我这个姐姐承担了太多东西,也是他的不幸。”     我不知道他们这个庞大的家族发生过什么,能让这对姐弟提到某些事情,便暗淡的垂下头,露出一副十分相像的落寞神情。我不再贸然开口,车子开到温泉度假村,我拿起随时物品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果然新鲜很多,我贪婪的呼吸几口,觉得沁人心脾。念西把我带进去,伸手给工作人员一张贵宾卡,服务生为我们鞍前马后,服务相当周到,不一会儿有工作人员来说:“小姐,这是梁先生的卡,现在有升级活动需要办理吗?”     “不用。”她接过来收到皮夹里,旁边又有人说:“今天梁先生也预定了包间,你们是一起的吗?”     她神情有些反常:“麻烦给我另安排包间,最好……隔的远点。”     “是。”那人接了命令就去安排了。     我疑惑道:“他们说的梁先生是谁?”     念西刻意绕开话题:“我们去那里换衣服,你小心点别冻着。”     她不愿告诉我,我也不能问下去,便抱着衣服去了换衣间。易南北他们一家人不仅脸蛋长得好,身材更是一级棒,看着念西姐姐婀娜多姿的曲线,我要是个男人就鼻血四溢了,再看看自己半吊子不熟的身体,提不起任何兴趣啊。     我们从试衣间出来,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身边走过的男人都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念西姐,果然是成熟的女人更有魅力,我唏嘘道:“念西姐姐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吧。”     “多有什么用,我可遇不到一个像南北对你这般深情的。”     “你就别替你弟弟说好话了,要不是给你的面子,我现在心里还恨着他。”     说完我们相视一笑,她再往前看去,面色突然一怔,笑声戛然而止,脚步也变得迟缓。我不解的望向她的视线所指,是个很正点的男人,怎么说呢,英俊不失柔美,刚正不失气度,略带些胡渣更有风韵,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大概是非常喜欢这一类的。     可念西姐为什么突然变得走不动路呢,她该不会像我这般花痴,因为我感受到她在身旁的颤抖,是一种害怕。我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很多时候有人牵引会带去一种力量,念西姐笑着望了望我,坚定的迈出步伐。     那个男人擦过身边,念西没有露出一丝动容,直到他开口叫道:“你不是不喜欢来?”     在跟念西姐说话吗?我侧过脸疑神疑鬼的望着他们俩,都是好诡异的表情,我以为念西姐会回复他一句,却没想到她仍是一脸漠然,就好像遇到了陌生人,互不相识的擦肩而过。我处在中间被搞得晕乎,随着念西没走两步,一个胸大的女人突然从侧边跑了过来,声线娇媚的叫道:“梁总,你等等我。”           chapter49楼上掉下个孩子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望见念西的脚步一颤,瞬间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去看那两个人,那个女人拍着胸口硕大的一团肉,娇声说道:“梁总,你干嘛不等人家。”     而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眼睛直直看着念西姐,而念西的脸回到一半,没有选择四目相视,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略带讽刺的说:“你过的真好。”     然后继续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继续走,这下连我都不顾了,我一边追赶,一边望着那个在后面一动不动的男人,他那眼里的神情总觉得在易南北身上见到过。我靠近了还没问他是谁,那个男人居然以掩耳盗铃之速拦在我们面前,对着念西姐冷冷的说:“夫人,你很久没回家了。”     什么?夫人?我诧异极了,但念西姐依旧淡定的出奇,从他身旁绕过,淡淡的回应:“你把名字写好,需要的时候叫我一声。”     “易念西,我不会签字的。”他强硬的口气比易南北还可怕。     我实在看不下去,冲着他说:“你是什么人这么不礼貌。”     他不看着我,直接回答道:“我是她丈夫!”     “前夫,”念西回头对我说了一句:“陵风我们走吧。”     我被惊的半天回不过神,还是硬生生被念西拉走的,丈夫还是前夫,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身边带着那么大的波妹,不怪念西姐会生气,可看她漠不关心的样子并不像生气,我曾以为自己会很好的隐藏情绪,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     念西姐把我按在桶离泡着,热水窜流我的全身,仿佛静脉一下子被打通了,我一边享受着舒服的温泉浴,一边问道:“姐姐,刚刚那是你的丈夫吗?”     “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是前夫了。”     “可我听见他说不会签,达不成共同协议是不生效的。”     “那又如何,婚姻不过是一纸荒唐,人不在了留着名分有什么用。”她不痛不痒的说着这些话,好像轻如鸿毛,我这才发现他们两姐弟,在某种程度上像极了,明明心里很痛恨在乎,嘴里却说着无关紧要。     我叹了口气,问:“你不爱他吗?”     她对我喋喋不休的问话没有反感,反而十分认真的告诉我:“陵风,有些事情你不懂,我想要的是自由,与爱恨无关。”     我若有领悟的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段说不出、理不清的往事,更何况那是一个家呢?两大家族企业,巨大商业帝国,婚姻这个东西在里面微乎其微,她说她只想要自由,不再受他物的牵扯,仅此而已,因为这个世界欠她太多青春。     泡完温泉回去,我的心情大为舒畅,和易南北有关的烦心事也不再萦绕心间了,其实他不在也挺好的,至少不用一见面就刀剑相向。念西姐跟我道了别,说接下来每天都会来陪我,来到这个城市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温暖,她就像亲人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也不再感到冰冷和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念西姐姐果然如承诺的那样,每天都给我带各种各样好吃的面包,比先前的稀饭馒头好吃多了,就怕这么吃下去,易南北回来的时候会看见一个圆圆的我,念西说:“你太瘦啦,再胖一点最好。”     “姐姐还记得五年前的我吗?那时候我是肉嘟嘟的,都怪这些年太过操劳,胃给养坏了,身体就消瘦下来。”     “你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女孩子要好好保养。”     “是啊,我变成这副模样,以前的人再见到恐怕都不认识了。”我伸着懒腰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呼吸着新鲜空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以前易南北最爱住在顶层,现在为何买了这不上不下的一层。”     她忧虑道:“说了你别害怕,他在这些年被折磨的够呛,若是住在顶层,指不定哪天就掉下来了。”     “姐姐你别吓我。”我抱着肩膀感到冷飕飕的风吹过。     念西笑着说:“还好他撑到你来了,不然我真的无法想象。”     我把头探出窗外,仰望着上方的蓝天白云,瞬间觉得那是多么的可怕,如果易南北就这样从上面掉了下来,我……我不敢想。     念西在屋里叫唤着我,还没把头缩回去,突然觉得眼里出现了什么东西,怎么会呢?明明刚刚还是空荡荡的天空,是什么东西在以飞速下落,越降越大,直到把我整个眼睛都占满。我狂呼一声,几乎没有一秒钟的思考时间,它就那样坠落到我身边,我没有做出任何思想准备,徒手接住了那个二十斤重的肉球。     我的天哪!天上掉下来一个孩子,是个孩子!是个生命啊!居然被我接住了,这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居然接住了他,它在我的手中大哭大叫,胡乱踢打我的手臂,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裳,却已无丝毫感觉。     念西姐姐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丢下瓢瓢罐罐跑过来,我动不了,整个手臂仿佛不是我自己的,没有一丝知觉,但手上依然用着千斤的力量抓着那个孩子。念西赶忙从我手里把孩子拎了回来,他还在哭,他还活着,那就好,我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眼里却瞬间涌出泪水,不知是因为手臂传来的钻心疼,还是拯救一个生命的感动。     楼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我催促着念西:“你快去告诉那家人,这孩子还活着。”     她心疼的看着我,咬了咬牙跑出去喊人,我艰难的把手臂缩回来,每一动那痛苦便深入五脏六腑,最终能做到的只是把手担在窗台上。不一会儿房间里来了很多人,是那孩子的爸爸妈妈,还有……还有……     那是!夏叶吗!我的眼睛没有花,他来了,他如五年前一样,满是关系和怜惜的眼神向我奔跑来。那一刻,我竟忘记了自己手臂的疼痛,一掌攥住他的衣襟,前面的泪水还在脸上挂着,现在更是汹涌澎湃。     我一边抓着一边哭嚎:“夏叶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被我的一番举动吓得不知所措,突然发觉我手指上的僵硬,才猛地攥住我的手,我感受不到,我居然感受不到他的温度,那是夏叶啊,温暖如太阳的夏叶,我居然感受不到他的温度,这种感觉快要把我逼疯,好像自己处在另一个世界。     念西姐姐在一旁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快把她送去医院。”     下一秒我就被他扛了起来,手臂直直的垂下去像个僵尸,妈妈抱着孩子跪在沙发上一直哭,他的爸爸则为我开路,扛着我的这个男人负责把我送去医院。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用力的抬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我急的一直叫喊:“夏叶,让我看看你,我想看看你好不好。”     他一直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慰着:“别怕,我在我在。”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五年前那个漆黑的雪夜,夏叶抱着我温暖我冻僵的身体,一遍遍的揉搓着我的手掌、我的脸,嘴里说着:“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夏叶,一定是你,只有你才会给我这样的温暖,只有你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让我看看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嘶哑着嗓子叫喊,逐渐变成了呜咽。     医生见到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坏了,以为遇到了重症级病人,连重症监护室都准备好了,最后只检查出了骨折。打好石膏后,我依然没有止住抽泣,医生笑话我说:“小姑娘真不勇敢,这点疼就哭成这样。”     我憋着脸瞪他,你懂什么,身体上的痛不算痛,可心里的伤谁来给我打石膏,念西姐姐扶着我走出医院,两只手臂都打着重重的石膏,行走起来略有负重。那个酷似夏叶的人走在后面,时不时为我扫除障碍物,我不想再看他,其实我早该知道那不可能是夏叶,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现在看清了脸也算了却了心愿,但难免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回到家里,他们一家人给我登门道谢,母亲握着我僵硬的手指又哭的像个泪人,我笑着安慰她:“这不是救回来了吗?下次可得看紧孩子。”     这家人是老来得子,哥哥叫云起,长得十足的暖男范,跟夏叶有几分相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弟弟叫云路,此刻正坐在推车里对我“咯咯”发笑,这两兄弟是对好名字。我有些排斥看哥哥的脸,便蹲下身子逗小孩玩,无奈胳膊动不了,不然真想捏一下他那肥嘟嘟的脸蛋。     念西姐姐接了一个电话,慌张的告诉我:“南北提前回来了!”     “什么?他不是后天吗?”     “他已经下飞机了,估计就快到了。”     我惊恐的望了望打着石膏的两条手臂,易南北回来会不会气的把我腿给打断,这凶残的疯子,什么事干不出来。念西姐姐一样忧虑的望着我的胳膊,我知道她担心什么,便说:“姐姐不用怕,他不敢怪你的。”           chapter50坐看云起时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可是……”话还没说完,门铃就响了起来,我嘴里说着不怕,腿却吓得发软,一个箭步躲在墙壁后面。念西去给开了门,易南北踏进一步就开始叫喊:“陵风,我回来了,你在哪呢。”     再往里面走几步,他看见屋里坐着云家四口人,疑惑的问念西:“姐,家里怎么这么热闹?”     念西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解释,我畏畏缩缩的露出半个头,他一见我立刻喜笑颜开,放下行李就要走过来,被念西姐及时拉住:“南北,今天发生了一件事,你看了不要惊吓。”     他面色一僵,冷着声就向我问来:“你怎么了?”     我牵强的笑了笑,从墙后面走出来,把绑着石膏的手摆在他面前,害怕他情绪激动,便立刻解释道:“一点小伤,你别担心。”     “什么小伤!你是怎么搞的,谁把你伤成这样?”他不克制的吼了出来。     云家父母一脸愧疚的要来道歉,被我示意不要动,然后对着易南北说:“我接到了一个从楼上掉下来的小孩,就是折了胳膊,却拯救了一条生命啊。”     他发现了推车里的宝宝,面色稍稍温和了点,我以为这就完了,他却一个用力把我搂在怀里,伤感的说:“你的胃病还没好又受了伤,都怪我,以后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不这样。”我不解风情的把他推开。     云家四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们,搞得我好是尴尬,便刻意解释道:“这是我表哥,呵呵。”     他们好像不太相信,汗!我走到云路身边对易南北说:“你来看看,这就是我救下来的孩子。”     他靠近瞅了瞅,我笑:“是不是很可爱。”     他不说话,似乎还是耿耿于怀,云爸爸开口说:“我们非常感谢江小姐,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我说:“您这是什么话,我救了小路又不是为了别的。”     “我知道,可是江小姐什么都不要,我们一家觉得歉疚。”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邻居,客气什么。”     云起突然插上话来:“我听见这位先生说你有胃病,刚好我学的是食品营养专业,可以为你定制出健康饮食。”     “真的吗?”我开心的一个劲点头:“好呀好呀。”     却被易南北一手揽过去,对着云起说:“他的饮食我来安排就好。”     我是胳膊使不上劲,否则非得捶他一拳,谁要吃他那稀饭馒头。云起不好再说话,我又傻傻的盯着他的脸,好像,像五年前的夏叶那般朝气蓬勃,现在的夏叶恐怕不会这么年轻了,我居然也老了。     易南北见我目不转睛的表情,冷哼一声把我推到别的方向,云妈妈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好的。”我微笑着恭送他们离开,云起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我,那眼神快把我暖化了,小鲜肉的魅力真是无法挡。     人走后,易南北在我眼前挥了挥手,生气的说:“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哼。”我一撅嘴:“你看到了吧,我就说很像夏叶。”     “那又如何,再像也不是他。”     我叹了口气:“是啊,不是他。”     念西姐把房间搭理好,走来对易南北说:“我把陵风爱吃的面包放在冰箱里,你要适当给她增加饭量。”     我应和道:“就是!还是念西姐对我好。”     易南北一点没把话听进去,转脸对着念西姐质问道:“你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哪有,”我抢先说:“这些天我可呆在这屋子里,半步没踏出去。”     他斜眼看着我,指着沙发上的包包说:“你没去哪,外出的物品可一件没少。”     我哑口无言,这老狐狸眼睛真尖,念西姐上来打圆场:“怪我没照顾好陵风。”     “念西姐姐你别跟他道歉,我这不是好好的。”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念西姐无奈的隔断在我们中间,先是对我说:“你身体还没好,别气坏了。”     转脸再对易南北指责道:“你也是,对陵风这么凶干嘛。”     我们同步的一吭声,谁也不理谁,念西姐把我带到一边坐下,说:“接下来几天我有点事,就不来陪你了,你别跟他犯冲,好好调养自己。”     我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别,易南北把念西叫过去,两个人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似乎不想让我听见。     易南北说:“姐,你和梁纪的离婚协议办好了吗?”     “还没。”     “他不肯?”     “还需要点时间吧。”     “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从那段婚姻中救出来。”易南北目光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南北你别插手,我自己能办到的。”     “不,我现在的成就是用你换来的,哪怕赔掉我的一切也要还你一份自由。”     念西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你别这样,他没有伤害过我。”     “可是……”     “别说了,”她摸了摸易南北的鬓角,宠溺的说:“你要听我的,不许轻举妄动。”     易南北隐忍着点下头,亲自送念西姐姐下楼。     因为胳膊受伤,易南北又把我上岗的日期推迟了,说是不想有残疾人影响公司形象,忙忙碌碌了整整五年,从没有休息过这么久。云起是一所大学的博士生,专攻食品营养学,他来看过我几次,会根据我的身体配制出合理的饮食,易南北嘴上说着不需要,还是按他说的做的,于是我的伙食终于不止是稀饭馒头了。     我在家里没什么事,就希望云起能多多来看我,每当听见敲门声就以为他来了,可能是太思念夏叶,总想从他身上找到些影子。当然我是不敢在易南北面前表现出这种想法,不然他一发疯又要软禁我。     有一天傍晚,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手臂渐渐开始做恢复运动,累了就坐在石凳上看晚霞,慢慢熟悉这里的生活,也不觉得像一开始那般难耐,最好的是,感觉他们都还在。我静谧的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心也随之沉淀了下来,不禁感叹出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也许是所有人的梦想。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身边突然传来诗的下一句,我安然浅笑,重复这一句:“偶然值林叟,你不是老人,我也不是诗人。”     “知己足矣。”     我转过来,下意识叫着他的名字:“夏叶,你来了。”     “你叫我什么?”     “噢,我忘了。”我失落的低下头:“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     “故人?你初次见我,叫的也是他吗?”     “是。”     “那他对你一定很重要。”     我笑:“是。”     他坐在我身边,朝我递过一杯水,我一尝:“是温的?”     “你的胃经不住凉的。”     “其实我很想念那个味道,想喝冷饮,想吃冰淇淋。”     “那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     “好,就这么约定了。”我开心的朝着他。     “姐姐?我是不是该叫你姐姐?”     我思索了片刻,似乎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称呼,原来我已经到了被人称作姐姐的年龄,但也没有错,他不会像夏叶那样叫我的名字。我艰难的抬起手臂,活动起来依然有些僵硬,他稳住我的手把我扶起来,像检查似的摆弄了一下,然后说:“恢复的很好,很快就正常了。”     “那就好,”我苦笑:“自从到了这里就没少去医院。”     “姐姐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家是个小地方,但空气很好。”     “所以你来这里,就住在你表哥家吗?”     呃,那天随口说的话他居然信了,我别过脸尴尬的说:“是啊,我表哥有点凶,你不要介意。”     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说我凶?”     我汗如雨下,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才说一句坏话他就出现了,我不敢转过身看易南北。云起在一旁替我解释:“姐姐是玩笑话,您不要介意。”     可易南北一点也不领情,对他冷眼相看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说完毫不留情的攥住我的手,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走,回家吃饭。”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小,硬是把我拖了走,像宣誓主权似的。     这家伙真是变态,搞得我不好做人,只能强装着对云起说再见,他看着我们这对诡异的“兄妹”,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     我知道易南北要骂我,便一进门就躲到屋子里,他对我的卧室拳打脚踢道:“你以后不许见他!”     “你凭什么干涉,我爱见谁见谁。”     “你敢!”     我一推门差一点撞到他的脸,踮起脚尖直直抵冲道:“你看我敢不敢。”     “江陵风!”他咬牙切齿的叫我的名字,我就伸着脸给你打,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来。他怒瞪了几秒,缓缓按下情绪,咽了咽口水,转变战略开始嘲讽我:“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样子,你以为你还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吗?人家风华正茂的少年怎么会看上你。”           chapter51被戏弄的第一天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你脑子有病吧,谁说他看上我了,谁说我又看上他了,你没听见他叫我什么吗?叫姐姐!”     “你知道就好,”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警告似的说:“夏叶不会回来,你别把谁都当成他。”     我冲上了头,顺着便说:“夏叶就算不回来,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本来已经降了火,被我一句话又惹怒了,一掌把我推的老远,直到抵在墙上,我的胳膊还没力气抵挡,他就蛮横的贴在我身上,我吹胡子瞪眼的望着他:“你有完没完!”     “是你有完没完,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他逼近我的脸,表情万般纠结。     我别过脸不去搭理,这并非我一定要这样,而是每次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点,我难以遏制,他更是无法冷静,五年的恩怨不是我对你笑一笑就可以抹平的事情。时间,我需要时间,你不明白吗?     他看着我扑朔迷离的眼神,侧着脸便要吻过来,被我一手挡在中间,好在手臂能够艰难行动,否则真得被这变态占了便宜。他拨开我的手,像是哀求一般:“你能不能顺着我?”     我怔怔的望着他,要我说不吗?太伤人了,要我点头?绝对不可能,我总是处在这两难的境地,灵机一动,再使出上次的技巧,可怜兮兮的喊道:“你握的我手疼,真的,我的关节动不了了。”     “狼来了的戏码用一次就好。”     我抿了抿嘴,丢弃装可怜的模样,直接甩下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     我一个激动:“不可能!”     “听我把话说完。”     “哦!”     “要你对我多笑笑,别说要离开,别说我太凶,别说不爱我。”     “你要求真多。”我砸了砸嘴。     他又逼向我一分,眼巴巴的问:“好不好?”     “我……尽量。”     “恩,我去做饭。”他有些欢喜又带些忧愁的离开了我,我却倚在那片墙上一动不动,看着他孤单落寞的背影。易南北,总是让人觉得心疼。     他大概觉得我长久呆在家里已不成策略,因为云起给了他足够的威胁,饭后他把一沓文件撂了下来,说:“你可以准备一下,明天开始上班。”     我仿佛接到了来自天堂的喜讯,那一刻易南北站在我身边,如我第一次见到他般,像个金光闪闪的天神,开心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易南北瞧我这德行,就嘲笑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的易氏集团可不止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你做的不好,我照样会把你撤职。”     我开玩笑说:“求之不得呢,你再把我分配回子公司去。”     他瞪了我一眼,继续说:“你的职位是执行副总监,具体要做什么你都懂的。”     我惊讶万分:“这么高?”     “因为这样你离我最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我是子公司派来申请独立的代表,失败了我就是囚徒,你把我安排这么高的职位,别人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并且这也是你想要的。”易南北非常笃定的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无力反驳,只好接受这个安排,但还是很不解:“你曾说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我带入这个圈子,为什么现在又这样?”     他说:“我是想,当你处在我的身份上,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许多痛楚,就不会再恨我了。”     好心酸的一段话,我不再辩驳,他低下身对我说:“江陵风,我等待你超越我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梳妆,为自己抹上淡淡的妆容,扎起清爽干练的马尾辫,穿上一声黑白的职业装,站在镜子面前,睿智精明,从容干练,已不再是那个初生牛犊般的小姑娘,正如他所说:尝试另一面的你。     我永远记得,他说的是另一面的我,而不是新一面的我,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看透了我的未来。易南北在身后称赞道:“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你现在才发现?”     “也许吧,我太思念以前的你,但现在的你更有魅力,我很喜欢。”     我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推开他径直走了出去,易南北晃过神来才追赶道:“我送你啊。”     “不用,”我一边走一边说:“不远处有公交站,我打车去。”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慌张的说了句:“你等我。”然后迅速的把车开了出来,我刚走到站台前,他就堵在面前:“上车吧,现在不好等车。”     “那我就坐公交。”     “你会迟到的。”     我昂起头:“迟到了我会自行负责,易总最好公私分明,不要让我难堪。”     “好,好,这是你说的。”他把头缩回去,咬牙切齿道:“我去公司等你,迟到了我饶不了你。”     说完把车窗合上,一溜烟的飞驰而去,我不屑的“哼”了一声,事不宜迟的加入抢车挤座的行列中,这才是我该过的生活,就算辛苦,就算繁忙,也觉得是实实在在的。     到了公司一看表,还好没有晚点,第一次成功了,易南北以后就不会再刁难我。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但这并不难猜,西南角,永远是西南角,他对所有事物的爱好都很单一。但是我还没走到就被人拦了下来,让我出示工作证。     天呐,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我居然忘记了,坑爹的易南北根本没有给我,还说什么去报道,这还报道个鬼呀。我说:“让你们总裁来。”     这人一个冷笑:“你是谁呀?凭什么要见总裁。”     明明前一段时间我才来过,这就不记得我了,差别待遇太大了吧,好歹当时我也大摇大摆走进去的,现在居然被拦截在门口。我无奈的咬着嘴唇,看着身边的公司职员一个个的经过,距离上班时间越来越近了,既然总裁见不了,我便说:“我要见总裁助理。”     “总裁没有助理,你是外来的吧,这都不知道。”     我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易南北,我是该说你太有良心呢,还是该骂你故意整我。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终于响起了,里面传来贱贱的声音:“已经超过上班时间,你怎么还没到。”     我狠狠的攥紧手机,恨不得捏碎它:“你跟保安说一句,让我进去。”     他若有其事的叫道:“哎呀,我们的执行总监怎么被拦在外面了。”     “你别装,”我被戏弄的快要疯了,勒令威胁道:“一分钟,我还进不去你就别想见我了。”     “行,你别急。”他连忙挂掉电话,在五十九秒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保卫处,明明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偏要亲自来看我的笑话。我刻意与他保持很远的距离,一方面我很生气,另一方面,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我跟他有什么交集。     易南北从后面追赶着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陵风,你别生气啊,我要带你是你不愿意的。”     我一手挡在他的胸前,不客气的说:“请易总离我远点,也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公司里我们渭泾分明。”     “你不要这样。”说着他就伸出手要揽我,被我一掌打掉,还好旁边没有人,不然我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易南北尴尬的扯动嘴角,摸了摸头恢复正常说:“那好,我带你了解一下。”     他走到我面前,每路过一个办公室就介绍一下里面的职责,我这才发现这座公司里大多是年轻人,易南北跟我解释道:“当年父亲在的时候,那批老员工已经被我处理大半了,当然还有少部分势力太大,我仍在周旋。”     “家族企业大换血,就凭你一人之力?”     “我的背后岂是你能了解的。”他自信的笑了笑,又摇着头说:“这些以后再告诉你,太复杂了。”     他带我来到顶层,这里很是冷清,只有少许董事部门和他自己的办公室,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把我安放在哪里?”     “我的隔壁。”     我无力扶住脑袋:“我是行政部,不是你的助理,凭什么跟你在一个地方。”     他警惕的扫描了周围,然后把我拉进给我安排的办公室,小声的说:“把你放在我身边,这样你才安全。”     “安全?你能给我什么样绝对的安全?”     ”别的不敢保证,但你不会被人威胁利用。“他贴着玻璃窗指着一侧说:“那里是残余的董事,他们对我虎视眈眈不是一两天,而我把他们放在那里也是方便盯着,免得暗中操纵。”     “所以你在这虎口下呆了五年。”我略带讽刺道:“要是真想做什么,你防得住吗?”     “姑娘,你似乎忘记我的专业是什么,如果他们采取的是网络通信,我想我会第一个发现。”     “好吧,原来你千辛万苦的把我留在这危险之地,就是为了保我安全?”我不禁一笑:“你可真是闲透了。”     “你当然有你要做的事情。”他把我拉到一边,轻轻敲了敲墙壁说:“你的这边就是执行总监,正的,是个十分老奸巨猾的人。”           chapter52我要吃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一下就猜到易南北的意思:“你让我来盯着他。”     “我要扳倒他!”易南北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我要证据,以前没有人来帮我这个忙,现在我相信你可以。”     我目光一紧:“你不让别人利用我,却是自己在利用。”     “不,这不是利用,这是我下的一步很大的棋,成功了一切都会好。自从这企业易了主,有多少人想兼并了它,而执行总监正是这之间的一个纽带,他会不知不觉中出卖我,你所看到这家企业的强大,其实很脆弱。”易南北说这段话,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我的关注点却飘到了另一个方向:“从前你留着我是为了跟你舅舅,跟杨兮作对,现在你用我跟其他势力作对,易南北,你算盘打的真好。”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迷茫的看着我。     “好吧好吧。”我摆了摆手坐到一架新的办公椅上,没有发怒的意思:“你是总裁,我会听你的。”     他对我的态度难以理解:“你是真心的吗?”     何必要问的这么深刻,非要我亲口说是,你才肯相信我吗,可我始终无法放下姿态,能做到的只是点头,你若是懂我,就不要再问了,他满意的笑了笑,缓缓的退过了身。     我一边打理桌上的物品,一边问:“你作为企业总裁,大白天的瞎晃悠真的没问题吗?”     他大梦初醒般叫道:“我忘了,过会还有一场会议,你同我一起去吧。”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行吧,”他不为难我:“会议室在二楼,别走错了。”     “好。”     在全公司的人面前作完自我介绍,我也算是这公司里的一员,以前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走在这里仍有点不敢相信。在外面易南北非常自觉的与我划清了界限,这样对各个方面都好。     他所要监察的执行总监果然如他所说,老奸巨猾形容的一点都不差,遇见我或多或少让他感到了危机感,于是一开始就用言语给我施加压力:“小江总监,你年纪轻轻就做上这样一个位置,称得上后生可畏啊,可这易氏集团的执行总监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你可得小心点啊。”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阴森森的逼过来,威胁是可以在无形中产生的,我这些年遇到多少这种逼迫,可我怕过谁呢,更何况有易南北在,我打从心底有一种安全感。于是对着他的挑衅,我毫不畏惧的回应道:“如今本就是年轻人的时代,我们易总裁年轻气盛、叱咤商场,从不输与别人,能为他效力,我倍感荣幸。”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很看好你。”他收回冷峻的目光,一边冷笑一边潇洒的走开,身边传来飕飕凉风。     好一个“看好”,这些人用词真是隐晦,易南北,不管我们以前有多大的梁子,现在这老头威胁了我,便真正成为我的敌人,我们现在又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可不能再出卖我了。     午餐休息时,我到员工餐厅打饭,许多人对我的身法发出了质疑,我虽听不清,也大概知道他们谈论的什么。我作为前来申请决裂的子公司代表,失败了就是个囚徒,易南北一没打压子公司,二没整垮我,却把我留在总公司担任执行副总监这个重大职位,除非……除非我是被潜了?     卧槽!他们居然怀疑我被易南北潜了,听到这句话我一口饭菜差点喷出来,但是作为执行副总监,我要淡定淡定,我什么都没听见。好不容易镇静下来,易南北居然出现了,我眼睛没瞎吧,他一个堂堂企业总裁来与员工共进午餐,难道不是应该在一个逼格超高的大酒店吃着鲍鱼海参吗?     显然别人也没想到他会来,一个个都从闲散邋遢的样子瞬间变得一本正经,就连夹个菜都有抖三抖,我埋下脸来,尽量不让他发现,员工们已经那样猜测我了,如果他来跟我嘻嘻哈哈的打招呼,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用余光搜索他的脚步,果然是渐行渐近的来着,我把一侧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脸,小心翼翼的端起餐盘站起身,往另一边方向踮起脚尖快速走开,谁知他动作那么快,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想现在员工们一定无法专心吃饭了,但是还好,我及时停住了脚步,暗示自己千万不要慌张,越是慌张越是有鬼,我一摇脑袋,把头发甩到身后,挺直了身板,礼貌大方的说:“易总裁,你也来这里吃饭?”     “我是来看看……”     “易总真是平易近人,怪不得公司风气这么好。”我着急打断他的话。     “呵,呵呵,”他牵强的笑了起来,明白我的意思便不再说下去,既然来都来了,他索性对着在场的员工问道:“饭菜还合口味吗?”     他们频频点头:“当然好吃。”     “那给我也来一份吧。”他一挥手,转身坐在餐桌上。     立马有人前来各种招呼,吩咐食堂大妈送点好饭好菜来,我安下了心,便要把餐盘送去收残处,却又被易南北叫了下来:“江总监,你还没吃饱,再过来多吃点。”     我吸了一口凉气,还要和颜悦色的说:“我吃饱了。”     “别,你刚来公司一定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工作。”     都这般说了我不好再推辞,便端着餐盘折回了饭桌,易南北看着我盘里残留七零八散的五花肉,突然拍桌冲我吼道:“谁准你吃肉了!”     我吓得手一抖,餐盘差点滑落,我心里暗暗嘀咕道:大呼小叫什么,我吃什么关你屁事。     虽然他是担心我胃还没好,吃油腻的不易消化,但也不必众目睽睽之下指着骂我吧,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易南北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说不过去,瞬间恢复正常,对着身边献殷勤的小职员说:“让食堂上点素菜。”     “啊?易总不吃荤吗?”     “对,我最近吃斋。”他字字清晰的说给所有人听。     周围一群人立刻迎合到:“是啊,就该吃素,吃素对身体好。”我无奈的垂下来头,易南北你一个人吃不好饭,还非得全公司的人陪着你,你安的什么好心呀。     我就在闷闷不乐中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想起五年前的第一天,他不停的刁难我,想喝咖啡又不喝拿铁,见了咖啡又要喝饮料,要是搁现在,我非得把咖啡泼他身上去。不过偶然回想那时候的时光,真是难得的惬意,哪怕一点点的小事都好像中了奖。     有些感觉一旦过去就不再,我扁了扁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路闲散的逛了回去。易南北又开车拦住了我的去路,那时已经离公司很远了,他说:“没人看见,你上来吧。”     我堵着气不理他,摸了摸肚子现在还是饿瘪着的,易南北缓慢的启动车跟着我的脚步:“你怎么不开心,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     他一脸茫然:“你气我什么?”     我索性摊开了说:“我要吃肉,你不给我吃肉,我肚子饿的不行,脑袋转不动,工作没精神,就连走路腿都软。”     “可是你的胃……”     “我的胃早就好了,云起给我的菜谱里是可以有肉的。”     易南北一听这个名字,话音瞬间提高了八度:“他说什么你就信,你要是再吃坏了肚子,他能照顾你吗?”     我也跟着冲上去:“好,那我什么都不吃,你饿死我算了!”     “陵风,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手扶在车窗上,摇着头无奈的说。     我板着脸继续往前走,他纠结了许久,终于说:“那我许你吃肉,但你一次不能吃多。”     “真的吗?”我一下子欣喜的跳了起来,态度瞬间三百六十度转变,果然赌气这一招很管用嘛。     他点了点头,把车子停下来请我上去,这下我可没理由拒绝了,腿是真心累啊,幸好他来带我,幸好我猜到他肯定会服软,如果哪一天易南北不对我这样了,我想我一定哭的很惨。就像,就像当年一样。     回去之后,易南北问我第一天的收获如何,我明白他说的什么,目光顿时严谨起来,把电脑打开。易南北把家里的网络和公司连了起来,所以我可以很容易的打开我的系统,由于易南北把我安排在行政,我和执行总监的很多数据是公用的,也因此获取了很多内部信息。     易南北眯着眼睛查看了许久,我幽幽说道:“看来你猜对了,他跟很多外部企业有勾结。”     我调到另一个页面,说:“这是我从其他渠道获得的隐藏资料,你看了会一目了然。”     他啧啧叹道:“你果然比以前厉害许多。”     “那是。”我毫不谦虚。     他却突然说:“如果是你江陵风叛变,我恐怕一点都不会察觉。”     “在你眼皮子下我可不敢玩什么花样。”           chapter53梁纪的请求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他倒是异常的认真:“就算毁在你手上,我也不会恨你。”我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的望向他,你知道我不会,我不会毁了你的。     他把几家公司的名单罗列在外,满含嘲讽的口气说:“就凭它们也想来招惹我?”     “怎么?”我定睛看了看:“它们要做什么?”     “兼并。”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十分清晰。     我格外诧异:“还会有人想要兼并易氏集团,你在这个城市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吧。”     “那又如何,表面的华丽掩盖不了它内部的**,当年我与父亲的一场斗争把企业打的分崩离析,我用了多少年才组建成现在的样子,又有多少人对之虎视眈眈,能兼并它能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路人皆知。”     “可他们都做不到,不是吗?”     “不,他们不是做不到,是不敢,我能把一整个易氏集团打下来,谁不忌惮,如果用来对付他们,简直小菜一碟。”他冷冷的笑起来:“所以我仅仅用表象吓退了他们,如果内部有人泄露机密,我就会变成彻彻底底的纸老虎。”     我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继续听着,他把屏幕缓缓拉到下面,映入眼帘的是名叫梁氏集团的家族企业,易南北指了指他,阴森的说:“这个,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为什么?”     “因为它想对付我,易如反掌。”说到这里,易南北居然不禁颤抖起来:“但我不会屈服,我一定要救……救……”     “救谁?”     “算了,”他揉了揉脑袋,一副疲惫的样子,“你好好休息,以后就帮我盯着这家企业。”     他走后,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了很久,以前我以为自己是怀着恨来到他身边,后来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五年对我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吃点苦受点累都不算什么,而他却是在天堂与地狱间挣扎过来,人脆弱的似乎一碰就会倒,我的心在颤抖,颤得有点疼。     没过多久,与梁氏集团的第一次见面是我个人单独去的,对方是谁我也不知道,易南北故意不告诉我,证明这个人有蹊跷。那人早已在咖啡厅等好了我,一打招呼便觉得有些眼熟,这个男人西装笔挺、英姿飒爽,面色严肃板刻,是个很有味道的成熟男人。     他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梁氏集团副董事梁纪。”     梁纪?副董事?我的面子还没大到他们的副董事来见我吧,他看我心神不宁的样子,宛然笑起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     “噢!”我一下竖起手指:“姐……姐夫。”     他是念西姐姐的先生,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他请我坐下,我摊开文件开始谈公事,易南北安排我来做一件不太好处理的事情,现在遇到了梁纪,我更加没有信心。他给我点了杯咖啡,表面上是十分优雅绅士,我却从一举一动中感觉到他有些焦躁,他在焦躁什么呢,我把头埋在文件下面,不可思议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笃定他有事情求我,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既然这样,似乎事情要好办多了。我牵动起嘴角:“姐夫,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他苦涩的说:“你喜欢就好。”     我知道他等不及我的磨蹭,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主题:“我们与贵公司的合作还没到期,但易总要提前解约,你可知道?”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易总工作太忙,特意派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如果姐夫不同意,我们再继续商量。”     “我同意。”他答应的特别干脆,搞得我一下子接不上话,就这么简单的同意了,没有威胁利诱,没有争执辩论,就这么愉快的办成了?可易南北明明告诉我,解了合约对梁氏很不利。     不不,这里面一定还有故事,我正襟危坐,淡定的望向他,梁纪暗下了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陵风。”     “好,江陵风,我问你一个问题?”这话语硬的不得了,让人没有拒绝的能力。     我点了点头,他凑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我从那言语中听出了威胁:“我问你,念西在哪?”     “什么?”我一惊。     “你不知道?”他似乎不相信:“念西去哪里了,你不知道吗?易南北把她藏哪里去了?”     我有点懵:“念西姐姐怎么了?我好多天没看见她。”     他对我半信半疑,僵硬的退去身体,略有慌乱的说:“她不见了,我找不到。”     我站起来诧异道:“我真的不知道,易南北没有告诉我,她不见多少天了?”     “三天了吧,是我,是我把她逼走的。”梁纪说这句话的时候像一个失落的小孩,然后抬起头像乞求一般:“你能帮我找找吗?”     “可是……她会去哪里?”     “我以为是易南北把她带走,如果不是,我或许想到了一个地方,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我迟疑下来:“为什么要我去?”     他有些失神:“我不想一个人去。”     “那好,”我也答应的爽快,同时双手按住了文件:“你确定同意解除合作?”     他索性把文件接了过去,在甲方乙方出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大步迈了出去,这一整个过程都令我精神恍惚,似乎顺理的有些不真实,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易念西。     没想到梁纪把我带到了一个书香气十分浓郁的学校,从学生年龄分布来看,这应该是高中,梁纪的脚步一点也不怠慢,我跟在后面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焦急,一个男人做到这样,他一定很爱念西姐姐,那念西为什么要失踪?我实在不明白,又似乎想起念西姐说是离婚进行时。     奔跑了大半个校园,终于发现了念西姐的身影,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裙,裙摆在风中肆意飞舞着,美的像神仙下凡。念西坐在落叶飞舞的香樟树下,侧着静谧的脸庞,时而仰头望着天空,又时而嘴中说着什么。梁纪远远的看着她,不再挪动脚步,我靠近他身边,隐约听见他失落的声音:“她真的来了这里,她还是忘不了。”     我把公司文件放在地上,示意梁纪不要担心,然后自己悄悄的走了过去,念西姐姐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只知有人来了,便稍稍把脸对着我,神情恍惚的说:“你来了,我等你很久。”     我被这副模样吓到了,梗着嗓子发不出话来,梁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一起望着她出神,念西指着不远处,暗暗呓语:“我第一次见你,你优雅的拉着小提琴,穿着白色衬衫,微笑着,微笑着看我。”     她说话时嘴角勾起暖暖的笑容,眼里却流出了泪水,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梁纪的绝望铺天盖地而至,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他居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双手握住念西抬起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说:“我签,我签字,还你一份自由。”     念西的眼里突然闪动一下,漠然望向梁纪,嘴巴张张合合,没有说出任何话。梁纪也是笑着的,我想我没见过这样一个坚强的男人,能在同意心爱的女人与自己离婚的时候,笑的如此温暖,却又是如此凄凉。     他说他不敢一个人来这个地方,他不敢一个人面对易念西,或者是,一个人面对念西对他人的思念,我知道念西口中说的人不是梁纪,也不知当初的梁纪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处于她的世界里,过程也许美好过,但此刻的结局,我简直不忍心看。     念西缓缓垂下手臂,眼睛空洞的望着梁纪,梁纪也随着手心的下落叹了一口寒气,面色已如冻僵的雕像,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很多时候结果不说一句话也是好的,起码不会再留愧疚,不会还有心结。     可梁纪还是说了,说了一句他从前永远不会提起的话:“如果你想见到他,我会帮你。”     念西还是没有说话,目光颤动了两下又变得呆滞,我却知道她是不愿的,她的内心在抗拒,也在痛苦与挣扎。错过的美好回忆就仅仅是回忆,无人取代也不想再见,可是男人不懂,他们在爱情上都是傻子,如果有一天易南北说要帮我找回夏叶,我想我们一定会在互相的绝望中死去。     但念西是个非常勇敢的女人,是个值得所有人为之敬佩的女人,一个人一旦经历了太多超越感情的事情,男人又算得上什么。她笔直的站起身,没有一丝动摇,走路的步伐十分坚定,嘴里说着:“明天民政见吧。”     不痛不痒,不轻不重,好像一件“今天吃什么”的小事,我弯腰想要扶起梁纪,他却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对我淡淡道了声“谢谢”,两个人都仿佛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前一后的渐行渐远,我的心情压抑到不行,今天发生的到底算个什么事儿,我越想头脑越是混乱,第一时间冲回了公司。           chapter54他的绝望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把文件重重拍在他的办公桌上:“易南北,我本来不相信,但我现在确定是你做的。”     易南北正在跟外部连线,被我突如其来的话吓得懵住,但仍是不慌不乱的跟另一方解释好,才放下电话走到我身边,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怎么了?”     “你别给我装,我就问你,念西姐姐的离家出走是不是你安排的。”     听我提到念西,他的面色也不太好:“我只让你去谈解约,不要过问别的事情。”     “那你就不要让我去,省得毁了你辛辛苦苦伪装的君子模样。”     他神色一僵,果然没了温和的语气,像鄙夷似的说:“那你以后不要过问梁家的事情。”     我被他这副冷淡的模样搞得心头一阵凉,不禁苦笑起来:“易南北,你果然是这样,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     “你说什么?”他眉头一紧:“我的姐姐这些年被摧残成什么样子,现在我可以救她了,当然要去做,这是我欠她的。”     “你还知道你欠了她,那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离婚?一个女人会想要离婚?”     “你不明白!”易南北的情绪激动起来:“当初父亲经营的这家企业濒临崩溃,梁家要她这个媳妇才肯伸出援手,那就是一场交易,她作为傀儡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我有了能力,就一定要救出她。”     我笑的更加讽刺:“所以说,梁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却针对它。”     易南北一步步逼向我,眼睛里仿佛迸出了火光:“恩人?它毁了我的姐姐,它就是我的敌人,这个世界上谁对念西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承认了,你果然是要过河拆桥,梁纪向着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会对念西不好。”     他的话语灼热:“绝不是我贪图他们给的好处,那是我父亲。”     我摇了摇头,抵着他的胸口说:“你别假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易南北在乎过什么,你又真心对过谁?你眼里只有你的利益,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活该自己一个人孤单!”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瞳孔里闪过一丝惶恐,片刻过后,逐渐变得冷却,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咬着唇,颤抖着声音贴近我的脸:“你……就这么看我?”     我侧过脸,心里悲痛万分,却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要相信,他欺骗我的还少吗?他离我咫尺之隔,却好像万水千山,我不该认识他,我也无法认识他。那一刻我好后悔,心中的苦涩让我绝望的吐出一句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就是恨,恨自己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却时刻会有被你出卖的感觉。”     我的手从他的指缝见滑落,突然的放松让我不禁后退两步,望着空荡荡的地板,我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憔悴的脸庞,转身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无处可去,这个偌大的城市第一次显得这般荒凉,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以为自己不再像以前不顾一切的依靠他,却再这个时候感受到与那时一样的悲伤,被抛弃般的悲伤。五年,足以让我的内心变得足够强大,但依然阻挡不了他带给的影响,他是毒药,让人爱而不得,得而患示的毒药。     不知不觉,我居然还是沿着熟悉的路回到了易南北的家,他住的地方,永远没有生气,就算周围全是人,也觉得他被隔绝在外。“易总监,易总经理,易总裁。”我嘴里念叨着他有过的职位,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身边传来小孩子的叫声:“姐姐,姐姐。”     一转身,云起正手牵着云路像我走来,我被那模糊不清的娃娃音打破了心情,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我蹲下身捏着他的小脸蛋:“小路会叫姐姐了呢,真乖。”     他笑的格外香甜,朝我送来一根棒棒糖,一字一字的说:“姐姐,你吃。”     我望了望云起,他笑着说:“小路给你的,就拿着吧。”     我接过糖站起来,云起看着我的胳膊:“现在恢复好些了吗?”     “已经全好了呢,”我一百八十度甩了甩手臂:“你看,活动自如。”     “那就好,小路年龄小,虽然不会说话,但心里是感谢你的。”     我低头看着被我一手救下来的小生命,心里顿时暖和了许多,云起带着小路往小花园走,我也跟了上去,好像在这个城市,我只能认识他了。     云起望了望晴空万里的天空,对我说:“姐姐不是要工作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挠了挠头:“任务做完就提前回来,对了,你不是也在上学,怎么会在家里。”     “我快毕业了,所以没什么课。”     毕业,听起来好久远的词,他站在我身边,就好像当年校园里的夏叶,我出神的说:“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学校走走?”     “恩?”他有些惊讶:“现在吗?”     “不不,”我摆着手,觉得自己精神错乱,便糊弄说:“下次吧。”     “好!”我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一下回不过神,就对他傻笑,可这感觉毕竟是温暖的。     易南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根本不知道,只是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里,身形像一塑雕像。我犹豫不决的走了过去,腿不听使唤,也不知过去要干嘛,便站在边上动也不动。兴许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兴许觉得易南北是在乎我的,他会跟我解释,会跟我道歉,会把我抱在怀里温柔的说“下次不会了。”     但他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就好像我是一团窗边的空气,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加一下油门,车子如同轻烟一般扬尘而去,而我就像汽车尾气,排遣后消散无影。     我的世界好像空了一般,久久无法说话,直到云起拍打我的肩膀,轻微的力道居然把我压垮了下去,云起慌张的扶住我,摸着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回公寓,外面太冷,我要找个温暖的地方躲起来。     昏暗冷清,我体会着房间里的从明到暗,暮色过后,迎来的是漆黑沉重的夜晚,他还没回来,我做好了饭菜,放在餐桌上一直留到冷却,咬在口中苦涩难耐,他说过不让我吃凉的,如果我吃坏了肚子,他是不是就回来了。     我翻开手机,九点了,从他消失在我眼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是何情绪的撇动嘴角,只觉得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打他的电话,可是我自从来了这里从没问过他的号码,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吗?我僵硬的滑动手机屏幕,与他的通话时间停留在五年前,好陌生的字眼,他居然还在。     犹豫了许久,我终于按下了那个名字,电话还是通的,会不会换做旁人?不会,易南北用东西特别专一,他不喜欢换掉身边的所有事物。三秒过后,我听见另一个房间里传来突兀的铃声,走近一看,那里果然亮起了一个手机。     他没有丢,却也没带着。     我颤抖着拿起他的手机,两个电话在我手中互相闪烁着,他给我备注的名字是:river’swind,我不禁看向脖颈中的项链,心头一阵寒意。通话结束,我不由自主的翻起了他的手机,从信息来看,这手机是一直在用的,只是今天丢在家里。     打开相册,多年前的照片扑面而至,我被惊得瞪大双眼,有我们初遇时,他为了讨好杨兮而设计我的照片,有我上班时偷懒睡觉的照片,还有那个雨夜,我们穿着一样的情侣装,站在镜子面前贴在一起的照片。     我捂住嘴巴不知该哭还是笑,我不敢相信他,是害怕自己被一次次的抛弃,但每当看到这些东西,总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是易南北,他要怎么对我说,他没有办法对我说,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从来就分不清。     我跌坐在他的床上,不一会儿,他的电话又闪动起来,是念西姐姐打来的,我迟缓的接下来。那边是低沉的话语:“南北,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那是父亲的决定,与你无关。你为我痛苦这么多年已经够了,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再对付梁家,姐姐明天就自由了,你也该给自己一份解脱。”     我握着电话久久不能言语,心里只想着今天在办公室里对他说的话,我说他对所有人都是虚情假意,我说他利用姐姐对付梁家,我说他活该孤独一生,天呐,我到底说了什么挨千刀的话,如果天上打雷,我一定伸过去给它劈。     这么久,他到底去哪了,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他一个人发起疯来会要命的。我顺手披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跑出去,却根本不知从何找齐,这个城市本就陌生的不行,我连街道走向都分不清,要上哪里找他。     我只知漫无目的的奔跑,也许他一个人呆在某个黑暗的小巷口,只等着我去接。然而过去了许久许久,直到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我依然找不到他半个身影,已入深夜,就连城市的红灯区都陷入安静,里面稀稀落落走出一对对缠绵的男女,我别过脸不去看,易南北才不会去这种地方。     可就在我十分笃定的时候,那烂醉如泥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搀扶着他,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是那么刺眼,我不信,我不相信,易南北这是你吗?           chapter55当你不再宠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你就是来到这种地方喝得大醉酩酊,还招惹这样的女人,这么晚你搂着她要去做什么。我压抑中胸前喷涌而出的苦涩,跑过去一把扯住那个女人,她很瘦弱,被我毫无防备的推向后去,易南北本是弯着腰的,身边突然没了依撑,差点向前栽下去。我怒铮铮的瞪着他们两,那女人同样推搡我一把,嘴里骂道:“你这人有病吧。”     易南北用双手撑着膝盖,仰起头看了看我,眼里满是血色,脸色却苍白无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几分,又面无表情的垂了下去,侧过身拉着那个女人说:“不要管她,我们走。”     “易南北!”我急的只能叫他的名字:“你站住。”     他根本没有听我话,而是继续颤颤巍巍着向前走,尽管醉的不省人事,他还是不肯理我,我的口腔泛起一阵苦水,向前走几步扯住他的衣袖:“易南北你跟我回去。”     那个女人厌恶的看了我两眼,再问他:“你认识?”     易南北怔了一会,虽然瞪着醉乱迷离的眼睛,神色却是十分凝重的,然后他搂紧那女人的纤纤细腰,居然摇着头,不带一点心绪的说:“不认识。”     这三个字活生生把我的眼泪逼了出来,你从来没有说过不认识我,你从来都不会这样的,我擦了一把眼睛,不肯放弃的追了上去,还没再次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他大力甩开,我便一次一次的去拉他,又一次一次被他隔绝开。     我像被个被风吹傻的孩子,一下子不知所措,易南北,你就这么讨厌我了吗?那个女人回头对我得意的嘲讽道:“你这人真是厚脸皮,他都说不认识你了。”     “不可能!”我大喊一声,跑到他面前扶住他的胳膊肘:“你看看我,我是陵风啊。”     他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把脸硬生生的转了过去,竟连看我一眼都不愿,嘴里死死的说:“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你听见没有,快走开,别在这挡路。”那聒噪的女声令我烦躁。     我怒斥一声:“你闭嘴。”然后抓住易南北挽着她的那只手,命令道:“放手。”     不等那女人跟我顶撞,易南北突然朝着我冷笑:“你有完没完,说我狠心的人是你,说要走的人是你,现在我不拦着你,你走啊!你要找夏叶还是云起,我都不管你。”     他说话时动作激动,手臂推赶我走,却险些把自己甩出去。我咬着牙把酸涩的眼泪咽回去,抓着他的手没有一丝放松,他要从侧边离开,也被我挡了下来。不知哪来的自信,我居然十分坚定的说:“不会的,你不会不管我。”     他吸了一口凉气,转而弯腰呕吐起来,我一手扶着他一手推开那个女人,厉色吼道:“这里轮不到你来插手。”     她还是不肯走:“你这人怎么回事,他说要我可没说要你。”     “那又如何?”我阴森的一笑:“你知道他是谁吗?就你也敢沾染他,现在他神志不清,如果还不走,明天你连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她果然被我吓到了,小声骂了句:“怎么摊上这事儿”,然后急匆匆的溜掉。     我把易南北的嘴擦干净,刚要扶他站直身子,就被一个用力推向后去,我不过是踉跄了几步,他却一屁股摔在地上。我走近要扶起,又被他一手拦住,易南北一边艰难的自己站起,一边斜眼看着我:“就问你现在假不假?”     我悔恨的说:“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道歉?你江陵风会跟我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笑得格外讽刺。     我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慌乱的摇着头,还能说些什么,他已经恨透我了。易南北突然抓起我的手贴上他的胸,一字一句的说:“你不知道,我这里被你伤的有多冷。”     “对不起。”除了这句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不要说对不起,我受不起。”他冷冷丢下一句话,孤身一个人朝不明方向走去。     情急之下我只能从后拦住他的腰,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个子很高,身形瘦却很结实,我把脸贴在背上,不一会儿眼泪就浸湿了他的衣裳。他长长舒了一口沉闷的气息,低头暗吼一句:“你干什么。”     我已经语无伦次了:“你不要走,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他掰开我的手,转过身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这还是你吗江陵风,你从来都不会低头,从不肯相信任何人,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怕,怕你会再次欺我骗我,因为这个世界上负了我的男人太多了!”我按捺不住的吼了出来,心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沉默了,有些事情不提便是往事,提了便消磨不去,夜晚的风吹的人寒毛乍立,我就算冷也要强忍着不动,坚强,是我这些年学会的东西。易南北呼出的气息在我脸上打转,有着浓浓的酒精味,我淡定下来,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胳膊上,这恐怕是我最后的努力:“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闭口不言,却默默的转过身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这是一段漫长的道路,我们并肩无话,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困的不行,眼皮就要耷拉在一块,还要帮他脱下鞋子衣服,安安稳稳的送到床上,身上的酒气还是很重,我又端来热水给他擦身子,那时我想,如果未来有一天,为他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我,该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打理完一切,我也是累的要死,居然直接倒在他身边睡着了,疲惫与困意袭满全身,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挥之不去这份劳累,已不知是什么点,眼睛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下终于睁开了,易南北的脸在朦胧中越放越大,我一个惊吓,扯着被子往边上缩了缩。     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看这模样好像盯了我很久,想起昨晚撕破脸的争吵,我尴尬的咽了咽口水,眼睛四处张望不知怎么打破僵局。易南北朝我挪动几分,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藏着一分笑意:“陵风,你怎么睡在这里?”     我惊恐的看着他,他也冲着我无辜的瞪着眼睛,这个表情是什么鬼,他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我把被子向上扯了一点,又发现此刻跟他共用一条被子,忙把被子从手中扔出去,易南北接住再盖了上来,手就轻轻放在我的腰上,像小孩子跟妈妈说话一般:“昨晚我喝多了,记得你去找我。”     “别的都不记得了?”     他努力思索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似乎说了很多话。”     我长舒一口气,气愤的说:“我要是不去找你,今天早上你醒来看到的就是别的女人。”     “怎么会?”他义正言辞道:“我不可能碰别的女人。”     我“呵呵”两声,只觉得额头上都是冷汗,想把他的手拿开,他却抱的更紧,上身贴了上来:“陵风,你还生我的气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我只是难过,不想听见你说我冷血,不想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我的内心充斥着“呵呵”二字,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都说酒后吐真言,那时你的愤怒你的伤心欲绝才是真的,现在说的这些,只是你害怕我会走。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考虑的总是很多,你便只好按捺着自己,像哀求一般留住我。     这又是何苦?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脸来对着他,缓缓的说着:“昨天念西姐姐打来电话,让你不要折磨自己,不要为难自己,而我想说的也就是这样。”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洒在他的脸上,俊美清秀的脸庞显得格外明亮,许久以来,这恐怕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般明朗,我想看到的不过如此。他靠近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啄,像小孩子吃到了香甜的蜂蜜,美的不可开交。     我在短暂的几秒发呆后,也微微翘起了嘴角,易南北倍有活力的跳起来,看了看手表急匆匆的叫唤道:“快迟到了,感觉起床!”     这就好像以前临近上课时间的感觉,懒的不行还硬要起来,今天等公交是注定要迟到,易南北的车被丢在昨晚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被迫我俩只能打车去,企业总裁和执行副总监双双迟到的场面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还好他就是老大,没人敢把我罚站,只是这样毫无违和感的出现真的没问题吗?但愿别人不要说闲话。每次一到公司,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离他远点,因为我总是会想到五年前在他手下做助理的时候,与现在的反差是有多明显。     易南北在公司里似乎有开不完的会,很多东西是我涉及不到的,临近办公室,他凑近我耳边小声嘀咕一句:“今天下班等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斜着眼不情愿的说:“我要回去睡觉。”     他不想跟我废话,直接甩下:“后花园等着。”     说完两手一撒,昂首阔步的走开,这人真是给他点颜色就得寸进尺,我停在办公室门前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瘪了瘪嘴。执行总监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刚巧碰上我面色突然一僵,我也同样板起了脸,看着他略有敌意的走来。           chapter56五年前的动荡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气氛瞬间僵持到了极点,我望了望他手里拿的东西,不怀好意的说道:“总监真是日理万机,一大早就这么忙碌。”     “呵”他冷笑一声,微微把手里的东西遮掩一下,再来就要推开我办公室的门,我一个挺身挡在前面,十分警惕的说:“总监这是做什么?我这间屋子还没打理好,就不请您进去坐坐了。”     他见我不肯退让,便索性问上来:“江总监,跟梁氏企业解约可是你去办的?”     果然是梁氏,他跟它们果然有关系,我不能直说,就拿易南北当挡箭牌:“是易总裁安排的任务。”     “小姑娘,你还是涉世太浅,跟梁家结下梁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他带着警告的意味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有些阴森,易南北不会害我的,梁纪也不像要针对我,可易家和梁家的恩怨我是一无所知的,贸然涉险的确不妥,那日怎么就没想到呢。易南北,难不成他还在打我的算盘?     下班后,我如约在公司的后花园等着易南北,他把自己的车接了回来,看得出来是去保养了一番,坐上车我问他:“你带我去哪里?”     他笑的还算恬静,神秘兮兮的说:“让你看看梦想是怎么实现的。”     我还是不懂,傍晚的城市很堵,绕了很久才到他的目的地,这并不是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是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街道,有一家新开张的甜品店,易南北的梦想就是吃甜品?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嗜好。     推开精心布置的门,屋子里的装修让人觉得十分温暖,由于是新开的店,油漆味还有点重,甜品什么的也没有摆出来,虽然显得空落落的,依然有家的感觉。我往前走了几步,念西姐从橱窗下面露出脑袋,笑嘻嘻的对我们说:“这么晚才来啊。”     我又是喜又是惊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两天看见的念西姐姐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离了婚真的有这么开心吗?易南北拉着我说:“这是我答应给姐姐开的甜品店,是不是很棒。”     念西停下手里的事情,走出来说:“是啊,我早就想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面包房,南北终于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我心里有疑惑,以前难道实现不了吗,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可我不敢说出口,这对姐弟有太多的秘密。念西姐把我领到里面,烘焙箱已经做出了第一批面包,浓郁的奶香让我不禁有些馋嘴,念西挑了一块递给我,说:“南北不喜欢吃甜食,你替我尝尝。”     我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去,刚出炉的有点热,嘴唇一下子被烫出了泡,易南北着急的把我的脸抬起来观望,念西姐十分愧疚的说:“陵风,我忘记提醒你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避开易南北的目光,自己揉搓了两下,痛感便消去了几分:“是我自己太馋了,不碍事。”     易南北气哼哼的说:“叫你就知道吃!多大的人了。”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念西姐姐做的面包这么好吃,你还吃不着呢。”     我本想坐着等面包凉一会再吃,余光突然扫过屋外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人,我眯起眼睛思量一会,把面包扔给易南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买瓶水。”     他还在后面喊道:“我去就好啦。”     “不用。”我把门重重的推上。     夜幕已经降临,那人开的车灯显得很刺眼,易南北和念西姐恐怕是太高兴,而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身在暗处又刻意的想被人发现的,除了梁纪还有谁呢?     我走到那里,副驾驶的车门已经打开了,我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梁纪的神情还算清淡,没有表示的很难过,我想一个男人看见妻子离婚了这么开心,心里多半是不好受的吧。我买了两瓶饮料,顺手送他一瓶,他接过去大大灌了一口,眼睛仍是盯着念西的方向:“我很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     “你本就不该用婚姻禁锢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不,你不懂。”他黯淡的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婚姻,她根本不会属于我。”     “你就那么不相信自己?念西姐未必从没爱过你。”     他苦笑一声:“你还记得前几天我带你去的学校吗?那里是我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也是她和他相爱的地方。”     我问:“那个人去哪了?是你把他赶走?”     “不是,我就算喜欢念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可是念西似乎跟你想的一样。”     我倒抽吸一口气,废话,易念西跟初恋男友分开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梁纪搞的鬼,但他没有必要骗我,所以我相信不是,便问:“那是谁做的?”     “她的父亲吧,你可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很势力的人,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念西,是她父亲硬要把她塞到我家。那时候我们两家背地里闹得很不愉快,利益牵扯太重,母亲就不许我接近她。”梁纪五指敲打着方向盘,默默的说:“其实后来看来,那也是对她好,可她还是没能逃脱这个命运。”     我就像听天方夜谭似的听这段往事,家族利益之争,距离我的世界实在太远,易南北一直都说以后再告诉我,没想到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居然是从梁纪的嘴里。     他见我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意料之中:“易南北当然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因为把念西推往火坑的,多半是因为他。”     “怎么说?”     “你可知道易南北曾经研究黑客程序与当时的易氏集团抗争,其实那场硝烟闹的真是不小,这座城市的经济命脉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他要是成功也就算了,可他失败了,可怜兮兮的被发放到另一个地方,于是易家只留下了他的母亲和姐姐。”     这些我是知道的,很多事情就是机缘巧合,如果他的抗争成功了,我现在恐怕只能怀着无比敬仰的心情,在报纸上看看易南北的名字,但事实远远不止如此。     “易南北拍拍屁股走了,家里便无一日安宁,可他是真的浑然不知,直到他的母亲被逼疯,易氏企业因为遗留的漏洞遭人设计,你能想象一家巨大的家族企业一夜之间瞬间崩塌,即使有很多人怀疑那是我们梁家干的,但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不是!不管你信不信。”     我的确有些震惊,想起那时易南北每天嘻嘻哈哈的与我打闹,殊不知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他对我欢笑的时候,是否真的那般快乐?     梁纪有嘲讽的意味:“恐怕是因为你,他乐不思蜀了,我见过很多年前的易南北,跟他刚从你的城市回来是一点都不一样的,他不想回来,但他又不得不回来。易氏集团濒临崩溃的时候,是我求着父亲帮他们一把,即使那时念西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可我还是帮了。”     “为什么?”我呆呆的问道。     “因为我爱她呀。”这一句叹息道尽了一切的缘由:“那时我父亲的意思是乘机兼并了易家,可能现在依然有这个想法,但在当时我是制止了,我就这么劝他,我要娶念西,现在收来这个烂摊子也没用,不如先做牵制,以后再做打算。”     他垂下头,似乎是在自责:“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我没想害她,只想用我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她,随后易家得知了这个消息,念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她的父亲只能采取极端的办法把她的恋人打发到国外。念西伤心欲绝,也知道自己无法做任何反抗,答应嫁给我的同时,她跟我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帮助她的弟弟打倒自己的父亲。”     一个女人要容忍到什么程度,才能提出这样的条件,所以当年易南北怎么能不走,这些不该由念西姐姐一个人来承担。     “五年,她跟我生活了五年,同一个屋檐下,同一个枕头边,她从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我处处对她好,也没少帮助易氏企业,可她……始终是恨我的。”     我同情的望着他:“念西姐不该恨你的,她只是不知道。”     “我以为她有一天会理解,会放开心对我,但我好像永远等不到这一天。”他说话的神情依旧淡然,悲伤却从字缝见留出,像留出的血液。     “梁纪。”我镇静的叫他的名字,狭小的空间里我的话字字清晰:“想不开的人是你,念西想要的只是自由,与你无关。”     “所以?”他倒是抢先问了上来。     “所以,你不必绝望。”     “你会帮我?”     对话终于到了重点,我也开始警戒起来:“也许吧。”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一道狭长的峡谷,声音仿佛在空谷中游荡:“你不会单单只想听我说故事,我想易南北看上的人,一定不简单。”           chapter57阴暗下的光明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低头浅浅一笑:“我不过是个外地来,人生地不熟的小姑娘,你也知道,易总把我安排在执行副总监的位置,是自然抵不过你们这些摸打滚爬多年的前辈。”     “易南北护着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出一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我能信得过他吗?”     梁纪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我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峻,周身的温度霎时降到零点,我不看他,抬起眼冷冷的说:“易家梁家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和念西姐姐想要的一样,自由和安全,我想,梁先生是可以保全的。”     “你怎么会信我?”他勾起一抹笑容。     “一个男人能爱到放手,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因为……”我的眼神愈渐迷离:“曾经也有一个人爱我而放开手,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     因为我不想看到别人错过,因为我希望付出的爱可以有回报,夏叶,每当我想到你,总觉得温暖的想哭。     回到念西的甜品屋,这对姐弟似乎等我很久了,易南北急冲冲的跑过来:“你去哪里了这么久,黑灯瞎火的乱跑什么。”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项链拿在手中,解释道:“他不小心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易南北接过项链,仔细研究了一番,说:“好像没有问题,要是合口松了我拿去修。”     “不用。”我从他手中抢过来,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小餐桌上已经准备好许多酒菜,我走上前惊讶道:“念西姐姐手艺真好,我可以开动了吗?”     “当然,”她给我递来筷子,给我拉开板凳,还客气道:“地方太小,你们将就着点。”     易南北一屁股坐下,一个人占了大半个桌子,这本是念西姐用来摆面包的大盘子,勉强用来当餐桌,不过菜好酒好,别的可以忽略不计。易南北给我倒下红酒,三个人举起碰杯,庆祝念西姐姐的第一家甜品屋开张,梦想不大,实现了总是美妙的。将来我也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开个小店铺,有着为数不多却时常惠顾的客人,恬静幸福的过日子总比现在提心吊胆的好。     易南北似乎跟我想到了一起,开口说:“姐姐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你,将来我若是丢弃了易氏企业,就带着陵风开一家小店。”     “你得了吧。”我吐槽道:“易总裁就不要做平民梦了,太遥远。”     他转脸认真的对我说:“如果你想要,我一定会实现的。”     “好,那我现在就回老家等你,看我是等到头发白了还是牙齿掉光。”     他把筷子放下,十分严肃的说:“陵风,你是不相信我吗?”     “行了我跟你开玩笑。”我夹起大块的肉放在他碗里,并不想跟他闹脾气:“吃你的肉吧。”     念西姐淡淡的叹息道:“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当年把南北叫回来,不然你们在那个地方是可以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的。”     我想到刚刚梁纪跟我诉说的往事,觉得易南北能有那两年的清闲时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怜的念西姐姐一直到今天才得到释放,重获新生的感觉多么好,何必再说悔不当初的话。     易南北细声安慰她:“姐姐你别这么说,我从没怪过你。”     “是啊,”我也应和道:“就算你不带他走,我也未必能看上他。”     易南北无语的扶额,砸了砸嘴:“江陵风,你别让我下不来台。”     念西姐被我俩的话逗乐,便不再纠结那件事情,我想这也许是她多年的心结,易南北被逼到现在这个境地,她怎么能不自责。但易南北真的不会怪她,我也不会,因为这本就是大家要共同面对的。     我跟他们俩high到半夜,吃吃喝喝的不知疲倦,时而跳上板凳上大声歌唱,时而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好像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许久没这般疯狂过了。可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我的脑海中就像时刻吊在头顶的冷水,心仿佛提在嗓子眼。     目光里的易南北是难得的兴奋,谁又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我却在前不久对另一个男人,用冰冷陌生的声音说:我能信得过他吗?     对不起,你恐怕不会知道我要做什么,但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易南北,你不是神,相对于这个世界你渺小得微乎其微,而我要做的,仅仅是好好守护自己,和你。     梁家,与这周围千丝万缕的纽带是一局硕大的棋盘,我们都是下棋人,也同样是棋子,步履维艰的一变一化,都导致着局势瞬息万变。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站在与他并肩的身份,才体会到什么叫苟延残喘。     一切如易南北所料,他位处公司顶楼,挨排看去便是行政、董事以及其他管理层,我虽然脸面也大,也起到了一定的牵制作用。由于易南北以前对到员工太凶狠,导致别人不敢传出我的闲话,背地里说什么我管不着,平时不碍着我就好。     易南北也是个极大的变态心理,自己爱情上得不到安慰,就早先定下规矩:不许员工之间谈恋爱。好几次我下班看见几对男女偷偷摸摸的谈情说爱,非得逃离公司三公里外才敢把手牵在一起,结果好多人私底下给我塞小礼品,让我不要告诉易总裁。     于是我在公司提议大会上,匿名写了一封反对这个规矩的信,易南北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读出来了,这贱人明知道是我写的,还装着十分生气的样子警告写匿名信的人,搞得底下员工个个人心惶惶。     我也不敢出面跟他对着干,整个公司就在“谁是匿名写信人”的阴影下,被笼罩了好久,这令我一连许多天抬不起头来,下了班也要拿个文件袋挡着。那天傍晚,我如往常一样像个见不得人的老鼠,做贼心虚似的溜出公司,一旦听见有人还在讨论那件事,就是一阵激灵。     我抱着档案袋,一边心神不宁的往后看,一边往前面走,不小心撞到了什么神秘物体,我手里的文件吓落满地,那人低下身来帮我捡起,我还在一个劲的颔首道歉。     他起身把文件塞到我手里,明明刚刚还蹲在地上,站起来却比我高上一个头,对我笑眯眯的说:“姐姐,你走路要小心点。”     我喜出望外的叫道:“云起,怎么是你?”     他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越野车,说:“上次姐姐不是说要去我的学校吗?现在就来带你了,可有时间?”     “有有,”我惊喜的点头:“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哦……你那位表哥我有在报纸上见过,是个非常厉害的生意人呢。”云起指着我身后的大楼:“这好像是个很不错的企业。”     我谦虚的摆手:“没有啦,你还能记得我们的约定真是太好了。”     约定,说起来真是个美好的词汇,我和云起相视微笑,感觉十分温馨,好像他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我用余光瞟到公司里走出的人们,似乎有易南北的身影,不好!他要是看见云起,又得来搞破坏了。     我急忙跳上他的小车,催促着他赶快带我走,越野车上加坐垫不是一般的怪异,这感觉真是久违了,以前夏叶也在越野车上安了坐垫,空闲时间就带着我四处吹风,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现在是再也找不回了。     我距离他的后背那么近,就像五年前的夏叶骑着车,哼着轻松愉快的小歌,聊着天大的梦想。我苦涩的咧开嘴角,拍了拍云起的后背:“你有女朋友吗?”     “我要是有女朋友,哪敢来带你玩。”     “那你的坐垫是为谁准备的?”     他担心道:“是我今天才弄上的,你坐着不舒服吗?”     “没有,很喜欢呢。”我向前伸出脖子,悄悄的问了句:“那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云起长长的“恩……”了一声,似乎有点害羞。     我八卦道:“是你班里漂亮恬静的班花?还是邻家的小女孩?”     “都不是。”他故意跟我卖着关子。     我啃着手指头,急切的追问:“那是谁呀?”     他“噗嗤”一笑,瞬间红到耳朵根,年轻的小伙子果然容易害羞,云起转过脸来对我神秘的说:“先不告诉你。”     我泄气道:“切,不说就不说,以你的条件,追在屁股后面的女生一定很多,所以你喜欢的人,一定也在偷偷的喜欢你呢。”     “真的吗?”他突然兴奋的叫起来,想要再转过脸跟我说话,被我一掌打回去,厉声指挥道:“好好看路,别东张西望的。”     他也不生气,直直看着前方发起笑来,我这副模样真像个啰嗦的老妈子,年龄大了说话也变得斤斤计较,但愿不要惹他烦才好。     这时正直秋天,校园的道路上飘满了金黄色的落叶,风一吹便漫天飞舞,一群戴着眼镜捧着书本的年轻学生来来去去,像极了曾经的我们,走在这里的每一条小路或是大道,即使构造不同,也好像回到了五年前,我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chapter58记忆中的夏叶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感受着大学独有的校园氛围,不由感慨一句:“上学真好啊。”     云起说:“我已经上够了学,好在马上就毕业工作了。”     “只有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才说这样的话,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特别向往工作,而且幸运的是,在当时实现了这个愿望。”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很惨,因为人太傻,不懂权钱利益,所以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这时候想起来真是气啊。”我咬牙切齿的说。     “怎么会呢,姐姐算得上女中豪杰,丝毫不比男人差。”     我捂嘴一笑:“你这是变相的说我是女汉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张的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很优秀,我……我只有工作了,才能……”     “嘘!”我把手指放在他的嘴边,示意旁边有人在说话,不要打扰别人。     云起闭上嘴,跟我一起看过去,是一对男女在小花园里大吵起来,从话中听出来,他们是因为男生有小三而闹起来的。云起愤愤不平的说:“怎么可能,那个男生我认识,绝对不是那种人。”     说着便要走向前去帮忙劝架,被我拼命拦了下来,硬扯着拉到别的地方,云起不解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就这么看他们误会吗?”     我淡定的说:“误会是越描越黑的,如果那个男生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那我相信他们可以自己解决。”     “可是……”     “云起,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很后悔,你愿意听我说吗?”     他点了点头,我们便一同走向别处安静的地方,我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开始叙述:“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因为学生会主席的帮忙才转了专业,有一次他有事离开了,我就被叫去做一个任务,是通知同学们领贫困生补助金,任务很简单,发放到最后我发现有一位同学没有来,一看,居然就是他本人。”     我就自作主张的决定,亲自把钱给他送过去,那时我和夏叶有点交情,没过多久就得到了联系,于是约好在一个地方见面。到了那里我才发现他在和女朋友吵架,那可是何菁菁啊,咱们学校万众瞩目的校花,传说中他们感情很好的。     何菁菁叫喊的声音歇斯底里:“谁用得着你去申请助学金了,我还不缺你给的这点臭钱,你既然给不了我荣华富贵,就不要拿这一点钱来侮辱我。”     夏叶跟她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听,转而哭了:“你不是说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吗,现在却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和别人约会,这些年我可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这么亲近,你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话吓得我一大跳,我就是来送个钱怎么被怀疑跟他有一腿了。这突然一惊,脚底一滑“啪”地栽在地上,不远处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一看,何菁菁正板着脸向我走来,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凉气拂面,慎的慌。到底是男生跑得快,夏叶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我扶起来,即使摔了一大跤,钱还紧紧的攥在手里,誓死捍卫工作。     何菁菁脸色更差了,这场面真是尴尬,我把钱交给夏叶匆匆了事,这又显得做贼心虚,为了避免僵冷的气氛,我开玩笑说:“咱学校真落后,人家学校都是直接打卡的。”     夏叶牵强的笑了笑,我想我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就是路过打个酱油,天大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这步子还没迈开,只听“啪嗒”一声响,地上散落着一大滩红票子。何菁菁拿过夏叶手里的钱重重的摔在地上,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口气不知道是对夏叶,或者是顺带捎上我骂道:“都见鬼去吧,都给我等着。”然后仰起美丽的脸庞,高傲的走开。     夏叶落寞的站着那里,我看到他刚刚伸出想要抓着何菁菁的手,僵硬的慢慢握成拳。我蹲下身把飘散一地的钱拾起来,一直觉得撒钱的场面很是壮观,但没机会亲眼见到敢这么霸气的人。钱不多,散落的范围较大,足够我在地上蹲好久才捡起来。     我一直觉得,他们闹了矛盾、最终分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何菁菁丢了这么好的男朋友是她不懂珍惜,以至于后来对我针锋相对,完全是她闲的蛋疼。但后来我才慢慢觉得,我那微不足道的出现,很可能在他们已经濒临破裂的时候,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把残余的牵连炸的渣都不剩。     云起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会因为外人的出现而分开,那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相爱。”     “谁知道呢?”我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你爱那个女人有多深,跟我比,谁更多?我不敢问,因为我一直觉得,她在他心中是无人替代的角色,而且分开的前因后果都与我有关。”     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对夏叶是个罪人。     可他不会怪我,没有人会怪我。“云起你知道吗,我最不值的一件事就是,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怪罪我,哪怕一点点。”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年龄小的时候,总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负了我,他们不是花心就是利用,我就渐渐冷了心,不再相信也不愿在乎,便越走越远,不知迷途。云起,你若是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拿真心待她,千万,别让她害怕。”     “姐姐……”     我咽下去酸涩的口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起身往不明方向走去,云起追了上来,口中略带紧张的说:“江陵风,其实我……”     我猛然驻足,痴痴的说:“你叫我什么?”     “我……”他摸着脑袋:“我不想叫你姐姐了,江陵,陵风,都是很好听的名字。”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里下意识涌出一行泪水,夏叶,他也曾这般叫过我,他们有相似的面容,相似的性格,就连看不见的声音都是那么类似,我一看他,就觉得夏叶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云起上前扶住我的肩膀,着急的说:“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     “没有,”我呜咽着擦掉眼泪,看着他的脸又傻傻的笑了起来:“你长得真像,像……”     “像你的故人?”     “恩,”我狠狠的点头,又觉得很歉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看做他。”     “没关系,能让你这般动情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     “是,很重要,当我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第二个夏叶了,你不知道上帝对我有多残忍,他夺走了最爱的人,还把夏叶一起带走,它让我转眼间变得一无所有。”说完我又不受控制的哭嚎起来,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是我自己作孽,年少无知,爱着一个人不能在一起,还偏要拉着别人下水,他对我那么好,我却……”     “陵风,你不要自责。”云起拉开我伤害自己的手,说话的口气很神情又是那般熟悉。     我一把推开他:“夏叶,我最讨厌你说这样的话。”     那一掌太用力,把云起推离了好远,也把我自己推了个醒,情绪慢慢冷静下来,我淡淡的开口:“对不起。”便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云起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我也缓缓垂下了头,不由发出一声声嗤笑,我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了,还跟小孩子耍什么脾气呢,似乎有点下不来台了。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直到一个青涩的女学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精心制作的礼物,害羞腼腆的站到我和云起中间,通红着脸对他说:“同学,我找你很久了,没想到你在这里。”     “啊?”云起摸不着头脑:“你找我有事?”     “有!”清脆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但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我一个激灵,明白了这女生找云起所为何事,连忙清了清嗓子说:“弟弟,我去那边买点东西。”     云起还没懂什么意思,就要跟上来:“你要买什么,我去就好。”     “不用,”我一手把他拦在原地:“弟弟听话,我马上就回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个女生在心中肯定默默感激不尽了吧,瞧我这一口一个“弟弟”叫的,显得我好沧桑。     我坐在远处的小报亭,没等几分钟云起就来了,我诧异的说:“这么快,怎么没多聊会。”     他尴尬的颠了颠手里的礼物:“话说完了,就来了。”     礼物都收下了,想必是个好消息,我抿着笑的走向前:“云起,恭喜你呀。”     “恩?恭喜我什么?”     “还装,你被告白了吧。”     “恩。”云起害羞的侧过脸。     “那你同意她了?”     “没有,”云起激动的摆着手:“我没有同意。”     “为什么?”我很失落。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认真。     “那好吧。”我擦了擦额头:“真是苦了人家的一片心意,那你为何收了人家的礼物。”     “她说,能向我表达心意是她上大学以来的梦想,就算结局不好,也希望我能收下。”     我啧啧两声:“多专情的女孩,可惜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比她还好吗?”     云起郑重的点头:“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但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我噗嗤一笑:“想不到云起还是个情种呢,那你可要早点告诉她,不要等她被别人抢了去,才开始后悔莫及。”     “我还在等,再等一会。”     “还等什么呀,来,礼物我给你拿着,你现在就去告诉那个女生你喜欢她。”     云起纠结的蹙起一团眉毛,手心也攥出了汗,犹豫半天还是吞吞吐吐道:“再让我想想。”     我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小孩子,做事磨磨唧唧的,等到错过了你哭都来不及。”     他若有所思道:“你有错过一段美好的爱情吗?”           chapter59云起喜欢的人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天色暗淡,我走在冷风萧瑟的道路上,不禁叹息道:“爱情多着是,美好的却说不上,如果一定有的话,那一定是最初的,才是最好的。”     安于,我的初恋,他总说自己死于安乐,却活的比谁都浪荡,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阶级层次的人,他生下来嘴里含的是金块,我含的是土。他算得上大有名气的校草级人物,长着一双纤长微挑的桃花眼,皓齿薄唇,魅惑至极,走到哪里都有一群花痴女在屁股后面指指点点。一张俊俏的脸蛋再配上显赫的家世,安于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理想情人,可说到灵魂深处,他是个臭名昭著的宇宙超级无敌花心大萝卜。     我虽像其他女生一样花痴着他的外表,却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有一天早上他被学校处分,可怜兮兮的饿着肚子站在教学楼下面,我兜里揣着热腾腾的煎饼,就分了他一半,结果因为包庇不良学生的罪名被一起罚站了,听起来是不是很扯的故事,但他就这么爱上我了。     他跟我在一起之后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花天酒地,一心一意的对我好,时常有女生招惹他,他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可是我自卑啊,每天各种各样的女生找我挑衅,我又不敢告诉他,久而久之,我就真的觉得他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像以前那样花心,他见我对他不理不顾,伤心的出去喝闷酒,结果被一个女人乘虚而入。     这件事刚好被我撞见,我气的破罐子破摔,一段青涩时期最美好的初恋就这么毁了,那时候我恨啊,我怎么就瞎了眼遇到这样的人,多年之后我想起很多过往,觉得真相是被我不知不觉的错过了。     或许他并不像我想的那么花心,或许他对我比对任何人付出的都多,或许他带来了许多我并没有在意的快乐,可这一切都消失了,消失的让人感到绝望。     我永远记得分手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江陵风,你总是这么漠不关心的态度,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是啊,没有,是我亲手把他对我忠贞不渝的爱毁灭了,年少懵懂、情窦初开都被我撕成纸屑扬天撒去,以至于后来我经历的久了多了,才真心觉得安于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目的,不带任何利益的爱着我。     我咧嘴苦涩的说:“这样的爱太奢侈。”     云起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感叹道:“至少曾经拥有。”     “我想要一份纯真的爱情,所以,我还在等……”     易南北,幸好我还找到了你,还有时间等下去,如果哪天我得不到了,就让现实这个毒瘤炸死我算了,这次我狠下心,只为背水一战。     夜晚真的来到了,在回忆了许多往事之后,我如大梦初醒般,慌张的坐上他的小车,催促道:“天色晚了,送我回家吧。”     想了那么多的人,却唯独忽略了易南北,他在家里一定等到快疯了,我不敢看手机,怕屏幕上显示慢慢的未接电话。云起不懂我的着急,慢吞吞的说:“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学校外面有一家饭馆特别好吃。”     “不不,不用客气,我表哥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我艰难的解释着。     云起失望的垂下眼睑,瞪着脚踏说:“那好吧。”     回到公寓楼下,我撒腿就往里面跑,被云起拉了下来,面色凝重的对我说:“江陵风,一路上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该对你说。”     我疑惑道:“说什么?”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松开抓住我衣袖的手,让我转过身正对着他。     这孩子怎么了,突然变得怪怪的,我哭笑不得的说:“你问吧。”     “跟你住在一起的男人,真的是你表哥吗?”     呃,怎么问这个,那称呼本来就是我随口编的,他要是信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怎么又怀疑起来了,搞得我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云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迫切的想要得到我的回答,汗,要不实话告诉他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他……”     “其实我是她男朋友。”每次我跟云起好好说话的时候,易南北总是能掐准了时期插上一脚,而且说的话是满口胡言。他不知不觉的从身后冒出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说完一句还不够,再添上一句,口气更加强硬:“你没听错,她是我的女人。”     “靠,你胡说什么。”我猛地转过身,从他的怀里脱离出来,冲着易南北龇牙咧嘴的叫起来。     “我说的有错吗?”易南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厚脸皮的贴上来:“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就不要耍小脾气了。”     什么鬼?我刚想昂起头反驳,就碰上他寒光乍现的眼睛,易南北的脸冷的像一塑雕像,还刻意温柔着声音跟我说话,他是故意的,他在逼迫我,让我妥协于他,坑爹的是我居然真的害怕了。     我咬着牙侧过脸,大气不敢出一声,云起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把我拉过去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只能牵强的摇摇头,虽然没有开口说,却发现易南北的瞳孔猛然一收缩,好像射出了寒冰箭束。     云起不管他的态度,自己高兴的不得了:“既然你没有男朋友,那我就可以追求你了。”     “什么?”我霎时震惊了,所有的情绪全数卡在嗓子口。     “是你刚刚告诉我,有喜欢的人要快点告诉她,我本来想等到毕业之后再告诉你,因为你太优秀了,我想要跟你站在一个水平线上,才有资格配得上你。但是你说得对,我不想等到错过了,连向你表达爱意的话还没说出口。”云起牵起我的手,眼睛温暖的眯成一条缝,笑着贴近我的耳边:“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姐姐。”     我被最后一句话吓得一个哆嗦,一时回不过神来,慌乱的说:“云起,你……你冷静一点。”     “我已经很冷静了,这绝不是一时冲动说出的话,从你第一次为了救小路而不惜断掉胳膊,我就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美丽的女生。”     易南北实在听不下去,冲向前指道:“你给我闭嘴。”     我拼命拦在他面前,以防他情绪激动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云起倒是一点没被他吓着,仍是淡定自若的说着:“不管姐姐愿不愿意接受我,我都不会放弃。”     “可是我比你大很多啊。”我一边用力阻挠着易南北,一边与云起周旋,脑袋里早乱成了一锅粥。     “我不在乎,年龄算不上什么,很快我便毕业有了能力,一定可以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易南北像一头暴虐的狮子,对他怒吼道:“你闭嘴,你敢动陵风一根汗毛,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起在另一边不屈不挠的说:“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真是快被这两个人搞得爆炸,一手推开身后的易南北,一手把云起隔离在另一个方向,扯着嗓子大叫一声:“你们都给我住嘴,有完没完了。”     在接下来短短几秒内,我浑然不知危险正向我飞速靠近,这次掉下来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瓷花盆,它在我的正上方迅速下落,我根本无法望见。云起和易南北都在它砸中之前看见了,所有的对话戛然而止,他们一个用力把我推向反方向,一个则自己冲上来帮我挡了一弹。     我的脑袋瞬间放空了,只听一声剧烈的碎裂声,是花盆和头颅碰撞的声音,我无法说他们谁的做法更正确,只觉得那个为我挡下花盆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就是傻,傻到无可救药。     我明明听着前一秒他还坚定的说着:“我绝不会允许……”     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之后,他眼冒金星,缓缓倒了下去,口中依然说完了下半句话:“你再和别人在一起。”     再?易南北你有多怕,你一直后悔是不是,你后悔当初纵容了夏叶、放开了我,如果没有,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哭嚎着蹲在地上,颤抖的抱着易南北昏过去的身体,手里弥漫着他头顶流出的鲜红血液,你害怕,只是因为,你不相信我。     云起刻不容缓的拨打了120,没过多久易南北就被送到了医院,输血过会便没什么大碍了,我依然惊魂普定的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云起安慰我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     “不,我要留在这里。”     他淡淡的叹了口气,不声不响的坐在我身边,过了一会,又自责道:“都怪我。”     “没有。”     “如果受伤的是我,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希望任何人受伤,他只是自己犯傻。”     他又哀伤的叹了口气:“其实姐姐很爱他吧,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我不确定,这中间掺杂着太多人和事。”     “是因为……那个像我的人?”     我浅浅一笑:“云起,你真聪明。”     “你看我的目光,总像在看另一个人,这种感觉从没有变过。”     “是啊。”我微微叹息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看成谁,只因为他真的……”真的很重要,我摇了摇头闭口不言,起身走向易南北的病房,静静的看了他安宁的面容,脑海中飘过无数个往日画面,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故事。     五年前的回忆停留在他伤害我的那一晚,而在后来那些令我怀念而又缠绵的时日里,夏叶的存在,就像是寒冷冬日里洒下的温暖阳光。     我缓缓走近易南北的床边,闭上眼睛,用那发自时间空洞的声音说上一句:“你恐怕永远不会知道,在你离开我之后,夏叶对于我的意义。”     无人取代的意义……           chapter60萎靡不振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多年前,易南北带给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夜,从那回来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把我生生耗在床上半个月,也许是身体被寒气入侵太多,一时半会缓不回来,也许是心如死灰,不想见任何人,没有想要做任何事情的**。舍友小月替我请了病假,家里打来电话只好嬉笑着敷衍过去,装作自己像个正常人一般生活。     我每天靠在墙上,透过玻璃窗看天空的云朵,心里澄澈一片,并无所想,偶尔活动几步也仅限于宿舍。我江陵风这么多年不管是丑还是美,不管是孤独还是喧嚣,不管是嘲笑还是唏嘘,都从未像现在这般一蹶不振,有时候我想,他易南北到底凭什么把我变成这样,但其实这不关他的事,是我心里被堵上了门,自己放弃了打开。     这也许是传说中的忧郁症吧,很多事情我想了这么多天,脑袋里比谁都要清楚,却怎么也放不开心门。小月不是没想过要请医生给我看看,但怕这样会更加刺激我,我是个逞强的人,绝对不希望别人把我当病人看待。     后来,小月给我带来了一个人,那时我正在无所事事的叠着衣服,他的出现吓得我手中打理好的衣服全部抖落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这大概是我这么多天唯一发生的情绪。小月明明欢喜的很,还故作为难的说:“哎呀,人家求了我很多遍要见你,我不好拒绝嘛。”     我对她冷哼两声,不好拒绝?他是所有人的男神,他说的话还有不好拒绝的时候?夏叶站在小月身后面色尴尬的看着我,我便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俩,小月识趣的退出去,嘴里按捺着笑意:“陵风,你们好好聊聊,毕竟……毕竟他都打扮成这样了。”     我的目光停留在夏叶金光闪闪、长发飘逸的假发,脸蛋扑着淡淡的粉妆,身上穿着小月宽松的女士大衣,还有些紧绷,这么高的个头,打扮成这样真的合适吗?我冷不丁“噗嗤”一笑,这模样还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学生会主席吗,他为了来见我也是蛮拼的。     夏叶见我无拘束的笑了,心里自然落下一个大石头,揭下头上的假发,再把衣服还到小月手里,摇身一变,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他缓缓走向我,眼里没有我最讨厌看到的同情,只是淡淡的问候一句:“你还好吗?”     我低身捡起散落的衣服,轻轻拍打沾染的灰尘,即使面色苍白,也要微笑着说:“我很好。”     他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我,又开了开外面的天空,说:“今天天气很好,你愿意陪我走走吗?”     我转过身,阳光从玻璃窗的缝隙间照射在我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味道,这是我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新鲜气息,他在的地方,总像拥有了光源。我张开手掌束了束肩上的头发,微微仰起头说:“好。”     他带着我走在学校的操场,雪后初晴的空气让人感到十分清爽,身边穿梭过许多精力旺盛的男男女女,不像我吹了一点风,还会不禁咳嗽两声。夏叶见我还生着病,连忙动作着脱下外套,我阻拦着他,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想感受一下初春的风。”     他把衣服穿回自己身上,气氛略显尴尬,他便找着话题与我交谈:“马上要期末考了,有没有开始复习?”     “学了一些,可惜课上没仔细听,很多东西理解不了。”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他比较谦虚的说:“我虽然学的不是经济类,但跟着菁菁听了不少的经济课,多少还是懂些的。”     我轻笑:“你们可都是学霸级的人物,我哪敢劳烦你们,再说,学长你要考研了吧。”     “还有几天,最近也蛮紧张的。”     我问道:“何菁菁学姐也一起考研吗?”     “她……”夏叶略带迟疑道:“她可能没兴趣。”     好像问到不该问的事情了,我连忙补充道:“学姐已经很棒了,确实没必要再深造。”     说完又觉得这话的隐藏意思是,你没有很棒才要继续深造,真是越说越乱,我一下子理不清头脑。夏叶说:“的确,每个人追求的不同。”     我侧着头看他,羡慕又憧憬的说着:“你和学姐在一起这么久,感情一定很深吧,想必不是我们这些人能领会到的。”     “是吗?”他微微仰望着天空,带着幸福的笑容说:“也许吧,我对她的感情是无人取代的。”     后来每每想到这句话,总是那么耿耿于怀,像一根根刺扎进我心里,难以下咽。尽管在当时,我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充满羡慕和祝福,但是后来角色变换,有些话变成种下的毒种,永远抹不去。他说何菁菁是无人取代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还在不在他身边,感觉都会一如既往。     我正过脸来,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如果有一天也有一个人像学长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哪里,对你好的人比我强多了。”这话一出,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已经收不回去了。我的瞳孔一瞬间收缩起来,步伐戛然而止,心跳沉落了几拍,这无疑戳中了我的雷区。     夏叶不知所措的挠着脑袋,不知该怎么收场,我却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声音颤抖的说:“夏叶,不要再提了,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怔住了,没有作何反应,刹那间,我仿佛跌落进尘埃里,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他都看到了,那天他在酒店楼下等了那么久,天寒地冻的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他不会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个多么肮脏的女人,他不会嫌弃我吗?不会想要离我远一点吗?就连我自己都想逃离的远一点,这个世界只有他知道了。     我深深埋下头,却无法埋到地底下,越想着越是难过,强忍着眼泪不飞泻出来。夏叶按住我的胳膊,看着我的面目迟迟说不出话来,世界顿时安静了许多,他挡住了照射在我身上的阳光,视线昏暗了不少,他很懂我,在我不想被世人看见的时候,他全力遮蔽住了我,在这样阳光小空间里,我感到恨安心。     如果那时易南北也能像这样,给我留一丝狭小安静的空间,也许我将会感受到满满的温暖,就像家的港湾,可是他没有,他不知道我是一个天生自卑的人,在遇到黑暗时,我只想用更黑暗包裹住自己。     夏叶迟缓着开口,带着一丝疑惑和痛惜,问道:“你爱他吗?”     这一句让我的眼泪瞬间决了堤,仿佛一股浪水直击我的胸口,他两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才令我没有一时失力而倒下去。我不想说谎,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那一晚的究竟,所以我不想骗他,更不想骗我自己,便十分坚定的点着头,抖动着嘴唇说着:“爱。”     他听后松开了我的胳膊,转而把我拥入了怀中,头依偎在我的耳畔,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没有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能做的只有同样抱紧他,汲取身体传来的一丝丝力量,手穿过他的背擦着自己的眼泪,不屈不挠的说:“可是以后不会了,所以,忘了它吧。”     他又是一顿沉默,我心慌了,害怕他不肯答应,情绪又变得暴乱起来,双手敲打着他的背,语无伦次的说:“求你了,夏叶,忘了这件事吧。”     一直宽大的手掌按住我的头,再将我抱得紧了些,令我缓缓安分下来,细心的听着他一遍遍说:“好,好。”     我听着了抽泣,逐渐静下了心,抱着别人男朋友总归是不好的,即使这个拥抱是此时最好的良药,我也不能霸占着不放。松开后,我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听到他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的心扉舒展了许多,我想我要改掉这喜怒无常的毛病。     夏叶仍是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我,不知是我大脑神经粗,还是什么原因,总是看不出他怀着什么样的态度,这又令我增添了一份不安。临走之前,我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哥哥不肯相信我,你呢?”     “我信。”两个字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他带着炽热的目光,没有一丝疑虑。     夏叶对于我的意义,就是安心,一种毫无保留的安心。     我微笑,这是我十几天来打从心底最开心的笑,他是相信我的,这个世界只要有一个人相信我,那就足够了。我稍作放松的转过身,随意摆了摆手以示再见,心里的重担消散了不少,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     而我只顾着自己释怀,却压根没看见操场边缘,站立已久的何菁菁,正缓缓握紧了拳头。尽收眼底的几十分钟,对于我而已自是问心无愧,对于夏叶而言,将是一场覆水难收的浩劫,而我什么都不知道,纵观整件事情的背后,不知多少人为之牺牲。           chapter61天台决裂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夏叶来看过我之后,我不再萎靡不振,试着回到正常的生活,身体恢复的也很迅速。现在想想,转入经济类有几个月了,学习倒是没怎么上心,很快要到期末考试,我不得不开启了学霸模式,每天和别人争图书馆的位置是我的必备事项。     我选择了用新的自己适应新的状态,却总是不时想到些什么,这令我十分苦恼,过去还停留在那里,我还没来得急清理很多东西,也没来得急说清一些话、完结一些事,与过去仍是有着难以割弃的联系,一想到便是满脑子的乱麻。     我很害怕他会来找我,而我也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这么多天的避而不见,我耗尽了所有的心思,并不像当初安于离开后,我苦苦等着他来找我,而他却一直没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可我实在无法摆明了跟他一刀两断,就这样还有一份念想,不就够了吗?     考试的当天,我吃完饭准备去教室趴着睡一觉,可是,易南北又来了,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我一眼认出了他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宾利。他把车开到校园里,不少人走过去指指点点。学校里出现这样的车,车主是一个年轻的帅哥,女同学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高富帅,个个期盼着出现电视中狗血的情节,高富帅一眼注意到平凡单纯的自己。     我略带嘲弄的牵动着嘴角,人本来就是天真的,说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你们就是不信。我走到角落的阴暗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露出阴冷的目光,我想让这车和车里的人从世间消失。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惊,是易南北,他跑的可真快,居然能再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的存在。这一次,我不准备躲,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毕竟他欠我一个交代。     我冷冷的丢下一句:“跟我来吧。”     温暖冬日的中午,我带他经过了无数的羊肠小道和积雪大地,仿佛踏遍了漫长的时光隧道,每一步都长满了荆棘,没有人知道我走在离别的前奏上,是多么痛苦和狠心。我带他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这里天高云淡,连只拉屎的小鸟都没有,更别说有人了,如果我们打起来,不是他死就死我亡,连个救命的都没有。     我背对着他,用着僵硬的语气说:“有什么事吗?”     他尝试的问道:“你在生我的气吗?”我不回应,他继续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讽刺的说:“易先生,你是在向我道歉?你做错了什么?”     “我……其实我瞒了你很多事情,你要听我解释,没必要背着不理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总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故意想得到什么,该给孙建的钱一分都不会少,我原本想第二天再谈这件事情,可当天他们毫无通知的就来了。而且,在他们之前来的人是你,我并不知道门没有关,才会让江潮生误会。”易南北说话语无伦次,大体意思表达出来了。     这是把罪责安在我的头上吗?细节果然可以决定成败,门的确没有关上,因为去的时候门就是开着的,我没有刻意关上它。     我质问道:“那接下来呢?把我的姿态展现在别人面前,你很得意是吗?你明明可以挡住我的,这一切都是可以避过去的,你就是把我当成手中的玩具,就是觉得金钱比什么都重要,既然选择把我卖了,现在就不要良心不安,来跟我道歉。”     “我没有!”他急促的说上一声,被我一个猛然回头吓得话梗在嗓子里,沉默了一会,走到我面前,认真的说:“曾经我以为做的最失败的事情,就是扳倒我父亲而没成功,但是来到这里,我遇见了你,是因祸得福。可是落魄的我不肯罢休,一心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我知道你的抱负,一直以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和我一起欢庆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     “成果?”我格外讽刺的念叨着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丝阴森的弧度:“我明白,人得到了一点便想得到的更多,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最终给孙建的只是些蝇头小利,你却为了这蝇头小利叛变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曾经说过,你合谋扳倒你爸爸,因为队友叛变而失败,你明白这种被背叛的痛苦和挫败感,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不是这样的,”易南北发颤的握紧我的手,艰难的解释着:“我只是不明白,江潮生的出现为什么能让你……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呵,”听到这一句我只想哭,却不知为何发出的是一声冷笑,你这样以为着,是故意来羞辱我的吗?因为我喜欢你,就可以抹去你所有的罪责吗?不可能!我愤怒的全身发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江潮生是我哥哥,你算什么?哦!上司!”     易南北眉目一簇,眼里瞬间没了挽留,干涩的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哽咽在嗓子里,如风雨前的闷雷。我知道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能对我这般态度是他的底线。没办法,事到如今,能下去的台阶是没有了,我不得不选择把这个底线捅破。     我冲他黯淡的笑,一只手把脖颈中戴着的项链拿下来,晶莹剔透的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我把它高举起来,眯着眼睛盯着摇晃的它,缓缓说道:“你很喜欢它是吗?可我不是,我每天戴在身上恨不得回去洗三遍澡,有些东西不是你得到了就能真正拥有它、爱上它。曾经有一次我误以为你得到了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付出什么,现在也一样,你对我做过的,就当是被狗咬了。”     他的手乍然松开,满是惊恐的看着我,口中慌乱的念叨:“陵风,你怎么会……”     他不相信吗?不相信我这个从他手里养出来的玩具,能用这种姿态说话。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他手里的人,不会替他做任何事情,所以,易南北在我眼里还算得了什么呢?     我咬了咬嘴唇,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是照着计划在走了,好狠的心,我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这样的我不值得被任何人疼爱。心如刀割几番,我猛吸了一口凉气将心脏镇压,望着近在咫尺的天空,不让脸上露出一丝情绪,淡漠如初的说:“我跟您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您走的是阳关大道,我走的是独木桥,就别拿我们这些普通人当乐子了,滚回你的黄金窝里。还有,你最好别再来这里下乡体恤民情了,下次我可没兴趣再陪你说这些废话。”     说出这些话,我已经成功的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他没有理由不走,因为我始终是了解易南北第一人,他爱面子、爱成功、爱有人陪伴,他因为身份而要面子,因为失败过而要成功,因为寂寞而要有人陪伴。当他这种心里绷着最后一条线的时候,无论触及到哪一点都会崩溃。     当初我失恋了,该是一个人调养心情的时候,他却闯进我的生活中,让我忙碌到忘记失恋的孤独。其实人不是害怕失恋,而是害怕突如其来的孤单,让人一时无法适应。我们因为各自害怕孤单而到了一起,这本来就是错的,每个人都要承受孤单,我们无法剥夺这个机会,也没资格给彼此一个永不孤寂的未来。     易南北颤抖着接下我手中的项链,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你知道吗,这是我托一个英国的设计师朋友设计的,全世界只有一个,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rivers’wind。”     说出最后一句话,我隐约觉得他是笑着的,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无比的沉寂,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这是大彻大悟、看破红尘了吗?的确是我想达到的效果,可是我竟不敢看他,明知道他下一秒就要转身走人,或者离开的时候给我重重的一拳以告慰他受伤的心灵。     易南北似乎是提起了最后一口气问我:“江潮生送了你一条项链,你视如珍宝,却这么狠心的丢掉我送你的。江陵风,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能装下多少人?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位置吗?毁了你在江潮生心中的形象就这么严重吗?”     有时候,人甘心为了等待某一刻而消耗漫长的岁月,可当那一刻真正到来时,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我曾无数次的渴望他易南北能对我有一点点感情,而当他亲自告诉我他是多么在乎我,多么希望我能原谅他接受他的时候,我竟没有一点勇气面对这来之不易的真心。我不停的吸气,保持着自己还能顽强的站立着,把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嗓子疼的慌,憋了半天只挤出一个字:“是。”     我不敢看易南北,怕看到他寂静如死的眼神,究竟是谁对谁错我已经分不清了,这本来就是注定的结局,我狠下心,不与老天做无用的抗争。我更怕留下他在我心中最后一分印记,会让我日夜想着这副神情,所以我不看他,即使最后一秒,即使再也见不到了,这份情从我低下头的瞬间就不留一丝情面的断了。     美丽的蓝宝石项链掷地而响,我的脸色依旧纹丝不动,目光注视着下方,项链摔在的地上的过程看的一清二楚。这是我收到最漂亮最贵重也是我最珍贵的项链,它有着深不见底的蓝色,像湖泊里寂静的水,又像水上吹来的风,像是为我量身定做一样。它跌落在地上,溅出无数的碎片,阳光透过它,扎得眼睛疼,我想哭。           chapter62天涯沦落人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一直以为只有我在爱慕你,可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即使最后对我不仁不义,我不怪你,但原谅我不能原谅你。不是因为背叛而耿耿于怀,而是明明白白看见了彼此的差距,我们注定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就当我做了一场美好的梦,我爱的人也真心的爱我,这就够了。你要离开,我无怨无悔。     易南北晃动的手在空中募然停滞,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决然转过身,离开的脚步不带有一丝迟疑。我这平静的表象瞬间崩溃,若是再多一秒,眶中的眼泪定会在他面前喷薄而出。幸好,一切都结束了,结束的时候我却突然不想哭了,这是自己选择的,我没资格哭。     曾经我以为再坚贞的爱情该消失的时候就会消失,人很快就会适应,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般难过,如死一般的窒息倏然而至。生活这么多年一向命途多舛,习惯了痛苦就感受不到难过,而这种痛是我始料未及的,它从心脏的最深处蔓延,清空了大脑,麻痹的神经,堵住了呼吸,痛刺激着身体每一个角落。     我整个人跪倒在地,有种离天堂很近的感觉,我伸手摸到了项链,它的主要部分还在,周围散落着细小的颗粒,再美丽的东西终是残缺的。我凄惨的笑了,它被破裂的面目全非,一道道小细纹遍布在宝石上,再无了先前的光彩。易南北,你可毁了我两条项链。     我收起它,细碎的水晶颗粒扎破了我的手掌,手心的疼痛根本不是那么明显,即便流出鲜红的血液,我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它,无动于衷,天高云淡的天台上留下我心碎的血液。随着开考铃声的响起,我晃晃悠悠走向考场,不到一里路的羊肠小道,却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挂科在所难免,我收拾好座位上的考试工具,对监考员说:“不考了,我回家等补考通知。”仍在焦头烂额考试的同学们纷纷投来佩服的目光,惊叹我的勇气和魄力,他们怎知道我此刻心如死灰,恐怕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记得了。     后来,我开始认认真真的考接下来的试,几天过后,我终于得以收拾行李回家,回到那个心灵最初生长的地方,就可以忘记一切。小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送我,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有什么奸情。     候车的时候,遇见了夏叶和何菁菁,我们怀着看别人秀恩爱的八卦心情偷偷窥视着。夏叶帮着何菁菁拎行李,好像是车到了,何菁菁接过行李对他说了些话,看两个人的表情挺凝重的,接着又笑嘻嘻的互相挥手,然后何菁菁转身擦着眼睛,一路狂奔着上了车。     我很是纳闷,以前听说他们俩是一个地方人,为什么回家还分前后顺序。小月咂咂嘴说:“你看人家女神,跑起步来还是那么女神。”我鄙视她一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夏叶一脸落寞的坐着,离我两三排的样子,我觉得有必要跟人家打个招呼,不然他看到我还以为我故意装不认识他。我买了瓶饮料递给他,说:“给你路上解渴。”     他请我坐下,便头转向一边静静的喝水,我闲扯了一通有的没的,然后峰回路转绕到了正题上:“刚刚看到学姐上车了,你和她不一路吗?”     “我们现在是朋友,坐一路车难免尴尬,我买了晚一班的票。”夏叶平淡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朋友?你们是不是……”我不把话说的太明显,如果真的是了,说出来太伤人。     夏叶微微点头,连笑容都挤不出一丝,便不再说什么了。我镇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怎么会突然分了,明明前不久他还幸福的说着:“我对她的感情无可取代。”如今却形同陌路,再不相见。     悲伤是给自己看的,内心世界不容外人察觉,我虽然是局外人,又何尝没体会过他的心情。这真算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们曾是学校里的神仙眷侣,所有人都羡慕他们,可如此美好的爱情居然都有破灭的时候,我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丝毫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分开有千千万万种原因,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爱情,当其他方面胜于爱情时,爱就不攻自破了。     都说,陪伴是一种长情的告白,一个人在孤独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与你同样悲惨,不得不说,我居然有一种不明觉厉的喜悦感。     回到家的日子变得空虚,我抱着一台电脑没日没夜的玩,爸爸总是教育我说:“你们这一代的孩子都被电脑手机毁了。”没办法,没了它们,还不知道有几个人会乖乖的抱着书本来提供精神食粮,估计大多数的人闲着闲着就精神枯竭而死了。     我家称得上书香世家,家里的书能堆满几堵墙把我砸死,我很有自知之明的看书,练习书法美术来陶冶情操,多余时间学习一些专业知识,毕竟挂了一门课。这件事我没敢告诉我爸妈,不然即将到来的新年都过不好。     过年的时候忙碌的很,家家户户的串门吃饭,可把我吃胖了好多,逃不掉的是去江叔叔家,也就是江潮生和江雪的家。自从上次那件事就没见过哥哥,我不想去,怕看到他依然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说不定还会在亲戚朋友面前揭我老底。     爸爸批评我越长大越不懂礼貌,便硬生生的把我拖了去,吃饭期间我一直埋头大吃,江叔叔提到我:“陵风这孩子咋这么老实了呢,一句话都不说。”我端起酒杯站起来敬酒,说道:“是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害的我都停不下嘴了,陵风敬叔叔阿姨一杯,祝你们新年快乐。”     他们喜笑颜开,夸我说:“这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人也越长越漂亮,是我们江家最好的女孩子。”     江雪在一旁“哼”了一声,不高兴的把筷子一放,趁这机会我才要好好羞辱她一下。我把酒杯转向江潮生和江雪的方向,仍是不敢看着江潮生,只是目光咄咄的对着江雪,“哥哥和江雪,我在外面多亏你们的关心和照顾,敬你们一杯。”     江雪的杯里没了酒,既不想喝我敬的这杯,又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倒酒,她总是这么的粗心大意,不小心把酒倒满溢了出来,滴到了江潮生的衣服上。江雪惊呼一声,连忙去擦,江潮生不好把我这敬酒人晾在一边,硬把她推着站起来,一起喝了这杯酒,再去清理身上的酒渍。     真是越来越享受这样的场面,我可以伴着一张好脸色,肆无忌惮的戏耍她。哥哥去了洗手间,过两天他就要回去工作,以后再要解释就难了,我借着去洗手离开了饭桌。     江潮生见我来了,把地方让我点,他的面色似乎已经不生气了,但我在他心中还是留着那一副凌乱的模样。我小声说:“哥哥,工作还好吗?孙建有没有为难你?”     江潮生说:“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当然相信哥哥的能力,你是孙建手里最出色的工程师,但是鹬蚌相争,渔翁未必是得利的,哥哥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被牺牲的一个吗?他们管理层之间的商业斗争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你我更是外行人,首当其冲的定是我们,哥哥你应该理解我的。”     说完我暗自伤神,委屈的差点哭出来,这成功的剥夺了江潮生的同情,他总算可以好好对待我了,细心的递来几张面纸,安慰道:“你还小,不必过早涉及这些,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听我的话,离他们这些人远点。我只不过被降了职,倒也可以一心一意的做工程师。     我侧过脑袋微笑着:“哥哥相信我就好。”     “那天……,”江潮生思量再三才说道:“是我情绪失控了,才会责怪于你,是哥哥的错,你千万不要介意。”     他在跟我道歉,说明我在他眼里还是清清白白的,这就够了,自始至终我在意的只是你的目光罢了,就算过程是无比的心酸,就算我失去了无法割舍的人,只要你还在我身边,还肯认我这个妹妹,世界就没有离我而去。     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只要不想到某些人,心情就是晴空万里。隔阂已经消除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离开后,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初孙建是拿出个人资产投资,可易南北回报的是公司与公司建立的长期合约。成了,贴出去的是木易建材集团,不成,亏损的是孙建所在的承丰地产,于是江潮生作为承丰的负责人失职了,接受公司的处罚是天经地义。易南北则置身事外,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用他的精明才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财富,也失去了金银珠宝换不来的我。似乎在这漫长的循环中,易南北才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chapter63和夏叶的处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寒假过不久就开学了,来到学校便准备着补考,我被同学们笑话了,他们说我自不量力,刚转来经济类就挂了科。我不想再做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江陵风,总是把一切的气愤都憋在心里。     我说:“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班导那里看一下单科排名,顺便数一下你们在我后面多少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你不爽的人,再怎么解释都没用,还不如让他们闭嘴,别来惹我。     都说大学里处好人脉是很重要的,谁不想高人一等,不想攀富结贵?这是我上了三年大学最失败的地方,别人在人际圈里混的顺风顺水,而我却固步自封在自己的世界里,认识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对名利什么的都很淡泊,好不容易有的一个男朋友还分手了。     补考结束后,面临最严峻的问题就是经济,之前给了易南北一万块钱没拿回来,这足够我两学期的生活费了。爸妈以为我手里有钱就不给我了,他们说:“你长这么大,能自己赚钱了,如果没钱再往家里要。”我哪里好意思要,那一万块钱飞了,又不敢告诉他们。     我决定出去打工,只愿别再遇到杨兮那样的店老板,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家茶餐厅落了脚,工钱按小时计算,这样课余时间可以去赚一点。没多久又接到学校的通知,大三的学生可以适当参加公司的实习,不少人已经开始为自己寻觅好去处。     新一批研究生考试结果出来,夏叶不负众望的考上本校,好多人为之叹息,据说当年夏叶考大学的分数够上清华的,结果来了我们学校,如今考研的分数又是遥遥领先,却还是屈居于本校。     可能是爱情的力量吧,让他甘愿放弃自己更美好的前程,只可惜,这终究是一个失败的决定。如果有机会,我真想看到他对爱情的悔恨,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跟我一样对爱情失去信心的人。     到了大三还没找到对象的该着急了,咱们学经济的女生多,学工程类的男生多,不知道是谁组织起一个联谊会,别的院系得知此消息纷纷参加,最终演变成一个全校学生的大型交友活动。     小月大力鼓励我去,说我的春天又要到来了,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活动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所以的女孩子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像是参加一个盛大的舞会。我也好好打扮了自己,外表的美丽,不是为了吸引别人,仅仅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外在素养。     活动现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一顿瞎聊,场面较为混乱,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该看上眼的已经开始深度发展了。后来又不知是谁发起了群众交流方式,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如果想和谁认识就递给谁。     同学们开始纷纷写纸条,我也凑热闹写了几张,攥在手里不知道给谁。不一会儿,连我都收到了不少纸条,小月捧着一沓来找我,说:“看,这是我的战绩,回去给你一个一个看,见好就收了。”     我说:“得了吧,这年头没对象的黄金单身汉还有几个,写纸条的大多数是**丝。”     小月说:“哪有,你以前的**oss易南北不就是个钻石单身汉。”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脸色瞬间冷却下来,小月意识到说错话了,随即指着一个方向说:“你看,那里还有一个呢,我带你去看。”     一群女生围成一个团,争先恐后的送上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知是哪个男生这么抢手,我以为小月只是带我去看热闹,屁颠屁颠的跟去了。原来大家知道夏叶和何菁菁分手后,都开始纷纷出马,抢占先机最重要,现在他们可是众多男**丝、女汉子的完美情人。     眼前这一堆就是夏叶的粉丝团,好多女生挤破头就为了给他送张纸,我好想看看夏叶在万花从中是什么样纠结的表情,可惜被围的太严实,我只能看到个头发。     小月灵机一动打个响指,不知道又有了什么鬼点子。她趁我不注意,从我手里抽出一张电话号码,然后对着别处大喊一声:“那不是安于吗?”     女生们听到了另一个帅哥的名字,十分敏感的回头张望。我很久没有见过安于,据说他现在很少出现在人前,好神秘的样子,更不会有人记得他曾经有我这么个女朋友。小月居然拿他当幌子搅乱别人的注意力,然后一拥而入,直捣黄龙,迅速的把我的电话号码交到夏叶手上,并且大声宣布道:“这是江陵风的电话号码,你记住啦。”     我眼前一黑,恨不得冲进去揪着小月的耳朵,把她拎出来,想想还是算了吧,我默默的退到一旁,不被别人发现了才好,这种恶劣的行为不被她们一人一口吐沫淹死才怪。小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包围,冲着我大喊:“陵风,我把你号码给他了。”我好想拿着炸药包跟她同归于尽。     正想一溜烟地跑掉,省得丢人现眼,可那拥挤在人群中的夏叶居然向我挥了挥手,手里还拿着我的号码纸条。他是在跟我打招呼吧,不要记恨我才好,我无奈的皱着眉头耸耸肩,表示这不是我指使的。夏叶并不在意这些,悄悄把纸条装进了口袋,是唯一的一张。     我离开了人群,一个人四处瞎晃悠,手里还拿着这些无用的电话号码,走到垃圾桶把它给扔了。有一只手正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我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是安于。     这种情形下遇到,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板着脸掉头就走,恩怨过去这么久早该消除了。他先开了口,平淡的口气对我说:“好久不见,过得还好么?”好通俗的开场白,也是最好打破尴尬的话。     我顺应着答道:“很好啊,你呢?”     他说:“还行吧,生活变了一种滋味,说不上好坏。”     我在想,安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他之前一向是张扬不羁的性格,现在却如此沉默。人总是要长大的,或许那段感情的结束让我们两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曾经我爱抱着别他的背,很有安全感,很温馨。现在他离我这么近,呼吸却是陌生的,像一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而往事再次袭上心头,又是那么真切,我那第一次失恋的痛苦突然苏醒了些。     果然是相见不如不见,曾经那种付诸一切的爱衬托现在是多么悲凉。我江陵风早已决定与过去再无瓜葛,现在不该为了这些事露出脆弱的样子。我开怀的笑道:“看你刚刚战绩不少,风采依旧啊你。”     他“呵呵”笑了两声,说:“哪有,早没了那时的激情。”     “好吧,天气有些凉,我先回去了。”说完我便转身离开,像这种平淡的,没有开心、不舍、难过的离开,还真是头一次。     但我并没有回宿舍,心情有些压抑,决定吹吹风再回去。寒风刺骨,残败的树叶“莎莎”作响,月影朦胧的铺盖大地,俨然有一丝恐怖气息,我孤身一人在丛林里游走,又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夏叶,他不该正受着万人追捧吗?怎么也独自一个人在散步。     我不想打扰他,选择绕道而行,脸刚背过去就被叫住了。他说:“江陵风,好巧啊,又碰到你了。”     我愣住脚步,笑眯眯的转过来说:“是啊是啊。”     我假装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湖边,他也跟了上来,看来有跟我唠嗑的意思,我蹭了蹭草地坐下去,并且邀请他一同入座。好有情调的感觉,我们两个人坐在寂静的湖边欣赏风景,虽然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什么,周围只有风吹过树林“唰唰”的声音。这种情况下让我思绪满天飞的话,都不知道能设想出多少浪漫狗血的动人画面。     我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万一情不自禁做出投怀送抱的样子多有损颜面,我转悠着脑筋,找话题跟他聊天,“你那里不是很热闹吗?怎么逃出来了。”     他笑道:“想离开什么理由不行,你呢?怎么一个人在逛。”     “夜晚空气新鲜嘛,一个人走走舒服的很。”     冬天的夜晚很少有星星,我们佯装抬头仰望天空,其实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它幽暗不见底,令人脑目晕眩。     我以为可以避免聊到某些事情,可夏叶出于关心还是提起了:“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我装着满不在意的样子:“很好,有吃有穿的。”     “他把钱给你了吗?”     “我没要。”我坚定的昂起头,十分有骨气的说着,心里想:这人说话真是直接,难道我有的吃有的穿就必须是易南北给我吗?可我却完全没有想到,夏叶怎么会知道我有钱在易南北那里,他是江潮生手里的人,为什么总是关注着另一边,向来精明细心的我居然忽视了这一点。           chapter64男神的福利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看他一脸凝重,我开怀的笑道:“对他我是一时糊涂,不会再发生了。”     他接着说:“谁没有做糊涂事的时候,原谅自己,也原谅他人。”     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这人今天怎么了,我故意岔开话题,犀利的问道:“你对学姐很好,但你们并没有在一起,这是你的糊涂事吗?”     我以为他会难过、会伤感,露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但他没有,而是一种很释怀的姿态,斩钉截铁的说:“不是,付出的爱就不应该后悔。”     是啊,我从没后悔过跟安于在一起,就算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同时也给了我一个较青涩的初恋。我也没有后悔过对易南北的付出,对他的忠诚与暗自真心,但是伤害太深,我后悔的只是遇见他。     我们有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彼此都在想些事情,突然竹林里传来一丝很怪的声音,仔细一看,有两个黑影好像在互相脱衣服,看来是在打野战啊。有些人喜欢追求刺激,正好省去开房钱,我表示很无语,真是破坏我们的好气氛,没看见这里有人吗?     夏叶轻声的对我说:“咱们走吧,别打扰人家。”     我开玩笑说道:“不呀,我要看真人实战。”     “得了,还是为自己的眼睛积点德吧。”     我们拍拍屁股站起身,坐的时间太久,腿脚不太麻利,好像有一种走不动的感觉,不会是抽筋了吧。我试着向前迈出一步,身体毫无反应,接着笔直地倒了下去,还好夏叶接住了我,不然这得摔个狗吃屎啊。     我的脸趴在了夏叶的胸膛,现在还是晚冬,到了晚上温度降的很低,隔着厚厚的衣服居然能听到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他是不是很紧张啊。其实人家也很紧张的,这姿势太暧昧了,为了不影响树林里那对激情高涨的情侣,我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挪开。可双腿还是站不稳啊,东倒西歪的觉得哪里倒下去都不合适,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直挺挺向后面栽了过去。     刚刚出了正月,前些日子还下了雪,湖面上的冰才化开没多久,我的后方,正是这寒冰刺骨的湖水。落下湖的一声巨响,估计把那对情侣吓的不轻,这下想不打扰都不行了。     湖水并不深,但是衣服太沉,我被冻的全身失去了知觉,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我以为夏叶就站在岸上看热闹呢,不然怎么不救我,谁知道他那衣服的拉链怎么也解不开,果然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干脆从上面给脱了,奋不顾身的跳下湖把我捞上来。     我真的好想说:“你丫的真傻,你站岸边拉我一把不就行了。”     可是我被冻的都说不出话,大冬天的,这水里的温度哪是常人能受得了的,我这刚刚抽筋的脚更是没了知觉,身体在人间,灵魂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夏叶把我湿漉漉的大外套脱掉,又去解自己那不听话的拉链,居然轻而易举的解开了。     他连忙把那衣服给我包上,然后横抱起我,撒腿往宿舍冲去,从没有男人这般抱过我,那么厚重贴心,一种异样的温暖在心间流荡。夏叶把我安然放在床上,细心的替我掖好被子,让我自行把湿衣服换下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医务室给我拿药。他也是刚刚下过水的人,哪来这么大的体力跑这跑那。     我挺心疼的,夏叶倒了一杯热水喂我吃药,我分给他一半,让他回去也吃些。他说自己身体好,没事的,这药就是一个人吃的量,让我一定要按时吃,别生了病。听着这些关切的话语,我真想稀里哗啦的哭,已经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我说:“赶快回去吧,你身上还湿哒哒的,铁打的也会锈啊。”     “好的,你照顾好自己。”说完咳嗽两声,他慌忙用手掩上嘴,示意我不用担心,然后微微欠身走开。依稀可以看见颤抖的身躯亦步亦趋,一定是冻坏了,我转眼一瞧,那件唯一干着的外套被忘记带走,他如此精明的脑袋,该不会被冻傻了吧。     小月回来看到我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吓坏了,但还是没忘记调侃我两句:“刚刚不是生龙活虎的嘛,为啥你每次回来都跟被强奸了似的。”     我咳了咳,有气无力的说:“你能说我几句好话吗?”     小月为了表示她作为好姐妹的关心,答应把我的湿衣服给洗了,收拾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件男士外套,又大呼小叫起来:“江陵风!你背着我在宿舍干了什么?居然有男人来过。”     我说:“是夏叶学长送我回来的,衣服丢这了。”     小月更加不淡定了,追问着我对夏叶做了什么,好犀利的思维,我就这么如狼似虎吗?我懒得搭理她,岔开话题说:“行了,你去洗衣服吧,不洗好不要跟我说话。”     第二天,多亏我有着金刚不坏的身体,不但没有生病,反而生龙活虎的。我想把衣服还给夏叶,可是拎着个衣服满学校地找人很奇怪,我决定先找到他,慰问一下,感激一下,然后再带他去取衣服。     可是这个人真的很不好找,真搞不懂在茫茫学子中,之前是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的。我去了他今天上课的教室,没见着人,但不方便问他的同学,人多口杂,大学同学相处的零零散散,我怎么知道谁能了解他的行踪。我又去了图书馆,上上下下跑了个遍也没找到,估计也没来这里。     实在想不到还能在哪里碰到他,到了傍晚,我想他肯定会去吃饭,但不知道去了哪一个食堂,这又害得我挨个地跑,真后悔昨天没把他的电话号码要下来,省得我跑断了腿还找不到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夏叶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食堂一个角落,他低着头,一个人呆在这静谧的地方,差点就看走了眼。饭盒旁边摆着一本书,他专心致志的看着,隔一会才噎一口饭,不时捂嘴咳嗽几声,看来是生病了。我这样贸然走过去,怕会打扰他,吃个饭也没多久,我还是站边上等等吧。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我一直抱着“马上就吃完了,再等会”的想法直直站了半个小时,腿都麻了。结果夏叶抬起头,惊奇的对我说:“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我好想冲到他面前,大声呵斥:“老娘在这好久了,你丫吃饭还没玩没了了。”     他是病人,还是因为我才生病,站一会儿不算什么的。于是我沉下性子,满怀歉意的躬下腰:“学长,你身体不舒服吗?都是因为我不老实才掉下水,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     夏叶说:“跟我客气什么,我没事的。”     我思前想后道:“那个……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是我改天递给你,还是现在你和我去拿?“     “现在去吧,饭后散散步。“     我们俩并排走在路上,没什么话可说,气氛有些沉闷,夏叶随口聊了几句学习上的事情,走着走着就到了。其实我挺郁闷昨天宿管大妈是怎么放他进来的,不是贴着“男生与狗勿进“吗?可能因为我那副半死不活的惨样吓到宿管大妈,她大发慈悲了吧。     可是今天,夏叶居然又跟着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我好郁闷的说:“怎么都没人拦你啊。“他也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难道人长得帅就能随便出入吗?     小月在宿舍,我到阳台上瞥了瞥,没看到夏叶的衣服,便问她:“衣服晾哪了?“     “在天台上呢,自己去拿吧。”     我说:“好的,你这会就呆宿舍吗?“     她吐沫星子满天飞的狂躁道:“姑奶奶我实习累了一天,不在宿舍出去卖淫啊。”     夏叶在门外忍不住发出两声咳嗽,小月瞬间惊呆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刚刚说的话实在太有损形象了。于是她一秒转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女生,柔声细语的说:“学长啊,您怎么来了,进来坐坐啊。”     夏叶说:“不用了,我拿了衣服就走,不打扰你了。”     小月突然一副灵机一动的样子,她有鬼点子的时候总是这个样子,一见就慎得慌,我连忙打断她:“我带他上去拿衣服了啊。”说完拉着夏叶赶紧溜掉。     小月把衣服挂得高高的,我得踩着板凳才够的着,夏叶说:“我来吧。”     我严词拒绝:“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我踩在高板凳上,摇摇晃晃的怕要摔下去,夏叶帮我扶着,叫我不要怕。我何必自讨苦吃呢,明明夏叶跳一下就能够到的,既然都说了自己拿,那就硬着头皮去吧。     拿下衣服后,我一个欣喜,想从板凳上一跃而下,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旁边要是没个人,避免不了的又是一个狗吃屎。这两天我可真是艳福不浅,接二连三地享受夏叶学长的胸膛,果然是男神给的福利,他不会怀疑我是故意的吧。           chapter65天台爱情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像小鸭子拍水似的,扑通扑通站起来,羞红着脸把衣服递给他,其实人家骨子里还是内敛的小姑娘,老是这么搂搂抱抱很不好意思的。我愣着傻笑,还自以为笑的有多甜多美。     突然听到一声铁链的声响,我大喊一声:“不好。“然后一个箭步冲向天台的入口,来晚了,门被铁链牢牢锁住,半个人影都没见着,这是哪个缺德人士干的“好事”啊。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月,就她那么迫切的想把我嫁出去,所以给我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还真是看得清我,人家夏叶多好的一个人才,人家前女友多美的一个校花,哪是我一个普通甚至很怂的人配得上的。     我向楼下望去,难道要大叫一声:“救命啊!”,但是现在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就算有人听见了也只会觉得我神经病。夏叶淡定的说:“别急了,又不会关一辈子。”     我也很乐观的说:“没事,我死了还顺便拖死了你,我是不值什么钱,世界上少了一个夏叶那是多大的损失啊。”     夏叶玩笑道:“哪有?我值钱的话就拿自己去换成钥匙,让你逃出去。”     这话听得心里暖洋洋的,难得这么个机会,我要掏心窝的跟他说话,以前没有机会跟我最尊敬的哥哥这么说,倒还可以告诉他。我清了清嗓子,十分真诚的说:“学长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跟我这种平民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你还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帮助我,我就想,这世上怎么能有你这么好的人呢。”     这么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告白啊,这么完美的人,我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但是不知怎么,却没有曾经有过的朦胧的爱恋和炽热的心脏。难道遇见易南北之后,我这颗心已经开始冰冷、僵硬。     夏叶听到我这么说,并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同样坦诚的说了对我的看法。“我们见面的机会虽不多,但我知道,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好女孩,能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其实人无完人,我并非你想的那么好,很多时候我很羡慕你,有一颗勇敢善良的心。”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夸赞,瞪大着已经不知该如何发笑,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肯定我是个好女孩。其实没有女孩是好的,她们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不让别人触及到自己的利益而做一些坏事,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夏叶沉思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很奇怪,接着对我说:“江陵风,不知道为什么,我偶遇过很多人,却偏偏会相信你,自然而然的跟你熟悉。我经历了一次很失败的恋爱,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释怀,因为我看到,你经历了更多,却一直这么乐观的、勇敢的生活着,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     我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说话,似乎最重要的一句被扼杀在嗓子眼,我不是故意这么煞风景的,因为楼下的宿管宿管阿姨出来遛弯了,我要赶紧叫住她,让她解救我们。夏叶的话停住不说了,我想,等出去了咱们慢慢交谈。     宿管阿姨开了门,一上来就很凶的问我班级姓名,我说:“阿姨,我不小心被关这里了,你问我姓名干什么?”     “你们一对小情侣偷偷跑到这里约会,有规定不许男生进入女生宿舍你不知道吗?我要扣你的分。”     夏叶连忙解释道:“阿姨,您误会了,我是跟着同学来拿东西的,进来并没有人拦着,这不全是我们的过错。”     我撒娇道:“阿姨,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这一会吧。”     还好宿管阿姨不算苛刻,罚我们把宿舍门前打扫干净。我和夏叶一人拿一把大扫把去扫门前的积雪和落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问道:“你跟着我哥哥江潮生学习,知道他现在是做什么吗?”     “孙总没有处罚他,但是上级把他首席工程师撤掉了,不过没关系,师傅的本事在那,很快又会上去的。还有你之前的上司易先生,他……”     我打断话,转身专心扫地,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真是奇怪,夏叶干嘛老跟我提易南北,他是好是坏与我何干?     扫完地,累得我满头大汗,平时走起来不长的路,扫起来竟如此艰难。这时候,小月出来验收成果了,她乐呵呵的说:“陵风,你咋在这里做苦力啊?”     我恶狠狠地鄙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她悄悄的凑到我耳边说:“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我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江陵风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哪里配得上他呀,还是不要丢脸的好。”夏叶张开口,有要跟我道别的意思,我微笑着等他说话。     “江陵风,刚刚的话没说完,我可以继续说吗?”     我不好意思的说:“打断你说话真抱歉,你说吧。”     “我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夏叶的话一字一句从口中吐露出来,不像是开玩笑。     我呆住,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错觉!一定是错觉,他刚刚一定是在说:“我走了,你要好好学习,我们以后再见。”     对!一定是这样,这是出了哪门子的错觉,搞得我都听不懂了,我要淡定,不能让我对幻觉产生的态度显露出来。     夏叶见我毫无反应,不知所以的愣住,小月见我这个样子也愣住了,三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是小月打破了僵局:“江陵风,你这是哪门子的态度,这不应该欣喜若狂吗?你是不是高兴傻了?”     我机械般扭动脑袋,依然淡定的的说:“我,要高兴什么?”     小月一巴掌拍我脑袋上,让我清醒了不少,她诧异道:“你丫脑子坏了!夏叶,你陪我家陵风一个金刚不坏的脑子,都是你把她吓傻了。”     夏叶惊慌失措的摆弄扫把,语无伦次的说道:“其实……算了,要不我下次再说吧,真抱歉,我……唉!”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肯定了现实,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不是错觉,不会吧,夏叶居然在跟我告白,这是**裸发生在眼前的事实,他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怎么可能,他不是喜欢何菁菁吗,怎么突然这么说,我的脑袋一时运转不过来,完全没有深刻理解那话里的意思。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易南北,想起了我和他经历的点点滴滴,我曾经跟他打打闹闹,却忠心耿耿;曾经风里来雨里去,却毫无畏惧;曾经互相勾心斗角,或许只为那一杯凉透了的咖啡。为什么想到他会让我如此不愿意接受夏叶,这些事这些感情难道会永远埋在我的心里吗?     我不要这样,既然已经离开,就不会有重来的一天,可能我的潜意识,还在期待着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能打消这个念头的唯一办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感情,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我没有理由不接受。     我说:“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亲爱的,我们明天再见吧。”说完我一蹦一跳的回宿舍,其实我的心,仿佛在滴血,接受了另一份感情,就要对其他的感情做彻底的割舍。     就这么迷之开局,我江陵风又是有汉子的人了,第二春来的这么不现实,花红柳绿还需时间来适应。可我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喜欢我,我就自作聪明的猜想,夏叶一定是为了摆脱对何菁菁残留的思念而选择了我,这个决定对我们两个人都是对的。     随后,有些真相就被莫名其妙的掩盖了。     我试着亲切的叫“夏叶”这个名字,开始很不习惯,就像让我亲口叫江潮生的名字,我能吓的发抖。我离他那么近,却不敢碰到他一下,在我心里,他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偶像人物,我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的眼纹、睫毛,这种放大感让人很慌张。     这段恋情进展的莫名顺利和迅速,就好像还没学会爬,就要试着跑,令我有点接受不了。我做了十几年的丑女孩,变漂亮之后,竟先后交到一个帅的风光无限、一个才貌双全的男朋友,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看得出来,夏叶也不是很适应身边变了一个人,有时候他看我,我会以为他在看何菁菁。两个人在一起难免尴尬,对于这个状态,夏叶先开了口。他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害你吃不消了。”     他说话做事情总是全面周到,我甚至看不出一丝伪装,有一个人这般对待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说:“不是的,突然把我崇拜的偶像变成我对象,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不要介意啊。”     “那……那就好,以后的时间多着是,总会有变化的。”这些天夏叶说话遮遮掩掩,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但又说不出口,我参不透他的脑袋,他不肯说我是不会知道的。           chapter66再见易南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和夏叶在一起是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我不自觉的收敛了很多,但他却是这么说:“你是个聪明人,内心里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无论表现与否,都是最真实的你。”     这一句话令我受宠若惊,他是相信我的,也是用心在理解我的,看来是我该多做些工作,好好认识他一番。我是一个很逗很有娱乐精神的人,为了迅速拉近距离,我抓住他的衣领怒斥道:“快说,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ic卡iq卡密码通通报上来。”     夏叶立刻凑上劲来:“女侠饶命,待小生慢慢诉说。”     他坦诚的介绍了他的背景,家处江南,做小本生意,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炫耀的资本,是大多数父母口中常唠叨的“别人家的孩子”。他说,一直以来他的目的只有学习,很麻木的学习,直到高中遇见了何菁菁,学校里为数不多与他抢第一名的女生,他的学习才充满了动力、乐趣、希望。     后来两个人慢慢熟悉,何菁菁是个乖孩子,虽然两个人彼此有意,但都没有戳破。高考之前,两个人约好一起考上清华,可惜,大姨妈偏偏找上了何菁菁,我见过她痛的样子,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夏叶说:“其实她很少这么痛,可偏偏赶上了,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何菁菁考试失利了,她本想自己选一所二流学校,可高出很多分的夏叶竟然追随于她,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成就了前几年学校里众所周知的佳话。     我仍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分手,夏叶不愿意告诉我,他说:“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大家都会过的很好。”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与我无关,还是不要多问了。     即使这样,我对这段误打误撞的恋爱很是忐忑,便害怕见到何菁菁,然而我一直没遇到她,难不成他们断的太彻底,再不过问。这样也好,我少了一个假想情敌。但是过了不久,小月悄悄告诉我,她看见夏叶和何菁菁私会。说“私会”太过有奸情,我相信夏叶不是这样的人。     我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小月说:“我是偷听的诶,哪能听清楚,大概就是两个人在互放狠话,搞的有深仇大恨似的。对了,夏叶还说什么之前不关你江陵风的事,说没有骗她,是何菁菁不相信他。还说你们现在在一起同样不关她的事,让她自己去追寻幸福之类的。”     之前?之前有什么关我事的,天地良心,以前我就是崇拜夏叶,可从没想过要插手他们的感情,这种事情我是做不来的,难道我是躺着也中枪吗?他们分手该不会因为我这个无关紧要的躺枪吧,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如果何菁菁曾经就误会我和夏叶有什么,如今我们在一起了,她肯定更加生气,铁定认为是夏叶先背叛了她。怪不得他不愿意告诉我他们分手的原因,源头竟是我,我变成了众人唾弃的小三。但我相信夏叶从来没背叛过何菁菁,就像他说的,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人要是想误会什么,何患无辞呢。     我不再过问这些有的没的,没事的时候就去茶餐厅打工,除了上课就是赚钱,夏叶的学业也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后来夏叶给我推荐了一个好去处,好多大三学生都去找实习工作了,虽然是个廉价劳动力,但是去大公司可以学习到很多工作经验。我在易南北手下干了半年,大部分的时候只是陪吃陪喝和做苦力活,要说学习到什么,应该是怎么和这些商业的老狐狸勾心斗角,易南北充分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我赞成了他的提议,开始奔波于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之间,参加各种面试。过了不久,我接到了一家理财公司的通知,这让我兴奋的不得了,我的人生即将迎来了第二桶金。     第二天,夏叶亲自乘公交车送我去实习的公司,我们都是靠自己拼搏的有志青年,开不起车打不起的,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成就我们的辉煌。我来到了一座闪着玻璃光感的高楼,似乎城市里的每一座楼都是相似的,让我觉得很熟悉。     当我仔细的浏览这公司的大名时,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看它这么熟悉了。真是冤家路窄啊,几个月前我还风风光光的走在这所公司里,与他们的各种高管经理签署合约。它就是当初易南北和孙建联手投资的公司,最终害的孙建钱财散尽不复还,还害这所公司股票大起后又大跌,罪魁祸首也算我的一份。     我无颜面对它,但愿里面的大哥大姐们贵人多忘事,不要记住小女子,否则会被他们扫地出门的。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看起来它并没有受那次股票大跌的冲击,依然运行的有条不紊的,从那之后我再没过问这些,短短几个月足够一家公司东山再起。我见到了带领实习生的经理,看他有点眼熟,一定是打过交道,但愿他不记得我。     我这还没走近呢,经理热情的迎接上来,说:“哎呦,真巧啊,这不是那……”他突然想不起来了,自己也有点尴尬,我紧绷着的心落了下来,暗自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能记得呢。     经理又变得一本正经,翻了翻手中的名单,然后对我说:“你是新来的实习生江陵风对吧,跟我来吧。”     经理分配我们一些小任务,端茶送水和做些小报表什么的。我竟然无意间发现它与木易建材有合作关系,这是吃一堑不长一智吗?易南北这个不谙世事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祸害了。     过不久,果然听说有木易的人过来,简直是拿我们这些实习生当全能苦力,让我们带着红条幅去门口接待,做迎宾小姐。心里想着什么就会发生什么,我就猜到来的人是易南北,他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几个小跟班,其实他才不需要这些人来做什么,就是壮壮气势罢了。     我离开后,他混的更加风生水起了,身后的一个面孔很熟悉,我瞪大眼睛一看,是何菁菁,她怎么跑木易去了。有这种大美女紧跟其后,气势果然不同凡响,他的身边永远不缺比我好的人。几个月不见,我见到他依然会紧张、会在意,可在他眼里,我算早就不算什么了吧。     这种乍然出现让我的心跳上了几个台阶,可我知道不该再见了,该了结的都已经了结了,我也不该太把自己当回事,便按住肚子弓着腰,趁易南北还没踏进来,连忙找到领班,装出痛苦的样子:“姐姐,我肚子痛能不能先去个卫生间。”     说完我一副要吐要吐的模样,捂着嘴想赶快溜掉,谁知领班姐姐如此不通情达理,抓住我说:“这可不行,少了一个人队形就乱了,你再撑一会。”     我的天,人命关天的事情居然让我撑一会,一个队形算个屁啊,他要是见着我就不光是队形的事儿了,我继续求情道:“姐姐,忍不住了,求你让我走吧。”     “来了来了,”领班姐姐完全忽视我的哀求,直接把我拽到队伍里,易南北进门的时候我正背对着他,还没收起浮夸的演技,脚步一个踉跄,眉头紧锁着,嘴里还苦苦叫着她:“姐姐,你……”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句淡淡的问话,这声音仍是那么熟悉,只是多了几分冷清,我的腰板一个僵硬,面目也凝固起来。     领班姐姐挡在我前面,笑呵呵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手下的一个小员工肚子不舒服。”     易南北随和的说:“这样啊,让她先去吧。”     领班鞠躬客气道:“谢谢。”说完憋着脸色对我说:“还不快去。”     我侧过脸,用手捂着眼睛以下,刻不容缓的往后跑,却还是没能避免被他一声令下:“站住!”     我那狂奔的姿势戛然而止,身后没了动静,我又不明所以的往前走了几步,就快到拐角了,躲过去就完事了,我咬着牙缓慢前行,一只手却猛然间搭上我的肩膀,我一怔,吓得连呼吸都静止了。     “是你?”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带着无比确认的坚定。     我垂下手臂攥着衣角,不动声色的望着前方,画面就这样暂停了很久,易南北唇齿微微颤动,瞳孔不时收缩再放松,接着恢复一脸淡然的表情,放下了搭在肩上的手,饶有意味的说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来带路。”     他知道我是装的,知道我故意不想见他,还刻意捉弄我,这种臭脾气跟原先真是一点都没变。我憋着一肚子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转过脸来,就当他是个普普通通来做生意的人,他只是个有点地位有点钱的小领导,反复暗示自己几遍,我十分自然的露出标准的微笑,微微弯下腰,一手附在小腹,一手伸向前方,恭敬的说:“请。”           chapter67你我之间的冷漠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说完便照着之前演习的时候来,淡定从容,不会出差错的。我走在前面,易南北加快脚步走到我旁边,微微的侧向我小声的说:“下家找的不错嘛。”     我装作不认识他,继续往前走,易南北像幽灵一般的凑在耳边,阴森森的对我说:“可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话吓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立刻加快脚步把他送到会议地点,然后迅速逃离他的视线,还是离的远点吧,别再自不量力的招惹他了。我真是没想到世界那么大,他居然阴魂不散。     会议顺利的进行着,我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看着镜子里还算ok的自己,露出一个职业笑容,就这样就好,把他当做空气,不要搭理不要冲动。我刚转过身,一股水“嗖”地洒在脸上,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对我说:“江陵风,真巧啊。”     是咱们校花何菁菁,她跟着易南北一起来,却没有一同参加会议。我擦了擦脸上的水,一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刚开始心里挺愧疚的,毕竟她的前男友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她应该是恨我的,不仅对我施暴,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友善,兴许她本身是一颗带刺的玫瑰,娇艳的外表下藏在一颗荆棘般的心。     最刺激我眼球的是她胸前那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和一身的名牌,难道易南北把她包养了?夏叶曾经说过,何菁菁是一个温柔节俭的人,我的嘴角不禁嘲讽的笑起来,我知道何菁菁是针对我而来的,必须表现出不那么好欺负的样子。     何菁菁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你现在过得很不错嘛,真是灰姑娘都有变成公主的时候,不要被打回原形了才好。”     我昂起头用同样的口气回应道:“还不是托你的福吗,你不放弃夏叶,我哪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何菁菁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一张如此精致漂亮的脸扭曲成一团,咬牙切齿的对我说:“江陵风,你可真是不要脸,如果不是你,他不会不爱我的。”     对于这个傻女人我觉得她无药可救了,我要怎么跟她解释当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不信任夏叶而造成感情的破裂。想到何菁菁看到我拿着夏叶的奖学金时那气愤的表情,她甩手就走的绝情,但她看不到夏叶没有抓住她、没有向她解释而心痛失落的表情。     这些我都看到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向这个傻女人说清楚,现在夏叶是我的,我无法向另一个女人解释我的男朋友一直爱着她。原谅我的私心,我只能告诉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应该相信他的。”     何菁菁气急了,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我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情节,被打的人呆住了、捂着脸煽情的哭了、或者有另一方冲上来英雄救美。我被打完的第一个想法是:我应该表现出哪一种呢?     这是我第一次被打了,都说人的脸是最大的尊严,曾经我的脸因为一道疤而长的很丑,我很自卑。如今我的脸被人打了,而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会自卑会哭泣的江陵风了,你何菁菁敢侵犯我的尊严,我便加倍还给你。     我不会采取暴力的手段,这样只会让两个疯女人厮杀一团,对付一个人就要抓住她的弱点,我只需要一句话足够伤的她千疮百孔。我露出一副单纯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说道:“你打了我,夏叶会很心疼的,你打我又如何,他还是不会再爱你了。”     何菁菁哑口无言,神情落寞到了极点,我得意的笑容肆意绽放,仿佛站在了胜利的最高峰,爱情中的胜利不是我与你谁跟厉害,而是那个夹在我们中间的人怎么选,只要夏叶是我的,你何菁菁就不是个赢家。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些许颤抖的问:“你说什么?”     我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易南北向我走过来,面色虽然冷静,眼睛里却是十分惊诧的,咄咄逼人的问我:“你和夏叶?”     我明明可以对他炫耀,没有他我照样过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工作稳定感情顺利,而且我的男朋友一丁点也不比他差。但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咽了咽口水别过脸,又觉得无处可躲,明明说好不紧张的,心却好像一碰就会碎。易南北天生是我的克星,一碰到他我就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易南北怔怔的盯着我一会,那眼神空洞的快要飘到天上去了,最后他低着头不知是何意味的笑了笑,笑得人心慌意乱,随后闭上眼睛凝固了片刻,我根本猜不透他心中作何感想。当他再次抬起眼,便是蔑视地扫过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面无表情的对何菁菁说:“我们走吧。”     我在抽搐的心跳中,望着易南北带着别的女人离开,是啊,我现在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恐怕连看我一眼,都觉得讨厌吧。我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天呐,我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已经走了,他根本不在意,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怎么样了,我还在这心思动荡个什么劲。     我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不该是我该在意的事情,下班时间到了,我该去爱的男朋友就要来接我了。     我收拾好东西,换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夏叶骑着单车来带我去兜风,马路上有无数奔驰的高级轿车里坐着那么一位贪慕虚荣的女人,而我们怀着那样的梦想骑着脚踏车在羊肠小道上前行。     天色渐渐暗淡,我们站在桥上看风景,江风不如海风的波涛汹涌,它带给人轻柔又不失浩荡的惬意。月亮隐隐约约露出了身影,朦胧的如娇羞的小姑娘,江面是黑色的,望着那遥远的边界,是完美的江天一色,江的两岸,左手以南,右手以北。     曾经安于用刻刀在桥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可惜还没刻完,城管就杀来了。现在好想去看看,或许我会感叹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禁望着眼前人哭出来。但是我找不到了,桥这么宽,石块是暗青的,裂缝那么多,我哪里能找到那块为我而裂的地方。     夏叶问我这些天实习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长进。我说:“长进倒是没多少,就是不巧遇到了认识的人。”     夏叶一猜就中:“是易南北?”     他知道我与易南北曾有一段暧昧不堪的旧事,现在成为我的男朋友,似乎比以前更在意了,要是添上何菁菁现在与他在一起工作,夏叶会不高兴的吧。我摇头说:“不是的,一个以前同学而已。”     我故意试探他说道:“你有见过何菁菁吗?”     他说:“见过几次,打个招呼而已。”     他能坦白的说见过,已经令我很感动了,但是我好想问,小月看到的那一幕仅仅是在打招呼?我笑了一下,问他:“如果有一天你见到的何菁菁不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你会怎么样?”     夏叶说:“不会很觉得意外吧,她是个好强的人,为了成功会不惜一切代价,谁都阻止不了她一直在变化,”他默默的收起了目光转向江水,低声地说了一句:“我也阻止不了。”     看着曾经深爱的人变成了一副陌生的模样,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即使装着很理解,那也会很心疼吧。     我拉起他的手,告诉他:“你相信的人在你心里是不会变的,记住心里的感觉就好。“     夏叶握紧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把我拥入怀里,这是你我第一次拥抱,两颗心都因为别人被扎得刺痛,抱在一起汲取力量与温暖。     我以为这次遇到易南北只是个意外,是我判断的失误,如果有下次一定绕道而行。接下来,这所公司开始莫名其妙的忙碌起来,听小道消息说是总部派人下来接手,要办什么大事情一样。     我们这些实习生就是跑跑腿,为这次盛大的会议准备一些琐碎的东西,比如:摆花送水,东奔西跑的送文件。怪不得每个公司都需要这么多的实习生,原来他们迫切需要廉价劳动力。     到了那一天,我们想象中的场面是,:一位神秘的领导霸气的走下车,带着墨镜、手插口袋里,用邪恶的目光环视咱们这群小喽啰,各种保镖、助理的围在身边,气派的不得了。还有各种花痴争相去看,发生那种高富帅遇上灰姑娘的狗血情节。     但实际上,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那个盛大的会议就悄悄的开始了。我们一群实习生围在一起唉声叹气,遗憾着没机会一睹尊荣,远处奔跑来有一个小伙伴,兴奋的跟我们炫耀说:“我看到了,可年轻可帅了,真他妈跟电视剧演的一样,听说有悄悄来过好几次呢,大家都没发现,早知道我就早下手了。”     女孩子欣喜地抱成一团,在那叽叽喳喳的讨论,他有多高?家里有多少钱?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家室?经理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训斥:“你们这些小丫头整天想着麻雀变凤凰,还是先好好做自己手里的事吧。”           chapter68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和一个女生被分配去会议室倒茶水,经理嘱咐我们切记小心,不要发出动静。我说:“不动我们怎么倒水啊。”     经理瞅了我一眼,凶巴巴的说:“自己想办法,做不好就别在这呆了。”     我“哦”了一声,乖乖地低下头去了,会议室里黑灯瞎火,只有一个大屏幕亮着,坐了这么多人还感觉凉飕飕的,像恐怖场景一样。我们偷偷从小门潜入,商量好我负责左边她负责右边,可正座还有一个人,谁去给他倒水呢?     我猜,坐在主席台上的一定是那什么总部的人,对于我们这些初生牛犊的实习生,能接触最高权威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指不定就被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砸中了呢。我的同伴怎么会不要这个机会,那我又凭什么放弃?     我们彼此礼貌性的谦让一下,最后说好,谁先把一排的人倒完,谁就去给他倒水。途中我改变了主意,不想把一件小事变成你争我抢的局面,在这么正式的场合闹出笑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倒个水都能遇上伯乐。     于是我不急不慢的挨个倒水,给每个杯子斟好计量,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得把它做好,印象的好坏是由细节决定的。而我的同伴显得有些急促,前一个还没斟满又绕到了下一个,如她所愿,抢先为坐在主席台的人倒水。     她看清那人的长相,表情有些失望,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看来我们都猜错了,坐在主席台的并不是传闻中的高富帅。我轻瞟了一眼,宛然笑了笑,明明自己也没遇上那个人,却觉得有点小庆幸。接着我低下头,继续给这一排的最后一个人倒水。     眼看壶中的水倾泻如柱落入洁白的陶瓷杯中,茶叶在水中盘旋着,如同我此时轻松悠扬的心情。蓦地,一只纤长有力的手从一侧抓住我的手腕,我大惊失色,壶里的水随着我的颤抖溅落在桌台上,逐渐蔓延至一旁的纸质文件。     我来不及心慌,连忙把壶放下,拿起纸质文件,以防被水浸湿,然后从兜里抽出纸巾擦去水迹。我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套,曾经在易南北的“强力培训”下,我已经完美的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本事,幸好没出大乱子。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是哪个王八蛋突然杀出来给我惹麻烦,这么黑乎乎的地方,我怎么找到罪魁祸首。算了算了,给受害者道个歉赶紧溜吧,希望这个人能心胸宽阔,不要追究我的责任。     我边道歉边以一个真诚的目光望向他,“对不起,我……”话到一半,硬生生的梗塞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在刚刚一瞬间想到他的时候,就预示着他的存在。     易南北,这个我再也不该见到的人,居然再一次以噩梦般的剧情出现在我面前。我目瞪口呆了两秒,坐在主席台的老男人怒声训斥我:“你是哪个部门的,这么不懂规矩!”     一时骂得我不知所措,我做错事了吗?明明是易南北从中捣鬼,肇事者是他,受害者也是他,凭什么要我来背黑锅,他还嫌不够对不起我吗?     我什么话也不说,平静的望着易南北,掩藏着愤怒,我想他可以看出来的。易南北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掩藏着心机与智慧,这表情真是一点也没变,依然让我有种抽死他的冲动。     阔别很久,这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站在他面前,四目对视,神情依旧,仿佛在黑暗中洒下一束灯光照耀我们,将我们带回曾经还算欢乐的时光。如今我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易南北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领导还在喋喋不休的骂我,若得罪的不是易南北,他骂我又有什么用。易南北暗暗奸笑半天,好像奸计得逞了似的,然后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碰巧遇上了,真巧啊。”     领导瞬间喜笑颜开,变脸比变天还快,对易南北各种阿谀奉承,一副殷勤的嘴脸让人恶心。我打心里鄙视他,都这么大岁数的人,还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么客套。领导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和善许多:“原来是这样啊,误会误会,你出去工作吧。”     易南北的鬼话还真能哄骗人,我点点头,不再看他一眼走出去。我的同伴出去后,对其他的实习生大肆宣扬,说我是有钱人的亲戚,他们一个个都来八卦的问:是真的吗?     我说:“我不认识他,可能那位先生心地善良,为了让我免受责罚才这么说的。”     这么说,本想和易南北撇清关系,谁知道他们能联想成我被易南北相中了。有贵人相助,在这公司一定混的顺风顺水,让我将来富贵了千万别忘记他们。男生这样说,女生在一旁嫉妒的要死,我开玩笑的样子说:“你们可别想多了,我哪有那本事啊,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多照顾呢。”     大家在喧闹欢笑中散去了,而我陷入了沉思,易南北为什么会这么高频率的出现在这家公司呢?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有些人命中注定会再次相遇,会再发生一些事情,不管躲到哪里,上帝总会安排一个充满惊喜与惊恐的开场。     冥冥之中,我有预感会接二连三的遇到易南北,他这样不明不白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一定会给我一个解释。我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怕他来找我,我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生活又被打乱,另一方面,又潜意识的盼着他早些来找我。     我为有这样的思想感到很罪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管感情多或少,都应该忠心不二。我花了好些天来平复心情,而易南北也一直没有来找我,我想:这样也好,过各自的生活,别再遇到了。     周末我一如既往地去咖啡馆做兼职,夏叶的课程很紧,没什么课余时间,于是约好了放学来带我。今天下午的客人不多,店长让我帮忙算算账,挺自在的。     在一块的打工小妹跟我闲聊,她偷偷摸摸的盯着一个方向说:“你知道吗?咱们这有一个常客,我注意他好几次了,长得贼帅,最重要是他的车是宾利!”     听到“宾利”我心里咯噔一下,想想应该不会,她说的是常客,怎么可能从来没看到他呢。我微微一笑,鼓励道:“你可以去试试啊,偶像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我是开玩笑说的,但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激励,用心的调了一杯摩卡,不知道出于什么思维,我说:“他可能不喜欢喝摩卡,你可以试着调一杯卡布奇诺。”     她居然也相信,万一说错我可罪过了,只能默默的祝愿那位客人喜欢卡布奇诺。过了一会,小妹一蹦一跳地回来了,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想必跟客人聊的很愉快。咱们这个阶层的人,过着起早贪黑、辛苦劳作的生活,拿着可怜的工资省吃俭用,谁不想接触有钱人,谁不想一步登天啊。可现实告诉我,博得他们的青睐,不是卖身就是卖心。     算完了帐,我到咖啡室研磨咖啡豆,突然小妹惊叫一声,像小鹿一样跳到我身边,激动并害羞的说:“怎么办?他过来了,他是不是来找我的。”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果然不出所料,我低下头对小妹说:“你帮我磨一下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还没来得及走,易南北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有没有水果。”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     小妹在旁边大声反驳道:“有的,在冰箱里,我去给你拿吧。”     我说:“我去拿吧,你在这里招待好客人。”     她领会到我的用意,连忙说:“好啊好啊。”     易南北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说:“连冰箱里有没有水果都不知道的人,我不放心,还是麻烦你去吧。”     这样说,小妹照样满心欢喜的去了,易南北站在服务台前故弄玄虚的打量我,我面无表情的说:“有事吗?”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会议室里吗?”     我开始调咖啡,为了能专心做手中的事情而躲开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说:“听说了,你是总部的人,所谓的总部就是你父亲的公司吧,他能让你来接手分公司,待你不薄。”     “你果然能猜到。”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笃定的选择这家公司,现在总算知道了,你攫取了多方的力量,成就了你自己,真是了不起,想必不久就能实现你攻回总部的计划,夺回你的宏图霸业,多么完美的蓝图。”     我的话中带着些侧耳的讽刺,他不会听不出来,面色纠结的说:“我……不走。”     “不走?”我开着冷笑话:“你留在这里,就不怕有人告你操纵股市,又要进去蹲不少年呢。”     “江陵风,我还不想离开你。”他十分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炽热的目光望向我。           chapter69咖啡厅的争执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垂下头闭口不言,心里却一下子乱成了麻,他总是有本事随便拨动我的情绪,但我不能让他看出来。易南北见我不说话,又把脸靠近了几分,直截了当的说:“你可以回来吗?我希望你能陪我。”     我不禁一笑,冷漠中带着嘲讽,毫不留情的回答他:“可我不想再看见你呢”     “江陵风,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狠,你知道我……”他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才认真的说:“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你这么说,我会难过。”     这是易南北第一次亲口说出喜欢我的话,要是以前,我会像一个羞涩的小女生被告白了,内心紧张的小鹿砰砰乱跳。可搁在现在,为什么我的脸上露不出一点高兴呢,只是很难过,很想哭。你为什么要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现在才说喜欢我呢,一切都晚了呀。     我只是沉默,一直低头调着咖啡,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冷血,这样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其实我只是学会更好的伪装自己,不让他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错过更令人感到惋惜。     以前他只会问:江陵风,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他却从来不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他亲口承认他喜欢的人是我,这仅仅是对调的语句,意思是天壤之别。他可真是一个自高自恋的可怜虫,终于有一天他肯放下身段,把这话换了顺序,却已然于事无补了。     一个温暖的声音传来:“她有男朋友了,多谢你的好意。”     我停住调拨咖啡的动作,诧异的望着夏叶的到来,他走到里面十分自然的揽住我的肩膀,亲昵的问着:“我可是逃课来找你的,有没有很感动?今天工作的累不累,什么时候可以下班?”     易南北望着这一幕,一声不吭,我猜不到他是怎样嫉妒与痛心的表情。正巧这时小妹来了,她热情的给易南北端上水果,问他:“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易南北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他是不轻易透露情绪的,外人看不出来,这样给我省了些麻烦。我浅浅的笑了一下,一切事情就这样结束吧,我拉起夏叶的手,满脸洋溢着幸福,对小妹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呢,可不可以早点走啊?”     小妹很通情达理,爽朗的笑道:“瞧你美的,快走啦,约会开心哦。”     我满心甜蜜的点头:“谢谢,辛苦你了。”     往外走的路上,我最后看一眼如同局外人的易南北,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站着,不接下水果也不说话,这个人仿佛飘出了这个世界。我的心仿佛被蛰痛了一下,想笑,想哭,却还是无动于衷,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我正牵着夏叶的手,不能想着别的男人。     我默默转过脸,跟着夏叶走出去,他照常骑着单车来接我。有那么一回,这辆车曾带我去见易南北,可现在我不会从单车上走下来,再去坐到宾利上了。     更刺眼的是,他的单车刚巧停在易南北的宾利旁,易南北的动作比我们快多了,他拿出车钥匙对着车“嘀”一声,态度不友善的对我们说:“请把你们的自行车推走,挡住我开门了。”     他是故意来羞辱我的,这个社会没有什么比钱更能践踏人的自尊,让人抬不起头。我用劲攥住夏叶的手,心虚的低下头,他用另一只手拍拍我,说:“等我一会。”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夏叶永远会淡定从容,他不会跟人斗心机耍手段,却能用理智聪明的做法征服所有人。我相信他不会像我一样,在此刻惧怕着易南北。     夏叶走上前,礼貌的对易南北说:“抱歉。”然后把车锁解开。     我想易南北肯定是疯了,他居然霸道的伸腿把车踢倒,暴躁的冲着夏叶急促的喊道:“你!”话音卡在一半,他绞拧着眉目,似乎有千万种火发泄不出,夏叶眼神微变,抿着嘴唇不做声响。     我惊呼一声跑过去,大声吼道:“你干嘛?”     我毫不畏惧的挡在自行车前面,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其实双腿抖的很,夏叶拉住我,叫我不要计较了。我压下火气,转身把倒下的车子扶起来,易南北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又显露出来,嘲讽道:“江陵风,你有了男朋友变得收敛多了,看来不是很喜欢,不然你不会这样的。”     我背着他,冷冷的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喜欢谁要你来说。”     易南北笑道:“这样才对,能这样说话的才是你,在一个不喜欢的人面前装的温婉乖巧,你不累吗?”     我把车交给夏叶,愤愤的转过脸,以讽刺的语气回赠他:“你错了,我只会对讨厌的人这样,对我喜欢的人,你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易南北咬着嘴唇,缓缓攥紧拳头,目光猛然收紧,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你生气吗?难过吗?你以为我不是吗?我背过脸大口喘着气,不然我都害怕自己因为呼吸不畅而歇菜。     夏叶揽住我靠在怀里,淡淡的说:“我们走吧。”     我咽了咽腔中的苦水,随着夏叶慢慢悠悠的踏步前行,易南北仰天沉默了许久,最后开着他的豪华轿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留下尘土在漫天飞扬,我“唰”的一下流出了眼泪,没有丝毫预兆,心中的动荡已经快让我负荷不住了。夏叶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声气,低沉的说:“你真的很爱他。”     我说:“没有,是沙子进眼里了。”     夏叶把我的眼睛扒开来吹,过一会便恢复正常了,我揉了揉鼻子,顺势把眼泪擦掉,故作轻松的拍打坐垫:“怎么不骑了,咱们去哪里吃饭呢,我请你好不好?”     “好”夏叶停顿了一下,面色似乎不太高兴,语气也变得没精打采:“他说的是对的吧,你对喜欢的人不应该这样的。”     这让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易南北来搅和了一圈,拍拍屁股走了,我早该想到夏叶会不高兴的。他是个男人,有他的自尊和底线,我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出,他怎会至若惘然。     我自己脑袋乱成糟,还要故作淡定的解释:“你不要乱想,难道我整天对你严声厉色的你才高兴啊?“     夏叶大概是不想跟我在大街上讨论这个问题,敷衍着笑了笑,便自顾自地骑上车。我从后面搂住他,这样的画面看似温馨,我唱着愉快的小曲,让彼此的心情放松一点。其实我不稀罕坐在名牌豪车里,吃着高档餐厅的饭,我只想努力的做一个纯粹的人,开心、自由就好。     和夏叶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我确实比以往拘束了很多。因为他的前女友何菁菁曾经是一个温婉漂亮的女生,我比不上她,或者是夏叶本身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觉得配不上他,所以想表现的好一点,即使这样,我一点也不觉得压抑。     过去那天真幼稚的我早在被哥哥误会、跟易南北断绝关系的时候,就消失了,或许我真的在向一个理智沉着、性情温婉的女人发展。没有易南北,我会过得更好。     有一个问题缠绕我很久,作为一个矜持、有涵养的人,不该过早有这种想法的。我有偷偷跟小月咨询过:两个人在一起多久能发展到接吻呢?那时候小月大喊一声:神马!你们还没有上二垒,我都以为全垒打了。     通过小月的谆谆教诲,我似乎明白了要怎么做,对于夏叶这种闷骚机科男,得小小的暗示一下。吃饭的时候我故意聊了点重口味话题,说说现在社会男女关系多么混乱,我表现出鄙视的态度,应该会和夏叶的想法有共鸣吧,其实我接受不了那种爱情上的快节奏,但并不反感,她们不自爱是她们的事,除了被“狗”咬了一次,我可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转眼一想,我说这些事干嘛呀?又不是要暗示夏叶干啥啥的,显得我是个很浮躁的女生呢。这样不好不好,我本想试探夏叶的反应,反倒说得令人误会,我要纠正回来。     “我可是个好女孩呢,你知道吗?当初我的前男友老想跟我那个的,我都不同意,结果……结果他去找别人了。”我大义凛然的说。     夏叶突然打断我:“陵风,别说了。”     我立刻闭上嘴,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见他脸色不太好呢,额头冒着汗,脸色泛红。唉,我这张臭嘴,真想抽上两巴掌,怎么总说些有的没的,我还是埋头好好吃饭吧。     夏叶扯了扯领口,略微沙哑的嗓音说:“我有点热。”     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热?是哪种热!该不会是我聊天的话题口味太重,让他浮想联翩了吧。男生这些隐情我都是懂的,不要说出来嘛,周围好多人呢,我都不好意思了。           chapter70和解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羞涩的低下头,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打圈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夏叶顿时意识到我的处境,连忙说:“你别误会。”     听到这句,我猛地抬起头,等着他的解释,听他说我误会什么了。     夏叶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我是说这里空调开得太暖了,我……有点热。”     我那充满羞涩与火花的眼神瞬间冷却了,这是哪门子的冷笑话啊,为什么他那么热,我却觉得好冷啊。夏叶对我笑了笑,我勉强牵动一下嘴角,坑下头继续吃饭。是不是又露出糗态了,夏叶你就是上天专门派来看我怎么出丑的。     吃完饭回到学校,我们牵着手在校园散步,有些地方黑灯瞎火,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打野战的。我倒是很乐意去搅人家的**、噼里啪啦呢,夏叶叫我别这么恶趣味。     我们又来到曾经一起都掉下去的湖边,那时候湖里结着冰,凉彻心扉的滋味现在想起来,还不禁颤抖一下。那时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我仿佛也沉睡在那个冬天里,如今春暖花开了呢,我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温暖,是他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我们没有站在岸边,而是走在狭窄厚重的石板桥上,似乎夏叶难以忘怀那天易南北出现的事情,他这些天的言语不多,偶尔对我牵强的笑笑。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越是逃避事情就会越糟。     我牵过他的另一只手,让他正脸面对我,仔细酝酿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夏叶,我觉得你就像上天派来的小天使,从认识你开始,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你出来解救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你陪着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是你接受了我。你就是我遇到最大的宝贝,现在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有你在,我感到特别安心,什么都不怕。”     “我知道,我没有何菁菁那么优秀,如果你对她还有一丝感情,我理解你的。我不要求你像爱她一样爱我,可能……可能我也没有像爱过其他人一样来爱你,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过去的都可以理解,都可以变成回忆,不必因为过去的存在而去耿耿于怀。”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我们都很忙,以后会越来越忙,我相信未来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相信,你就是一个散发热烈光芒的小太阳,我会永远跟随着你的。”     “最后,那天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再见他的,我……”     说了这么长的话,夏叶一直听着没有插嘴,直到这里,他终于开口说:“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我猛烈的点头:“好啊好啊。”他拍了拍我的脑袋,用力毫不留情,我都喊着叫疼了。他突然把手转到后面,按着我的后脑勺往前一推,脑袋里顿时空白了。     他轻轻吻住了我,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啄,却仿佛天旋地转了。这是我与夏叶之间第一次kiss,带着点意外和惊喜,我是有多久没感受爱情的滋润了,竟然如同懵懂的小女孩,初次体验般的羞红了脸。     我们愉快地道了别,回到各自的寝室,正想和小月分享我的这份喜悦呢,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宿舍。我的心情充满了消散不去的激动,可这份激动一直没等到可以分享的人,我忍不住打了哈欠,困意渐浓,在睡觉之前,我决定打个电话给小月。电话通了很久,却没人接听,我很纳闷她到底在干什么?算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好了,她那么大一个人不会出事的。     第二天小月没有来上课,点名的时候,我藏在桌子下面憋着嗓子帮她喊了“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种电视里经常演的悲剧,什么车祸啊、癌症啊、绑架啊,也有可能被外星人抓走了。     趁老师不注意,我悄悄地从后面溜掉,这么好的朋友,我没法不担心。小月是个好女孩,可惜交了个酒吧老板当男朋友,因为他可不知跟家里闹了多少矛盾。我大清早的跑到酒吧,人家根本没开门,门外有留下一些电话号码,我冒着胆儿给这些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都是一些女人,很烦躁的骂了我两句就挂电话了,大概是这家酒吧的某生活从业者。     在我坚持不懈的死缠烂打之下,终于有女人愿意告诉我这家酒吧老板的电话,总算联系到小月她男朋友了。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太清,只是直接的问小月在哪?     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没什么兴趣跟我多说废话,简简单单的丢下一句:“在第一医院。”说完就挂了。     我匆匆忙忙地跑到他所说的医院,可我不知道小月她怎么了,现在在医院哪个科室。这么大的医院我竟要一层一层的找人,我想,妇产科、癌症、儿童之类的科室就不要去了,转眼一想,这可不一定,指不定小月怀孕了呢。     估计小月知道我有这种想法会杀了我,但我真的去找了,小月没遇上,倒是碰到了一个晴天霹雳。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慢地从人流病房走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下意识觉得,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远离这个是非之人。     而她朝着我的方向走来,遇见我的一瞬间,步伐向后退了一步,是要躲避的意思。既然见到了,何不问个清楚呢,对于她,打胎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江雪,所谓因果报应你没听过吗?小时候你欺负过我的每一次,现在我都要从你身上讨回来。我诡异的笑了笑,大方的走上前扶住她,虚情假意的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江雪无法甩开我握住她的手,逃不掉,只好铁铮铮的面对我的问题。她侧过脸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眼里满是惊慌,嘴上仍是不屈不挠的顶上来:“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你这么虚弱,我应该通知家里的叔叔阿姨来照顾你啊。”     “你!”江雪瞪大了眼睛,怒狠狠的望着我。     我在心里止不住的狂笑,眼里传去挑衅的意味: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别怪姐姐我心狠,是因为你从来没把我当做姐姐,如果不想事情闹大,你只需张开口道个歉,从此你过的顺风顺水,我绝不干扰。江雪看着我的眼睛像要滴出了血,牙齿微弱的打着架,却没有丝毫服软的一丝,我见她开了开口,以为能听到这么多年一直盼望着的道歉。     只是,江雪说的话令我后悔逃走的那个人不是我,她露着清淡薄凉的笑容,亲口对我说:“姐姐,我与易南北相处很久了,发生了点意外是难免的,你曾经在他身边呆过,应该知道他对我的情谊。”     握紧的手顿时失去了力气,我失神的向后踉跄了两步,人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站立,心中莫名砸下了一块大石头,痛得难以言喻,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自嘲的笑道:“这是真的吗?”     江雪反问道:“不然我在这里做什么?玩小时候装大肚婆的过家家游戏吗?”     我垂下眼睛,再没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赢了,她终是得到了我得不到的人。而我不能表现出心房如同割肉的痛苦,女人的战场上最不能被感情这把利器所伤,我试着调整情绪,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意问道:“那他呢?怎么没有陪你,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要打掉?”     江雪喘了几口气,虚弱的倚靠着墙,接着低声说:“这些是我们的事情,姐姐就不用知道了。”     我不再扶着她,任她毫无血色的脸僵硬得像一张白纸,跟快死了似的,这样才好,别让这一对狗男女脏了我的眼睛。我冷冷的说:“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就不陪你了。”     转身走开了两步,我又回头对她放了句狠话:“易南北不像会屠杀生命的人,看来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江雪虽然虚弱,看我的眼神却像无数根针扎过来,我很满意这个表情,便极度潇洒的离开了。爱情上输了,总要在面子上挣点回来。     我咬着牙仰望着天花板,不能让眼泪落下来,心中满是悲痛,她竟然有易南北的孩子,怎么可能?我不愿相信,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怎么会跟别人发生关系。可他确实与江雪有过纠缠,我既然不接受他,他与别人发生什么事情是无可厚非的。亏我多次因为没有跟他结下缘分而伤心悲痛,他倒好,与别人逍遥快活去了,我是有多傻,居然还一直心心念念这个人。     想着想着,便找到了小月的所在,我不是直接看到的她,而是大老远的听到小月那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在医院大喊大叫。她的男朋友的脑袋上裹了几层纱布,隐隐渗出血丝,这副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恶战,那小月呢?           chapter71泳池派对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外一声不吭,任小月在屋里大肆怒骂道:“你这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因为你吃了多少苦,放弃了多少东西,竟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我小月对你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你大可为了其他女人头破血流而不顾我的死活。”     听见她还如此有精神的喊叫,我放下了心,看来还活着。正想进去的时候,小月的男朋友揽住了我,问我是谁?屋里怒气冲天的小月看见了我,停住了怒骂,招呼我进去。     小月一只膀子打着石膏,用绷带挂着脖子,哭丧着脸满眼通红的看我,这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凄楚。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拉住我,倒在我身上便汹涌大哭。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抽泣的厉害,仿佛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她的男朋友捧着热腾腾的粥走进来,平静的语气说:“小月,你早饭没吃,喝点粥吧。”     小月突然变得暴躁,一掌打掉他手里的碗,滚烫的粥泼在他身上,缓缓地蔓延下去,铁制的碗摔落在地,发出铿锵的响声。我看见小月眼中的一丝心疼,嘴里却毫不心软的说:“你滚吧,从今以后你爱做什么做什么,跟我毫无瓜葛,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不停地欲言又止,眼神充满了落寞,再多情的人离别时也会感到不舍。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我处在这里很尴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就是一个观戏者。小月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好像不会再回心转意,许久,他无力的说了句:“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听见这句话,我的心莫名受到了触动,在安于离开之前,仅仅说了这同样的一句话,我到现在才明白,所有说这句话的男人都很清楚对方不可能说原谅,那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说出这句话?是离别前温婉的道别,是表达曾经爱过对方的事实,那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大概猜到了祸端的起因,也肯定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如我所料,一度为爱痴狂的小月,因为他的背叛而不得不放弃这段感情。我的心情曾与她有过共鸣,有两个男人,一个出轨而背叛,一个为了利益而背叛,我是承受了多大的悲痛才丢弃对他们的感情。     小月,你的心情,我都懂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勇敢的、炽热的爱着一个人,你为他做过的牺牲是我所做不来的,我猜你会优柔寡断、会于心不忍,而你做的比谁都坚决,你心里的苦楚恐怕是千万吨重量。我们都不是狠心的女子,只是努力的做一个坚持信念的人,勇敢的埋葬爱情。     我带着小月回学校修养,她平静了好几天才肯对我说发生的事情,那天小月去找男朋友,酒吧里一片混乱打了起来,她亲眼看着自己男朋友为保护其他女人而与别人拼命。小月不是吃素的,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把那群人说得晕头转向,本以为他们就此作罢,她的男朋友却坚决要求那些人不要再骚扰那个女人,其中一个人被惹火了,出手打了过来。小月挡在前面,被推倒撞在地上,关节处的骨头就裂了。     小月叙述这段经历的时候,情绪很平静,没有伤心的痛哭和面对出轨的愤怒,我相信,一段故事的死亡将宣布新生活的开始,你永远不会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在决定放弃的时候,无论未来如何,都不会比那时还要糟了。     小月说完后,沉浸在回忆里很久,突然眼神惊恐地抬起头来,说:“我想起了那个女人是谁!”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问:“哪个女人?”     小月焦急道:“就是他保护的女人,那是……”     她没有一次性说出来,难不成怕我受到刺激,我开个玩笑说:“放心吧,我对女人没兴趣,你尽管说吧。”     “是何菁菁。”     这个名字果然令我大吃一惊,我们温柔美丽的校花何菁菁,竟会出现在那种场所。从上次在公司碰面,她不同以往的风格已经让我难以至信了,如今却更加沉沦,她离开了夏叶,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惊讶过后,我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坦然一笑,对小月说:“若是决定离开过去,就不要惹是生非了吧。”小月明白我的意思,微微点头。     大概是因为先前易南北的一句:“她是我远房亲戚。”经理真的特别关注我,有好差事交给我去做,自然会比别人更累些。真不知道他们真傻还是假傻,易南北说什么就相信什么,其实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能和上级攀上一点点边,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易南北是什么总部的人,但究竟是坐到多高的位置,才能令这些老员工俯首称臣。易南北以前没有跟我提起他与这家公司的渊源,前不久突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我虽然表面淡定,实则久久猜不透其中缘由。     易南北本身就是一个在金钱名利上深谋远虑的人,怎么会轻易告诉我呢?     自从上次一别,令本身就很糟糕的关系变的更烂,说了不会再见面,若是真的不见也就不会有什么了。没想到我江陵风竟是一个对过往如此放不下的人,对安于都没有这样的,偏偏是易南北……     这让我如何是好!明明那个人已经不在意我了,他会有无数的女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早已决定过新的生活,追求新的幸福,外表骗得过所有人,内心却骗不过自己。     有时候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如果关系没有决裂,好歹可以做个朋友,默默给自己留点念想,好过如今相思成疾,还要背负心有旁骛的包袱,好像红杏出了墙。我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把责任推给命运,希望它不要再折腾我了。事已至此,我打下了预防针,如果不幸有下次见面,我依然会暗自痛苦的决绝离开。     一日,经理让我去参加一个派对,着实把我惊吓到了,什么样的派对轮得到我这个实习生去。经理说:“咱们也没办法,新来的总经理谁都不待见,这会儿刚巧有总部下达的紧急命令,只能靠你去传达了啊。”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去传达呢,我不认识什么总经理的。”     经理疑惑道:“不是你的亲戚吗?你不知道?”     我恍然大悟,难不成他让我去找易南北?我连忙摆手推辞道:“不行不行,我跟他不是很熟的,恐怕……恐怕帮不上忙。”     经理说:“已经派了人去找他,都被拒之门外,你就试试吧,不然上头怪罪下来可不轻,事成一定给你丰厚报酬。”     我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如果不答应的话,经理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有时候压制群众的不是上层领导,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最后,我勉强接下了这个活。心想,易南北不会要见我的,到时候事情办不成再回来就是了。     经理特意派司机送我过去,大概交代了要说的话,并强调取得易南北的回复再回来。我有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感觉,战战兢兢到了派对地点。这是一个泳池派对,站在门外能看见里面来来往往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鼻血快要喷出来了,易南北在里面享尽艳福。     保安拦下我问:“你是干嘛的?”     我说:“我来找a证劵公司的总经理,可以帮我传达一下吗?”     “你已经是今天第五个了,这位先生一律不见的,你可以回去了。”     这话正合我意,正准备拍拍屁股打道回府,保安小哥突然叫停我,疑神疑鬼的问:“你姓什么?”     我没搞明白,就下意识回答道:“江。”     他思量了一会,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居然把门打开了,毕恭毕敬的说:“这位先生说了,如果有一位姓江的女士来找他,就给进去。”     我的惊诧之情久久不能平静,什么鬼?他居然能猜到公司会派我来,这人是有多么料事如神。现在门都为我开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不知会整出什么妖娥子呢。     顺着保安走去的方向,在一堆火辣的女人中间,我寻到了易南北的身影,他**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性感,天生富有卓越感的脸庞格外刺眼。他很享受的躺在沙滩床上,闭着眼睛享受阳光,并不看眼前这群搔首弄姿的女人。保安小哥贴近他说了两句话,我能明显发现他的表情不太正常,过了会,保安小哥回来告诉我:“易先生让你进去,不过你要站在那里等一会。”     他伸手给我指了一个方向,笑容带着些戏弄,我愤恨的咬了咬牙,易南北是故意的,因为他给我挑了一个好地方,这里正对着阳光,周围没有水,初夏的阳光是毒辣的,他想活生生的晒死我。此外,站在这里的视角非常好,能清清楚楚的观察到他。           chapter72为躲避而跳水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开始上演一场顶级作秀,全无了方才的懒散,一会勾搭勾搭这个美女,一会去摸一摸别的美女,眉飞色舞的与她们**。这一幕在我眼里好好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何必故意做给我看呢。有了江雪,还不够吗?     他的心够狠,果然把我晾在那里很久,我站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的,幸好不是盛夏,不然我轻则中暑,重则被晒死在他面前。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哪里有他做的多,凭什么这般怨恨我、折磨我?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再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儿,我终于忍不了了,把他面前的一一女人拨开,严肃的说:“易总,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旁边的女人在嘀咕我:“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么没礼貌。”     易南北冲我邪恶的笑了一下:“我还真以为你能站到天荒地老呢。”说完起身走出人群,我翻了翻白眼,无视身边对我指指点点的女人们。他把我带到游泳池边,一个人坐在休闲区的椅子上,让我这个被晒得要虚脱的人继续站着。     我拿出经理交代的文件,放在他面前,叙述了经理的原话。易南北懒得看文件,把它往边上一扔,一副悠闲的姿态质问我:“不是说不再见我的吗?”     我保持纹丝不动,官方的回答:“这是公司安排的,请易总给个答复。”     “江陵风,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臭脸色。“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你喜欢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学谁的样子呢?“我阴阳怪调的说出这句话,状态不对,这摆明了是在挑衅,我是来干正事的。     还没来得及把话题转回去,易南北又被我惹毛了,突然板着脸站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视线,低着头刚巧对着他那健壮的胸肌,眼睛里仿佛扎进了无数个针,我轻轻咽了咽口水,缓缓平复我涌上头的血液。其实我只想好好地办成任务,活着回去,无意挑起其他事,都怪我这张臭嘴!     易南北挑起我的下巴,自嘲的意味问道:“我喜欢谁的样子,你不知道吗?”     我冷漠的扭开头,他的手悬在半空中,能看到手腕上一道淡不去的牙印,是我留下的呢,光是这道不光彩的印记,足够让易南北讨厌我了吧。他可真是一个记仇的人,怎么都不肯放过我,用一切令我悲伤的事情打击我。     我轻呼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愤懑,不得不以平静的语气继续杠下去:“我当然做不成她的样子,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招蜂引蝶呢,她为了你受了那样的折磨,你不该去照顾她吗?”     易南北一怔,疑惑道:“你说谁?”     非要让我亲口说出来吗,我的心已经在滴血了,这跟江雪从肚子里挖掉一块肉比,谁更痛苦呢?     易南北抓住我的手,逼问道:“你刚刚说的是谁?”     “江雪她……不是打掉你们的孩子了吗?“     易南北用无比冷峻的眼神望着我,朝我迈进一步,我吓得往后面一跳,幸好刹住了,差一点要掉进水里,我拍拍心脏压压惊。易南北把我往他身前一拉,一头栽在硬实的肩膀上,我全身打了个颤,连忙缩着头退了回来。     易南北很凶的口气质问我:“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易南北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四处留情的人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为什么偏偏不肯相信我?”     这么说……江雪是骗我的,她为什么要骗我,拿死去的孩子来毁灭我的心,这很赚吗?我知道江雪爱慕易南北,如果她知道易南北对我有意,一定不会纵容我的,她得不到的东西更不会让我得到,所以拿孩子当武器来欺骗我。     从小江雪只是蛮不讲理一些,没想到如今已是不择手段了,就算孩子不是易南北的,也是她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怎么忍心说出那番话。其实她不知道,我和易南北的关系本来就很糟,不需要她来推波助澜,她这么做,反而是愧对于自己的良心。     这种事情,我知道了也是这样,不知道还是这样,现状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有些关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我就是犯贱,明明猜到了来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会给自己徒增无奈与伤感。     我想挣脱他的手,他偏不放,语气又变得深情款款:“陵风,你离开了这么久,我一直很想你,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很高兴,可是你……你居然跟别人在一起了,你……”     我怒斥一声:“放手。”他被我这么一叫吓到了,一句话卡在半空中,再也传不到我的耳朵里了。我不能让他说下去,故事不能这么发展的,是他提醒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夏叶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对不起他。     我转头望了望湛蓝的池水,这儿一片安静的很,一丝涟漪都没有,我微笑着回过头,看他最后一眼。易南北对我的表情感到不太对劲,下意识松开了手,我浅浅一笑,借着他的力道往后一推,重重跌入水里。     悲剧的是:我不会游泳!我是不是脑子提前进水了,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逃跑的理由,如果动脑子想想,别人是不会来救我的,会救我的只能是易南北。如果易南北都不屑救我的话,看来……我要葬身于此了。     池水淹没了我,一股强大的力量刺激我的眼睛、鼻子,手上还残留着易南北的触感,我张开手臂、放松全身,让水洗去这一切吧。在这深邃的空间里,我渐渐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用去想。     岁月静好……     如果水还没有完全浸透我的脑袋,听觉是没问题的,隐约中,我听到了先后两次落水的声音。不久,我被一只温暖有力的臂膀捞了起来,是易南北吗?他奋不顾身的救我来了,不管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在乎我、疼爱我,如果可以,我愿意丢弃凡尘中一切纷扰,就这样安静的倒在他怀里,永远不要醒来。     当我得以重见天日,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人――安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明明是一个高档的泳池派对,来的不是千金小姐,就是达官贵人,没错,他算得上是达官贵人的儿子。我们太久没有这么亲近的接触,仿佛是一个陌生人在抱着我,我被水呛得猛烈咳嗽,安于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关切的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一幕被一旁的易南北尽收眼底,他慢了安于一拍,没有抓住我,整个人从水里窜出来,头发全湿透了。这么大的动静吸引来很多人的围观,我离开安于的怀抱,他对我示意一下,把我扶上了岸。     工作人员给我们几个送来了干毛巾,我坐在地上,安于蹲着擦自己的头发,他也没有穿上衣,水滴挂在裸露的肌肤上,这个美男子惊艳的容貌和举动令在场的女人们尖叫不已。易南北没有顾自己,微微弯下腰,拿着毛巾给我擦头发,安于打开他的手,站起来凶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把她推下去。”     我拉了拉安于的手,示意他不要计较,自从我离开安于,所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自然不会知道当初拆散我们的就是这个人,也不会知道我曾呆在这个人的身边为虎作伥。     安于把我扶起来,拿着毛巾亲自给我擦拭去水滴,我听见一阵花痴的尖叫,似乎很惊讶两个都挺不错的男人为什么会围着一个身材平平、长相一般的我起争执。易南北脸色铁青的瞪着我,看他握紧的拳头是想要大打出手,其实我没那么重要,两个都是伤害过我的人,没什么取舍之分。     安于把显露出的水珠擦掉,可湿衣服湿鞋子是擦不干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让我去换件衣服,我说:“不用了,我办完事情就回学校。”     我走到游泳池旁的休息区,把易南北扔掉的文件拾起来,再走回他面前,低着头像背书一样说了一通,就当在履行任务,最后提了一句:“这就算易总看过了,您还有什么话需要我传达吗?”     易南北沉默了一会,我看见他的胸口不停起伏,两眼凝重的望着远方,呼吸也很沉重,只是作个回答,需要这么严肃的考虑吗?他的口气仿佛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说:“下个月的股东大会可以筹划了,与其他公司的事情一并安排妥当。”     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听不懂,只是微微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安于拉住我的衣角说:“我送你吧。”     我本想拒绝的,这群坏蛋的恩惠我一个都不想要,这时易南北在后面怒指着我,硬生生憋出一个字:“你……”     我?我怎么了?当初我被江潮生哥哥误会的时候,你可什么也没说,我要走,你也没留我,现在来与我争论孰是孰非有什么用。既然你还不肯死心,我就偏要刺激你,你能拿我怎样?           chapter73留下的意义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对安于微笑道:“你去换件衣服吧,我在这等你。”     安于还没迈开步伐,易南北充满火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陵风,你可别忘了,当初他抛下你的时候是谁陪着你,是谁帮助你渡过难关。”     我与安于同时侧过脸,有一种硝烟的气息在蔓延,安于的脸色很僵硬,依他的性格,受到这种**裸的挑衅,不会就此罢休的。我推了推安于,轻声细语的说:“你去换衣服吧。”     安于降下冉冉升起的怒火,不理睬易南北转身走开,周围还是有些人在围观,我悠闲的漫步到先前被易南北罚站的地方,他也跟了过来。我贴近他的耳边,微微踮起脚尖,淡淡的说道:“你们都是我最讨厌的人,也是我曾经爱过的人,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跟他走吗?”     易南北转过脸正视着我,神情凝重的等待着我的答案,我露出邪恶的笑容,说:“因为我现在不爱他了。”     易南北的瞳孔瞬间放大,呆滞了两秒后想拉住我,可我已经走远了,留他一个人木讷的说:“你……什么意思?”     我跟着换好衣服出来的安于离开,出了门,悄悄回头望了一眼,易南北还站在原地,不知所以的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呢,我这样说不会刺激到他吗?效果出乎意料了。     我迟迟没有把头转回来,安于说:“你跟他很熟吧。”     我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     安于带我去停车场,坐上了一辆炫酷的保时捷,我说:“新买的吗?这车挺不错呢。”     安于转动着方向盘,专注于前方,口气冷淡的说:“没有他的车好,对吧?”     我懒得跟他争辩,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们俩都跟我没有关系。我闭口不言,望向窗外,安于说:“这是贵族们举办的派对,能进来的都是有钱人,江陵风,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插话,安于继续说:“如果是一般人要求自己带人进来,恐怕是不允许的,看来你所谓的易总是个了不起的人。我走了以后,你倒结识了不少权贵,想到当初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对不起你,还真是可笑。”     我被他的话激怒,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他造成的吗?现在凭什么来说我趋炎附势,易南北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安于抛弃的我,他怎么有机会认识我、帮助我,害我好不容易脱离了一个伤害,又要承受另一个伤害。我的眼里充满怒气,但不知如何发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想再提起,随他怎么说好了。     安于见我沉得住气,无奈的说:“你真的经历了许多呢,变得我都不认识了,陵风,一年了,你有了新的环境、新的朋友,我早就不算什么了吧。可我还……”     “还什么?”我追问道。     安于笑了笑,说:“没什么,你不用知道的,有时候还真是恨啊。”     他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我对他早就没了爱情,恨也谈不上,现在倒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说:“你也变了很多,现在的你很好。”     “是的呢,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安于似乎很欣慰的点点头,又仰起头笑了两声。车子渐渐停了下来,他说:“到学校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免得被你男朋友看到。”     “好的,谢谢你了。”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安于突然叫住我,神色凝重,像是在警告一样。“今后不要再进入那些人的生活了,那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我说:“知道了,再见。”     换完衣服时间还早,我得匆忙赶回公司跟经理报道,文件上没有签字,口头传话他未必相信。我在书桌下一堆废弃书本里翻找,可算找到易南北曾经留下的笔迹,我照葫芦画瓢写了一个,经理不会发现的。     将这一切转述给经理的时候,他激动的不得了,好像天上掉馅饼似的,立刻打电话通知了好多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我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不知道该走还是有事情要做,就一直等到他把电话打完,我说:“经理,没事我就回去了啊。”     经理亲自给我拉开椅子,请我坐下,然后坐到对面笑容满面的说:“你可是帮了咱们公司一个大忙啊,将来你想留在这里工作,我一定优先照顾你的。”     “这话怎么说?“我疑惑道。     “你想啊,咱们公司原先只是一个总部遗留的一个小公司,这些年经济危机影响,差一点要被撤了,前段日子承蒙总部的关照,资产整整翻了好多倍,现在总部的少爷决定留在这里,公司前途无量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易南北思考了许久才说出那句话,他是在做一个永远留在这里的决定。经理跟我聊天甚欢,决定跟我多透露一点,他说:“你是那大少爷的亲戚,应该知道他们家之前发生的事情吧,我是听小道消息知道的呢。”     我点头,估计他所指的就是易南北研究黑客程序,攻击他们总部电脑的事情,经理说:“大少爷算是被发配过来的,今天他爹也就是咱们总部的董事长兼ceo,传达我们通知他,要么回总部去,要么接手子公司,顺便……”     经理咳嗽了两声,“其他事情就不跟你多说了。”     “你是说如果易南北……那个……易总,他如果不选择留在这里,就是要回总部,你让我带过去的文件里,写的是关于这个的吗?”     “当然,是总部下达的紧急文件呢,签了字就代表咱们大少爷留在这里了。”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那么重要的一封文件居然被我随随便便给代签了,这可是决定了易南北的一生啊。可是他亲口对我说,让公司里的人去准备些什么,应该是要留下来的意思。     我做贼心虚,良心感到极大的不安,糊弄几句便从办公室出来了。但愿不要惹出大麻烦,这份文件恐怕是要上交到总部的,不管是被经理还是别人发现,都是要“杀头”的罪啊。我一个小小的签个名,改变了无数的人与公司未来发展的道路。     这件事缠绕了我好多天,上课没办法专心听讲,睡觉也时常梦到我被一群面色暗黄,神色凝重的领导们群起而攻之,讨伐我私自冒充签名的罪责。我真是寝食难安,小月刚刚陷入了新恋情的喜悦,没工夫在意我,她同样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学习和谈恋爱,日子却比我滋润多了,有孙建这个富二代做男朋友,她什么都不用操心,而我却有一大堆的烦恼接踵而至。     我一直考虑要不要去找易南北商讨一下,跟他通通气,别人问起来不要露馅了才好。可我在公司里看不到他的身影,就算看到了,也不能直接把他拦下吧,看来我还得找一下咱们经理。     到了傍晚,不管正式员工还是实习生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我偷偷跑到经理办公室,还没开口说我的请求,他先说:“你来的正好,这有些棘手的工作,你来帮我一下。“     我憋了口气,好吧,有求于人得先做出贡献,他让出位子,自己一个人坐到椅子上看杂志。我趴在办公桌前小声埋怨了两句,便专心做他交给的任务,这场景很像当初,易南北总爱把一堆杂事堆给我,我一个人忙的热火朝天,他在一旁悠闲的品茶。     我微微笑了笑,当时虽然觉得很累,现在想想却是我们相处最开心的时光呢。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经理走到身边,我以为他来检查任务了,侧开身子让他看。他竟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我不好说出来,微微侧开身子。     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看起来温柔似水,我却觉得猥琐至极,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该不会有非分之想吧。我不禁打了一个颤,慌张站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经理,我想问您一件事。“     他向我靠近了些,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正经,“咱们谁跟谁啊,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个……关于易总的……“     我纠结着要怎么开口,他一只手再次搭到我的肩膀上,随意的说:“我知道,你不是他的什么亲戚,他不过是小小帮了你一次,你也不要太当回事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什么意思?我相当不理解的望着他,经理得意的淫笑道:“不用跟我装了,你们这些小女生应该懂的,我若是高兴了,你还怕没有升职加薪的机会吗。“     真是龌龊至极,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在我身上,一个个白天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模狗样的,到晚上就是一个禽兽,不!禽兽都不如!我极度鄙视的瞪他两眼,灯光太暗了,估计他看不清。           chapter74有事相求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恨不得冲他嘬一口吐沫,把他按在脚底下狠狠踩上两脚,但是现在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拼武力打不过,拼权力更是毫无疑问的完败,况且我是做错了事来请他帮忙的,还是不要逞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加快脚步要冲出办公室,经理居然跑的比我快,抢先拦住了去路,隐约听到周围有动静,我欣喜地以为有人来救我了,声音却突然没了,我的心情又跌入谷底。经理烦躁的说:“不要自讨没趣,今天是你自己跑来这里的,我也没有逼你。”     太可恨了,怎么会有这么猥琐的人,终于明白当初小月一直说:遇到易南北是我的幸运,如果易南北也是这种人的话,我早就没个全尸了。我回头望见空无一人的办公大厅,心里努力镇定下来,郑重的告诉自己,想要逃离这个魔掌,没人会帮我,只能靠自己。     转过脸,我瞬间伪装成另一副模样,阴冷的笑了起来,昂起头做出不可侵犯的姿态,用蔑视的口气嘲讽道:“你以为你的本事很大吗?我想升职加薪轮得到讨好你?你凭什么判断我与易南北素不相识?”     这三个问题让经理愣住了,眼睛忽闪忽闪半天没说话,他肯定搞不懂我从哪里来的自信,敢这样跟他说话。我学会了随机切换模式,连易南北都被我整得服服帖帖,这模式屡试不爽呢,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手心吓得冒汗,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能忍一时是一时,我要速战速决,这种漆黑恐怖的鬼地方,再呆一秒都是毛骨悚然。我高傲的看他一眼,然后望向别处,轻挑的说:“易南北会平白无故帮助一个不认识的人吗?公司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他,为什么他偏偏见我呢?还有,经理你记性真是不好,当初我帮着易南北打理事务的时候,跟你打过交道呢,你竟一点印象都没有,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小妹,还对我如此无礼。你觉得,凭我跟你们易总的交情,他会如何处置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直挺挺的盯着他的眼睛,经理果然中招了,呆滞的瞪大双眼,大气不敢出一声。我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潇洒的走了出去,远离了这个办公室,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奸计得逞的感觉真爽,这就当原谅过去一群坏人老爱耍弄我,原来耍弄人这么好玩。     我正得意的很,完全忘记周围依然漆黑一片,玻璃墙折射着暗淡的光线,我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出。突然又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我怔住停下脚步,缓缓扭动着头看身边,玻璃球上倒映着黑乎乎的轮廓,我被自己吓了一跳,仿佛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有鬼!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轻轻挪动着身体。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你这招狐假虎威用的真不错。”     我一愣,眼前并没有人影,“鬼”一定是在我后面了,前一分钟的喜悦全部消失不见,转瞬而来的是一片凉意,我不敢转头看。这声音又变得熟悉许多,“刚刚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现在就害怕了。”     我猛地一转身,果然……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想见到他,他倒自己出来了。我与经理说的话他都听到了,看见我被欺负还不出来救我,现在尽说些风凉话,真是讨厌!     易南北似乎没有要跟我交谈的意思,擦过身边就径直走去了,幸好我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不然所受的欺辱都白费了。从那次翻脸之后,竟真的有这一天,是我苦苦追着易南北求他的。     我不想表现的太谦卑,毕竟这么久以来是他先放下了身段,不能因为有求于人就来个360度大转变,多没面子啊。于是我在他身后冷淡的说:“易总,方便说几句话吗?”     他都没有停一下,孤零零的丢下三个字:“不方便。”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江陵风的想法什么时候逃得过他的法眼,他按捺了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天报复回来。他料到我在利益逼迫下,不会因为贴上了冷屁股,就放弃想达到的目的。我这辈子最讨厌易南北这种人,在他的面前就好像一丝不挂,不给人留一点情面,偏偏我是那么要面子的人,不然我们也不会搞成如此僵局。     看着易南北逐渐远去的背影,仿佛伸出一个奸诈的狐狸头,指着眼前的惊天巨坑,哈哈大笑道:“你跳啊,你跳啊。”我哪里是称得上狐假虎威,跟这个老狐狸比我差得远了,无奈,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去。     我和易南北虽然表面跟以往大不相同,内心却如同以前一样,互相耍着小聪明,乐此不疲。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我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已经回不去了,一直这样纠缠,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我苦恼的想着这些,一抬头,咦?刚刚还在的呢,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东张西望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我颤抖着两只手交叉握住,往前方的拐弯处走着,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看到转弯后的视野,一股力量突然扑来,把我推到墙上,我的心跳剧增了好几倍,再缓缓深呼吸把它压下去。     易南北,你吓死姑奶奶了!     我还没发牢骚,易南北一只手抵在墙上,气息顿时离我那么近,他面部僵硬,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牙齿咬得吱吱响,他是在磨牙准备吃我吗?我看了他一眼,便胆怯的垂下眼帘,随他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易南北重重的说:“江陵风,你到底想怎么样?”     每个字都那么铿锵有力,仿佛一个个大锤子砸在我身上,看来他也烦我了,比我自己还要厌恶自己。我下不了手抽自己几巴掌,只能交托于他了,不给自己一个教训,我就看不清现实中,易南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差距就没有束缚。     易南北呼出温热的气息,我侧过脸迎接这思念的味道,渐入夏季的夜晚有些燥热,我不禁口干舌燥。易南北强硬地把我的头搬正,厉声说道:“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选择避开我吗?那你凭什么再来跟我说话。”     拗脾气一上来,我嘟起嘴不乐意的说:“那我不打扰你就是了。”     “江陵风你……。”易南北被我呛的不轻,目光变得犀利,呼吸也急促起来,但他就是不动手,似乎拿我没办法了。他要是真的讨厌我,怎么会强忍下我的蛮不讲理,不肯动我一根汗毛,易南北天不怕地不怕,所向无敌,怎么就栽在我手里了呢?     他冷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除了你谁这么不怕死,敢冒充我签名,你是不是料准了我不会把你抖出来。”     我才没有料准,不然就不会千辛万苦的找他了,当然我很有自信,只要我亲自找了他,他就一定会帮我的,见这副骇人的模样,我心里忽然没底了。我不再逞强地露出无所畏惧的姿态,而是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易南北嘲讽道:“不是故意就可以任你肆意耍弄吗?你仗着我喜欢你就敢胡作非为,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是在威胁我,曾经他一次次真情的告白被我一次次无情的拒绝,一次次来找我被我一次次拒之门外,现在可算逮着机会了,得把我往死里整。我把如此邪恶的思想灌注在他身上,以为他心里肯定也这么想着,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要打要骂尽管来吧。     易南北,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我却欠你这么多的真心,我就是一个欠抽的贱人,你心里有什么火、有什么冤屈尽管发泄好了,我不会坑一声的。等我还清了你这比债,也好安心的躲起来。     我如发痴的状态平视前方,眼前一片迷离,什么都不说了。意识也随着视线逐渐模糊,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让我一下惊醒,这是……易南北他……居然采取这种方式来发泄。     我的视线变得清晰,可我看不到别的,视野里只有一双紧闭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易南北的脸紧紧贴住我,本来鼻子就不大,快被他挤得没法呼吸了。我并没有要打断的想法,只是想呼吸顺畅点,便从没有被堵住的嘴角边鼓起一个小缝,用它来吸收外界新鲜的空气。     易南北把抵在墙上的手移到我的脖颈处,将我深深的按向他,好不容易露出的嘴角居然被封死了,我有种缺氧的窒息感。嘴唇感到一丝动静,易南北撬开我的唇,舌头长驱直入,挑逗着干涩的味蕾,我做不出任何反应,任易南北随意拨弄,他的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紧紧地贴在身上。           chapter75罪过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仿佛被压迫在一道深渊,随之深深跌入谷底,意识再一次消失不见。世界里没有了世间的等级观念,没有曾经的苦大仇深,没有我最亲最爱的男朋友夏叶。在这个小小的、黑暗的空间里,只有我们紧密相连、交缠融化的两个灵魂。我最思念的人啊,我最难以割舍的人,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让我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松手,不要停住吻我,我愿意生生世世留在这里,只要有你在身边。     我放纵的沉溺,深渊仿佛演变成洒满玫瑰花瓣的天堂,带着血色的花瓣,带着血色的味道,带着血的疼痛蔓延……     我轻哼一声,这般剧烈的疼痛将我拉回现实,腥涩的血液随着唾液咽到肚子里,从胃中翻涌出一阵恶心的感觉。我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易南北兴致一点也不减,好像要把压抑许久的情绪全数倾泻出来,他的手从后脖颈移到前面,没有往下面伸,而是在那里摸索着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猛地睁开,脑袋中缠绕着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冷漠的面对易南北,说出那些违心的假话,他一怒之下摔掉送我的项链,碎片溅落一地的场景触目惊心。似乎我们同时想到了那一幕,易南北僵硬的磨了磨牙,这般恐怖的声音吓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他离开我的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空落落的脖子。     嘴里轻轻念叨一句:“没有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目光像一阵飘零消散的风。     我的心一瞬间崩塌了彻底,全身在不停地颤抖,无力地靠在冰凉的墙上,易南北抬起头望我的眼神无比凄凉,如同密密麻麻的冷刺扎过来,钻心疼。我别过头去,不想当刚才的一幕发生过。     易南北冷静的向后退去几步,手掌不急不慢的离开我的身体,不动声色的说:“这就是我要的报酬,你走吧。”     我如同被践踏了一般,头发和衣衫凌乱不堪,神情幽怨、两眼无神。这和陪睡来谋取领导的青睐有什么区别,他把我玩够了就让我滚蛋,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吗?     我深吸一口气,将肚中的酸水咽下去,嘴角在源源不断流血,嘴唇又变得干涩,轻轻舔拭了一下,血腥味浓重地散发。我浅浅笑了,褪去暗淡的脸色,昂起头大步流星的走开,一切都没有发生,你我依然形同陌路。     街灯通明,我独自行走在黑夜里,与黑夜共眠,悲怆的心情有谁能懂?身边的高楼熄了灯,如同黑压压的山脉,那个还停留在楼里的人,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可我永远看不到的是:易南北扶住墙,大口大口的喘气,目光时而紧聚,时而涣散,一只手反反复复的擦额头的汗,断断续续的说:“我留在这里……因为……你。”     大家都很累吧,黑夜依然长在,光明无复出之日。     一路走回学校,腿脚都累得没有知觉,夜已经深了,整栋宿舍楼少有几盏灯还在亮着,还好我有这么个休息的地方。小月还没有睡,见我满面仓惶的走回来,大声呼道:“陵风你怎么了,路上是不是遇到了坏人,他们是不是把你……”说完掩面作痛苦的样子。     她是多渴望我被坏人那啥了,每次回来三句不离这个话题,我白了她一眼,绕过去收拾收拾睡觉,小月轻盈的跳过来拉住我,羞涩的问:“你是不是和夏叶一起呆到这么晚啊,哎呦,还回来干嘛,在外面住得了。”     提到了夏叶,让我不禁颤抖了一下,惭愧涌上心头,我不该背着他跟易南北私下见面,还发生那种事情,就像红杏出墙一样。思前想后,我还是请教一下小月好了:“如果我不小心做了对不起夏叶的事情,该怎么办?”     “什么!”小月跳了起来,又平静的坐回去,这下认真的对我说:“你见旧情人了?”     “你是指哪一位?”我开玩笑道。     小月打了一下我的头,气急败坏的说:“你丫感情真丰富,真博爱!”     我笑了笑,不再没个正经,严肃的说:“小月我知道你懂我的,我的确对好多人有感情,但那都不是爱,除了……”     “连对夏叶都不是爱吗?”小月直面问我。     我不知要如何承认这残忍的事实,低下头就算默认了,小月呼嚎大叫起来:“你糟蹋我男神,拿命来!”     我难过的快要哭了:“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罪人,真该死。”     “不急,”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灵光一闪,恶趣味道:“你献身给夏叶吧,你都是他的人了自然不会想着别人,一举两得啊!”     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太恶俗了,我把被子一拉钻在里面,小月把我的头拽出来,仔细的观察我两秒,大惊失色的叫道:“你的嘴怎么了,我这才发现啊,你跟易南北那个混蛋,呀呀呀!你们干了什么!”     我瞪着她,没好气的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能怎么办,又不能把他杀人灭口。”     “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提醒你一下,每个男人都不是吃素的,夏叶要是知道了你怎么收拾?易南北固然有钱、帅气、对你情深不浅,夏叶也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好男人,你别一次毁了两个,到头来毁的是你自己,选择了谁就放另一个人一条生路吧。江陵风,别让我看不起你。”     小月的话字字珠玑,我又何尝不知她说的意思,我的表面是一个选择,内心又是另一个选择,该听从哪一个呢?易南北是漂浮不定的,而夏叶才是实实在在、想见就能见到的,指不定哪天易南北回到上海总部发展事业,夏叶才是脚踏实地陪我一起奋斗的人,理智告诉我该倾向于哪一方。     次日,我在小月的教导下,亲手做了一份便当,她千叮咛万嘱咐我,让我好好对待她的男神,要是再敢三心二意的,她扬言要废了我。     在夏叶面前,我尽量掩饰自己心有旁骛,努力营造出无忧无虑的气氛来。因为我知道,我们整天奔波都很辛苦,能在一起吃顿饭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而珍贵,我不想闹出麻烦,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可能是我习惯了掩藏,夏叶已经学会猜透我的心情,一开口就问:“最近实习的怎么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我支支吾吾的说:“没有啊,可能……最近没睡好吧。“     “不是说好要坦诚相待吗?你为什么偏要瞒着我。“他的口气有些僵硬,显得不太高兴。     瞒着?被看出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低着头有些心虚,夏叶说:“不管你到哪里,那个人总会跟着去。“     我惊讶的坐直身板,心直口快道:“你怎么知道?“     夏叶看着我的表情,沉默了一会,我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好像被当场抓了奸,我又缓缓低下头闭口不言。夏叶冷笑两声,说:“我猜的,没想到说中了。“     我的两只手在桌子下面握成了拳,反复的搓着,夏叶板起了脸,手指略过我的唇边,质问道:“你的嘴怎么回事?”     我不能继续说谎了,他那么聪明,被看出来后果更严重。我保持沉默,便是默认了跟易南北有关。夏叶目光如火灼烧似的瞪了我两眼,重重丢下碗筷走了出去。我慌忙追出去,不敢拉住他,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是我违背了自己说过的话,有什么资格请求原谅。这样的我真的很让人讨厌,恨不得一头栽河里,世界上少了我这个祸害会清净许多。     我一路跟着他的脚步,途中碰到了他的同学,情况已经不很糟了,这人出来打招呼干嘛啊。我一脸歉疚的站在夏叶后面,他对同学的态度不是很好,随意敷衍两声便准备走,那位同学不识趣的问:“这女孩是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火大了,不耐烦的说:“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啊。”     夏叶侧过脸对我轻呼一口气,示意我不要没礼貌,然后毫无情绪的对他说:“这是我女朋友。”     说完继续向前走去,我被落在后面,不顾那同学吃惊看我的表情,推开他紧紧追上去。到了男生宿舍门口,眼看夏叶就要走进去了,我下意识拉住他的手,紧张的与他对上他的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夏叶冷漠的抽出手,转过脸不看我,烦躁的说:“我现在不想见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我哭丧着脸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来来往往赤膊的男生都会好奇的看我两眼,我叹了口气,只能离开。形单影只的背影一定很凄凉,好像脸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失恋”,别人一看就知道。夏叶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这意味着什么,我被甩了吗?可他刚刚还对别人介绍我是他女朋友呢。           chapter76消失的易南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小月得知我把事情又搞砸了,气得把宿舍搞得鸡飞狗跳,罚我来收拾,最后严肃的警告我说:“夏叶没当场把你甩了已经是幸运的,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女朋友跟别人乱来不生气啊,你不诚心悔改,神仙菩萨都救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诚心悔改了又怎样,缘分这种东西我哪里能说得准,上天总是安排我和易南北见面,我能怎么办?只希望夏叶可以快些原谅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试图在很多地方拦追堵截,夏叶既不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也不想搭理我,到底怎么样才可以饶恕我的罪过,非要我把易南北大卸八块,提着人头来见他才高兴啊。     这里的事情一头糟,实习公司又找上了我,易南北果然把那好色猥琐的经理换掉了,现在的经理是一个年级较轻的男人,一个位置的空缺必定会引起下层员工的明争暗斗,他能脱颖而出,想来是个有能力的人。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这些实习生自然逃不过他的摧残,新经理单独找了我,说有事相求,我对这个办公室快有阴影了,该不会又是一个大色狼吧,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他直截了当的向我说明情况:“这段时间公司筹备着很重要的事情,就快到了最后时刻,易总却几天没有来公司了,大家都联系不上。”     跟我说这个干嘛,你们敬爱的易总不见了你们不赶紧找,还有闲工夫找我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呢?虽然大家都听说我是易南北的亲戚,但没人会当真的。我小心翼翼的试问道:“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那天晚上……”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说:“我在公司加班,不小心看到了什么。”     汗!隔墙有耳啊,这么重大的八卦被他看到了,让这张老脸不知往哪搁。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做经理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在这个社会里,努力不一定能成就未来,足够的筹码才是王道。这么说来,我倒是他的大恩人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我没必要做无用的解释,况且在这个公司里,承认跟易南北有一腿,只有利没有弊。我毫不遮掩的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在等他的命令,所有的文件都需要他本人签字,不久还有股东大会需要他来主持大局。可他人不见了,我想,或许你知道。”经理大义凛然道。     “不好意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摆摆手,表示我没什么用,你去找别人吧。     我走出办公室,经理大喊一声:“慢着!”     我转过头,疑惑的望着他,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知道他住的地址,公司里没人敢去,你可不可以……”     我觉得可笑:“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公司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他,你们都找不到,我就更别说了。经理,我的学习任务很忙的,您就另寻高就吧。”     “这么说,你是不肯帮忙了?”经理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向我走来。     我坚定的点点头,打死我都不要再见他了,这点决心都没有,以后还怎么跟夏叶好好过日子。     经理阴下脸,小声对我耳边说:“你代易总签名的事情……”     我一个机灵,慌忙打断他,心虚的说:“我去,我去,有话好好说嘛。”     经理会心一笑,把地址写在一张纸上,贴在一堆文件里面交给我,说:“这是最近一些非常重要的文件,你找到他就让他签字,找不到就带回来,千万别自作主张了。”     我又被赶鸭子上架了,无奈的点头,手上的事情不能丢掉,把分内的工作做完后,已经接近傍晚了。我得赶紧跑一趟易南北的住处,要是能见到他人就少说废话,然后准点回到学校,继续在老地方继续拦追堵截夏叶,请求宽恕。     我还记得易南北住在哪个酒店、几楼、几零几,离公司不远的,一分钟也不能耽搁,我腿脚麻利地跑出去,途中以防万一又看了一下经理给的地址。地址上写的居然在遥远的郊区,他该不会是赚了钱买了新房子吧,真是的,害我跑那么远,心里怨恨的要死。     付打车钱的时候心疼死了,这可是我在茶餐厅站几天才能赚来的钱,不知道公司能不能报销。我来到地址上对应的地方,这一片都是老房子,很有20世纪的古典风味,与洋气的现代别墅很不一样。     易南北刚住完高档奢华的酒店,一下子又到了古老深沉的旧别墅,风格变化的还真快。我按了按门口的门铃,它发出“磁磁“的声音,显然有些年代了,里面长时间没有动静,一定是不在家的,白跑了一趟。     我撇了撇嘴准备离开,无意间注意到缠绕着藤蔓的大门上,安装了一个新式密码锁,我自娱自乐的跑上前试一试,明知道猜中的几率很小。我输入了他的生日,不对,我又自作多情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也不对。这种锁应该试了三遍错误就打不开了,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反正也没想打开,便随手打了一排数字“123456“,天呐!门居然开了。     易南北,你设置这种密码是不是邻居家的小朋友都可以随便进出的,真为你的智商捉急,哪天家里被盗了你就哭去吧,哼!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院子里的小花园打理的还不错,什么珍奇植物都有,看起来近几日没浇水,树叶和花瓣有点蔫吧。院子里还有假山、小桥流水,没想到他的生活挺有意境,那么从俗浮沉的易南北,竟藏着这一片净土。     小河边有放在地上的园艺工具,我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壶从河里灌满水,给小花小树们灌溉着,再拿着铲子松松泥土。完事后,我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虽然不能再为易南北做些什么,照顾小花小草还是小意思的。临走前,我仔细欣赏了这栋老别墅的外观,虽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裂痕,却掩不住它设计的精致,透露出富有年代感的深沉。     我在这优雅的庭院里惬意的溜达几步,不小心瞟到屋子的侧窗户还开着,好人做到底吧,这地方只有我来过,万一丢了什么东西还怪罪到我头上呢。     人的思想是不断变化的,当我触摸到窗户时,一个邪恶的念头浮了上来,易南北他欠了我那么多钱,我不好当面向他要,不如偷一点值钱的东西走。他那么有钱,丢个一两样没关系的,哈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大堆金银珠宝,我得瑟的笑起来。     偷偷摸摸地四处张望一下,这附近没有人走过,我可以安心地做个称职的小偷。我搬来几块石头,踩在上面一跃而过,下落的时候重心不稳,栽了个大跟头,痛死我了,为了点钱容易嘛!     室内宽敞的很,只有一个老式的茶几,墙壁上挂了几幅破旧的画,傍晚昏暗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打在这间空荡的房间里,有一丝阴森恐怖。易南北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不会害怕吗?     有一栈通向二楼的木板楼梯,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去,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这里根本没有人,我没必要担惊受怕的,楼上整齐排列着几个房间,我先从最左边搜起好了。     有的房间里只摆设着孤零零的书桌,有的房间放置了几个橱柜,易南北肯定细心打扫过,虽然抽屉里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如果嫁了这么个细心能干的男人,应该会生活的很幸福,会是哪个女人这么幸运呢?我无奈的耸耸肩,反正不是我。     最后一间屋子里有一张硕大的床,家具物品也相对多了些,这应该就是易南北的寝室,他的被子没有叠,膨胀地铺在床上,不像他一贯干净利落的风格。一个人平白无故消失了好几天,该不会被外星人抓走了,还是被恐怖分子袭击了?虽然是为民除害,但我居然有些着急心疼。     我毫无余悸的走进去,照惯例扫荡他所有的抽屉,快到最后,我已经对金银珠宝失去信心了,只是不忍做一件事情半途而废。小偷是一个伟大的职业,不能不尊重职业道德。     当我打开最后一个抽屉,一沓粉红的钞票刹那间亮瞎了我的眼,可算被我发现了大宝贝,这么一大笔钱他也敢明目张胆的放在家里面,还真是钱多的没处放。我想:他一定是同情那些孤苦伶仃的小偷,故意把现金放着,等人家来偷呢。     我拿出钱掂量掂量,身后突然有一丝窜动,我吓得手一松,脸色瞬间惨白,疑神疑鬼的往向四周,一切又安静了下来。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抚摸自己受伤的心脏,吓坏人家了。           chapter77一吻而情深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再次回过头拿起钱,大概有五万的样子,跟他得利那天给我的钱数一样,或许自从我愤怒离开后,易南北就没有存起这个钱,一直放在这里。苍天有眼啊,苦心安排我来到这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走之前,我仍然良心不安,决定再做最后一件好事――把被子叠好,弥补私自“携款潜逃”的罪过。我把钱暂且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膨胀的被子,居然硬邦邦的压不下去,这大夏天的,怎么会盖这么厚的被子。我想不通,便随手把被子一掀,一个庞然大物毫无预兆地暴露在眼前,我把被子一扔,惊悚的大叫起来。     这个还在沉睡的男人被吵醒了,无力的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是我,头一歪又睡了过去。我余惊未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叫声戛然而止,嘴巴吃惊的合不拢。易南北,都这个点了,竟然在家里睡大觉,他不知道公司里一群人找他找得快疯了吗。     他还是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身子一直蒙在棉被里,脸蛋被捂得红扑扑的。见我来了,他起码要惊讶一番,大骂几句,再把我扫地出门,居然这么相安无事的睡去了,真不尊重人家。     我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膀子,叫他快点起床,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像死人一样。我泄气的坐在床边,手不小心碰到了他裸露的皮肤,微微触碰一下就连忙松开,烫死了,他被火上身了吗,跟蒸熟的小笼包似的。我俯下身体再一瞧,他虽然身体发红发烫,嘴唇却苍白的厉害,看这样子,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是癌症还是绝症啊,都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了,活不久了吧。我借机报复拍打他红润滚烫的小脸蛋,小人得志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奸诈的笑道:“哎呦,我当你是金刚不坏呢,现在也就是一病老虎,你起来呀,来打我呀,来骂我呀,哈哈哈!”我知道他听不见,才敢这么肆意的说话,自娱自乐一下,哈哈……     我想我应该送他去医院的,不能见死不救,曾经他帮了我不少回,作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子,我不能恩将仇报。     刚准备采取更暴力的方式叫他起来,易南北像幽灵似的,眼睛还是闭着的,面部没有一丝动静,手却迅速抓住我的手腕。我又被他吓了一跳,今天心脏受到的伤害太多了,我得去神经科看看。     易南北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气无力的,但吓吓我也足够了,他说:“病老虎也是老虎,别太得意。”     我哪里得意了,哼,连内心的得意都被看出来了,他病的不是很严重嘛。我想挣开他的手,他不放,顺便借我的力气艰难地坐起身,吃力的摇晃着脑袋,神色萎靡。     我拿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门,又按了按自己的脑门,很明显发烧了,烧得还不轻呢。事不宜迟,我一边费劲拽他起来,一边喘着粗气说:“我送你去医院。”     他刚站到床下,身体又软绵绵的向我扑来,我撑不住他整个人的重量,被逼得直往后退,后背贴在了墙上。他的身体紧贴着我,幸好他用最后一份力气把手支在墙上,才没有压死我,不然咱俩今天就在这等死吧。     易南北睡眼朦胧的看着我,口齿不清的嘟囔道:“我不去,你陪我……”     我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细声慢调说:“好,我陪你去医院。”     “不,你就在这里陪我,哪儿都不去。”     “不去医院怎么行,你死了还要拉我陪葬啊,大家肯定会怀疑我绑架你、勒索你、仇杀你,怎么都逃不了干系。不行不行,就算死不了,你这么聪明的脑袋被烧坏了怎么办,我可担当不起这个损失……”我一个人呱呱的说个不停,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一番,太可怕了,我的活祖宗,你就别瞎折腾了,快从了我的意吧。     我轻轻推了推易南北,试图让他站稳了,再把他“坑蒙拐骗”到医院。谁知道他从哪里涌上一股力气,把我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我不敢用力挣脱,万一他没站稳倒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我仰天长叹,这该如何是好,先不想着早点回学校,这里人命关天,我要怎么处理啊。他就像我手里的花瓶,我得小心翼翼捧着,一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我的小命也就随之而去了。     易南北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看我,眼睛不带眨一下的,我的脸就这么大,不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的姿色,有什么能让他看这么久。我把脸别过去,在心中盘算着主意,得打电话给医院,这么大个人我可折腾不了,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手机的一瞬间,他一个转弯又把我推到拐角处。     我的后脑勺撞在墙上,一时间七荤八素的,易南北捏着我的下巴把脸抹正,我不情愿的瞪着她,接着,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泛红的眼睛安详的闭上,纤长的睫毛一步步的放大,直到吻了上来。     呀呀呀!这是什么情况?骗子!大骗子!凭着自己重病在身,谅我不敢动你,就如此轻薄我,你丫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吧!天地良心,我江陵风万万没想到会发生此等苟且之事,我的清白……我要拿什么去解释我的清白。我的夏叶还在学校等我呢,因为上次的事情,他还在气头上,我相信他大人有大量,只要我诚心悔改,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可我现在怎么又……犯错了。     易南北,我求求你了,不要再闯进我的心里,打扰我的生活,我犯贱、我死心不改,都怪我潜意识不肯放下你,可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不需要你和我一起承担。请你忘了我好不好,我不是个好女孩,不值得你去喜欢,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何必苦苦纠缠。     显然,我的思绪不像从前一吻便深深陷入,沉沦迷乱、不可自拔。此时,我的意识相当清晰,并且在一瞬间回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我的夏叶,想到我与易南北的差距,我的感情纠葛和理想未来。脑袋里充斥着人伦与道德的洗礼,理想与感性在厮杀搏斗,我的情绪难免有些高涨,痛苦遍布我整个身心,实在难耐。     我咬紧牙关,不让他又半点机会趁虚而入,可他还不肯放弃,像小鸟琢食一般细细品味着。我被搞得心里发慌,一时大意,竟失手把易南北推开了。     他乍然离开我的身体,睁开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如同风中瘦弱的芦苇,左右不定的摇曳着,然后重重的向后倒去,他甚至没有力气叫喊,手臂像求救一般向前伸,想拉住我,抓住救命的稻草。只可惜,我寂静如死灰的眼神直直望着他,来不及伸出手援救。     一声“轰隆“巨响,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鲜红的血液蔓延开,在雪白的地板上盛开出一朵巨大的曼珠沙华……易南北的眼睛再一次合上,没有伤痛也没有爱恨,面色宁静安详,一如最初。但他刚刚亲吻了我,至少悲痛的前一秒是高兴的。     我无法形容那时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随他去了,然而我理智的最后一秒,只是坚定的想着:我要救他。拨打完120,手机从手中滑落自然落体,我悄然踱步到他跟前,蹲下身,静静盯望着他,在心中临摹他的容颜。易南北,你是一个很俊秀的男人,印象中第一次见你,你是那么耀眼夺目,站在灯光下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是我永远靠近不了的星星。你对我笑,笑得春风荡漾,只记得那感觉如触电般的酥麻。     那么多次,我遭受冷落、被人欺负,你都会站出来帮我,将我带到了一个天堂般的世界,让我享尽荣誉,受尽风光。我本就不该恨你,而是我太爱你了,却不能和你在一起,不得不给自己找个理由,一个可以心安理得离开你的理由。     其实你早就说过,你是一个迟早要走的人,所以当我知道自己爱你已经无法自拔的时候,才会那么强烈的不愿承认,我害怕分别,害怕欺骗,害怕你我之间难以逾越的距离。一直以来,我恨你虚情,你恨我寡意,注定是不得善终的。     如果没有我,你可能早就走了,你走啊!为什么要留下来,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就是等上一辈子,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是好坏啊,从一开始就看中了你有钱,后来利用你的权力给自己脸上贴金,最后仗着你的偏爱有恃无恐,到头来,竟害了你……     我罪该万死,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事,等你醒来了,尽情的打我骂我,我都会认的,保证不和你顶嘴,保证不再说伤害你的话惹你生气。易南北,流了这么多血,你是不是很疼啊,疼就哭出来,不要再睡了,万一睡过去了,我……     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chapter78回忆后的漩涡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度过漫漫岁月,曾经的一幕幕像麻花一般拧在我的心头,易南北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时而醒来看我,时而闭上眼睛沉思,大概是与我一样回忆以往的事情,他可能太累了,好不容易有了躺下休息的时间,便肆无忌惮的睡觉。     我就坐在他的床边,说着我和夏叶从认识、相恋到后来产生矛盾的故事,当然这故事里也有他自己,但他是不知道的,在这段故事里,他只是个局外人,一个站在胜利顶端的可怜人,我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他,看着我跟夏叶的幸福作何感想。     他听我叙述的时候并没有动一丝愠火,过去的事情听起来有的只是回味与惆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喋喋不休的说,他睡觉的时候我就自顾自的傻笑,也不知想的是谁。云起经常来看他,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总是很自责,我就说:“他这身贱骨头就该多砸两下。”     可说起来,易南北的头部受伤不只这一次了,我把故事说到那里,他突然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要是给砸傻了怎么办,每次都是因为你。”     “傻了好,傻乎乎的才惹人喜欢呢。”     “那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不会。”我毫不留情的回答道:“你傻你活该,碍不着我追寻高富帅的道路。”     他憋着嘴说:“你真狠心。”     是啊,狠心,易南北这次撞到头部,我就时常会跟五年前的那次做比较,但幸好,这次只是皮外伤,他的心灵已经百毒不侵,我就放千万个心了。他见我停下来,就问:“你怎么不说了?”     我疲倦的叹了口气:“后面的故事太惨,我不想说了。”     “有夏叶陪着你,还有什么惨的。”     他这样说我倒是有了些怒火,便站起身指着他说:“你别装,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你惹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这么多年吗?就是想到那些事情我就会气得心肌梗塞、全身发抖,这世界上真的没人比你还混蛋!”     我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在他受伤的脑袋上敲几拳,他依然很冷静的听着,完了拨开我的手,冷冷的叹息:“处在那种境地我也是被逼无奈,你想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突然就……”     “行了你别说了。”我堵上他的嘴:“你这人说什么都欠揍,把我逼急了姑奶奶明天就打包走人。”     “好好,我闭嘴。”他举双手投降。     我沉下气来,转脸不看他:“所以你知道夏叶对我有多重要吗?他在我颓废的时候给我温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不管从始至终他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他都是我这一生中,最最感谢的人,如果没有他,我恐怕都没有跟你抗争的力量。”     “我不懂,”他掀开被子站在我身后:“如果你那个时候选择跟我在一起,完全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麻烦事,就算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我转过身正对着他,铮铮的说道:“你觉得我的内心有那么强大吗?你易南北是何许人也,你的背景和你的未来都是我无法企及的,我不过一个身无分文的学生,哪里能沾得上你一根汗毛?”     “我从没这么想过,那时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但我不是!”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我挠了挠头发,克制自己不要发火:“易南北你怎么信任我了,我给你当小助理的时候,你暗地里做的事情我知道多少,突然那么一天,你摇身一变,从一个不起眼的总监一下子做到另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我特么被你秒的渣都不剩。”     易南北仰头回了回神,咬着嘴唇痛苦的说:“我只是想,等我功成名就,再把你……”     “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简直丧心病狂,你除了利用我,你还,这是我最不能忍的。”说到这里我如断了气似的。     “但是夏叶……”     我暴躁的大吼一声:“你不要跟我提夏叶。”     他的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我伸出手挡在他的胸前,一步步向后推到窗边,再转过脸对着外面深呼几口新鲜空气,也许是用力太猛,一下呛到了鼻子,连同眼泪一起流了出来。我垂下脸擦掉,易南北惊恐的走过来,也不碰我,就愣愣的说:“提到他你就哭。”     “我哭是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你……更对不起!”     “呵。”他癫笑一声,接着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那是谁对不起我呢?”     我一痴,脸色瞬间僵住了,是我,对不起他的人也是我,脑袋仿佛被重击了一般,许久说不出话来,每次一提到夏叶就会把气氛带到一个临界点,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心里瞬间就不想着什么恩怨纠葛,只觉得完了完了,又下不了台了。     易南北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好像风一吹就能流出眼泪似的,我以为自己再提起那些事情能够释怀很多,但吵上了头我还是忘不了,还是无法原谅,所有的争执中,易南北永远是风口浪尖的罪人,哪怕他道歉与忏悔,也会被我堵死在胸腔里,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女人了。     云起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着我和易南北一动不动的四目对望,疑神疑鬼的凑过来,说:“你们在做游戏?”     额,这是什么思维,但他来的正好,我趁机略过易南北朝云起走去,却被他一手拦下,眼睛直溜溜的瞪着我:“他走了你不满意,还要找一个替代品。”     我甩开他的手,说的什么瞎话,且不说我早就不把云起当夏叶看,这话让云起听了去,多伤人啊,你才替代品呢,你全家都是替代品。我恶狠狠的回瞪他两眼,警告他把话收回去,然后笑脸对着云起说:“你来啦,今天没课吗?”     云起似乎还没搞懂我们发生了什么,木讷的把手中的饭盒递给我,说:“已经结束了毕业答辩,我是个自由人了。”     “这样啊,”我一边接过来,一边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要是没有你的营养膳食,咱们易总恐怕没这么快康复。”     易南北听见我这个称呼,目光又是一寒,冷着脸走了过来,我把饭递到他手上,和气的嘘寒问暖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不吃。”他说着话,眼睛却十分敌意的看着云起。     我索性把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恐吓道:“你还想在这里住多久,你再不去,公司恐怕就要改朝换代了。”     他也不害怕,冷傲的昂起头:“那我今天就出院。”     “好,”我转头对云起说:“你跟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     “你自己去不行吗。”易南北又及时的插上来。     我咬牙切齿的说:“那我自己去,回来的时候你不把饭吃完就死定了!”     我拿着大大小小的单据,一个人去办理了手续,花了不短的时间,回去的时候,两个男人在病房里针锋相对的谈话。我扶了扶脑袋,他们这是闹哪样?易南北挑衅的说:“你今年多大?收入多少?有房有车?陵风凭什么看上你。”     云起心平气和的回答:“我能真心对她好。”     “这算什么?”易南北嗤笑一声。     “可你不是,因为不管你有没有真心,她都不会相信。”这话说的,简直到我心坎里了。     易南北有点生气:“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凭什么判断她的想法。”     “你认识她这么久,不还是没明白她的想法吗?”云起缓缓的笑着说出来,气场却占上风。     我恨不得给他竖起大拇指,干得太漂亮了!这孩子太会说话了!不对不对,我不能只顾着自己解恨,易南北现在恐怕快气得爆炸了吧,他说理说不过,尽找些驴头不对马嘴的理由,不被虐死才怪。     我适时的走进去,免得他俩干起来,云起笑眯眯的说:“你回来啦。”     我干咳两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你们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他也好像什么没都没说,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盒糕点,递到我面前:“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我今天多做了些。”     我接下来咬上一口,称赞道:“真好吃。”     易南北横手从我嘴巴把吃的夺下,不高兴的说:“这些东西吃多了会胖,你看看你身材已经走形了。”     我低头瞧了瞧:“有吗?吃念西姐姐做的糕点,你怎么不这样说。”     他冷哼一声,不作解释,我交叉双臂摆着架子说:“那好,我不吃你就要把他吃完。”     说完我走到身后收拾他的东西,易南北一个人走到门外,默默的把糕点吃的一干二净,这家伙就是饿的不行,还死鸭子嘴硬。     收拾好行李物品,安心的关上病房门,才发现一件不是很关键,却很搞笑的事情。“易南北,你一定要穿成这样出去吗?”     他望了望自己一身素雅的病服,无辜的说:“那你有带我的衣服来吗?”     “没有。”我歪了歪脑袋:“你在医院不需要,我就没拿来。”     他摆手道:“哎,算了,大丈夫不拘小节。”说着就踏了出去。           chapter79大boss的逛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都这么说了,要是被某某记者拍到,明日报道出易氏集团总裁身穿病服逛大街的新闻,可别怪罪我。云起按捺着笑,侧过头来对我小声嘀咕:“你确定这是企业总裁?”     我眨巴着眼睛:“如假包换。”     易南北蔑视的看了一眼我们,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面,我接着问道:“对了,你毕业了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有好几家医院、研究所都给我发了招聘,不知选什么好。”     我羡慕道:“你可真牛,想当年我毕业的时候四处找工作,你却被人抢着要。”     易南北回过头来嘲讽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被应聘,我却是那应聘的人。”     我们十分默契的对他“切”了一声,又同时捂嘴笑了起来,易南北恼火的看着我们,气哼哼的磨牙向前走去。我想了一想,对云起说:“其实在医院就挺好,能每天接触到不一样的病人,看着他们吃了你搭配的饮食,然后变得健康,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工作。”     “是啊,如果你这么想,那我可以试试。”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要跟着自己喜欢的来。”     他说:“能做着喜欢的人支持的工作,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孩子,说话又开始没遮没羞的了,易南北还在前面走着,就不怕他回来揍你一拳吗。我尴尬的笑了笑,不再接下话题,易南北斜过眼瞅着我:“你们说完了吗?”     眼看已经走出医院,我问:“现在回家吗?正好跟云起顺路呢。”     “不回。”他没好气的回答。     “那你要去哪?”     “公司。”     好吧,如果他要穿着这一身去公司我也不介意,我对云起不好意思的说:“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你也是。”他朝我暖暖的笑了笑,然后转身挥手道别。     现在就剩我跟易南北两个人,我无精打采的说:“走吧,去公司。”     他突然变卦道:“不去了。”     我一愣:“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了。”     “靠,你明明就是想支开云起吧。”我抓狂的扯着头发。     “是有怎么样。”他得意的瘪了瘪嘴,昂首阔步朝一边走去。     我一边追赶一边问:“那你现在要去哪?”     “买衣服。”     “我的天,公司里几千口人等着你回去,你却要买衣服?你就不怕被恶人趁虚而入吗?”     “不怕。”好有自信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了。     他突然转过头来说:“因为如果有什么事,你肯定不是这个态度,所以我就放心啦。”     我抽搐着嘴角:“你真想得开。”     易南北把我拉进服装商场里,挑起几件问:“陵风,你觉得我穿什么好?”     我靠着一旁敷衍道:“长得好,穿什么都好。”     他把衣服样在自己身前,兴高采烈的说:“你是在夸我吗?”     “我眼睛又不瞎,你长得好自己看不出来吗!”     易南北摸了摸下巴,苦恼的说:“这些年真的没注意过自己的形象,好像比以前糟粕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那就好。”     易南北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去付钱,穿着病服刷着昂贵的价格,让身边导购小姑娘发出声声惊叹。换好衣服出来,他成功的吸引了所有店员的眼球,长得好就算了,身材也是那么完美,妹子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推搡着他往外走,不耐烦的说:“少磨磨唧唧的,你是想人家请你当平面模特吗?”     “陵风,你看我像多少岁的人?”     “您永远十八岁,行了吧。”     “那你看我和云起比,谁更年轻?”     我被他的问题深深的震慑了:“哥们,人家是小鲜肉,你已经是老腊肉了。”     他也不觉得我是在损他,就问:“你喜欢哪种?”     我非常鄙视的瞪了他一眼:“都不是我的菜。”     我极力想甩开他,不想听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他却穷追不舍的问:“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     “梁纪。”我清晰的说出这个名字,他被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我强调道:“你没听错,我就是喜欢梁先生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如果我是念西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婚的。”     “你疯了吧,那不是什么好人。”易南北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扯着嗓子对我说。     “是不是好人你怎么知道,起码我看是。”起码他爱着念西,所以他才会帮你,才会帮着我,易南北你是真的蠢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个小女子哪有能力稳住公司的局势,如果没有梁纪在梁氏内部把持着,现在易家是谁的天下已经不知道了。     我眯着眼睛冷冷的看了他几秒,可他不会懂我内心的话语,这是我的秘密,也许是我做的非常正确的秘密。易南北别过脸哼道:“无知。”然后自顾自的走了出去,我在心里暗暗的“呸,谁无知还不知道呢。”     “现在衣服买好了,该回去了吧。”我望天长叹。     “不,我要再走走,住院的这些天快把我憋疯了。”他侧过头摆在我面前,指着头发里的一道伤疤,说:“这里秃了一块,会不会丑?”     “反正我看不见。”     “不行,这太怂了,我要买个帽子。”他焦躁的寻找饰品店,走入一家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城,开始疯狂的试装。     我已然是看醉了:“这是我小时候爱做的事情,你已经三十了,怎么还像个十岁的小孩。”     易南北兴奋的戴上一顶帽子,说:“这是我第一次逛这种店呢。”     我连忙制止他无休止的换,拉着他去往收银台:“这个挺好,别比较了,像菜市场买菜的妇女。”     易南北问收银员:“这个多少钱。”     “五十。”     “这么贵!二十五!”这是在讲价吗?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十五连进价都买不到咧,小哥别说了,三十五,不能再低了。”     “不行,我看就二十五!”他强硬的不行。     “三十三十,你喜欢就拿去。”     “二十五,你不卖我就走!”     老板为难的说:“小哥,你看着仪表堂堂,一定是富贵人家,就别跟我们做小本生意的降价了嘛!妹子你说是不是。”     我木然望着他们俩,然后遮住脸说:“你们继续,我不认识他。”     易南北把帽子担在柜台上,最后一次强调道:“二十五,你卖不卖。”     “卖卖卖,”老板终于妥协了,无奈的收下易南北付上的现金。     看完这段强买强卖的戏码,我简直觉得眼睛瞎了,这是我们身价上亿的易总裁吗,真该拍下了发给金融报刊,让他一夜爆火。易南北像小孩子似的,把帽子放在指尖一直转,我停不下来的震惊:“你平常跟别的公司谈生意也是这么谈的?”     “怎么会,都是他们求着我跟我合作。”     我露出崇拜的目光:“那你怎么学会这种模式,谁教你的。”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果然占便宜的感觉真好。”他笑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对了陵风,我还干了一件坏事,天地良心,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简直爽翻了。”     “怎么了!”我惊恐的望着他。     易南北偷偷从口袋里握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两个十分简陋的小戒指,他美滋滋的说:“你喜不喜欢?”     “我去,这是十元店都能买到的好吗?你喜欢这玩意?”我按捺不住心口喷出的老血。     “就是第一次看到觉得很好玩,也很想尝试做一次坏事。”他把塑料戒指拿出来,一个套在自己的小拇指上,一个给我戴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他乐的不可开交。     我揉了揉晕眩的脑袋,无力吐槽:“接下来你还要去哪?”     “我累了,去吃东西吧。”说完指着不远处一家十分恬静的茶餐厅,我们进去点了两份主食和一些小吃,顺便歇歇脚。     旁边有一群工作人员在拍摄,似乎是杂志社拍摄的采访短片,我俩凑在一起伸出耳朵听着,是某金融节目的专访,但只有记者没有嘉宾,一个清秀干练的女人留着清爽的短发,从容淡定的对着镜头说着采访稿。     易南北望着那个女人迷糊的说:“我好像见过她。”     我喝着果汁,没好气的说:“你看谁不眼熟?”     他摆手:“是真的,可我想不起来。”     采访稿都是些客套话,我便不仔细听下去,易南北刚动起筷子,就听见那人说的最后一句是:“好,接下来我们要采访的是当今企业龙头易氏集团的总裁,易南北先生。”     听完我俩不约而同的喷出一口饭菜,然后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对方,旁边的采访戛然而止,大家纷纷开始收工,化妆师上去给记者补妆,一个人走上前称赞:“童扬,说的很好。”     她仰起头说:“主编,您联系到易先生了吗,这采访总不能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吧。”     “他们公司的人说易总外出了,过些天就回来,明日我再去问问。”     我和易南北又是同时问出一句话:“你知道这回事吗?”           chapter80叫做童扬的女记者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摊开双手:“没人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我躺了这么多天,怎么会知道。”     我们再次惊讶的望向那名记者,只见主编担忧的对她说:“不知道易先生会不会同意我们的专访,听说很多媒体被拒绝了。”     “放心吧,”女记者自信的笑着,似乎有种别的韵味:“他会的。”     我疑惑的望着易南北:“你会吗?”     他细细打量了许久,深邃的点了点头:“也许会,她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人。”     我承认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这恐怕是第一次听易南北亲口对我说其他女人的好,第一是不习惯,其次是嫉妒,所有女人都是个自私的生物,我也不例外。他没有意识到我的异常,就细斯慢理的吃起饭来,我快速吞了几口,拎起包说:“我累了,想早点回去。”     他可能意识到我平常不会这样,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尽管自己还没吃饱,还是擦了擦嘴说:“那就回去好了。”     我闷闷不乐的走在前面,易南北跟在身后,突然被不远处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了下来:“先生请留步。”     易南北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身,那个叫做“童扬”的女记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走过来,从地上捡起一个小东西,送给易南北:“你的戒指掉了。”     我摸了摸小手指上另一对的戒指,心里嘀咕道:这家伙真是不小心,不值钱的东西被人看见会毁身份的吧。     易南北没觉着不妥,伸手接了下来,童记者眯着眼睛看着他,竟说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话:“我好像见过你。”     “是吗?”易南北从容大方的笑了笑:“小姐恐怕是认错了。”     “不,不会认错。”女记者一步步的靠近,突然转脸对着主编说:“你不用去公司找易先生了。”     “为什么?”那人疑惑的走过来。     她露出清淡的笑颜,自信的向易南北伸出手:“你好,易先生,我是金融专栏的记者童扬。”     易南北迟疑着看了她一会,出于礼貌还是握上了手,眯着眼睛小声问:“你认识我?”     她微微咂舌道:“南北哥哥可是不记得我了?”     我猝然回头,紧张的望着他们俩,易南北听见这个称呼也是吓了一跳,仔细回想一番,突然指着她支吾道:“你是童……童老先生的千金。”     童扬失落的说:“原来你记得的只有这个,可你以前总是叫我小丫头呢。”     “天哪,我怎么会忘记。”易南北欣喜若狂的笑着,伸手扶上她的头发,不可思议的望着说:“你居然这么大了,还是个记者,真是个不错的职业。”     “哪有南北哥哥厉害,我从国外刚回来,要采访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呢,之前想着第一次见你要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说着什么样的话,却这般不经意的就遇到了。”她害羞的摸着自己的脸:“我会不会没打扮好,南北哥哥可不要笑话我。”     “哪有,小丫头依然很漂亮呢。”     我不开心的跺了跺脚,省的他们这么你来我往的没完没了,有什么客套话不能以后再说,非得当着我的面说吗,听着真是讨厌,易南北终于想起了我,着急转过头来问:“陵风,你不要着急,我遇到了小时候的小伙伴。”     还是青梅竹马,真是交情匪浅,我更是有些不高兴,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便走上前礼貌的问好。童扬看我的目光并不友善,然后又笑眯眯的问易南北:“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呃,还不是。”他有些尴尬。     这时候我多恨啊,易南北要是能像以前厚脸皮一点,说我是他女朋友,也好给这女人一个警告,现在他这么说,不就是给人家想入非非的机会吗?看这女人不是什么好惹的料,以后若是比拼起来,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她听到了易南北的答案很是满意,还要继续追问:“那她是?”     我一不做二不休,就等着易南北怎么说,他要是敢说出“同事”这种话,我非得甩他个大耳光。还好他识相,拉着我的胳膊说:“朋友。”     我暗地里一笑,手臂被他拉了过去,顺势把手上的戒指亮了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她能看出来吧,是什么关系还用明说吗,东西虽然简陋,蕴含的意思可不一般,她最好不要再对易南北有什么想法。     自己还没得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许抢。     我也没她那么娇嗔,就像平常一样仰起头说:“我想回去了。”     他对我温柔的说:“好,”然后转脸对童扬道别:“小丫头,下次再见啦。”     “易先生。”她突然转变了口吻。     “嗯哼?”     “你可接受我们的专访?”     易南北没有丝毫犹豫:“当然,被你采访是我的荣幸。”     “那我们定个日子吧,后天怎么样?”     易南北递出自己的名片:“到时候联系我。”     “恩,谢谢你,南北哥哥,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易南北送了她一个微笑,带着我往外走去。     见我一路不说话,易南北才问我:“你心情不好吗?大姨妈来了?”     我没好气的说:“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陵风你知道吗?有时候遇到一些许久不见的故人,会觉得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这感觉蛮好的。”     “她是一般的故人吗?”     “故人就是故人,有什么一般不一般的?”     “就和我一样?”     “不,怎么会一样,没有任何人是跟你一样的。”     我稍稍放下了心,虽然觉得很别扭,还是说了:“你以后不要那么叫她。”     “我叫的什么?”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斜看他一眼,不愿明着说出来:“反正我听着不舒服。”     易南北缓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陵风,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原来你也是会吃醋的。”     “说什么呢。”我狠狠的瞪回去:“我就是看不惯你矫情,恶心!”     他拉着我的胳膊,左摇右摆的晃:“你不要狡辩,就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我极力反驳:“当年江雪骗我说坏了你的孩子,我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你算个屁啊。”     他猝然停下了脚步,严肃的说:“你说谎!”     我不经意的撇嘴笑,没把说的话当回事,易南北却打破沙锅问到底,纠缠个没完:“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真的一点不在意吗?”     我还当开玩笑似的:“那你去啊,天底下喜欢你的女人多着去了。”     “江陵风!”他说话的样子几乎像要吃人:“你就从来没担心过吗?如果有一天我爱上别人了,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呢,没想过,不敢想,我望着他灼热的目光,不再嘻嘻哈哈的回应,但也不能学着他认真,不然又没完没了了。我只得开个小小的笑话来解开这个话题:“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那我就化身间谍把你的企业毁了,让你变成穷光蛋,看看谁还要你。”     “可我不会的。”他丝毫不受我的笑话所影响:“就算我变成穷光蛋,也不会放弃爱你。”     我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吐了吐舌头:“太肉麻了,哥你放过我吧。”     易南北浅浅的勾起嘴角,牵起我的手悠闲的散布回去,终于有那么一次在争执过后,不是相互冷着脸,对看不顺眼了。其实这样也挺好,我开始慢慢接受他五年没有去找我的事实,因为此刻的我也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不再受外界干扰的时候,尽管这条道路还很长,我也会走到底。     回去之后,我默默的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休假,我要休假。话没说完易南北上来就打断我:“你才上任多久就要休假。”     “可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你住院的时候我隔三差五的不在公司,你出院了我也跟着去上班,别人都不是瞎子。”     “你我的关系,被人知道了又如何?”他不以为然的说。     “你脑子被砸傻了吗?”我气愤的站起来,给他仔细分析这其中的缘由:“在外人眼里,我与你是不共戴天的,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就是申请决裂,如果我们之间有一腿,你还有没有点威信,我也会变成公司里势利小人的俘虏对象。”     “那你休假有什么用,上任没几天就离职的执行副总监,要是有人提出异议,我可未必能担的住。”     “这不用担心,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的治了不少人。”     他疑神疑鬼的说:“陵风,你不要背着我自己做什么事情。”     我有点心虚,避开脸说:“我能背着你做什么,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查。”     “算了,”他摆了摆手:“就按你说的来吧,休假的时候你要去哪?”     “回家。”     “什么?”他一惊:“你要回哪里?”     “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想回去看看。”     “你要一个人回去?”     “怎么,你怕我不回来。”     “不是,”他犹豫的揉着脑袋:“我想跟你一起回去,可是现在……”     “我回去见我爸妈,你去干嘛!”     他瘪着嘴说:“就想去看看。”           chapter81采访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不屑的吹口气:“得了吧,后天你还有采访,公司也有忙不完的公事,所以我一个人回去,你不要打电话给我,过十天我自己会回来。”     他似乎不愿接受:“陵风,你就不能等我一段时间嘛。”     我转身收拾行李,才不给他婉转的余地,“明天就走,不要多说了。”     易南北按住我的行李箱,强行挽留道:“再等一天,我把采访提前到明天,你再陪我一天好不好?”     我难以理解:“采访你的让我去干嘛,而且明天公司也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都挤到一块真的好吗。”     他咬了咬牙:“你别管这些,就再陪我一天,明天你就在这里睡懒觉,到了采访的时候我叫你。”     我甩出装好的衣服,说:“好,就多呆一天。”     第二天,易南北果然没有叫我起床,我也睡不下懒觉,就起床打扫卫生,易南北这人有点洁癖,自己的东西自己打扫,还不许别人碰,从某种程度上是个居家好男人,他要不是个企业总裁,就领回家当小媳妇养。     舒适的休假时光,我仅仅只在这间屋子里忙忙碌碌的过了半天,易南北是下午三点打电话来,告诉我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给自己梳妆好,总不能输给他那青梅,易南北看到我的时候也眼前一亮,好像看见自己闺女终于出嫁了似的,欣喜的说:“你可算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女人了。”     我得意道:“就算把我放出去干架,照样一个挑俩。”     “好,你厉害。”他边说边把车子开了出去。     我问道:“你都联系好了?”     “恩,地点还是昨天的茶餐厅,那里环境不错。”     我从包里拿出化妆盒:“要不要给你擦点粉,你可是要上镜的。”     他竟厚颜无耻的说:“我天生丽质,不需要这些东西。”     下了车,已经有人来接待,易南北穿的西装笔挺,是个好苗子,我带了一顶长边缘的帽子,免得摄像机拍到我的脸,导演来问我是谁,易南北说:“助理。”而那作为采访记者的童扬,一定是一眼就认出了我,笑盈盈的走上前来:“你们到了,快进去吧。”     造型师给易南北理了理发型,发现他的头顶缺失了一块头发,伤疤还看的明显,有些忧虑的说:“这是怎么搞的,会不会拍上去?”     “没关系。”易南北压了压自己的头发,说:“这么多年谁还没受点伤,不碍事。”     童扬担心的看着:“南北哥哥这是怎么了,好长的口子。”     易南北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你们不要在意这个,采访里也不要问,不是什么大事。”     导演举起板子:“行,大家准备好就开始吧,不要耽误易总的时间。”     我站到一旁,只见灯光一打,场面顿时亮了许多,易南北坐的端正,面对问题都十分官方的回答,这人头脑圆滑的不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把持的相当到位,我看到摄像机里的易南北,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人如此高大精明、落落大方。     采访很快就到了尾声,易南北稍稍放轻松了些,却没想到记者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易先生,您称得上青年才俊、年少有为,仰慕您的女人一定很多,可我们都知道,您是没有女朋友的,我就代表咱们广大女性朋友问一下,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呃……”显然易南北对这个问题毫无防备,脑袋像短路似的,眼睛本来正对着镜头,却突然一偏看向了我,这把我也吓了一跳,好好说你的话,看我干嘛,我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把帽檐向下压,示意他不要管我。     话音静止了一会,易南北故意作出自己尴尬的样子:“是个好女孩就行。”     “那易先生对爱情是如何看待的?”     “我这一生,都只会爱一个人。”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的响在所有人的耳边,没人会想到他能说出这句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如宣誓一般沉重,童扬震惊了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边上的导演打着手势,她才回过神来,垂头微妙的笑了笑,继续说:“易先生果然是难得一遇的好男人,能被您爱上的女孩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好,我们的采访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收看。”     只听“咔”的一声,采访完美收官,易南北下台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依次握手,然后潇洒的向我走来,这时候的易南北在我眼里简直帅爆了,天哪,他穿着正经的西装,踏着锃亮的皮鞋,年轻又朝气的笑容足以腐化万千少女的心。     他见我神情恍惚,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在想什么?”     我迷茫的抬起头,“啧啧”两声:“我在想,你怎么就被我遇上了呢。”     “怎么,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醒悟的还不算晚。”他得意的翘起嘴角。     “切,”我唏嘘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缘分在我这里,赶都赶不走。”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好了,走吧。”     童扬赶在我们上车之前追上来,气喘吁吁的对易南北说:“哥哥,有空吃个饭吧。”     他为难道:“最近有些事呢,下次我请你。”     她失落的垂下脸,还是笑着说:“南北哥哥可不能食言。”     “当然不会。”他一边打开车门把我送上去,一边向她道别,我摘下帽子,对着车窗外的她露出挑衅的笑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多年后再见的青梅竹马,对方还是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没有什么想法鬼都不信。     但是他有我了,你就只能想想,我这辈子都不相信易南北能被别人抢走。童扬前一秒笑靥如花的对易南北挥手道别,下一秒冷冷的看向我,透出锋芒毕露的目光,果然女人都是两面性的动物,善变虚伪,没一个好东西!     车子开动后,我对着那女人的一闪而过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易南北凑过来,嬉皮笑脸的问:“我今天有没有很帅。”     我刻薄的说:“在说帅的时候,可以把你那贱贱的笑容去掉吗。”     “我也只笑给你一个人看嘛,你不喜欢吗?”     我摇了摇头:“不习惯,你在我眼里永远是一副全世界我最牛逼我最帅的表情,暖男这个词呀,不适合你。”     “切,”他昂起头唏嘘道:“暖男有什么好,该走的还不是走了。”     “对我好就够了,当然与你无关。”我也仰头一哼。     他说不过我,就换了个话题:“明天我跟你回家。”     “什么!”我吓得两脚一蹬:“你跟我回去干嘛,我可没邀请你。”     “我已经订好飞机票了,明天一早。”     我抓狂的挠着头发:“我还没同意呢,你不要擅做主张,再说我休假是考虑大方面的,你的伤口才痊愈,去公司不到一天就罢工,有什么理由?”     他无赖的说:“我是老大,要休假还得跟谁报备吗?”     “那公司怎么办,你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在那里,万一……”     “没有万一。”他把车停下,认真的看向我:“陵风,从你再次来到我身边,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还重要了,现在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不论代价是什么。”     我长吁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下去,易南北跟上来从后搂住我的腰,脸庞亲昵的擦着我的头发,撒娇一般说:“所以不要拒绝我,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就不能再忍忍吗?”     我的头发在他头部剧烈摇摆中变得凌乱,他把我抱的更紧些,像渴求似的:“不想忍,也无需再忍,我并不害怕什么。”     我扶上他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有狠下心扯开它,就让他任性一次,可怜的易南北,一生能有多少次追寻自己内心而做出的事情呢,我们普通人所拥有的自由,对他而言简直奢侈。就放纵这一次,后果什么的让它滚远点,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平静单纯的假期。     第二天,易南北早早收拾好行李,坐在沙发上等待出发,临近要走的时候,他突然看着自己焦躁起来:“我这一身穿的还行吗?会不会显得不成熟?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婿?要不要买点东西?”     “我说,谁承认你是他们女婿了,我只是带个朋友回家玩,ok?”     他面色一冷:“那也不行,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留好印象。”     我推搡着他出去,嘴里敷衍道:“你形象已经好到爆啦,恐怕我们全村的姑娘都要嫁给你啦!我妈看见都按捺不住自己啊!”     他总算放下心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前往了飞机场,国内航班避免不了的晚点,我坐在候机厅耐心的等待,易南北恨不得找来一家私人飞机把我俩送过去,我就说:“人家富豪整天买轮船买飞机的潇洒,你咋还开着那辆车不换呢?”     “东西用的好就行,何必要换呢,他们买奢侈品是为了泡妹子,而我只要泡你就好了。”     “不要脸。”我把报纸摔他脸上,嘴贱就是该打。           chapter82误打误撞的小偷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嬉闹到一半,易南北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拿出一看,果然是公司打来的,他握在手里迟迟不接,我要伸手去按,又被他阻拦了下来,我说:“你怎么不接?”     他不说话,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怕出事?”     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的按下了接听,我听不见里面说什么,只觉得他的眉头一点点的揪成了团,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赶在这个时候呢,就不能有一个愉快的度假吗?我也是感到了满满的绝望。     电话挂掉后,易南北愣愣的坐着,许久没有说话,我轻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网络动荡,不可能。”他的脸上终于有了慌张。     “让技术部修复一下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怎么办?我……”     我拎起包:“回去看看吧,我们去把机票退了。”     “别。”他把我的动作按停,大脑迅速运转了一会,然后冷静的说:“你先回家,我……去公司。”     “我可以陪你的,大不了下次回家。”这时候的我虽然不舍,但也觉得大事为重,先解决了再说。     “不用,你回去,处理好了我就去找你。”他执意这样要求,我无话反驳,只好同意了。     原本两个人的旅程,瞬间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没有说好的一起,现在也不会有种强烈的失落感,一个人靠在玻璃窗上的时候,总是不由想到当年他和夏叶双双离去,我被困在那个单薄的城市,无处可依。     下了飞机,我转了很长时间的车才到家里,这些年家乡发展的很好,已然像个大城市一样,不管我走的多久多远,这儿依然是我最温暖的港湾。爸妈没想到我突然回来,一下子惊喜的老泪纵横,临时叫来了一堆亲戚朋友,到家里吃一顿饭。     毕业之后,我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看到很多人都变得生疏了,江潮生的父亲也来了,我握着他的手,亲切的叫着:“江叔叔,你可想我了吗?”     “想,想。”他一边拍着我,一边感慨:“你和潮生、江雪三个孩子很久没见面了吧,他们也好久没回来了呢。”     我不禁抽泣一声,扶他到一边坐下,问:“哥哥和江雪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都好,潮生家的娃娃已经会走路啦,雪儿明年就在那边嫁了人,你呢?什么时候结婚那?”     “我不急,我……”说着说着竟流出了一行泪,他们都有了归宿,都不是当年纠缠不清的人了,好可怕,居然我还是孤单的一个人。     吃完饭后,他人纷纷散了去,收拾着碗筷,我妈走来问我:“小风,工作的辛苦吗?”     “今年被调到总部了呢,待遇好了很多。”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好干嘛,你爸给你相中了几个小伙子,要不要去见见?”     我一笑:“妈,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我妈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人家江雪明年就嫁人,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我擦干净手,十分笃定的说:“我要嫁的一定是人上人,你就耐心等着吧。”     我妈鄙视的瞪了我一眼,不再唠叨下去,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还是小时候的月亮和星星,人却变幻了所有痕迹。     我在家里懒懒的睡上两天,心里一直想着易南北在公司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没有音讯,难不成真的发生了大不了的事情,我不敢打电话给他,就问了念西姐姐,她大概是在做糕点,只听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她还能仔细的回答我:“南北没有事情,你不要担心。”     我还是不放心,又给梁纪打了电话,他说:“不是我们梁家搞的鬼,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易南北。”     说的很有道理,我顺便卖了他一个消息:“念西姐姐最近心情很好,你可以去买她的糕点。”     拨完几通电话,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易南北真是个令人操心的家伙,还没放下手机,我妈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说:“咱家遭小偷啦。”     我一屁股坐起来:“这里治安不是很好吗,哪来的小偷。”     她把我拽出被窝,指着西边的阳台说:“你看,那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你爸不在家,我们娘俩能打过他吗?”     我胆战心惊的凑近几步,果然有个人,我家住着两层小楼,四周有着高高的围墙,这人能翻进来想必不简单,我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我妈挑了个锅铲,两人亦步亦趋的逼近阳台,我说:“这是二楼,咱把窗户打开把他推下去。”     “闹出人命怎么办?”     我一想不对:“他偷东西干嘛不走门,要爬窗户?”     “你爸走的时候把门窗都关上了,他才没能进来,现在要怎么办,报警吧!”     “不不,”我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人要是偷东西手里总得有器具吧,围墙都翻过来了,还怕砸不坏窗户。我把我妈向后推了推,自己一个人走向前,微微把窗户推开一条细缝,那人见有了动静,突然连敲带打,嘴里喊着什么东西,都怪我家玻璃隔音效果太好,说的什么根本听不见。     我把刀透过缝隙往外伸出,有了威胁之后,我严肃的问道:“你是谁?干嘛的!”     “是我啊,你打开!”     呃,这个声音好耳熟,我把缝隙撬开一些,那人用手直接扳在上面,我还没来得急看,我妈大喊一声:“不好!坏人要进来了!”然后从另一边把窗户狠狠的一推,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脑袋瞬间开窍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刀一扔,连呼带喊的冲我妈叫:“他不是坏人啊!”     我妈吓的连忙松开手,我把窗户猛地打开,果然是,他居然真的来了,我和我妈看着窗外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都震惊的一动不动。直到他大叫一声:“陵风,我疼死啦,你干嘛挤我的手。”     我把他从窗户外接进来,查看了他那被夹成猪掌的手,好像疼在我身上一样,我妈满脸惭愧的说:“小风,这是你……”     “朋友,别说了,快拿药箱来。”     易南北委屈兮兮的看着我:“你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是我妈推的又不是我。”这个时候我只好把黑锅丢给我妈。     易南北一听,顿时好像不疼了一样,屁颠屁颠的找到我妈,一鞠躬二问好:“阿姨您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陵风的朋友,易南北。”     我妈拎着药箱被吓的不轻,傻乎乎的乐呵:“小伙子真帅,快坐下,阿姨给你涂药。”     我把我妈拽过来,说:“我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她还不乐意:“不行,这是我挤的就该我来擦药。”     易南北也跟上去应和:“就是,阿姨擦的仔细。”     我满脸黑线,谁都谁跟谁啊,话说你俩才见面不到一分钟,怎么跟见亲儿子似的。我郁结的坐在一旁,就见他们俩各种嘘寒问暖,我妈说:“小北今年多大啦?做什么的?跟我家陵风怎么认识的呀?”     “三十,做……销售,跟陵风是同事。”     这特么,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还好他没说自己是身价上亿的企业总裁,不然我妈能一个兴奋晕眩过去,易南北冲我挤眼睛,炫耀自己说的很好。     我妈就像挑女婿似的,继续问:“小北家里做什么的,可有住的地方和交通工具?”     我真是给我妈这委婉的说话给跪了,这都是在哪里学的,估计自己在脑海里练了无数遍了吧。易南北也不觉得怪异,乖乖的回答每一个问题,当然都是假的,他是这么说的:“父母出国旅游了,工作地有个小公寓,还有辆小车。”     小公寓?小车?你拿你的宾利砸死我吧,我已经无法直视这两人的对话,一个人到旁边喝口水压压惊,回来的时候,终于听见我妈问到了重点:“小北可有女朋友,或是意中人?”     “女朋友没有,意中人嘛,阿姨你懂的。”他羞涩的笑了笑,我简直觉得自己眼睛瞎了,大哥求别演,我妈不会中计的!     刚这么想着,我妈就一屁股从对面坐到他跟前,抚摸着他那受伤的手,心疼又兴奋的说:“我家陵风能认识你真的好幸运哦,阿姨太喜欢你了。”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走上前把易南北拎起来,气冲冲的说:“你来干嘛,我叫你来了吗?”     我妈倒帮着他说话:“小风你淑女一点,对男孩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易南北那只健全的手在底下给我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嘴里娇嗔的不行:“我就喜欢陵风这么豪爽的性格,以前我就想着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女孩呢,今天见到阿姨我总算知道了,她就是像您!”     疯了疯了,我真的快被他们俩恶心疯了,我妈却笑得合不上嘴,欣喜的给他安顿了房间,让他好好休息,这就去买今天晚餐的食材。易南北还特别贴心的送我妈到门口,依依不舍的挥手,我想我头顶上的乌云已经快积压成山了。           chapter83暴风雨前的幸福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妈走后,易南北一蹦一跳的到我面前,得意洋洋的说:“你看,我就说这世上没有不喜欢我的女人。”     我坐在沙发上冷冷的问:“谁让你来的。”     “把事情处理好我就来了,可惜赶的匆忙忘记带手机,就没能联系你。”     “都处理好了?”     他有点疑虑,还是点头说:“没有问题了,你不用担心。”     “话说,你那样跟我妈说是为了哄骗她一时,还是?”     他说的认真:“我说的都是我最想要的状态,有足够住下的房子,能代步的小车,安稳的工作,绝不是哄骗,或许有一天就会实现。”     “但你若是真想讨好她,何不说出真实的自己,家缠万贯、富可敌国,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吧。”     “可我不喜欢,我想给你们的,只是一个最真实的我。”     我揉了揉脑袋,发出一句无奈的感叹:“太难了。”     他握起我的手,无比坚定的说:“你信我。”     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我还没来得急挣开他的掌心,我爸就好比提着一把杀猪刀似的,气势汹汹的指着我大吼:“你在干嘛呢!那是谁!”     我站起身,支支吾吾的说:“是我朋友。”     他直接把易南北拎到一边,质问道:“你刚刚摸我家陵风的手,我看见了不要狡辩,你是什么人。”     易南北像被提起来吊打似的,胆战心惊的回答:“叔叔好,我是陵风的朋友,是跟陵风一起回来玩。”     “朋友?”我爸眯起眼睛打量他,一看还不错,口气瞬间变了:“男朋友吗?”     我走上前把他们支开,对我爸解释道:“不是啦,就是普通朋友。”     这时我妈哼着小曲回来了,一看家里闹了起来,连忙上来把我爸拉住:“不要凶,那是小风的朋友。”说着又贴近他耳边,小声说:“未来的女婿。”     我爸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后背,称赞道:“小伙子身板挺硬啊。”     易南北像打印机似的点头,我爸就问:“平常做什么运动?”     “篮球、游泳、高尔夫。”     “能喝酒吗?”     他想都不想就说:“能。”     我嘲讽道:“少说大话,我爸三杯酒就能灌倒你。”     他还不服气:“你别小看我。”     我爸笑的更开了:“哪有男人不会喝酒的,快来两杯!”说着就把他推上了饭桌。     60°的白酒倒满两大杯,易南北惊恐的瞪大眼睛,手挡在嘴边问我:“你们这里酒杯这么大!”     我一翻白眼:“叫你不要乱说话了,活该了吧。”     “我喝的都是红酒,从没喝过白酒,会不会醉人?”     我端来一杯:“你可以试试,不行也别硬撑。”     他提心吊胆的接过去,站起身敬上一杯,才沾上点嘴唇,就被辣的吹胡子瞪眼,我从他手中夺过来,对我爸责怪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喝这么高度数的酒,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注意。”     “今天不是高兴嘛,要是不行我就换一瓶。”     我爸刚站起身,就被易南北按坐下,他死活不肯服输,仰头就是一大口,满满一大杯喝得一滴不剩,完了倒了倒酒杯,酣畅淋漓的说:“干了!”     “好!”我爸满口称赞,自己也喝上一大口,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灌起来了了。我在旁边一直劝:“适可而止吧,别喝了。”     易南北居然喝上了头,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还一个劲的说自己没事,我妈端上菜肴,说:“你们慢点,别酒喝完了菜还没动。”     “就是!”我递上筷子,把酒瓶拿到一边,他们拗不过我,就边吃边聊了起来,易南北显然是醉了,还一直强撑着对话,都说酒后吐真言,老怕他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我爸就问:“你和陵风认识多久了。”     他斜靠着椅背,掰着手指头数:“一年,两年……中间过了五年,有七年了呢。”     我妈惊讶道:“七年?七年前我家小风还在念书吧。”     “恩,那时候她……”我及时堵上他的嘴,故作淡定的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不算认识。”     易南北晕乎乎的打掉我的手:“你胡说什么,那时你是我……”     “闭嘴!”我喝令一声,转脸就对上我爸妈一脸狐疑的表情,肯定有鬼,我清了清嗓子,就照实说了一点:“有一年暑假我留在学校打工,就那时候认识的。”     他们同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以前没听你提起这个人,你念大学的时候,不是跟一个叫“夏叶”的小伙子好的吗?”     易南北一听见夏叶的名字,顿时打起了精神,扯着我就喊:“你为什么要跟他好,我哪里比他差了。”     我再次用手封上他的嘴,照他这么说下去,我要被揭个底朝天了,易南北被我堵的难受,头一直晃想挣开,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你心里想着他,还不许我说,你真是自私。”     我无奈的揉了揉鼻子,只见我爸妈二人十分警惕的看着我,吓得我一个激灵,我沉得住气,解释道:“夏叶后来出国了,我们就没有联系过。”     我妈说:“记得那时候你们感情很好,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感情好?我一听就笑了起来,再看着醉眼迷离的易南北,总觉得是在嘲讽。“感情好又如何,他有自己的梦想,我不能阻拦他的脚步,不是吗?”说着只觉得鼻头一酸,我的夏叶,为什么在我口中说出,好像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是为了我才放弃一切的。     我不禁望向易南北,恨啊,你在的时候他不在,你走了他来了,他在了你却还不走,我的夏叶,就好像个形同陌路的过客,可他不是,他在我心里,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随口吃了些饭菜,转身远离了饭桌。小时候我爱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看这小城里的万家灯火,现在看来总觉得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没有多久,易南北找了上来,他虽然醉,还是触摸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喝醉了,去休息吧。”     他呆呆的摇头:“我想陪你。”     我不赶他走,就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四处瞭望,静谧了一会,我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那就是江潮生和江雪的家,以前我很爱看那个方向,但从来没有望见过一次哥哥。”     “江陵风,我能问你吗?你对江潮生到底……”     “一切都是你想太多你知道吗?也许是我的感情太多,但是爱情,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你当初的耿耿于怀,现在看来是不是个笑话,我们居然因为一个笑话错过了那么多。”     他揉了揉眼睛,深沉的叹了一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耸了耸肩,说:“你的小情人江雪就要结婚了呢,算不算个好消息。”     “不要损我了,我发誓从没对她动过一丝感觉。”     “可她是真的爱过你啊,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只爱你一个人的女孩啊。”     他沉默的看着远方,不再说什么了,风吹过身旁,他身上的酒味扑面而至,我把他的衣服合了合,说:“不要冻到了,进屋吧。”     他握上我的手,把我拉到最近的距离,贴近我的左耳,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直打转,我因为痒而稍稍避开了一点,他又凑上来,轻轻呼出一句:“陵风,我爱你。”     我的身体倾斜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浅浅一笑,把我抱在怀里,仰望着天空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很温暖,有家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贴着他的肩膀,心里想着:喜欢以后就常来,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就死死把话卡在嗓子里,好多简简单单的话,说出就像个天大的梦想,这就是你,可怜的孤儿。     他不知为何抽泣了一声,把我拥的更紧些,话语是恬淡的,说着却好像无比沉重:“陵风,如果,如果我有一天忘记了一切,你还陪在我身边,就把我带回这里。”     我一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就不解的问:“为什么会忘记?什么意思?”     一阵沉寂之后,易南北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凄冷的笑声,转眼又好像什么都发生,手扶上我的头顶,像命令一样说:“你记住就好,不要问为什么。”     我听话的点头,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安,易南北突然说:“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仰起头。     “回去之后,恐怕有一场恶战,你会害怕吗?”     “不会,”我坚定的回答:“五年都过去了,我还能怕什么,更何况,有你在。”     黑夜里他的笑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除了美丽,还有诡异,我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松开怀抱,说:“我困了,进屋吧。”     “易南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是我们都不想提起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去做的。     “再过两天吧,不急。”他走下楼梯,向我伸出了手掌,我走前几步,把手交到他手上,我恐怕很久没有这种信任一个人的感觉了,易南北,这次我们站在一个阵营可好,背水一战,只为胜利的号角。           chapter84战争的真正号角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在度过几天安逸的小城时光后,我和易南北不得不坐飞机返回,我爸妈给我装了很多家乡特产走,特意叮嘱我送点给领导,这样领导才能照顾我,我和易南北相视一笑,说:“放心吧,我们领导人很好。”     送上飞机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我讨厌背井离乡的感觉,讨厌远离亲人的感觉,易南北安慰我说:“你放心,以后我会陪你回来的。”     我夹杂着眼泪破涕而笑:“别说笑了,以后回家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你信我,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好好,我信。”这话只当敷衍一般一笑置之,却从没想到他是用那种方式来应验,后来我经常想到这几天短暂的幸福时光,只恨自己沉迷的太深,竟没有丝毫察觉,我早该发现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纯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剧好像毒誓,一步步腐蚀掉自己的毒,为了什么?为了我们那荒诞不羁的梦想。     也许我不害怕任何事物,却害怕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感,因为往往幸福过后,是你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巨大悲痛。我在飞往那座城市的路途上,不是没有浮现过这种感觉,却被我强大的心理暗示压了下去。     我想我是真的以为,这次我们可以并肩作战,但在我们彼此的内心深处,又有谁是真的信得过谁的呢?     回去之后,我是第一时间赶回公司,易南北决定再潜伏几天,总要错开些时间,我们不在的日子公司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从身边走过的人只是像往常一样打个招呼,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自然的有点不真实。     我坐到办公室,把这些天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几乎是没有漏洞的,我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心里想着:没事就好。没多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第一反应是找手机,然后才发现打来的是座机,是谁?我略带警惕的接听起。     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回来了?”     我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才接下话:“最近怎么样?”     “你让我找得东西已经好了,什么时候来拿。”     “今天下班吧,到时候,我也会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心思缜密的说完这句话,挂掉电话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档,不由勾起了讥讽的嘴角,这个世界上,竟真的有人为了这一纸权钱,不惜毁了别人。然而也正因如此,我才得以获取些什么。     傍晚,我如约来到交易地点,他甩给我一份u盘,沉沉的说:“我的呢?”     “在我这里,你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我宛然一笑。     这个中年男人被我压住气,不安的问:“你要这个做什么,救它还是毁了它?”     “我若是毁了它,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放心吧,我没那么大本事。”我攥着u盘诡异的笑着,顺手把股权让渡书递给他。     他惊讶又喜悦的拿着那张纸:“你是怎么拿来的?”     “易南北才不稀罕你这点股份,我就是偷了来,他也不会发现。”我淡定的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他父亲的老功臣,他这般压制你本就不该,你拿回这张纸,卖了或是留着,你自己决定。”     “我不会卖,易氏集团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即便易了主,也是我一生的心血。”     我一个转身,冷峻的说:“王董事,你说错了,它没有易主,易南北就是它真正的主人,你对易氏忠贞,就一定要对易南北别无二心。”     他突然问:“你和易总什么关系?”     我自知话说的太重,募然一笑:“易总对我有恩,我要这u盘只是想报答他。”     没错,我是在帮他的,易南北当年送走了大部分董事,又刮走了余下董事的股份,令他们插翅难飞,以做缓兵之计,时日久了,这会慢慢变成隐患。如今这些老董事在公司呆的时间久了,让他们走都不会走,把属于他们的股权让渡书还回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信,不信易南北没有察觉,他不闻不问,就证明这也是他想要的,那么我就来出这个手,一方面巩固人心,另一方面,挑拨离间。     u盘里的资料只有多年前存在的老员工才有,易南北那时身在他乡,或许也不知这其中的秘密,我在做出这一步步计划的时候,就在想,当我精心设计他人的时候,会不会在我的上方,布满了无数只眼睛,他们操纵着我的操纵,而我,才是真正处于深渊下的人。     我一直坚信,处在食物链最顶层的人一定是易南北,如果最终我死在他的手里,也算心甘情愿,但他也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吭一声。最终究竟是你的理所应当,还是我的惊天扭转,看看我们与上天赌博,谁会赢。     我把u盘悄悄藏进口袋里,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带上些家乡特产去了念西姐的西饼屋,念西见了我特别开心,热情的端出刚出炉的糕点:“你有一段时间没来,我新学的糕点都没人品尝了。”     我美滋滋的吃着,完了还不忘舔着手指,“姐姐做的糕点一如既往的好吃。”     她一边忙着整理,一边问我:“你和南北怎么样,还经常闹脾气吗?”     “恩……好多了吧。”我掩藏着笑容:“你呢?梁先生有没有来过。”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给我一杯咖啡。”     我意外的看着他趴到我身边的柜台上,起色比以前好多了,对我打招呼也是笑着的:“江总监,你也来了。”     我客气的点点头,念西给梁纪递去一杯咖啡,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似乎一切都变好了很多。梁纪仰头喝上一口,突然对我说:“你们离开公司很久了。”     我就轻“恩”了一声,他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口气还是平淡的很:“你要小心易南北。”     我的目光猝然一紧,心跳上了一个台阶,这话什么意思,我忍住自己没揪着他的衣领问。梁纪又喝了口咖啡,砸了砸嘴,接着说:“小心易南北,身边的人。”     易念西气愤的捶他的胳膊:“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梁纪耸了耸肩,给念西递去一张票,说:“音乐会,你喜欢就去吧。”完了把茶杯放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念西拿起那张票,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嘴上还不承认:“只有一张,小气。”     我笑:“他肯定会陪你的,天色晚了,你不要太忙,我先回去了。”     她把我送到门口:“快去吧,南北等不到你要心急了。”     我怀着愉悦的心情回去,却万万没想到,那晚易南北没有回来,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吃饭也不像睡觉,攥着那份u盘直到手心出汗,最后我终于开始慌张,已至深夜,我一个人呆在空荡的房间里,缓缓把它插上,黑暗下跳动着电脑屏幕的光芒。     数多内部资料在我眼前闪烁,五年前,易家、梁家,还有……姓童的,这是什么?我的目光瞬间变得尖锐,寻找着这其中蛛丝马迹,我听梁纪说过,那时易氏集团的崩溃并不是他们梁家所为,除了他们,这资料中现实最多的便是一个叫做童扬集团的企业。     童扬?那个女人,我情不自禁的呼叫一声,下一秒便迅速的拨打了易南北的手机。短暂的铃声过后,接起来的声音居然是个女人,她说话温软而细腻:“你好,易先生已经睡了,请问有事吗?”     我想我应该会愤怒的丢掉手机,然后疯狂的跑出去找他,但是我没有,此时的我镇静的像冰块,冷冷的问:“你是谁?”     “童家,童扬。”     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空白,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挂掉电话,我想跳起来暴躁的大喊:“易南北在哪,你让他接电话,你让他跟我说。”     可是我没有,我想我的脑袋大概是空了,迅速的运转着很多事情,却像机械绞在一起一般,心乱如麻。时间过去一分一秒,另一边传来她那空灵的声音:“江小姐,还有事吗?”     “我去接他。”这是我唯一能说出的话。     “不用,他已经睡了,明天就会回去。”     “告诉我地址,我要去接他。”     她嗤笑一声:“也许,他并不想见你呢。”     说完电话里传来冗长的“嘟嘟”声,她挂掉了电话,她和易南北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我却在他的家里,孤独的等待着。我握紧了拳头,把桌子上的东西一通推下,人摇摇晃晃的不知倒向哪个地方。那是我的男人,别人怎么抢了去,不可能,我不信!     那是我人生中经历的最难熬的一晚,无止境的等待,无休止的望着这间处处有他身影的房间,他此刻正躺在别的女人的房间里,也许,怀里抱着别的女人,我绝望的捧出双手,回来的时候,他还牵着它,他还专注深情的说:“陵风,你信我。”           chapter20为你发了疯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不要想他,不要想他,我会疯,我受不了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哪怕一分钟!我开始不受控制的砸东西,不敢开灯,就在黑暗中疯狂的摸索,遇到什么就砸掉什么,整栋楼笼罩在我“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痴笑着走过去,他回来了,他知道回家的,他知道我在家里等他,我要笑着迎接他的到来。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无力的瘫倒下去,那个人把我抱在怀里,打开客厅的灯,只见满屋狼藉。     我拽着他的衣领,迷离的叫喊道:“是你吗,夏叶,你抛下了我,他也抛下了我,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     我凄惨的一声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起把我抱的更紧,惊慌的问:“发生了什么,陵风,你冷静一点。”     “你告诉我怎么冷静,你们都走了,把我孤零零的丢下,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夏叶,你以前对我好,是我不懂珍惜,心里就只装得下他。可是我早就知道,我爱不起他,我与他相争,永远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失败者,因为他对我,没有真,何来的假。”     说着我便哭了出来,还试图擦干这些眼泪,口齿不清的说:“夏叶,你一定恨我,我的报应来了,你还满意吗?”     “为什么会这么说,没有。”他揉着我的头发,低头亲吻我的额头。     “夏叶!”我纵身跃起搂住他的脖子,一边拍打一边叫喊:“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再原谅我了,我不配。”     他还是那永恒不变的沉着冷静,永远会做的事情就是抱着我,温柔的宠溺道:“不会怪你。”     “真的吗?”我倒在他的肩膀上,呜咽着问。     云起把我轻柔的放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地上,像催眠似的说着:“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我不时发出一个抽搐,看着他梦幻般的脸庞,似乎觉得黑夜不是那么可怕,他是我的夏叶吗?如果是,也许我真的没脸见他,还好,他不是,我知道的。     度过半梦半醒的几个小时,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皮好像哭肿的,看东西总是蒙着一层雾,云起跪在地上,两手放在我的身前,头靠在上面,没有一丝逾越,倒是我,一只手非要伸在他的怀里,导致现在我一动不敢动,他被我折腾了大半夜,一定没有睡好。     我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是易南北的家,他不在,我却跟另一个男人在这里共度一夜。云起可能察觉到我醒了,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我,确定我已经不哭不闹,才微笑着站起身,清晨的第一眼是个阳光大暖男,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把手抚在我的额头上,关心的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轻轻摇头,告诉他:“没事。”     他弯下腰一手托着我的头,一手扶着我的背,身子起到一半,门突然吱呀的打开了,我被定格在那个角度,易南北走入门的一瞬间,看见的是云起的脸贴着我的脸,两人想看微笑着抱在一起。     我没有任何反应,他拎起门口的大花瓶就砸在地上,一声剧烈的响声,碎片就快蹦到我的脸上,他凶狠着目光,朝我们步步逼近,手上被花瓶扎出了血,他好似没有痛觉。云起快速把我扶起,还没站直身板,就被易南北抓住脖颈甩了过去。     云起闷吭一声,猝不及防的被扔到墙上,他嫌不够,把云起拎起来一拳捶上去,我惊慌的大叫一声,话没说出口,就被易南北冲过来一手按在沙发上,他的力气很大,几乎快把我勒到喘不过气,我仰起脸看他,就见他那张狰狞的脸倏然靠近,咬着牙逼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向前伸长脖子:“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有种你就掐死我!”     “江陵风,”他重重的叫着我的名字:“你再说一遍!”     我握住他的手腕,把脸一横:“你不喜欢就掐死我!也不要再折磨我!”     他转脸望了望一片狼藉的房间,加上他刚刚砸掉的花瓶,整个屋子几乎没有一片干净的地方,他拎着我的脖子直接把我拽了起来,手上的血液顺着我的脖子滴到胸上,只要再加一分力气,我的脚就离开了地面,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咽气了。     云起不顾自己已经肿起的脸,上前掰着易南北的手,大声吼道:“你放开她!”     易南北把我扯到另一个地方,对着云起指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滚!”     我被勒的直翻白眼,嘶哑着嗓子说:“云起,你先出去,听……听话。”     “你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跟别人说话。”易南北抖着我的身体,声音直打颤。     云起哭丧着脸看着我们,每靠近一步易南北就用力一分,他不敢轻举妄动,就渐渐退到了门外。我瞪着他的眼睛,宁死不屈的说:“你掐啊,有种你就掐!”     他猛地松开手,我一时没缓过劲来,向后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脖颈一直咳嗽。易南北转了一圈,指着满地狼藉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扶着墙壁站起身,冷笑道:“你问我做了什么?那你呢?昨晚你到哪里去的,跟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打电话你不接?你说啊!”     “我的手机在去你家之前就丢了,我告诉过你,昨晚我出去谈合作,酒喝多睡过去了,一早回来就看见你,你和他……”易南北哽咽着嗓子,说不出下句话。     我步步走向前:“谈合作?和谁?”     “童家。”     我向后仰着身体,痴傻的笑上两声:“童家,童扬,你三番两次去找她做什么,易南北,你知不知道谎话说多了就不灵了,我怎么就信了你。”     “我发誓没有半句虚言。”他抬起滴着血的手掌,说完或许又觉得心凉,缓缓放下来,背过身凄惨的说:“这是我的家,你居然和别的男人。”     “对,你的家。”我频频点头,跌跌撞撞跑到我的卧室里,把自己的东西挨个装到行李箱里,可怜全部收拾下来还装不满一个箱子。     易南北用力止住我的动作,惊诧的问:“你要干什么?”     我推开他的肩膀,一边拎着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你的家我住不起,我走还不行!”     他怔怔的站在我的房间里,突然大吼一声:“你敢踏出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     我走到门槛边缘,闭上眼睛喃喃念道:“你放心,求我我都不会回来。”     “江陵风!”他疯狂的跑了出来,而我已经迈了出去,云起靠在外面镇静的看着我,我摸上他受伤的脸,心疼的问:“痛不痛?”     他摇着头,把我的手拿下来,易南北发愣的看着我们,疯疯癫癫的走了几步,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淡淡的看向他:“抱歉了易总,房间我会找人来打扫,如果毁损了值钱的宝贝,我会尽力赔偿。”     云起接过我的行李箱,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吧。”     我颔首,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耳边似乎留下易南北那低沉的呢喃,而我听不清,也不想听,这个令我掏了一百万次心肺的男人,我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他。     我们先去了云起的医院,他现在是个饮食医生,到别的科室看病都不用花钱,涂好跌打损伤的药,云起问:“有没有很明显?”     “废话,谁的脸一边大一边小。”那个医生说:“是谁打的你,下手这么重。”     我自责的垂下头,云起站起身把我推向外边,一边对他说:“自己撞的,不碍事。”     我推着行李箱徘徊犹豫着,云起穿上白大褂戴上眼镜,一本正经的安慰我:“你不要担心,我在外面有租房子,你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先去那里。”     我摇头惭愧的说:“云起,我不想麻烦你,对不起。”     他弯下腰扶着我的肩膀,笑着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以后我来照顾你。”     “云起,我比你大,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好啦,姐姐,行李先放我这里,晚上我帮你搬到我租的地方。”他拿出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我。     我没有伸手接,心里内疚的不行,哪好意思再麻烦他,便说:“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你不要逞强,找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不了你先在我那里住下,过两天再找住处也不迟。”     我颤巍巍的接下地址,稍稍拢了一下头发,长舒一口气,说:“我也去上班了。”     他连忙拉住我:“你去上班不会遇到他吗?”     “不会。”我推开他的手,微笑着道别。           chapter86他却为了别的女人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接下来的几天,我隔壁的办公室空落了一整天,就连公司大会也是几个小董事主持的,不知不觉中,我甚至觉得公司好像变了天,这已经不是易南北的天下了,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如果这家公司的主人不是易南北,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后来我在念西姐的帮助下找到了住处,距离她的房子很近,我没敢说又跟易南北闹翻了,只说两个人无名无份住在一起不好。就算我和易南北这辈子再无交集,易念西依然是我最喜爱的姐姐。     易南北长久不来公司,导致我们下级管理层的掌管事项变多了,他的手机丢了,估计是联系不上。有些文件不大,只需要挨个签字就好,当事情大了,必须有签章才算起效。坑爹的事情来了,我居然找不到我的签章,关键时刻到哪里去了。     我申请婉转了一天的时间,会出这么大的差错令我很是难堪,可是把办公室和租的房子里全部搜刮一遍,依然找不到,我想,也许丢在易南北的家里了。我找到那所公寓的钥匙,它居然被我带了出来,算了,不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     我选在下班后,一个人烟稀少的傍晚,蹑手蹑脚的潜入他家中,不管他在不在,拿了我就走。易南北的家里已经恢复原样,没了那天的脏乱,门口的花瓶消失不见,让我不知不觉有种失落感。     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动静,他不在,去了哪里,又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吗?我晃了晃脑袋,克制自己不要想这些东西,见没有人,我就放心的大摇大摆走进以前的卧室,四处翻箱倒柜一番,竟然没有!     我蹲在地上,焦躁的在脑海中回忆,不可能会丢,我江陵风不是那样一个丢三落四的人,何况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抱着脑袋就快把自己想得炸掉,身后突然传来幽暗的声音:“不是说不回来吗?”     我心里一吓,两腿一软倒在地上,悄然转过头,易南北手里捧着一块小小的东西,口气没有一丝温度:“你是来找它?”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伸手就要夺过来,可他动作总是快我一步,导致我扑了个空的模样很怂。我揉了揉鼻子,冷冷的说:“给我。”     “为什么?”他居然这么问。     “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那他也是我的东西,我不给你又如何?”     “无耻。”我狠狠咬着牙关,伸手又去抢,他退后几步直接藏在身体后面,让我摸都摸不着。我气得直打颤,威胁道:“这是你的公司,你不给我,毁就毁在你手里。”     他一点不觉得害怕:“毁就毁了,我不稀罕。”     “易南北你真是自私,几千口人靠这公司吃饭,你一个不高兴就全部炸掉,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我愤恨的说着。     他把我的印章拿在手里玩了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气:“我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着,毁掉得了。”说完往上一扔,又准确无误的接了下来,玩味十足。     “你!”我怒叫一声,愤愤的绕过他往外走:“既然这样我也不管,大不了玉石俱焚,谁怕谁!”     他吊儿郎当的贴在墙上,见我从身边走过,依然没有一点波澜,就静静的说着:“对,我怕你,所以你一走,我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不要了。”     我愣住脚步,余光见他身形微颤,不禁咳嗽两声,又迅速用手掩上。我看向他的面目,即使灯光微弱,也觉得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憔悴,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就问出:“你生病了?”     “不是不管吗?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他的头靠在冰冷的门框上,清淡的说着话。     我怎么不会眨眼睛了,光是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他伸出拿着签章的手,冷笑道:“你怎么不走了,想要它吗?”     他就摆在我眼前,那么讽刺,我的眼里泛起波光,还没说出话,他又猛然收回,目光像一头猎豹般凑过来,尖锐的说:“你跟他在一起了?”     我不禁退却一步,哽住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我就想,恐怕摇头他也不会信,我们之间,早就不存在信任这个东西了。他四处摇晃着脑袋,话里有掩不住的抖动:“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     我侧过脸落下一滴眼泪,不让他看见,心里就像被他拿着刀一片片的割下去。易南北痴癫的仰头笑:“先是夏叶后有云起,到底要多少个男人才足够,放荡不羁的感情生活,你过的真是精彩。”     “闭嘴,”我实在按捺不住:“你不要随意揣测我的人生,还有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你说他们无辜,你是说夏叶和云起无辜吗?”他突然揪起我的头发往上拎,神情依旧惨淡:“你知道他们最无辜的是什么吗?就是遇见了你!”     我被扯痛的嗷嗷直叫,他转了个身,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直接推倒床上去,这是我睡过的小床,是他亲自给我买的,大小不够躺下两个人,他就侧着身体压在我上面,用手别过我的脸,重重的磨着牙齿,像挑逗一般说:“你那么多男人,介意再多一个吗?”     “变态!”我用力把他推过去,他也不反抗,就一个人倒了过去,望着天花板淡淡的说:“看来你不肯呢,连送你都不要。”     我站起身指着他大喊:“易南北,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不能,”他一个挺身坐起来,仓皇的摇着头说:“你都不要我,我能怎么正常。”     我愤怒的说:“你少给我装,那天你跟童扬那个女人呆在一起一个晚上,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童扬?”他突然冷静了一点:“我跟她没有关系,陵风,我答应过你的。”     那时我的心有过一丝动摇,觉得是不是自己误会他了,就在我松下心准备把事情问清楚的时候,外面的门突然响了,我走进来的时候没有关上,导致她来的时候没有敲门,就直接说:“南北哥哥,听说你生病,我给你送些药来。”     只这一句话,我和易南北刚刚平静一点的气氛又砸下一座大山,她看到我们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着,面色也板了下来,我重重的瞪了她两眼,再哭笑不得的望向易南北,你还敢跟我说,你跟她没有关系吗?     全公司联系不到他的人,连我都不知道他生了病,她是怎么知道的,我苦涩的“呵呵”两声,走上前不讲道理的从易南北手下夺走签章,留给他的一个目光就是: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惊慌,在我转身之际迅速抓住我的手,你害怕了?你心虚了?我抬起他牵住的手,那里还握着我的签章,这般讽刺,我居然学起了他刚刚的模样,把手朝他眼前一伸,虚伪玩笑的说:“你想要?给你。”     “陵风。”他呢喃的叫我的名字,却被我一声令下:“不要喊我!”     他目光微怔,身形飘摇晃动好像要到了下去,我抿了抿嘴唇,婉转的脱开他的舒服,口气严肃道:“易总,我执行副总监,恳请您早日回公司,主持大局。”     最后四个字从嘴里吐出格外清晰,生生把易南北逼退了几步,如果没有人搀扶,他会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下去,然而我始终没有伸出手,像五年前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去,即便在那轰然一声巨响后,他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死,我依然一动没动,心里好像静止一般,就觉得他如果出了事也好,我就陪着去了。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有另一个女人扶住了他倒下去的身躯,憋足了力气才把他扳直站稳,他没有刹住劲,又往前扑了一寸,竟然喷出一口鲜血。我没能忍住惊呼一声,颤抖的伸出手要去触碰,却被童扬止了住。     那女人一手抱着易南北的腰,一手拦住我的步伐,朝着我暗藏杀气的说:“江总监,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我慌张的问:“他怎么了?”     “前几天南北哥哥去我家谈生意,酒喝多伤了胃。”她不耐烦的跟我解释。     我恍然大悟的指着她说:“那天你接了他的电话,说他睡了,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骗你,他喝多当然睡了。”童扬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看了就虚伪,我被她算计了,我和易南北之间的误会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受了她的蛊惑。     我心有不甘,愤怒的喘着粗气,伸手就要打她,这个坏女人,我非得教训她不可。就在我的手掌快要扇上去的一瞬间,身体虚弱的易南北竟准确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他一只手伏在桌子上,面色苍白的要死,血液还残留在他口中,扎的眼睛疼。他的目光如尖刺般看着我,没有两秒,他突然使上力气,把我往边上一甩,我就被猝不及防的扔到了墙面上,骨骼的碰撞让我痛的只得咬牙。           chapter87他说我要谋反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捂着胳膊肘,踮着脚尖往前走,碰上他那愤恨的眼睛,把我怔了一怔,童扬在一旁得意的浅笑,这讽刺的笑容只有我能看到,我输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输给了一个女人。易南北擦着嘴角的血迹,脸不再转向我,冷冷的说:“你走吧。”     那一刻,我再一次体会到心如死灰的感觉,没有任何痛感,仿佛呼吸都静止了,隔绝在整个世界以外。狼来了的故事我知道,他被我伤害一次可以理解,两次可以原谅,三次就没有一丝余地了。     我和易南北就这样完了吗?明明前不久他还跟我回家见了爸妈,他还把我抱在怀里说着我爱你,他会对我笑,也会把脆弱展示给我看,难道这一切,以后都不会有了吗?我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搂着别的女人,对我绝情的说着:“你走。”     这感觉是不是跟五年前,我牵着夏叶的手,决绝的告诉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因果报应,世道轮回,原来都是对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滥用他的感情,终于有一天用到透支,那一刻,我就好似一个无家可归的破产者,体会到他说的那句:你一走,我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不要了。     我不哭,不能哭,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离别没经历过,以前我走了那么多次,再来一次又算什么,没什么好怕的,我江陵风一个人什么路都走了过来,就当,就当我从没来找过他,至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罢了。     我握紧手中的签章,一咬牙,大步迈了出去,任他病的像弱不禁风的小草,任他倒在别的女人的怀里,我最后能保留的只有自己的自尊,谁也别想侵犯我。     回到公司上班,我觉得如走针毡,心想不如辞职吧,我来这里的目的毁的一干二净,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可我还是不甘心,两年的相处、五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半年的甜蜜相伴,就这样付之一炬,我不甘心。     就在我纠结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的企业终于出现了股市动荡,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我也不再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易南北形容憔悴的来了公司,大概病还没痊愈,我生过胃病,知道那种日益消瘦的痛苦。     他召集了各大管理层开展一场会议,一个人面容冷峻的坐在最前面,原先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好像肩膀空了一块,我鼻头一酸,打开电脑不再看他。易南北的视线扫过一圈,没有在我身上逗留半分,声线低沉的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出现了这个问题,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他说话直奔主题,不留一点婉转的余地,一瞬间搞得大家左顾右盼、人心惶惶,我居然心虚的低下了头,好像他是在说我一样。易南北用手支撑着桌子站起来,眼睛猝然看向我的身边,我一开始没分清他在看谁,吓得心头一紧。     他的手指缓缓指了过来,冷冽的说:“执行总监,你对此这么看?”     我一个匍匐,下一秒才意识到他叫的是“执行总监”,而不是副的,那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表面不动声色:“是我管理不周,总裁可以怪罪我。”     “管理不周?你管理的是易氏,还是梁氏?”易南北的话咄咄逼人。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他拿在台面上说,难道是有了证据。我有些窃喜的抬起头,看着那老头如何应对,而他依然冷静:“易总这话什么意思,股市动荡跟梁家可没关系。”     “到现在你还替梁家说话!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易南北把一沓文件往桌上一甩,明显动了气。     老头居然阴险的笑了起来:“你以前不是不说,怎么现在突然问起了?”这口气完全不像对自己的上级说话。     易南北同样阴暗的对上话来:“鱼死网破这个词你听过吗?且不说以你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易氏造成任何威胁,就是梁家也不会要你这条走狗。”     “我不是谁的走狗,我只是坚信着易氏迟早会毁在你手里,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企业,不是吗?”他说的话把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个遍,而这的确是所有人所忧虑的事情。     大家面面相觑,一声不吭,就连易南北也迟疑了许久,才眯着一双狡黠的眼睛,幽暗的说:“你真的这么以为?你觉得梁家给你撑腰,我就不能耐你何吗?”     老头冷哼一声,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你已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我?”     “呵呵,”易南北从牙缝里挤出两声笑,绕过大半个办公桌,边走边戏谑的说:“我听说,你包养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三,而你的老婆异常凶悍,我还听说,你有个学成归来的女儿,送给了梁董事长当消遣,还有最可笑的是……”他把话留了下来,刚巧走到他面前,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你!”老头像心肌梗塞了一般,眼睛惊恐的瞪大,终于不像之前那般盛气凌人,眼看着就要向易南北跪地求饶,深情慌乱极了:“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易南北的眼睛逼近了他,森冷的说:“你是梁家的内鬼,梁家自然也有我的内鬼。”     那一刻,我简直觉得这个距离我只有几公分的男人,一定不是我认识的易南北,他那么可怕,可怕的让人不禁发出颤栗。想想以前,他把我放在这老头身边,说让我帮他找证据,最后我辛辛苦苦找来的居然只是些皮毛,他根本用不上,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相信我。     这,才是最恐怖的!     我哽咽着嗓子,迟迟在脑海中缓不过神来,易南北不用吹灰之力就把那老头推向一边,自己向前一步站到他原先的位置,也就是我的身边,再一次用目光打量了整个会议室的人,突然从手中掉出来一块小小的u盘。     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差点从板凳上跌落下去,那是王董事给我的,那里面有着五年前易家不为人知的秘密,怎么会在他手上?那天我明明,不,我一定是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忘记带了,他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前几天我回去找东西的时候,他为什么只字未提。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冰凉的,他要做什么,他要害我!我的脑袋里猛然浮出这个想法,不可能,他怎么会害我,易南北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散了就散了,他何必对付我?     易南北却好像不知情一般,拎在手上好奇的问:“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东西,可是你们其中谁的?”     怎么会这样说,他知道是我的啊,除了我还有谁?他在引我上钩?不对,不止我,还有……我猛地看向对面一排董事,王董惊慌失措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我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急做什么,易南北把手向前一伸,特别天真的问:“王董,这可是你的?”     不要说,不要说,哪怕是我出头承认,你也不要说,我不能开口,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可他那么大岁数了,大概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又害怕易南北像对付执行总监那样对付他,就索性站起来把目标指向了我,语无伦次的说:“是,是江总监要的。”     “哦?”易南北故作一副惊诧的表情望向我,笑的毫无违和感:“江总监要这个做什么,想知道我的家事?”     我攥紧拳头,一时慌了阵脚,不知如何作答,脑袋里想的一直是: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报复我,拔除我吗?     “你怎么不说话,江总监,我问你话呢?”他不肯罢休的追问上来,见我心神不宁的样子,突然脸色板了下去,口气生冷的说:“难道江总监像执行总监一样,想要谋反?”     我惊讶的抬起头,怎么可能,他竟然说我要谋反,我江陵风一直以来要做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我要谋反还需等到现在他来说吗?他很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脑袋快被折腾炸了。     易南北两手重重拍打在桌子上,震得所有人一动不敢动,他气得咬牙切齿:“你们一个执行总监,一个执行副总监,好一对易氏的当家人,原来我千辛万苦养了你们这些别人家的帮手。”     我死死的瞪着他,发出一句垂死挣扎:“易总,事情没确定之前,你不能这么毁谤我。”     “好,那你先留着,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为我效力。”说完他转向执行总监,不屑的扬起下巴:“你还有话要解释吗?”     老头眼神涣散,心里想着一走了之,可把柄在易南北手里,不得不低下身子委求道:“易总,我……我求你,不要……”     易南北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不知是真的心慈手软,还是有别的计谋,说:“放心,看在你为我易氏做了不少的贡献,我还不会卖了你,只是这易氏留不住你,所以还请另谋高就吧。”           chapter88他已不是我的易南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样,他要铲除内部的所有奸细,不惜针对我,来引出更多图谋不轨的人。我隐约之中感觉到他要做一件大事,他在操纵一场蓄谋已久的大戏,而我也许是这场戏的棋子,也许是这场戏的炮灰。     执行总监打包走人,我无法顺延上位,加上易南北在大会上对我说的话,导致我的地位十分尴尬,就是走在路上也能感受到员工对我异样的眼光。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只能到天台上躲着,每天压抑的气氛快把我逼疯了,我就一遍遍的问自己,何苦留在这里折磨自己,辞职不就一切都结束了吗?     可我不想放弃,我就是一根筋的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仰起头看天空,这是一栋几十层高的大楼,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云彩,天台,是一个充满无数故事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我和易南北的第一次决裂就是在学校的天台上进行,那一句句锋利的话快把我的心割碎了,后来没多久,我和夏叶被关在女生宿舍的天台上,他温暖的向我告白,像冬日里的阳光。     我想夏叶,因为每当我孤单绝望的时候,总觉得有他在我就不会害怕,他永远都不会让我害怕。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传来温暖是那么熟悉,让我恍然间回到了过去,夏叶他还在我身边。我一个颤抖,立刻扫去忧伤的面容,欣喜的转过头叫着:“夏叶,是你吗?”     我望着那人瞬间变到枯萎的脸色,搭在肩膀上的手迅速退了回去,不是夏叶,夏叶不会用这样冰冷的目光看我,是易南北,他来找我干什么,我不由紧张起来,为自己叫错名字耿耿于怀,以前他一听见我叫夏叶,就会发疯的做一切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他现在没有,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易南北了,愤怒仅仅在他脸上存在一秒都不到,就挥散而去。我不想看到他这副模样,虽然平静的像湖水,但这简直就是魔鬼,我害怕的有点发抖,胆怯的后退了两步。     他发现我的惊慌,嘴角一张,居然是笑了起来:“你怕我?以前可不是这样。”     因为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我定了定神,生硬的说:“易总怎么来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好好的公司不呆,来这里干嘛?”说着指了指下面,戏谑着说:“跳楼?”     我嗞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侧身就要走,碰上他冷冰冰的一句:“我让你走了吗?”     我无奈的驻足,显然不想搭理他,但又不得不客气的回应:“天台风大,易总身体不好逗留了。”     他掩上嘴咳嗽两声,淡淡的笑着:“是啊,身体不好,多亏了童扬照顾我。”     我忍住不流露情绪,顺应着回答:“易总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     他在我身后,也省的我去看他的表情,易南北可能不满意我的态度,迈了一步到我面前,手指放在干涩的嘴唇上,若有所思的问:“你说,童扬这个女人怎么样?”     要是搁以前,我非得撕烂他的嘴,在我面前说谁照顾你呢,说谁好呢,这他妈是你能说的话吗?听见那女人的名字,我简直快被他的挑衅逼疯了,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的反应,我偏不如他所愿,但也实在没法保持一个好脸色,就目中无人的走着,嘴里说:“你喜欢就好,天台冷,我不奉陪了。”     “江陵风!”他一个箭步堵在我面前,口气透露着不爽:“你不要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吗?”我咧开嘴角笑了一笑,刻意讽刺的说:“那我求你,不要刁难我,这样你可满意了?”     “不可理喻!”他愤愤的骂出一声,身子侧向一边,好像是在用生气掩盖自己的失落。好吧,就算我自作多情,我是真的不想听他说半句话。     我又像前迈出一步,这次他没拦我,而是刚巧靠在楼梯前的墙壁上,眉目绞拧着说:“这次公司出现的问题很严重,其实,没那么容易解决。”     我害怕他下一句又找借口来针对我,便没放下警惕的姿态,侧眼眯着说:“还有易总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不是神,有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他的手若有似无的向前揽了一下,到了一半又收了回去,好像穿到一半的项链断掉一半,洒了遍地的心碎。他是想拉住我的,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握住他的手叫他不用怕,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他的,可是现在我不敢,他也不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易南北选择了一个人的道路,他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人要变得精于算计、心狠手辣,就不能被他人所牵绊。五年前他放弃了我,如今也是一样。他要做一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我在这条路上注定是一块绊脚石,所以就算你排挤我,我还是愿意在背后默默揣测你的感受。     易南北凝神望天许久,再说话时俨然是上司对下属交代任务的口气:“我要举办一个筹资party,借别人的资金来度过这次难关,具体事项就你来安排吧。”     果然,他果然是来让我做事的,现在我对于他而已,只是一个办事的工具吧。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也的确是我作为执行总监的管辖范围,让我来办无可厚非,但不知为何,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产生了隐隐不安。     这个筹资大会对易南北很重要,我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他来找我,第一,是因为念及旧情而信任我,第二,借此试探我是不是忠心耿耿,第三,他从中作梗,借这个机会一举把我铲除!     我犹豫不定,这三种方案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有可能实现的,现实是哪一种,完全取决于易南北对我心狠手辣的程度,如果发生的是第三种情况,那世界当真是天翻地覆,我多年的等待与纠缠,到头来,只化为他手里的一团散沙。     易南北见我的神情扑朔迷离,面色严峻的靠上来,命令似的问:“江总监可以做到吗?”     我攥紧拳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怕看到那淡薄的目光,会让我没有力气说“好”。赌了,拿我余下的半生性命与这些年的感情赌,赌他会不会手下留情,赌他是不是真的绝情,我曾经所谓的背水一战早就不算什么了,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曾经的种种纠葛是多么不值一提,因为易南北要除我,不费吹灰之力。     就像他曾经所说:“就算死在你手上,我也无怨无悔。”现在,该有这份心情的人是我。冗长的沉默后,我猝然一笑,没有一丝疑虑,天真的看着他:“易总之前说过,等到闲时再陪我回家,这话可当真?”     他目色一怔,随之空洞了起来,是想起了吗?还是早就忘了?我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表面十分悠闲,心中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紧张。易南北本是正对着我的身体,却缓缓向另一边侧过去,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也许真的会说:不记得了。     我死死咬紧嘴唇,原本的血色一下子流失干净,所以他有求于我,连骗我的一句话都不肯说吗?天呐,我江陵风一直爱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我就要摇着手让他别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哭出来,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毁掉最后的底线。可他还是说了,虽然口气冰冷,不带一丝波澜,说的却是:“我易南北说出的话,从不食言。”     好,我低下头不禁发出一声嗤笑,还是高兴的吧,不管是真是假,他总算说了。我镇静下胸腔里翻腾的热浪,转脸淡淡的说:“那我也会帮易总,办好筹资大会。”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是我唯一的价值,不论未来是否艰辛,我选择为你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后悔。     只愿你,不要食言。     我以为这是可以忍气吞声做下去的事情,梁纪却给我打来了电话,我那时正在布置会场,请帖已经逐一发下去了,唯独梁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其实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讲义气,念西姐对我好,梁纪对她好,我就不会利用他做任何事情。     但梁纪是这么说的:“念西很关心你,况且我答应过你,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长久没感受过的暖流,一下子把我逼的哭出来,就算我没了易南北,还是有人在乎我的不是吗?梁纪听出我的情绪不对,他打电话来大概也是知道了什么,就说:“把请帖发给我,我不代表梁家。”     “你来干什么,易南北本来就对你怀恨在心,肯定不会接受你的援助,到时候,还不知怎么挤兑你呢。”     他耐着性子说:“我去,只是害怕他做出过分的事情。”     我见旁边没什么人,就捂住嘴巴压低声音:“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易南北不对劲了?”     梁纪顿了顿,再说竟是:“事情没到最后我也说不出,把请帖发给我。”           chapter89眼里不再有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好。”我犹豫的同意了,挂掉电话后,对他的话很是半信半疑,且不说我跟他本身不是很熟,他根本没有必要亲身保护我的安全,再者,奇怪的不止易南北一个人,梁纪虽然可以对易念西倾覆所有,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个人对易家多么上心。     这背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不算愚钝的女人,如果一件事情故意让我看出某些端倪,那么始作俑者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到底是谁?到底为了什么?     party当天,我做最后的核对工作,逐一点对下来,一定不会有问题。我指挥者各部门各司其职,开始迎接即将到来的富商权贵,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起来,易南北没来之前是我代替他打招呼,来的人对于我这张新面孔,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但还好,我没有丢他们易氏的脸。     我一个个的笑着握手,已然不记得他们每个人的脸,随着一股较为浩大的阵势来到,我还未意识到,依旧笑着伸出手,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身板挡住,接替下我的任务,那时我的手刚伸到一半,发现对方不是要跟我相握,只觉一阵凉风吹过,略微尴尬的收了回去。     易南北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里面是有着细花纹的黑色衬衫,脸色在一身漆黑下显得格外白皙,眉目之间透露着浅浅笑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显得格外英气逼人,无论走在昏暗处,还是灯光下,他一定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我侧着脸望他,即便那眼里丝毫看不见我的存在,心跳也好像小鹿乱撞一般,没有女人能抵挡住他的魅力,易南北,是个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却已经不是深深爱着我的人。易南北的对面是童氏一家,我了解过,童董事长和童夫人只有童扬一个女儿,所以童家以童扬命名企业,这是一家不可小觑的家族企业,在这个城市占有一席之地。     易南北亲切的招呼了童家三口,童董事长老脸笑出了话,拍着易南北的肩膀直称赞道:“年轻有为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撑不起一整个企业,怪不得童扬小的时候就看对了人,说长大要嫁给你呢。”     易南北面不改色的回答:“童董事长过奖了,里面请。”     童扬羞涩的挽着自己的母亲,娇嗔的说:“父亲就爱拿我开玩笑。”     三个人往里面走去,没有几步就看到了伫立一旁的我,童扬先是侧眼看了看我,突然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我刻意翻了个白眼,表示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果就是我们二人的战争,我未必会输于她。     易南北从我身边擦过,就好像略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垂头快速命令一句:“接好其他人。”     我回过神色,心里凉了一大截,还要郑重的点头,刚准备去门口继续接待,却被童董事长叫了下来:“这可是你提过的执行副总?”     易南北意味深长的瞅了我两眼,转脸回答道:“是。”     童董事长也打量我一番,说:“果然易氏尽出青年才俊,年纪轻轻的女娃娃也能担任如此高位。”     “童董事长言重了。”我谦卑的低下头,余光看见梁纪正从大门进入,我下意识看易南北的脸色,他果然是目光一怔,随之十分默契的看向了我,眼里也不是愤怒,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     我被这群人看的心慌,就退去几步说:“童董请入座,我有事先退下了。”     他向我挥了挥手,目光充满几分赞许,我背过身呼了口气,暗暗骂了一句:“衣冠禽兽。”商场里叱咤风云、屹立不倒的,没一个好东西,梁纪向我走来,环顾了四周,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办的很好,你令我刮目相看。”     我与他并肩走进去,打趣着问:“难道我以前在你眼里很没用?”     “不是。”他摇了摇手指:“只觉得你不仅聪明,还很能干。”     我把他推到贵宾席,一副不屑的样子:“你可别想挖走我。”     他突然转身回来,不理解的问:“易南北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替他做事。”     我以牙还牙道:“念西姐不爱你,你还不是对她好?”     他故意板下去脸色,接着又嬉笑着哼了一哼:“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     切,就知道他最近心情好,不然哪来心思管我的事情,如果他们最终能走到一起,我也算功不可没,想着就觉得心里舒服很多。我站到后面清点一下人数,几乎全到齐了,负责餐饮的领班来找我,说是人手不够,我就把门口负责接待的安排过去。     易南北站在主席台上发表谈话,大约就是经济危机需要相互扶持之类的,话里提到了童家,也提到了梁家多年前的扶持,不是厌恶的样子。我长吁一口气,慢慢悠悠走去后台,应该大功告成了吧,没有一点差错,如果事情进行的顺理,易南北一定会感激我的吧。     我靠在远处的门框上,静静的看着他说话,隔着千百个人,他颀长笔直的身形已经模糊,却依旧谈吐优雅、风姿卓越,以前我就说过,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我遇上了呢,只可惜,是我没有珍惜,所以他再完美再好,都不再是那个一心一意只爱我的人。     这个世界上,好像再也不会有人为了我,而甘愿放弃一切了。     我的视线渐渐迷离,很累,忙了这么久,我很想好好睡一觉,但他还在那里努力着,我就要陪着他走完。大会不知进行到哪一步,只见童董事长走上台和易南北握手,说上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我有些迷糊,但想想也就明白了,他要借童家的资金来度过难关。     我看到这一幕很压抑,心里不由呐喊着:为什么是童家,他们不是好人,那u盘里的资料他明明看见了,如果之前梁纪说没有害易氏是真的,那么当年害得易氏企业崩溃的很可能是童家。     五年,能够掩盖一件事情的真相,那这幕后的黑手一定是非常强大的角色,易南北的父亲吃了一次栽,为什么精明睿智的他还要再次送入虎口,这不科学,易南北不会这么傻,就算不借助童家梁家,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解决不了。     这是计划,是阴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蝉?谁又是黄雀?我扯着头发混乱的梳理着,最终乱成一锅粥。只听会场那边传来一阵哄闹声,我开始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发现是有人闹场。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是谁?谁在阻止台上的进程,走往前方的路上,我的心情是万分焦灼的,却不知为何有一丝喜悦,终于有人提出了制止,这个事情还有转机。我从侧边的小道跑到前面,只见好几位易氏的老董事站成排,义正言辞的说着:“我们认为不妥,易总要这么做必须经过我们的同意。”     易南北的脸色很不好,抿着嘴唇目光冷冽的望着他们,我拉过一个工作人员问:“发生了什么?”     “易总要和童氏交换股权。”     我镇静的张大嘴巴,怎么可能!他是疯了吧!这相对于什么?兼并!他以前最无法忍受的事情。这么大的决策他怎么可以一个人扇做主张,公司有董事会有经理层,他凭什么一声不响的在这么大的场面说出来。现场的气氛僵冷的要死,王董事带头说:“我们为易氏拼搏这么多年,虽然股份占得不多,也有决策权在手,你不能一个人独断!”     其他董事纷纷点头,易南北愤怒的指着他们说:“你们的股权占有证明都在我这里,有什么资格反对我的决定!”     此话一出,台下的董事一致从身后举起一份白皮书,易南北的目光不可思议的扫过他们,随后看了看一边的我,话几乎是从牙缝间咬出来的:“是谁给你们的?”     董事们看见了我的存在,面面相觑之后,没有选择把我抖出来,但易南北岂会不知,迈开步子就向我走来。我攥紧着手掌,嗓子似乎是哽住了,害怕又慌张的望着他一步步靠近,直直撞上他萧瑟的眼神,距离只有一公分,要是再近一点,就能贴上他的胸膛,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在向我袭来。     他启开凉薄的嘴唇,话语没有一丝波澜:“我让你邀请他们了吗?”     我一惊,这是什么话,他不是来怪罪我偷走股权书,而是问我为什么要放他们进来,这是易氏举办的会议,他们是公司名正言顺的董事,凭什么不能进来。我吃惊的对上他如雕塑般的脸,这话必须说,我不能让他这么胡作非为:“易总,董事会是有权参与会议和制定决策的。”     话说的好像不是从我嗓子中发出,易南北镇定的看着我,突然阴森的笑了起来,问:“你为谁做事?”     “我为易氏,不是你。”这是在场所有易氏工作人员的心声,我替他们说了出来。           chapter90他向别人求婚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冷冷一笑,就见梁纪从贵宾席站了出来,说:“我也占有易氏的股份,所以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你是梁家的人,就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易南北凶狠的望向他。     梁纪面不改色的说:“我不代表梁家,我代表我自己,当年梁家帮了你们,股份却是跟在我名下的。”     “那又如何?”他轻蔑的一哼:“我做的决定没人可以更改。”     “易南北!”我冷静的叫他的名字,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坚决的说出:“如果你不按程序来走,我们可以告你。”     “呵,”他转脸朝我轻声一笑:“我说给你机会证明自己的衷心,你就是这么证明的?还是,你的心早就向着外人了?”     梁纪把我拦在身后,冷着脸说:“易总说话注意分寸。”     易南北仰起头对我们不屑一顾,转身走上主席台,童董事长被晾在那里很久,半天也没插上一句话。易南北对他礼貌的鞠躬表示道歉,说:“既然不能这样,那我们就换一个方式吧,还请您见谅。”     童董也不觉得生气,皱出老迈的笑容说:“易总能屈能伸,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企业管理者。”     我们一群人在下面立着,听着他们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扯了扯梁纪的衣袖,他转脸对我说:“别怕,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这才发现,童扬就在我身后坐着,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表情一直打量着我,似笑非笑,这令我心头一凉。童董事长突然说:“我童家跟易家本就世代交好,如果能结成一门亲事,是再好不过,这样我们童家的股份顺理成章的划到你名下,也无可厚非了,只是不知……”他意味深长的问:“你对我们家童扬可有好感?”     我只觉得一瞬间全场都寂静下来,易南北垂头沉思,我的视线里只有他,他微微蹙起的眉峰,他放射寒光的眼睛,他悄然颤抖的嘴唇,我都看在眼里,他要说什么,难道他在说什么之前不用看一下我吗?     易南北,你以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我可都历历在目,你说:就算毁在你手里,我也不会怪你;你说:我这一生,就只爱一个女人;你还说:等到将来闲时,再陪我回家。那么多微笑着说出的承诺,难道已在你心中付之一炬了吗?     无数个曾经温暖的话语,如今都化作刺刀扎进我的心脏,恍然间,我想起来那样一句话,他是十分严肃的对我说的:“江陵风,你就从来没有担心过,有一天我会爱上别的女人吗?”     没有担心过,所以现在我怕了,我怕你真的爱上别的女人啊,这是我千算万算都不可能料到的事情。梁纪发现了我的萎靡,侧过身来用手扶住我的胳膊,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易南北站在高高的台上,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光,他浅笑起来,微亮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清俊,我想我永远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他,那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笑着替我包扎伤口。想着想着,他就缓缓开了口,淡淡的说着:“能娶童家千金,是我的荣幸。”     我一个踉跄向后退去,刚巧碰上童扬喜悦的、得意的,还有对我万分鄙视的目光,我输了,我最终输给了一个易南北亲口承诺下来的女人,以前江雪喜欢易南北的时候,我仗着易南北对她不理不睬,就肆意打压她,现在终于有另一个女人报复回来,我最亲爱的妹妹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会开心的笑出来。     听见易南北说要娶别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大概就是清晰的听着,生命从身体里被一丝丝剥离的感觉,空灵又绝望,我曾觉得我经历过感情上大多数的折磨,不管未来如何,也不会比那时还差,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耳鬓厮磨的说着他曾对我说过的话更可怕,哦不,我差点忘了,易南北没有对我求过婚,一次都没有,一个字眼都没有。     我倒下去的时候就在想,他以前那么爱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求婚,他要是说了,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呵呵,真可笑,五年后我跋山涉水的来找他,得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女人把我重重的推开,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笑靥如花的站到他的身边,宣誓着他们爱情的成立和婚姻的诺言。真般配,易家的少爷和童家的千金,本来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易南北的生命里,就不该出现一个叫做“江陵风”的傻姑娘。     我以前迟迟不肯去琢磨,五年来,易南北为什么没有去找我,他是因为自己公事繁忙没有空,还是以为我和夏叶在一起不便打扰,他就那样干巴巴的等了五年,不对,他没有等我,是我自己出现的,他只是碰巧又遇见我了。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去找我。     梁纪托住我的肩膀,一步步带着我远离所有人的视线,主角不是我,没有人在意我是哭还是笑,只觉得视线模糊,拼命的想看清易南北的脸,想看看他在拥抱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眼里会不会有我的存在。然而事实上,我处于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他的目光却从未改变。     梁纪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太多。”     只听这一句,我难以压抑的胸肺如炸裂一般,猛然像前喷出一口鲜血,以前我总是爱拿吐血开玩笑,这次是真的,真的受伤了,从内到外,体无完肤。梁纪已经把我带到了室外,看见我如枯草般的身体,慌张的把我推进车厢内,迅速发动了车子。     我沉沉的倒了下去,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我才知道,这不是我的城市。     昏迷之后,我隐约觉得有个男人心疼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呢喃着我听不清的话,眼泪滴落在我的脖颈间无比湛凉。其实我并不纠结这是谁,不是易南北,也不是夏叶,我已经没什么好动心的了,便再次深深的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略微嘈杂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看见不远处念西姐的身影,她不在看着我,而是面露怒色的和对面争吵,我的视线缓缓移向另一边,是梁纪,念西姐是在怪罪他没有好好照顾我吗?     我吃力的抬起手,还没说出话,另一个人募然出现在我的眼睛里,他攥住我的手,兴奋又惊慌失措的叫喊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念西和梁纪顾不上争吵,也簇拥上来,像看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看着我,靠我最近的人是云起,第一个发现我醒了的人就是他。我被盯的难受,就冷不丁一笑:“你们干嘛啊,我还没死呢。”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念西用温软的手掌贴上我的额头,试了试发现还算正常,才放下心。     云起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衬得眉目十分清秀,是个看着就很暖心的男孩子,他把我的手放进被窝里,起身叫来门外的护士,给我测量体温什么的,我还像以前那副大姐姐的姿态训斥他:“大白天回你的科室上班,别瞎转悠。”     小护士给我插上温度计和一些仪器,眼睛时不时瞟几眼云起,他这么受小女孩的欢迎,我这么教训他是不是不太好。云起根本没在意这一点,仪器还没拔掉他就凑上来,深情款款的说:“你的胃病复发了,我哪里还有心情管别人。”     我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他,垂着头说:“你不用管我,我没事。”说完又仰头看了看念西他们,努力维持一张笑脸:“你们也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他们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我,我已经不愿去回想了,你们何必用这样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真的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仪器拔掉后,小护士看了看指标说:“已经没有大碍了,要注意好好休息,切忌情绪波动。”     我点点头:“谢谢。”     易念西心疼又歉疚的坐到我床边,差点就要哭出来:“陵风,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他没有害我,”我的脸上挂着一抹惨淡的笑容,“姐姐,你别怪他。”     听了这句话,她瞬间哭的像个泪人,身体滑落床边,直接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口口声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替他跟你道歉。”     我望了望梁纪,示意他把念西扶起来,我不想把罪责怪到任何人头上,更不希望有人为了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念西迟迟不肯释怀,他是易南北的姐姐,跟他相处了三十年,远远比我这个外人接触的多,如今易南北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比我更加心痛,心痛并且自责着。     我靠在床板上,安慰着她也是安慰着自己:“姐姐,他有他选择的道路,没什么不好的。”           chapter91见他最后一面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不,他不是这样的,”念西倒在梁纪的怀里似乎比我当时还崩溃:“我不敢相信那是我的亲弟弟,我的易南北不是那样的。”     “你的弟弟,迟早是会长大的。”我淡淡的说着,好像自己已经看透一切。     念西又冲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像乞求原谅似的:“我真的很后悔,当年把他从那个地方找回来,他原本是多么纯粹的一个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陵风你要恨就恨我,都怪我,都怪我。”     她说着说着竟开始打自己的脸,我和梁纪同时惊呼一声,两个人一人一只手制止了她,我摇着头说:“你作为他的姐姐已经够辛苦了,今后他也不再需要你操心,所以,我们都别再想着他了,好吗?”     “陵风,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她抬起泪眼望着我。     我攥紧她的手,笑着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好姐姐。”     她听了这话似乎镇静了一点,我望着这医院的天花板,真是令人勾起无数个不好的回忆,我讨厌这个地方,便说:“姐姐,我不想住在医院。”     念西急切的回应:“那我照顾你,你去我家里好不好。”     我点点头,对云起说:“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可是……”他犹豫不决的说:“你身体还虚,在医院调养比较好。”     我掀开被子站起来,虽然有点力不从心,还是强忍着说:“我那只是一时冲动,其实没有大碍,刚刚护士不是说了吗,没有事的。”     念西一个劲的应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会比护士照顾的还好,况且你也算这方面的医生,可以随时来看她。”     云起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咧开嘴对他们一群人笑了笑,往前走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坚定的说:“我要去一趟公司。”     念西绕到我面前,吃惊道:“你还去那里干嘛?”     “辞职。”淡淡的两个字从口中吐出,没有一丝波澜,我望向念西姐:“你先回家,我很快就回去。”     念西一口咬定:“不行,你身体还没好,万一易南北他……”     “姐姐放心,我去只是为了辞职,这是一道程序,我必须亲自完成。”     云起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是不想让我去的,我只好向梁纪求助,他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这的确是一道必然程序,大不了我陪她去。”     “别了,”我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云起把白大褂脱掉,说:“我跟你去吧,就在楼下等着。”     “行,就这么决定了。”我回头拿上几件衣服到换衣间穿上,脸色似乎有些惨白,我抹上些胭脂唇膏,看着就不那么明显。易南北,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去见你,真的很怕,觉得每靠近一步都是煎熬。     云起和我打车去了公司,其实一个病人是十分渴望着在露天下吹着自然的风,但云起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和他走近公司大门,出示工作证后,把云起安放在休息厅,走在这栋楼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觉得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只是我不懂,他们看我的是同情还是鄙夷。     如果那天大会上不是我出面和易南北对着刚,不是我偷偷把股权书还给某些董事,现在这公司是谁的名就不一定了,我原本怀着别的目的做出的事,竟起到了意外的作用,无论如何,不算白白浪费。     我把云起带到休息室,登记下名字,让他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云起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身后传来严肃的声音:“谁允许你带他来的。”     我把身板缓缓挺直,余光能看见他凝重的脚步,我咬了咬牙,心中难免一阵动荡,任务还没交替,辞职信还没写,他这就出现是闹哪样。云起站起身,目光略有警惕的站到我身边,我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别紧张,对着云起说:“你去坐着,没关系的。”     说完我便大步走了出去,不要搭理他,这休息室本来外人就是可以进的,他休想找理由刁难我们。易南北侧着身子靠在玻璃门上,见我走近了,竟直接用手抵上另一侧,把我揽死在里面,虚着眼睛看了我两秒,说:“你作为执行副总监,无缘故旷工几日该怎么处置?”     无缘故?对,在他眼里真的是无缘无故,我昏迷在医院的几天他恐怕在陪别的女人挑选婚纱,想到我就心头一疼,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用处置,我来就是辞职的。”     他静默了一会,又带着讽刺的话语说上来:“你来辞职,还需带着个小跟班?”     无聊无知无理取闹,我愤恨的瞪着他,不打算在这方面有口舌之争,易南北,我现在一看见你就会想到那个晚上,我笑颜璀璨的望着另一个女人说:“能娶你,我倍感荣幸。”     天呐,我不要去想,这个男人有毒,见了他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感到绝望,我努力掰正自己的神经,眼睛看着正前方,说:“请易总让开,我这就去办理辞职事项,刚巧在这里跟您通知一声,我会自行去人事部。”     “不用,”他晃了晃手指头,口气永远是那么轻描淡写:“你来我办公室办理,无需去人事部。”说完竟抢在我前面走开了,不痛不痒的丢下一句:“我在办公室等你。”     可恶,我被他这副嘴脸气得直发抖,云起跑上来说:“陵风,你别去了吧。”     我隐忍着摇下头,不能不去,这是规矩。我故意乘坐他的下一班电梯,在他后脚踏入办公室的门,易南北就在我隔壁,透着磨砂窗户,我还能看清他黑色衣服的身形,好可怕,明明不久以前,他还是我随时相见就能见到的男人,如今却像是地狱的阎王,在等着我迈过十八层地狱寻找他。     我在电脑上敲打了一会,很快辞职信就出来了,至于其他任务,其实早就没有我的事了,执行总监一倒,我一个副的也只是个躯壳,易南北一箭双雕,肯定早就为此做足了打算。我捧着辞呈颤巍巍的走进隔壁办公室,他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黑色的眉宇下是一双认真的眼睛,像个做笔记的学生。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的头猝然抬起,学生色彩瞬间扫荡一空,我想我是疯了才会把他看作学生,有这么神色严峻的学生吗?我咽了咽口水,悄然把辞职信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照着官方的语言说:“感谢易总给我提供这个工作机会,如果在职期间有工作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说:“你的工作效率一向不令我失望。”     我故作欣慰的一笑:“那就好,没事我就走了。”     “我同意你辞职了吗?”他放下笔,目光冷冷的向我投射来。     我心里一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就说:“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筹办婚礼会场?”     我悠闲的喝了口咖啡,啧啧道:“你做事落落大方,不适合那种细节工程。”完了把装着咖啡的杯子伸向我眼前,露出不开心的颜色:“谁给我买的摩卡,不喜欢,换掉!”     我一个痴笑:“易总,我已经不是那个给你买咖啡的小助理了,所以如果有什么需求请下楼左转,那里一家咖啡厅味道不错。”     他还是一副神不搭边的模样,说着:“哦!已经不会买咖啡了。”     我侧着头看他没有一丝生机的面孔,很陌生,这不是我认识的易南北,我认识的那个男人会对我傻乎乎的笑,会不顾形象的朝我撒娇,会霸道又幼稚的给我做着馒头稀饭,那个人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感受到胃里的一丝刺痛,云起说,我是胃病复发了,呵呵,这次不会有人给我做馒头稀饭,就算那真的很清淡很难吃,我也再也吃不到了。     “易南北,”我捂上充满疼痛的肚子,说话的力气有些虚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是真的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我……吃里扒外、挑拨离间,还有欺骗你吗?”     他一点不为之动容:“你都要走了还问这个干嘛?”     我咬着牙认真的说:“你是我的上司,我在你眼里的职业素养,很重要。”     “哦!”他又是这样一个字,真的很冷漠,很伤人,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你这么问我,我也说不出来,总之,你的工作能力很好,我挑不出一根刺。”     我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这段话我的感觉就是:驴头不对马嘴!他就是不想回答我,为什么,我都要走了难道连一句真心的话都不能给吗?我好想拿一把刀剖开他的心脏,看看他有没有这个东西,看看它是不是已经冻成了石雕。     我不禁颤抖起来,为什么它的心死了,我的心却还在剧烈的翻滚着,加上胃里传来的疼痛几乎可以让我再次晕厥过去,但我不能,我一定要坚强的走出这个公司,就像几个月前,我带着一身骄傲,高高在上的、目中无人的,怎么走进来怎么走出去。           chapter92当他不再爱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只可惜还没踏出门槛,我就一个扑身栽在门框上,幸好还有挡住的东西,我不至于太难堪。易南北一个挺身站起,虽然那一瞬间是激动的,但随后就慢慢平淡了下来,只是向我靠近了一点距离,我听不出那话里有一点担心,他就轻轻问上一句:“你怎么了?”     就好像他明明看见了一直断了腿的小狗,还一定要戳穿了说:“你的腿怎么了。”我靠在门框上可怜的憋着嘴,只怕自己会哭,我总是会克制不住的去想,如果是以前的易南北,他看到我这副模样会怎么样,他一定是手忙脚乱的问个究竟,然后马不停蹄的送去医院,哪怕丢弃一身公务,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     我这么想着,就更加映衬出自己是多么的可怜,他就在我身边,冷漠的做个旁观者,两手背在身后,我根本看不透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一个人要改变需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而他如此彻底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易家这难以割弃的亿万家产吗。     我的脸贴在墙上苦涩的笑,觉得这副模样露给他看,一定丑到爆。到了最后一面,我不会问“你有没有爱过我”这种古老的话题,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最后一次,就在这无言的面壁中消磨过去,不是,我很想问,我连梦里都一直在问:“以前,你为什么没有向我求婚?”     我不甘心,他凭什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向另一个女人深情款款的求婚,而我只能在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看他们幸福的相拥在一起。如果是以前,我大可以觉得将来和易南北携手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一定是我,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默默祝福的旁观者,在他的生命中不留下一片色彩。     我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手指间不停的摩擦发出“咯咯”声响,这个话题似乎太过沉重,他是一个要结婚的人,可惜新娘不是我,那么,我问的这个问题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我闭上眼睛,算了算了,没有答案就没有答案吧,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说了也未必是真,这个人,我留在他身边一秒都觉得呼吸困难。     “因为我不敢,”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空灵而又淡漠,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我借着推开墙壁的力气,迈着步伐走上一步,他就那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否爱我,所以……”     所以因为你的不敢,你选择等待,选择陪伴,然后终于有一天等待到了极限,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发现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离开我,事业、爱情、未来简直是一片美好,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美好,它跟我比起来是那么的诱人,我算什么,一文不值还带着刺的仙人掌,哪能和温室里的花朵比较。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是真的打算了却了心愿就走,只为了见他一面,只为了让他看见我的改变,这就够了,我并未打算长久留在这里。如果我是抱着跟他在一起的打算,我完全没有必要等这么久,等到他不再爱我的这一天。     现在想想,我这从头到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五年前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过来,现在又是这样,我俩的身份与性格,造就了我们必定无法有一天顺畅的爱情。罢了,他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别再恋恋不舍了。     我捂上鼻腔嘴巴,撒腿跑上两步,眼泪就无法遏制的流了出来,我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还是没有办法,怎么办,我没法让我的大脑不去想,人的思维,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我忘记了休息室里的云起,只一心想着跑出这家公司,跑出这每一寸冰冷的土地,从今以后这依然是他的天堂,却是我的陌路。     云起出乎意料的没有在休息室,而是站在外面等着,我跑出去的时候,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他似乎是意料之中,没有惊讶和迟钝,就把我抱得发紧,一只手拍打着我的后背,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说着:“我在,不要害怕。”     这是第一次,我没有产生他是夏叶的错觉,他就是云起,一个笑容十分开朗的大男孩,穿着雪白的衬衫,像晴朗天空里的白色云朵,虽然年龄小,怀抱和手掌是无比的宽广,像个成熟的小大人。     我想我该离开了,这个城市对于我只是个空落落的躯壳,后来念西姐姐不眠不休的照顾我,云起每天看望我三遍,我才发现,我并不是非易南北不可,他不是我在这个城市的全部,这儿还有其他在乎我的人。     我和易念西留在一起,对彼此都是相互慰藉。云起一如既往的关心着我,他是个心思细腻的大男孩,给我做着营养清淡的饭菜,说笑话逗我开心,我吃着专业的调养饮食,就总是会想到以前易南北做的稀饭馒头,真难吃,可我却十分想念。     梁纪趁这个机会得以好好表现一下,他本就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念西姐早就不排斥他了,偶尔还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真是应验了我曾经说过的,她要的只是自由,与爱恨无关,要是真的不爱,哪来的心思纠缠呢。     后来,梁纪带来了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第一个是好消息,他和梁氏彻底断绝了关系,从此就是个不受拘束的自由人,原来他和易南北一样,对自己的家庭以及父亲掌管的企业是十分唾弃的,说到底,也是为了念西姐吧。     第二个消息是我偷偷听见的,梁纪并不打算告诉我,那就是易南北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下月中旬,好像是易南北说的,他无父无母无需订婚,直接结婚吧。我可真是不知道,他对结婚这件事如此心急,我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融入在这冰冷中,失去了知觉。     当然,结婚所带来的附加事项才是重头,也正是易南北所作所为的最终目的,那就是股份。易氏的经济动荡平息了不说,童家直接转让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到易南北头下,说是闺女的嫁妆,这上千万的嫁妆,当真令整个金融业震惊。     童家老头真是想得开,婚还没有正式结,就豁出这么大的血本,看来易南北真的对童扬下了不少功夫,难道就不怕他拿了好处转脸不认人吗?他大概不会,因为我不会去抢婚,我就是抢了他也不会理我。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开始异常的注意身体,因为我想赶在他结婚之前把胃养好,然后离开这个城市,我不想等到那一天,铺天盖地都是易南北与童扬结婚的喜讯,他们幸福的走向婚礼的殿堂,我却呆在这件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孤独寂寥。     日子一天天的推移,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云起看出我的意图,就说无论我去哪里,他都要跟着去,这孩子年轻气盛,对待所有事物都是死心塌地。我就说:“你是医生,要拯救的是千万个病人,我,也只是你的一个病人。”     他握着我的手,认真的说:“我是因为你才做医生,如果你不在了,我当医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人要看透一件事情很难,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有什么资格去劝导别人,他对于我和夏叶一样,都是我此生注定要对不起的人。     我计划着时间和念西姐告别,距离他结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我就算再不舍,也到了离开的最后时分。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孽缘未了,上帝总会让你的人生充满意外,他是我心里最想的人,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人。     突然有一天,易南北来了,不带一声招呼,打开门就对念西说:“我很久没来吃饭。”     我一个侧身躲进房间,念西姐堵在门口不让他进来,冷着脸说:“我没有邀请你。”     他偏过头,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笑容:“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来这里难道还要预约?”说着就从念西的侧边挤近屋里,一边换着拖鞋一边问:“你的蛋糕房好几天没开业,怎么了?”     念西把他刚刚撞上的门又打开,一副不欢迎的口气:“日理万机的易总裁还能想到我的蛋糕房吗?真是劳您费心了,我这寒舍招待不起你,请走吧。”     易南北倒是没觉得诧异,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现在的他永远一副从容冷峻的模样,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没有人能看懂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在想些什么,我往里面退了几步,害怕他再走几步就能看见我。     客厅安静了一会,易南北像是通知的口气说:“过几天我和童扬结婚,你要到场。”     “我不去。”念西一口拒绝。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不去,谁去?”           chapter93嘲讽我来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念西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你有个亲人?我以为你忘了呢。”     他原地蹬了两步,理直气壮地说:“我娶童扬,难道姐姐不开心吗?”     念西走到客厅中央,按捺着怒火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娶她,是你三心二意,还是为了她们家的家产?”     易南北昂起头:“我岂是三心二意之人,我既然娶她,就只对她一个人好。”     听了这句话,我险些栽在地上,他说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那以前信誓旦旦的说着:今生只爱你江陵风一个人。又怎么说呢?     念西愤怒的跺着脚,可能忘了我还在屋里,一时情绪失控的喊道:“那陵风呢?你把她怎么办!”     我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我往门口凑近几分,想看他是如何回答的。我就在心里暗示着自己,不论他怎么说,都不要太难过,反正我是要离开的人了。     易南北的神色很是怪异,垂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我以为他在认真的想着,没想到他再开口竟是说:“那不过是个欺骗我背叛我的女人,提她做什么?”     我咬着牙眼泪一下子被逼了出来,欺骗?背叛?原来他那天不肯回答我,是真的这么看我。     念西拼命的为我解释:“怎么可能!陵风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跟她认识多久,你知不知道她在公司里勾结了多少要谋反的人,除此之外,她还和梁纪暗地交易,谁知道她干了什么。”易南北说这段话是十分平静的,我却觉得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我勾结谋反?呵呵,你是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然,你以为你这么轻易就能一网打尽,我千辛万苦到最后,竟被一同归结到谋反,你他妈眼睛被狗吃了吗。     念西也跟疯了似的大吼:“你闭嘴,我不许你说陵风和梁纪,他们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阴冷的一笑:“怎么?你到现在还为梁纪说话,难不成你还喜欢他?”     “我就喜欢他怎么了!”念西索性什么都不顾了,大声喊出声:“所以你不许伤害他们,不然我就没有你这个弟弟。”     “呵。”他的面容突然变得很奇怪,像笑也不是,像怒也不是,就阴阳怪气的说着:“你有我这个弟弟不是很好吗?想要什么都可以,他们能给你什么?”     易念西被他一句句丧心病狂的话气得发抖,一巴掌“啪”的甩上去,响亮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我心头一痛,好像觉得那巴掌打的是我的脸。念西姐走上前把门推开,红着眼睛说:“你滚!你不是我弟弟易南北,他不会攀权富贵,他不会说着没有人性的话,不会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你不是他,你不是!“     易南北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把门合上,拉着念西的衣袖依然笑脸盈盈的说:“姐姐,我哪有攀权富贵,你难道忘了,我们本身就是权贵呀。”     念西惊恐的对上他那张虚伪的面孔,如果是我,恐怕也会吓得说不出话,易南北还嫌不够,吧唧一下嘴巴,又说:“姐姐,这样不好吗?”     念西抡起胳膊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气得说话都糊涂了:“闭嘴,不要叫我姐姐!”     易南北捂着肿起来的脸,不作任何反手,面色僵的像个冰块,可他还是不肯走,目光灼灼的瞪着她,我看念西又要撩起另一只手,连忙冲出去制止了她,嘴里喊着差点就要掉眼泪:“不要打了,他过两天要结婚,脸打肿了不好看。”     易南北看着我,不禁磨了磨牙齿,不耐烦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问问的我不知怎么答应,好像三个人里面我才是外人,念西姐把我拦到身后,说:“不用你管,这是我的家,请你离开。”     易南北的手绕过念西把我揪了出来,对我冷冷的笑道:“怎么,舍不掉我吗?不想走?”     我咬着牙死死摇头,他就把我往别的地方拽,像在牵一头驴子,走了两步突然转头问我:“你怎么不反抗,你以前不是很会反抗吗?”     我就那样空洞的望着他,念西看不下去,前来掰着他的手,心疼的喊:“你轻一点,你会弄疼她。”     这一次易南北根本不管她,直把我扯到了一个房间,念西姐还没踏进来,就被他一只手拦在外面,振振有词的说:“姐姐,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未嫁我未娶,所以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在这块地盘上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不要管。”     说完用脚挑起门,用力一踢就把念西姐隔绝在门外,随着“轰隆”一声碰撞声,我瞬间意识到情况似乎很不妙,他把我拉进来做什么,这是念西姐为我安排的房间,每一寸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她跟我说,当初我第一次生病住院,易南北让她为我准备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后来听说我不是很喜欢,所以这一次就更加细心,就连被单的花样都挑选了好几百种。她是个好姐姐,可遇不可求的好姐姐。     我痴痴的望着合上的门,念西姐在外面拼命的敲打着:“南北你打开,有话好好说。”     易南北一手按着我,一手上前反锁了几道,我的目光一下子警惕起来,往前走上一步又被他按了回去,房间里没有开灯,一转脸就撞上一双发亮的眼睛,他的气息由远到近扑面而来,甚至觉得再近一点就能亲上,他大概是不想亲我的,就把距离停在一个合适的地方。     我缓缓喘着粗气,努力克制自己的心跳,他把两只手拍在墙上,俯下腰把视线放在与我一齐的方向,吐着温热的气息,竟是十分缠绵的问:“你有没有想我?”     我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瞪着眼睛望向他乌黑透亮的眸子,这里面藏着什么意思,我不懂。他见我不回答,像挑逗似的问:“怎么不说话?默认了?”     他自顾自的笑了两声,他那独有的气味在我脸上挥之不去,我很想念这份味道,以前,它是干净的、爽朗的、带着一丝丝溺爱的,现在,我居然会觉得恶心,脸还是一样的脸,心却不是一样的,我就算再想念,也觉得不是我爱着的易南北。     他还特别厚颜无耻的问:“我和童扬结婚,你是什么感觉?难过吗?心痛吗?有没有后悔?”     他就是想用这些话打我的脸,我很憋屈,转过脸让头发遮住半张脸,想从他手臂下面钻出去,想法被易南北看出来了,他就像戏弄我似的把手往下放了放,难不成还让我从上面跳出去。我咬了咬牙,不做声,心里想着要怎么说谎,千万不能让他自以为是。     他猖狂的笑了起来,毫不留情的把我的面具接下来:“你不要试图伪装,你骗我那么多次,当真觉得我看不出来吗?从五年前,你就一次次的骗我说你不爱我,但实际上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所以每次你说谎的时候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牙一咬,脸一转,眼睛动不动就往上翻,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表现的特别目中无人啊?”     真他妈讽刺,我生气的对上他戏谑的眼睛,他又恍然大悟一般,长长“哦”了一声,松开一只手指着我的脸,说:“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真吗?就是你愤怒的看着我,心中万千草泥马奔腾,还要按捺着骂我:臭不要脸的,去死吧,真恶心。我说的对不对?”     我像泄了气似的垂下头,被他说的简直没了脸面,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抬起来,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却好像很认真的端详了许久,令人厌烦的口气又发出来:“我就喜欢你这副模样,不屈不饶、高高在上,这就是你啊,很傻很天真,很可爱。”     最后几个字透出了无尽的嘲弄,太可恶了,我斗不过他,就找机会逃跑,他的一只手刚好松开了墙面,我一个蜷缩跑了出去,手还没碰到门把就被他拉了回去,他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一边扯一边说:“你还没回答我呢,我问你,我和童扬结婚,你什么感觉?”     我根本不打算理他,手尽力的接触门把,他得不到回应突然就发了疯,把我用力往后一推,直接按在床上,口气不再是之前那般玩闹,而是非常严肃的说:“你回答我!”     我的头撞到窗前的木板上,一瞬间被搞得一脑子浆糊,闭上眼睛就满口胡言:“我他妈觉得天塌了,没有你我都不想活了,你要是娶了别的女人,我他妈第二天就站在你家楼上跳下去,你满意了吗?”     他的力道稍稍松开了些,若有似无的点着头,语调一变又是软绵绵的:“陵风,你是承认了吗,你终于亲口承认你爱我了吗?”     爱你,还需承认吗?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还要一遍遍的拿这个来伤害我,我能怎么办,你要娶别人已经是事实,我要是现在撞死在你面前,难道你就能改变主意吗?           chapter94不择手段的伤害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眼角流落一滴泪,我就侧着头在被子上蹂躏几下擦干,易南北把我的脸掰正,像渴求似的说:“陵风,你再说一遍好不好。”他把我的手握在胸前:“你在亲口说一遍爱我,我怕我……以后就听不见了。”     我摇了摇头:“以后有别人说给你听,不用我。”     “不不,”他慌乱的摇着我的肩膀:“你说给我听,你求我,你求我不娶我就不娶。”     我有些吃惊的望着他仓皇的面目,是真的吗?我求你你就不娶,不,不可能,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他走到了这一步,唾手可得的金钱与荣誉,凭什么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全数放弃,如果是以前的易南北,兴许我还会相信,现在,我真的想都不敢想。他一定是疯了,刚刚他还愤恨的说着:那个欺骗我背叛我的女人,提她干什么。     我被自己脑海中的种种画面搞得崩溃,好不容易冷静下一秒钟,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并且我还把它说了出来:“过两天你的家里坐着的是另一个女主人,所以,放开我。”     这话一出,周身空气瞬间稀薄了很多,他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崩散开,随后傻傻的哼上几哼,他的手放开我的肩膀,没有多久,冰凉的触感突然袭在我的小腿上,他把我猛地向下一拉,在家里穿的松松垮垮的裙子窜上几分,我惊讶于他这突然的动作,抬起脚反抗,他不但没有放手,反倒自己身子一倾,贴身压了上来,由于腿抬起来,盖到膝盖的裙子瞬间滑落到大腿根。     裸露的气息一丝丝向我传来,这感觉十分不好,我想伸手把它遮掩好,易南北拦住我的手蜷在脑后,他贴的似乎更近了,呼吸变得灼热,我的耳边充斥着他富有节奏感的跳动,我想侧身把他掀过去,他就像座大山似的压住我所有肢体,包括我的胃,疼痛袭击着神经,我的额头拧在一起,承受着这份难耐的感觉。     他逼着我看他,只要稍稍侧过脸,他就强行把我扭正,好像在摆弄自己的玩具,我很讨厌这种被肆意玩弄的样子,就破口骂道:“放开!你就要结婚了,能不能别再招惹我。”     “江陵风,是你招惹的我。”他的话萦绕着浓浓的暧昧气息,我还没来得急反驳,他就十分粗暴的扯开了我的衣襟,一口含住我勃颈间的项链,那是他送我的river’swind,虽然看不清,也依然能感受到它的轮廓和光芒。易南北邪魅的勾起嘴角,把未咬住的另一边放进我的嘴里,一只手贴着我的耳边插进头发里,凌乱又富有节奏的抚摸着。     他缓缓靠近我的耳边,带着诡异的笑容,戏耍又好似深情的说:“你不是爱我吗?所以尽情享受我带给你的宠爱,我的三从四德,不用你来教!”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随着他由缓到快的抚摸,脸压进我脖子以下部位,想蚊子叮咬般搔弄,暧昧的气息愈加浓烈,我猝然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慌乱的向后蹬着腿,扯过单薄的被子遮在自己胸前,想翻过身滚出去,又被他攥住脚踝拉了回来。     念西姐一直在翻箱倒柜的找开锁钥匙,如果还找不到,我就真的要被这疯子就地正法了,不可以!这样的事情有过一次,绝对不能有第二次,我讨厌这种不情不愿被强了的感觉,每个女人对被占有的幻想都是美好的,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毁在他手上,第一次足足让我恨了他好几年,尽管当时被我一句“被狗咬了”化解掉,但我从来忘不掉那种羞辱感。     易南北再次贴上我的脸,笑眼迷离的问:“怎么,你不想要吗?”     要你妹!我不惜用自己长长的指甲撕他的脸,他低沉的叫了一声,攥住我的指尖贴到我的耳边,伸长脖子就要来吻我,被我一个侧头躲了过去,他就望着我不甘不愿的样子,狠狠的磨了磨牙齿。     我说:“易南北,你要是敢乱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轻蔑的一笑:“你不是已经恨我一辈子了吗?再加深点印象好了。”一边说着一边细斯慢理的梳理我揉成一团的头发,这动作在我看来真是变态至极。     念西姐还在满屋子的找钥匙,这样不行,我马上就要成为恶狼肚子里的小羊了,只觉得后背的冷汗一个劲的冒,我把脸埋在枕头上,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易南北把我的上衣从裙子里拔出来,温热的手掌快速准确的扶上了我的颈背。     这一个触感令我大惊失色,心跳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喊道:“救命啊!念西姐救我!”     他十分不爽的瞪着我,似乎很讨厌被人打扰,为了避免我再喊出声,直接蛮横的用嘴堵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从口腔灌入,本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却好像被凌迟处死一般。我拼命的拳打脚踢,与记忆中的耻辱交结在一起,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后面的墙壁上。     念西姐听见我的呼救声,手忙脚乱的跑来敲打门,苦苦哀求道:“南北,你不要动她,你冷静一点。”     一听我就哭了出来,手上没了力气,就只能委屈的嚎喊:“姐姐救我。”     她停下敲门声,跌跌撞撞跑去客厅拨了一通电话,连哭带喊的说了个大概,丢下手机又跑了过来:“陵风,你不要怕,我找人来救你。”     易南北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的在我身上摸索着一切,每当他的手按在我的胃上,就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几乎把我的脑袋冲昏。但我不能放弃抵抗,我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曾经我是一个女孩,现在我是一个女人,我无法让他一次次毁掉我的底线。     念西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我凄惨的哭嚎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打门框的声音重了许多,焦急又心疼的喊道:“南北,你轻点,陵风胃病复发了,你会弄疼她的。”     易南北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听进去了,起身看了看我痛苦绞拧的脸色,目光一下子变得温软,我也哭不出声来,就不停的抽泣,他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胃,额头皱成了好几道横线,声音发颤着说:“你怎么又生病了,严重吗?”     我终于腾出手擦干净眼泪,呜咽着说:“没……没事。”     他责怪似的一吼:“还说没事!谁让你吃那么多肉。”     “我不吃,我以后不吃肉了。”我憋着嘴一直哼唧。     他跌跌爬爬的坐起上半身,转而摸着床头柜,语无伦次的说:“你有没有药,我给你拿。”     我摇了摇头,稍稍把凌乱不堪的衣服拨正,气氛刚刚稳定了一点,门外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没有几秒,云起剧烈的踢打着房门,口中喊道:“陵风,我来了,你不要怕。”     易南北正搜寻着药,听见这声音一掌打掉了床头柜上的东西,我按住他的手,到这个时候我还试图让他冷静,努力纹丝不动的说:“你不要激动,他只是我弟弟,把门打开好不好?”     他不搭理我,神情有些许微变,我不知道怎么了,见他突然从床上跪倒了地下,低着头好像在摸索着什么,我合起衣服坐起来,还没看懂,他就拿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伸到我眼前,光线虽然暗淡,我却一眼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小戒指,易南北从人家店里偷来的小戒指,那时我们一人一个,套在小拇指上就像长不大的小孩,我还想着,他可别用这么简陋的东西糊弄我,我江陵风可不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就能带了走的。但实际上,从易南北把它套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这辈子我只会戴他一个人的戒指。     可是怎么办,再过两天他就要给别的女人戴上鸽子蛋大的水钻戒指,那是终生的承诺,是无人取代的意义。我不想去想,那一幕浮现在我眼前,简直就是拿刀子在心上划开,令我的痛苦增添了一分,差点就像听见他求婚的那个晚上,我难以遏制的吐出一口血。     黑暗中易南北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格外清晰,他逼问着说:“你还留着?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重重的摇了摇头,没有不喜欢,只要是你给的东西我都喜欢,可惜你不会再为我戴上了。我看着那小小的圆环,凝重的一言不发,云起坚持不懈的揣着门,就在一瞬间,光亮洒满整个房间,只听一声巨响,云起踏过倒下的门向我跑来,如同踩着祥云拯救我的白马王子。     念西把灯打开,看着我还算不差的状况,扶着自己的膝盖放下了心,因为适应黑暗太久,灯光一下子把眼睛刺得睁不开,云起用手捂上我的眼睛,再缓缓放开。我一睁眼就想看清易南北,云起用力把他推到一边,跪在床上心疼的把我抱在怀里。           chapter95死亡的惨淡别离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没有使上力气,被推离了好几步远,神情苍白暗淡,手里攥着那小小的戒指,怔怔的发愣,他的脸上还有我指甲刮伤的伤痕,之前黑暗下我根本没发现,现在看见了不由心里一慌,伸手就想摸一摸,问他:疼不疼?     手伸到一半,被他猝然抓住手腕,我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被他一握,霎时落下一滴眼泪,刚好滴在他的手背上。易南北身形微颤,缓缓抬起拿着戒指的手,不知是怎么想的,哆哆嗦嗦的竟是要给我戴上。戒指刚触碰到我第一个指节,就被云起拦了下来,抱着我的身体向后退去几分。     随后梁纪也来了,望着一摊残局不知所措,只好把念西抱在怀里安慰,易南北前一秒还是冷静的,戒指没戴上就缓缓收了起来,神色没有动荡,一听见梁纪的声音,转脸就对着他吼道:“你来干什么!”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云起拍着我的背说:“没事没事。”     念西也被这一连串的神经刺激的说不出话,傻傻瞪着易南北朝她走去,梁纪伸出手把他拦在一定的距离,硬生生的说:“你不能伤害她,她是你姐姐。”     “那是我姐姐,你凭什么管。”易南北咬牙切齿的说。     “就凭我爱她,念西是我一辈子要守护的女人。”     易南北居然怪异的笑了起来:“你不要空口无凭,离了婚有什么好说的,有本事你们复婚啊!我保证不管。”     “复就复!”梁纪愤愤的一挥手,转脸对着怀里的念西,温柔又认真的说:“我现在不是梁家的人,你再嫁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念西精神有点错乱,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面色一怔,随之点了点头,那一瞬间连我都感动的想哭,他们终于能打破所有的隔阂走到一起,不算枉费我长久以来的牵线。易南北不再说话,望着他们俩似笑非笑,就好像在打一个算盘,此刻俨然是处于胜利的时刻,因为我看不出一丝不悦。     我的脑海中猛然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是故意的,也许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促成某些目的,一些并不为己的目的。     我再望向他,就觉得整个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细细去思考这个问题,易南北根本不给我这个时间,冲过来就把云起拉了出去,口气十分鄙夷:“那你是来干什么,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云起力气不如他大,被困在墙边动不了,但仍是义正言辞的说:“陵风不是你的家人,我为什么不能管,你对她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呵,”易南北轻挑的笑出一句:“那你去问问,她是选我还是选你,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替身,而且仅仅是她因为愧疚才找的替身。”     “你闭嘴!”我急促的把裙子理正,冲过去扯住他的膀子,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云起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卷进这件事情,不该无缘无顾的作为挡箭牌。他年龄小,心理本来就没有我们这些人耐打耐磨,我不想给他造成任何阴影,就用尽全力来保护云起。     尽管我这微薄的力气派不上什么用场,也足以表达了我的立场,易南北神情一滞,手上力气松懈了许多,头机械的转向我,喃喃的说:“陵风,你怎么不要我了?”     我死咬着牙,掰着他勒住云起的手,云起见我面露难受,就轻声说:“姐姐,你不要管我,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不,”我坚决的说:“你是我弟弟,我不能让你受伤。”     易南北静静的听着我俩说话,冷不丁插上来:“所以你宁愿我受伤吗?”     我抬眼看他,就望见那空洞发虚的目光,我心里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随着他渐渐开口说话,这种预感愈加强烈,冥冥之中,我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是他早早预谋好的!     他说:“那好,我放过所有人。”     他说:“如果一定要结束,那就让我来吧。”     他还说:“陵风,等到闲时我就陪你回家,我……绝不食言。”     笑色唯美,易南北是个面容清俊、气质凛然的男人,在我最柔弱的心底,他永远是上帝派来的天神。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他朝我缓缓伸出洁白的手掌,露出如初生太阳般氤氲的笑容,这些年,从落魄到辉煌,从相伴到分离,度过年年月月,无数个秒秒分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除了……死。     他看我的最后一个笑容,令我全身泛起鸡皮疙瘩,那是如此的凉薄,又蕴含了千万种我看不懂的情绪,隐约中,我觉得他并不痛苦愤怒,反而是出奇的平静,好似看淡了这世间所有事物,随后,我感受到他的手松动一分,还是不忍松懈最后一分力气,用着空灵悠远的声音,对我说着:“陵风,你带我走,你一定要记得,带我走。”     我的瞳孔在接下来的一秒里迅速扩张,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动响,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滑开了手臂,毫无预兆的向后倒去,一阵寂静的沉默,仿佛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他的脸本是无比苍白,却在倒下去的一瞬间笑了起来,脸庞上居然浮现了一丝红晕。     随着念西一声划破苍穹的哭喊声,我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都是真的,他松开了我的手,放开了云起,然后,重重的跌落下去,一瞬之隔,已是天人两隔。我从来不敢想,当我还能呼吸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他就那样去了,无声无息不哭不闹的就去了,没有带走一丝一毫。     念西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手颤抖着往前伸,却始终不敢碰上,云起惶恐的摇着头:“我没有推他,我没有推他。”说着就要走向前去试他的温度,被我拦了下来,不要去,我不想知道结果。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陵风,你一定要带我走。”     这是他最后的请求,是他给我最后的承诺,我要怎么带他走,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不明白!我想我全身的细胞都在一瞬间坏死了,没有大脑思考,没有心脏跳动,和他一样,静静的,静静的远离这世间纷扰的喧嚣。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叙述,不知过去了多久多久,我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那富有节奏的声音就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那样空灵久远。我不闻不问,学着他倒在地上,滚上几下,依偎在他那冰凉的胳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仅有的思维就是回忆,回忆我与易南北所经历的一切,死亡这个词,或许不是第一次接触,五年前,在那个荒凉的小别墅里,易南北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只为等我的到来。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只要在留存一口气的时候,见到相见的那个人,就此生无憾了,所以易南北已经做到了吗?     那时候,不管他是求死还是快死,我都能把他从阎王殿里救回来,好不容易他回光返照,居然,居然被我一手推了下去,我忘不了那流满一地的血液,仿佛地狱坟前洒下的曼珠沙华。可是现在,我救不了了,他的生命脆弱的就像一根崩塌的弦,我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再也接不上了。     后来,我静静的想着,不要怕,不要怕,我会陪你的……           chapter96他也曾选择慢性死亡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五年前的一个碰撞,在我眼里只是个意外,是我无心失手造成的意外,我在那间凄冷的别墅里等待了许久,救护车终于来了,他是被抬着的,我是被扶着的。易南北被送进了抢救室,我一个人呆滞的站在门外等,医生说我可能受到了刺激,建议我去精神科看看,我大吵大嚷着说:“不去!我就在这等着。”     后来,护士让我去交钱,他的后脑勺开了点缝,失血过多,还有轻微脑震荡,加上高烧不退,杂七杂八算起来不少钱。那五万现金被我放回了抽屉,我的卡里只有打了半年工辛苦攒下的一点钱,上次那个下了台的经理给我发了些奖金,但这些离医药费用还差不少。     正为这些钱发愁的时候,夏叶给我打来了电话,世界归于宁静,他清冷的说:“这么晚你怎么还没回学校?”     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觉得好难过,我活在这世上,没有对得起谁,却惹得别人为我操心劳累。满腔苦水涌上来,我哽咽了两声,夏叶听我迟迟不说话,猜到了什么,急促的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蹲在地上,擦拭源源不断流出的泪水,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说:“我闯祸了。”     “怎么了?”     “不要问我好不好,我……我不想说,对不起,夏叶。”     听见我突然的道歉,他迟疑了一会,安慰我说:“好,我不问,那你现在……”     “可以借我一点钱吗?”我知道拿着夏叶的钱来救易南北,这很不道德,但是我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不能顾忌那些烦人的感情纠葛,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万一这是一家无良医院,不给钱就不治病,易南北真的会死在我手上。     我没有多说什么,夏叶顺我的意没有多问,二话不说去最近的银行把钱打到我卡里。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医生总算通知我可以看望病人了,易南北没什么大碍,更不会留下后遗症,过些日子就会痊愈。     已经是大半夜,我感觉不到困意,便拖了张椅子在床头,一直盯着易南北的眼睛看,恨不得把它扒开来,这种等待的过程真是太煎熬了,但我一定要等到他睁开瞳孔的时候,亲眼看他活过来的样子。后来实在是太困,不知不觉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医院的忙碌声吵醒,易南北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护士来换药水,本来不想吵醒你的,我可以多看一会。”     看来活过来很久了,我没等到那个时刻,真是遗憾,他一说话就没个正经,脑袋肯定没有烧坏。我稍微放下心,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了,刚刚睡梦中梦到他没被抢救过来,不幸死去了,我哭嚎着要随他一起去,那么真切的心理感受,想想都冒着冷汗。     易南北说:“是不是做噩梦了,看你睡觉的表情可狰狞呢。”     “去你的,我做了个天大的好梦。”我一上来就跟他顶嘴,明明昨天还想着不再这样的,现在罪孽感消除了,我还是老样子。     易南北奸笑道:“是不是梦到跟我发生了春意盎然的好事啊?”     我无力的鄙视他一眼,说:“我去给你买早饭。”     “医生说暂时不能吃饭,已经在输营养水了。”易南北指了指高高挂起的药水。     接着他又一脸阳光灿烂的说:“我昏迷后,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你是我老婆,每天给我洗衣做饭带小孩,太幸福了,我不忍心醒来。”     我一点也不感动,板着脸哼道:“你不吃饭我还要吃呢,你自己躺着吧。”这似乎与话题没什么关系,我故意避开他,都说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我梦到他死了可他还活得好好的,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梦,同样会在现实中反过来。     我打电话给学校请假,又通知了公司里的人,他们易总现在在医院重病不起,还不赶快过来。我没敢说推倒易南北的事情,他们追究起责任来,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要杀要刮随易南北的便,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其他人随意摆弄。     公司里上上下下来了几个领导,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多了,我刚好走到门口,为首的一个人揪住我的衣服悲痛的大喊:“易总他怎么了!”     我想下一句应该会冒出来“他还能活多久”,他们这是来承接后事的吗,这一个两个到底是希望他早点死呢,还是死而复生啊。我无语的望着他们,平淡的说:“还没死呢。”     众人悲痛的掩面,纷纷说道:“可怜的易总啊,年纪轻轻就……”     这些人还真是……脑袋里灌水了吧,人都没看到就在这哭天喊地的,易南北在里面高亢的叫一声:“都哭啥,我还活着那。”     大家一滞,互相对视了几秒,一拥而入,我慢悠悠跟在后面走进去。易南北的病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七嘴八舌的问候,护士小姐看不下去了,建议他们让一让,病人还在高烧,需要空气流通。     易南北的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虚弱,面对手下这些人喋喋不休的关心,他耐心的一一解答,好多天没去公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家里睡了好几天。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还不去医院,最狗血的是医生说他长时间没进食,整个人快要虚脱了,再迟一点送来医院抢救,他会烧死或者饿死。     这像故意的慢性自杀,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事业逐渐走向顶峰,世间的好东西他应有尽有,我想不明白,如果这样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那最该死的是我们这些人吧。易南北的这个想法似乎只有我发现了,其他人都在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说这家医院规模太小,要把他转去市里最好的医院,要住什么豪华病房,享受高档服务,不能怠慢了易总。     这些都被易南北否决了,他说:“我住这里挺好的,哪都不想去。”     他们不好违背易南北,便同意了,有几个人出去给医生护士们小费,要求特殊照顾。易南北靠在枕头上,没人注意到他头后面缝起来的纱布,领导们商量着派谁来照看他,易南北指着远远站在窗边的我,说:“她照看我,你们都不用来了,也不用派什么人。”     “那怎么行,一个小姑娘万一出错了怎么办?”     易南北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就是脑袋后面破个洞嘛。”     这句话一出,病房又如同炸开的锅,一群人惊呼道:“怎么会有外伤!易总这可不是小事啊,要精心治疗啊!”     易南北的脑袋本来就跟一团浆糊似的,现在被这些老头烦死了,两眼一翻,无奈的盯着天花板。我担心他说出是我推他的实情,连忙跑上前去打扰:“易总累了,你们改日再来看望吧。”     易南北配合的闭上眼睛,示意他们:我要睡觉了,你们快点走吧。     我把他们送到病房外,不放心的领导们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好好照看易总,我说:“一定一定,你们放心吧。”     还好他们没有继续追问易南北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小小的松了口气,负责我的经理把我叫到一个角落,老谋深算的口气问:“昨天我派你去找易总,可易总病成了这样,他是怎么给你开的门?易总头上的伤应该是新伤,你可知道?”     我心慌了,总不能把昨天偷鸡摸狗的行为说出来,可是如果我没有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就不会发现易南北,他可能真的会死在家里。我做的不全是坏事,怎么说我也帮你们找到他了,现在倒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我该怎么说。     经理诡异的笑了一声,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你和易总知道,以你们的交情易总当然会包拢你。”     我不能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知道的太多了,利用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胆怯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我昂起头,高傲的说:“既然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易南北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再操心了。”     我直呼易南北的大名,为了表现我和易南北的亲密程度,并且话中有意赶他走,这么说应该够了吧,他休想用那这件事情威胁我。经理板起了脸色,不屑但又没辙的“哼”一声,甩手走开。     回到病房,易南北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说:“被人威胁了,你应该知道是谁。”     易南北笑起来:“那个小经理挺不得了的,你肯定拿我做挡箭牌了吧。”     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易南北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我活下来的意义是做你的挡箭牌。”     “易南北,你……”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自寻短路,但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不好明说。     易南北默默坑下头,淡淡的说:“你猜到了吧,如果没有你,我恐怕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我不可思议的问。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下去:“其实我可以了结的痛快些,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吗,偏偏选择痛苦的慢性折磨致死。”           chapter97给了我主掌大权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摇头,关于这一切我完全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是一个未遂的噩梦,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易南北望着我,面容惨淡,还努力的维持一丝微笑说:“我活着的最后意义消失了,后来,我想到了你,或许我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就知足了。于是我就一直等啊等啊,太阳升了又落下,交替了几个漫长的昼夜,我的肚子空空荡荡,我的脑袋也渐渐抽空了,我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还是坚持的说那一句:“为什么?”     “你真的来了,我好开心。”易南北露出纯真的笑容,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孩子。     我皱着眉头,颤抖着嘴角,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天下这么多美好的事物你凭什么要去死,不要笑了,死而复生的感觉很开心吗。如果你的世界里真的只剩下了我,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易南北对我伸出一只手,我缓缓走近,他抚摸着我的后背,把我拥在怀里,我不敢压着他,便自己撑着,这样实在太累,过不久我的腰酸到不行,又站了起来。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中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再敢给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我就弄死他,易南北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咽了口吐沫,平静的叙述道:“我一个人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一步步走到今天,甚至是赔了你才有现在的成绩。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向父亲证明我自己,证明我有一天可以彻彻底底推翻他,拯救我的母亲和我的姐姐,带她们过上好日子。”     “眼看分公司就是我的了,不久,只要跟他沾边的所有公司都是我的,并且占据大量份额,胜利逐渐向我走来。可是……他们离婚了,我的母亲居然,居然被逼到发疯,我却不能见她,你明白吗?我坚持许久的信念一夕就破灭了。”     “一直以来,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可到头来,我的母亲被扫地出门,我的姐姐被当做商业礼物与她不喜欢的人联姻,她们俩都是我失败的牺牲品。还有你……唯一一个是我打造出的成品,一个让我感到自身价值的人,一个带给我温暖的爱人,也离我而去了。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易南北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刺痛他的心,也刺痛我的心,我不是小仙女,不能变魔术把这些都改变。他一个人在遥远的城市,与他最爱的亲人相隔甚远,耳闻了她们的悲惨遭遇,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该感到多么孤独与无助。     我挺直腰板,厉声喝道:“你给我记好,我好不容易捡来你的命,不许你再做这种蠢事。”     易南北对我挤出一个凄惨的笑脸,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的。”     听了这句话我放心多了,接下来要好好开导他,我苦口婆心的说:“活在世上谁都有不如意的时候,不抗争到底就会别人镇压,你易南北不是最擅长打压别人吗?老一辈留下的真理说明:农村包围城市是非常有效的,你既然可以掌握你父亲手下的所有小公司,还怕攻不下他总部,况且以你的聪明才智,这种事情要不了多久的。但你千万不要心急,万事小心为上嘛,我就不信谁还能斗得过你了。”     这般说话的语气把易南北逗乐了,他说:“你不去做伟大的人民教师真屈才。”     我说:“那是你培养的好啊!“     易南北总算开怀的笑了两声,神色舒展了很多,随后认真的问:“你愿意帮我吗?“     他该不会又想让我回到他身边做事吧,这可不好办了,我答应过夏叶不再与他来往的,眼前是迫不得已才耐心安慰他。可现在易南北的心情好多了,也是我该撒手走人的时候,他又开口让我留下来帮忙,我若是不帮,他会不会又寻死觅活的,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该如何抉择?     易南北看出了我犹豫不决,突然捂住后脑勺哀叫:“好疼啊!“     我一惊,手忙脚乱的跑出去叫医生,易南北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眯着狡猾的眼睛对我说:“还没人追究这件事吧,我若是说出去……你帮是不帮?“     “帮!“我脱口而出,被这老狐狸给逼疯了,真是太讨厌了!     易南北躺在床上,得意的“咯咯“直笑,我严肃的咳嗽两声,说:“我们是朋友,你有困难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易南北的笑声戛然而止,显然“朋友”这两个字很刺耳,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窝瓜。哼,谁叫你威胁我,你能在我身上寻找价值,我就能用这个价值给你压回去。别太小瞧我了,从你手中出来,我可精明了不少。     易南北沉重的咳嗽两声,好像病入膏肓了,一脸虚弱的说:“下个月五号有一场重大的会议,我这副样子没办法去,你代我吧。”     “什么!”我惊呼道。     “怎么?不愿意?”易南北斜着眼说:“刚刚不是在劝我活下去吗,如果这件事办不成,我更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这是以死相逼吗!我慌忙解释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是怕万一做不好,会毁了你。”     易南北冷笑两声,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就强行对我吩咐道:“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这段时间你就是代理总经理,我衣服里有办公室的钥匙,你再去刻个印章自己拿着,没人敢不听你的。会议的事情公司里的其他人一定筹备的差不多了,你只是替我出面。此外,除了接替此公司的全部股份,木易的一半股份也要转到我名下,我怕舅舅耍花样,你可要仔细盯好了。”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我记都记不住,怎么可能一个人处理好这么多事情,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光听着腿都吓得发软,怎么能交给我去做呢,一定会搞砸的。我急的只能拼命摇头摆手,话都说不出来一两句。     易南北不把我胆小如鼠的模样当回事,命令的口气说:“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你现在就去刻个章,到办公室叫来秘书,把前几日没有签署的文件都盖上。不该签的东西秘书会拿给你的,你下午就去木易建材找我舅舅,大概意图我就不说了,文件里都有你自己看,找到他尽管跟他说明情况就好。”     我还傻傻的呆在原地,听的稀里糊涂的,这就交代完毕啦?以后他在这舒舒服服的躺着,我替他冲锋陷阵去?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些根本就不适合我的事情怎么就落到我的头上了,打伤了易南北就要这样做赔罪,如果做不好他肯定会接连不断的惩罚我,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我还要不要跟夏叶好好过日子了。     易南北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我回过神来,一点不敢轻慢,赶忙从他衣服兜里拿出钥匙往公司奔去。途中我把头发高高扎起,显得成熟、有点气势,又给自己换了一身工作白领装,倒有点女老板的风范。踏进公司的大门,我必须要努力的伪装自己,褪去先前胆小懦弱的心里,时刻昂起头,表现的无比强大,谁都不要来惹我。     刚开始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总经理办公室,正大光明坐在总经理的办公桌上,秘书不明情况的走进来,大概是要赶我走的意思。我没时间跟她套近乎,只管吩咐她易南北要求做的事情,秘书一肚子的疑问被我的气势慑回去,门外一群人对我指指点点,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个疯子,大脑天宫来了。     我不能看他们,此刻就要做到目中无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公司里的事情办完后,我还没来得及脱身,一群领导找上来了。这是少不了的场景,我坐在椅子上,手心攥出了汗,他们共同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静了静心,在心中默念三遍“不要怕“,然后轻轻一拍桌子站起来,昂起头面对他们,表现得成熟干练,口气生硬的解释道:“我奉易总的命令担任代理总经理,这段时间易总的所有事物均有我来打理,各位多多配合才是。”     他们听我这么说,全都皱着眉头,相互交头接耳,看来对我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掌握大权很不满意,他们也是辛辛苦苦在商场打拼数年的,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实习生骑在头上,自然不乐意。不一会儿,就有人抗议说:“我们公司怎么可以交给一个实习生,你恐怕是小事都处理不好,万一被你搞砸了怎么办。”     其他人跟着纷纷点头赞同,势必要罢免我这个刚上任的代理总经理,我处在这风口浪尖上,他们说话一点也不留情,太不给我面子了。我面部强忍淡定,装作打量四周,外面一群人正等着看我的笑话。           chapter98狐假虎威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你们以为我很有时间在这听废话吗?哼,姑奶奶我不奉陪了,懒得跟你们磨嘴皮子。我直接对秘书说:“帮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去一趟木易建材。”     然后对着这些油肥脂厚的老男人们说:“不好意思,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去找易总,我只做他吩咐的事情。”     衣服没有长长的袖子,不然我一定学古代的帝王,长袖一甩,两眼一瞪,霸气十足的走掉,可怜场地太小,道具有限,我精湛绝伦的演技不能淋漓挥洒。太过招摇难免会引别人怨恨,现在风光一时,迟早要被打回原形的,到时他们怀恨报复就完蛋了,我见好就收吧。     出了公司,下一步要赶去木易建材,要说什么话我还不清楚,临时在车上翻了翻,在心中排演了几遍,感觉差不多了便战战兢兢的去了。有大半年没来这家公司,好些个熟悉的面孔似乎不记得我是谁,见面招呼都不打一声,亏我还笑脸相迎,贴上了冷屁股,真令人寒心啊,好歹我也在这呆过不少时间呢。     罢了,不去叙这些有的没的的旧情,人心总是在不断变化的,不记得我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是应该的。我径直走向董事长办公室,门外有秘书办公桌,我走近看了看,桌上摆了一些很精致的装饰品,应该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位置上没有人,我不能贸然闯进去,原地等等好了。     我随意的向四处望了望,一个踏着高跟鞋,穿着华丽又暴露的女人从董事长办公室里走出来,这个身影有点眼熟,待走近了,我才敢确定真的是那个人。不敢相信,我们学校人人口中美丽亲和的校花何菁菁,竟会变成这个样子,隐约记起小月分手那时对我说,何菁菁在酒吧里做不正当的事情。     我摇摇头停止联想,她已经走到我面前,斜视我一眼,绕过我坐到秘书办公桌上,翘起纤长的美腿,化着浓烟的装束,轻蔑的挑起眼眉,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被眼前看到的事物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何菁菁妩媚的笑了笑,说:“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土包子,快走吧。”     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居然敢说我土包子,我倒要让你看看我能不能来这里,我把手里的文件往她面前重重一拍,严肃的说:“请您通知杨董,证劵公司代理总经理有事要见。”     “代理总经理?你?”何菁菁觉得不可思议的说,“你没有问题吧,敢来这里胡闹。”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闲扯,你不去通知我自己进去了。”说完,我拿起文件趾高气昂的走进办公室,她拦也拦不住。     杨董倒在座椅上微眯着,脸上洋溢着春光般的笑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表情竟这么猥琐,我望了望身边慌忙拉住我的何菁菁,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她的年龄和阅历,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做到董事长秘书的位置上,除非……职场潜规则。     我以一副什么都懂的眼神望向何菁菁,她明白我眼中的威胁,识趣的退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不过传递了一个眼神,她的举动把什么都招了。不带脑子的女人,果然只能用姿色来博取上位。     杨董见有外人来,立刻变得威严庄重,人模狗样,我总算明白易南北为什么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放过,他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老男人。他坐直身板,严厉的问我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我自报家门,顺便说明了易南北现在的情况。     作为舅舅,知道自己外甥受伤生病住院,吐露出的不是担心关切,竟是一丝侥幸的喜悦。我不得不为易南北感到悲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里竟有不少个人渣,能忠心耿耿为他卖命的人只有我,能一心一意希望他健康快乐成长的人也只有我,这点他没有看错。     杨董以为易南北不能亲自出面,他就能逃掉被逼退位吗?这不还有我嘛,我知道此时他是怎么看我的,这种心理和眼神我见多了,不屑和小觑。老办法,直截了当、不留余地的直说:“具体事项两家公司已经处理好了,您所提议的稍后再议,我们觉得没有必要。”     我把手中拒绝签署的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说:“会议如期举行,到时请杨董事长您准时到来。”     我把重音放在“杨董事长”上,足够的嘲讽吧,因为很快董事长的位置就换人了。这个老男人低沉的笑出声来,戏谑的眼神望着我,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他走近我,态度还算尊重的说:“就凭你一个小姑娘,我怎么放心把公司通过你交给别人,万一有人借机作梗,你应付的来吗?”     我被说的一时语塞,易南北说我只用替他出面就是了,却没提到风险问题。风险……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呢,这么多如狼似虎的人,易南北发生的意外绝对会让他们对权力虎视眈眈。我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谁能保证不会出错呢,我没有易南北那么精明,万千锋芒指向我的时候,我能有什么对策。     杨董见我神情凝重,开始进一步“开导”我,“我那外甥考虑事情竟有此纰漏,他的目的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进展太快难免会引人针对,到时四面楚歌,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是没有出路的。不如退一步再做打算,反正我这公司在这里,他的股份不会插翅膀飞掉,你说是不是啊?小姑娘?”     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你以为易南北收了你这公司是想用它做什么吗?建材公司在他的金融道路上毫无用处,对他有用的东西他已经在暗中下手了,这岂是你我能知道的。收了你这没用的东西只是想尽早给你个好脸色,给其他公司一个威慑。     易南北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心眼,对他不好的人他会加倍还回来。当初我不过没给他留面子,吵着闹着要离开他这个坏蛋,后来他把我弄回来,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时不时泼我冷水,故意戏耍我。这点小心思我还是可以发现的,看他表面成熟风趣、精明干练,外人认为他雄心勃勃,其实他内心幼稚的很。     我露出爽朗的微笑,一点也不担心的口气说:“这些我哪里知道呢,我只是奉易总的指示,您来不来可以自行决定,我知道杨董是个考虑全面的人,后果怎样您是知道的。”     循循善诱没有成效,他奸诈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脸深沉的望着我,我低下头暗暗一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我是易南北的人他早该有所耳闻。我说:“今天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情劳烦您的秘书找我就好,再见。”     他稍有礼貌的把我送到门口,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走过何菁菁身边,我放慢脚步撇了她一眼,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如果何菁菁还是我曾经心目中的女神,我会感到荣幸的跟她打招呼,可她现在这个样子,令我觉得恶心,便再次昂起头走开了。     没想到我作为代理总经理的消息传得那么快,没有多久,孙建就约我去喝茶,说有事相谈。礼数用不着太周到,可桌上茶水点心应有尽有,一下子戳中我作为“吃货”的要害,一般这种情况定是有事相求。他跟我唠嗑的半天,说说企业间重重格局,我哥哥的工作状况,再吹捧一下我既漂亮又能干。     话说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易南北一个人在医院不知死活,夏叶一连给我打好几个电话都没空接,哪来的闲工夫听他闲扯。我快速喝完茶,借口上厕所顺便离开,孙建本来兴高采烈的脸色瞬间变了个样,镇静地坐直身子,气氛变得十分严肃。     我放下刚刚拿起的包,心直口快的说:“孙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不绕弯子,直奔主题道:“易南北拿了我不少钱,听说他要吞下木易建材,此次正好可以把钱还给我。”     “还钱的事情你找他呀,找我干嘛?”我不解道。     “江陵风你不用跟我装不懂,那件事情你有参与。”孙建带着愠怒说,“我想请你帮忙,你照我的做,绝对不会伤害易南北的利益。”     “怎么说?”我饶有兴趣的问。     “你把接手木易建材的会议地点改到他们自己公司里,然后在那里把钱给我转过来,我不要利息,只要本金。易南北用赚来的钱买了它大部分的股权,有了权利,资本就不算什么了,况且它也是个规模不小的建材公司,少个千百万没事的。”     有需求就要有交易,我露出深藏不露般的笑容,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孙建想了想,跟大部分人面对这种问题回答的一样,“你想要什么?”     “我……”我咬紧嘴唇,左思右想。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江潮生想要升职加薪,还用不着我这个妹妹来帮忙。说起来,当初易南北明明告诉我,该给孙建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给,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chapter99易南北的醋意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皱了皱眉头,随即轻松一笑:“孙总不用客气,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那怎么行,我可不能让你白白吃亏。”孙建非要我提出要求,拿了别人的手软,事情还没办就谈好条件,定要拼死拼活为他卖命,万一做不成我可担待不起。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得留个心眼,便开玩笑似的说:“现在的确没什么想要的,大不了将来毕业找不到工作,还请您多多帮忙。”     孙建爽朗的笑道:“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我们公司巴不得聘请呢,总之,将来你有任何困难,孙某定效犬马之劳。”     “好。”我略有心思的抿一口茶,浅浅的笑。     “江潮生有你这个妹妹,真是他的福气。”孙建也笑眯眯的喝口茶,然后抬起脸,神色严肃的告诉我,“你跟他们财务部的人说就是了,你代表着易南北,有这个权利,但最好不要惊动太大。”     我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他说江潮生有福气,这真是对我的最高评价,听了这话心情愉悦了许多。但愿这件事情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不要捅什么大篓子才好。孙建是第一个借此机会利用我的人,但是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拿回属于自己的钱财而已,当初易南北的阴谋我有参与,就当还个人情。     跟孙建告别后,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冲向病房的路上,居然看见了夏叶慢慢悠悠在走道里踱步,我下意识停下脚步,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在我慌张往边上跑的时候,夏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我,我的动作一瞬间停止,手脚还呈现飞起来的状态,面色却从惊恐立刻切换到平静。     我缓缓将手脚放下来,呆立在原地,夏叶面不改色的走过来,我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该不会是从易南北的病房里走出来的吧,不会不会,他不可能知道,一定是有别人生病了,他碰巧看望来着,对!这都是巧合!     我僵硬的挤出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这是我男朋友啊,为什么见面会如此尴尬。我表面冷静,思绪却漫天乱飞,夏叶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想象不到他说的第一句话说什么。     一切未知的事情发生得都是那么出乎意料,夏叶张开手臂,将我轻轻拥抱在怀中,这下我真的呆住了,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肩膀上,眼珠停止了转动,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告诉我:这是正在发生的。     夏叶微热的脸亲昵的蹭了蹭我,溺宠的声音从耳边细腻地传来:“别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我的心花瞬间大肆绽放开,快要膨胀的爆掉了,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他心疼我啊,夏叶不生我的气,他原谅我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吧。我心里踊跃出按捺不住的惊喜,一直以来,我相信他对何菁菁的旧情是坚不可摧的,我只是他名义上的一个责任而已,我勇于接受这一点,因为我理解他……     是的,我理解他,我为什么理解他呢?因为在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我抹不去的男人……     我欣喜到颤抖的手,想抱住他,却硬生生的卡在空气里,易南北,求你现在不要出来,不要扰乱我,不要……     这个念想令我全身因恐惧而颤栗,我与男朋友拥抱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下,显得如此恐怖。夏叶感到了我的不适,双手渐渐放下,把我推离他的怀抱,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平静下来许多,夏叶并没有问我前因后果,我也不去细说,等事情都结束了再去负荆请罪。夏叶的笑容很温暖,驱走了我的担心顾虑,他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说:“我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没事的。”     我隐约觉得他说的话很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他关心我没错,为什么会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呢?就像生离死别前一段装作无所谓的对白,我想不明白,但不敢开口问,有些事情发生在不恰当的时候,朦朦胧胧的状态最好,一旦捅破了,就会跟来数不尽的麻烦。     夏叶转身离开,背影在落日的照耀下拖的纤长,我站在原地目送他,嘴角露出一丝温存的微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天而降:“看够了吗?”     后背一阵发麻,我转身一个踉跄,暗自往斜下方吐了口气,然后淡然的走过去。我训斥似的说:“你病好了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看一场温情大戏啊。”易南北轻佻的口气散发着浓浓的醋意,手里举着高高的吊水瓶。     我懒得理会他,把吊水接过来往里面走,嘴里嘟囔着:“你快回来躺着,病还没有好,万一着凉了……”     “你在关心我吗?”易南北靠在门上纹丝不动,微眯着眼睛,温柔似水的目光望着我。     “当然!”我迟疑了一会,解释道:“你病死了,我要蹲监狱的。”     易南北的脸色一滞,瞬间没了血色,妈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这人现在就是个纸老虎,给点阳光就灿烂,不给阳光就发威,高兴了拿我当人头靶子耍,不高兴了把我当人肉包子吞下肚。     我轻轻触碰他冰冷的手臂,想扶着他走进去,以表达我说错话的歉意。可他不领情,手臂猛地一甩,低沉的暗吼道:“别管我!”     我被推开好远,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刚想走上前道歉,只见他苍白的手面爆出几根青筋,针头还插在上面,易南北用力太大,鲜红的血液开始顺着管道逆流而上,触目惊心。     我慌乱极了,跌跌撞撞跑到门外大喊大叫:“护士!快来人啊!病人有危险啊!“没人搭理我,一个护士的踪影都见不着,工作态度太不积极了,待会我就去上头举报。     我急得在走道里乱窜,易南北的病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害怕他出事,又手忙脚乱的跑了回去,他倒一点也不害怕,自己把吊水挂到了绳上,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血液还在不停的上窜,眼看要蔓延到药水里了,由于美国恐怖大片看多了,脑海里涌上一幕幕生化危机、外星人入侵的场面。我一头扑向他冷冰冰的“尸体“,剧烈的摇晃,悲天动地的哭喊道:“易南北,你不要死,你活过来啊!”     身下的躯体说话了,声音像阴间发出来似的,在我十分动情的时刻,他幽幽传来一句:“别晃了,晕。”     我被吓得往后面一跳,这时来了一大批护士,大张旗鼓的带了各种工具,发现只是血液倒流而已,一个个又失望的散去了。这些人还真是的,病人没什么大碍,倒影响她们发挥了不是。     最后只留下一个护士解决易南北的问题,我在旁边看着,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害我大惊小怪一场,糗大了。护士把针拔出来,换了个地方又插了进去,可血液还是不回去,护士拍了拍他的手,青筋凸起来就是下不去,护士姐姐纠结死了,她说:“病人神经太紧张了,有什么办法让他放松?”     这我哪里知道,他是被我气成这样的,是不是我走远点,他看不到我心情就会好了。大概是这样吧,我放心的把他交给护士,转身往边上走走,刚迈开一步,护士叫道:“别走,筋更凸了。”     啊?难道他不想我走啊,看来我想错了,踌躇片刻,我绕到床的另一边握住另一只手,什么也不想说,我只能将目光盯着雪白的床单。过了会儿,护士告诉我血流回去了,我弯腰表示感谢,护士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说:“我谅解你担心男朋友,但是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搞得天崩地裂似的,影响我们工作。”     我连连鞠躬道歉,没顾得解释他不是我什么男朋友,护士走后,我看着安然无恙的易南北长舒一口气,想把手收回来,他反手一握,目光犀利的瞪着我,“不要动,不然我让血再流出来。”     你……你还真能折腾,好,我不动就是了,哼!这年头还有拿自己性命来威胁别人的,易南北你真是朵大大的奇葩。我两眼无神盯着天花板看,突然想到孙建让我帮忙的事情,我考虑要不要跟易南北说一下,万一出事了他也好罩着点。     我在心里筹措着话语,口中向他汇报情况:“今天去公司还算顺利,你舅舅那边也搞定的差不多了,还有……”     我正准备说孙建的事情,易南北打断我,不耐烦的口气说:“我不想听。”     好吧,是你不要听的,到时候可别说我背着你干坏事,私自挪用你的钱。易南北牵着我的手,安静的闭上眼睛,喃喃叫了一声:“妈妈。”     敢情他在我身上寻找母爱了,我有这么散发母性的光辉吗?易南北说:“小时候生病了,妈妈就是这么牵着我,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     我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消息被封锁了,我连妈妈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她们得知我的事情,我真没用。”易南北又开始自暴自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究竟是多么深刻的思念,才能让这个七尺男儿握着我的手,露出孩童般的沮丧的神情,从眼角滑落一滴泪。他的眼神很空旷,不知是回想到了什么,时空仿佛静止了很久,只有吊水在“滴答滴答”的悄然落下,我什么也不知道,却好像在和他一块回忆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我很想她们。”易南北抬起与我紧密握住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随后目光如水地望着我,淡淡的笑了。     似乎岁月静好……           chapter100探望他的女人们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接来下,看望易南北的女人比肩接踵,第一个便是易南北的表妹杨兮,我正在给易南北喂饭,他偏说自己右手扎着针,不方便自己拿筷子吃饭。我可就郁闷了,我不在的时候,他是用脚给自己喂饭的吗?     杨兮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看到这么浓情蜜意的一幕,话中带刺道:“哎呦,这么快就跟我表哥如此亲近了,功夫下的挺足啊。”     这话都敢当着易南北的面说出来,活的有点腻歪了吧。我把勺子放到碗里,易南北说:“继续,我还没吃饱呢。”     无奈,我又当着杨兮的面给他塞了一大口饭,易南北冲杨兮身上狂吐,米粒漫天飞,粘在杨兮的名贵衣服上。易南北擦了擦嘴巴,略有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噎到了。”     杨兮脸色臭极了,撇着嘴拼命擦衣服,小声嘟囔几句,又不敢骂出声来,我强忍着笑,易南北得意的给我使眼色。杨兮不敢对易南北发脾气,就把气撒到我身上,命令我去把地面清扫一下。     我站起来准备去拿扫把,易南北拉住我说:“饭还没吃完呢,你先喂我,表妹,麻烦你打扫一下吧。”     杨兮气得鼻孔快冒烟了,她肯定觉得看望易南北是个巨大的错误,但是没办法,易南北很快就是骑在她爸爸头上的人,她不敢得罪,只好乖乖地去拿扫把。清理完地面,杨兮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要被怎么耍弄,她识趣的慰问几句,又恢复光鲜亮丽的模样,高挑地踏着高跟鞋走了。     第二个来探望的是何菁菁,她和易南北没什么交情,说是代表公司来的,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那么大个公司会派个秘书来代表,分明是有后台。全程她没看我一眼,我以为能躲过她的冷嘲热讽了,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把矛头指向我的。     何菁菁与易南北侃侃而谈,大体说一些公司交接的事项,这件事情是我负责的,我应该认真听一下,但说个半天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总结一句就是:“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只等签字。”     她走的时候,易南北示意我去送送,我一万个不情愿,出于礼貌还是去了。何菁菁一路走在最前面,我不想与她并肩交谈,便紧跟其后,她的美丽即使在医院也惹得无数关注,我就像个绿叶默默衬托她这朵娇艳的大红花。我认识的这些女人,都喜欢从我身上找到自信,这都是什么心态啊,何菁菁现在也不例外,她看我的眼神透露出洋洋自得。     送到医院外,我的大任总算完成了,但没有立刻掉头就走,因为我知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刁难总会来的。大概是阳光刺眼,何菁菁用纤细的手遮住打在她雪白脸蛋上的阳光,斜着眼睛看我,轻佻傲慢的说:“江陵风,你长的不怎么样,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挺大,一边占着夏叶不放,一边跟易南北暧昧,真了不起。”     “过奖,我哪能跟你比啊。”我反说回去,她知道我指的什么,心虚的脸色一滞,低哼一声,严肃的警告我:“我告诉你,夏叶不是你能随便玩弄的人。”     我眯起笑容,礼貌的微鞠一躬,和声说:“劳您费心了,再见。”     我把逐客的话说出口,恭送她离开,何菁菁也说不下去了,看样子很生气,碍于形象又把怒火压了回去,在我的目送下逐渐远去。对待不同的女人要有不同的办法,上帝是公平的,她们一个个都比我美丽、比我身材好,脑子却没我聪明,这就算是我先天不足的补偿吧。     如果不出所料,第三个来的一定是易南北的小情人江雪,那天他一大早打电话吵着闹着要吃鸡公煲,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锅往病房走去。     由于我的耳朵比较敏锐,隔的老远就能听到江雪浓情蜜意的说:“易南北,你给我找的娱乐公司已经签下我了,以后会有戏接,我真的很感谢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易南北平静的说:“不用,你忙自己的吧,不用来看我。”     “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吗?”江雪双手掩面,悲伤的哭泣道。我听的正得瑟,心想:这江雪还真是入了演艺圈的人,言行举止这么有演艺范,可文艺了,像在演琼瑶感天动地、生离死别的言情大片。     我本想偷偷摸摸的站在门外面,看里面一场惨绝人寰的好戏,江雪被拒绝的场面看起来一定很爽。我心里打着这样的小算盘,想象中的画面实在太具观赏性,我幻想的太入迷,一不小心就踏入了房门。     屋里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我,我的嘴边还挂着奸诈的笑容,想象中的画面“嗖”地一下飞走了,我竟不知不觉走进来了,搅和了一场好戏,瞧我这脑子,太不顶用了。我支支吾吾道:“你们慢聊,我……”话没说完,我一溜烟跑了出去,怀里的大锅在剧烈颠簸着,汤洒了一地,我顾不得清理,靠在门外的墙上惊魂甫定。     屋里长时间鸦雀无声,我在心里懊悔着,都怪自己冒冒失失的,毁了人家一桩好事。易南北还没来得及叫唤我,他的电话响了,只听“嗯嗯啊啊”的普通言语之后,他挂掉电话怒气冲天的大喊道:“江陵风你给我过来。”     声音太具穿透力了,我被震的头皮发麻,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紧急呼叫,是不是公司哪里出错了。我战战兢兢的走进去,被他具有威慑力的嗓音震得直发抖,易南北凶神恶煞的瞪着我,就差跳起来打我,我哆哆嗦嗦道:“易总,有什么事情吗?”     “秘书打电话说,前不久交给你的文件木易还没收到,人家现在急着要,你给搞到哪里去了!”易南北凶巴巴的吼道。     平常不见他发火,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前一分钟对人家还乐呵呵的,对我就这么凶恶,真讨厌!我想不起来他所说的文件,愁眉苦脸的望着他,“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易南北快被我气疯了,“你是不是贪吃好色,把它丢哪里了?”     这一句倒点亮了记忆,“想起来了,我……我丢在你家里了。”我胆怯的说出后半句。那天我想从易南北家里窃取些财物,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这些天的事情太多,早把文件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     “那你还不快去找,找不到我要你的脑袋!”易南北像古代皇帝的口气指挥我,办不成要提头来见,我拼命的点头,呆滞了两秒后,把手里鸡公煲扔给一旁看愣了的江雪,撒腿奔往他的小别墅。那个地方实在太偏远了,打车在路况不赌的情况下要一个小时,从别墅赶到木易建材要一个多小时,一路上那么多红绿灯,那么多突发状况,少说也要三个小时,等我把文件送到木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万一他们不买账,我可真的要死翘翘了。     我心中着急的很,坐在车上想着对策,刚好何菁菁给我打来电话,说时间有限,两个小时她拿不到东西,一切都作废。我一下子抓住话中的细小漏洞,她说的是两个小时之内交到她手上,而不是交到她的公司里。     我说出易南北的别墅地址,恐吓她:“这件事情双方都很重视,请你尽快赶到这个地点,若是毁在你手上,我可不承担这个责任。”     怎么说何菁菁也是我的学姐,咱们学校培养出的人在社会上,能力方面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这脑袋不太灵光。我关上手机偷着乐呵,这下不怕把事情搞砸了,有何菁菁担着,易南北的舅舅不会轻易毁约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和何菁菁准时在别墅门外碰面,我按了一串数字,大门顺利打开了。何菁菁觉得很诧异,易南北和我已经亲密到在家里“谈生意”的程度,连门上的密码我都可以熟能生巧地打出来。我暗藏着笑容,她又不知道,这门上的密码就是“123456”,想不熟练都不行啊。     我沿着小河寻寻觅觅地走着,明明记得那天给小花小草浇水的时候,把文件放在这里的,但愿不要被谁拿走了。何菁菁在一旁不耐烦的说:“你搞什么,还不快去拿东西。”     一圈绕完了,我还没有找到文件的踪影,说话顿时没了底气,“那里有石凳,你先坐坐吧,我正在找呢。”     何菁菁抬起手看了看表,说:“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找不到我就走了。”     我不想听她唠唠叨叨的,一个人走的远点,脑袋里乱如一团稻草,仔细回想那天的画面,我从窗户翻进屋子的时候,手里是空空的,文件的确被我放在院子里,可为什么找不到了呢?我蹲下身子,再次沿着小河把岸边的杂草拨了拨,何菁菁一定在背后笑话我这副窘态。           chapter101对夏叶起了疑心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不出所料,几天没打理,泥土里杂草丛生,把文件埋的严严实实,上面还滴落几坨鸟屎。我把它从泥土里拔出来,用纸擦了擦,勉强干净了些,何菁菁一脸嫌弃,不愿意接下来。     我说:“你快拿着,不然我回去说你们木易的人故意不收。”     “你……”何菁菁一副恶心的表情,无奈还是接下了,她被我气得够呛,不忘讽刺两句,“你少给我嚣张,不过是个实习生,连工作都没稳定,别有了点权力就真的以为自己飞上天了。”     “多谢提醒。”我笑容可掬的说。     何菁菁每次见我,都如同在她上伤疤上撒盐,我心里有愧,不想刻薄对她,即使我知道了她很多不堪的秘密,也从未向别人说起。事情办完我可以拍拍手走人,她多看我一眼更是不悦,就不留下来惹是生非了。     我刚迈开一步,何菁菁轻轻咂了砸嘴,应该还有话说,我停下脚步洗耳恭听。她说:“你跟夏叶在一起不少时间,了解他多少呢?我们谈男女朋友的时候,他明明能考上清华,却和我一样选择了这里,他的几项研究成果获得国家级奖项,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工程学院几次邀请他去留学,他都拒绝了。现在我走了,你觉得他还能留下来多久?”     我只知道夏叶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在全校里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却不知道他具体优秀在什么方面,不知道他获了什么奖,有什么成果,受多少人的青睐,是我的疏忽。现在我知道了,所以呢,她在告诉我夏叶很快就会离开我吗?     我微微蹙起眉头,知道这样的事情的确令人感到沉重,何菁菁如清风一笑,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一个如此精明的人做事情不会草率,而你们突然凑成一对情侣未免太过荒唐,或许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原先的好心情被她这么一说,消散得一干二净,她说的并不无道理,可这要怎么去接受,我最信任最亲近的男人,是有其他原因才跟我在一起的,不,她同样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胡乱猜测夏叶的心思。     我木讷的走出别墅,迎面撞上了江雪,她不是在医院陪着易南北吗,我没有好情绪对她,只是微微放慢脚步,江雪拿出钥匙说:“你走的太匆忙,易南北让我把钥匙送过来。”     我没精打采的说:“不用了,事情已经办好了。”     “那好吧,”江雪收起钥匙,仿佛寒风般萧瑟的目光瞪着我:“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本事,我的人你都敢抢。”     摆明了挑衅我,易南北什么时候承认是她的人了,自作多情。我挑起眼眉,尖刻的说道:“妹妹,姐姐这么多年没亏待过你,可这男人不爱你,我就是让给你你也得不到,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我不还是在这里吗?”     提到了她欺骗我的事情,江雪的脸羞愧不堪,隐约有恼羞成怒的样子,傲慢的说:“你神气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哥哥的那点小心思,哦对了,马上要发生一件大喜事呢,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完她十分得瑟的“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擦过我身边,切,能有什么喜事,她不亲口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最近发现的新事物太多了,一时消化不掉,我要慢慢寻味才能将它们全都搞明白。一番唇枪舌战之后,顿时觉得浑身疲惫,这几日在这城市里四处奔波,没有喘口气的时间,并与每个不同凡响的女人挨个过招,我的精神被抽空了,现在只想回到我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他个昏天黑地。     何菁菁的话语不断萦绕在耳边,我从未忘记,她说:“你以为夏叶能留下来多久?”     我不相信,这个牵着我的手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人,会在毫无防备的瞬间离我而去,夏叶从来是儒雅君子的模样,他只会对我笑,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在我犯错的时候原谅我。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夏叶极尽展现了完美的一面,完美到我忽略残缺的一面,没错,他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有着最聪明的智慧和最卓越的能力,不该是我看到的这么简单。     当一个人对自己最亲密的枕边人起疑心时,是不是意味着危机的到来,我本身就是一个很会伪装的人,遇上这么个大神级人物,不得不甘拜下风。夏叶,如果何菁菁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从当天下午开始,我回到宿舍倒头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饿得不行,才虚弱的探出头,伸手大呼:“救命啊。”     小月从电脑桌前懒散的转过身,说:“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我以为你要长睡不起了呢。”     我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说:“人家太累了嘛。”     “我靠,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一回来就看到你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衣衫不整、面色安详,我当你被凌辱了自寻短见,害得我哭天喊地哀嚎了半天,你丫居然打呼噜了。”小月惟妙惟肖的比划着,夸张的讲述她的所见所闻。     我刚想坐起身,又软绵绵的瘫了下去,小月大叫:“你还能睡下去啊祖宗!”     “别说了,救命……饿死了……”说完,我一命呜呼似的闭上眼睛。     只听小月拨通了电话,细声慢调的说:“亲,快送一份便当来哦,这里有人需要急救。”     我歪了歪脖子换个方向趴着,没精打采的说:“叫个外卖都这么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外卖小哥有奸情。”     小月一点不留情的把我拖下床,命令我去洗漱打扮,我烦躁的问她为什么,她用精打细算的眼神琢磨着,说:“我倒是想跟他有奸情,就怕你不许啊,快去吧,夏叶要到了。”     “什么!”我立马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惊恐的瞪大眼睛叫喊道:“小月,我杀了你,你要我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     最终,在小月的精心打扮下,我稍稍恢复了精神,但还是显得气息奄奄,饿得快断气了,哪里顾得自己什么形象。夏叶到楼下的时候,小月正在给我梳麻花辫,我一听饭来了,像饿狼一样飞奔而去,编了半截的头发在风中狂野地飞舞。     夏叶见我这副模样,想笑又努力的憋着,把便当盒递给我,我捧在手里准备就地开吃,他也不拦着我点,让我当着来来往往人群的面,这么没形象的狼吞虎咽。吞了几口下肚,顿时感觉到大大的满足,这才发现过往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夏叶眯着眼睛对我微笑,他不在乎自己的颜面,我还担心给他丢人呢。     我拉住他赶紧躲到附近清净的地方,故作优雅的擦了擦石凳,请夏叶坐下,人早就丢尽了,现在注意形象已经于事无补。我沮丧的坐下来,闷闷不乐的给自己喂饭,夏叶说:“怎么了?饭不好吃吗?”     “没有。“我摇摇头,满怀愧疚的说:“你看我像不像疯子,给你丢脸了。”     夏叶轻声笑道:“哪有,漂亮的很呢,我很喜欢。”     我嘴里塞满了饭,傻傻的冲他笑一声,本想说:你不嫌弃我就好。可是嘴里被填的满满的,开口说话肯定会喷他一脸,我还是闭嘴吧。夏叶把我的头发往后面撩了一下,怕我吃饭太快,连头发也吃到嘴里。夏日的阳光灼热而强烈,我背对着它而坐,脸蛋依然被晒得红扑扑的,我的发丝金光闪闪,尽管那是分叉太多造成的,夏叶将我的秀发握在手心,微微侧过脸嗅它散发的芳香。     吃完便当后,我仿佛被灌输了巨大的能力,一瞬间精神百倍,夏叶接过吃剩下的饭盒,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饮料说:“我忘记带汤了,你喝点水缓缓吧。”     其实他不用考虑的如此面面周到,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只要有口米饭吃,有口白开水喝,就是死不掉的小强。现在应该是中午了,光是我在吃饭,夏叶一直在边上看着,蹭一口的机会都没有,我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我吃过早饭了,午饭嘛,还没到时间。”他故意笑话我,即使是责怪般的话语,也充满了宠溺,我羞红了脸,略带娇嗔地拍打他,“讨厌!”     这种话从我一个女汉子口中说出来有些格格不入,连自己都想把吃进去的饭吐出来,真是的,人家本质也是个女的好吗,偶尔撒娇一下是正常的。夏叶大声笑了出来,面容很爽朗,我猜他早就想这么笑,一直憋了好久,总算释放出来了。     夏叶轻轻拭去我嘴角残留的米粒,用手捧着我滚烫的脸,抿着嘴细细的盯着我看,似水柔情的目光让我的心酥透了,看得人家真不好意思。太阳在变化它照射的角度,万物的身影被渐渐缩短,夏叶英气逼人的脸庞也在逐渐与我拉近,他那雪白的肤色一步步占据的我视线,闪烁着光芒的睫毛带有灵动性向我扑来,我微微闭上眼睛,享受即将到来的芳泽。           chapter102和夏叶的约会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还有零点零一厘米……     哎呦……人家羞死了,ebaby!kissme!crazy!     “叮叮叮……”     你大爷啊!你妹啊!你母亲的你全家啊!谁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搅黄了人生中最大的美事。我们停滞在那零点零一的距离上,然后缓缓的拉长距离,彼此尴尬的坐着,手机仍在那里绵延不绝的叫喊着。     我大概猜到了些,不敢把手机拿出来裸露在他面前,便轻轻从口袋里掏出一点,果然是易南北这个混蛋,我气哼哼的挂掉电话,继续维持着僵持的局面。电话又喋喋不休的打来,烦死了,该做的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会议是后天举行,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嘛。     我刚想挂掉,夏叶说:“怎么不接?“     我担心这样会不会显得做贼心虚,怕他更加怀疑我没干好事,便正大光明的接通了电话。易南北语气很不开心的说:“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后天的会议准备怎么样了?“     我装作跟不相干的人说话,特别官方的回答道:“您放心吧,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你在哪呢,今天阳光很好,我邀请你来陪我晒太阳。”易南北的语调阴转晴,欢快的说道。     我继续变着腔调说:“好的,稍后会给您答复的。”     易南北感到很郁闷,我回答的话驴头不对马嘴,还阴阳怪气的,片刻,他应该猜到了什么,声音略带伤感的问:“你是不是跟夏叶在一起?”     “对啊,那我们下次再聊。”说完我迅速把电话一挂,防止易南北故意放大嗓门,声音泄露出来被夏叶听到。     我笑眯眯的转过头,对夏叶解释道:“是学校的主任,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哦?那很忙吗?”     “不忙,晚点去处理就行了,你饿了没,我陪你去吃饭吧。”     夏叶没多想什么,点头说:“好。”     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我,吃完饭后提议去看电影,我愉快的答应了。何菁菁的话再次一闪而过,我心里一慎,摇摇头把那些想法通通丢掉,乐观的想着:未来的事情谁都决定不了,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时光,将这短暂的相处变成永恒的回忆。     我的胃欲求不满,刚刚吃完饭还是停不住嘴,于是买了些好吃的带到电影院,这是我们第一次牵着手看电影呢,应该很浪漫吧,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开场前,我要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让夏叶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门口候着。     我大步流星冲进开着门的入口,今天的女厕所很不合常理,平常都会排好长好长的队伍,等个天荒地老也不见有人出来,现在可好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快速解决一下就能回去看我的小电影,哈哈,上个厕所都好开心。     一个小屁孩拦在面前对我拳打脚踢,谁家的小孩这么不懂事,不过也挺可爱的,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他的头光秃秃的,后面有一撮毛发编成的小辫子,我揪住小辫子逗他玩了会,猛然感觉憋不住了,连忙绕过他往里面跑。     为什么这个布局有些奇怪,边上几个人齐刷刷的盯着我看,我头一昂,继续往前走,哼,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啊。     大概是这怪异的气氛,让我一时忘记自己是在上厕所,那些男人惊恐的眼神,还有慌忙扯着某样东西。我根本没当回事,心里郁闷的很,他们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奇怪啊。     待我走到正中央时,猛然醒悟过来,啊!那是什么东西,女厕所怎么会有小便池。啊!女厕所怎么还有男人,啊!他们在干嘛?     在站着嘘嘘……站着……着……     噢!我的天那,我看见了什么,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上天请赐我一双飞毛腿吧,让我瞬间消失在这无比惊悚的地方,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居然看见这污秽之物,那个小小的黑影,呃……真短!哦吼吼……     我狂奔出去,一头栽进夏叶的怀里,抽疯似的狂笑,他怔了两秒,明白了什么,也随我毫不遮掩的笑起来。从那里走出来的男生用相当愤懑的目光瞪着我,表情苦的像吃了黄连,我羞愧的把脸掩起来,周围好多人在笑话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啊呀!丢死人了。     过一会儿,夏叶拍拍我的背,说:“人走了,你不是憋着的吗。”     “啊!对!”我一拍脑门,兴奋得忘记还在尿急中。我扬起头,红着脸羞涩的傻笑两声,一溜烟跑了,这下真的没有走错……     电影院播放的是惊悚片,我一颗金刚不坏的心灵是不是该装装柔弱,人家男朋友带女朋友看这种电影,不都该这样的吗。当一群尖叫声响起时,我也跟上吼一声,吼完觉得气氛不太对,别人是因为害怕才叫的,为什么我看起来这么欢乐,像在看喜剧片。     夏叶不但没把我搂在怀里哄着,而是一脸不解的问我:“有这么好笑吗?”     我的“笑声”尴尬的停住了,真讨厌,一点也不配合我的表演,人家明明装作害怕的要哭,哪里像笑了!     “没有啊。”我随意扯了扯领口,岔开话题道:“这里空调开得太高,热死了。”     “我也觉得,要不我去跟工作人员说一声。”     “不要了。”我拉住他,“将就吧,心静自然凉嘛。”     我倒是想心静,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我受到一阵阵刺激,没被电影吓死都被她们吓死了。不一会儿,汗直嗒嗒的流,我完全没把心思放在电影上,就这种程度的恐怖片,我的心脏不会因为它跳快一点点。     夏叶看的挺入迷,时不时会被吓得往边上退一点,我考虑要不要把他抱在怀里,将头埋在我温暖的胸膛里,抚慰他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这场面想想就很奇葩,我也只能想想,自己悄悄得瑟两下。     我没劲的靠在椅背上,无聊的电影快把我催眠了,夏叶突然握住我的手,在手心搓了几下,说:“你很热吗?”     我憋着嘴,委屈的点头,他终于肯伸手臂把我拦在怀里,拿出钱夹摊开来,另一只手拿着它轻轻摇曳着,给我送来徐徐凉风,这才舒服了些。我娇滴滴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露出小鸟依人的笑容,心里在疯狂的咆哮:“啊哈哈!老娘的奸计终于得逞了!”     他的手像机械似的有频率的晃动着,我自在的哼着小曲,这下体表不热了,心里还暖洋洋的。不知怎么的,我竟在这全场人民神经紧绷的情况下睡着了,现实中恼人的尖叫声连连,梦里倒甜美的很。     我躺在一片大大的云朵里,飘啊飘啊,飘到天涯海角,在一个没有重力的空间里,我尽情的飞翔,挥洒自如。远方一片湛蓝,是江水?还是天边?我不知道,一心想到那尽头一探究竟。半路杀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他的轮廓比我小小的身躯大无数倍,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感觉到心头猛然一紧。     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唤:“那是你最爱的人……”     什么?我最爱的人?他是谁……     他在向我靠近,明明那么大那么深刻,却总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我闭上眼睛,一泽芳醇亲吻上来,好香……     “陵风……该起来了,电影结束了。”一个具有穿透力的响声从遥远的世界传来。     不要……不要醒……还没亲完那!     这该死的声音活生生把我从美梦中拉回现实,不开心!我相当不情愿的咕隆几声,死活不肯睁眼,可眼睛闭的再紧,也回不到与梦中情人香吻的场景了。那个声音消失了,我又美美的眯嗒起来,意识还是在的。     恍惚听到耳边有叹气声,我仿佛闻见伤感的气息,他很难过吗?他是谁?     啊!这个人是……夏叶,对啊!我在看电影那,怎么做起美梦来了,坏事了。我一个激灵,瞬间瞪大眼睛,直直碰上夏叶温柔的目光,在这目光里,有怜惜、有不舍、有疼爱,他的脸挨得很近,可以嗅到彼此的喘息,只要微微抬起额头就能撞上。     难道……梦里的吻是真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心里慌乱的很,身体却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夏叶见我醒了,刚才的目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木然,渐渐远离我,这才是平常待我的模样,他又开始伪装自己了吗?我的心一撮,苦不堪言……     电影院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很快到了下一场,工作人员催促我们快离开。夏叶站起打理衣服,他肩头的衬衫被我蹂躏出褶皱,怎么拍打也舒展不开,我不好意思的说:“不小心睡过去了,错过了精彩电影,真可惜。”     “你睡舒服了就好,电影没什么可看的。”夏叶宛然一笑,像在敷衍我。走出去的时候他不再牵着我,一个人淡定的走在前面,我的睡意未散,晕乎乎的跟着,想拉住他的衣角,心头却涌上了害怕。           chapter103被我丢弃的易南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夏叶的电话一连响了好几通,他任铃声响着,不挂也不接,似乎在犹豫什么。这回轮到我来问:“你怎么不接?”     “是同学打来的,恐怕是叫我回去做任务了。”夏叶无奈的耸耸肩,眉心簇成一团,很不乐意去的样子。     我不该耽误他学习,便说:“你回去吧,他们一定等急了,今天很开心,下次我们再来出来玩吧。”     “陵风……”他轻轻唤我一声,想要说些什么,眼神迟疑了一会,话又咽在肚子里。     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何菁菁即便离开你了,还是对你那么了解,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肯说。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只是个被同情的小姑娘,不是你真心喜欢的人,哪怕把对何菁菁的爱分给我一点点,都没有吗?     “好,我先回去。”夏叶只给我留下这句话,便背向我逐渐远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很坚定。我静静望着他的每一个步,都如同踩在我的身上,如此沉重、如此疼痛……     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空气很热,到了五脏六腑全变成了凉气,我的双脚在原地打转,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夏叶已经走远了,我以为他会一路铁了心的走下去,却在马路对面停住了脚步,他对我挥了挥手,朦胧中,又看到曾经闪耀在心中的小太阳。     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接连不断的车辆行驶在公路上,将我拦截在马路的另一端,我焦急的跺着脚,眼看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却被硬生生的隔断了。夏叶对我露出硕大的微笑,示意我不要过来了,跳动的心脏又缓慢下来,我真是输给这世间源源不断的障碍物。     嘈杂的鸣笛声充斥着耳膜,我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烦乱的心快要爆掉了,夏叶却依然在对面向我微笑。他将手放在嘴边,对我做了“嘘”的手势,世界安静了下来,仿佛只有相隔两边的我们,生命里只有一个声音,夏叶对我大声喊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     最后两个字被淹没在人海中,世界又恢复了喧闹,每一秒都在变换着不同的景色,我能做的只有拼命点头,告诉他我都听到了,我会等他,只要你夏叶肯回来找我,我就一定会等。     一段激昂的话语后,留下的是冗长的寂静,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像一颗刚落地的果实。驻足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边,向左走向右走呢?红绿灯交替了几轮,我依然没有走动一步,被下了定心剂,便不知何去何从。     我拿起手机高高竖起,遮住刺眼的阳光,才得以看清屏幕上空无一物,并没有错过的短信和电话。往前迈出一步,我猛然想起中午易南北的电话,自从那一通后,他再没打来过,我怎么会忘记呢,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已。     这不是他的一贯风格,我放心不下,立刻拦下出租车前往医院。病房里没有他的身影,我万分着急,害怕出了事情,问门外的护士长她说不知道,我狂奔在上上下下几个楼层里,遇到护士便拦住发问,像个疯子一样。最后终于有个小护士怨声载道说:“这位病人在后花园呢,一坐就是一天,说什么都不肯吃药挂水,还把我们赶走,真是奇怪。”     我慌忙说了声“谢谢”,不再听她抱怨下去,她大概会觉得那病人身边的人都很奇怪吧。我奔跑在楼梯上,从窗户依稀射进几缕暗淡的阳光,太阳它快落山了,萧瑟的风肆意刮起来,伴着医院浓浓的药水味,无限凄凉……     草地上稀稀疏疏传来脚步声,人们踩过它便离开了,矮小的身躯在风的带动下,倔强的摇曳起来,不断挺直身姿,傲视着无情的人类。易南北孤零零的背影倒映在夕阳下,身边的一切都以飞速在转动着,只有他纹丝不动,我朝着光线走去,共同感受时光静止。     他扬起脸庞,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望向我的目光无比深邃,一眼望穿秋水,望穿了我的灵魂,恍惚,已万年……     “天涯共此时,这世上有多少人与我凝视着一个方向?”易南北抿动嘴唇,说出这难以理解的话语。     我垂下眼脸不做声,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爆发出,却只能噎在肚子里。一阵风拂过,他如脆弱而又努力顽强的小草,微微晃动身体,我试图挡在他前面,遮住猛烈袭来的狂风,可我不敢靠的太近,所以挡不住太多寒气。他衣衫单薄,病未痊愈,我鼻子一酸,真想扑在他身上,驱走所有寒冷。     易南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不能再呆这里了,我蹲下身将手放在石凳上,距离他的手指只有一毫,不敢再进一厘。他的目光绕过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心里无意落下一拍,我哀求的眼神看着他,细声说:“我们回去吧。”     他的手向边上一挪,冰凉的指节触及我的肌肤,接着缓缓向下移,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抬起。我顺势站了起来,以为他愿意随我回去,稍稍放心了些,他却还未站起,轻轻将我拨弄到边上,继续注视着前方。     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颗巨大的太阳,它的半个身影陷在地平线下,散发着橙黄色的光芒,天边的云彩尽染,仿佛烧起了一团大火。我的手还在易南北的掌心,他的手冰凉刺骨,明明是我很温热,却硬生生被他降下温来,他把我推向一边,是怪我挡住阳光了吗?     易南北毫无预料的说道:“我一直在等你……”,语气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像说“我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淡的说出这温情的话,却足以拨动我全身的神经。一瞬间血液全数涌上心头,刺激每一次心跳,我承受不起这样的话,眼泪禁不住重量快要落下,求你别再说了。     “陪我看太阳……”易南北迟疑的说出后半句,像是中间卡带了,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播放。听了这句,压在心头的重量瞬间释放,易南北你干嘛说话说一半,调戏我感情,害人家白白紧张了一场。     易南北戏耍成功后,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报了我不搭理他之仇,果然应了他的人生格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被搞得很尴尬,脸不知往哪搁,眼看太阳徐徐消失在视线里,这无疑是我见过最壮观的景象。     易南北终于肯站起来了,他拉着我的手,借着力气缓缓起身,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虚弱,这不应该啊,每天下去那么多瓶瓶罐罐,怎么会一点起色都没有。     见了我之后,易南北似乎喜悦不少,面色舒展了很多,风仍不停歇的涌来,不能在这逗留片刻,他迟早会被吹垮了的。易南北的病好不了,我就要被困在这里当牛做马,一日不得安宁。     我绕到他前面,托着他的手臂,恭敬的说:“我扶你回去。”     他的脸色突然一沉,眼神变得凌厉,轻瞥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易南北不往前走,而是口气死板的说:“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吓到了,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这不科学!我自然而然的联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拒绝他邀请我看太阳的好意,这不是我故意的,那时夏叶在身边,我不得不保全最靠谱的一个。     易南北突然像病入膏肓了似的,轻咳两声,唇瓣干涩的裂开缝,曾经意气风发、招兵点将的青年,也有如此沧桑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自己的手还拉着我,不自然的松开,目光望向别处,轻声说:“我自己可以走。”     他把我甩开了,一个人努力的直起身板,脸上带着冰霜般的冷漠,缓缓向病房走去。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总觉得怪怪的,罢了罢了,他肯回去接受治疗,等身体痊愈后,我便可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护士忙里忙外的奔走,总算给易南北这个病人挂上了药水,她出来的时候,我在门口拦着,担心的问:“他的病情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见好?”     护士为难的摇摇头说:“按道理早该好了,可他不爱惜自己,比如今天出去吹了一天的风,高烧又起来了,我们也没办法呀。”     我连声感谢,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护士小姐对我这个看护者表达同情,伺候一个不好惹的病人真是一大难事。易南北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我刻意抬高自己的脚步声走进去,说:“你故意不想好是不是?”     “呵呵”易南北轻笑两声:“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我严词喝道:“那么大个摊子等你去收拾,你居然有时间在这生病,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易南北冷冷的瞪着我,口气仿佛在与我对峙:“我的病一好你就拍拍屁股走了,对吗?”           chapter104暗自搞鬼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不可思议的摇头,因为我?因为让我陪着他,宁愿丢弃公司里的权力和金钱,易南北,你早先怎么没有这个觉悟,所以现在后悔了,想办法弥补了?你竟靠自虐来博取更多的时间,今天的太阳那么烈,夕阳那么美,你坐了一天,只为等我回来。     我江陵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没看清吗?有了夏叶,我顾不得你多少,狠心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弃在医院,自己去享受大好时光。这样的我,不值得你做这般牺牲,这只会令我更愧疚、更心疼、更舍不得离开你……     易南北见我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面色并无变化,仍是不带一丝情绪的说:“不必说什么,你不会懂的。”     我当然不懂,自以为参透了一切,其实这个大游戏里最迷糊的人就是我。     我当然不会知道,今天,不管是夏叶,还是易南北,都在与我举行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告别我们天真相处的浪漫时光,告别我们互相欺骗的心灵,告别我们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我只记得的是,夏叶那寂静的目光,离别前的一个转身,对我喊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还记得,易南北用纯净无暇的容颜,对我笑:“我一直在等你……”     到了会议举行的日子,我穿上正规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乘着一块钱的公交车到公司,草草结束了易南北的交接股权。有了他父亲的大部分和公司零零散散的小部分,易南北成为这个证券公司全额股东,资产数额不少。     结束后,再由公司派车将我送去木易建材,相比来时乘坐的公交车,这辆宝马要大气多了。人生总是面临着无数的反转剧,你将不会想到下一秒还会发生什么。     木易给足了我面子,迎接的场面不算小,我长这么大也没这么气派过,那姓杨的老头还是怕着自己亲外甥的,即使是我这个冒牌货,也没敢怠慢。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给的,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努力再次迎来这样的待遇。     专门有人在前面带路,领我去会议室,何菁菁在前方看见了我,不得不尊敬的给我让路,我走到她面前,把手里的u盘交给她,命令道:“你去准备一下。”     我只有这会儿能神气,等办完了事情,踏出这个大门后,我便什么都不是了。只要我和夏叶在一起,就永远是她的心头刺,所以,此时不乘机给她点颜色,何菁菁迟早会得寸进尺的反咬我一口。     大家纷纷去准备开场事项,我借口有其他事情,暂且躲开他们的目光。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足够办事了,我来到财务部,完成孙建交代的事情。先前他特意叮嘱我,不要把事情搞大,我有易南北的印章,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找到部门经理,摊出手里的纸,说:“这是易总的意思,希望配合。”     他看了看内容,露出堪忧的神色,但军令下来,将不得不从。前往操作系统的路上,经理说:“江陵风,想不到你今日熬出头,我们这些人却大难临头啊,易总有狼子野心,便将我们木易建材当做牺牲品。”     我不动声色的跟在他身边,心里有些许惊讶,在这个公司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如今的我,恐怕被视为叛徒吧。易南北开始对孙建下手的时候,就把木易建材当做替罪羊,之后他两手一撒又接下另一个公司,还债这种事情竟让木易来承担,它就是易南北身后的大宝库,就算挖空了,对自己也毫无损伤。     计谋虽好,难免落人口实。     这木易上上下下几百个人靠它养家糊口,若真毁在易南北手里,我就是最大的帮凶。现在他本人还没做什么,我私自转走这里的钱,就像在易南北给的伤害上再补一刀,于心何忍啊。     迈出了一步,便不再有回头的机会,如果我说这张纸上的内容是假的,怕是下一秒会被轰出门外吧。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大的谎言去填满,谁愿意把公司交给一个不诚实的人,我到了这个境地,后悔也挽救不了了。     在这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易南北的无奈,于是他选择不管不问的躺在病床上,反思自己的过错,以免继续错下去,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可当他把一切交给我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吗?我也踏上他的道路,深陷迷途……     对不起,辜负你的信任了。     我算不算坏事做尽,会遭天打雷劈的。     即使这样,你会陪我一起下地狱的。     账款转出后,经理说:“过几日我们整理一下,会把数据送去的。”     “谢谢你了。”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     股东大会还在等着我,走向会议厅的路上,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我,说:“你看人家命多好,跟对了主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还有人说:“当初他们俩是公司最不起眼的,谁知道那易副总监有那么庞大的背景,如今杨董事长也敬他三分,世事难料啊!“     最难听的一种说法是:“那女孩姿色平平,是靠什么博得易总欢心的,该不会是把自己卖了吧,早知如此,我也去试试好了。”     最后一个声音说:“当初咱们谁不垂涎于他,可就是脸色太臭,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凑近一分,还是人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有本事,舍得起脸皮,丢得起清白,世态炎凉啊。”     她拖长最后一个尾音,见我从身边走过,音调卡在一处,上不去下不来。我不想去看那群人左右为难的表情,只想她们擦干净自己的嘴巴,少在一边侮辱人,否则我没权没势照样能把你们赶出去。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我到场后,便开始投票表决,最终以易南北高额股份罢免了杨董事长的职位,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鉴于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而产生异议。他们见我就如同见易南北,不敢有丝毫僭越。     最后,我代表易南北上台发表讲话,谈谈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未来的合作对象、以及美好的前景,充分表达了易南北不是把这个公司当做玩具,而是真心实意的想把它做的更好更强。     投影仪上播放着我做好的ppt,灯光打在我的脸色,熠熠生辉。从小我便是一个黯淡的孩子,所有同学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唱歌跳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父亲曾送我去学跳舞,有一天我哭着跑回家喊道,其他小朋友笑话我丑,说我脸上的疤痕会吓到观众,便怎么也不肯再学跳舞。后来接二连三的学了乐器、画画、唱歌,均因为自己的胆怯和自卑退下阵来,到头来学个半斤八两,一事无成。     这件事情被江雪笑话了好几年,她可以尽情的在舞台上挥洒美丽的身姿,我只有做观众的资格,她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我只是个无人问津的稻草人,无比干枯、丑陋,谁也不愿多看一眼。     易南北,认识你究竟是好是坏?你给了我无限光彩的机会,好像全世界都被踩在脚底下,一个人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喜悦,没有人不爱这种感觉。可风光过后,往往迎来的是如暴风雨冲击而来的重量,将我狠狠拍死在沙滩上,不留活路。     你是不是仍在策划着这样的局面?     我是你最得意的加工品,玩弄总大于感情,对吗?     我站在台上学着你的样子,意气风发的高声阔谈,心里却翻涌而来一阵恐惧,令我不禁颤栗。你若见我这副模样,是该称赞,还是恨铁不成钢。我猜,又是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吧。     最后一句话终了,漂浮在空中的心终于顺利着陆,我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个个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看着我,似乎听的很认真。嘲讽的笑容从我的嘴边溢出,一群擅于伪装的人类,你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再会觉得累吧。     我淡然的低下头,幻灯片还剩最后一章,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拨动了按钮,静观结局的到来。只是没人为我奏响片尾曲,好让我完美了结这场精彩的表演,我的光芒就此结束了。     全场沉寂了一秒后,瞬间轰炸,刺耳的唏嘘声向我汩汩涌来:“这女孩……真不要脸。”     “这种东西都敢拿出来公诸于世,啧啧……”     “这种品行的人怎么能站在我们木易的台上……”     “对,快把她赶下来……”     世间为何如此喧闹,发生了什么?我慌了,心跳散落了一地,身体却僵硬的动不了。他们都看见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几个人从侧边冲上来,想把我拉下去,我侧过脸冷冷的看着他们,顿时一个人也不敢上来,露出被威慑的眼神,左右交头接耳,商讨着对策。我不看他们,反而将脸转向身后的大屏幕。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这不可能!           chapter105破碎前的征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一只手挣着桌台,整个人瞬间摊下去,目光逐渐空洞,记忆回到往日的种种画面。     那日,我失恋了醉的不省人事,易南北受了杨兮的指使,一边好心陪着我,一边制造我做人肉交易的假象。     那日,他喝多了酒,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于我,并承诺没有把照片抖出去,以后也不会。他还说了,因为喜欢上我了所以不会毁了我,那时我不相信……     还有那日,照片里的当事人——夏叶,亲口诉说他扶我回酒店的经历,一切合情合理,毫无端倪。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我也从未提起。     我当这件事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永远不会现于人世,易南北答应过我的,他说不会用这照片毁了我,那如今展现在屏幕上的照片是哪里来的?     多么刺眼的灯光,将我照入万丈深渊,一张张香艳的画面拼接在一起,有一个男人扶着我,带我开房,以及把我扔在床上,在床头放下一笔钱。夏叶的脸没有露出来,他的身影明显被p过,放矮加宽,一点不像个年轻人,这些都在证明,我是个为了金钱名利出卖身体的风尘女子。     人类的双眼都被蒙蔽了,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可这种事情他们谁没干过,现在义正言辞的指责我,假不假?     说我肮脏,说我这种人不配站在这里,呵呵,我江陵风活了二十余年依然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倒是你们,一把年龄了还老不正经,躺在你们虎背熊腰下的少女还少吗?我若是肮脏,你们岂不是黑的没影了,还腆着一副老脸假装高尚,真令人作呕。     我的心里波涛汹涌,面色沉着冷静,说不出一句解释,只觉得一阵恶心。两腿一软,眼前一黑,意识被抽空了大半,我再也经不住冷言冷语的冲击了,缓缓迈下台。本小姐可以自己走,不需要一个人来拉我,就算走也要走得有骨气。     人潮涌动中,我看见了一张绽放美丽笑容的脸庞,她如同娇艳的玫瑰花,外表无比鲜红,内心腐烂的发黑,不再是我仰慕的洁白女神。     臭味蔓延的太深,没人救得了你,黑暗会吞噬一切,我死了,你永远得不到救赎。     何菁菁……我的u盘除了你,没人碰过。     机关算尽,却疏忽了最后一步,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坐上返程的车辆,我不去公司做完结报告,转而去医院。该做的都做好了,我问心无愧,从此与证劵公司、木易建材再无瓜葛,剩下的,只想听一句解释。     易南北没有在病房,他该不会又去吹冷风找自虐了吧,我从阳台望去,今天的阳光并不好,反而乌云从天边窜动而来,太阳被吞吃了一半,人间显得昏暗无光。     楼下的小花园里,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拎着水壶,兴致勃勃地给小花小树洒水,这义工做的可真到位。我轻拍栏杆,转身向楼下走去,从木易出来后,我的整个心如同落进了一潭深水,惊不起半丝涟漪,再也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像一根枯木。     易南北听见我的脚步声,轻柔的微笑道:“这么快就办完了?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立在他身后默不作声,易南北仍从容淡定的洒着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语气也平淡无奇。“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可以回去工作,这些日子累坏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些话太刺耳,我一句都别想听,易南北,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条狗,利用了、戏弄了、再给毁了,最后将我驱逐。是不是我不该来找你,成为你眼中的一颗刺,还要劳烦你把我打发走。     这种绝望的无力感将我彻底摧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我不怕,我相信清者自清。在得知何菁菁从中作梗,我不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只想来问问你,这一切是不是你指使的,只要你说不是,我都会相信。     可是你……连解释都懒得说。     心里一个小人在肆意嘲笑我:江陵风,这就是你苦苦爱了那么久的男人,他对你从来都是虚情假意。     你就是个傻x,不骗你骗谁啊。     他身边的女人无数,你算个什么东西。     后悔了吗?心痛了吗?他又不会知道。     其实,他从来没有爱过你……     易南北静静停滞了一会,放下手中的水壶,将脸转向我,“你怎么不说话?”     “心情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好像很心急的样子,一连丢下几个问号,我苦笑一声,将目光转向别处,一个字也不想说了,我把一腔苦楚憋在嗓子眼,害怕一张嘴会哭出来。     易南北伸手捧住我的脸,刚想开口说什么,我一掌重重的打掉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这个人就像一匹饿狼,吸我的血,啃我的肉,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性子急了,双手揽住我,用力圈在怀里,不许到手的猎物跑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拳打脚踢都挣脱不开,这动作真他妈娇嗔,我停下挣扎,怒视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的说:“别装了,你出卖我第一次,就能出卖我第二次。”     “你胡说什么,我好好呆在这里什么都没做。”     “对,你是没有做,你可以让别人去做啊,今天我拿出好好的报告,被人动了手脚变成你制造假象故意陷害我的照片,你告诉我,不是你给的这照片能从哪里出来?”     “不可能,”易南北露出慌张的神色:“照片一直被我收着,绝对没有交给任何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既然没有打算拿照片做文章,你留着它干嘛。”我咄咄逼人的问。     “这……”易南北被我的话堵住了,百口莫辩,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证明他的清白,如同没有什么借口可以解释那些照片一样。只不过,他的罪名得不到澄清,顶多是我们俩撕破脸,而不干净的照片流了出去,毁掉的是我整个人的未来。     木易的会议厅里,有大大小小的股东,他们同时担任着这个城市其他公司的股东,将来到我工作的时候,谁愿意收我?何菁菁若是下决心往死里整我,照片的行踪不光在木易里,可能会传到校园、网络上,我本来就是孤苦无依的人,这下世间再无我立足之地。     我推开易南北,霎时冷静了许多,怪他又能怎么样,悲剧已经酿成了。当初从那个房间里醒来,误以为自己被坏人玷污了,心里的感觉同现在一样,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却又舍不得一死了之。那时的我足够坚强,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后来的确迎来了人生的小高峰。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落魄囧地,在这个漫长的轮回中,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带给我无数日日夜夜的痛苦,我交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他带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从不后悔遇到他们,只是,未来的路要我一个人走了。     易南北拉住了远去的我,惊呼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我被送往医院后,老宅的门窗都是关死的,后来你说有东西丢在那里,我让江雪把钥匙送过去,这么说来,进入屋里的人只有你才对。”     “没有……我没有拿钥匙。”我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回想起那一幕,江雪的确把钥匙送来了,但是我没有接下,离开老宅的时候,有着密码锁的大门是开着的,何菁菁也在那里。没错,就是这样的,江雪拿着屋里的钥匙,带着何菁菁进去搜刮一番,找出了那些照片,两人共同谋划,将这照片找机会抖出来。     即便我没有把u盘交给何菁菁,她们还是会想其他的办法,置我于死地。我认识的女人全都是豺狼虎豹,易南北沉思了一会,不可思议的说:“陵风,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我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下意识以为地震了,我并没有惊慌的逃跑,而是淡定自若的站着,心想:让这楼倒下来砸死我拉倒,至少能跟我最爱的人死在一块。宁愿就此给我们的故事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也不愿看着未来奔波离散,不得长相厮守。     易南北看了看天边,推测两秒后,连忙拉着我往里面跑:“快下雨了,来里面躲着。”     我把手臂绕了一个环,巧妙的松开了他的手,易南北往前跑两步突然怔住了,问我:“你干什么?”     我昂起头对着已经乌云密布的天空大喊道:“躲什么躲,你丫有本事给我出来。”     太阳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召唤,最后一丝光线也被云朵遮蔽了,世间陷入了巨大的灰暗中,下一秒,毫无预兆的雨点倾盆而下。我像个疯子一样继续叫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坏蛋来了就知道躲,我他妈没工夫再伺候你了。”     这话说给对老天听,也是在映射着说给易南北听,你自以为是,一个人高高在上,以为掌控了我们所有人,但困难来了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设计的过程再完美照样会输在结尾。我曾以为你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可你偏偏因为你的聪明丢掉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你足智多谋,却容易被迷了心智,注定被感情牵绊一生。           chapter106某些他不要我的真相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能听懂我的话,面色瞬间变成了冰块,雨滴顺着他的头发流落到脸颊,像是哭了。我没有忘记他还是个病人,便推搡着他到屋檐下去,就当我丧心病狂,一个人想淋雨,不用他来陪着。     易南北被我推动了两步,一脚抵住泥土,不再向后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无力的说:“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是,我不管你,也从来没管得了你。”易南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好像在警告我,有一场恶战要发生。     我松开他往反方向走,话不能再说下去了,雨打在身上已经很疼,我还不想有闪电劈死我。易南北在身后咆哮道:“你躲什么!不想听我把话说完吗?”     “不想!”我猛地甩过脸来,直截了当地止住他的话。     “不想?”易南北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给你伸冤啊。”     “什么意思?”我停下脚步,淡淡的问。     “有些事情我不想捅破,有些秘密我也从未打算告诉你,本来今天要道别的人是我,却又被你抢先了。你若是下决心要走,再也不见了,总要知道一些真相的。”易南北的口气像在说一段家常话,平淡无奇,我听着却全身战栗,不知是雨水太凉,还是害怕知道什么。     有时候,不怕别人对自己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却怕他对自己毫无感情的说话,特别是最在乎的人。他骂我、捉弄我,是因为爱我,当他抽空感情时,我还算个屁!     易南北绕到我面前,讲述着他所谓的真相:“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帮孙建挪用我的钱吗?我迟迟没有出院,就是不想揭穿你,我知道你想做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我给你机会,给你肆意操控一切的权力,这感觉还不错吧。”     我愣在原地,雨水落到我吃惊张开的嘴巴里,咸咸的,我细细吮吸这滋味,凉意透彻心扉,一点也不好喝。     易南北阴暗的笑了笑,挒开干涩的嘴角,似乎还没说完,“其实你大可不必帮他,等我收了木易,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承丰地产,到时候,他的钱还是我的。”     “你……”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做这件事情对你并没好处,对了,该不会是为了你那哥哥江潮生吧,他从没关注过你,你倒是……很贴心。”易南北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几个字,眼神如风一般凛冽,如果这是嫉妒的样子,我会暖心那么一点点。     “至于照片,我可以相当负责任的告诉你,即使不是我造成的,我也会帮你处理的干干净净,这点你大可放心。还有,你问我为什么一直留着它,因为……这是有你的照片,我舍不得扔。”     雨水浸湿了我们的衣裳,即使是燥热的夏天,从雨中传来的寒冷仍然渗入肌骨,我不禁两手抱住自己,在风中哆嗦。易南北现在不是个人,他绝情绝爱,连冷暖都感觉不到,风雨打在他身上毫不动摇,我的眼前一片迷离,只能看到婆娑的身影,像一塑雕像。     易南北的话并未说完,既然要走,他干脆把一切不明不白的事情都说出来,哪怕是伤害我的利器。     “你说我一次次出卖你,我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也承担了全部责任。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要告诉你,你不肯原谅我,我认了,你去追求幸福,我会尊重你。如果你真的爱夏叶,我绝对不会强求,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说。”     “夏叶?关他什么事?你少胡说八道!”我听到最敏感的话题,忍不住大声吼道。     “呵呵,你就这么相信他?从来不肯相信我。”易南北嘲讽意味的笑道,拧着我的耳朵往他身前拖,”江陵风,你凑近耳朵给我听好,那天江潮生发现你在我房间里,不是我把他叫来的,是夏叶把他带来的。”     “你胡说!”我拼命扯开他揪住我的手,耳朵快被拧掉了,他的力道一点也不留着。     “这么说你当然不信,那我从头告诉你好了,夏叶是我来到这个城市里第一个看中的人才,将他收入囊中之前,我认识并收留了你,一直可怜你所以没有让他代替你的位置,无处安放又不忍舍弃,便将他放在承丰地产里应外合。”     “易南北,你……”我紧蹙着眉头,难以相信的望着他,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眼神一定无比凄楚。     “那天的事情他并非有意,但确实毁了承丰的财路,也毁了你我的感情。夏叶心怀愧疚,主动向我请辞,兴许是我派出的卧底被那方收买了,便同意了他的要求,毕竟卧底该发挥的作用已经尽到了。我的两个得利助手相继离开,后来,我再没见过你,心里难过的很,最后一个请求就是让他在学校多多照顾你。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气急,过些日子,再把你哄回来就好了,可没想到的是,再次见面你已经是夏叶的女朋友,这让我始料未及。据我所知,夏叶与前女友分手不久,他们感情很深,不可能这么快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况且,他很清楚你是我的人。     他给的解释令我充满十足的无力感,说出来恐怕会伤害你,那时我试图去找过你,所以常常光顾你打工的茶餐厅,可惜你发现的太迟,我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了。在夏叶不爱你时,我说出实情顶多只是个闹剧收场,可他爱上你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听了这么多,我烦躁的心压抑不住释放出来,焦躁的说:“不要绕弯子,夏叶给你的解释到底是什么?”     易南北瘪了瘪嘴,现在的他已经不会为我留情面,“还记得夏叶是怎么对你说的吗?他说要好好照顾你,只是当妹妹般照顾,可你竟然以为他跟你告白,顺理成章把他当成了男朋友。夏叶算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忍揭穿,便在开始陪你演了出好戏,后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可先前的谎言太多,已经圆不上了。”     “啊?”我哭丧着脸哀叫一声,跌倒在满是雨水的泥土上,脏兮兮的水珠溅落在我雪白的衣服上,多么污浊。雨势倾泻如柱,猛烈敲打着我的身体,侵蚀着我的心灵,任凭它大肆冲刷,也洗不干净了,我是一个污浊的人。     骗子!都是骗子!一切都是假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自己戏耍了一通,到头来,输给的竟然是自己。     易南北蹲下身子,连拖带拽将我扶起来,镇静的看着我说:“江陵风,你爱我吗?”     我瞪大眼睛仰起头,只是静静的望着,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这副模样僵持了很久,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我们两手相握,对视而立,无数个电波在眼中传递。     易南北扭过头,牵动嘴角笑了,打破我们的僵局,他用轻松的语调说:“如果我真的想得到你,还需要这个时候才说出这些吗?即使我不告诉你夏叶的秘密,就凭你爱我,用不了什么手段,你都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易南北你真是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我爱你了。”我被说得颜面尽失,不肯服输,便赌气似的骂他。     易南北贱贱的贼笑:“这还用说吗,你我心知肚明。”     “你不要脸……”我只能愤怒的骂这一句。     易南北向前一趴,瞳孔瞬间放大,视线清晰了不少,滴落着雨水的脸庞依然完美的无可挑剔。他贴到我耳边,轻佻的说:“我没有强求过你一分,也没动什么手段,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你和我的差距。”     最后一句如一把刺刀,快而准地扎进我的胸膛,不给一点准备的机会,这样直截了当也好,心死的很安详,没有痛苦的前奏曲。易南北,你这样做是何用意,不管我今天以什么样理由来找你,这些话都会坦白了说的吧,这并不是毫无征兆的,从前几日那不同常人的行为就能看出来。     是我不识好歹,自己撞枪口上,那边暗潮汹涌,尚未解决,这边又是一阵血雨腥风,我注定要在他人大有作为后,成为一史诗级炮灰。     易南北逐渐远离了我,头发被淋成一条条小水柱,源源不断地向下滴水,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睫毛上的水珠随之颤抖,他的目光沉默如死灰,嘴唇失去了血色,苍白的像将死之人。     我不想再看他一眼,每一秒注视都心如刀割,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吗?我江陵风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羞辱没见过,没有人拿正眼瞧我,没有人会在乎我,你也不例外。既然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杂草,那我就成全你,将自己彻底根除了。     我转过身义无反顾的向前走,易南北低沉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要爱我了。”     “你他妈真把自己当回事!”我头也不回,扯着最后的力气咆哮一声,继而飞奔起来,只想快点离开他扎人的视线,不要让他把我看得体无完肤。     就算你不爱我,请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不要看我哭泣,不要看我落荒而逃。           chapter107雨后的平静,心如死灰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的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事物,可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去看,让我成为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傻子,再也不要知晓这尘世中的纷乱。     在这悲怆的苍茫大地上,日月星辰停止了转动,磅礴大雨是老天在欢笑?还是哭泣?人世间的风情冷暖,它们不懂。我一个人孤独的奔跑,像个被世界背离的孩子。     我不会知道,身后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儿,他说了再多的狠话,做了再多的狠事,心却是最脆弱、最孤独的。易南北说了一部分的真相,让我误以为那是全部的秘密。     我曾一次次的怀疑,又一次次的相信,最终迷离了双眼,还是信错了。     易南北,世上怎么能有你这么聪明的人,你聪明的让老天嫉妒,让你无力的倒下时,身边没有一个人扶住你。     你竟然……撑到我离开,才肯倒下。     大雨依然侵袭着你的身躯,它不会怜惜你,只会给予你难以负荷的重量。此刻你得以释怀了吗?等你醒来,孤独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不会有我陪着你。     如此做,你悲伤吗?后悔吗?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天我像个泥人一样滚回宿舍,小月差点没认出来我是谁,心疼的抱着我,不顾自己干净的衣服被沾染,亲自给我倒热水,一下一下擦干净我的身体。这般待我就足够了,我不需要什么实质性的道歉,只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对我的,就是莫大的鼓励。     我叙述了何菁菁动手脚之事,其他的没有多说,小月了解我,就凭何菁菁还不足以令我哭的那般狼狈,有些事就算我不说,她也能猜到一二,所谓知心红颜,不过如此。     小月三番五次想替我出气,去找何菁菁那个小贱货,把她的丑事都揭露了,让她体会我这般水深火热的处境。何菁菁曾经是她与颜颜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没有我的事情,小月照样恨之入骨,若不是我强行克制,她早抄家伙去了。     如果我真想报复回来,定是亲自动手,不会让劳烦别人,可我还不想斗个你死我活的。后来,照片掀起的波澜平白无故的散去了,没有进一步的扩散,也没有任何风声提起,一切都很安逸。     他答应我的,还是做到了。     夏叶果然像风一样吹过我的世界,来时无恙,去时无意。明明没有过多久,却好像穿越了一个世纪,那些曾经在眼前跳动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或许他早就知道会这样,那天片刻的相处是苦苦挤来最后的温暖,既然如此,何必在离别时,叫我等你呢?     我始终没有等到你回来。     过了些日子,孙建出于礼数他又请我吃了顿大餐,完了亲自开着小轿车把我送回学校,他绅士的下车为我开门,突然对着另一个方向说了一句:“江潮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惊,走下车立刻蹲下身子,不想让他看见,只听江潮生与孙建交谈起来:“我来找我的妹妹。”     “哦!刚巧,她在这里。”孙建指着我的方向,见没了身影,于是走过来把我拉出去。     我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他,刚建立起的好形象瞬间崩塌,长这么大个眼睛没发现我在躲着呢,小月坐在车里没来得及揽住孙建的动作,眼睁睁看着我被不情愿的拉走。     孙建还在兴高采烈的夸奖我:“你妹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很感谢她。”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江潮生的脸色又僵又黑,能锻造成铜墙铁壁,照片是江雪拿出去的,他一定知道了。最不想让他看见的人,居然还是看见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存活在人世间。     江潮生没有看我,而是硬邦邦的口气对孙建说:“是她的功劳,没必要给我升职。“     什么!孙建你这个二百五,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当初来请求我的时候,就有猜到会把头衔扣在哥哥身上。江潮生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有勇有谋,能力不下于任何一个人,怎么能凭我这个妹妹的功劳使他上位呢,这是个天大的耻辱。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帮他,什么好处没捞着,不仅背了一个“欺师灭祖“的骂名,把易南北出卖了,现在还要遭受哥哥的冷眼相待,我何苦啊!     孙建不以为意道:“你本来就是我们公司最出色的工程师,上次因为过失降了职,现在问题解决了,理应让你做回去。”     “不必,“江潮生果断拒绝:“无功不受禄,请孙总让有真正作为的人担当这个职位。”     “江潮生你……”孙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好,明天我再去处理,但是你记住,你江潮生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要叫我孙总。”     江潮生的脸色没变,语气轻松了不少,微微点头说:“好。”     “呵呵,这样就对了嘛,你那样叫我好不习惯的。”孙建嬉皮笑脸的说,表面上什么问题都没有,眼神却透露出对朋友渐行渐远的悲凉。     孙建开车走后,我就装作目送他,江潮生冷冰冰的说:“别看了,走远了。”     我转过脸扯动着嘴角:“哥哥,找我有事吗?”     “嗯。”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江潮生仍是板着脸,严肃极了,和从前那个温柔呵护的哥哥一点也不一样。     我心里很慌张,采取装乖巧的方法已经不顶用了,他亲自到学校找我,一定是要把话说清楚。他气我帮孙建做事,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能把罪责加在我一个人头上,我做错了很多事,能撇清一条是一条。     我说:“孙建请求帮忙,我不好拒绝,而且,我没有接受什么好处,也没有让他给哥哥你升职。”     江潮生只是静静听我说话,听完不作任何回应,显然他想听的不是这个。我委屈的憋着嘴,小声说:“你看到照片了。”     “嗯。”还是只有一个字,江潮生的目光没从我脸上移开,我不敢与他对视,把头埋的老低,本来就矮他一大截,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受训的小女孩。     见他这副冰冷的模样,我很害怕,怕他眼里再也容不下我这个丢人现眼的妹妹,连骂我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把我逐出他身边。我吸了吸鼻子,不能哭,我不是小孩子了,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所有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的,我不想他不知道实情就丢掉我。     离开我的人太多了,即使孤独,也不能没了信仰。     “哥哥,那照片是假的,我没有做那种事情,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虽然我在易南北手下做了很多事情,但从未伤害过你,从没想对你不利。我答应过哥哥,再也不与他们来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低着头拼命解释,只希望他能相信我,相信我永远是个好妹妹。     “陵风……”江潮生轻唤我,一瞬间将我所有的胆怯驱走,他厚重的手掌抚摸我的脸,将我的头抬起来。他的眼里满是怜惜,跟我想象中的愤怒不一样,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他原谅我了吗?     轻柔的话语从他嘴中缓缓吐出:“你受苦了。”     说完,我被一张有力的臂膀揽在怀里,眼前洒满了闪耀的星星,仿佛纵身于美好的童话世界里。我最敬最爱的江潮生哥哥,他圆了我从小到大的夙愿,这感觉温暖的像置身于白雪公主的梦里,享受着美味香甜的毒苹果。     我默默守望了江潮生这么多年,他是一株参天大树在心里根深蒂固,不管是谁都不会将他的位置移走。而现在,这颗大树环抱了我,给予我最温暖的力量,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我一时不该如何体会。     这只是我自己小小的幸福,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不需要跟任何人分享,我可以忘记任何人,忘记如何曾经刻骨铭心的事情,也不会忘记这一刻,这痛苦前最开心的一刻。     他疼爱般的口气说:“回国这么久一直想好好照顾你,却眼睁睁看你吃这么多苦,是我这做哥哥的不称职,对不起。”     我苦笑道:“哥哥对我很好,令我不知怎么报答。”     “不,是我欠你,理应加倍补偿你。”江潮生垂下眼帘,沉重的说。     欠我?江潮生什么时候欠过我什么,难不成他也有掩埋的秘密,像夏叶一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对我好是为了赎罪?     够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好像自己是个天大的傻瓜,美滋滋的享受着你们对我的好,实际上你们才是捅我一刀的人。我就这么不值得人拿真心对待吗?一个个都是先毁了我,再来装好人对我虚情假意,我不需要这样的可怜。     江潮生,你千万别告诉我是这样。     此时,心里压抑着熊熊大火,只是为了在冰冷袭来前,让刺痛来的缓慢些。先前的温暖一扫而空,我抬起头盯望着江潮生,一字一句的问:“你欠我什么?”           chapter108对峙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江潮生的手触摸我额头光洁的皮肤,曾经在这里是一道黑暗丑陋的痕迹,他缓缓开口:“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只可惜,被我毁了十几年。”     那道伤疤如裂开般疼痛,怎么会?我最讨厌的东西竟是我最喜欢的人造成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可能的。“哥哥,你在骗我吧。”我怀着一丝玩笑的口气说,真希望他告诉我不是真的。     “那时你和江雪都还小,她看上了你手中的玩具,便嚷嚷着去抢,你怎么也不肯让,两个人便打了起来。那时家长都在外面聊天,屋里只有我,两个女孩子打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拼命叫大人过来,可他们动作太慢,眼看你留着长长指甲的小手就快划上江雪的脸,我情急之下把你推开,江雪没事,你却撞上了桌角。”     “我吓坏了,你的脸流的全是血,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你三岁,我八岁,酿成了这一桩惨剧。我们一家人非常抱歉,可叔叔没有责怪我,也没有让我们承担什么责任,你太小了,可能不记得这件事,我却在无数个夜里梦到你那张血淋淋的脸。”     “那些年我一直不敢面对你的父母,直到考上大学宴请的那一天,再一次看见你,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额头那道伤疤深深扎进我的眼里。原来我好好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却背负着我的过错,长这么大了。”     江潮生叙述这些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愧疚,我只是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听着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的确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从记事起,这道疤就一直伴随着我,我想过很多次它是怎么留下的,也常常问爸爸妈妈,他们只是安慰我:老天爷嫉妒你太完美,才留下一个残缺,每个人都有不漂亮的地方,而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直坚信这个说法,可信念总是被现实中不审美的眼睛摧残,我曾多次想过,宁愿要一颗丑陋的心,也不要丑陋的外表。因为大家都专注于外表,不喜欢我这个丑姑娘。     江潮生说:“对不起,我没有一天不活在对你的愧疚里,可是我很害怕,一直不敢告诉你,只能做我一切能做的来对你好,比对所有人都好。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永远是我最懂事的妹妹,我不想你记恨我。”     我虽然震惊,却依然强忍着淡定的一笑:“哥哥多虑了,我的父母没有责怪你,我也不会,你不欠我什么,不必自责,也不用对我好。”     江潮生见我没有生气,眉头渐渐舒展开,脸色放松了很多,他的心里一定落下一块大石头。见他这样我心里舒服了不少,但没兴趣再聊下去,他的愧疚、他的道歉我一句也不想听,只好木然转过身。     趁我还没走远,江潮生突然开口说:“我要结婚了,日子定在十月份。”     这算不上是晴天霹雳,却能让我外焦里嫩,猛地停住脚步。江潮生收回停滞在空气里的手臂,并无不自然,淡然的说:“到时你要来。”     “当然。”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原来江雪之前说的大喜事就是这个,果然……是个好消息,我却一时哭不出也笑不来。其实我很想问,你的新娘是谁?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可我没有说话,所有的疑问都湮灭在无声无息中。     “陵风……”江潮生缓缓叫出我的名字,温柔又充满怜惜的声音,曾经有好几个男人用这样的口气叫我,仅这二字可融化我内心所有的冰霜。可最后呢?最后天各一方,连个人影都无缘再见。     我固执的往前走,任他想要拉住我的手自然下垂,我们的距离很远,一直很远,用那残酷的过去和未来告诉我,他依然是我遥不可及的天边。我发出微弱的声音:“你结婚那天,我会去的。”     哥哥,终有一天,你娶了别人做新娘,我也会卯足了微笑去祝福。     我是真的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沉浸了数十天,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再也受不了那些人带给我难以负荷的沉重,我是个多么能忍耐的人啊,当初明知安于在外沾花惹草,还装作不管不问的样子,当初误以为易南北对我做了什么,还能不愠不火的相处下去,当初看出了夏叶的不同寻常,还能不吵不闹的相视而笑,偏偏在信仰倒塌的时候,一切伪装都维系不了了。     都是假的,易南北是假的,夏叶是假的,连江潮生都骗了我十几年,我是个不配用真心对待的人,是吗?我第一次到酒吧买醉,挥手砸掉酒瓶,痛快的大吼一声:“你们这群混蛋!通通给我滚!。”玻璃碎片溅落在地面上,嘈杂的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像看异类的目光看着我。     我站在人群中间,碎片反射的光芒扎着我的眼睛,痴傻的笑意在嘴边渐渐浓郁,是!我是个疯子,是个怪物,那又如何,没人会管我,我是个没人要的废物。     “江陵风,你在这里撒什么泼。”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哪个多嘴的女人?我借着酒劲转过脸,手指着不明方向骂道:“关你什么事。”     一股猛烈的推来,我没站稳脚跟向后倒去,没有谁会接住,我的身体重重跌在满地玻璃渣的地方,手臂传来尖刻的刺痛,鲜红的液体迅速弥漫了我雪白的肌肤,滚热的气息掩盖了体表的冰冷。     何菁菁高傲的站在我面前,轻蔑的目光嘲笑着我,只差没一脚踢过来,我咬着牙想自己爬起来,上身起到一半,她带着锋芒的口气说:“你的挡箭牌呢,你的后备胎呢,他们去哪里了?所有人都离去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痛苦到想死,江陵风,这都是你应得的。”     何菁菁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我的肩膀,得意的验证了我被抛弃的事实,她曾说过的一点都没错,预判的丝毫不差,最了解夏叶的人只有她一个,而我,只有被欺骗的份。     我的全身在剧烈的颤抖,不知是因为手臂的疼痛,还是心脏难以负荷的抽搐,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猖狂的笑道:“哈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拍了照片就不要害怕被揭发,这是你自找的。”     何菁菁,我对你不止一次两次的仁慈,你爱的那个人远离了你,如今又丢弃了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呢,你为何三番两次针对我,就凭你现在身处在这个地方,比起口才,算起心机,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     我紧按住流血的地方站起来,眼睛里充斥着血丝,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更是自找的,何菁菁,你已经回不去了,就等待着命运的洗礼吧。”     仿佛是诅咒一般,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接下来呢,我要如何惩罚这个出卖自己灵魂的女人。我一步步向何菁菁靠近,她的气势瞬间漏了一拍,显然被我一句话戳中要害,人在做错事后,先是后悔,随后妥协,然后越陷越深,并害怕被人揭露。聪明的女人会装得纹丝不动,采取迂回的手段掩饰,而何菁菁骨子里还是单纯的,面临这种时候,她只会心虚害怕,证明她还有改过自新的希望。     只是这一丝的心软,竟让我开不了口,刚想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何菁菁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向后扯,口中暴躁的大喊:“你胡说什么!”     这个疯女人,一定要逼我吗?我不顾发丝扯着头皮的疼痛,抓住她的手狠狠甩向一边,即使在那一瞬间感觉头发快要脱节了,我仍是毫不留情的出手,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好了,不要心软不要同情,何菁菁那么瘦弱,禁不住我这么大力气的推搡,生生撞在旁边的吧台上,她的头发飞扬在空中,然后重重打在自己脸上,此刻她真像一个体无完肤的傀儡。     我抬起脚步走向她,咄咄逼人道:“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告诉你,既然你还是看不清,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以为那张照片真的是我做了出卖自己的事情吗?亏你口口声声说爱夏叶,那照片不过是把身型稍稍修改了些,你竟连他的背影都认不出来,说起来,那个时候你们还是在一起的,他对你那么好,你觉得他会跟我做那种事情吗?”     何菁菁趴在吧台上,听了我的话整个人愣住了,表情僵持了良久,隐约可以看见眼睛里渗出的水花。我抿了抿嘴唇,能对夏叶的前女友说出这些话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我只不过想告诉她:“不要怪任何人,那个时候,你们是学校最受羡慕的神仙伴侣,他爱的人只有你一个,若不是你不相信他,或者,是你做错了事情,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因为他说过,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好女孩。”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该是多么大的悔恨才会哭成这样,我希望哭过以后,她可以洗去那些不好的过去,直面阳光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我停下脚步不再往前,心也随之沉静下来,沉默良久,一件宽大的外套毫无预料的落在我的肩上,温暖的手掌握住我沾满血的手臂,将我转过身,那张俊俏的脸庞锁着眉头,心疼的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磨蹭什么,快跟我去包扎。”           chapter109你依然在这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的声音成为我此时最大的慰藉,原来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只有他还在身边关心我。一刹那感动的想落泪,我什么都不想说,一动不想动,只想静静望着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安于,春去秋来,华灯初上,繁华落幕,你依然在这里。     他借来纱布和酒精,在酒吧的僻静一角给我做了简单包扎,我死活不肯去医院,害怕那里空荡寂静,害怕看到满目皆是单调的白。我一声不吭倒在沙发上,脑袋里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目光空洞又迷离。     安于替我擦干净手臂,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认识的安于大大咧咧,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招蜂引蝶,现在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再没有了当初的稚嫩和疯狂,我也变成了一个体无完肤的人,岁月在流逝,我们都变了。     安于蹙着眉头,眼里满是怜惜,我受够了这种同情的目光,转过脸躲开。包扎好伤口,安于上身向前倾来,轻轻将我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我背后的头发,像心疼自己最珍惜的宝贝。     他淡淡的说着:“陵风,你瘦了,以前你总是口口声声说要减肥,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是不是很满足呢。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做的比谁都好,不再是当初那个胆怯的小女孩,令我刮目相看呢。陵风,我早就知道,你会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苦,可惜没有我陪着你,没能帮你解决一切困难,大概你也不会想起我,可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你不知道,我看见别的男人喜欢你,知道你有了新的男朋友,我有多难过,即使克制自己不去见你、不去想你,心却会在每个漆黑的夜里莫名地疼痛。     陵风,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当你累了,只要转过头就会发现,我永远在等你。     陵风,我爱你……”     安静地听过这漫长的诉说,我的心随之沉寂,享受着安逸的温暖,接着,温热的双唇轻轻吻上我的额头,身体不禁颤抖一下,一股暖流从头顶传向全身,神经一瞬间被挑动起来。我闭上眼睛,那熟悉的气息在脸部游走,最后停留在嘴角,原来我踏过千山万水,真正爱我的人就在最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陷入了迷乱,只知道紧紧抱着这唯一爱着我的男人,狠狠汲取他所能带来的源泉,灌溉我干涸的心灵。两个相拥的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疯狂的亲吻、撕扯,人性原始的渴望被激发出来,我想要他,我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男人。     音乐声淹没于深邃中,五光十色的灯光化作泡影,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深深陶醉在爱的交织下,想啃他的骨,吸他的血,发泄我受过的所有的苦楚,只为得到精神上的喜悦。     是的,这就是一个发泄,我不能这样,不能。     我的灵魂不能被黑暗吞噬,我的身体不能被**占有,我的追求不能被胆怯打败,该发生的总要面对,没有人可以永远停留在被关爱的象牙塔里。安于感到了我的不适,动作渐渐停下来,舌头轻轻舔舐我的嘴唇,溺宠的看着我,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陵风,我带你走好不好。”     “走?走去哪里?”我喃喃说道。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会赚钱养你,一生照顾你爱护你,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笑了,先是甜蜜的,后是嘲讽的,语言固然美丽,可那不是现实,让经历短暂的想象就好,生活还要我一个人去面对。“安于,梦总是要醒的,你爱的不是我,而是当初不了了之的感情留下的念想。”我的一句话在这静谧的气氛中泼下一盆冷水。     安于的身体逐渐僵硬,笑容凝固在脸上,如一滩死去的湖水,他颤动着嘴唇不可置信的说:“陵风,你说什么?”     “对不起,安于,等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会发现我早已不是你心里的江陵风,我们各自走的太远,回不去了。”     安于站起身,无力向后退了两步,我理了理凌乱的衣裳,端正坐在沙发上,刚刚的激情逐渐退却,彼此间只有打不破的冰墙。安于晃动着脑袋,无奈的笑起来:“是我想多了,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强忍着淡定,重重点了点头,是我对不住你,这次给你先离开的机会。不说一句再见,安于默默转过身,拖动着沉重的脚步渐行渐远,灯光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连目送都做不到,只能望向那似乎空无一人的走道,假装你从未离开过。     安于,这是我们第几次分别了,每一次都残留着淡淡的忧伤,或许你也不会知道,你是我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口,没有人可以取代。     这是个彻夜无眠的夜晚,我喝了不少酒,走出酒吧的时候,夜已深了,城市陷入了巨大的寂静,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少有几辆轿车呼啸而去,只有街灯不眠不休的闪烁着,夏日的风湿热而又刺骨,夏日的星星明亮而又繁杂,它们伴随我度过一个漫长的深夜。     不知不觉天亮了,太阳在我的注视下冉冉升起,它美的令人不愿眨眼,曾经有一个人邀请我看太阳,我拒绝了他,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你观看每天的日出。     世界呈现了剧烈的交替过程,街灯熄灭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嘈杂起来,人们开始为新的一天忙碌。大楼上的荧光屏瞬间亮起,呈现出各式各样的人物,多少人啃着面包四处奔走,街道上车水马龙,源源不息,我望着世间苏醒过来的万物,心里有说不出的开阔。     我驻足在十字路口,目光定格在眼前的大屏幕上,宣告的事情并无稀奇,而出现的人令我心头一紧,即将在这栋大楼里开展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慈善人士捐助的物品会在此拍卖,屏幕中显示了不少名门望族捐出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手捧这些拍卖物的代言人便是江雪。     望着望着,我竟不知不觉走了进去,门口明明站着保安,我却顺着别的名媛们一起走了进去,地位高的人们有专员接待,小贵族们就只能自己排着队去捐赠,我开始不知道自己排的什么队伍,只知傻乎乎的跟着,场地的构造毕竟发杂,我不敢贸然乱跑,最终顺延到一桌宽大的工作台,几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坐在那里办着工作,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女孩热情的开口道:“您好,请问您要捐赠什么物品?”     “啊?我……我不是……”我慌忙摆着手,咬紧嘴唇不知要怎么解释,左右环顾一圈,这才知道自己是作为拖油瓶偷偷溜进来的,如果被发现了,兴许被当做闲杂人等轰出去。     虽然很丢人,我也只能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找一下厕所在哪里。”说完顺手摸摸口袋,示意我没什么东西能捐的,手心突然紧紧一握,这是什么?     人已经走远了,它还在我身边,只是我从未发现。     一条蓝色水晶项链从手掌间散落开来,工作人员惊呼道:“好漂亮。”     呵呵……漂亮吗?它已经碎了,灵魂不再完整,在我眼里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废物。“那就捐这个好了。”我把它摊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华丽的包装,没有多余的修饰,即使外缘裂开了密密麻麻的缝隙,深出那一抹幽静的蓝足以诠释它的美丽。     工作人员请我去登记一下,问我叫什么名字,代表哪一家企业,我说:“这个并不重要,只要能让需要帮助的人得到这笔钱就行了。”     她接着问我这条项链的名称和起标价,隐约记得易南北毁掉它的时候曾说过,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river’swind”,至于起标价,我不太懂珠宝的价格,便请教工作人员。她说:“这么多的捐赠品中,我可没见过这么纯净的蓝水晶,少说也有十万吧。”     “十万!这……好吧,就十万吧。”我结结巴巴道,心脏受了不小的刺激,易南北居然会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早知道就不捐了,拿出去给买掉都能供我吃喝好几年。     手续办完后,我突发奇想的要去找江雪,便询问模特们在什么地方,办事小姐细心为我指引了方向,微笑说了声“谢谢”后,我撒腿跑过去,找到了工作人员所说的地方,是模特们的试衣间,四处散落着衣服,没有一个人在,我是不是来晚了。     罢了罢了,我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向她兴师问罪?她可不会承认。我随处走了走,见地上一堆散落的纸张,就弯下腰捡起来,工工整整的打理好放在桌子上,刚要转身离开,猛然看见纸上的内容。     是模特们的资料,也许这里面不会透露出重要的信息,但我还是拿起来翻了翻,找到江雪的部分。我本以为这是她个人简历,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资料,这完全是黑历史大全,我惊讶的看着上面的图片和文字,竟有着江雪以前在夜店做……做……           chapter110拍卖会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抽出那几张纸,攥在手心暗暗吸了口凉气,江雪怎么会做这种事情,难道进了娱乐圈就一定要不干不净吗?我望了望四处没有人,才敢把它收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其实我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吧,江雪虽未大红大紫,但这资料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人要对她不利,我想了想,还是无法狠心把我的妹妹推向火坑。     有时候我会自恋的觉得,易南北喜欢我而不喜欢江雪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做出的事再狠再毒,都不会逾越道德的底线。就在我决定要帮她掩盖的时候,不远处的隔间里传来娇媚浪荡的呻吟声,也许是因为这里人烟稀少,他们发出的动静毫不含蓄,我一下就猜中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想要绕道避开,却突然听见那里传来的娇喘:“李董,下次拍电影记得找我,要女一号哦。”     我心头一震,告诉自己:娱乐圈靠潜规则上位的人多着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声音,我没法不觉得熟悉,上次她告诉易南北,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我以为这就够了,可她却为了更高的发展,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我不禁想到小时候的江雪,虽然刁蛮任性,却从来不会有这些肮脏的手段。     没有多久,屋内停止了动静,她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一下子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我,江雪出现了短暂的神色慌张,随后凝重的看了看后面,按捺着问:“你都看到了?”     “妹妹,你怎么会这样?”叫出这个称呼,我不由感到一阵心寒。     她把我带回试衣间,冷冷的说:“不要虚情假意的叫我妹妹,我觉得恶心。”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噗嗤一笑:“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我?”     虽然是确认的事实,我还是难以置信的问:“是你把我的照片搜出来,跟何菁菁那个女人一起谋划公诸于世,对吗?”     “是。”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她承认的毫不惭愧。     “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不受控制的大声吼出来。     “难道讨厌你的人还少吗?江陵风,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本事,能勾引那么多男人”江雪愤恨的甩着手臂说:“他凭什么不爱我,他连看我一眼都不肯,我到底哪里比你差。”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陷害我。”     “还不够吗?”江雪嘲讽的意味笑起来:“江陵风你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总有一天会失去一切,到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悔恨,我告诉你,好好给自己准备好后事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掺和。”     我狠狠的抽泣一声,真好笑,我他妈十分钟前还想着怎么对她好,现在她就是这么对我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索性把写有她黑历史的纸张拿出来,明明白白的摆在她面前:“江雪,你别得意的太早,你能拿到我的照片,难道我就找不到你的吗?”     她目色一紧,看清纸上的内容,瞬间大惊失色的喊道:“你想做什么?”     我冷哼一声,威胁道:“这世上想要针对你的人同样不少,得到一份资料算什么,既然它落到我手里,那就由我帮别人来公布好了。”     “不要。”她急促的呼叫一声,之前盛气凌人的姿态一扫而空。     我铁铮铮的瞪着她,刻意放慢语调说:“妹妹,我不想要什么,你跟我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再简单不过的要求,我只要她的道歉,一句“对不起”换一条没有阻碍的道路,多么划得来,孰轻孰重她应该能分得清。她颤抖着纤长的睫毛,最终选择闭上眼睛,淡淡的说上一句:“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听了这话,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东西送到她眼前,江雪暗暗吃下一口怒火,夺下资料仔细翻阅了几遍,才放下心。我思量了一会,还是软了心:“其实你不必在意我和易南北,因为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好姐妹。”     “好姐妹?”她说话的强调瞬间变了,抬起头的一瞬间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鬼魅带着娇艳,她像捏碎蝼蚁般把纸张撕成细小的碎片扬天撒去,身子向后退却几步,阴冷的说:“江陵风,你是在跟我说笑吗?”     我一愣,就见她微微侧过身,对着门口大喊一声:“保安,这里闯进一个人。”     我的脑袋瞬间炸了,江雪,你怎么可以……你是我妹妹啊,不管你再怎么讨厌我,也口口声声叫了我十几年的姐姐,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出卖我,是你太狠还是我太傻,居然又一次相信你。     保安强行把我拖出模特试衣间,我像行尸走肉被拉扯着,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脱身的理由,江雪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观看着我,只听工作人员冲里面叫了一句:“江雪,到你上场了,下一个拍卖品是蓝宝石。”     “好。”她对着外面回应一声,最后给我留下一个戏谑的眼神,嘲笑我这个被玩弄于鼓掌的木偶。     这一句猛然点醒了我,随之昂首挺胸地说道:“我是这宝石的捐赠者,无意间走到这里,不是小偷。”     “真的?”保安疑神疑鬼道。     “当然,不信你去问记录的工作人员。”     保安左思右想了一番,决定把我就地正法之前去询问清楚,免得怪罪错了人,正往场外走的路上,会场里的喇叭突然想起不合时宜的声音:“这不可能!这是我在法国时设计出的珠宝“wind”,曾送与一位朋友,怎么会在这里。”     “这……怎么会,这明明是我捐的。”我的借口瞬间被戳穿了,有些措手不及。     保安再也不相信我的鬼话了,用力压住我的肩膀向外面拉,我拼命地拳打脚踢,乱闯乱撞的罪责我可以认,可不能坏了人固有的名誉,项链明明是从我手里捐出去的,是哪个混蛋在说自己是设计师。     蛮力不成,我只能使出大嗓门高声咆哮道:“放开我,我不是小偷,这项链是我捐的,是我捐的!”     果然不负所望,我所在的地理位置距离会场只有一门之隔,声音具有足够的穿透力传到屋内所有人的耳朵里,只听刚刚那自诩为设计师的人说:“外面是谁在吵闹?”     哼,他还敢说话,我这就进去揭穿他虚假的面目,保安见这局势把持不住了,索性将我带进去,让我这个疯子般的女人亲口在真理面前狡辩。众目睽睽之下,我大步流星冲上高台,死马当活马医吧,真理是不会被泯灭的,项链是我的,我就是真理。     称自己为设计师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见我自信满满的走上台,表情充满了诧异,略带笑意的对我说:“你说着项链是你捐的?”     “没错,就是我。”我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宝石采自南非,是我历时一年设计出的艺术品,去年曾在法国春季展览会上展览过,价格远远不止这起标价十万,从色泽来看是真的没错,即使裂了缝我也可以一眼认出,请问小姐,您是从何得来这珠宝的。”他的话咄咄逼人,似乎不是糊弄人的骗子,不会这么巧吧,隔着千山万水,项链竟又遇见了最初的主人,它是否具有灵性,得知我不要它了,便召唤来真正的拥有者。     真是难为情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难不成我要背负着小偷和骗子的骂名,没脸没皮的走出这个拍卖会吗,我的脸红一块青一块,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设计师环顾了四周,眼睛突然一亮,惊奇的说:“真是巧啊,当初我将这项链授予一位朋友,刚巧我这朋友在场,miss易,你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苍天啊,要不要这么戏耍我,你他妈早点告诉我易南北在这里,打死我也不要踏进会场一步,我背过脸去,无颜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这一举动被眼尖的设计师发现了,嘲弄的口气说:“小姐,你心虚了吗?”     我心虚你大爷啊!这项链就是我捐的,有什么好心虚的,真是的,早知道会惹出这些麻烦,我就该直接找那登记的工作人员为我作证。可现在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就是易南北,他曾亲口说过我与他之间有着神仙都救不了的差距,没错,他身价上亿,家世显赫,手中握有各大企业资产,我算个什么东西,此时当着全城贵族的耳目下,承认了这条项链是他送我的,就是在亮晃晃的宣告着我们之间的“奸情”,一个骗子与富家少爷的奸情,将是今日最大的焦点。     我站立着一言不发,心被提在嗓子眼上,易南北坐在一个暗淡的角落里,望眼欲穿。我不奢望他能大义凛然的站起来说:“这是我的女人,项链是我赠予的,大家有什么异议吗?”这样的话估计只有梦里才能听到,我的耳边源源不断响起的是那个电闪雷鸣的下雨天,易南北是以多么冰冷的口气诉说着我们的差距,是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高墙,我想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chapter111冷眼相对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易南北,我们曾朝夕相处过半年的时光,不说有多幸福,那却是我一生中最怀念的日子,那时我们都不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彼此间心照不宣,等到能说出口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渐行渐远,距离逐渐被拖出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地平线。曾经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现在的你,还会不顾一切的救我吗?     “两百万。”明朗的声音震彻整个会场,易南北缓缓站起身,指着项链的方向,再微微倾斜到我的位置,牵动唇角宠辱不惊道:“拍下它,和她。”     此话一出,全场霎时安静下来,易南北牵动着嘴角笑说:“主持人?没听见我说话吗?”     “哦……,”站在一旁慌神的主持人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严肃的说:“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两百万三次,成交!”     只见小锤重重一敲,我就这么被卖了,易南北迈动着大长腿走上台,高举起话筒简单说了一句拍卖感言:“慈善事业多多益善。”随后签署由江雪送上来的拍卖成交确认书,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说的话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易南北果然聪明绝顶,既把我解救了出来,又增加了慈善荣誉,没有说漏一句我与他有牵扯的话,别人只会当成易先生心地善良,不忍揭穿一个青春年少的小姑娘的谎言。     说到底,我的清白还是没有被证实,公道果然会被淹没在悠悠众口中,当另一件劲爆的事情足以盖过它的重要性的时候,谁还会管什么公平正义。易南北办完手续之后冲我使了一个平淡无奇的眼色,他那么能装,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出那眼神里的含义,他示意我趁此快些离开,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有些愠气,作为捐赠者被人平白无故当成骗子,难道让我感激他不成,易南北走下台后微微驻足,我无视他直接擦身掠过,易南北细微的声音在身影交错的一瞬间发出:“跟我走。”     我轻哼一声,径直踏出脚步,易南北一手拉住我又快速松开,怕是被人发现要传开流言蜚语,也对,他与我这种廉价的人种产生谣言是一件多么降低档次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出手高价替我解围,项链是你摔的,差距是你说的,两百万只是买了一个丢弃物。     易南北威胁我说:“你是我拍下来的,不听我的话就把你扔回去。”     我翻着白眼瞪向他,绕过他抢先找个位置坐下,易南北坐在我身边一刻就如同火烧蚂蚁般折磨,两个决裂了千百遍的人,让我们坐在一起装作友好和睦,真他妈可笑。     拍卖会结束后,主办方提供了一场小型派对,我招呼不打一声就想走,易南北抢先拦在我面前,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说:“你跟我过来。”     我嘴里还是不服气道:“我是法律上的自由人,凭什么听你的。”     易南北一个寒光滟滟的目光甩上来,我的气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憋着嘴跟着他的脚步,易南北较满意我的态度,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把我带到场外僻静的地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不敢直视他,试图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吊儿郎当的站着,易南北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只是为了捐出项链吗?”     “感谢你出手相助,其他的我还不想告诉你。”有时候真恨自己太过善良,那些损人不利己的话我说不出口,就算江雪没有逼我,我也不会把她做的坏事说出去。     正当我佩服自己宽宏大义的时候,易南北却一味地冷言恶语相向:“江陵风,不喜欢的东西你大可直接扔掉,不要做这种二次利用的蠢事,你简直是玷污它,你不配拥有它。”     我甚至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如果他知道我来这里的真相还会这么说吗?可他不会知道,破罐子免不了破摔的命运,我扬起头倔强的说:“是,我不配,我哪里戴得起两百万的东西,你不喜欢干嘛要再买回来,你所做的更是一件天大的蠢事!”     “我就是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搭理你,江陵风你到底是仗着什么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去。”易南北的话分分钟把我大卸十八块,人没了感情是一个多么凶残的冷血动物。     半年前的一别之后,我们一直处于鱼死网破中,不把对方搞得半死不活不肯罢休,人就是犯贱,拿自虐来证明感情的刻骨铭心。如果这个局面一天没有打破,是不是证明你还爱我?呵呵,我知道就好,不用你来告诉我了。     我的眼神逐渐暗淡,默默转过身去,低沉的说:“我自己能走。”偏偏到了门卫处,那不识趣的小保安拦住我说:“小姐,拍卖会还没结束不能随意离场,请给我看一下邀请函。”     你!哼,不能给我个面子吗,进的时候不拦着,走了还不给走,什么破烂规定。我一个人暗暗在心里发火,手臂环绕抱在胸前,斜瞪着保安,在易南北面前,就算尊严留不住,风度一定要有。     “让她走。”易南北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保安大哥恭恭敬敬的让开了道路,岂有此理!什么世道这是!连他都能看出我们身份上的差距,看来易南北与我保持距离的决定是对的,好吧好吧,随你们便了,我就是这么低下的人,不用来提醒我。     我踏着重重的脚步走了出去,易南北紧随其后跟来,还想说些什么,该说的还没说完吗,如果你觉得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尽管报复好了,我早就习惯了你的冷嘲热讽。     “你……,”易南北并没有在里面的盛气凌人,转而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攥着的小盒子,工作人员贴心的为项链附赠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他不惜高价赎回了它,有什么意义吗?     易南北的眼脸半垂下去,将握着项链的手悄悄转移到身后,镇静的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只是为了说这个吗,易南北,你是做了多么深刻的内心纠结,才把话生生咽到肚子里,你大概是知道,即使说了现实也不会有所改变,便让那些不为人知的话烂在骨血里,随着细胞逐渐死去。     “不用。”我浅浅一笑,谁能把世事都说透呢,我们早该习惯了,就这样吧,我尊重你的态度,最后在转身的时刻说一句:“后会无期。”     “嗯。”只听轻轻叹出的一声,我再也看不见那人的颜色,是无力还是痛惜。     苍茫过后,我就当与所有人了断了关系,这学期结束,我连夜赶回了家乡,一刻不想在这个空荡的城市逗留,我需要回炉重造,换来一副崭新的面容。短暂的两个月后,我以一头齐肩短发回来,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略显成熟。     小月说好了在火车站接我,这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到,我一个人在出口瞎逛,来来回回的人流将我往四处推搡,稍微不留神就会撞的歪七八扭,还好有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我,待我站直身板想要道歉,猛然撞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最终淡然点头道谢,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然后拖着行李箱大步往前走。     谁知道我哪里来的力气,刚刚把我撞得东倒西歪的人群此时全被甩在身后,我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只想使尽全身解数逃离那个人的视线。     “陵风,你慢点走。”夏叶从后面追上来,途中穿越了重重人墙,好不容易才赶上,他一个男生累的气喘吁吁,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还能脸不红气不喘,逃避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当精神上的创伤大于身体上的劳累时,我宁愿走上它个七天七夜也要甩开夏叶。     本打算这么不迭不休的耗下去,小月一个电话打来,终于让我停下脚步松口气,她奸诈的笑道:“宝贝儿,姐姐这会突然有急事,不能去接你了,会有人在火车站等你的。”     “你妹!”我开口便怒骂道:“你丫的敢骗我,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     小月故意嬉笑道:“哎呦我好怕怕,得了得了,不跟你闲扯,你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吧。”     “联络个头……”话还没说完,只听电话那边留下一串“嘟嘟”的声音,真是!有这么不打招呼就自作主张的吗,害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夏叶站在我面前,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口中喘着粗气:“你跑什么,这么大个箱子拖着不累吗?”     累!累死我也不想看见你,当然我已经连跟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两三个月没有联系,当初你说了让我等,可我等来的只是残酷的真相,你夏叶何曾有一瞬间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全是谎言,骗局!           chapter112隐晦的解释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陵风,咱们回去再说好吗,我带你回去。”他温和的语气在我听来是那么刺耳,一切表现都透露出虚伪,我扭过头不愿看他一眼。夏叶伸手拎住我的箱子,我一掌打开他的手,冷漠的拉起箱子继续奔走,就算下一秒会累到在地,我再也不要接受他的施舍。     夏叶不再说什么,一路跟在后面,不知道他心里是否对我怀有愧疚,我们坐在出租车上,健谈的司机喋喋不休的高声扩谈,我们两人呼吸着冷气,一句话不说,在这尴尬的气氛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夏叶陪着我去报了名,再回宿舍收拾物品,他被隔离在女生宿舍门外,以为我收拾好就会下去,切,鬼才下去见你呢,我一头栽在床铺上,姑奶奶的腿快累断了,即使又饿又渴,我也懒得翻一下身。天气炎热的很,我开启电风扇吹掉满头大汗,瞬间惬意了许多。     窗户外传来叫喊声:“陵风,你收拾好了吗?”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明知道我不会见他,还在下面等着。     我心里难过又焦躁,把枕头沉沉压在脸上,不想听他恼人的声音。似乎那一句过后又陷入了久久的沉寂,我把枕头拿开,纠结死了,既恨他讨厌他,又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毕竟,夏叶还欠我一个等待的承诺。     楼下已经安静很久了,在强烈的不安下,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微微往楼下一瞟,夏叶的目光瞬间折杀了我,他他他……骗子!这招引蛇出洞用的真是出神入化,他的眼睛弯成一道柳叶,静静的对我笑,笑得好是得意。     “你到底想干嘛?”我蹭蹭跑下楼,一开口就很冲,神情满是烦躁,就像提着刀去见血海深仇的敌人。     只是站了短短一小会,夏叶的脸被晒得红扑扑的,让我忍不住想要为他遮挡太阳,他说:“陵风,我去美国学习了两个月,他们不给用手机,所以没有联系你,有没有想我?”     那一个问号融化我的半颗心,不,不能心软,这都是假的,他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我侧过脸维持着冷漠。他仍是一副喜悦的样子,扭着我的脸蛋说:“干嘛表情这么臭,是不是气我一声不响的走了,事出突然,真的没来得及告诉你,好了亲爱的,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原谅我好不好。”     “我当你有自知之明,先前的沉默是在深沉地思考如何道歉,搞半天你丫就想跟我说这个,姑奶奶不再这里跟你耗了,等你哪天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来找我吧。”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阔步走开。     夏叶怎么会事事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一个能被麻省理工选中的高材生情商不会低,他若是知道我发现了他不愿告诉我的事情,决不会用简单愚蠢的方式来解决,前提是他真的想解决。可是我很笨,没有那么理智灵活的头脑,我只知道,你骗了我,我不开心,但你诚心对我解释,可以考虑原谅。     “陵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一次解开,但你要相信我,要等我。”夏叶一改笑容满面的态度,坚定的说出这句话,玩笑的外表下果然藏着一个深谋远虑的内核,爱情是一场惊险刺激的游击战,夏叶的战术已经被看出了大半,看来我还不是笨到无可救药。     我不作回答,嘴角露出一丝暖心的微笑,就当默认了吧,我默认会相信你、等你了,这样的荣幸还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人没了信仰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如今看来,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     夏叶,这是我最后一次选择相信,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了……     刚开学是假期到学习的过渡期,眼看几个月后有一场转折点性质研究生考试,可我并没有热情洋溢的备考氛围,夏叶时不时提醒我多看书,不要整天有事没事出去压马路。我还没正式确定他的身份呢,凭什么管我,搞得像我爸!     不知为什么,我很排斥和夏叶一起去图书馆,这会令我想起当时他和何菁菁在一起的画面,一个是学术界的高材生,一个是品学兼优的校花,两个人形影不离,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是一个多么和谐的故事。如果把校花换成了我,画风会不会瞬间变了韵味,前女友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种,在这个学校一天,我就逃脱不掉她的阴影,也正是因为她,我才不敢确定夏叶对我到底是真是假,既然说了相信,那就尽管相信吧,哪怕再被骗一次,我很少这么义无反顾的与上天赌一把。     夏叶的学术研究很忙,但每天会准点在某个地方等我,久而久之,不管那个点我在哪里,都会撒腿跑去会面,制造出我刚好经过的假象。几个月前他因为易南北生我的气,那时我一到傍晚就在教学楼下等他放学,跟现在倒是有些相似,我总算明白,他的教室变化不定,却会在同一个地点相遇,冥冥之中默契就是这样呢。     江潮生的结婚宴订在十月中旬,我和夏叶共同受到了邀请函,我是江潮生的妹妹,他呢?江潮生的徒弟……吃里扒外的徒弟……     夏叶似乎跟我想到了一块,支支吾吾的捏着邀请函,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对不起师傅的事情,一定没脸去见他了。我故作大义凛然的模样,拍打着他的肩膀说:“哥哥给了你邀请函就是认你这个徒弟,好在你醒悟的早,哥哥不会怪你的。”     夏叶极尽鄙视的望着我,“少说的如此义愤填膺,好像你没在那人手下做过事一样。”     我一时语塞,四处瞅了瞅,心虚的低下眼睛,夏叶大笑一声,将我圈在怀里,语重心长的说:“幸好你没有从了他,以前我一度怪罪自己坏了你们的好事,现在看来,那真是我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不然我就没有机会跟你在一起了。”     一提到这些我的心情自然有些低落,还要微微提起精神,娇声指责道:“你个好家伙,骗了我这么久都不带惭愧的,这口气我先咽下了,以后找你慢慢讨回来。”     夏叶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些,像要把我埋进骨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低沉的说:“因为我爱上你了啊,怎想让你知道我的过错。”     我细细品味这句话,心满意足的笑道:“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是吗?那我以后会经常说的,说到你耳朵听出茧了都不会停。”夏叶贴着我的耳根,呼出温热细腻的气息,吹得我心里痒痒的,如春风拂面般令人心花怒放。     转眼婚礼如期而至,场面甚是庞大,家里来了不少认识的长辈,父亲工作忙,我便代表了他向各位叔叔阿姨们问好,随后找了一张偏僻的桌子坐下。新娘穿着雪白的落地婚纱,双手挽着江潮生从车里走下来,美的如同天色下凡的仙子,举手投足散发出迷人的魅力。我见了这场景分外眼红,双手托着腮对夏叶说:“结婚的女人真幸福啊。”     他打趣道:“别太羡慕了,再过两年我就把你娶进门,让你过一把穿婚纱的瘾。”     我推搡他的胳膊,捂面羞涩的笑道:“你被谁调教得这么伶牙俐齿,安于走了,你倒是继承了他那油嘴滑舌的本性。”     夏叶露出明媚的笑容:“你们女生明明最喜欢听这些话,偏要装着不爱听,可把我们恼惨了。”     “再敢笑话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伸手打闹起来,夏叶向后跳起来,忽然望着前方呆滞了两秒,一把抓住我挥舞在半空中的手,将我拉起身安在自己身边。是哥哥他们来了,我连忙整理好自己的面容,露出八颗牙标准笑容,江潮生热情的招呼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玩起来了,还不去吃点东西,饿坏肚子就怪我们照顾不周了。”     “这边风景好,陵风喜欢心里欢喜的很,就不去热闹的地方了。”夏叶把手随意搭在我的肩膀上,亲昵的拨弄我的头发。           chapter115婚礼大乱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转眼婚礼如期而至,场面甚是庞大,家里来了不少认识的长辈,父亲工作忙,我便代表了他向各位叔叔阿姨们问好,随后找了一张偏僻的桌子坐下。新娘穿着雪白的落地婚纱,双手挽着江潮生从车里走下来,美的如同天色下凡的仙子,举手投足散发出迷人的魅力。我见了这场景分外眼红,双手托着腮对夏叶说:“结婚的女人真幸福啊。”     他打趣道:“别太羡慕了,再过两年我就把你娶进门,让你过一把穿婚纱的瘾。”     我推搡他的胳膊,捂面羞涩的笑道:“你被谁调教得这么伶牙俐齿,安于走了,你倒是继承了他那油嘴滑舌的本性。”     夏叶露出明媚的笑容:“你们女生明明最喜欢听这些话,偏要装着不爱听,可把我们恼惨了。”     “再敢笑话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伸手打闹起来,夏叶向后跳起来,忽然望着前方呆滞了两秒,一把抓住我挥舞在半空中的手,将我拉起身安在自己身边。是哥哥他们来了,我连忙整理好自己的面容,露出八颗牙标准笑容,江潮生热情的招呼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玩起来了,还不去吃点东西,饿坏肚子就怪我们照顾不周了。”     “这边风景好,陵风喜欢心里欢喜的很,就不去热闹的地方了。”夏叶把手随意搭在我的肩膀上,亲昵的拨弄我的头发。     我傻乎乎的点头,之前想好那些祝福的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江雪新娘的幸福感充斥着整个会场。孙建作为跑腿的,东奔西走帮他们打理些杂物,江雪作为伴娘跟在新娘的身边,见了我仍是姐姐长妹妹短的称呼,好一番安宁祥和的景象。江潮生话不多说,还有其他客人需要招呼,我们和气的让开道路,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易南北和他身边那个神秘的女人。     新娘一见他们来了,顿时喜笑颜开,快步把他们请到里面,嘴里欢快的说:“南北哥哥、念西姐姐,你们可算到了,就怕你们工作忙得没空赏脸呢。”     那个被称为念西的女子捧着她的手:“怎么会不来呢,咱们是你的亲人,哪有结婚自家人不来的道理。”我惊诧的看着他们,这是哪门子的缘分,江潮生的妻子竟是易南北的亲戚。     易南北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交到新娘手上,盎然笑道:“这是我特意请设计师做出的翡翠耳环,除了你的美丽与气质,没人配得上。”     “是吗?”新娘侧过头甜甜的说:“我听说你在拍卖会上买下一个水晶项链,难道比那还要好?”     易南北哑口无言,目光瞬间黯淡了许多,念西疑惑道:“你买水晶项链做什么?”     “呃……没,没什么,咱们去那边坐吧。”易南北慌忙岔开话题,径直往前走去,踏步前我居然恍惚看见他斜视了我一眼,尽管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我却望见了无边的萧瑟。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夏叶醋意正浓的拉过我,将我死死按在板凳上,一脸受伤的表情。我摆手想解释:“没看。”忽然又觉得说了显得欲盖弥彰,还不如不说呢。     酒菜挨个呈上来,支持人没说话,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能动筷子,良辰一到结婚仪式准时举行,在亲朋好友的注目下,一对聚万众光芒的才子佳人手挽着手,幸福的走上舞台的中央,我的手指深深的嵌在夏叶的掌心,心里有压抑不住的落寞,我还真是……煞风景啊。     我以为一切美好的事情都会圆满结束,可事与愿违,你永远想象不到关键时刻会杀出一个什么样的程咬金。事发的时候,在场的人没有丝毫准备,一场恐怖的暴力事件在婚礼现场瞬间爆发出来,我们甚至不知道人是从哪里来的。     主持人刚刚高声宣布交换戒指,新娘的手抬到一半,戒指卡在半中央的指节处,一声轰天巨响打乱了所有人平和安宁的心境,那是后台搭棚倒塌的声音,舒缓的音乐戛然而止。随后几个灰头土脸的彪形大汉冲了出来,说是黑社会不像,说是土匪……土匪还没被镇压吗?那这群人是谁?     “承丰的王八羔子给老子出来!”带头的大哥怒吼一声,挥手一刀看在会场前方的柱子上,台下人被吓得人心惶惶,一动不敢动,夏叶把我护在怀里,冷静的看接下来的局势。     江潮生对这突发情况浑然不知,僵着手臂与土匪们大眼瞪小眼,他们指明要承丰的人出面,显然是与公司有关,孙建第一个冲出头阵,口气不敢太硬,只好和声细语的说:“我是承丰地产的总经理,诸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妈的!”那人怒骂一声,大刀一挥举在孙建面前,距离不过是短短的十公分,场下人同时惊呼一气,好在孙建临危不乱,强忍着淡定听他把话说完:“老子的兄弟给你们盖楼,失足从十几层的楼上掉下来,你们不管不问,连他妈一分钱都没给,还在这里办高级婚礼,我叫你办我叫你办!”他一边骂着,一边往旁边柱子上砍,雪白的帘布被纷纷割断,飘洒的遍地都是,手下的几个壮汉就近掀翻了几个餐桌,好好的一场婚礼被搅的满目狼藉。     夏叶把我带近中心地带,别人都在往边上撤离,我们居然往里面冲,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孙建极力安抚道:“大哥,有话好好说,这事是我们承丰做的不对,我这就派人把钱打过去。”     “你现在知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初怎么不对咱们这些老百姓好点,整天拿我们辛辛苦苦劳作来的钱挥霍,发工资一拖再拖。”带头人手下的一个小弟埋怨道,话里尽是辛酸,说得我们在场听的人心里一阵同情,不由为这些社会最底层的工人阶级感到悲哀。     江潮生紧握着新娘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走向前慷慨大义的说:“兄弟,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我作为公司的工作人员一定会严格管理工资发放的制度,您且先回去,该给大家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老子才不会信了你的鬼话。”带头大哥还没泄气,放下手里的屠刀,出手一拳就要打在江潮生的脸上,夏叶一惊,不顾我还被他牵在手里,只知纵身冲向前挡下那一拳,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我望见夏叶步步向后败退的步伐,胸腔仿佛要爆发出洪水猛兽,立刻飞奔上去扶住他,恨不得将那肇事的野蛮人大卸八块,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动手。     江潮生被这一举动触发了怒气,连连走上去几步要与那人讨个公道,好在那蛮汉的个头不高,一拳没有抬的太高,只是打在夏叶的右肩上,可这也是撕扯**之痛啊,我抱着他使劲揉着伤口处,希望能缓解一下疼痛。夏叶将我推开点,对即将发火的江潮生有气无力的说:“师傅,我没事,不要坏了正事。”     我不禁鼻头一酸,这个笨蛋!事事都考虑的那么周到,他一定早看出那蛮汉会动手才悄悄走近这里,自己受了伤还不许别人为他出气。也对,承丰有错在先,若是再恶言恶行相向,传出去定会坏了名声,他考虑的还真不是一点两点,上天干嘛要赐他如此机灵的脑袋,为了让他白白挨打吗?     江潮生明白夏叶的意思,只好压下心头的怒火,加重语调的告诫那些人:“我说了,该给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今日砸场的事也就作罢,请你们离开。”     带头大哥听出了驱逐之意,不满又浮上脸色,他手下的小弟们还算通情达理,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会吃法律责任,便轻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听完后他的态度顿时好了很多,憋着脸讷讷的说:“那好,搅了你们的场子我很抱歉,祝你们两位新人百年好合。”说完带着众弟兄大摇大摆的离开。     我将夏叶扶下台坐着,肩头的衣服一扒,青了一大片,我吮吸着鼻子心疼的说:“疼不疼?”     他摇头,龇牙咧嘴的对我笑:“没事,不疼的。”然后转脸对束手无策的江潮生说:“师傅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婚礼继续吧。”     “那好,陵风你照顾好他。”哥哥轻叹一口气,转身协调工作人员继续婚礼仪式。     我双手按压着夏叶的肩头,一块包着冰块的毛巾递到面前,我满怀感激的抬眼一看,送来的人是易南北,他说:“用这个会好一点。”     我再次垂下头,淡淡的说:“不用。”     他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将毛巾放在夏叶手里,面无表情的说:“给你的。”     “谢谢。”夏叶微微点头表示道谢,我轻哼一声,接过毛巾按在他的肩上,这才是真的猫哭耗子,夏叶和江潮生师徒关系是假,与易南北上下级关系是真,但如果今天被打的是易南北,他未必会冲上前挡下那一拳,或许……或许冲上前的是我吧。           chapter116五年前的念西姐姐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一切准备就绪,江潮生往台上走去,新娘已经等很久了,当音乐再次响起,夏叶猛然想起来什么,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说:“快让他们离开,搭棚快塌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那根被砍了好几刀的柱子正在左右摇晃,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台上只有新娘一个人,她站的位置刚好靠近那根快要断掉的柱子。     我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哥哥别去。”他被我一声咆哮震得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我抢先一步登上台,将新娘用力往前一推,还好还好,脱离危险地带了,我因奔跑太过剧烈,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可就这么一停,黑暗重重的向我袭来,木板砸向我的后背,这股劲生生将我的命抽去一大半。     我还存有一丝意识往前跑,可头顶的天花板层层下坠,把前后左右四路封得死死,我再也撑不住自己的站立,一瞬间天旋地转,腿不再是我的腿,身体不再是我的身体,疼痛不再那么明显,只有耳朵里源源不断传来我的名字,是江潮生在叫我,夏叶在叫我,还有易南北……他也再叫我,即使我快失去最后一口气,也能清楚的辨出这个声音。     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当我倒下时,有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拉住我的手,环起我的腰,将我拉入他的怀抱,在那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中,奔向幸福的彼岸。     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黑暗,梦中我一度以为自己死了,浅淡的意识又似乎还活着,醒来的前一秒,我在脑袋里迟疑了一下,想着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谁?是夏叶?还是易南北?想到这个人我竟不自觉的有些难过,总觉得他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     身边安静的很,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平躺着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心里想着的人,小月正坐在窗户哼着小曲削苹果,我倒松了一口气。我想开口叫她,却发现嘴里插着的管子只能让我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手上挂着药水,脑门上贴着厚厚的纱布,一只胳膊也打了重重的石膏,想翻个身都不行。小月似乎听到了我的动静,差点扑上来抱住我,她抓着我的被角欣喜若狂:“你可算醒了,吓死大家了知不知道。”     我将小管往嘴边拨了拨,勉强可以说出话来:“大惊小怪,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嘛。”     “你可整整睡了一个星期啊,谁不被你吓个半死,易……呃……别人把你抱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不知多少人跟着殉葬,其中就有我!”小月夸张的描述,好像我的事故有多么惊天动地。     “那他们人呢,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在这照看我?”我嘟囔着嘴不满道。     “这不是才轮到我嘛,最前的两天危险期,那个谁不眠不休的看着你,谁都不让见,后来情况好转了才轮流看护,今天的值班人就是本小姐我。”小月指手画脚的说。     “夏叶是不是吓疯了,都不让你见我。”     “不是不是,”小月拼命的摆手道:“抱你来医院的不是夏叶,没日没夜的照看你的也不是夏叶。”     “额,那他去哪了。”我故意岔开话题,此话一出,不懂脑子都知道是谁,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无法承受他给的恩泽。     “听说是夏叶让你冲上前救人的,他自知愧疚,就没有跟那谁争着照顾你。”     我磨着压根气哼哼的说:“这臭小子,等我见了他非得骂他,什么都能扔,连他媳妇都往别人手里推。”     “其实不能怪他,主要是那谁简直发了疯,知道是夏叶让你上去,差点把他活活生吞了。”     “易南北,”我浅浅笑了笑:“他当真这么对我?”     “那天事故发生,易南北第一个冲了进去,把满身是血的你抱了出来,二话不说放进他的宾利,一路没看红灯冲到了医院,那张脸何止冷得像个万年冰山,简直像个失去理智的魔鬼。”小月绘声绘色地叙述那天的场景,转脸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发出声:“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毕竟你们……总之我只是想说,你应该好好感谢他,那个,医药费也是他付的。”     “我知道。”说完这句话,我默默的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将这意想不到的事情消化掉,再次睁开眼睛时,我问她:“新娘没有大碍吧。”     小月撇了撇嘴:“她只受了小伤,你那哥哥也是为你俩心疼死了。”我微微侧过脸,放心的笑了笑。     夏叶得知我醒来,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事情来看我,不一会儿,江潮生啊,江雪啊,还有乱七八糟的人围成一团观望我,搞得我像研究标本。医生说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睡的这些天已经恢复了大半,过些日子就能痊愈。     摆脱掉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瞬间身轻如燕,恨不得立马绕着操场跑上两圈。众人看出夏叶对我有话要说,特意退了出去,留给我们单独的二人世界。他的眼里满是歉疚,趴在我的床边垂头埋怨自己:“都怪我让你一个人冲上去,我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呢,就算你不说,我看到了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的。”     “陵风,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夏叶紧握着我的手,郑重的承诺。     承诺是个骗小孩子的玩意,可人总是百听不厌,我伸手刮他的鼻子:“傻瓜,谁没事尽让自己受伤,我是好人,福大命大。”     “恩恩。”夏叶望着我连连点头,可见这次真的吓坏他了,我在睡梦中度过这次劫难,没有过多的伤痛,也好。     接下来我只要等着康复就行,那个人呢?我醒来这么久他怎么没来看我,如果他是最关心我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我只想亲口道一声“谢谢”。我欠易南北的太多,不是三言两语的道谢就能还的清,可我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能表达出的只有一句谢谢。     一连几天,我脑袋上的窟窿逐渐愈合了,手臂也能正常弯曲,检查的各项指标没有异常,易南北始终没有出现。有时候我一个人盯着天花板发笑,他能不顾一切的救我,为什么救活了便不再光顾一次,我是该说他无情还是无私呢?     后来,有一个陌生女人来看我,在我床头放下一束鲜花,暖意盎然的说道:“你好,冒昧来找你,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我颤抖着握了握她的手以表礼貌,想了半天才想起她是易南北身边的那个女人,她来找我做什么,易南北都要走了,不管她是他的什么人,也跟我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吧。我转悠着眼珠,随口敷衍道:“那个……你误会了,我跟易南北没什么的。”     “啊?”她一时没听懂我的意思,随后浅笑一声:“是你误会了,忘记自我介绍,我是易南北的姐姐,易念西。”     呃……我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原来她不是易南北招蜂引蝶来的女人,而是姐姐,他提起过的那个美丽温婉的姐姐。瞧我这什么猪脑子,思想简直龌龊透顶,人家好好一堆姐弟两,被我想的如此不堪。     “嗯?你在想什么?”她的声音忽的从耳边传来。     我一惊,语无伦次的说:“没……没什么,姐姐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坐到我的床边,轻叹一口气,才开始说:“南北被父亲发放来这里很久,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可以回去的,但是他没有,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吧。不回去也好,那个家庭就算回去了也只是压抑,不如留在这里逍遥自在,倘若当初他的计划成功了,也就省去了今天这一步,但该来的结局总会到来。”     “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罢,南北能认识你是幸运,即便未来的日子诸多苦难和不易,总算是经历过快乐的。可能你会怪他无情的离开,可这并非他所想,只是眼下的局势,我们不得不采取方式推翻父亲,此次势在必行,已是万不得已之策。”     我的唇瓣瞬间失去了血色,懦懦的问:“要走了吗?”     她沉重的点下头,我被一下子呛出了眼泪,听着这**裸的未来,心脏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从开始就念叨着自己是一个迟早要走的人,我还一直不相信,可真正到了要走的时候,才知道现实是多么的残酷。所以这么久以来,他知道自己留下来的日子不多,才故意装作冷漠的赶我走,对吗?     易念西给我递来面纸,她大费周章的找我,一定不止告诉我真相这么简单。念西无奈的叹了声气,缓缓说道:“这其中有太多的商业机密,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我来就是想问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走,无论如何我们姐弟都会保你周全。”     我沉默了几秒,随后翘起嘴角淡然的笑了,“多谢姐姐的好意,易南北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他。”     空气冰冻了几分,我不知道自己回答是不是太过草率,但毋庸置疑的是,易南北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抉择,那里的世界是我无法想象的,他选择一个人走,费尽心思还我一个安宁的人生,我怎好辜负了他的意。     “那好。”易念西淡漠的回了声,黯然微笑道了别,向门外走去。     我坐起身叫住她:“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那他会不会?”我几乎是颤抖着说完这句话:“来看我最后一眼。”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惆怅,向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苦笑着卧下身子,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泪水,三天,原来他与我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时间只有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不过是九牛一毛,却好像我余下的全部生命。易南北,我想见你,就最后一眼,好不好?     我就坚信着,他会来的,他怎么舍得不看我一眼就走,在我昏迷的时候,他没日没夜的守在我床前,却偏偏在我快要醒来的时候一走了之,易南北,你究竟下了多么重的决心,才能做到这般决绝,我若是死了就算了,可我还活着,活着就只为了再看你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想要照看我的人都被我打发走,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等着他来,即将到来的每一刻,我都觉得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前,向我诉说着最后的离别。我不肯睡觉,甚至害怕他在我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从门外略过了脚步。           chapter117别离时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可是他没有来,直到时间只剩下最后二十四小时,我不能就这样等到死,他不来,我就去找他,也许我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到了最后关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的。胳膊和腿上的石膏刚刚拆除,行动有些不方便,我一手吊着药水,一手扶着墙壁,亦步亦趋的走出病房。     他会在哪里?在公司办理后事,在家里收拾东西,还是在机场等待离开?我心里很慌张,脚步却十分坚定,当我刚刚走出自己的科室,就突然听见转角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在问:“病人恢复的怎么样?”     医生说:“我们都按照你的吩咐,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恢复是相当好,易总不用担心。”     我瞬间愣在原地,原来我在病房里等他,他却一直在外面关心着我的状况,就算这样,他都不肯亲自看我一眼。我不禁抽泣一声,只听他轻轻的“恩”了一声,随后脚步声愈渐清晰,过了一个转角,他就那样毫无预料的出现在我面前。     那张无比思念的脸瞬间在瞳孔里放大,我梗塞着嗓子发不出声音,仿佛呼吸都静止了,手掌若有似无的想要抓住他,却不敢。易南北同样被震惊住了,整个人向后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谁都没有动一丝一毫。     医生疑神疑鬼的走过来,看见我一个人跑了出来,吃惊的说:“你还没有痊愈,不能下床乱走。”     易南北冷着脸丢下一句:“把她带进去。”然后面不改色的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惊呼一声就想追上去,医生拦住我滔滔不绝的说:“江小姐,请回病房去。”     我咬着牙,完全不顾自己腿脚的不利索,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走着,嘴里哀求着说:“求求你不要拦我,我一定要见他。”     医生皱着眉头,仍是不能放过我,我就侧着身躲过去,易南北已经走很远了,我只好威胁他说:“你不让我走,我这就死在你这医院里,你放心,所有结果由我一个人承担。”     医生停下脚步左右为难,我趁势加快了脚步,把手上的针头拔掉,连同整个药罐甩到一边。医院的下面是一大片草坪,如果没有记错,上次易南北跟我决裂就是在这里,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为自己的离开做打算。先前他赖在病床上不肯起,或许,只是为了与我相处些时日,可我还傻傻的不知珍惜。     天公不作美,屋外居然下起了小雨,易南北撑起伞走在前方,我不敢贸然踏出去,就躲在屋檐下扯着嗓子喊:“易南北,你站在!”     他就像没听见似的,脚步没有一点缓慢,反而更快了,他想逃离我,他不想跟我说半句话。我惶恐的看着他的背影,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还是我认识的易南北吗?我不得不采取自虐的方法,一脚踩进满是泥土的草地中,冰冷的雨水灌进领口,整个身体瞬间变得冰凉。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脚下溅出无数的水花,把全身搞得脏兮兮的,我不管不顾,只知大喊着:“易南北,你再听我说几句,求你了!”     我能感觉他身形的颤抖,却想象不到他背过去的脸是什么表情,就再看我一眼,就一眼,最后一次了,不可以吗?我不停的喊着:“求你了,求你了。”即使喊道嗓子沙哑,他依然没有转过脸,我已是拼死一搏的心态,望着满是泥水的草地一咬牙,纵身一扑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沙。     听到我摔倒的巨大声响,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短暂的停留之后,他转身撒开腿朝我狂奔而来,我望着他大惊失色的面容淡淡的笑了,你还是狠不下心,你总算心软了,我能见你最后一眼,哪怕只有一分一秒,都觉得是幸福的。     易南北把伞丢在身边,把满身泥水的我抱在怀里,我隐约感觉到脖颈中留下温热的雨水,那是他的泪,他像要把我揉进身体一般,几乎令我喘不过气,我抓紧他的后背,恨不得让两个人就这样窒息算了。     易南北把我凌乱不堪的头发拨到后面,撕心裂肺的哀嚎:“你为什么要这样,江陵风,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我挨着他的胸口,拼命的点头:“我放过你,但你要答应我,陪我最后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我求你了,易南北。”我歇斯底里的叫着他的名字,苦苦求着他的同意。     易南北沉默了一会,最后重重的点下头,我欣喜若狂的抓着他的衣服,仰着头对他笑,尽管这个惨淡的笑容比鬼都难看,我想看清他留在我眼里的最后一副模样,尽管那是冷漠的,是不留余地的,他想隐瞒一些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易南北,便不得不苦笑起来:“你放心,我绝对不问你原因,绝对不问。”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似乎不那么严肃,我想用手摸上他满是雨水的脸,却硬生生的卡在一半,心想,算了,不要苛求太多,他能折回来陪我已经是最大的宽容。易南北的眼睛每每触及到我的脸,就迅速躲开,我的心也就渐渐随着他的淡漠沉浸下来,不再疯狂的做着什么。     易南北捡起丢在一旁的伞遮住我的身体,由于趴着占地面积较大,他只能自己留在外面被雨水打,再用温热的手掌把我脸上湿哒哒的头发理顺,见我衣衫单薄,便要脱下自己的,被我拦了下来,我说:“不用,我身上脏。”     他眼神微动,微微颔首思量了一会,我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永远斗不过易南北的,因为他在智商和情商上都碾压了我。他停下脱衣服的动作,转而把我扶了起来,脸拍掉我衣服上灰尘的动作都是规规矩矩的。我忍不住的想笑,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果然是决心要远离我了。     易南北把手挨在我额头的纱布上,沉下眼睛黯然道:“雨水快浸到伤口,我带你去换块纱布。”     “没事的。”我摆手道。     “医药费我都付了,别白白糟蹋我的钱。”说完他轻轻把我揽到伞下,依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惜自己被侧边的雨水淋透肩膀。我的手心还残有他抱着我的体温,正在不停的消散,我麻木的向前走,这个人距离我这么近,却连彼此的呼吸都听不见,我难以想象,几个小时后他会彻底的消失在我的世界。     曾经有那么个下雨天,我和易南北躲在他那小小的外套下,十指相扣奔跑在漫地水涡的大街上,还有那么个下雨天,易南北步步逼近,亲口说出我与他差距的这种话,而在这样一个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易南北与我并肩漫步,各自心怀鬼胎,气氛尤为尴尬。     总这么不说话显得怪怪的,易南北先打破僵局道:“身体怎么样了。”     我微微欠身:“好多了,劳您费心。”     “下次再不长脑子冲去送死,可没人救你了。”易南北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我颤抖着嘴唇,强忍淡定道:“知道了,他们说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不必,你救过我一次,权当我还你了。”易南北冷冷吐出一句话,好像这人是没有心的,我抿着嘴瞪他一眼,虽然他连低下头看我的闲工夫都没有,他可真是公私分明、条理清晰,我救的是他的命,有种把命还给我啊。     我将脸撇向另一边,暗暗生着闷气,空气再次冷却,继续僵持……     眼看治疗部只有几步之遥,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路程,走起来却像是走完一辈子的路程,这是我许久以来第一次与他挨的这么近,说话还算心平气和,据说人在死之前会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不会在意前尘的纷纷扰扰,如今我们就是这样吧。     易南北似乎酝酿了很久,只在差了两三步的地方停下来,连着我一起拦住,转过身铮铮的看着我,抿动着嘴唇道:“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我会吃好喝好,过的比谁都快乐。”这样说你还满意吗?     易南北没有动容,仍是板着一张冰霜脸,带着些许顾虑,缓缓说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愿意吗?”     我的眼脸垂下两秒钟,抬起来以一副看破红尘的口吻说:“易南北,我算比较了解你的,你若是真能带我走,何必到了现在才问我呢?”     他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面色惨白的像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我也不得不戳破:“其实你根本没有想过要带我走,所以,不用问我,我也不会问你,这才是你最想要的。”     这些话无疑不是在我们俩的心头上插几把刀刃,能用无忧无虑的笑脸说出如此沉重的话,除了我真是没人能做到了,好吧,我都佩服我自己。易南北咽了咽气,蓦然转过脸,招呼不打一声连伞一起带走,留我一人在雨中发呆。           chapter118五年前的终结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其实,到这来就该结束了吧,可我们都没有开口,因为彼此心知肚明,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我的生命里抽走一口氧气,可我们只是默然相对,直到我重新包扎完伤口,他能见我最后一面的机会已经消失了,再次回到明镜般的天地中,雨已荡然无存,只有屋檐边落下层层水珠,空气里满是青草的芳香。     易南北开怀的长叹一声,朝我说上一句:“夏叶是个不错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的。”     “那当然,你就少操心了。”我还故作着淡定。     易南北弯起嘴角,眼眸里闪烁着暗淡的星魂,随意舔舐着嘴唇,好像漫不经心的说:“不要等我了。”     我悄然转过身,细细吮吸着空气,不然眼泪掉下来,口中倔强的说:“你那么笨,谁要等你啊。”     他的嘴角维系着最后一丝笑容,淡漠的说:“我走了。”     “嗯。”只有这深沉暗哑的一声,我已说不出任何话语,身后仿佛铺开了一道深邃漫长的空洞,开着漫山遍野的黑色玫瑰,他一步一步远去,再说一句都是奢望,回眸一眼便是沉沦,我不能,不能……     仅此而已了,没有看上最后一眼,走的人不带一丝留恋,留的人面目一片澄净,突然觉得心落空了大半,世间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不剩,我仰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恍惚间,我想象自己对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身影袭过去,死死抱住那人的后背,把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喊出来:“易南北,我等了好久,等你来看我。这些天我一直害怕,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害怕哪天一醒来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你的存在,每一次见你,我都觉得这是最后一面,害怕你永远永远的消失啊。     易南北,我就是自私犯贱,明明知道不能跟你在一起,还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即使你不对我笑,即使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要你还在,我就很安心。我恨自己懦弱,恨自己卑微,更恨你恨到骨子里,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让我爱上你,来了就不要走,决定走了就不要逗留,你偏要一次次的戳破我的底线!     易南北,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必须离开,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了断了一切念想,是你不愿等我?是你为了更大的财富远走高飞?你说你不属于这个城市,所以迟早有一天要离开,可我现在求你不要走,你能留下吗?我害怕……”     再次回过神来,我已无力跪倒在地,面目满是泪水,声线嘶哑的哭嚎,不知在喊些什么。我没有追上去,也没有抱着他让他不要走,一切都是虚幻,泪水模糊的眼前已是苍茫一片。我真的好恨,恨我自己是个胆小鬼,爱了不敢说,恨了不敢放手,就连他走了也没能看着他的背影,牵住他的衣角。     最后扶住我的人是夏叶,他半跪在地,将哭得没个人样的我靠在怀里,即使知道我为了谁哭泣,即使知道我的心里从没忘记过那个人,他仍是毫无怨言的抱着我。当我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他时,对上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那里面的意味我已经看不清了,只知他一只手圈住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纸,并缓缓将那纸藏到身后,他居然……还有不让我知道的事情。     过了些天,我已完全康复出院,对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心中似乎少了些什么,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他在祖国的另一端坐着什么,已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一个人回到学校,过着和遇见他之前一样的生活,上课、吃饭、睡觉,没有人再来打扰我,显然已经忘记了所有人,就连手机都不想打开。     再过一些日子,我无意间把手机冲上电,扑面而至的是许多未接电话,有夏叶的,有江潮生的,我苦笑一声,将它藏在手心下,还没走多远,一通电话又打了来,我有气无力的接通。     江潮生焦急对我吼:“你这丫头干嘛去了,这么多天不接电话,夏叶就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我愣住几秒,缓缓说:“什么时候?”     “现在还来得及,你快来。”     我一跃而起:“在哪里?”     “机场。”     机场……天呐!我有多少天没见到夏叶了,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他要走,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夏叶你这个混蛋,要走要留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现在演的又是哪一出戏,我像发了疯似的打车赶去机场。     一堆人围在他的身边左拥右抱,有他的父母、同学、还有师傅,一个个露出万分不舍的表情,我咬着牙关不可置信的走到中间,江潮生给我让开道路,惋惜的说:“陵风,送送他吧。”     我径直走到夏叶的面前,惊恐瞪着他的眼睛,他苦涩一笑:“我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我只有怔怔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他要做什么?夏叶将手中的行李放下,轻轻把我搂在怀里,低声说:“陵风,对不起,我将你困住太久了,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我走之后,你可以安心跟他在一起了。”     我的瞳孔猛然阔张,猛地抬头撞上他的眼睛,他在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连他都不要我了吗?夏叶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不再瞒着我,说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该怀着愧疚离开的人是我,凭什么你要抢在我前面说出来。我在心里怒吼,面目却只是一片惊愕。     等不到我的反应,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挤出凄清的笑容:“陵风,我没有送过你什么,因为我知道他送你的项链是最好的礼物,前些天他来找我,希望我把它还给你,可我知道,你希望是他亲自给你戴上,而不是我。”     我颤抖着接下它,易南北花了两百万买下它,竟是要再还给我,细碎的裂纹依旧漫布其中,兜兜转转它还是回来了,他却走了,还有什么意义。我痴痴的看着手里的项链,夏叶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为了掩盖他的悲伤,淡淡的说着:“你可知道,易南北生病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他求我把你借给他几天,说是最后一次。其实从头到尾介入你们感情的人是我,这是我欠他的,就同意了,但他想错了,你并不是我的,我也借不出你。”     我只好胡乱的摇头,沙哑着嗓子呜咽,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要闹了好不好?夏叶松开手臂,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溺宠的口吻说:“不要难过,你跟他在一起会更幸福,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我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你们这是有着什么样惊人的默契,双双离开我,让我去找另一个男人,难道我就是你们踢来踢去的皮球吗?何菁菁说过,夏叶多次受到麻省理工的邀请,什么样的理由让他拖延了这么久才做下决定。我忽然想到那张藏在身后的一纸文书,没错,是留学申请书,原来那个时候就下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是我对不起你,从未许你一个心无旁骛的专属,我还有什么资格难过,有什么资格圈住你的步伐,有什么资格让你留下来,只等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不是说为了我的幸福吗?那我就装作很幸福好了,这也是我最后没能辜负你的事情。     机场的广播适时响起,夏叶迟迟没有得到我的回复,从头到尾我一声不响,只是静静的把话听了进去,他长舒一口气,呼出的是对最后我的牵挂,然后拎起行李箱,对着身后的人挥手做最后的道别,转身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释怀的笑了笑,再决然向飞机走去。     他从第一次出现就像个光芒四射的小太阳,走了似乎把光芒也带了去,残留下那最后一丝的温暖和光亮也消失了。我跌跌撞撞的追上去,明明看着他的身影已经过了我到不了的地方,还是不肯放弃的喊了一句:“夏叶,你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他倏然停下了脚步,夏叶永远是这样,不管心里有多伤痛,看向我时都是最温暖的微笑,而我想说的只是我一直以来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道歉:“夏叶,对不起。”     除了这一句,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他,不管时隔多年,我都忘不了自己说出那三个字的心情,那么痛彻心扉,夏叶,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人,怪我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你,怪我不肯相信你是真的希望我,怪我对你三心二意。     如果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好,千万不要对我笑,也不要觉得是自己的罪过,夏叶,我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怪我,你总是笑着把我抱在怀里,说:“没事的。”可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这句话,更加讨厌一次次被原谅的我!           chapter119劫后余生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就这样,他们都去追逐自己该有的未来,我被孤零零的丢在那个城市,过着他们各自以为的幸福。毕业之后,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在易氏集团的子公司,故人以南,小城以北,他在那头,我在这头。总部的消息一道道传来,易南北成为易氏集团的ceo,接着重整旗鼓、收拢人心、调节金融圈,我望着报纸上功名显赫的他,觉得那么遥远,这根本不是我认识过的人。     我开始渐渐的想不明白,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吗?夺取了万贯家财,打下半壁江山,听起来着实很了不起呢。五年里,我在拼命熬夜加班的时候就会想,现在的易南北在做什么,享受着成为人生赢家的乐趣吗?突然间,我改变了自己的念头,不要这样忙碌平庸的度过下半身,我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亲自站到他面前,看看成功后的他可否记得我,问问他取得这些成就是否觉得开心。     在见到易南北之前,我的内心是不确定的,害怕到了那一天他会无情的把我赶出去,就像驱逐闲杂人等一般,冷漠的说着:“我不认识她。”     所以,我要有足够的资本去见他,五年的努力,足以让我做上子公司执行总监的位置,终于,子公司的独立发展很好,经过全体员工的投票,我们决定向总公司申请彻底决裂,而代表谈判的人就是我,那一刻,按捺已久的心瞬间爆棚了。     没有人知道我在见到易南北的时候是多么紧张,在得知他还记得我的时候是多么感动,可我还是害怕,五年不见,这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完全不知,别说他了,就连我也是翻天覆地变了个样,而他却说着:“陵风,我以为你会幸福,如果没有我会去找你的,我以为就快了……”     就快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五年的分别对于他来说同样折磨,也许他并不爱他取得的财富,也不在意他占据的高位,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他面前,让他带我走,他真的会抛下所有,不顾一切的带我远走高飞。     当我后来留在他身边久了,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一个巨大商业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这背后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当年他和念西姐都不愿告诉我真相,也是不想把我牵扯进来。五年,没有什么恩怨是消散不了的,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不计前嫌的,当我处在易南北的位置上,才知道很多时候根本顾不及感情这个东西,易南北不是神,做不到的事情有很多,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完成。     我就想,现在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会退缩也不会害怕。不管路途什么山穷水复,总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天,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易南北是个多么老谋深算的奸诈狐狸,他若想达成什么目的,一定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死!     易家人难逃的命运就是束缚,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也许从我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早早做好了打算,带我一起追寻自由的打算。纷纷扰扰、纠纠缠缠,当最后尘埃落定之时,世界上再也没有易南北这个人,江山易主,奸佞已除,所有的格局落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最后的最后,他用自己的生命与上天赌博,换他一份永恒的自由。     我忘不了,他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向我诉说着:“陵风,你一定要带我走,一定要记得。”     几个月后,再想到这句话仍是寒毛乍立,看着身边这位蠢萌蠢萌的小哥,眨巴着清澈的眼睛,朝我露出天真无邪的傻笑,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易南北,你到底设计了一场多么完美的局,能让结局丝毫没有偏差,这个人真的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如果他还在,我一定给他赏朵大红花。     可是易南北已经不在了,是真真切切的远离了这个世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所发生过的好比梦境一般,我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度过了全过程。他策划的棋局太完美,以至于我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同样也对他的手段百思不得其解,曾经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易南北斗,必死无疑。     还好,他自始至终从没把我当做敌人,是真是假,我已无力再去回想,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远离了曾经呆过的两个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易南北说过,等到闲时再陪我回来,现在我替他实现这个承诺。     “小江,你看这发型怎么样?”剪头发的王师傅一声喊叫,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凑上那面古老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修理后的样子,显然感觉不对,我不满意的摆手道:“左边刘海再剪一点,这都成独眼龙了。”     王师傅啧啧道:“你这小丫头不懂时尚,这年头流行这种发型。”     他也木讷的抬起头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我一口否决,用手遮住他的额头,对王师傅说道:“从这以下剪掉,把眉毛露出来。”     他没有异议,王师傅就继续动刀子了,毕竟理了这么多的头发,手法相当熟练,剪着剪着还跟我聊了起来:“小江,你这相好模样长得真不错。”     我一听有些震惊,半天缓不过神来,支吾道:“师傅别瞎说,他不是我相好。”     正在被剪头发的人突然转过脸,把王师傅吓了一跳,差点剪到耳朵,他倒十分到底的问:“相好是什么意思?”     我把他的头打回去,没好气的斥责道:“不要乱动,小心把你脸给毁了。”     王师傅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闹。”     剪掉刘海后,王师傅拿吹风机给他定好造型,把剪下的碎头发打到地上,一个光鲜亮丽的美少年就这样诞生了,他站起来得意洋洋的看自己的脸,傻笑道:“好像清爽多了。”     我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时有点发愣,他走到我面前,好像在征询我的意见:“陵风,你看我这样好吗?”     “很好。”我出神的仰头看他,还是那样的高度,我已经习惯了一抬头就正对上他的眼睛,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睛,我很喜欢,又觉得很惆怅。我掏出二十块钱给王师傅,他连忙摆手说:“给我啥钱呦,我还挣你这钱不啦。”     我非要塞到他手里:“师傅别客气,我下次还要来呢,你这样我就不好意思了。”     “好吧,”他爽朗的笑出声,让我在这里呆一会,他去找零钱给我,说着就往里面跑去,估计还要等一会。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休息的沙发上,随手把边上的杂志拿出来翻翻,谁知封面上一眼就看见“易氏集团”的字眼,配的图便是前任ceo无故病逝,梁家大少爷接收管理。我心头一紧,来不及反应,那小哥就要夺去看看,嘴里说着:“你看什么呢这么惊讶。”     我一跃而起,把刚刚过渡到他手里的杂志抢了回来,神色慌张的喊道:“你不要看。”     他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呆呆的摸着后脑勺不知所措,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意识到情绪过分了,就试图解释道:“没什么好看的。”     这样似乎越描越黑,我不由攥紧手里的杂志,脸不知往哪搁,王师傅把钱送来,我借势把他推出门口,说:“走吧。”趁他不注意,把杂志往边上的垃圾桶一扔。     他也每把这当回事,出去之后就没再提起,这时正值春天,过去了那个天寒地冻的冬天,一切都迎来了生机盎然。我带着他去小城东边剪头发,回去的路上,他提议去城外的田野走走,我说:“小北,你是不是很喜欢农田?”     他勾起欣喜的笑容,一个劲的点头:“是啊,之前你带我去了一次,我就做梦都想再去。”说着他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感情呀。”     我“噗嗤”一笑,以前哪有什么感情,真会瞎猜。我给他配了一辆老式自行车,是我从老家里偷出来的,他骑上的时候总是特别高兴,在乡间小道上时不时转圈,我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惊吓的一直大喊:“你慢点!我要摔啦。”     他转过头来安慰我:“不会摔的,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呵,这人还真是天生的自信,以前我可从来不敢想他骑着这样的车子,还能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我刚把车给他送去的时候,他是压根连腿摆在哪都不知道,我一想也对,他以前恐怕真的没骑过自行车这个交通工具,我就手把手教了他两天,他就可以熟练到轮转自如。     我坐在后面刻意嘲讽道:“我可从来没做过谁的车,像你这么惊险的。”     他把我带到田埂上,把车停在小树旁,低着头像小孩子恳求原谅似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骑慢点,但你不要不坐它了。”           chapter120澄澈的世界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被逗得发笑,捡下他落在头上的树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满意的点头,跟着我的脚步走上来,犹豫不决的问:“以前,你还坐过谁的自行车?”     “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是你……相好?”     我哭笑不得:“你从哪学来的这个词?”     “刚刚剪头发的师傅说的,还有好多人都这么说过,我就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一个没忍住就说:“搞半天你这脑袋没砸坏啊,智商还挺高的。”     说完我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显然他也发现了,眉头一簇,神经兮兮的问:“你知道我头部受过伤?”     “呃……”这还真把我问住了,我转悠着眼睛望别处望,敷衍道:“我见你头上有道疤,估计是给砸的。”     “哦!”他也没怀疑,伸手摸了摸那道疤痕,猜想道:“也许我就是给砸的失去记忆,是谁这么狠啊。”     我摇着头笑,心想才不是,你丫那明明是自己冲上前挡下的花盆,可没人指示你这么做。他一个人边想边走,没多久就把我甩的老远,我跑着赶上去,直呼:“你慢点,别走丢了。”     他站在金黄的麦田中间,穿着麦色的毛衣,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漫天飞舞,他转过头来对我好似嘲笑,即使隔得很远,他那雄厚的声音仿佛在整个田野回荡,他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绝不离开一里之外。”     我支撑着自己的膝盖长长喘息,你这兔崽子,以前世界那么大,你想去哪都没关系,而现在你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我怎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叫你的名字,可我喊不出来,你已不再是他,说了,也不过是在喊一团空气,没人搭理。     他走上前来把我扶起身子,轻轻摇晃我的胳膊,嘟着嘴撒娇道:“陵风,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会丢下你乱跑了。”     我不可思议的抬眼瞪他:“谁教的你这一招。”     “隔壁家小花让我跟她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然后我每次都拒绝不了。”他说话的神情好像get新技能似的。     我无奈的说:“你还真好骗啊,人家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你可不能学他。”     “哦……”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她还说长大要嫁给我,是不是在骗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的智商已经和五岁小孩齐平了吗,我笃定的打了个响指:“没错!她就是在骗你,所以以后她说什么,你不要傻乎乎的答应。”     我向前走两步,又退回来警告道:“她太小了,你不能娶她。”     “为什么?”     “不合法!”我已经被气晕了。     “那我能娶你吗?”     呃……我竟一时语塞了,天呐,这居然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开口说娶我,可是怎么办,他已经不是他了,最最坑爹的是:他是个黑户,我爸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不想我一直这么耗下去,因为这个社会真名实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红本本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永远得不到结果。     可我不能放弃他,我不会再放弃他了,这将是我们最终的机会。我的面色绞拧在一起,视线悠远的盯着前方,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久久做不出回应。小北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像小狗摇尾巴似的说:“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抬脸认真的解释道:“不要随便说出嫁娶这两个字,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陵风,我这一辈子是从你开始的,当我睁开眼睛的第一刻看见的就是你,所以我这一辈子都只给你一个人。”他说话的神情似乎在承诺着什么,最后眼睛眯成一道狭小的港湾,弯的像月牙。     我本来很郁闷,这人说的驴头不对马嘴,再见他冷不丁的笑了起来,我霎时明白过来,这老狐狸!明明什么都懂,还非要装傻着问我,真可恶,每每见他这副臭模样,我都想抡起袖子抽上几巴掌。一个人失了记忆,忘了认识的人,性子却一点也没变,奸诈,而幼稚!     我气冲冲的把他推远点,转头撒腿开跑,也不知是被他戏弄了,还是见了他这副样子想到以前,心里五谷杂尘的,又是气愤又是难过。正在拿镰刀割麦子的老伯对我咆哮道:“小姑娘慢点跑,把我麦子压弯啦。”     我惭愧的一个劲低头道歉,小北把我拦在身后,替我说道:“爷爷对不起,我这就把它们扶起来。”     说完就弯腰去把麦子从根部拔正,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做起来倒十分顺手,现在的他就像初生婴儿一般,看见什么学的很快,当然也有智商高这一点。他踮起脚尖才在田埂上,为了不踩到其他的麦子,身体伸的好长去拨弄,不一会儿就累出一头汗。     老伯看着于心不忍,就把他叫停:“小伙子别弄了,反正过会都要割掉,你要是体力好就帮我开收割机,我这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那玩意。”说着指了指远处的机器,小北一看还挺兴奋,撩起袖子就走了过去。     我一把拦住他,忧心忡忡的说:“这东西不像轿车,你未必会开。”     他说:“我去试试,说不定就会了呢。”我没再阻止他,心想: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吧,没人会扼杀你的自由。     小北坐上那辆庞大的收割机,凭空试了试它的功能,然后自信满满的叫我让开,脚一蹬就开了出去,他学习新事物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好,这样的人才淹没在我的小城镇里,不免有点屈才,但这人生中的跌宕起伏还有什么是他没经历过的,所以现在开心就好。     我不由勾起幸福的嘴角,傍晚的余晖洒在金色的麦田上,显得格外隽秀美丽,他抛弃了世间一切繁荣,孑然一身处在这广袤的大地上,做的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没有一丝利益可得,却正是他长久以来最垂涎的梦想。不管记得与否,毕竟是实现了,不是吗?谁能想象,曾经家缠万贯、指点江山的男人,现在正在收割机上割麦子呢。     做完农活他大汗淋漓的从车上下来,望着自己割下来堆成山的麦子,心满意足的大笑,我伸手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滴,老伯对他的帮忙感激不尽,小北直爽道:“我还谢你呢,下次还有记得叫我啊。”     我忍俊不禁的笑上一声,拍着他湿透了的后背:“走吧,被风吹会着凉的。”     他却突然反握住我的手,笑眯眯的说:“陵风,你不生我气了。”     “切,”我吹胡子瞪眼道:“我才不跟智障生气呢。”     “虽然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但这脑袋绝对一如既往的聪明。”他郁闷的砸了砸嘴:“你说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我听了这话就莫名的慌张,故意说:“既然想不起来就别纠结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他坚决的摇着头:“一个人没有了过去就好比没有未来,更给不了别人未来,陵风,我想让你看到的,绝不是一无所有的我,甚至连一个与生俱来的名字都没有。”     我试图纠正道:“小北,这个名字不好听吗,人真的没必要看的太清,自由快乐就好,也许以前的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他不再说话,凝重的思索了一路,我知道自己没法改变他的想法,反而越说更会勾起他想要恢复记忆的**,他每次沉默的时候,我都害怕他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小北,你恐怕不会知道以前的你,是多么想要忘记那一切,可你居然执着的要想起来,那昏暗沉重的回忆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他把我送回家,隔一道巷子就是我给他安排的住处,如果站在天台上,还能隔空相望,小城镇的房价不贵,租个房子不是什么难事,但小北似乎一直耿耿于怀,从他可以正常活动了开始,就一直跟我提起要去赚钱。     从没想到有一天,我和他居然会为了赚钱这种事情而发愁,且不说我已经了断了去公司上班的念头,就是学习考公务员也没了兴趣,快到三十岁的姑娘,总得有一家自己干的来得工作。从那个城市离开的时候,我的银行卡少说有几十万的存款,易南北为了我预料之中的离开做足了准备,除了钱还有些家里珍藏珠宝,供我俩吃喝一辈子都不用愁。     可我要是把这些宝贝亮出来,小北会怀疑我以前做非法偷盗的吧,不然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来这些拍卖会上价值连城的宝贝。我离开的时候,念西姐非得让我拿点值钱的走,说南北生前最喜欢买这些宝贝,死后也不算全无用处。     我跟小北道了别,一蹦一跳的走进屋,他刚巧接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又把我家门敲的叮咚响,我妈给他开的门,客气道:“小北来家里坐,顺便吃晚饭啊。”     “不了阿姨,我找陵风,跟她说个好消息。”           chapter121失去记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蹭蹭跑下楼,就见他满脸兴奋的对我喊道:“陵风,建筑队的刘师傅给我找了活干。”     “什么活?”     他挠着头:“我也不知道,说一天两三百呢,就在工地上。”     “工地!”我惊愕道:“他不会让你去搬砖吧,那可不行,你不能做这个。”     “为什么?”他有点失望。     我指着他的头:“你头部受过伤,工地上太危险了,指不定就给你砸成了智障。”     “我会小心的。”他还是不肯放弃。     我强硬道:“我说不行就不行,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搬砖,那是你做的事情吗?”     他泄了气似的垂下脑袋,心里一万个不高兴,还是说:“那我听你的,不去就不去了。”     我妈在一旁顺应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干什么不好,别跟那些粗大汉混。”     我把他按在沙发上,拿来一张图纸,细心解释道:“这是我看中的一块地方,我想盘下来开家小店铺,到时候你给我帮忙就好啦。”     他虽然嘴上说着“好”,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喜欢的样子,我可以明白,他不想一直依靠着我,但有什么办法,这才刚开始,他没有户口没有学历,才华再多也不顶用。再说了,我家虽是个地处偏远的小城市,万一传出风声,我们历尽千辛才达到的目的就全部泡汤了。     所以,这次换我来保护他,就算恨我也认了。     我妈看我们聊得愉快,就转身去做饭,问小北:“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他站起身礼貌的说:“不用了,我回去就好。”说完不给我们挽留的余地,就迈出了步子,我把他送到门外,靠在门口的梧桐树上,无力的安慰道:“你的身体还没好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他蹬上脚踏车,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我看着难过,也只好装作无动于衷,他往前骑了几米,突然停下来,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头也不转的说:“陵风,你说第一次在城口捡到我,我受伤神志不清,可是真的?”     我的心一沉,立刻从推开树干站直了身板,咽了咽口水,僵硬的笑道:“是啊,怎么了?”     “你是第一次见我?”     “恩。”     他突然浅淡一笑,眉眼里多了几份不知意味的色彩,云淡风轻的说着:“可我总觉得,以前认识你呢。”     我的瞳孔猛然收紧,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不可能,我失神的走着几步,他仰望着天,居然毫不避讳的说出了我的破绽:“对了,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阿姨就叫我“小北”,但是那个时候,你好像还没给我取名字。”     我惊恐的长大嘴巴,突然的揭露令我一时做不出回答,我突然开始后悔,他既然三番两次的撞到头部,为什么不把他撞的傻一点,一直以来,我最讨厌的就是他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这就算了,他还心直口快,从来不给人留下台的余地。     这时他的眼睛没在看我,我才敢肆无忌惮的流露出自己的惊慌,可是我要怎么解释,他已经怀疑我了,也就意味着,从他醒来到现在,我给他说的所有事情,他都抱有一份不可信的态度。     小北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点不高兴,神色淡的好像万里无云的天空,我梗着嗓子缓缓说道:“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     他轻“恩”一声,没有做别的动作,慢慢悠悠的蹬起小车渐行渐远,我心慌意乱的走进屋,翻起压在箱底的一些旧物,不禁捂起脸嚎哭了起来,我忘不了几个月前昏地暗的几天,那绝对是一生中经历最难熬的时刻。     以前易南北受了再重的伤,起码还是活着的,是与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的,可是那一次,我真的不确定了,事发之后,没有一个人敢去试他的呼吸,他没有受伤没有流血,面色却寂静安详,我们都只能静静的等着,这才是沉默中的可怕,可怕的让人觉得一旦断了弦就会崩溃。     其实纵观整个事情疑点重重,但我已经不想去知道了,救护车是梁纪叫来的,那并不是普通的医院,到了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家十分隐秘的高档医院,绝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对病人的消息全面封锁。他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的十几个小时,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胆,我却出奇的镇定,似乎不谋而合了他的目的。     我想我要做的,是他未完成的计划,我对内策划,梁纪对外实施。第一步:宣布易南北的死讯,不管结果如何,这个烟雾弹一定要放。第二步:易念西和梁纪办理复婚,他无妻无儿,全部资产过渡到易念西的名下,随后易氏集团的掌管大权由自由人梁纪代理。第三步:取消和童扬的婚约,但先前童家转来的百分之三十股份概不退还,人都死了,他有什么好说的。     最后,静静的等着,等着他是否能够醒来……     我知道,他不会死的……     医生说:“命还留着,脑袋却不好说,他受过不止一次的头部重伤,这次表面上没有伤口流血,伤的却是内在。”     我听着这个诊断,一下子就坠到了绝望的边缘,他受过伤,不止一次,没错,五年前他被我推倒一次,五年后,他为我挡下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什么样金刚不坏的脑袋能承受这样的重击,如果没有这些伤害,他也许一点事都不会有。     念西姐颤抖着问:“他会怎么样?”     “说不准,脑中淤血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压迫了重要的神经,幸运的话智商受到些影响,不幸的话,也许这辈子就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不能说话不能行走的植物人,一个连勾起嘴角微笑都是难以实现的奢侈,他的梦想绝对不是这样,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受尽了苦难,就快迎来自由和幸福,他怎么忍心说放弃就放弃,我不相信!     医生给了我们一个时限,三天,如果三天他还没有醒来,多半就是不幸的结果。我和念西日夜守在他的床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他醒来的一瞬间,我知道他会醒的,就像五年前我被塌陷的房屋压伤,伤痕累累昏迷不醒,他就是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其实我是有感觉的吧,知道有一个人在等我,有一个人死死握着我的手,眼巴巴的等着我醒来,所以我挣脱了所有的黑暗束缚,只为睁开眼见他一眼。易南北,现在的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你还活着,还有呼吸有思绪,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所以不要再睡了,不然你会像我一样,醒来就找不到我在哪了呢。     可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哪怕……哪怕你真的变成了植物人,我一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这是我给你最重的承诺,也是此生唯一的承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外界所有事情处理妥当,我就绝不会过问半分,在这个雪白一片的病房,没有几天却恍如隔世。我没有放弃过一刻,就算距离三天期限只剩最后一秒,我都相信他会醒来,终于,我已然不知过去了多久,他静悄悄的睁开了澄澈透明的眼睛。     我和念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站起来纷纷叫喊道:“南北,南北……”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像初生婴儿一般,用空白的大脑记录下眼里看见的事物,目光在我们的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一点动容,随机望向了别处,我和念西姐双双呆住,只见他缓缓抬起了手,想要抬起摸自己的头,到了一半又无力的垂下去。     我和念西心里长舒一口气,肢体还能活动,看来大脑中控制活动的部分没有问题,从他接下来的几个反应,我们一一确定下,视力、思维、说话都是正常的,这么说来,我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一点隐患都没有发生。     我欣喜的简直快要跳起来了,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南北,你没事就好。”     他的手猛然抽搐一下,幅度不大,却能感受到他的陌生和紧张,我凑近几分,就见他唇齿微动,说的居然是:“你是谁?”他的眼睛涣散而又迷茫的看了我两秒,然后脖子一歪竟又睡了过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我和念西姐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什么意思?身体全部正常,却失去了记忆,这明明是电视剧中才会发生的狗血情节,居然**裸的发生在我的身边。     后来医生检查后说:“神经受了损伤,说没有问题发生是不可能的,眼下失去记忆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情况了。”     我们又是喜又是忧的,活是活了,以前的“易南北”却死了,甚至连一点影子都不留下,这就仿佛一个人的躯体还在,精神却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真不知该庆祝还是悲痛,被搞得哭笑不得。     念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状况,看的很开:“南北在最后的时日里过得并不愉快,那段回忆就是想起来也是负担,所以忘记了也好,起码在未来的日子能过的轻松,只不过,他同样忘记了你们的故事。”     我想想觉得也对:“我要的只是他能活过来,记不记得,已经无所谓了。”           chapter122不记得我是谁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觉得,这真是他想要的,没什么不好的,全世界都知道易南北已经死了,那就死吧,我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站在我面前,管他是新的还是旧的。我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计划,医生说他由于不适应新环境导致再次昏迷,没有多久就会醒来,我要做的,就是在他醒来之前,为他营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和未来。     首先,易南北的资产必须准确无误的交接给易念西和梁纪的手下,他在临死前已经把图谋不轨的人铲除干净,所以留在易氏的人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这是一次非常正常合理的死亡和交接,没人能借此做文章。此外,童家因为易南北的死产生了不小的动荡,直接转让的百分之三十股权不说,原来易氏早先就对童氏有间接控制权,这样一来,童氏竟沦落为易氏的子公司,真是风水轮流转,可笑至极。     最后,我去易南北的家里收拾东西,才发现他的房间空荡的可以,先前被我摔砸过一次,好多东西都不复存在了。沙发上留有他最后穿过的衣服,是一件漆黑笔直的西装,我把它收进衣橱,望着那好多排相似的职业装,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庆幸,难过我再也看不到穿上它帅的一本正经的易南北,也同样庆幸他不用再束缚于这些衣服,因为他根本不喜欢。     虽然没有多少东西,我还是一一摆正,这个地方,恐怕永远不会回来了,能带走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整理床头柜的时候,竟从抽屉里掉出了一个小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那个偷来的小戒指,不得不说,这是整个房间最廉价的东西,却也是我们之间最宝贵的链接。     我摸了摸外衣口袋里,将两只一模一样的小戒指放在一起,当场坐在床边哭了一场,易南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路途如此坎坷,我竟没有一分一秒是承认跟你在一起的,从头到尾,我们都只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现在你什么都忘了,不会爱我也不会恨我,我觉得自己一下子什么都不是了,仿佛这辈子都白过了。     念西姐上楼催促我:“车都准备好了,快走吧。”     我把小戒指装进口袋,站起身说:“好。”     念西见我空落落的包,从易南北房间的小夹层里搜出了一些值钱的宝贝,递给我说:“他以前钱多的没处花,就喜欢买这些东西,你拿着,或许有用。”     我本想说钱不是问题,但一想,古代帝王死的时候都有金银珠宝陪葬,他既然喜欢这些东西,就给他留在身边吧。     下了楼,梁纪安排了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易南北被放在后面,由于他没有身份证,必须走公路托运到另一个地方,梁纪和念西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陪我一起去,就安排了值得信任的人来完成这件事。     我和念西相拥在一起告别,她哭着说:“陵风,以后有空多拍照片发给我,我想看他的状况。”     我点头,转而问梁纪:“他的户口就这样销了吗?”     他说:“等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我再想办法,放心吧。”     我笑着说:“再见。”抬头望着这栋高耸的公寓,我和易南北在这里相处了近一年,突然变得荒芜。我抬起脚迈上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沉重又急促的声音:“等一下。”     我一回头,就看见云起向我跑来,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掉,就急匆匆的来见我最后一眼。我朝他走近几步,像妈妈似的抚平他乱糟糟的头发,训斥道:“你是个医生,可不能这般冒冒失失的。”     他冷静的看了我一会,继而把我抱在怀里,慌张的询问着:“你还会回来吗?”     我淡淡的回答:“也许不会。”     “姐姐,”他突然这么叫上一声,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大男生居然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说的竟是:“对不起。”     我一愣,再来笑话道:“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呀?”     他向后退上一步,扶着我的肩膀,无力的叹息:“我说过会和你一起走,可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     “说什么呢,”我重重的敲打他的脑袋:“你一定要做个好医生,姐姐会想你的,将来等你有空了,就带着女朋友去我家玩,好不好?”     他的眼眶又涌出了泪花,含在眼里没有流出来,对我似笑非哭的点了点头,狠下心把我往后推了推,示意我快走吧。我最后一次跟所有人告别,片刻不再停留,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我家的小城镇。     途中易南北时不时醒过来一会,我吓得提心吊胆的,要是他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但好在他只是有了知觉,神智很不清晰,每次醒来都重复的说一个字,我仔细听了好几次才听出他说的是:饿。敢情他是被饿的醒不过来,看来我只能继续饿他了,能多睡会尽量多睡。     带到家里,司机就开车回去了,我一个人把他连拖带拽搬到屋里,我爸妈以前都见过他,尽管那个时候易南北说了很多瞎编的背景,但一旦露馅就前功尽弃了,首先我得说服他们答应收留他。我就说:“有一天下班之后,我遭到歹徒抢劫,他为了救我而被歹徒砸中了脑袋,醒来之后就失忆了。”     我还把易南北之前被花盆砸伤的伤痕扒出来,证明我没有说谎,这样一来,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易南北本来就是他们看中的女婿,虽然受了伤,也是为了我,咱们总不能忘恩负义。我妈做了点好吃的,给他喂下后,没过多久就醒了,这次我没有激动,为了防止他对之前的事情有印象,就故意凑近了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说的话和第一次雷同,迷茫又陌生的问:“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吗?”     他胆怯的摇了摇头,我舒了一口气,趁我爸妈不在旁边,就放心的对他解释:“我从外地回来,在城口遇到了昏迷的你,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像坏人,就把你捡回来了。”     他听的目瞪口呆,可能是一开始,说什么他都信,接着就向我求救似的:“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可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我回答的直截了当。     他失落的叹下一口气,靠在床上不说话,我见他这样冷静,心里觉得毛毛的,猜想可能是不适应,就没有多问。谁知道他在我家修养好几天,竟一句话也不说,白天只知道吃饭,吃完了就靠在床上看窗户外的天空,有一次我把窗帘拉上,出去没多久回来,竟发现他自己偷偷摸摸的下床打开了。     人家刚出生的小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也能趴能闹的,他安静的就好像不存在,看那憔悴的模样像个香消玉损的林黛玉。他该不会得了抑郁症吧,哪有人对眼前发生的新事物丝毫不感兴趣的,这不符合科学道理啊。     我总不能给他请心理医生,就自己想点子逗他说话,可惜扮鬼脸他就皱眉头,说笑话他get不到笑点,说要带他出去走走,他就眼睛一闭,工工整整的躺在床上,意思是他要睡觉。我简直被搞得抓狂,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就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大吼一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痴傻般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瞬间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因为不知道我叫什么,所以交流的源泉都被打断了,这是什么歪理啊,空白人的思维怎么这么犀利呀,我可没见他以前说话之前,还要带上人家名字一块问候的。     好!我忍了,看在他是初犯我份上我原谅他,既然不知道我叫什么,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江陵风,不是临风,是江陵。”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问:“那我叫什么?”     “易……”我即使刹住嘴,不能告诉他,那个名字已经死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就随口说:“你是我从城北捡来的,就叫小北吧。”     “小北……”他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说着说着又问起来:“你捡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搞半天,他还惦记着这事那,果然是自恋狂,狗改不了吃屎,我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     他同样鄙夷的撇了我两眼:“你真是个花痴。”     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哪来这个词汇,他咋还记得呢。我气不打一出来,为了打消他的自恋,我扭起他的脸仔细观摩了一下,啧啧两声:“胡子太长,等着。”     说完我去把我爸的剃须刀拿来,他一见我手里拿了刀片,立刻吓得缩成一团,惊恐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我强行按住他的脸,拿着刀就刮了上去,恐吓道:“不许动,小心给你毁容。”     他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就随我快刀斩乱麻,不一会儿,一张清俊的脸蛋就出来了,再看上几眼,头发有点长,我又从厨房找来剪刀,他竟下意识的捂住了某个部位,我恶趣味被他吊起来,就色眯眯的笑着指向他那个地方:“小弟弟,让姐姐来让你痛快一下。”           chapter123呆萌的小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就像被强了似的,躲在被子里一直骂:“女色狼,离我远点。”说完就被我揪住头发拎了起来,抡起剪刀“咔咔”两刀下去,哎呦妈呀,剪多了,我把他头发压平,就见前面刘海呈半圆形凹了下去。     我十分愧疚的放下剪刀,说:“下次带你去王师傅店里理发。”     我捂着自己被毁掉的头发,嘤嘤哼道:“你这女人真的好凶。”     “切,我还不是想让你看到一个清爽利落的自己。”我大义凛然的说,然后从旁边拿来镜子摆在他面前:“你看,是不是挺白净的。”     他把自己头发故意挠乱,被毁掉的地方就看不太清了,然后看着看着莫名傻笑起来,我把镜子拿开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抬起脸看向我,眼睛弯成一道甜甜的月牙,笑的格外春风得意,冷不丁的说:“你眼光不错。”     我隔了好几秒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这是间接的夸自己长得好吗,这人……为什么怎么都改不了这贱贱的风格,给这人物设定跪了,每每都令人手心痒痒,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从那之后,小北跟我熟络了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我就骗他头部受伤需要静养,实则为了避开现在总裁去世的重大风头,他头上的伤疤就是铁铮铮的证据,于是他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我家大院和小楼。     我见他说话还算利索,以为除了记忆以外,所有都是正常的,就连性格也是大差不差,幼稚、挑剔、自恋……此外他还多了一样技能,就是装傻卖萌,也不知他是真傻还算假傻,明明写字的时候都知道用右手,有时候吃饭居然还要来问我该用哪个手用筷子,我干脆说:“你别用筷子了,直接上手吧。”他居然真的用手抓了菜。     我妈偷偷对我说:“这孩子是不是智商出了问题?”     “不可能!”我坚决否认,因为我不相信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还会玩电脑,我告诉他那玩意有辐射对脑袋不好,他就是不听,像个网瘾少年似的。因为不能外出,他很多时候就靠在我家院子里的老树上沉思。     我问他想什么呢,他说:“我的脑海中很混乱,有时能想起一些东西,有时就忘得一干二净。”     得了,我宁愿他忘得一干二净,也不希望他能想起来一丝一毫,至于时有时无的毛病,大概是刚开始的后遗症,他要是停止去想,估计就不会有了,我试着苦口婆心的劝他:“小北啊,你看你现在有吃有穿的,不挺好的吗?干嘛折磨自己非得想起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一定是个好人,你看我头部受伤,多半是与人争执,说不定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你要是想起了自己是大坏蛋,你会怎么办?”     “我会离开你。”他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像宣誓一般。     我有点哭笑不得:“什么意思?”     “因为我怕自己会伤害你。”     我本来怀着玩笑的态度跟他逗着玩,听到这一句顿时笑不起来了,他说害怕伤害我,可是小北,你不知道你以前把我伤害成什么样子,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起来,会心疼的吧,那就不要想起来了,我也不想你有负担。     他每分每秒都活在我的眼皮下,我已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后来念西给我打来电话,说公司的动荡已经平息差不多了,外界的闲言闲语早就换了话题,让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有时间带小北出去走走。     其实我回来之后并没有担心什么,因为这个地方足够封闭,小北傻乎乎的,从没提过要踏出这个家门,想我一个未婚家的黄花大闺女,家里藏个男人确实不太好,而且我总不能赖在家里吃闲饭,风平浪静之后,总要为我们的未来做些打算。     冬天过去后,我考察了小北的生活能力,吃饭睡觉没有问题,有时还能帮着我妈做家务,导致后来我家的厨房已经归他保管了,我妈就说:“等他脑袋正常了,你就嫁给他吧,咱也不图他有房有车了,就图他能做一手好菜。”     我听着自然是高兴,可一想到他是个地球黑户,就暗自捏了把汗,看来我得隔离我妈跟他之间的距离,免得他们追究起来说漏了什么。我在离我家不远的小巷子租了一个小阁楼,他一个人住足够了,锅碗瓢盆准备好,他就可以独立生活了,阁楼上的阳光很好,他张开手臂享受的不得了。     他走了,我爸居然比我妈还难过,说是又要吃我妈做的蹩脚手艺了,临走前小北特别真诚的问:“你们最喜欢我做的什么?”     “青菜粥。”他们异口同声,我却憋着嘴苦笑起来,这道主食还真是有挥不去的阴影,每次喝上一口,就会想到他以前照料我的时候,一日三餐的菜粥馒头,吃得人老想吐了。但他现在仍是特别偏爱做这个,说是:“做粥的每一道工序都十分熟悉,那里面藏了我很多回忆,所以我很喜欢。”     于是我就送了他一袋米,有空自己做去,小北朝我突然嘟起嘴来撒娇,可怜兮兮的说:“陵风,你会常常去看我吗?那里好远哦,我怕我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都不出百米好吗!”我无语的扶着脑袋:“放心吧,我以后会多带你出去逛逛,等你熟络了就不会走丢了。”     他像哈巴狗似的点头,我把他推搡着送走,看他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心里挺不舒服的,但他不是小孩子,总要学会一个人生活,我就像他再生父母一般,宠他护他,也要锻炼他。这能相信以前一个叱咤风云的总裁,现在连穿衣服都要教,可我很享受这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相处的时日过的很快,他学习能力好,各方面看都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了,我看着一手打造出的完成品,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但是在经济上,我们是真的碌碌无为的过了好几个月,在咱们这个小城镇,以我我资历,找个稍稍像样的公司当个小会计是绰绰有余,但那样完全没有新意,我要自己当老板,白手起家开小店,像念西姐一样轻松自在。     然而我只想到了自己的路子,居然没想过给小北找事情做,我只是想着:他没有身份证没有学历,哪有他能做的工作。却根本没考虑到他的想法,直到那天他跟我提起,要跟建筑工队上的工人去搬砖,我第一反应是那不是他该做的事情,后来才渐渐醒悟过来,他总不能一辈子闷在一间屋子里,他既然要重新开始生活,就得有养活自己的劳动。     这件事情不禁令我很头痛,这是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被工作经济为难的时候,我要是把他以前那亿万家产亮出来,他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吧,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未来的时间还有那么长,一定会找到好出路的。     没有几天,转让店铺的老板打电话跟我谈交易事项,我再一次去实地考察一番,证明这快地真的不错,老板因为被老婆勒令会娘家发展,不得不卖了这炙手可热的好地方。我一锤子敲下,最终以六十万买定离手,其实在这个小城镇,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以前在易南北眼里就是买套衣服的钱,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要通过很多年的打拼才能挣得的。     我总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就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手里有钱,要是被小北知道,又得在心里揣测怀疑我了。我先付了十万块钱定金,等装修好了再付二十万,剩下的钱分期付,这才是普通老百姓的交易方式。就在我拿着一纸合约,心满意足的回家时,路上经过一片围起来的建筑工地,我下意识想要避开这个地方,指不定哪天就被楼上掉下的砖头砸中了。     就在我要绕道而行的时候,突然仰头看见二十几层的大楼中间,有一具熟悉的身影,跟一个人相处久了,不论相隔多远,是真的可以一眼认出的。我气冲冲的跑进工地里,包工头大叔把我拦下来,说:“小丫头别乱跑,这地方很危险的。”     我一听“危险”两个字就更生气了,忍不住的冲他骂:“你知道危险还让他来!”     大叔皱着眉头不解道:“小丫头说什么呢。”     我指着正在十层楼把头往外伸,手拉着一个钢丝的小北:“你把他叫下来。”     “这是我们工人,小姑娘别在这里瞎闹霍。”     我从兜里直接拿出几张红票子塞到他手里:“这是他今天未完工程的损失费,叫他下来。”     大叔见我挺难缠的,就命令人通知他下来,小北头上还带着黄色的头盔,身上穿的大布衫搞得全是灰,白净的脸上流了满头大汗,走着走着就随手擦了一把,结果把脸也弄脏了。我从没见过他有今天这副模样,明明前些天答应我不会做这个,居然不问我一声就偷偷来了,我被气得牙齿直打颤,还没走到跟前,我就冲上去揪住他的衣袖:“你来这里干嘛!跟我回去!”           chapter124地球黑户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他见我的脸色是真的生气了,咽下了口水没有说话,在他的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很认真的生气,我以为这样足够震慑他了,他就会乖乖听我的话。但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拨开了我拉住他的手,淡淡的说着:“我不回去,今天的工程还没做完。”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翅膀硬了,就敢不听我话,甚至违背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我按捺住自己就要燃起来的怒火,瞪着他的眼睛强硬的说:“我再问你一次,走不走?”     他退了两步,面露胆怯,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摇着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变得涣散,痴痴的说着:“你以前从来不会……”     我这副突然诡异的样子把他吓到了,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的指节,被我转身甩了过去,他揉了揉鼻子解释道:“陵风,我就想把一件事情做完,不能半途而废。”     我抬头望了望几十层高的大楼,本来软下来的心又不得不硬起来,冷着脸说:“你头部受过伤,这种地方时不时就会砸下一个砖头,你还想再失忆一次吗?”     “我会小心的。”他软绵绵的回应,还是不肯妥协的意思。     我浅浅的叹了口气,这真不是我狠心,而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呆着这种地方,我不能忍受你再受一点点伤了,只好一点余地也不给:“你要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我甩脸就走,这下他还不出来,我真的就伤心了,但小北还是在乎我的,没走几步他就风尘仆仆的追了上来,头套卸了下去,头发被汗水浸透成一缕一缕的。我心里暗自高兴起来,从包里拿出湿巾给他擦干净脸,他呆呆的看着我:“陵风,你不要生气,我给你管就是了。”     “谁要管你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北挠着头不明白的话里的意思,我扯着他走了几步,找到一家搞计算机科技的小公司,里面刚巧一个经理在训斥一堆职员,说什么:“废物,编程出错就改不回来,要你们有何用!”     我把小北甩到前面,指着他说:“让他试一下,这是公司特意找来的专家。”     经理疑神疑鬼的看着我俩,问:“你是哪个部门的?”     “企划部。”我回答的面不改色,小北听的一愣一愣的。     经理半信半疑的把我俩请了进去,让小北去电脑控制室处理问题,还别说,他这副糟粕的模样真像个程序员,我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只见小北仔细盯了一会,手放在键盘上一动不动,经理就开始烦躁起来:“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别留这浪费时间。”     我小声斥责道:“吵什么吵,别打扰他。”     经理被说的哑口无言,闷着气站到一旁看,小北的眼睛在电脑屏幕上快速的扫描着,气氛沉静了许久,他突然身子向后一仰,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似的,手指“啪嗒啪嗒”的敲打上去,电脑上一连串稀奇古怪的符号字幕倾斜而出,密密麻麻的把我眼睛都看晕了,最后,只见一个回车,整个电脑室瞬间亮了起来,几十台电脑同时运作,小北站起身打了一个自信的响指,我就知道已经成功了。     经理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欣喜若狂的直喊:“yes!”我把小北拉扯过来,凑近他耳边嘀咕道:“你看,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他惊喜的望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的说:“也不知怎么的,非常自然的就写出来了。”     经理握住他的手表示万分的感谢:“果然是专家,敢问是哪家公司的?”     “呃,”我迟缓了一会,义正言辞的说:“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他也不是什么专家,只是我这哥哥对这方面比较精通,就想让他帮帮你。”     经理笑的更加欢唱:“既然这位小哥没有上家,不如留在咱们公司工作,我们绝对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小北红着脸,被这喜悦冲昏了脑袋,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把他给卖了,于是细问道:“他没有学历,身份证前段时间丢了还没补办,这样也行吗?”     经理犹豫半晌,然后说:“咱们搞程序的要的是技术,学历这种身外之物不重要。”     我走到外面环顾一周,见这家公司的规模虽然不大,搞得还挺周正,聘请员工怎会如此随意,我疑惑道:“你们公司最近缺人?”     “实不相瞒,”经理哀怨的叹了口气:“我们本来是一家大型企业的分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可就在前不久,咱们总部发生了动荡,波及范围太广,导致咱们这小公司运营也不景气,你看,就连程序出了问题都没人修理。”     “总部?”我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你们总部是什么?”     “童扬电子科技集团你听过吗?一家很大的上市公司。”经理说的时候格外自豪,好像我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该知道似的。     我冷哼一声,无尽的鄙夷和嘲讽,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我现在才知道,童家原来搞得是电子科技,怪不得有本事利用网络制造事端,可惜撞上了黑洞,咎由自取。”     说完这段话,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大眼瞪小眼十分惊愕的看着我,小北拽着我的胳膊,嘀咕道:“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斜眼想他示意:“走吧,咱们不呆在这里。”     “诶,你这小姑娘……”经理在后面满肚子怨气的赶了我两步,接着说:“这是什么人啊,说话真是狠。”     提起童扬,我就是满脑子的愤怒,甚至根本不想搭理身边这个人,因为我忘不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那个女人的话,真的好恨,有些事情就算过去一百年,就算物是人非,它都深刻的埋在的心底,难以下咽。     童扬,童扬,我心里默念两遍,接着唇边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那个女人注定沦为企业之间明争暗斗的炮灰,易南北当初要娶她,一定别有居心,为了什么?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他人都死了还争着那些做什么,我想到此时远在天边的易氏集团,就不禁全身颤抖。     易氏多年前被网络黑客攻克,一次是易南北亲自下的手,第二次的原因一直没有公众于世,但我一直坚信是童家搞的鬼,现在得知他们企业主要产业就是计算机,我更加确定了。只有它能制造出那么大的浩劫,只有它才能逼迫易南北不得不回去接管大权,它为了什么?哦!我差点忘了,就在几个月前我还在易氏的时候,易氏同样发生了一次网络动荡,那又是谁搞的鬼?谜团依然很多,我猜不透,不想猜,又觉得心堵得慌。     小北赶上我的脚步,肩上突然落下一个手指,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的手似乎是被吓得缩了回去,待我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才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小北木讷的站在我身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定下神,极力掩饰自己:“最近看了一个谍战片,总是猜不出卧底是谁呢。”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神色依然是掩不住的慌张,我把话题转回到先前的工作上,把手放在他的胳膊肘边,安慰道:“你也听见了,这家公司上层不保,留在那里容易招惹是非。”     “你怎么会知道?”他皱起眼睛问。     “那个……是因为,我以前在外地工作,这件事情有所耳闻。”我现在说谎总是十分自然,也许是说的多了,就习惯了,可以前的我是从来不会说谎的。     小北黯淡的垂下眼脸,自顾自的走远,我心里开始懊悔,他怀疑我说话的可信度了,若是他将来想要调查这些东西,麻烦可就大了。都怪我掌控不好早就的情绪,时常被他看出些端倪,最开始的时候他傻乎乎的,能接受的事物有限,现在他已经趋于一个正常人,我倒开始害怕了,我本以为会把这个谎圆一辈子,但却忘了对方是他呀,是那不可一世的易南北啊。     我跟在他后面走,那个方向明明不是回家的,我揣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就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过了一个转角,小北突然不见了,我又开始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没有看紧他呢。我跺着脚在附近四处寻找,却不见一丝踪影,怎么可能,才一分钟而已啊。     我抓狂的时候就会拼命的扯自己的头发,小北突然从侧边一家精品店里,淡定从容的走了出来,我万万没想到他进了这里,这是小女生爱逛的地方,他进去做什么。我虚惊一场,但见了他依然免不了的气愤:“你不要乱跑,我找不到你很着急!”     他手里刚刚举起一个小盒子,被我一句话吓了回去,藏在身后不停欲言又止,我看到这个动作,就背到他后面看看是什么,他还不肯给我瞧,又把手躲到了前面,我更加生气了:“你买的什么,不能被我看见吗?”           chapter125他还是爱我的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不是,”他的脸色居然泛起了红晕,像个羞涩的大男生:“陵风,其实我还瞒了你一件事。”     我一听下意识就觉得,他不会告诉我看上了哪家的闺女,买了礼物送她吧,我心里顿时凉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听他说什么。他拥有了新的生命,当然有爱上任何人的权利,我管不了,但我接受不了,就堵上耳朵喊道:“你不要说不要说。”     他还没说是什么我就这副反应,他抿着嘴思前想后,把手里的小盒子拿出来,说:“我只是见你带着那个破裂的项链,心想,你可能喜欢这种样子的,刚巧这家店里有一个很像的项链,我就……就买了一条送你。”     “啊?”我被这猝不及防的话怔住了:“那你说瞒我的事情是?”     “其实我在工地上已经干了两天活了,大哥给的工钱正好够买这条项链,我怕你会怪我,才不敢说。”     “所以,你去干活就为了买这条项链吗?”     他微微点了点头,兴许是怕我怪罪他,眼睛一直不敢看我,我弯着腰打开他手里的小盒子,刚巧脖子间的项链落了出来,两条十分相像的项链碰撞在一起,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我没第一时间拿起他送的项链,反而是握起了自己脖颈上戴的,那碎裂的项链在我掌心仿佛一道道碎片,我还戴着它,不管那个人在不在了,我都会戴到死,怎么可能放弃。     小北的脸上铺天盖地而下无数的阴霾,先前的笑容凝滞的像冻僵了一般,我还不知道,他便无力的垂下手臂,把项链盒子合上,仰着天空发出一声声痴冷的笑声:“我就知道,再完好无损的东西都比不上它,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比不上。”     “你说什么?小北。”     他疯疯癫癫的向后退着,语无伦次的说:“陵风,有很多个夜晚,我看见你捧着那个项链偷偷哭泣,即使他碎了不再完整,你还时时刻刻的戴着它。我想,那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那个送你项链的人,一定很重要,所以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傻的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明知道比不上,我还为什么要送你?”     我摇着头做不出任何解释,他怎么会这么想,这项链就是他送给我的,可我不能告诉他,难不成他心里,是把以前的自己当成假象情敌了,确实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我脑海中竟不知不觉把他分裂成了两个人,再强压着把他们合并起来。     明明就是一个人,现在搞得我也分不清了,真亦假,假亦真,有些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被心里暗示。我费尽的一直摇头,吃力的告诉他:“小北,不是这样的,我……”     他的神色落寞到了极点,听见我叫他的名字,突然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小北?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有这个字。”     我顿时哑口无言,只觉得所有情绪都卡在了嗓子边,他说话的口气一直很淡,面色也没有紧蹙,好像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却每一个字都打在我心上,他似乎还没说完,一个人往边上走了两步,稍稍侧过脸,简直像个名侦探:“你会救我,是不是我跟那个人长得像?我就算忘记了这世间人心险恶,也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让我怎么解释,我只能一直摇头,张张合合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颤抖着伸出手,眼睛等望着我胸前的项链,目光如它一样湛蓝深邃,我惊的抢先握住它,小北的手硬生生的卡在一半,僵冷从手掌传遍了全身,他说:“你是不是恨我没有真傻,但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你要把我怎么看成谁,都可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他说完就沉沉的闭上眼睛,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而且好似没有一分情绪流露,就像他说的,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小北,你没有代替谁,你不是我手里的傀儡,你要的是自由,不是困在我身边做着令我开心的事情,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因为你是易南北呀,易南北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捂住脸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胳膊下嗷嗷大哭,我是不想哭的,我是多么想要跟他说清楚,可你让我怎么说,我说不清啊,易南北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想你不清不楚的说着违背内心的话,可你不能回来,也不会回来的。     小北蹲下身体,伸出手臂把我抱在怀里,他只想着怎么安慰我,即便自己的心里被伤的彻底,还要极尽温柔的照料我。我一掌把他推向后面,嘶哑的喊着:“你走,如果你以这种姿态留在我身边,那我宁愿永远不要见到你。”     他慌张的握住我的手腕,颤抖着说:“陵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生气了就打我吧。”     他这么说我就更憋屈,我越想让他抛开我,他就越不肯放弃,我站起身猛地向后退,郑重的问:“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他凝重的望着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索性指着天说道:“那我告诉你,那个人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可是他没有机会,如果你能代替他,就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自由下去。”     他的眼睛闪硕着光芒,我知道,那是一种灵气,我擦干了面颊的眼泪,痴痴的说:“你不会明白,他为了自由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好好的珍惜,他为了你的存在,宁愿丢弃人世间最诱人的财富,丢弃了爱很不舍的我,丢弃了性命!才换来你的焕然一新,你是他,但又不是,你不明白现在的自由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我胸口积压的所有话语只能融汇成一句:“你要好好的。”     不然,我真的对不起那些付之一炬的时间与爱情。     小北向前迈出几步,在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又把我拉进了怀里,把我深深的按压在他的肩膀上,厚重而又深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陵风,其实我想要的自由,就是你啊。”     那一刻,我俨然觉得把我抱在怀里的人是几个月前的易南北,他像从前一样温柔又霸道的把我抱在怀里,呼吸着熟悉的气息,在耳边轻声呢喃,易南北,我有多么想念你,想念你与我喋喋不休的口舌之战,想念你诡计多端的捉弄我,想念你不知疲倦的说着爱我。现在的你说着同样的话,可内心缺失了我们的记忆,是不完整的,那些只有我记得的故事,甚至连说一句都不行。     但至少,你还是爱我的,就已经足够了……     那天我跟小北回家,主动提出要喝他做的青菜粥,他看得出来:“你不是不喜欢吗?”     “就想喝了。”     他兴高采烈的准备食材去,我拿起他脱下的外套,取出那个精美的小盒子,里面的项链很美,和他以前送我的一样美,一个人就算换了世界变了性格,某些喜好仍是相似的,小北就是易南北,喜欢的东西和爱做的事情都是执着的不行。     饭后,我和他一起挤在一张小床上,百无聊赖的哼着歌,他微闭着眼睛就快睡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口袋里的合约拿出来摆到他面前:“你看,我已经把店铺买下了。”     “真的吗?”他接过去仔细瞧了瞧,感觉挺兴奋的:“陵风,你想拿他做什么?”     “你看呢?”我侧过头征求他的意见。     他泄气道:“其实我还不清楚这个社会有哪些种类,所以给不了你意见。”     我灵光一闪:“这个社会嘛!就数吃货多,要不咱们开家零食店吧。”     “听起来蛮不错的。”他表示赞成,随后又有点犹豫:“我可以去帮你吗?”     “求之不得呢,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他惊喜的扯住我的胳膊,撒娇卖萌道:“陵风,你真好,我还怕你会记恨我呢。”     “切,谁跟你计较啊。”我翻着白眼,忍不住的偷偷笑。     儿女私情这种事情就是惹人烦,但要是没有就会觉得清淡,谁让他是易南北呢,在我们的相处中,没点撕逼大战那就不算谈感情,小北的方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他不会撕破脸跟我吵,但这种沉默中的爆发似乎更令人招架不住。     人在成长过程中需要激发,某些潜在的个性才会显现出来,刚接触新世界的小北显然还没放得开,等他以后适应了,也许就完完全全的变成易南北了。现在的我似乎更矫情了,以前没时间给我疏理感情,现在倒是爱上了这种感觉,我特意搞了个日记本,把小北一点一滴的成长记录下来,以后看看会发现每天都有新改变。开始我会刻意不写“易南北”这个名字,后来看得开了,也就毫不避讳。           chapter126还是出了岔子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着手搞起了零食店的开张,先是装修全部翻新重做,我为了表现自己很穷,特意找我爸妈寻求资助,之后的事情就由小北来看管,我便去找批发商谈合作,前前后后忙了有大半个月,属于我的第一个创业就诞生了。那时我第一想到念西姐的西饼屋,就打电话去炫耀:“姐姐,我现在才知道开一家小店铺有多不容易,不过我们都很开心。”     念西姐听了十分高兴:“你和南北过的还真是惬意呢,大摊子丢给我们,可把梁纪累死了。”     “姐夫有能力接管一家企业,是好事啊,要不你们赶快生出个接班人吧,这样就能分担重任啦。”     “你这丫头整天想什么呢,我还着急见我的小侄子呢,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呀。”     我捂着嘴直跺脚:“八字还没一撇呢,姐姐不许笑话我。”     “好啦!”她不跟我开玩笑:“南北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转头望了望他,对着电话说:“他在摆货物呢,干的可起劲了。”     她轻“恩”了一声,话语有些伤感:“等过些时间,我就去看你们。”     “好,”我微笑着道别:“我先去忙了,有空给你发他的照片。”     刚挂掉电话,小北像幽灵一般出现在我身后,疑惑道:“跟谁聊天呢?说的这么开心。”     “一个对我很好的姐姐,我很想念她。”     “我没有见过吗?”     我迟疑的看着他,心想:这要怎么说出他跟他亲姐姐从没见过的谎话,那是骨肉相连、血脉相连的亲姐弟呀,如今却相隔千山万水,连说句话都是奢望。我只好开出相机,对他说:“来,笑一个。”     他一头雾水,学着比划了一个剪刀手,拍好我俩凑在一起看这张喜气洋洋的照片,他没问我一声,就用手滑动了屏幕,手机上转换了照片,竟是许久之前我在他家里拍下的,那时我被他软禁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就开相机自拍,还好我没拉着易南北跟我一起拍,不然就完蛋了。     我松下一口气,把手机藏起来,故作生气的说:“别乱动,小心我揍你。”     小北愣了一会,我看他那表情像是在思索什么,不会吧,难道是记起了,我迅速用手在他眼前晃动,扰乱他的思绪:“别发呆,干活去。”     他揉了揉太阳穴,像头痛似的:“不知怎么了,看到那张照片我的脑袋中就闪过一道光,可是一下子又不见了。”     我心虚的往旁边走,随口敷衍他:“科学研究,人的脑袋经常会恍然闪过某些事情,觉得自己曾经发生过,但那都是假的,不用在意。”     “假的?”他摇摇头:“那一瞬间的感觉很清晰,陵风,那是什么地方?”     “哦!是我以前在外地居住的房间。”     他闭口不言,兴许是觉得自己想多了,我把他使唤去搬箱子,自己则打理一些小细节,最后万事俱备,只欠小店的名字,起名字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在纸上写下了很多,都没有一个满意的,我把小北叫来问。     他不假思索的说:“小城以北。”     这四个字一出,我顿时有种电击的感觉,头脑一下子被打通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小城以北,多好的名字。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喷绘公司做出来,当那个大牌匾挂上去的时候,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心动。很久以前,念西姐的西饼屋开张时,易南北带我去时说:“让你见证梦想是怎么实现的。”     梦想,这个词好虚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梦想不再是小时候想的赚大钱、做高位,易南北说过:“当你站在同我一样的位置,或许就能理解了。”高出不胜寒,曾经我的梦想是追逐遥不可及的他,当我千辛万苦的与他并肩指点江山,才知那感觉是多么的孤寂和恐惧。     所以,我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在一个平静祥和的小地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随心所欲,会为金钱而打拼,会为生活而奋斗,这才是真真切切活着的自由。我侧过脸望着笑靥灿烂的小北,幸好,我们终有一天实现了。     我们的小店距离学校很近,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客源稀少,每当放学的时候,店里就挤满了吃货小女生们,当然为什么女生远远大于男生的缘由,一方面是她们馋嘴,另一方面就是咱们店里有一个颜值爆表的收银员。     小女孩们嘴巴甜的跟个蜜糖似的,整天“小北哥哥”的叫,把他乐的快要找不着北了,最后他居然还来问我:“陵风,你怎么没有像她们那样喊过我?”     敢情这是怪我来了,老娘已经快三十岁了,哪能舔着个脸皮发嗲,没对他拳打脚踢就算好了,他还抱怨说:“你就知道凶我,那叫什么,母老虎,一点没有女孩子的样。”     我气不打一处来,想让我温柔,没门!我江陵风要是能对你和和气气的,那绝对就不是我了。小北穷追不舍道:“难道你对所有男人都很凶吗?”     “怎么可能,我对夏叶好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吹西北风呢。”     “夏叶是谁?”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醋意十足的问我。     “我的男朋友,”见他脸色冷了下来,我立刻补上一句:“以前的。”     他居然十分傲娇的“哼”一声:“以前的?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我正想说,你管的还真是多啊,但一见他严肃的表情,我就不得不回答道:“他对我太好了,我对不起他,就……”     “怎么对不起的?”小北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这人不管什么时候一听见“夏叶”这个名字,就跟吃了枪药似的,难不成他以前利用夏叶做事的时候,就看他不爽吗?小肚鸡肠,夏叶可从没跟我说过他的坏话。     我不乐意的撇着嘴:“你要知道这么多干嘛,当私家侦探呀。”     “不是,我就是一听就忍不住的生气,想发火想打人的那种。”他说的好像自己是个受害者。     我不禁眯着眼睛瞅他,发自肺腑的嘲讽道:“果然没变。”     “什么意思?”他总能抓住我说漏嘴的时候,眼睛直溜溜的打量我的表情,我遮掩道:“意思就是,也许你以前就是那样暴虐的性格,恭喜你已经成功激发了。”     “不可能,我这么温和的人怎么会是暴脾气。”他嘴上这么说,我却隐约觉得他恢复了许多易南北才有的特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就好像一颗隐秘的炸弹突然哪天就爆发了。     我就避开谈这些事情,他以前对感情不懂,只觉得跟着我就好,现在他看出的破绽越来越多,在乎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我们过去的故事,说是幸福快乐才是假的,他无法承受,就任性的忘记了,我却要负担着那些年所以的痛苦与罪恶,再装着无忧无虑。     后来我才渐渐发现,我为了他的自由,生生牺牲了自己太多,但我还是坚信着,这样的生活总有一天会淡却,但在那之前,或许还有一场意想不到的战争等待爆发。     我的小店进入了正常运营轨道,月底我给小北发了工资,那是他眼中的第一桶金,毫不吝啬的请我吃了顿大餐,回去的路上,我竟意外的看见了江雪的身影,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娃娃,一开始觉得是自己眼花,她现在是个名气不小的明星,听说嫁了大老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北腆着肚子走着,嘴里一直嘟囔着撑死了,我没心情搭理他,满心思都在那个像江雪的女人身上,她倒不像五年前那般少女了,打扮的成熟艳丽,是个十分有风韵的女人,待走的近些我就更加看定了是她。再这么直线走下去一定会撞上的,我看了看身边的小北,猛然觉得不好,便骗他说:“我耳环好像丢在餐厅了,你帮我去找找,我累了走不动,就在这里等你。”     他二话不说就往回赶,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江雪发现了我,好险!我拍了拍胸口,从容的走向前伸出手:“妹妹,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她不会像以前那般一见面就对我拔刀相向,露出的笑容好似比我还要年长:“我抽空回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我听说你在大公司混的很好,可还有时间回家呢。”     “已经辞职了,我现在呀在城北开了一家小店铺,生活的很自在。”     他有些惊讶:“是吗?这不像你了呢。”     我宛然一笑,注意到他手里牵着的小男孩,就蹲下身逗他玩,抬脸问道:“这是你家宝宝?”     “哪有这么快,这是我哥哥家的小孩,他们一家三口都回来了,有空去我家坐坐。”江雪能这样邀请我真是难得。     我看着小孩的模子,果然有几分像江潮生,我上次见这娃娃,他还在襁褓里哭,这么快就会走路说话了呢。我戳着他的脸蛋,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乖,叫阿姨。”     他甜甜糯糯的声音喊着:“阿姨,你真漂亮。”     小嘴真甜,我乐呵的一直亲昵的“蹂躏”他,江雪就笑眯眯的看着,没说什么,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江雪挺好的。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陵风,我没看见你的耳环呀。”     我的动作戛然而止,下一秒就意识到坏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走的太近,江雪已经看见了,我蹲在地上像卡带似的,迟迟没有站起来。只听江雪难以置信的嗓音叫起来:“易南北,是你吗?”     我的脑袋瞬间不会思考了,用余光看见小北的表情,他的目光直直看向江雪,没有一丝表达熟悉的意思,而是走近两步,声音变得格外淡薄:“你叫我什么?”     我没能用最快的速度拦住江雪的嘴,她就急促的说了出来:“易南北,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年你不辞而别,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我心里极度的抓狂起来,这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巨大,我差点一个腿软跪下去,小孩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瞪着天真的大眼睛:“阿姨你怎么了?”     小北从后面抓住我的胳膊,硬生生把我拽起来,我没能避免的踉跄两步,他没有扶住我,转而怀着悠远的目光,意味深长的问江雪:“还有呢?”     还有个鬼啊,不能让她说下去了,我一个箭步挡住小北面前,对江雪说:“你认错人了,他只是比较像。”           chapter127他又开始怀疑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小北把我的身体轻轻推到一边,眯着矫捷的眼睛看向我,不作言语,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就拉着江雪说:“你跟我来。”走几步转头对小北吩咐道:“你看好这个小娃娃。”     江雪被搞得晕头转向,一开口就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答的直截了当:“他不是易南北,易南北已经死了,你不信可以去查。”     “死了?”江雪的表情一下子伤心到极点:“我……我不知道。”     我郑重的点头,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不可能!江陵风,你别想骗我,刚刚他明明站在那里,我不会认不出来。”     见她这副模样我倒有些许于心不忍,但也不能心软,只好说:“那是我无意间遇到的一个人,跟他长得很像,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易南北的死讯报纸上都有。”     她抱着头哀嚎一声,沮丧的说:“姐姐,我现在很后悔,当年做了很多错事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做梦都觉得自己会遭报应的。姐姐,我现在嫁了人,可我心里还是忘不了易南北,即使他眼里从来容不下我,可他依然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也是最好的男人,没想到他居然……居然……”     我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珍惜现在吧。”     她婆娑着泪眼,像哀求似的:“我想见见那个像他的人,可以吗?”     我犹豫不决了许久,害怕她回触动小北的回忆,但见她这般可怜,我就一咬牙点了点头。她擦干了眼泪,躲到角落里补好妆容,再努力挤出一张笑脸走出去,小北正在跟江潮生家娃娃玩耍,他兜里有很是糖果,逗的小孩一个人往他身上蹭。     见我们走了出来,他的神情顿时版刻了许多,江雪向他伸出手:“不好意思,我刚刚认错了人,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江雪。”     “江雪……”他在嘴里呢喃这个名字,随机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很高兴认识你,你很美丽。”     江雪捂起一半的脸颊,羞涩的说:“过奖了,我是个演员,你可以看看我的戏。”     “会的。”小北对话起来流利自如,却还是没能避免问起一些东西:“你把我认错成谁了?”     “一个故人。”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我总觉得他是故意作给我看,小北更精切的问上一句:“你有很多年没见那个人了?”     “是的。”     他把头微微转向我,说:“那个人跟我有多像?”     我吃力的侧过脸,有一种被当场揭发的感觉,还不能做一点解释,憋屈死了。江雪并未发现这其中的微妙气氛,略带哀伤的说着:“见到你之前,我从没见过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可惜他……”     我必须打断她的话,料越爆越多,她拍拍屁股走了,我可难收拾这烂摊子了,江雪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蹲下时前期江潮生家的娃娃,带着惨淡的笑容跟我们说了再见,离去的时候,她魂不守舍的说上一句:“我这一生还能见你最后一眼,就是最大的幸运,可你不是……不是……。”     小北盯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我心里暗舒一口气,又觉得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到来,我努力镇定的牵上他的手,解释道:“这是我一个远房妹妹,已经结了婚,难免会触景生情。”     他的眼睛空洞的望向不见人影的远方,话语冷的惊起:“你们当真用情至深,时隔多年,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们记挂那么久。”     “小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都不会再去想。”     “骗人,”他背对我苦笑道:“你要是不想了,还留我在身边做什么?”     “你就是你,我从没把你当成别人。”天呐,这要我怎么说。     “江陵风你诚实一点好不好,我还不想被你骗你那么彻底!”这是他第一次严肃的跟我说话,虽然极力掩饰了愤怒,但依旧选择独自一人走开,不再给我说下去的机会。     他的手紧握成拳,走了几步用力捶上街边的檀香树,我惊呼一声跑上去,只见整个手面霎时血肉模糊,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我拿出纸巾给他擦拭,他一手挥去,把我推到一旁,举起自己受着伤的手掌,好像不知疼痛一般,呆呆的说着:“这身体不是他的,你看着再像,也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不是一个人!因为就算身体是一个,灵魂也不是了!”我大脑不受控制的喊出这句话,把我俩都怔了一怔,说漏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了,该来的始终躲不过,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他晃着神朝我走近两步,眼睛直逼着我:“你说的什么意思,江陵风,你还蛮了我多少?”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不告诉你,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自己去找啊,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是我害你、是我对你不利,你大可以来找我算账。”     他急促的闭上了眼睛,脸色变得十分狰狞,一只手伏在树干上,一只手敲打自己的头部,好像脑袋里冲出了什么怪东西。我连忙止住他的动作:“你不要虐待自己,你就是打烂自己的头,都不会想起来。”     他痛苦的睁开一只眼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陵风,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因为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把手从我的手心里缓缓拿开,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屈不饶的说着:“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说完捧着自己流着血的手,一步步离我远去,我抱着头无力的蹲下去,心乱如麻,他为什么一定要一意孤行,我都是为他好呀,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接下来我面临着两种情况:一、他想起自己就是易南北,同时承受着过往的巨大记忆,能不能承受下来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二、他没能记起自己是谁,把“自己”当成自己的敌人,把自己想成我心中的替代品,然后伤心绝情,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     孰轻孰重,我已经评判不出,只觉得没有比这再糟糕的情况了,接下来的几天,小北真的没有来店里,我就一个人忙手忙脚的打理,明知道他不会离开自己的小窝,也没有勇气去找他,现在的我过了冲动的年龄,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干脆冲动一点,也许结局会更好,可我始终不敢。     步履维艰,我不能再出一点点的差错,直到有一天下午,店里很是清淡,却突然来了几位客人,好多年没见的熟人,第一眼看见都不敢确认。那个可爱的小娃娃一蹦一跳的溜到我脚下,眨巴着不灵不灵的大眼睛,甜甜的笑道:“阿姨,你又变漂亮了。”     我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从收银台前拿了几个糖果送给他,小娃娃合了自己的意,屁颠屁颠的跑去一边玩了。再看向那两个人,我腼腆的一笑:“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江潮生给我送来一个小礼盒,说:“好久没见了,听说你开了个小店,就来看看你。”     他身边站着他那美丽的妻子,朝我温婉的微笑,我感激道:“你们能来看我,真的好高兴。”但见他们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隐约觉得不止这么简单。     他的妻子朝我走近,提了一个请求:“你能单独跟我聊一会吗?”     我把手里的事情交给江潮生照看一下,随她走到了外面,我跟这位嫂子交集不多,只记得自己为了就她险些丢了一条命,她心里多半是感激我的,但却开口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是易南北的妹妹,同父异母,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他的父亲嫌弃我这个私生女,就把我赶到了别的地方,但南北哥哥一直有关心我,多年前他到那个城市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的帮助我,世界那么小,我们都认识了你。”     我只知道他跟易南北有关系,但没想到是这种关系,确实令我惊讶了几分,可是,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她不跟我绕弯子,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是个医生,就在几个月前,他特意问过我死亡鉴定的过程,我那时没有多心,没过多久就传来他的死讯。”     我紧蹙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他对死亡有先见之明?怎么可能,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天呐,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他究竟设了一个多大的局,然而所有的谜底同样随着他的死亡尘封下去,没有人知道。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装着格外悲伤:“他因为头部重伤而死亡,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我不相信他会死!”她说的话充满了权威。     我苦涩的说道:“哪有人能死而复生的,全天下都知道易南北已经死了。”     “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易南北还活着,但只有你知道。”     我冷冷的呼吸一口空气,十分警惕的看向她,淡定的摇着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还活着,但他真的……”     “江陵风,”她叫着我的名字,两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认真的说:“我是她妹妹,我想知道真相,。之前我就很怀疑易南北死讯的真实性,后来听潮生家里人说你回来了,才请假特意来找你,昨天,我听见江雪说看见了长相酷似易南北的人,我才真正确定他没有死。”     我不再贸然说话,心里犹豫不决着,她看见我的纠结,口气更加逼近一分:“陵风,我求你了,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不用见他,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江潮生。”     我迟疑着点下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松开了紧锁的眉头,淡然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我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说:“他活了下来,但是头部重伤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这样啊,”她也如释重负般:“也好,起码活的自在。”     “你也这么觉得?”我突然有种被肯定的感觉,打从心底的高兴。     她轻轻点头,走进屋把娃娃抱了起来,江潮生向我说了几句慰问的客套话,就一家三口相伴离开了,走之前,他的妻子对我小声说了一句:“陵风,谢谢你。”     我浅浅一笑,不用谢,这个世界上能有人跟我分享这件事情,是给我减轻负担,你们都是亲人,而我,才是真正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他们走后,我就给念西姐打去电话说了这件事情,我主要强调的地方是易南北询问死亡鉴定这回事,但念西听了之后没有特别惊讶,语气里似乎也有些扑朔迷离,她说:“当事情过去后,许多真相都会浮出水面,我们都是被瞒着的一群人。”     “姐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不确定,陵风,再等等吧。”     等?等什么?等多久?我越来越觉得这整个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她在那头,我在这头,各有各的不安。但念西姐还说了:“不管怎么样事情都过去了,就算得知了秘密也已不再重要,起码我们现在都很好。”     我赞成这一说法,只是不知现在小北作何感想,我该去找他,整件事情的最大幕后黑手,居然在对以往的自己生闷气,突然蛮心疼他的,因为就连我也对过去的易南北充满了怨气,这个混蛋,究竟做了些什么!           chapter128都是算计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隔了好几天,我第一次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就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以解我不知不觉被耍弄之恨,坑爹的是,我他妈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没有恢复记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最终的真相。他没发觉我来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用笔画着什么,刚听见我的脚步声,就像小猎豹似的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然而这一切都被我净收眼底。     狗改不了吃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机灵奸诈,这个特质一点也没变,我直接略过他的床,伸出脖子看了看桌子上,居然只剩一只笔孤零零的丢在那里,难不成纸被他吃肚子里了,我冷着脸靠近他的头,刚想把被子掀起了看看。     他就死死抓住被角,像被强奸的少女般尖声喊道:“你要做什么?”     我被喊的一愣一愣的,好像我真是个非法分子似的,他可怜巴巴的哼唧:“陵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额,他不是已经跟我鱼死网破,决定不搞明白些什么,就一辈子不理我似的,敢情他心里还一直等我来找他呢,我要是不来,他能死这里不成。我毫不松懈的攥住他面前的被子,用力往外扯,他同样死死的拽着,只见被子下方攒动了一会,他大喊一声:“我没穿裤子,你要非礼我吗?”     这是什么鬼招数,我才不信他没穿裤子在家里乱跑呢,他死皮赖脸的说:“你要是不信就掀看看,但是你看了就要对我负责。”     我轻蔑的一“哼”,这种小姑娘的把戏还来逗我玩,我才不会中你的计呢,今天我非得看看你纸上画的是葫芦还是瓢。我把他往边上一推,用力一掀,冲进眼前的画面令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啊~变态!”     他迅速把我丢弃的被子捡起来,捂住自己的某些部位,像被凌辱过一样委屈道:“你才是变态呢,就告诉你我没穿裤子。”     “可是……我哪知道你真没穿啊。”可恶,又中了他的伎俩,刚刚掀起之后虽然只有一秒,但我已经可以确认他的手里和身体上没有任何东西,我灵光一闪,一定在裤子里,他刚刚在被子里攒动,一定是把纸张塞进了裤兜里,然后脱了下去。     我快速从床尾找到他的裤子,小北一见又开始嗷嗷大叫:“你这个女色狼,连我裤子都不放过,快还给我。”     “你自己不穿,还怨得别人了。”我无视他故意岔开重点,把裤子从上到下搜索了一遍,哎呀,还真没有,这下囧大了。     我支支吾吾的背过身体,把裤子甩给他,还故作凶狠道:“赶紧穿上,光天化日不穿裤子,成何体统!”     他学着我的口气回赠道:“那你光天化日掀我的被子,抢我的裤子,你还有理了?”     我哑口无言,脸蛋烧的像个红苹果,以前我跟易南北同居那么久,可从没见他穿的这般露骨过,我二十大几岁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比他身材好的多着去了,可我见了他某个微微凸起的地方,还是觉得羞涩的只想躲,要是再给我看一秒,恐怕就直接喷鼻血歇菜了。     身后稀稀疏疏的一阵声音后,他传好了衣服再次倒在床上,软绵绵的说:“陵风,我生病了。”     “胡说!我见你生龙活虎的呢。”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使劲蹭上几下,撒娇道:“你不管我了,呜呜,我这命是你捡的,你要是不把它当回事,我就拿去还给阎王爷。”     这招对我才不顶用呢,我简单粗暴的揪住他的头发,使上劲把他拎起来,我疼的“嗷嗷”直叫,真的没有用力气反抗,我把他拎到和自己一个水平线的高度,就发现他那红扑扑的脸蛋跟涨了血似的,奇怪,刚刚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眯起眼睛疑惑了一会,他不给我仔细思考的机会,就开始飙起了演技,两眼一翻,刚好我手上松了力气,他就直挺挺的栽床上去,像条死咸鱼似的正躺着,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     我真想给他搬个奥斯卡金像奖,要是再信他我就是猪,他的前身是何许人也,易南北呀,拼智慧斗奸诈没人干得过他,我磨着牙气哼哼的想要再把他拽起来,睡你麻痹,起来嗨!     手伸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脑袋一转,忽觉有哪里不对,几天不见,他不该是这种反应,不管是易南北还是小北,他开始有不同寻常的动作时,心里一定在打着什么算盘,他是故意的,引我上钩,然后达成某种目的,是什么目的呢?我突然想知道了。     那好,我就勉强陪他演这场戏,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比一比现在的我们谁才是最终赢家。我把伸到一半的手转了个弯,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故作惊慌的大叫一声:“小北,你发烧了吗?怎么这么烫!”     他入戏还挺快的,把我的手抱在怀里,口齿不清的说着:“陵风,我不仅身体难受,肚子还饿,感觉活不下去了。”     “那我带你去看医生?”     “看医生也得等我吃饱了饭,可是陵风,就你的手艺我还真不想吃。”他尽找些稀奇古怪的理由,特别是最后还要鄙视我做饭难吃,可恶!真想一巴掌扇死他这惺惺作态的臭脸。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还能走,我就希望留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能吃上一口阿姨做的菜。”他有气无力的说着,我被唬的一愣,他说这么多废话就为了吃我妈的菜?     他艰难的坐起身,瞪着可怜的眼睛哀求我:“陵风,你就带我去你家,吃一顿吧,不然……我就饿死了。”     我的眼睛转移到厨房的位置,那里锅碗瓢盆随意的摆放,依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那些东西乱摆乱放超过一天,此外,吊在架子上的锅铲还在滴水,显然是吃完饭没多久。这蠢货当着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还是他十分笃定我就是看出来了,也会照着他的线路走。     他能十分精确的抓住我的心理弱点,料定我好奇心害死猫,可恨,我还不得不从了他,我把他的手甩开,一咬牙便往外走:“能走就自己跟上来。”     他这哪是病人的样子,一听我答应了,二话不说就站到了床下,途中打电话给我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易南北饱餐一顿后,精神百倍的四处转悠,满足的拍着自己的肚子,我故意上前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既然吃饱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他一口回绝:“我觉得我已经回光返照了,没有必要看医生。”     我把门推开示意道:“身体好了就走吧。”     他一秒钟瞬变病怏怏的,见我妈在旁边,就大打同情牌:“我觉得身子还有些虚弱,这下回去又得一个人受折磨了。”     我不当回事的哼道:“你有手有脚还有脑子,死不了。”     我妈上来就把我推后面去,朝我训斥道:“你这死丫头,有没有点同情心,怎么这样对人家说话呢!”     我还没表示自己的无辜,她就充斥着母性光辉拉住了小北的手,疼惜爱怜的说:“这苦孩子,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的,身体不好就留在这里,阿姨照顾你。”     我顿时震惊了,小北跟我妈挨在一起惺惺相惜着,突然从下方对我竖起了两个手指头,是胜利的手势。我的天,着了贼的道了,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他想住进我家,如果想深入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打通她身边所有人,然后以最贴切的距离接近她。     我怎么会忘记这一点,他是口口声声说要自己搞明白的人啊,这不是我几天没去找他,他就能善罢甘休的,我身边的破绽太多了,当初把他赶走就是害怕他有一天会发现,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一个非常精密的脑袋回来,我开始慌了,他决心跟我死磕到底。     这一刻我真的很后悔,他既然撞到脑袋,干嘛不给装傻了,傻乎乎的才惹人爱呢,现在这般老奸巨猾的狐狸模样,又让我想到以往一次次被他耍弄的场景。他骨子里还是易南北,我跟他斗,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北就这样名正言顺的搬进我家,我妈可高兴死了,也不整天出去找人打麻将,就在家跟他大眼瞪小眼,怎么看都不记得厌烦,时不时嘴里还称赞几句:“小北长得真俊,将来跟我家陵风生出来的宝宝一定特好看。”     我每天从店里忙完回来,就听我妈把他捧的天花乱坠,我要是插上几句,她反倒胳膊肘往外拐,说我这么大姑娘不懂事,人家比我小的女孩子都结婚生子了,我还跟个半吊子似的,整天不干实事,以前在外打拼顾不得终身大事就算了,现在带个男人回来还死耗着。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户口要是好好的在,我恨不得早点把他拐进洞房呢,可他是黑户啊,我哪敢告诉他们,梁纪说着等风头过去就办这件事,说着容易,这可是关系到人身档案的,有钱也未必办得了,我就只能等,可这还没等到,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chapter129名侦探易南北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小北一开始担心我妈的态度,听她这么说开心的不得了,一次又一次的确认道:“阿姨真的肯把陵风嫁给我吗?”     我妈恨铁不成钢似的:“她不嫁你嫁谁啊,这死丫头除了你没人敢要了,你可知道,从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就认定了你这个准女婿。”     “第一次?”小北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蛰伏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我贴在墙边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没来得急阻止我妈,她的嘴已经不经意间出卖了我:“那时候你趴在阳台上鬼鬼祟祟的,我还误以为是小偷呢,唉,阿姨对这件事一直感觉愧疚,你看你手上被我撞的痕迹,现在还在呢。”     小北举起一只手,仔细观摩了一会,略带失落的说:“没有啊。”     “不是左手,是右手!”我妈倒记得清楚。     小北同时抬起两只手,单看的时候也许发现不了,但两只手放在一起,明显能发现右手的指节处,有被撞伤的痕迹。他的视线迅速打在我身上,如针扎一般,我闪躲着目光,心慌意乱的扣着墙壁。     他阴冷的笑上两声,转而向我妈继续试探:“阿姨,我的头部受过伤,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呢,你是为了救陵风才受的伤,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小北的目光又一次如寒冰一般降临在我身上,口中字字清晰的重复着:“为就你而受的伤?”     我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可以宣布完败了,所以的谎言所有的计划都付之一炬,之前我所说,他是我在城口捡回来的,醒来就失去了记忆,第一次出现在我家就是他醒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妈的口述完全对不上号。     我妈不会骗人,会骗人的只有我而已,我绝望的靠在墙上,心想该来的终于要来了,那天吃完晚饭,我一个人到天台上吹风,他没来的时候,我就想着他第一次来我家,我们在这里紧紧相拥,他亲口说着爱我,是最后一次说爱我。我忘不了那最后的温存,也是他给我最后的警告,如果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发现他话中潜藏的寓意,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从家里回去之后的一个月,我经历了这一生中最痛苦的过程,他夜不归宿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不惜把我赶走也要护着那个女人,他当着全公司的人揭发我对他图谋不轨的证据,他还借我辛辛苦苦安排的宴会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易南北,你的心有多狠,你的算盘打的有多准,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你做哪些是为了什么,何苦那般对我?换个角度想想,他是打从心底对我充满信任,知道我无论遭受了什么打击都不会离他远去,不然,岂不是所有计划都乱套了。     易南北,我终是斗不过你,我给你认输,尽在掌握和失而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懂,可我知道,小北会给我答案。灯暖茶凉,夜色渐浓,肩头落下一袭长衫,他的话语,永远都有一种你一听就想哭的冲动,只是淡淡的一句:“小心着凉。”     我早已给他准备好板凳,等着他来与我促膝长谈,小北神色清闲的坐了下去,望着天空随意叹息道:“我很喜欢这个城市,你带我来了个好地方。”     “是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见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乱了阵脚,他总有本事从心里防线击垮我。其实这个天气不算冷,吹着夏风感觉很凉爽,远方飞来两只萤火虫,小北跳起来把它们捉在手里,惊奇道:“我没见过这个东西。”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们处在水边城市特有的。”     “所以……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不靠水?”     “靠海,城市很繁华,却不宜居住。”     他自顾自的囔着鼻子:“我不喜欢那里。”     “你记得?”     他摇头:“就是直觉。”     我垂头无奈的笑,他把两只萤火虫圈在手里,摆到我面前,好像在喻示着什么:“陵风,你看这两只长得一样吗?”     “不一样,”我指点道:“这一只翅膀短,另一只光要亮。”     小北扬手一挥,把它们放送自由,看着他们远去的光亮,说:“这小东西都不会有完全的相似,何况是人呢。这世间的眼睛阅历了无数张面孔,怎么会把一个人当做两个人,或把两个人当一个人,无稽之谈”     我闭口不言,他转过头来自嘲道:“我早该猜到了,以前的我,恐怕不会这么笨。”     笨的是我好吗?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裸的嘲讽我的智商,但从某种角度上看,他被我逼迫潜伏这么久,是我的胜利。小北坐会板凳上,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说:“你上次想看这个吗,给你!我脑袋不够用,得写下来才能梳理的清晰。”     我疑虑着接下来,看见他那娟秀的字体勾勾画画,写下他所想起或是寻找到的线索,笔迹很明显是两个时期写下的,可以得出他在自己小窝里,已经分析出事情的突破口,来我家住上几天,逐个点都迎刃而解,所以整张纸留下的就是从无到有的过程,最终全部打上勾。     我真是小看他了,一时不知该不该笑,就把纸摊在面前:“你解释一下,我看不懂。”     小北长长的呼吸一口凉薄的空气,转眼勾起了睿智的笑容,一秒化身为名侦探:“我虽忘记了以往的记忆,对醒来后的事情却历历在目,第一眼,你问我的是:你不记得我吗?说明不管我以前认不认识你,在我彻底清醒之前,有过睁开眼睛的迹象,你为了试探我才这么说,对吗?”     我满意的笑了笑:“继续。”     “其次,你说在城口捡的我,醒来之后头部受伤失去记忆,你的第一个谎言就出卖了自己。”他摸着头发里的一道伤疤:“这绝不是新伤,因为伤在我身上,我感觉得到。后来我得知了你的过去有一个难以割舍的人,而且那个人,可能跟我很像。”     小北揉了揉鼻子:“一开始我意识到这一点,心里真的很难过,以为你把我当成了那个人的替代品,可是陵风,你真的很凶你造吗?我害怕自己一个不高兴你就把我赶走,所以我就忍气吞声的想着,只要能陪着你,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     我不乐意的嘟起嘴,忍气吞声的明明是我,被你误会了还不能吭一声。他握上我的手,深情款款的凑近说:“陵风,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着,不论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未来我都认定你了。”     我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开,煞风景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小北尴尬的咳嗽两声,继续分析:“一个人变得再多,潜意识和喜好可能不会改,就比如你有一条美丽的蓝色项链,我看着就觉得那是我最爱的颜色,明知道你很喜欢它,我却不受控制的又买了一条类似的。”他打了个响指:“哦!对了!你那条应该很贵,我看得出来,可见送你项链的人非富即贵。”     我表示赞成:“你在商店里买的是高仿,因为它曾在国际珠宝会上展览过,全球只有一条。”     “那它怎么碎了?”小北冷不丁问上这一句。     我真想一口骂道:问你自个吧!但还是按捺着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也不追问,揉搓着自己的膝盖,若有似无的发笑:“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特别当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一个重要的男人,你很爱他,你忘不了他,甚至当你看向我的时候好像在看他。我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应该是很难过的,却从内心深处涌上一直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有两个我,一个被掩埋的我,一个重生的我,陵风,你能分得清?还是偏爱哪一个?”     我望向他漆黑的眼眸,纯净澄澈,是我想要的那一个,时间到了,我的玩笑宣告结束,对上他寂静似水的面孔,我只有浅浅的笑着:“你都知道了。”     “不。”他郑重的摇头,一字一句的朝我扑面而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不会说的,除非你有一天自己想起来,易南北……”在话语的结束我轻轻叫出他的名字,许久不见的名字,好是陌生,我再看他的脸,恍然觉得自己超然物外。     他那轮廓清晰、眼眸如星的面容,一瞬间笑成了曾经的模样,他在口中一遍遍的呢喃这个名字:“易南北……”     我以为他在酝酿着什么,谁知他竟说出一句:“他去哪了?”     我下意识愣住,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意思:“死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可我还活着。”他十分沉重的说着。     “这是件好事。”我僵硬的笑。     “不,我是两个我,一个想要忘记一切成为我的我,一个想要找回过去我的我,然而很抱歉,那个想要找回记忆的我占据了这个身体,所以我不会放弃。”他的口气很淡,却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     我没有反驳他,而是冷静的问着:“你是认真的?”     他毫不犹豫的点下头,目光冰冷又充满炙热,我说:“那好,我尊重现在这个有思想的你。”     他没想到我能这么快答应,吃惊的长大嘴巴,我用手把他的下巴扶上去,笑道:“怎么?还不能信我吗?那你一个人去找好了。”     他忙着摆手:“我只是觉得,你千辛万苦的掩盖所有,一定有你的用意,我这样不配合你,还怕你会责怪我呢。”     我傲娇道:“你可别小看我,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好了,外界不会再有问题,当然我有我的私心,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始终是我深爱着的易南北。”     我还想说,不管你记得与否,不管你要找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永远的陪伴着。可我没有说,因为在他得知自己是易南北的一瞬间,我就开始打从心底的害怕。他是易南北呀,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的人,却能在生命的最后陷害我谋反,逼迫我辞职,为了金钱权势而娶别的女人,甚至为了得到我的身体不顾我的嘶喊。     如果是那样的易南北,我宁愿不要,所以我才害怕,一无所知的易南北还能天真无邪的对我笑,我明明可以继续掩盖一些事情,把美好的回忆告诉他,这样他就不会执着的去自己想起。可是我不能,原谅我无法把那些事情伪造和诉说,因为不管是我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我,都是我心头最痛苦的地方。           chapter130带他找回记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第二天,我把零食店铺交给我妈看管,说是带着小北回他家里看看,然后我们就坐上了漫长的火车,前往我们故事开启的第一个城市。我说:“那是我上大学时所在的地方,我们的相识就是在那里,你到了也许会记起一些。”     他凭着自己的潜意识说:“我觉得自己很喜欢那个地方,可能是因为认识了你。”     “不,你只是自由了。”     “自由?”他还不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我靠在玻璃窗上,望着沿路的风景,叹息道:“你要记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程,将来无论想起了什么,都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他坚定的说着,宽厚的手掌从后面搂住我的肩膀,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哄到:“困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我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沉睡下去,梦里的易南北已经恢复了记忆,我高兴的捧着花为他庆祝,他却一掌打掉花束,冷着一张阴沉的脸,凶狠的扼住我的喉咙,说道:“你这个坏女人骗了我这么久,你是何居心!我有庞大的易氏企业和亿万家产,我有数不完的女人和享不完的权利,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没有了,你拿什么来还我!     我大声哭嚎着,喉咙因为被他掐住,只觉得连呼吸都不顺,更别说解释了,他想起了过往的事情,他开始恨我怪我,只差一分力气我就会死在他手里。这时我才知道,我把他带到一个安静的小城市,过着幸福安逸的生活,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早就不是以前的易南北了,我怎么还傻乎乎的想着他不为物质,只为自由。     我瞪着包含血泪的眼睛看他,易南北,这是我为你选择的路,你不喜欢,大可以把它扼杀,连同我,一起扼杀,我不会怕,因为我死不足惜。     咽气的最后一秒,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捂着自己的勃颈一个劲的咳嗽,小北用手拍打我的背,关切的问:“陵风,你怎么了?”     我转脸就撞上他的眼睛,吓得自个往后一缩,他不知所云道:“你怎么这样看我,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我惊魂普定的扶上自己的额头,摸下一把冷汗,还好,是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点,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小北继续给我拍着后背定神:“做噩梦了吗?就觉得你眉头锁着好像谁欠你钱似的。”     我看着这与梦里完全相反的易南北,久久不能平静,他还什么都不记得,等他将来想起了,会不会像梦里那样对我,我慌张的在嘴里喊道:“不要,不要,小北我们回去吧。”     他被搞得一头雾水:“陵风你怎么了,就是做个梦至于吗?”     我一把推开他,猛拍自己的脸:“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     “你不要担心啦,”他一个伸手又把我搂进怀里:“咱们就当出来旅游了,就算想不起什么,我也不会怪你啦。”     我贴在他的胸膛上,缓缓将自己沉浸下来,反复的安慰道:不用怕,那只是个梦,不会变成现实。没过多久,到达目的地的喇叭响起,我意识到回去时不可能了,就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这个曾经充满了无数次离别和相逢的火车站,令我感慨万千,竟一时觉得再走几步,夏叶就会前来接我。     小北拎着大包小包问:“现在去哪里?”     “我订了酒店,先去睡一觉吧。”     他兴高采烈的说:“可是我不想睡觉呢,我想在这个城市走走。”     我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我想睡觉。”     他扫兴的跟着我身后,嘟囔道:“懒猪,才睡过一觉又要睡。”     打车到了订好的酒店,那便是五年前易南北入住的五星级大酒店,满是富丽堂皇,小北的下巴都合不到一起了,跟乡下人进城似的,全程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服务生为我们带到房间,毕恭毕敬的带上房门离开,小北才敢扯着嗓子喊道:“我的天哪,这也太高档了,这,这,这住一晚得多少钱呀。”     我坐在沙发上斟满茶水,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他拉开阳台的窗帘,吓得往后猛退几步,那是落地窗,乍一眼看好似腾空的感觉,这里是酒店的最顶层,是他以前最喜欢的高度。可现在的小北还没能适应,惊得直扑腾,连我家里的方言都冒了出来:“我滴个乖乖,吓死俺了,咋这么高嘞。”     我被他一系列的反应逗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的嘲笑道:“这酒店可是你带我来的,现在倒轮到你惊讶了。”     “什么?我带你来的?”他不敢相信。     我一本正经的点头:“这家酒店只针对内宾,我还是拿你以前公司的名义订的。”     “这,这么厉害!我以前是什么人啊。”他惊的话都说不利索。     我卖着关子:“不告诉你,自己想。”     他把整个套房的每一处都走了个遍,赞叹之前不绝于口:“陵风,这里真好看,我第一次站这么高看远方,感觉好不一样。”     我走到窗边俯瞰这个熟悉的城市,赞同道:“你以前喜欢住最高的地方,看万家灯火。”     他伸手指道:“这下面有条江,咦,那里还有桥。”     回忆滔滔不绝的涌上来,我说:“以前和安于,还有夏叶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站在这座桥上看风景。”     “安于是谁?夏叶又是谁?”     “前前男友,和前男友。”我精准的解释道。     他愣愣的指着自己:“那我呢?”     我故意摆了摆手指头:“没关系。”     他暴躁的跺了跺脚,傲娇的仰起头“哼”上一声,转身去屋子里睡觉,我把行李拿出来摆好,在这里住下当然不是长久之计,首先我没那么多钱,但适当的享受几天未尝不可。我拨打客服电话点餐,做了一天的火车骨头架都散了,才不想出去晃悠呢。     之后小北一直很严肃的问我一个问题:“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怎么不问你自己以前多有钱?”     “我很有钱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把脖子里的项链拎起来:“你不是知道这个很贵吗?还说感觉不到。”     他说的十分自然:“我是猜的,估计几千块钱吧。”     我吃着饭一口噎住了,不顾形象的边喷边说:“几千,你脑子的几千就是很贵吗?当然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几千块钱,但是它绝不是你能想象的价格,不,是现在的你。”     他挠着头,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我送你的。”     “是你自己发现了自己就是易南北,我可没逼着你相信。”     “可是陵风,我难以想象以前自己是那样一个人,我以为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你一样的普通人。”他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然后疑神疑鬼的说:“你不会也是个大富婆吧。”     我又是一个没忍住喷出饭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人,我所拥有的财富都是你给我的,当然那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不是被你包养。”     他听的晕头转向,用筷子敲着碗,闷闷不乐的说:“听不懂。”     “以后就懂了,不着急。”我收起碗筷,拿去厨房擦洗干净。     清理干净之后,就见小北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眼睛望着远方一动不动,我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说:“你不害怕了?”     他摇头:“其实这种感觉很熟悉,而且我会自然而然的望着那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恍然大悟:“哦!那是我学校,易南北,感情你以前整天都在打我的主意。”     他死鸭子嘴硬:“才没有,你都跟别人好了,我干嘛要想你。”     “好好,是我的错。”我推搡着他:“快去洗澡吧,一身汗臭。”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只听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我要是不控制自己的思绪,竟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那光裸的身体,唉!果然是年龄大了,想男人了。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心跳还没平静下来,只听“噗通”一声,我一跃而起,意识到浴室出了事情。     我想都没想就破门而入,之间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喊着疼,我一眼就撞上了某个不该看的地方,刚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就听见小北抱怨道:“你还愣着干嘛,快扶我起来啊。”     在我的想象中,在浴室中摔倒的不都是女人吗,然后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一个正直勇敢且及时避开眼睛的帅气男人,把浴巾迅速裹在女人的身体上,然后把她公主抱在怀里,运出浴室这个危险地段,然后干茶烈火,一擦就着。     多么完美的蓝图,可现在地上倒着个赤身露体的男人是个什么鬼啊,我总不能把他公主抱出去吧,小北见我还一动不动的发着呆,就涨红着脸大喊道:“你看够了没有,地上很凉的好吗!”           chapter131旧地重游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我回过神,把架子上的浴巾丢给他,让他自行遮住某些位置,然后我抱着他的胳膊,使上力气把他拽起来,我说:“你还洗吗?”     他直溜溜的瞪着我:“你要看我洗吗?”     “不要!”我把他的手放在担架上,让他自己扶着,也不知是因为浴室里气温太热,只觉得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我连忙跑出去透透气,回过头来对他喊:“你小心点,别再摔了。”     他再次冲洗干净,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扶着墙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我走上前扶着,尽说着风凉话:“你这么大个子咋还能摔着了,这幸好没撞到头,不然又得失忆了。”     他顺着我的话:“你还别说,我那倒下去的一瞬间还真想起了一些东西。”     “什么?”     “好像是有一次,我在这里洗澡,衣服还没穿好你就来了,像条哈巴狗似的跟我要着什么,然后我还把你推到墙边吻了你。”他指着一处墙:“就是那里,有窗帘,然后……来了人,是谁呢?”     我猛然意识到他想的是哪段回忆,及时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他泄气道:“你干嘛呀,我这刚有的记忆被你搅乱了。”     我手下不留情的把他推到床上,没好气的说:“不好的回忆想都不要想。”     他倒在床上吃痛的揉着脚,疑惑道:“明明是很好的回忆,哪里不好了。”     我冷冷一哼:“你不用知道。”转身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擦干净头发,小北一只手撑着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觉得很奇怪,就凶巴巴的甩去一条毛巾:“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他拿下脸上湿哒哒的毛巾,不怀好意的笑着:“陵风,你要跟我睡一起吗?”     “谁要跟你睡一起呀。”我甩脸就往别的房间走,才突然想起,这虽然是一个套房,却只有一张大床,我出门时行迹匆忙,只想着以前跟他在这里住过,完全忘了那时是睡在一起的。在我看来,小北是个内心单纯不含杂质的美少年,现在居然躺在床上招手让我过去,艾玛!我老脸都红了。     咳咳!要淡定,又不是没睡过,这要是认怂了,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信,我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的朝他走去。他那腰间的浴巾还没拆,光裸的上身滴着少许水滴,像个顽童似的甩着我扔去的毛巾,见我没有回避的意思,他倒抢先羞涩了,拉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胸口。     我鄙夷的吹着口哨:“怎么,害怕老娘强了你啊。”     我记得第一次被易南北带回来过夜,他淡定的要死,我一个劲的担心自己会对他想入非非,虽然过了这么久我依然会想入非非,但我已经学会克制了,现在看起来俨然像两个汉子。他两只眼睛随着我的靠近而移动,脸蛋越涨越红,我盯望了半天,突然惊讶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伸出两根手指戳着他的眼睛:“往看哪里呢!闭眼!”     他躲也不是看也不是,就像喝醉酒似的摇晃着脑袋,语无伦次的说着:“又不是我想看的,是你……是你自己过来的。”     我一个翻身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露出脑袋,其实自己也害臊的不行,气氛安静了许久,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过了会小北侧过来轻声问了句:“陵风,你睡了吗?”     我装作迷糊的“恩”了一声,他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拽着被子向我靠近了一点,我还没搞明白他想干嘛,就感觉到背上贴着一个庞大的身躯,他把手担在我的腰上,没有用力,但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把我圈在怀里,我身体一僵,随之缓缓放松下来。     又过了许久,他突然发生一声叹息,我没能装的下去,就侧过脸问:“你唉声叹气什么?”     他伸长脖子,脸蛋在我脸上亲昵的蹭了蹭,有点小兴奋又有点伤感的说:“我很想这么抱你,也许以前不敢。”     我微微诧异:“你知道?”     他摇头:“只是感觉到了。”     我翻了个身子正对着他,两个头挨得很近,气息在笔尖快速流转,他的脸又不出意外的红了起来,我笑:“这样感觉是不是更好。”     他结结巴巴的说:“陵风,你靠我这么近,我,我怕我……”他咽了咽口水,强制自己把头仰起脸不看我。     我调侃道:“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当然!我一直都是。”他说的倒是一本正经。     我没能避免的发出一声冷笑,想起这个房间,这张床,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人君子,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对我施加凌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自己是正人君子呢。那件事就不提了,可前不久,他易南北跟发了狂似的变了一个人,不管我怎么苦苦哀求,他都没有对我有一丝手下留情。     易南北,你这个畜生!     我咬着嘴唇,在心里暗骂一句,小北见我脸色不对,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背过身去,冷冷的回答:“没事,睡吧。”小北被我的态度搞得有点晕,一个人思索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来把我抱在怀里,很快后面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心里想着:以前的他想这么抱着我,我又何尝不是呢。     第二天,我联系许久未见的小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能不见见她呢。小月现在是一家大型商场的经理,混得顺风顺水,一听我来了,手里再忙的事情也给抛之脑后。我带着小北去了以前打工的咖啡厅,那时候,他一个人偷偷坐在一个角落看我,心里也许是希望我能发现他,可惜我真的没能发现。     小北细细品尝了几口咖啡,啧啧赞道:“味道真好。”     “可你以前不喜欢摩卡的。”     “是吗?”他端起杯子看了看,然后笑起来:“怎么会呢,我觉得还不错。”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月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我,奔过来抱住我的脖子一阵呼嚎,我拍着她的背:“大庭广众的,咱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小月不肯放手,气冲冲的打我:“你这个坏女人,当初去找易南北的时候,说好去了就回,谁知你一呆就是那么久。”     小北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我把小月的手臂拿开,对她说:“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小月转头看着小北,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易总,你也在,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瞎说什么呢。”我把她按到座位上,说:“你再看看,他有什么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易总跟几年前一样风流倜傥。”小月又仔细观摩了一会,打了个响指:“就是变得有些人情味,以前的易南北呀,除了你可是谁都不搭理。”     小北听了有些无措,但没敢开口说话,就傻傻的对着我们笑,我还没解释,小月就抢先问:“你去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是没在一起,怎么还把他带来了?”     我故意卖着关子咳嗽两声:“小月,你没看新闻的吗,易南北已经死了。”     “什么!”她被吓得大惊失色:“那这是什么,诈尸?”     我饶有意味的摇头:“一个易南北死了,另一个易南北就活了。”     “什么意思呀?”     “你去问他。”     小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小北:“易总,你还记得我吗?”     小北摇了摇头,小月似乎明白了,接着问道:“那你记得这个地方吗?”     “不记得。”     小月打了个响指:“失忆了。”     我点头,向她简要说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这个地方能不能引起他的记忆。小月奸笑道:“失忆不也挺好的吗,这样你们就能无拘无束的在一起啦。”     小北很是木然,我说:“他有选择找回记忆的权力。”     喝完下午茶,我和小月决定回学校看看,谁知那天学校刚好举办了一个研讨会,请了不少的专家,学生们都去参观了。我们三个人走在校园里,显得清淡许多,一边逛一边聊,也不知不觉走到举办研讨会的报告厅,小月观察着专家的挂牌,咂嘴道:“都是些败顶老头。”     我淡笑着要走,却听小月大喊一声:“陵风,你快看那是谁?”     我不以为意的回过头,还以为是以前的代课老师,谁知顺着小月指去的方向,竟是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我伫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那是……是他,这是真的吗?他也回来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小月拉着我的手往里走:“愣着干嘛,咱们也去看看。”     我有些迟疑,小北可能意识到了什么,在后面拉着我说:“我不想听,咱们别去了吧。”     我呆滞的看了看小北,小月在一旁催促,我有些拒绝,可我……可我还是想再看他一眼的,小北从我的眼神里得知了我的选择,便说:“那好吧,我们进去。”           chapter132夏叶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学校的报告厅容量有限,我们只能站在最后面,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他的声音,多少年前,他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多少次站在那个讲台上发表言论,那是青春朝气的夏叶,我无法忘记。     曾经的距离那么近,现在的距离那么远,恍然过去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回了易南北,对他,只是思念,只是愧疚,只是想有朝一日再见他一眼。这个愿望我已经实现了,他站在那高高的讲台上,发挥着自己的光芒,好像我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我还是个懵懂的小女生,远远看着崇拜的夏叶学长。     专家挨个发表了关于建筑业的观点,夏叶也是其中之一,小月凑近耳边说:“我听说了,夏叶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就进了研究院,看起来混得不错哦。”     我微笑着点头,大家都过的很好,这就够了。报告的最后,咱们学校校长说了几句总结,然后提起夏专家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请他来做一些经验之谈。这时候的夏叶还不到三十岁,但身上已然有着十分成熟的味道,说话神态与当年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站在演讲台,如学长对弟弟妹妹们说话一般,并没有专家的架子,每一席话语完毕,都伴随着海浪般的欢呼声。后来有女生大胆的站起来问:“夏学长现在有女朋友吗?”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事业未就,不谈成家。”     下面又是一片欢呼声,然后又有人问:“你在这个学校念书的时候,谈恋爱了吗?”     他点头,台下的女生就跟炸了锅似的问:“是初恋吗?”     夏叶的回答十分隐晦:“有初恋。”     有初恋的意思就是谈了不止一个,同学们纷纷表示:“夏叶学长的情史还真是丰富。”     我噗嗤一笑,小北冷着脸问我:“你笑什么。”     呃,我笑也有错吗,小北看向他说:“我似乎听你提起过。”     是吗?我记不清了呢,这家伙失忆了,对这些东西记得还真是清楚,我说:“你不想呆在这里,咱们就走吧。”     小月沮丧道:“好不容易见着我男神,还没看完就走啊。”     我说:“见都见了,你还嫌不够。”     她蛮不情愿的“哼”一声,跟在我屁股后面往外走,还没踏出门槛,只听夏叶的声音如同从空谷传来:“在这里上学的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有我最深爱的人。”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望,不知为什么,尽管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却觉得夏叶的目光正在看向我,不可能,他又不是千里眼。小北在外面催促:“你快走啊。”     我回过神来,咬着牙踏了出去,小月气哼哼的说:“你可真是惯着他,也不想想他以前这么对你的。”     小北委屈的问我:“陵风,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小月想说话被我拦了下去,对他摇头说:“没有,你不要乱想。”     报告厅的喧闹逐渐淡去,小北说要回去,我就答应了他,刚走到校门,身后就传来十分熟悉的声音:“陵风,你等一下。”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转过脸的时候,看见的的确是夏叶朝我奔来,他是连跑带赶的,话语里有些急促。我震惊的瞪着他,夏叶走的近了,我居然胆怯的向后退,他便停留在距离两米之外的地方,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眼睛静静我看着我,然后注意到我身边的易南北。     小月一蹦三尺高,连忙跑到他面前说:“学长,你们还真是有缘,陵风今天刚到这里,你就来了。”     夏叶浅浅的笑了笑:“是吗?那还真是巧。”     小月把他拉到我面前,我怔怔的问:“你怎么看见我的?”     “刚进报告厅就看见了。”     我揉着鼻子故意调侃道:“你视力还真是好。”     他应和着笑了笑,小北在一旁面色很差,像是要吃人,夏叶向他伸出手问好:“易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小北疑神疑鬼的看了看我,手放在下面一动不动,搞得夏叶有些尴尬,便把手缓缓收了回去,欣慰的说着:“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我木讷的抬起脸看他,却没有见着一丝高兴的模样,是真的高兴吗?夏叶,五年前你的离开,不就是为了我能跟他在一起,可是这其中经历了什么,你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夏叶抿着嘴对我笑,跟五年前一样,他的脸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增添了男人成熟的韵味。小月说:“学长,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他点头:“我在北京工作,过两天就回去了。”     小月叹息道:“你们一起回来,又要各自离开,真是讨厌。”     夏叶有些疑惑的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闭口不言,只能靠小月去解释:“你出国多年恐怕不知,当年的易总监、易总经理已经变成易氏集团的总裁了,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易南北并非是那总裁易南北。”     夏叶听的云里雾里,小月说:“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我再跟你细说。”     夏叶点头说:“好。”我也没有意见,倒是小北万般不情愿的说:“我累了,要回去睡觉。”     小月拉着我说:“那好啊,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小北被气得鼻孔冒烟,还是跟着一起去了,我没有跟夏叶过多说话,身边站了个醋坛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夏叶一直试图跟小北聊上几句,但他说的大多跟易氏集团有关,小北没法回答他,就随口糊弄过去。     小月看着发笑:“学长,你还没发现吗?这个易南北可不是你认识的易南北了。”     夏叶多半发现了一些:“那他是怎么了。”     小月指了指脑袋,小声说:“摔坏了。”     夏叶大惊:“怎么会这样?”     小北斜着眼瞅他们,没好气的说:“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叶一时语塞,便只好瞪着疑惑的眼睛看我,我不打算做解释,就摆了摆手:“发生了意外,他这样也挺好的。”     夏叶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你觉得好就好。”     小北吃饭吃的不开心,就去找服务生要了盘西瓜,回来的时候脚底一滑,栽了个狗吃屎,幸好是在包间,没有被别人看见,不然以他这个小性子非得别扭好多天。我要去扶他,他逞能自己站了起来,见夏叶和小月两个人又是担心又是想笑的样子,他闷着声做回桌子上,半天没说话。手一直在按在脑袋上,我刚开始没注意,他摔下去的时候明明没有撞到头,为什么一直揉脑袋呢?     吃完晚饭,夏叶就要回自己的酒店,我们再次分道扬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恐怕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可我并不难过,其实能见他一次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不用奢求太多。临走的时候,夏叶对小北说:“我想喝陵风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那跟牛皮糖似的的小北,按道理是不肯的,但他居然点头了,我叫他呆在原地不要乱跑,才放心跟夏叶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小月走了,小北不在,我跟他两个人处在一个空间里,气氛有些尴尬。     夏叶突然说:“陵风,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一听这话,我就忍不住的想哭,那么多个孤单的日子里,我有多么恨你离我而去,每当一个人受到委屈的时候,多么希望你还在我身边,时隔多年,我都忍了过来,你再问我这句话,就好像把我那些痛苦的回忆撩了起来。     但我不想让他知道,便强忍着笑:“很好,劳你挂念了。”     “陵风,”他一只手扶上我的肩膀:“这些年我一直在想,那时离开你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我很怕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点头:“当我看到你跟易南北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很庆幸,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夏叶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想要哭出来,但是不行,我也回问道:“你呢?过得好吗?有没有女朋友?”     “生活正常,还没女朋友。”     我疑惑道:“真的没有?”     “恩,”他轻笑:“不过我妈给我找了相亲对象,回去就见见。”     “你早该见了。”     夏叶垂下眼脸,不知是何意思的摇了摇头:“我一直想要找你,看见你过得好,我再去……再去……”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轻声说一句:“夏叶,对不起。”     他说:“陵风,我能抱抱你吗?”     我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背,如多年前一样,安心的靠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似乎就不用去管外界琐事。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默默流出了泪水,却又被他衣服吸了去,夏叶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似乎心满意足的说着:“足够了。”     分开之后,我笑着对他说:“你一定要过的好,比所有人都好。”     夏叶漠然转过身,对我挥了挥手,然后大步远离,我在心中默念: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小北站在路口等我,见我失神走了出来,也没有来扶我一把,他就一直揉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知是有多疼。那天我没有把他带回酒店,而是打车打到郊区的别墅,这个房子尘封多年,门框上爬满了青藤,我拨弄了半天才找出密码锁,按了一串数字门便开了。     小北没有像之前一惊一乍,而是十分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是我的房子吗?”     我点头:“这个地方比较隐秘,估计产权方没找到,所以这个是你唯一的资产。”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都枯萎了,假山流水都停止了变动,我推开房门,是一阵非常浓烈的灰尘味,那天我们光是打扫就干到了半夜。还好是夏天不用盖被子,我们把凉席擦了干净,两个人挤在一张古老的床上。     从吃饭之后,小北就出奇的话少,我以为他是吃醋了,就解释道:“我和夏叶好聚好散,彼此都过的很好。”     小北没有动摇,只是静静的回答:“恩,他挺好的。”     我打趣道:“你这是什么话,他好你跟他过去吧。”     小北没有被我逗乐,斜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真的困了,我打了个哈欠随后就进入梦乡。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就看见小北把所以的行李都打包好,放在床边然后叫我起来,我坐起身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回去吧。”     “你还没有想起来,这么回去不就半途而废了。”     他躲避似的往外走:“我不想恢复记忆了,这样挺好,咱们回去吧。”     我被搞得一头雾水,但他好像很坚定的样子,我就顺着他来吧,反正去哪里都是他说了算,我果然像小月说的,太惯着他了,就像养孩子似的。可是我乐意啊,只要他在我身边,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           chapter133想起了什么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从那回去之后,小北很少提及这次出行,整个人变得独立起来,很少来店里帮忙,后来自己找了个电脑修理的活,干脆就不来找我了。连我妈都说:“你跟小北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仔细想了好多遍,没有啊,一切都好好的,我猜想是他接触社会多了,确实该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依赖我了,但他也没必要躲着我不见吧。好几次我送些吃的过去,都被他拒之门外,我敲门没人开,打电话说是在外面,可我明明听见里面有脚步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想不明白,有一次中午,我跟批发商去吃饭谈生意,完了之后看见小北和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聚餐,大概是公司的同事。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看见了总不能不打招呼,就伸手对他挥了挥,谁知他那前一秒还眉开眼笑的,见着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脸色瞬间铁青铁青,对我冷冷的点了头就走了。     我当时很生气,心里也有点赌气,就走上前说:“小北,我妈叫你过两天回家吃饭。”     一旁的女生开始嘀咕:“这是他什么人啊,要去家里诶。”     小北没有跟她们解释,眼睛低下去不看我,说:“最近很忙,没时间。”     我失落的“哦”了一声,好像脸被扇了一巴掌的疼,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接触的人多,就觉得我没意思了,要把我丢掉了,易南北不是这样的人啊,他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丢掉我啊。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哭,可是这点小事跟过往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我告诉自己没事的,不就是忙了点嘛。我点着头说:“那你忙,我过些天再去看你。”     他猛然抬起头,又缓缓垂了下去,淡淡的说:“不用了,我找了别的住处,离上班的地方近。”     听了这话,我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发出动静,他把身边的女生支开,然后不知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我面前,我没敢看,他就说:“这是你之前帮我租房子的租金,我还给你。”     我猛地抬起头看他,眼里布满了涨红的血丝,哽咽着说:“小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欠你。”     我被吓得缓不过神,难以遏制的吼起来:“你欠我的还少吗,你以为你还的清吗?”     他一直没有正脸看过我,漫不经心的说:“那我慢慢还就是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往,他那么多次对我突然冷淡,跟现在一样,不带一丝情绪,好像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怎么会这样,小北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拉住他的手难以置信的说:“易南北,你总是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揉了揉,第一次睁眼看我:“易南北已经死了,是你说的。”     “可是,你不是已经……”     “我没有想起,”他面色微颤,推开我的手,故作冷静的说:“我一点都没有想起。”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只能拼命的摇头,他总是有办法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濒临崩溃。小北突然仰起脸冷笑道:“你早该知道,我是你捡回来的一只白眼狼。”     我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流出一行泪水,痴痴的盯望着他,小北的手下意识的抬起,到了一半又缓缓放下,然后决绝的转过身,说:“不要再找我了。”     听见这句话,我难以避免的倒在墙上,艰难的支撑着才没有跌倒,那是易南北,是他,一点都没有错,那副冷淡的、没有人性的模样又回来了,我最害怕的的样子,最不想看见的样子,还是回来了,我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他说的没有错,我就是捡了一头白眼狼,心甘情愿的养了他那么久,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法承认自己输了,是彻彻底底败给了自己的执念,五年前,我以为只要找到他就能一路平坦,但现实给了我重重一击,几个月前,我再一次相信自己能够改变命运,可我还是输了。     他是易南北呀,我怎么能相信他呢,真是傻,傻得无可救药。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去了城里最热闹的一家酒吧,只有靠买醉来打发心里的痛苦,这种地方我很久没有来了,上一次,也许还是大学的时候,我不喜欢,这个时候却又最喜欢,它能让我忘记一切。     我想,等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可以抛弃一切了,就让我再疯狂最后一个夜晚,我的手机铃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知道有人找我,但我不想接。我喝了很多酒,跟着人潮一起high到了半夜,后来身边慢慢变得空旷,他们都走了,我突然很害怕这种空落落的感觉。     有几个男人来找我搭讪,说出一些暗号似的话,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本想把他们赶走,却下不去手,有人愿意陪着你,不是挺好的事情吗?易南北都不要我了,我跟谁走已经无所谓,没有人会管我,我可怜的像只流浪狗。     最后我挑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男人,趴在他肩上随他的脚步走,其实我心里很害怕,害怕的想要大哭,又一心想着要坚强。我的视线很模糊,渐渐感觉到了地方,连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那个男人的手开始在我身上乱摸,我很想拒绝,但又克制自己不要动。     我知道自己完了,彻彻底底的沉沦了,但是那又怎么样,迷迷糊糊中也不知到了哪一步,总之衣服还没脱,那个男人凑过脸来要亲吻我,我就伸出脖子给他亲,感觉还没碰上,抱着的那个身体突然被拉扯开,我猛地往前栽去几步,扶在墙壁上往旁边看,视线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把那个男人狠狠揍倒在地上,然后拉着我往外跑。     我没看清他的样子,脑袋晕乎的走两步就要跌倒,这么剧烈的奔跑让我胃里十分难受,那人的手微微送了些,我就立刻蹲在地上呕吐起来。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把我圈在怀里,我吓得拼命挣扎:“你是谁啊,快放开我。”     他不肯放,身体带着我一起剧烈的颤抖,好像抽搐一般,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猛地推开他,转过身指着他的鼻尖:“你凭什么管我,滚!”     “陵风。”他十分哀怨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那是谁,可我不想看见他,便转过身来跌跌撞撞的走,他又从后面把我抱住,头埋在我的颈窝里,不一会儿就有温热的液体流在我的脖子上,我一边推他一边苦笑道:“你不是不找我吗,别假惺惺的,真恶心。”     “陵风。”他不放手,抱着我一直叫喊我的名字。     我被搞得很难受,俯下身来又想吐,他说:“我不想害你,陵风,我不想害你。”     “可你已经害了我!”     他沮丧的打自己的脑袋:“我知道我是个罪人,我对不起你,我没脸见你,我怕我跟你在一起会继续害你。”     我斜着眼瞅他:“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一个劲的点头,完了又开始摇头:“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陵风,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被他说的很迷糊,什么知道又不知道的,小北把我横腰抱了起来,紧张的说:“你喝酒会引起胃病复发的,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本来脑袋昏昏沉沉,听见这一句话突然灵光一闪,好像,好像有什么不对,我揪住他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     小北不会知道的,只有易南北才知道,难道他……我激动的扯住他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然后艰难的点下头,我一瞬间冒出许多问题:“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想起了什么,为什么想起来就要躲着我?”     小北把我带到医院输液,我却一直揪住他不放,非得问个水落石出,可他就是不肯说,好像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我说:“我什么没经历过来,你就是说了,我又不会怪你。”     “陵风,”他缓缓开口道:“你真的没有恨我吗?”     我咬着牙说:“恨啊,恨不得剁成碎片吃下去。”     他低下头神情衰败的说:“我也恨,恨我自己。”     “所以你到底想起了什么?”我被他一直卖关子逼到疯。     小北揉了揉脑袋:“一些片段,一些很不好的记忆,那时候我对你,对你很坏。”     我冷哼一声:“你对我坏的时候多着去了,我不知道是哪一次?”     “可能是最后一次,我说要娶别的姑娘,还……还一次次的羞辱你。”他说这话的神情,好像被羞辱的人是他。     我故作淡然道:“是那件事啊,你不是没娶成吗,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捧着自己的双手,失神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对你,明明你已经生病了,我还对你……”     我点了点头:“确实挺狠的。”     “陵风,以前的我真的是那样一个人吗?我没有办法原谅那样的自己,太可怕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要我去想。你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把我救了回来,我真的不想再害你,我对不起你。”     我还是没太明白,继续问道:“你是只想起了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吗?以前的呢?”     “以前的不想去回忆了,害怕想起更多不好的东西,我不能接受自己是那样一个人。”     “可是你不去想,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他摇头:“就是不想了,你不知道原因吗?”     我郑重的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易南北,除了你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你葫芦里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我……”     “算了,”我摆摆手:“你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原谅你了。”     他缓慢的点头,然后再次确认道:“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我故意逗他:“没有完全原谅,你要是再敢躲着我,远离我,说不要我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小北立刻举起双手发誓:“我错了,我不应该意气用事,今后我再惹你生气,一定不得好死。”     我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感叹道:“刚刚你再晚一步找我,我就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小北扭扭捏捏的搓着手掌,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说了你别打我,我给你手机装了定位。”     卧槽!什么时候的事,这个混蛋,我恨不得拔出针头,跳下床狂扁他一顿,自作聪明,阳奉阴违,尽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chapter134第一次说要娶我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之后,小北把我带回了他的房子,那时已经是深夜了,我困的睁不开眼睛,小北就把我放在床上,细心的照顾我。我看了看四周,的确不是我曾经给他租的房子了,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公寓,比以前要大要亮堂,我不想说什么,他想有他自己的生活,这样也好。     我对小北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说:“别忙活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他扶了扶我的额头,再三确认道:“你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我摇了摇头,就是困,没什么不舒服的,他缓缓趴在我的床边,双手压在脑袋下面,距我仍有一尺之隔,好像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去,我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转而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清晨,我和往常一样醒来,小北在另一处“噼里啪啦”的不知在做什么。     我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猛然发觉胃还是有些难受,走出卧室的门,见小北是在做饭,我看了看钟表,惊讶道:“你怎么还没去上班,该迟到了吧。”     他围着一个尺寸不够的围裙,转身对我说:“我请了假,你的病还没好,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我坐在餐桌上,说:“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难不成你要一直呆在家里。”     他把清淡的饭菜端到我面前,坚定的说:“如果你好不了,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我呆滞了两秒,冲他呸了两声:“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你才好不了。”     小北挠着头坐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他准备的早餐,不免有些惊喜:“你怎么肯给我做这些,以前你只会给我吃稀饭馒头。”     他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有谁给你这么做过,大概是比较专业的,我记下了。”     哦……是云起,提起来,我倒是挺想念那个孩子,快速吃完饭,我拍着肚子说:“现在好多了,我要去开店,你也快去上班吧。”     小北扑腾站起来:“你真的要去吗?”     我淡淡的点头,他却突然黯然神伤起来:“陵风,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恨我,自从我说了我想起一些,你就对我不那么亲近了,我说不清那种感觉,好像你一下子就远了很多。”     我说:“我既然决定带你回来,就不会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     “真的吗?”他猛然抬起头,又缓缓垂了下去:“可我心里还是难受,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听他说这些话,我倒是十分平静的回应:“你知道是过错,就不要选择逃避或者远离这种办法,你知道欠我的太多,就慢慢还,我等你。”     “陵风……”他踮着脚缓缓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认真的说:“我想用我一辈子来偿还你。”     那时我真的很想说:易南北,你的一辈子已经结束了。但我没有说,因为他还活着,是我花了半辈子的时光换来的。     小北说:“我是真的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以前我记得不多,但我知道,这个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呢?”我在故意引出他的话。     “我……做了很多错事,甚至现在的我还不知道那是为什么。陵风,我记得几个月前倒下去那一瞬间的感觉,我对你说:你一定要带我走。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用我整个生命去相信你,相信你会带我走。”     他恍然一笑:“那恐怕是我一生中下过最大的赌注,现在看来,我赢了。”     我的手在他的手心变得炙热,原来,他是故意求死,然后只有我能赐予他新的生命,没错,他成功了。我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从心底涌了出来,望着他的眼睛,却不知该怎么说。     小北抿着嘴唇,似乎有些紧张的说:“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或者说,你愿不愿意,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下的生命补偿你。”     我侧了侧脑袋:“什么意思?”     “之前我不懂,以为两个人每天生活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可以过一辈子,但我现在知道了,这要用一个形式来证明,所以江陵风,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亲口对我说出这句话,我一时恍惚,好像回到了许久以前,又好像飘离了地面,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过往,两年相识,五年等待,一年重逢,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为了他的一个承诺,我付出了多少光阴,他又付出了多少勇气。     可是我还不能答应,在这样一个充满惊喜与幸福的时刻里,我充满了理智,镇静的说着:“再等等。”     小北不明白,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失落,就像全世界都离他而去了,我攥紧他的手,无奈的摇着头:“你是易南北你知道吗?很多事情有收获就有代价,你既然选择了,后悔也来不及。”     他还是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惊慌又不解的瞪着我,这种强大的心里落差搞得我也很累,不想再解释,说了只会让现实更加**裸。他已经没有资格说娶我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我不会嫁给任何一个人,因为那个有身份的人不在了。     这件事情过后,我们都没有再提起过,说出的话好像飘散的风,找不到可以抓住的地方。小北的工作渐入佳境,我开的零食店也是生意火爆,突然有一天,他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给我,兴奋的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老板要给我升职加薪。”     我警惕的说:“还有坏消息吗?”     “有。”他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他们跟我说需要一个东西,身份证,我不懂这是什么。”     他果然还是碰上了,我吸了一口凉气:“你都工作这么久了,以前没要,怎么现在要了。”     “刚开始他问我,我说没有,就给我记了丢失补办,现在却来说我该补办好了,可我根本没有补办什么呀。”     我瞬间觉得很头疼:“你是没法补办了,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别升职,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电话那头沉静了许久,我知道他一定很失落,摆在眼前的机会要白白丢掉,可是这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诺诺的说一句:“对不起,我不能帮你了。”     “没关系。”小北努力笑着说:“现在挺好的,我……我这就去跟领导说。”     他的声音笑的比哭还难听,我心里难受,但也只能轻轻“恩”一声。小店外突然停下了一辆轿车,我们还在通话,就看见一男一女走进了我的小店铺,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蹦三尺高,趁小北还没按下挂机,连忙大声喊道:“你先别去找领导,快请假回来,来大客人了!”     挂掉电话,我两步作三步的跑了出去,抱住那个美丽高挑的女人,欣喜若狂的叫道:“念西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梁纪在旁边咳嗽:“那你有没有想我啊?”     “有有!”我感觉把他们请进屋,对他们说:“这是我的小店,跟姐姐的是不是很像。”     念西连连点头:“比我的还要好呢。”     我问梁纪:“姐夫,易氏集团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南北可甩给我一个天大的好摊子。”梁纪开怀大笑道:“对了,易南北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他马上就回来了。”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小北的声音:“是谁来了,这么急匆匆的把我叫回来。”     念西一听他的声音,惊喜的不敢转身看他,我把小北带到她面前,问他:“你还记得这是谁吗?”     小北静静看了念西一会儿,平淡而又充满肯定的叫着:“姐姐。”     念西被这一声叫喊差点逼出了眼泪,抚摸着他的脸问:“你都想起来了?”     小北摇了摇头:“只想起了一点,我不会忘记姐姐的。”     念西把他抱在怀里,已然不知是哭还是笑,小北露出温柔的神色,然后看见了念西身后的梁纪,他的面目出现了一丝奇特的意味。梁纪冲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我一惊:“什么意思?他还会联系你不成。”     梁纪神秘一笑:“当然不是现在的他,这是易南北以前交代好的。”     我顿时觉得头晕,就见小北把念西轻轻推开,接过梁纪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大大小小学历证书之类的东西。我大吃一惊:“你还真有本事,这都能搞到。”     梁纪摊了摊肩膀:“是他易南北本事大,早把这接下来的事情搞定了,我不过是顺手牵羊罢了。”     越说我越晕,念西生气的瞪着梁纪,微微斥责道:“你自己来说吧。”     梁纪十分无赖:“这是你弟弟搞的鬼,可别怪我。”     小北瞪着无辜的眼睛:“我怎么了?”     梁纪眯着眼睛问他:“你……真的不记得了。”     小北见了他就没好脸色:“那还有假,你是故意来笑话我的吗?”           chapter135秘密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梁纪连忙摆手:“那可不敢,我是被你姐逼着来说明真相的。”     “哪有什么真相。”小北冷哼一声,说:“现在我们都挺好的,什么都不用解释。”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他不是一直想知道原因吗,为什么现在唯一一个说要解释的人,他却选择不要听。我看了看他的脸色,那神情恍惚是回到了曾经勾心斗角的模样,我突然明白,他也许是知道,他也许在骗我。     这我不能忍了,拉住梁纪就逼道:“你一字不落的说,不然我就不放你走。”     梁纪可怜巴巴的说:“你们都怪我,真是的,当初也不知是谁拿梁氏逼我妥协,说我若是不顺着他的意,梁家就等着倾家荡产,我全家老少全部送进监狱,这可都是你们纯真善良的易南北说出的话。”     “他逼你做什么了?”     “我也觉得可笑,他找我,居然是让我接替他的易氏集团,我问他:“你还在我接替个什么,不会在耍我吧,好歹我也是你姐夫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易南北说:“我很快就不在了,到时候你要替我掌管好易氏集团。”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后来,易氏出现了一次动荡,当时陵风不在,是易南北亲手制造了那个事件。”     我挠着脑袋:“天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     梁纪说:“是你回家的那次,他到半路折了回来。”     我猛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把我支走,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行动。”     小北仍在一旁瞪着迷茫的眼睛,像在听故事一样,我伸腿踹了他一脚,然后对梁纪说:“继续。”     “然后,你回到公司,本意是帮他试探哪些董事叛变,哪些董事是忠心的,后来却被易南北误以为勾结外人,你们的关系就此断裂了。哦对了,在那之前,易南北去了一趟童家,想得到童董事长对五年前制造危机的承认和道歉,谁知童董事长不但没有道歉,反倒继续威胁他,如果不是这样,童家也不会像现在死的那么惨。”     我很是诧异:“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因为那天晚上,他去过童家就来找的我,喝的大醉淋漓,在我家睡了一晚,顺便探讨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我抓狂的喊道:“童扬说,那天晚上易南北睡在她家啊!”     “傻丫头,她是骗你的,她喜欢易南北,当然先从你下手。你生气离开,倒正合了易南北的意,他在前一天告诉我,他想整治整个易氏集团,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隔离的远远的,不要让你受到影响。”     我呢喃道:“怪不得那时我跟云起走了,他都没有留我。”     “可谁知你太倔强,死活不肯离开易氏集团,导致易南北在处理别的事情时,不得不对你残酷冷血,表面上对你冷淡,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呀。”     “可是,那时候他生病了。”     梁纪鄙夷的瞪了小北一眼,然后说:“装的,没有比那样更容易躲避视线了。”     小北在一旁若有所思道:“好像是这样。”     我指着小北气愤的问梁纪:“那他为什么要娶童扬,他不知道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他当然知道,可是在那个时候,他选择了让童家更惨一点,五年积攒下来的仇,不能不报。另一方面,他认为你是相信他的,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真正离开他。”     “卧槽!”当场我就骂出了脏话:“他凭什么这么以为,万一我真的走了,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可是你没有啊。”     我揪住他的衣领:“这我认了,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恨不得死了算了。”     小北握住我的手说:“对不起,陵风,如果我当时告诉了你,恐怕你根本不会让我那么做,毕竟,风险太大了。”     “你也知道风险,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呢,你的公司没有了,你所有的身家和名誉都没有了,你连死都死不了,要怎么活在这个世上。”     小北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说:“我想过,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失去了一切,我还有你,这就够了。”     即便听他这么说,我还是压抑不住的生气,把他甩到一旁,然后问梁纪:“还有吗?”     梁纪揉捏着下巴,说道:“那天易南北宣布要娶童扬,是他吩咐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防止你想不开发生意外,其实后来你因为胃病晕倒,他去看过你的,只是你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我觉得这个逻辑很变态,便说:“他干嘛不把我支开了再说,为什么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说。”     梁纪反问我:“他让你走,你会走吗?”     不会,应该是不会的,他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连我的心理都能推算的一清二楚。我开始接着说:“后来他挪走了童家的财产,铲除了内部的奸细,也做好了死后的处理事项。万事俱备,就来找我,心甘情愿的死上一次。”     我转身问小北:“你要死就死在外面好了,干嘛来找我,干嘛还要折磨我一番再死。”     小北又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哪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死了,万一力道没掌握好,万一磕在哪个死角里,我岂不只能见你最后一面,所以我就想,不如揩了油再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他揉了揉鼻子:“我没想到你胃病那么严重,也没觉得你会反抗的那么厉害,云起那小子来的又早,我啥还没干呢,就被逼着去死了。”     我被气得鼻孔冒烟,一拳打在他脸上,破口大骂道:“混蛋!”说完我就大步往外走,小北连忙把我拦下来,声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我脑袋是真的撞坏了,撞失忆了,这一点是我意料之外的。”     梁纪走上来帮他说话:“我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结果还真的撞成了傻子,你就看在以前精明干练的易南北沦落成这副模样,消消气吧。”     念西姐冷哼道:“他骗的可不知陵风一个人,还有我。”     小北又连忙跑去哄念西:“姐姐,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伤害你们。”     “那你就选择伤害自己吗?”     小北挠了挠头:“没有,姐姐你知道的,我讨厌以前那种生活,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远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看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     我疑神疑鬼的走到他身边,试探道:“易南北,你不是说只想起了后面一部分,现在你所知道的,可不是那一部分的事情了。”     “是吗?”小北颤抖着笑说:“那是因为,刚刚梁纪说的那些,我突然有了印象。”     可怜的梁纪又做了躺枪,在一边唉声叹气的不作解释,我气得狂跺脚,指着他大骂:“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我不管他是否在后面跟我道歉,也不顾这店铺还在开着,甩开手臂往远方奔跑,知道了许久以前的某些真相,我顿时觉得以前围在心底的团团迷雾顿时散去了,但我无法面对这片明朗,这背后藏着多少的欺骗和明争暗斗,都是我不知道的。     他算得真的很准,就算我现在明白了一切,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追究,没有人还记着,这个世界上写着易南北的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易氏集团的董事长是易念西,总裁是梁纪,未来的接班人是他们的孩子,与易南北没有半毛钱关系,与我也不再有关。     从我认识易南北开始,我们就在权利与斗争中度过了近十年,我们都很累,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战斗到巅峰,向世界炫耀着自己的成就,但内心却希望尽早脱离那样的日子,我们都不喜欢,我们想做的只是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     我一路跑到了田野里,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田埂山望着天空发呆,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话:“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我轻轻点头,他微微一笑:“我也喜欢,陵风,我以前承诺过,等到闲时就跟你回来,现在我们都很闲,我就可以永远陪你留在这里。”           chapter136 终章 - 故人以南,小城以北 - 寒舢 “可是,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我淡淡的看向他:“你曾经有权有势,想要什么都可以,而你现在一穷二白,以后的日子也许会很苦,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会。”他十分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江陵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样的重生,更加喜欢赐予我重生的你。” 我被逗得冷不丁发笑,他拿出梁纪送来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说:“这下我可以娶你了吧。” 我憋着气问他:“是你叫梁纪送来的?”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起,就试着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这么一说我又忍不住的发火:“那你刚刚还说不知道身份证是个什么东西!” “哎呦~”小北蹲在地上抱着我的腿,趁势开始撒娇:“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是不是很惊喜呀!” “惊喜你个大头鬼!”我把他的那张贱贱的脸打开,站起身自顾自的走,小北从身后把我圈在怀里,脸贴在我的耳朵边亲昵的磨蹭,温柔的说:“陵风,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你嫁给我了。” 我赌气道:“我凭什么嫁给你,你是有房子还是有车啊,这年头,没这两样东西鬼才嫁给你。” 小北又开始炫耀自己的身份证:“我有了它,很快就能升职加薪,给你买超大超大的房子,好不好?” 我高傲的一哼:“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拿一张破卡就想糊弄我,没门!” 我甩开他继续往前走,小北蹲下来不知捡了什么东西,然后跑到我面前说:“你看,我给你编了戒指。” 我看着一根细小的狗尾巴草编成一个小小的圆环,他拿在手里,好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我不禁发笑:“易南北,你到底是多爱这些东西。”我从身上各个角落搜刮出各种项链、戒指,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但都被我好好保存着。 小北说:“我想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你,这些都是我最真诚的心意,它们都在表达我最想对你说的话,江陵风,我爱你,嫁给我吧。” 他笑的很是顽皮,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却发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渴望和情深,我想,也许时间真的到了,也许我真的等来了这一刻,却突然有点不敢相信,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太难得了,易南北,我从来不敢想象这一幕,因为在那之前会有各种各样的磨难,然而,我们都度过来了。 小北握住我满是小饰品的手,将那一串又一串的项链戴在我的脖颈上,将那小小的戒指套在我的小指头上,然后再把编好的狗尾巴草套在我的中指上。我难免有些疑惑:“你不是说要娶我,干嘛空这一个。” 我对我露出温暖的笑容,单膝跪地亲吻着我的手掌,说:“我会为你戴上最美的戒指,可我现在还没有。” 我心满意足的笑说:“那我等你好了。” 小北下意识愣住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突然窜起来抱住我的腰,我被离地托起,吓得嗷嗷直叫。小北把我抱在空中转了几大圈,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上自由的飞舞,仰望着一片澄澈的天空,他在口中兴奋的叫喊着:“你答应了,你终于答应了。” 那时候我想笑,却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是幸福的眼泪,是来之不易的眼泪,我们经历了多少分合聚散,才换来如今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我们能在一起有多么艰辛,又有多么幸福。 回去之后,念西和梁纪还在店里等我,都怪我一时冲动,居然把他们给忘了,梁纪丢了一把钥匙给小北,说:“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不能呆太久。” 我刚被欣喜冲昏了头脑,一听他们要走,又开始难过起来:“姐姐,姐夫,我难得见你们一次,这就要走了吗?” 念西拍着我的肩膀:“姐姐会常常来看你们的,现在外面没了风声,你们要回去也是可以的。” 梁纪说:“是啊,再说念西约了明天的医生,我们得赶回去才行。” “医生?”我紧张道:“姐姐怎么了,为什么要看医生?” 易南北敲打我的脑袋:“你是傻吗?看不出我姐姐肚子里有喜?” 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以前那个显瘦苗条的念西姐姐,现在倒是有些丰腴,小腹微微凸起,显得更有女人味了,原来是有宝宝了呀。我高兴的语无伦次:“太好了,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我要抱大胖侄子。” 念西调侃道:“你和南北也加油,我等着看两个娃娃一块玩呢。” 我顿时羞红了脸,小北搂住我的肩膀,开怀的回应道:“会的,姐姐放心,我有空就回去看你。” 梁纪带着念西走了出去,坐上的竟是另一辆车,我指着门口的轿车说:“你们把它开来,要怎么回去?” 梁纪说:“坐飞机,这车是易南北的,是他大宝贝,我长途跋涉给他开了过来,自然是留给他的。” 我望着那辆熟悉的宾利,这么多年过去,它和最初一样崭新迷人,彰显着高贵的身份。小北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说:“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我有些担心:“这么久没开车,你还会吗?” 他得瑟道:“这是我大宝贝,我哪能记不住它呀。” 梁纪和念西坐上了宾利,我把店铺关上,跟着去了机场,每一次的分别都是那么难舍,但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大家都是幸福的,无论身在何处,相隔多远,心都是在一起的。 送走了他们,我倒在椅背上感慨道:“好似黄粱一梦。” 小北轻声说:“傻丫头,我们都醒着呢。”是啊,非常清醒的生活着,用一颗崭新的心去面对接下来美好的人生。 他说:“你以后可以叫我易南北了。” “你不是不喜欢用那个身份,叫出来,你不会难受吗?” “不会,”他笑道:“因为我在叫做易南北的时候,深深爱着你,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我抱着他的脖颈,嬉笑道:“易南北,易南北,你喜欢吗?” 他侧过脸与我缠绵深吻,两个人都好像许久没有尝到这样的滋味,一时难以克制,久久没有分离。渐渐地,我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涌出的燥热,就连我也差点停不下来,但这还在外面啊,我好不容易把他推过去,指着前方,大口大口喘息道:“开车回去。” 他一踩油门,马不停蹄的飞了回去,到了他租的公寓,他解开我的安全带就要把我抱上楼,我警惕的瞪着他:“别碰我,我还要回家呢。” 易南北贱贱的笑着:“这不就是你家吗,对了,我向梁纪借了点钱,已经把这里买下了,回自己家里,有何不可?” 我躺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别动手动脚的,咱们还没领证呢。” “今天星期六,民政局不上班,咱们星期一就去,现在先把事给办了。” “办你大爷。”我蒙在他的胸口低吼道。 “好好好,你就是我大爷,行不?”他贱皮的无可救药。 推开房门,易南北迫不及待的吻了上来,我却不能像他那么不顾一切的沉醉,总觉得这样很不好。也许我对做这种事情,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在这方面,易南北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阴影,令我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他见我无动于衷,哭丧着脸说:“不会吧,你性冷淡?” 我擦着额头:“好像是。” “天哪,怎么会这样!”他惊恐的叫道。 “还不都怪你,三番两次的强迫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好,我早报警了。” 他自知愧疚,委屈道:“我那也是第一次,手忙脚乱的没做好,只怪我当时气的头晕,以为那样你就真正属于我了。” 我倒在床上认真的问:“易南北,你这辈子碰过几个女人?” “就一个。”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天地良心,我易南北活了三十几年,就有过一次性生活,你说我可怜不,以前出去应酬我都不敢说,怕被人笑话。” “你禁欲禁了这么多年?”我都有些惊讶,这对一个成年男人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对啊,我也没办法,精神洁癖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我见了别的女人就没兴趣。”他无奈的叹气。 我安慰道:“你别失落,我不是陪着你吗,你看我,快三十岁了也不就经历过一次,半斤八两啦。”这说的好像我在感谢他赐予我的第一次,怎么觉得这么怪异呢。 易南北趴在我的身上,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看在咱俩这么可怜,咱就打破这个局势,好不好?” 我的眼睛不自觉的向下望了望,奸笑道:“你还行吗?” “我强壮着呢,不信你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我傲娇的仰起头,双手举起,却一下子不知从何下手。 易南北把我抱在怀里,一边细细的亲吻,一边说:“别急嘛,咱慢慢来。” 他伏在我的身上,每每靠近都能感到心底一震暖流传遍全身,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一种很兴奋的感觉,我不知该怎么回应,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跟以前的都不一样,我也没了那种羞耻感,觉得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伴随着心底的热浪,他缓缓进入了身体里面,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很幸福,仿佛花儿在绽放。在一阵又一阵的冲击中,我们达到了愉悦的巅峰,他与我十指紧扣,温柔的亲吻着我的鼻尖,宠爱的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紧紧拥抱着他,点头道:“我一直都是你的,从未离你而去。” “谢谢你。”他的眼眉微微弯起,眸子露出闪亮的光芒,如星河之光,直至宇宙洪荒。他说:“江陵风,很多事情从一开始注定是错的,是艰难困苦的,但是有了你,它扭转了一切。我很感谢人生赐予我的不幸,不然我无法想象,现在的你我处在地球的两个角落,过着互不相干的生活,从未有过交集,从未见过面。” “所以,认识你是我不幸中的万幸,爱上你是我万幸中的大幸……” “我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当尘埃落定,万物随之淡去,你还在身边,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愿意付诸所有,为你,万死不辞!” 我说:“小傻子,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个崭新又美好的一天,有你在,我不再害怕那永无止境的明天。 2015/7/25 寒舢 (紫琅文学)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