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嫁二夫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幽暗房间里,意识模糊的靳夕澜躺在冰冷的石砖地上。 脑袋昏昏沉沉,她半眯着眼尽力看清周遭,她这是在时暮的房里? 自己方才明明已经被灌药沉塘…… “啪!” 忽然一鞭子狠狠抽在靳夕澜身上。 “呃!” 白皙纤细的手臂上登时显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强烈的刺痛让她顿时清醒。 “你终于醒了,你可还记得本皇子?” 末了,一道熟悉男声灌入耳中。 靳夕澜霍然抬头,君秀山那张奸邪的脸任凭谁也忘不掉,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说话!” 君秀山又向靳夕澜甩了两鞭子,“啪啪!” 浸过盐水的绳鞭抽在身上刺痛难忍。 君秀山一把拽住靳夕澜绾起的黑亮青丝,“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会,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往日的高傲呢,拒绝我的硬气呢?” 他的语气里满是轻蔑讽刺。 昌平侯府靳家嫡长女靳夕澜姿容绝艳,艳冠京城,君秀山也是垂涎已久。 谁知他向靳夕澜表达倾慕之意后却被靳夕澜冷言拒绝,就连自己亲自登门送上的聘礼也被昌平侯府一并退回。 侯府明面上说“侯府位卑,不敢受皇子抬爱”,实则是不想自己疼爱的嫡女嫁给君秀山这等终日流连花街柳巷的纨绔子弟。 更何况,老侯爷早有耳闻,君秀山不能人事,他岂会将女儿的终身大事托付这等人。 靳夕澜咬牙忍住胳膊上的疼痛,手紧攥成拳,“呵,是了,我确实未能料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靳夕澜没想到自己还能重生,重生在此时此刻。 “如今他成了个活死人,你是不是也后悔当初没从了我?” 他身为皇子金尊玉贵,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破武将?! 君秀山一脸淫笑地看着靳夕澜,“是不是没想到自己还会落在我手中,让时暮好好看看,看我是如何疼你的。” 话音刚落,靳夕澜猛地起身夺过君秀山手中的鞭子,甩手便是一鞭子。 狠厉下手,一下便是皮开肉绽,君秀山痛声大呼。 “你疯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君秀山冲上前想抢走鞭子,却又被靳夕澜一脚踹在胸口倒地不起,她朝着君秀山身上又抽了数十下,刀刀见血。 “任凭你是谁,敢惹我,只有一死!” 活了一世,她已经受够了为人鱼肉的日子,她步步隐忍却是放纵这些人对她变本加厉的折磨。 她已经不是从前柔柔弱弱谨慎隐忍的靳夕澜了。 屋里的动静不小,门外的侍卫连忙上前询问:“殿下?您怎么了?” “卑职可要进来?” 君秀山想呼喊,却被靳夕澜长鞭一甩勒住咽喉,他被勒的面脸通红半分声音也发不出。 靳夕澜朝门外呵斥:“放肆,什么屋子你都想闯,小心你的脑袋!” 门外的侍卫猛地顿住,他们当然知道君秀山一贯癖好诡异,要是自己真的贸然闯入打扰了二人,恐怕要被君秀山抽筋扒皮! 门外没了动静,屋里君秀山也勒的昏死过去。 靳夕澜俯身看着倒地不醒的君秀山,暗暗冷嘲,就这点能耐? 眼神一瞥,她留意到君秀山胸前的红色胎记,被蘸了盐水鞭子抽过后胎记颜色稍稍减淡…… 这胎记果然是假的。 前世靳夕澜便对这个“时隐时现”的胎记心有疑惑。 只不过当时不曾上心,如今细想确实有些古怪,他为何在身上画一个假胎记? “呼……” 房中寂静,靳夕澜甚至能清楚地听到里间床上迟暮沉沉的呼吸声。 分辨得出时暮的伤很重,她缓步地朝里间走去。 前世,成婚当晚时暮便带兵出征,一去五载,归来时却成了一具活死人。 正如眼前一般。 可怜他战功赫赫,卧病在床也无人医治。 想到这,靳夕澜又皱眉嘀咕,比起他,更可怜的是自己! 上一世自己的夫君成了活死人,她还未来得及为自己多舛的命运哭一哭呢,朝野便参奏时暮与外邦勾结。 皇帝龙颜大怒,要将时家满门抄斩。 时老夫人不顾礼义廉耻,亲自下药将靳夕澜送到君秀山身边,奉承巴结,是她殊死抵抗才从君秀山手里逃脱。 后来时暮平冤昭雪,时家却用一碗安神汤药死了自己。 何其讽刺。 心里想着,靳夕澜走进里间掀起卷帘,床上的男人气息艰难沉重,唇色苍白。 尽管憔悴如此,但靳夕澜仍旧被眼前男子容颜惊艳。 怪不得俘获京中无数闺秀青睐,原来时暮容貌这般俊逸,大婚当日他出征,一去未归,回来后又重病在榻不许人探望。 这是靳夕澜第一回近距离地仔细看他。 眉似翠羽轻拂,鼻梁高挺如雕刻一般,他沉静地躺在榻上,如寂然深林中的水杉,静谧却稳而有力。 靳夕澜伸手解开他肩背上缠着的纱布,伤口无人医治,纱布上早已被殷红的鲜血浸染,伤口多处溃烂已满是脓疮。 靳夕澜用浸湿水的棉布小心为时暮擦拭伤口,如果只是这几处伤口,不至于令他昏迷不醒成了活死人。 方才她试过他的脉搏,正如她所料…… 时暮身中剧毒。 至于什么毒她一时还分辨不清,得花时间查验才是,自己被君秀山折磨的这些年,为了自御自疗,习得了医术练就了武艺。 想到前世时家不许任何人探望时暮,靳夕澜心中起疑,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 靳夕澜拉开时暮的衣襟替他擦拭身体,胸前一道刀疤赫然显眼眼前,细看之下她推测应该是成年旧伤。 但这一刀伤的极深,看来不少人想要他的命。 靳夕澜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为何自己好巧不巧偏偏重生到这个时节,若是再早一些自己又何必蹚时家这摊浑水。 罢了罢了,一切都不算晚。 只不过时暮决不能死,时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时暮才是关键。 前世时家对自己的折磨、亏欠,她一定要时府满门百倍偿还。 想到此处,突然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门外时老夫人大呼:“开门!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快开门!” 呦,戏这就唱起来了? 靳夕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她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自己找上门了。 正好,一并收拾了! 第二章 怒怼恶毒婆母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开门!再不开门,老身就叫人砸开这门!” 叩门声转为砸门声,时老夫人在外怒喝。 靳夕澜拉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时老夫人,“母亲何故动这样大的火气。” 瞧见她衣冠整齐毫发无伤地走出来,时老夫人先是一愣。 “你怎么……怎么是你开门?” 靳夕澜挑眉轻笑,“不是我还能有谁,婆母看到是我,似乎有些失望啊。” 时老夫人迟疑,靳夕澜怎么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她明明应该昏倒在屋里,等自己捉奸在床才对…… 时老夫人厉声质问:“方才为何不开门,是不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院子里乌央乌央围了好一群人,都铆足了劲儿往屋里瞧。 前世时老夫人就是如此召一大家子人堵在玉竹园里,高声痛骂她恬不知耻,有辱家门,任凭靳夕澜如何解释他们都不听一句。 第二日风言风语便传遍了京城,自己拼死守住的名节被他们三言两语击的稀碎。 为了保全昌平侯府的清誉,靳夕澜只能自愿与昌平侯府断绝关系。 如今仔细想来,家宅深院的事儿过了一夜便人尽皆知,除了时家故意而为靳夕澜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确实见不得人,不过不是我罢了。” “你给我起开!” 时老夫人一把推开靳夕澜,径直往屋里闯,谁知刚进屋就看到昏倒在地的君秀山,被皮鞭抽的浑身血痕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皇子是你打伤的?!” 靳夕澜含笑上前,“显然,是我。” “你好大的胆子,他可是皇子,是贵宾!” “那又如何?” “他身份地位何其尊崇,暮儿日后升迁还得倚仗他,你应该好好招待侍奉才是,怎能如此狂恣!” “婆母此话何意?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就可非礼臣妻?我就要枉顾礼义廉耻讨好他不成?” “你……” “我可是夫君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正妻,如今夫君卧病在床,婆母这是唆使我与人苟且不成?您让夫君该如何心安啊!” “满口胡言!” 时老夫人被她气的不轻,她命人扶起君秀山,自己快步上前查看伤情。 “千金贵体竟遭你如此鞭笞,大皇子若是怪罪下来,你就以死谢罪!” 时老夫人话锋一转绝口不提君秀山非礼之事,句句针对靳夕澜,痛斥她胆大妄为,不恭不敬。 前世靳夕澜便发现了时家古怪。 君秀山出入时家自如,但她查过时家族谱,时家与君秀山并无血亲关系。 如今更是,她的亲生儿子,时家的嫡长子重病在榻,她却为了攀附权贵对自己儿媳下药,将儿媳送到别人手里。 还是在自己儿子的卧房中! 靳夕澜冷笑,“我的夫君现在还生死未卜躺在里间呢,连一个照看的都没有,母亲还顾得上外人。” “他岂是外人!他!……” 时老夫人急火攻心,一时口不择言,话音刚落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急忙找补,“他贵为皇子,是时家的座上宾,你竟敢如此无礼,今日不罚你是不行了!” 看时老夫人虚张声势的样子,靳夕澜更加确认时家与君秀山之间有猫腻。 “儿媳认罚,殴打皇子我的确难辞其咎,但大皇子欺辱臣妻,我殴打他也是为了自保名节,若此事真要裁决,也得请圣上裁决才是。” 时老夫人瞪大了眼,“胡闹!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 “那就从京兆府告起,层层递件,儿媳总能面见圣上。” 时老夫人咬牙切齿瞪着靳夕澜叱骂道:“你是要反了不成?!” “难道婆母是想逼着儿媳受罚忍气吞声,任凭君秀山肆意妄为吗?” 时老夫人哑口无言,面色一阵白一阵黑,甚是难看。 “母亲为何不说话?您这般处处维护大皇子,到底藏了什么私心!” 靳夕澜故意放大声冲着院子嚷嚷,院子里的下人虽都低着头,但个个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时老夫人目光恍惚不敢吭声,靳夕澜为何这般问,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屋外那群被她叫来“捉奸”的下人都听着呢,这番话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破。 时老夫人心里急的直打鼓。 彼时,昏迷半晌的君秀山总算回过了神。 他只觉得嗓子如刀割一般痛,他眉关紧锁虚弱道:“水,拿水来……” “老夫人!大皇子醒了!” 闻言,时老夫人如蒙大赦,匆忙去看君秀山。 “快!快将大皇子扶去厢房歇息!” 看着面如土色的君秀山,时老夫人心焦不已,陪同着一道出门。 临走时还不忘警告靳夕澜,“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你最好也收敛些!” 熙熙攘攘一院子的都散去,玉竹园里总算有了些许宁静。 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了一番,靳夕澜看着眼前一室狼藉,不免叹息,这一世才刚刚开始。 瞧着屋里那位将军 “岿然不动”,他是指望不上了,只是还有四日便是端阳节。 靳夕澜清清楚楚记得,五月初五那日早朝,朝中十三位大臣联名上奏,参时暮与外邦勾结致使麓山之战战败。 别人阖家团圆之日,时家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麻雀也飞不出去。 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恐怕这一世又会如上一世一般。 当务之急是先医治好时暮,只要他醒,那些朝臣的便不敢信口开河乱说一气。 正当靳夕澜静心思索,贴身侍女茹悠冲进门,“主子,主子您没事儿吧!” 一进屋她便抱着靳夕澜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个遍。 “他们骗我去柴房,又将我关了起来,奴婢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翻出来。” 瞧见茹悠,靳夕澜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些。 “你来的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 第三章 本大小姐回来了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翌日,靳夕澜与茹悠一道出门。 明面是买胭脂水粉,实则是安排茹悠去脂粉铺隔壁的医馆开药,若要茹悠独自出门太招摇,恐会引起时府人注意。 脂粉铺有个后门,绕出去就是医馆,如此一来就算时家有人监视也能避开耳目。 半晌,茹悠将买好的药材塞进装胭脂水粉的包裹里。 “主子,按您说的都买了。” “嗯,可有人跟踪你?” “奴婢留意了,周围没人,只……只是奴婢听到街上有人议论……” 靳夕澜拢了拢手里的包裹将药包一角遮起来,轻声问道:“议论什么?” 茹悠神色略显为难,“他们说……说将军勾结外邦,祸乱朝纲……” 靳夕澜眉间微动,这消息倒是传的快。 坊间都能如此说,恐怕朝堂上已经有人运作起来。 见靳夕澜一眼一言不发,茹悠追问:“主子咱们怎么办啊……” 虽然自家主子嫁到时家五年与时暮从未有过相携相伴,夫妻之实,但她也懂得夫妇一体,同气连枝的道理。 若是时家被判谋逆,就算主子是侯府嫡女恐怕也难逃君罚。 “怎么办?”靳夕澜语气似笑非笑“全看时暮造化了,他若醒的及时恐有一线生机,要是来不及,那时家与我都在劫难逃。” 靳夕澜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包裹,所以啊,希望时暮能争争气。 自己这一世想要逆风翻盘可少不了他这一步棋。 坐到马车里,靳夕澜命令道:“去昌平侯府。” “主子不回时家?” “不,只是许久不回侯府心中总是惦记,今日难得出门,倒也不急着赶回去。” 前世因为名声受损,她为保昌平侯府清誉便私自断绝了与昌平侯府的一切关系。 自此后,细算起来自己已经有五六年不曾见过父亲母亲。 如今她重生归来,心里也是迫切想见到父亲母亲。 马车停在昌平侯府门前,靳夕澜下了马车,看到黑色金丝楠木上端端刻写着昌平侯府四个大字,她心中隐隐激动。 想到要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母亲,靳夕澜心中隐隐期待。 可左脚刚进门,就被下人一道横棍拦了去路。 “不许进。” 茹悠大步冲向小厮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大小姐!” 小厮满不在乎地瞥了靳夕澜一眼,开口:“不管是谁,我只听周姨娘的,周姨娘说了不许进就不许进。” 周汝梅? 靳夕澜仔细瞧了小厮一眼,她隐隐约约记得周汝梅院里似乎是有个这样的杂役小厮。 茹悠质问:“前院的管事呢,何时轮得到你说话。” 小厮挑了挑眉,得意道:“如今我就是前院的管家,前院的事都由我统管。” 靳夕澜不愿在此浪费时间,冷淡语气里带着几分躁怒,“不管周姨娘如何说,这是昌平侯府,还轮不到她做主。” 说罢,靳夕澜便要往里走,可小厮又挡在靳夕澜前面。 “恐怕大小姐不知,如今夫人病重整个侯府都由周姨娘管。” 靳夕澜皱眉,“你说什么?!母亲病了?” “是了,等夫人一死,府里当家的就是周姨娘,所以……” “啪!” 靳夕澜抬手便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她眼神冷然,乌黑的眸子闪着嗜人的寒光。 “这一巴掌是给你的长记性,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主子,滚开。” 知道母亲病重,靳夕澜心焦不已,急冲冲往里走。 谁知这小厮竟还是不知死活挡在靳夕澜面前,“你若想进,除非打死我。”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那我就如你所愿。” 靳夕澜一把夺过奴才手里的长棍,直直朝小厮腿上甩去,小厮痛的跪倒在地,不等他喊疼,靳夕澜又是一闷棍打在他的背上。 刚才一耳光没将他打醒,这几棍子算是让小厮知道疼了。 “大!……大小姐饶命,奴才错了奴才错了!” 印象里的靳夕澜性子一向温吞,怎的今日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如此凌厉。 听到回荡在前院的小厮的惨叫声,周汝梅匆匆赶到前院。 “吵闹什么呢!能不能让我耳根子清净点!” 瞧见周汝梅来,靳夕澜将手里的棍子丢在一旁。 拍了拍手上的灰,和气笑道:“奴才不懂事,我代周姨娘好好管教了。” 小厮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跑到周汝梅身边。 “主子……” 周汝梅嫌恶地白了他一眼。 随后看向靳夕澜,假仁假义地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知会一声。” “我回来是看母亲和父亲的,听说母亲病了。” “是病了,所以也不好见你,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靳夕澜哂笑,“真是奇了怪了,主仆一个个都要把我往外赶。” “看你这话说得,怎么会赶你呢,只是你母亲在病重,不方便见你,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事没事总待在侯府可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岂不是要人议论。” 周汝梅字字句句看似都是靳夕澜着想,其实包藏的心思靳夕澜心里如明镜似的。 她不让自己见母亲,其中必有古怪。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周姨娘此话未免说的过于凉薄了些,你进侯府十五年,我看你背地里也没少接济周家,这又该怎么说?” “我……” 靳夕澜故作恍然大悟一般看向周汝梅“哦!你不过是纳妾罢了,算不得嫁。” 周汝梅气的满脸通红,她家中也是书香世家,她进侯府也是贵妾的身份! “你不要欺人太甚!” 靳夕澜眸光一变,眼神里尽显狠厉。 “我只是要你明白自己的地位,恪守本分,你几番拦我我不追究,你要再阻挠我,我绝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靳夕澜撞开周汝梅,径直朝内院快步走去。 只留下周姨娘一人愤愤不平地站在院里,丝质刺绣锦帕被她攥得皱成了一团,一双凤眼恶狠狠地瞪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该死的丫头,迟早有天她要她娘和她都死在自己手里! 第四章 这药有毒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快步走去母亲所在的庭院,正巧撞见母亲的贴身嬷嬷抱着换洗衣物从屋里出来。 瞧见靳夕澜来,姜嬷嬷大喜过望,“大小姐您回来了!” 靳夕澜急切,“母亲可还好?” “夫人在屋里,看您来了她一定开心!”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汤药味,厚重的幔帐遮盖着窗户不透一丝光,显得屋里暗沉沉的。 林月棠躺在床榻上面色惨淡如纸,一呼一吸气若游丝。 “母亲……” 靳夕澜伏在林月棠床榻边,看着面容憔悴的母亲,亦是心如刀绞。 听到女儿的声音,林月棠缓缓睁眼,虚弱的眼神里露出点点欣喜,“澜儿,你怎么来了……” “您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若是我不来您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月棠使不出力气,嘴角只能扯出一抹笑意。 一旁的姜嬷嬷叹息回话道:“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本来身子就虚,又听说您在时家受人欺负,急火攻心,一下子病的更重了,老奴想请您来,可夫人怕您担心所以……” 靳夕澜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母亲身子虽虚弱,但从未如此病重过。 林月棠拍了拍靳夕澜的手,缓缓道:“你莫要担心,我没事,倒是你……在时家的是不是受委屈了?……” “女儿不会受委屈的,您这身子迟迟不好不如女儿给您开些药,您……。” 不等靳夕澜说完,门外又传来周姨娘娇滴滴的声音。 “大小姐不必烦心,侯爷已经让府医瞧过了,你也不懂医术,这可胡闹不得。” 与周姨娘一同来的还有昌平侯靳涛。 靳夕澜心下冷笑,紧赶慢赶跟着父亲一起来,是怕自己揭露她的腌臜事儿吧。 靳涛瞧见女儿也不由自主露出喜悦之色,“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为父好让下人准备准备。” “原本是有事想向父亲打听,却不想母亲病了,就先来看母亲。” 看着卧病在榻的夫人靳涛心中满是惆怅,面上也憔悴了不少。 “你母亲自从病了便不思茶饭,昨日听到你的消息更是一口也吃不下。” 靳夕澜神色担忧,“不如去宫里请御医来吧,宫里用的药毕竟是极好的。” “请不得御医!” 周姨娘又一次阻止,当靳夕澜狐疑的目光盯向她时她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我……我的意思是,夫人这病也不算大病,府医也说了就是偶然的风寒,何须请御医来,届时再惊扰了皇上皇后。” 她说的看似思虑周全,可靳夕澜却觉得十分古怪。 先是拦着不让自己见母亲,眼下请御医也频频阻挠,如此反常其中必有端倪。 林月棠也觉得周姨娘说的不错。 “这事就不再惊动宫里了,周姨娘每日送来的药我都在按时喝。” “周姨娘送来的药?” 靳夕澜审视怀疑的目光看向周姨娘。 “你母亲病的这些日子,都是周姨娘照顾打理。” 靳涛对此倒很是欣慰,后宅安宁,不吵不争是最难得可贵的。 贴身照顾,母亲却病的越来越重,靳夕澜心中不免生疑。 “既然不想惊动御医,又不想去府外请人,那就我来替母亲诊脉吧。” 说罢,靳夕澜命茹悠将脉诊拿出来。 周姨娘浅笑,“大小姐一会说开药,一会儿说诊脉,你何时会过这些。” “从前是不会,可后来受过高人点化,在时府日子清闲,便琢磨起来了。” 周姨娘神色微微一僵,难不成她真有本事? 周姨娘站在靳涛身后,看似镇定自若,其实眼神闪烁不安,一个劲儿瞥向靳夕澜。 靳夕澜指尖仔细探寻脉象,除了脉象浮若游丝,弱而无力以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异常。 可周姨娘处处反常,靳夕澜断定此事不简单。 “茹悠,拿我的针包来。” 如果诊脉诊不出,那便施针。 在关键穴位针灸,如果体内有毒素银针必然会有反应。 靳夕澜将三枚银针依次扎在太冲穴,商丘穴、合谷穴。 不出半刻,莹亮的银针从针尖逐渐呈乌黑色。 果然有人对母亲下毒! 靳夕澜拔下银针,转眸看向靳涛,“父亲,这针变黑就是有人下毒!” 靳涛震怒,“好大的胆子!到底是谁不要脑袋敢做下毒之事!” 姜嬷嬷神色诧异,“不可能啊,夫人的饮食我们每日都会先查一遍,不曾有过问题,更何况这几日夫人茶饭不思,每日只喝汤药了。” 汤药? 靳夕澜皱眉,“药在哪儿,让我看看。” “药是每日周姨娘亲自熬了送来,大小姐来之前夫人刚喝了药,药盅里还剩一半,您瞧瞧。” 姜嬷嬷将药盅递上前。 一旁的周姨娘坐不住了,急忙开口:“大小姐是怀疑我不成?这药都是府里府医开的,我只是负责煮药,你若不懂可不能乱说,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 闻言,靳夕澜凌厉的目光看向她,神色冷冽语气淡漠道:“周姨娘觉得我会拿母亲的性命与你说笑吗?” 靳夕澜闻了闻汤药,汤药里并无异样,待她又细查一遍后却发现端倪。 药盅的瓶身与盖子颜色似乎不一致。 瓶身色泽暗沉,带着浅黄褐色,而盖子却是清亮的乳白色。 靳夕澜灵光一现。 “来人,去打一盆热水来。” 随后,靳夕澜将擦净的药盅浸泡在滚热的水里涮了涮,没一会儿药盅周身开始散开淡淡的棕褐色,银针在水里沾了沾,针尖便成了黑色。 靳夕澜两弯柳眉紧蹙,果然问题出在这药盅上。 “事已至此,周姨娘还有何话要说。” 周姨娘脸色极为难看,“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做的!……” “啪!” 靳涛怒不可遏给了周姨娘一耳光,“每日都是你亲自煮药亲自送药,这一对玉盅是你的陪嫁,你还要如何狡辩!” 周姨娘手捂着脸,神情错愕地看着靳涛,“侯爷,我……” “住口!你说白玉煮药养人,本侯以为你是好心,谁知你是为了害人!” “侯爷,您听我解释!我……” “将她拖下去,禁足周园,不许她出门半步!” “侯爷!妾身错了!您原谅我!……” 周姨娘从未见过侯爷如此震怒,可任凭她如何哭喊靳涛不看她一眼。 第五章 杖毙了她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周姨娘的哭喊声逐渐消淡,庭院里又恢复从前的寂静。 黄昏时红黄色的霞光照进屋里,像是铺了一层金红色的薄纱,光影交错。 靳涛疲惫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躺在床榻上沉眠的林月棠不忍叹息。 “你母亲性子柔和,待下宽厚,不曾想她这般善良也会遭人陷害。” 靳夕澜坐在一旁安抚道:“好在发现的早,毒性不强,母亲身子会好的。” “时辰不早了,为父命人送你回时府。” “不急,一会儿让茹悠先回去,我今晚留在府里多陪陪母亲,何况女儿还有一事要询问父亲。” “何事?” “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我听到坊间传了不少关于时暮的风言风语……” 闻言,靳涛神色略是一顿。 愁眉不展道:“果然还是瞒不住你,边疆打败,细查下去查出是军饷粮草被克扣,圣上震怒,不少大臣锒铛入狱,当时被严刑拷打的将士直言时暮也牵扯其中。” “怎么会!他如今躺在床上不过一具活死人罢了!” 靳涛轻叹了一声,“就是因为他如今是个活死人,才能为真活人背锅,如今朝堂已经有大臣联名上奏攻讦时暮,此事一出我有求见过圣上,奈何圣上不见,吃了几回闭门羹。” 靳夕澜深知,昌平侯府与时家结亲,如今时暮克扣军饷之事众说纷纭,昌平侯府涉足其中恐遭牵连,靳夕澜绝不想父亲趟这趟浑水。 “父亲,此事你莫要参与,尽早划清界限为好,别触怒圣上。” 靳涛皱眉,“那时暮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靳夕澜倒希望时家满门抄斩,一了百了。 只是现在不能,她要等自己全身而退后再让时家倒台。 只是她无法与父亲说清自己对时家的恨意。 “这事只要不是时暮所谓,总有办法解决,当务之急是昌平侯府要先自保,倘若有个闪失,昌平侯府都自身难保了,更别说顾时家周全。” 靳涛略略点头。 忽然,靳夕澜想起前世母亲与自己提过侯府有一枚免死金牌,若是有这枚免死金牌,就算侯府受到时家牵扯也能躲过这一难。 “父亲,母亲从前同我提起过,祖父曾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此牌可还在侯府?” “在是在,只是这金牌分为牌芯和牌环,两者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免死金牌,多年前你祖父将牌环怎给了他的救命恩人,如今恩人与牌环皆下落不明,就算拿出牌芯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牌芯牌环一分为二…… 靳夕澜隐隐约约似乎有听有人说过牌环,好像还是从前她被君秀山囚禁时,听他与手下谈话时提及。 倘若自己找到牌环,说不定这枚免死金牌会是昌平侯府最后的底牌。 在昌平侯府过了一夜,翌日晨起梳妆后,靳涛便命人将靳夕澜送回将军府。 靳夕澜刚下马车,侍女松蜜匆匆冲上来,“主子您总算回来了,您快救救茹悠姐姐吧!” 此话一出,靳夕澜脸上猝然一沉。 “她怎么了?!” “老夫人和二小姐非说茹悠下毒陷害大将军,要……要杖毙了她!” 松蜜跟在靳夕澜身后匆匆解释,昨日茹悠听靳夕澜的话先回了时家替时暮熬药,喝了汤药后神色一切如常。 可是到了后半夜时暮身体忽然骤冷,直冒虚汗,今日一早又发起了高烧,整个身子滚烫无比。 时老夫人得知是茹悠给时暮喂了汤药便下令杖责八十打板。 八十大板下去,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非死即残。 靳夕澜知道,时老夫人这回是冲着她来的。 “砰!” 一声重响,靳夕澜一脚踹开庭院紧锁着的门。 随即落入眼中的便是受刑的茹悠,她趴在长椅上已经挨了十几棍,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意,满头是汗。 时老夫人与时玉柔则是站在院里冷眼瞧着。 望见靳夕澜来,茹悠神色如释重负,“主子……” 时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满不经意道:“回来的正好,这个贱婢胆大包天谋害暮儿,今日非杖毙了她不成!” 靳夕澜箭步上前护住受罚的茹悠,“药是我让她煮的,若有何事,我一力承担。” 时老夫人冷笑,“一力承担?你想救她可以,如今暮儿昏迷不醒,能保时家周全的只有大皇子,你替时家‘好好求一求’大皇子。” 求? 话已至此,时老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用茹悠做威胁,让靳夕澜委屈求全去侍奉君秀山,真亏她想的出来! 茹悠紧紧攥住靳夕澜的衣摆,“主子,您别管奴婢,奴婢就算死也不会让您受委屈!” 望着茹悠泪眼摩挲的目光,靳夕澜痛心疾首。 回想起前世她被君秀山囚禁,自己以死相逼宁死不从,被关在柴房里困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命悬一线。 是茹悠以身涉险悄悄从柴房的天窗送了点心和茶水进来,她才苟活下来。 君秀山欲行不轨之事,却被靳夕澜冷嘲热讽,他无能狂怒之下,命令一众手下毁了靳夕澜清白。 最后也是茹悠将靳夕澜迷晕送出君秀山的别院,自己顶替了她,含冤受辱。 最后死在了那个阴冷潮湿,满是险恶绝望的竹院。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茹悠为自己犯险。 时老夫人皱眉,呵斥一旁的小厮,“愣着作甚,还不动手?!” “我看谁敢!” 靳夕澜挡在茹悠面前,眸光凌厉,似是剜肉的刻刀一般,锐不可当。 “我动不得你,难道我还动不了一个贱婢?!她谋害暮儿便是死路一条!你想救她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靳夕澜心中不自冷笑,时家都要大难临头了,这些深闺蠢妇却只知道窝里反。 克扣军饷粮草之事若是皇上定罪,就算攀附皇子又如何,时家照样惨淡数十年,落魄潦倒。 “这药并无问题,何来谋害?将军的高烧不出半日便可消退。” 时老夫人半眯着眼,神情阴鸷,“我凭什么信你?” “您若不信大可请大夫亲自查验,若将军真的重病不起,莫说要我去大皇子府,就算是要我的命,我都悉听尊便。” 听闻此言,正中时老夫人下怀。 时暮重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这是大夫亲口说的,她不信靳夕澜一碗汤药能活死人,肉白骨! 时暮好不了,靳夕澜就得乖乖捏在她手里。 “请玉东医馆最好的大夫来!” 第六章 市井泼妇?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老夫人朗声吩咐了下去,浑浊的眼珠看着靳夕澜泛出幽幽的寒光。 “是!” 一旁的嬷嬷似乎衬着主人的光,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趾高气昂的对着一个小厮勾了勾手指。 后者瞬间了然,与靳夕澜擦肩而过快步离开了。 一直站在时老夫人身旁的二小姐时嫣眸光闪烁几许,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难不成老夫人还真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上前一步,指向了悠茹: “即便如此,这丫鬟刚刚对本小姐和老夫人不敬,也是该打的!” 说着她有些嗔怒的瞪了一眼行刑的小厮,跺了跺脚。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悠茹对上靳夕澜的眼神连忙摇了摇头: “我没有对老夫人和二小姐不敬!这是污蔑!” 时嫣却不屑的撇了撇嘴:“污蔑?” “你刚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你是靳夕澜的侍女,老夫人和本小姐没权利对你用刑,你不过是个贱婢而已,竟然如此看轻主子,视为不敬!” 这般随意的给她安上了个对主子不敬的头衔。 看来这老夫人和二小姐今天非要和她们过不去了。 那两个行刑的小厮一时间只觉得冷汗连连。 还真是哪边儿都得罪不起。 “抱歉夫人,还请您莫要为难小的了。”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时老夫人这边。 说罢,他们两个作势举起了手里的板子。 眼看着那板子举的高高的,这若是砸下来几十下,指不定得去了一条命来! 靳夕澜猛然上前一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一脚踹在了小厮的腹部! “哎呦!” 在小厮松懈的瞬间,她眼疾手快将板子抢了过来,下意识瞥了一眼时嫣的位置。 靳夕澜眸中寒光四起,忽而装作脚下踉跄了一步,手中的板子竟就这么朝着时嫣的方向砸了下去! “天呐!” “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靳夕澜猛然收住了手,一把将板子扔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然而时嫣却着实被吓的脸色惨白,整个人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一旁花丛的泥土里,好不狼狈! 要知道,那板子刚刚距离自己的瞳孔就只有那么一个拳头的距离! “靳夕澜!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哪有侯府千金的样子!倒像是个市井泼妇!” 时老夫人着实被这么一出气的不轻,顿时拍案而起,目眦欲裂的样子似乎都快忘了当家主母的矜持。 泼妇?那也得分人不是? 可靳夕澜却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垂着眸子瞥了一眼时嫣狼狈的模样。 想踩在我的头上,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只听到靳夕澜不卑不亢的朗声辩驳道: “真相未曾大白之前继续动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时嫣有些后知后觉的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爬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出了丑,顿时有些恼火的胡乱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靳夕澜!你刚刚想要为了一个贱婢砸死我是吗!” 靳夕澜眯着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嘲讽的轻笑了一声。 “二小姐误会了,只是那板子太重一时没拿稳罢了……” “您倒不如回去换身衣服先吧。” 时嫣眼看着周围家奴丫鬟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透着异样,顿时气愤与羞愧交织。 惹得她一把甩开了丫鬟的搀扶,气恼的快步离开了。 赶走了一个,也算是清净了不少。 时老夫人哪里能容忍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只见刚打算说什么,便看着小厮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位老者。 “老夫人!玉东医馆的张大夫来了!” 眼看着张大夫风风火火而来,时老夫人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有些得意的看向了靳夕澜。 大夫已经来了,这回她看这个靳夕澜还能怎么嚣张! “张大夫!我家将军今日喝了婢女煮的汤药之后,便突发高烧!还请大夫赶紧救救我家暮儿啊!” 时老夫人一改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仿佛变成了个慈祥的母亲。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的外人都不忍心。 “您放心老夫人,在下定会尽心竭力的。” “那大夫这边儿请。” 嬷嬷连忙上前一步,迎着大夫往时暮的院子去。 靳夕澜看着老夫人也起身跟着走,她连忙看向了身旁的松蜜,沉声交代下去: “先带着人把悠茹送回房里去,给她上个药。” 悠茹却有些担忧的看向了靳夕澜:“主子……” 她侍候靳夕澜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时老夫人今日的意图! 主子这一去,只怕是羊入虎口! 靳夕澜好似看出来她眼神之中的担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万事有我。” 重活一次,定会护你一世平安。 二人看着靳夕澜坚毅的背影,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靳夕澜掀开帘子走进屏风后,便瞧着时暮平日里苍白的脸色在此时都有些泛红。 到底还是时家的子嗣,时老夫人坐在时暮的床榻边儿上,紧张又担忧的用帕子擦拭着时暮额头上的冷汗。 张大夫一边面色凝重的摸了摸胡子,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松开了时暮的手,转而拿起了一旁丫鬟递过来的药渣滓。 他用手捻起了一点儿,闻了闻。 “怎么样?大夫?” 时老夫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嘴,转而给一旁的嬷嬷递了个眼神。 嬷嬷收到眼神示意她安心一般点了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又扭头看向了靳夕澜,眸中带着狠意。 “我家暮儿吃的药是不是有问题!” 她已经吩咐了嬷嬷派人在这药渣里动了手脚,虽然这种行为她自己也有些不耻…… 但她必须得以此作要挟,把靳夕澜控制住才行! 然而一旁的张大夫缓缓放下了药渣,转而看向了时老夫人沉声道: “老夫人放心吧,这药里并没有问题。” 什么?! 时老夫人顿时身子一僵,错愕的抬眸看向了一旁的嬷嬷。 而嬷嬷明显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论! 看着时老夫人这种反应,张大夫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回老夫人,这药只是引了几味猛药,所以将军才会高烧,但不过一个时辰后发热估计就会退下去了。” “大夫,你不如再仔细瞧瞧?” 嬷嬷端着药渣,上前一步有些焦急的问道。 张大夫顿时有些气恼:“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质疑我玉东医馆的医术不成!” 时老夫人猛然看向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靳夕澜。 这个贱人到底做了什么! 靳夕澜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迎了上去。 只见她巧笑倩兮用帕子捂住朱唇。 “将军无事,看来老夫人也能放下心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挑衅的眼神看的老夫人身子不住的打颤。 老东西,以为我还会像上辈子一样被你把控吗? 做梦吧。 第七章 本夫人可是侯府嫡女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老夫人光是对上靳夕澜的眼神,便知道这件事肯定有鬼。 嬷嬷做事向来稳妥,不可能会出错。 想到这里,时老夫人不由得讪笑着站起了身子,看向了张大夫。 “并非是不相信张大夫的医术,只是暮儿毕竟是我将军府的顶梁柱,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是请张大夫仔细再瞧瞧吧,也算是让我这个老婆子安心。” 眼看着时老夫人亲自卖惨,这张大夫也只好收敛了脾气。 他转身重新坐在了床榻旁,再次给时暮诊脉。 就连药渣也重新检查了一番。 但是最终的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差别。 “从脉象上看,将军虽然依旧病重,没有苏醒的意思,但是喝了这汤药之后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时老夫人有些凝眉纂紧了手帕,看向一旁缄默不语的靳夕澜。 这小贱蹄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若是老夫人依旧不相信,那不如另请高明吧。” 说罢,张大夫直接行了行礼,不顾时老夫人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行医者素来受人尊敬。 这时老夫人如此怀疑,相当于是在打张大夫的脸。 不伺候也是应该的。 “母亲,既然就连张大夫瞧了两遍都说将军无事,您就放心吧。” 靳夕澜轻笑着上前一步,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夫人顿时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瑟缩着闪躲开了。 她愤恨的盯着靳夕澜似笑非笑的眸子,猛然拍案而起。 “我就不信了,去给我多找几家医馆的大夫来!” 一旁的侍女错愕的看向了靳夕澜。 这只怕是有些疯魔了,竟然连玉东医馆的大夫都不相信了! 靳夕澜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了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暮身上。 “母亲,别白费力气了……” 什么?! 这小贱蹄子竟然敢这么与我说话? 只见她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嬷嬷,冷声道: “无论寻了多少家医馆,这药渣里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时老夫人这么一听,顿时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有些激动的质问道。 “好哇!果然是你偷换了药渣是吧!” 可一旁的松蜜突然指向了一旁的嬷嬷,惊讶的问道: “哎呀嬷嬷,你的手怎么都黑了呀?” 嬷嬷顿时一怔,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却发现她的手好像插进了煤炭里一般,漆黑异常。 “这,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顿时吓得连忙拿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却发现根本没有半点儿掉色的迹象。 “嬷嬷不用白费力气了。” 靳夕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而拿起了一旁的药渣。 “这药渣,应当是嬷嬷亲自从罐子里掏出来呈上来的吧?” 看着她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时老夫人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这药方整个时府上下应该都知道,是我亲自写的。” “而里面有一位名为预知子的药,它虽然毫不起眼,但是却与一味药同用能变成剧毒。” 靳夕澜突然将手中的药渣如数扔在了嬷嬷的脚边。 “在这时府里,下了那味药的人,摸过药渣,手才会泛黑。”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由得暗自心惊。 这不就说明,下毒的人正是嬷嬷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嬷嬷,她却猛然抬起了头来。 “夫人可不能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去把张大夫请回来就知道了。” 靳夕澜冷笑着勾了勾唇角。 “对了,若是母亲不相信,也可以不找张大夫,可以把全城的大夫都找过来印证。” 这一句直接噎的她们说不出话来。 “不对,你若是说是我加了一味剧毒的药,那为什么将军喝药会没事!” 嬷嬷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反驳道。 靳夕澜却只是笑了笑,转而用脚尖指了指地上的药渣。 “瞧瞧这个,你应当就该明白了吧?” 果不其然,嬷嬷下意识看过去,在看到药渣中隐藏的一味药时,顿时脸色发白。 没错,这位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略懂医术。 上辈子还是在临死前才明白,送命的那碗安神汤正是这位嬷嬷亲手调配的。 所以老夫人若是安排嬷嬷去下手,她定能看懂自己刻意摆在房间最显眼位置的药方。 想要在这药方里动手脚,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需要加一味苁蓉便可? 这是能一边诬陷茹悠下毒,又能诬陷她写的药方有毒的最佳办法。 一箭双雕。 所以靳夕澜提前往里加了一味能解苁蓉与预知子相克的药,特意没写在药方上。 她终究还是太贪心了一些。 若只是随便下个砒霜,只怕是今天都不会这么轻易被解了局。 但,谁也没能预料到…… 靳夕澜知道这位嬷嬷会医术这件事。 “罢了,既然暮儿无事,那这件事便算了吧。” 时老夫人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处于劣势了,便连忙出来打圆场。 可靳夕澜怎么会容许她重重找茬,轻轻揭过呢? “这可不能算了,母亲。” 靳夕澜连忙上前一步,转而看向了守在门外的家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谋害将军的歹人抓起来?” 所有家仆都是一愣,完全没想到靳夕澜竟然会这般强硬。 若是按照以往,只怕是将军夫人都会轻轻揭过,丝毫不敢违抗老夫人的话。 眼看着家仆依旧没有行动的意思,靳夕澜的脸色也瞬间冷了起来。 “本夫人可是将军的正妻,侯府嫡女。” 说着,她不屑的看向了时老夫人。 “难不成,这将军府,我还做不了主了吗?” “你!” 时老夫人自然清楚,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顿时气恼的砸了砸手中的拐杖,目光阴霾的看向了全府的下人。 “我看看,今天谁敢动!” 第八章 她不是靳夕澜!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眼看着所有人都瑟缩着脖子,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种情况,谁敢出面,那可是赌上了未来的饭碗! 靳夕澜睥睨的目光落在了家仆之中最不显眼的一个身上。 “母亲,只要我按时给夫君喝药,他终究会有醒过来的一天的。” “到时候,你就不怕夫君怪罪下来……” 余下的话她没继续说,但是足以在整个府里掀起惊涛骇浪了。 要知道,现在整个将军府风雨飘摇。 因为时暮未醒,以至于好似一艘随时都会翻的船。 而靳夕澜的医术刚刚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或许,她真的是这将军府未来唯一的希望!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暗害将军的歹人抓起来!” 就在这时,那群家仆之中,忽而有一个人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 只有靳夕澜早有预料一般,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大胆!你是谁!竟敢如此放肆!” 时老夫人顿时暴怒拍案而起,颤抖的指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只见那人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似乎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但仔细看便瞧得出来,他身强体壮,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 “在下名唤杜仲,乃是将军随行副将。” 此言一出,老夫人顿时错愕的踉跄了几步。 这,时暮的副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只有靳夕澜心中清楚的很。 杜仲,其实一直在府里。 前世他一直在暗中帮衬着自己,但似乎因为自己的软弱顺从,他渐渐对自己失望。 不过,最终在自己落水之时,隐约有看到他上前相救的身影。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抓起来,送去见官!” 杜仲对着一旁的家仆们冷声呵斥了一句。 家仆们哪里敢违抗为官者的命令,几个人连忙上前一步将嬷嬷给牵制住了。 “老夫人!救我啊!” 嬷嬷连忙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可是即便是时老夫人,面对着杜仲分毫不留情面的脸,却也不敢说任何话。 最终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嬷嬷被下人们硬拖着带走了。 “还好老夫人是个明辨是非的人。” 靳夕澜轻笑着走到了时老夫人面前,抬手掸了掸她衣裳上的灰尘。 不着痕迹的凑到了她的耳畔。 “母亲,还好您识时务,不然的话,我也可以把你一起送去衙门……” “体会一下坐牢的滋味儿。” 时老夫人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哆嗦的指着她,半晌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靳夕澜却只是微笑着握住了她指着自己的手,安抚的说道: “没关系的母亲,我定会再给您安排一个让您心满意足的嬷嬷给您的。” 不可能! 这靳夕澜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个芯子一样! 不对,这不是靳夕澜…… 绝对不是! “母亲!” 只见时老夫人忽而白眼一翻,整个人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周围的丫鬟顿时吓了一跳,纷纷冲了过来扶着她。 眼看着马上就要乱作一团。 “行了。” 靳夕澜突然开口,所有人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她抬手给老夫人把了个脉,随即对着一旁的丫鬟勾了勾手指。 “你们两个,把老夫人扶回房里。” “你们,去拿纸笔来,我写个方子,你们照着去抓药。” “最后,其余人应当做什么,应该不用我吩咐下去了吧?” 众人看着靳夕澜临危不乱的模样,颇有当家主母的范儿。 下人们连忙去忙活各自的事情了。 一时间整个寝房内只剩下了松蜜,杜仲,还有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时暮。 “松蜜,你去帮我瞧瞧悠茹吧。” 靳夕澜对着一旁的松蜜笑了笑,她却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杜仲。 总觉得这个家伙埋伏在府里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有露面,一定不简单! 但是她也很清楚,靳夕澜这是想要将自己支开。 “是……” 眼看着松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杜仲才凝重的开了口: “夫人应该早就发现我了吧?” 刚刚在人群之中,她一直看着自己,绝对不是错觉! 而靳夕澜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没错,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保护将军。” 杜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这位将军夫人。 “我也知道,因为将军处境为难,所以你不好在明面上保护他,便一直隐藏在府中……” “不过,你又是为什么突然愿意暴露你自己的身份呢?” 这一点,靳夕澜还真不太清楚。 若是按照前世来讲,直到时暮苏醒,他才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现在明明还不到那个时候。 杜仲凝眸打量着靳夕澜半晌,忽而对着她单膝跪地,行了个恭敬的军礼。 “因为属下知道,整个将军府里,只有夫人一人是真心实意的守着将军。” “所以在将军苏醒前,属下愿意效忠夫人!” 靳夕澜对上杜仲的目光,却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或许是瞧着自己,又是给时暮煮药,又在争夺府中的权利,以为自己都是为了时暮吧? 可是,他应该想错了。 靳夕澜缓缓垂下眸子,打量着自己白皙娇嫩的手。 或许上一世,她曾有惦念过获得夫君的爱,为夫君誓死守贞。 但这一世,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救活时暮,只是为了自己生存下去而已。 不过,他这般误会倒也不错。 靳夕澜抬眸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那,日后便拜托你了……杜将军。”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靳夕澜下意识看过去,只见松蜜正有些惨白着脸色,慌张的大喊: “不好了夫人!你快去瞧瞧!” 靳夕澜看着她如此慌张的模样,也知道定是出了严重的事情,连忙安抚的顺了顺她的背脊。 “不急,慢慢说。” 可松蜜却连忙摇了摇头,指着外面道: “悠茹!还有二小姐……” “二小姐突然冲进悠茹的房里,把她硬拖出去了!” 靳夕澜顿时眉头一蹙,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抹寒光。 “我随你去。” 杜仲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缓缓收回了目光。 “将军,这位夫人说不定会是你苏醒唯一的希望……” 他目光悲伤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时暮,良久才转身离开。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在寂静的寝房内。 原本躺在床榻上的人,长睫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第九章 真的是夫人吗?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放肆!你们这群贱奴竟敢拦我?” “本小姐才是这家的主子!” 靳夕澜刚随着松蜜赶过来,离着老远便听到时嫣呵斥的声音。 心下一沉,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时嫣,你这是在做什么?” 等靳夕澜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时嫣竟然硬生生将悠茹从床榻上给扯了下来,甚至从房里拖到了院子里! 眼看着悠茹身上没敷药的伤口噙着血,地上赫然是拖拽的血痕。 时嫣却没有任何惧怕靳夕澜的意思,一想到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那般难堪,她便忍不住叉腰指着靳夕澜,傲然说道: “做什么?你不会睁眼看吗?” “本小姐教训下人,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 可靳夕澜心中清楚的很,时嫣不好对自己动手,所以才来找自己侍女的茬。 想到这里,靳夕澜直接上前一步,一把将时嫣给推开了。 时嫣完全没想到靳夕澜会这般无礼的动手。 眼见时嫣毫无防备的踉跄了几步。 还好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将时嫣给扶住了。 靳夕澜挡在悠茹的面前,看着悠茹苍白的脸,眉头皱成了一团。 “松蜜,把她扶进去。” 时嫣回过神来,听着这么一句忽地站直了身子,厉声道: “我看谁敢!” 周围的下人们自然都知道这位二小姐有多娇蛮,全都下意识低着头,根本一声都不敢吭。 只有松蜜无视着她暴怒的眼神,转而弯下腰轻柔的扶起悠茹,作势回房。 “你个低贱的丫头听不懂我说话吗!” 时嫣猛然冲上去抬起手来,作势就要朝着松蜜的脸上甩一巴掌。 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在脸上,松蜜下意识的紧闭了双眼。 然而等了许久,却都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松蜜试探性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靳夕澜面无表情的捏住了时嫣的手腕。 松蜜倏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时嫣有些诧异的感受着靳夕澜紧紧捏着自己手腕的力量,额头上不由得噙了一层冷汗。 靳夕澜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时嫣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快要被她捏碎了一般。 “靳夕澜!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时嫣猛然抬起另一只手,朝着靳夕澜的脸打了过去。 “夫人!” 松蜜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靳夕澜坦然自若笑了笑。 啪—— 不成想,靳夕澜竟先时嫣一步,狠狠的甩了时嫣一巴掌! 时嫣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子被这一巴掌甩的嗡嗡作响。 自己,这是……被这个侯府的蠢货打了? 靳夕澜淡然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即冷声道: “这回,你可清醒些了?” 时嫣听着她略带嘲讽的声音,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要去告诉母亲!” 靳夕澜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嘲讽道: “挨打了就只会哭着回去喊娘?” 这句话倒是惹得时嫣脚步一顿,看着周围下人打量自己的眼神,羞红了脸。 时嫣猛然转过身,刚打算反驳,却只见靳夕澜冰冷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 看的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蠢货什么时候有这种眼神了? “首先,作为将军府的二小姐,你不光虐待下人,甚至还想对嫂嫂动手……” “你就不怕这件事传到整个京都里,会成为多少京城贵女的笑柄吗?” 靳夕澜不慌不忙的仔细数落了起来。 时嫣被这番话怼的有些心虚的闪躲着眸子。 靳夕澜说的倒是也没错…… 若是让京都贵女圈子里传出来这种事迹,只怕是会成恶名。 想嫁都嫁不出去。 “其次,母亲身子不适,已经送回了房里,最近这几日估计都下不了床了,你作为母亲膝下唯一的女儿,便留在母亲院里侍疾吧。” “也算是为你日后嫁人博个好名声。” 趁机也消停一段时间,莫要出来烦人了。 这话时嫣自然是听的明白的,不免有些气恼的质问道: “你!你这是打算软禁本小姐不成!” 可靳夕澜只是淡漠的上前一步,周身的威压惹得她下一句直接憋了回去。 靳夕澜看着时嫣瑟缩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 时嫣第一反应并不是时老夫人怎么样了,反而关注的点是这个。 看来,这丫头也没有多孝顺么。 “没错,就是软禁。” 时嫣忽地一怔,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坦然的承认了。 一时间时嫣竟哑着嗓子不知反驳什么好。 “你身为将军府二小姐,却打算对嫂嫂动手,长姐如母,长兄如父。” “母亲没有管教好你,便由我这个长嫂来。” 时嫣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就这个蠢货还想以长嫂的身份压我? “你真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在这将军府里,没有我大哥给你撑腰,你算什么?” 时嫣连忙反驳了起来,若是说不过靳夕澜,可能真的要被软禁! “凭什么?呵呵呵……” 靳夕澜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垂着眸子看着面前这个没脑子的小姑子。 自己上辈子怎么会被这样的人欺压成那副样子? 时嫣看着她咯咯笑的模样,只觉得十分瘆人。 这蠢货怕不是疯了? 只见靳夕澜对着一旁的下人勾了勾手指,随即居高临下的眸子不屑的打量着她。 “就凭我是侯府嫡女,是将军的正妻……” “更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 虽然再次重申一遍有些累,但是完全有必要让这对母女认清她靳夕澜的身份。 靳夕澜的背后,是有侯府作为靠山,更有资格管事。 时嫣看着面前几乎与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靳夕澜完全不相同的人。 一时间竟有些失了神。 “请二小姐回房侍疾吧。” 几个下人有些犹豫的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似乎因为将军的副将突然出现为夫人撑腰,以至于大家都不敢违抗这位将军夫人了。 时嫣被下人架着的时候才堪堪回过神来。 只见时嫣连忙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你们竟然敢对我这般无礼!” 可下人们都只是一言不发的拖着时嫣离开了。 直到声音逐渐消失,松蜜才缓缓走上前来。 松蜜看着面前这几乎脱胎换骨的靳夕澜,不免有些恍惚。 “夫人……真的是夫人吗?” 靳夕澜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向了松蜜,随即悄然一笑。 “是,又不是。” 第十章 威胁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经过靳夕澜在将军府大展风头,再加上杜仲的出现。 整个将军府逐渐变得规整了许多。 而时老夫人似乎对于自己失去了嬷嬷这件事十分介怀,当真称病在房里安心待了几日,连带着时嫣都没有出来闹事。 这般清净的日子倒是让靳夕澜有些陌生。 靳夕澜趁着这几天整顿了一下将军府上下,悄悄赶走了一些上辈子里印象深刻心存异心的家仆,还张贴了些许告示,准备偷偷来一场换血。 但她很清楚,想真正拿到将军府当家主母的实权,还远着呢。 “夫人,老夫人听说您赶走家仆的事情了……她还嚷嚷着想让您过去。” 松蜜有些担忧的看向靳夕澜。 此时的靳夕澜正看着手中的账本,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果不其然,就连府里的管家送来的账本也不是真的。 靳夕澜有些烦躁的将假账本扔到了一旁,看着窗外刮起的寒风,目光逐渐幽深了起来。 “马上要入冬了。” 松蜜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是啊,天气也逐渐冷起来了,夫人也是时候该置办新衣了。” 话虽是这么说…… 靳夕澜不由得回想起了前世。 她自从嫁入府里便一直被时老夫人和时嫣欺压,就连府中的账目都未曾看过。 就连入冬本应该分配来的银骨炭,也被偷偷替换成了一些劣质的烟煤。 最后时暮的房里还因为这个走水,自己当时为了救下时暮,肩膀到左手臂被烧了一片长长的伤疤…… 想到这里,靳夕澜不由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靳夕澜的脑海里仿佛再次回想起了被吞噬的灼烧感。 “夫人?怎么了?” 松蜜看着靳夕澜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太对,不免担忧的上前一步问了一嘴。 靳夕澜堪堪回过神来,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 “无事。” 说着,靳夕澜缓缓站起了身子。 “母亲不是说想见我吗?那便去见见吧。” 松蜜不由得一怔,随即有些怅然的垂下了眸子。 原本以为夫人还会强硬一些,直接说不去。 看来,夫人到底还是性子软了一些,不敢违抗婆母的命令。 靳夕澜看着她失落的眼神,不由得轻笑着抬手揉了揉松蜜的头。 “你放心吧。” 松蜜有些诧异的抬眸看过去,正对上靳夕澜的眼神。 只见那双眸子仿佛蕴着琼宇繁星一般,让松蜜眼前一亮。 “我定不会重蹈覆辙。” 这番话,不只是对松蜜说的。 更是对自己说的。 老夫人院中, 时嫣攥着手帕,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有些不耐烦的扭头看过去: “娘!这回你可得好好为我出口气才行!” 时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时嫣一眼: “你就知道窝里横,你被她打了一巴掌,你倒是还回去啊,在我这儿叫什么?” 时嫣一时间被堵的哑口无言。 忽而只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老夫人,二小姐……夫人来了。” 时老夫人和时嫣都有些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只见时老夫人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果不其然,这死丫头还是不敢不听我的话。” 时老夫人权当是自己说话依旧很有分量就是了。 “让她进来吧。” 顺着时老夫人的吩咐,丫鬟连忙出去请靳夕澜进来。 只听到吱呀一声,靳夕澜身着一袭暗花云锦裙走了进来。 靳夕澜恭敬的对着时老夫人行了个礼。 “听闻母亲有事唤我。” 看着靳夕澜这般谦卑的模样,时嫣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仿佛那天甩了时嫣一巴掌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还不是你办的那些好事!” 时老夫人毫不客气的将桌上的一张纸甩了过去。 那纸轻飘飘的落在了靳夕澜的脚边。 但靳夕澜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弯腰去捡。 这是张贴招人的告示。 “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随意解雇家仆?甚至连招家仆的事情都不与我商量?” 时老夫人凌厉的眼神落在靳夕澜的身上。 可靳夕澜却只是淡然一笑。 “母亲怕不是忘了,我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不过是换几个下人而已,难道身为将军夫人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啪—— 时老夫人骤然拍案而起,指着靳夕澜怒声道: “我还没死呢!怎么就轮得到你来管这府里了!” 靳夕澜看着她气的发抖的手,目光淡然冷漠,嘴角扯过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您怎么就知道……您的寿命有多少呢?” 什么?! 时老夫人忽地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蚂蚁在爬,后脊闪过一股凉意。 靳夕澜她……这是在光明正大的诅咒自己早死吗?! 不等时老夫人反应过来,靳夕澜缓缓弯腰将告示捡了起来。 “母亲放心,我会把母亲养的长命百岁的。” 随即靳夕澜缓缓站直了身子,冷声道: “至于府里赶走的下人,什么原因辞退的我也已经给母亲写明了,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留着也是隐患。” “还有,在这些下人里我发现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靳夕澜忽而轻笑着抬手摩挲着下巴,目光幽深却又透着危险。 看的时老夫人不由得捏紧了把手。 “其中有一个名唤康安的仆人,似乎是嬷嬷的儿子吧……” “我听闻他上个月似乎去了一趟香山,也不知是为什么去的,看样子好像走的十分匆忙来着……” 此言一出,原本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时嫣蓦然脸色惨白,她猛然攥住衣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坐在主位上的时老夫人脸色也同样的难看。 靳夕澜打量着她们半晌,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母亲应该不会再拒绝我更换仆人了。” 时老夫人沉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靳夕澜想了想,干脆上前一步。 “对了,既然如此母亲也让林管家将真正的账本交给我吧,不然我害怕,府里仅存的一点儿预算,都不够支撑下去过冬了。” 这明摆着就是想趁火打劫! 时老夫人倏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靳夕澜怎么会知道账本是假的。 更想不到靳夕澜好像还知道康安的事情。 “靳夕澜,你别欺人太甚!” 时老夫人实在是忍不住,冷声呵斥道。 一旁的时嫣却猛然站了起来,小跑到老夫人的身旁,用几乎乞求的声音道: “娘!把账本给她吧!” 第十一章 掌家第一步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看着时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时老夫人一边心疼,却又气恼。 时老夫人最终猛的一把甩开了时嫣的手,转而瞪向了靳夕澜。 “好,账本给你。” 到手了。 靳夕澜满意的勾了勾唇,随即行了个礼。 “既然如此,母亲便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告退了。” 说罢,靳夕澜转身便作势离开。 然而就在靳夕澜刚跨出门槛一步的时候,忽而听到身后传来老夫人警告的声音。 “我倒是要看看你拿了账本,有没有本事留下!” 靳夕澜脚步一顿,随即缓缓迈出了另一条腿,声音冰冷。 “那就不是母亲需要操心的了。” 时老夫人看着靳夕澜缓缓离开了院子,一旁的时嫣倏然腿软,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时嫣有些颤抖的握住老夫人的手:“娘……她,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时老夫人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当然也想知道! “看来,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可不行了。” 时老夫人的眼神逐渐染上了些许阴霾。 “你去把我放在床头的匣子拿过来。” 时老夫人看向了一旁的丫鬟,后者连忙转身去做了。 时嫣看着老夫人接过了匣子,从中拿出来了一块玉佩,随即放在了时嫣的手里。 时嫣有些怔然的打量着这块玉,身体通透毫无杂质,看起来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 “你去拿着这个东西,把嬷嬷赎出来。” 时嫣蓦然一怔,她也听说过。 嬷嬷自从被靳夕澜送进了衙门,就被判了嗜主的罪名暂且关在牢狱里,听说过段时日会被斩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母亲竟然舍得用这么好的玉换她? 只见时老夫人有些浑浊的眸子闪烁着寒光。 “只有她才能舍得为咱们赔上性命。” 时嫣不免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若是那件事被靳夕澜挖出来的话,只怕自己就要毁了! 想到这里,时嫣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我这就去!”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老夫人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丫鬟。 “皇子殿下可曾有什么消息?” 丫鬟沉思了半晌,随即凝重的摇了摇头。 老夫人不免站起了身子:“不能坐以待毙,你去给我准备信纸。” 必须要尽快处理掉靳夕澜这个祸害! 而另一边,靳夕澜几乎刚回了房,林管家便恭敬的送上了新的账本。 松蜜有些不可思议的接了过来,转而递给了靳夕澜。 靳夕澜有些慵懒的翻看了几页,清冷的眸子瞥了一眼管家,只见管家垂着头有些紧张的不敢抬头看。 “呵,林管家不必如此紧张。” 被靳夕澜突然点名,林管家不免被吓到,身子不由得一颤。 “夫人说笑了……” 靳夕澜随手将账本扔到了一旁,随即一只手撑着太阳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半晌。 林管家被她如此赤裸的目光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看着林管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乱的说道: “还请夫人恕罪!实在是老夫人的命令,我不好违抗……” 一旁的松蜜不免有些诧异,只是被夫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吓成这样? 不过夫人的威压确实有些骇人。 “我知道。” 靳夕澜轻笑着站起了身子,随即缓缓走到了他的身旁。 林管家有些颤颤巍巍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只听着靳夕澜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还知道,你老家有个重病的母亲,还有个天生哑巴的儿子……” “你经常会偷府里的东西拿去变卖,为了给你母亲儿子治病。” 林管家瞳孔骤缩! 这,这些夫人怎么会知道的! 只见靳夕澜的鞋子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冤枉啊!夫人!我从未做过偷窃之事啊!还请夫人明鉴!” 靳夕澜看着他对着自己连磕了好几个头,听的她有些烦躁。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揭发这件事情,不然我也不会在我的屋子里和你说这些事。” 林管家磕头的动作骤然一顿,他有些狐疑的抬头看过去。 正对上靳夕澜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怎么感觉夫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见靳夕澜在他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转而将一个信封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能帮你。” 林管家有些颤颤巍巍的拿起了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堆银票! 这数量,几乎是管家在这将军府两年才能挣到的钱! “夫人,这是?!” 林管家震惊的看向了靳夕澜。 “这是我收买你的代价。” 林管家其实有想过,靳夕澜有可能会收买自己。 毕竟靳夕澜虽然嫁过来,但是一个外来人想要掌控整个将军府,便一定要从他这个管家这里下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如此直白。 只见靳夕澜撑着下巴,眉目含笑的说道: “我可以给你钱,你去把你的母亲儿子接到京都来,我来为他们治病。” “但,代价是在这将军府里,你来做我的人。” 林管家只觉得汗流浃背,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卖身契? 看着林管家忐忑不安的样子,靳夕澜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可能信不过我,但我已经表达了我的诚意。” 说着她缓缓站起了身子来,背对着他。 “我需要的,只是暗中成为我的人,明面上还需要你继续为老夫人做事……”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想清楚再来找我吧。” 林管家攥着手里的银票踌躇了半晌,最终一咬牙转身离开了。 松蜜看着管家逐渐消失的身影,连忙上前了两步。 “夫人!您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老夫人应该不会给她这么多月钱才是。 靳夕澜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我的嫁妆。” “嫁妆?!” 松蜜忽地炸了毛。 “夫人!您怎么能为那种人动用嫁妆呢!那可是您唯一的底气啊!” 靳夕澜不由得双手堵起了耳朵,笑眯眯的眨了眨眼。 “我突然有些累了,让我小憩一会儿。” “夫人!” 她缓缓将门关上,松蜜这才有些气愤,却也只能作罢。 靳夕澜缓缓靠在了门板上。 眼角的笑意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 收买林管家只是她掺和夺权的第一步。 若是没有他的帮助,靳夕澜很难能够拥有与时老夫人对抗的能力。 松蜜不知内情也是能理解的。 她缓缓走到了时暮的床前,看着他依旧昏迷不醒的侧脸。 风雨欲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醒? 第十二章 老鼠入笼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夫人,您还真是神了!” 靳夕澜恬淡的倚靠在披着虎皮的椅子上,纤长柔嫩的手指轻轻翻动账本,离着老远便听到门外松蜜欢欢喜喜的动静。 只见松蜜拎着一筐银骨炭雀跃的推门而入。 “夫人怎么知道今日城东孙家会卖打折的银骨炭啊!听了您的吩咐我全都买了下来,还特意拿了一筐来给夫人烧着瞧瞧。” 靳夕澜轻笑着坐直了身子,撑着下巴看着松蜜填碳的模样。 “许是你家夫人我……是活菩萨,有那预知未来的能力呢?” 松蜜这么一听,不免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 “夫人莫要戏耍我了。” 说着,松蜜将最后一块碳扔了进去: “夫人若是能有预知能力,第一件事应当是离这将军府远远儿的才是……” 可这番话一说出口,松蜜惊觉失言,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 靳夕澜倒是没说什么,甚至赞同的点了点头。 若她能重生在尚未嫁入将军府的节点,靳夕澜决计不会踏入将军府这个虎狼窝半步。 “是外头又传什么风言风语了吗?” 靳夕澜很清楚,能让松蜜如此说,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对。 松蜜不免有些踌躇的搓了搓手,对于自己失言这回事,越发得懊悔。 “最近外面都传……说是陛下降罪将军府的时日不远了……” 这倒是意料之中。 “仅仅只是这些?” 靳夕澜疑惑的挑起了眉,手指轻轻点了点账本,发出哒哒的声音。 松蜜闻言,不免疑惑的抬起头:“只是这些?夫人,这件事已经很严重了!” “我知道。” 靳夕澜当然知道,这件事事关自己的小命。 但她现在依旧不慌不忙,只是因为…… 一切还早,陛下并不会这么快下结论。 虽然时暮陷入了昏迷,但陛下也不是昏君,不会轻易判了将军府死刑。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来说,现在陛下的人应当在暗中核实此事的真假。 “我让你安排的事情,可不只是煤炭而已哦。” 靳夕澜眯着眸子提点了一句,松蜜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第二个任务。 “喏!夫人吩咐的事情,我可一件都没忘!” 眼看着松蜜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份宅契,递给了靳夕澜。 “真不知道夫人最近怎么了,总是乱花钱,竟还非要买这么一处破烂宅子……” 松蜜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可靳夕澜看着到手的东西,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你以后会懂的。” 这宅契,正是靳夕澜日后想要翻身必须拿到的法宝。 就在两个人闲谈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 靳夕澜下意识挑眉问了一嘴。 “回夫人,是我。” 这声音……是杜仲? 这些日子杜仲一直没有出现,靳夕澜都险些以为他已经离府了。 原来他还在。 “进吧。” 得了靳夕澜的允许,杜仲这才快步推门而入。 他身形高大,却依旧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若不是额头上的疤痕,还有周身散发的一股英气,只怕是隐没在做苦力的人堆里,也没人能发现。 “杜将军怎么依旧穿着这身衣裳?是府中没发月钱吗?” 靳夕澜不等他开口,疑惑的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 杜仲微微一滞,随即摇了摇头:“只是这身衣服方便行动而已。” 这倒也是。 “属下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知夫人的。” 杜仲的神色忽而变得严肃了起来,靳夕澜却突然笑着打断了他: “我知道将军想要说什么。” “你知道?” 杜仲诧异的审视着面前的靳夕澜。 靳夕澜坦然自若的双手交叠,整个人微微后仰,嘴角势在必得的笑意,仿佛将一切拿捏在手中一般。 “将军想说的,只怕是嬷嬷被衙门放出来这件事吧?” 松蜜扭头看了一眼杜仲,映入眼帘的是他略微震惊的表情。 看来夫人还真猜中了。 “这件事不必忧心,我会自行处理的。” 靳夕澜回眸一瞥,径直望向盆中还剩下不少的银骨炭: “至于杜将军……只需要全心全意处理外面的风言风语便好,这些银骨炭是刚买来的,将军拿着回去暖暖屋子用吧。” 若是说杜仲之前只是诧异,如今可算得上震惊。 杜仲完全没想到,靳夕澜竟然连自己在暗中处理陛下即将降罪这件事都知道。 这府里,究竟还有什么是她靳夕澜不清楚的? 可不知为何,杜仲却又觉得靳夕澜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既然夫人已经早有准备,那属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还请夫人保重。” 杜仲讪讪的笑了笑,作势打算离开。 “等等杜将军!” 松蜜上前一步,将银骨炭塞了杜仲满怀。 面前的松蜜似乎因为屋子温度升高,脸颊都变得红扑扑的,只见她笑嘻嘻的说道: “将军莫要忘了碳,这碳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老便宜了!” 杜仲莫名老脸一红,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连拒绝都忘记了,抱着篮子就离开了。 松蜜看着杜仲,身后仿佛有老虎在撵他一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人,他好像个憨憨啊!” 然而靳夕澜面色凝重的看着杜仲离开的方向,周身散发的冷意让松蜜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松蜜,今夜你去陪着悠茹睡吧,她这两日养病应该挺孤单的。” 松蜜闻言,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有些犹豫的眨了眨眼:“可是夫人夜里需要有人在身边怎么办?我还是留在偏房睡吧,方便侍候夫人。” “不。” 松蜜的话刚说完,靳夕澜便果断的拒绝了。 靳夕澜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椅子上的虎皮,眸中却尽是凉薄之意。 “今夜吩咐下去,谁也不许靠近这主卧半步。” 松蜜蓦地意识这其间暗含的深意,想了想便没有再忤逆靳夕澜的意思。 “是,奴婢知道了。” 靳夕澜看着退出去的松蜜,眸光缓缓落在了一旁燃烧的碳火上。 热烈的火苗时不时发出碰撞的声音,映射在她的眼底,却显得异常诡异。 靳夕澜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床榻旁,熟络的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针包。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昏迷的时暮施针。 “夫君,今夜可能会有点吵闹。” 毕竟,老鼠要入笼了。 第十三章 难道一切只是徒劳?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是夜。 门外,时嫣忍不住抓住了时老夫人的衣角,有些焦急的问道: “娘,她真的能成功吗?” 时老夫人不悦的一把拍开时嫣的手,沉声道:“信不过她你就自己去做!” 那怎么能行? 时嫣有些委屈的嗔了时老夫人一眼,同时忐忑的看向了将军主院。 时老夫人瞧着她如此不争气的模样,顿觉无奈。 “谁叫你当时做了那种事,如今被靳夕澜踩在头上都是活该!” 时嫣一把捂住了时老夫人的嘴,慌张的摇了摇头:“母亲你小点儿声!这若是被人听见可就糟了!” 时老夫人也不忍心让女儿担惊受怕,便干脆闭了嘴。 “只要……只要她今晚死在这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时嫣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看着主院的眼神越发癫狂。 靳夕澜,这怪不得我……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吱呀—— 房门缓缓被推开,一个身影肆无忌惮的跨步走了进来。 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却也能感受到男人有些烦躁的怒意。 男人快步走到了床榻边,看着依旧沉睡的时暮,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睡吧,最好这辈子也别醒过来! 想到这里,男人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床榻上。 那床榻是后来搭的。 时老夫人命靳夕澜在时暮屋子里随时侍奉左右,不许她另寻其他院落睡。 男人看着床榻上微微鼓起的被褥,一时间有些心驰神往。 “小贱人,我看你今天还想往哪儿逃!” 他朝着那人影倏然扑了过去。 可男人下一秒却觉得怀里的触感不太对。 他猛然掀开被子,只见里面正是两个枕头。 这是! 忽而,男人只觉得背脊发凉。 仿佛有什么利器抵在了他的背脊。 “大皇子殿下,我瞧着你怎么这么喜欢……半夜潜入他人的寝房啊?” 靳夕澜目光幽幽的看着男人,手上一把匕首抵在他谭中穴的位置上。 似乎只要靳夕澜微微一用力,便能让他一刀毙命。 “你竟然早就发现我了,真是没想到啊。”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那张只需要让靳夕澜看一眼,便止不住想吐的脸…… 赫然正是君秀山。 君秀山不慌不忙的瞥了一眼抵在自己胸腔正中的匕首,却得意的冷哼了一声。 “本皇子可不信,你真的会下手。” 可靳夕澜恍若未闻一般,她手上忽而用力,竟真的刺透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对皇族动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君秀山眉头一蹙,似乎也意识到靳夕澜可能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 靳夕澜有些慵懒的眯起了眸子:“可大皇子应该也清楚,夜间擅自闯入他人寝房,即便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只是正当防卫吧?” “更何况……这是将军府。” 将军府随便斩杀几个夜闯的贼人,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这不太对啊! 君秀山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明明之前靳夕澜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上次把自己打晕,君秀山也只当靳夕澜兔子急了咬人。 靳夕澜明明就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任人拿捏,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呵,我劝你还是把你可爱的獠牙收起来,说不定本皇子今天会饶你一命。” 君秀山抬手想要抚摸靳夕澜的脸颊,被她轻巧侧头躲开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君秀山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 “你还不知道吧?是时家那个老媪叫我来的,今夜有人来杀你,就这么让你死了有些可惜,便想着最后再与你快活一会儿……” 靳夕澜冷眼看着他不安分的手。 只见她眸中瞬间迸发出寒光,下一秒只听到噗呲一声,是匕首没入血肉的声音。 “呃啊——” 君秀山错愕的看着自己已经被穿透的手掌,靳夕澜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没入一半的匕首。 “你疯了!我可是大皇子!” 靳夕澜却猛然用力,疼的君秀山大吼出声,冷汗连连。 “真想干脆杀了你啊。” 靳夕澜声音阴冷,透着骇人的寒意。 然而,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君秀山骤然面露狂喜,狞笑着看向靳夕澜身后扑过来的背影。 “去死吧!” 噗呲—— 君秀山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这人,绝对不是靳夕澜! 只见靳夕澜的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把匕首,利落的刺进了来人的肩膀之中。 而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被放出来的嬷嬷。 嬷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捂着自己的胸口,手中的刀也哗啦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君秀山知道,若是现在不下手,这女人很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君秀山目光陡然变得狠厉,箭步上前,一把掐住了靳夕澜的脖子。 靳夕澜只觉呼吸变得分外困难,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不如等你死了,你应该就会乖乖的听话了吧?” 靳夕澜仿佛能从君秀山癫狂的眼神中看出……自己死后尸体都被侮辱的下场! “呵,你做梦吧君秀山!” 靳夕澜猛地一抬腿,猛地踢在了他的下体上! 剧烈的疼痛让君秀山下意识松开了她,吃痛的咒骂了起来:“你个贱种!今天本王非要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靳夕澜趁机后退了两步,眸中尽是不屑。 可她到底还是疏忽了。 什么味道? 一股烧焦的刺鼻气息涌入鼻腔,靳夕澜下意识朝着某处看过去。 只见黑暗之中,隐隐有些火光在肆意蔓延。 原本靳夕澜故意刺偏一点儿,想要饶了嬷嬷一命。 可嬷嬷却将炭盆给掀翻了,不知不觉间,房子竟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哈哈哈……靳夕澜!你想要活着?做梦吧你!” 嬷嬷有些癫狂的看着逐渐控制不住的火势,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这是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顷刻。 靳夕澜一把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精准的命中了她的心脏。 嬷嬷身子摇晃了两下,便踉跄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不,不应该……” 靳夕澜看着那熊熊烈火,上辈子的画面仿佛与眼前的一切重叠。 明明,自己已经把炭换成了上好的银骨炭…… 为什么还会走水? 难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逃不掉宿命吗! 不行,她要活下去! 靳夕澜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时暮冲了过去。 第十四章 葬身火海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娘,那,那边突然变得好亮啊……” 时嫣怔然的扯了扯时老夫人的衣袖。 时老夫人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隐隐透着火光的主院。 “你个蠢货!这明明是走水了!” 说至最后,时老夫人的尾音陡然一扬,更因恼怒时嫣的愚蠢而狠掐了她一把。 时嫣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对啊!嬷嬷不是派过去解决靳夕澜的吗?怎么会突然走水?” 这明显和计划中的不一样啊! “不行!我得赶紧去叫人灭火!” 时嫣颤抖着身子作势要走,时老夫人却死死地抓住时嫣的手腕。 “站住!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时嫣听着时老夫人沉声呵斥,有些茫然地侧目问道: “可,可是这已经走水了啊,不得赶紧叫人来灭火吗?” 眼看着将军主院的火势越来越大,只怕继续放任下去,不知会烧死多少熟睡中的下人。 时嫣虽然想杀了靳夕澜,堵住她的嘴。 但时嫣并不想将这件事闹大,若只死了靳夕澜一个人,说不定这件事随便敷衍一下也能过去。 时老夫人却凝眉冷哼一声:“这场火烧的正好,若是能把靳夕澜烧死,刚好还能毁尸灭迹。” 时嫣犹豫的看着火势逐渐变得不可控,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可是……娘,我派人去叫了大皇子来,他应当也在里面吧,不去叫人真的行吗?” “什么?!” 时老夫人尖锐的声音骤起,惹得时嫣下意识堵住了耳朵。 “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与我商量!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人救火!” 而此时的火场里,靳夕澜的鼻腔已经吸入了不少浓烟。 她一把将时暮从床上拽了起来。 但靳夕澜终究只是个女子而已,扛起时暮的那一瞬间,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踉跄着跪在了地上。 “咳咳咳……” 靳夕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可她绝对不能放弃! 老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可不是让她葬身火海的! “时暮,这辈子我会带你好好活下去的。” 靳夕澜看着时暮紧闭的眸子,不禁呢喃了一句。 靳夕澜也不知道,这是在安慰时暮,还是安慰她自己。 “夫人!” 隐约间,靳夕澜仿佛听到了松蜜的呼唤。 烈火肆虐,挡住了靳夕澜的前路。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肩膀,难不成这辈子……还是要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吗? “罢了,能活下去,留多少疤都无所谓!” 靳夕澜紧紧的捂住口鼻,扶着时暮作势冲出去。 霎时间,一只手猛然抓住了靳夕澜的脚踝! 靳夕澜没有任何防备,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连带着时暮没有任何支撑力,也倒在了身侧。 光是听着倒下的声音,靳夕澜便知道有多疼。 “呵呵呵……小贱人,你想逃?做梦吧!” 只见君秀山半只手臂已经燃烧起来了,可他却好像并不知道疼,死死的抓住靳夕澜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靳夕澜几乎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脚抽出来。 可多次挣扎无果。 轰隆—— 眼看着不远处的横梁燃烧殆尽,一声巨响砸了下来。 君秀山好像也被吓了一跳,抓着靳夕澜的手松了松。 “你疯了!你不想活为什么还拉着我!” 靳夕澜完全无法理解君秀山的做法,忍不住怒声质问道。 君秀山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再继续待下去,只怕他真的会葬身于此。 “确实……我可不想跟你殉情,还是你自己死吧!” 君秀山的嘴脸扯出了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用力拽着靳夕澜的脚踝,就这么将她硬生生拽到了床榻边。 靳夕澜被粗暴的拖走,即便她奋力想要抓住旁边的东西,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要做什么……咳咳……”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鼻腔干涩的撕裂感,让靳夕澜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君秀山仿佛没听见她在说话,撕拉一声扯下了一片床幔,随即蹲下身,在靳夕澜的脚踝上打了个死结。 而床幔的另一边绑在了床上! 靳夕澜终于明白过来,他这是想做什么了。 君秀山竟然想将自己困在火场里,活活烧死! “君秀山!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靳夕澜终于忍无可忍,回想着他上辈子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所有的情绪在顷刻间迸发了出来。 君秀山恍若未闻,惋惜的目光落在她的脸蛋儿上。 “就是可惜了你这张脸,不过……谁叫你这么不识趣呢?” 说罢,君秀山一把甩开了靳夕澜。 靳夕澜被这一下甩的眼神涣散,本就已经吸入太多浓烟,现在的她已经达到了极限。 “时暮……” 她下意识的呢喃着这个名字。 不知为什么,靳夕澜有些懊悔。 或许,靳夕澜没有选择做出改变的话…… 这场火灾大家都会平安无事吧。 可因为她执意想要改变一切,这回反而要扯着时暮陪自己一起死了…… 砰—— 君秀山一回过头,便只觉当头一棒,嘴角的笑意甚至都没有完全消散,便直接倒了下去。 靳夕澜强撑着想要睁开眼睛,仿佛在朦胧之中,看见一个人影踉跄着走到了自己身旁。 隐约间,这个人好似抱着自己跑出了火场。 她奋力抬起手,想要触摸那个模糊的侧脸。 但,她终究还是没撑住,失去了意识。 “你们快想办法救夫人啊……夫人?!” 原本跑去喊人救火的松蜜一回来,便看到躺在院落之中的二人。 跟着松蜜跑过来的家仆也是一愣。 “夫人?” 是夫人自己跑出来的吗? 松蜜望向昏迷不醒的二人,正是时暮和靳夕澜! 可这姿势看着怎么像是……将军抱着夫人出来的? 松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这个荒诞的念头抛之脑后。 明明将军一直昏迷来着,怎么可能突然醒过来? “你们快分一部分人救火,余下的人去找大夫,再来两个人帮我把将军和夫人扶到偏房!” 松蜜跟在靳夕澜几日,似乎也学到了些东西。 “哎呦喂!怎么这么大的火啊!” 时老夫人和时嫣这时才姗姗来迟。 眼看着时老夫人佯装震惊的样子,松蜜并不欲多理会,只是叫人过来将时暮和靳夕澜抬走。 猝不及防间,时嫣忽地拦住松蜜的去路,故作随意地问道: “这屋子里可还有其他人?” 第十五章 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嫣虽然面上装的平静,但此时她内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松蜜看着时嫣拦住自己的手,只觉得莫名其妙。 “二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将军和夫人的寝房里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时老夫人和时嫣被松蜜噎的脸色涨红。 可她们明明一直躲在远处看里面的动静,却一直不见有人出来。 最重要的是,从未见过君秀山出来的身影! 若是君秀山当真在时府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完了! “你们赶紧救火!派两个人进去瞧瞧!看是否还有人被困!” 时老夫人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厉声吩咐道。 家仆们不由得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这种火势谁敢进去? 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一个人敢有所动作。 “你们这群废物!时家养你们是混饭吃的吗!”时嫣气的直跺脚,指着家仆们的鼻子开始骂。 “娘,怎么办啊……” 即便如此,时嫣还是害怕的看向了时老夫人。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时老夫人心一横,抓住一个家仆,朝着那冲天的火焰里推了进去。 “给我找人!找不到你就别出来了!” 这一举动,成功教在场的家仆愣怔在原地。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俨然已经疯魔的时老夫人。 “啊!烫!烫啊!” 被推进去的家仆根本没有火里救人的经验,他一被推进去,火焰瞬间舔舐着他的衣裳,没一会儿浑身就着了起来。 最终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他竟是被活活烧死了。 “天呐……” 时嫣震惊的看着,烈火里不再动弹的身影,僵硬的扭头看向了时老夫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时老夫人身上。 时老夫人有些心虚。 但她还是嘴硬的呵斥道:“都是为时家签了卖身契的,这条命本就是属于时家的,为了救人牺牲,也算是他死得其所!” 这样的话让家仆们神色各异,各自的脸色越发得难看。 时嫣此时并没有功夫管家仆们的心情,她只在乎君秀山是不是还在里面。 就在她们两人不知所措时,一道玄色身影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时嫣发出一声惊呼。 “大皇子!” 时老夫人几乎瞬间扑了过去。 此时的君秀山半个臂膀的衣服已经被烧焦。 甚至蔓延到后背,连带着左腿上也有烧焦的痕迹。 “这!” 时嫣走近,看着君秀山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一颗心坠至谷底。 君秀山受了伤。 而且看样子十分严重! “快去喊大夫啊!若是大皇子出事了,我们时家上下都得玩完!” 时老夫人的怒吼声响彻整座院子。 若是天家震怒,只怕满门抄斩的时候,连家仆的命也不会放过。 话音一落,几个小厮焦急的离开去寻大夫。 君秀山身旁的黑衣人沉默的看着这场闹剧。 黑衣人冰冷的目光透着嗜血,阴暗的看向不远处的偏房。 这次……倒是失算了。 而比君秀山早一步脱离火海的靳夕澜却是沉在梦魇中,无法自拔。 睡梦中的靳夕澜感觉身子仿佛灌了铅,沉的直往下坠。 她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却发现自己正沉在一片水里。 不对啊,她不是身处火场吗? 怎么会掉进水里! 靳夕澜茫然凝向那泛着深蓝的水面,其间隐隐透出几分火红的亮光。 这座湖她并不陌生。 正是她上一世被人暗算,灌下安神汤沉的那片湖…… 周围的水波由静转为剧烈的波动。 靳夕澜正待要转头,却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奋力朝她游来。 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他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时暮?! 怎么会是他! 时暮那复杂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忽而一把揽住她的后脑。 唔! 靳夕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时暮粗暴的吻住了自己! “啊!” 靳夕澜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剧烈的喘着粗气。 “夫人!你终于醒了!” 松蜜刚推门进来,便看到靳夕澜已经坐起来的身影,激动的将托盘放在了一旁,快步冲上前。 靳夕澜看着松蜜担忧的样子,又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 依旧白皙纤细,没有任何伤口。 “夫人你不知,你都昏迷了七天了!还好你醒过来了!” 松蜜抱着靳夕澜忍不住哭了起来。 靳夕澜怔然的张了张嘴,有些沙哑的问道:“我从火场里出来了?” 听着靳夕澜撕裂的声音,松蜜贴心地端了一杯茶来。 “是啊,我原本想去叫人来救夫人,没想到我带着人回来,夫人就已经躺在院子里了。” 靳夕澜听着松蜜的话,几乎下意识摸了摸肩膀的位置。 不痛。 难道没有伤口吗? 靳夕澜扯开自己的衣襟,却发现身上竟然连一点儿伤口都没有。 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时暮! 靳夕澜猛然抬头看向了松蜜,急色问道:“将军呢?他救出来了吗?” “夫人放心吧,将军那不是在那儿呢吗!” 松蜜指了指另一边的床榻,靳夕澜掀开被子,有些踉跄的走了过去。 靳夕澜颤抖着手指抚摸着时暮的脸颊,转而掀开被子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还好,没有外伤。 想到这里,靳夕澜坐在了床榻边,开始给时暮诊脉。 呼吸匀称,脉搏随不算有力,却也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微弱了。 不对啊。 靳夕澜不禁多看了时暮两眼。 这种脉象,已经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了。 按理来说,应该醒过来才是? “怎么了夫人?” 松蜜瞧着靳夕澜脸色越发凝重,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嘴。 靳夕澜这才回过神来,将他的手放下。 “没什么,看来将军也没事。” “对了,我昏迷这七天,府里怎么样?” 一听靳夕澜这么问,松蜜脸色蓦地一变: “夫人这么说我才想起来,那大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夫人和将军的寝房啊?” 第十六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勒夕澜面色微冷,“府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松蜜严肃沉声回答,“那时候老夫人为了救火,将府里的下人都叫来了,他们都看到大皇子从夫人和将军房中出来。” 勒夕澜眼底一片寒凉,只有府里的下人看到那一幕,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怕的是,这些下人里多了有心人。 毕竟这件事就像是把现成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一般,若是流传了出去,说不定便是压垮将军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夫人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勒夕澜问。 “大皇子烧伤严重,老夫人只顾着他,并未处理。” 勒夕澜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大皇子现在在哪?” 君秀山烧伤严重,时老夫人不可能将他送回宫,皇上若是这件事,将军府可承受不住这雷霆震怒。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 “你将那天的事,再原原本本与我说一遍,越细越好。” 松蜜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将那天的事又与勒夕澜说了一遍,包括烧死的下人,和时老夫人说的那些让下人心寒的话。 勒夕澜听罢沉吟片刻,“那日在场的下人你都记得吗?” “记得,大多都是老夫人院里的人,还有几个在前院洒扫的。” 说完,松蜜愣了愣,神色迟疑地看向她,“夫人,您这是……” 勒夕澜声音淡淡,“事关将军府生死存亡的大事,有些话自然要交代,你去叫便是,他们自然会来。” 松蜜点点头。 如今的勒夕澜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勇有谋,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她的道理,她按吩咐做便是。 不多时,松蜜便领着一群人到了院子里,下人们看着高位上的勒夕澜面面相觑,谁不敢出声。 勒夕澜的目光扫向他们,让下人们忍不住颤了颤。 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勒夕澜的手段,不声不响地便发买了一批下人,尤其还看到了那样的私隐,生怕这祸事落在自己头上。 “诸位不必紧张,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些话要问问你们。” “你们……还想继续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吗?” 话音落下,院子鸦雀无声。 众人垂着头,神色各异。 时老夫人那天的话,至今还围绕在耳边,他们虽是奴籍,签的也是身契,并非死契,为的也只是讨生活罢了。 可经过这件事,他们也看出来了,在时老夫人眼里,他们的命如草芥,若是日后再出什么事,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那个被烧死的人? 许久,人群中有人向前站了一步。 “夫人想让我们做什么?” 勒夕澜嘴角噙着一抹笑,和知趣又聪明的人说话,总是能轻松些。 “你们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应该知道不少事,以此为交换,我护你们周全,如何?” 下人们抿紧嘴,他们作奴仆的,想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地活下去。 若是勒夕澜真能做到,他们自然心动。 勒夕澜不也催促,只是静静等着,很快便有一个人到她面前,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会跟着做。 她微微勾起嘴角,将这些事都记在了心里。 …… 时老夫人院内,她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君秀山,眉眼间满是心疼。 站在一旁的时嫣不敢出声,生怕招来一顿斥责。 “老夫人,大皇子的伤已经处理妥当,这几日别吃河鲜发物,擦身子时别碰到伤口。” 时老夫人急忙追问,“周大夫,大皇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周大夫与时老夫人相识多年,虽说是个市井游医,却替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他轻叹地摇摇头,“我也说不好,虽说是皮外伤,可伤的地方太大,若是伤口久久不能结痂,便只能看老天爷的了。” “那就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尽快醒来!” 时老夫人焦急的脸狰狞无比,把周大夫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我知道老夫人着急,可这事急不得。” “您知道,大皇子的内里早就虚透了,如今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能保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着周大夫的话,时老夫人的脸色阴沉。 等侍女把周大夫送走,时嫣便走到了时老夫人,却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屋内伺候的侍女连忙低下头,连呼吸都放缓了。 “母亲,您、您为什么打我?” 时嫣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气红了脸的时老夫人,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只感觉一片火辣。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方才周大夫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若不是你擅作主张,秀……大皇子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时嫣红了眼,眉眼间很是委屈,“我也是为了讨好大皇子,谁知道那婆子会擅作主张放火啊!” “母亲要怪便怪那婆子,怪我做什么?” 时老夫人心里憋着气,语气也颇为不耐,她冷冷看了时嫣一眼,“那婆子怕是已经化成灰了,即便最大的错处不在你,你也难辞其咎!” “平日里我便时时嘱咐你,让你不要擅作主张,你偏不听!” 现在勒夕澜那小贱人让她恨得牙痒痒,她实在想不明白,勒夕澜突然间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 害她想要动手脚,还得多费些心思。 时老夫人见时嫣委屈地捂着脸,自然是心疼的。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来人,去拿些消肿的药膏来。”时老夫人吩咐。 “是。” 药膏取来,时老夫人细细替时嫣敷上一层,丝丝凉意让时嫣舒服了些。 她转头看向院子,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母亲,今日院子里伺候的人怎么这么少?” 时老夫人向外望去,眯着眼看向一旁垂着头的侍女,“院子里伺候洒扫的人呢?” “回老夫人的话,夫人身边的松蜜说夫人要他们去听训,便将他们带走了。” “什么?她醒了?”时老夫人愣了愣。 见侍女点头,时老夫人沉下脸,“我院子里的人,何时轮得到她来指手画脚?” 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第十七章 满身破绽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这时,被叫走的下人陆续回到了院子里。 时老夫人对身边的侍女使了眼神,那些下人便跪在院中等候听令。 她的目光冷冷从下人身上扫过,“你们方才去哪了?” 下人们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回答,“去了夫人院里听训。” 时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们当我老糊涂了?她将你们叫走,怎么可能只是训斥几句?” “若是你们不如实招来,别怪我不顾昔日主仆之情!” 下人们一言不发,仔细看才能发现他们眉眼间的隐忍。 时嫣走到时老夫人身边,开口提议道:“都是些贱奴,打上三十棍便什么都说了。” “来人,拿……” 不等时嫣说完,便有人站了起来,“老夫人,夫人把我们叫过去,是想打发我们去庄子,还请老夫人替我们做主啊!” 时嫣愣了愣,“为何要打发你们去庄子?” 那人轻叹,语气很是不满,“二小姐,夫人觉得我们看到了她的私隐,怕我们说出去!我们这些人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可都只是会做力气活的笨嘴拙舌之人。” “回来的路上我们便担心,若是老夫人也同夫人想的一样,我们便别无选择了,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时嫣和时老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闪过的精光。 “你们是我院里的人,自然不会让外人处置你们,安心做自己的事便是。” 遣退了下人,时嫣激动地看着时老夫人,“母亲,我原以为勒夕澜当真不怕,原来只是个色厉内荏的东西,我们可得好好利用这件事!” 时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头,“不妥,绝不能让那贱人知道大皇子现在的情况。” 时嫣不解地看向她,“可现在大皇子还没醒,我们借着他的由头处置了那贱人也没人会说什么。” “谋害皇子这样名正言顺的理由,错过可就没有了!” 时老夫人暗暗攥紧拳头,她自然明白时嫣的意思。 以此为要挟逼勒夕澜就范,未尝不失为一种办法,可这一步棋太险,若是失败,她会比现在更被动。 她思索片刻,“让我想一想。” 时嫣急忙道:“母亲,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勒夕澜那贱人知道咱们多少事?若是她将这些事散播出去,我这辈子都毁了!” 她用力地抓住时老夫人的手,眼里满是恳求。 时老夫人咬了咬牙,“我知道了,省得夜长梦多。” 她转头吩咐侍女带上几个机灵的护院跟她走,走到勒夕澜的院子发现灯火通明,好似在等什么人。 “母亲,她点这么多灯做什么?”时嫣不解。 “知道我醒了,母亲和嫣儿会过来看我,我担心月色昏暗,你们会看不清脚下的路,摔了跟头。” 勒夕澜从屋里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还话里有话。 时老夫人阴沉着脸,“难不成我还看不得你了?你这做派什么意思?” “我是一番心意,婆母却这样责备,想来是我哪里做差了。” 勒夕澜姿态摆得极低,可时老夫人却觉得违和。 短短几句话,便将她说成了刻薄儿媳的恶婆婆,若是传出去,她苦心经营的名声便毁于一旦了! 如今的勒夕澜,可真是伶牙俐齿啊! “婆母和嫣儿怎么还站在外头,这时节快要入冬了,当心着了风寒,明日我吩咐管家多给婆母添置些银骨碳吧。” 时老夫人几乎要咬碎了牙,她恶狠狠瞪着勒夕澜,“不过是看了几日账本罢了,这管家权还没到你手里呢!” 勒夕澜浅笑,“早晚的事,婆母总要习惯的。” 站在一旁的时嫣没了耐心,高声叫道:“母亲,别和她废话了!” “来人啊,给我拿下她!” 护院得令,立即上前要拿下勒夕澜,松蜜赶忙挡在她前面。 “我看谁敢!” 时嫣冷笑一声,“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 “别管她,赶紧给我动手!” 松蜜绷紧身子,肩膀便有一只手轻柔地落下,将她轻轻向后拉。 勒夕澜上前一步,目光冷冷扫向那些护院,护院立即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小姑这是做什么?便是要拿下我,也该有个罪名吧?” 时嫣仰着头,眉眼间满是幸灾乐祸。 “谋害皇子,这可是重罪!” “不过大皇子大度,只要你和他好好道歉,大皇子可以从轻发落。” 勒夕澜面无波澜,一点都不意外时嫣的话。 她浅浅一笑,却不达眼底,视线落在了时老夫人身上。 “母亲,你的意思呢?” 时老夫人身子一震,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嫣儿说得很清楚了,无需我再重复。” 勒夕澜笑笑,凤眼一片寒凉,“好啊,既然如此,我们到皇上面前分辨一二。” “到时候即便皇上治罪,我也心甘情愿。” 时老夫人一愣,勒夕澜将她院里的人叫去训话,不是怕人嚼舌根,坏名声吗? 为什么她现在敢闹到皇上面前! “你疯了吗!”时老夫人高声道。 勒夕澜缓缓走到她面前,紧紧地盯着她,“这件事婆母已经纠缠了许久,我要照顾夫君,实在劳心劳力,不如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日后也能少些麻烦事。” “婆母对大皇子事事用心,说不定皇上看在这件事上,能从轻发落我。” 她笑着凑近时老夫人,低声说了一句,“婆母觉得呢?” 时老夫人的后背冷汗直冒,指尖已经刺破了掌心。 勒夕澜看出什么了! 她掩饰了这么多年,不可能露出破绽! 可当她和勒夕澜对上视线,那双眸子仿佛已经看穿她。 时嫣还在一旁叫嚷,“你吓唬谁呢!大皇子伤得这么重从你房里走出来,你说得清楚吗!” 勒夕澜意味深长地看着时老夫人,缓缓开口,“我自然百口莫辩,婆母,我们现在便进宫吧。” “松蜜,去套马车。” 时老夫人见松蜜在往外去,赶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够了!夜深了,皇上早就睡下了,这件事改日再说!” 说完,她便拉着状况外的时嫣离开了。 勒夕澜看着她们的背影,示意松蜜关上门。 她面容如霜,转身走回房间。 一个藏着秘密的人,满身都是破绽。 第十八章 偷鸡不成反蚀米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老夫人拉着时嫣回到院子,便神色阴沉在房间踱步。 时嫣本就心有不满,看到这一幕更加烦躁。 “母亲,你别走了!方才那么好的机会,白白给浪费了!” “你给我闭嘴!” 时老夫人突然的斥责,让时嫣一愣。 这件事明明是时老夫人的错,她为何发这么大火气? 她打量着时老夫人的脸色,心中疑惑。 “母亲,你怎么了?” 时老夫人咬着牙,沉默不语。 想她聪明一世,怎么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时嫣皱起眉头,自然不愿轻易离去,今夜的事她还没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母亲,你方才为何突然拉着我离开?” “勒夕澜那贱人说了几句便将你唬住了?” 她怎么想,心中也咽不下这口气! 再这么下去,勒夕澜便要把持住将军府了,到时候她岂不是要看勒夕澜的活? 过去她那么刻薄勒夕澜,日后议亲,说不定勒夕澜随便找个穷举子便把她打发了! 时嫣看向时老夫人,见她还在沉默,眉头拧成一片。 “母亲,你说句话啊!” 她焦急地质问时老夫人,却只得到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对我大呼小叫,咄咄逼人,这便是你对母亲的态度?” “看来平日是我太娇纵你了,让你连礼仪都忘了!” 时嫣愣了愣,急忙否认。 “不是的,母亲,我……” “回屋去,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 时老夫人冰冷的语气,让时嫣身子一颤。 她不再多说,对时老夫人行了礼,急忙转身离开。 侍女最识趣,时嫣离开后,便关上门留时老夫人一个人在屋里。 门刚关上,屋内便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时老夫人将茶桌上的茶具打翻在地,脸色狰狞骇人。 她紧紧攥着拳头,直到掌心传来刺痛。 勒夕澜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她筹谋多年,难不成要毁在那个小贱人手里? 绝对不行! 时老夫人努力平复着心情,可只要想到勒夕澜,她心中的火气便怎么都压不住。 她深吸几口气,转身推门而出,直直走向君秀山的房间。 房门开合,暗处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昨夜闹了那么一通,勒夕澜起得稍晚了些。 松蜜端着水盆走进房间,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轻叹。 “夫人,您每日劳心劳神,奴婢担心您的身子……” 勒夕澜明白她的意思,轻笑一声,“无碍。” “我要你去准备的药买来了吗?” 松蜜点点头,“按照夫人的吩咐,我都是亲自采买的。” 她上前替勒夕澜梳洗,两人才一前一后进了时暮的房间。 勒夕澜摸着时暮的脉,目光暗淡了些。 脉象平稳,略显无力。 这样的脉算是正常的,可时暮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用湿帕子替时暮擦了擦脸,又替他按了按周身的穴位。 这样等时暮醒来,身子也能舒服些。 做完这一切,勒夕澜才起身去检查松蜜买来的东西。 都是品相极佳的药材,虽说花了不少银子,但都是值得的。 松蜜看着勒夕澜认真的侧脸,忍不住感慨,“如今也只有夫人对将军不离不弃了。” “瞧老夫人和二小姐,十天半个月也不来看一眼,哪像一家人!” 勒夕澜笑而不语。 从昨日那些下人嘴里,她也知道了不少龌龊。 这些把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能一点点击溃时老夫人。 如今她还没拿到掌家权,做起事来有诸多不便。 为了保护自己和时暮,她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这时,一个侍女对勒夕澜行礼通报,“夫人,宫里来人了。” 勒夕澜微微皱起眉头,“可有说是为何事而来?” “并未,老夫人只让夫人快些过去。” “我知道了。” 看着侍女退出去,勒夕澜眉眼间多了一抹冷意。 松蜜不解地问,“夫人,宫里遣人来,老夫人便能应付,为何还要叫您过去?” 勒夕澜淡淡回答,“老夫人自有自己的打算。” 她嘴上这么说,却不着急起身。 松蜜也看出了她的意思,慢慢替她挑着衣服和头面。 勒夕澜不紧不慢走到前院时,时老夫人已经沉下了脸。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早早便让人去唤你,不想你却这么磨蹭。” “让公公看了笑话,请公公见谅。” 时老夫人对勒夕澜和那公公,完全是两个态度。 勒夕澜不以为意,转头对那公公柔柔一笑,“让公公久等了。” “昨夜婆母漏夜前来,与我说了会话,我便不小心起晚了。” 时老夫人一愣,长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勒夕澜这是当着外人的面,说她刻薄! 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可当着公公的面,她不好发作,只能将这口气忍下。 公公若有若无地看了时老夫人一眼,“无碍,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前几日起火的事。” “将军昏迷多时,皇上心里记挂着,知道夫人也病了几日,才让我今日来访。” 勒夕澜的视线扫向时老夫人,“多谢皇上挂心,婆母那时也在,没和公公说吗?” 时老夫人目光闪了闪,随即哀伤地轻叹一声。 “那时我去得晚,知晓的也不多。” “如今府里是你管事,你说比较合适。” 话音落下,公公的眼睛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他在宫中当差,什么事没见过? 勒夕澜和时老夫人打擂台,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不过他是来替皇上问话的,这样的杂事他可不会管。 “那便请夫人告知一二吧。” 勒夕澜笑笑,垂眼敛去眼底的冷意。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时老夫人话中的深意? 将军府起火,宫里的潜火队必定赶来了。 恰逢她失去意识,时老夫人必定是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 可着火的地方,是她和时暮的房间,若说是不小心走水,皇上根本不可能相信。 更何况时暮昏迷了这么久,京城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时老夫人分明是想让她来圆这件事,即便皇上不满意,也只会算在她头上。 勒夕澜看向她,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怪我照顾将军时,不小心睡了过去,让火星子烧了帷帐。” “先前婆母说要将管家钥匙交与我,现在公公在这,择日不如撞日吧,这样我也好多调度些人手,省得再发生这样的事。” 时老夫人瞪大眼,勒夕澜在说什么! 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第十九章 疑心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勒夕澜浅笑,将手伸向时老夫人面前。 “儿媳一定会好好调度府里的人手,儿媳也能更好照顾将军。” 她的话滴水不漏,认错诚恳,又说了解决的办法。 公公神色淡淡看向时老夫人,时老夫人抿紧嘴,长袖下的手刺痛掌心。 她若是拒绝,那公公回宫后,指不定会怎么和皇上禀报。 可她给了勒夕澜管家钥匙,心里也不痛快! 她进退两难,只能择其一! 时老夫人恶狠狠瞪着勒夕澜,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她拒绝,勒夕澜还有别的招数等着她! 勒夕澜和那公公静静看着她,片刻后,时老夫人才不情不愿地拿出管家钥匙。 她皮笑肉不笑,“你可要用好这管家钥匙。” “婆母放心。” 勒夕澜用了些力气,她握紧管家钥匙,目光闪了闪。 拿到管家钥匙只是第一步,日后烦心的事多着呢。 公公淡淡收回视线,“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宫了。” 勒夕澜礼仪周到地将那公公送出府,转头便对上一双阴沉的眼。 她浅笑着直视回去,“我还以为婆母已经回去休息了。” 时老夫人咬牙切齿,“你可真是好算计啊!当着外人的面,逼我将管家钥匙交与你!” “京城谁家做儿媳像你这般对婆母不公不敬的!” 勒夕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时老夫人不敢与之对视。 “没规矩的东西,为何这样看着我!” 时老夫人莫名觉得心虚,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要说算计,也是婆母先算计我。” 勒夕澜冷声道:“婆母别忘了,大皇子的事还没完呢。” 时老夫人一愣,紧紧攥住手里的帕子。 “你还有脸提起大皇子!若不是因为你,大皇子怎么会伤成那样!” 一声嗤笑响起,时老夫人微微皱眉。 “你笑什么?” 勒夕澜浅笑,却不达眼底,“大皇子的传出去,婆母觉得自己可以独善其身?” “即便我们浑身长满嘴,谁能说得清大皇子为何会从我房中走出来?” 时老夫人紧抿着嘴,无言以对。 她本来就想把这口锅扣在勒夕澜身上,让她去处理这件麻烦事。 结果,偷鸡不成反蚀米。 得了恶名不说,还丢了管家权。 时老夫人咬着牙,“你和以前那副软弱的模样,还真是不一样了。” 勒夕澜笑笑,“多亏婆母教得好。” “只是我还没学到婆母的十中之一呢,日后还得接着学。” 这一句句诛心的话,听得时老夫人浑身颤抖。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人! “好、好!我便看着,你日后还能翻出什么浪!” 说完,她便气冲冲地走远了。 勒夕澜淡淡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毫无波澜。 松蜜走到她身边,瞧着时老夫人气急的脸便觉得痛快。 “方才奴婢在一旁听着,冒了一身的冷汗。” “恭喜夫人拿到管家钥匙,总算是不用再看老夫人的脸色了!” 勒夕澜看向她的眼神温和了些,“不可得意忘形,只是拿到管家钥匙罢了。” “日后,还有的闹呢。” 松蜜不以为意,“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都要和夫人在一起!” “好。” 勒夕澜呼出一口气,握紧手里的管家钥匙,吩咐松蜜将府里的下人都叫到前院来。 很快,府里近百的下人便站在了她面前。 先前发卖了不少人,将军府里空了许多。 勒夕澜扫视众人,见他们神色各异,心中便有数了。 “老夫人已经将管家权交到我了,让你们过来,一来是告诉你们这件事,二来……” “院子里的人太多,正巧庄子那缺人手,得调些人过去。”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愣。 勒夕澜神色淡淡,端起茶杯浅抿一口,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众人。 时老夫人握着管家权时,身边亲近的婆子和侍女仗着她的权势,塞了不少亲戚进将军府。 那些人把持着将军府里的肥差要差,不知昧了多少银子。 她今日便要将这些蛀虫,全都清干净。 这时,有人不满地站了出去。 “夫人,我是府里的老人了,即便得罪您,这些话我也要说。” “快要入冬了,将军府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您这个时候调人去庄子,实在不合适!” 松蜜皱起眉头,上前一步训斥,“大胆!夫人还未问话,谁准你开口的!” “你一个下人顶撞主子是什么规矩!” 勒夕澜抬手拦住她,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她眼睛微眯,目光好似淬了冰。 这人,她认得。 上辈子她被时老夫人和时嫣处处打压,府里没人将她放在眼里,而这人尤为明显。 这人当着她的面便敢克扣她的用度,还嚣张地说自己是时老夫人身边嬷嬷的侄子。 可那嬷嬷被烧死在火中,也不见他掉一滴眼泪。 勒夕澜直直看着他,杀鸡儆猴,那他便是那只鸡。 “府里的账本我都一一看过了,伺候的人不少,甚至多了。” “反而是庄子人手短却,秋收时总要从府里调人手,我瞧你年轻力壮,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人一愣,赶忙要讨饶,松蜜却先他一步开口。 “来人,带他去外面等着。” 随即便有两人走到那人身边,在他开口前一把捂住他的嘴拖走。 众人面面相觑,垂着头生怕自己是下一个。 勒夕澜看着越来越少的人,淡淡开口,“剩下的人就不必去庄子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做好分内的事,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剩下的人连连点头。 勒夕澜转身离开,松蜜紧随其后。 “夫人,府里少了这么多人,人手怕是不够。” “我知道,买些老实、忠心的人进来,我相信你的眼光。”勒夕澜温声道。 松蜜激动地点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办好这差事!” 皇宫内。 那公公将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皇上,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皇上,潜火队也说是烛台不小心烧了,想来并不妥。” “你信将军府的话?” 那公公愣了愣,“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冷声,“将军府失火后,大皇子便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章 夜探大皇子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大皇子?"那公公愣了神。 说来也是,许久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君秀山毕竟是皇家子弟,还是需要上朝点卯的,只是最近皇帝抱恙,并没有开早朝罢了。 "秀山似乎和时家有些纠葛。"皇帝阴沉着脸,不自觉的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君秀山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能出一点差错。 "最近……有关时暮谣言也颇有些多。"皇帝沉沉开口。 那公公低头应道:"最近外头传时将军勾结突厥,咱们之前同金人的那场仗就是因他与突厥勾结,所以才叫咱们损失惨重,只能险胜,他自己也因此陷入昏迷,只能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 "那福,你再去仔细查查。" 皇帝忽然抬头看向那公公,声音越发冷冽:"若确有其事,秀山就极有可能被困在将军府里,他绝不能出事。" 言毕,皇帝不再开口,开始翻看起手上的奏章。 那公公应了声是,而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得吩咐出去,叫东厂那群人仔细着些。 将军府内。 时老夫人站在偏房里,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君秀山。 她看着苍白的君秀山,眼里是止不住的惶恐无措。 她颤抖着双手往前伸去,又在即将碰到君秀山的时候匆匆收回。 她不能忘了规矩。 良久,时老夫人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又抬手召来心腹青莲吩咐道:"你定要将大皇子照顾好,他决计不能在咱们府上再出任何差错了。" 青莲低头应是,转身进了偏房。 如今偏房没什么人,只有青莲一个人负责。 对外则是称时老夫人被前几日大火刺激到,受惊得了风寒,日日头痛欲裂,故而大夫汤药一向是断不得的。 内里更是谣言四起。 更有人说是靳夕澜一醒来便和时老夫人大吵一架,使得老夫人本来要好了的头痛症,却是严重了许多。 原本还能去花园里散散心,如今时老夫人却只能躺在床上闭门不出了。 对于子虚乌有的谣言,靳夕澜并甚不在意。 她如今忙得很,马上便是端午。 眼见得那场端午节浩劫就要到来,靳夕澜莫名有些心慌。 对于靳夕澜而言,那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到底在哪呢……" 她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上的手帕,直把它揉成各种千奇百怪的模样。 "夫人,最近老夫人的院子老是请大夫,可是明明之前她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来咱们这儿耀武扬威呢。"悠茹的小脸儿上满是愤慨。 她如今被靳夕澜支出去在府里结交,大大小小的事情总逃不过她的眼睛。 "如今府里都在传,是夫人您尖酸刻薄,不识礼数,随意顶撞婆母,以致老夫人缠绵病榻……"说着说着,悠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还说我什么?" 靳夕澜抬起头,嘴角的笑意淡然:"怕是还少不得说我命里带煞,如今将军昏迷在床,恐怕就是我克他才会如此。" 时暮在外征战五年,她这个新婚妻子连面都不曾见过。 战场上刀剑无眼,武将征战在外,若有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场战争据说实在凶险,时暮能保得一条命在已是十分了不得。 更何况还得胜归来,实在是尽力了。 靳夕澜不免又对时暮生出了几分唏嘘与可怜。 明明是该被万民敬仰的英雄,回来却要被攻讦勾结突厥出卖本朝。 "夫人……"悠茹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你可真是没点子眼力见儿,没来由的提这些事情干什么,还嫌咱们夫人不够烦么?"松蜜走进来,没好气地嗔了悠茹一句。 "这有什么,这话我嫁进来多久,就听了多久,早就习惯了。" 这话上辈子加这辈子听了那么多,如果真的一个个去在意,她怕是早就羞愤撞墙去了。 "我叫你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靳夕澜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向松蜜问道。 松蜜收回眼神,恭敬地垂眸答道:"今日老夫人在偏房待了许久,最近偏房那附近也被吩咐正在修缮,不许人随便往那边去。" "修缮?"靳夕澜冷笑一声,丢开手中的手帕。 "我如今统管全家,若要修缮我怎么会不知道?想必就是在这了。"靳夕澜的声线带着化不开的寒意,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笃定。 "今夜咱们且去探上一探。" 重来一世,她更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若她不成,再寻杜仲来探。 "是"松蜜点头应是,拉走了欲言又止的悠茹。 靳夕澜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转头看向窗外,一片春光大好。 是夜,两道身影行踪隐秘地朝时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靳夕澜这次带了松蜜。 而悠茹的身形和她更为相似,所以被靳夕澜留下来假装自己,以免别人发现。 靳夕澜不久前刚整顿过内务,对婆子巡夜的时间了若指掌,主仆二人轻易躲过巡夜的婆子,进到了主院。 靳夕澜摸到了偏房,透过窗户,只见君秀山躺在床上。 不远处脚榻上只有一个丫鬟躺在那里。 看来时老夫人也怕被发现,甚至不敢安排人来值防。 靳夕澜左右看了看,悄悄的推开房门,只见丫鬟并无反应,才敢放心的进去。 走近君秀山的床榻,男人苍白着脸,一副昏迷的模样。 靳夕澜看着君秀山的脸庞,忍了几忍,才没有一巴掌呼上去。 这就是造就她上辈子悲剧的罪魁祸首。 她深呼一口气,到底还没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就在靳夕澜的手即将碰到他衣襟的时候,君秀山猝不及防地睁开双眼,一把捏住了靳夕澜的双手。 "怎么?终于想明白了,要献身于本皇子了?" 君秀山突然出声,狠狠吓了靳夕澜一跳。 没想到在他受他了这样重的伤,竟还能醒来。 君秀山狞笑一声,一把拉住靳夕澜就要往自己床上靠。 只是他到底刚刚醒来,烧伤致使他全身血肉模糊,稍一动作,就扯得伤口皮开肉绽。 但许是见了靳夕澜,一口恶气突然涌上心来,到底让君秀山爆发出了本不应该有的力量。 "你——你——贱人!" 第二十一章 夜探2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用巧劲挣脱了君秀山的桎梏,腿下用力,朝君秀山踢去。 君秀山生生受了这一脚,更是恼羞成怒。 "你这小贱人,装什么清高呢!" 君秀山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力气远不是靳夕澜一个弱女子可以比得过的。 一旁松蜜见势头不好,忙上前帮忙,却被丧心病狂的君秀山一脚踹中下腹。 而后松蜜更因惯性猛地后退几步,撞上桌角,昏死了过去。 "还是从了爷吧,爷就放过你,既往不咎。"君秀山依旧不老实,说着就要有进一步的动作。 眼瞧着君秀山的手就要攀向靳夕澜的衣领,却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而后君秀山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靳夕澜不由抬头望去,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怎么会是你?" 只见来人一袭黑衣,苍白的面色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俊俏的面庞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她,眼中不带情绪。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重生以来,靳夕澜日日夜夜都要守在这张脸的主人身边。 为他擦洗,为他诊脉。 上辈子不曾见的面,这辈子倒是彻底见了个遍。 "时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靳夕澜见了来人,脸上并无喜色,只冷下面孔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时暮没有回答靳夕澜的话,只是淡淡收回了打晕君秀山的手,不偏不倚地直视向靳夕澜。 其实他也没有清醒几天。 那日在大火中救下靳夕澜以后,时暮又不慎感了风寒。 如今前来,也是强弩之末。 但这是他素未谋面的妻子。 虽然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总归是他时府的人,还是跟着来看一看的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靳夕澜不给男人躲避的余地,继续追问。 如果他早早清醒,那为何不上书言明陈情。 反倒是拖到了皇上下旨,让御林军围了将军府? 上一世也正因将军府被围,她才会被时老夫人送到君秀山府上蒙受那般屈辱。 时暮皱起眉头,似乎并不理解靳夕澜的反应会如此大。 "刚醒不久。"时暮思忖着,一字一句沉声答道:"醒来就见识了一场大火,是我抱着你跳进了院子里的千鲤池。" 如若不是他,怕是靳夕澜当真要葬身火海。 而他醒来,却隐忍不发,也不过是想探查清楚府中情况,再作下一步打算。 "说来还要多谢你。"时暮顿了顿,却是又转了话锋。 "谢我做什么?" 靳夕澜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何大火过后,她却毫发无损,并无上一世身上的那些烧伤。 "如果不是你留了个心眼,不让老太婆给我的药里下毒,我如今哪能清醒的这么快?" 说不定……他还会提前踏上黄泉路。 "也谢谢你的悉心照料,否则昏迷这么久,我怕是早就站不起来了。" 否则依时老夫人对他的不管不顾,他的床上怕是也早生了烂疮,浑身爬满蛆虫了。 靳夕澜冷静下来,是啊,这辈子不是上辈子。 她一早就阻止了时老夫人的下毒计划,后来又整顿府中内务,一步一步收回管家的权力,如今早已不是上辈子了。 再加上如今时暮已然清醒,所有的轨迹都在发生变化。 思及此,靳夕澜长舒一口气道:"你我夫妻一体,这本是应该的。" 她总要先稳住这人,不能暴露自个儿的内心。 尽管她一点也不想做这将军夫人。 "你——"时暮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虽说两人是夫妻,但新婚当日,时暮奉旨出征,实际上并未与这位侯府小姐真正相处过。 再加上他是草莽出身,如今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战场上真刀真枪一点一点杀回来的。 两人稀里糊涂成了亲,他又在外征战五年,靳夕澜便相当于守了五年活寡。 他终归是对不住她的。 别的小姐成婚五年,早已儿女绕膝。 偏她这位京城第一美人嫁了他这草莽出身,不仅要守活寡,还要承受诸多白眼。 京城如今盛传的流言,时暮也有所耳闻。 她既要应对府内老夫人和小姑的折磨,又要承担外界对自己夫婿的猜测。 想必,她是艰难的。 "辛苦你了。"除了这句话,时暮再也说不出别的。 靳夕澜却被这句没来由的话弄懵了,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细心照料而感谢,只淡然地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君秀山道,"我先前对他总有一些疑惑,如今过来就是为了解惑。" 说着,靳夕澜掀开了君秀山衣襟的一角。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红色的胎记。 靳夕澜小心翼翼的拿起旁边的茶盏,沾了点儿水往他身上涂去。 那抹红色的胎记并没有如先前一般出现掉色的情况。 靳夕澜沉默片刻,眸中闪过不解。 但她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惊世骇俗,强行将翻滚的思绪压下后,她转手拿帕子擦了水渍,又把君秀山的衣襟收好。 再度回头时,靳夕澜直直地撞进时暮晦涩不明的注视中。 靳夕澜不由得开口解释道,:"之前他妄图强迫我,我见他身上胎记好似有点掉色,于是过来看看。" "你也知道,他毕竟身为皇子,还是早些让他离开的好。" 靳夕澜这番话倒是点醒了时暮。 确实。 皇子和将军勾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如今是多事之秋,将军府本来就摇摇欲坠,经不得这样的风波了。 "只是……总不能大咧咧的把他扔到大街上,纵然他平日里笙歌犬马,几日不进宫,陛下怕是也该着急了。"靳夕澜又极为周到细心地补充道。 "那你说怎么办?"时暮顺着靳夕澜的话头,侧目道。 他想知道靳夕澜会有什么妙计。 "这几日我身边的婢女出去采买时,顺道留意了一下周边乞丐,我想的是买通他们,让他们对外传些话。"说着,靳夕澜贴过时暮,对着他低声耳语了一番。 靳夕澜周身一股玫瑰香露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涌入时暮的鼻腔,而后便是避无可避的温热, 清风袭来,斜斜的月光自朱窗中射出,洒在靳夕的娇美的面孔上。 朱唇不点自红,清亮的眼眸透着认真。 而后靳夕澜说完退回原位。 时暮却是眸色大亮。 他总算明白,他这位妻子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誉从何而来了。 "你这次醒来,可还要继续装作昏迷的样子么?" 第二十二章  我一定会“醒来”的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借着月色,靳夕澜望向时暮,不由得发出疑问。 "现如今形势未明,至少还要再潜伏一段时间。" 时暮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很长时间的,至少在端午节前,我一定会“醒来”的。” “端午节前么……” 靳夕澜停了停,沉吟片刻,方才幽幽地回道:“那时间应当还来得及,在端午节前你一定要及时醒来,向陛下上书陈情。” 时暮闻言,只从善如流地轻“嗯”了一声。 “你……” 靳夕澜轻咬着下唇,仿佛是在斟酌着什么。 “咱们好不容易打一次照面,不若先把事情商量透了。” 靳夕澜揣摩着用词,将用意道出了口。 “有话直说便是。” “嗯……咱们二人总归是匆匆嫁娶,并没有许多接触,你也未必当真心悦于我。”靳夕澜上下打量时暮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才继续道: “你……”两人却是同时开口,而后又同时止住话头。 “你先说吧。” 靳夕澜好心地将话语权先交给了时暮。 “我知道你嫁给我,并不是真的心里有我,你这样的侯门贵女,心里属意的一定不是我这样的草莽。” 时暮说话时,眼眸半垂,一半的脸藏在阴影中。 “如今府上事多,等到府上风波过去,你我之间的婚事,可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如何?” 最后一句话,时暮说得郑重其事。 他并无心耽误靳夕澜。 她一朵侯门娇花,真的落在了他家门上,他反而觉得不适应的很。 况且是他对不住靳夕澜在先,他大丈夫拿的起放得下,自然不该阻挡她的好前程。 只是,世道对女子多有劫难,他理当从长计议。 时暮这番话倒是出乎靳夕澜的意料,却也为她送上了一剂定心丸。 将军府这滩浑水,上辈子她已经蹚过了一次。 这辈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进来了。 如今有了时暮这番话,靳夕澜只觉着这往后的自由,也算是有了个盼头。 “那府里的老夫人,你又是个什么态度。”靳夕澜试探性地启唇问道。 时老夫人总是时暮的母亲,她既然要收拾老夫人,自然也要问清楚他的态度。 “她?”时暮愣了愣。 “我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她。”时暮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我出征之前,她才火急火燎的冒出来和我认亲,告诉我,我是时家的儿子。怪她在当年和我父亲上任时突遇山贼,才把我不小心丢了。” 提及往事,时暮半眯着眼眸,仿佛深陷回忆。 “后来我父亲一路搜寻,但是并没找到我。据说如今他外放,正在外做官。” 时暮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 “啊……” 靳夕澜怔住了,突然想到时暮的父亲是时俣,如今的封疆大吏。 只不过上一世,这位名义上的公公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出现,在他任期满回京赴任之前,她就已经命赴黄泉了。 两人面面相觑,却是相对无言。 “我对她其实没有什么感情,我也不怎么在意。” 时暮蓦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我在外征战这许多年,他们也从来没有关怀过我。如果当真发自心底的疼我,又为什么我卧床许久,十天半月也不来看一次呢?又为什么要在我的药里下毒呢?” 时暮将所有肮脏而又血淋淋的现实尽数剖于人前。 而最终悉心照料他的,却是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子。 这就是侯门贵女的修养么? “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府里过的艰难,倘若你真想做些什么,也尽管放手去做吧。”时暮说着,定定的看向靳夕澜。 “只是……”他顿了顿,到底还是开口道:“手下留情些。” 他通过这些日子的打听,早已知晓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脾性,从来是有仇必报,口头心头一点亏也不吃。 况且。 之前的大火他也是参与其中的,自然知道他母亲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这事毕竟是他母亲做错在先,靳夕澜想要小惩大诫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时老夫人的一碗毒药,虽让时暮寒了心,但她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 哪怕多年无有所依,儿子对母亲心底的孺慕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 他总是忘不了出征前,时老夫人对他的抱头痛哭。 那一番牵肠挂肚的话语也曾是他在外征战时午夜梦回的定心剂。 只是多年的征战生涯,到底让时暮分得清是非黑白。 “好。”靳夕澜还是明白的,如今得了时暮的准话,她也不再束手束脚了。 靳夕澜将如今的困境娓娓道来,语调悠然。 她也并不想问时暮张口要钱。 只不过如今事多,在她筹谋好如何全身而退之前,自然要担得起这个责任,也免得人看不起她昌平侯府的姑娘。 “这个给你。” 时暮顺势摸出一枚令牌递给靳夕澜道,“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这个,府中上下,都会对你唯命是从,钱财一应给你指调,不必来过问我。” 靳夕澜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暮”字,她点点头,欣然收下。 将军府如今面临的问题十分明显,她作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自然应当掌好中馈。 时暮的这块令牌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还是要拜托你一件事。”靳夕澜开口道。 “什么事?”时暮挑眉问道,这一挑眉,倒是驱散了刚才略带沉闷的气氛,叫他身上带了些征战沙场的少年英气。 “你帮我把松蜜送回去。”靳夕澜略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经历了刚刚那一场事故,如今也没了力气,再带着松蜜回揽月斋,还要躲开巡夜的婆子,到底是有些难为她。 她也知道时暮如今身体并不爽利,只是现在除了求他,已是别无他法。 时暮了然的点点头,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得了时暮允准,靳夕澜悬着的心稍稍放回了原地。 可当她侧目瞥向昏死的君秀山时,秀气的眉头仍是微不可察地一蹙。 时暮虽是莽夫,常年征战却也心细如发,他思虑起方才靳夕澜的那番提议,斟酌着出声道: “处置君秀山的法子虽好,但这抛头露面的事,你与你的婢女还是少些沾染,我随后吩咐杜仲去做就是了,免得给人留下把柄。” 第二十三章  暗度陈仓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他这妻子虽然出身侯门,但是到底年岁比他小些,又不曾经历过人事,处事到底稚嫩些。 他想要尽可能的帮一帮她,以此来补偿他对她的亏欠。 “好,一切拜托你了。”靳夕澜点点头,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不周到。 还好有时暮在,帮她留意到了这个漏洞。 她心里是感激的。 靳夕澜想着,不由得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在炽热的滔天大火之下,冰冷沉静的水底之中,那个模糊中透着凉意的吻。 她不由得红了脸。 时暮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莫名的脸红,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之前落水的寒症还没有好?头热吗?” 然后直接伸出手去摸了摸靳夕澜的额头。 他十分专注于靳夕澜的额头,以至于没发现她的脸已经涨红了。 “没有。”靳夕澜摇摇头,挣脱了时暮的手。 她上辈子加这辈子,一共也没有接触过几个男人,唯一算接近过的,也只有君秀山这么个混蛋。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除了爹爹以外的男人给她的温暖。 可靳夕澜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她的礼仪教养都还在,于是迅速的收拾情绪,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时暮见了,默默收回了手。 他还是觉得小妻子刚刚那副活泼的模样更为惹人喜欢。 只是他打定主意要如她所愿,所以也迅速收敛了情绪,又变成了那个战场上的冷面战神。 第二日,松蜜才悠悠转醒。 “夫人!”她一醒,就急匆匆的冲向上房。 “昨日!”她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才又压低声音问道,“昨日,您可有受伤?” 她生怕自家夫人吃了什么暗亏,如今将军昏迷不醒,她家夫人可不就得靠她护着么!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靳夕澜笑了笑,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 昨日他俩早已商量好了,时暮只能是悠悠转醒,等他身体养的差不多了,他再找个合适的时间醒来,而后向陛下上书陈情。 在此之前,谁也不能知道。 “我昨日一脚把他踹晕了,反正我和他之间早已是恩怨不断,也不差这一脚了。”靳夕澜面无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松蜜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十分庆幸。 幸好她家夫人没事,否则她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松蜜!你真是的!”悠茹一进来就瞧见了松蜜,当即顾不得其他,对松蜜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怎么护的夫人!昨夜竟然还是夫人把你给拖回来的!” “啊?”松蜜傻了,她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了,心里只记挂着夫人安危。 “下次夫人若还是有事,还是叫我吧,别叫松蜜了。”悠茹眼里噙着泪,抽噎着说道。 “好了好了,”靳夕澜笑着拍拍手道,“好丫头,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真心为我着想,我这不是没事么?”说着,又安抚的笑了笑。 待两个丫头情绪稳定以后,靳夕澜才开口问道。 “悠茹,你刚刚急匆匆的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悠茹性子虽然活泼,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奴婢一路丛膳房走来,瞧见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奴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现在外边都是流言,说……” “说,大皇子不……不举。”究竟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言及此处自然有些吞吞吐吐。 “府里到处都在传?”靳夕澜皱眉。 “是的,夫人。”这次是悠茹回答的。 她昨晚才和时暮说好了处理方案,没想到今天早上就见到了结果。 况且是将军府内院的丫头都晓得了,想必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已经被这件事情覆盖。 没想到时暮做事这样迅速。 这样很好,她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 “悠茹,我给你一副对牌,就给了外院管事,且说我叫你出门采买,你注意探听一下外面的动静。” 悠茹低头称是,转身拿了对牌退了出去。 松蜜笑道,“好在咱们夫人如今变更了府里采买的方法,如今一应支取,只能在夫人手里过。这账目呀,再也做不了假了。” 靳夕澜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府中情况不好,也只得多费些心思了。” 从前在侯府,靳夕澜的母亲管家时就是这样的。 时老夫人也不知为何,从来没有用心管理过府邸,此前府邸盘根错节,大人情小人as情互相套着来。 凡有要职,一应皆是老夫人小姐身边经年的嬷嬷们拐出七八门子的亲戚。 拿府里的东西去换自己的人情,实在是可恶。 这一副对牌,一半在靳夕澜自己手里,一半在各大管事手里,一应事物如有支取拿用,需得两块对牌合在一起,如有对不上的,自然一应打了回去。若有对外采买的,需得外头常买的铺子季末拿了账册到府里,府里才从账上比对支钱。 外头的铺子自然是选了京城里经年的老铺子,若有其他,也要后续经过考察才能和将军府签了契约。 “府里这一摊烂摊子总要收拾起来,我如今既然已经掌家理事自然应该做些实事。”靳夕澜心下松了口气,喝了口暖茶,心里只觉妥帖。 府外,百姓们也有许多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挑夫们挤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那可是本朝唯一的皇子,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家岂不是要……” 第二十四章 良药苦口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正打理着账本,松蜜满脸愁容的走了进来。 “夫人,安康苑那边养着病也不安生,正吵着闹着要给将军纳妾呢。” “什么?”靳夕澜从账本中抬起头来,险些笑出声来。 “将军如今还迟迟未醒,老夫人倒是真‘贴心’啊,这就急着给将军纳妾了?” 怕是老夫人心思并不在此,是想有人进府来牵制住她吧! 那老夫人可就小瞧她了。 靳夕澜合上账本,起身便往外走,“随本夫人去安康苑瞧瞧。” 此时的安康苑。 老夫人在一声一声的哎哟中,满口的埋怨,“将军府是造了什么孽哟,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儿进来。” “如今老爷不在府上,靳夕澜仗着侯府嫡女的身份可是要把老身要给折磨死了,老身真是愧对祖宗啊。” 靳夕澜一踏入安康苑便看到老夫人一手扶着额头,一边拍着大腿拒不吃药。 时嫣在一旁急的直劝,“母亲您别动怒,嫂夫人不成器您就敲打敲打就是了,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 “不管怎么说也得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怎么能不吃药呢。” 老夫人刚想说什么,余光便看到门口踏入一个人影。 她立刻又病歪歪的栽了下去,嘴里哎哟哟的直叫唤,“老身的身子是不中用了,吃再多药也缓解不了心病,都别劝我了。” 一旁的青莲端着药碗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莲一转头便看到了靳夕澜,连忙放下药碗跑过来跪在了她的面前。 “夫人,您就大人有大量帮帮老夫人吧,老夫人被您气的接连好几日都无法下榻,眼下连药都不吃了,您快劝劝吧。” “本夫人气的?”靳夕澜冷眼看了一眼青莲,冷哼了一声,“青莲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什么屎盆子都敢往本夫人头上扣,难不成你也想被派去庄子?” “奴婢不敢,奴婢也是为了老夫人的身子着想啊,夫人就算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是要说的。”青莲委屈的红了眼眶,但那双眸子却透着算计。 靳夕澜冷眼瞧着,丝毫没有听进心里去。 这丫头一直都是老妇人身边的心腹,如今年纪轻轻倒是学会了老夫人那套虚与委蛇。 时嫣见她终于肯出面了,愤怒的上前一巴掌就想要打下来。 靳夕澜的神色顿时一沉,冷声警告道,“小姑子可要好生思量,这一巴掌下来我大可以治你一个目无尊卑的罪名!” “你……” 时嫣被她这句话气的双眼发红,但那一巴掌终究还是定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敢扇下去。 她咬着牙收回了手,挤出一句,“别以为你嫁给我兄长就可以越过我们去,到底母亲是长辈,你连母亲的命都不顾了吗?” 老夫人像是顺应时嫣的话一样,“真是反了,老身如今还在病中,竟然被自家媳妇儿打上门来了,造孽呀。” 靳夕澜的美眸撇了一眼床榻上的老夫人。 装病倒是挺像的,只不过她眼神里的精明却出卖了她。 “母亲可莫要给儿媳平白无故安上这么个罪名,儿媳可担待不起。” 她走到床榻旁刚要伸手…… 老夫人却痛呼出声,“你连母亲都敢打,你眼里还有没有将军府了!” 靳夕澜险些被气笑。 这自导自演当真是行云流水。 她一双凌厉的眸子扫射着老夫人,缓缓开口道,“别演了,这里可没有人看母亲演的这出戏。” “母亲既然不肯吃药,那母亲便不必差人去账房支银子买药材了,正好也省下来给将军调理身子用。” “你说什么?” 老夫人一时气愤,突然坐起瞪圆了眼睛警告她,“别以为如今账房是你管着,你就可以管到老身的头上来,再怎么说老身也是将军的生母。” “若将军醒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必定让你下堂!” 靳夕澜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指着老妇人道,“母亲这是身子好了?” 时嫣浑然一怔,“母亲……”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太过于亢奋,连忙再次躺了回去,“哎呀,老身被你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呀。” 青莲眼睛一转,迅速上前打圆场。 “老夫人宁可莫要被气坏了身子,夫人绝不会这么做的。” 靳夕澜见此心中冷笑了一声。 想要敲打她? 她可不会像前世一样处处忍让了。 她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悄无声息的在碗中下了一味药。 缓缓递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母亲还是吃药吧,既然病了哪有不吃药的道理,否则我还真怀疑母亲是在装病呢。” “你胡说什么,老身如今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老夫人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连连咳嗽不已。 靳夕澜可不惯着她,手中的药碗再次往上一递,“那母亲就更要吃药了,若是不吃……” 她忽然一笑,语气中满是威胁,“母亲拒绝吃药,还总从账房支银子买药材,这钱……究竟到了哪里呢?” 老夫人肉眼可见身子一僵,瞬间忘了撒泼。 她移过目光看向的靳夕澜,不知为何从前处处以她为尊的儿媳,目光竟如此可怕。 眼下账房钥匙在靳夕澜的手中,若是支不出钱来……那她日子可要拮据了。 老夫人看着靳夕澜手中的药碗,眉头紧凑,“喝就喝,你若敢苛扣老身的药材钱,老身绝不饶你!” 说罢,她一把夺过药碗,屏住呼吸一口喝光了药。 但在下一刻,她猛咳起来,手中的药碗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青莲,这药为何这么苦!” 靳夕澜语气凉薄的笑了一声,“母亲喝了这么多日的药,怎么能不知道药是苦的?” “所谓良药苦口,母亲若是想病好的快一些,可要安生点喝药。” 刚才她趁着无人注意在碗中下了一位苦参,极苦无比。 既然老夫人想要装病,也得让她吃些苦头才是。 不过这些苦头对于前世的自己来说,简直太小菜一碟了! 老夫人被堵的语塞。 她自然不能说她这几日没有真的吃药,心里顿时憋屈极了。 第二十五章 护住你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也懒得和她互相装下去了。 “方才听说母亲要给将军纳妾,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 老夫人提起婚姻大事来,顿时有了底气,“自古以来儿女婚姻媒妁之言,这偌大的将军府总不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将军府也需要开枝散叶不是?” 靳夕澜忽然捂嘴笑道,“母亲怕不是糊涂了吧,如今将军还未清醒,如何开枝散叶!” 且不说时暮是否已经清醒过来,就说他现在若是能够听到母亲这等言语,怕是没病也要被气病了。 她还未有所出,靠一个妾室开枝散叶? 当真是笑话了! 靳夕澜顺势坐在了床榻边,凉凉道,“母亲就好好养你的病,内院儿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给将军纳妾也得等将军醒来再说,母亲这般急迫,其心不得不让人怀疑。” 老夫人的面子上瞬间无光。 时嫣气不过她这般与母亲说话。 当场便掐着腰愤怒道,“你怎么跟母亲说话呢,母亲也是为了兄长好,日后总归是要纳妾的,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不一样!” “是吗?” 靳夕澜嘴角含着笑,眼神幽幽地看向了时嫣。 没记错的话,前世时嫣可是一心想嫁给左相家的公子,可惜…… “小姑子去年就已经及笄了吧,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作为兄嫂也该为你着手准备起来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顿时让时嫣脸色大变。 她语气急迫道,“这就不劳烦嫂嫂了,母亲自会为我打算。” “话可不是这么说,如今母亲正在病中,对你的婚事有心无力,所谓长嫂为母,这件事情嫂嫂必定会为你好生安排。” 靳夕澜故意咬中安排二字,吓的时嫣脸色瞬间白了。 她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迟迟未嫁就是因为心中有所爱慕之人,只为等他而已。 若是现在被安排了婚事,那…… “母亲,你快劝劝嫂嫂啊,你曾经答应过我要让我自己打算的。”时嫣见说不过,只能去劝母亲为自己撑腰。 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女儿,自然知道女儿心中所想。 她刚想为女儿说上两句话…… “母亲还是不要劝了,毕竟方才小姑子说的也对,婚姻之事早一日晚一日最终也是要嫁的,何苦在乎这时间早晚?” 靳夕澜直接打断老妇人的话。 时嫣顿时脸色发青,一口气憋在胸口算是搬起石头砸起了自己的脚。 她隐忍不发,脑子里只有那年匆匆一瞥的男儿郎。 “我不嫁!” 时嫣忽然硬气了起来,扭过头去便要撒泼,“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谁也别想逼迫我嫁人。” 靳夕澜笑而不语,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 而是回头看向了老夫人,言语中满是警告,“母亲想要给将军纳妾怕是师出无名。” “我若不肯,即便人被抬进府中,我也有的是办法让她病死于榻上!” 一句威胁,顿时让屋里的三个人脸色难看不已。 老夫人气急了,颤抖着手指着她破口大骂,“好你个靳夕澜,如今连老身都不放在眼里了?” “母亲有这个功夫还是顾好你自己的病,否则都是母亲撒手人寰了,小姑子可要孤立无援了呢。” “你……” 老夫人脸色一白,几乎气得咬牙切齿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 靳夕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如今外界传言大皇子不举,想必很快便会传到皇上的耳中,看来母亲的算计可要功亏一篑了。” 她直接把二人的嫌隙搬到台面上来,丝毫不在乎得罪老夫人。 老夫人既然敢把大皇子送进玉竹园,想来是不知道此事的。 果然。 老夫人神色一怔,不可置信的摇着头道,“怎么可能,堂堂皇子怎能不举,这一定是外面乱嚼舌根的!” 靳夕澜把她的神色如数的看在了眼里。 老夫人好像每次在大皇子的事情上,情绪都有些波动。 她到底为何这么重视大皇子? “母亲,你看样子很在意大皇子的事?”她问出声来。 老夫人呼吸一窒,嘴角扯了扯,“胡言乱语,老身不过是觉得大皇子乃是未来国君,将军府可万万不能得罪他。” 话虽如此。 但老夫人的神色还是有些……担忧? 靳夕澜抱着这份疑惑起了身,“罢了,今日嘱咐母亲的话可要放在心上,母亲不要以为身为将军的生母就是这将军府最尊贵的女人。” “只要我还在一日,将军府的女主人就只能是我!” 说罢,她一手拉过时嫣走了出去,丝毫不顾老夫人已然惨白的脸。 时嫣猝不及防被人拉着往外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干什么,你疯了!” 靳夕澜不理会她,径直拉着她出了安康苑。 等到了一个无人之处,她这才松了手。 时嫣满脸埋怨的揉着发红的手腕,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把我弄疼了知不知道!” 靳夕澜嘴角挂着淡笑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这下时嫣被她看的心里面发毛。 她瑟缩了脖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给我安排婚事?” “你就别想了,这件事情你越不过母亲去,我的婚事你别想插手!” 靳夕澜面容终于有了松动,忽然问道,“小姑子迟迟不肯嫁人,心里藏着的人怕不是左丞相的公子程羽?” 前世她为将军府操劳一世,时嫣的婚事也曾是她心中的一个难题。 她为了时嫣的婚事可是操了不少的心,可没想到时嫣谁也没看上,最后更是表明喜欢左丞相府的公子。 可是当时的程羽已然有了婚约,哪里会看得上时嫣! 更何况将军府那时被连连被污蔑,早已不似从前荣耀,自然没人肯上门求亲。 奈何时嫣打心眼里只认准了程羽一人,扬言非他不嫁,才一拖再拖。 靳夕澜眼看着时嫣的脸色越来越发白,嘴角的笑意越勾越深。 “小姑子,想要嫁入左丞相府光凭借母亲撑腰怕是不能如愿啊。” 第二十六章 交易与合作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闻言静静看了她一会,转而垂下眼,敛去闪过的思绪。 第一次有人说要护住他,这倒是新鲜。 毕竟在京城这个龙潭虎穴里,所有人都希望他死。 可惜他没有,反而战功赫赫,满门荣耀,最后也只落了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房里寂静一片,房门、窗户也关得严实,勒夕澜却觉得屋内泛起丝丝凉意。 她看向时暮,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血色。 勒夕澜不动声色,轻轻挪动了身子。 “将军的伤还未痊愈,不可思虑过度伤了神,请将军把手伸出来。” 时暮微微挑起眉,顺从地将手放在床边。 青葱般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还带着些寒气。 “将军,虽说你现在醒来了,可伤势过重,还中了毒,调养起来不是易事。” 听到勒夕澜的话,时暮皱起眉头,“中毒?” 勒夕澜愣了愣,时暮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她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以时暮的武功,即便是敌方暗算,他也不可能伤成这个样子。 勒夕澜催动内力游走时暮全身,神情愈发沉重。 “将军,我需要取一些血验一验。” 时暮点点头,看着勒夕澜拿出银针刺破他的指尖,殷红的血珠冒出,立刻被帕子擦去。 他静静地看着勒夕澜动作,见她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白瓷瓶,将白色的粉末倒在血迹上。 勒夕澜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道:“这是我自制的验毒粉,可验天下百毒。” 时暮沉默片刻,“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成亲多年,他从来没有聊过自己这位妻子。 五年来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过来。 勒夕澜等着验毒粉起效,淡淡回了他一句,“五年前。” 时暮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却明了了。 离京征战的这些年,府里的事他从来不过问,即使回京述职,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是我对你不住。”他低声说。 勒夕澜嘴角轻抿,“都过去了,幸而现在将军醒来,待时机成熟,一切便结束了。” 往事不堪回首,她只希望这一世能有所改变,不必任人鱼肉。 时暮看着她的侧脸,不发一言,顺着勒夕澜的视线也落在了帕子上。 染上血的验毒粉慢慢变了颜色,由白变蓝,又变成黑。 勒夕澜沉下脸,“是鹤顶红和化功散。” 时暮闻言,双手握成了拳。 在战场时的种种不适与违和,总算有了答案。 上至贴身近侍,下至军医、厨子,只是为了要他的命,背后的人便连整个军营都渗透了。 真是煞费苦心啊! 幸好他命不该绝,才苟活至今。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必不会放过! 他转头看向勒夕澜,眉眼多了几分深意。 “勒小姐,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勒夕澜正要将帕子烧掉,闻言动作一滞。 “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如今我身边都是虎视眈眈的豺狼,可信之人少之又少,你精通医术,日后必能助我。” 勒夕澜闻言,垂眸不语。 时暮这是看上了她的能力。 她目光闪了闪,心中思绪万千。 眼下这个情况,她和时暮相互配合是最好的,可等时暮端午“醒来”,向皇上上书陈情后,她实在不愿意再趟这趟浑水。 盯着时暮的人太多,与他亲近之人不会有好下场。 勒夕澜抬头望向他,“得将军看重,我不胜荣幸。” “只是路途凶险,我一个旧居深闺的女子,怕是帮不上将军的忙,将军另寻他人吧。” 时暮眼睛微眯,并不意外勒夕澜会拒绝。 换了旁人,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君秀山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沉声道。 勒夕澜皱起眉头,双手攥成拳看向他,“将军这是在威胁我?” 她本以为时暮醒来后,她就能尽早甩开将军府这些破烂事,回到侯府安慰度日。 可时暮这么说,分明是要逼她合作。 时暮神色淡淡,好似看不到她眉眼间的冷意。 “我是说过要与你和离,可和离之后,若是君秀山向皇上请旨求娶,昌平候能护住你吗?” 他字字戳心,让勒夕澜止不住颤抖。 重生之后,她一心只想着护住自己、护住时暮,好早日脱离苦海。 可她却忽略了这件事…… 无论君秀山身份如何,只要走出将军府,他还是权势滔天的大皇子。 君秀山若是想要强迫她,她的父亲又能如何? 时暮直视着她的双眼,缓缓开口,“我并非要逼迫你,只是想与你做个交易,你继续同我假扮夫妻,若遇刺中毒,你帮我疗伤解毒。” “而我会护住你,不让君秀山辱你、欺你,还可护昌平候府周全,如何?” 勒夕澜紧抿着嘴,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时暮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这些话句句戳在她的难处上。 勒夕澜呼出一口气,抬头对上时暮的眼睛。 “将军意思我明白了,只要将军信守承诺,我也会尽心帮将军。” 时暮点点头,神情认真地许下承诺,“我对天发誓,必不食言。” “以我在朝中的权势,君秀山再得皇上偏爱,他也会忌惮我,不敢轻举妄动。” 勒夕澜不置可否。 她将帕子丢进火盆里,看着火光将它吞噬。 “将军的毒很严重,请将军解开衣裳,我好替将军施针解毒。” 时暮顺从地褪去上衣趴下,勒夕澜走到床边,再次看到他满身的刀痕,依旧觉得震撼。 她定了定神,将银针摆放在床边。 银光闪过,便有数根银针刺入了时暮的后背。 时暮闷哼一声,身上的肌肉紧绷隆起,让还未愈合的伤口冒出了点点血迹。 勒夕澜全神贯注地施针,额间冒出一层薄汗。 等施针结束,勒夕澜拔下已经发黑的银针,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一般人被下了鹤顶红必死无疑,也就时暮身强体壮才活了下来。 她沉默地替时暮涂上止血散,又细细包扎才直起身子。 “今日便到这,将军好好休息。” 说完,她转身要走,时暮却叫住了她。 “今夜陪着我去见君秀山。” 第二十七章 叼仆欺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勒夕澜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时暮,神色晦涩不明。 “将军要做什么?” 时暮缓缓穿起衣服,“我虽有不少话要问他,可我不便露面。” “所以,我想借你之口问他几个问题。” 勒夕澜微微皱起眉头,“将军何不让杜仲代劳?他是将军的副将,又熟知审问之术。” “君秀山虽是个只会声色犬马的草包,却也认得我身边的人。”时暮看向她,“杜仲出面,说不定会让他猜到什么。” 勒夕澜心下无奈,明白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今夜子时我再来找将军。” 时暮看着勒夕澜的背影消失,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杜仲从暗处走出来,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 “夫人的变化很大。” “将军昏迷这些年,属下一直暗中观察她,希望她能帮到王爷,本以为是妄想,如今看来属下看人还是太过片面了。” 时暮慢慢坐起来,接过茶杯浅酌一口。 “我与她成亲多年,也是今日才了解一二。” “她下盘极稳,走路裙摆微动,可见她不光会医术,还会武功。” 杜仲略显惊讶,“属下从未见过夫人动手……” 时暮淡淡道:“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直觉告诉他,日后勒夕澜将会是他的一大助力。 回到院子的勒夕澜接过松蜜递来的热茶,仰头灌下一口,还是压不下心里的憋屈。 松蜜感觉到了她的不悦,不禁疑惑道:”夫人才去看了将军一会,回来怎么气冲冲的呀?” 一旁伺候的悠茹闻言,立刻凑到了勒夕澜的身边,竖着眉头说道:“谁给夫人气受了?好大的胆子!” “夫人告诉奴婢,奴婢去找他!” 看着悠茹愤愤不平的模样,勒夕澜轻笑了一声,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如今府里上下皆有我管,谁敢这么做?” “只是回来时,被路过的野狸吓到了。” 悠茹松了口气,“天气渐冷了,野狸要找暖和的地方过冬,现在府里最暖和的地方就是咱们院里了。” 勒夕澜笑笑。 她看向摆在房间中央的火盆,里面的银骨碳静静烧着,让屋内如春般暖和。 若在以前,她可不敢想这样的事。 “我回来时隐约听到吵闹声,出什么事了?”勒夕澜问。 这里离时老夫人的院子可不近,即便她们要闹,她也不可能听到。 松蜜撇撇嘴,“今日不是打发了不少下人吗?有些黑心的舍不得将军府里的油水,便在前院闹着呢。” “夫人不必理会,由着他们闹!” 勒夕澜微微皱起眉头,“他们闹多久了?” 悠茹想了想,“得有半个时辰了,本来都说好了给他们一笔银子安置,突然就变了脸,竟赖在前院不走。” 勒夕澜沉着脸起身,“你们不该任由他们这么闹。” 说完,她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松蜜和悠茹对视一眼,脸上满是不解,赶忙快步跟上。 勒夕澜到了前院,看到七八个下人坐在地上大声哭闹,将军府外有不少人驻足,转身时还窃窃私语。 她神色淡淡,抬脚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为何哭闹?” 哭闹不止的下人见勒夕澜来了,声音更大了。 “夫人,我们在将军府尽心伺候多年,如今却被这样随意打发了,实在委屈啊!” “是啊,若我们是个懒散的,夫人随便处置便是了,可、可我们事事尽心,从没犯过错啊!” 勒夕澜冷冷看着他们,“所以你们便在这里大吵大闹,想要得到一个公道?” 下人立刻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便是要杀头的犯人,也得有个罪名才能定罪呀!” “夫人,求夫人开恩留下我们吧!我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三四年了,老夫人还时时夸赞我得力!” 勒夕澜沉默不语,将视线落在了将军府外。 路过的行人见她无不皱眉,神情多有责备,想不到竟然还让时老夫人钻了这个空子。 因为时老夫人病了好些日的事,京中到处在传她不敬尊长,苛待婆母的话。 她本想慢慢扭转这些风评,如今时老夫人又指使这些“心腹”在这哭闹,不仅坐实了她不孝,还让她背上了赶走伺候多年的老奴的歹毒恶名。 勒夕澜眼底泛起寒意,看来将军府里还有不少时老夫人的人。 她应该谢谢时老夫人提醒自己,还有人没清理干净。 勒夕澜身后的松蜜和悠茹听着他们的吵闹,上前高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言而无信的狗东西,又想往夫人身上泼什么脏水?” “就是,夫人宽宏大量,即便遣散了你们,还给了你们一大笔银子安身立命,你们在这里吵闹,打量着夫人好欺负呢?” 哭闹的下人眼底闪过几分狠戾。 “虽说夫人现在得了管家权,可也不能肆意妄为啊!” “说得是,二位姑娘仗着夫人的权势狐假虎威,又是什么道理?我们可是府里的老人!” 松蜜和悠茹涨红了脸,想要和他们好好辩一辩,却被勒夕澜拦了下来。 “你们想怎么样?”勒夕澜淡淡道。 她很清楚,这些下人的吵闹是做给外人看的,让外人看看她这个将军府的主母如何苛待婆母和下人。 跟他们分辨,只会浪费时间。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脸上闪过几分得意。 “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想要的,不过是留下来继续伺候老夫人。“其中一人说道。 那人说完,其余人便附和了起来。 勒夕澜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只是这样?” 几个下人忙点了点头,仿佛目的得成。 “来人。”勒夕澜开口,“拖到外面打一顿。” 这话一出,下人们都愣住了。 不等他们回过神,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便上前抓住他们的手往外拖。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勒夕澜跟着走出了将军府,看着护院执起棍棒,等棍棒落下,她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们害老夫人病倒了,还有脸回去伺候老夫人。” “不仅如此,还妄图威胁我,该打!” 第二十八章 问话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那些下人还来不及争辩,嘴里便只剩下了惨叫。 勒夕澜静静看着,直到他们奄奄一息,便接着说道:“老夫人仁厚,任由你们这些叼仆怠慢,这才病倒了。” “如今我掌管全家,自然要整顿府里的风气,你们想在外头如何编排我,我都不会在意,可你们口口声声说尽心伺候老夫人,我决不允许!” 说完,她对一旁的松蜜和悠茹使了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沉着脸上前。 “夫人宅心仁厚,这一次不与你们计较,倘若再有下次,直接送去官府!” “来人,将这些满口胡诌的叼仆丢到街角!” 护院将他们丢在街角,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方才还以为将军夫人是个悍妇呢,原来是被人编排了啊!” “可怜将军昏迷不醒,留下一对孤寡婆媳,被叼仆欺辱也是可怜。” 勒夕澜淡淡收回视线,转身走回府里。 “关门。” 门房连连点头,看向她的余光满是惊恐。 勒夕澜看了他一眼,走过他身旁时低声说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可别选错了。” 门房一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夫、夫人,小人……” “好好想想我今日的话,日后该如何做,自己掂量些。” 门房惶恐地磕了几个响头,直到勒夕澜走远才瘫坐在地。 这位夫人……何时变得这样厉害了? …… 子时的梆子才响了一下,勒夕澜便到了时暮的房间。 时暮一身小厮打扮,正倚在床边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 “走吧。” 勒夕澜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绕过一众侍女、小厮走进君秀山屋里。 君秀山伤势严重,伺候他的青莲被打发到庄子后,再没有人替他倒茶擦身,周到伺候。 就连一日三餐都变成了一日一餐,让他伤势恢复得更慢了。 听到房门的开合声,君秀山艰难地转动着脖子,看到勒夕澜那张绝美的脸,他瞬间瞪大了眼。 “你这个贱人……等我伤好了,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君秀山声音沙哑,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 这一回勒夕澜不担心他还能暴起扑向自己,便神情冷淡地走到了床边。 看着他已经有些溃烂的伤口,勒夕澜也毫无波澜。 “大皇子伤势严重,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君秀山面色狰狞地瞪着他,“若不是你这个贱人,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火不是我放的。”勒夕澜神色淡淡,“放火之人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想来大皇子还不知道,那人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君秀山闻言一愣,“那老太婆想杀了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大皇子!杀了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勒夕澜不再多说,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在君秀山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日后无论时老夫人再如何对君秀山殷勤,君秀山心中也跟扎了根刺一样。 “今夜我来这里找你,不是来和你聊天的。”勒夕澜冷声道。 君秀山轻蔑一笑,目光淫邪地打量着她,“你深夜独自前来,除了想来投怀送抱,还能是因为什么事?” “你若是识相,就赶紧进宫请太医替我医治,在我恢复之前,你要在我身旁端茶倒水地伺候着!” 勒夕澜皱起眉头。 她就知道君秀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粗鄙之言,哪里像一个皇子? “我没兴趣和你废话,我来这里,是有几件事要问你。” 君秀山哑声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问我便要答?” “我不答,你又能拿我如何?” 他挑衅地看着勒夕澜,下一刻却见她拿出一把匕首。 不等他反应过来,勒夕澜竟拿着匕首在他手上划了一刀。 “啊!” 勒夕澜收回匕首,看着刀刃上的腐肉,俏丽的眉眼满是嫌弃。 “我没什么耐心,若是你不愿意回答,我便再来一刀,直到将你身上的肉都割下来为止。” 君秀山惊恐地看着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疯了吗!我可是大皇子!你竟然敢……” 他话音未落,勒夕澜又是一刀。 闪着寒光的刀刃横在了他面前,吓得君秀山连叫疼都不敢。 勒夕澜冷冷地看着他,“你每说一句废话,我便割一刀。” “这夜还长着呢,只是不知道大皇子有多少肉够割。” 君秀山颤声道:“你这个疯子……啊!” 他眼睁睁看着勒夕澜又割下了一刀,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勒夕澜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女人是真的敢杀他! “你、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勒夕澜见他老实了,才直起身子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第一个问题,老夫人以我为代价换了什么好处?” 前世时暮沉冤得雪后,她就被安神汤要了命。 可她始终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让君秀山庇佑时府,时老夫人又何必执着与她? 在朝中有成为太子的皇子不止君秀山一个,比他有才学,品行端正的,更是多不胜数。 君秀山闻言,皱眉大喊道:“我怎么知道!那老太婆上赶着巴结我,我说想要你,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勒夕澜沉下脸,紧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为何要在身上画一个假胎记?” 君秀山目光有些闪躲,他闷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胎记是生下来便有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 勒夕澜面无表情,手腕一转,利刃便割开了他的衣襟。 这几天没有青莲伺候,君秀山胸口的红色胎记早已模糊。 她冷冷地看着君秀山,“说还是不说?” “我……” 利刃闪过,又是一刀落下。 “啊!你这个疯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回宫告诉父皇,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匕首割开皮肉的感觉,已经让君秀山崩溃了。 可勒夕澜并未停手,落下的手没有半分犹豫。 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时暮,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第二十九章 皇上为何要派人来将军府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秀山的惨叫声在屋里环绕,可即便他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他涕泪横流,声音沙哑地想要逃走,却因为受伤动弹不得,只能任勒夕澜鱼肉。 “疯子!我不知道!你问的事我根本不知道!” “这些事都是伺候我的嬷嬷做的,你要折磨就折磨她们!” 勒夕澜收起匕首,视线从君秀山的伤口扫过。 “哪个嬷嬷?” “我身边的丘嬷嬷!” 君秀山哭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的,却激不起勒夕澜半分同情。 他害怕地看着勒夕澜,“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放过了我吧?” 只见勒夕澜冷冷一笑,“你可以安静了。” 说完,她便伸掌为刀,一击劈在了君秀山的脖颈处。 时暮见他晕过去了,便走到勒夕澜身边。 他看着勒夕澜拿出金创药洒在君秀山的伤口上,语气多了些意味深长。 “你既折磨了他,又替他剔除了腐肉,真是一石二鸟。” “幸好他是个蠢货,没看出你的想法。” 勒夕澜随意洒着药粉,看着药粉覆盖在伤口上后,便将药瓶丢在了一旁。 她转头看向时暮,“虽然他是个混蛋,可也是个皇子,总不能让他死在将军府里吧?” 时暮不置可否。 “今夜花了些时间,虽不是一无所获,收获却不多。” 勒夕澜越过他,推开门淡淡回答,“没有问到将军想知道的事,的确是浪费了些时间。” 听到这话,时暮的目光闪了闪。 在来之前,勒夕澜问过他想要问君秀山什么。 他想问的事情自然不少,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妥。 现在他不能冒任何险,在他“苏醒”之前,绝不能让人察觉到什么。 只有让那些人知道战功赫赫的将军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才能让那些人继续肆无忌惮。 他要知道是谁收买了军营的人,又是谁给他下的毒。 想要查到这些事,可不是件易事。 时暮浅笑着看向勒夕澜,“你看出来了?” 勒夕澜淡淡回答,“我没有那么蠢。” 重活一世,若是还和前世一样,那她比君秀山还要蠢。 她抬脚走出房间,时暮跟在她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背影。 自己这位妻子,比他想的要有趣。 勒夕澜将时暮送回房间,伸手探向他的脉,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才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时暮坐在茶桌边,轻叩着桌子,顺手替自己倒了杯茶。 杜仲从暗处走出来,对他行了礼,“将军,宫里一切如常。” “如常?”他轻笑一声,眼底闪过厉色,“大皇子不见了这么多天,皇上能不知道?” 杜仲不解地看向他,“大皇子沉迷于烟花柳巷,即便是点卯,也都是身边的太监任劳。” “即便他有些时候不上朝,皇上也习以为常了。” 时暮摩擦着杯沿,“你只看到了表象了,若真如此,皇上为何要派人来将军府?” “自我回朝,皇上赏了些药后,便不再过问,你觉得为何?” 杜仲迷茫地摇摇头。 他只是跟在时暮身边的副将,见过最多的东西就是明枪暗箭,像这样的弯弯绕绕,他还是不擅长。 时暮笑着给他解释,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朝中有多少人趁我昏迷时向皇上上奏,参我勾结敌国谋反?” “皇上疑心极重,大皇子失踪多时,又逢将军府着火,所以他才会派贴身的太监过来。” 杜仲瞪大眼,显然没想过这样的事。 他回过神后,语气焦急道:“将军何等忠心!征战多年从无败仗!” “若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将军又怎么会到今日才醒来?” 时暮淡淡安抚了他几句,“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在意这些事?” “眼下是将那些人一个个找出来,日后再算账。” 杜仲轻叹一声,还是忍不住替时暮不平。 “若是找到那些人,我一定第一个替将军动手!” 时暮不置可否。 “月亮快圆了呢。”他低声道:“到时候那场景,一定很热闹。” 他已经快等不及了。 …… 已至深夜,勒夕澜房中还亮着灯。 茹悠掩嘴打了个哈欠,拿着新的灯走进房里替她换上。 她看着勒夕澜还在埋头看着账本,一旁的纸上已经写满两页纸有问题的账目。 茹悠心疼道:“夫人,夜深了,对着烛火看账目,仔细伤了眼睛。” “左右账本就在那里,跑不了的。” 勒夕澜轻笑一声,“账本的确跑不了,可我若是不快点,怕是又要被人钻了空子。” 这账本她看了两日,可还是没能理清楚。 她实在是不明白时老夫人是怎么管账的,几乎只出不进。 即便是一粒米,都有人借机捞油水。 将军府看着辉煌,里头早就被蛀空了。 茹悠见勒夕澜皱起眉头,便走到一旁替揉了揉太阳穴。 她轻叹一声,“夫人可真累了,不仅要打理这些破烂事,还要日日去照顾将军。” “如今那些个叼仆都被处理干净了,夫人何不寻几个得力的去照顾将军?这样夫人也能松快些。” 勒夕澜闻言,也在心中惆怅了起来。 若是时暮还昏迷着,她或许能考虑。 可现在时暮已经醒来了,许多事都要仔细考虑,免得出什么岔子。 她看向茹悠,声音多了几分无奈。 “府里的人大多都是新进来的,还没仔细调教好,我担心他们伺候不好将军。” “我亲自照顾,也是也是为了安心。” 茹悠一听,顿时更心疼了。 “将军可真是好福气,夫人嫁过来几年,净受委屈了。” 勒夕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样的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记住了吗?” 茹悠点点头,“夫人放心,我晓得事情的轻重!” 勒夕澜笑笑,低头继续整理账本。 翌日起身后,勒夕澜正用着早膳,松蜜便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她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太太的身子恢复了!方才遣了人过来说,若是夫人有空,便回府小聚。” 勒夕澜眼睛一亮,“快去备车!” 这可是连日来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第三十章 放开手脚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马车很快便到了昌平候府,勒夕澜一下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这一回畅通无阻,沿路的下人皆是恭敬行礼。 勒夕澜全不在意,一心只想着见到母亲。 “母亲!” 林月棠和勒涛正坐在院子里,听到勒夕澜的声音,都惊喜地转过头去。 “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瞧你,都出汗了……” 林月棠红着眼睛用帕子替勒夕澜擦着额头的汗,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勒夕澜柔柔一笑,“母亲见到我不该是高兴吗?” “天气渐冷,母亲身子才好,怎么能坐在这里?万一有病倒了怎么办?父亲也不知道劝一劝。” 勒涛笑呵呵看着她们母女,也忍不住热了眼眶。 上次匆匆一聚,连体己话都没能说几句。 “你母亲想马上看到你,说什么也不愿进屋。” “现在怕是只有你能劝得动你母亲了。” 勒夕澜握着林月棠的手,软声撒着娇,“母亲,如今我来了,该进屋了。” 林月棠笑中有泪,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屋,即便坐下了也不松手。 她仔细打量着勒夕澜,眉眼间满是担忧。 “才短短几日不见,又瘦了……” “这些年你在将军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勒夕澜轻柔地替林月棠拭去眼角的泪,“女儿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挂心着父亲、母亲。” “听到松蜜说母亲身子好了,女儿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林月棠拍了拍她的手,眸子泛着泪光,似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澜儿,这几日我虽在病中,却也听到了不少。” “时老夫人……可有给你委屈受了?” 勒夕澜目光闪了闪,没想到这些风言风语还传到了林月棠这里。 她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母亲说的什么话?都是没有的事。” “京城的人总是人云亦云,无论真假,他们总有理。” 林月棠紧盯着她,确定她不是在诓自己,这才放松了些。 “如今将军还在病中,府里就你跟时老夫人和一个小姑子。” “若是受了委屈,你便回来住几日,外头那些嘴,母亲来想办法。” 勒夕澜红着眼点了点头。 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若不是因为林月棠病了,她也不会贸然回来。 她陪着林月棠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哄着她进屋休息。 勒夕澜和勒涛对视一眼,便一起走进了偏房。 “你母亲这几日一直挂心着你,今日见你一切安好,她也能安心了。”勒涛轻叹。 勒夕澜不置可否。 “父亲,这几日上朝可有发生什么事?”她问。 勒涛沉着脸点了点头,“参奏将军的人更多了……我瞧那些折子都堆成小山了。” “不过皇上并未表态,只是听着那几个大臣说。” 勒夕澜沉吟片刻。 皇上不表态,让人难以揣测,可无论结果如何,将军府都难逃一劫。 她不禁烦躁起来,却也无可奈何。 “父亲,我不便逗留太久。”她看向勒涛,“父亲和母亲保重身子,但若有什么事,父亲派人给我传给口信便是。” 勒涛见她站起身,眉眼间满是不舍。 勒夕澜听到他轻叹,转身握住了他的手,“父亲,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护好自己的。” 同样,也会护住昌平候府,她在心中暗道。 回到将军府,勒夕澜往时暮的房间去,才走到一半,余光却瞥见一个侍女鬼鬼祟祟地往时老夫人去。 她眯起眼睛,转动脚尖跟了上去。 侍女四处张望,手紧紧地衣袖,似乎有什么东西。 勒夕澜不紧不慢地跟着,等那侍女进了院子,足尖轻点便上了屋顶。 她揭开瓦片,目光冷冷地看向里面。 只见时嫣嫌弃地推开了手边已经凉透的茶杯,转头看向时老夫人。 “母亲,那贱人到底想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多久!” “这都多少日了?我就要疯了!” 时老夫人眉头微皱,并不回答她的话。 这些日子和时嫣关在一起,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聒噪。 “母亲!我在和你说话呢!”时嫣嗔道。 “如今我们都被那贱人关在了这里,伺候我们的老人都被打发了。”时老夫人冷声道:“你和我嚷嚷有什么用?” “你若是有能耐的,我们早就出去了!” 时嫣哑然,只能讪讪地闭上嘴。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在门外看守的嬷嬷皱着眉头说道:“快些出来,门别关。” 那侍女陪着笑,连连道是。 等转过头,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时老夫人眼睛一亮,挺直了腰板,那侍女便倒了一杯冷茶过来。 “请老夫人用茶,奴婢这就收拾屋子。” 时老夫人接过茶杯,茶杯下的东西后,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她将那东西夹在指缝里,下一刻便打翻了茶杯。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给我喝冷茶!” “你们是打量着我好欺负是吧?将军府还轮不到那贱人作主!立刻把那贱人叫来!” 茶杯碎了一地,侍女急忙收好手里的银票退了出去,守门的嬷嬷急忙进门查看。 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嬷嬷们也习惯了,只是手脚利落地将房间收拾好。 其中一个嬷嬷对时老夫人福了福,“老夫人,夫人事忙,实在是……” 不等她说完,时老夫人就打断了她。 时老夫人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处理过家里的事吗?” “这些话都是托辞,赶紧将她找来,就说我病了!难不成她要看着我病死在这里?” 两位嬷嬷为难地对视了一眼,只能先退出房间。 时嫣轻抚着胸口,“母亲方才可真是吓到我了!” “可母亲都说了好几次病了,那贱人都没来过一次,这一次怕是……” 时老夫人冷冷一笑,“今日不来,总不能一辈子不来。” 她心里记挂着君秀山的事,已经被关了这么多日,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出去! 站在屋顶上的勒夕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眼间满是寒凉。 她对时老夫人,还是太过于温和了,这才时老夫人三番五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既如此,她也可以放开手脚了。 第三十一章 留心眼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勒夕澜回到院子时,两个嬷嬷恰好来禀报。 茹悠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在勒夕澜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来,这都闹了几次了……” 松蜜正要将两个嬷嬷打发走,却被勒夕澜拦了下来。 她淡淡道:“这些日子我忙着打理府中的事,的确许久没去拜见婆母了。” “你们回去告诉婆母,我更衣后便过去。” 两个嬷嬷点了点头。 关上门后,勒夕澜转身走到了屏风后。 松蜜和茹悠对视一眼,脸上满是不解。 她们替勒夕澜换好衣服,忍不住问道:“夫人,您为何要去见老夫人?” “是啊,老夫人分明是想闹事,您若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听到两人的抱怨,勒夕澜笑了笑,“我就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才去的。” 两人一听,脸上愈发不解。 “既然知道,夫人为何还要去?” 勒夕澜浅笑,眼底多了几分深意,“去了,便能看到热闹,为何不去?” “最近府里太安静了,也该热闹些了。” 说完,她就拢上外袍走出了房间。 她们还未走近屋子,时嫣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贱人怎么来得这么晚?母亲,她不会改主意了吧?” 松蜜和茹悠皱起眉头,勒夕澜却不放在心上。 若是时嫣不骂她,她还不习惯呢。 勒夕澜对两婆子使了眼色,她们便推开了房门。 时嫣正骂得起劲,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 她不满地转过头,对上勒夕澜似笑非笑的眼睛,立刻缩起了脖子。 勒夕澜大步走进房间,直接坐了下来。 “小姑的精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她扫向时老夫人,“母亲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可见小姑尽心伺候了。” 时嫣沉下脸。 她一听便听出来了勒夕澜的嘲讽,当即便忍不住了。 “你有话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的!” 勒夕澜笑笑,眼底一片冷意。 “小姑怎么突然生气了?我许久不见小姑,闲聊几句罢了。” “你……” 时嫣还想说什么,时老夫人便打断了她。 “行了,一见面就吵吵闹闹的做什么?”时老夫人说道。 她看向勒夕澜,起身走到茶桌边坐下,伸手将一个茶杯放在勒夕澜面前。 勒夕澜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等着她动作。 “我在这修养有些日子了,一直在这里也闷得慌。” “儿媳,你说呢?” 说话间,她便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给勒夕澜。 勒夕澜看着茶杯里浮动的茶杯,勾起嘴角笑了笑。 “婆母说得是,只是我瞧婆母的脸色还有些差,还是再将养些时候吧。” 时老夫人紧了紧握住茶壶的手,狠狠咬着牙才没发作。 “我自己的身子是最清楚不过的,闷在一个地方久了,没病也有病了。” “而且嫣儿又是个好动的性子,伺候我这么久也够了,这些事让侍女做便是了。” 话音落下,她又将茶杯往勒夕澜面前推了些。 勒夕澜目光闪了闪,伸手拿了一个空茶杯,伸手接过了时老夫人手中的茶壶。 时老夫人眉头微皱,只见勒夕澜宽大的袖子略略挡住茶杯,也替时嫣倒了杯茶。 “正是因为小姑性子活泼,我才做主让她伺候您病中的。” “毕竟小姑也到年纪了,性子磨砺得沉稳些,日后到了夫家,也不会被站规矩。” 时嫣闻言瞪大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用我的婚事威胁我!” 勒夕澜轻笑,将茶杯推到时嫣面前,抬手抿一口自己的。 时老夫人垂下眼,眼底满是怨毒的快意。 “小姑是婆母的心尖肉,我怎么敢这么做?” “日后定亲,自然得婆母看过,点了头才算。” 时嫣立刻松了口气,坐下喝了一口茶水顺顺气。 “你还是不肯放我出去吗?”时老夫人开口。 勒夕澜淡淡看向她,“婆母哪里的话,等您身子养好了,我自然会让你出去。” “儿媳这是在关心你的身子,省的您又到处说儿媳不孝,苛待婆母。” 时老夫人猛地站起来,端起茶水泼向勒夕澜。 勒夕澜躲得极快,半滴茶水都没碰到她。 她冷冷地看向时老夫人,“婆母这是做什么?” 时老夫人狞笑道:“方才那杯茶的滋味如何?只要半刻钟的时辰,你便会暴毙而亡!” “这都是你应得的!” 她歇斯底里地对勒夕澜嘶吼着,可没想到勒夕澜却神情淡然。 时老夫人愣了愣,“你为何一点都不着急?” “婆母又怎么确定那杯茶是我喝的?” “什么……” 时老夫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她赶忙转头看向时嫣,见时嫣脸色苍白,也跟着白了脸。 “嫣儿!” “母亲,我好难受……” 时老夫人紧紧拉着时嫣的手,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已经见你喝下去了……” 勒夕澜淡淡看她一眼,“眼见未必为实。” “婆母,你还是快拿出解药救小姑吧,否则可就来不及了。” 时老夫人愣愣道:“我没买解药……” 勒夕澜并不意外,转身便走出了房间,时老夫人想要起身阻拦,可听到时嫣喊疼,她又不敢动弹,只能叫喊道:“你给我站住!” “你不是会医术吗?快过来救嫣儿!” 勒夕澜冷声回答,“下毒的人是你,我为何要救她?” 说完,她便不顾时老夫人的叫骂,带着松蜜和茹悠离开。 不过在走出院子前,勒夕澜将一瓶药递给了松蜜。 “一盏茶后送过去。” “是。” 茹悠跟着勒夕澜回到院子,忍不住感慨,“我还以为夫人真不打算救二小姐呢。” 勒夕澜笑而不语。 活着,永远比死更让人痛苦。 深夜。 勒夕澜穿梭在廊下,一路走进了君秀山的房间。 她推开房门,看到君秀山正呼呼大睡,眉头微微皱起。 昨夜和时暮过来问话时,她便留了个心眼。 她没有当着时暮的面问牌环的下落,为的便是今夜单独前来。 免罪金牌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三十二章 如你所愿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勒夕澜走到床边,伸手探向君秀山的脉。 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君秀山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即便是不恢复也不奇怪。 她看来一眼长出来的新肉,又给他上了一次药,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醒醒。” 勒夕澜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从窒息中醒过来。 君秀山涨红了脸,嘴唇慢慢发紫,这才睁开了眼睛。 看到勒夕澜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惊恐。 “你、你又想怎样!” 他抬手想要掰开勒夕澜的手,可他动一下,身上便传来撕裂般的痛。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受过这样的罪! 他恶狠狠地瞪着勒夕澜,勒夕澜却不在意。 “我来这里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昨日问得还不够吗!” 勒夕澜闻言,猛地松开了手,让君秀山重重摔在了床上。 君秀山吃痛地叫了一声,那场火灾烧得他身上没几处好地了。 最严重的便是他的后背和手臂,而勒夕澜还这样对他,分明是故意的! 可他现在动弹不得,仅有一双眼和一张嘴能动,却也不能对勒夕澜做什么。 勒夕澜冷声道:“昨夜受的苦还不够吗?还想再来一次?” 君秀山一听,立即将嘴边的恶言咽下。 现在他为鱼肉,勒夕澜为刀俎,和勒夕澜对着干,实在不明智。 他绷紧脸,“你今夜又想问什么?若还是昨夜的问题,你就不用问了。”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勒夕澜不置可否。 “你知道免罪金牌吗?” 她没兴趣和君秀山周旋,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话音落下,君秀山的脸色变了变。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梆子声。 勒夕澜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只是静静地等着。 最后还是君秀山先支撑不住了,他皱眉看向勒夕澜,“你问这个做什么?” 勒夕澜的目光闪了闪,“看来你的确知道些什么,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君秀山咬着牙,将头偏到一边。 “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 勒夕澜眯起眼睛,君秀山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看不出似的。 君秀山紧张地绷着身子,可勒夕澜迟迟不开口,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他用余光看了勒夕澜一眼,“有种你就继续像昨晚似的折磨我,反正我什么不知道!” “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是大皇子,若是我父皇发现了,将军府和昌平候府都得陪葬!” 勒夕澜沉下脸。 片刻后,她拿出一瓶药,直接洒在了君秀山的伤口上。 君秀山正要叫喊,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神情便嚣张了起来。 “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就好好给我上药!” “还不快多倒些,让我的伤快点好起来,药一定要最好的,绝不能留疤!” 勒夕澜如他所愿,又倒了不少药粉在他的伤口上。 君秀山正得意着,可伤口却突然痒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身体不断在被褥上蹭动。 此时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了,一切都迟了,他狰狞地看向勒夕澜,“你对我做了什么!” “贱人!我杀了你!” 勒夕澜沉默不语,继续往君秀山的其他伤口撒药。 君秀山惊恐地瞪大眼睛,“快停下!本皇子命令你停下!” 直到药瓶空了,勒夕澜才停下手,直起身子。 她冷漠地看着君秀山,“我这都是按照大皇子的吩咐做的,方才不是大皇子让我多撒点的吗?” “贱人!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的伤口越来越痒了!” 君秀山才长出的新肉本就细嫩,可他用力地在被褥上蹭动,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流血,浑身是血的模样十分骇人。 他神色狰狞,无论怎么做都阻止不了深入骨髓的痒。 “救我!我受不了了!” 勒夕澜听到这话,神情淡淡地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放在茶桌上。 “这就是解药,若是你能拿到,我便送给你。” “你!” 君秀山看着近在咫尺,却又千里之外的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勒夕澜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明知道自己无法动弹,还要用这样的方法羞辱他! “贱人!快把解药给我!” “告诉我免罪金牌的事。”勒夕澜冷冷道。 君秀山咬着牙,“先把解药给我!” 勒夕澜直接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有的时间等大皇子,就是不知道大皇子还能忍到几时。” 她看着君秀山痛苦的模样,神情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被君秀山折磨,她越是不低头,君秀山越是过分。 君秀山现在经历的事,还比不上她那时的十中之一。 勒夕澜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没听到君秀山痛苦的哀嚎。 “救我!快救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勒夕澜慢条斯理道:“免罪金牌的牌环在哪?” 君秀山苦不堪言,在心中咒骂着勒夕澜,却还是要回答她的问题。 “我只知道牌环在某个小村里,具体是哪个村子我还没查!” “只要你把我治好,等我查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快把解药给我!” 勒夕澜眯起眼睛,“你没有隐瞒什么?” “我都被你折磨成这样了,还有什么隐瞒的!给我解药!我们刚才说好的!”君秀山大喊道。 勒夕澜打量着他的神情,最后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找到免罪金牌?” 君秀山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本皇子想要的东西,自然要得到,哪有那么理由!” 他说得极大声,像是在掩饰什么。 勒夕澜目光一冷,却还是将解药拿了过去。 白色的药粉撒在君秀山身上,一盏茶后才止住了痒意。 君秀山抬头看向勒夕澜,“那你又为何要找到免罪金牌?你想用免罪金牌保住将军府?” 他见勒夕澜沉默不语,便当她默认了,嘴角立刻露出了一抹嘲讽。 “那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除非现在时暮醒来,否则谁也保不住将军府!” 第三十三章 大皇子不能再留在将军府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勒夕澜定定看向他,心思转了转。 “皇上的圣意岂是你能轻易揣测的?” “你整日沉迷于花街柳巷,对朝堂之事也不甚了解,还不如宫里洒扫的太监。” 君秀山一听,气得涨红了脸。 他自然朝堂上那些大臣在背后是怎么说他的,可没人能在他面前这么说! “贱人,你是在说我还不如一个太监吗!” “我可是……” 不等君秀山说完,勒夕澜便打断了他。 “你的确是金尊玉贵的大皇子。”她冷声道:“若不是因为这个身份,你早不知死了几回。” 被勒夕澜冰冷的眼神盯着时,君秀山只觉得背脊一阵冷意爬过。 曾经处处隐忍,性格软弱的女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狠辣? 君秀山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却依旧嘴硬。 “你也知道我是大皇子,就该好生待我!” “等父皇圣旨降下,或许我还能替你求情,让你在我身边做一个近身侍女!” 勒夕澜突然勾起了嘴角,把君秀山吓了一跳。 “好好珍惜这段日子吧,日后可就没有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君秀山在身后大声地质问着勒夕澜,却连个余光都没得到。 走出院子后,勒夕澜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天上稀疏的星辰。 虽然君秀山的话不可信,却也不能全然不信。 皇上猜忌时暮是事实,毕竟功高震主,皇上不得不防。 她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盯了她许久。 翌日清晨,勒夕澜正和管家对着账本,杜仲便站在门外对她行了个礼。 勒夕澜微微皱起眉头,合上账本对管家说道:“你尽快将这些账目整理出来,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明日便不用来见我了。” 管家冷汗直冒,连连道是,抱着账本赶忙走出了房间。 勒夕澜淡淡看向杜仲,“出什么事了?” 杜仲没有回答,而是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她。 勒夕澜心中疑惑,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她看向杜仲,“这是中秋家宴的名单?” 杜仲点点头,他压低声音,“将军让我来提醒夫人,到时候怕是会有不少人为难夫人,让夫人早做打算。” 勒夕澜面无表情地收起纸条,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和时暮合作了。 时暮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她和时暮站起来肯定要吃不少排头。 想到这,勒夕澜便觉得头疼。 “还有别的事吗?”她问。 “大皇子在将军府里待的时间太长了,也该处置了。” 勒夕澜目光闪了闪,“我处理完府里的杂事后便会过去。” 杜仲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这时,松蜜拿了些果子和茶水进来。 “夫人吃些果子休息一会吧,仔细累坏了身子!” 勒夕澜笑笑,伸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 品着舌尖的那一点甜,她忍不住感慨,这便是苦中一点甜吧。 她抬头看向松蜜,“月亮快圆了,中秋要置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茹悠已经在写单子了,一会便拿来给夫人过目。” 勒夕澜吐出一口气,“还有你们在,否则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松蜜嗔道:“夫人说的什么话,只要夫人我和茹悠,我们俩自然尽心尽力。” “不过旁人对咱们将军府避之不及,万一那些礼被退回来,那可怎么办啊?” 她担忧地看着勒夕澜,勒夕澜便笑着安抚了几句。 “担心也没用,将军府眼下的困顿,不是一时半刻便能解决的。” “可即便是这样,该尽的礼数也还是不能少。” 松蜜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按照以往,夫人是要进宫参加中秋宴的。” “虽说没几日了,夫人可要置办身新衣服?” 勒夕澜摇摇头,中秋宴上她越低调越好,打扮得太过招摇,只会惹出更多麻烦。 她看向松蜜,“你帮我挑几件素色的衣服,茹悠眼光好,你再和她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的。” “我只一个要求,越素雅越好。”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喜奢侈,每年的家宴都是一切从简,只有正月时能热闹些。 想要选出不被人挑出错处的礼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松蜜见勒夕澜神情严肃,心疼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和茹悠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了!” 勒夕澜勾起嘴角,“你们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处理完手上的琐事后,勒夕澜才起身往时暮的院子去。 走进房间,她便发现时暮早已恭候多时。 时暮见她来了,随手将手上的信丢进了水盆里。 勒夕澜淡淡扫了一眼,“将军不必担心,我不会偷看的。” “即便你看了也没事。”时暮浅笑,“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情报而已,你来得倒是快。” “将军打算怎么处置大皇子?”勒夕澜开门见山道。 时暮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更深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浪费时间,罢了,中秋家宴在即,的确没必要东拉西扯。” “我打算让杜仲把君秀山悄悄运出将军府,你再去偶遇。” 勒夕澜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君秀山消失了这么多天,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将军府起火那日,君秀山便不见了踪影了,说不定皇上已经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撇清将军府的关系,的确是不错的主意。 她抬头看向时暮,“盯着将军的眼睛可不少,将军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现在的将军府可赌不起。 时暮笑笑,“你不相信我?” 勒夕澜淡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中秋家宴前,我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时暮不置可否。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到时候你只需要带着侍女走上街就够了。” “我知道了,将军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说着,勒夕澜已经站起身了。 时暮浅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勒夕澜沉默不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三十四章 醒酒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就像是烫手的山芋,若是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靠近。 上辈子她因为时暮而死,这辈子又因为他而活。 无论她怎么想,都只造化弄人。 时暮也不为难她,摆摆手便让她离开了。 看着房门未关严实,他笑了笑,站在暗处的杜仲走出来,随手合上了门缝。 “将军为何不问昨夜的事?”杜仲不解。 时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谁身上没有一点秘密?何必刨根究底?” “只要不会妨碍到我们的计划,随她去便是。” 杜仲点点头。 “我已经在大皇子的饭菜里下了迷药,剂量放得很足,可以让他昏睡到明日。”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 …… 勒夕澜抱着手炉坐在房门口,看着院里已经枯黄的树,目光闪了闪。 茹悠拿了一件薄披风披到她身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颗树。 “难得夫人有兴致看那枯树落叶,不过天气越来越冷了,夫人还是得当心身子。” 勒夕澜转头对她笑了笑,“是啊,难得有这样的空闲。” “这些日子一直在打点府里的大小事,现在倒是想出去走走。” 茹悠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现在秋高气爽,正是出去走走的好时候,奴婢这就去备车!” 说完,她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勒夕澜无奈一笑,转头继续看满地的落叶。 北方入冬极快,趁着银骨碳还便宜,得多置办些,她想。 很快,茹悠就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悠悠走着,勒夕澜掀开车帘看向外头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 她静静地看着行人,直到看见杜仲的身影,她才叫停了马车。 松蜜和茹悠疑惑地对视一眼,“夫人,还没到护城河呢。” 勒夕澜轻笑,“你们还记得我们在候府时常吃的那家果子铺吗?” “自从嫁到将军府后,我们都没再吃过了,如今瞧见了,自然要买些回去。” 她走下马车,和松蜜她们说笑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看着杜仲的身影。 勒夕澜慢慢跟着杜仲,直到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 她抬头望去,发现杜仲走到了一处花楼旁的暗巷,人便消失了。 “那家果子铺怎么开到了花楼旁边了? ”茹悠皱起眉头。 松蜜警惕地看向四周,“夫人,这不是正经地方,您在这等着便是,奴婢去买。” 勒夕澜笑笑,“好,我和茹悠在这里等你。” 松蜜点点头,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松蜜走远,花楼里便吵闹了起来。 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扭着水桶似的腰走出来,探着头往暗巷里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 茹悠疑惑道:“也不知出什么事了,竟然这样吵闹。” 勒夕澜神色淡淡,“可能是客人或姑娘出什么事了吧。”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不是大皇子吗?” 京城百姓谁不知道君秀山流连于花街柳巷,听到这话,不由好奇了起来,金尊玉贵的大皇子怎么会在暗巷里。 这一看,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老鸨赶忙叫来几个壮汉驱散了人群,可偏偏有人就是要凑这个热闹。 “我听说大皇子在这巷子里,是不是因为不能人道,被花娘赶出来了啊?” 人群中发出阵阵笑声,说这话的人笑得尤为大声。 老鸨赶忙上前扶住那醉醺醺的公子哥,低声央求道:“郑公子,您醉了,快进去歇息着吧!” 郑鸿宇皱着眉头推开了老鸨,“我是吏部尚书之子,和大皇子关系素来要好,我来看看他怎么了?” “滚开!别妨碍我和大皇子说话!” 老鸨被推了踉跄,只能眼睁睁看着郑鸿宇走进暗巷。 下一刻,他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鬼啊!” 勒夕澜见郑鸿宇连滚带爬地跑出暗巷,眉眼神色冷淡。 君秀山身上的烧伤骇人无比,像郑鸿宇那样养尊处优的纨绔自然看不得。 茹悠一愣,凑到勒夕澜小声道:“大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眼下先不要管这件事,快去找几个小厮过来,送大皇子回宫。” “是。” 老鸨远远看着半死不活的君秀山正发愁着,一转头便看到勒夕澜指挥着小厮将君秀山抬了出来。 还没等老鸨反应过来,勒夕澜就拿出银针在君秀山身上刺了几下,又拿出一瓶药给他喂下,做完这一切后,小厮才把他抬上了车。 勒夕澜看向老鸨,皱起眉头质问,“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弄伤大皇子!” “你们花楼的人有几个脑袋,就不怕皇上怪罪?” 老鸨急忙解释,“奴家也不知道大皇子怎么会在这里,此事和我们花楼没关系啊!” 勒夕澜冷声道:“究竟有没有关系,皇上自有定夺!” “这……” 老鸨哭丧着脸,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不是时夫人吗?” 郑鸿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勒夕澜转身看去,眼底闪过几分厌恶。 上辈子君秀山和郑鸿宇声色犬马,做了不少欺男霸女的破烂事。 尤其是在知道君秀山正折磨她后,郑鸿宇还提出还要一起玩玩她,简直恶心至极! 如今又见到这个畜生,勒夕澜的心里只有恶心和恨意。 “郑公子。” 郑鸿宇贪婪地打量着勒夕澜冷艳的脸旁,仿佛在用视线舔舐她一样。 勒夕澜忍住胃中翻涌的恶心,目光冷冷地看向他。 “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时夫人,看来时将军昏迷多时,长夜漫漫,时夫人深闺寂寞……” 郑鸿宇的话极为露骨,勒夕澜眼底冷意更浓。 “我只是偶然路过,看到这里骚乱不止,这才上前查看。” “倒是郑公子看到大皇子伤得这么严重,却只想着逃走,若是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处置郑公子?” 现在郑鸿宇满心满眼都是勒夕澜美艳的脸,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为了让时夫人口下留情,不如让我请时夫人喝一杯如何?” 他目光淫邪地盯着勒夕澜,“反正现在时将军就是个活死人……” 围观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忍不住同情起了勒夕澜。 没有夫君庇佑的弱女子,面对这样的事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啪!” 众人正这么想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 郑鸿宇难以置信地看着勒夕澜,“你敢打我?” 勒夕澜冷冷看着他,“我这是在帮郑公子醒酒呢。” 第三十五章 朱红高墙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这下郑鸿宇彻底酒醒了,他涨红着脸大吼道:“昌平候府便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竟然敢到这种烟花之地来!妇道何在!伦理纲常何在!” “你这样不要脸的妇人,合该拖去宗祠施家法再浸猪笼!” 他越说越大声,甚至还转头看向了其他人,想要他们认可自己。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并不干接茬。 勒夕澜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只觉得在看跳梁小丑。 君秀山的好友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做出的事也大相径庭。 她还没开口,一旁的悠茹便先沉不住气了。 “郑公子,请你放尊重点!” “我们夫人只是路过买个果子,你却红口白牙地诬陷人,实在可笑!” 说完,她还抢过了松蜜手上提着的果子。 郑鸿宇冷哼一声,他才不管真相如何,勒夕澜打了他一巴掌,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看着勒夕澜那张美艳的脸,眼神满是贪恋和愤怒。 “京城里这么多果子铺,时夫人去哪里买果子不行?怎么非要到春满楼来买?” “分明就是你家夫人不守妇道!你们是她的侍女,自然是向着她的,别把咱们当瞎子!” 茹悠涨红了脸,“你!” 勒夕澜将茹悠拉到身后,对松蜜使了个眼色,才转头看向郑鸿宇。 她看着郑鸿宇的眼神满是轻蔑,让郑鸿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何必和他解释? 事实如何,郑鸿宇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往自己头上扣帽子。 “既然郑公子坚持,我们此刻便进宫面见皇上。” “将军现在病着,我一个羸弱妇人自是任人欺凌,左右我也证明不了自己,不如让皇上替我们分辨,顺便说说大皇子的事!” 郑鸿宇的脸色变了变,他看到君秀山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第一反应便是逃走,皇上知道了,必定会心存芥蒂。 更何况他还当众调侃了君秀山,简直罪加一等! 这里许多的人可都听到了,勒夕澜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 郑鸿宇咬着牙,转身推开了人群。 “都给本公子滚开!碍事!” 勒夕澜冷冷地看着郑鸿宇,比起君秀山来说,他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她收回视线,淡淡扫视着众人。 围观众人顿时做鸟兽散,勒夕澜才带着松蜜和茹悠上了马车。 进宫的路上,茹悠小声嘀咕了一句,“今日的事闹得这么大,还不知道明日京城会传成什么样呢……” 松蜜看了勒夕澜一眼,转头对茹悠皱起眉头。 “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又不是夫人想要碰上这样的倒霉事的!” 勒夕澜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需要到明日,等我从宫里出来,京城便会谣言满天。” 松蜜愣了愣,最后只是轻叹一声,“夫人不应该和那些人闹的。” “既来之则安之。”勒夕澜浅笑,“我不放在心上,你们也该如此。” “若是轻易便被人左右的情绪,怎么继续跟着我?” 两人听到这话,转头对视了一眼。 她们坚定道:“我们与夫人共进退!” 勒夕澜笑笑,她掀开帘子看到朱红的宫墙,目光微沉。 “以后你们在宫门外等着我便是,不必跟我进宫。” 两人点点头,只是神情略显担忧。 勒夕澜笑道:“我只是进宫和皇上禀报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可即便她这么说,松蜜和茹悠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两人目送着勒夕澜跟着一个小太监往深处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茹悠才低声说了一句,“夫人能平安出来吗?” “这皇宫看着气派,可看着就像张嘴要吃人的猛兽。” 松蜜嗔道:“这是皇宫,你乱说话,只会牵连夫人受罪!” “谨言慎行!” 茹悠委屈地撇撇嘴,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勒夕澜能平安。 另一边,勒夕澜已经跟着小太监到了君秀山的金阳宫。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眉眼间一片冷意。 这里还是和她记忆里的一样金碧辉煌,也一样的令人厌恶。 “参见皇上。” 看到早已坐在殿内的君柏,落落大方地行了礼。 君柏免了她的礼,转头便看向了被抬进来的君秀山,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的君秀山满身烧伤,全身上下也只保住了半张脸。 “太医呢?” 小太监急忙回答,“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叫了,应当快到了。” 君柏沉下脸,并不满意太医的速度。 只要是在宫里当差的人,自然是心领神会,赶忙退出金阳宫,小跑到寝宫外去催一催。 片刻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便那小太监急急忙忙地拽到了君柏面前。 “微臣来迟,请皇上降罪!” 君柏淡淡道:“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你快过来看看他的状况。” “是!” 年迈的太医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走到床榻边,看到君秀山的模样时,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颤抖着手探向君秀山的脉,拿出银针在他身上刺了几针。 太医的神情愈发凝重,不断尝试着各种唤醒君秀山的方式,可君秀山就是一动不动。 君柏皱起眉头,“许太医,秀山怎么样了?” 许太医听到这话,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禀皇上,大皇子的伤势严重,微臣医术不济,怕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君柏的神情,见他脸色微沉,心中暗道不好,正要磕头谢罪时,勒夕澜突然开口道:“皇上,臣妇愿一试。” 许太医愣了愣,猛的转头看向她。 虽然不满勒夕澜出风头,可转念一想又释怀了。 若是勒夕澜也没办法治好君秀山,君柏便是怪罪,他顶多是无功无过,可主动揽下的勒夕澜,便能替他承受君柏的怒火。 他何乐而不为? 君柏淡淡看向勒夕澜,“朕从未听说过时夫人会医术。” “倘若朕让你给大皇子看诊,你治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你可有想过?” 勒夕澜垂下眼,声音坚定道:“任凭皇上处置。” 第三十六章 皇上的试探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见勒夕澜坚持,便没再阻止。 当他看向勒夕澜熟练的施针手法时,眉眼多了几分深意。 只见勒夕澜将几根银针刺入君秀山的额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君秀山便睁开了眼。 他迷茫的地看向四周,看到许太医正惊讶地看着自己,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秀山,你现在感觉如何?” 听到君柏的声音,君秀山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看向他,想要将自己这些天受地委屈告诉他。 可当他看到身边正面无表情给他施针的勒夕澜时,君秀山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勒夕澜对他浅浅一笑,“大皇子总算醒来,皇上和皇后娘娘总算能安心了。” 君秀山抿紧嘴,不发一言。 被勒夕澜折磨的痛楚,他现在都历历在目! 若是他现在和君柏开口,勒夕澜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君秀山脸色难看地看向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 “我没事,只是刚醒过来还有些恍惚……” “这也难怪。”勒夕澜沉声道:“我是在春满楼的暗巷发现的大皇子,幸好及时发现了大皇子,否则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君秀山皮笑肉不笑,“时夫人能再说一次吗?春满楼是怎么回事?”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在君柏面前,他依旧要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他恶狠狠地看了勒夕澜一眼,勒夕澜并不在意。 “皇上,大皇子已经醒来了,但伤势不轻,需要多加休息。” 君柏点点头,转头吩咐太监打点。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勒夕澜身上,“想不到时夫人的医术比宫中御医地还要好,既然秀山需要休息,时夫人便随我去御书房吧。” 勒夕澜一听,瞬间便明白了君柏的意思。 她垂眸点点头。 君秀山见勒夕澜要跟君柏走,赶忙想要拦住。 “父皇,我想……” 不等他说完,君柏便打断了他。 “时夫人已经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在身子恢复之前,你都不必点卯了。”君柏冷声说道。 “是……” 在朱红的高墙里,君秀山最害怕的便是君柏和太后了。 君柏倒也还好,顶多是有些冷淡。 可去见太后,十次有九次见不得着。 自从知道那个秘密后,他便十分不安,可他又没办法从太后的神情看出什么。 君柏转身走出金阳宫,勒夕澜紧随其后。 只是离开时,勒夕澜冷冷看了君秀山一眼,眉眼间满是杀意。 君秀山打了个冷颤,回过神后,才压抑着低吼了一声。 还没离开的许太医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关切地问:“大皇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滚!” 许太医一愣,拿着药箱赶忙跑出了金阳宫。 御书房内。 君柏坐在高位之上看着勒夕澜,冷冷开口,“你将如何找到秀山的事再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勒夕澜如实回答,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面对君柏这样的上位者,撒谎的风险很大,不如实话实说。 只不过,她把时暮的事给隐藏起来而已。 “那时有不少人看了那一幕,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见勒夕澜如此坦然,君柏实在判断不出这话里的很假。 “朕自然是相信时夫人,只是太过凑巧,朕有些疑惑罢了。” 说完,他还轻笑了一声,“时夫人不必紧张,朕若是起了疑心,便不会让你进御书房了。” 勒夕澜不置可否。 她很清楚,君柏在试探她。 若是说错了,她怕是已经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拿下了。 “时将军昏迷多时,现在如何了?”君柏问。 勒夕澜淡淡回答,“一如既往。” 君柏看着她的脸色,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时夫人也是个会医术的,有你精心照顾,时将军必定能尽快好起来。” “到时中秋家宴,时夫人往前坐坐吧。” 勒夕澜恭敬地道了声“是”,随即不动声色地皱起了头。 按照她目前的情况,在家宴上是坐在后面的。 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至少在后面可以低调些,省得碍了莫些人的眼,到时又来找她的麻烦。 可君柏突然这么说,她便要风口浪尖飘摇。 御书房突然寂静一片,君柏略略看了她几眼,抬手遣退了她。 看着勒夕澜远去的背影,他身边的近侍太监崔文石,拿了杯新茶放在他手边。 “老奴方才在一旁听了几耳朵,皇上似乎没问到想知道的事情。” “可要派暗卫去盯着?” 君柏浅酌一口茶,“暗卫一直盯着,可也是无功而返。” “文石,你觉得她方才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崔文石思索片刻,又轻笑了几声。 “皇上心中不是早有决断吗?” 君柏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眯,“你就是眼睛太毒。” “让人盯紧些,别漏了什么。” 崔文石点点头。 …… 回到将军府这一路,勒夕澜一直在脑海里回想着和君柏的对话。 能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不可能是简单的人。 可惜她想不明白君柏的试探,是否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走进将军府后,勒夕澜直奔时暮的房间。 时暮正和杜仲说什么,听到门被推开,两人立即警觉了起来。 等看清眼前的人,时暮才放松了身体。 他示意杜仲先离开,随即坐到茶桌边,替勒夕澜道了杯茶。 “进宫见到皇上了?” 勒夕澜点点头,直接将君柏的试探告诉了他。 时暮闻言,指尖轻点了点桌面。 “将军比我更了解皇上,皇上这些话可有别的意思?” 时暮看向她笑了笑,“不必紧张,我在皇上身边伴驾多年,他不是暴君。” 勒夕澜眉头微皱,“可皇上对将军的猜疑可是真真切切的。” “我是将军的妻子,皇上对将军不满,我也会受牵连。” 听到这话,时暮的笑意更浓了。 他打量着勒夕澜,“后悔了?” 勒夕澜摇摇头。 她明白时暮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是后悔嫁到将军府,是后悔与时暮合作,卷入更多的漩涡。 “既已上了贼船,我便不会后悔,比起这个,我在御书房时,发现了一件趣事。” 第三十七章 立储的诏书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微微挑眉,“什么事能让勒小姐这么在意?” 勒夕澜淡淡道:“是立储的诏书。” 那时,她跟着君柏走进御书房时,余光扫过案牍,一眼看到了明黄的诏书。 君柏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何必这么早立太子? 即便是防范于未然,可现在的时候未必太早了。 她抬头看向时暮,“将军觉得如何?” 时暮沉默片刻,“皇上的圣意不好揣测,你可有看到诏书上写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了,我只依稀记得上面写了‘立尔为太子’,旁地便没看到了。” 时暮点点头,随即又笑了笑。 “那份诏书,未必是要立谁为太子。” “现在,我可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参加家宴了!” 诏书已现,接下便是皇子的战争。 如今君秀山受了那么重的伤,便是想争,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即便是这样,有依旧有人为他筹谋。 时暮垂下眼,敛去眼底的光。 世人皆知皇后宠溺独子,否则君秀山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想罢,他抬头与勒夕澜对视。 “皇上若是真立储,最有可能被选中的门,除了大皇子外,另一个便是三皇子。” 勒夕澜皱起眉头。 君柏膝下子嗣众多,可大多资质平平,难堪大任。 即便是时暮说起的这两个,也是矮子里拔大个。 勒夕澜毫不客气道:“若是让他们登基,怕是要天下大乱。” “将军征战多年,保卫边疆,也都浪费了。” 时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圣意难以揣测,事情未必会发展成这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荣妃必定不会安分。” 勒夕澜不置可否。 …… 中秋将至,沉闷许久的将军府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勒夕澜看着众人乐呵呵的面孔,转头吩咐松蜜了几句。 不多时,便有两个壮汉抬了一个箱子走进前院。 松蜜叫停了众人,她笑道:“明日便是中秋了,夫人说你们这些日子尽心伺候着,每人都能领五两银子!” 众人一听,顿时两眼发亮。 “多谢夫人!” 勒夕澜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难得在人前露出了笑容。 “这是你们应得的。” 众人还在欢呼,茹悠便走到勒夕澜身边低语了几句。 勒夕澜点点头,起身环视众人。 “大家都去忙吧,仔细着身子。” “是!” 勒夕澜扭过头,脸上笑容尽散。 “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她冷声道。 茹悠低声回答,“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看守的嬷嬷都习惯了。” “只是今天谁也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真的往墙上撞了!” 勒夕澜面无表情地走进院子,随即便听到了时嫣的哭骂声。 “你们这几个贱奴,我母亲都这样了,你们还站着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那贱人真打算让我母亲死在这里不成?”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 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时嫣急得七窍生烟,“快让我去找郎中!” “小姑何必这么着急?我便是郎中,让我看看。” 时嫣见落夕澜来了,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你来做什么!上次差点被你害得去了一条命!” “滚开!我母亲不想见都你!” 勒夕澜并不理会时嫣的大吵大闹,伸手便摸向了时老夫人的脉。 “你又想对我母亲坐什么!快放开她!” “聒噪。” 她皱起眉头,反手银光闪过,时嫣不干不净的嘴,瞬间便安静了。 时嫣还没反应过来,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喉咙,尝试几次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惨白着脸,用力抓住勒夕澜的手,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勒夕澜对一旁的松蜜使了眼色,时嫣立即被她拉出了房间,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 “婆母还要装睡多久?”她冷声道。 时老夫人靠在床边一动不动,心里已经将勒夕澜骂得狗血淋头。 这个贱人! 自下毒那天后,勒夕澜对她的看守更严了,无论她用什么手段,都没办法再买通一个人。 这个贱人分明是想逼死她! “婆母,我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 “你若是继续装睡,我不介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这个毒妇!我、我可是你婆母!” 时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勒夕澜淡淡看着她,“婆母为何又要做这些无用功?” “我说过,在婆母身子恢复之前,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时老夫人怒从心头起,猛地要扑向她,却被勒夕澜一只手轻松化解,还让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向勒夕澜,眉眼间满是怨毒。 “你这样对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那我便等着。”勒夕澜冷冷看着她,“只是这报应不知道是先来找我,还是先来找婆母。” 时老夫人脸一白,瞬间没了声音。 许久,她才咬牙切齿地开口,“明日便是中秋家宴,你不带我去,必定会惹人怀疑。” “皇上和皇后娘娘又该如何揣测!你明知道……” 不等时老夫人说完,勒夕澜便打断了她。 “婆母也知道现在将军府风雨飘摇,却还是做出这许多的事。” “而且婆母是因为身子不适,才没能参加家宴,说不定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会怪罪,还会夸赞我孝顺至极呢。” 时老夫人黑了脸,可对上勒夕澜似笑非笑的眸子,只觉得一阵胆寒。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她怒声道。 勒夕澜浅浅一笑,“婆母就这么想离开这个院子吗?既如此,我便成全你。” 时老夫人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同意。 她眯起眼睛,眉眼间多了些得意。 勒夕澜还是会顾及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 可这份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便彻底破灭了。 她的确走出了那个院子里,却只是换到了一个更破的院子。 就连本来看守她的两个嬷嬷,也换成了两个更加凶恶的。 松蜜讲笑话似的和勒夕澜说道:“夫人,你是没看到老夫人那个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 “她现在连和两个嬷嬷大声说话都不敢!才一个晚上,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勒夕澜笑而不语。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是时老夫人应得的。 她抬头看向茹悠,“明日便是家宴了,贺礼备好了吗?” 茹悠点点头,打开一个暗红锦盒给勒夕澜看。 可看到被捏碎的琉璃盏时,她顿时便愣住了。 “这、这前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三十八章 其人之道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悠茹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碎片,这可是她们寻了很久的。 勒夕澜暗自捏了捏拳,这偌大的时府,如此费劲心思的弄坏她的贺礼,不让她好过的,想必除了时老夫人她们别无旁人了。 明日就是中秋家宴了,必须找一个精美绝伦挑不出错的贺礼替补上,不仅不能失了礼数,亦然是挑不出错的精品玩物。 那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勒夕澜勾起一抹笑,轻声对悠如茹松露讲起悄悄话。 她两一听瞬间大惊失色,疑惑的问道:“主子,我们这么做可行吗?” 勒夕澜不以为意:“怎会不行,倒是便说是以老夫人名义便罢,我想老夫人必然是乐意的。但切记一定要高调点,逢人便说,明白否?” 悠茹点头。 西边天际泛起霞光,黄色光晕缓慢晕染边际城,夜色渐渐落下帷幕,浓墨似的覆压而来。 时暮躺在金丝楠木塌上,旁边的勒夕澜正专心致志的替他针灸。 不一会他的额头浸出了细小的汗珠。 勒夕澜自顾自的将檀木药箱整理好,道:“如今已经好些了,体内毒还是要慢慢逼出来,药坚持吃。” 时暮垂着眉,“好,不过明天进宫,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切莫被盯梢上,如今我不便露面无法出面护你。” “我自有分寸的,不会招摇过市,将军不必忧心。”勒夕澜自然也是深知其中,表情淡然,缓了一会又道:“君秀山被皇上软禁,看样子明日荣妃是要上演一场大戏了。” “荣妃断然是不会错失此次机会表现三皇子,皇家事事难料。” “将军身子骨还未好,还是早些休息罢,莫要担心我。” 时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淡淡,如今他还在“假昏迷”状态,将军府大大小小事务几乎全压在勒夕澜肩上。 她看似比想象中的更聪慧更坚强。 东方泛起鱼肚白,晨曦光辉倾洒下来,笼罩着将军府屋檐詹詹,勒夕澜一大早就被悠茹拉了起来,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 正准备出时府大门时,时老夫人一群人从远处踉踉跄跄的冲过来,黑白参杂的发丝在浮动,满脸的怒火,看到勒夕澜更是怒火中烧。 时老夫人愤愤道:“勒夕澜,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你居然敢到我房里这贱婢偷我的三足金蟾!!” 那三足金蟾蜍时时老夫人得来的珍宝,身上镶嵌满了金钱珠宝,其寓意有招财进宝、镇宅、驱邪、旺财,金蟾蜍一般常见,通常富贵人家都会摆上,但老夫人的三足金蟾最重要是通身黄金,足足十尺长,一直摆放在时老夫人原居堂内供奉着。 “婆母,这不是您嘱咐我是中秋家宴上送给皇上的贺礼吗,瞧您这记性,莫不是又忘了。” 时老夫人脸都要气绿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勒夕澜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你将我圈禁在四角旮旯的地方,趁我不在偷我祖上传给我的宝物,你到底是何居心,手脚不干净,怎么掌管将军府!” 勒夕澜不由的在心中冷哼,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勒夕澜装作无辜的模样:“婆母,你别欺人太甚,我何时偷你的三足金蟾,我是光明正大的拿呀,再说如此珍宝赠予皇上,岂不是给时府增光,如今时府是何婆母您又不是不知。” 勒夕澜的确没有偷,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拿,她让松露和悠茹以时老夫人要赠送三足金蟾给圣上贺中秋为理由,逢人便说是如此。 将“好名声”统统给了时老夫人。 一招先斩后奏,打得时老夫人措手不及。 “你…….”时老夫人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咽下不去。 她如今搬出圣上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个好借口,时老夫人一口银牙显些咬碎。 勒夕澜嘴角轻笑,带着讥讽靠近时老夫人,声音极轻道:“婆母,若不是您悄无声息的难为我找人捏碎了我的琉璃盏我又怎么会对你的三足金蟾起了歪心呢?” 时老夫人身形一顿,她怎会知晓? 这一幕被勒夕澜尽收眼底。 勒夕澜内心冷笑,果不其然是她。 勒夕澜继续道:“婆母,你要是聪明点的话那就忍痛割爱反而会落得个好名声,如若是非要较真,当下时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已知是要以你的名字送这三足金蟾,如今已是迫在眉睫您反悔了,这传出去恐怕……” 勒夕澜意味深长一笑,反而一旁时嫣冷不嘲讽的道:“勒夕澜你少忽悠人,你明明就是从我母亲房间偷……” 时嫣话还没说完便被时老夫人打断,她饱经风霜徐徐半载,自然是分得清其中利弊,如今只得忍痛割爱,她恨的勒夕澜欲想将她活活掐死。 勒夕澜扯了扯衣袖,“婆母,您还是早些回去修养罢,本就留着病,如今天寒,受凉些了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时间也不早了,如若是耽误了行程,圣上怪罪下来我自然也是不好交代。” 说罢勒夕澜不顾时老夫人那如同锅底黑炭一般的脸,打开时府大门上了马车启程了。 马车很素雅低调,看似低调却是奢华的很,盖的是锦稠云缎长绒棉絮,手中的小暖手壶还有丝丝余温,素色的纱幔帐被扎在两侧,摆着岸几上面是一些甜点小食。 马车悠哒悠哒行驶,悠茹乐开的花道:“主子,您是没瞧见老夫人的神情,脸黑的像锅底。” 松露在一旁崇拜似的看着勒夕澜道:“还是主子有一手。” 勒夕澜不以为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人如何对你你便如此还回去,既然时老夫人阴我们,那我们也不必心慈手软,回击回去便是。” 松露悠然满脸的崇拜。 她阂上眼眸,浅眠,道:“我有些乏了,先小憩片刻,待到时再唤我吧。” 第三十九章 贺宴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區额,高墙内洒下光辉,坐落的宫殿,露出琉璃瓦顶,重檐譫殿,格外耀眼,好似座金色的岛屿,静谧神秘而又安静。 有一太监身着藏青色服饰,迎接靳夕澜,彼时靳夕澜将要下马上步行至内殿,公公替靳夕澜指路,并时不时的提醒她注意礼仪。 靳夕澜被带到内殿摘星楼,里面雕梁画栋,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好不威严,上面搭了好几个桌台,靳夕澜被带着入座,她尽量落座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况且以她的身份也是要落座后坐的。 靳夕澜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这座皇宫她有太多的回忆,这些人的面孔,她也是记得的。 突然一阵贱嗖嗖的声音传来:“时夫人,在下坐你旁边你不介意罢,毕竟都是如果烟花柳巷的妇人。” 他的表情带着淫笑。 靳夕澜冷冷的回头眼神带着寒冰绵绵一般,还带着点轻藐:“郑公子,以你的地位恐怕不太能与我同席,人贵有自知之明。” 她的眼神太过于羞辱,郑鸿宇气的脸红脖子粗,声音都有些提高。 “你只不过是活寡妇!!”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同他相提并论,竟还说他不如她? 靳夕澜不以为意,冷笑道:“郑公子,我劝你注意着,只怕是上次那一个巴掌并未把你打清醒!” 顿了顿她又道:“前些日子我便与你解释明了,倘若你不信恰巧碰到今日皇后生辰,你若是不怕扫了圣上皇后娘娘的雅兴,大可再到圣上面前分辨主持公道。” 郑鸿宇顿时噤了声,何人胆敢在皇后生辰扫了的雅兴? 郑鸿宇汕汕离开,但目光依然停留在靳夕澜身上,带着贪婪、渴望,倒像是要把靳夕澜望穿。 不得不说靳夕澜生的极美,眼帘微低,鼻梁小巧高挺,精致小巧的红唇,带着一丝弧度,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素色花纹的衣裙随意却将她衬的如同清水芙蓉,长发婉起,青丝如绢。冷艳既明艳又清冷,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却统一。 靳夕澜感受到她邪恶的目光,她目光令她背脊发寒,她冷冷的瞪了回去,眼神暗藏冰刀。 一群大臣携带家眷亲属寒喧着,似乎无人注意到角落里孤伶伶的靳夕澜。 突然躁动停止。 齐声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立马跟随众人俯下身,她看见来人是君柏和皇后。 皇帝是自带威严,他穿着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圈案,一身的霸气与高费根本让人不敢直视。 反观皇后风韵犹存岁月的痕迹没有印在她的脸上,长发挽起头上戴着金丝珠簪子,上面嵌着玛瑙两边暗红色的锦衣裙角是金丝勾出来的图案,外面罩着轻如薄衣的正红轻纱,整个人华贵却不雍容反倒是典雅贵气。 靳夕澜总觉得皇后的那双眼睛尤为眼熟,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 果然在那一堆皇家人里,靳夕澜并未看见君秀山的身影,但是荣妃今日打扮的盛装出席,依偎在皇帝身侧。 宴会之上的相互祝福,分享喜悦,其乐融融,荣妃道:“皇后娘娘,臣妾听闻大皇子生了重病被人从满春楼里捡了回来,如今伤病可好些了。我们家三皇子可是日日挂念他大哥呢。” 看似关心实则上,她故意加重了“满春楼”三个字。 此话一出,皇上皇后的脸色微变。 五九至尊对大皇子身现满春楼…… 皇后微微笑着不漏声色道:“荣妃妹妹从哪听来消息,本宫怎未曾听闻此事。秀山得伤妹妹莫担忧,听闻还是将军府时夫人为秀山医治好的。妹妹正巧着点醒本宫了,本宫倒要感谢时夫人呢救了秀山一命。” 几处目光纷纷向靳夕澜投来,这是要让靳夕澜善后。 事实是君秀山本就是在满春楼捡尸。 可,靳夕澜很聪慧,她自然明白皇家威严在此,在众多大臣家眷面前断然不能失了皇家颜色,最是这是君柏将她唤去御书房只剩心腹之人才问她,如今却被荣妃知了去,只怕是皇上对她有疑。 靳夕澜不卑不亢的起身,一双冷眸深不见底,“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对医术略有研究,大皇子的伤罕见,估摸是遭人暗算,才遇不测…….” 言下之意便是她只知大皇子伤势,或许是遭人暗算,具体的一概不知,一切皆是荣妃口说无凭。 皇后顺势接话:“如今大皇子遭人惦记,陷害栽赃甚至要本宫儿命比比皆是。” 言下之意便是太子之位尚未定夺,大皇子遭人暗算也未必。 荣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道:“姐姐莫生妹妹的气,臣妾也是听的一些不要命的贱婢随口捏来,三皇子担心大皇子的伤势,臣妾便是随口一提。” 靳夕澜被荣妃剜了一眼。 “罢了罢了今日是皇后生辰,切莫提这些惹皇后恼怒的话。”君柏开口道,实际上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揭君秀山的短。 “多谢陛下体谅。”皇后对君柏流露感激的神情,转而又对靳夕澜道:“时夫人你救人有功,本宫有赏。” 是一对羊脂白玉,软玉以白为贵,其中羊脂玉为极品,玉洁白细腻,呈现半透明,温润有质感,质地细腻滋润,油脂性好光泽莹透纯净,白而温润,不张扬不艳丽有一种“精光内蕴”的美。 “本宫见你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此对玉镯更是配你。” 靳夕澜叩头谢恩。 一曲落幕,接下来便是吹拉弹唱,待靳夕澜回时府已是很晚。 吞云吐墨,天色渐渐暗淡,皎洁明月却是囫囵,不由得想吟诗一首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时暮的房内却很冷清,丝毫没有中秋团圆的气象,时老夫人也未曾来见时暮。 时暮对杜仲道:“夫人还未回府嚒?” 杜仲摇头:“将军,许时片刻便要到了。” “夜不安全,你且先去偷偷迎她罢。” “是。” 第四十章 不守妇道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进宫一趟靳夕澜很困倦乏力,时府被月光笼罩,琐碎星光皎洁月光铺上一层光亮,两旁松树挺立,假山泉涌像小石潭。穿过抄手游廊,便是时暮房内了。 她径直走过去。 即使如此疲惫依旧给时暮针灸逼毒。 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时暮道:“在宫中如何,可有人为难你。” 靳夕澜道:“遇到登徒子和看了一场大戏罢了,倒也无人难为我,反而还得赏了。” 她的神情不自觉了的透露出一些得意。这是时暮第一次在她美艳的脸庞上见到这般神情。 “登徒子?”时暮反问,气压略低。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几句话就呛的没声了,无需在意。” “倒是……我觉得皇后娘娘挺是聪慧,那君秀山怎么回事这等愚蠢草包模样。”靳夕澜不解。 “兴许是太过于溺爱。” 靳夕澜努了努嘴,“今日有些困倦了,到此表示好了,将军也早些休憩吧。” 说完便收起自己的医箱。 靳夕澜睡的很疲惫,这一夜睡的很沉。 眼睫微闪随后睁开了那双眼,微光下靳夕澜眯了眯眼睛,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扑朔迷离,嘴巴干发皱,靳夕澜起身半伏在软塌上。 古香古色房殿,床旁边有个烤火炉里面有微弱的火光,顺势而望是屏风上面绘的是正在涅槃重生火凤凰,正如她一般浴火重生。 又过了些时日,靳夕澜将家里的账本过目的差不多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理的一切井然有序。 悠茹束着碧绿色发带,淡绿色裹胸长裙,胸前系着腰封,陌陌桃花眼,圆脸稚嫩,她端着一盘桃花酥。 小巧的糕点散发诱人清香,桃花酥外形神似桃花。素色襦裙的靳夕澜坐在圆木桌边上,低头喝着薏仁红枣粥,又拿起一个桃花酥咬了大口,一口酥脆红豆清香连绵 时嫣哭着鼻子刀刃架在脖颈间,哭闹的闯了进来:“靳夕澜你和杀千刀的,前些日子便告诉你我母亲生病了,你非拖着反而给她撵到了最偏僻的偏院,耽误了母亲,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了!!你丧心病狂!她好歹是你婆母!!!” 靳夕澜只觉得荒谬,上次便是闹着生病,结果便是装出来的,也不让她医治或者把脉,如今旧计重施了么? 靳夕澜不由得哧鼻。 “你笑什么!!” 时嫣见她笑不由生气,但她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待走近些,眉眼媚生,像是摇曳的虞美人,明艳妖娆,但她穿着却极为清冷,衣衫胜雪却也遮不住她的娇艳,冷笑起来反而瘆人。 “婆母又病了?那我便亲自为她医治……” “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害婆母!自然是让你碰不得的!!”时嫣急忙打断她的话。 靳夕澜起身,逐步走进时嫣,并未回答她的质问,反而轻声对她道:“小姑子,身为你的嫂嫂,我劝你先顾暇自己吧,婆母有没有生病我一探便知,无需装病让我放你们的身。” “你什么意思?” “香山近日来的频了……” 靳夕澜故意话说的一般,似笑非笑的逗着时嫣,时嫣看着她有些心虚:“你提他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你们还在后山会面嚒?” 时嫣一听这话,神情骤然大变,一双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靳夕澜,“你?你怎么会?” “只怕是你腹中早已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你……” 时嫣瞬间吓得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神情也有些恍惚,她不敢置信靳夕澜怎会知道这一切,她明明瞒的是那样好,倘若靳夕澜知道说出去,她这辈子的清誉彻底毁于一旦,她将是人人唾弃的荡妇!! 靳夕澜俯下身,轻佻道:“你挑选男人的眼光和你的头脑相得益彰,堂堂将军府小姐竟然和嬷嬷儿子有勾结甚至还……” 她的眼睛在她的小腹处流连,时嫣吓得脸色刷白,死死的咬着唇。 她的羞辱让她自愧不如。 时嫣反驳道:“你也是个不守妇道,勾引大皇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反而靳夕澜冷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恶狠狠道:“真是奇葩,你们将我送给君秀山讨好他,他贪恋我如今却是我的不是我不守妇道了,我可有做过何事??” “反倒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勾结想陷害我的清白,谁都像你一般不自重!” “你若是想好那便是乖乖听我的不然的话,比起我,更可能身败名裂的是你时嫣!” 靳夕澜的声音明显带着寒意,一字又一字的铿锵有力。 时嫣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神智不清了,她不敢想,古代女子名节最为重,你一言我一语吐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 “我……我……我……我……..我听你的话。” “既然如此你将这个给婆母吃下。” “你让我给我母亲下毒??” 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嘶吼。 靳夕澜耐心解释道:“这不是毒药,只是暂时将人身体发寒气虚,没什么大碍的,你还不相信我嚒?” 时嫣一沉,她自然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人,但是她却好像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法子拒绝她,因为她害怕自己名声败坏。 “如果这是毒药,我定会同你自尽。” 时嫣一把将靳夕澜手中的药丸拿起揣在荷包里,踉踉跄跄的跌出去生怕自己后悔一般。 靳夕澜深吸一口气,实际上她只是通过前世的记忆得知时嫣同嬷嬷儿子香山在后山一座破庙里翻云覆雨,两个人勾结偷情,至于是要腹中胎儿完全是靳夕澜胡诹试探的,她的反应,已经她故意握住她的手腕脉搏,显然已经说明一切。 然而突然身后一凉,靳夕澜一惊,时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靳夕澜问。 时暮眸子一沉,这时府里还有多少是他未知的? 第四十一章 龙颜大怒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并未过问时嫣之事,反而问道:“你同君秀山……” 勒夕澜对他并未要掩瞒一五一十将实情一一告知。 时暮的眸子能喷火,他紧握着手,骨节掐的分明,未曾料到自己的母亲姊妹竟妄想将他的妻子伺候别人。 他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硬榻上的时老夫人盖着枣红色棉被,正假寐,神情怡然,硬塌旁的案几摆着一碗墨黑的汤药,上面浮上一层油亮。 哪有丝毫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样。 时嫣六神无主的,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魂魄一般,时老夫人见她来起身道:“我让你做的事如何了,那勒夕澜怎么说。” 时嫣罢了罢碎发,她有些心虚,但又很想把实况告诉时老夫人,但她又怕,只得被勒夕澜勒住命脉。 时嫣结巴道:“那……那……勒夕澜那个贱人说您是装的,说是要给您号脉。” “这破地我实在是不想住了!你看看这里,不是破洞就是漏风!如今也快要活冬了,寒风吹的我头渗得慌!勒夕澜那贱婢是想看我活活死在这里,她便是满意了不成?!” 时嫣给时老夫人顺气,下意识的用手握住荷包,若有所思。 是夜,风有些乌瑟瑟的,时老夫人住的地方本身就破坏,窗支支呀吱呀作响,时嫣端着一盘糕点递给时老夫人。 “母亲,这是香山从外面带回来的溪河糕点,特意拿来孝敬您的。” 时老夫人看着眼前摆放着的珍珠翡翠汤圆,海棠糕,四色桃酥,和蜜饯色香俱全,冒着甜滋滋的香气。 不由得咽些口水,嘴上却硬着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老早就和你说过,你但凡同某个达官贵人交好,也……” “好了母亲,别再说了!”时嫣打断时老夫人的话。 她将那碗珍珠翡翠汤圆往前推了推,神情不自然竟然连手都有些抖:“先尝尝这个吧,这个是特意带过来的翡翠汤圆。” 时老夫人噤了声,端起翡翠汤圆。 时嫣的心卡到嗓子眼上。 木的,时老夫人有将那碗翡翠汤圆放下。 “怎么了母亲?”时嫣有些着急的问道。 时老夫人道:“无事。” 说完便端起一口咬了起来。 时老夫人本就喜甜,一时间便见了底。 时嫣落着的心终于悬地。 她的背上浸了一层薄薄的汗,手握的极紧,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她将勒夕澜给的药丸碾成碎末,下在翡翠汤圆里,无色无味。 不出几日,就传出是老夫人风寒病倒了。 倒不是大碍只是气虚需要好生调养。勒夕澜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是做戏要做全套,她让时嫣照顾时老夫人,将她们安排回了原住处。 “听说时老夫人染上风寒病在调息呢。时小姐也真是肯下的了手,倘若是我我断然不会给我母亲下毒。”悠茹道。 “恶有恶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松露在一旁附和。 勒夕澜盯着账本道:“本就是自私之人,只是将军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参他,本就风雨飘渺,一家人反倒内讧,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她们安静些。” 子不教父之过,在时老夫人的熏陶下,时嫣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 只是近来一则重磅新闻在民间传开。 大皇子不举。 这是百姓们近些日子一直议论的话题,传着传着竟也传到了时府。 君柏已是雷霆大怒了,奈何君秀山伤势好转实在是太过于缓慢,又碍着皇后的面,不好发作罢了,再加上荣妃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君柏失着是有一口气噎在胸口。 此次的风声透露多半是她散播出去,毕竟比起去满春楼的德不配位,品行不端,貌似不举不能开枝散叶对于太子之位的继承更有打击。 貌似还是大皇子去寻欢作乐被人发现那功能实着实…… 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不举,倒不如说真是个太监了。 雕梁画栋的凤銮殿,烛光微微,青纱帷幔帐前俯卧娇人,她脸色有些许白泪光点点,带着抑郁,荣妃委屈兮兮道:“前些日子中秋家宴臣妾愚笨说错了话,惹得皇上不快,但臣妾当时绝无此意,只是单纯的担忧大皇子的身体。” 正因为上次她闹出的事,以至于君柏好些时日未曾来过她的寝宫。 君柏并未接她的话。 荣妃替君柏揉肩,软手力道并不是很重,却挠的心痒痒。 荣妃又道:“最近宫中有些狗奴才嘴巴不老实,就要碎语的往外传。” 君柏疑惑不解道:“传的何事?” 荣妃故意欲言又止想说却又说不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且说便是了。” 得到君柏的肯定,荣妃道:“臣妾也只是听那些狗奴才的胡言乱语,切不可当真,只是私下那些狗奴才们都在传言道说,是大皇子不举,国根难以开枝散叶,如此国度更是拱手让人,这简直是胡言乱语,不知从哪传出的谣言切不可信,臣妾今日已经狠狠教训过,只怕是不能够做到杀一儆百!” 他听得脸色铁青,犹如锅底,一般一阵青一阵黑,他不禁大怒道:“朕又不止这一个儿子!!!” 此话一出更是满了荣妃的意。 嫡长子自然是这一个,其他的也是他的子嗣。 见到龙颜大怒忙得匍匐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 荣妃急忙佯装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皇上不必忧心,外面人传来的风言风语,一向都是无从得来,切不可当,待大皇子醒来可方能得知真相。” 话虽说是如此,但疑惑的念头已经在君白的心中生根发芽。 二日清晨,君柏下令将一些胡言乱语,伪造声势比较大奴才婢女以儆效尤,杀一儆百,奈何这些谣言早早便已经传出这皇宫。 终究是堵不住天下人之悠悠之口,已是百姓的茶余谈资。 好巧不巧之时,便是许太医前来,禀报大皇子已逐渐清醒,伤势也略有好转,君柏知此事并未有张君秀山休息缓气之息,便让他前来听奏。 金銮御座之上,君柏凤目微挑,敛眉沉思,眉宇之间尽是隐隐的怒气。 君秀山一身玄色长袍,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彼时他还未知究竟发生何事。 第四十二章 砸了时府的门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眉眼间的火气快要溢出一般,他突然将手中的奏章狠狠的像君秀山砸去,君秀山又怎会敢躲,愣是被砸的出了闷声。 “父王这是为何,如今伤势未痊愈,不知何事竟让父王如此生气?”君秀山疼的龇牙咧嘴,本身他就有伤势在身,又未好全。 君柏吹瞪着胡子道:“你这个逆子在外惹出来如此多是非,丢的可是朕得见面,皇家的颜面,你身为嫡长子竟然如此品行不正!” 君秀山下的一身冷汗,难道是去青楼被父皇发现了? “还请父皇明示。” 君柏吭声一声道:“外界皆传你不举,动摇国之根本,根本你这个皇子还要不要做了?” “还请父皇明察,儿臣怕是有冤遭人暗算,儿臣绝无半点…….不举!!” 君秀山此面目可憎,他如若真的不举的话,又怎会去满春楼寻欢作乐?这无非就是有人恶意陷害栽赃他,妄想他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那为何会莫名其妙传出如此谣言?你本身是否可有问题?好生生的怎会有人传你不举?” 君秀山被他的龙颜怒气吓得大气不敢喘,妄想再与此争辩:“父皇了要替儿臣做主,绝无半点不举!太医皆可为儿臣查验。” 君柏冷哼道:“那你为何会在满春楼出现?将军府的时夫人将你送了回来,你满身是伤的,又怎会躺在那里?” 君秀山愣住,他不知自己何时会身在满春楼,他明是在时府大火中受了伤又怎会出现在满春楼呢? “父皇儿臣定是糟奸人的暗算,儿臣这一身伤痕尚未完好。” 君秀山不敢同君柏说明道明身上伤口的由来,更不知如何去解释,毕竟这是他在时府妄想对靳夕澜动手脚从而留下的伤痕。 他和时府又有数不清的牵扯,断然是不会将时府牵扯进来。 “你当真以为朕真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满春楼?朕给你机会,你逃避你的所作所为,时夫人皆与我说清楚,朕倒要看看你妄想装几时!!” “儿臣……” 靳夕澜又是靳夕澜,君秀山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君柏不愿与其多言,忙的挥袖道:“滚,滚,滚出去,朕不想再见到你,你好好在府中紧闭,在惹是生非,朕为你示问!” “儿臣告退。” 君秀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殿外,君柏沉着脸垂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石文走进道:“陛下切莫再忧心了,当心龙体。” 君柏仰天长叹,感叹道:“朕一共就这几个子嗣,却无一人同朕这般,堂堂天下难道要拱手让人?朕竟找不出一个可以继承龙位之人。” “皇上切莫再说如此这般之话,皇上定是会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如今正是太子之争,兴许大皇子确实是陷害的,此事还是需要好好彻查一番。” “哎……”君柏重重叹了声气。 君秀山思及此便是越想越气,不仅传出他堂堂大皇子不举,更是被君柏重重责骂,他何事受过如此委屈,他乃大皇子估摸不准更是日后天子。 靳夕澜,如若不是她,那父皇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他去过满春楼。 君秀山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决定为自己出口气。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时府”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君秀山趁着夜色摸出了皇宫,这也是他幼时最爱做之事,因此更是轻车熟路,他出了皇宫便带着几个小厮,轰隆隆的拍着时府的门。 雨水泥泞,糊的人眼前也看不清。 “大皇子,胆敢不开门迎客!!”一小厮扯着嗓门道。 时府依然大门紧闭。 君秀山啐了一声。 “该死的靳夕澜!在本皇子见到她定是让她碎尸万段不得好死,五马分尸!!咳咳咳……”君秀山有些许情绪失控,他的身体就抱恙,再加上淋了些小雨,不由得咳嗽了好几声。 时府依旧无人开门。 君秀山更是气愤,倘若之前那便是前赴后继的人拥着他,他乃堂堂大皇子,这时府竟无人给他开门。 “来人,给本皇子将这时府得的大门给给皇子砸开!” 那几个小厮哄哄的捶着时府大门,似乎势必要将其砸出一道裂缝来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混杂着剧烈的碰撞声。 小厮急忙向靳夕澜禀报此情景,但她当然是不会轻易给去秀山开门的机会。 与此同时的靳夕澜正捏着细小的银针一点一点将银针与时暮的身体融为一体。 她有点心烦意乱。 时暮的身体烫得厉害。 靳夕澜施针后,打开房门对一旁的松蜜道:“你前去同君秀山说明,如若他再如此这般,别怪我不客气,我既能治好他便也能将他体内的毒再次复发。” 松蜜点头应道。 靳夕澜又对一旁的悠茹说,“你在此看着,别让人闯入房中。” “是。夫人。” 关了门,时暮才问。 “他为何又要来是否闹腾?究竟是所谓何事?” 时暮对君秀山本就不喜,更甚者厌恶,不解地问道,他的声音很虚弱,清清醒醒的,像挥动的蝉翼,嗡嗡的。 “或许是针对我前来的罢。” 靳夕澜轻声道。 “针对你?莫非是他还妄想同你交好?” 话没说完时暮愣住了好些,他不知自己为何在意这些。时暮紧接着又道:“看来皇帝对君秀山的宠爱还是送远远胜过其他皇子,他如此,皇帝居然选择听信于他。” “未必。”靳夕澜又道:“皇上对此很生气,绝非轻易原谅。” 靳夕澜坚信君柏不是一位简单的皇帝。 时府的大门胡的开了,君秀山撑着油纸伞,里在雨中。 “你们好大的胆子!见本皇子还不速速前来,竟将本王子拒之门外。” 松蜜道:“大皇子素来安好,我家夫人命小的,同皇子传达,前些在皇后生辰宴上陛下讲皇子禁足于皇宫之中,不知大皇子此次前来时府,陛下可知。倘若你在三番五次如此,夫人有法子替你解毒,自然是有法子让你中毒复发,还请皇子自己思索再三先回宫休憩吧。” 话刚说完,时府的大门便又呼的合了起来,只留下满脸呆滞的君秀山。 第四十三章 为我所用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秀山气的牙龈痒痒,他重重地将撑着的油纸伞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仿佛靳夕澜匍匐在他的脚底一般。 靳夕澜,下次再见,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旧账新账一起算。 他愤愤离去。 靳夕澜这些时日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时暮,他身体已经好转了太多,体内的毒也只剩零零散散。 略带寒意的风拂过寂静的空气,卷起孤零的落叶,已是深秋时节了,靳夕澜拿着暖手金壶,披着薄薄的裘,同悠茹,松蜜,漫步在后院。 后院略微有些偏僻,平常也是很少来人,略有黯淡朱红、颓唐浅灰,伴着暮春靡败的风景,倒是清净。 “已是深秋了,主子。” “是啊,这偌大的将军府我也不知还能庇佑何时。” 悠茹道:“主子这些时日真的是辛苦了。” “倒是不辛苦。”只是想护住你们罢了。 靳夕澜心想。 前世她活的太过悲惨,今生今世定要守住自己以及其身边之人,决不允许重蹈覆辙。 霎时间,靳夕澜见一位老人正在后院清扫着纷纷落叶,他顶着发白的发髻,佝偻着腰肌,一身粗衣麻布,却丝毫退减不了他身上的气质。 待靳夕澜靠近他时竟发现他随是银发,面庞却很是清秀,宛如中年,丝毫不像花甲老人。 靳夕澜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彼时她不断在脑海中搜索妄想在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 韩政…… “可是韩政大哥。” 靳夕澜悠的出声。 正在扫落叶的韩政身形一顿,瞬间僵住,太久无人唤过这个名,一时间他竟未反应过来是在唤他,他面色惊恐甚是想加速的逃离。 靳夕澜几乎是喊出来止住他:“韩先生还请留步,我绝无恶意!” “韩先生我绝不会有第其他人知道你在这,你我皆为聪明人,你当也知晓如若你在将军府被旁人知了去,这将军府有口难辩,我自身难保,如若我想拿你讨赏赐,我自己也断然不会好过!” 她字正腔圆,转而又道:“韩先生,此次我只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韩政脚步一顿,犹豫着转身,他知道能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他身世的,定不是一般人,他看到来人,束着发髻,身着素色儒裙,鹅蛋脸面,身旁跟着两个婢女。 她的模样他曾见过,是这将军府的夫人。 他有些不愿意上前,更甚者躲避着她,“小的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韩先生怎会…..”说罢靳夕澜环顾四周继续道:“怎会在此。” 实则上在此见到韩政她是有些诧异的,更不知晓他竟然会在时府的一出不起眼的地方。 韩政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他俊逸的面容带着忧郁,“想必夫人定是认错了人,在下韩卫,只不过是将军府的扫地僧。” “韩先生不必如此,我绝无恶意,无论你是韩政亦或者是韩卫皆不重要。” 靳夕澜转而又:“韩先生,同我下盘棋可好。” 靳夕澜拥有前世记忆,自然是明白他为何如此,只是当下不知如何明说,她同韩政在破旧的凉亭下对面而立。 靳夕澜知他爱饮酒,更知他棋艺高超,自一些变故之后便是不再饮酒,便是转头对松蜜道:“松蜜,去备些酒来。” “韩先生,您先请。” 一番是沉默,只听得风声和落子的声音,靳夕澜蹙眉看着桌台上的棋盘,对面确实很强,以至于韩政已经让了她好几个子,却最终又被韩政堵了回去。 一盘已定。 韩政拱手道:“夫人,承让了。” “韩先生的实力着实强,愿赌服输。” 靳夕澜将一旁的酒递给韩政:“酒已到,韩先生喝些酒暖暖身子吧,喝不喝您请自便。” 韩政看着那壶酒,不由得愣神,酒很清香,带着醇厚的香甜。 他更好奇时府的将军夫人会同她达成什么样的交易。 他道:“不知夫人是想同我做何交易。” 靳夕澜勾勒一抹浅笑:“小酒暖胃,韩先生大可品品这其中之味。至于是何交易,我想或许我们会有共同的敌人——君秀山”勒夕澜率先抿了一口。 一提到此人,韩政的神色变得越来越狰狞,他浑身透着浓浓的杀意。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封尘多年的心事涌上心头。 他想酒醉解千愁却又不敢贪杯,毕竟不知靳夕澜究竟是敌是友,两个人都摸不着底,保留着底线。 韩政饮了酒脸晕的通红。 靳夕澜在一旁坐着。 “夫人怎知我为何人。” “一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倒是你怎会出现在将军府。” “有些事自然也是不用语言说。” 靳夕澜挑了挑眉毛。 两个暗藏心事的人,皆不盘根问底。 “她最不喜我喝酒了,可我只有在饮醉之后才能梦到她。”韩政突然神神念念的念叨着。 “韩先生是说的您夫人吗?” 他有些许苦涩,不知是因醉意,还是酸楚,眼中含着一抹泪水,眼眶绯红:“是我的夫人。” 靳夕澜道:“厮人已逝,或许您的夫人希望您振作起来,意气风发。” “都是因为我,如若不是我,我的夫人怎会惨死,都是因为我….” 韩政紧紧捏住了酒杯,竟硬生生将酒杯捏碎,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来。 靳夕澜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条,将酒倒在他受伤伤口处消毒,替他包扎起来。 韩政本是想拒绝,靳夕澜的速度太快,异常灵活轻巧。 “韩先生未必是你的错!” 不知韩政听进去否,他痛苦的回忆起他的夫人,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娇俏玲珑挺秀鼻,眉眼如画,越是回忆便越是伤心欲绝。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靳夕澜道:“政事难辩,谁也没承想是有那番风云,只不过是有些人太歹毒恶毒,如今你有两条路,你最不应该颓废于此,而是应当重新站在更高的官场,替你以及你的夫人洗刷冤屈!这样她九泉之下也得以瞑目!要么便是……” 要么便是同他的夫人一同去了,而不是此番模样。 第四十四章 前去满春楼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韩政一愣,可那样的官场他再也不愿去了。 韩政本是朝中小臣,忠心耿耿,他很聪慧,足智多谋,奈何便是太过于忠诚公正,不愿包庇君秀山表舅贪污罪责,妄想参君秀山罪责从而得罪君秀山及其表舅。 君秀山自是会替他表舅隐藏,他表舅更是利用他大皇子的身份做了不少对于这种无名小辈随意以谋反的罪名安在如此忠心的他身上,韩政宁死不屈淫威,奈何却被灭门只留他逃亡出来。 他本就是家丁薄弱,只留他和他怀胎五月的夫人,他侥幸躲过肃杀,待他回家之时,同他相依为命的妻子匍匐满身伤痕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无权无势,一人报仇无非是难上加难,他本是想跟着夫人一同去了,她的夫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快逃,你要好好活下去。 思及此,韩政不由得留出些泪。 “韩先生,我的夫君也被人参说是谋反,可他忠心耿耿,五年在外征战,如此为国为家,立下汗马功劳,他为黎明百姓直至今日从战场上都未醒来,一些小人忌惮于他,便是趁他昏迷之时参他勾结突厥谋反。” 靳夕澜顿了顿道:“这简直如同侮辱。” “当他带着军队为国效力战场厮杀时,这些人反而在自在快活,如今却是反咬一口!!” “韩先生,我想你的夫人她定会同我一般支持我夫君一样,站在你身后支持着你。”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可信我一次,愿为我所用,替我做事。” 靳夕澜说的很真挚,韩政楞楞地望着她出了神,他饮了太多的酒,但是他的意识还是清晰的,他沉沉睡去,靳夕澜让悠茹拿来厚的毯披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块玉佩随后离去。 她知道韩政定会来找她。 而韩政,他定会如同三国诸葛那般足智多谋,断然不会让她失望。 待归去的旅途中,松蜜不解的问道:“主子,韩先生在我们府中如若被发现那可不会坐实将军谋反吗?” 悠茹道:“是呀是呀,夫人你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那个韩先生一会哭一些笑一会怒气冲天的,怪瘆人的。” 靳夕澜点了点她的脑袋道:“丫头,你可算是聪慧了一回,可你要知道如若一个反贼在将军府,以将军那般刚正不阿的人断然是不会将他继续留在将军府的。” 松蜜恍然大悟。 靳夕澜湾唇一笑,她一直敬称他为“韩先生”,他无论是做风亦或者是做派皆如清风,他为无辜平民断了不少案子,清正廉明,而他对他的夫人更是情深意重,可谓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当真是值得敬重的。 靳夕澜给他选择的机会,也亦然会给他思索时间。 他能在将军府偏院,只怕是时暮定是知晓的。 这一世的靳夕澜似乎变了一个人,总含笑的嘴角常常紧抿着,眉头微微蹙起,在眉心处挤出一道细,抚不平,眉眼间总透着清冷。 这是上一世堆砌了太多沉淀浴火重生出来的,她成长了太多、太多。 但仅凭这些远远不够,如今同时暮是背水一战,势单力薄,她需要更多的援手。 偌大的将军府里里外外由她打理,纵然是分身乏力,她只得慢慢笼络一些人才,为她所用。 时暮的身体逐渐好转,整个人精气神看似好些不少,不再像往日病怏怏似的,脸惨白如雪,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看上去多了些震慑力。 “杜仲,你说内鬼到底会是谁?” “回将军,属下猜莫不准,但是其他人都将着污水泼在您的身上呢。” 时暮:“……” “大皇子可要盯紧他些,我瞧着他不像是能安分之人。” “将军,大皇子被软禁宫中一时间断然是不敢再闹腾,如今立太子之时近在咫尺,估摸着想尽法子讨好嚒。” “这天家立人为何于我而言皆是如此,倒是听闻王家,陈家苛阂我最重可否?” “属下前些日子听下面的人说,王家二公子同满春楼里的花魁,柳如烟相交甚好,更况柳如烟同陈家公子也深有“交情”,枕边人,这柳如烟定是知晓一些让人为之的事。” 骤然,一阵清脆的叩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两人相视一眼,杜仲出声问道:“何人?” “是我。” 靳夕澜在门外端着一碗汤药。 “原来是夫人。”杜仲急忙开了门。 靳夕澜熟练般将汤药放在岸几上,“将军,趁热喝吧。” 时暮毫不犹豫的端起一饮而尽,一滴余液说着嘴角划过脖颈,待着诱人的性感,靳夕澜悄无声息的收回了眸子。 “将军,我瞧着你的身子骨好了不少,体内的余毒也所剩无多,如今快是中秋家宴了,别忘了之前你我约定的事。” 时暮一顿,“你且放心,倒时我自会上书陈情。” 靳夕澜轻声应下。 “多亏有你,不然我的伤倒也不会好的如此之快,不,我且暂时不一定能醒来。” 突如其来的道谢令靳夕澜面色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夫妻本是同林鸟,这些都是我身为将军夫人理应当做的。” 她的话总是挑不出错出,时暮心想。 缓了半响,时暮对一旁电灯泡般的杜仲道:“过些时日你且去满春楼打探打探,同那花魁柳如烟深交深交,打探一番。” 一些贵族公子哥时常会去满春楼饮酒作诗,不少消息的暗中传来皆是以此为据。 杜仲黝黑的脸上瞬间蒸的一抹红,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将军,怎可去那种烟柳之地,属下属下……” 时暮无奈道:“只是让你去打探消息,又非让你……” 时暮噤了声,欲言又止。 杜仲一脸难为情,他就是个武痞子,对于男女之事还未知,一群黄花大姑娘莺莺燕燕的人儿,倒不如让他练个舞痛快。 “我前去罢。” “你怎么去!??” 时暮和杜仲都不由得怔怔的盯着她,毕竟她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未经人事,更何去那烟柳之地,只怕是见她是姑娘断然也不会让她进,又怕是被人认出传出不好的风声。 第四十五章 女扮男装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给了时暮一个安定的眼神:“将军且安心,我自有法子。” 次日酉时,西边天际泛起霞光,黄色光晕缓慢晕染边际城。 悠茹看着面前的靳夕澜险些没认出来,有些愣怔。 只见他一身普蓝色长袍,英姿挺拔,仿若修竹挺立,乌发挽起成发髻,随意用一根带子系起,未施粉黛,鼻梁挺立,倒是有些少年模样。 美人变俊俏少年郎。 松蜜有些愣怔住:“主子,你这是……” “你二人快些将这衣服换上,今晚陪我去个地方。” 靳夕澜语毕便指了指托盘上的两套暗色玄服。 “啊?我们也要穿着吗?主子这般大事是要做何啊??”悠茹道。 靳夕澜道:“你且换上便是,待会随我出府,切忌切忌要唤我公子,莫要出错。” 松蜜知晓靳夕澜定是有何事要做,她道:“好了好了悠茹,快些将衣服换上,莫要怪了主子的事。” 悠茹松蜜将那身衣服换上,竟有些许的滑稽,两个人个头皆是不高的,宽大衣裳倒是显得人娇小,靳夕澜见状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便是伸手将她两的腰带伸手勒的紧了些。 她解释道:“待会随同我去满春楼寻叫柳如烟的花魁。” 悠茹满脸写着震惊,瞪大了眸子道:“主子,咱们打扮成这般模样去满春楼现花魁是要做甚?” 她莞尔一笑道:“找柳如烟打探些消息,其他莫要多言了。” 松蜜道:“主子,满春楼的花魁可不是咱们相见便能见成的,其他达官贵人重金聘请都不一定能见到她一面呢,咱们要花多少钱财,柳如烟会见咱们吗?” 松蜜想着便是肉疼!在一旁的悠茹忍不住感慨道:“莫非又要是从主子您的小金库里取吧?!” 主子的小金库里钱财都要见底了。 “暂且先从里面拿着用罢。” 悠茹松蜜叹气。 伴着最后夕阳余晖,三人拿着令牌出了时府门。 夜晚的满春楼更是热闹些,张灯结彩鎏翊,灯笼挂的灯火,隔着老远便闻到了一股胭脂香气,捏着手绢儿姑娘们站在楼台上,笑脸如花。 悠茹在靳夕澜身后扯着她的衣角道:“主……”她话卡在嘴边便被靳夕澜瞪了回去,急忙改口道:“公子,莫非咱们当真要进去嚒?” 她明显是有些不敢的,这烟花柳巷之地,黄花大闺女在门口驻足不知道就要被啐了多少吐沫星子。 松蜜道:“公子让咱们换上这身男儿装扮,谁还认得出你我,我们是进去同公子办事的,又不是做一些丢人的事,有何惧?” 悠茹点点头。 靳夕澜传的衣裳本就是丝绸上好的布匹制作而成的,迎客的老鸨自然是见多识广,一眼便是识出了上等好货,又见靳夕澜气宇不凡长得又是眉清目秀,一眼便是贵家公子哥的做派。 “哥儿有些面生,莫不是头一次来?” 老鸨堆着笑脸,她是个识货的。 松蜜道:“我与我家公子是从临安来的,略有些生,妈妈你给我们找个好一点的厢房。”说着松蜜便悄摸塞给老鸨几张银票。 老鸨笑的愈发厉害了,一口一个贵客将靳夕澜三人请上了楼。老鸨带着她们进了一个雅致的隔间,内里帷幔重重叠叠,摆着好几个岸几上面摆着酒水。 老鸨道:“公子哥儿,您看看是想看舞还是听小曲,姑娘们多才多艺您想要什么样的都有,一手琵琶弹得好,大珠小珠落玉盘,您可要来瞧瞧。” 靳夕澜坐在主坐一手捏着杯子,她压着声音漫不经心道:“本公子早些听闻这满春楼头牌——柳如烟姿色艳绝,一首《琵琶行》可谓是如歌如泣,不知今日可否有机会瞧见这才学决绝的头牌呢?” 此话一出,那老鸨脸色骤然耷拉下来,脸色不善道:“公子,这柳如烟恐怕不是您想点便是能点的,出得黄金万两也未必能让的如烟出面!” 又不是赎身,只见的一面就要黄金万两?了 靳夕澜断然是没有这些钱财的,靳夕澜笑道:“瞧妈妈这意思倒是说出黄金万两这柳如烟便被本公子赎了身了?妈妈赏点脸,钱财自然是有,只要是让如烟出面,黄金万两又有何惧!” “那公子倒是将这黄金万两呈上来,老妇我在去同如烟商讨商讨。”她的眼神带着鄙夷。 靳夕澜垂着眉,将藏在袖腕深处的一对羊脂玉手镯拿了出来,光线之下玉镯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老鸨一时间竟被迷了眼。黄金有价玉无价,看着色泽均匀程度绝非是精品中的精品。 “我只见柳如烟一面弹奏一曲《琵琶行》,不知这,可足够。” 老鸨接过羊脂玉镯,轻轻的在手中摩挲,脸上更是显得堆起褶皱,声音都带着欢愉:“够,够,自然是够的,来人快去请如烟。” 周围人尽数退下,昏暗的烛光灯下,一个窈窕倩影重叠在帷幔帐下,柳如烟环抱琵琶半遮面:“如烟见过个位公子。” 她的声音袅袅,如沐春风。 “你且进来些,让本公子好生瞧见。” 微弱的烛光下,好似周身便起了一层淡淡的柔光,脸蛋白净嫩得像一块豆腐,细眉长眸,仿佛远山青黛,坐在那里都是袅袅婷婷的,但是眸中含着魅,倘若靳夕澜是属于清冷明艳的美人,而花魁柳如烟也是魅惑迷人的狐狸。 饶是如此,靳夕澜便也忍不住打量几番。 她婀娜多姿的扭着腰肢悠悠坐下,半抱琵琶,“公子可是点的《琵琶行》” 两人相视,柳如烟从未见过如此清秀的男子,眸中含水,她不由得心头一悸。 “你且弹罢。” 好似这一次来当真仅是为了听这一首琵琶谱曲一般,柳如烟灵动指尖在琵琶琴弦上游走。 婉转悠扬动人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曲毕,柳如烟发觉这次是她奏的最安心亦是将整曲奏完,往日不待她弹到三分之一,那些男人快会迫不及待将她视为物,对她淫笑着,强迫她弹下去。 “公子,奴家一曲已毕。” 第四十六章 王公子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深觉的此事皆有蹊跷,便哄着悠茹松蜜先回了时府,自己却是轻车熟路的寻到了柳如烟的房内。 翠玉流朱绘的牡丹花的屏风立在一旁,紫檀雕云纹的桌椅摆在侧中,在屏风后有窈窕的身影。 “谁?”柳如烟一惊,面容满是防备。 “是在下。” 靳夕澜穿过屏风只见柳如烟手中正捏着一个金色药瓶,衣衫不整,倒像是在上药。 她狼狈地遮住。 “公子怎会来这……” “来赎你的。”靳夕澜开了个玩笑话。 很显然柳如烟丝毫不会因她这话动容,太多都曾说过要替她赎身,她并未放于心上。 柳如烟低声道:“公子莫要说笑逗奴了,您来这究竟所谓何事!” 她将声音压的极低,生怕将软榻上的人吵醒。 靳夕澜也不绕弯子,“倒是有一事想得柳姑娘相助,” “奴只是个艺妓,又能帮公子何事?” “估摸着只有柳姑娘能帮的了在下了,在下想从柳姑娘这打探个人。” “何人?” “王家王公子,和陈公子。” 靳夕澜看了一眼软榻上正在酣睡的王公子。 下一秒她便掏出几叠厚厚银票,摆在柳如烟的面前道:“不知这些银票可还够。” 见她未反应,靳夕澜又掏出一叠银票,道:“那这些可还足够,再者说柳姑娘也不会损失什么。” 她犹豫了些,她确实是爱财的,不然又怎会在满春楼当花魁? 但她实在是琢磨不透面前的人到底想些什么。 却又不想同钱财过不去。 最主要便是她更不希望王公子尔等好过,这些贵公子哥背地里可会折腾人。 因此她有些犹豫。 勒夕澜打破一方沉寂:“你身上的伤是榻上那人渣弄的罢。这是我制的金创药,效果更好些。”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金色瓷瓶递给柳如烟。 见她不接,靳夕澜便直接将药撒在柳如烟一处裸露伤口处,伤口的疼痛感霎时间痛感减轻。 柳如烟这也不再拒绝,向靳夕澜道了谢。 过了半响,柳如烟将那厚厚一叠银票接过藏于袖中道:“公子可会将奴家供出?” 靳夕澜摇头。 忽然,软榻上的那人醒了过来,一眼便见着一旁的靳夕澜,他怒火中烧吵闹道:“你这个狗奴怎会在此!!” 他刚要起身,靳夕澜不等他反应一个箭步过去,硬生生的将王公子劈晕过去。 柳如烟:“…… ” 靳夕澜对她道:“王家公子近些日子来可有怪异之举,可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她思索了下答:“ 有好些日子前,满嘴络腮胡,留着长辫,装扮倒像是突厥汗国的被王公子秘密安排在满春楼的地下隔间,同在的还有陈家公子。不过那日奏完琵琶曲他们便是让奴家退下了。倒是待王公子喝醉回来时,同奴胡言乱语说一些什么,突厥汗国的人太过贪心,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之类话,还说时将军府背了黑锅替死鬼,要在醒来之前灭口诸如此类的之言。” 靳夕澜追问道:“ 除此之外呢。” “ 除此之外,奴好似知晓他们还签订契约,具体是何契约奴便不知晓了,只知王公子本是想将契约毁约撕毁,殊不知为何,这两份契约,一份被烧为灰烬,另一份凭白无故消失了……” 靳夕澜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一刻钟后,靳夕澜又将一叠银票交与柳如烟:“我带你离开这里,免得再受这种人渣虐待,这些银奖足够你安享无声,衣食无忧了。” 柳如烟沉默片刻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奴难言之隐,暂且离不开满春楼。” “ 你且说说看你有何难言之隐,倘若我能帮你呢。” 听完靳夕澜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柳如烟也是个命途多舛的。 她同王公子意外诞下一女娃如今已有孩提年岁,却被王公子囚禁于王府之中,是用来困住柳如烟的。 倘若柳如烟不听话便会对其女儿下手。 柳如烟不得不守在满春楼,以保女儿安危,因为女儿是她最大的软肋,王公子自然不会在意一个艺妓诞下的孩童。 “柳姑娘你且放心,我定会想法子救出你的女儿。” 面对信誓旦旦的靳夕澜,柳如烟深信不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定是会有本领将她女儿安置出。 “多谢公子,奴这辈子,只求护奴女儿一生周全。公子给了奴这么多银两,奴理当听公子安排。” 靳夕澜点了点头,便让柳如烟继续留在满春楼盯着王公子等人,替她通风报信。 待靳夕澜回时府,已是卯时,远处的杜仲见靳夕澜平安回房才悄然离去。 靳夕澜一觉便是睡到午时。 她去找了时暮。 此时时暮正坐在虎皮椅上翻看着书卷,一见靳夕澜来阂上书卷。 靳夕澜在满春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时暮,未曾有半点隐瞒。 杜仲在一旁听着,:“将军,属下心想,莫非当时的内鬼是王二公子那些人?!” 靳夕澜不解杜仲的话,疑惑的看向杜仲。 杜仲看了一眼时暮,征得时暮同意,于是将时暮在战场上被内鬼被刺之事,同靳夕澜讲了个七七八八。 “莫非……这王二公子陈公子才是勾结叛军之人,签订的契约是同突厥密谋勾结之事?突厥汗国人不满于此又再开条件想得分更多的利益,王公子等人不乐意了,想与那突厥人决裂,突厥想用契约威胁王公子,毕竟如若我朝知晓此事,王公子定是要株连九族的,他便想将突厥那一份契约毁掉,避免事情败露?”靳夕澜疑问道。 如此也是说得通的,不过这一切也是靳夕澜的猜测。 杜仲皱着眉沉思道:“若真同夫人说的那般,倘若我们找到契约,那岂不是更证实将军是无辜陷害的?” 即使时暮醒了,也是一人难抵悠悠之口,若找到这一纸契约,对于时暮而言才是有利的证据。 “话虽如此不假,只是这契约……不知是否是关于勾结敌军的。” 静思的时暮突然出了声道:“总要有一试才知。” 第四十七章 拿到情报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脑中一直回想着柳如烟手臂的淤青,以及恐惧的眼神,再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感觉有些不对。 随后便哄着悠茹松蜜先回了时府,自己却是轻车熟路的寻到了柳如烟的房内。 翠玉流朱绘的牡丹花的屏风立在一旁,紫檀雕云纹的桌椅摆在侧中,在屏风后有窈窕的身影。 “谁?”柳如烟一惊,面容满是防备。 “是在下。” 靳夕澜穿过屏风只见柳如烟手中正捏着一个金色药瓶,衣衫不整,倒像是在上药。 她狼狈地遮住。 “公子怎会来这……” “来赎你的。”靳夕澜开了个玩笑话。 很显然柳如烟丝毫不会因她这话动容,太多都曾说过要替她赎身,她并未放于心上。 柳如烟低声道:“公子莫要说笑逗奴了,您来这究竟所谓何事!” 她将声音压的极低,生怕将软榻上的人吵醒。 靳夕澜也不绕弯子,“倒是有一事想得柳姑娘相助,” “奴只是个艺妓,又能帮公子何事?” “估摸着只有柳姑娘能帮的了在下了,在下想从柳姑娘这打探个人。” “何人?” “王家王公子,和陈公子。” 靳夕澜看了一眼软榻上正在酣睡的王公子。 下一秒她便掏出几叠厚厚银票,摆在柳如烟的面前道:“不知这些银票可还够。” 见她未反应,靳夕澜又掏出一叠银票,道:“那这些可还足够,再者说柳姑娘也不会损失什么,王公子并不知情。而且,本公子武艺高强。” 靳夕澜试探的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犹豫了些,她确实是爱财的,但她实在是琢磨不透面前的人到底想些什么。 却又不想同钱财过不去。 最主要便是她更不希望王公子尔等好过,这些贵公子哥背地里可会折腾人。 勒夕澜打破一方沉寂:“你身上的伤是榻上那人渣弄的罢。这是我制的金创药,效果更好些。”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金色瓷瓶递给柳如烟。 见她不接,靳夕澜便直接将药撒在柳如烟一处裸露伤口处,伤口的疼痛感霎时间痛感减轻。 柳如烟这也不再拒绝,向靳夕澜道了谢。 过了半响,柳如烟将那厚厚一叠银票接过藏于袖中道:“公子可会将奴家供出?” 靳夕澜摇头。 忽然,软榻上的那人醒了过来,他醉醺醺的吵闹道:烟儿……你滚去哪里了!快来伺候爷……” 他刚要起身,靳夕澜不等他反应一个箭步过去,硬生生的将王公子劈晕过去。 柳如烟:“…… ” 靳夕澜对她道:“王家公子近些日子来可有怪异之举,可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她思索了下答:“ 有好些日子前,满嘴络腮胡,留着长辫,装扮不像本国人,被王公子秘密安排在满春楼的地下隔间,同在的还有陈家公子。不过那日奏完琵琶曲他们便是让奴家退下了。倒是待王公子喝醉回来时,同奴胡言乱语说一些什么,人太过贪心,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之类话,还说时将军府诸如此类的之言。” 靳夕澜追问道:“ 除此之外呢。” “ 除此之外,奴好似知晓他们还签订契约,具体是何契约奴便不知晓了,只知王公子本是想将契约毁约撕毁,殊不知为何,这两份契约,一份被烧为灰烬,另一份凭白无故消失了……不过听闻王公子在临安险些抓住那突厥人,可让那突厥人逃了。” 靳夕澜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一刻钟后,靳夕澜又将一叠银票交与柳如烟:“我带你离开这里,免得再受这种人渣虐待,这些银奖足够你安享无声,衣食无忧了。” 柳如烟沉默片刻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奴难言之隐,暂且离不开满春楼。” “ 你且说说看你有何难言之隐,倘若我能帮你呢。” 听完靳夕澜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柳如烟也是个命途多舛的。 她同王公子意外诞下一女娃如今已有孩提年岁,却被王公子囚禁于王府密室之中,是用来困住柳如烟的。 倘若柳如烟不听话便会对其女儿下手。 更可怜的是其女一直在地下生活!女孩已有两岁!她不敢相信…… 柳如烟不得不守在满春楼,以保女儿安危,因为女儿是她最大的软肋,王公子自然不会在意一个艺妓诞下的孩童。 “柳姑娘你且放心,我定会想法子救出你的女儿。” 面对信誓旦旦的靳夕澜,柳如烟深信不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定是会有本领将她女儿安置出。 “多谢公子,奴这辈子,只求护奴女儿一生周全。公子给了奴这么多银两,奴理当听公子安排。” 靳夕澜点了点头,便让柳如烟继续留在满春楼盯着王公子等人,替她通风报信。 待靳夕澜回时府,已是卯时,远处的杜仲见靳夕澜平安回房才悄然离去。 靳夕澜一觉便是睡到午时。 她去找了时暮。 此时时暮正坐在虎皮椅上翻看着书卷,一见靳夕澜来阂上书卷。 靳夕澜在满春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时暮,未曾有半点隐瞒。 杜仲在一旁听着,:“将军,属下心想,莫非当时的内鬼是王二公子那些人?!” 靳夕澜不解杜仲的话,疑惑的看向杜仲。 杜仲看了一眼时暮,征得时暮同意,于是将时暮在战场上被内鬼被刺之事,同靳夕澜讲了个七七八八。 “莫非……这王二公子陈公子才是勾结叛军之人,签订的契约是同突厥密谋勾结之事?突厥汗国人不满于此又再开条件想得分更多的利益,王公子等人不乐意了,想与那突厥人决裂,突厥想用契约威胁王公子,毕竟如若我朝知晓此事,王公子定是要株连九族的,他便想将突厥那一份契约毁掉,避免事情败露?”靳夕澜疑问道。 如此也是说得通的,不过这一切也是靳夕澜的猜测。 杜仲皱着眉沉思道:“若真同夫人说的那般,倘若我们找到契约,那岂不是更证实将军是无辜陷害的?” 即使时暮醒了,也是一人难抵悠悠之口,若找到这一纸契约,对于时暮而言才是有利的证据。 “话虽如此不假,只是这契约……不知是否是关于勾结敌军的。” 静思的时暮突然出了声道:“总要有一试才知。” 第四十八章 你我本是夫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不过,还有一事要请将军帮衬。” “靳小姐请说。” “还请将军出手相助,柳如烟女儿被囚禁在王府中,我答应她要将她的女儿救出。” 时暮莞尔一笑,看向靳夕澜道:“你我本是夫妻,再加上你又是替我去做的这些事,我理当多谢你,此事你放心交与我,我让杜仲带人潜入王府,将那女娃救出便是。” “那便多谢了。”靳夕澜听的的耳根子有些发红,或许是因为那句‘你我本是夫妻’,让她耳根子发软! “无需如此客气,日后若还有需要同我说便是。” 再过几日就到了中秋了,时府相比较往日热闹了不少,靳夕澜让悠茹松蜜为时府添置一些,欢聚中秋,再加上君柏邀请她进宫参加宫宴,她更要挑选一些作为中秋贺礼。 可谁知悠茹满脸愤愤的托着腮义正严辞道:“主子,咱们的小金库已经所剩无几了,只怕是连这中秋都撑不过了。再说时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都是从您这里拿的,再加上又给那什么什么柳如烟好大一笔钱还将皇后娘娘赠的一堆羊脂玉手镯都送过去了,咱们哪还有什么银两啊!!您瞧瞧其他人家的夫人,哪有自己拿嫁妆贴夫家的!您都不顾虑您自个儿!” 松蜜面色为难道:“主子,咱们确实所剩无多了。” 她美眸忽悠一转,心中一个法子戛然而生,“你们且不用忧心了,我自会有法子。” 悠茹嘟囔着嘴,没再说话。 靳夕澜又到这厨房转了转,里面的老婆子见她立马起身问好,她皆笑着面对,她拿着药材,在灶台汤药前,准备亲手煎药。 几个老婆子急忙上前道:“夫人夫人万万不可,您尊贵,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做就成了。” 她笑着道:“不必,这药药材难掌火候,我亲自来便是,你们忙其他些罢。”她神情淡淡的,声音却带些柔和。 “这……”婆子们有些为难。 “无事,我来便好。” 靳夕澜要挽着袖,清洗,包煎,加水,火候,先煎,等等……. 她不厌其烦,异常认真,熬制需长时间,她拿着蒲扇轻轻扇着火,不经意间她的额前掉落一缕碎发。 婆子们窃窃私语道:“听闻将军夫人尖酸刻薄,上有好多弹劾的,今日一见,觉得夫人为人处事甚是和气,当真如传言那般?我都有些不信了。” “话虽如此,但你不觉得夫人生的极俊嚒?” “可惜,这么好的姑娘硬生生在将军府受了五年活寡。” 另一婆子急忙打她的手道:“这话你也敢说,要是被听到了可是要掌嘴的呀。” 她急忙噤声。 那些窃窃私语自是被靳夕澜听了去,她丝毫不在意,貌似是夸赞她的话。她向来爱恨分明,如若对她不好的她定是狠狠的还回去! 汤药熬好了,散着浓浓的药材味,有些烫,她被烫着了手,躲了下。 婆子急忙赶过来:“夫人,这有些烫,老奴替你装进去吧。” “多谢。” 靳夕澜端着汤药。 她叩门,杜仲替她开了门。 “将军,如今你身体愈来愈好了,该换药了,这是我用新药材替你熬的药,你且喝罢。” 原来这些汤药皆是她熬制的,不知为何时暮的心异常动容。 从他昏迷那一刻开始,这位夫人便一直照顾她,一晃时光荏苒,五年已逝。 他突然瞧见她额前的一抹碎发,竟鬼神使差的俯身替她别在了耳后。 她二人靠的极近,她看到那张极有冲击性的脸,带着英气,又带着杀伐冷意。 他冰冷的手触到了她温热的脸颊。 她白净冷清的的脸颊晕染着一层绯红。 他急忙抽回了手,“抱歉,我手不听使唤……” “无事。” 时暮将那一碗汤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靳夕澜有些难以启齿,纠结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口,时暮看出了她的为难,他将空了的汤碗放下道:“靳小姐是有何事要同我说吗?” “将军我想同您借些银两。打点时府,再加上药材一些支出……手中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多了。” 她是想着和时暮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更无夫妻之实,待时府度过难关二人极有可能分道扬镳,还是算的清楚些较稳妥些。 时暮手指不经意的挑动着另一只手的指环,道:“靳小姐,时府既已交给你打点,作为掌家人你自然是可以取,你为我时府忙上忙下,又为我医治,又怎能算借。理当是我多谢你。” “谢过将军了。” 靳夕澜既已得到时暮应允,钱财一时自然无需多愁,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时暮愣神,久久不能平复,仿佛鼻尖还有她发丝的清香。 杜仲在一旁道:“听闻夫人都是拿她的嫁妆的。” 时暮不语,闻言命杜仲照着她原有的嫁妆再准备一份,倘若日后两人分道扬镳,这份便是他给她的‘嫁妆’。 勒夕澜回去后便告之松蜜悠茹向时暮借钱财之事,让她们好好添置一些东西,顺带着做些新衣裳,每人这月月例多加五钱,当作将军府赠下人的中秋礼。 涨薪自然是转得快,下人们不由的纷纷言说,便也听到了调养的老夫人耳中。她便同青莲道:“她倒是大方,添置这添置那的,将军府上百口人,她哪来的钱?” 青莲恭敬的回道:“回老夫人的话,是夫人从时府库房里拿的。” “什么?!!”她气的瞠目,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青莲。 “她胆敢从时府库房里取钱,她可有问过我?!!!!”她气的拍桌子。 青莲吓得肩膀颤抖。 时嫣道:“母亲,她自己用着时府银两快活着,却把我们软禁在此!” 她们全然不知靳夕澜已将自己的嫁妆用的差不多了。 “随同我去找她!” 时嫣搀扶着她,她一副谁胆敢拦她便撞死在此的架势,上下小厮嬷嬷皆不敢真拦她,只做戏。 靳夕澜正在用晚膳,时老夫人冲到她桌前,往下一坐。 第四十九章 韩政投诚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她冲着正在用膳的靳夕澜,一把拨开了她手中的筷子,靳夕澜不悦:“婆母这是要做什么?!” 时老夫人她神色冷冰,眼角的细纹面前上的褶皱都堆满了厌恶,“你拿时府仓库的银两可有问过我?!” 靳夕澜不慌不忙道:“婆母,如今掌家人是我,您就莫愁这个神了。” 言下之意是你算什么,我才是当家人。 这句话可把时老夫人呛的厉害。 她又继续道:“如今你是这当家主母,不想着替节俭,大把大把挥霍你好生快活!!” “婆母这是哪里的话,花点钱添置添置让死水一样的时家有点生气不好么,再说我何时自己乱花过时家的钱,这每一笔钱每一笔账不是为了时家?!” 靳夕澜甩了账本给时老夫人看。 时老夫人翻账薄,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每笔钱是何用处。 “口口声声说为了时家,你是为了满足你那些虚荣!?不过是想讨好下人罢了。还有甚些东西买来做甚?” 靳夕澜此事皆想翻白眼,她静默忍住了,她不由得鄙夷道:“婆母,时府亦不是小门小户,何须抠搜,下人们皆不容易,逢年过节的涨些银两也是应当的!何来我谈一说?这是准备过些时日送去的贺礼,送些不上档次的丢的可是时府的颜面!” “你……” 她说的句句在理,挑不出错处。 时老夫人心中盘算着,现在勒夕澜当家,已成定局,既然如此,那她更应当多要些钱财花,切莫不能让勒夕澜一人花了去。 “那我和嫣儿的月例怎么没涨,新衣也未给我们添置!你这又是何意?你今日必须给我和嫣儿多些银两!” 勒夕澜美眸一眯,原来这才是时老夫人的真实的来意。 见她花钱便不如意,自己又要银两花,没见过如此双标之人。 “儿媳自知婆母和小姑子节俭,自然是无需涨月例添置新衣裳的,故并未让丫鬟们准备。” “你……” 时嫣刚准备张口就被勒夕澜瞪了回去,她讪讪闭嘴。 时老夫人未曾想她会用她的话堵她气的喘着粗气。 “松蜜,悠茹,时老夫人身子不好不能出来多吹风,你们速速替我将时老夫人送回宅内!” 时老夫人岂会如此轻易走,不由得破口大骂,话里话外明戳靳夕澜败家,靳夕澜靠近她,用几乎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恶狠狠道:“再多说一句我便毒哑你,让你余生再也说不出话!” 时老夫人不敢再逞强。 一轮乌月,牵着银丝下起了绵绵细雨。 靳夕澜将整个身子浸没在温热水中,整个毛孔都是舒张开水,松蜜替她捏着肩颈,力道适中,靳夕澜很是享受。 这段日子她太过于疲惫,但相比较上一世来说,己是万幸。 待她快要入睡时,门外传来异响。 靳夕澜迅速提高警惕,眼神凌厉,手上抓着发簪做防卫。 靳夕澜本是同时暮睡在一间房,但当时暮醒来之后,两人无夫妻之实,床榻隔的极近异常不便,于是她随即搬到时暮旁边的房间内。 她带着警惕,猛地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着宽大斗篷戴笠帽看不清人脸,斗篷还在湿答答地滴水。 只见他拿下笠帽恭敬的鞠躬:“时夫人.多有叨扰,在下想了些时日,愿同夫人联手。” 是韩政。 靳夕澜将韩政请进房间来,将王公子很可能是勾结叛军谋反一事,一五一十同他说了去。 只要将突厥人那份契约找到,那王家陈家的罪证是板上订钉上的事,到那时不仅时暮冤屈可洗刷,数年前王家诬陷韩政,也得以洗清冤屈。 毕竟王家才真正反贼。 韩政听完她的阐述,迅速将整个事情经过在脑海中缕了一遍,他沉思道:“不过,还需向夫人借些人手。” 靳夕澜给了他一个令牌:“你拿这令牌前去桥北荒废的宅院,里面的人见着令牌自会听你差遣。” “还有一事,夫人,你说那满春楼柳姑娘见过那突厥人?不知那姑娘可还记得突厥人面相体格?韩某还需突厥人的画像一幅。” “此事好办,明日我交与你便是。只是你打算怎么做?” “不难猜测出突厥想占领中原,王家人亦想称霸中原,两势力之间利益碰撞,王家断然不会俯首称臣,突厥亦不会替王家做嫁衣。其实很简单,那一纸契约对突厥汗国人来说根本如同废纸一张,奈何对于王家而言道非同一般。 突厥人不曾想王家会翻脸,他一人在中原势单力薄,而这突厥人最后出现地是在临安,临安靠近玉门也是唯一通往突厥边界,这恰恰说明了,这突厥人分明是想往突厥汗国去的,满大街的找如同大海捞针,只需死死堵在玉门关卡即可。” 这同靳夕澜所想一样。 “等你归来,定是为你记功一件。” 从此到临安再到玉门再回来快马加鞭也要足足一星期。 不知不觉间,已经连绵下了一旬的雨,夜朦胧,寒风声簌簌,青石径路、树枝、皆然沾染珠露,一气氤氲。 这么些时日,她一直在等韩政的消息。 她相信他定不会让他失望。 然而此时的时暮正同杜仲前往王府。 王府相比较时府来说更加奢侈豪华而时府更低调含蓄。王府之大,柳如烟的女儿又该从何处找起。 两人只得分开行动,一人一见的去瞧看王府每一处角落。 王府有寻庚的小厮举着灯笼慢悠悠的晃着,正瞧见有人影攒动,欲要呼出声,只见那黑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小厮揉了揉眼睛细细看,晦气的暗骂一声道:“真是他娘的见了鬼了。” 与此同时,时暮一晃身便进了屋内躲起来,他点燃烛灯,瞧看着四周,应当是王府书房,此起彼伏的仙鹤延年书架上堆满了书卷。雕龙画桌上文房四宝排列整整齐齐。 他听着小厮脚步声越走越远,欲要出去是,墙上的一幅画勾起了时暮兴趣。 第五十章 谋反证据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那画上的图似龙非龙,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猩红着异常凶残,周围围着一团黑色雾气,那獠牙嘴里含着的是…… 玉玺? 他愈瞧愈觉得不对劲,这幅画实在是太过于邪乎了,他便想一探究竟。当时暮伸出手碰触那幅画中的玉玺时,这幅画竟硬生生分成两开,曲径通幽,阴森狭长,里面竟是密室!12去 幽暗的密室,毫无光亮,时暮走了有些距离才隐隐约约瞧见光亮,待他走进一瞧,映入眼帘的是一简陋破旧不堪的软塌,一张岸几,一张小圆八瑙桌,桌上摆着一些吃食,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那破旧的软塌上,一女孩正蜷缩佝偻着身躯,酣然入睡。 这? 莫非是柳如烟之女? 他未曾见过,因此只能凭感觉猜测,况且靳夕澜同他说柳如烟之女囚禁在王府之中,想必看来这便是了。 他走进些瞧,软塌上的女孩被惊醒,她的头发有些乱糟糟,脸蛋也不是很干净,睡眼朦胧的睁着无辜大眼望着他道:“你是谁呀?” 时暮被问的一愣,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只得道:“叔公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呀?嬷嬷说只要我乖乖在这里不乱跑,就会给我送吃的,我天天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我走了就没有吃的了。”她表情抗拒着。 一阵回神,他道:“叔公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跟叔公走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温和,整个人都是柔和的,很难想象他是驰骋疆场杀人如麻的将军,他想用吃的将落落引出去。 落落摇头。 “我不能离开这里,如若我离开这里被父亲知道的话,又是要狠狠打我的!很痛!” 时暮听此撩开落落的袖口,上面布满了青痕,那痕迹有些时间了,估摸着是王公子虐待得。 这王公子也是个畜生玩意,自己的亲骨肉也打。 况且,同她的话中意,这里隔三差五给她送吃食,照顾她,只将她关在这里,明晃晃的虐待。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他自己。 时暮想要不直接将她带出去? 正当他想来硬之时,落落拉着他的手道:“叔公,你可以留下来陪落落玩捉迷藏吗?都没有人陪落落玩。” 时暮于心不忍,应了下来,他听落落的指示背过身去,念着数。 他悄悄回眸看了一眼落落,只见落落一麻溜的钻进软塌底下去了。 待时暮数完回身,低头望向床底,然而床底却空无一人,周围就这么些大,并未有其他的东西,却丝毫不见小姑娘踪影,可他明明见她进了床底的,好生生的一个人活人竟凭空消失了?! 一定有古怪! 谁曾想……时暮竟然也撅着屁股趴着软塌下张望。 忽然,他便发现异样。 床下的一面墙有缝隙,他一推,便是出现一四方四正的石门,刚好够他进去。 原来是密中密! 难怪如此! 他挑着烛往里走,直至深处,灯火忽明,数百根烛光摇曳,将这密室照的灯火通明。 他不由得被眼前此景惊谔。 只见周围全是堆满了铜箱,他随手打开离自己手近得那铜箱,里面全是刀剑枪矛,弓弩戟盾牌等攻击性兵器,以及甲胄、盾牌等防护性兵器! 而这箱子正中间有一条道,摆着紫檀木龙门架,上面悬垂着明黄色的龙袍,熠熠生辉,自带威严。 一旁是躲在龙袍后,探出小脑袋偷瞧时暮的落落。 时暮茕茕孑立,淡漠冷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何人胆敢私藏制作如此之多冷兵器? 又有何人将御用龙袍藏在家中? 他勾起一抹邪笑,又多了证据在眼前,王家想谋反!! 他看着探出脑袋的落落,也多亏这孩子,不然他也不会发现王府中还有这么个地!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心中早已有计策,当下只需是要将这孩子哄出去,他沉下心对着那小人道:“叔公带你找娘亲可好?” 一说到“娘亲”二字,落落葡萄般的大眼睛像是噙些泪,疑问问:“叔公认识我娘亲吗?” 她对娘亲的印象少之又少,可在她心中她的娘亲定是极美又极温柔的人。 “正是你娘亲让叔公接你回家。” “娘亲会揍我吗?” “不会。” “娘亲会给我做好吃的吗,会让我吃冷饭吗?” “会给你做好吃的,但不会让你吃冷饭。” 落落问了好些问题,时暮一一答了。 于是呼,落落便主动牵着时暮的手要同他出去找娘亲。 时暮带着落落出去后吹响了暗哨,杜仲闻声赶来,道“将军您去哪里,属下要将这王府找遍了!!” “先将这孩子带出去安顿好,就且先放在西郊北苑,找个心细的嬷子照看好。” 落落不愿跟着杜仲,再加上杜仲脸上一道骇人疤,比起俊美的时暮,明显对杜仲很是抗拒。 无奈之下,时暮只得亲自将落落送至西郊北苑。 - 天光乍明。 此时,君秀山出现在时府门前,时老夫人得知君秀山到时府几乎快速去迎接大门口迎接那君秀山,她身子骨还未好透,这一番下来连喘带咳的。 时嫣忙替她顺气。 靳夕澜算什么!时暮又算什么!这些都算什么! 她可是有更大的底牌! 她笑的嘴角咧好似要咧在耳后一般。 “大皇子……大皇子…….咳咳咳…….大皇子前来老身有失远迎!好好好。” 她浑浊的眼中尽是赞赏之意,像是要将君秀山望穿,将君秀山恭迎着进了时府,布了一桌子菜,山珍海味的伺候着。 靳夕澜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是要招待君秀山,但她见着君秀山那张脸,由内而外的厌恶。看到时老夫人布置的一桌子菜给君秀山那种人,她实在觉得太过于浪费! 君秀山用淫邪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靳夕澜,“本皇子到时府,你竟然迟来如此之久?” 靳夕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像是要将他身上肉硬生生剜下来。 无声的恐吓。 君秀山有些犯怵,光天化日之下,料靳夕澜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将他怎么样。 “恭迎大皇子,刚刚有事耽搁来迟了,太子陛下莫要怪罪。”靳夕澜眼神闪过一丝恨意。 “本皇子自然不会同你这种妇人计较。” 第五十一章 大皇子找茬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冷笑,“多谢大皇子体……” 奈何君秀山并也未曾放过她,得寸进尺道:“不过,若是诚心道歉,你将这壶酒喝下本皇子便会原宥。” 她道:“臣妇不曾会饮酒,还妄大皇子赎罪,倘若大皇子想饮酒可前去满春楼花大价钱同那貌美花魁对饮。听说花魁柳如烟琴艺不错,定是能让大皇子流连忘返!” 满春楼,这无非是戳中君秀山心中之痛,但君秀山又对那花魁甚感兴趣。 时老夫人见状替君秀山道:“夕澜你本就是来迟了,大皇子罚你两下又有何妨。” 一壶酒又而非一杯酒,这一壶酒下肚她不得醉入飞飞? 靳夕澜见状道:“婆母言重,只是将军突然起热,儿媳忙着给将军扎针了,接到消息说大皇子大驾光临,便急忙赶来,未曾想还是来迟了。” 用时暮为诱因,时老夫人也不好在说什么。 时老夫人咳出了痰,喝了口茶水才道:“那你过来给大皇子敬茶赔个不是。” 靳夕澜皱眉,今日怕是躲不过了。她端着茶杯给君秀山敬茶。 君秀山一脸得意洋洋,不屑的接过靳夕澜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嘴道:“太烫!你是要烫死本皇子吗?!” 随即便将那茶杯重重摔在地上,陶瓷片碎了一地,茶水溅在靳夕澜素白衣裙上,留下浅黄的茶渍印。 时老夫人幸灾乐祸道:“还不快去给大皇子重新倒一杯。” 时嫣在一旁也阴阳怪气:“嫂嫂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还做当家主母呢。” 靳夕澜瞪了她:“你行你来,我倒要看看小姑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大皇子又没让我敬茶……” “那就请小姑子闭上你的嘴。” 时嫣本就娇蛮,却不善辦驳言辞,此时被气的面色涨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靳夕澜不再理她,耐着性子又去替他倒了一杯。 他装模作样抿了一口道:“太凉!给本皇子重新倒!”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分明是在来找她的茬,她不伺候了! 靳夕澜立在那并未动,眼神冰冷刺骨,她淡然道:“大皇子嫌茶凉,又嫌茶太热,臣妇伺候不来,满春楼的姑娘更是贴的大皇子的意,倒不如请大皇子挪步。” 君秀山在时老夫人面前不愿“失了颜面”,毕竟时老夫人将他捧的极高,再加上前段时间的满春楼风波,他被君柏骂得极惨,这无非是戳中他的痛楚,见靳夕澜这般模样,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软鞭,狠狠甩向靳夕澜。 靳夕澜未反应过来竟被他抽了一鞭,她被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君秀山得意道,“你不过是一介妇人,却一再忤逆本皇子!时老夫人生病不便教训你,今日,本皇子就替时府好好的教一下你!” 众人皆在此,她不好暴露自己的功力。 时暮在暗处冷冷的瞧着里面的景色,只见那君秀山时老夫人联合起来欺负靳夕澜,甚至大庭广众之下拿鞭子抽靳夕澜,见是君秀山要扬起第二鞭,他捏起地上的石子,用着内力一下接一下的弹过去。 正在此时君秀山骤然惨叫一声,手中的鞭子点在地上,半跪在地。 他只觉得手火辣辣的疼,膝盖和腿毅然。 靳夕澜眼细发现那细小的石子滚落在脚,她用裙摆将那石子藏起。 她心中有数。 她装作看到了什么惊天大事道:“大皇子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中邪了?” 时老夫人也急忙去瞧君秀山,只见的他那只右手一处肿胀。 这么邪乎? “大皇子怎么回事。” “不知有什么东西打了我几下,火辣辣疼的厉害。”君秀山满脸不悦的道。 靳夕澜又重复上一句话:“莫非大皇子这是中邪了?这四处也没人啊。” 君秀山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靳夕澜冷静淡漠道:“大皇子切莫信口雌黄,朗朗乾坤,无数双眼睛盯着,臣妇可是什么也未做!未做亏心事,怎怕鬼敲门,倒是大皇子无缘无故的,莫非中邪了?” 靳夕澜出言恐吓她道。 君秀山手腕疼痛,他更害怕到时候留下后遗症!他不愿在呆在时府,匆匆离去。 时老夫人心疼的目送君秀山离去,转头又笑面虎看着靳夕澜,“你受伤了,这时府还是交由我打理吧。” “母亲说笑了,仅仅只是一鞭子,我还受得住!母亲都病了,怎能让母亲替我代劳。”靳夕澜又看了一眼时嫣,“倒是小姑,不知道身体是否舒适。” 时嫣一下惨这脸色,强颜欢笑,“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倒是母亲……” 时老夫人突然一咳嗽,时嫣着急的顺着她的胸口。 靳夕澜冷眼离开。 回了玉竹园,悠茹被派去采买,松蜜一大早也被靳夕澜派去管理院子。因此两人回来,只见她素白的裙摆浸着茶渍,胳膊出印出红痕。 悠茹眼泪汪汪:“那大皇子又为难主子了?简直太不是人了,禽兽不如!” “好了我无事的,上了金创药便也不痛了,你们快替备身新衣。” 二人应下。 靳夕澜见着时暮,两人对立而坐。 “今日大堂之事,可是你所为。” “嗯。” 靳夕澜早早便猜到,因这时府只有时暮同她统一战线,这暗中出手也只有时暮能做的来了,护她了。 “多谢。” “不必言谢。”转而时暮又道:“昨日夜我同杜仲潜入王府将柳如烟之女救出。” “当真?!” 时暮点头,转而对靳夕澜道:“当真,如今安排在西郊别苑,不仅如此,这王府中可发现王家谋反铁证!” 靳夕澜满脸疑惑。 时暮将在王府密室所见皆数告知靳夕澜。 时暮从匣子中掏出一张图。 “这是?” “是我画的王府图。”转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一处地道:“这是王府书房,再里面便是王府密室,由此地下向北,再从而南便是第二间密室。而在这第二间密室之中,里面暗藏了数箱刀剑枪矛,弓弩戟盾牌等攻击性兵器,以及甲胄、盾牌等防护性兵器,还有一套御用龙袍!” 谋反,这王家当真是敢! 靳夕澜不禁回想起前世。 前世的王家倒台…… 她突然想起一人,前世便是那大理寺卿鸿鹄不知用怎么法子揭发王家。 大理寺卿鸿鹄,但是个公正廉明,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是个好臣子。 她对时暮道:“将军,我有一计。” “哦?靳小姐请讲。” “大理寺大理寺卿鸿鹄足智多谋,如今将军不方便出面,不如同大理寺联手告发王家。”眉梢眼底露出一如既往的高深。 “只怕鸿大人不会轻易站队。” 时暮对鸿鹄也略有耳闻。 “眼见为实,待鸿大人见到便也知晓了,将军,眼下天色己晚,在同细说。” 靳夕澜匆匆告别时暮,换了身男装伴着月色前去柳如烟所居住的别院。 这地址也是柳如烟告知的靳夕澜。 柳如烟一见着靳夕澜来找一惊:“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第五十二章 韩政归来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柳姑娘,我已差人将你女儿同王府中救了出来,如今安置在西郊别苑找人好生照看,你且莫要忧心。” 柳如烟一听泪险些含不住,急忙作揖道:“当真?!奴谢过公子了。” “柳如烟不必言谢,只是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柳姑娘相助。” “公子尽管吩咐,奴定当竭尽全力。” 靳夕澜俯身附在柳如烟耳边低语,柳如烟瞪大了美眸。 说罢靳夕澜又从袖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递给她。 柳如烟忙摆手:“公子,这、这不必了。” “拿着吧。” 柳如烟不再婉拒。 靳夕澜提议要将她带至西郊别苑瞧瞧她女儿,柳如烟道:“公子,待事成之后,奴再见落落吧。” 靳夕澜点头。 - 日出将明,映照着层清霜,笼罩着整个时府,靳夕澜今日早早醒了,如今已是一旬多日了,丝毫没有韩政的消息。 忽然她肩头一热,一转头,是时暮将他的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披在她身上:“外面凉,靳小姐还是要注意些。” 他的大氅还有属于他的檀木香气,她的耳根有些潮红。 她同他道谢。 正在这时,远处有一人影乍现,一身着玄色长袍身披斗篷,健步如飞,他那一头银发靳夕澜一眼便认出是韩政!! 靳夕澜激动的站了起来。 时暮见来人,便自觉进了房内。 韩政虽是脸上有些沧桑了不少,但神气毅然,眉宇之间竟是亢奋:“夫人!这是我从突厥人得来的!” 靳夕澜接过打开,果然里面是按着王家印玺的契约,和同突厥往来书信。 皆是铮铮铁证! 靳夕澜捏着紧紧捏着纸张:“好好,韩先生,我就知你定不会让我失望。” 韩政作揖,“承蒙夫人之幸。” “你且同去好生歇息,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我过些时条在找你商议。” 待韩政退下后,靳夕澜道:“将军还打算偷听多久。” 时暮从幕后走来,笑道:“在这玉竹园算不上偷听。” 靳夕澜:……. 她眸色淡淡将手中罪证交予时暮道:“将军如今罪证已到,是该行动了。” “你要去求见大理寺卿,借他之口状告圣上?”时暮猜测道。 “不错。如今我们冒然拿着这些状告圣上,难免惹得陛下生疑,但借鸿大人之手必然不会有错。” 毕竟人家是干这一行的呀。 “明日我便求见鸿大人,将这契约交予他,包括王府密室一事,也定是要带鸿大人亲眼瞧见一番,只是将军暂且先莫要露面,待此事稳妥你再找个机会出面。” 时暮点头,不由得感叹她的聪慧果敢,也感叹她的能力。 大理寺内,一群官员正忙着燋头烂额,个个忙的头弯到裤腰带上似的不太头,鸿鹄正审阅王二公子凌辱良家妇女致死一案,突然被手下打断道:“大人,时将军府夫人求见,说是有关王家有要是相商。” 将军府?时夫人?同王家有何渊源? 不过正有关王家,鸿鹄道:“速请夫人进来。” 靳夕澜被请了进来,小官替她倒了茶水,她道谢。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面前的这位大理寺卿皆未弹劾时暮,他万事皆将证据,因而靳夕澜对他还算事颇有好感。 鸿鹄也算是年少有为,当是同时暮差不多年岁。 “见过鸿大人。” “时夫人不必多礼,只是听闻说时夫人同王家事要与本官相商,所谓何事?”他身居高位却从未摆谱,眉眼含着谦卑询问之色。 靳夕澜道:“早些年边听闻鸿大人,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只不过我想同鸿大人谈一笔事关王家的交易。” 靳夕澜说完,仔细去瞧鸿鹄脸色,想在他的眉梢眼底找答案。 怎料鸿鹄不解道:“王家?交易?还请夫人明示。” 她道:“是想同鸿大人联手,我这里有王家谋反铁证,奈何不方面呈面圣上,还要劳烦大理寺卿代为上书。” 她坐在那里,阳光透着窗子,将她照的一半明一半暗。 鸿鹄险些惊掉下巴,“谋反?这王家罪迹重重,草菅人命,贪污受贿皆有包庇,断起案来难上加难,如今竟犯谋反大罪。” 皆非命案,而是谋反大案,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 “时夫人此话当真?” “不假。” 说这她便将契约等等皆交予鸿鹄。 鸿鹄看着整张脸扭在一起,他沉思着看完。 “倘若这是真,那时将军而非谋反之人,而是王家?” “正是不假。” 半响他道:“夫人有所不知,倘若王家所示咬死成这是契约书信皆为伪造该当如何?如若要实证,定是要有让人抓不出把柄咬死的罪证。” 靳夕澜心想果然是大理寺卿,专业之事还需交予专业之人。 于是她将王府密室暗藏冷兵器和御用龙袍一事同他道明。 鸿鹄再次被震惊,他来不及去思索着这事她一个妇人怎么会得知,更无暇思索这王家竟然五年前勾结突厥,而又在王府私藏兵器以及御用龙袍,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隐藏足够至深。 靳夕澜打断他得思绪:“鸿大人倘若不信现在可随我一同前去王家证实,只不过暂且先不要大张旗鼓,以免走漏风声,你我二人悄然潜入即可。” 鸿鹄同意,二人一前一后前往翻墙进入王府。 然而,靳夕澜不知的事,在她前脚刚离开时府,后脚一封柳如烟差人送的密信,此刻正在她寝殿之中。 靳夕澜按着时暮所绘之图带鸿鹄进了书房,也照着时暮昨日同她讲的进了第一道密室。 鸿鹄不由的问:“时夫人,你到底是何人。” “大人,待日后我再同你一一细说。” “时夫人,只是本官如何信你。” “就凭你现在身在此处。” 鸿鹄哑口无言,他确实带着好奇之心,半信半疑,但靳夕澜竟然对王府如此熟络,竟然还知这王府密室,故而不由的起疑。 二人匍匐软塌之下,靳夕澜推开那扇石门,钻了进去。 然而正当二人进入这密室深之时,不由的被眼前此景惊谔,二人与一群壮汉以及中间面容狰狞的王公子大眼瞪小眼。 第五十三章 时暮苏醒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密室里一片死寂,靳夕澜双眼一闭,心想完了。 眼下,鸿鹄是信了王公子谋反一事,只怕这趟有来无回。 靳夕澜也万万未曾料到王公子今日会在密室之中,还带这么些壮汉。 与此同时的密室之外,正午时分,艳阳当空,清秋八月不算炎热,一群头戴盔甲身穿梭盔甲的将士将王家团团围住,水泄不通,百姓对此外在议论纷纷。 将士蓦地分列两侧,只听马嘶鸣,马上之人一身玄衣,眉宇英气,刀削面容他勒马收鞭,骏马前蹄高抬,扬起一地尘埃,他静默,从马上一跃而下。 “众将听我号令,听闻王家私藏冷兵器试图谋反,给我搜!” 王家一阵嘈杂,众人皆不明所以,有人试图争执,却被将士压下。 密室之内,王公子他拽着横肉向鸿鹄逼近,:“大理寺卿鸿大人,这位是……时将军府时夫人?”转而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们。” “将他们二人给我绑起来。” “看谁敢,本官乃大理寺卿特来此查案!” 王公子啐了一声,骂道:“谁他娘的现在管你是不是大理寺卿,进了这里还想出去?简直做梦。” 这时,靳夕澜悄声对鸿鹄说道:“跑!” 二人迈开腿就往外跑,只不过未到密室门口皆被拦了下来,鸿鹄是有点武功本事在身上的,奈何实在是寡不敌众被人一脚踹倒在地,被两个壮汉压着。 靳夕澜更不必说,她自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她一阵吃疼,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那壮汉抬手又给靳夕澜两下,剧烈的疼痛感像是要将她五脏六腑移位,喉间一抹腥甜,她猛地呛出一大口血。 鸿鹄急切喊道:“夫人!” 靳夕澜嘴角还有血迹,她给鸿鹄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无碍,实际上她快散架了,莫非这一生注定要走在刀尖上,上天仁慈,让她生皮糙肉厚。 靳夕澜认命的闭上眼。 转而一阵嘈杂。 她睁眼便瞧见那身着玄衣,手持冷剑,一双眸子透着冷寒之气的时暮。 他巍峨站在那里,大叱一声:“大胆王石竟敢私藏冷兵器和御用龙袍试图谋反!!” 两兵对视而立,分为两站。 王公子满脸不可置信的瞧着那人。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他腿都有些发抖,后背浸了冷汗,“时暮,你……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现在醒过来?!又怎么会在这?! 时暮不想同他多说废话,他做了一个手势:“将反贼王石拿下!” “给我上!给我上!别让他们活着出去!!!”王公子狰狞可怖的嘶吼着。 一群人打的激烈,可那王公子的人又怎么会是这些久经沙场将士的对手,很快便只剩下王公子。 王公子一把扯过一旁的靳夕澜,用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抵出一道血痕,“都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 “胆敢在往前一步,我送她上西天。” 时暮离得稍微远些,语气冷静自持:“王石,你何必做那些无谓的挣扎,罪证当前,在劫难逃,况且你全家已被全权缉拿,乖乖认罪于你于我皆好。” 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把匕首。 王公子面目可憎,发出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时暮,我未曾想你竟然早醒了,看来是五年前毒下的不够,当时就应该将你活活毒死!” 他嘶吼道:“如今我皆是要死,那倒不如拉个人同我一起垫背!倒不如就让你夫人给我陪葬!” 靳夕澜无语凝噎,她倒成了牺牲品。 但她眸子很静然冷漠,丝毫无恐惧之色。 “我夫人无需给你陪葬。你若想有人陪葬,你夫人倒是可以,哦,不是,是整个王家。” 靳夕澜:“…….” 千钧一发之际,时暮一抬手,他袖中的暗器蓦地直击王公子肩膀,王公子一阵吃痛,手中的匕首掉了下来。 杜仲将王公子擒住。 “要活的。”时暮道。 他将二人松绑。 只瞧靳夕澜那是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沁着血迹,她上身穿着浅色绣针广袖鸾纹锦曲裾袍伤布着血痕,看起来模样甚是骇人。 靳夕澜有些气虚,她干着嗓子有些嘶哑道:“你……怎么来了?” 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让鸿鹄瞧见了。 “来救你。” 他也是不得已才得以露面。 倘若她有危险,这王府,只得硬闯。 靳夕澜未接话。 “你怎知晓……”我有危险。 后半句话靳夕澜未说出口。 时暮自然明白她意,解释道:“我同你房内发现一封密信,上面写着王公子已知晓柳如烟之女失踪尔尔。眼下来看这密室已打草惊蛇,我猜测王公子应当早有打算,只怕你这趟必然有阻。若你有事还能救你,若你无事,那也打的王公子措手不及,以免让他逃了,总而言之无所不利。” 时暮也是赌了一把,不得已将计划提前。 靳夕澜不由得佩服,她瞧了一眼鸿鹄,小声对时暮道:“那圣上那边该如何解释。” “我自有法子,且不用忧心,倒是你,可有伤着何处?” “不过是皮外伤。”转而时暮对鸿鹄道:“鸿大人。” 鸿鹄也是正面同时暮打交道,他对这位少年英雄甚是敬佩,所以在众人倒戈弹劾之时,他保持中立只专心做好分内之事。 他作揖:“时将军,久仰大名。” 时暮笑:“我已差人告知大理寺,官兵估摸要到了,届时将王府一家交予你,还需你的帮衬,上书陈情。” 鸿鹄玩笑道:“时将军,只怕是如此功名皆被我揽去了。” 时暮浅笑不语,同聪明人不需要言语那么清楚。 他将一些树枝末节去掉,只讲了一些举轻足中之事。 众生百态,自然有人为了利字而将义字忘尽,也自然有人忠讲义字。 鸿鹄便是后者,故靳夕澜才会选中他。 只怕是明日要面圣,时暮这般也定然逃不过。 三人早早对好了口证,鸿鹄留下善后。 将王家人押送大理寺大牢,众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第五十四章 罪臣王石带到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不出意外,接下来鸿鹄将要去陈家捉人。 靳夕澜时暮二人回了时府,悠茹见她这般模样一惊:“主子,您这是……” “无需担心,只是受了点伤。” 悠茹心疼的险些流泪,靳夕澜好不容易才将悠茹哄好,靳夕澜写了药单给松蜜,让她抓着熬制。 她在密室里挨的那两下可不轻,只怕是要喝药调养几日了。 悠茹用热水替她轻拭身体,松蜜从外面进来,迅速掩上门道:“主子,将军来了。” 靳夕澜迅速换了身新衣,她出来时发梢末干带着泠泠水意,明媚皓齿,清冷明艳,眼中带着氤氲湿气。 “今日多谢你。” 时暮道:“你我夫妻二人不必言谢。” “明日唯恐上朝,只怕又事一场腥风血雨。你这带将士轰轰烈烈的到王府一闹,已是众人皆知了,必然会传到圣上耳中,倘若陛下再起疑心……” “鸿大人自知该如何写奏折,朝堂之上我自有说辞,靳小姐不必忧心。” 确实是挺绞尽脑汁的,彼时鸿鹄正奋笔疾书。 翌日,靳夕澜同时暮以及大理寺卿进宫面圣,不少大臣见时暮皆低语议论纷纷。 鸿鹄呈上奏折,君柏全程铁青脸色,他怒斥道:“王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草菅人命,贪污公款,谋杀罪臣,勾结谋反,这天下莫非是要姓王了? “陛下息怒。”众卿同道。 他阴沉着脸对旁边的那福呢喃。 内侍推开乾清门,扯长音线,夹写喉咙尖细唱道:“罪臣王石、陈尘带到———” 王石一身囚服手脚皆被捆绑,满脸幽怨狰狞盯着那龙座上人,旁边是瑟瑟发抖的陈尘。 大理寺官兵便将同突厥契约往来书信,密室中的御用龙袍,以及象征性的兵器呈上。 鸿鹄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道:“陛下,这些皆是从王府密室中搜查之物,龙袍显然是权利象征,任何人皆不可僭越,得尔皆诛之,此些兵只象征性呈上,其余的尽数上缴武库,以及这是反贼王石五年前同突厥往来书信与契约,罪臣王石勾结敌国,密谋谋杀朝中重臣,试图谋反,此乃大逆不道,陈家皆辅,请圣上查阅,如今物证据在,还请圣上明断。” 龙座上的人冷哼,竟人不觉得微寒,“呵,不自量力。” 君柏双目入焗,杀气弥漫,让人不寒而栗,声音确如冰冻三尺之寒:“王石啊王石,朕未曾想尔等看着忠厚,却是个两面三刀的,当真好大的本事!” 这王石竟咬牙切齿道:“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是在说君柏是位昏君,如同纣王。 君柏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燃烧,声如雷霆般:“尔等胆敢如此背叛联,岂不知朕折磨的手段?如今大放厥词,将死之人,看尔等猖狂多久。” 王石死性不改,毫无畏惧,龙威之下那陈尘早已都得颤抖,险些失禁。 “大理寺卿,就按照《君律疏议》裁定吧。” 不出意外王石处以腰斩,王家上下满门抄斩,陈家流放三千里,此生不得回京,其他有事关牵连尔等,皆被定罪。 王石竟还有意提皇后求救,皇后他可不敢趟这趟浑水,八杆子打着的表侄子,平日里打着她的幌子耀武扬威也到罢了,这可是勾结突厥,掉脑袋的大罪! “时将军,何时醒的,身子骨可好些了。” 君柏自然也知昨日时暮带人硬闯王府。 时暮俯身道:“回陛下,臣前些时日刚醒…….咳咳咳…….有劳陛下惦念,臣还有些气虚…….便同大理寺卿讲述五年前在战场上王石被刺一事,奈何无实质之证,彼时正在追查王家一案,便是未敢上报以免打草惊蛇,还望陛下赎罪。” 鸿鹄连同道:“还妄陛下赎罪。” 君柏眯了眯眸子,眼神暗波涌动,他道:“如此说来尔等皆立功,何来罪之说?” “愧不敢当。”二人异口同声道。 此时有一偏向时暮臣子道:“将军遭反贼被刺,卧榻五年未醒,还被那反贼贼喊捉贼,当真冤屈。” 下面一片人附和。 如今两大势头被除,已是杀鸡儆猴,那些朝堂之上弹劾时暮自然而然的闭了嘴,况且此事已牵连不少人,彼时不站时暮,不皆说是那‘王家人’?那些弹劾时暮的不少纷纷倒戈。 真正谋反之人皆已得诛,这时将军府无需言说,定然清白。 大理寺卿道:“幸得将军同将军夫人协助,不然罪证不易得来。” “哦?此话怎讲?”君柏将目光移向靳夕澜。 靳夕澜目光所及,不卑不亢恭敬道:“回陛下,臣妇并不为,反倒是有一人替陛下千里迢迢巡回契约罪证。” “何人?” “韩氏韩政。” 那福又扯着他那嗓音道:“传韩政进殿——-” “罪臣韩政参见陛下。” “为何自称罪臣。”君柏不解。 “罪臣乃三年前被王石污告谋反,未等大理寺查实便将罪臣等一家灭门,罪臣活下来已是侥幸,罪臣只想有朝一日替自己洗清冤屈。” 灭门那晚,他一夜白头。 如此说来君柏便也是有了印象,如今也便是还了韩政谋反清白。 韩政将追寻契约一事言简意赅同君柏一一道明,他未曾发现身后的鸿鹄颇有赞赏之意。 君柏闻言而后,更是将韩政官复原位。 如此而后便是封赏。 鸿鹄道:“还妄陛下赏脸,臣想同陛下讨要个人。” “何人?” “韩政,臣发觉此人心思缜密善于推论,颇有大理之风,臣想讨要好好栽培为陛下解忧。” 君柏闻言问韩政可愿前去大理寺,韩政自是愿意。 君柏道:“如今时将军已醒,又有功,倒不如待中秋之后,为此半个庆功宴,朕向来赏罚分明。” 最后一句,让时暮不好婉拒。 - 朝堂之下,韩政一身锦绣暗纹官官服,僻静的荒郊野外,有一矮矮小小的坟和无字墓碑,韩政爱抚的摸着那墓碑,满含泪水轻言道:“夫人,你在天之灵瞧瞧,如今韩家冤屈已洗尽,我已官复原职还入了大理寺,咱们回家。” 第五十五章 栽赃陷害(上)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待靳夕澜时暮从皇宫回府,时老夫人已早早来候着了,她裹着厚厚的披肩,时嫣在一旁搀扶她。 这时倒是猴急起了,平日里也见不得如初,靳夕澜心想。 靳夕澜身影影在暗处,静静地看着时老夫人上演母子情深,她那双浑浊、垂坠的眸子蓄满了泪,粗糙的手掌紧紧的裹着时暮的手:“儿啊,终是把你盼到,你不知道母亲见你躺在软塌上一病不起,心有多痛,前些日子要见你,那靳夕澜拦着,不让母子相见,刚得知你醒,老身便同你妹妹前来迎你…….” 时老夫人拉着他如泣如诉,时暮有些为难,也撑不住她那撕心裂肺的样子,倘若他不知五年曾经经历了什么,他当真会被她的“真诚”打动。 转而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靳夕澜在她昏迷之时如何如何苛待她的。 这趟终究是来告状的。 时暮听的头疼。 他一眼便瞥见了后面的靳夕澜。 他道:“好了母亲,累了一天了,先进去再说罢。” 时老夫人一看靳夕澜便止住了声。 一行人进了大堂。 时老夫人还是在数落着靳夕澜的种种,说靳夕澜将她幽禁在偏院尔尔。 靳夕澜丝毫不惯着她,没好气道:“婆母,倘若我真将您幽禁,您真以为您现在能出来?” 只是明面上的罢了,不然她还能走得出她的院子来找靳夕澜这么些事? 时老夫人斜了她一眼,刚要说话,时暮出声打破婆媳之间的斗嘴:“好了母亲,切莫再说了,如今我刚醒来,身着弱的很,有些倦了。” 那是好不容易才送走是老妇人这尊大佛。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不必言说。时老夫人三番五次的前来同时暮告状靳夕澜,旁敲侧击的想让时暮要回靳夕澜掌家权。 靳夕澜倒两袖清风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这些琐碎,全权交给时暮,让他们母子二人争去,她有更重要之事。 前世记忆中秋祭月祭祖,皇帝立君秀山为太子,只是不知今世何为,明日便是中秋,静默等待。 不出所料今日中秋圣上正式封君秀山为太子,参与朝堂政事。 靳夕澜挠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何前世之事今世亦是会发生,譬如玉竹园着火,她明明已是换了炭,又譬如君秀山立太子,明明她已是将君秀山搞得狼藉,却依旧被封为太子,她百思不得其解,这宿命究竟是何? 既来之则安之,既是如此,那便要及时行动了,她差人传信给柳如烟。 彼时君秀山在金阳宫好不惬意,吃酒听曲。 忽然侍卫道:“太子殿下,大理寺韩主薄求见。” 大理寺主薄? 大理寺同他有何干系? 君秀山不明所以,也是让他进来,韩政被验身才得以求见。 君秀山斜着眼问道:“你有何事?” 韩政道:“殿下,微臣受人所托给殿下献上一物。” 君秀山狐疑,“是为何?” “将军府夫人借微臣之手,让微臣将此封信转交给太子陛下。” “你是靳夕澜的人?” 他上下打量韩政,像是要将韩政看透一般。 “非也,微臣是陛下的人,微臣也不明这信中所为何,只不过微臣抵不住将军夫人再三央求。” 君秀山眼眸接连闪烁几下,不知信也是不信,但已他的脑子定然不会想那么多,接过那封信,韩政告退。 信中一笔一划地写:恭贺太子殿下。往日是臣妇不懂规矩,对太子殿下多有得罪,还妄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臣妇知免死金牌一事还妄与太子殿下商讨,明日申时,满春楼后山院凉亭,不见不散。 君秀山一见‘免死金牌’四字,不由得一惊。 他虽蠢自然是知道这‘免死金牌’一事不能让旁人知道,他将那封信燃的只剩灰烬。 翌日,君秀山乔装,头戴纬帽,前去满春楼山院凉亭,在半路途中,只见一抹袭红裙,手持长柄红扇,头上簪珠钗大红花,浓重色彩没有半分俗气,倒是多了几分明艳,曼妙的身姿引人注目,他脚步一顿。 待走近一看一瞧正是那花魁柳如烟。 柳如烟见身后有何人影,转过身去正好是同君秀山撞了个满怀,她羞愧道:“对不住了,公子。” “柳姑娘,好久不见,近些日子来可好。”说完他将玮帽扯开,漏出那张脸。 柳如烟故作镇静道:“君公子!怎会是你!别来无恙。” 他本性好色,见如此尤物更是心情大好,“柳姑娘怎会在此。” “有些太闷,前来散步,公子怎会在此。”柳如烟反问道。 “再等人。” “本想同公子叙旧,既然公子在等人,那奴先告退了。”柳如烟一鞠,双眼勾栏,媚眼如丝。 君秀山内心燥热,“不急,酉时才见,现才是午时,倒是能同柳姑娘一叙。” 他不怀好意的凑近柳如烟。 “那公子可否赏脸但满春楼共饮一杯?” “美人邀约,何乐而不为。”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满春楼,入席,柳如烟褪去外搭红袍,一身半遮半掩的纱裙,引得俊秀山欲火焚身,她本身就生的极其魅惑,如今半咪着眼,似吟道:“公子……您可要好好疼奴。” 他带着贪婪吮吸体香,挑着柳如烟得下巴对她道:“只要你跟着本公子,本公子定是会比王石更疼你。” 柳如烟娇滴滴道:“能得公子青睐是奴之幸,奴看公子相貌是人中龙凤,别说奴,他日整个满春楼皆是公子的,又怎能同那既死之人相提并论呢!” 说着柳如烟又呈上一壶酒,他喝的好不快活,君秀山深觉浑身飘飘然,已是醉意满满,他一把将玮帽扯了下来。 此时,旁桌上两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华服,面若中冠,他同柳如烟对视,转而对柳如烟道:“这不是如烟姑娘吗,旁边这位公子是……” 柳如烟抿唇微微一笑道:“是贵客。” “就这般模样还是贵客?看起来贼眉鼠眼,其貌不扬,不如柳姑娘跟了我们兄弟二人,总比跟着这人强,我出两倍价,如何?” 第五十六章 栽赃陷害(下)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不等柳如烟回答,那君秀山揣着熏人酒气,面颊涨的通红,含糊不清道:“说谁其貌不扬贼眉鼠眼?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你们见了我可是要跪拜行礼的!” 越说他声音越拔高。 “你是什么人?叫你还要跪拜?” “本宫乃当朝太子!” 他是醉了,竟然连自己是太子之事也胆敢在这地声张。 只见那一身着宝石红纹锦长袍,暗绛红纹腰带系在腰间的男子,冷嘲热讽道:“倘若你这人是太子那本公子便是天王老子,装模作样也不知看地方,披了华服盖狗皮。” 君秀山听的不由的横眉倒立,醉气冲天,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斥道:“老子是太子!明日便要了你的项上人头拿去喂狗!” 那男子也不示弱,当即推了君秀山一把,他一个踉跄,“你是太子那老子便是天王老子,神仙转世!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早就听闻太子是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草包如猪,也是个经不起大用的人。” 柳如烟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出戏,她不出声。 君秀山勃然大怒,那三人竟熙熙攘攘推搡起来,但本就被柳如烟灌的醉醺醺,倒是站也站不住,腿直直的打颤抖,站也站不稳。 二人相视一眼,一左一右架着君秀山,将他扔在满春楼后巷小门旁。 君秀山后脑勺一阵吃痛,硬生生晕了过去。 男子拍拍手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对本大爷动手。” 另一男子轻声呢喃道:“快让大伙儿先都瞧瞧,待人来的多些时再说。” 果不出然,旁边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纷纷对其指指点点。 满春楼喝醉酒的人倒不少,喝醉睡人家门口的可不多。 那宝石红色长袍衣裳的男子,名唤石二,旁边那人名唤石三,二人皆是亲兄弟。 眼瞅着人越来越多,石二同石三对视一眼,嚷嚷道:“大伙儿快来看啊,就是这人,自称是太子,在满春楼内大放厥词甚至,还说亲征攻打突厥和若水,如今大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此人竟然冒充太子煽动谣言,引来我国混乱,喝醉了酒姓甚名谁都不知了!” “就应当把这种人交予大理寺,冒充太子可是大罪!” 突然有一子人道:“等等,这人怎么长得确实有些像太子。” 另一人道:“你见过太子吗说这大话。” “管他是不是太子,先送官府再说。” 如此便是被“多管闲事”之人送进了大理寺。 而那石二和石三早已湮没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韩政刚入大理寺不久,此事就是被他所接,他一见那人脸不由得骤变,转而他又想到靳夕澜同他私底下说的话,立马换做惊讶的神情,“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你们怎么胆敢将太子殿下弄成这副模样?” “太子殿下!当真是太子!” “太子殿下竟还去那满春楼喝的不省人事,不务正事。” “那人不是说太子殿下说他还要亲征突厥和若水吗?” “若水不和咱们关系好吗,为何要……” 众人皆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韩政见目的达到后,便找了借口围观民众打发走。 大理寺官兵接过还未苏醒一身酒气的君秀山,问韩政道:“主薄,眼下应当如何。” 韩政沉思片刻道:“先将太子殿下送回金阳宫。” 手下点了点头,将君秀山送回宫中。 此被人添油加醋穿的沸沸扬扬,整个京都一转十十传百,自然也传到言官耳中。 翌日,乾清宫内吵闹得不可开交。 言官王德义义正严辞道:“陛下,如今京城百姓众说纷纭,皆说太子殿下沉溺烟花柳巷,不问政事,沉浸女色,哪里来的储君风范,德不配位,必有余殃,还妄陛下三思储君之位是否妥帖。” 王德义乃是朝堂言官,读死书,认死理,讲求生死是小,名节事大,只要他听说了某些事,无需证据就能在皇帝面前举报,这是言官的权利和职责,恰恰也是此让君秀山有了借口,他死不承忍,屈伸匍匐跪在地上:“父皇,王大人空口无凭,这简直是危言耸听,还妄父皇莫要轻信!” 王德义见君秀山死不知悔改,作揖道:“陛下有所知,亦有所不知,寻欢作乐此为其一,这其二是太子殿下竟然酒后口出狂言,扬言要亲征攻打突厥和若水,我们同若水尚有交好,若是传出去这岂不是挑起两国纷争?旁人人微言轻的,可此乃太子殿下亲口所言,若水若是当真同突厥联盟该当如何?” 君秀山听这话不由得一顿,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他只不过是去满春楼解千愁,怎会说出如此罪过之言? 他努力的回想昨日场景,奈何脑海中一片空白,莫非他真酒后胡言乱语了? 君秀山吞吞吐吐,神色慌张道:“父皇……儿臣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定是……陷害儿臣!” 此话既出,王德义对君秀山彻底失望,不仅毫无品行,反而责任担当承认都做不到,又如何成为一国之储。 他怅然若失道:“太子醉卧满春楼外被送往大理寺,还是韩主薄将你送往金阳宫,殿下宿醉皆忘了?” 被点到的韩政急忙道:“臣也只是将殿下送回金阳宫,殿下在满春楼说过的话臣是未曾听见的,但总有人听的对证,将那戏子带过来对峙便可知真假。” 君柏一直未曾出声,他本身就是偏向君秀山,可如今,却不能再纵容下去,他肃穆道:“将那证人带上来。” 君秀山明显慌张起来,他是真的记不清发生之事。 不一会儿柳如烟就被带了上来,他早就将柳如烟带着进了皇宫,必然知道得以有用场。 柳如烟只是一个身居烟花水巷的戏子,如今这偌大皇宫华丽庄重,她不由得生的一抹敬佩,见那龙椅之人,威风泠泠,她恭敬的行大礼,未敢再抬头。 君柏打量眼前之人道:“太子殿下在满春楼都做了些什么,你一一道来,倘若你有所隐瞒或胡言乱语,朕可是要割了你的舌头。” 第五十七章 朝堂风波(上)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道:“如此说来这这信中内容便是时夫人同知晓了?一个妇道之人,做此事?将时夫人请上殿来,朕倒要听听她的说法,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这时家当真有趣。”君柏冷哼道。 良久,皇宫侍卫快马加鞭将靳夕澜请入乾清宫,她哆着快步伐,整个人腰背挺得极直,一见君柏恭敬道:“臣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柏眉尾上斜:“时夫人,听闻你两太子殿下约去满春楼,所谓何事?如今惹出此番是非。” 靳夕澜轻拧着眉,“陛下,臣妇不知所谓何意。” “近些是非纷扰,百姓议论纷纷说太子去满春楼不误政事,如今挑唆两国纷争…….你将太子约往满春楼蓄意何为?” 靳澜道:“陛下,臣妇随有耳闻,但此事与臣妇无关,臣妇也不明所以。” 她看了一眼君秀山,跪在地上,一字一句不慌不忙道:“回陛下的话,其一,臣妇并未将太子约在满春楼而是约在满春楼后山院凉亭,至于太子出现在满春楼臣妇不知。 其二,臣妇之所以拖韩主薄将太子殿下约出来,是因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频繁到将军府,那日来殿下同臣妇说看上了臣妇小姑子,小姑子也有些年岁未婚嫁,做嫂嫂的自然着急了些,便自作主张约殿下同小姑相见。 奈何那日臣妇并未见着太子殿下,便回去了,至于太子殿下后来发生的事,臣妇当真不知!!” “你撒谎!!!!”君秀山指着靳夕澜气愤道。 “那太子殿下同臣妇说说,臣妇哪句撒谎?太子殿下可有证据?臣妇信中所写何事?拿出那张书信便可。”她声音不由的提高,眼神冰冷刺骨。 她自知君秀山不可能将那信留着,更不敢给皇帝看。 他拿不出来。 既然他敢胡诹,她又为何不敢? 半真半假即可,想反驳就拿出证据来。 拿不出证据,就看谁说得过谁。 “你……”君秀山气急败坏,手指指着靳夕澜,怒目横眉。 他确实没有证据。 君秀山幡然醒悟,他被靳夕澜摆了一道。 君柏不同以君秀山那般蠢笨,他并未说话,手摩挲着,静静思索,一双眼睛如鹰一般扫视靳夕澜,像是要将她望穿。 实际上,君柏也是觉得此事同靳夕澜关联性不大,在他眼中,毕竟她同君秀山无怨无仇,又为何这般做。 他思索着道:“时夫人又如何证实所言真实性呢?” 话落,正当靳夕澜想开口一太监从乾清宫门外用尖细的声音嚷道:“启禀陛下,时将军求见。” 他怎会来? 时暮刚醒,故君柏特意让他调养时日,无需早朝。 “宣。” 君柏绕有兴趣打量着靳夕澜。 有意思。 “臣时暮,参见陛下。” “时将军前来所谓何事?”君柏明知故问道。 “回陛下,臣在家中听闻宫中之人苍苍莽莽将臣妻带走,臣便随后跟了上来,还望陛下赎罪。” “呵,你两倒是夫妻情深。” “臣在路上也略有了解所谓何事,夫人她约见太子殿下也是臣应允的,太子殿下曾言有义于臣妹,便特此想约见,夫人所写时,臣也在旁,倘若因此事,陛下请便罚臣吧。” 说完他叩首。 靳夕澜见那匆忙赶来的时暮,风将他的发丝吹有些凌乱,耷拉在额前,她不由得心中一暖。 君秀山整个人像被抽尽精气了一般,这时暮也参合进来,如今,时暮所言,那便是真了一大半。 他被狠狠的算计了。 他的指甲欠进了肉里。 不可,不可将免死金牌一事说出。那可是之后拿来救他的命的! 君柏道:“时将军先请起,只是这事有两种说辞,真只想听听时夫人,并非要责罚。” 时暮立身起来,他晓得那君秀山驽钝,他道:“夫人回府便同微臣道说等了很久也没见着太子殿下,以为是太子未答应便回府,这太子为何在满春楼又或者说那些话,微臣想臣夫人当是不知的。” 言下之意是约君秀山商谈的是婚嫁之事,至于他为何在满春楼,又说了那些话,也无从知晓。 韩政也道:“臣将殿下送回金阳宫,殿下在满春楼说过的话臣是未曾听见的,但总有人听的对证,将那戏子带过来对峙便可知。” 君柏一直未曾出声,他本身就是偏向君秀山,可如今,却不能再纵容下去,他肃穆道:“即使如此那将那证人带上来。” 君秀山明显慌张起来,他是真的记不清发生之事。 柳如烟就被带了上来,韩政早就将柳如烟带着进了皇宫,必然知道得以有用场。 柳如烟只是一个身居烟花水巷的戏子,如今这偌大皇宫华丽庄重,她不由得生的一抹敬佩,见那龙椅之人,威风泠泠,她恭敬的行大礼,未敢再抬头看向那龙椅上之人。 君柏打量眼前之人道:“太子殿下在满春楼都做了些什么,你一一道来,倘若你有所隐瞒或胡言乱语,朕可是要割了你的舌头。” 话落,君秀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柳如烟,像是在威胁。 柳如烟跪着手覆在额前,不寒而栗,不禁颤抖起来,眼中噙着泪,眼角绯红。:“回陛下得话,奴不敢造次。太子殿下在满春楼饮酒作乐,之后大放厥词说是要亲征攻打突厥若水,奴不懂兵事,自然是不知其意,但旁人是知晓,奴所言句句属实,奴说的话皇上可以不信,虽奴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奴对国本的心千真万确!” 第五十八章 朝堂风波(下)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秀山咬牙切齿,恶狠狠小声道:“你这贱人,再胡言乱语放心本太子将你千刀万剐!千人骑万人跨的杂种,定是让你生不如死。” 转而君秀山扑跪同圣上道:“父皇,莫要听这贱人所言,一个卑贱戏子的话又怎能当真?!” 柳如烟闻言悲愤道:“奴说的话皇上可不信,虽奴只是一介平民,但奴更不想看到朝廷被太子殿下破坏,奴不懂政事但奴无一假话,奴愿以死明志。” 说罢柳如余光扫视了一眼靳夕澜,二人对视,她好像有了莫大的勇气。 只见柳如烟鲜血从口中涌出,浸染浅杏色矩纹锦单罗纱裙,人硬生生地倒了过去。 她竟咬舌自尽! 一片哗然,靳夕澜见着那尸体不由得合上眼。 崔石文急忙浅试鼻息,发现人已气息,同君柏道:“陛下,人,已经咽气了。” 又差人将柳如烟抬了出去,以免晦气污了龙威。 君柏目光如刃,犀利无比,仿佛要将君秀山扎个千疮百孔,怒斥道:“你也是瞧见了,你口口声声说冤枉,那你为何不在皇宫而在满春楼,你去那为何?” “儿臣……” 君秀山哑口无言,他恶狠狠道:“一个卑贱戏子的命又怎么算命。” “无可救药!!” 听着君秀山当着众人的面前说那卑贱戏子命又怎算是命,她不由得暗中捏紧手指。 是除他以为的命都不算命,目中无人,藐视人命,倘若这种人日后成了君主,只怕是昏庸暴戾,百姓苦不堪言,不禁靳夕澜想起前世被君秀山虐待,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 君秀山,只怕是这一世不会让你这么好过。 她心中暗想。 时暮也不知靳夕澜究竟所谓何意,悄摸的打量着她的神情。 一旁的王德义道:“哼,陛下,臣在此听了,也觉太子心术不正!戏子虽卑贱,但也不是如同一条畜生一般!如今这戏子以死明志,那便是太子殿下煽动谣言透露国家机密挑唆两国纷争,此乃大罪过,还请陛下三思储君之位。” 君秀山整个人显着站不住。 求救的目光望向君柏。 君柏冷笑一声,“好了爱卿,先住口。”他转头对那福道:“将那细作带上吧。” 君秀山也一愣。 细作。 怎么会扯到细作。 靳夕澜也是一愣。 那见那被拉上来的细作已是被严刑拷打的伤痕累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细作被带到大殿,官兵将他按跪在地下。 只是靳夕澜注意到那伤口显然时刚出的,连结痂的迹象都没有。 “众爱卿皆看好,此人我派羽林卫是抓住的细作,难怪朝堂之上隐秘之事,会被其他国人知晓,是这细作偷偷书信往邻国,朕便是同太子殿下将计就计演的一出大戏,故意宣称攻打若水突厥,目的就是引其上钩,做给邻国,不料各位爱卿皆是忧国忧民,提前闹出此事,为确保朝堂之上还有无同党,直至此时才有所说明。” 那人脸一漏,竟是个从七品州判周文光! “那福,将文书呈上来。” 语毕,那福呈上那奸细罪证,上面是周文光指印,还有他同突厥书送的最新国情。 “朕怕打草惊蛇顾而未说,太子殿下所行只是欲盖弥彰,也是想看看这朝堂之上可还有漏网之鱼。” 竟圣上已然如此说,那便是了。 “圣上英明!” 只有靳夕澜将眉头蹙的紧紧的,此事只有她,君秀山,柳如烟三人,最为清楚,细作,做戏? 两国交战?呵,只不过是她泼的脏水罢了,君秀山只是喝的烂醉如泥,连那话都未曾说。 圣上竟为保住他竟自己背锅,又扯了什么演戏,细作。 不过此事对靳夕澜毫无任何损失,可她心有内疚,毕竟牵扯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她低下头,不知在思索何事。 “周文光,你可认罪?” 那周文光泪流满面,沧桑的面容下是干涸血迹,“罪臣罪该万死啊!臣不该被蒙蔽双眼,失了初心!” “拖下去,斩。” “圣上饶命啊圣上!”周光文无奈呐喊。 “王大人,你可还有要说?” 王德文便也不再说话,此事既然如此,那他便不要再继续深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怒龙威掉脑袋的也是自己。 如是此事不了了知,便是退朝。 时暮瞧见靳夕澜面上血色尚浅,关切道:“你可有事?” 她长睫扑朔,“无事,只是将军……”靳夕澜欲言又止。 时暮当然明白靳夕澜所想何事,他怎会赶来,又怎会替她说那些话,他尚未知晓。 时暮道:“我来之前问了悠茹,恐吓她一下,她怕你有生命危险,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悠茹这个赌不住嘴的。 “多谢将军了,还请将军先回,臣要去接个人。” 她不说,时暮也不多问。 金阳宫内。 君秀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正坐的是满身怒火的君柏,他手中的玉杯瞬间被捏碎,玉渣四溅,脸色铁青目光阴冷,他起身走近抬手狠狠的给了君秀山一巴掌。 君秀山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 “你这个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父皇,父皇息怒,儿臣,儿臣知错,只是儿臣当真是被陷害的。”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朕这张脸显些被你丢尽,若不是朕替你圆了回来,你以为朝堂那些老狐狸会让你安稳坐在储君之位吗?从今日起,没有朕的指令不允踏出金阳宫半步也不任何人前去探望!你这些时日好好在金阳宫同太师学习,身为国之储君,心思倘若不在朝纲之上,那这个太子你切莫再当了!” 君柏气的心肝疼,自己聪明一世,几子夺嫡靠自己浴血奋战杀出来的铁铁生路,竟然有这么个蠢儿子! 君秀山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他这是有废储君之意。 “父皇…….”他扣头道:“儿臣谢父皇。” 君柏甩袖离去,不愿在看君秀山一眼。 君秀山一口银牙显些咬碎。 他恨死了靳夕澜。 第五十九章 庆功宴风云(上)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松蜜悠茹扮作太监模样,二人对皇宫不是很熟悉,七拐八弯的,好在是问了句过宫女才知,奉靳夕澜之命早早守在在此等那太监拖着柳如烟‘尸身’,路过着必经之路。 悠茹慌张的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主子怎么样了。” “正常点,别让人瞧见什么,皇宫不是时府,可是要杀头的。”转而松蜜又道:“主子那么聪慧,再加上又有将军助力定然不会有事,你也是个嘴巴大的,怎么能和将军说这些……幸好将军是向着夫人的,不然你可是惹了大祸!” 正在此时,一道声线传来将二人下了一跳:“你们二人在此做甚。” 松蜜圆滑的同那太监给了银两说是买尸,太监自然不会管死尸,反正都是要静乐堂火化,也就留了钱,将柳如烟尸身给了她们。 松蜜喂了那‘尸体’一粒药丸,那‘尸体’竟然有了动静,见她睁眼松蜜安抚道:“柳姑娘别怕,是公子让我们接你回去。” 随后几人一溜烟进了一辆极其低调的马车,里面是静候已久的靳夕澜。 皇宫戒备森严,马车行驶了不知多久,已远远远离皇宫,这才安心谈话。 悠茹将靳夕澜里里外外全打量了一遍:“公子,幸好你无事,我显些吓死了!” 靳夕澜拍了一下她的头道:“少操心。” 柳如烟此时还有些虚弱,同对面那人道:“公子,多谢公子将我死里逃生!奴已按你的指示行事,只是奴不知您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和官家的人有牵扯?” 这一切尽是靳夕澜设计的局,以柳如烟为诱饵,找人挑衅,最后来一波栽赃陷害,毕竟一人难堵悠悠之口,只是没想到圣上竟然如此袒护。 甚至不惜以身为局。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靳夕澜一身男装,正襟危坐道:“其他事之事柳姑娘无需多问。不过柳姑娘,如今你已牵扯官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尽’,已然无后顾之忧,按照之前约定那般,我助柳姑娘同落落团聚,给你钱财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靳夕澜在此之前已问过柳如烟,官场上除了已倒台的王家陈家便无其他人见柳如烟,如今她上朝作证已是将君秀山得罪,她是故意让她‘死’,从而直接脱身,一举两得。 柳如烟怔怔的看着眼前那人,她只觉得此人眉宇间自带一股清雅之气,明眸里仿佛藏着灼灼烈火,万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柳如烟道了谢,连夜离开京城之后心才落下来。 中秋风波很快便是过去,秋意浓浓,带着寒霜。 入夜更是薄凉,靳夕澜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手中拎着药箱到时暮房内,而此时的时暮正挑灯夜读,一见靳夕澜便是将手中的书合上,风有些寒凉,他又起身将角窗掩上。 他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靳夕澜从药箱柃出一碗煎好的汤药递给他,他接过一饮而尽,药味在舌尖漫开,带有一丝苦涩。 “将军,今日来替将军把把脉,看将军体内余毒如何。” 说着她便搭上他的手腕,催动内力。 还剩下根枝末节,无大碍。 昏暗得光线下,她格外认真。 靳夕澜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道:“怎么?” 时暮收回目光,清咳道:“呼,无事,就是这些日子劳累你了。” 靳夕澜浅笑:“将军这是哪里话,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只不过是时府还未真正的太平。” “圣上本就多疑,上次朝堂之事没过多久,只怕这次的庆功宴定不会那般简单。” 虽然说着是庆功宴,只怕这庆功宴皮下,又是怎么样的豺狼虎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物皆有定数。见将军无大碍便好,我先行退下了。” 时暮是真心实意打心眼里佩服靳夕澜,他曾从未正视过自己妻子,他妻子医术精湛,足智多谋,倘若是男子,定能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不知不觉间已是过了一旬,很快便到了庆功宴进宫之日,今日非同一般,毕竟是自家夫君‘庆功宴’,她稍为用心打扮了些。 她穿着一袭花灰插针如意软缎和粉紫斜纱绣纹锦,梳着朝云近香髻点缀,樱唇殷红,她平时穿的素雅冷清,时暮难得见她艳丽妆扮不由得一愣, 靳夕澜见他那般模样道:“将军?” 时暮捂嘴轻咳,“无事,上撵吧,切莫迟了。” 马车之上,悠茹盯着靳夕澜道:“咱们主子生的真是好看呢,真叫人赏心悦目,我都不愿挪眼。” 靳夕澜瞥了她一眼道:“不许胡闹,将军还在呢。” 悠茹立刻噤声,见时暮没有说话,便悄悄对靳夕澜做了个鬼脸。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这皇宫之中,绕过九曲十八弯便是目的地了,一些人见着时暮纷纷拱手祝贺。 正坐是君柏,侧坐是皇后,再往后是萍妃。 这次与往日不一般,靳夕澜同时暮旁边坐的靠前。 那黄花梨木桌上布满酒水吃食。 只见明黄色的人,笑道:“爱卿今日可来的有些慢,怠慢帝王之罪,朕便罚你同朕对饮,不醉不归…….” 时暮忙举对饮。 一番载歌载舞,众人欣赏着。 不少人同时暮寒暄着,他一一回应。 骤然那君柏道:“时将军五年前,替朕出生入死,得今开平盛世,皆有你一半之功。如今你醒来朕尚是欣慰,皆封你一品兵马大元帅并将虎符赠予你,保我大君国泰民安。” 语毕,四处皆哗然,最后鸦雀无声。 不少人都在瞧着时暮该如何接。 按理说,时暮无功也无过,毕竟当时两败俱伤,如今直接封为正一品兵马大元帅,还将虎符交予他,倒真是有些过了。 第六十章 庆功宴风波(下)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虎符用于传达命令、调兵遣将的兵符,士兵认符不认人,这交予他可谓意义非凡。 靳夕澜有些担忧的看着时暮,鎏金斜晖浇在他身上,淬出令人心折光,周围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 无功不受禄,时暮又怎会不懂君柏的意图? 君柏不过是想试探他,看他的野心究竟如何,若是蠢些人只怕是领旨谢恩,可时暮是个聪明人,他很会揣测圣衣意,伴君如伴虎,一不留神项上人头难保, 只见时暮单膝一跪,拱手,从容不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陛下厚爱,负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奈何臣是在是功无过及,无法承蒙圣恩。” 君柏眯着眼睛,佯装怒道:“你替朕守下国土,怎由功无过及?” “回皇上,臣身为朝廷之臣,所做皆为分内之事,如今数年已过,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皆是陛下功劳,与臣又有何干,臣只怕是臣承恩不起,还妄陛下收回承命。” 君柏打着探究的眼神瞧见他。 不等君柏回,道:“陛下,臣在此立誓,此生不留子嗣,深恩厚意,当鞠躬尽瘁,任凭驱驰。” 说完时暮重重扣下头,靳夕澜见状也跟着他如此。 他时暮,大君战神,在他未昏睡前,战无不胜,权倾朝野,君柏对他起疑心也正常,可他只忠于一人。 他无愧天地,无愧大君,无愧帝王,无愧百姓。 一跪示衷心,不留子嗣便也构不成对君柏的威胁。 “时将军,快快请起,你这让朕……”君柏一幅为难的模样。 一旁的荣妃鹅蛋脸,柳叶秀眉,双瞳秋水,朱唇贝齿,满头翠珠,遍身罗绮,眼神轻飘飘的打量着时暮,她装腔作势道:“时将军当真是衷心,鞠躬尽瘁,只不过大话谁都会说。” 一语既出,君柏并未反驳。 荣妃见状挑起下巴,高傲冷漠,如同一只孔雀:“既然是将军如此,倒不如验证将军有多忠诚,毕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柏依旧未接话,在一旁默不作声。 毕竟自古以来后宫便不得干涉朝政,如今荣妃这般已是干涉朝政,按理来说是要被罚,可君柏未曾打断她,如此说来只不过是借些荣妃的嘴将事说出。 时暮道:“臣全凭安排。” 荣妃笑道:“将军好气魄,金碗赐毒酒,只需将军或其夫人二人皆有一人饮下,那便真是相信将军此言。” 说完,崔石文便将红楠木托盘上摆着金碗酒呈上,在大殿下格外刺眼。 众臣皆欷歔,这分明是要命。 时暮望着那金碗,待想接过时,一旁的靳夕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那杯毒酒,捧在手前,她扑跪在地下道:“陛下,此酒由臣妇饮下。” 时暮一阵错愕,不知靳夕澜为何意。 只见靳夕澜将那酒一半洒在大殿之上,她的语气平静似水:“这一半酒敬将军,将军为国鞠躬尽瘁,为国归家不曾几次进家门,此次就当将军先去了,在楚汉战争中,韩信,屡建奇功的英勇将领为刘邦赢得了天下。然而,权力的游戏中,他被吕后所陷害,被诬为谋反,最后遭到皇宫的凶残杀害,让人心寒可谓。” 时暮为国尽忠职守,如今却这般模样,用韩信比喻冤屈。 正当靳夕澜那毒酒放在嘴边准备喝下去的时候,君柏出声制止道:“且慢。” 靳夕澜手一顿。 君柏道:“时夫人当真是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居然敢同朕说这些话?” 靳夕澜心想,赌赢了。 她本就想赌一把,即使喝下毒酒,也会有神医替她医治料理后事,不如隐喻,这些话不仅君柏会听,朝堂大臣也必然有所感悟。 谁又不懂其中之意。 靳夕澜狠狠叩首,“臣妇不敢。” 君柏佯装恼怒转头对荣妃道:“朝堂之事,荣妃管这些做甚?当朝堂儿戏吗?” 荣妃绝美的脸上闪过慌张,见君柏脸已经阴沉下来。 她本就是会识眼色的,“臣妾不敢,妾身只是见将军这般模样想试探将军,里面的毒酒不过是清流,妾身怎会真的给将军其夫人赐毒酒呢。” 荣妃心想反正靳夕澜也未曾喝,是毒酒亦是不是也无从得知,倒不如编一个解围。 “好了,庆功宴本就是为时将军举办的,畅快痛饮,莫搞这些了,那福,将时夫人手中毒酒收起,时将军的衷心天地可见,有时将军是朕之幸甚至哉。” 君柏此话半真半假,他确实也明白确实如此,莫要在大臣前落下口舌。 借荣妃之口又是让荣妃背锅,实在是高。 从未出声沉默的皇后见状,忙替君柏转移话题道:“荣妹妹显着酿出大事,开这玩笑做甚,本宫瞧着那时丫头是个机灵勇敢的的,待庆功宴散了,来我桃花源宴会小聚吧,正好荣妹妹也要好生给时夫人‘赔罪’呢。” 桃花源是皇后举办的酒会,也是深秋赏菊观会,受邀请的一般都是亲近皇后的女眷,女眷们团聚在一起赏菊吃酒畅聊说些理理短短题外话。 只不过荣妃怎么可能会真的给靳夕澜赔罪,只不过一时说辞罢了。 靳夕澜道:“遵旨。” 而后,宴会又躁动起来。 时暮同靳夕澜小声呢喃:“你一人前去后宫,切莫要当心,这皇后溺爱君秀山如命。” 上次在朝堂之上的事,皇后必然也听说的。 靳夕澜点头道:“大可放心。” 待庆功宴散后,靳夕澜受邀请到后宫之中的桃花源宴,桃花源是在后宫场外,只见布置的曲蟮流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那一盘盘菊花,高贵高洁,一群如画中人版的女眷围坐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皇后正襟危坐在主座,眉眼间尽是柔色。 “臣妇参见皇后。” “时夫人来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找个位置落座吧。” 这是靳夕澜第一次离皇后这么近,她悄摸的打量她,灼若芙蕖,蛾眉婉转,眼尾微挑,檀唇点珠,那双泪眼汪汪的桃花眼像极了…… 时暮…… 第六十一章 荣妃的刁难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忽的,靳夕澜迅速打消这一念头。 皇后又怎么会和时暮长得像? 可那双灵动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沉思时,那蹙眉的模样仿佛刻出来。 “今日将各位召来,竟是女眷们之间的闲聊,诸位皆不要如此束缚,赏菊游园自在些好。” “是,皇后娘娘。”众人皆道。 靳夕澜不同于其他女眷成群结队似的,她只是一个人静默的坐在那。 皇后瞧见同靳夕澜道:“时夫人,可还习惯。” “回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是习惯的。” 皇后和蔼一笑:“那便是极好的,时夫人也要同女眷们多走动走动,交流交流心得。” 她此时不像是皇后,好似知心大姐姐一般。 靳夕澜一福道:“娘娘之言,臣妇谨记。” 然而骤然皇后话锋一转,明明还是那般笑着的模样,可她声音有些冰冷,眼神也变得有些凌厉道:“本宫听那嘴贱的下人胡诹道太子殿下同时府近些日子多有牵连,本宫此生就太子这么个儿子,自然是护在手心里,被惯坏了不懂事,倘若是太子做了不好的事,你且同本宫说,本宫定当好好管教。” 靳夕澜问言,慌忙一跪请罪。 她哪有资格让皇后管教太子陛下? 而且皇后话中之话的意思,君秀山是唯一一个嫡长子,都悠着点。 她恭敬的挑不出半点错误道:“臣妇不知娘娘说的是何来的话,太子同时府也算是有段渊源,却是时府之幸。太子殿下一国储君,前些日子又同圣上做戏立了功是个可塑之才。” 果然天下没有母亲不喜别人夸自己的孩儿的。 皇后倒是被她哄的开心了,嘘嘘将她扶起道:“起来吧,你倒是个机灵的孩子,本宫瞧见你甚是欢喜。秀山是本宫所出,本宫自然知道他的德行,以后有事你直接同本宫说。” 靳夕澜此刻定然是不敢锋芒毕露的,她看似乖巧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那张冷肃的脸又恢复温润的模样,母仪天下,她同她的侄女儿叙旧,两个人有说有笑。 靳夕澜一个人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杯。 此时,突然传来尖细的声音,靳夕澜回首,只见那人穿着雍容华贵,她高傲的抬首不懈的对靳夕澜道:“这不是时夫人?” 靳夕澜毕恭毕敬道:“荣妃娘娘。” 荣妃显然在刚刚大殿之上受气,此刻要还回来,她只能拿靳夕澜开刀。 她高贵的坐下端起玉杯,同靳夕澜道:“这杯酒就当是刚刚在大殿上同你开那玩笑话赔罪了。” “荣妃娘娘说笑了,哪有您给臣妇赔罪的道理。” 荣妃离她有些距离,见她似笑非笑不卑不亢不由得有些恼火。 荣妃走进她,笑里藏刀的将那玉杯中的酒泼在靳夕澜身上。 她就是这搬傲慢,不讲理。 “这酒就当是本宫给你赔罪的。” 她笑着,眼神带着挑衅。 对于这种人,靳夕澜一贯的手法便是置之不理。 你越生气,她反而越开心,反其道而行她反而会愤怒。 即使被泼,靳夕澜也不恼怒,反而勾起一抹明媚淡淡的笑容,抬手不经意的抚了抚身上脏污的地方,像是刚刚琐事未发生过一般:“荣妃娘娘太客气了。” 说完她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端起一饮而尽:“那这这杯酒是臣妇敬荣妃娘娘的,娘娘大度,臣妇心想娘娘定是不会同臣妇这种人计较的。” “你……” 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靳夕澜心想。 对于荣妃这种人就不能同她硬杠硬,就要阴阳回去。 见荣妃这般模样靳夕澜便也不同她待在一起。 靳夕澜起身,很有礼节的告退,顺着人群去那观湖,浓淡不一的雾气飘荡开来,缭绕,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显得缥縹缈缈。 秋意渐深,靳夕澜呼吸一口鼻腔都是寒凉的。 正当她放松些,耳后又传来那个声音:“时夫人。” 靳夕澜头皮发麻,这个荣妃是死盯着她非她不可? “荣妃娘娘。” 只见那荣妃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靳夕澜身上扑去,不过是旁边宫女急忙稳住荣妃这才定了身形,靳夕澜本就是看着湖边,只听“噗通——-”一声,漾起了层层涟漪。 原是趁乱,荣妃有意将自己的玉镯扔进了湖中。 她装作惊慌失措道:“本宫的玉镯!那可是太后钦赐!竟掉进湖中,若是太后怪下来该当何罪!” 转而她看向靳夕澜,纤纤玉手指向靳夕澜,倨傲道:“你,下去将那镯子给本宫捞起来。” 靳夕澜身形一顿。 总有宫女,总有太监,为何让她去捞? 深秋本就是降温,凉风习习,那湖水定是刺骨的寒冷。 靳夕澜并未动,只是一双眸子,冷静沉默的看向荣妃。 荣妃见状,昂起高傲的下巴道:“本宫同你说话,时夫人是听不见吗?” 靳夕澜酝酿了下,蹙眉为难道:“荣妃娘娘,玉镯贵重让宫女下水捞便是。” “本宫不要旁人,就要你时夫人。” 靳夕澜简直无语凝噎,她只觉得这个荣妃简直就是在没事找事,正当踌躇着,犹豫不决时,皇后悠着步伐道:“荣妃妹妹,出了何事如此愤怒?” “姐姐,妹妹玉镯掉入这观湖之中,妹妹让时夫人替妹妹捞上来,奈何时夫人不愿。” 皇后安抚她道:“秋水寒,本宫让宫女替你捞上来便是了,时夫人好歹也是客,多有不便。再或者本宫妝匣里的你随意挑,看看有无喜爱的。” “妹妹都不要,只是那手镯意义非凡是太后娘娘赠予妹妹的。”说着荣妃瞥了一眼旁边的宫女,那身着粉衣的宫女站立马上前来同皇后道:“皇后娘娘,主子本是想将这镯子赠给时夫人‘赔罪’的,可谁曾想着时夫人不但不领情,反倒是直接将主子的镯子扔进湖里了! 只怕她是不知这镯子的来历!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信可以问旁人!” 第六十二章 霸气护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那些宫女女眷们纷纷统一战线声讨靳夕澜。 “皇后娘娘,臣女也是亲眼所见那时夫人将荣妃娘娘的玉镯甩湖中了。” 靳夕澜不由得想翻白眼,用这些下作手段。 亲眼所见? 只怕是眼睛长天上了? 其中荣妃的婢子翠谷狗仗人势最为得甚,一时间让靳夕澜分不清谁是主子。 她同靳夕澜叫嚣道:“娘娘好心好意的想和夫人搞好关系,夫人竟然这搬目中无人,时夫人让你去湖中捞出来给娘娘赔罪该不为过吧?” 皇后见靳夕澜一直未开口,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可实际上动脑筋也曾想到,靳夕澜她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嫔妃这般! 靳夕澜只是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如今这些个人都死咬着靳夕澜不放。 “时夫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她探究的目光移向靳夕澜。 言下之意是想让靳夕澜替自己辩驳。 靳夕澜却是毕恭毕敬不卑不亢,柔杂的碎光洒在她身上像度了一层金光,她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妇未曾触碰过荣妃娘娘的镯子。” 不等靳夕澜说完,那翠谷道:“时夫人先前可不是这种姿态,如今在皇后娘娘面前儿可真会做戏!” 靳夕澜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这些人就是想将脏水泼在她身上,还给她弄一个“演戏绿茶”名声。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随即斜视了一眼翠谷,中气十足道:“都住嘴,分不清场面的东西,主子说话你们莫要打岔。” 荣妃幸怏怏的,抬起手扶了扶自己的金环耳坠,同皇后道:“姐姐,你这般是想护着她,倒像是让妹妹觉得是妹妹不是了,呵。” “皇后娘娘,这么多人可都是睁着眼瞧见的!让时夫人下水捡回来给荣妃娘娘赔个不是也是应当的呀!” 靳夕澜不动声色的悄悄掀起眼皮,根据前世记忆说话这人应当是荣妃的跟班孙答应。 “是呀是呀,时夫人,这是荣妃娘娘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一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的,吵得靳夕澜脑子疼。 如若这不是皇宫,按照她的脾性,靳夕澜真想给这群人一人一个大耳巴子。 奈何这是皇宫,荣妃又是君柏宠妃,她得罪不得,时府好不容易刚‘安定’一些,可不能再惹出什么霍乱。 她孤立无援,皇后同情的看向她。 靳夕澜想日后在‘报仇’,毕竟寡不敌众,她正准备撩起衣袖下湖水找玉镯,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疾不徐:“臣参见皇后娘娘,荣妃娘娘。” 来人正是时暮,靳夕澜顿住脚步。 众女眷皆是一惊。 “时将军,这是后宫你怎么会随意在此,陛下可知晓?” “不来又怎会看到臣夫人被荣妃娘娘您为难?”他冷冷的反问,下意识的将靳夕澜护在身后。 荣妃眼角抽了抽,语气夹杂着恼怒,“将军莫要血口喷人,是你夫人将本宫的玉镯扔进观湖中,本宫只不过让她替本宫捡回来罢了。” 时暮问言看了眼靳夕澜,靳夕澜轻微摇头,时暮便也明了其中之意。 “观湖水深又寒,况且不知这镯子究竟是否被夫人‘扔’到哪里去。”他特意将那字咬的极重,冷脸相看。 “你是在质疑本宫?你一个臣子胆敢随意上擅闯后宫,本宫马上差人告诉陛下,重重罚你!” “悉听尊便。” 时暮那张刚毅的脸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可把荣妃气的够呛。 转而继续道:“夫人身子柔弱,臣替娘娘巡回便是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暮已转身潜身入那观湖。 靳夕澜有些愣怔。 待时暮寻着镯子上来时,磨文锦袍皆已湿漉漉,水顺着淌下来,他手上正捏着那枚玉镯。 他将玉镯交与荣妃贴身婢女,皇后见他这般模样急忙让身旁大宫女拿了件狐裘给时暮披上。 时暮拱手向皇后道谢,道了句:“叨扰皇后宴会了,臣先带着夫人告退请罪了。” 他拉着靳夕澜的手转身离去。 皇后倒是高看了时暮一眼。 如此恩爱,倒是令人羡煞不已。 荣妃在身后气的咬牙切齿,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那群无脑子的还在荣妃面前叽叽喳喳的。 荣妃被吵的头疼,今日本就被君柏说了一通,如今有是被时暮打脸,她极其败坏的狠狠将玉镯摔在地上,瞬间碎成几瓣。 这也不是什么宝贵之物了,她就是想找茬。 “都给本宫闭嘴!” 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叹了口气。 时暮披着狐裘,湿答答的水顺着狐裘稀稀落落的滴拉下来。 靳夕澜看着那双拉着自己,冰冷的手指,不由得心中发软:“将军,不如先去换身衣裳?天气寒以免受凉,寒气入体。” 时暮摇头道:“前去圣上面前请罪,这般反能拨动陛下心弦,我且忍忍待到面圣之后再换下来吧。” “那我帮将军将这锦袍上的水拧干些。” 说着不等时暮反应她便去拧那袍子,以免滴水,甚的寒凉。 二人在御书房面前求见。 君柏让二人面圣。 一进门,御书房有一股好闻的檀木佛香,君柏正歪着头,眉头蹙的像是一把蒲扇,正看着手中的奏章。 二人跪在地上,时暮请罪道:“臣参见陛下,特此来向陛下请罪,还望陛下赎罪。” 君柏时暮这般落汤鸡的模样不由得一惊,他疑惑问道:“时将军这是怎么了?” “臣未得召见却进了后宫,陛下责罚臣定无半句怨言。” 君柏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时暮,一旁的靳夕澜将在后宫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君柏讲了个清清楚楚,一点儿都没有掺假。 君柏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罢了,朕信你所言此事倘若是真朕不会追究,后宫之事多有纷扰,莫要掺合进来便是了。” 他同荣妃相处十几年,又怎会不知她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多谢陛下。”二人异口同声道。 第六十三章 前世之事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叹了口气,同崔石文道:“去拿件衣裳给时将军换上。” 时暮便是被崔石文带到偏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时暮叩谢龙恩。 二人坐在马车内,时暮身上裹着狐裘,他的唇色发白,指尖亦是发白,他轻咳嗽两声。 靳夕澜瞧着不对劲,自觉的身手抓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她温热指腹触碰到他的冰凉。 靳夕澜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 时暮这是受凉了,他本就是刚醒没多久身子骨还虚着,如今又正是深秋入寒,只怕是这趟下水又让他更体虚了。 不过倒也是为了她。 时暮见她如此模样的,问道:“靳小姐,怎么?” “将军今日之事导致体虚更厉害了,只怕是药效要加强了,回去我再替你重新备幅药贴。” 时暮点点头。 马车上的空间本就是狭小,轻微的呼吸声也是有的,靳夕澜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很淡很淡。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今日,又要感谢将军了。” “靳小姐哪里的话,如此说来倒是要感谢靳小姐在大殿上勇夺毒酒,靳小姐口若悬河,实在事令在下佩服。” 她亦攻亦退,收缩自如,令他自叹不如。 靳夕澜到了时府后,急忙给时暮重新煎了药让松蜜送过去。 靳夕澜坐红木檀梳妆前,悠茹替她卸头上的发钗,轻轻的抚顺她如瀑布般的青丝,靳夕澜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相比较前一世临死之时的形容枯槁,此刻的她面色红润,美艳清冷。 “柳如烟怎么样了?” 悠茹道:“主子且安心,柳姑娘已是在邻县别苑住下来了,只是听嬷嬷信中说送柳姑娘想带着落落离京都远点,下江南是最好。” 靳夕澜点点头,“随她们去吧。” 毕竟靳夕澜给的银钱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靳夕澜躺在软塌上,脑海中是前世自己被虐待抽打的画面,她不由得被梦魇惊醒,浑身沁出冷汗。 她捏紧了拳头。 此生定然不会重蹈覆辙,要让伤害她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一地碎片。 说来是要霜降了,难怪天寒,前世这段时间有一劫难,那便是洪水滔天,淹了正要秋收的稻谷,百姓苦不堪言,闹着饥荒,流民竟已流落到京都。 靳夕澜彻夜无眠。 翌日清晨,靳夕澜早早梳妆打扮好准备同松蜜悠茹出门。 如今已快是中旬,距离霜降也没多少天了,要把该做的准备好。 只不过靳夕澜不好同松蜜悠茹多说。 悠茹一大早就醒了个大早,不由得打着哈欠,一副睡眼醒松的样子,“主子,咱今日起这么些早是做什么啊。” “去看看郊外的院子,看看有无地段好的,再去买几些。” “啊?为什么还要买?咱们不是有别苑了嘛,买这么多偏院做何事啊?” 靳夕澜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笑道:“待往后,你就明白了。” 松蜜在一旁道:“主子吩咐的事咱们照听照做就是了,主子自有她的用意,不会错的。” 靳夕澜一点了点她的脑袋道:“你是个机灵鬼。” 偏院实在是有些远,马车悠哉悠哉的行驶,正巧路过六尘店,一个想法在靳夕澜脑海中油然而生,她立马让马夫停了下来。 她扯着裙摆走进了六尘店。 那六尘店的小厮见靳夕澜气质非凡,衣着不俗,堆着笑脸迎了上来,谄媚的冲着靳夕澜笑:“客官买米啊?” 靳夕澜点头:“让你们店东家过来。” 那小厮不知突然找东家是闹事的,还是一笔大生意,疑惑的问道:“客官找咱们东家是……” “找你们东家谈笔生意,倘若是不愿的话,我再去旁处买。” 那小厮见状急忙倒壶水给靳夕澜:“客官在此歇息会儿,小的这就去楼上给您找东家。” 说完便是一溜烟跑没影了。 悠茹摸不着头脑不解道:“主子好端端的咱们来什么粮食铺子买粮食啊,时府的粮食是不够咱们吃吗?” “多备些以防不时之需。” 悠茹点点头。 与此同时,六尘店的小二挟着东家过来了,那人魁梧高大健硕,只见他身穿了件茶绿绒袍子,腰间系着暗灰蓝色蛮纹金带,眉下的朗目炯炯有神,还带着精明。 “客官,不知今日前来,可要多少米?” 靳夕澜道:“你们米行三分之二的米,我全要了。” 东家:…… 悠茹松蜜:……? 那东家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止不住,不过还是同靳夕澜确认道:“夫人,您确定吗?是要米行三分之二的米?” “是的。”靳夕澜点头。 “我们六尘店是京都最大的米行,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靳夕澜微微一笑,耐心道:“我知道,你们快些算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那东家笑的合不拢嘴,那小二抡起个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 而悠茹整个人震惊的不能自已,小声的同靳夕澜呢喃:“这么多米,只怕是这些时府上下百号人口吃好几年也吃不完……” 靳夕澜并未回答,只是同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东家道:“每石80文,三分之二一共是……” 靳夕澜听着也能接受,毕竟时府现在归她管,可以安心拿钱财,这点钱财对于时家库房来说不算什么。 她同那东家道:“好,就这些了,待我明日带人取粮。” 东家乐呵呵说:“若是敲定的话,可差人给夫人送去。” “不必了,你先好好准备着粮食,明日午时我准备过来取。” 待靳夕澜走后,那小二问要不要候着,只瞧见那东家啐了口吐沫,秒变了脸色,阴沉着脸,不耐烦的同小二:“没见着钱老子才不管,等明日见着钱再说。” “你在去向下面宣着,遇到这娘们都不许给老子接。” 小二连声应下。 靳夕澜乘着轿撵前去郊院,待到那片,她所瞧着还不错的院子都买了下来,分别在南,北,东三院,南苑和东苑相距甚远,她身上带的票子基本上是花尽了的。 第六十四章 黑心老板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如此院落便是有了,这样也便于储放粮食,倘若是放在时府被时老夫人知晓了,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靳夕澜吩咐松蜜,“今日回去你挑些靠谱的壮汉,再多备几辆辎车,明日同我前去六尘店将账款结了,米送到南苑。” 松蜜纵使心中诸多疑问,但她也不曾问半分。便乖乖应下。 靳夕澜今夜又是被梦魇惊醒的,她大口的喘着粗气,抚摸着激烈蓬勃的心窝。 她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连做几天噩梦。 靳夕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起身喝了口水,随手披了一件狐裘,伴着朦胧月光看着玉竹园的景象。 她又想起前世闹饥荒,那段时日流民早已经被逼的没了人性,治理不力更是有了暴乱,更是抢掠的。 人被逼急了,总会做一些事情。 如今她已是买了宅院,有了米,还需一些人手把持,避免一些流民躁动。 “靳小姐还未睡吗?”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靳夕澜的思绪。 “时将军怎么到这边?”靳夕澜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见靳夕澜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时暮,时暮解释道:“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间就走过来了,碰巧了这不是。” 靳夕澜一见着时暮就回想起那日在后宫中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思及此不由得红了脸。 前世今生除了他父亲对她宠爱有加,时暮虽不算宠爱但也是对她莫大善意。 她扯话题道:“将军还是要早些休息,外面寒凉,上次替将军把脉,脉象虚弱正是气虚之现。” 时暮点头,正巧靳夕澜想着他战场出身又是将军,他的人只怕个个都是武艺高超的,找他借些人手是最好不过好的。 她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 时暮看出她的犹豫问道:“靳小姐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靳夕澜点头道:“我在买了南苑,北苑,东苑买了宅子,想同将军借些人手巡逻照看着。” 靳夕澜并未同时暮说里面储蓄了很多粮食,只怕是实在不好解释 她辩解道:“你且宽心,这钱我定会还你。” 时暮有点失笑:“好,明日我让杜仲找些能干的你拿去用便是,什么借不借的,既然时家我交与你掌管,这些都不需同我过问。” 靳夕澜见他没有追问,倒是省了借口。应下又道:“时府也需多加些人手,只怕又要劳烦将军费心了。” 她倒是怕流民变多到时候闯府中抢东西,未雨绸缪总是好事。 时暮疑问:“府上最近不安稳?” 靳夕澜摇摇头:“这倒不是的,只不过还是想多加些人手也能护个安稳。” 时暮应下。 见时暮这般,靳夕澜心想如此做但是还要同时暮通个声,毕竟她找的也是他的人,他随手拉过来一问也便知晓,倒不如同他明说。 她道说:“我瞧着天气异象,只怕是会有洪涝,故买了荒宅蓄粮。” 时暮诧异道:“你怎知晓异象?” 靳夕澜断然不能同他说前世之事这种荒谬言论。 “无事之时,对这些之事颇有研究,再者十月中旬本就是易发生一些洪涝,如此也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无发生万事大吉,若有这些粮食也够时府几年有余。” 时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阵冷风肃过,靳夕澜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她打了个哈欠,同时暮扶手道:“将军早些休憩,我先行退下了。” 时暮怔怔的望着靳夕澜离去的身影,直到那个人影愈来愈小,在他眼前消失。 日出将明,靳夕澜一大早便是带着悠茹松蜜前去六尘店。 一群人浩浩汤汤的,那六尘店的东家一见着靳夕澜急忙将她请进了门。 “夫人,今儿这么早就来了?”说完便是递过一杯茶水。 靳夕澜接过道:“嗯,这些是银两,你且算算可对,我带人前来取走了。” 说着小厮将那两箱檀木银箱里满满的银元宝打开,东家看着不由得眼睛都冒了金光。 他本是未放在心上的,毕竟谁会无缘无故买这么多米,没想到真是来个有钱的。 更何况,粮食他也是没准备好。 他不禁看着靳夕澜看似柔弱的模样动了歪心思。 定是要狠狠的敲她一次。 他讪讪的笑,装模作样的数着银钱而后故作镇静惊呼道:“呀,夫人,只怕是您这钱是没带够啊。” “怎么没带够?” 她是按照昨天说的带的。 “每石200文,一共应当是……” 悠茹不由得在一旁惊呼出来:“东家,您昨天儿不是说每石80文,今儿怎么着又临时加价呢?” 那东家阴沉着脸瞪了一眼悠茹,沉下声音道:“姑娘莫不是记错了,六尘店家的米粮一直都是每石200文。” “每石200文?你怎么不去抢钱呢?昨日儿明明说好每石80的,这京都哪有这种突然加价的道理?而且翻两倍有余,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呢吗?主子走,咱们不买了,到别处买。”悠茹冲着那东家叫吼道,说着还将那两箱银钱阖上。 那东家见到嘴的肥羊要没了,阴沉着脸变了脸色。 他怒目横眉面目狰狞的冲着靳夕澜,和刚开始那幅谄媚模样截然不同:“夫人,我保管你出了六尘店,这京都没有一家米行会卖粮给你。” 靳夕澜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桌檐,语气带着一丝凉意:“既然如此,东家想这般做生意,那我们也恕不奉陪了。” 靳夕澜带着人离去,那东家冲着他们的背影吐沫子。 不出所料,靳夕澜去了其他家米行,一瞧见是她便是关门不做这门生意。 出了鬼了。 后来才知晓这六尘店是京都最大的米行,几乎附近的小米行皆被垄断了,再加上那东家又散了消息下去,那些人皆不敢得罪六尘店,自然不敢做靳夕澜这门生意。 “主子,这六尘店也太心黑了,硬生生翻了两倍不止,这些米行也不愿意卖米给咱们,这下该怎么办呢?”悠茹愤愤道。 第六十五章 天灾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一个想法在靳夕澜的脑海中油然而生。 她勾唇漏出一抹笑:“回六尘店。” “啊?还去六尘店啊,那边心黑的不能再黑了,翻了两倍有余!!” “回去。” 悠茹摸不着头脑,但也乖乖听靳夕澜的话。 那六尘店东家见靳夕澜又拐弯儿回来了,便知晓是碰壁,不由得冷嘲热讽起来:“夫人这是没买着啊?” 靳夕澜道:“你们米行所有的粮食,我买了。” 说完她又让人抬出两箱银两。 那东家嘴角是真着压不住了,正愁快要秋收粮食没得清,他只恨不的再加价。 东家怕靳夕澜反悔,急忙让小二等人将靳夕澜的银两收回来。 “夫人,这就对了,做做生意嘛自然是要随机应变,待会儿我就差人将粮食送至你府上。” 他那张横目的脸堆的笑埝如花。 “呵,不必,我自有人安排。”她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也不想去正视东家。 靳夕澜才不愿让这种出尔反尔挣黑心钱的人知晓粮仓何处。 她命着那些带来的壮汉一车车的托运米粮。 这些时日靳夕澜一直忙着运粮食以及三个院子的打理情况,悠茹松蜜也跟在后头忙着,好些时日才有了眉头。 长风呼啸,这一场蓄意已久的急雨终于在日落时分落下,吹着朱户吱呀作响,斜细雨沁了进来,天空乌云压日,头顶层云翻卷,雾蒙蒙一片,更远处已黑尽了,覆盖云端。 快是要霜降了,洪灾要来了。 靳夕澜迷了迷眼,前世之事,今世定然是要逃脱不掉,人祸她尚且都无法控制,更别说是天灾了。 她捏了捏眉心。 松蜜进来点了熏香,温润的带着木质尾调,她闻着很舒心,她问松蜜道:“粮食可否移好了?” 松蜜将那朱户关紧,避免雨在桫进来。 “主子,都安排妥当,将军安插的人也已到位了。” 靳夕澜点头,只怕是时暮也定会知晓那院落里看守的是何物,毕竟这些都是时暮的人。 既然他不问,她自然也不会多事主动去说。 果不其然,本应是秋收时节,这阴雨连绵滔滔了好几天。 靳夕澜望着那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银丝不由得叹气。 只怕是这场灾害,又有不少人遇难。 不出所料传来道黄河区域溃堤,水声如雷,淹没良田,冲毁房屋。 不过是过半月,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的情形,许多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难民在一片荒原之中艰难觅食,竟也有难民一路向北来到了京都。 经过这阵,雨终于是停下了。 靳夕澜里面穿着掐袄,拿着令牌同松蜜道:“前去南苑瞧瞧着。” 两人连声应下,急忙备好马轿。 雨淋湿的路并不好走,马车忽悠着,靳夕澜听着外面细细哎呦撩起了帘子。 路面上有多些儿个衣衫褴褛的,拿着破烂的碗儿敲悠着,还有人是直接躺在地上不起。 靳夕澜一阵动容。 突然马车被逼停,一个妇人抱着婴孩拦住了去路,只见夫人衣衫脏旧,脸色蜡黄,怀中的孩子啼哭不止。 马夫咒骂声:“想死了是不是,马车也敢拦?” 她跪在地上,磕着头,泪眼婆娑,“求求富贵人家行行好赏些银两救救我们母女两吧,我女儿生了病,一直咳嗽,求求好心人给些银两瞧病吧。” 悠茹道:“主子,这人怪可怜的,要不要赏些银两给她们吧?” 松蜜瞧着靳夕澜的脸色儿。 按主子的脾性,应当是会给她们的。 “你去将她们母女两请上来。” “主子,这是为何?” “倘若要是赏了她们银两,周围这么多难民瞧见,不都得围着,到时候哪接济的过来,请她上来正巧让我瞧瞧那孩子身体状况。” 悠茹恍然大悟。 原来主子考虑的这么周全,主子的医术可比一些人好不要太多。 说着她便是将那二人请了上来。 那妇女瞧见靳夕澜的面容不由得眼睛看了呆,眼泪巴巴道:“夫人,多有得罪,还望宽恕,本不想拦下马车的,请您行行好,赏些银两救救我家孩子。” 靳夕澜瞧见她面脸浮肿,怀中的婴儿也是瘦小的,面色饥黄,咳嗽,伴鼻流黄涕。 “你将她嘴巴扒开我瞧瞧。” 那妇人一愣。 松蜜解释道:“我们家夫人医术高超,你且放心。” 妇人这才明白过来,去扒那婴儿口,只见那婴儿舌红苔薄黄。 应当是热风犯肺再加上阴阳不良所导致。 “只需桑白皮、金银花、杏仁熬制好喂些许即可。”说完她提笔写下药贴递与她。 “这是药贴,按这个上面抓药,一个疗程便会痊愈。” 松蜜又从荷包中掏出一些银两赠予那妇人:“这是夫人给你们的,拿着抓药,且藏好莫要让旁人瞧见。” 那妇人激动的又留下了眼泪,泣不成声:“夫人菩萨心肠啊,定会上天庇佑。” 她磕了头才退下。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君柏看着上书的奏章眉头紧蹙,天降灾难,民不聊生,黄河决堤。 不少大臣上书请柬。 “皇上,最近难民已是到了京都,只怕这一路冷寒不少难民皆有冻死骨,陛下可不得不再管。” “天灾降世,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点子。” 众臣皆你一言我一语的。 君柏却突然道:“太子殿下近些日子来同太师学的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太傅道已是多有长进。” 君柏点头,以示欣慰。 那在站太子一边的大臣自然会揣测圣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太子殿下,可不就是有意想让太子殿下戴罪立功? “臣斗胆觉得倒不如让太子陛下掌管此事,倒也是能看看太子殿下的本事。” “微臣也甚觉可以一试。” 一旁的时暮皱眉,让君秀山这种胸无点墨的,估摸着是办不成大事的。 不过他也明白君柏之意,是想让君秀山好好表现证明自己,也算是想给他立威机会。 以至此不在软禁君秀山,君秀山进大殿,君柏问他此事,君秀山学着他太傅的话术道:“倒不如开国库放粮解决不时之需。” 第六十六章 算计东家一番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开国仓放粮饭是个法子,不过这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毕竟国库而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时暮心想。 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君柏便是赞同这一说法,“如今水患成灾,洪涝灭粮,百姓得不饥食,如今开国仓放粮赈灾,此事全权交与太子掌管,分发下令。” 君秀山亦被得到重用而内心窃喜。 时暮在一旁道:“圣上,如今饥荒已是有法子缓解,可这水患也定是要加强防范。” “哦?” “巩堤通衢,水灾常见,不得不防,天灾人难控,只得提前预防,修利堤防,导达沟渎,开通道路,毋有障塞。” 众人议论纷纷,实际上这次饥荒本因也正是因为洪涝,倘若不让洪涝淹没良田沃土,粮食不被侵犯,也不会有后面的饥荒。 显然时暮的法子是得到认可的。 君柏下令修堤通衢排水。 时暮回去将朝堂之事同靳夕澜讲了一遍,一切都跟前世路线所差无几。 六尘店几乎所有的粮食都被靳夕澜买了下来,那六尘店东家真啐着,“吗的,店里米粮都被那娘们买走了,倘若不是被她买走了,爷能高个十倍卖出去,你瞧瞧现在一米难求,外面多少饿死鬼,亏了。” 果然,有些人就是贪心,明明挣得盆满钵满却还不知足。 此话被外面的靳夕澜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面上挂着笑:“东家,想来和你做个生意如何?” 那东家回身,一见着是靳夕澜,不由得感到晦气。 “夫人是想做什么生意?我这边米面儿已是没有了。” “我这有余粮太多也用不着,不如再转手卖给东家,东家可愿意做这笔生意?” 那东家不禁疑惑道:“现在正是缺乏粮食的时候,你手中的余粮能卖不出去?” 靳夕澜笑:“东家可能有所不知,毕竟我也不是做这一行的,也不知如何去售出,倒不如我转手卖给东家,东家祖祖辈辈皆是米行,自然有不少人会自觉找东家做生意,我想应当是有不少大家找出价找东家买米,东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吧?不然我怎么会找东家做这门生意呢?” 那东家心里估摸着,不知在想什么。 靳夕澜乘胜追击道:“如今东家也知一米难求,这生意摆在面前,东家挣还是不挣,全凭东家做主了。” “那夫人出多少?” 靳夕澜伸出手掌道:“我手下余粮五分之一,每石500。” 东家:“……” 怎么有人比我还会‘抢劫’? “夫人,您这定价有些太高了吧?” 五分之一的粮食,没石500文,硬生生把本赚了回来还多,这亏门生意谁做? 靳夕澜继续忽悠着他道:“东家,你自己想想,现在正是缺粮时候,京都世家大族皆多,自是不缺钱财的,你再翻个倍,说不定都有人买,待到那时,你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那东家确实是心动了,一拍即合。 事实却是同她所说如此,到时候再翻个五倍十倍的。 靳夕澜在心中冷笑:“东家粮食我已是给你偷偷运过来了,就在外面,你且交银两吧。” 那东家便令小二前去取银两,比之前又多了两箱,靳夕澜给松蜜使眼色,松蜜命外面的壮汉将银两抬上马车。 “那就不叨扰东家了。” 靳夕澜福了福身,憋着笑,转身离开。 蠢货。 待靳夕澜走后,那小二讪讪的问东家道:“东家,咱们每石500文,才买了五分之一这么点儿,是不是亏大了……” 只见那东家翻了个白眼儿:“你懂个屁,这叫舍不得儿子套不住狼。” 那小二内心暗苦,明明儿是自个儿亏了,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赚了呢? 一般喜欢占便宜的,只要给他点好处,他脑子都不一定能转的过来,东家显然就是这种人。 悠茹一进马车一直捂嘴笑:“主子真是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憋笑死我了,那个东家不会后面反应过来找咱们吧?” 主子不仅把本钱赚了回来,又淘了那么多米在南苑,实在是令她好生佩服。 靳夕澜摇头。 “咱们夫人的头脑就是好使。” 松蜜佩服的心服口服。 自此,那六尘店便是以高出六倍的价格售米。 可这哪是正常平民百姓能吃得起的。 想售出都难。 靳夕澜满心欢喜的回了时府,进玉竹园时碰巧同老夫人撞了个对面。 老夫人见她乐呵呵的,不由得难免怨怼:“如今已是饥荒,还整日穿金戴银的奢侈,当家主母就是这番做派?” 许久不见是时老夫人身子骨倒像是养的好些了,靳夕澜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身旁的时嫣,上下打量,她见着她的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 腹部平坦,估计是悄摸拿掉了。 她对时老夫人道:“婆母说的是哪里的话,如今饥荒同这些金银首饰也不相径庭,婆母若是关心政事心系难民百姓,倒不如将自个儿小金库拿出来施舍给他们,也算是一则善事。” 有嘴就能说且不做的,不要去装那个善人圣母心。 很显然,时老夫人被靳夕澜堵的哑口无言。 “呀尖嘴利的。”时老夫人白了靳夕澜一眼。 时嫣也在一旁附和道:“嫂嫂如今管了家,又有大哥撑腰,自然更是不会将母亲放在眼中了。” 靳夕澜脸上带着不知名的盈盈笑意:“这些日子不见小姑子,说话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最好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你也知道如今是我当家作主,时府一天在我手中掌管,就要在时府就要夹起尾巴做人。” “如今饥荒,粮食本就紧缺,可婆母和姑子何曾瞧见时府少吃少穿?” 确实不假,不得不承认她将时府上下打理的非常好。 时嫣讪讪闭嘴,不再顶撞。 靳夕澜不想同她们多说,便是道:“儿媳和将军有要事相商,婆母若是无事的话,儿媳先行告退。” 她礼数周全的福身,绕过时老夫人。 这可把时老夫人气的够呛。 每回她都被靳夕澜说的憋不出话来。 这小妮子的嘴真是不饶人。 第六十七章打铺,开仓,放粮,替难民诊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进了玉竹园回了园内,她想起今日那对母女,不由得心生怜悯。估摸着此次灾害,会有更多的人落难。 她叹了口气。 松蜜替她松了松肩颈道:“主子为何无故叹气。” “无事,就是觉着普天之下人如蝼蚁,弱小渺茫。” 松蜜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她道:“主子如今世道,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天下是君王天下。” “你比悠茹机灵,聪慧,有你在我也是安心。” “这些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不知不觉又是三天,然而这赈灾粮依旧并未下发,京都免费发放了一点,听闻旁地赈灾粮迟迟未曾送到。 靳夕澜不由得心生疑虑。 如今已是播调开仓放粮之日,已是三日有余,却不见得粮食。 她找着大理寺主薄韩政,让他暗中彻查一番。 赈灾粮表面上是下发,可实际上反之。 难民反增不减。 她换了身男装准备探寻一番。 正当她一身茶绿花软缎直裰,腰间系着冰洋蓝祥云纹角带,盘上头,只听着门外操索,“将军,夫人再换衣裳,您要不在外喝茶等会?” 时暮怎会来? 靳夕澜心想。 如今换回衣裳盘头发已是晚了。 她隔着门道:“悠茹,请将军进来罢。” 得了令悠茹这才敢将时暮请进来。 只是一瞧见靳夕澜的模样有些傻眼,这‘君子’翩翩,眉眼如画,清秀隽逸,时暮有些傻眼。 “将军前来何事?” 时暮带着疑惑不解的问:“夫人这身装扮是要……?” “前日听将军所言要发放赈灾粮,这赈灾粮归君秀山所管辖,我换身装扮前去观摩探查一番,将军所来何事?” 时暮道:“夫人那时和我说看天异象多有灾难,如今竟是真成了,比较奇特,故来讨教。夫人若是有事要忙那倒不如……”他看着靳夕澜那张清秀绝美的面容,继续道:“倒不如我同夫人前去,顺便讨教一番,正巧也能体察民情。” 靳夕澜见他如此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将军一同前去。” 时暮一直穿着低调不张扬,暗兰墨色锦蟒袍,腰间系着暗黄褐色蛛纹腰带,挺秀高颀,面如冠玉。 便是一同出了府。 二人在京都格格不入,京都的天都是阴郁。 周围依旧堆着难民,反而比上次瞧见的更多了,街道上许多店也已闭门,有些犄角地是一些难民容身地。 本就寒凉,这些人不禁没吃的更没保暖的衣裳穿。 路有冻死骨。 这是靳夕澜脑海中不自觉蹦出来的。 正巧路过六尘店,门外聚集的难民皆是拥着的,祈求着东家施舍粮食,这粮食实在是太贵的,这些人买不起。 更是有难民想要强抢,可那些许久未吃食的难民又文,会是这些壮汉的对手,被打的屁滚尿流。 那东家沉着脸带着小二等人堵在面前怕那些难民进来。 妈的,根本无人前来买粮,那些大官之家不知怎么的都有了粮,这些蝼蚁难民的钱不够塞牙缝的。 他在心中怒骂靳夕澜。 “把这些东西全轰走!”他不耐烦的吼叫着。 突然他在不远处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东家定睛一看。 或许是看错了,只是那侧颜实在是相像。 “哎,再照这样下去只怕是死去的人愈来愈多。”靳夕澜自言自语道。 “赈灾粮还未下发,只怕其中定有古怪。” 靳夕澜见时暮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将军,我已求韩政暗中彻查,赈灾粮一事蹊跷。只是照这样,倒是这些难民性命先不保。” 她瞧见着角落有个奄奄的老汉,一头白发,面色饥黄,形容枯槁,颧骨突出,嘴巴也旱阂皲裂。 靳夕澜俯身问道:“老人家,可否有官家给你们发放粮食?” 那老人家焉儿着,声音嘶哑:“这位公子,哪有什么官家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呦,官家就那一天散粮,那一点点的粮食都被有权有势的人领走了,我们这些人去领还要被打,被打多了也不敢去了,只能等死呦。”说着还拍着腿,满脸的无奈,像是已经看透生死。 靳夕澜叹了口气,同时暮对视。 果不其然,其中有隐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赈灾粮是有下发的,但只有一天,并且还不让这些难民领取。 只怕是这样做只是好上报,堵嘴罢了。 松蜜将怀中的银两悄悄的塞给老汉,悄声道:“老人家这是公子命我给你的,买些吃。” 说完松蜜便是追上靳夕澜,那老汉直朝靳夕澜背影叩头。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靳夕澜脑海中油然而生,也是她本身就想所做之事———打铺,开仓,放粮,免费替难民诊治。 无法逆天改命,只能尽些微薄之力。 她认真的同时暮道:“将军,我在南苑储蓄的粮食,不如,开仓放粮,解救燃眉之急,如何?”她打探般的瞧着时暮的神色。 时暮定睛看她,像是要将她看穿:“只怕是你早有此意罢,从找我要人手的那一刻罢?”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靳小姐本事当真是大,连灾祸也看的如此准。” 靳夕澜有些不自在,轻咳:“不过是从书上看到过的,干旱很久的土地开始积水,道路出现龟裂,怕有水灾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一般胡诹。 时暮半信半疑,若不是如此又没有其他的解释。 时暮不再追问,他亦是同意靳夕澜开仓放粮。 两个人在街道上行走着,见他二人这般干净模样,那些难民都瞧得定是富贵公子哥,纷纷往二人身边挤去求钱财。 靳夕澜同时暮身上钱财都施舍了出去。 在时暮得助力下,靳夕澜在南苑附近安搭了赈灾,有数名小厮,旁边还有义诊,靳夕澜又利用赚来的钱财买了好些药材。 那些难民听说南处有人施粮,如浪一般的往靳夕澜那边涌。 不一会儿拥挤的水泄不通,这些个难民实在是太多了。 靳夕澜带着面纱,只漏出那一双魅惑桃花眼,含情脉脉,一汪春水,蹙眉望着乌央央的人头。 第六十八章 杀机四起(上)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蹙着眉,将松蜜叫过来道:“去让嗓门大的知会下去,所有人若想要得到粮食,都按顺序排好队,若想要瞧病的,皆到旁边来排着,倘若不按规矩来的,直接请出去。” “所有领完粮食的,按手印报家世姓名,以免重领,可曾记住?” “是,主子。” 话虽是传令下去,可却有着不讲理或者饿昏头的不听,扰乱秩序,挤着撞着的想抢粮。 靳夕澜捏了捏眉心,同小厮道:“赶出去,不允粮。” 靳夕澜向来说一不二。 那闹事的被两壮汉赶了出去,如此,那些纷纷扰扰的难民皆一个排一个的井然有序。 果然是要杀鸡儆猴,才有效果。 那些拿了米的人纷纷道谢。 靳夕澜在一旁带着面纱,给人把脉诊治,免费给药材煎熬。 那些难民得了粮食不由得感慨。 “这是哪家的夫人,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又是施粮,又是瞧病的。” “莫不是菩萨转世投胎来罹难的。” “听闻那戴面纱给人瞧病的说是京都将军府时夫人,也不知真假云尔。” “我瞧着像是时夫人,见过一回,那夫人是个天仙面容的。” “当真是时夫人?这将军府将军保家卫国,出生入死上战场的,这夫人也是个菩萨心肠心善的,这将军府当真是个观音庙啊!” 难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由得一传十十传百。 自然也传到靳夕澜耳中,她不以为意,只是淡然的把脉,看诊,拿药帖,一套流程水到渠成。 那些难民想跪拜靳夕澜,“多些菩萨救命之恩呐。” 靳夕澜急忙将那人搀扶起道:“不必多言谢。” 不知不觉间,落日余晖缓缓洒下,天是要渐暗,带出来的粮食也散的差不多,靳夕澜是想收摊。 但见那些难民还有一些妇孺依旧留在此处,没有厚被褥,只是席地而坐,蜷缩在一旁。 “夜已深,为何还不归去?”她问离她最近的那个妇人。 那妇人眼窝已经凹了进去,沧桑,她道:“夫人,我们这些人都是从禹城来的,也没有地方可去,走到那里,就是那里。” 靳夕澜看着剩下的一些人,心生悲悯。 “松蜜,东苑的宅子是不是还空着?” 东苑和南苑离得最远。 松蜜道:“是的主子,东苑就将军安排的人把守着,其他都没什么人。” “将这些人带去东苑吧,也好有个一席之地,免受风寒。” 松蜜得令,却又被靳夕澜叫住:“再去铺子买些厚褥来,天凉了。” “奴婢知晓了。” 说完一群人带着人去买被褥,另一群人引着那些人去东苑。 东苑很大,空房间异常多,这些人挤挤也算有个容身之所。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夫人定是会好人有好报。” “各位百姓,不必言谢。生于民而归于民,我们这些官吏人家自然是要护着你们的。” 她这一席话难免让人听的动容。 照着如此也有是有几天。 靳夕澜也生的疲惫,剩下的赈灾粮迟迟不下发。 “主子,咱们这粮食也并非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照这样供着也撑不了多久。” 松蜜同一旁正在写药帖的靳夕澜道。 她的笔并未停下,依旧行云流水的写着,眉眼间尽是认真,直到将那药帖写完她才放下笔,她思索着,揉了揉眉心,“如此说来也是。” 她想着道:“官府不是在通衢修堤么,让一些有力气的去劳作再来换的粮食,一些有手艺活得的妇人让她们缝衣服,煮饭,现在已经过了燃眉之急,皆有一口粮食饱腹,若想继续得粮食那便是用劳动换取,老弱病残幼童者免费领取。” “差人知会将军一声,安排下去。” 松蜜在心中由衷地佩服靳夕澜。 不得不说这个点儿实在是妙。 既让难民有粮食可吃,又为官府修渠出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靳夕澜天摸亮就起身,直至太阳落实才归家。 这次回到时府,只瞧见那时夫人怒气冲冲,面目赤红:“靳夕澜,你还有脸回来。” 靳夕澜已是疲倦,整个人阴冷了下来:“不知儿媳哪里得罪了婆母?” “你这个败家娘们的,拿着我们时家的钱财去做你的菩萨面儿,你可知这些钱财是我守着存着多久的,竟被你掏去济灾,你为何不与我商谈?你想做善人也别动我们时家的钱财,回你的昌平侯府去!!咳咳咳……” 时老夫人说着便是面色通红,不由得被气的咳出了声,时嫣急忙同她顺气道:“嫂嫂,这就是你的不对,哪有你这样的,照这样下去,我们时家的钱财都快被你败完了!” 靳夕澜不由得在冷笑,原来是因为这么个事,早早的守在时家大门口等着她来算账呢。 原是因为这些日子,靳夕澜善举广为流传,自然也就传到时老夫人耳中。 都说是时家夫人是个心眼好,菩萨转世的。 这可把时老夫人气坏了。 拿着时家的钱财充善人? 她可不准! 靳夕澜冷声道:“我所用的赈灾粮食,药材,每一分都不是时府的。” “这怎么可能?”时嫣惊呼出声。 她打量着时嫣,一字一句道:“松蜜,去将帐薄拿来。” 松蜜前去取帐薄,靳夕澜将帐递给时老夫人,“婆母可好生瞧瞧,我所用的钱财一分是不是时府的,这帐薄上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买宅子的那钱,早已补贴了回去。 时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翻看着帐薄,惊讶的问:“那你哪来的钱财?” “婆母无须知晓。”转而靳夕澜冷冷道:“只怕是婆母应当偷乐,如今百姓都在穿时家观音庙,可并未只夸我一人,是包括婆母小姑在内的人皆夸了一遍。 如此对时府定然是深的民心,对你我皆有好处,婆母你未曾付出却落得个好名声,可不要不识好歹,倘若你不想落的好名声,我大可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婆母也别再要脸面了!” 第六十九章 杀机四起(中)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张着嘴半天回不出话来。 却是如同靳夕澜所言那般,连带着时府,那怕是她都是被众人称赞的,就她那些亲戚们也都夸她菩萨心肠。 她本以为是靳夕澜拿着时府的钱财当好人,可未曾想反而是时府沾了她靳夕澜的光! “我……你……我……” 靳夕澜冷哼,瞧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是真的倦了,不愿与她多纠缠:“此事将军也是有所知晓,倘若婆母尚有疑问可以询问将军,夕澜拖了一日疲惫,先行退下。” 正当靳夕澜要离开时,时老夫人突然冲着靳夕澜嚷道:“谁知道你给我看的帐薄是否是假的,你一个妇道人家身处院内,哪来的这么多钱?” 有完没完…… 靳夕澜是真的不耐烦了。 刚准备回怼只听一阵低沉磁性的声线传来:“母亲,那钱财确实是夕澜自己的。” 夕澜?她莫名耳根一热。 来着正是时暮。 他不疾不徐的走向靳夕澜同时夫人道:“母亲,此事儿子确实有知晓,这钱财确实是夕澜自己的,帐薄也是真的,儿子早已一一过目。 母亲大可放心,倘若没有夕澜,儿子也定是会自己出财救灾的,儿子一生驰骋沙场,命都是为百姓留下的,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时老夫人浑浊的眼神楞楞地看着时暮。 她怎么忘了,她的儿子可是将军,可以为国为家舍弃生命的将军。 时暮又打圆场道:“母亲,色已晚早些回去休息罢,夕澜在外诊治也累了一天,让她好生休息,莫要劳坏了身体。夕澜自己掏空荷包替时府做名声,还要为难夕澜,岂不是太过了?” 时嫣听此在一旁嘟囔道:“哥哥有了嫂子就忘了娘,都把嫂嫂惯坏了。” 时暮瞪了时嫣一眼,眼神凌厉,她见状立马噤声不再说话。 时暮走向靳夕澜,护着她道:“夫人同我一同回去休息吧。” 对外,她二人还是住在一起的。 靳夕澜点头,跟在时暮身后,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世可从来没人护着她,时嫣说的话可也算是点着了她,时暮当真惯着她冲着她吗? 她也不曾知晓。 “韩政可有消息了?” 时暮的声线再次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蹙着眉道:“不曾。” “其实你我也都猜测了七七八八分,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靳夕澜点头。 “明日上朝,只怕是陛下要提点此事,这事当是要传至圣上耳中的。” 这都有些时日了,赈灾粮想也不用想是被君秀山从中做了手脚。 “明日我去趟大理寺。” “切莫要太过操劳了。”时暮关切道。 “恩。刚多谢将军了。” “莫要再说谢不谢的,夕……靳小姐心怀天下,倒是母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莫要见怪,记于心中,时间不早了,靳小姐早些休息。” 靳夕澜看着时暮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有些出神。 又是靳小姐。 靳夕澜这一夜睡的甚是沉闷,一日无梦,硬是日出于明才醒,松蜜也不忍了,叫醒她,只是让她好生睡着。 与此同时,时暮也早已早早上早朝去了。 水患一事已过了时日,朝堂奏书也多有回报。 朝堂之上,肃穆庄严,只有君柏翻阅奏折之声。 君柏阅着奏折,不禁对时暮夸赞道:“时将军,你倒是有个聪慧过人的好妻,以劳作修堤通衢换取粮食这等做法,当真是好法子,听闻夫人自费医治百姓,可有此事?” “回陛下的话,自有此事,夫人同圣上一般心生怜悯,悲怀天下,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替陛下解忧。” 他恭敬虔诚,以君柏为主。 “时夫人温良贤惠,朕当是重重有赏,倒是太子殿下,你赈灾的如何了?” 被点到的君秀山不由得浑身一震:“回父皇的话,国仓已开,粮食已经频频下发,皆挨家挨户落入百姓之手。” “国仓如此都快被你掏空了!你瞧瞧时夫人是如何做的!凡事多思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此言一出,时暮不由得拧着眉,他是知晓的民生的,明明难民没有收到粮食,而听君柏所言,国仓的粮食一直在竭竭不断输出,那粮食到哪里去了? 君秀山很是恼火,本是想好好表现一番,哪曾想却被靳夕澜抢尽风头,本些上次栽赃陷害一事因被软禁在加上水涝一事没找靳夕澜算账。 他这好不容易有一次可以表现机会,却被靳夕澜占了风头,落得了好名声。 他拳头紧捏着,咬牙切齿低声道:“靳夕澜……” 而靳夕澜此时正替人把脉,她让人掀开腹部,她用手按压了一番,正巧抬头,与此同时,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张面容带着愤怒,凶狠,憎恶,满脸凶狠残暴,那双眼睛像是要将靳夕澜活生生剜了一般。 六尘店东家! 靳夕澜心生不好。 他身后还有好一群人,皆是拿着棍子,像是来闹事的。 松蜜悠茹下意识将靳夕澜护在身后。 他咬牙切齿道:“夫人,您真是好算计,好计谋啊!” 用钱财将他的粮食全部买走,如今又是用高出几倍的价格卖一点点粮食给他周转钱财,他想卖时,那些大官人家皆已有粮,想高价卖平民,她竟然开仓放粮免费领取。 让他白白损失粮食钱财不说,让米也卖不出去。 他早些就听闻有人在南处做善事,差小二来查看情况,结果那小二见着靳夕澜松蜜等人一眼便是认了出来,匆匆回六尘店告状,那六尘店东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坑了一大笔,不由得前来闹事。 靳夕澜将二人扯在身后道:“东家这又是何意?” “何意?”他啐了唾沫,“要么你这臭娘们将钱财归还给老子,要么,老子砸了你的摊子,连你这娘们一块收拾!!” 只听“砰———”的一声,那东家将手中的砍刀劈在桌子上,那木桌硬生生的有一道裂纹,摇摇欲坠,险些两半,难民被吓的四处逃窜。 “东家哪有您这样做生意的,我们先前不是说好的吗,你这砸我的摊子寓意何为?” “别跟老子装!” 第七十章 杀机四起(下)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今日老子非剁了你,弟兄们,给我把她摊子砸了!” 靳夕澜冷声道:“你可知我是谁?”她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有力:“我乃将军府夫人,你难道想反了不成?” “老子管你是谁?” 说着便带着人向靳夕澜涌去,靳夕澜的小厮们那些棍棒将靳夕澜等人护在身后,难民乱作一团。 正在此时,一声尖细的嗓音划破混乱:“圣旨到,尔等谁敢造次?” 只见时暮带着那福同同一群官兵,那上的战场的官兵去抓那东家带来的壮汉。 不知难民中谁呼了一声:“大家快保护夫人,同官兵将闹事人抓起来!” 有力气的男人们也加入纷争。 东家跪在地上被擒住,被打的鼻青脸肿,那福用脚狠狠的踹向东家肩头道:“胆大包天的东西,圣上赏赐的人你也敢动手脚,不知死活。” 只听那福扯着细嗓,叫唱着,众人皆是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将军府时夫人贤良淑德,才会过人,仁慈心善,提水有功,治民有本,赏黄金白两,钦此。” 那福眉眼间带着笑同靳夕澜道:“时夫人,领旨吧。” 靳夕澜重重叩首:“谢主隆恩。”她接过圣旨,浅笑道:“多谢公公。” “时夫人蕙质兰心,当是该赏。”那福颇有赞赏的看了眼靳夕澜,又厌恶得瞪着东家道:“这不知死活的拖入大牢,听后发落。” 那东家嚣张气焰全无,拼命的叫唤着冤枉。 待那福走后,时暮瞧着她脸色发白,问道:“吓着没有?” “多谢将军关心,已无大碍,只是这场子……” 场面已然一片狼藉。 “那人便是时将军吗?” “正是时将军。” “时将军气宇轩昂,瞧见就不凡,如今是见着时将军本尊了,大君有将军得以安以。” “……” 又是一顿嘈杂的喧闹。 靳夕澜头疼。 时暮同她在里面,面前摆了两杯茶水,她同他讲了在朝堂之事,靳夕澜若有所思,她纤纤玉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让她清醒了些。 “如此说来,听陛下所言,这国仓是源源不断的运赈灾粮,可这百姓未曾见着粮食啊,只有第一天才见着,也并未分发给这些难民。” “按理来说,那六尘店东家我意本是可将余粮高价卖于富贵人家,我也只是想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听东家所言是大家族也人找他买粮,可明明赈灾粮下发前有大家族找他高价出粮……莫不是……” 她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定是要寻证据才能将君秀山一棒子打死,不好他总有逃罪之法。” 与此同时,大理寺主薄韩政求见。 而人对视一眼。 当真是来得巧。 三人对立而坐,靳夕澜同韩政道:“韩主薄,我本想着今日处理完事后前去大理寺找你,未曾想你先来了。” 韩政对二人拱手道:“夫人,这些时日我且暗中调查追踪赈灾粮一事,发现这赈灾粮并未分发,而是被太子殿下作为交易送给了官家,官官勾结,百姓落了苦!” 至于是何交易,无非是想坐稳太子之位,想卖个好罢了。 靳夕澜沉思,如此说来,难不成是要再去参君秀山一本? 圣上护着君秀山替君秀山背锅一事历历在目。 “太子殿下此事未曾着急,只是这赈灾粮要回归需要的地方。” 时暮瞧见靳夕澜的面容,光线打在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晕,她皮肤白的通透,倒真像是天仙下凡历劫来了。 “夫人可有什么法子?” 靳夕澜垂眸,手指抚过衣袖,勾着唇,慢慢转了一下茶杯:“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如今先不管君秀山……”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韩政改口道:“太子殿下所做的混账事,只是国仓依然要运输赈灾粮,倘若不想这粮食被官家吞了去,有一阴招。” 时暮韩政皆求知若渴的眼神瞧着靳夕澜。 她道:“那便是找人暗中在里面掺合沙子,掺合沙子的也是废粮,官家要了也没什么用,可这些难民就不一般了,如今世道,能饱腹尚且得以满足,更别说什么废粮不废粮,填饱肚子头等大事。” 时暮亦是赞同她的法子:“夫人所言极是,我按插人悄摸混入沙子进去,待到那时,那赈灾粮不发也得发。” 靳夕澜点头:“那你我三人分头行动,将军步落,韩大人接下来便是要寻求实质性证据呈与陛下,而我要瞧去南苑看看粮食还剩多少了。” 如是已是月色渐明,靳夕澜带着松蜜悠茹乘着马车前往南苑。 南苑储存粮,东苑收留人,东苑南苑相距甚远,也不会让东苑打南苑的主意。 点点细微,靳夕澜更是点燃灯笼前去南苑。 南苑储蓄粮食的地方此刻正有四五个黑衣人,蒙着面,低声道:“老大,应当就是这里了,主子让我们毁了这些粮食。” 那老大道:“放把火,把这南苑烧了。” “可是老大,外面的都有人看守,倘若起火一点火星被浇灭了该如何是好?” “蠢货,那就把那些看守的人全都杀了。” 与此同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黑衣人着急忙慌的跳窗上了房顶,轻轻掀开一块砖瓦,偷摸瞧着房内情景。 只见靳夕澜点点燃灯笼,望着那一袋袋粮食,这是主粮仓。 松蜜道:“主子,只怕咱们所剩的粮食撑不了多久了。” “足够的。”足够撑着赈灾粮下来。 要不了几天了。 “老大,我们要不要把她们全杀了?那个女人好像是主上恨的牙痒痒的倘若将她捉回去,主上定是重重有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当这几人持刀从楼顶跳地面,皆被人从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了脖子,温热的鲜血喷溅有股腥臭味。 那人道:“快些去同将军汇报,多安排着人手,护着夫人,有人要取夫人性命。” “是。” 说完便迅速处理好尸体以及血迹消失在茫茫月色月色之中,好似刚刚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 第七十一章 回归正轨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风起吹朱户,那扇朱户被吹来,发出只呀吱的声响,冷风嗖嗖,那朱户里靳夕澜极近。 她走过去想将朱户阖上,却不慎在此边角处发现一抹血迹,那喷溅的血迹很小。 她用手摸了摸,黏稠…… 是新鲜的…… 她的脸阴沉了下来。 就在刚刚,屋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不经意的将那血迹擦净,装作若无其事。 夜晚,时暮已暗中安排人手粮那赈灾粮里全部掺合沙子进去,再扎口恢复原貌。 靳夕澜回了时府一夜无眠,她不晓得那血液那房外究竟发生何事,人不知鬼不觉,甚至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 翌日,君秀山一身一定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一般,趾高气昂的出现在周大人府上,如众星捧月,府上人皆捧着他。 民不聊生的,他反倒过的滋润。 周大人备下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君秀山也不见得想品两口,他道:“周大人,这粮食本宫已托运而来,大人可要抓紧些。” “那是自然,这是孝敬太子殿下的,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嫌弃……” 说完便给小厮一个眼神,哪小厮会意,急忙将盛着银元宝得匣子赠予君秀山,君秀山接过,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顺手欲想拆开米道:“周大人且放心,本太子做事向来安心,这米……” 可瞧见这米的模样,说出的话如鲠在喉。 晶莹剔透的大米中参杂着些许黄色沙粒。 “这……这是怎么回事?”君秀山满脸错愕。 他将所有大米全部拆开,里面竟然全都掺杂着沙粒。 周大人是个聪明人,瞧见之后一眼就是何情况,他同君秀山道:“太子殿下,只怕这米是被人做了手脚。” “何人会对赈灾粮做手脚?”君秀山显然恼火。 “太子殿下切莫着急,以微臣之见,是有人揣测了又或者发现太子殿下动机,顾而做出此事。” 君秀山脸色骤变。 倘若此事被君柏知晓,只怕他这个太子能让位了! “只是做出米粮掺和沙子这事归根结底是想让太子殿下将赈灾粮用于赈灾,毕竟那些蝼蚁有口吃的就行。” “应当如何?” 周大人喝退所有下人,同君秀山耳边低语道:“以微臣之见不如……” 听罢君秀山脸上才恢复神色,慌忙按照周大人所行之事办,周大人亦然是妄想抓住君秀山这靠山,毕竟这可是太子殿下,说不准就是一国之君。 翌日,朝堂之上,君柏龙威四射。 “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事要奏。” “爱卿所谓何事?” 那臣子余光瞥一眼时暮,而后扑跪在地道:“陛下,微臣听闻太子殿下的赈灾粮并未下发……” 未等这位臣子说完,只见君秀山先行一步打断,双目酲着威慑那臣子道:“父皇,儿臣刚要禀报此事,儿臣所下发的赈灾粮由仓督总监全权掌管,可未曾想仓督总监竟然公占私用趁此机会把这些粮食私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 然后粮食换成了草料和糠麸伪造!被儿臣发现,现已捉入大牢,将那仓督总监带上。” 君秀山吩咐道。 那臣子显然是一愣。 这……? 很快他便回了心神,时暮示意那臣子眼神意思切莫多言,耐下性子来想静静揣摩。 只见被带上来的仓督总监手脚筋皆被挑断,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双腿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淋淋血肉之间可见血肉翻骨。 “仓督总监?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私自公占私用贪污赈灾救命粮!” 那仓督总监咿呀唔唔的发出声音,像极了疯子。 原来他的舌头竟然也被拔了下来! 君秀山不给旁人一点说话之机会,急忙道:“父皇,这是仓督总监李生认罪状书,儿臣同那上面赫然记载了除罪臣李生之外其余十二名勾结之人。” 君柏接过皱着眉,将那认罪状看完。 如此,他说不出一句话!也写不来一个字! 只能按手印画押认上那无为之罪! 好恶毒的手段! 以及呈上来的那一箱箱金银财宝。 “这些皆是同仓督总监府内搜刮出来的贪污罪!”君秀山心实际上在滴血。 “儿臣自知此事是儿臣监管不利,才得以让仓督总监有机可乘,儿臣怕打草惊蛇于是偷摸暗中让人把着粮食里面掺杂沙粒,如此便是那些灾民别无选择,毕竟有口吃的就能够活下去了,这样还能避免很多不是难民的人来冒领。儿臣擅自做主监管不利还望父皇赎罪。” 说完君秀山重重磕了响头。 君秀山何时变得如此聪慧? 时暮眯了眯眸子,深不可测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请罪的君秀山。 这君秀山竟然先发制人并且用他所行之事以利己,而这仓督总监显然是他找来的替死鬼。 如今物证,人证具在,就连替死鬼也已找好。 君柏道:“仓督总监公为私济,李生望以下共十二名官员处以斩刑,太子虽是监管不利,却也想出法子使得赈灾粮回归民用,也得以将这些贪吏罪臣奇拿,功过相抵,平身吧。” “谢父皇! ” 实则上君秀山腿都在颤抖,他没有百分百把握,那些话术所言皆是周大人同他所说,将计就计,倘若朝堂有臣子弹奏此事不等大臣说完立马先发制人。只不过要将所得变卖钱财如数上交,将这总督严刑拷打强制按罪证,如此算是化险为夷。 此乃逢凶化吉,君秀山不由得沾沾自喜。 时暮打量着这一切,如今看来赈灾粮下发皆他本意,君秀山借他之手侥幸逃过一劫。米里掺沙,本是靳夕澜的主意,而所行,更是他自己。 他是想让君柏公然查处此事,不过眼下赈灾粮君柏定然会上心,君秀山也不敢在做小动作,如今保住太子之位已是不易。 分如秒走,已是过了半月有余,饥荒暂且慢慢平复,水患则通衢大差不差。 靳夕澜的义诊摊上依旧有普通百姓排着队等待她得医治。 第七十二章 阴谋诡计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御书房内,君柏扶着额头,那福在一旁替他研墨。 “如今饥荒难民可有好些了?” “陛下父母心,如今已是渐渐平定下来。” “ 恩……”他漫不经心恩了一声,又同那福道:“你那日前去下圣旨,可有曾见百姓是何?” 那福不敢隐瞒,只得如实上报:“回陛下的话,时夫人此举深得民心,开仓放粮,自费义诊,百姓皆道是活菩萨降世,时将军征战驰骋沙场,亦被称赞尔尔。” 眼瞧着君柏脸色逐渐阴沉,那福打量着他的神色,急忙跪下道: “将军夫人此举皆是微不足道的施舍,陛下可是将整个国仓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又安排人通衢修堤,日夜劳累,陛下仁德百姓皆看在眼中,抚慰民心,心之所向。” 普天之下,最忌讳功高盖主,也最忌讳百姓所称赞超越帝王。 那福瞧见他神色好些了,别开话题道:“将军且是为陛下服务,奴才瞧见太子殿下近来多有长进,陛下苦心,太子明了。” 提起君秀山,君柏不由得感慨:“朕这些个儿子个个都不能顶事,唯独秀山嫡亲,得朕偏爱,他所做那些事又怎能逃过朕的眼睛,倒不过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袒护着,不过秀山善良和仁爱都是白痴的手段,品德端正只会被践踏,贪清即要的,秀山也是所有成长,朕只怕他走歪了啊……” 他亦是几子多嫡硬生生杀出来的,手上怎会清清白白。 帝王之位,而非那么轻易。 - 如此皆过,渐渐平稳下来,也是要过新年了,时府上下忙的不亦乐乎,这是将军苏醒之后的第一个年岁,定然是要张灯结彩热闹些。 但也不能太过热闹,毕竟难民正无家可归。 靳夕澜将此事交与松蜜打点,她跟在靳夕澜身后学着学着自然也能学些东西,她本就是个谨慎机灵的,靳夕澜自然将此事交与她打点。 松蜜道:“主子你真将此事交与我吗?我怕我做不好。” 靳夕澜放下手中帐薄道:“我相信你能做好,你跟在我身后这么些时日,最能明白我意,如此也是循序渐进锻炼你,日后替我分心。 ” 瞧见靳夕澜期盼信任的目光,松蜜浑身如同打气一般道:“ 主子放心,奴婢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主子忧心。” 靳夕澜抿唇笑了笑。 “对了,我暗中让你差人去查南苑一事怎么样了,可曾有发现可疑人到南苑?” 松蜜低声道:“主子,咱们南苑出了运输粮食以及把守的人除外,便不再瞧见有人到南苑了,而且南苑这么隐蔽,咱们当时输送粮食又是绕道而行,应当不会有什么人,这些日子奴婢派人多加看管,未曾发现可疑人进出南苑。” 靳夕澜听闻点了点头道;“我知晓,如此再找人盯梢着,一有风吹草动,前来同禀告。” 松蜜应下。 靳夕澜头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眉头。 那滴血究竟从何而来,不由得让她心生疑虑,她总觉得事情非同一般。 夜已深了,她卧榻浅眠。 只能一声微弱声响,她眸子忽然睁开,四处皆无人,她悄悄光着脚轻下底,透过缝隙,她瞧见一个身影从她这边离去没入夜色之中,潜入时暮房内。 杜仲替他开的门。 有一个可惧想法在她脑海中炸开了锅。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时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用膳。 时老夫人坐在主坐,旁边儿是时暮,靳夕澜在一侧。 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虛弱,樱唇没了血色,整个人无精打采。 “怎么个事?难得一趟用膳还摆着个角色给老身看?” 时老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靳夕澜估摸着是受了风寒,整个人像枯了的狗尾巴草,蔫巴极了,她也没有精力同时老夫人犟嘴:“婆母,夕澜估摸着是操劳过度染上风寒 ,就不同将军婆母一同用膳,先行退下了。” 时老夫人将筷子放下,道:“你也还算有自知之明,你一人受了风寒倘若将将军,时嫣还有老婆子我都传上可该如何是好,就应当回你的玉竹园好生休憩着,莫要出来害人。” 时暮听此话极其不适:“母亲,怎么这么说,不过是赶上风寒吃些药调养便好,瞧您说的像是瘟疫一般,谁来没得病过!” “好好好,儿子大了,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字字句句都在为这个小妖精说话。”时老夫人瞅着时暮。 时暮不言语。 靳夕澜确实是不想同时老夫人一同用膳,打着圆场道:“婆母将军好生用膳,夕澜先回去休息了。” 松蜜正要同搀扶她一同离去,只听她打断道:“松蜜,你同悠茹前去药铺抓幅帖子过来,我自个儿回玉竹园。” 悠茹着急忙慌道:“主子那哪能行啊,让奴婢送您回玉竹园吧。 ” 松蜜见靳夕澜的神色,立马扯住悠茹道:“主子受了寒,既然主子吩咐下去你我照做便是。 ” 她用力地掐着悠茹肩膀上的肉。 这个蠢丫头,主子明显是有事要做。 不等悠茹反应,松蜜便拉着悠茹离去。 时暮道:“我且送你回去罢。” “将军不必。” 靳夕澜婉拒。 一旁时嫣道:“嫂嫂这么大个人了,太娇弱了些,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还让人送去玉竹园,干脆找台轿撵抬过去罢了。” 靳夕澜懒得同她计较,直接无视时嫣的话礼数周全退下。 靳夕澜走在刚埽完雪的小石路上,她绕道,特意选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回玉竹园,脚下生滑,她不甚晕了过去。 这地方儿偏僻隐蔽,很难会有人发现。 靳夕澜只觉得地上寒气袭人,她有些寒战。 突然靳卧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怀抱伉呛有力将她抱起,那人身上有好闻的檀香安神味,她不动声色的观摩着。 是时暮。 果然如她所想。 第七十三章 先救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手心捏出了些许汗,这么些人痛苦狰狞她不可能还保持着原有的冷静,她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蹲下身去瞧那小姑娘为她把脉,她全身都是阴冷在颤抖,靳夕澜又去替旁边的妇人把脉,呕吐腹泻腹部疼,此等症状应当是中毒。 “她们可曾吃过何物,这种症状倒像是中毒。” 松蜜有些怔怔道:“主子,他们……好似只喝过……咱们熬的粥…...可是咱们熬的粥熬出后就发下去了,整个过程不可能会有人动手脚,奴婢全程看管着的!” 靳夕澜一愣:“粥?只喝过粥?”她眸色一沉:“现在先莫管粥的事,你去按照我写的药帖抓药,不然有些人拉虚脱可就有生命危险,先救人!” 与此同时一道声线传来,是一个男人,粗犷的嚎叫在这片哀嚎声中格格不入,他冲着靳夕澜吼:“我当是怎么着,我老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又是吐酸水的,原来是喝了你这粥中毒了,说什么菩萨降世,我看你是把人聚在一起的活阎王!!!” 靳夕澜不想他理会,只是在一旁铺纸龙飞凤舞的写着药材。 一旁的悠茹替靳夕澜愤愤不平:“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只是猜测是粥,尚且还未有证据,我们主子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们,竟然这般想我们主子,你在胡说八道就把你扔出去,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大伙儿瞧瞧看啊,如今出了事要把我们扔出去了,这就是时府真面目,如今老少拉的拉,吐的吐,我老父两眼一黑吐白沫儿差点昏过去了,今日你不给大伙儿一个说法……不,不,我们要报官,要报官,把你们这群毒妇抓起来!” “少在这放屁,报官你有本事去报,我们怕你不成!” 悠茹气的想给这人来两拳,什么人啊这是,扭曲的一群歪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靳夕澜只是趁着书写的功夫瞧了一眼那男子便迅速低下头奋笔疾书,写完交给松蜜道:“你先且照着这个方子拿药。” 那男子嚷嚷道:“时夫人,我们可不敢再让你医治了!报官,乡亲们报官!让官家人来,再被这娘们儿治,只怕连最后的命都没了!” 不知怎么的,竟出好多附和他之人,那些未中毒的,将别苑府邸门堵住,不让靳夕澜同小厮出去逼在里屋,而有人以悄摸出去报官。 他们倒像是串通好的。 靳夕澜气的不打一出来,这蠢货再拖下去连命都没了。 她一把扯住那个横眉冷对,满脸幽怨的男子,手上力道加重,眼神犀利而冰冷:“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 那男子吃痛,未曾想面前看似娇弱的女子有这么大的劲,他奋力挣扎了几下也不见的松手,她寒冷的眼神竟是要将他看穿,他有些心虚,气焰都弱了一些:“你这是要做甚!我们已经报官,总而言之不想让你这毒妇再来沾惹!” 靳夕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倒也觉着心寒。 之前还称赞菩萨心肠神仙转世,如今却又变成蛇蝎毒妇。 靳夕澜不由得心中冷哼。 “松蜜,去抓药。” “你们今天哪都不许去,等官府来查,倘若我老父出了什么事,定是让你血债血偿!” 靳夕澜不想同他废话,如今人命观天,这种人…… “太子殿下到———” 犀利的声响划破黑夜的空明,众人皆起身跪拜,哪怕是中毒之人听闻太子殿下到也扭曲着撑着疼痛:“恭迎太子殿下。” 那男子一见君秀山前来,立马扑跪上前声声俱下指责着靳夕澜,只见君秀山打断他道:“先莫着急,百姓之命大于天,本宫听闻百姓水深火热,从宫中带来太医,郭太医,李太医,王太医你们先给他们瞧着。” “尊命太子殿下。” 三名太医柃着檀木药箱,纷纷去为难民医治。 那男子道:“太子殿下心系于民,体谅百姓,当真是大君之福啊!” 一些人皆为附和:“太子殿下心怀。” 靳夕澜不由得一愣怔,君秀山此行此举,当真不像他本人,莫非他被抽身了?也重生了? 君秀山负手而立,看似是和那男子说,眼睛却是打量着靳夕澜道:“听你所言,这些人是喝了时夫人的粥才上吐下泻呕吐不止?” “正是!正是这时夫人下毒祸害!老父喝了时夫人的粥上吐下泻,而我们这些未喝粥的却是无事!” 君秀山勾唇一笑,“来人,将靳夕澜拿下,听后审问。” “太子殿下,请明察,只是说中毒又未曾说一定是粥中有毒,倒是不能无缘无故诬陷我家夫人,再者说我家夫人也未曾亲自煮粥,同我家夫人何事,太子殿下请明察,切莫草莽做了断。”松蜜扑通一声跪在君秀山面前。 君秀山一脚踹在松蜜身上,松蜜闷哼一声,“哪里沦的到你这贱婢女同本宫说话。” 靳夕澜已是有些怒火,双手紧紧攥着,她不好发威,众人面前,对面乃当朝太子,她将松蜜扶起,护在身后,“太子殿下,都说是因粥中有毒,中毒一事应当所有证据,断然不可妄下定论。” “呵,证据?那粥不就是证据?”他势在必得一双狭长的眼睛斜视着靳夕澜,对那个男子道:“锅中可还有剩粥?” “自是有的。” “去将那剩粥拿来,一试便知。” 那男子竟一溜烟儿的去取粥。 见状,靳夕澜心中惶惶而生的焦虑忽然让她冷静下来,一切太过巧合。 满是漏洞,她不怀疑都难。 那男子同官兵将剩粥呈上,君秀山唤了声郭太医让他前来,郭太医佝偻着背,拿着一根银针试入剩粥,只瞧见那银针上赫然便成黑色。 郭太医将银针赐上,道:“太子殿下,银针变黑,此粥有毒!” “证据确凿,时夫人你可还有狡辩?哦?还有这个贱婢,也一同给本太子压入大牢。” 第七十四章 失去理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可我为什么要给大家下毒,他们中毒对我有什么好处!”靳夕澜直视君秀山。 君秀山诧异一下,没想到靳夕澜的话语竟与周大人猜想的一模一样! “有什么好处本宫是不知道,但是大家是吃了你的粥才中毒,总没错吧!?” 靳夕澜掐着肉让自己平复,在脑海中不断过着一幕,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她尚且无法为自己辩解,以至于这些难民确确实实是在她靳夕澜院府中中毒,她理当负责,任由君秀山将其带走。 此刻她只希望悠茹跑快些,在快些同时暮求救。 天牢内,昏暗光亮下,牢里腐霉,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来,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还有些血腥的味道,靳夕澜被捆绑在受刑架上,如同任人宰割的绵羊。 君秀山坐其对面,摩挲着手上的翡翠玉指指环,半响他起身,踱步到靳夕澜面前,手指在她娇嫩分明的脸上划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靳夕澜被他捏的一颤,痛感传来。 君秀山贴身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靳夕澜,你可终于落在本宫手上了。” 他贴近,竟让靳夕澜平生第一次想吐,她执拗的将头别过去,不愿同他贴近。 “靳夕澜,你是乖乖签字画押呢还是本宫让你…….”他欲言又止,眼神在她身上流连:“还有一种选择,你屈身本宫再给本宫磕三个响头,本宫保你命。” 说完他拿起夹棍在靳夕澜面前晃过,像是威胁一般。 靳夕澜眯着眼,冷声道:“太子殿下,只怕你现在对我动刑尚未大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臣妇未曾下毒,也不知粥中有毒一事,况且粥中为何毒也尚未知晓……” “证据确凿,你何须做这些无谓挣扎。”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臣妇并未在粥中做手脚,这罪状书臣妇当是不会签押。” 只瞧见君秀山面色阴冷道:“哦?时夫人说未动手脚?将那贱婢给本宫带上来。” 靳夕澜心下一沉。 只瞧见那两个官兵将松蜜粗鲁的摔在地上,松蜜痛的直哼,一瞧见靳夕澜便是泪眼汪汪的问:“主子,您没事吧?” 靳夕澜摇摇头。 “好一个主仆情深啊。你家主人说未曾下毒,那会是你吗,是你亲口说你全程监督的,还是说是你家主子指使你下毒的?” 松蜜道:“我没有下毒,主子也未曾指使我下毒。” “看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怕是嘴硬的厉害了,先对谁用刑好呢?”他邪笑着,蹲下身直视松蜜的眼睛,“是你?”他又起身走近靳夕澜语气轻飘道:“还是你?” 最后他忽然起身手指指向了松蜜,嘴角划过一抹弧度:“从你开始。” 一声令下,只见那官兵一左一右驾着松蜜让她动弹不得,夹棍套在松蜜十指上,用几拉扯松蜜痛苦的闷声,表情扭曲。 “把她嘴里那块布扯下来。” 与此同时痛苦悲惨的叫喊声划破幽暗牢房,而君秀山表情扬扬得意,像是在享受痛苦一般。 靳夕澜瞧见松蜜那痛苦的模样,泪不由得从眼角滴落,她的手指硬生生的恰在肉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君秀山,倘若她的眼里是弓箭,只怕君秀山早已被万箭穿心。 疯子!同前一世一般的疯子! 松蜜五指被刑具夹的鲜血淋漓迅速肿胀起来,君秀山满是快意,他又抽出长长的鞭子,那鞭子一抽处靳夕澜下意识的蜷缩,前一世她常常被君秀山用这根鞭子虐待,亦是形成肌肉恐惧。 他对靳夕澜道:“接下来,是你了……” - 时暮得知此事当即慌乱了心神,他早就听靳夕澜同他讲的君秀山对她的心思,又得知君秀山将她关进了天牢,倘若是因为难民中毒一事,必须要告官,而这种案件只有大理寺审案,他马不停蹄的赶往大理寺。 刚入大理寺便直奔鸿鹄而去,言简意赅的同鸿鹄说清道明,有上一次的抓乱臣贼子王家,两人也算是还熟悉。 鸿鹄毕竟也是同靳夕澜有‘过命’交情。 鸿鹄同他分析了如今局面,大牢分为天牢,地牢,人牢三部分。 人牢的案子是刑部经手的案件,地牢的案子是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等部联合经办的大案,天牢里则是皇上或亲王审案。 直接如今却是有些难度,人证物证皆指向靳夕澜,靳夕澜百口莫辩,再加上直接由太子亲审,只怕是无法轻易要人。 “报官也好,大闹也罢,如果有人要靳夕澜的命,我就要他们的命,软的不行来硬的,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她。”他阴沉着脸浑身散发危险气息,起身离开要走。 鸿鹄急忙扯住他的衣袖道:“将军在战场上运筹威武,怎么现在一时慌了心神?硬的闯入那是天牢想造反不成?到那时别说时夫人是保不住,将军府也要遭受牵连。 如今办案是要有证据,眼下所有证据皆指那粥,粥里银针变黑确实是有毒,既然说是有时夫人的婢女全程监督,不会有人在熬粥过程动手脚的话,我瞧着倒不像是粥,或许这熬粥的原料才是这问题所在,依臣之计倒不如先去瞧瞧这米粮。” 此言一出时暮有些冷静下来,转而问道:“你是说而非下毒,是这米粮有问题?” “正是,既然全程有人监管那定不可能有人下毒,就算有厨子衬婢女不注意做手脚也不可能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厨子同一时下毒,同时中毒,再者说这毒目前尚未查清,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已是五更,二人便是连同暗卫悄然潜入北苑厨内,里面的粥早已被君秀山的人抬走,旁木桶里堆积的米粮,鸿鹄掀起看,时暮将手中的烛盏凑近些。 那晶莹剔透的米粮中浑然参杂着很多发黄陈旧的旧粮。 “将军,你瞧这米粮里赫然些许陈旧粮,暗黄,发黄容易出现黄粒,像这种黄粒皆留有国库做饲料又或是酿造,断然不可出现在赈灾粮中。 像这种有些已发霉点,都有些斑点,如此吃下去定是会中毒,估摸着那些难民所食皆是这些。” 时暮同样淘了一把在手中,他拧着眉头,像一把折扇,“那那些熬粥之人都是厨子,又岂会不知陈酿旧米?” 第七十五章 阴招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正是,既然全程有人监管那定不可能有人下毒,就算有厨子衬婢女不注意做手脚也不可能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厨子同一时下毒,同时中毒,再者说这毒目前尚未查清,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已是五更,二人便是连同暗卫悄然潜入北苑厨内,里面的粥早已被君秀山的人抬走,旁木桶里堆积的米粮,鸿鹄掀起看,时暮将手中的烛盏凑近些。 那晶莹剔透的米粮中浑然参杂着很多发黄陈旧的旧粮。 “将军,你瞧这米粮里赫然些许陈旧粮,暗黄,发黄容易出现黄粒,像这种黄粒皆留有国库做饲料又或是酿造,断然不可出现在赈灾粮中。像这种有些已发霉点,都有些斑点,如此吃下去定是会中毒,估摸着那些难民所食皆是这些。” 时暮同样淘了一把在手中,他拧着眉头,像一把折扇,“那那些熬粥之人都是厨子,又岂会不知陈酿旧米?”换了换又道:“莫非是厨子本以是生米虫,只不过是这些时日而非已经可造成中毒?” “或许是如此。” “待找那厨子一问便知,但我有一疑虑,为何这赈灾粮中会有这新米旧米香,掺杂倒是令人难以捉摸,只怕人有人栽赃陷害。你带我去瞧瞧其他赈灾粮。” 如此二人便去瞧着其他第二的赈灾粮,以及现在正在下发的,都是晶莹剔透的新粮,只有在北苑以及摊子残余是新旧相掺合。 如此很明显,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靳夕澜,只是这人是谁,谁又为其中最为得力,而这米粮又经过谁手,时暮心中清清楚楚。 “且同我北苑,那估计人会想要‘毁尸灭证’,断然是不可能将其依旧放在那里,至于是谁你我皆为心知肚明,只是需要一个证据,待抓住那人后,我要击鼓公然审案。” “你要审公案?” 时暮满脸坚决道:“真是,毕竟这皆以成百的难民皆为中毒,只怕是不好交差,圣上定是要怪罪下来,只能如此,天要亮了,只怕是要抓紧些。” 说罢二人便趁着微弱夜色匆匆前往北苑,已是要黎明渐起,天空呈现钴蓝色,星空淡淡抹去,北苑萦绕着浓浓的药味。 时暮本是想将余粮带走些,正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时暮同鸿鹄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迅速隐身藏了起来。 只见来着三人皆为一身黑色,险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目标很精确,对着粮桶,欲想将粮桶抬走。 时暮一声呵斥:“动手。” 时暮同鸿鹄皆为挺身而出,那三人稍微愣神却迅速反应过来,只瞧见那黑衣人正是趁着时暮回头的功夫,一个虎跃纵到时暮一侧,从怀中抽出软剑,举剑当头劈下,时暮一个侧身避开,微微侧身自双剑的狭缝中避开,抬脚踢向那黑衣人手腕,软剑脱手,他矮身接过硬生生戳入那人箭头,血腥味弥漫开。 不一会儿三人皆备时暮制服,鸿鹄将其带入大理寺地牢之中。 那三名黑衣人皆备捆绑跪在地上,上面坐着时暮同鸿鹄,鸿鹄道:“想活命就听我的我问你答明白么?” 黑衣人皆为满脸的不屑。 “你们三人欲想那拿米粮做甚?赈灾粮陈旧掺杂皆出自你三人手笔,幕后主使是谁?坦然道来。” 时暮在一旁又道,他的眼睛如鹰一般的打量着:“你当大理寺里的人是吃素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这米粮里做手脚会有多少无辜难民受罪,你且同一一说清幕后主使,也能让你轻罚,若不然自是有法子惩治。” 只瞧见原本跪着的三人对视一眼,最右边那人硬生生起身不顾一切的冲向一旁尖锐的拷打刑器,脖子里一送,鲜血瞬间进溅而出,跪在地上,瞠目,人已了无声息。 其余二人见状,纷纷咬舌自尽,嘴里鲜血汩汩流了出来,很快便没了生气。 时暮想阻止也来不及….. 不愿将那幕后主使说出,宁可一死,如今物证在,人证已死,幕后主使皆未清了,只怕要将靳夕澜救出,只能将这黑衣人带为替罪,而让那心中有数的主使逃过一劫。 他们既然精心设了这个局,那一定已布下天罗地网,就像是被人捆着麻袋扔进水中,逃不出也会死。 时暮眸色忽然一凉,勾出一笑来。 如此,那便是要击鼓沉冤了。 待黎明破晓,时暮便是到那天牢击鼓,不少行人纷纷驻足停留观看,里面的官兵一瞧见是时暮急忙请示君秀山,君秀山折磨完没多久才阂眠,不免有些恼怒。 只不过,时暮身份在此,不审也得审。 于是乎便是堂上太子殿下,时将军,大理寺卿皆齐聚一堂,庭前跪着的是靳夕澜同松蜜,靳夕澜那一身上身穿着深梅紫平针广袖漳绒裋褐浸着血迹,面色苍白如瓷瓶,好无血色,旁边的松蜜更甚,那五指肿胀起,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时暮请示君秀山想同靳夕澜说些小话,他欣然同意。 时暮瞧见靳夕澜这般模样,不由得心疼。 靳夕澜摇头表示自己无大碍,她小声对时暮说,“其一,那张口闭口泼脏水的男子虽然是穿着衣衫褴褛但说话中气十足,丝毫不像是受着何劳累,在北苑收留的像这种年岁的壮丁一般都是回去做力才能换的粮食,干完活哪里来的这些力气,他口口声声说老父亲奄奄一息,倘若家人当真奄奄一息又怎会只揪着不放而不是一心想着救治呢? 其二,一般这种案件报官皆报大理寺,大理寺安插人等下来他这种难民又怎么可能会见着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从金阳宫即便是快马加鞭又怎会如此快赶来我这北郊北苑?” 其中答案不言而喻。 同时暮所想一般,再同他与鸿鹄所见链接在一起,见状他心中便有了定数,此事同君秀山逃脱不了干系! 君秀山坐在主坐上,脸色阴沉:“时将军,这又是何意?” 第七十六章 大堂对抗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瞧了一眼靳夕澜,垂下眸子,心中飞快地将方才将靳夕澜的话,细细嚼过,道:“回太子殿下,臣昨日同大理寺卿鸿大人查北苑中毒一案发现其中自有蹊跷。” 君秀山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很快他冷静下来:“这才几个时辰不到,将军能发现什么蹊跷?” “臣同鸿大人发现这余粮中明显有新旧米相掺,只怕是并非下毒,而是这米本身就有问题,臣亦同鸿大人查其余赈灾粮,只有夫人的赈灾粮新旧相掺。” 说罢便让杜仲将那余粮抬上来些。 君秀山语气突然提高道:“你意思是本宫的原因?” 毕竟赈灾粮乃君秀山所管。 “臣不知是否与太子殿下有关,只是这其中陈粮应当是年岁已久,已是黄粒发霉有斑点,殿下可将这粥在熬用银针一试便知。” 之见那时暮竟亲自在大堂之上熬粥,需要些时辰。 靳夕澜见状都不由得感到诧异。 熬粥毕竟需要些时间,他便是继续同君秀山道:“臣与鸿大人守株待兔,终是抓了个现行,欲将这余粮‘毁尸灭迹’。只不过这三人……” 时暮所言处处皆带鸿鹄,毕竟他乃大理寺卿,断然是公正廉明。 鸿鹄又将那三人尸体抬上,摆在大堂之上,君秀山脸色唰白,手心手背皆是汗,他险些站起身来。 这…… 时暮顿了顿,细细的打量着君秀山神色变化,他道:“只不过这三人竟在审讯时自尽,不愿说出幕后主使。” 不过这三人倒是咬的紧,没将他供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儿。 要瞧着锅冒着汩汩冒气,时暮将锅掀开,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根银针插了进去,只见那根银针迅速变黑。 “众人可都瞧见了,并非是下毒,而是这米粮有问题,已是不能再食,却被当成好米混杂下发,何人究竟为何意无从得知,死无对证。但靳夕澜与此事无关,只不过是从领了赈灾粮为大家熬粥,未曾想出此事,所有的药膳将军府一并承担。” 只见时暮跪地叩首,铿锵有力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太子殿下还夫人一个清白。” 君秀山道:“毕竟事经时夫人之手,也未必能摘个一干二净!” 时暮抬头,他轻笑两声,薄凉的声音带着阴森森的寒意:“那照着殿下的话说来,这赈灾粮经殿下只手下发于,殿下是否也未必能摘个一干二净?” 他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面色不善。 君秀山哑口无言,他也早已听周生芈翎之言,再拖下去恐怕是他也洗不清嫌疑了,更是说不过时暮这三寸不烂之舌。 便是放了靳夕澜同松蜜,只将那三人当替罪羔羊,他也并未损失为何,段不能再争议下去。 眼下正逢一出大戏,就看场上有没有人能闻弦音而知雅意了,而这最终受害者就是靳夕澜同松蜜以及无辜难民。 好在君秀山倒也算是有良知没有下死手,只不过是耍了点小心思将要销毁的瘟疫时期的粮食掺杂着新粮,不过也仅为给靳夕澜的,那可换粮自尽的黑衣人做了替死鬼。 方才时暮大堂对抗,靳夕澜脑中的弦一直紧绷着,直至时暮伸手将她扶起,她才反过神来。 靳夕澜不知是何心情,她瞧见时暮为她在大堂之上所行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她的心。 从未有人袒护于她。 哪怕是君秀山得鞭子抽在她身上,疼痛撕裂又或是上一世的恐惧都未曾让她流一滴眼泪,此情此景见时暮如此努力替她辩解,她鼻头猛然一酸。 她搭上他那双温热之手。 而堂外的百姓议论纷纷,公然申堂。 - 偌大的马车之上,靳夕澜正为松蜜那双红肿不已的双手上药,她强含着泪。 只是未曾想这一世还是未能好好护住松蜜,不由得内心酸涩。 又想松蜜护在她身上,慌去隔世。 松蜜自然是瞧见靳夕澜的异常,她咬着唇忍住不出声同靳夕澜道:“主子,奴婢不疼的。” 靳夕澜轻声嗯了一声。 时暮在旁一直未言语,她身上明明也是伤痕累累可想而知那短短时辰经历所谓何事,待靳夕澜将松蜜手上的伤短暂清理完后,便收起了药匣,她同时暮道:“今日,又多谢将军了。” 她瞧见时暮眼底的青色,估计是一整夜都未曾合眼。 “无须客气,只是你……”他打量着她身上的伤痕,气不打一出来。 君秀山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两个人皆知是被君秀山摆了一道,可却无法快速出这口恶气,毕竟需要将靳夕澜救出来,倘若在君秀山手中,不知还要被折磨成何样。 很快便是到了时府玉竹园内,悠茹闻言慌慌张张的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不成声,瞧见靳夕澜和松蜜这般模样,险些昏了过去。 “主子,松蜜,他们怎么将你打成这副模样。” 靳夕澜安抚道:“无事,上些药也便好了。北苑的那些难民如何了?可好些了?” 悠茹愤慨起来:“主子,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些白眼狼呢?一个个都没良心,主子好心好意提供吃的住的还买了棉被,现在倒是说主子蛇蝎心肠给他们下毒,还说是故意给他们住的地方方便一起下毒,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又恶毒的! 到最后竟是反咬一口,幸好有将军这才还您清白,不然您不得被那些白眼狼吐沫星子淹死,奴婢瞧着就应当将他们赶出北苑,自生自灭得了!!” 靳夕澜扯开话题,“嘶——-伤口有些疼,将军还在呢,你又不长记性。” 悠茹这才抹了抹眼泪福身道:“见过将军。” 时暮摆手同靳夕澜道:“我要同鸿大人处理后事……” “将军先去忙罢。” 悠茹为靳夕澜浑身上药,一张嘴从未闲过。 “这太子殿下也太狠了些,死肉都绽开了,分明是想折磨主子!” “主子您不知奴婢将此事告知将军,将军慌成何样。” 原是靳夕澜在君秀山到时便以看穿其中有诈,特此让悠茹趁乱溜出去同时暮求救。 第七十七章 证实了猜测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但是时暮…… 一想起他她不知怎么的,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游荡。 时暮让靳夕澜安心在时府好生休养,后事他且来料理。 又过了些几日,靳夕澜身上的伤用了她自己的特效药明显结痂好了很多,她穿上素色的衣裙,抿唇笑了笑。 “对了,我暗中让你差人去查南苑一事怎么样了,可曾有发现可疑人到南苑?” 倘若不是她被陷害这一事无法抽身,那一滴血依旧是她心头疑虑,君秀山倒也是长脑子一回,只不过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待日后她定是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悠茹低声道:“主子,咱们南苑出了运输粮食以及把守的人除外,便不再瞧见有人到南苑了,而且南苑这么隐蔽,咱们当时输送粮食又是绕道而行,应当不会有什么人,这些日子奴婢派人多加看管,未曾发现可疑人进出南苑。” 靳夕澜听闻点了点头道;“我知晓,如此再找人盯梢着,一有风吹草动,前来同禀告。” 悠茹应下。 靳夕澜头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眉头。 那滴血究竟从何而来,不由得让她心生疑虑,她总觉得事情非同一般。 夜已深了,她卧榻浅眠。 只能一声微弱声响,她眸子忽然睁开,四处皆无人,她悄悄光着脚轻下底,透过缝隙,她瞧见一个身影从她这边离去没入夜色之中,潜入时暮房内。 杜仲替他开的门。 有一个可惧想法在她脑海中炸开了锅。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雪后初晴,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时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用膳,如今灾荒尚未过去,时府菜也甚是普通。 时老夫人坐在主坐,旁边儿是时暮,靳夕澜在一侧。 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虛弱,樱唇没了血色,整个人无精打采。 “怎么个事?难得一趟用膳还摆着个角色给老身看?” 时老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靳夕澜整个人像枯了的狗尾巴草,蔫巴极了,她也没有精力同时老夫人犟嘴:“婆母,夕澜估摸着是身上伤还未好透,又染上些风寒……咳咳咳……就不同将军婆母一同用膳,先行退下了。” 时老夫人将筷子放下,道:“你也还算有自知之明,你一人受了风寒倘若将将军,时嫣还有老婆子我都传上可该如何是好,就应当回你的玉竹园好生休憩着,莫要出来害人。你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外界人都如何传的沸沸扬扬,入了牢狱也是你罪有应得!” 靳夕澜心下一沉。 时暮听此话极其不适:“母亲,怎么这么说,夕澜不过是被冤枉,事到如今也已真相大白,何须出此言?夕澜做的善事皆是有目共睹的,倒是出此言寒了人心。” “好好好,儿子大了,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字字句句都在为这个小妖精说话。”时老夫人瞅着时暮。 时暮不言语。 靳夕澜确实是不想同时老夫人一同用膳,打着圆场道:“婆母将军好生用膳,夕澜先回去休息了。” 悠茹正要同搀扶她一同离去,只听她打断道:“悠茹,你同悠茹前去药铺抓幅帖子过来,正好松蜜手上的药该换了个我自个儿回玉竹园。” 悠茹着急忙慌道:“主子那哪能行啊,让奴婢送您回玉竹园吧。 ” 靳夕澜冷声道:“既然吩咐下去你我照做便是。 ” 说罢她也是用眼神暗示悠茹。 时暮道:“我且送你回去罢。” “将军不必。” 靳夕澜婉拒。 一旁时嫣道:“嫂嫂这么大个人了,太娇弱了些,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还让人送去玉竹园,干脆找台轿撵抬过去罢了。” 靳夕澜懒得同她计较,直接无视时嫣的话礼数周全退下。 靳夕澜走在刚埽完雪的小石路上,她绕道,特意选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回玉竹园,脚下生滑,她不甚晕了过去。 这地方儿偏僻隐蔽,很难会有人发现。 靳夕澜只觉得地上寒气袭人,她有些寒战。 突然靳卧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怀抱伉呛有力将她抱起,那人身上有好闻的檀香安神味,她不动声色的观摩着。 是时暮。 果然如她所想。 靳夕澜被时暮温柔的放置软塌上,他见着她头发如黑玉般光泽,肌肤细致如美瓷,光洁白皙的脸,睫毛垂坠下来,呼吸均匀。 他替她将被褥掖好,吩咐杜仲道:“去请大夫来。” “是。”杜仲先行离去。 时暮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才起身掩门,靳夕澜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看向那背影,待时暮阖上门闫之时她迅速闭眼。 时暮…… 果然是你。 她同些以往时日的所有连接在一起。 每一次他都会及时出现,不管是在朝堂在后宫亦或者是在赈灾,他出现的精妙巧合符合时宜。 他出现的太过于巧合。 包括这日,她明显屏退了所有人,自己绕着偏僻地回玉竹园,故意晕倒,他却还是能寻来。 如此只有一个说法,这时暮一直在派人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尽被他收在眼底。 思及此,她那张看似苍白的面容不禁严肃起来。 突然门外骚动,靳夕澜迅速阖上眼假寐。 只见时暮带着大夫前来,那大夫把脉道:“将军,夫人操劳过度,风寒入体,伤及气虚,只需按时用药,注意保暖,劳逸结合,调养几日便可。” 说着便从药箱眉拿出针替靳夕澜针灸。 昏迷口噤不开的病人,可以针刺人中、合谷、涌泉等穴位,人中穴在人体鼻唇沟任脉和督脉的交会穴,刺激人中可以使得阴阳交会,醒神开窍 靳夕澜:“……” 靳夕澜无语凝噎,此刻恨不得立马睁开眼大叫一声———姑奶奶是装的!! 过了一会儿,靳夕澜这才又悠悠转醒,哑些声音问:“将军,这是怎么……” 时暮解释道:“你且在途中晕倒,被小厮撞见前来禀告,拖了大夫前来医治。” 第七十八章 回娘家过年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面儿上恍然大悟,内心普通铜镜一般清明。 哪有什么小厮…… “多谢将军,大夫了。” “夫人无语客气,定是要主意调养,保暖风寒,切莫再劳累了。” 靳夕澜应下。 如此便只剩靳夕澜同时暮。 “君秀山将那三名死尸替罪,只说是这三人陷害于你,我后来又去找那男子踪迹,果然同你所想,那人并非难民,早已离去,不见踪影,只怕是君秀山找来的人,那些在难民中附和洗脑的竟然也全消失了……那些在北苑的难民也都已被医治好,只不过是食物中毒腹泻,如今还让我来同你致歉,说他们也只不过是听了旁人的胡言乱语一时头脑发昏了。” 靳夕澜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他眼底还有些淤青,但又想道他或许一直在视奸她。 如今真相大白,靳夕澜也是受冤,那些难民瞧着时暮前去同他不好意思的让他代向靳夕澜赔不是,又说好些好话。 那些难民靳夕澜也不愿再提,没主见跟风吹罢了。 她看清了人性。 “难民无事便好,只不过君秀山能反将一击只怕是暗中有他人相助。” 不然以君秀山那大脑空空胸无点墨自然不会想出陷害这等阴招。 时暮沉下眸子,“陛下老矣,各皇子瞧着也不是能成大事之人储地位失衡,东宫坐大不少臣子必将只能依附于东宫之下,以后行事,可就难了。” 靳夕澜点头:“只是这笔账,我定是要加倍还回去的。” 如今局面,君秀山利用职位,模仿靳夕澜让太医免费为难民诊治,又发放赈灾粮,装模作样体恤百姓,百姓对其印象皆有所改观。 金阳宫内,君秀山正大宴席请周生芈翎,好酒好肉好吃食伺候着,同那些难民吃的白米粥形成鲜明对比。 君秀山端着金樽道:“周大人当真是神机妙算巧夺乾坤,只是那三个蠢货险些坏了本宫的好事。” “虽是没能整治那靳夕澜,但如今外界皆对殿下称赞,倒也是件幸事。” 两人把酒言欢。 如此皆过,渐渐平稳下来。 冷风横担,风雪漫卷又已是雪后初晴,京都难得出现暖阳,冬日慵懒的阳光透过屋檐,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渐渐融化的冰层,发出细碎的塌陷声响。 已是过冬。 饥荒彻底结束,京都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息。 也是要过新年了,时府上下忙的不亦乐乎,这是将军苏醒之后的第一个年岁,定然是要张灯结彩热闹些。 靳夕澜将此事交与松蜜打点,她跟在靳夕澜身后学着学着自然也能学些东西,她本就是个谨慎机灵的,靳夕澜自然将此事交与她打点。 松蜜道:“主子你真将此事交与我吗?我怕我做不好。” 靳夕澜放下手中帐薄道:“我相信你能做好,你跟在我身后这么些时日,最能明白我意,如此也是循序渐进锻炼你,日后替我分心。 ” 瞧见靳夕澜期盼信任的目光,松蜜浑身如同打气一般道:“ 主子放心,奴婢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主子忧心。” 靳夕澜欣慰点头。 如此已是要过年了,锣鼓喧天,夜幕将至,爆竹声四起,绚烂无比的烟花竟相绽放,京都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 靳夕澜听着炮仗声不由得想昌平侯府了。 前世每每逢年过节她都是一个人,并且还要遭受君秀山虐待。 如今告病已经养了好些日子了,她想着不如回门前去昌平侯府瞧瞧父亲母亲,便是同时暮说了此事。 时暮欣然同意,竟然提出要同靳夕澜一同前往昌平侯府。 靳夕澜有些恍然。 “将军,您政事繁忙,我一人前去即可,不必劳烦将军。” 时暮闻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夫人嫁进时家,我常年征战疏忽了夫人,再加上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幸得夫人悉心照料才得以至此,今年里当是我陪同夫人回昌平侯府,好好慰谢侯爷老夫人一般,不,以后年年同你前去。” 他声音面容皆诚恳。 夫人? 她将他微妙的转换尽收眼底,垂在一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她有些看不懂面前人了,她对他亦然是有了疑虑,不知他所言亦真亦假。 话已是如此,按照规矩时暮也是要陪同靳夕澜回门,她点头:“那多谢将军了。” 二人乘着马车一同前往昌平侯府,时暮带了不少奇珍异宝。 马车渐稳。 今日儿元宵,昌平侯府也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昌平侯府小厮一瞧见是大小姐同其夫君,并未有什么好脸色,不然她进,在此为难。 靳夕澜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上次她回昌平侯府拦住她的狗奴才。 靳夕澜厉声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见瞧见我是谁,看来上次我下手还是轻了?” 那小厮自然是知晓靳夕澜,只不过是想为难下她罢了。 但旁边的小厮是个会看眼色的主,他凑上来讪笑:“奴才给大小姐赔不是了,那人不懂事大小姐莫要见怪,奴才这就入禀告夫人同老爷,小姐和姑爷里面请。” 闻言,靳涛同林月棠匆匆赶来,一见着靳夕澜,林月棠得眼泪如同决堤之悖,怎么含也含不住,泪眼婆娑,拉着她叙旧。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林月棠这才止住眼泪正襟危坐。 时暮这次来足矣给靳夕澜莫大颜面,带着的贺礼几乎要堆满了整个大堂。 一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靳涛怕周姨娘扫兴,便未让她前来。 林月棠提出让靳夕澜同时暮在昌平侯府留宿几晚,靳夕澜期许的目光望向时暮,时暮颔首同意,两母女不禁感慨万千。 母女二人在党内侃侃而谈,时暮被靳涛二人带入书房。 “多亏有你饥荒时送来的米粮,若不是你只怕昌平侯府有难。” 靳夕澜瞧着林月棠面色红润,也是安心:“母亲总说这些话,你我本就是一家人。” 不知不觉间二人又聊到时暮。 第七十九章 对联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林月棠察觉出时暮对靳夕澜的异样:“夕澜,你不觉得将军对你百依百顺嚒,母亲觉得将军对你之情不一般。 ” 靳夕澜娇嗲佯怒道:“母亲,您说什么呢,我同将军只不过是相敬如宾。 ” 靳夕澜不知应当怎么答,心中觉得是,但一时间又觉得不像是。 心中思绪像纷纷雪,沾地即化,杳无踪迹。 她琢磨不透他,也看不清。 林月棠暗笑。 傻丫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而在书房内,靳涛他穿着蟒袍,一条暗黄褐色蛛纹皮带系在腰间,有双明眸善睐的朗目,正襟危坐,一手捏着黑子游刃有余,实则内心有些慌乱。 棋局乍看之下平静无波,棋路诡异莫测,处处都是陷阱,在细节处更是精妙地让人叹为观止,时暮的每一步棋看似凌乱,实际上皆为局。 “夕澜自小被她母亲宠爱长大,从未受苦受累,同你大婚不离不弃伴左右你身边,从未有所怨言,此情此意倒无需你铭记,我只盼她余生安康,护她周全,倘若将军……她身后是昌平侯府,夕澜含冤入牢狱,多亏你前奔后走。”话落子落。 时暮又怎会不懂其中之意,靳涛只不过是在提醒他靳夕澜对她的付出。 爱子莫若父。 他下完一子道:“岳父请放心,夕澜对小婿也算恩重如山,此情定当没齿难忘,定是会护夕澜周全。” 他不知靳夕澜对他是何想法,毕竟靳夕澜之前同他道二人不过名义夫妻,待时府平稳再做打算。 可如今朝夕相处相伴这些时日,倒也对靳夕澜另眼相看。 “岳父大人高明,是小婿输了。” 时暮拱手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京都却依然骄阳似火,红灯笼映照。 今夜是上元灯会,林月棠废了浑身力气才劝说靳夕澜同时暮前去观赏,莫要再陪她这个老太婆了。 靳夕澜不得不应下。 林月棠自然是想撮合二人。 远望去,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星沉月落,纷繁的流星如火坠落,四散如雨,散步人间,光华璀璨,伴着天空不断统开的焰火。 好生热闹,这便是上元灯会了,靳夕澜也是嫁进时府后,第一次参与上元灯会,前世她被圈禁,今世终于有了缓气之地。 靳夕澜同时暮并排而立,后面是松蜜悠茹。 她今日了薄氅氅上绣着艺一簇锦梅,她肤白发浓,仪容端庄,云鬟雾鬓间,螓首蛾眉,娉娉袅袅,时暮锦袍着身,背挺得极直,一身红衣引得无数人回眸,当真是珠联璧合。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让靳夕澜回想起饥荒时期,当真是天差地别。 前面有一群人围聚一团,像是在对对联,这也是上元灯会向来传统。 她同时暮道:“ 将军我们也前去看看罢。 ” 只见一堵墙面挂满了谜语对联,其中有一幅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下一联何为? 不少人解出了其他对联,谜底,唯独这一联无人破解。 那人道:“倘若有人对出此联,赏五十两” 银元宝在火红灯烛映射下,折射光芒。 众人皆是沸腾,纷纷争先恐后的作答些。 各种样子的下联皆出自不同人之口,那出联人纷纷摇头。 时暮突问靳夕澜道:“你可有好点子?” 时暮俯身靳夕澜在他耳旁呢喃,时暮眸光不由得亮了,不愧是清流世家出来的女子。 那东家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白鹿书院陈少爷嚒,陈少爷可否有好想。” 那人明明看样子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头扎白束带,年纪不大,个头倒高,一瞧着就像是富家子弟。 前世,陈家大儒世家,自前朝一直屹立不倒,数百年出过无数官爷,不过也有不少不学无术的,在陈家族枝叶深广,未曾伤其根本,总有渊源不皆。 白鹿书院也算是大君高等学府,大君注重儒学。 那所谓陈少说了些都不对,明显出联人面色尴尬。 只见听着一道靓丽的声音传来,“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这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下联如此且不是对了出,且同靳夕澜所想一般。 她不噤诧异目光循声而望,只见那身穿水墨衣袍上面有补丁花布,头戴一片毡巾的,生得倒是清秀,浓眉大眼,背着小书篓,身材瘦小,一幅书生模样。 只见书生对出了下联,那出联人笑嘻嘻的称赞:“这位先生瞧见着眼生,当不愧是聪慧,这般也能作答出来。” 如雷般的掌声鼓励,那不好意思略有羞涩书生拱手道:“不知官人先前所说的五十两可否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出联人将五十两刚要递给书生,却被人半路拦截了去。 那陈家三少陈情深面部凝练嘲讽道:“呦,本公子瞧着是谁呢原来是白鹿书院扫地的,你不好好留在白鹿书院跑着来装模作样。” 那书生眼神明显有些闪躲道:“今日上元,书院不上课,故……” 那自称陈情深旁边还有位穿着装扮亦高调,那人阴阳怪气道:“你借着在白鹿书院打杂名义可没少白学,这五十两就当是你未交的学费。” 众人看着这场闹剧,那书生但也有些无地自容的模样,但也是难为情:“这是我得来的,再说我在白鹿书院打杂也没得要薪酬……这是我给我母亲拿药帖子的……” “所以说你就别整天做青天白日梦科举中举可!赶紧滚回家伺候你老母亲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书生有些想去抢那银元宝,只不过势单力薄,够也够不着,连边边也碰不着。 靳夕澜见状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她一个箭步从侧面冲过去,借势一把夺过那银元宝,拿在手中道:“你们这些书生欺软怕硬,头脑不灵便也罢了,为人行事竟然也不如一个你们白鹿书院的扫地的?” 第八十章 解围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瞧他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又道:“且不说这是人靠聪慧得来的,那本就是人家的东西,也同你们说了是要为老母亲医治的,竟然伸手抢!瞧着你们个个穿的你们身为儒学之生,忘其根本,‘仁爱’从未体现倒也是贻笑大方。” 那陈情深见着靳夕澜这般模样戳中他心,不由得怒气冲冲道:“你是何人敢在本少爷面前大放厥词?这种人也妄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科举连书院都上不起,井底之蛙不过是上不了台面扫地的。” 靳夕澜心想又是一个纨绔子弟,陈家世代儒学,怎么出了个这种货色。 不知他说这‘扫地的’是不是在侮辱他自己。 靳夕澜斜了一眼,轻蔑道:“我瞧你就是嫉妒,刚才已是说过,这区区对联你都填不出,如此说来,堂堂公子哥儿竟连扫地的也不如了?” 陈情深没脸没皮的,他用手指着靳夕澜道:“你这女子道倒是泼辣,长得也俊,不过今日你护错了人了……” 松蜜刚想说这是将军府的夫人,便被靳夕澜阻止。 只见时暮面无表情的直接用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指,用力一掰,撕心裂肺的声响划破闹市的喧嚣,紧接着时暮松手,“不喜你这样不尊重我夫人。” 靳夕澜冷冷道:“莫要瞧不起,科举众生平等,公平公正,考不考得上够不够格而非你说了算。” 那陈情深旁边的人见状想对靳夕澜动手脚,只见时暮一个侧身挡在靳夕澜面前,那人抬起的手正好被时暮一把握住。 陈情深身为一个贵族子弟,自是见过这位大君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他穿着暗麦绿缠枝莲纹锦直裰,一条金缕带系在腰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冷冷的打量着,义薄云天。 他哆嗦着:“时……时将军。” 其余同党见状也急忙恭维。 更别说那些平民百姓,均已作揖。 这位时将军可算是有所耳闻,征战百战百胜,前些日子为妻击鼓鸣冤,只怕是旁边这位美人便是将军府夫人。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众人皆以观戏态度为之。 “陈大人怕不知贵公子这番做派罢?” 明晃晃的威胁。 陈大人自是清正廉明,未人宽厚仁慈,讲究以和为贵。 听闻其祖父,陈情深显然后怕,他讪讪一笑,幽怨的眼神迅速瞥了靳夕澜一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道:“哈哈……时将军,好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几人逃之夭夭。 又是个欺软怕硬之徒。 众人拍手称好。 “在下苏誉多……多谢,多谢夫人,将军解围。”那穷书生朝时暮靳夕澜二人深深作揖。 “无须言谢,他们说的那些话无需放在心上,这五十两你且收好。”她将五十两递给书生。 苏誉? 这个名字靳夕澜有些印象,前世苏誉也是个大官来着。 他接过那银元宝,只听对面那长相明艳的女子道:“你说你母亲病了,可否带我去瞧瞧是什么病?我精通些医术,或许会有所帮助。” “当真?可……我……” 靳夕澜似乎是看出他的窘迫,“无需诊费,只是今日你我有缘。” 苏誉沉默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这一路程有些遥远,马车颠簸前行,竟也远离了闹市逐渐偏僻,渐渐安静的只有马车轱辘声。 苏誉悄悄的打量着靳夕澜。 这个人, 他呼的又垂下头去。 “你母亲是何病,有何症状?” “我……我也不知,只是在我很小时候母亲生了场怪病不仅害了一只眼,还落得喘咳之症状……” 他家里穷的掉腚,父亲吃酒赌钱,再一次醉后后不慎坠河身亡,母亲懒怠暴躁,连吃一顿饱饭都难,但却是将他一点点拉扯大,只不过一场怪病没钱医治让她瞎了一只眼,又落下严重后遗症,一动便是喘咳不止,如此他一边要照料母亲一边要补贴家用一边要读书。 正可谓臣无母,无以至今日,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子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自大君科举制开放以来,他便深深明了,普通人倘若想有出路,要么参军要么科举入官,他自小打娘胎里身子骨弱,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科举。 他聪慧,他勤奋,他好学,他不甘于此。 不止又行了多久马车才停下来,待下车之后皆被眼前景色震惊,周围荒无人烟,只有一矮小房屋,草为屋檐,泥石为墙蓷,一扇破旧不堪的木门。 “将军夫人莫要见怪,这便时小的家。” 说罢他打开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请靳夕澜等人进了去。 那内院里也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却很干净,又推了内门,破丕的原木桌,苏誉急忙沏了两杯茶呈上:“舟车劳顿,先喝口茶罢。” 他又给松蜜悠茹沏了杯。 说是茶,只不过是清水罢了,靳夕澜接过,顺其自然的抿了一口。 时暮本以为像她这种大家出来的小姐娇生惯养的,没曾想却是这般。 只听嘈杂带着痰的声音,她说话明显费力,却还一直喋喋不休:“苏誉……你你……这个杂崽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想饿死为娘?咳咳咳……你带了些什么狐朋狗友回来?我都和你说了让你不要再去那甚书院书院让你去做工你非不去,瞧瞧前村隔壁二狗又给他老娘一两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为娘省心嚒,别做官老爷梦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她的身音戛然而止。 她一身粗布麻衣,另一只眼被一小块白布包着,佝偻着身子,头上用一块头巾揽着。 她瞧见昏暗油灯的厅堂下一群俊男靓女,身着锦衣华服,广绣罗裙,一看就是不菲。 苏誉忙去搀扶道:“娘,这位是……” 靳夕澜一个眼神,苏誉立马明了,他道:“这位是时公子,这位是时夫人,是来替您瞧咳疾,这位夫人是赫赫有名的神医。” 苏老娘听闻不信道:“当真?我们家穷付不起诊费,我这眼睛瞎了半辈子了不需要治……” 第八十一章 她护着他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上前道:“苏老夫人,我施诊向来不收诊费,你大可放心。” 苏老娘独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靳夕澜,她道:“无权无势无钱……咳咳咳……夫人……夫人……为何要帮我们这孤儿寡母,只怕这份大恩……承受不起。”她说话很艰难,连咳带喘。 靳夕澜心下暗想,这苏老娘其实也是个聪明人。 同无功不受禄一个道理。 “苏誉同我有缘,相逢即是缘,自然是不收任何钱财。” 听着不收钱财,苏老娘是有些心动了,毕竟她近些日子咳得更厉害了,不只是因何事。 时暮道“我家夫人自小便是慈悲心怀,倒不如让她替你瞧瞧。” 苏老娘欣然同意。 靳夕澜替她把脉,她手很冰冷,穿着粗布掐花棉衣也遮不住手的冰冷,她将她要上那块布扯下,那只眼空洞洞的深不见底。 只怕这苏老娘得的病是喘喝,医书自是这般记载——-喘以气息言,哮以声响鸣,认为呼吸急促,张口抬肩未喘症,而喘气出入,喉间有声为哮症,哮喘必兼喘,而喘症不必兼喘。 她又让她张嘴伸舌。 昏暗的灯光打在她一侧容颜上,投射出阴影,她异常专注。 靳夕澜道:“是因风寒外束、痰热内蕴所致,证恶寒发热、舌苔黄腻、脉滑数,上实为痰涎壅阻于上,下虚肝肾,我写着药贴子明日送来你照着水煎日服两次即可。” 说罢她又问苏老娘道:“你右眼瞧不见光明,左眼是否日渐模糊?” 苏老娘点头。 “右眼是瞧不好如今只能是让你左眼恢复,我且用针灸刺激眼部周围,让其复明。” 说罢她便是拿着针细细替她针灸,眼部尤其注意,一不留神便是错乱神经,不一会儿靳夕澜额前沁细汗。 时间久,再加上细针入肤有些冷痛,苏老娘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靳夕澜语气冰冷道:“倘若若想这只眼也瞎了大可乱动试试。” 完罢,苏老娘瞧着人果然是清晰明了,她不由得一惊,欣喜道:“老妇瞧见你们当真是清晰了!!你!神,神医!” “只是暂时,不过若想长久,还需护目。” 苏老娘同苏誉险些要给靳夕澜跪下叩头被靳夕澜扶了起来。 那苏誉对靳夕澜更是感恩恋恋,不仅替他解围,又替他将银子夺回,更替他医治老娘,这般当是恩人。 “不必言谢,此举尚小,无足挂齿。” 待靳夕澜要走之时,苏誉同苏老娘上前相送,马车渐行渐远,苏誉不知在想些什么,靳夕澜临行时对他说的话悠然在耳—— 明日会让人给你送药贴,后会有期,你是个可塑之才,可愿同我前去,我替你找府宅找人照料你老娘,你专心读书科举,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信你会有所作为,若是想好,到时府来找我。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回昌平侯府途中,时暮瞧着她的做法不解,倒也并未多想,是当时她有善心。 待到昌平侯府已是戌时,林月棠险些是要在侯府门前等待着了,侯府灯火通明,一听闻靳夕澜回来,急忙赶来:“怎么去看灯会看了这么久?” “母亲,女儿一时间忘记了时辰……”靳夕澜扯着她的手晃悠悠道。 林月棠瞧见身后的时暮,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浅笑。 这也是时暮第一次见靳夕澜有一幅少女模样。 靳夕澜在昌平侯府前所未有的轻松欢愉,倒是临走之日,正在用膳,一家人其乐融融。 周姨娘扭着身子冲进来娇滴滴的同靳涛道:“老爷,妾身还疑虑您为什么将妾身关在院子里不允出来,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您这样未免有些太偏心了罢。” 靳涛面色有些尴尬,“姨娘,家有贵客,你先回院中。” 只听那周姨娘口出狂言道:“老爷甚嚒贵客,不过是那半死之人,大小姐嫁入时府数年……” “姨娘,休的胡言乱语!” 靳涛面色凌厉的打断周姨娘的话。 她竟然在时暮面前称时暮为半死之人。 堂堂大将军,靳涛去偷瞧时暮脸色,只见时暮面色平静好似无半点波澜,只怕早已怒火中烧。 林月棠面色也不太好,她也是知晓周姨娘只不过是想贬低靳夕澜同她。 只见靳夕澜直接将手中的茶水泼在周姨娘身上,她惊慌失措的大叫:“靳夕澜!!!!你目无尊长这是做什么?!” 靳夕澜冷冷道:“周姨娘,我现在敬称你一声姨娘你便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所说的‘半死之人’是圣上亲封有爵位的大将军,是你这种妇道人家一二的,我见父亲的颜面上不掌你嘴便是不错的了!” “你还想掌我的嘴,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你凭什么……” 只听“啪———”得的一声,靳涛抽在周姨娘的脸上,瞬间起了五指印。她发丝湿哒哒的,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侯爷……您……竟然打我。”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那小厮急忙将周姨娘往外面拉,周姨娘一直嚎叫流泪,像是受了多大冤屈一般。 时暮静静地瞧着靳夕澜,他眼神里竟是柔和之色,他没曾想靳夕澜会这般护着他,只因说他是‘半死之人’,好像真如她那时同他道——我护你。 他道:“侯爷,无事,饭后小婿便带夕澜回时府,往后年年参拜。” 这也算是一个承诺。 靳夕澜无言:……谁想和你年年参拜…… 林月棠瞧着靳夕澜马车离去的背影,依偎在靳涛怀中泪流满面,她知道靳夕澜这一走,定是不会一帆风顺,时府是深渊,只不过才往外探了一层,还有更多未知在等待着她们。 靳夕澜坐在马车之中也是满脸阴郁,闷闷不乐,时暮欲哄她开心道:“倘若你想家,常常来便可。” 可,哪有嫁出去常往娘家跑的道理。 但,时暮不以为意,只要她愿意,怎么样都行。 第八十二章 求见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待靳夕澜马车悠哉悠哉行至时府,小厮便急忙来通告,“将军,夫人有一书生求见。” 听这书生,靳夕澜自然知晓是苏誉。 她问道:“人呢?” 小厮答:“被请去偏房了。” 靳夕澜颔首以示明了,有转头对时暮道:“将军先回园罢,我同那苏誉有事要商讨。” 天渐渐冷了,靳夕澜挺俏的鼻头冻的通红,热气萦绕,她裹着雪白的狐裘,像极了一只白狐,高贵典雅。 时暮点头,未曾追问。 偏殿内苏誉正襟危坐打量着眼前处的繁华,这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层层香叠的帷帘,内里架柜齐全,桌椅陈设质朴,色调淡雅,雍容大气,铜制的香炉里的飘荡出袅袅的香气,令人心神俱醉。 他有些局促不安。 “吱呀———” 门声响。 苏誉忽然起身,来人一身貂裘,冒着寒气,婢女将她的貂裘褪下,手中拿着小暖壶。 “小生见过时夫人。” 他礼数周全的作揖。 “你母亲可好些了?” 松蜜替她沏茶,又替苏誉沏了杯。 苏誉接过点头道谢,对靳夕澜道道:“多亏时夫人,母亲喝了药逐渐好转,也不再干咳那般厉害。” 她点头:“药不能间断,待这疗效过后,我会再差人送去。”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靳夕澜只是浅笑,他穿的但是实在是朴素,身上的衣裳缝缝补补不知多久,但身上那股清卷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嗯,如此倒好,只不过你这次迢迢到时府可是想清楚了?” 她说,只要他愿意她便可让他去书院学习,给他安排府邸找人侍奉母亲左右,让他安心科举。 “只是不知夫人……为何对我这般体恤……” 毕竟也只有一面之缘。 靳夕澜深不见底,她抿了口茶,又放下,手指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桌面。 她承认,她有私心。 她本只是想消消富家公子气焰,可她知晓前世,听闻说他是白鹿书院扫地妄想科举,她才有印象。 这人后来是大君的高官, 为何不傍? 不傍是傻子。 故才有了后面之举。 不过她也是惜才,毕竟这是个贤臣。 “你孝顺,勤奋,敏而好学,古有凿壁借光,你知晓民情,倘若有天你中举,你是最能体恤那些同你一路过来的百姓,这些都是你的优点,科举之旅任到而重远,我不过是惜才,不想你被埋没。许是上天安排,缘分,我这人在意天意。” 苏誉重重叩首道:“夫人此番恩情,苏誉没齿难忘,倘若有招中举,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靳夕澜起身将他扶起:“即使没有我的支柱,我相信你定是会有所成就,我不过是加速你的成长罢了,无需言谢。” 已是又过半月余。 而后靳夕澜便替他安排了住处,又将苏老娘接来,赐了两个婢女照顾她,苏誉也被安排进了白鹿书院旁听。 而玉竹园内, 暗卫同时暮道明靳夕澜一举一动,包括苏誉这件事。 时暮正提笔,听闻后手中一顿,笔刚落入宣纸,晕染处一大块墨迹。 他很不明白。 他本以为靳夕澜只是见义勇为,可现在所做之事他也是看不透了。 他将那晕染的宣纸团成一团,又重新铺了一张,同暗卫但:“你继续张望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明。” 暗卫作揖告退,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说她为何这般?”时暮问一旁杜仲。 通过这段时日和靳夕澜的相处,他早已发现她心思缜密。 “将军,属下愚钝,不懂夫人是何意。” 他捏了捏眉心。 而此时,君秀山得到了免死金牌的下落,连夜赶往昌黎村。 他戴上面具,乔装一番前去。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君秀山落座在马车之内,他的马车极其奢华,外面镶金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里面应有尽有,狐裘为地毯,烛光摇曳,他正合目端坐着。 “殿下,这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出来,不过,手下听闻村民道,这村子偏僻稻田处有一处书生人家,那书生前段日子被将军府接去享福了。” 君秀山猛然睁开眼睛,银灰色的面具之下,狭长的眼睛盯着暗卫,嘴角一撇,道:“将军府?接过去?” 他虽是愚钝,但这其中,他也是知晓。 被靳夕澜剜肉历历在目,那时她也是在找免死金牌。 莫非,这免死金牌在这村落人家手中,被靳夕澜抢占先机了? 毕竟他当时同她说在村落中。 他陷入了沉思。 “让旁人先在村落找一番,你暗去查一下这个书生。”侍卫应下。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靳夕澜,靳夕澜,如今时暮已醒,你要这免死金牌做何?又是施粥民心义诊。 你们时府,到底,想做什么。 君秀山如今是储君,他顺其自然将这大君认作是自己天下。 灯火阑珊,间或划过。 苏誉正偏房挑灯夜读,他细细品书中之意,异常认真,只是身上的伤还有些疼痛,他倒是不在意。 忽然间烛火微动,一群蒙面人硬闯了进来,苏誉被吓了一跳。 那些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看了尽头,暗卫均已成排的尽头,身暗紫色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面上带着张牙舞爪的银色面具。 他有些哆嗦,他只是一个弱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整个人软在案甫。 那面具之人向他走进,旁边黑衣人在他面前扯了张椅,坐在他面前,而暗卫将软垛垛的苏誉一把扯了起来,用力打他腿弯,他吃痛跪在地上。 “你,你是何人,为何……为何深夜闯入,我与你无缘无仇。” 莫非是陈情深找来的人。 看着倒也不像。 君秀山翘着腿,眼神暗藏冰冷,笑容不达眼底,“今日本……我来只想问你免死金牌被你和靳夕澜藏在何处?乖乖交出饶你不死,倘若耍花招,那……” 他抽出匕首,上面赫然雕刻九爪蟒,寒气逼人,明晃晃的威胁。 苏誉有些茫然失措:“什么?什么免死金牌?” 君秀山起身,一把扯住苏誉的发髻,疼的他好像头皮分裂一般,“还装不知?那你说靳夕澜为何要将你接来?”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主观断定免死金牌在这个书生手中。 苏誉不知面前何人,也不信任于他定是不会同他说个清清白白。 第八十三章 局中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苏誉问道:“靳夕澜是?” “时将军府夫人。” 苏誉同他说,“只不过是因为时夫人怜悯,将他接来入这院落养老母罢了。” 然君秀山断然不信,他咬牙切齿道:“我现在不管你这些,我只问免死金牌的下落。” 苏誉摇头:“真不知免死金牌……” 他的的确确不知。 他有些烦躁了,将匕首插入木桌之中,发出争鸣声,“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想活了。” 苏誉不明不白。 与此同时,苏老娘推门而入。 看着这么些人也是愣住。 “你们这甚劳人是做什么,咳咳咳……告官老爷把你们这群人全抓起来吃牢饭!”她因情绪剧烈而喘咳。 那暗卫见状将她拿下。 苏老娘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苏誉炸出一身冷汗,很想堵住苏老娘的嘴。 君秀山见状带着阴戾,突然缓缓笑了起来,对苏誉道:“你不死倒也有法子,只要你将这把匕首插入那老妇胸膛,我便饶你不死。”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苏老娘,晃动着手中匕首,将匕首塞到他的手中。 “你们二人之中,只能活一人。” 苏誉目瞪口呆,由于心脏的痉挛脸变得青白,拿着匕首的手变得颤抖起来。 这简直,禽兽不如, 苏老娘见状怒骂道:“你这个畜生,竟然让我儿杀我,你不是人,苏誉,这是甚牢子人,你从哪招惹的这群畜生,唉呦青天大老爷,救命呦。” 暗卫给了苏老娘一巴掌,她才侃侃闭嘴,意识到这是来真的。 君秀山本就以折磨人为乐,他贵为储君,百姓在他面前如同蝼蚁,杀死蝼蚁,又或者摆弄折磨,只不过一句话的事。 “不知……不知做什么事得罪……得罪与您,竟然如此想折磨致死,死也想死个清白明了,不过,免死金牌,我倒知晓在哪。” 苏誉此时只想拖延时间。 “你当真知晓?” “是,我知晓在哪,只是被藏在隐蔽之地,在……” “在哪?” “铮———”一直箭搜射进来。 众人一愣。 “胆大妄为!” 循声而望,只瞧见时暮手持剑刃立在光晕之中,身后是杜仲等人。 君秀山暗想不好,时暮怎会来。 他有些惶恐,不能让时暮知晓他为何人何来意。 交战之中不相上下。 君秀山本是想赶尽杀绝,眼瞧着不行他想逃。 时暮瞧见来意,趁着空档道:“抓活的!” 他身形犹如流光,转瞬之时,得令人看不清他的动作,那柄长剑带着无坚不推的气势。 皇宫暗卫自是身手不凡,但却只守不攻,时暮眼睛一眯,便知其中有猫腻。 忽然间时暮长剑击中暗卫,暗卫掩护君秀山逃离,其余人去追。 时暮暗觉晦气,优雅的掏出素色锦文绣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手,和那把沾染血迹的剑羽。 “出来吧。” 趁乱之中,苏誉带着苏老娘躲入隐蔽之处,二人搀扶出来余惊未了。 “多谢将军相救。” 时暮吩咐杜仲道:“去找个大夫来替苏母诊治一番,恐怕受惊了。” 言下之意不过是想支开苏老娘,苏老娘还想说什么,毕竟刚刚经历无妄之灾,被杜仲半退半拉请了出去。 “你同那人有甚渊源?竟要杀绝?” 苏誉扑跪在地上,“回将军的话,未曾知晓那人何人,甚至都未曾露面,不的哪里得罪与此,竟要让我做大逆不道弑母,当真不知晓意何为。” 时暮点头,不再追问。 既然不愿说,问尽则无所用。 这是他一贯做派。 他道:“我会让人去查清来这个人,此处只怕是不安全,我替你重新找个院落……算罢,你倒不如先到时府之中,时府森严,待有安顿处再带你前去过,未查清之前,当时要多加小心。” 苏誉叩首道:“多谢将军。” 如此,苏誉以当作门客只由接至时府,时府家大业大,留个人倒不足以为奇。 翌日天光乍明,天刚蒙蒙亮。 待苏誉到知时府靳夕澜才知晓此事,不由得疑惑,未等时暮前来说明她早早到偏院去寻苏誉。 苏誉瞧见着靳夕澜了,便是门窗皆掩实。 靳夕澜不解道:“今日一早儿我才知晓你就在将军府做了门客,怎么回事?” 苏誉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清:“夫人,事情经过便是如此,那面具一人一直追问我同你将免死金牌藏匿何处,我为自保说知晓在何处,就在此时,时将军赶巧来救下我。” 靳夕澜脑中轰然炸开。 短短几段话将她震的不能自已。 未曾想这苏誉竟然承认藏匿免死金牌,只怕是日后和君秀山渊源更多些,这局,硬生生将二人牵扯进来。 再加上时暮又及时赶到,让靳夕澜再一次怀疑上时暮,他每次偏偏赶巧,好像一些事尽在他掌握之中。 “那你可知晓免死金牌一事?” “尚不知晓。” 靳夕澜又问:“你可同将军说过此事?” 苏誉一五一十交代明了,“我见那人未提将军只提夫人您,定是想着此事将军应当是全然不知的,便并未同其说,只同将军说清不知是谁得罪了。” 靳夕澜硬挤出一丝笑容:“你倒是聪明。” 但不多。 不过不知者无罪。 苏誉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只是这免死金牌和您有甚关系嚒?” 靳夕澜摇头:“未曾知晓,只不过我也在找罢了。” “那……” 苏誉知晓定是酿了大祸。 如今二人皆为一条绳上的蚂蚱,靳夕澜想出局也难,毕竟君秀山定是盯上她来。 靳夕澜沉下心道:“如今你我以为局中人,其中的渊源厉害日后在同你细说,当下你好生争取入仕中举最为要紧。” 苏誉听闻此言也是知晓那蒙面人来者不一般。 他眸色一暗,知晓自己被盯上了。 靳夕澜见状道:“无需惶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兵至将迎。” 苏誉点头,只是他不明了靳夕澜为何会同免死金牌有所牵连,而她这般无缘无故的对他好…… 他向来不欠人情,有朝一日定会还给时夫人! 第八十四章 争吵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在时府可放心,我会派人护你。” 苏誉点头作揖。 靳夕澜回玉竹园的路上,略微出神,君秀山以为她拿到了免死金牌,故而来抢。可君秀山作为太子,他要这个免死金牌到底有什么用!?那除非是欺君大罪!可圣上那么宠爱太子,又有什么事是能让他不顾父子之情? 悠茹瞧见她满面愁容,将甜点端上来,同靳夕澜道:“主子,吃些罢,心情会好些。” 靳夕澜捏了块在口中浅尝,软糯苏甜,确实能让心心情愉悦一些。 松蜜道:“主子,你为何对那书生这番好啊,当真是因为缘分么?” “自然是因为……看中了他身上的才华,倘若他能为我所用,为时府所用为基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也是极好的。” 他以后可是个大官,大官! 靳夕澜心中暗想,不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 松蜜刚想回话,靳夕澜突然戾声道:“将军还准备偷听至何时?” 门外人影浮动,那高壮身驱她一眼便瞧见是时暮。 时暮推门而入,面露尴尬。 靳夕澜心中有一股气,她将松蜜悠茹皆连喝退下,对面前那人道:“将军这般赤胆忠诚,意气风发光明磊落之人竟然做这般小人之事!” 她憋了很久,非也是今日,她一直在被时暮监视,只不过没有十把十的证据,今日他偷听却被她逮了个正着,倒是被她说的无地自容。 不过,他当真非偷听,只是恰好想找靳夕澜商讨关于苏誉一事,“朝堂之上,相争的波云诡谲,尔虞我诈,你如何在这条血腥之路上披荆斩棘?朝堂养人倘若被发现那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朝堂太过于血腥,他是真不想让林夕澜插手进来。 靳夕澜出言堵他道:“将军倒不如先管好自己再说罢,偷窥旁人的本事学了不少,将军我同你不过是名义上夫妻,你暂且记好,我不是你的所属物,亦不是将军府的所属物,无需时时刻刻将我一举一动摸的清清楚楚。日后平定,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二人互不相欠。” 靳夕澜气的说话也不经过大脑思索了。 时暮脸色一僵,给她身边安插人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没曾想竟然是个误解。 他想解释,确哑口无言。 因他当真安插人了。 时暮垂着脑袋,沉默半刻,他道:“靳小姐,我派人在你左右,也是 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另外,朝堂之事我觉得你还是莫插手,皇家本事无情道,皆非你我能左右……” “将军,还需我在同你再说一遍么?你我本质不过是互相利用,将军无需管我所做之事,往日我多谢将军三番五次的相救,而后不必再如此了。” 时暮轻叹一声气:“靳小姐,权衡利弊留好退路罢……” 待时暮走后,靳夕澜才松开紧握的手指,那指甲早已陷进肉里,留下深红印迹。 她又怎不知晓朝堂纷争的厉害? 可是她为自保别无他法。 靳夕澜垂坠着脑袋,揉了揉眉心。 时暮出去面色晦暗,杜仲道:“夫人动了好大的火气,将军你……” 时暮摆摆手,示意无需多言。 或许她早已知晓,一直未爆发,今日正好凑巧了,他本不想听的,但听松蜜问其为何对那书生这般好,他竟鬼使神差的未曾敲门也未曾离去。 他像中了邪一般…… 天边悬着寡淡的云,庭中青松亭直,万物萧条的冬日,依然亭亭而发,仿佛从不历盛衰,靳夕澜同时暮像是冷战般。 靳夕澜还是有些怒火未消,悠茹察觉出她的不悦,拉着她要去散心,软磨硬泡靳夕澜这才同意。 她披了狐裘同松蜜悠茹在时府慢悠悠的逛着,下人早早已将青石路上的雪扫净她特意绕过时暮的房院。 到偏院时,不远处突然有一灰色身影,头发凌乱,急匆匆的,靳夕澜越看越不对劲。 悠茹大声呵斥道:“站住!” 那人明显身型一顿。 众人一看,那灰尘仆仆的人竟然是苏誉。 苏誉见到靳夕澜下意识的将手往后缩。 微小的动作被靳夕澜尽收眼底。 她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见苏誉不动,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苏誉这才堪堪将手伸出。 看到他手上大大的伤痕,有的己淡褪许多,有的依旧青紫,冬本就是寒冷,有的已经起了冻疮,每一道,都看得靳夕澜如鲠在喉。 她皱着眉道:“怎么回事?” 苏誉本事不愿说,但瞧见靳夕澜的角色,将在白鹿书院,陈情深带人欺辱用柳条抽他手,身上这一事一五一十的同靳夕澜说清。 她闻言神色蓦地变得凛然无比:“他们这般有多时日了?” “数年有余,自从我旁听之后打得愈发厉害了。” 靳夕澜气不打一出来,陈情深的祖父是当世大儒,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学,也有洞悉世事之明达,待人宽容大度,没曾想这子孙竟是这样的货色。大君落入这些人手中,怕是长久不了。 靳夕澜恨铁不成钢,她悠悠叹了口气让松蜜去拿金疮药来,语重心长道:“你可知晓一些双手是要提笔写字的?你又可知晓倘若你想走官场之路你这般忍让不为自己争取你……” 她欲言又止。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反击。 此时的苏誉尚未成长起来,被人欺辱也只能忍气吞声,若是这般还怎么进官场,那可是无形的刃,一不小心项上人头保不住。 苏誉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并非不想反击自保,而是他的家世,他身后无人替他撑腰。 靳夕澜似乎是看穿他的心事,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你所想,你不过是觉得自己如同蝼蚁,无法同那些世家大族子弟相比,被欺凌想反击……” 她顿了顿指了指脑袋道:“要靠头脑。” 苏誉点了点头。 靳夕澜又道:“你将书院那群欺辱你的人同我说说看。” 欺辱苏誉头目是中书侍郎家三公子陈情深,两个跟班分别为校尉之子和知府之子。 第八十五章 护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听苏誉而言,靳夕澜从中总结出三人——陈情深性格嚣张跋扈皆在明面上,而校尉之子城府坡深,知府之子善于谄媚奉承。 靳夕澜道:“你既然如此清晰他们性格,为何不利用起来反将一击?他们明面欺辱你,你就玩阴反击回去,这叫自保,明白么?” 靳夕澜点到为止,她不会事事都替苏誉走,只能提点,到最后苏誉如何处理此事,要看他自己造化。 靳夕澜将金疮药给苏誉并嘱咐他一日三次,次次不能忘。 与此同时,有小厮来报说时老夫人请靳夕澜到大堂。 靳夕澜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前去大堂。 大堂之上,时老夫人端坐于主位,旁边是时暮,时老夫人瞧见靳夕澜来,勃然大怒,沧桑的手拍着桌子道:“靳夕澜,你给老身跪下。” 靳夕澜不明所以道:“婆母?何事要我跪下?” 时老夫人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东西,老身听小厮说你时常去找那甚劳子书生,还光明正大接到时府来,你这是要做什么?倘若被外人知道了,丢的可是时家颜面!你可曾把老身我放在眼里,可把将军放在眼里?!” 言下之意是靳夕澜同苏誉走了太近了些,毕竟她也是妇道人家。 靳夕澜一顿,时暮也是一楞。 时暮也是被时老夫人找小厮唤来的,说是有要事相商,没曾想竟是为了这事。 靳夕澜有些跟不上时老夫人的脑回路,觉着从她口中所说皆为变味了。 靳夕澜反应过来,刚准备回怼,一旁的时暮见状拦住她,生怕婆媳之战加剧,抢先道:“母亲,苏学生是我接在府中做门客的,此事与夕澜无关。母亲莫不要想偏了,惩恶扬善一直是夕澜本性,她只不过是助人为乐,再加上她和那学生相处之时我皆在场。” 时老夫人瞧着时暮这般替靳夕澜辩解的模样,怒其不争:“你啊你……唉……” 时嫣好似瞧不见时暮的面色似的,竟然还在一旁附和道:“大哥,倘若有朝一日你被靳夕澜这个贱人……” “住口!”时暮厉声呵斥道:“时嫣,这是你嫂嫂,你怎敢这般说话?” 时嫣一僵。 “母亲,你们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揣测已算是毁了夕澜清誉,更何况她与苏誉清清白白,苏誉也是我接入时府,母亲妹妹莫要劳心劳肺了。” 他面若冷霜,时老夫人同时嫣皆不敢回话。 靳夕澜被时暮护在身后,眸色淡淡的瞧着眼前这一出戏。 时老夫人道:“既然将军话也这样说,那老身也不自讨苦吃没事找事了,老身倦了。”她浑浊的眼睛看向靳夕澜,像是威胁道:“好自为之。” “恭送母亲。”时暮同靳夕澜异口同声道。 时嫣搀扶着怒气重重的时老夫人相伴离去。 此下只剩二人。 殿内气氛十分微妙,上次二人闹得不欢而散。 靳夕澜前世被圈禁欺辱,她今世想让命运握在自己手中,她含辛茹苦伺候昏迷不醒的时暮数年,任劳任怨,可未曾想这时暮竟然表里不一,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思及此,她心中怒火中烧,却有无从下手。 她讨厌命脉被人握在手中的感觉。 然而时暮却好巧不巧的碰触到她的原则,她从此刻开始不是很想再信任他。 可话又说回来,时暮却实实在在是一次次解救她危难之间。 她摸不清他了。 两个人互相摸不清底细,也不愿诉说衷肠。 因此,成了一盘死棋。 “今日多谢将军解围,夕澜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完恭敬福身离去。 毕竟时暮今日替她说话,她先开着这个口。 时暮还想说什么,嘴唇嗫嚅一番,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眸子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感。 如今苏誉在白鹿书院被欺辱,又闹出此番事,估计在书院也无法安心读书,用不着多久也是要乡试,倒时得不偿失。 她在想如何缓解眼前的局面,也不知苏誉能否靠自身化解局面。 悠茹在一旁叽叽喳喳道:“主子,苏学生在白鹿书院被欺辱成这样,要是我非得那堪劳子揍成猪头,这种欺压弱小之人要是做了官,像我这种平民百姓还不知要被欺压成什么样呢!” 松蜜道:“悠茹你少说些吧,你没瞧见主子正烦心么?” “知道了知道了,主子奴婢心想着为什么还让苏学生继续留在白鹿书院面对那些欺辱他的人呢?京都有好几书院,倒不如送别家去,非要白鹿书院不可么?” 悠茹不懂学术之事,她不过是身居宅院得姑娘,自然不明白白鹿书院得地位,但是这一无知的话却是意外点醒靳夕澜。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确实如此,大君而非白鹿书院一个学堂。 但其他皆不如白鹿书院,除非国子监。 倒不如,自己办个私塾,不仅能让苏誉在里好好读书,更是能招揽像苏誉一般心有大志却贫难的穷苦书生,说不定能在其中发现更多人才。 只不过办私塾定是稍微繁琐些。 场地倒是有,靳夕澜在饥荒时买了好些荒废宅院,钱财也无需过多担心,她赚了好大一笔再加上有时府的支撑后,只是到哪里寻找教书先生有些难,以及要呈上书国子监审批,允准才可办私塾。 可靳夕澜并未将要创办学堂一事告知苏誉,毕竟她也想看看他现在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于此,靳夕澜分析办学堂利弊。 其一,自家子弟受教业更广泛些。 其二,时家以武为主,文官寥寥无几,清贫学子后背并无世家牵扯,倘若其中有人中举还能为其所用。 其三,好名声,自前朝以来,是鼓励开创私学,好的学堂考出中举定会流传千古。 创办学堂对靳夕澜别无坏处,靳夕澜如火如荼的操持着办私塾。 她正看着名卷,松蜜在一旁敲打道:“主子,咱们办私塾是否要和将军只会一声?毕竟是以时府的名义,况且提交国子监审批手续恐怕不易。” 第八十六章 这叫反击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一连好几日她刻意躲着时暮,她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她赌气一般道:“先不同将军说罢。” 松蜜不好再说,走上前去, 默不作声的地将搁在一旁的笔收起。 忽然林夕澜问松蜜道:“可有请出孔先生?” 松蜜摇头道:“孔先生归隐,不愿在步入尘俗,更是扬言不会再出来讲学,上次差人去请孔先生,谁知这孔先生竟连将军府的颜面都不给,闭门不见!” 松蜜有些埋冤。 靳夕澜道:“也是正常,读书之人向来傲骨,要与阿谀奉承、讨好圆滑等丑态划清界限,有些读书文官连圣上都敢谏言,更何况将军府,不给颜面也在情理之中,再差人去请。” 刘备还三顾茅庐,越难得到越想得到。 孔先生也是靳夕澜从前世得知的一位儒家大学,前世孔先生四处讲学不曾归顺君秀山,甚至口出狂言指责君秀山无德无义,惹的君秀山大怒,孔先生请求告老还乡,君秀山公报私仇陷害孔先生,最终落得不得好死下场。 只是不知为何今世孔先生早早的辞官,归隐山林。 然而第二次请时,那孔先生书童竟将时府连人带贺礼扔了出去,又是吃了个闭门羹。 靳夕澜听闻,也不惊奇,道:“再去请。” 三次就不信连面都见不着。 松蜜又愁眉苦脸:“主子,不仅仅孔先生瞧不见人影,国子监审批依旧是没下来,审批不下,请来了孔先生也无济于事啊。” 靳夕澜抚慰道:“自然需要流程,静然等待,不出些时日定是会有所回声。” 她又问道:“对了,苏誉一事……” 思及此,靳夕澜起身去巡苏誉,正当到苏誉房内,没曾想竟然同时暮迎面撞上。 二人皆是一愣,气氛显然有些尴尬。 时暮好似看出靳夕澜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来问问苏学生关于上次蒙面人的事。” 靳夕澜不愿与时暮多说,像是还在躲避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时暮知晓靳夕澜气还未消,他双手攥着,不知怎么同靳夕澜解释,眼睛流连在苏誉同靳夕澜之间,嘴唇蠕动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同杜仲离开。 靳夕澜见时暮走后,进了房内,苏誉急忙替她沏茶。 “手好些了吗?” 苏誉道:“多谢夫人送来的金疮药,甚至好用,如今已结痂了。” 靳夕澜点头,示意明了, 她又问道:“你同那陈情深如何了?” 苏誉道:“幸亏有夫人提点,我在书院布了一场局,不过是用离间计。” 白鹿书院有家族背景更大的世家子弟韩延。 陈情深嚣张跋扈,他嫉妒韩延这种从骨子里散发贵气的贵公子哥,因此苏誉趁机挑拨两人之间的矛盾,而这知府之子有意奉承韩延,苏誉又从中作梗,让陈情深认为有些事情是之子赵中在其中搞鬼。 三人团逐渐分崩离析,也顾不得苏誉了。 靳夕澜很欣慰,但苏誉却愧疚道:“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会不会……” “你只不过是建立在他们欺辱你之上的,更何况又没有伤其性命,是他们先欺负的你,你这叫反击,明白么?” 苏誉还是太善良。 靳夕澜又将要办私塾一一告知苏誉。 苏誉一听觉是为他而办急忙阻止,“夫人,我一人苦学也是可行的,无需开学堂的。” 靳夕澜道:“也不能全说是为你,我所办之书院,只收贫寒学子,富家子弟一概不收,只收真心想读书之人,也当是为了天下人罢。” 苏誉一愣,他从未见过类似靳夕澜心怀天下的女子,他毕恭毕敬道:“承蒙夫人厚爱,倘若有朝一日,定会加倍报答。” —— 金阳宫内四方摆宴,其中有数名穿着纱裙舞衣的舞女伴着笙歌翩翩起舞,好似精灵。 君秀山高坐上首,一左一右拥着两名婀娜多姿的女子,正邪笑着她们纤纤玉手中的荔枝,吃完荔枝又去舔那女子的玉手,满脸享受。 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吃酒好色。 突然手下禀告君秀山说是周大人求见,君秀山脸色大变,急忙推开那女子,将她们喝退下去,他正襟危坐,换了幅模样道:“快快去请周大人进来。” 君秀山不可能让他看到他这般饮酒作乐的模样。 周生芈翎一进便闻着一股酒香,但又瞧见君秀山沾染红晕的脸,心中有了数却未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暗自摇头,作揖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君秀山免了他的礼数。 “太子殿下如今名声在外,深的百姓夸赞,更是要把心思花在政事百姓身上,殿下只走了储君之路的百分之一,后面有更多些事需殿下所行。” 君秀山点头,“有周大人在,只怕一路平坦。” 周生芈翎为自己臻了一杯酒道:“不知殿下可有耳闻,最近时府时夫人同国子监上报要办理私塾。” 他趁些空隙去看君秀山神色。 君秀山道:“靳夕澜?她办私塾是做什么?竟也要来插手国学?” “老臣也是同国子监司业闲聊才得知此事,老臣自之前便知晓时夫人同殿下向来不对付,不过办私塾要审批手续于是从中点拨点拨司业,司业也是个明白人,不曾审批。” 说完,他又替君秀山倒了杯酒,毕恭毕敬的呈上。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一是司业聊表心意,二是不让那靳夕澜好过。 朝堂立场若站得太早太坚定,几乎等同求死,可今日局面非同,如今太子殿下羽翼未满,又是嫡长子,日后若成了储君,他们便是老臣,君秀山拉拢臣子,臣子同样也在寻求庇护,这司业也是寻求庇护的一份子。 君秀山接过那杯酒道:“靳夕澜想要办私塾?” “正是,不过其中缘由只怕国子监司业更为了解,殿下何不召其前来询问一二?” “若是这样,本宫倒要见见那司业。”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位大臣,其中有位穿着暗水黑墨软缎长袍,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有双明眸善睐的朗目,眼瞧着就有书卷气,这位便是这国子监司业,司忌。 他们虽官职不大,皆想入君秀山麾下。 时暮让司业落座,赐酒。 第八十七章 将军为何要自办私塾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司业名唤司忌。 司忌将靳夕澜文书呈上君秀山,他淡然接过,仔细瞧着文书。 “靳夕澜为何要创办私塾?” 司忌道:“回殿下的话,正是。别微臣还挺问这个时夫人貌似是想将一些寒窗学子揽进学堂,不收世家子弟。” 君秀山心想,她想要的还挺多。 再加上,免死金牌也在她手中。 君秀山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看不懂靳夕澜到底想做什么了。 见他不回答,司忌道:“不过殿下大可放心,妄想承办学堂也需过国子监这一关,而微臣断然不会给时府这个机会。” 忽而,周生芈翎也跟着道:“殿下,老臣有一计策,能从中参一本时府。” 君秀山紧蹙得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前一亮。 毕竟上一次也是因为有了周生芈翎的出谋划策,才让靳夕澜吃了亏。 而这一她依旧躲不掉。 翌日朝堂之上。 君柏看着奏疏,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缓了一会,将奏疏递给那福,上下打量着时暮,问道:“时将军,朕听闻时夫人要办私塾?你可知晓此事?” 他的语气带着三份探究,七分疑惑。 时暮一时也是没反应过来,但面对君柏这样的询问,他不能装作不知情。 时暮面上却挂着从容不迫的神情,同君柏道:“回陛下,的确有此事。” 君柏原是靠着九龙椅背坐着的,可倏尔间他向前倾去,凤目微圆,目光如利剑,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看穿:“时府为何突然要办私塾学堂,且不是为家族,而反而是为了寒门学子?朕不太明了,还请时将军为朕指点一二。” 这‘指点’二字用的非常巧妙,时暮一听急忙下跪。 毕竟哪有臣子去‘指点’贵为天子的皇帝? 时暮酝酿了一下,缓缓道:“自古开学以来,科举制度开启,公学私学皆有所成,民间私塾开创更为剧烈,然而不可撼动的是国子监的地位。可国子监并非人人都能上得起的,不少寒门学子读不起书而错失机会。 在饥荒,更是深入的了解到了之间的差距,夫人她同我道想替陛下排忧解难,倒不如创办私学一陛下的名义广受寒门子弟,名义上是时府所创办,实际上是在为陛下广收学子。” 然而近些日子来时府频频在百姓地位中恍然而出,这让他心中有所顾虑。 帝王最害怕的是功高盖主以及明民心,毕竟君民鱼水一家亲。 时暮见君柏不曾言语又继续道:“民间私塾虽是不少,但寒门学子势单力薄,无根之错节,读书无非扩展眼界、学识臣之见,此等是好事。” 他这话中的意思是寒门学子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君柏还是同以前那般,人如冷玉不苟言笑,眸色有些发寒,垂着眼帘。 时暮道:“始皇禁办私学,对于控制舆论,宣传统一思想,但这种文化专制,无疑痛伤。” 君柏看了一眼时暮同他道:“朕自是知晓创办私学的利弊,但真疑惑的是你堂堂武将为何要……” 时暮耳根子烫得像要烧起来,额间不知何故渗出细汗,他心想想转移注意力失败,竟被君柏当中戳穿出来,况且他堂堂武将,却要在朝堂之上舌剑唇枪,也当真是难为他了。 靳夕澜啊靳夕澜。 一文臣附和时暮道:“陛下,以臣之见,将军创办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将军武艺高强,说不定出来的学子能文能武,也是给大君提供人才,臣认为这是好事一桩。” 时暮投去感激眼神,思索又继续同君柏道:“文武兼修才得以不然国子监为何设有有五学?陛下,臣创之学堂,只是为了将文化层层传递,绝无他意,倘若陛下不曾批准,臣也绝无怨言。” 君柏笑着道:“爱卿此言差以,既然是要替贫民创办学堂,确实是件好事,国子监奏准即可,朕也只是好奇问问将军的看法。” 侥幸将君柏忽悠进去了,时暮松了一口气叩首:“谢陛下隆恩。” 事后,君柏瞟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君秀山,又扫视一圈大臣,瞬间清晰明了。 此事国子监批走即可,如今却是捅到朝堂之上,虽司业上书说是因创办理由而难以决策,但其中之意不以言喻。 他向来是个明察秋毫之人,以他名义制衡时暮,朝堂上何人替何人为言他看的一清二楚。 也当真是敢打他的主意。 只是君柏想短短些时日,君秀山长进的如此之快了? 而这时府,又究竟想要做甚嚒。 下朝之时,君秀山却是心中不满。 周生芈翎安抚君秀山说皇帝心中有数定然会严加盯着时府,疑虑种子一旦种下,是如何也无法根治需慢慢来尔尔这类的话,君秀山这才略有缓和些。 只要对靳夕澜有弊,他便开心。 时暮得知较妥,有了君柏这一席话,审批很快下来。 他早朝后乘马车回了时府。 杜仲正在替时暮研墨,瞧着时暮专注的模样,杜仲小心的问道:“将军,夫人创办私塾未与您商讨,今日陛下已然说了此事,您解了围却不去问问何意吗?” 时暮只是专注写字,并未回答。 杜仲又道:“将军,您说您是不是未免太纵容夫人了,今日您在朝堂之上,险些……” 时暮还是在写字,不允理会。 杜仲欲言又止顿了顿又道:“您做的这些事属下认为应当让夫人知道。” 时暮依旧在写字,一笔一画极其认真:“她想说她自会同我商讨,她不愿告知我,再怎么追问也无济于事。” “将军,可是这是创办学堂的大事,您才是这个府上的当家人,理应同您商讨商讨。”杜仲将研好的墨汁倒入石砚中,道:“对了将军,属下听闻夫人最近去那骊山请一人,皆连去了好几趟,皆连人带贺礼被撵了出来。” 时暮放下笔,盯着杜仲的脸,他神情严肃的同杜仲道:“不是说过,出了时府的时候在跟着护着夫人么?” 第八十八章 我亲自求见孔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自从上次争吵,他知晓她不喜让人监视,也就让那些暗卫撤退下来,但又担心君秀山动手脚,让那些暗卫在靳夕澜出时府会护着她。 如今杜仲竟然还知晓靳夕澜的行踪,不由得让他起疑。 杜仲急忙摆手,焦急辩解道:“不是不是,将军,并非属下打探,是属下听下人八卦得来的,那人据说归隐,不愿见人,夫人不知为何接二连三的去请。” “是何人?” “姓孔,其余便不知晓了。” 姓孔?归隐?能让靳夕澜三番五次的去请,他心中已然有数。 只怕是儒家大学孔決。 他猜靳夕澜是想请孔決任教私塾学堂,只是孔決极易难请。 时暮对孔決也是有所耳闻,这孔先生为人傲气,不屑权政,自诩神仙,酷爱文献。 思及此时暮道:“去将私藏的大家王鹤亲笔《玉兰图》拿来,再替我备身素净的衣裳,我亲自求见孔決。” 杜仲:“……”?将军你没事吧? 杜仲实在是不解时暮寓意何为,惊讶问道:“将军您这是?您这是要替夫人去请孔先生吗?” 时暮点头。 杜仲险些惊呼出声:“可这不是将军您最爱的字画吗?您拿着字画做甚?而且这字画还是祖爷辈上留下来的,只怕是有百年历史。” “少管,让你去拿便去拿。” 文人自爱笔墨,时暮不信这王鹤亲笔绝迹打动不了他。 杜仲噤声,急忙差人去取字画,又忙让人备身素净雅致的衣裳过来。 时暮换了身素色质朴白轴鹤氅,腰间系着黑色涡纹角带,堂堂武将威风凌凌,今儿瞧着别有一番风味倒是有些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二人去寻那孙先生。 玉竹园内。 “主子,咱们又被赶出来了,那甚牢子孙先生根本就不待见咱们,为何还要去请?咱们换个教书先生不一样嚒?为何偏偏要去热脸贴冷屁股呢!”悠茹愤愤道。 靳夕澜道:“孔先生的智慧你有所不知,我也不知怎么才能和你道明白……既然你们都请不了,给我备身素净的衣服来,我亲自去请。” 夕阳落山不久,西面还燃烧着一片红晕,隔水相望,湖中九曲桥,盛放的大片白梅随风摇曳,稀稀疏疏铺了一地.远远看去,地面亦如雪,在这清寒的初春蔚为奇观。 深处去,四处无声,只有枝叶摩挲得声响,不见的有人烟,再往深处去,有低调小宅院,上面赫然写着牌匾,大门紧闭,时暮前去敲门。 门未开,却听闻其声,那声音有些稚嫩,还带着不耐烦:“你们有完没完?我家先生说不见就是不见,三番五次来叨扰我家先生?再不走我真放阿福来咬你们了。” 阿福是孙先生饲养的犬。 时暮听闻这一说,也不生气而是耐下心道:“小先生,劳烦你替我同孙先生讲声,今日前来我带了《玉兰图》了表心意前来孝敬他。” 那书童听声音同前些日子有异,再加上他所说《玉兰图》他也是有所知晓,这乃是稀世珍宝。 他着急忙慌的去同孙先生禀告。 不一会,红漆漆得木门吱呀打开,开门的是个书童大约有十三四岁,正是舞勺之年,他同时暮道:“你且随我来吧。”他又对杜仲道:“你留下。” 杜仲:“……”? 时暮示意他在此等候,同书童进了这雅院,院子倒也不大也不小,周围皆是丛木。 那书童见时暮左顾右盼道:“莫要张望,跟住我,小心一不留神要了你的命。” 这话莫非这院中看似平平无奇,难不成是有些机关? “这便是夫子的房内了。” 说罢时暮推开门,脚踏进去,只见内中书案、供案,案几,一一应俱全,朝南六面商机明净,浸染着墨香。 那孔決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古卷,头发愈发斑白,微整的眉宇间布满忧思,眼睛浑浊却不黯淡,身着朴素。 时暮朝他作揖,“晚辈时暮见过孔先生。” 孔決缓缓抬头,放下书卷又对着书童道:“你且下去吧。”又瞧了瞧时暮,颇有赞赏之意道:“你便是大名鼎鼎的时将军?” 时暮很是谦卑,他道:“在先生这并无将军一说,只有来向先生讨教的晚辈。” 孔決听这话笑可,替他砌了一杯茶,置在他面前道:“你们时府三番五次的请老夫出山,倒是把老夫请的烦了。” 时暮接过茶,他又起身将孔決手中的茶壶拿过手中,替孔決将茶杯中的茶水补满道:“叨扰孔先生多有得罪,前些日子实在是着急要一个结果,于是三番五次的骚扰孔先生,今日晚辈是带着诚心前来拜访孔先生。” 说完他便把怀中《玉兰图》掏出,铺展在书案上,那书画足足有十寸两尺长,上面赫然画着一直白鹤昂首挺立,旁边余百字的文,苍劲有力,刚柔并济,笔画潇酒飘一气呵成,对良辰美景之沉醉,也抒发了对人生之叹,是自然之美和情感之美相辅相成,上面有王鹤亲笔及其印章,此乃先秦王鹤绝笔,价值倾城。 孔決浑浊的眸子明亮了起来:“你,你竟,竟,竟真有王鹤绝笔《玉兰图》,我寻大半生,竟……” 他激动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王鹤是书圣,地位百年来无人捍卫,只是先秦焚书坑儒,一把火烧了不少文献,其中不少毁于当下,王鹤所有的书画烧了个一干二净,传言留有绝迹《玉兰图》尚在人间。 时暮作揖同孔決道:“孔先生,前些日子我府中之人前来请您出山讲学,今日晚辈亲自求见,只求孔先生赏脸,晚辈愿将《玉兰图》赠予私塾学堂,作为镇堂之宝,交由孔先生保管。” 不得不说,时暮这一招实在是高。 不纯粹将《玉兰图》赠予孔決,而是赠予学堂却由他保管。 此谓一石二鸟。 “这……” 孔決有些犹豫。 见状,时暮将那《玉兰图》又收了起来,“孔先生,您还可在考虑考虑,晚辈他日再登门拜访。” “时将军,请留步——” 第八十九章 既有误会,为何不解释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此招为欲擒故纵,见孔決上勾,时暮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时将军,咳咳咳……”孔決咽了口吐沫接着道:“你与老夫倒是有缘,老夫同意出山讲学,只不过老夫事先同你讲好,官场上之事莫要问老夫。” 不仅仅有时府前来请孔決,还有些官场上之人想请他出山提点,孔決不愿再参与朝堂纷争,因此一一拒绝。 “孔先生两袖清风——” 时暮话还未说完便被书童推门打断:“孔先生,外面那时府怎么又来人了,说是时府夫人要求见您,见不着您今日就不走了,真是奇了怪了这时府将军不就在这么……” 此话一出,时暮有几分意外。 靳夕澜! 她怎么也来了! 还那么凑巧? 杜仲还在外面,他应当没蠢到见些靳夕澜来不躲吧? 不能让她知晓他此处,万一又误会了,可是百口莫辩。 “孔先生,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求,倘若夫人前来,您切莫要说晚辈来过。” 孔決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时暮欲想跳窗‘逃出’,他掀开朱户可发现窗户外面太过于空旷,他又犹豫了。 孔決似乎看出他的意图,指了指里侧的大金檀木书箱道:“将军若是想躲藏,倒不如藏在那书箱内隐蔽,夫人也瞧不见。” 时暮一顿,但来不及多想,身型敏捷的打开书箱钻了进去。 孔決暗笑,算了替自己出了口‘气’。 如今孔決已同意出山,也就不再时府之人避而不见,他同书童道:“请时夫人进来。” 悠茹一直在门前踌躇,嘴里念叨着他定是不会让见我们等等之类的话,她转来转去又嗡嗡嗡的像个蜜蜂似的,靳夕澜觉着头晕。 可未曾想此番如此顺利,她被请了进去,落座。 然而正当她坐下来时,她眼尖瞧见了她面前一滴茶渍,而木凳余温尚存。 有人来过。 且就在刚刚。 她装作不知情,面色平静道:“晚辈靳夕澜见过孔先生。” 那书童替她倒了一杯茶,瞧见她那身穿着心中不由得暗想——穿的像夫妻装似的。 “夫人来找老夫所谓何事老夫已明了,老夫斟酌良久,被夫人真诚所打动,愿出山讲学。” 靳夕澜一愣,她有好些言语噎在心窝,皆是想如何劝说孔決出山讲学,可万万没想到竟没派上用场。 很快孔決就命书童送客,之后一点好脸色也未曾给靳夕澜留。 悠茹瞧见靳夕澜出来面色凝重,她道:“主子我就说吧,这什么孔先生太难伺候了,您今日儿能见着他一面实在是得性呢,不仅仅我们求见,旁人求着也见不着,能见着已经算是好事了,咱们下回再来,您上次还说呢诸葛亮三顾茅庐……” 松蜜在一旁笑着纠正道:“是刘备。” “嗷嗷嗷,刘备,刘备,刘备还三顾茅庐呢。” “孔先生同意出山到私塾学堂讲学,可你们不觉得这一进展莫非有些太过顺利了?” 悠茹兴奋坏了,“主子,您也太厉害了吧,您不要忧心忧虑了,定是因为您真诚打动了孔先生呗!” “花言巧语。” 靳夕澜知晓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三番五次去请面都没见着,怎么可能她刚来孔先生就同意出山了呢? 她有这么大的颜面? 不过事倒是办成了,靳夕澜也不想去深究。 待靳夕澜走后,时暮堪堪从那厚重的大金木书箱中抽身。 里面闷热,他身上,额前皆沁出汗来,面上带着红晕。 孔決冷不伶仃的打趣道:“老夫也不知将军见着自己夫人还躲什么,幸亏老夫速速让夫人离开,再拖长久些只怕将军要闷死了。” 他又铺开《玉兰图》细细品摩。 妙,太精妙了。 其实不旦旦如此,实际上,这王鹤是他外曾祖辈上的人。 时暮言谢道:“多谢孔先生,晚辈同夫人有些小误解暂时不知怎么言说,倘若在此碰面,只怕百口莫辩。” 孔決道:“有误会那便讲清道明,人既生的一张嘴,不用要来有何用?” 时暮他受教于沙场,素来讲究迎难而上,可此时此刻,他一忽而十分想去见她,想将话说明白,一忽而又只想做个逃兵,战场上他杀伐果决,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如今对面靳夕澜竟别别扭扭不知如何去哄。 这么犹疑着挣扎着,他也不敢让她知晓是他替她解的难,怕她有误解。 时暮若有所思,作揖道:“多谢孔先生指点,所有机会定是同夫人说清,晚辈先行告辞,要不了几日待学堂建成定会亲迎孔先生。” 孔決摇头,现在的人,啧啧啧。 时暮负手离开,门前只留下几道马车轱辘印子,那马车早已消失不见。 杜仲从后面追了出来。 时暮打趣道:“你聪明了一回。” 杜仲讪笑:“属下老远瞧见那是咱家马车,吓得想窜天遁地的。”他偷瞄时暮道:“不过将军,属下觉得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话怎讲?” “您瞧瞧您为夫人做的这些,夫人都不曾知晓,还和您赌气,不仅如此见着您都绕着您走!您还将这价值连城祖传的《玉兰图》送了出去,倘若老夫人知晓了,不得气的昏过去,这可是时府宝贝。” 时暮神情淡淡道:“不让老夫人知晓不就好了么?” 杜仲:“……”? 将军现在说话行事他怎么愈来愈捉摸不透了? 靳夕澜回时府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过她也忙着私塾一事,未去深究。 她现在是孤立无援,就像是一条蜿蜒的溪流,有很多岔路口,她太多未知路要走,又被人不断地注入流沙,虽不如巨石一刹那激起千层浪,但久而久之,可令山川改道,她要走得每一步,都必须精打细算,她过够了前世按照他人的意愿走下去,被人捏住命脉。 既然要创办学堂,那她就要好好的创办,然而在她费心费力时,一场内宅阴谋悄然拉响。 第九十章 赵黔城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夜,漆黑朗月,原本一片静谧然而时府姑娘内帷一处灯火通明。厅厦圆堂下跪着两名婢奴,一名浑身哆嗦颤抖抖,另一名浑身浸湿,气息奄奄。 “身为奴婢,最忌乱拿主物。更何况是二小姐贴身之物,若不是二小姐心善,你二人早被乱棍逐出将军府。”顿顿,说话者偷瞄主座沏茶之人,见那人面色平静。 管事这才玄着的心才悠悠放下,轻吐气息,又道:“你们二人还不快谢二小姐?” “谢、谢二小姐。” 奄奄一息之人未语,因实着无力而言。 “还不快滚。” 此话一出,柳露扶起身旁霜降,转身欲要离去,只听一极慢极轻声:“慢着。” 两人立刻顿住。 时嫣坐于主座,一身白衣长裙,兰花手持玉瓷杯,广袖掩面,饮尽茶水。时嫣放下茶具,她抿着红唇,幽幽美眸望向霜降道:“你是嫂嫂府中的婢女罢?” 霜降拖着残虚弱体,凭着直觉与几中观察,而后言。 “回二小姐,正是。” “你们是不能凑近贴身嫂嫂是么?” 霜降半惑半疑点头,又是一番沉寂,冷风嗖嗖,灌在霜降单薄湿衣,她微微打颤,她声音都在发颤:“正是。” 时嫣阖眸,勾唇一笑而:“本小姐今天放了你们,你们不应当好好感谢本小姐么,要么你们二人替我做事你们可愿为我所用?要么乱棍逐出将军府,你们自个选吧。” 二人面面相觑。 时嫣见状有些恼怒,她本就是个藏不住表情的人:“我不过是让你们将靳夕澜一言一行尽数告知于我,你们也不曾做到嚒?” 柳露惊慌叩首道:“二小姐,我们只不过是最下等的下人,连夫人身都近不得的。” 让她监视夫人,时家当家主母。 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这两个不知死活偷拿我玉佩的奴婢拖出去杖毙。” 柳露不停的叩首:“二小姐,我们愿为您所用,求求您放过我们二人。” 时嫣心满意足挥手示意二人退下,柳露这才又搀扶着霜降离去。 - 春雷滚滚,慢慢撕裂冬季的尾巴,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靳夕澜一边防着君秀山,一边忙着私塾一事,如今倒也忙清有惊无险。 私塾学堂正式授学,噱头一出,引得不少清贫学子纷纷前来求学,只不过进学堂是要有审核的,经过孔先生考验才得以进去。 而苏誉在里头也学的安心,靳夕澜很是欣慰。 靳夕澜坐着马车去学堂瞧瞧。 马车在青石路上悠哉悠哉的缓慢前行,突然车身一阵前倾,靳夕澜险些扑倒在地,松蜜在一旁扶住了她。 马夫道:“夫人,有一人晕倒在咱们马车前,险些马蹄踏上了 靳夕澜拧着眉道:“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晕倒了。” 来者一身孤蓝色条纹袍子,硬生生躺在地上,马蹄险些从他身上踏过。 她命人将男子拖至旁处,替他罢脉,脉象薄弱,应当是气虚不足导致的面色苍白,薄唇也甚是好无血色。 靳夕澜同松蜜道:“松蜜,到马车上拿点茶水同糕点来。” 她又掏出将一粒黑色药丸让马夫喂进他嘴中,又喂了他些水,这男子才幽幽转醒。 晕倒的男子一睁眼瞧见靳夕澜等人,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作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靳夕澜糕点递给他道:“快吃些吧,别又饿晕了。” 他显然面色涨红。 没错,他是饿晕的。 正当靳夕澜要走,赵黔城出声止住了去路。 赵黔城道:“敢问姑娘,听闻京都将军府所办专门招收清贫穷学子的私塾学堂,所在何处,千里迢迢从建平至此,实在是摸不着路了。” 原来是个求学的。 靳夕澜也不曾想她这私塾学堂传的如此之快,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已经传到建平了。 “你要去学堂求学?” 赵黔城点头,目光异常坚定。 靳夕澜道:“你且上马车,我捎你段路程。” 赵黔亲欣喜,急忙道谢,他同马夫坐在一处。 他自顾自的说起自己身世。 他姓赵名黔城,自小无父无母,多半是靠百家饭喂养长大,儿时寂寞,少时流离凄苦,这也导致许多年后,他伶仃了小半生的眸子里再没了燎原的灼灼火色,受尽冷眼屈辱。 他同苏誉不一的是,苏誉好歹有个母亲照应,而赵黔城无父无母,心如磐石,这也是两人走上相悖路的原因。 松蜜悠茹一阵动容。 反观靳夕澜倒是面无表情。 至私塾,小厮瞧见马车急忙来迎接,赵黔城见状这才反应过来,“您……您就是时夫人?” 悠茹道:“正是,这便是将军府时夫人!也是学堂开创者!”她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骄傲。 靳夕澜依旧面色清冷,甚知不愿意多看赵黔城,但还是忍着道:“正是,你若是前来求学,跟着小厮去找夫子。” 赵黔城应下,忽然对靳夕澜一跪,把靳夕澜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夫人,此番前来求学,诚心垦垦,还请夫人同意在下入学堂。” 人来人往,有不少人频频回头,这让靳夕澜也很无措。 靳夕澜命小厮将他扶起来,她耐下性子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过了夫子这关就可,书院我定然是做不了全主的。” 赵黔城堪堪点头。 “你先进去吧。”靳夕澜示意。 赵黔城这才被带了进去。 待他进去后,靳夕澜面色彻底阴冷下来。 赵黔城,这个名字不亚于君秀山,他一说靳夕澜便有了印象,前世君秀山换着法子欺辱她,有赵黔城一半的功劳。 前世,苏誉是贤臣,赵黔城乃是君秀山身边的奸臣之一。 今世,晕倒在她马车前。 她本是想敬而远之,但是不知晓此时的赵黔城同君秀山还是否有联系,她有意疏远,可估摸着赵黔城有所察觉,竟然在些私塾门口跪了下来,只怕是想故意做秀给路人看。 好似在说——你们看啊,时府嘴上说只收清贫学子,却将我拒之门外。 靳夕澜只能按兵不动。 第九十一章 后院起火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松蜜,你暗中打听这个赵黔城的出身,顺便派几个聪明能干的跟着赵黔城,好生瞧瞧他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松蜜很会看人脸色:“主子,是不是这个赵黔城又古怪?” 靳夕澜不语,只是点头,咽下心中古怪思绪,对松蜜道:“不要走露风声,装作不知晓。” 眼下不能断定这人是好是坏,毕竟这也不是前世。 靳夕澜随后也进了私塾,观摩。 她出身显贵,又是嫡长女,四书五经皆有所闻。 靳夕澜见着了正在伏案苦读的苏誉。 自从私塾学堂办成,苏誉执意请辞别时府,带母住进学堂,好些日子不见他似乎愈发沉稳。 靳夕澜悄声离去,就像是没来过一样。 “安排多一些人手防备,要小心谨慎。” 松蜜道:“知晓了主子。” 她回了时府,正观着千鲤池的锦鲤,散手喂了粮食,春风拂面,她问道:“夫子可曾收下赵黔城?” “主子,貌似这个赵黔城也是有些本事的。” 有些本事…… 那应当是进学堂了。 “赵黔城的身世,踪迹,再去查。” 她又撒了一把鱼食,那些红杏一般的锦鲤龙跃着向她这面扑来。 如今的局面…… 君秀山拉拢不少群臣,如今朝廷势力林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每走一步,要顾及时局。 靳夕澜正专注喂着鱼食,突然清澈的湖面映照一张扭曲的人脸,她只觉得得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若不是她反应快紧紧抓住扶手,只怕是她整个人都要坠入这千鲤池中。 靳夕澜冷厉的目光扫过时嫣的头,纤纤玉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滚下去。” 时嫣被她捏的一阵耳鸣,似是没理解其中的含义。 靳夕澜面如薄冰:“时嫣,你刚刚是想把我推下去吗?” “嫂嫂,我不过是见你一人在这边,特意来瞧瞧你在做甚,脚下生滑一不小心这才不小心推了你一下,你这么凶干什么。”她装作无辜的模样,只是她演技太差,藏不住心事,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靳夕澜心中冷哼,她环顾四周,见四下没人,抬脚一脚将时嫣踹了下去。 速度之快,时嫣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抹红色身影坠入湖中,扑通扑通的拍打着手臂,靳夕澜只觉得她活该。 她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见远处有小厮的身影,这才拍拍手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姑子,我也只是不小心脚滑了。” 说完溜之大吉,任由时嫣在湖中自生自灭。 不远处的小厮应当是会瞧见,自然没有生命危险,但靳夕澜也是想给她一些教训。 和时嫣这种人都无需动头脑,简单粗暴就行。 靳夕澜可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亏心事’,走的也比较快,正穿过抄手游廊,撞入坚硬怀抱,她被惯性反弹,时暮一把捞住了她。 “将军?” 气氛有些尴尬。 他亦慢慢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弯起一个十分柔和的,深不可见的弧度:“靳小姐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 他听出来了,她还是有气。 杜仲在一旁憨憨笑道:“夫人是不是还在生气,您就原谅将军罢,将军对您是真没恶意,您不知这些日子将军忧心不知怎么同你说明呢,将军长着好好一张嘴,却笨得很。” “杜仲!” 时暮的脑子一瞬间愣住,他厉声喝止杜仲。 杜仲急忙噤声。 时暮像是想一鼓作气似的,“靳小姐,其实我安排暗卫,只是想护你周全,我本意并非监视你,如今我已经让暗卫退下了,你别在生气了。” 靳夕澜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时暮他只知道,自己再这么与她对面而立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是以他轻咳两声,装作不在意道:“我先走了。”折转身走了没两步,一头撞在亭柱之上。 靳夕澜被他惹的蓦地一笑。 时暮不自在的“咳”一声,掉过头,再次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实际上手都有些抖。 突然时暮又调过头道:“靳小姐,你还在生气么?” 靳夕澜摇了摇头。 “夫人,其实我们家将军暗中替您做了不少事情呢,只是将军他嘴笨———” “靳夕澜你这个贱人!!!” 杜仲的声音被犀利尖细的声音打断。 三人循声而望,直瞧见时嫣身着红衣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黏腻在一起,身上披着狐裘,像极了厉鬼。 时暮不解道:“嫣儿,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你看靳夕澜这个贱人,好生生的直接将我踹进千鲤池里,要不是有丫鬟在,只怕今儿大哥见着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靳夕澜冷冷的看着她恶人先告状。 时暮不清楚什么情况,眼神看向靳夕澜。 靳夕澜两手一摊:“小姑子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可是在这一同和将军说话的,至于你这般模样莫不是脚底抹油生滑摔下去还要赖我一把吧?” 时嫣被气的够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靳夕澜,像是要把她的肉剜下来:“靳夕澜,你个贱人,你说谎不打草稿,明明是你把我踹下去了,你想害我!大哥,您要为我做主。” “小姑子,你一张嘴胡言乱语,谁又知你是不是自导自演,口口声声说我将你踹了下去,可你有证据吗?” 有人看见吗? 时嫣身后的小厮皆不敢抬头,她被靳夕澜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自知争吵不过靳夕澜,便同时暮求救:“大哥,就是她,就是靳夕澜这个毒妇想要我的命,她还不承认!” 靳夕澜上前双手掐住时嫣的脖颈,暗中用力:“你不是说我想要你的命吗,那我成全你。” 时嫣被掐的脸色刷白,好歹也是自己的妹妹,“夕澜,住手,莫要真惹出人命。” 靳夕澜这才松了自己的手。 她附身贴近时嫣道:“你别以为你自个儿堕了胎儿就没有把柄在我手上了,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后山那个贱奴,我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你最好不要和我斗,你也都不过我,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别做小动作。” 说完用力推了一把时嫣,时嫣被身后的丫鬟搀扶着。 第九十二章 坦诚相待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嫣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她苍白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靳夕澜道:“你……” 她硬生生把嘴中的话咽了下去,幽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靳夕澜。 靳夕澜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她以为把孩子打掉,靳夕澜便拿她没办法了。 可,她事实上她最大的软肋,是香山。 时嫣紧握双手,长甲陷进肉里,心中暗想——靳夕澜,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时暮道:“杜仲,去命人熬些姜汤,再去请大夫来瞧瞧二小姐有没有受风寒。”他顿了顿,目光打量着时嫣:“至于你所说夕澜推你一事,待你换身衣裳……” “大哥不必了,是我不小心失足落水,我去换身衣裳,先行告退了。” 时嫣咬牙切齿说完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时暮很是无奈,他道:“靳小姐……” “将军,我无事。”她摆摆手。 本来就是她将时嫣踹下去的。 不过,靳夕澜也是察觉出,只要是时老夫人或者时嫣为难她,时暮都会在其中很好的周旋。 换句话说无条件的护着她。 三人一同往玉竹园方向走,忽然时暮出声,“靳小姐,朝堂上腥风血雨,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杜仲在一旁道:“将军,您,您还是别说了,免得又把夫人惹生气了。” 靳夕澜:“……” 时暮:“……” 靳夕澜瞧见他真诚的模样,对他放松一些警惕心,但并非毫无保留。 她无奈道:“将军,即使你我不去沾染,朝堂上之人也会牵您入局。您虽然虎符将军归还圣上,可您毕竟是大将军,名声显赫,那些将士有谁私下不服您?还记得当时捉反贼王家,您昏睡这么久,去找部下借兵,部下二话不说跟着您。论武,朝堂之上恐怕没人比得过您的。如今虽然说是太子势力独大,可毕竟还有其他皇子也是想着拉拢您壮大势力,倘若皆拉拢不成,那时府……” 靳夕澜噤声。 那时府是什么局面? 自然是留不得时府了。 而时府又能中立多久? “先不说圣上对时府态度如何,那君秀山与时府渊源颇深,若是他日后成了一国之君,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也是留不得时府。” 时暮那双十分好看的眸子里忽然起了一阵风暴,吹散原本蓄在眸中的雾气。 他不是不知晓这些道理。 “靳小姐说的的这些我都知晓,这些交给我来处理,你一个姑娘家,沾染这些不太好。” 靳夕澜摇摇头。 实际上,对于政事,她更有话语权。 毕竟前世她困在君秀山身边,也听闻过不少朝堂之事,会比时暮更清楚。 她现在和时暮连理枝,倘若时府有不保,她也会受牵连。 眼下,她要做的,更多的无非是自保。 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将军先前同我说合作,我也是诚心同将军合作的。” 时暮出声问道:“此话还作数么?” 他目光盯着靳夕澜,靳夕澜有些不自然是轻咳一声:“自是作数,只不过有些事情我身为女儿身不好出手,到时还妄将军帮衬。” “在所不辞。” 靳夕澜目前并未完全相信时暮,可她需要他的帮助。 时暮手下来人说有军事要报,靳夕澜识趣告退。 如今的误会解除,靳夕澜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同松蜜道:“松蜜,去买些果子来吧。” 然而松蜜却面色不正常的同靳夕澜小声道:“夫人,老夫人来了。” “哦?” “靳夕澜,咳咳咳……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然想害你小姑子?” 靳夕澜不由得在心中暗想,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说出来的话都一番模样。 她循声而看只瞧见怒气冲冲却面色苍白的时老夫人,后面跟着唯唯诺诺心虚的时嫣,她想扯住时老夫人,时老夫人扯她的耳朵道:“咳咳咳……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被陷害了还不敢出声,滚开。” 她吼叫着的声音还带着粘痰嘶哑,估计应当是病为好。 “婆母,这又是闹的哪出?” 靳夕澜不慌不忙起身礼数周全将主座让给时老夫人,语气很冷淡。 时老夫人瞪靳夕澜一眼,坐上主座,将松蜜呈上的茶摔在地上,溅出茶渍,“今日……你必须给老身一个交代!” 靳夕澜也不管她的怒火,只是慢悠悠的坐在侧位,端起那杯茶慢慢的品尝起来,“婆母,夕澜不知道要交代什么。” 她那幅不知情都样实在是太让人气愤,就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糖上,怒火无处发泄。 时老夫人怒气更深了,不禁动怒了肝肺,喘的越发厉害道:“你……你……将嫣儿推下水,咳咳咳……现在竟然装作不知情了?” “小姑子,你自己说,我推你下水了吗?” 她语气太过平静,可眼神太过于锋利。时嫣感受到她的威胁。 “母亲,嫂嫂她没有推我,是我自己失足落水。” “你这孩子刚刚在院中怎么不是这般说的,有老身在给你撑腰,你怕什么,说,是不是这个毒妇将你推下水的。” 时嫣看了看时老夫人,又看了看靳夕澜,天知道她有多想靳夕澜受创,可是香山…… 她只能道:“母亲,是我自己失足落水的。” 时老夫人一顿,气不打一出来,气急攻心,只觉得胸口一阵腥甜。 此时靳夕澜在一旁煽风点火:“婆母,你也听着了,这是小姑子自己说的,婆母,您也别总生气,小心气晕过去,若是实在是闲得慌没事找事的话,倒不如到后山吃斋念佛为后代祈福。” “你……” 她嘴角带着笑,看起来清楚无辜,倒像是真心实意为时老夫人提意见一般。 时老夫人被她堵得无处发泄,面颊通红,微喘着,生病了也不老实。 靳夕澜瞧见她吃瘪内心越是痛快,“我,我什么我,我怎么了,婆母没事还是别往我这玉竹园泼脏水了,来人,送婆母回院。” 小厮闻声前来。 她压着时嫣的手,借着劲:“谁敢动老身!反了啊反了,时家出了不孝子啦!” “婆母,这时府风云已经变了。”靳夕澜邪笑将附在时老夫人耳边低语。 时老夫人面色一僵。 是啊,现在时府当家主母是她。 时暮苏醒后和她也不亲近,反而次次护着靳夕澜。 她一口老银牙险些咬碎。 “送老妇人和小姐回院。” 那小厮过来架时老夫人同时嫣,时老夫人喘息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靳夕澜,你等着!” 第九十三章 弄清楚赵黔城的身世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送走了时老夫人,才透口气。 一天天的不仅要内斗,还要宫斗。 靳夕澜好心情都被打破了。 松蜜见状道:“主子,果子送来了,尝点吧。” 吃甜食能缓解不好的情绪,她捏了个蜜饯,细细品味起来。 松蜜见他心情好些了才同靳夕澜道:“主子,打探的人来说这个赵黔城的的确确是从建平来的,自幼父母双亡,挺凄惨的,只是那人说赵黔城并非刚到京都,而是在京都已经住了些时日了,大概是在年前。” 年前就已经到京都了? 那为何说听闻她创学堂才来? 果然如她心中所想,一定有古怪。 “那可有查到他来京都之后的行动以及住在哪里做些什么?” 松蜜摇头,“主子,这赵黔城来京都之后的事就好像销声匿迹了,查不出。” 按照这样的说话,只怕是这个赵黔城入她的学堂定是有所图谋了,可为什么要入学堂呢? 靳夕澜有两种想法,第一种,他想学习科举,第二种,他入学堂定是带着阴谋。 等等。 靳夕澜突然想起苏誉还在学堂。 因为前世赵黔城是君秀山的人,好巧不巧的是君秀山又误以为苏誉同免死金牌有关联。 莫非…… 此时的赵黔城已经归入君秀山了?君秀山指示赵黔城入书院? 那苏誉留在书院只怕不安全。 靳夕澜深感不妙,蜜饯也不想再吃了,势必要弄清楚赵黔城的身世。 入夜,她换了身男人装扮,孤身前往学堂。 靳夕澜凭借着记忆从侧门溜进去,松蜜早就告诉她赵黔城被安排住在哪个厢房了,她直逼目的地,可没曾想却在赵黔城厢房里瞟见了苏誉。 靳夕澜傻眼了。 什么情况? 她纵身飞檐屋顶,掀起一片瓦块,只听那里面二人皆伏在桌案上,面前摆放着厚厚的古卷。 靳夕澜很想跳下去一跃问问清楚。 静观其变,仍是贴着耳朵听着,称兄道弟,一口一个苏兄一口一个赵兄,像是在探讨什么。 莫非是她多虑了? 正当她疑虑,突然脚下踩中的瓦片生滑,发出呲啦的声响,她稳住身型这才没摔下去。 “谁?”赵黔城迅速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靳夕澜急忙想躲起来,越慌越乱,险些摔下来,突然被一人捞了过去,身影一闪两个人隐蔽在一树下。 靳夕澜嘴巴被捂住,时暮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只瞧见追出来的赵黔城和紧跟其后的苏誉。 苏誉道:“怕不是野猫上房?” 赵黔城看了下才安下心:“或许真是野猫。” “今日叨扰赵兄晚了,改日再来赐教,赵兄早些休息,不久是要童试了,还需养精蓄锐。” 苏誉对着赵黔城作揖,随后便离去。 赵黔城又朝靳夕澜些处望了望,见没有声响才会了房关上房门。 靳夕澜压低的声音同时暮道:“你怎么在这?” 时暮也不解的问:“你怎么这身装扮?”还去掀墙角偷听,他很是震惊。 时暮解释道:“我不是暗中查追杀苏誉的蒙面人么,暗卫同我道,书院有人一直和金阳宫中人有往来?” “你在宫中还有人?” 时暮一顿,轻声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书院里都是一些贫寒学子,又怎么和同太子有所关联?我在其中调查发现这个赵黔城和太子手下私下往来密切,而且这个赵黔城同苏誉又有的极近,不光光是如此,在上次我同那些黑衣人交手时,我发现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功法有些像宫中将士,因此我猜测……” “你猜测刺杀苏誉的黑衣人是太子,而赵黔城又是太子的人?” “不错。” 月色朦胧,颊上染上一抹恬淡的好气色,眼深处清透有月光,她静静地听着。 时暮又继续道:“假设说黑衣人是太子,他为何要对一个穷书生下杀手,倘若赵黔城是太子的人,又为何不灭口反而贴近苏誉。” 时暮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靳夕澜豁然开朗。 靳夕澜知道蒙面黑衣是太子,也知晓免死金牌一事,这么串联在一起,倒也说的通顺。 君秀山不杀苏誉完全是因为他想从苏誉口中得知免死金牌在何处,故安排人接近苏誉。 可时暮不知免死金牌一事,因此他陷入一个胡同误区。 靳夕澜将免死金牌一事也说与时暮听,她本意是想用免死金牌救时府,可时暮提前苏醒了,免死金牌不了了之,可君秀山却一直在追寻免死金牌下落。 “君秀山贵为储君,陛下又如此宠爱他,他要免死金牌有何用?”时暮不解。 二人所想一致去了。 时暮的神色寡淡下来:“莫非君秀山……需要免死金牌才能救他的命?” 不然他为何要找免死金牌? 树影婆娑,风吹沙沙作响,二人还在暗处,突然时暮眼尖瞧见赵黔城一袭黑衣斗篷遮住眉眼,四处张望。 二人收回思绪,跟在赵黔城身后。 月色如水,将赵黔城的身影拉的极长。 他不走了段路程,侧身挺进一荒废的院子。 时暮用挑破窗户纸同靳夕澜张望着。 只见赵黔城半跪着,低声不知说些什么,那身着黑衣人转过身来,金色丝线嵌绣着欲振翅的飞鹰,乌黑发丝束在银冠利簪之中,脸上那张银色面具折射光芒,带着一丝极强的震慑。 旁边还有一个头尖发丝发白的人,带着玮帽。 时暮一顿,那张面具和那夜所见一模一样。 “是他,是那个蒙面人。”他压低声音在靳夕澜耳边低语。 靳夕澜一顿,看来如她所想一致。 二人走进了些,换到另一处,这样便可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 只听得赵黔城跪在地上继续道:“殿下,属下已取得苏誉信任,可学堂看似简单,实际森严,我曾细细观摩过,那些小厮手茧多,步伐稳健,个个都是习武之人,只怕不好轻易动手。” 靳夕澜的眸色蓦然转寒,没曾想这都竟然被赵黔城瞧出端倪。 第九十四章 赌一把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秀山明显不悦,他道:“那又如何,本宫等不及了,实在不行你将那苏誉抓过来,本宫就不信撬不开他那张嘴。” 旁边那人低沉着嗓音道:“殿下,不可,不然之前做的皆付之东流,如今倒不如让赵公子继续留在学堂,待时机成熟行事。” 君秀山本意是不想将免死金牌一事告知周生芈翎,然上一次失败不得已才寻求他相助,碰巧又遇上靳夕澜创学堂一事,周生芈翎将计就计让赵黔城潜入学堂同苏誉交好,在借机打探免死金牌下落。 君秀山这才点头同意。 正偷听着,时暮忽然又一把扯住靳夕澜将她往暗处一带。 靳夕澜被时暮这一举动吓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正疑惑着时暮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名侍卫,靳夕澜便也反应过来。 面前有破旧的木板正好两二人遮挡,这才勘堪躲过巡逻侍卫。 两人凑的极近,甚至能听到彼此呼吸声。 靳夕澜还想再去偷听,可君秀山同那戴玮帽之人已经从房内出来,后面跟着赵黔城。 突然,那戴玮帽之人侧头,透过那层薄纱,好似同靳夕澜对视。 她整个人僵住,她大气不敢喘。 他又扭过头,同君秀山离去。 还好有惊无险,二人伴着月色回了时府。 时暮房内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这是他长期喝药下来的余留,彼时烛光摇曳,靳夕澜一身衣裳尚未换,时暮瞧着靳夕澜这样的装扮已然猜出靳夕澜已经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男装的她格外清秀。 “你怎么会在学堂?”时暮还是把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 毕竟靳夕澜又上房又掀瓦的,可实在是把他震惊到了。 “将军,我也是察觉出那个赵黔城古怪,才特意来看看,且先不说这些,将军你不觉得君秀山旁边戴玮帽之人非同一般么?” 靳夕澜迅速岔开话题。 时暮在一旁道:“以君秀山的才智……”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如何评判,他又继续道:“只怕那位便是君秀山的谋士了,只是不知是否是朝堂之上的人。不过,我听着声音觉得耳熟。” 靳夕澜点头,先前被君秀山坑了一笔也有了解释,此后她断然不会再轻敌。 “如今局面当是如何破?已有人潜入内部,断然不能坐以待毙,将军可有好主意?” 此时杜仲为时暮呈上一碗愁苦汤药,苦味蔓延开,可时暮明显习以为常,端起来像是喝茶一般咕噜咕噜咽了下去,喉结滚动,很是诱人。 时暮擦了擦嘴上得药渍道:“好主意倒是没有,奸计确是有。” 时暮有些好笑得看了看一眼愣住的靳夕澜道:“且无需你我出面,借刀杀人的‘奸计’。” “何计?” “也不算计谋,只是看靳小姐敢不敢赌上一赌。” “赌?” “正是。” 果不其然,靳夕澜听完时暮所言,不由的暗自佩服的五体投地,兵不厌诈,这人在战场上驰骋不是没有原因的。 翌日清晨,靳夕澜乘着马车前往学堂。 这次非同往日低调,有些大张旗鼓,里面的学生一听闻时时夫人来了,忙着去见这位开创者,孔先生拦都拦不住。 她一素白衣裳,面纱掩面若隐若现,目光透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骨子里自带的疏离感。 面前乌乌泱泱的学生,估摸着有十几个,靳夕澜一眼瞧见了苏誉同赵黔城,二人并排而站。 她眸色发沉,很快便也恢复原貌。 她声音不大不小很有穿透力:“听夫子说,你们不少人都是过了院试的,如今快要春闱了,三年来才得以有一次的春闱,迈出这一步才有机会体会真正的科举,如今你们在我学堂里读书,希望你们好生珍惜,尽力而为。” 那些学子皆朝着靳夕澜作揖。 “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在下承蒙夫人恩赐,定是竭尽所能。” 等等一些话层出不穷。 孔決的书童叫唤那些学生要上课了,这些学生这才告退。 苏誉很想通靳夕澜说些话,却被赵黔城拉着上课去了。 靳夕澜被请着到内院,是苏誉的房内,里面摆着四书五经,八股文等等书籍,檀木圆方桌上铺着笔墨纸砚,上面厚厚宣纸是苏誉练的字,靳夕澜静静的坐着,小厮替她倒了杯茶:“夫人耐心等待,等夫子讲完课就来,苏学生也散学了。” 靳夕澜应了下来,正午的碎阳倾洒而下,铺在靳夕澜身上,春困让她感到疲倦,她撑着脑袋伏在圆桌上小憩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大片的光亮洒在靳夕澜身上,靳夕澜被被下了一跳,悠悠转醒。 苏誉恭敬的朝她作揖:“夫人。” “你最近可好些了?” 苏誉道:“承蒙夫关爱,最近忙着学业,倒也充实,夫人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你是否已经过了县试和府试?” 苏誉有些不好意思道:“正是,不过未曾让人知晓,毕竟只是有了参科举的资格,其实已是过了院试了。” 原来已经是个秀才了。 “倘若中了,便是苏举人了。” 苏誉脸噗的一下红了:“夫人,您别把我打趣了。” “春闱严格,你且要用心,对了,最近是不是有个叫赵黔城的同你往来密切?” 苏誉点头。 靳夕澜道:“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么?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走进你。” “夫人不也是无缘无故对我好么?” 靳夕澜:“……” 这句话硬生生把她噎了回去。 靳夕澜继续敲打道:“你其实不愚钝,就是少了些察言观色,少了点周旋劲,凡事要有两面性,你也要把人往坏处想,非得别人在背后推动你一把才行。你还记得那次要杀你的蒙面人?赵黔城是那蒙面人的人。” 靳夕澜也不和他绕弯子了,直接同他明说。 苏誉一愣,清秀的面色中带着不可置信:“夫人……此话当真么?” 苏誉并不是未曾感受到赵黔城的奇怪,只是他常年一人和母亲相依为命,没有朋友,突然有一同窗和他又有话题有目标,自然成了知己。 殊不知,这是带有目的的知己。 第九十五章 苏誉是第一名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无奈,言语里没甚么责备的意思道:“我骗你做甚么?倘若你想知真相,想看清人心,倒不如同我演一出戏,你可愿意?” 苏誉知道靳夕澜不会害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靳夕澜不由得叹气,不过也一石二鸟了。 苏誉成长之路道阻且长。 入夜了,苏誉房内依旧灯火通明,烛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映照在墙壁上,他提着狼毫写下清秀隽意的小字,不一会儿纯白的宣纸上,印上密密麻麻的小黑子。 “苏兄,你在写什么?” 赵黔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把苏誉吓了一跳,他将宣纸侧过身,极其不自然的道:“没……没什么,赵兄今夜怎么来的这般早。” 赵黔城每晚都会到苏誉房内,两人谈谈夫子今日所讲,今日也不例外。 “我瞧见你大门紧闭,便来看看,你看你专注的,我进来你都不曾瞧见。”说罢他又去扯苏誉掩盖的那张宣纸,“苏兄,还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 苏誉额前浮上一层密汗,听他这般说他道:“赵兄,我通你说,你断然不要告知旁人。” “你我二人什么关系,打破头我也要帮你保密。”赵黔城佯笑着拍了拍苏誉的肩膀,实际上他内心完已然迫不及待。 苏誉将那张宣纸摊开,几乎是蚂蚁一般大小的小字,井然有序的排列,定睛一看全是《八股文》、《试贴诗》和经、史、时务的小部分内容,“今日夫人找我说院试一事,院试定然比院事都要难,倘若中了就是举人能入官了,我怕我过不去,夫人出此下策让我夹带到考试院,让我在卷上做标记,批卷人会多给我分数,赵兄,你可千万别跟旁人说,我和你是交心的知己,才和你说的,我……” “倘若你想夹带,我会去和夫人说说,让夫人也给你……” 苏誉话还未说完竟被赵黔城打断,他义正严辞道:“苏誉,我不曾想你竟是这种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科举考试任重道远,更何况这是春闱!” 苏誉此时觉得赵黔城并非像靳夕澜所说那样,但他已然把靳夕澜的话刻在心底,他脸色苍白,支支吾吾道:“赵兄,我……” 赵黔城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苏兄,此事我定然不会说,你多加小心。” 苏誉一愣,没曾想赵黔城变化这么快。 赵黔城走后,苏誉立即写了封密信传与时府。 时府内, 松蜜正拿着那封密信顺手递给一旁的靳夕澜,靳夕澜看完后顺手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瞬间被火舌吞没,燃尽成灰烬。 靳夕澜神色淡淡,回想着时暮同她说的话,赵黔城是君秀山的人,自然知道你和苏誉的关系,你大张旗鼓书院再私下找他,他定然起疑心,偷听不成也会去旁敲侧击问苏誉,此时已是开端。 如今皆已应验,接下来,便是第二步。 他既然潜伏在书院同苏誉交好,倒不如直截了当告诉苏誉赵黔城的来意,在同演一出戏,不久便是院试了,以苏誉的才智定是得中,到时候谎报称你要帮衬苏誉作弊,还是那个原因,他知晓你和苏誉的关系,定然会将你们二人做所做为尽数告知君秀山,君秀山那人你是清楚的,断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打压你的机会,只怕是会在院试作弊一事大做文章。 至于这第三步,是要基于前两步。 当时靳夕澜便问他:“你怎么知晓赵黔城会问苏誉?一定会同君秀山禀告?又怎么料想君秀山得知后会所做何事?” 她又追问道:“倘若那是赵黔城发现的小抄并非考试之题,又当如何? ” 他当时贴近她,眸子很亮清澈,她甚至能在他黝黑的眸子看见倒影,他邪笑着,像是把控全局一般道:“我断定的是,赵黔城定然不会去考试,因为他想抓住苏誉的把柄,若是他也去参加科举,有举报一事,那么他的名次也是作废。 我不确定但这也是我唯一清晰的推论,或许还藏着许许多多我看不清的东西,但我目下想不到,所以说,靳小姐,你敢不敢赌一把。” 那时的靳夕澜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如今第一步已应验,第二步第三步还需到日后才能得知。 “主子,已是夜半该休息了。” 靳夕澜这才缓过神来。 已是夜半了,松蜜替她吹了烛火,才退了出去。 - 三日后,便是春闱。 春闱非同一般,大多人进京赶考,异常隆重,京都热热闹闹的,不少读书人世家大族子弟汇在一起,春闱分三场,一场考三天,如此便是整整考九日,并且要自备食饭和油灯。 书院里只有少数有资格参加春闱,其中就有苏誉和赵黔城,靳夕澜便命悠茹去买些饭食油灯送入书院,留给他们备用。 靳夕澜异常紧张,不由得来回踱步。 “靳小姐,这是做什么。” 循声而望,是一身官袍的时暮,他立在阳光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倒是刀刻般的轮廓清晰可见。 “今日是春闱,我估摸着考试院会……” “不必慌张,” 他很平静,平静的让靳夕澜心生惶恐。 “ ” 倘若结局非他所想那般该当如何? 靳夕澜总是顾虑太多太多。 考试间的日子,京都像是被一双大手噤声一般,异常安静。 春闱出榜一般在二八日,不少人放榜名单上被围得水泄不通,靳夕澜也一同前去,她换了身装扮,带着玮帽,看榜里面的人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暗自伤神,她同松蜜道:“你去瞧瞧,名单上可有苏誉。” 松蜜垫着脚尖,简直就是被人流挤进放榜前,她踮脚尖努力的去张望苏誉的这两个字,这两字她是认得,靳夕澜让她记了好些遍。 忽然,她在最顶端瞧见了苏誉二字,她匆忙去同靳夕澜道:“主子,中了,中了,苏学生的名字排在最上面,还是最大的呢。” 闻言靳夕澜大喜,拍在最上面,只怕是第一名会元! 第九十六章 局中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她本意为苏誉会中,但没曾想竟然是第一名。 她正好看着苏誉的身影,悠茹朝着苏誉挥手:“苏学生,中了中了,还是个第一名呢!!” 苏誉闻言,楞楞地看着玮帽下的靳夕澜,目瞪口呆道:“当……当真?” “当真,当真,苏学生,你自己瞧瞧看,好像还是第一名呢。” 苏誉瞧见后,险些瘫软在地,他激动的不能自已,眼泪差点儿流了出来,磕磕巴巴道:“夫人……我……我……竟然……得了第一名!” 没等靳夕澜抚慰苏誉,只瞧见一身着官服,身后带着官兵,将看榜围的水泄不通。 他面色凶煞,既然震慑的周围人不敢出声,他声音粗犷豪放道:“有没有叫苏誉的?” 苏誉抬起头,“回官人的话,在下是苏誉。” “给本官拿下。” 一群官兵将苏誉架了起来,苏誉不知所犯个事,他那双迷茫无知求救的眼神看着靳夕澜。 靳夕澜出声道:“民女斗胆问官爷,不知苏誉所犯何罪?” 她带着玮帽,那官爷居高临下的走进她他本想狠狠扯烂靳夕澜的玮帽,可众多百姓皆在不好失了风范,他只能冷冷道:“本官接到有人层层举报,春闱之上有人舞弊,奉命拿下舞弊之人,怎么,还要同你这等民妇一一细说?” 靳夕澜顺着眉道:“不敢。” “将人带走。” 官兵一声令下,官兵将苏誉带走,苏誉不明所以,大喊冤枉。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靳夕澜正听见熟悉的嚣张跋扈的声音:“老子就说苏誉那小子咋么可能中举,原来是在春闱舞弊,还被官爷,活捉了回去,恐怕小命不保哈哈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话语层出不穷。 其中有人在科举舞弊,春闱乃大事,此事一出传的沸沸扬扬。 这等风波闹的一场盛大,又不知何人在其中造谣称是主考官通关节,以至于愈传愈烈,颇有以假乱真之试。 不少仕子听闻舞弊之人得了第一名,纷纷聚众闹事,有状子递到大理寺,更甚者装连都察院也已收到状子,状告春闱主考老是徇私舞弊,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内,闹的愈发不可收拾。 大理寺内- 大理寺卿鸿鹄忙得焦头烂额,头埋着不曾抬起,手中还看着名册,此事牵扯中人颇多。 举报之人说,时将军府夫人勾结翰林阁老从中做梗给自己学堂学生作弊,还出谋划策让学生夹带。 事关将军府,翰林学院不少官员,以及主考官,和闹事的仕子。 鸿鹄不好容易派官兵驱散那些闹事仕子。 “那学生怎么说。” “大人,学生称自己冤枉。” 鸿鹄道:“去将时夫人、阁老等人请到大理寺来。” 时府内,大理寺官兵带人将靳夕澜请了出去,正当马车准备行驶时,只听众人皆称呼将军。 时暮来了。 靳夕澜静悄悄的听着外面的谈话。 “夫人在里面?” “回将军的话,正是,春闱舞弊一事有人状告时夫人,鸿大人正要小的请夫人前去问话。”他不敢正眼去瞧时暮。 可谁知下一秒,时暮一溜烟的钻进靳夕澜马车内,众人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时暮掀手拉开帷幕道:“走罢,愣着做什么?” 马车这才堪堪而行。 靳夕澜同时暮大眼瞪小眼。 “你来做什么?” “总不能让你一人承担。” 一路无言,心知肚明。 马车顺着青石路行至大理寺,二人被人带至殿内,俨然瞧见里面有大理寺卿鸿鹄,从一品吏部尚书周生芈翎、吏部左侍郎严宽以及主薄韩政四人联合申,以及跪在地上的苏誉。 众人皆落,周生芈翎落于上座。 一见时暮,众人作揖,时暮落座他处道:“你们申你们的,我不过是坐着旁听。” 众人:“……”? 靳夕澜瞧见苏誉身上脏兮兮的,不知经历了怎么样的拷打。 韩政在一旁又道:“各位大人,凤圣命彻查科举作弊一事。” 左侍郎严宽道:“先前打听过,这苏誉只是个穷苦人家的,无权无势,通关节这一事不像是此等人能做出来之事,对各位大人,下官还有一事要禀明,这位学生,是时府私塾的一名学生……” 严宽欲言又止,众人又怎么不理解其中涵义?无非言下之意是想说是时府从中作梗尔尔” 靳夕澜无视严宽所言,冒着忤逆,冷冷清清,重重叩首额前害出了红迹道:“大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苏誉为人正直老实,断然不会做舞弊之事,还请太子殿下莫言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来。” 她看了一眼苏誉,心中泛酸,越往上走,人命便越轻贱起来 苏誉回给了她一个无事的眼神。 “证据?夫人,此事只怕你也无法置身事外,你想看下官拿给你看便是。” “来人,将人证物证带上来——” 只瞧见赵黔城被带入殿内。 苏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黔城,他其实心中还抱有一丝丝期望,如今在这大理寺瞧见赵黔城,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崩塌。 他对堆砌出来的信任,荡然无存。 他很无助。 “草民赵黔城见过各位大人。” 鸿鹄简单询问赵黔城,又道:“事实如何,你且细细说来,倘若有一句假话,定是让你血溅大理寺!” 鸿鹄能做到大理寺卿,手段非同一般,此刻他威严震怒,赵黔城不由得抖三抖:“回陛下的话,那日时夫人前往书院,单独叫走了苏誉……” 他将那一日苏誉同他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知。 他又道:“草民同苏誉交好,虽然答应帮他保守秘密,可毕竟做了亏心事,日夜寝食难安,便层层递状,多亏左侍郎严大人深明大义接了草民小案,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草民还有苏誉那日作弊的小抄,是待苏誉归来草民偷偷偷来的,还请各位大人过目。”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那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韩政将宣纸递过呈上。 全程,赵黔城并未瞧苏誉一眼。 第九十七章 事情反转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鸿鹄无视赵黔城,冷哼问道:“苏誉,可曾有此事?也是时夫人提前将题泄漏给你了。” 苏誉虚弱的大喊:“大人冤枉,草民没有舞弊!时夫人对草民有救命提点之恩,那日来只事想让臣安心读书,并未有让其作弊一说!还妄大人明察秋毫还时夫人草民一个清白。” 鸿鹄狭长的眸子划过在场所有人的身上,他淡然道:“哦?” 鸿鹄深知靳夕澜的本性,他定然是不信的,可人证物证皆在,在加上吏部尚书也在此,他不可主观断案。 赵黔城又道:“大人,不仅如此,那时夫人还买通主考阅卷官,让苏誉在试卷上做标记,看见既高分。” 周生芈翎全程神色自若,并未层张口说话,像是局外人一般。 “去请翰林阁老。” 直瞧见来人银发苍苍,韩政上前来搀他,阁老摆了摆手,避让开来,他步履蹒跚径自走到鸿鹄面前跟前。 众人皆起身给阁老作揖。 阁老年岁大,不仅如此,鸿鹄,周生芈翎皆出自翰林,后来才调遣至大理寺,说到底当是称得上阁老一声老师。 阁老跌跌撞撞跪下,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咳出一口血来,他独自将血擦净,噗通叩头,“老夫见过各位大人。” 见他下跪众人本能的想扶起这位年岁大的老人。 阁老清正廉明孤傲清高,被人传舞弊泄题,硬生生气的心塞。 鸿鹄眼神打量他:“阁老,本官说你结裘阁老一同诓瞒,包庇舞弊学生,可有此事?” “老夫连所谓的时夫人面都不曾见过,题目也为圣上亲定,更别说将考生的姓名、贯籍、初定等第等信息糊起来,老夫我就是有通天大的本事,也没有透视眼。” 严宽道:“可不防阁老另出法子,譬如在试卷上做标记呢?” “严大人——” “严大人莫出此言污蔑老臣!”阁老痛彻的喊道,他心绪百转逼出来,硬生生郁结出血,口腔腥甜,双目瞠圆。 “各位大人从官半百敬贤下士,公正廉明,老身不曾勾结时夫人,做大逆不道之事,受不得此番羞辱,还妄各位大人明察,还老臣一个清白留人世间。” 靳夕澜瞧见着,一时间沉思,或许是不是不该将这年过半百的人牵扯进来。 “大人,既然那赵黔城说试卷上有标记,臣妇斗胆想看一眼那夹抄和苏学生的试卷。”跪着的靳夕澜骤然出声。 鸿鹄同其对视,点头同意。 靳夕澜接过试卷,发现一处标,记,“苏学生,你来瞧瞧,这试卷上‘时’是不是你写的字?” 苏誉定睛一看,突然仔细琢磨她手上的小抄他突然道:“这,这,这不是我的手笔。” 在场之人皆数哗然。 “夫人,大人,这……这真不是我的手笔。” 不仅如此自己不一样,这标记明显有古怪,那小小‘时字’所鲜亮程度同其他的不同,新墨水写的字颜色更鲜亮一些,旧墨水写出来的字会发乌,明显是后加上去的。 时暮坐在一旁,若有所无的摸索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在此旁听倒想斗胆反三问—— 其一:要说在试卷上做标记,试卷上的比例并非出自苏学生之手,明显是被后加的,那究竟是何人加的,不过这不重要毕竟已经证明这非苏学生本人加的,定是有人陷害。 其二,主考官乃圣上亲定,更别说题目,既然说夫人透露题,那直接看小抄是不是和试卷上是否一致即可。 其三,说夹抄一事同春闱也有些日子了,怎么断别出那就是苏誉所携带进去的小抄的?” 君柏一听觉得言之有理,毕竟题目未曾公开过。 问赵黔城道:“本官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苏誉夹带小抄作弊,那你还不速速加将证据呈上。” 赵黔城从怀中掏出那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韩政将宣纸递过呈上。 上面写的不过是《四书五经》拼凑起来的尔尔,同题目没有任何干系。 阁老去看那小抄,发现上面《四书五经》冷笑道,“这答案同试卷上并无半分干系!” 毕竟他没有参加考试,并不知道考题是什么,因为考试题目不会大众公开,赵黔城误以为小抄上面就是答案。 赵黔城一顿,飞速运转:“大人,我,我……”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声。 靳夕澜冷眼相待。 “为何说不清原宥?” 靳夕澜在一旁煽风点火,她眼睛如鹰隼一般,声音不冷不热:“莫非是想陷害苏誉?故诬陷于他,诬陷于我?只怕是那小抄和苏誉并无半分干系,是你一人信口雌黄胡诹出来的吧。再说你怎么确定那小抄就是苏誉带进去的?是个人带小抄考完试后都会销毁,难道是苏誉蠢成这个样子不把小抄毁了,落到你手里了呢?” 赵黔城不知怎么解释,无助的看向严宽,严宽却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他现在就好像一枚弃棋。 一旁的时暮贴心的补刀道:“鸿大人,再说那试卷上的标记,不如将那赵黔城笔稿看上一看,看看其中可有渊源。” 说罢,鸿鹄同意,便是让人去再去取赵黔城的笔稿,却见那笔稿上的内容同试卷上的字迹,顿笔竟也是一模一样。 “鸿大人,我瞧着此案越来越有意思了,这试卷上的标记的字,竟然同赵黔城字迹一模一样。” 赵黔城一愣,“这不是我的字,我怎么可能会拿到试卷。” “你确实接触不到试卷,不过或许你背后有人,那人的势力足以接触试卷,你说对吧?”时暮盯着他。 “没有。” 他声音底气显然不足,可明明是苏誉这么同他说的,他的心狂跳起来,像是要呼之欲出,豆大的汗珠滑落。 上面的字迹怎么会是他的字呢?他想不出,当真想不出,再加上众多人的目光死死的打量着他,他紧张的手心沁出汗,眼神时不时的瞥向严宽。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被算计进去了。 从一开始,他就进了棋局。 第九十八章 废棋而已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赵黔城有一种无力感,如今种种证据皆无法证明苏誉是作弊,反而让自己落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反应过来,可却为时晚矣。 时暮起身捻起那张密卷,细细琢磨:“鸿大人,看来此时已经水落石出了。这所谓的小抄既同试卷内容毫不相干,又无法证明是苏学生带进去的,即使带进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再加上苏学生试卷上被人动了手脚,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赵黔城从中搞鬼。” “我是被冤枉的!这其中定是有隐情。”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鸿鹄骤然出声,在场众人震三震。 赵黔城欲哭无泪,他没想到他竟然被反将一击。 时暮又道:“只不过有一事不明白,批阅试卷时并无标记,为何现在会有标记,这中间经历了了什么何人有这本事能接触到试卷,只怕鸿大人也要好好彻查一道了。” 鸿鹄沉思,越来越离奇了。 “各位大人,案件暂且先申至此,明日待由圣上决断。” “来人,将赵黔城押入大牢。” “尚书大人,您看此事暂且这般如何。” 周生芈翎点头应允。 临走前,靳夕澜小声让韩政多派些人手严守赵黔城,韩政示意靳夕澜他心中已然有数。 月黑夜飞高,大理寺且不太平。 玉竹园内,烛光微闪,靳夕澜同时暮道:“真是奇了怪了,君秀山竟然没曾亲自出马。” “君秀山背后经过此事已然察觉出已然中圈套,明日便是上书朝堂,他若想只怕最快最有效的法子是灭了赵黔城的口。” 靳夕澜一惊。 “那大理寺……” “放心,鸿鹄还要依靠牵扯出来的是赵黔城背后的势力,赵黔城一个平民哪里来的通天大本事做这些事,明日且等着看戏罢。” 翌日,上奏朝堂,闱至今,科场案非同小可,折子递到皇案,君柏震怒。 天子脚下竟胆敢有人徇私枉法玩起舞弊一套。 君柏将折子扔在地上,愤怒不已,朝堂之上大气不敢喘。 “荒唐,简直荒唐!!!” 他重重的拍着龙椅。 君柏不瞧见靳夕澜,他同时暮道:“当初也是你时将军劝说着朕同意你们开私塾学堂,如今这便是你想让朕看到的这般局面吗?”他声音不怒自威,老臣们都知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时暮叩首:“陛下,臣不敢。” 靳夕澜紧跟着叩首。 此时靳夕澜才反应过来,原来国子监审批迟迟不下,以至于后来突然审批下来了,竟然是时暮暗中相助。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鸿鹄将昨日审判之事一五一十的同君柏讲了去,他眼中的怒火才有些消了去。 “老臣王言。” “臣时暮。” “臣妇靳夕澜。” “草民苏誉。” “恳切圣上明断。” 四人异口同声皆俯首跪在地上。 君柏不曾言语,他忍着杀戮的想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后赵黔城他带着镣铐。 “陛下,微臣还有一人也要带上来。” 只见一声令下,左侍郎严宽被人押入朝堂之上。 众臣哗然。 君柏不解道:“左侍郎所犯何事?” 鸿鹄道:“启禀陛下,左侍郎昨日夜带人潜入大理寺牢房欲刺杀赵黔城被微臣活捉。经过拷打这是左侍郎所签罪状书,还妄陛下查阅,左侍郎同赵黔城勾结诬陷苏誉作弊,同时将无辜时夫人,翰林侍阁老牵扯进来,还妄陛下绝断。” 幕后主使是左侍郎,昨日诬陷事情败露,因此严宽受君秀山之命连夜带人刺杀赵黔城灭口,不料却被潜伏在大牢内的大理寺官兵活捉,经严刑拷打左侍郎这才承认自己的罪行,签下罪状书。 左侍郎看了看君秀山,咬牙认罪,此事是他一人所为。 君柏看左侍郎心痛不已:“严宽,你是朕一点点提携上来的,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朕不明白你为何自毁前程,朕想听听你的意图。” 严宽老泪纵横,确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磕头道:“求陛下责罚。” 他确实没有理由陷害苏誉,靳夕澜等人。 他只不过是替死鬼。 不然他的家人将惨遭太子的屠戮。 三司会审,理清闹事因果,主谋从犯,涉事衙门,一律从重处苏誉恢复成绩,二撤左侍郎职务,流放西北,三将罪魁祸首赵黔城除以腰斩。 可赵黔城听着判决,不甘心于此,也不甘心当当作废棋,他有雄心壮志,却也想走捷径,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局面。 明明他是有算命算出他此世仕途顺遂,步步高升,故而才进京都,又被太子收入门下,太子给了他太多的承诺,让他迷恋,他愿意替君秀山做事,可如今他是废棋,是令人遗弃的垃圾! 如今他本就茕茕孑立,再判不过是一死,倒不如拉个替死鬼陪他一同去死好了,他本就无心之人。 他接受不了自己这般落魄的样子,在看向苏誉,他有靳夕澜赏识,护着,有才学,有品德,明明二人身世同样凄惨,可苏誉确去天上之明月,他就想地上之沟渠。 其实是他忘了,他出现本就是不怀好意。 赵黔城像是破罐子破摔,突然仰天长啸,诡异的笑声布满乾清殿,像是疯魔了一般道:“陛下,根本不是左侍郎,是你的太子!太子命我诬陷苏誉作弊,我书院床尾私藏太子写的密信!左侍郎不过是他的替死鬼罢了,我不过是你们权谋一枚死棋子,太子殿下命我潜伏书院寻找免——” 只见噗呲血肉冲撞的声音,一旁君秀山蟒袍上,脸上,被鲜血溅的淋漓,赵黔城的头滚落在大殿上,翻滚了不知多少圈,那半截尸体还在冒着血,血腥残暴,血腥味弥漫开来,各位大臣失声尖叫,那狰狞的头颅滚到苏誉脚边,苏誉两眼一黑,吓晕了过去。 时暮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君秀山的亲信韩战竟然活生生的将赵黔城的头砍了下来!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侍卫急忙将尸体处理,以免玷污龙颜,又将晕倒的苏誉拖了下去。 第九十九章 皇后求情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看着赵黔城死状惨样处决,勾唇暗笑,前世他辱她,今世终于报了。 因此她才同意时暮的那场赌局,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韩战你这是做什么!!”君柏怒不可竭。 一旁的君秀山彻底傻眼, 韩战手上浸染红液,佩剑上嘀嗒嘀嗒的滴血血液,他将剑扔在地上,匍匐下跪:“回陛下的话,此人栽赃陷害太子殿下,属下灭了他的口,以免他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污蔑太子殿下。” 他要是不把剑杀人还能说是怕她污蔑,如今拔了剑杀人到有点像杀人灭口的意味。 “你把朕当傻子吗?!” 声音荡气回肠,令人不敢抬头看。 一旁的大臣道:“简直胡言乱语,胆敢在乾清殿上拔刀当着陛下的面行凶,你眼中还有没有陛下,小小的从四品小官,竟敢这般胆大妄为,陛下倘若不惩处只怕是无以立威。” 他重重叩首,胸口空茫茫的:“微臣不敢。” “拖出去,斩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令人生畏。 韩战被拖走,临走前死死的盯着君秀山,君秀山张口结舌不知怎么说。 替他死了便死了。 君秀山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旁人的性命无关紧要,哪怕是为他而死,也同样的道理。 然而时暮这个不怕死,在一旁道:“陛下,刚刚那罪犯赵黔城说床尾有太子密信,倒不如派人查探清楚。” 君柏带着深谙的眸子看了一眼时暮,又挪过眼去。 他差人去取那密信,不一会儿密信被呈上,君柏看这密信,心中郁结,险些昏了过去,直瞧见上面赫然有君秀山的印章,内容便是同赵黔城诬陷苏誉靳夕澜一事。 证据确凿,君柏眸子猩红。 君柏渴望看到他的成长,所以在他动手脚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些欣慰,可没曾想他却走偏了路。 “左侍郎,你同太子交好,这事同太子到底可曾有关系,你说实话,朕饶你不死,你若还敢欺瞒君上,朕你诛九族!” 龙威炎炎,靳夕澜能感受到君柏的火气。 用他九族人威胁,左侍郎看了看君秀山,又看了看君柏,张口结舌,他知晓君秀山杀人不眨眼的暴戾模样,说了君秀山不会放过他,不说君柏不会放过他,横竖他都是一死。 “陛下,臣有罪,所有来世,定当局鞠躬精粹,死而后已,还妄陛下对臣家人宽宥,他们皆是无辜的,祝愿陛下万寿无疆!” “砰——” 不等旁人反应,左侍郎疾驰过去不带一丝犹豫撞柱而亡。 额前的鲜血汩汩直流。 又是一片哗然,短短时间,大殿之上已死了两个人了。 靳夕澜闭上了双眼。 时暮,你的局未免有些太大了。 君柏其实很清楚一点,左侍郎的死很明显,是无声的沉默,也是无声的妥协,他不敢指认君秀山,也不敢欺君罔上。 韩战的死,无疑是想帮他赌住口舌,以免赵黔城透出更多的事。 桩桩件件哪一点不指向君秀山? 他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君秀山面前,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颤巍巍道:“你这个逆子——” 科举舞弊不是简单的舞弊问题,是关系到所有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唯一通路问题,也就是说,是关系民生问题。 人不怕穷,不怕苦,但怕的是意识到再努力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怕的是他们认为最公平的机会其实也都是不公平的。一旦这样的事成为常态,激起的民愤可能会变成浪潮汹涌,而君秀山身为一国储君竟然出此下作之策,陷害老臣忠臣,以及无辜之人。 水可在舟,亦可覆舟。 到那时候,他身为帝王,子不教,父之过,他矜矜业业,为国为民要被这个蠢货和稀泥。 更重要的事,他为何要參科举一本,莫非,是有异心。 “父皇……” 君秀山扑跪在地,泪流满面,身子抖三抖。 “你没脸再叫朕父皇!你这个逆子,你是想活活气死朕吗?” 一听闻死字,乾清殿皆跪倒大片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体最为重要。” “朕倒是想问你,舞弊一事,主史是否是你?” “不是儿臣,是有人陷害儿臣,这上面都是旁人想害我的!!” 如今死无对证,眼下两人皆死,只要一口咬死不是他所为便可,要不然他插手科举一事,不等同于已然将抓手伸向龙椅,下场只会更惨。 “好好好,不承认罢,不承认罢,这密信上是你的玺印!朕倒想看看你嘴有多硬!!” 君柏阖眸,已然是压抑怒火,他道:“吏部尚书,按照律法该当如何处置。” 周生芈翎深深的看些君秀山一眼,君秀山此刻也不会将周生芈翎牵扯出来,他只怕还等着日后周生芈翎救命。 周生芈翎跪在君柏面前叩头不起,不敢言语。 “朕让你说。” 无人不知君柏对其子的偏爱。 再加上周生芈翎是君秀山背后的人,他不敢说。 “时将军,夫人被牵连其中,你说该当如何处置太子以解愤恨?” 君柏也想借机看看这位一直保持中立的第一武将立场。 被点到时暮倒不奇怪,他眸色淡淡,作揖,给出了模凌两可的回答道:“陛下,民心之所向。” 君柏明了,深深的叹了口气:“太子德不配位,品行败坏,有异心,难当重用,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久居金阳宫不见天日。” “陛下,不可——” 循声而望只见乾清门前,出现一抹一抹正红色身影,她凤冠霞帔,织金锈凤的衣袂长长地铺展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在幽暗中隐约游动着点点光辉,着这些年来执掌凤印、身在高位,养出了三分难得的雍容端庄。 这皇后竟然来了。 她疾步上前,跪在地上,眼眶蓄泪:“陛下,臣妾自知秀山罪孽深重,可罪不至此啊,堂堂太子贬为庶人倒不如捅死他算了。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太子母妃,太子今日未曾受管束执教,实在是臣妾的罪过,臣妾愿请辞皇后一职请罪。” 说罢,她竟将那玉玺呈上。 第一百章 被迫开刀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为难的眉头蹙在一起:“皇后,你当真要这般为难朕吗?” 皇后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君柏。 君柏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可知秀山犯了何错,污蔑学子……” 是想对龙椅有异心吗? 后半句话他终是没说出口。 皇后一丝一缕的难过,嘴角微微下垂,抿成一个隐忍沮丧的弧度:“臣妾都知晓,江山社稷危重,陛下应当也知晓秀山断然不会对龙椅有异,他没这个实权。难当储君大任,妄陛下赏个闲散王爷,让母子俩远离朝堂事非,安然。” 君柏和皇后深知,他只是一个嫡长子,纵然有他和她的宠爱,可成为帝王要有政绩军功,要能让王侯将相文臣武官臣服,问有财力有自己的兵马,要能文能武,能掌控人心,这些君秀山都没有。 或许当个潇洒闲散王爷才是君秀山最好的结局。 也证实了不会对皇位有任何威胁。 “母后,儿臣不想当闲散王爷。” “住嘴!” 君秀山想要权,想要势,他想成为天下的王,他有这个心,却没有这等实力。 “皇上,臣妾愿替秀山,向各位致歉。” 说罢,她径直走向阁老,朝他福身:“本宫,替秀山像阁老赔罪。” 阁老哪里经得起皇后福拜,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皇后娘娘使不得啊,这不是折了老夫的寿吗!” 她淡淡嘲他一笑。 她又走向靳夕澜,灼若芙蓉,蛾眉婉转,眼尾微挑,檀唇点朱,眼睛里噙泪,靳夕澜瞧见着不由的被她所动容,那双桃花眼,和时暮太像太像了,她余光又看向时暮。 只见她纤纤玉手从凤冠上扣一颗珍珠,递给靳夕澜道:“你这孩子和本宫也是有缘,往日本宫敲打过你,你也是听话,不曾有怨言,如今秀山做了错事,陷害于你,本宫替他向你赔罪。” 这颗珍珠虽然不大,确是皇后颜面和尊容。 靳夕澜拧着眉,在广大的衣袖中,她指甲抠进肉里,她想拒绝这枚珍珠,可是很清楚,皇后她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番举动,让靳夕澜没有办法去拒绝她,因为这枚珍珠就相当于是皇后的颜面也是皇帝的,靳夕澜就是不能给也得给,她必须得给。 不然就是要算后账了。 众人皆瞧见着靳夕澜,目光带有点同情。 君柏的目光也在靳夕澜二人身上流转。 靳夕澜见时暮想站出来替她说话的意图,她暗自将时暮往后一扯,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总双手接过那珍珠。 接了珍珠,也代表接受皇后歉意。 随后靳夕澜重重叩首,发出沉闷的声响,雪白的额前印出通红的印迹。 这一举动也还予皇后台阶,挽留了皇后颜面。 这颗珍珠,太过沉重,众目睽睽,她不得不这么做。 靳夕澜见势而为,这么做旁人挑不出一丁点儿错处,实际上靳夕澜内心早已骂了个遍。 皇后将靳夕澜扶起,她那双桃花眼像是含着一汪清泉,“你这孩子……” 她觉得看靳夕澜像是在照镜子,她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韵。 她的这般睿智聪慧顾全大局,虽大度,但也果决,这种计谋,实着令靳夕澜由衷钦佩,只是不知晓怎么会有君秀山这般儿子。 “皇上,是臣妾没有好好教导好秀山,幸亏有各位大臣在,才避免酿成大祸,臣妾心意已决,还妄陛下成全。” 她重重叩首,蓄满泪得眼眶终于承受不住,豆大的泪珠泪水顺从脸颊滑落,她扶起蜷缩跪在地上的君秀山,用手替他逝去脸上干涸的血渍,哽咽道:“是母后没有教好你,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险些酿成惨剧,你做出此事,不管事出何因,母后,该罚。” 君秀山满脸愕然,见着皇后的模样,他竟然也流出了鳄鱼的眼泪,他喃喃道:“母后……” 这世上,唯有情感,最能一叶障目。 “皇上,皇后娘娘诚心恳切,以臣之见,倒不如从轻发落罢。” 没想到说出此话的竟然是时暮。 靳夕澜在一旁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一般愣在原地,时暮这又是闹哪出? 他竟然帮君秀山说话? 现在局势纷争,时暮怎么敢的?这样不就是站立皇后那派吗? 难道这又是一个局? 靳夕澜越来越看不懂了。 有了时暮开口,那些皇后家族的大臣,就像是打开水阀一般,接连求情。 君柏捏了捏眉心,他本来就对皇后有很深的感情,舍不得责罚,有人开口倒也是打开了一道口子,他道:“皇后禁足一月,太子禁足金阳宫没有朕的应允不准离宫半步,再有下次废黜太子,永世不得入殿。” 此事也便才寥寥告一段落。 也是从今日起,朝堂之上不许佩剑。 阁老也要告老还乡,不愿再插手朝堂纷争,不过时暮暂且未曾同意阁老请辞。 待入时府,玉竹园内柳树抽了新枝,树梢一片簇新的嫩叶绿意盎然,悬垂下来。 松蜜悠茹迎着门前来迎接,可明显靳夕澜脸色不大好,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玉竹园,禀退小厮。 “将军,你这张局布的我看是不懂了,阁老也是你的人?” 时暮点头。 为何说阁老是时暮的人,苏誉有模仿人字迹之本事,因此他在试卷上模仿了赵黔城的字迹,反向栽赃,然而在大理寺,按道理来说阁老应当捅破上面本身就有标记,可他并未,那只能说明一点,阁老也是这面的人,不然的话在试卷呈交之后,阁老就应当有所察觉。 靳夕澜无言,她又道:“你这张局,可是把圣上皇后也算了进来了?” 时暮摇头,心如擂鼓,有些不知所措。 “这乱局之中,执棋者众,这是坏事,也是好事,纵横交错,谁又能真正做到把控全局呢,将军,那我也是你棋盘中的一粒子吗?” 时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良久出神,又摇了摇头。 “那将军为何后来又替君秀山求情。” “我未曾替君秀山那种人求情。” “那你是……”靳夕澜像是突然想出了什么,险些惊呼出声:“皇后娘娘?” 时暮点头。 “为何?这又是怎么了?你今日回府是哑巴了?” 一会点头一回摇头的,也不出声。 靳夕澜不明白为何他会替皇后娘娘说话。 第一百零一章 返京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道:“你总是这样,非要掰开揉碎看得通透彻底,我也不曾知晓为何当时会替皇后娘娘求情,只是当时动之于情晓之于理。” 靳夕澜:“……” 靳夕澜只觉得时暮更让人住摸不透,她叹了口气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曾有注意到哪位大臣替君秀山承情,毕竟左侍郎断然不会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他只是个垫背的。 她说话时,一阵春风透过朱户拂过,令她的双睫不由颤了颤,这一颤竟颤到了时心底,他不自觉的咳嗽一声,显然发觉自己走神了急忙扯回思绪道:“未曾察觉到底哪位是幕后黑手,如今太子被囚,侍卫尽数没收,你也能安稳些时日了。” 靳夕澜想想便觉着心累,若无免死金牌,又哪来这么多事。 一想起免死金牌她又想起苏誉了。 她得瞧瞧苏誉去,只怕弱小的心灵受到的伤害挺大。 她将意图同时暮说清,时暮要一起前往。 靳夕澜不再拒绝。 一入私塾便直奔苏誉厢房,苏誉见二人忙作揖,他面色苍白无光,那双眸子都有些涣散,可能是没见过断头之人,吓得不清,听夫子说一送回来便病了。 苏誉在君秀山杀了赵黔城之后便被带下去了,后面的事他无曾知晓。 靳夕澜将后续之事道明,又匆匆告辞。 只留下门前苏誉,他楞楞地看着那车走远了,直至消失不见,还停在原地。 脑海中回想着靳夕澜同他说的话,这是给你上的第二课,看清人心,沉着周旋。你现已是会元了,不久便是殿试,你要好好学好好考,短时间不会再来看你打扰你学习科举,往后日子自己要多多上心。 他总感觉这是再告别。 他黯然伤神,久久不能平复。 靳夕澜,又何尝不是他的夫子。 枝桠繁茂迅速的剥离,春意越发的明显起来了,距离科举舞弊又过了好几日,不久时府确说有个好消息,远在他乡做官得时俣要回京了。 就是靳夕澜前世连面也未曾见过的公公。 这些时日估摸着已经快要抵达京都了。 时老夫人听闻这个消息已然不畏惧靳夕澜,早已出入自由不委身于她的管控,靳夕澜也懒得同她明争暗斗。 时老夫人上次那般喘咳,只怕是…… 可靳夕澜却丝毫没有在时暮的脸上瞧见出一任何欣喜地深情。 夜更深了些, 靳夕澜负手看向远天,方才还有些被残云斜卷晦暗的月色随着这越来越沉的黑夜明亮起来,月华浸染云端,连它周遭的星子都要被淹没了。 “主子,宫中来信了。” 靳夕澜接过信,转身进了屋内,看完后将信放入噗嗤噗嗤闹着火星子的火盆之中,任由火舌吞噬,燃成灰烬,像是月食吞云那般。 她也是人,一个人走得太久了,总也盼着有人能明白自己,看透自己的喜悲。 久而久之她的势力逐渐扩大,竟也学着时暮在宫中安插人手了。 她不是没有打算,再过好些时日又是殿试,到那时中举便可入官,此试非同小可,断然不能在让苏誉分神,只要苏誉中举,那苏誉定然会是她的人。 她心中想着。 这一世走的路,也是异常的累。 她不敢全身心相信时暮,就像是时暮也不会将全局尽数告知她一般。 她可以求助时暮,但不能依赖时暮。 这才是,合作关系所在。 她是重生过一世的人,对许多事情末来的发展都心知肚明。 靳夕澜褪去了衣裳,睡的异常香甜。 翌日靳夕澜被迫起的一大早,时俣将至,她需好好打理时府,再准备接风宴,毕竟是时暮的父辈,她身为当家主母断然不能少了规矩。 买了好着东西,里里外外全打量一番,这才安然。 彼时苏誉正瞧见她指挥人挑府邸牌匾,他走上前去,瞧见她满脸人真的模样道:“不必这么认真的,随着点就好。” “毕竟是你的生父,那么些年不见还是要大张旗鼓一番,对了父亲大约什么时候到?” 靳夕澜反问。 “今日。” “什么?!!” 这么快? “估摸着马上要至关门了。” 靳夕澜道:“你怎么不早说!” 靳夕澜急忙将素净的衣裳褪去,换了身喜庆的衣裳,又命厨子烧好菜,同时老夫人,时嫣,时暮一同前去关门迎接素未谋面的公公。 春风拂面,甚是清揉,一群人在关门前立着。 已是入春,时老夫人还是身着厚厚的狐裘大氅,时嫣搀扶着她,靳夕澜离她约有五步距离之远,她时不时的冲着靳夕澜这边张望,不知同时嫣说些什么。 悠茹也是瞧见了,翻白眼道:“主子,您瞧老夫人和二小姐的得寸进尺得样子,只怕是觉得等姥爷来撑腰攒着坏心眼欺负您呢?” 松蜜用力拍了一下悠茹手臂道:“你这个死心眼的丫头,小声点,将军还在旁边呢。” 时暮显然已是听到了,却也没在意。 靳夕澜倒是疑惑为何老夫人病情逐渐加剧了,她之前给的明显是无伤大气的药让时嫣下下,只是想让她别再来闹事,本也已有好转,为何近些日子频频身子骨大不如前,春日浓浓也要披上厚厚的狐裘大氅。 想不通靳夕澜也不便在想了。 “主子,您瞧您瞧那是不是老爷他们。” 悠茹欣喜若狂指着关门外来的一帮人马。 一群人前呼后拥而来,当中族拥着一位气质儒雅的男人,黑发参杂着银丝,一身白衣素巾,疾步而来,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荡,身型倒也是挺拔,里透着一股子难以撼动的柔和,两只闪亮的眸子带着欣喜。 靳夕澜这一世好好的打量着时俣,毕竟上一世没见着过。 众人皆上前迎接。 给足了颜面。 时老夫人同他相拥,眼泪像珍珠一般似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时嫣跟在后面抽噎着。 反观时暮,停风而立,神色淡淡,倒没有太多的表情,她疑惑的问:“这么多年没见,当真一点都不动容吗?” 虽然他曾同她说过无感情并不深切,可毕竟也有太久没曾见过,应该有些反应吧,这时暮就像是看着陌生认识的。 “嗯。”他嗓音淡淡的扯了句。 第一百零二章 时俣回京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很显然,那边的寒暄后一眼瞧立在几步之遥远的时暮靳夕澜。 儿子儿媳初长成。 他有些激动的走向时暮,一双沧桑带着岁月蹉跎的眼睛打量着他:“这么些年没见,长这么大了,英俊威武有我当年风范。” 二人异口同声恭敬道:“父亲。” 听他这话靳夕澜不由得余光悄悄地来回打量时俣和时暮。 哪像了,一点都不像。 她心中暗自捣鼓。 “儿子和父亲万万不能媲美,自是不及父亲。” 时俣大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年少有为,这位便是我那聪慧能干的儿媳吧。” “媳妇靳夕澜见过公公。”她乖巧的回答。 时俣对靳夕澜端庄大气的模样甚是欣慰,一旁的时老夫人时嫣瞧见可不能让靳夕澜好过。 时嫣道:“父亲,你可不曾知晓,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大哥昏迷,整个时府都是嫂嫂掌管的,可能干了,不仅如此,连母亲衣食住行嫂嫂皆一一过问。” 靳夕澜嘴上噙着笑,实际上心里已经暗自将时嫣刀了个遍,在公公面前说这话,不就等同于她换的太宽压到婆母头上来么,她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小姑子说的是哪里的话,婆母身体抱恙,身为儿媳,婆母的事情身为儿媳定是要多上点心。” 她这话说的让人挑不出漏洞。 时俣一听时老夫人病了,关怀的问时老夫人,她也只是说没事尔尔,到是目光移向靳夕澜正准备告状。 时暮道:“父亲,夕澜听闻您要回京可是让人做宴席想迎,父亲一路上舟车劳顿倒不如先回府好生休息罢。” 既阻止了时老夫人弹苛靳夕澜,又道出了靳夕澜对他的重视。 时俣也不再多听多说,满意的点头。 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回了时府。 时府已是张灯结彩,入大堂,桌前摆放着,炒鸡薰、洒蒸鸡、蜜渍豆腐,等等接近有十八道菜,美酒佳肴色俱全,涓涓香气四溢萦绕。 都忙着接时俣都有些饿了,纷纷落座。 时俣阐述着在外地做官的一些事迹,靳夕澜坐在一旁,很是拘谨,也觉着氛围有些尴尬,也不怎么搭声。 从中听着什么三皇子,不日也要回京参与秋猎一事。 靳夕澜从脑海中回想着三皇子,应当是荣妃之子,宋妃是时俣弟弟,那么说来三皇子是时暮表弟。 君秀山倒台,三皇子是赶着这个时日回京,估计有夺储之心,只是三皇子虽然有自己的藩地,不过也是个两架空空的闲散王爷,秋猎不过只是理由。 这京都的天只怕要变了。 她正出神,只听的老夫人一声将她思绪拉了回来:“咳咳咳……如今老爷已然归来,这时府的掌家权倒不如交与老身手中……” 原来是想当着时俣的面要掌家权。 如今时府早已抽新换代,里面的小厮婢女们无一不听靳夕澜的差遣,所以这名义上的掌家权,要或不要都不重要。 她正想出言却被时暮打断:“母亲尚且还有病在身,应当是好好调理身体,享安伦之乐,倒不如继续交与夕澜手中。” 时老夫人幽怨的看着时暮,又道:“如今你妹妹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时府交与我手中也能教着你妹妹管家之道。” “夕澜将时府打理的很好,不去让夕澜教与管家之道,父亲母亲看呢。” 他表情真诚,让时老夫人都反驳不回去。 时老夫人:“ ……” 时嫣:“ ……” 靳夕澜:“ ……” 时嫣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母亲,大哥的心都在嫂嫂那,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坏的也是好的,何必再去争抢,这时府估计以后要改姓‘靳’了。” 时老夫人装模作样的白了一眼道:“说的什么话!” “好了,都安静些。以我之见,夕澜将时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夫人,也该让后辈磨练磨练了。” 时俣发话,无人再反驳。 靳夕澜眸色淡淡,时暮替她说话,她也就不再无事找事。 时老夫人却道:“老爷,老身不是这意思,老身想着如今将军也醒了这么久,只是夕澜这孩子迟迟有动静,老身觉着是不是管家太过劳累导致的,因此才想着让夕澜歇歇,再说老身也想抱个重孙子!” 靳夕澜本是想置身事外,突然老夫人这么一说她一顿,不知回些什么话,她又恼又羞,饭桌上还有两个男人,她说这话,实在让她难堪。 旁敲侧击她生孩子一事! 可是她连同时暮通房都不曾有过,她用余光去看时暮的脸色,碰巧他也正看向她,两个人余光对对视,面颊上浮现两朵绯红。 时暮也不知怎么说了…… 时老夫人见两人都不曾言语,不经高傲起来,道:“如此,倒不如塞两个通房丫头过去,哪有人正值大好年华就一个……” “母亲!” 时暮厉声喝止。 “母亲莫要在说同房一事了,儿子刚苏醒,身子骨还没好透彻,子嗣一事待日后再说吧。” 他这番话无疑是将所有的一事揽到自己身上。 “再说了父亲不也只有您一个?要是再提我便收拾收拾再去军中,就怕你一个重孙的影子都见不到。” “你胡说什么?!”时俣呵道,他不满的看向时老夫人,又看了看时暮道:“好了,莫要再争执,儿孙自我儿孙福,暮儿你同我到书房来,为父有事要问你。” 时暮走了后,靳夕澜也不想同时老夫人处在同一屋檐下,于是辞身离开。 时嫣上下打量她,歪着嘴道:“嫂嫂,你别得意的太早,在大哥面前装的像无辜柔弱的小白兔似的,大哥一走原形毕露,像张牙舞爪的母夜叉。” 靳夕澜被她气笑了。 似笑非笑的,她本身就比时嫣高些,如此像是俯视她道:“我得意什么,我可曾说些什么,你若有意见同将军说,你说我像母夜叉,信不信我给你一个大耳巴?你没头脑就算了,还不长记性。” “你……” “我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真相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是真的无语凝噎,这时嫣没有能呛人的本事,每次都被怼回去,再加上时暮在时她也想怼回去,奈何每次都是时暮替她出头。 她转身走了,一点好脸色也没给时老夫人留下,只剩那母女俩干瞪眼。 松蜜扶着靳夕澜进了玉竹园。 “真是不知好歹,主子这些年来为时府劳心劳力,老夫人却想着如何膈应你,为了要拿什么掌家权,竟然用什么子嗣,什么通房,奴婢听着就烦。”悠茹扯着嗓门,像是故意要让外人听了去。 靳夕澜不说话,只是云淡风轻的夹着茶饼放在炉中。 松蜜和悠茹是靳夕澜最贴身的婢女,她们自然知晓自己主子和将军还未同房。 悠茹跪坐在靳夕澜的身边,又道:“主子,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你和将军都还没有圆房呢,夫人就给将军抬平妻塞通房,真的太不把你放在眼里。” 靳夕澜慢条斯理的煎着茶,举手投足中间全是淡然,似没有听到悠茹的牢骚。 悠茹晃了晃靳夕澜的手臂,靳夕澜抬眸,笑:“老夫人是将军的母亲,长辈安排妾室这是常理之中,有什么好生气的?更何况时家子嗣单薄,夫人想将军子嗣繁茂,没什么错。” “可、可,老夫人她只是想借这件事要您的掌家权,天煞的,嫡子都还没有出生,那些个怎能敢动有子嗣的念头?” 松蜜给悠茹使了个颜色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转而对靳夕澜道:“主子,奴婢知道你对将军没什么情义,奴婢可都是将所见瞧在眼里,也庆幸将军是实实在在的护着您的,掌家权在您手中您也好过些,通房这事……主子,您和将军都还未圆房……” “好了松蜜,莫要再说这些事了。” 松蜜偏偏闭嘴。 在光亮下,她的脸羞的通红。 靳夕澜躺在摇椅上浅眠,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悠茹撑着扇,轻轻的替她扇着。 她想着主子好久都没有这么安然过了。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遮住了靳夕澜脸上的光亮,松蜜悠茹抬头一看,来人竟是时暮,二人想起身作福,“将……” 时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嗯?怎么了。” 靳夕澜悠悠转醒,一眼瞧见时暮,倦意清醒了大半。 她道:“将军。” “我来有事同你说。” 松蜜二人会意,从侧面退下,顺带掩上了门。 昏暗的房内只有二人。 “今天……母亲说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没有要通房的的打算。”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该死的。 “我知道。” “你我之前约定过,待时府安稳下来再商讨你我二人之事,如今政局动荡,父亲被匆匆召回京都,也不知陛下何意。” 靳夕澜不回答他的话,直直的问:“那你是三皇子的人么?” 这把时暮问愣住了,他其实知晓靳夕澜会疑惑,但没曾想为何会这么问。 毕竟他同三皇子也是有血缘关系,倘若三皇子称帝,时家蒸蒸日上,为不让君柏疑心,时暮也是同三皇子保持距离。 因此皇帝才会在乾清殿上问时暮的意见。 他想看看他到底站在哪边。 时暮摇头:“不是。” 靳夕澜得此答案不否认也不质疑,只是点点头,歪着头注视着他问道:“你要和我说的还有什么事?” “无事了。” 原来就是让她不要在意时老夫人说的话的。 “你我本身就只有合作关系,倘若你中意哪家姑娘,还是可以填……” “你别再说了。”时暮突然发觉这样讲不太适宜,又语气软了些道:“我现在没有这些儿女情长的想法,只想护住时府。” 靳夕澜被他说的一愣,哑口无言,只得点点头。 他没有这些想法…… 好吧…… 时暮见气氛有些尴尬,也是找些借口离开了。 翌日,天还朦朦亮,松蜜摇醒正在熟睡的靳夕澜道:“主子,宫中又来信了。” 靳夕澜还有些晕乎乎,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跟个小猫似的,“是有什么事情?” “主子,这是宫中人送的急信,你快瞧瞧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将那封信塞到靳夕澜手中,“主子放心看,悠茹在外面守着。” 她狐疑的,打开那封信。 她的神情从茫然变得拘到最后直接抿唇面色严肃。 松蜜问道:“主子,怎么?” “昨夜公公连夜悄悄去了宫中面见荣妃。” “主子这有什么的,哥哥见妹妹倒也正常。”松蜜道。 靳夕澜摇摇头,不是这般简单。 信中说无意间发现有人在偏殿秘密谈话,走近一看竟是荣妃和子陌生男子,她叫那人哥哥,可不就是公公了? 那宫女听荣妃称太子殿下为儿子,让时俣想办法将君秀山救出,不禁吓得出了声,被那两人发觉了。 后面有一莲花池,她跳进水中屏住呼吸,才得以侥幸逃脱,不过也幸好是在偏殿没有其他人,不然的话这宫女是要命丧黄泉。 松蜜听她说话,整个人脑子如同一团浆糊:“主子,你说的清楚,但奴婢怎么听不清楚了。兄妹见面却不在正殿?竟然还称太子殿下为儿子,还要让老爷想法救太子?奴婢脑子当真不够转了。” 靳夕澜严肃道:“先不要管这些,荣妃发现动静没逮到人也定是会宫中森严,遍布交杂的,荣妃不敢大张旗鼓,只会暗中严查,让她莫要打草惊蛇,按往日行事,这样她才会无性命之忧。” 松蜜点点头。 “那主子,这关太子殿下什么事呢?” 君秀山不是太子,这点她前世今生已早已有数,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他胸前的那胎记倒可以当作证据,她明明之前蘸水掉色过,可后来再试却是无用。 假设君秀山是荣妃的儿子,那么真正的太子又是谁呢? 是三皇子? 不对,三皇子的年岁还太小,对不上标。 那真正的太子会是谁? 忽然她想到一人,无论是年岁,还是外貌…… 她还记得他替他擦拭身体的时候,他胸前狰狞蜿蜒的一道疤痕。 第一百零四章 前去秋猎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莫非时暮才是皇后之子? 时俣同荣妃狼狈为奸来了手移花接木? “主子,你怎么了?”松蜜见她这幅模样,慌忙问道。 靳夕澜这才回过神来,“无事,此事暂时装作不知情,连悠茹也不要说,明白了吗?” 松蜜点头。 “你去打盆水来,我洗洗脸清醒清醒。” 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生根发芽。 再加上时俣归来时说有他风范,她那时下意识觉得两个人毫不相干…… 再结合她嫁进时府种种迹象,时老夫人对时暮的态度,往日时暮同她说他是后来才被时家人认领等等。 明显表明时暮不像是时家人,倒像是局外人。 她那时还猜测时老夫人对君秀山那般关照,君秀山是时家子。 如果时暮是真皇子,那么时府永世不得太平。 圣上疑心,荣妃和时俣的阴谋,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 靳夕澜穿戴整齐后,问道:“将军呢,回来了吗?” “还没。” 靳夕澜暗自叹了一口气。 既然选择这条路,她已然是无法再抽身了,只能独自走下去。 “主子,不过将军传话来了,可能要晚些回来了,三皇子已回京,他今日要同老爷去迎三皇子。” 靳夕澜拧着眉。 怎么什么事都落到一起去了。 “知晓了。” 等时暮回府已然是晚上了。 - 时俣将人聚在一起,他坐于主坐,靳夕澜连着两三日没见着时暮人影,只当是时暮在忙着朝堂之事。 不知怎么的了,她直勾勾盯着时暮,像是要将他的脸上看出花来。 她看着看着脑海中竟然又浮现出皇后那双含情桃花眼,同时暮一模一样。 时暮被她灼热的眸子盯的不自然,疑惑的问道:“你为何直勾勾的盯着我?” 靳夕澜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垂着脑袋道:“没什么。” “三日后是秋猎,我身为将军是要去随从陛下前去狩猎林场,陛下亲旨你也要一同前往。” “啊?” 靳夕澜骤然炸醒。 “此次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回京都,皆是为了秋猎一事。” 后面时暮说的话,靳夕澜也听不太真亮了。 秋猎…… 靳夕澜想起此事头皮发麻,前世之事历历在目。 也是在秋猎之际,时暮不知又被谁陷害,又被安上了反叛谋逆的罪名,证据具在,死最难逃。 后来虽然是洗清罪名,但在秋猎场遭人暗算,新伤旧伤一起,身子骨已大不如前,就差没剩一口气吊着。 不仅如此时府也败落,昌平侯府也要遭受牵连。 只是那时的靳夕澜并不知是谁在他前去秋猎场上陷害于他,做了手脚。 是君秀山? 是三皇子和荣妃? 还是……? 如今君秀山被囚,断然不会出手。 那三皇子和荣妃? 前世她对这二人也不是很了解,甚至那时三皇子都没有回京。 应当没有太大的干系…… 那……? 想不出来,靳夕澜也不愿再去想。 今世之事,又可会在发生? 毕竟因为她的出现,有些事尚未发生然而有些事依旧出现。 只是事关时暮,她不敢赌。 “夕澜?” 她想的出神,时暮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曾听见。 “嗯?” 时老夫人在一旁道:“将军前去秋猎,你身为夫人定是要替将军打点好一切,秋猎所需的衣物,弓箭等等皆要一一备好。” 靳夕澜道:“儿媳会安排妥当,婆母放心。” “你再给将军做两身合身的衣裳。” 靳夕澜一顿,手中的茶杯险些没拿稳。 三日内赶制一身衣裳,这不明晃晃的让她为难。 “怎么?旁人妻子都会给夫君做衣裳做鞋子,怎么到你靳夕澜这就不行了?” “儿媳手艺不精湛,免得让将军穿出去丢人现眼,倒不如请最好的秀娘替将军做几身备着。” 她说的是实话,不是她不愿意做,只是她女工实在是难尽人意。 “嫂嫂金贵,是水做的,怎么能让嫂嫂做这些事呢,定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哄着,惯着,宠着。” 靳夕澜真的醉了,这娘俩,死盯着她,一日不让她吃瘪这两人心中难受。 “小姑子既然这么说,这么有能耐,这事就交与小姑子罢,免得我吃力不讨好。” 时嫣一听慌了,她才不想做什么女工! 她也装不住了:“凭什么让我来做?” 靳夕澜眼神凌厉的看向时嫣,语气冷冷道:“凭他是你哥哥,他庇护你至今日,刚刚嘴上讲这大道义,怎么让你来就不行了?” 时家所有人,哪个不是时暮庇护之下? “可是我……” 时暮出来打着圆场:“母亲,夕澜替我准备的衣裳我每日一换都穿不完的,无需再特意亲缝。” 时老夫人瘪着嘴,咳了两声,气的也不再看他:“好好好,你就向着她吧,老爷,你可瞧见了,我这儿子白养了,只怕老身这身老骨头,硬是要活生生气死了——” 要不是有人在,靳夕澜都想吐两口吐沫在时老夫人脸上。 真不要脸。 时暮昏迷的时候身上都要生蛆了也不曾见她来瞧过几次,现在跟着时嫣装模作样的。 得亏是时暮,要是她的话,直接赶出时府。 爱上哪上哪去。 说罢时老夫人怒气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檀木方桌上,起身离开,时嫣忙一边搀扶她,一边给她顺气。 待时老夫人离开后,时俣同时暮道:“你一辈子母亲强势惯了,她年岁已高,你们二人,忍让她些。” “我也年岁大了,由刚回京,陛下特意亲免我秋猎,那不由得是你们二人去狩猎场,自古狩猎场人多眼杂,暗藏杀机,你可要多多留神,更是要护住陛下和夕澜的安危,你可知晓?” “我知晓的,父亲。” “自接你回来,你事事让我安心,不曾出过一点差池,我与你母亲等候你们平平安安的归来。” 他看似一脸祥和。 靳夕澜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父子俩的对话。 这么一听,时俣对时暮倒也还不错。 又怎么会同荣妃勾结? 莫非情报有假?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心计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不可能,这宫女是她养着的死士,被她按安插在皇宫中,她就算是死,也绝不可能背叛于她。 她之所以选中这个宫女,就是因为前世她为主子忠心耿耿,故靳夕澜今世率先抢占先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恕了过来。 那到底又事哪里出了错? 秋猎对于时暮和她而言,也是一大转折点。 他遭人陷害,又在秋猎场上身受重伤,这次秋猎她着实不想让他前去。 当然她自己也不想去。 —— 今日便是秋猎前夕,靳夕澜一咬牙,心一狠,对着松蜜道:“去将备的那身衣裳给我拿过来,再重新替我梳妆。” 松蜜一脸震惊:“主子,您当真要穿那套衣裳吗。” “当真。” 待她换完后,松蜜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松蜜得目光疑惑问道:“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主子……太……太好看了。” “那就好。” 她起身去了时暮的房内。 彼时悠茹这才赶回来,后面带着一位异域风情的美人儿,她问松蜜道:“主子呢?” “去找将军了。” 悠茹点点头,道:“那身衣裳呢,快拿来给这位姑娘穿上。” 松蜜道:“衣裳……被主子……穿去……找将军了。” 悠茹整个人带了你在原地,嘴巴微张:“什么?!!” 我勒个老天爷耶。 悠茹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我当时意思是用美人计找美人诱惑将军喝下下药的酒,不是让主子献身啊!!!!” 松蜜困惑道:“主子不就是美人吗?” 悠茹:“……” 此话好像也不假…… 悠茹当时着急忙慌的去找风情美人,忘记说清楚,竟让二人皆误会意思了。 “主子去了多久了。” “应当有一会了……” 悠茹:“……” 猝!! 靳夕澜推开时暮的房门,彼时的他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弓箭,弓箭上雕刻着图案栩栩如生。 一见她,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 他不明所以的瞧见着靳夕澜。 只见她红纱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透着诱人的光泽,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竞不盈一握,抚媚的双目秋水荡漾。 她手上拖着金托盘,上面摆着金樽,当真可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 杜仲见状急忙背过身去。 时暮冷冷的,带着不自然的声音道:“滚出去!” 杜仲捂着眼,仓皇而逃。 靳夕澜端着金樽,放在圆木桌前,她侧身坐到时暮的虎皮椅上,离时暮极近。 时暮被震的不敢动,竟然连掉在地上的弓箭都忘了捡起来。 “靳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靳夕澜唇上挂着漾人心脾的笑容,勾的时暮魂都快没了,他还佯装镇定。 “将军,我想着婆母说的也是,我们该留个孩子了,不如趁着今日……” 她不再说下去,替他斟了杯酒,纤纤玉手端起酒杯放在他的唇周。 两人贴的极近,彼此能听见呼吸声。 时暮甚至能问到她身上好闻的清甜诱人的体香,以及清酒清香夹杂着,着实让人沉醉。 “将军……” 她又唤了一声。 时暮这才回过神来,屁股一挪离靳夕澜远远儿的,面色涨的通红:“靳小姐……你这是……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我们不是,不是……你,今日怎么突然……日后你还要另择良婿,不万万不可,正人君子不占你便宜。” 瞧着时暮的模样,只怕是要闭着眼念清心咒了,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靳夕澜。 靳夕澜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她的眼睛:“将军,可我现在是你的夫人,倘若不和你有个孩子,时暮老夫人再说要塞通房,只怕夕澜没有理由驳回呢。将军不如先喝些酒暖暖……” 她语气轻飘飘的挠人心窝子。 她平时清冷明艳,时暮哪里见过这番模样。 这番举动着实让时暮摸不着头脑。 时暮将酒推过:“明日就是秋猎,只怕是……”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这酒……” 他突然将酒杯接过,反手将靳夕澜抱坐在自己腿上,握着她的腰肢,嘴上带着邪笑:“倒不如,夫人先喝下这杯酒。” 这下换的靳夕澜花容失色。 “将……将军,我不会喝酒,还是将军先喝罢。”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该死的,怎么到时暮这里她不会演戏了。 时暮将她放下来,又将自己的外衫长袍替她披上,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面色严肃道:“靳小姐,说罢,这酒里有什么。” 她太过反常了,时暮不得不起疑心。 靳夕澜轻叹了口气,实际上刚刚她身上已经沁出了细汗,她垂死挣扎,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将军,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你喝下我就信你。” 靳夕澜:“……” “是蒙汗药。” 时暮不解道:“为什么?明日是秋猎,你这样……” 她将那杯已经斟好的酒倒在一边,神色凝重道:“将军,此次秋猎恐怕有危险,要不您,这次别去了。” 时暮笑道:“秋猎危机四伏是必然的,不少凶兽皆在其中……” “不是的将军。”靳夕澜打断道:“不是的将军,不是凶兽,是,人为。” 她不知该如何同时暮解释。 “此次虽说是秋猎,可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皆在场,如今东宫岌岌可危,不难保证这些人无异心,而这次秋猎也是一个机会,明争暗斗的很难保证不被暗伤,再加上太子背后之人说不定会借此报复你我,到那时孤立无援。” “我是将军,要护住陛下安危,秋猎怎能不去?” 靳夕澜道:“不是有禁卫军嚒?” 时暮摇头:“不一样的,再说这也是我苏醒后第一次秋猎,不去陛下只怕会不喜,莫要多想了,会没事的。对了,你不喜人跟踪于你,我有十二人暗卫交与你,此后就是你的人,听你调遣,护你安危。” 说这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交与她。 第一百零六章 装模作样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她摩挲着手中的令牌陷入沉思。 她随便诹了一个看似可行的理由,却被驳回了。 如今是要怎么同他说是有人要在他秋猎场上暗中作梗陷害于他! 他这样对她这般好了,她也不能负他。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一人在背后先打这场仗。 “这次狩猎,我也必须要去么?” “陛下亲旨……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去同陛下说。” 靳夕澜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眼睛下透着灵气,“我是要去的。不过还请劳烦将军同陛下解释说我昨夜突发高烧无法前去,待四天过后,我定会赶到。” 时暮张了张嘴,想问的话终将是咽了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将军,秋猎场上,万事皆要留意。” 她本已是走到门前,又扭过头去嘱托。 时暮道:“靳小姐,安心。” “靳小姐。” 靳夕澜扭头。 只见时暮红着脸道:“下场,别再穿成这般模样了。” 靳夕澜低着头落荒而逃。 悠茹,出得什么馊主意,她当时也是脑抽,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玉竹园靳夕澜房内,悠茹松蜜已经立在门前,乖乖等待靳夕澜归来。 二人老远瞧见靳夕澜裹着时暮的锦袍,两人迎上去,不敢说话。 悠茹讪笑:“主……主子。” 靳夕澜白了悠茹一眼。 “主子,你……色诱将军有没有成功啊,还是……献身?将军有没有喝下那杯酒?其实我说的美人计,是我想找个美人去勾引将军来着……” 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没有,没有,都没有。” 悠茹确是瞪大了双眼,俨然一幅瞳孔震地的模样:“猝!主子这么美的美人将军都能无动于衷,莫非将军是有……断袖之癖罢?!” 松蜜一巴掌打在悠茹头上:“你无法无天了,将军的闲话也敢说,小心杖责!” 松蜜的眼神却也是盯着靳夕澜,带着八卦之心。 靳夕澜咬牙切齿道:“不是。” 她转而对松蜜吩咐道:“对了,明日将军去秋猎,多派些人手把守着时府,一旦有嫌疑鬼鬼祟祟的人,立刻禀告。” 只有四天,倘若四天内时府无恙,她就去狩猎场寻他。 今夜,靳夕澜整夜无眠,翻来覆去天朦朦亮才睡着,时暮临走时也没叫醒她。 他驾着马,换了身盔甲装扮,相比较官袍,盔甲显得他英姿飒爽,眉宇间带着压迫感,滴答滴答的前行,又深深的看了时府一眼。 靳夕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秋猎场上空旷四季,秋风萧瑟,带着凛冽的寒意。 皇家狩猎的队伍准备就绪,马匹壮硕而雄健,将士们手持长矛,面目坚毅,后面是一排排帐营。 皇帝坐于主坐,上面乘着硕大的黄罗伞,穿着金袍铠甲,威严英勇,旁边是一身俏粉的荣妃,本来应当是皇后,但皇后因君秀山一事,此次狩猎她请辞,荣妃便替代去了狩猎场,再着便是时暮同羽林卫总司,几乎大臣都一一到齐,有的会带上一两女眷,和两个亲卫,别的到不允许再入狩猎场内。 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都来了,个个看起来人高马大,意气风发,唯独不见君秀山,但众人不会扫君柏的兴,显然不会提起。 照往年的规矩,秋猎共有七日,伴随皇帝拉出第一弓,即是开始。其中头一日为皇子间的比试,之后一日随行臣工也可进狩猎场行猎,又是捉老虎捉鹿的。 若皇上尽兴,多待一日也是大有的。 大臣皆等君柏扯弓。 只见他一身盔甲,手持弯弓,颇有弯弓射雕之气魄,只听“嗖——”的一声,箭瞬出去老远,不见踪影,下一秒金角声如雷灌耳,秋猎正式开始。 反观靳夕澜侧卧在软塌贵妃椅上,一直手撑着,一直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安神。 “安插下去的人,可曾发现什么?” “主子,皆无异常。” 前世在时府找到谋反罪证才导致时暮有嘴说不清。 但愿,但愿,但愿前世之事今世不要发生。 突然门被悠茹推开,带着霜降来了,“主子,霜降有事要禀报。” 靳夕澜缓缓的睁开眼,霜降一幅柔弱的模样中带着焦急道:“何事?” 霜降道:“主子,时二小姐不知犯了何事,被时老夫人赶出时府了。” 不错,霜降是靳夕澜反插安在时嫣身边的人,准确来说整个时府几乎都是靳夕澜的人。 霜降一直透露半真半假消息给时嫣,反而一直在同靳夕澜诉说时嫣和老夫人的踪迹,掺合在中间。 因此靳夕澜后来也知道时嫣不少破事。 听闻后猛然坐起身:“时老夫人为何突然将时嫣赶出时府?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晓?” 按理来说时老夫人虽怒其不争,但绝不会将时嫣赶走。 “对了夫人我瞧着时老夫人同青莲鬼鬼祟祟的在将军书房后院,东张西望也不知作何。” “时老夫人好端端的去将军书房做甚么?”靳夕澜问。 “不曾知晓,还是绕着道过去。” 没错,通玉竹园内还有一条僻静小道。 靳夕澜蹙眉,道:“带几个小厮,一同去书房看看。” 时老夫人守在书房外,只见靳夕澜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的闯了过来。 时老夫人面色慌张道:“夕澜你怎么来了!!咳咳咳……” 时老夫人急忙给里面的时俣通风报信,然而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靳夕澜不瞧她,哗啦的推开书房的木门,时俣正正襟危坐在时暮虎皮椅上,面色带着恼怒:“夕澜!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后面跟着三个丫鬟,七个小厮,看样子就是来找事的。 “公公,应当是夕澜问您,将军不在府中您到他这书房来,是想做什么?” 一坐一站二人对视着。 “时府哪里我去不得,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靳夕澜冷笑:“夕澜自是管不得的。” 可靳夕澜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时俣怒气,面色透红道:“你为何还不退下,这样像什么样子?” 第一百零七章 背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公公,实不相瞒,将军临走前偷偷下了密令,将军不在若有人擅自进书房,皆要搜身。” 眼下要紧,靳夕澜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来糊诹着。 “我是他父亲!” “那也得搜,公公,这是将军的命令。” 这是时俣第一次见识到靳夕澜的威严,他不得不起身让小厮搜身体,沧桑的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的瞥向书房处的檀香紫檀台上。 人在最紧张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向某处。 那个地方一定有东西。 靳夕澜走过去,细细打量着檀台,正当她要推一下檀台上层时,时俣出声制止了她:“夕澜!搜也搜过了……” 靳夕澜一回头,瞧见他面色古怪,很在意一般,更加确信这其中有东西,靳夕澜不再管他直接用力一把推倒檀台。 檀台倒地,一张宣纸显露出来,靳夕澜捏起来,她蹙眉零零散散的看着,面色凝重最后直接阴沉了下来,她手不小心滑过带着印章的纸张,只瞧见那突然花了一点。 是刚压上去的。 时老夫人见状直接抢过去撕那纸张。 “夫人,别——”时俣出声制止。 靳夕澜冷笑,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那两半碎物件一把夺了过来,“婆母这是做何?” “这是你的东西?看不得?”眸色一转,带着狠戾:“把他二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反了天了,是不是都不知道这时府姓什么了,竟然让一个外姓女子呼来换去!”时俣气急败坏,大喊道。 时老夫人:“反了反了,你们这群下人谁敢上前,这是时府当家人,你们竟然听一个外嫁女的话想缉拿自己主子吗?” 靳夕澜不理会这一唱一和的人道:“怎么?我说的话再这时府不作数了不管用了是吗?是不是要我再说一遍,把他二人给我拿下!” 那些小厮轰然而上,将时俣,时老夫人制服住。 “公公,婆母到底是我反了天?还是你要反?”她悄声说道:“这可是同敌国的书信,公公,您这是想密谋谋反呐?” 时俣脸色一变,他吹瞪着胡子道:“你少在这陷害老夫,这是在将军书房找到的,不是老夫的手笔。”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公公装模作样的本事有一套,不过可惜了,有一个猪队友,这事若和你们没关系,婆母为何要上来抢,还要撕毁呢?” “你……” 时俣说不出话来。 “把他们两个给我押入柴房。”她扭头对松蜜道:“你联同霜降,一同去寻找时嫣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带回来之后也关进柴房。” 她此刻明白时老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赶走时嫣了。 松蜜应下,急忙出去找时嫣。 柴房内,大门紧闭,光线透过门缝射进来,显得柴房阴森可怖,二人被五花大绑丢在里面。 靳夕澜不能再外审,倘若被小厮婢女走漏风声,只怕说不清。 靳夕澜手微微抬起,看着白皙的手指,眼中似有不耐烦,她平声说着:“你们是自己说,还是我打到你们说为止??” 时老夫人瞪着眼睛,呛着气儿道:“我们是你公公婆婆,你敢打我们?” 靳夕澜勾唇一笑,时老夫人从来没见过靳夕澜笑的如此恐怖阴森:“婆母说的话当真是引人想笑,公公婆婆?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吗?这东西只要在时府手上,是灭门的大罪!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过?别忘了,你们也是时家人!!!自己咬自己儿子我当真是头一次见!!” 她的笑容逐渐凝固,不由的面色冷若冰霜,她像是知道什么不得了大事之后的自嘲,对时俣道:“哦对了,我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因为时暮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亲儿子!不过你演戏演的挺好的,那慈爱的模样把我也绕进去了!” 说着说着,她不禁心疼起时暮来,父母的背刺定然是会比同心窝子来的更剧烈。 果然,果然时暮不是时家子。 那时暮…… 那两人皆不可置信,她怎么会知晓? 她眯着眼,根本不给时老夫人和时俣一丁点儿说话的机会机会:“我不知是谁给你们出谋划策想害将军,用这种手法我当真觉着可笑。蠢,太蠢,蠢而不自知。虽然将军不是你们亲儿子,可他毕竟现在姓时!你们自己把自己推向火坑给别人做了嫁衣还不曾知晓,将军若是倒台,你们就如同丧家之犬,勾结敌国谋反的下场王家的案例摆在面前!” 她起身走进时老夫人,唇勾着道:“不仅仅时府,还有你的娘家。” 还有我的,昌平侯府。 靳夕澜闭上眼睛。 “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只怕是陛下绝地三尺也要将勾结敌国亲眷斩杀……” “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可时俣好似并不在意,这个架势应当是誓死不说了。 靳夕澜凑近他,轻声在他耳边嘀咕,只见时俣脸色骤变。 靳夕澜不再追问,拜拜手离去。 时俣死死的盯着靳夕澜离去的背影,直至柴房门被关上。 她说, 我知道是谁指使的。 我也知道这份密信是真的。 密谋谋反也是真的。 只是你们太贪心又想陷害时暮。 回了房内,房门全部掩上,她看上面敌国书信,对松蜜道:“你将这书信送到学堂,求苏誉帮个忙,照着这个拟一份一模一样的。” “主子这是何意?” “这份往来敌国密信,来信上并未详细记录收信人到底是谁,是模凌两可,倘若上面印着将军的印章在往返,那么就非同一般,你还记得上上次宫中送来的密信吗?” 松蜜问:“是老爷同荣妃约见一事么?” 靳夕澜摇头:“非也,是那次夜,她发现在君秀山宫殿里有一幽藏得密室,特此向我密报,所以这次和君秀山脱不了干系,他这样做,倒不如反将一击。” “你命人严防死守一只鸟也不允许出了时府。” 以免时俣找人帮忙。 其它的,交给他来办。 第一百零八章 林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松蜜将那封密信带去给苏誉,苏誉听闻来意一看那密信吓得脸色苍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松蜜祈求得眼神像是蓄了一汪水:“苏学生,求你帮帮我家主子吧,只需要把信上内容复制下来即可。” 苏誉蹙着眉,最终点了点头。 他将房门掩上,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的模仿着上面的字迹,不曾停顿,烛光摇曳,松蜜看着他出神。 他仿人字迹出神入化,以假乱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松蜜险些睡着了。 直到苏誉将她拍拍醒,将写好的密信替给她。 她连连道谢,回了时府。 玉竹园内,靳夕澜正坐在时府经常坐的虎皮椅子上,细细的端详着上面的字迹,足以以假乱真。 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出来吧。” 只见一身只见他穿一身暗黑都布直裰,腰间系着金带,深邃的眼睛,掩着面容,体格高大,他跪在靳夕澜面前道:“属下在。” 这是时暮留给她的暗卫头领随风。 “你既然现在跟了我,自是任何事情都要都要听我的差遣。” 随风将手赋予胸前道:“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靳夕澜点点头,她将手中的信递给随风道:“把这两封密信分别送进宫中,金阳宫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洛佩。” 宫中森严,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送出信容易,送进去难。 随风点头道:“此事交与属下办,夫人放心。” 时暮给她的暗卫个个都是武功高强,本事神通。 “下去吧。” 待随风走后,靳夕澜问道:“主子,你是怎么知晓此事和太子殿下有关?” 靳夕澜按了按头,前世她不知是谁做手脚,因此才有了那些猜测。 她以为君秀山被囚不会出手,她打破头皮也不可能猜到竟然会是时俣。 “其实我也不曾知晓到底是不是君秀山,眼下就算不是,也要变成是他,这次我要主动反击了。” 君秀山不该坐在时暮的位置上。 属于时暮的,她也要替他夺回来。 —— 黎明未至, 靳夕澜站在城墙之上,眺望着不远处的承天门。伴着一声金角长鸣,远处的山峦连绵的亮起灯火,像极了暗夜里璀璨繁星。 今年的跟去的臣子都不少,看起来很是盛大,不仅仅是为伴驾助兴,比试夺魁秋猎场危机四伏,场上很大,等闲人若摸不着方向,在里头困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如今已是第四日。 不知怎地,靳夕澜心一阵阵的抽痛。 她一身素色的衣裳,迎着风,初秋的风带着萧瑟,将她的发丝吹的凌乱,裙摆也飘盈盈的。 她道:“给我备衣,我要去猎场。” 悠茹道:“主子,我要同你一同前去。” “猎场危险,你们且在时府替我守好老夫人二人。” 悠茹软磨硬泡,更是急的眼泪汪汪直流,“主子,求您了,您带我们去吧,狩猎场危险,更不能让您一人前往了!我不管,您要是不让我去的话,我就赖在地上不走,也不让您去。” 靳夕澜觉着是不是自己把悠茹惯坏了,竟然这般“无法无天”。 向来沉稳些的松蜜也道:“主子,还是让我们二人一同前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靳夕澜架不过软磨硬泡只好同意带起前去。 趁着朦朦天色,三人一同上路。 靳夕澜本是驾着马车,待到狩猎场入口处时,便不再可乘坐马车,只得步行进入大帐之中,有侍卫得知身份替她领路。 彼时正是正午,阳光不燥,有些明媚,野路崎岖,靳夕澜走的异常艰难,脚都疼了,只觉得路途甚是遥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到大帐,悠茹同松蜜三年二人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她被带至君柏面前,旁边是荣妃。 君柏今日并未入林场。 “臣妇靳夕澜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柏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靳夕澜:“朕听闻时夫人病了?” 靳夕澜浑身一抖,她道:“回陛下的话,臣妇突发恶疾,起不来身,如今好些了马不停蹄赶来,还妄陛下赎罪。” 她重重叩首。 君柏语气淡淡,也不怎么在看靳夕澜,他道:“起来吧,朕未曾怪罪,时将军已入狩猎林场,你且落座侯着吧。” 靳夕澜谢了隆恩,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待。 在狩猎林场深处。 黑袍人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失望:“秋猎前搜山的侍卫里有你的人,你已在林场里安插了暗卫?” 身着白袍人“嗯”了一声:“这些暗卫都是死士,无名无姓,无根可循,等事毕直接死个干净。” 黑袍人听他这么说,刚毅好看的脸孔上闪过一丝狠厉,“幸亏有你在,他们在宫前殿做局设计我,还嫌不够?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也不管那个布局人是靳夕澜还是时暮,这一次我定然不会再留时暮,可惜了,靳夕澜竟然没来秋猎,不过也无妨,等时暮一死,靳夕澜也轰然倒台,落入我手中我定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白衣人道:“我知晓了,这事交与我办即可,你如今被囚,却偷跑出来,若是陛下知晓,定不会饶恕你,你快先回去罢。” 一阵风过,将黑色兜帽往后掀了些许,露出一双狭长的好看的眼,眉眼上扬,他道:“交与你,我也是放心。” 待那二人走后,躲在深凹岸丛深处的三皇子,七皇子这才冒出尖来。 七皇子君钺带着愕然的神情看着三皇子君祺瑞道:“三哥,大哥竟然想在狩猎场上暗杀时将军?” “时将军是我表哥,呵,他那个废物东西估计是意识到表哥不会站在他那边,他不得借秋猎机会灭口?” 君钺拧着眉,问道:“咱们现在听到这些,应当怎么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想动我表哥,我偏不让他如愿,表哥有军权自能制衡他,再加上东宫现在有难,此次召唤我回京……罢了……谁也揣度不了父皇的心思……” 第一百零九章 失踪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他欲言又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父皇召你我前来,应当是警示大哥,让大哥莫要再犯错了。” 君祺瑞眼中狠厉之色毕现:“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是倒做了一出怠政的戏。” “三哥慎言。”君钺微微蹙眉,“父皇他……待我们还是很好的。” “很好?”君祺瑞冷笑出声,“是很好。可那要看跟谁比,老东西护短,跟众臣比,跟天下百姓比,你我等皇子自然占上风。可他从来偏宠东宫那个废物东西,在他眼里不比我等金贵百倍不止。那君秀山不学无术,所有不好的东西他都沾上,可你也不看看这个老东西护着他,甚至替他背锅这等是都做得出来!你在想想,老东西若不是偏爱他,能让你我早早的划地封王?名义上这般,实际上就是将你我全部赶出京都,好让他的好儿子无后顾之忧!” 其它的三个年岁同君秀山相仿的皇子,皆被划分藩地,而且这三个虽然有藩地,却并未有实权,君柏他为了防止有了藩地,有了兵,有了政绩举兵,因此都在这藩地之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所处所管,皆有臣子參。 这几位皇子,只是个架空的王罢了。 “你想想你小时候,君秀山是怎么欺辱你我二人的?君秀山也是个残暴的主,他日若登上储君,你我还能有活路?我对皇位无意,但我也只想自保。” 君祺瑞气好似消一些了,也不再称君柏卫老不死的。 君钺垂下眸子,道:“三哥,其实你挺聪明的,不过隐藏了自己。” 君祺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七弟,我对你真心实意毫不掩瞒,我只想护住你我。” 渐渐的,乌云压日,号角声连接二的响起,这是召回得号令,天色要变估计是有骤雨。 二人急忙往大帐赶。 然而靳夕澜眼瞧着那些大臣一个两个三个的接连带着猎物先归了大帐,却丝毫不见时暮那抹身影。 她的手焦急的搅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乌乌洋洋人聚在一起,也不曾瞧见时暮。 等等,再等等,她想。 只听有人来报:“陛下,禁区守卫来报,时将军跨过江通往金洲山深处去了,刚刚派人去找,找到了将军的盔甲,将军的马匹也受了重伤,看样子,像是遭遇猛兽袭击而亡,可将军一点下落也无。” 那带血的,胸前甲被呈了上来。 靳夕澜脸色一变。 深重的忧思在五脏六腑中结成郁气,险些撑不住最后一丝清明神智。 她差点瘫软,松蜜悠茹及时从后面扶住了她。 时暮他失踪了,活不了人,死不见尸,虽然她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沾了血的盔甲,整个人竟抑制不住的颤抖。 君柏面色凝重,如今重大臣皆在,荣妃也在,靳夕澜也在,时暮也是他的臣子,他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 “祺瑞,钺儿——” 儿臣在。” “联命你二人各率一百名羽林卫一百名禁卫军,分自林场西南,东南入封金州山搜寻时将军踪迹。〞 “是。”君钺道。 君祺瑞却道:“父皇儿臣有些怕……” “难当大用!身为朕的儿子,竟然这般懦弱无能!” 君祺瑞低下头,眼睛深不可测。 “此次也是磨练你,不想去也得去,再说时将军也是你的表哥,手足之情在此,莫要让荣妃忧心。” 他不敢反驳。 “ 鸿鹄,杜峥,方文。” “末将在!” 你三人带余下的羽林卫,禁卫军,禁区守卫自林场正南,金洲山西南,金洲山东南入山,务必找到时将军。” “末将领命!” 突然一道靓丽的声音传来:“陛下。” 她扑跪在地:“陛下,臣妇恳请陛下让臣妇进这狩猎林场寻找将军下落。还妄陛下成全!” 君柏一顿,探究的眼神要将靳夕澜看穿:“狩猎场危机重重,你一个女子进去只怕是自身难保,朕可不敢担保,时夫人耐心等待,朕一定将时将军完好无损归还于你。” 靳夕澜态度异常坚决,她恭敬的同君柏道:“陛下,臣妇心系将军,坐立难安,干等也等不下,还妄陛下成全让臣妇进狩猎场。” “不是朕不让你去,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朕该怎么向时将军交代?”他的眸子冰冷。 靳夕澜明显感到君柏的不悦,可是她不相信什么三皇子,七皇子,也不相信那什么羽林卫,禁卫军,甚至连君柏她也不敢相信,她只信自己。 “陛下,倘若臣妾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臣妾自负,黄天厚土这么多人为证,臣妇恳求陛下同意臣妇进林场,妄陛下看在昔日成全。” 靳夕澜重重叩首。 一旁的荣妃见状也不知在君柏耳边低语了什么,那君柏叹了口气道:“哎……那好,时夫人你便是跟着祺瑞一同前往罢,也能照应你。” “谢陛下隆恩。” 如此靳夕澜便是跟着君祺瑞。 君祺瑞打量着一身装扮的表嫂,只见她眼眶绯红,一身飒爽装扮颇有女将军得风范,他知晓时暮或许是遭君秀山的刺杀,可他不曾想明面上同旁人说出。 “三殿下。” “表嫂不必多礼,先进去找将军吧。” 靳夕澜点头。 后面悠茹松蜜又急忙跟了上来,靳夕澜厉声呵斥,“我刚刚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跟过来,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主子,我不管,狩猎林场里面更是危险,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跟着您。” 松蜜的态度也异常决绝。 君祺瑞在一旁道:“表嫂,我们得比较去了,不然骤雨将至,只怕是耽误了时辰。” 靳夕澜不再说什么,默认同意。 言罢勒转马头,带着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 天已见阴了,静谧无声的丛林深处传来些许不安的气息。 靳夕澜悄然打量着三皇子和七皇子,她只觉得三皇子同荣妃长得异常相似,同君秀山也异常相似,都带有些狐狸狭长眼。 瞥了一眼,又迅速的加入寻人队伍。 “时夫人,要小心些。”君钺出言关心道。 第一百一十章 蛇群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靳夕澜对她扯出一抹笑:“多谢,我无事,不用管我。” 也不知走了多久,人群搜索渐渐分散开,君钺自带人,靳夕澜跟着君祺瑞在另一处。 直至深处也不瞧见时暮踪迹,靳夕澜只觉着脚底都要磨出了血泡,可是却丝毫没有痛意。 突然悠茹一阵惊呼。 这一呼险些没把人吓死。 “蛇,主子,有蛇!!!” 她离靳夕澜还有些距离。 “待在那里,不要乱动。” 她急忙离得近了,竟听到有“嘶嘶”的声响,须臾便见几条青纹蛇自树梢探下半截身子,张口对着众人吐信,几名羽林卫赶过去,拔刀拔刀斩蛇,劈成两半。 然而下一刻却还有蛇自各个方向爬行而来。这些蛇,青纹的,黑斑的,蜷曲打结的,小的只有筷子粗细,大的几欲成蟒,蜿蜒扭曲着,吐着红星子。 三人惊慌失措地挤在一处,松蜜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靳夕澜身后,腿都发抖,悠茹已然泣不成声。靳夕澜倒还冷静,将二人护在身后。 太恶心了。 君祺瑞道:“表嫂别害怕。” 靳夕澜点头,朝君祺瑞道:“三殿下小心,这么多蛇不知从何而来,只怕这附近有蛇窟。” 君祺瑞却说:“我也害怕,我躲在后头就行了。” 靳夕澜:“……” 羽林卫纵刀急挥,满地都是蛇尸。 马儿被蛇撕咬,发出阵阵悲鸣。 这密林深处估摸是有蛇窟,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光靠着刀斩是阻不断的,可却不能放火烧,一旦又火大火延绵不绝,能将整座山点着了。 那些蛇畏惧刀剑,虽不再上前,却犹自徘徊没有退走。这时,在一侧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条身覆黑纹的蛇直起半截身子,紧盯着一个正目视前方无暇他顾的松蜜,忽然“嘶”地一声往前扑咬而去。 松蜜手腕剧痛,可那黑纹蛇却紧咬不放,长而有力的蛇尾竟要朝他身上卷去。 靳夕澜看到这一幕心又慌了起来,她抽出君祺瑞腰间别着的刀剑,硬生生的欲要蛇身凌空截断。 那蛇倒也机警,仿佛感受到剑气来袭,蛇尾往回一缩,朝反方向打去。 可惜却没快过靳夕澜的剑法,锋刃已至,蛇身在这一收一挥之间竟自蛇尾被纵劈裂开。大蓬鲜血迸溅而出,这蛇犹自不甘心一般,竟驱着裂成两半的身子,往人群处卷去,却在半空僵住,跌落在地。 她将剑还给君祺瑞。 君祺瑞愣愣的看着她道:“表嫂还有这好剑法,这剑你先留着护身吧。” 突然,这些蛇像是疯了一样忽然像疯了似的,再不顾刀光,自四面八方朝众人扑咬过来,君祺瑞同靳夕澜周围被羽林卫围城一个圈。 蛇群如潮,无孔不入,幸而这群蛇疯咬了一番后,眼下竟像是疲了,攻势竟退了不少。君祺瑞趁着这个当口命羽林卫齐攻而上,一时之间也不知斩了千条百条,满地无一处不是蛇尸。 然而就当大家有大喘气的空档,又涌出来了一窝蛇。 “它奶奶的,这到底有多少蛇。”君祺瑞不满骂道。 那些羽林卫又加入了纷争。 松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的伤口有两个狭窄深的印子,这是毒蛇眼所导致的,无毒舌才是有两排细小的牙齿。 短短时间,伤口处已然肿胀,松蜜已经站不稳了。 靳夕澜迅速替她处理伤口,又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这是能解百毒百毒丸,只不过副作用极强,肝脏皆有撕裂的疼痛,你可要忍忍些。” 松蜜苍白着脸点头。 “主子,松蜜会死吗?” “不会的。” “眼下这么多蛇群,羽林卫已无神乏术,三殿下还请借两位羽林卫护送我这两个丫头出去。” “主子,我不,我不要离开您。” 靳夕澜实际上内心甚是慌张,可却努力让自己平复:“眼下松蜜中了毒,你要好好照顾松蜜,有羽林卫在无需担心我的安危,倒是松蜜,我只是轻微处理伤口,若是再不剔除,松蜜这双腿,恐怕是要废了。” “啊……” 悠茹想法了嘴巴,或许是被吓住了,眼泪啪啪的掉,却呆愣在原地。 靳夕澜拍了拍她的头:“你可要照顾好松蜜,我要留在这里找将军,羽林卫会护送你们出去。” 松蜜虚弱的要没了力气,因为疼痛面部扭曲在一起:“主子……你要小心。” 靳夕澜点点头。 蛇群还没消灭透彻,满地的尸身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只听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响动,又似伴着一声猛兽的低吼。 靳夕澜心想不妙。 估计血腥味吸引到了野兽。 “三殿下——快跑!” 她话还未说完,林中的响动越来越沉重清晰,须臾,竟变成声声震地的疾跑。 正这时,林深处一团大黑影疏忽而至,冲这些人龇牙咧嘴。 虎喉之声令整个林子都震荡了一瞬 虎乃百兽之王。 一群人撒腿就跑,可他们终究是人,怎可能快得过猛兽,再加上那些余蛇游荡,羽林卫还是要斩蛇。 “表嫂,你先跑,本王不信这么多羽林卫打不过一头老虎。” “羽林卫听令。” “灭虎!” 只见一羽林卫举起匕首,当下往黑熊的腰间一刺,随着自身平移,狠狠拉出一道尺长的血口子。 老虎发出一声巨啸。 然而伤口虽长,与它庞大的身躯一比却并不致命。 其他羽林卫见状纷纷加入。 君祺瑞冲着靳夕澜喊道:“表嫂,你在这看着干什么,你在这分身乏力,也无法找表哥,你看这狩猎场上就是这办般危险,本王让羽林卫也护送你回去。” 靳夕澜必然是不会回去,她要找着时暮,于是她趁着不注意,撒腿就往反方向跑。 君祺瑞见状,那张看似欠打的脚立马沉了下来,同刚才的面貌全然不同,“你们暗中跟着时夫人,确保她的安全,明白么?” 他可是要借靳夕澜让时暮欠他人情的。 靳夕澜也不知奔了多久,腿又酸又累,周围也算是安全,并没有什么野兽,她坐下来休息片刻,头埋在腿弯处。 时暮,你到底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刺杀坠崖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又事蛇群,又是野兽,靳夕澜也不知时暮经历了什么。 正当此事,一阵脚步琐碎,突然有两蒙面人出现在她周围。其中一个道:“这女的……”他怔怔的打量着靳夕澜,又道:“这么不是时暮的妻子么?” “呵呵,一同杀了,主子定是重重有赏。” 靳夕澜站起身来,提着君祺瑞的那把剑道:“你们是何人?” 那人愣声道:“今日,是来取你性命回去领赏。” 不懂靳夕澜说话,那人直接提刀劈了过来,靳夕澜迅速举起剑,硬生生的挡下那一刀,只听刀光剑影,摩擦的“铮--——”的一声。 震撼从手背传到腕骨,震的靳夕澜发麻,她的手无意识地软绵绵垂下。 下一秒她手中的剑被挑飞,冷刀没有了阻拦,旋即再次向靳夕澜劈来,她的身体更快一步感知到危险,靳夕澜下意识伸手,企图以蜉蝣之力来缓化这来势汹汹的刀刃。 然而刀刃却并非冲她而来,往虚空中一悬,天旋地转之间,重重的一声惊响炸,在身后半截暗黑色的羽箭借着夜色掩护,被钉在了树上,而那人手中的刀被剑打的错位, 箭尾翎羽还在微不可见地振动着,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红,这支暗箭几乎是贴着靳夕澜的耳边看看擦过,稍微便一点便会直击她。 她面色发冷,提起剑又想去击那人,只见箭密如罗网般铺天盖地一般迅疾地向那两人袭来,靳夕澜迅速躲开。 她一愣,是谁,是谁在暗中助她? 她管不了那么多,在那两人挥刀砍来袭的箭的空隙,转身便往密林深处狂奔。 那二人分身乏术,根本拦不住靳夕澜,不知怎么得,一见靳夕澜走后,繺——的一声,箭入血肉,那两人倒在血泊中,数箭穿心。 靳夕澜精疲力尽地朝深林去,脚步声孤零零地踩着碎叶,回响在山谷之间,四周寂静无声,山间大雾缭绕,蒙在眼前。 时暮,你到底在哪? 狩猎场太大太大,她不知走了多久。 天已彻底阴了,黑云厚重得仿佛就悬在头顶,随时可以摧林毁木。静谧无声的丛林深处传来些许不安的气息,突然她听到急促紧密的脚步声,靳夕澜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莫非追上来了? 然而下一秒,又是出现一个黑衣人,只见是那黑衣人明显比原先那两个要高壮不少。 这么多暗卫? 靳夕澜心想。 她躲在草丛中,偷偷的去瞧他,他不动,她也不动,忽然集雨骤然而下,雨点连成线,豆大雨滴低落,密集地下成白茫一片,将她淋了个透湿。 那人发现了她。 她不敢在做多想,提起剑又是一顿狂奔,雨滴打在她脸上,生疼生疼的,也才奔了不久,便止住了步伐。 前面是断崖。 靳夕澜脚步一顿。 他步步紧逼。 她逐步后退,刀刀从石阶棱角上刮过,伴随着雨声,发出刺耳的声音。 碎石从靳夕澜的身边掉落,飞蛾扑火般坠向深不见底的黑渊,久久听不到回音。 不能再往后了。 她心想。 “你是谁的人?死也总要让人死个明白。” 那蒙面人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凶狠的看着她。 她脑海中突然有一个猜测。 时暮,会不会也遭遇了这样的场景? 她不敢在往下想,只得尽力去拖延时间:“你是君秀山的人还是谁的人?” 她无暇顾及其他。 雨下的太大了,糊住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两个人僵持着,只见那人向来拔刀而来。 靳夕澜心下一惊,将刀护在胸前准备做博死一战。 只听一声惨叫“啊……”荡彻天地间。 靳夕澜脚下生滑,硬生生坠入这万丈悬崖。 靳夕澜:“……”天要亡我。 那黑衣人见状跑过来瞧见,怒骂两声。 而后又闻声过来一个黑衣人,问道:“又掉下去一个?也罢,这万丈悬崖绝壁只怕她早已摔成肉饼。” 后来的那暗卫道:“主子让你刺杀时暮,这个人又是谁?” “时暮的夫人,靳夕澜,主子也是厌恶至极,倒不如一并杀了。” 后来的点头以示同意。 他道:“他爹的,那什么时暮也掉下去了,现在这样死不见人活不见尸体的,不好同主子交差。” 后来的人道:“放心吧,万丈悬崖怎么可能还有生还?若是不放心明天差人在下面搜寻有无蛛丝马迹,下面就是怒江,就算活下来也得被淹死了。” 说罢两人这才离去。 雨后,太阳冲出乌云层围,穿梭在树枝之间,织成一道道金色的丝网,将雨后的水珠串成金黄的珍珠。火热的阳光炙烤着,那水珠渐渐消失殆尽。 靳夕澜是被疼醒的,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啄她的肉。 她动了一下,只见那只大鸟扑扇扑扇翅膀,依依不舍的飞走了。 靳夕澜浑身上下疼的厉害,嘴唇发皲,四肢软绵绵无力,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坐起来,她后背火辣辣的疼。 四周寂静无声,她瞧见着,她所在的位置,上不了顶,下不见底,这应该是一个截断岸,她只怕是掉下来被一些树枝丫阻着,又跌落在此,这才侥幸保住性命。 她又伸头往下望了望,昨夜大雨蓄了好多水,下面被太阳直射着泛着光,应当是怒江,她现在上不去,也下不去,又疼又渴,难不成她要活活在这里饿死,渴死,最后在被秃鹫吃了身体? 这个断崖极长,她贴在崎岖的崖壁上,如履薄冰地小心挪动着,一直高高吊起的心神已然消耗到了极致,是以当裙袍边不知何时被割裂的,衣衫一角微微滑落时,靳夕澜根本没有发现。 她挪的慢,一步一个脚印,另一只腿根本是使不上劲,应当是折的了,只能全身力量压在另一边。那道黑色身影瞬间不受控制地向悬崖跌去,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 靳夕澜下意识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佳些什么。 下一秒,彻底坠入。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都知道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索性,怒江水深,靳夕澜掉入水中,又被冲了不知多久。 时暮是在一戈滩找到的靳夕澜。 他有些后悔,不该装做中计留在狩猎场。 他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而且还坚决要来找他。 他失算了。 远远的他瞧见一山洞,山的洞口很是硕大,外头一间洞穴大约作望风之用,他小心翼翼的将靳夕澜背在身上,穿过一条短小的隧道往里走,才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洞。 石洞里很暗, 这山洞应当是是供人做歇脚之用的,里头还有前人留下的几张破碎的草甸子,时暮将昏迷过去的靳夕澜放在草甸子上,吹燃火折子, 捡了几块石头砌了个槽, 把一部分干柴堆在槽内,用火折子引燃枯草得了火种,这才将火生好。 火光噼里啪啦的响着,时暮去瞧昏睡的靳夕澜,她脸色苍白,嘴唇紫乌,身上好些处伤和淤青,有些伤口已然被水泡的发囊发肿,阳光已经将她身上浸湿的衣裳烤干。 他好心疼。 只觉得心皱巴巴疼。 时暮又将水囊里的水喂到靳夕澜嘴边,她的樱唇干的发皲。 喂了些水,靳夕澜才悠悠转醒,她很是防卫,小心的打量着一切,待一瞧见那抹身影,是时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来,她鼻尖一酸。 时暮见她醒道:“你醒了?” “你……你无事?” 时暮被问的一愣,同她解释道:“我知晓这次狩猎不太平,不知是谁的暗卫,暗中下了暗卫估计让我同杜仲走散,要我性命,我假装坠下悬崖用短刀撑着片刻,杜仲待他走后将我救了上来,于是将计就计,想来一招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再反将一击,可是我没曾想你也进来寻我了……是我不好。” 靳夕澜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头又道:“我发觉出不仅一股势力,有一波人想要我的命,然而有另一波人却在替我解围,眼下狩猎林场中,龙鱼混杂,当真是模不清,哎呦……” 腿上的伤,身上的伤疼的她龇牙咧嘴。时暮瞧见已在为靳夕澜看腿骨。 他一边看一边道:“眼下杜仲未寻来,说不定是被人缠住了,你又受了伤,外面说不定会有危险,待明日确保此地安全后再出洞。” 他蹲下,仔细得去瞧,骨裂之伤,若在宫里,这样的伤倒是好治,可眼下一无药材二无医师,时暮只能转悠悠的从山洞里找找木桩子削成木板,一左一右帮他将腿骨夹了,先将伤处固定好。 靳夕澜疼得满头大汗:“你还会治腿?” “从前我在外出征,遇到过比这还险的困境,那时几人挤在一个狭洞之中,都是相互为对方医治的。” 靳夕澜点头不语。 她太清楚他身上的那一道道蜿蜒狰狞的疤痕了。 腿是固定好了,身上的痛楚丝毫不减,她拧着眉,身上带来的丝毫不减半分,血水印在她干涸的衣服上。 时暮道:“我……帮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靳夕澜脸一红,本想制止,孤男寡女…… 可是想着坠落悬崖被枝桠刮伤的本就深,再加上被江水浸泡,不腐烂就已经算好的了,眼下只得迅速处理一下。 她红着脸,点头。 她带着的一些急救药早已经被江水泡的失去药效。 时暮见她应诺,他帮着靳夕澜将上衣褪下了,漏出后背,他喉结滚动,到就着火光看去,只见她伤处皮肉翻卷,伤口颇深,有些地方已血肉模糊,伤口肿胀,时暮眉险要拧到了嗓子眼上,“我身上有你之前给我的金创药。” 他取出那小小的金瓶,药粉洒在伤口处。 “你……会缝伤口吗?” 靳夕澜骤然出声,他手下一顿,只见她递给他一支小巧的玉兰花金簪。 时暮会意,他从军,所受伤所有苦百倍不止,军医无暇顾及,都是自己解决,他道:“我……会,只是你确定要缝合伤口吗,你,能受的了吗?” 靳夕澜咬唇点头。 没有麻沸散,她这伤口上完药要是不缝起来,只怕情况更糟糕。 时暮拿刀柄把簪头砸了,将簪子整个身在火上烤制一番,从自己衣袍的裂口抽出线头,缠在簪身上,然后他抬起手,一簪子下去,靳夕澜下意识闭上眼睛,疼痛感没有传来。 她疑问:“怎么了?” 时暮手僵一半,他道:“你忍着些。” 靳夕澜额角渗出一滴汗,脸蓦地涨红,咬着唇,像是要把唇上的肉咬掉一样,下一刻,她哀嚎出声。 时暮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同她道:“好了。” 靳夕澜低声说了句谢谢。 时暮坐在一边,靳夕澜侧靠在一块大碎石上,可能是夜太寂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着。 时暮在暗处早有耳闻靳夕澜寻找他,内心有所动容,他道:“你明知狩猎场上危险,为何……还要来寻我?” 靳夕澜声音很轻,也不知是痛轻的还是怎么的,有些虚弱她道:“时府不想眼前的光景,虽然明面上安然,实际上因为君秀山的事,陛下对时府早已不满,不仅如此,君秀山他身后之人也定然会对时府出手,再加上,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被召回京,这次鱼目混珠,真是不好说,你我这次能遭遇刺杀,实际上都是陛下莫许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喃喃的,像荧虫一般,她又道:“如果我不来找你,谁又能真心实意的想找你?他们都巴不得你死掉,你比他们都有本事,都有能力,有政绩,有民心,有钱财,有才干,如果我是他们,也留不得你。” “我知道。”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这一步步走来,胆战心惊。 “你为时府所做的,我也都知晓,多谢你。” 靳夕澜也不知该不该把她发现的那件事告诉他,她怕时暮承受不住。 她表情很为难,欲言又止,时暮问她道:“怎么了。” 她犹豫着,却还是同时暮道:“你知晓你在狩猎场那段时间,时府发生何事了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升温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她将时府发生的事情,同他一一讲清楚,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表情又惊谔变得茫然在变得失望。 所以说啊,时暮。 我不来找你,还有谁来寻你。 还有谁真心对你? 时暮低着头,火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保持极度的平静,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 “被我关在柴房,放心,他们没办法搬救兵的。” “父亲……也参与其中么?” 靳夕澜看着他,点头。 她其实明白时暮这个缺少疼爱的孩子对父亲还抱有期待和幻想,时俣刚来的时候他虽面色平静可实际上,眼睛就不曾离开过。 “时暮,我还要同你说件事,你,能不能撑的住……” 时暮转头,看着她,好像是已经做足了准备。 她道:“你胸前,是不是有一道巴痕。” 时暮点头,眼睛茫然。 “其实君秀山是荣妃的孩子,你曾同我说你也是长大之后时老夫人才过来认你……现在看来,太子胸前有一胎记,我明显记得有次用水蘸了一下,君秀山胸前的胎记褪色了,你胸前这道疤和君秀山胎记的位置一模一样……所以我猜测你是……” 是皇后之子。 再加上,时老夫人对时暮和君秀山的态度…… 时暮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 他更觉得自己可怜。 两个孤零零的人,都不在隐藏自己的内心。 靳夕澜道:“你往日受过的苦楚,我都知道。我想尽我所能,不再令你孤苦无依,你曾伶仃小半辈子缺憾和不甘,此生往后,我陪你度过,你尽管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活着,我会守着你,照顾你。自今日起,你不必再担惊受怕彷徨不安,因为我始终都会在,只要我活着一日,便守着你一日。你想要皇位我就助你物归原主征得,你想潇洒自在我便同你一起……” 因此她用尽全力想要去理解他的悲喜,以及浮于这表面悲喜之下的跌宕人生。 时暮眼眶通红,他一个男人,战场上厮杀不眨眼,这次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眼睛却澈亮的少女,她一本正经的。 这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 再所有人背刺,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一人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边,这是怎样的感受。 时暮这一次彻彻底底理解个透彻。 时暮道:“你想要自在还是想要这天下?” 你若是想自在,待出去后解决一切问题,同你双宿双飞,你所想要这天下,那我就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靳夕澜道:“我不要天下,我只想自由自在安稳。” 时暮点头,“你和我呢在一起这么久,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这一回是该要个结局。” 靳夕澜是在时暮怀里睡过去的,时暮脱下外衣搭在她的身上。 她自重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好眠。再没有令人心惊的梦境, 没有纷乱悲怆的旧事, 那些艰难在世间风雨里的日子都在这一寸一寸温暖里消弭于无形。 紧锁的眉间被人抚平,身体里那根紧绷了十数年的弦慢慢松缓。 以至于她隔日醒来就病了。 病情来势汹汹, 头晕目眩,浑身发烫, 走路如踩在云端,自草铺上站起来时,一个踉跄险些栽进眼前的火堆里。 还好时暮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 抬手在她额头一摸,眼里的忧思简直无处安放。 她披着那件暗黑色斗篷,被他擦洗过的长发顺从地滑落在肩背,鬓边的发丝沾了一滴水,映着火光晶莹剔透,清冷好看的眉眼是沉静的,眸光中流转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慧至灵气。 时暮脑子蓦地一片空白,满世界都寂静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种,不知道下一刻将要发生甚么的感觉。 眼里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在靳夕澜不及反应之时,修长的手指以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勾住后颈。 他俯下脸去。 亲吻了她的额头。 靳夕澜被吓的一跳,身体软绵绵的。 也没有力气去挣脱他。 靳夕澜是一愣,蓦地抬起眼来看他。 她的耳根疏忽一下便红了,轻咬了咬唇,“你疯了……” 这是靳夕澜吐出的一句话。 时暮低着头,或许是知道自己鲁莽了,他道:“你病情加剧了,我得带你出去瞧瞧,这里也没什么药,若是烧出后遗症了,得不偿失。” 靳夕澜软绵绵的应下了。 时暮将水囊里仅剩的水一股脑的全喂给靳夕澜,她嘴巴这才得了些滋润。 她被他驮着,宽大而有力。 没有走多远,刚出了洞口,只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将军----” 二人双双回头,一眼瞧见杜仲,身后还跟着人。 杜仲见状膝下一跪道:“将军,属下来迟还请将军责罚。” “起来吧。” 杜仲起来之后想去接靳夕澜:“将军我来背着夫人吧。” 谁知时暮一个侧身避让道:“我自己来就好。” 靳夕澜:“……” 杜仲,:“……” 杜仲讪讪抽回手,他只觉氛围古怪极了。 “将军,夫人……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时暮道:“废话,你从悬崖上摔下来试试看。” 杜仲只觉得今日的将军像是吃枪药了。 他跟在后面,“将军,咱们要乘船横渡怒江才得以,这断崖将此划分为二,穿过怒江也就走路了。” 说罢一干人来到船前,时暮将裹着斗篷的靳夕澜置于里面软木踏上。 他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比之前更烫了。“你要不要再喝些水?” 靳夕澜口齿含糊不清,迷迷糊糊道:“将军……无事,应当是伤口感染引起的不适,等我回去……煎些药就好了……我倦了想休息会。” 时暮往她那凑了凑,“你们都要外头去等着。” 杜仲脚步一顿,哦了一声,一行人皆在外面侯着。 她靠在他怀中,拖着厚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杜仲在外,拉着另一位侍卫,喃喃自语:“你不觉着将军今天古怪的很吗?” “杜侍卫,我们这些人都看出来夫人把将军吃的死死的,你怎么还看不出来?” 还硬往里面凑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兄弟联合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渡过怒江,就是另一泥泞小道,由于时暮和靳夕澜皆皆失踪,以至于君柏心情不佳早早回了宫,差人还在寻时暮。 靳夕澜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有些颠簸,靠在时暮肩头,杜仲从从侧面拉开帷帘,问道:“将军,是回时府,还是要和三殿下……”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时暮打断,“先回时府,你差人同三殿下,七殿下禀告一声。” 杜仲应了声急忙差人去同君祺瑞道明。 登靳夕澜昏迷苏醒已经是伴晚,阳光散尽,最后一丝余晖也瞧不见,靳夕澜这才悠悠转醒,旁边是眼睛红肿的悠茹和松蜜,松蜜应当是还未好透,整个人还透露着苍白气息。 二人一见靳夕澜苏醒急忙围了上来,泪眼婆娑。 “主子……” 靳夕澜瞧见这番场景,虚虚抬手,“我无事,死不了,不用这般……将军呢?” 悠茹道:“将军送您回来之后,找了大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一直守着您,之后陛下传旨进宫面圣,估计将军现在已在皇宫中了,主子您身上还疼不疼啊,怎么伤成这样,幸好您没事,不然我和您去了……” “好了,说什么胡话。”靳夕澜出声制止。 靳夕澜想到时暮脸上就有些发烫。 如今局面估计要等时暮回来商谈。 然而在皇宫之中,时暮面圣完后,追问了情况,时暮一一告知,君柏大怒,命大理寺卿鸿鹄彻查刺杀一事。 在皇宫太和玄门,君祺瑞叫住了时暮,他一身墨兰蟒袍看似放荡不羁无所事事的模样,“表哥。” 时暮拧头看他,对于这位表弟,他更多陌生,只知道这位表弟头脑空空是个胸无点墨的。 他顿住脚步还是同他搭了话,毕竟他听靳夕澜说君祺瑞同他一同寻他尔尔,“嗯?” 他瞧见时暮搭理他,眼神中闪过欣喜,“表哥,可否私下一见?” 时暮并未准备答应,只听君祺瑞同他道:“事关表嫂和你被追杀一事。” 时暮眉头拧在一起,打量着他,探究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半响,在他渴望的目光里,同意了他的请求。 二人前去一处私密阁楼,四下无人,周围皆为荒郊野岭,只有一双层亭台,对面而坐,看起来很是破旧。 君祺瑞将在狩猎林场君秀山所有一切之事告知时暮。 又同他道:“大哥背后主谋是周大人。” 时暮眯着眼睛问他,“三殿下,你所说所言,又如何当真?” “在他们商谈时,我在密林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是周大人不假。” 说罢,君祺瑞好像早就料到时暮会这么说一般,他从袖中掏出那只黑色箭羽,摆放置长形案几桌上。 “表哥将这箭羽带给表嫂一看便知,他们二人已将魔抓伸向表嫂了,倘若大哥成皇帝,于你于我都不会好过,我此次前来只想同表哥寻个合作。” 时暮也并未回他,只是将那支箭羽拿起来仔细端详,若无其事道:“你向来不黯禅堂政事,封王也不过是悠然自得,怎么这次召你回京,三皇子想和我谈什么合作?莫非是……” 他不在说下去,静静地打量着他。 “表哥,目前朝中大臣同你势均力敌的周大人已步入大哥麾下,只有你我珠联璧合才是对大哥最好的压制。” 时暮摸索着手指,似笑非笑。 君祺瑞心中慌乱不已,觉得时暮每一抹笑意每一句疑问都暗含了一个陷阱,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特殊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直接了当地暴露自己。 半响,时暮道:“倘若我推翻君秀山让你当上太子,你可愿意?” 君祺瑞整个人僵住。 秋风瑟瑟,破旧的朱户吱呀被吹开,吓了君祺瑞一天,秋风拂面卷起发丝,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四目相对。 时暮同君祺瑞对皇权并未有太大的期待,二人皆是为了自保,时府早就已经是狼中餐,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君秀山登基,时暮都不会好过。而君祺瑞是因荣妃,她无时无刻不要求君祺瑞争着抢着要皇权,早已暗中得罪君秀山,自然日后也不会留着君祺瑞。 君祺瑞找时暮,是因为他沉浮这么些年,以局外人看透了朝堂之上,只有时暮,手握政权,却无心朝堂。 他想赌一把,却没曾想时暮竟然要立封太子。 而时暮之所以选择同他联手,无非是因君秀山既然已经对靳夕澜动手脚,他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既然如此,他皆不可坐以待毙,是要主动出击。 玉竹园内,靳夕澜缓了点气色,被强迫裹着厚厚的衣裳,她坐在贵妃椅上,悠茹在外通报,将军归来。 时暮踏着寒气而来,对靳夕澜关怀致极,虽她已鼎力说自己已无大碍。 “有一样东西我要给你相看。” 他将那支剑羽递给她,靳夕澜看着那愕然:“这……莫非那日放箭刺杀追我的黑衣人是你?” 时暮摇摇头,同她解释道:“这是三殿下交与我的,他同说我听见是太子要刺杀你我,是他救了你。” 靳夕澜低下头,努力去回想那期的情形:“他救了我?可明明那个时候他在同野虎群蛇对抗……”她转眸一想:“这么说来也是有迹可循,不过我怀疑这个三殿下动力也不单纯,他一直装作无辜蠢笨的模样,让他砍个蛇都不情愿,看来是在扮猪吃老虎披着羊皮的狼。” “这话倒也不假,我倒挺情愿同他合作,搬到君秀山。” 他胆敢对你动手,我就让他彻底倒台。 靳夕澜将手指拂过他的胸前,“那你的身世,你不在意了吗? ” 时暮握住她的手,眉眼间尽是柔情:“身世,皇位我都不在乎,三殿下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他我也算是暗中调查过,此人非黑非白,有勃勃野心,却无害人之意,不如扶他一把志青云,你我做个平常夫妻,有你这般聪慧的妻子,只怕是不会缺财。” 靳夕澜不可置信,时暮怎变得这般油嘴滑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祈福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她明显察觉到同秋猎场上回来后,感情发生不一样的变化。 如今时暮要同三皇子合作拉君秀下台,她想着想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时暮瞧见她神色突变,问道:“怎么?” 靳夕澜拧着眉道:“你说你要同三皇子扯君秀山彻底倒台,眼下有两者可得,其一是他伪造的太子身份,其二是他密谋谋反。如今突厥密信我差随风送往金阳宫,倒不如借此拨开君秀山勾结敌国谋反?” 时暮摇头,“实际上光靠一封密信无法说明君秀山勾结突厥谋反。” 靳夕澜想起那封密信,上面写着只要密信送还至突厥汗国,他们便会起兵里应外合,弑君谋反。她本意是想将密信让随风潜入金阳宫交与君秀山贴身婢女也就是她安插在宫中的死士,偷偷送至君秀山密室之中,想封时暮秋猎归来陷害君秀山,可未曾想半路杀出这些事端,再加上三皇子的加入,如今密信已经送至金阳宫密室之中。 她将密信内容一一说于时暮,突发奇想道:“倒不如再伪造一封密信,送至突厥,让突厥误以为要起兵谋反,届时,你在派兵驻守阵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然而她的想法被时暮否决,眉眼间透着哀:“非也,突厥汗国近些年来一直提升兵力,如果这样,只怕是两败俱伤,对边境百姓来说无疑是重创。” 时暮瞧见她表情逐渐变为内疚,又不禁替她解释道:“你不了解战况也实属正常。” 靳夕澜的的确确并未全方面的考虑,她的想法不为过错。 一阵秋风吹过,时暮走去塌边,在她身后支了个枕,又将一旁薄薄的毯子披在靳夕澜身上,他眼睛里像是含着一样水,安抚道:“你身上的伤还未养好,剩下的交与我便是。” 下人又送来一贴汤药,已温凉,时暮端起药碗,对靳夕澜道:“不烫了,喝吧。” 说完便喂她喝药,松蜜悠茹相视一笑,悄然退下。 也不知过了几日,靳夕澜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宫中派人来传话说不过他日便是要入寺祈福,这是秋猎后的传统。 届时皇后,她竟要让靳夕澜陪着进寺庙,说是靳夕澜,时暮在秋猎场上遇害,正巧一同祈福求平安。 甚至连禁足在金阳宫的君秀山也要一同前去。时暮不愿让靳夕澜前去,好生歹坏的阻止着。 靳夕澜一身素净的禅衣,宛如仙气飘飘的仙娥,她好看的眉头拧着:“你这般百般阻拦究竟有何意,时暮,你我之间说过的话皆不作数了吗,到底有何事瞒着我,你从实一一招来。” 时暮垂着眉,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一般,“此次去寺庙是一番局,暗中让人撮合君秀山谋反,君秀山近些日子再召集兵马,短短时日凑齐千兵,届时来个瓮中捉鳖,不过届时定是危险重重,只怕只是我不知皇后竟然点名让你陪同,不知是何意,正巧……夕澜我怕是……” 我怕是将你也绕进去。 “这次皇后清点,我若是不去被人瞧出端倪怎么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恐怕我就是作为人质抑制你的弓,无需担心,届时我会顾好自己。” 她看着时暮难为情的神色,想伸手去抚平他的眉眼。 君秀山想谋反? 当真是个蠢的,明明备受宠爱,只要是乖乖当一个太子,哪怕是什么出彩的,不惹出事非,君柏自然会退位于他,这个蠢货。 见时暮不说话,她又道:“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去祈福。” 时暮知晓一旦她决定做的事情,定是谁也阻拦不了,只得点头同意。 清晨的风很凉,她乘着马车一路悠哉悠哉,蜿蜒的道路很长,此次祈福只有一个悠茹跟在旁边,也不知过了多久,靳夕澜正闭眼假寐,悠茹轻轻的拍了拍她道:“主子,寒山寺到了。” 她点头下车,裹挟着熟悉的香火气袭。 前面正是皇家步辇,君柏,皇后,荣妃,还有那久些日子不露面的君秀山,她疾步上前叩首。“臣妇靳夕澜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荣妃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更是一把将她拉起道:“无需多礼,此次招你前来,也是我看你这个孩子又佛缘,碰巧前些日子在狩猎场你又受了伤,这祈福呀你帮着将将军那分一同祈着。” 靳夕澜不卑不亢,嘴上噙着一抹笑,她特意不去看正虎视眈眈的君秀山,“皇后娘娘慈悲心怀,臣妇感激不尽。” 皇后莞尔一笑,如此便是要一同进寺了。 清晨进寺门的时候,靳夕澜仰头看了眼位于佛塔顶楼的老钟, 钟身要五人合抱,每撞一次, 钟鸣便会响彻整个应天城。 应天应天,应天而生,应天为王。 侍卫整军而入,足足千百人把守住寒山寺各院门,寺中主持前来相迎,合手行得是佛礼,等人一一回礼。 进得昭觉殿,先跟佛祖拈香叩首,便由小僧引着,去后头的庙宇焚香诵经。 香是檀香,诵的是妙法莲华经。 一切万物,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 进得昭觉殿,先跟佛祖拈香叩首,便由小僧引着,去后头的庙宇焚香诵经。 香是檀香,诵的是妙法莲华经。 一切万物,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 宇殿异常大,面前是一尊巨大无比的佛像,睥睨天下的模样,嘴角却是上扬的模样,一幅慈悲象。 忽然君秀山的鼻中溢出鲜血,众人纷纷前去,君秀山确是迅速将鼻捂住同君柏道:“父皇,母后,儿臣突然出血,只怕是惶恐犯冲到佛祖,儿臣点香先在外留步,还望父皇母后成全。” 君柏瞧见他一眼,觉得也让君秀山退下去了。 只是在退出去殿门时,君秀山故意走在靳夕澜身边,一脚踩在她的素雅罗裙之上,白净如纸般的裙摆瞬间印上污渍,靳夕澜皱眉去看君秀山这张得意洋洋的脸,只叫他嘴唇比划了句——你等着。 靳夕澜翻了个大白眼。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染寒山寺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皇后等人跪在佛案前,左右两旁各燃着百根香烛,香烛后各坐着估计有二十名僧人,靳夕澜地位最低,她跟在最后。 轮到靳夕澜点香时,不经意往僧人处扫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一名僧人的袈裟里头像是有甚么亮色,映着煌煌烛火,竟闪过一道刺目的光。 那是银甲的颜色。 靳夕澜心中一凝,这寒山寺中只有宫中来的侍卫,里面哪来银甲的颜色,这君秀山莫非要开始行动了? 靳夕澜闭上眼,表情黯淡,手中盘串出念珠,这串念珠是由一百零八颗暗红玛瑙制成的,她将它紧紧握在手里,用力左右一扯,绳丝崩断,暗红色的念珠迸溅弹出,嘈嘈切切滚了满地。 这响动顷刻惊动了君柏皇后等人,君柏明显有些不满,转过头不悦的问靳夕澜:“时夫人这是怎么了?” 靳夕澜沉了口气,淡淡道:“回陛下的话,念珠断了。” 君柏拧着眉,想对靳夕澜说什么却又终究是咽了回去,冷眼环顾四周,斥道:“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捡珠子?” 端坐于两侧的僧侣连忙跪了满地去寻念珠。 靳夕澜知道君秀山出去只不过是为了谋反行动罢了,她也这些大逆不道的暗卫在等,等他们念诵完十如是,殿宇里的僧侣都退出去的时候,他们便会动手,因为这样便没有人能目睹君秀山的恶行。 只是不知道外面的侍卫究竟有多少是君秀山的人,又能撑得住多久。 她本意是想闹出些动静让君柏瞥见那地古怪,可奈何,他似是不会曾想到亲爱的儿子竟然会在其谋反。 念诵完毕,那些僧人退了出去。 靳夕澜额前沁了一层细汗,手心捏的紧紧的,君秀山到底何事会动手。 “太子呢?念诵都完了还未回来么?”荣妃阴阳怪气的问道。 只听皇后勾唇,端庄大气的笑:“荣妃妹妹,太子怕是冲撞了佛祖这才退下,估摸着此刻是在等陛下出去后呢,突然打断也是大不敬,这样的道理荣妃妹妹当真不明白么?” 荣妃皮笑肉不笑的,一双眼睛像是要将皇后剜死,可奈何嘴角也要擒着笑:“瞧姐姐说的,倒像是妹妹不懂事了……” 正当是荣妃还要再说,却被君柏打断:“佛祖面前还胆敢斗嘴。” 两人皆噤声不再言语。 突然们在一阵躁动,殿宇外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君柏熟悉这样的声音,这是有人在秘密整军。 他眸色瞬间沉下来。 靳夕澜也听见了,他知晓君秀山开始行动了。 瞧见他神色的变化,皇后敏锐察觉道:“陛下,这是……?” 君柏又怎么不知其中,他沉下眸子,唤了声那福,那福推门而入,毕恭毕敬的跪下。 “你去瞧瞧这院外是什么情景。” 他喳了声,急忙跑了出去,只不过并未推开最外面的院门,他留了个心眼儿,趴着门缝去看,整个寺庙已是一片寂静了,不知是谁大开杀戒,四处横亘着僧侣的尸体,这个曾香火鼎盛的寺院,像是在竭力秉承着慈悲之姿,以无尽的风度化着这一场罪孽,却吹不散太过浓厚的血腥气。那群侍卫竟然举着刀剑,排列整齐的站在寺院门口严阵以待。 那福吓得跌坐在地上,他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避免让那些侍卫听见,提起衣袍就往里屋跑,崔石文见状都拦不住他,他噗通跪在地上:“陛下,陛下,那些……那些侍卫只怕是要造反了,外面……外面都是僧人的尸体,院外……院外的侍卫都举着剑在外面守着,陛下……” 那福不敢再说什么,头重重扣在地上不起。 皇后荣妃听闻这个消息险些昏倒,皇后颤颤巍巍地问:“可曾有见着太子?” 那福冲着皇后摇头。 皇后泪要崩了出来:“陛下……这,这,这又是谁完谋反,这些侍卫可都是禁卫军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僧人,秀山……不会已经,遇难了吧。” 她鲠言着,话都完说不清楚了,靳夕澜瞧着眼前这一切,不由得无奈叹气,她同君柏道:“陛下,这等情况只怕是有人早有打算要造反,眼下不知是谁造反,也不知外面究竟有多少谋反之人,陛下,不如您同皇后娘娘暂时先躲藏,臣妇前去替您探路。” 君柏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靳夕澜道:“不必,此寺庙朕最为熟悉,这位死胡同,哪里也逃不出去,若是有人造反,只怕……”他眼神带着怒火,金灿灿的佛像下,他的龙威四射:“朕倒想看看,是谁要造反!” “那福,你同崔石文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陛下,陛下,有人造反咱们还是先逃先逃,这,寺庙一般不都是有密室吗?陛下。”荣妃显然已是坐镇不住。 “给朕闭嘴。” 这昭觉殿是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 他交差好后,靳夕澜在一旁,她面色凝重,看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恐惧道:“陛下,如今您和皇后娘娘以及荣妃娘娘在此,万不可坐以待毙,臣妇有一计,倒不如趁着混乱之时,臣妇前去撞钟,有人能听到这钟鸣之音定是会前来相救,只是臣妇有一大逆不道之请,还妄陛下应允。” 君柏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靳夕澜,同她道:“你说?” 她说话的时候,连气息都不曾平稳,令她的双睫不由颤了颤:“既然是钟明,自然不能一两下,臣妇恐怕要敲打十二下。” 她瞧见君柏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还妄陛下赎罪,此次造反突如其来,如果不这样,只怕没人知晓侍卫有反,圣上危险。” 一下是撞晨,两下是撞暮,三下是春来,四下是雁归去,七下是谷雨纷纷,八下是霜降授衣,九下是清明祭故人,十下唯愿国祚绵长,而十二下,是国丧。 国丧是天家嫡系去世三日后才当有的仪制。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钟鸣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今日这才启程入寺,那这沉重的,悲切的,带着些许慌乱与警醒的钟音又是为谁撞响呢? 众人皆会明了,这才得以搬救兵。 这也是时暮同靳夕澜暗中所约定,听闻钟声破门而入。 既然作戏,瓮中捉鳖,自然是要做全套。 轰隆外面的大门被推开。 要开始了。 荣妃吓得躲在皇后身后,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了。 血腥味弥漫,人心惶惶,只见君秀山一身那蟒袍加身,寒剑上还滴着血,昭觉殿内房门紧闭,不过烛光摇曳里面,人影照应在墙上,崔石文,那福等一群太监婢女跪在门前。 那福瞧见提剑之人是君秀山,满脸的惊谔,像是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他咽了口吐沫,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那福又好像是故意想让里面的人知晓外面的情况一般,只听那福高喊一声:“太子殿下,您这是想造反吗?” 君秀山看着君柏眼前的大红人,不禁怅然若失,他知晓道:“你滚开,我绕你们不死。” “太子殿下!陛下对您仁爱有加,您为何要做出这种大逆不道造天谴得事!!” 君秀山显然已经杀红了眼,他一把将那福头颅砍了下来,那福心里忽然泛起阵阵凉意,直觉那兜头浇下的日光都成了密密匝匝的寒芒。拔刀与挥刀只在一瞬之间。 那福反应过来的同时,也心如死灰地知道了一个事实——他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刀光如影划过。 下一刻,那福的人头就滚落在地上。 鲜血自空荡荡的脖颈蓬勃而出,被朱南羡避开,却溅了一旁的崔石文。 崔石文腿脚一软,被吓得跌跪在地,双唇不住地哆嗦,似再站不起来,可他经历的多了,自然知晓这门断然放他进不得。 本来应当是吉星高照的大中午,此刻乌云遮日,天色水蒙蒙的,只是层云尽有些微亮光。 里面的人已经彻底傻了眼,君柏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听闻险些要昏了过去,她想冲出去一探究竟,想看看外面的人是不是君秀山,是不是当真是要造反,被君柏一把拉了回来。 靳夕澜道:“陛下,就是现在,我要从那里。”她指了指佛像后面的窗子:“我要翻出去,到尽山头敲响鸣钟等待有人前来救援。” 君柏不知晓说些什么,他脑子很混乱,他身为帝王,看透红尘万千,也是在兄弟之间厮杀出来,这君秀山比心狠手辣更是比他更胜一筹,竟然想着要弑父。 他是失策了。 靳夕澜只怕这次去凶多吉少。 他又想到了替他上阵杀敌的时暮。 那时,他还怀疑他。 如今时家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时夫人,一路小心。” 若是能活着,最好活着。 靳夕澜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着这戏演的实在是太逼真,倘若一不小心便真的能被君秀山手下发现只怕是要一命呜呼。 她跪在地上,小声道:“身为陛下子民,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是臣妇之幸。” 靳夕澜翻过朱户,那边没有人把守,贴墙而行,至后院有一个小药圃,药圃外穿过一条短巷,便有一个狗洞,穿过去后在往前走就是直通佛塔。 她向下看,纷乱的兵戈与鲜血挡住了她的双目, 可越是看不见,她越是心急如焚。 有个瞬间,靳夕澜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想想要迎着兵戈逆行而上,亲手宰了君秀山这个畜生就没有那么多事端,这些无辜而又善良的僧人们。 但理智又告诉她,她该往前走。 皇权之争不死不休,他们这一路走来,身后白骨成山足下鲜血淋漓,她不能让自己倒在这里,她要等着时暮,等着他带兵前来。 一下,两下,三下…… 靳夕澜用尽全身之力去敲打钟声。 古老的钟声带着一丝慌乱响起,一下一下传得很远,实实在在浑厚低徊。 她敲完之后迅速逃离。 侍卫听到这钟声一时纷乱不堪,君秀山一愣,他本是想亲手卸掉这些门前的人肉盾牌。 “该死的。” 他低声咒骂,“带人去把敲钟之人碎尸万段!” 来不及了,他等不及了,正当君秀山要动手砍了崔石文的头颅,强行闯进去时,突然外面蹭蹭脚步声传来,崔石文瞧见门外那抹身影,是君祺瑞神色一顿但紧接着他便露出一抹狂喜之色,大喊道:“三殿下,您来的正好,快快替陛下拿下这个篡位的太子!三殿下,快救命啊三殿下!!!” “篡...篡位?” 君祺瑞一脸错愕,目光扫视了一眼君秀山和他身后的侍卫们,见两人神色具都有异,地下不少人头身个在异地。 “怎么,会是太子篡位?” 君祺瑞想着好些人篡位,愣是没想着会是君秀山篡位。 他连忙后退了两步,‘唰’的一声将腰刀抽出,同时大喊道:“锦衣卫!护驾!” 一声令下,君祺瑞以及其他禁卫纷纷将腰刀抽出。 见禁卫都亮出兵器了,君秀山脸色一沉,也赶紧抽出佩剑,同时大喊道:“拔剑” “唰!”君秀山带来侍卫也连忙将兵刃亮出摆在面前。 双方瞬间成对峙之势,厮杀一触即发。 “大哥,你这是何意,父皇母后还有我的母后皆在里面,苍天有眼你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要遭报应的!” 君秀山好似满不在乎模样一般:“报应?有什么报应,本宫以暴制暴,都说父皇偏爱我,只怕是溺爱,你们一个个的被磨砺出来,只有我表面上宠爱实际上这天下他没有想要交给我的意思!!你今日装作没见着,本宫还能让你滚回去当你的闲散王爷,自由自在,你要是想称英雄,倒不如看看你带的禁卫军可够本宫的兵练手的!” “你简直是个畜生!” “不自量力。” 说罢两军在大殿外交战起来,那些贴身婢女太监死死的守着大门不让任何人从众有机会打开。 殿内,荣妃一听着三皇子来不由的哭了起来:“陛下,三皇子,三皇子他来了,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我也不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驾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君柏被吵的头疼,眼神狠狠的瞪着荣妃:“在这样下去,把你扔出去。” 如今自己大儿子要杀自己顿权,三儿子要和大儿子对抗救他,他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云端的那一丝亮光较之方才更盛了,霞色蓬勃欲出,隐隐有洒金之势,乌云散开,阳光重见天日。 远处忽然传来奔马之声。是数千战马同行,声声动地,渐渐震耳欲聋,令人胆战心惊。 身陷乱战的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回头望去,映着苍青的天色,只见一片暗色的黑胄甲之上,蓦然扬挂起大君的旗帜,飘飘阳阳。 这一面战旗引领着军卫,如同一柄利刃,下一刻,便在封堵了君秀山撕出一道破口。 须臾间又有马蹄声自北坡响起,伴着越来越沉,越来越近的行军之声。 时暮带数万兵,将整个寒山寺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君秀山带的侍卫不过千尔,哪里抵得过时暮的将士。 君祺瑞瞧见时暮来,不禁更是有了底气,他见状笑了一下,微摇了摇头,随后,他将笑意敛尽,他高喊道:“羽林卫听令!” 大殿间,又扬起气势雄浑的一声齐喝:“在——” “听我之令,列阵!” “是!” 伴着这声号令,正在作战的羽林卫举矛,拿盾排列成排刺响面前的君秀山的侍卫。 与此同时,站在高台上的时暮也斩钉截铁的喝道:“动手!” 杜仲应了声:“是!”他手中拿着虎符,朗声高喊:“众将士听令!” 高台之下,山间远端,以及寒山寺外围,就连整座山头几乎万余兵卫几乎同声应道:“在!” “太子殿下意图谋反,弑父篡位,罪大恶极速速将他拿下!” “是!” 暮色在这一刻降临,被烈阳灼烧一整日苍穹铺出艳而烈的霞色,像是要在将这天地都笼罩在血色之中。 数名身着银甲的羽林卫自君秀山身后鱼贯而出,将君秀山团团围住。 又是盛烈的,灼目的,要将人间照成暗光地狱。 远处近处厮杀的兵卫一下子化作执戟挥叉的鬼将,一招一式都夺魄取魂。 明明兵荒马乱,明明碾人心神,却没有声音。 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可显然君秀山带来的侍卫明显不足羽林卫禁卫军之多,君秀山被生擒,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寒山寺。 君秀山不可置信,不可能,时暮怎么会短短时间内集齐这么多兵? 周生芈令不是说已经将禁卫军如数引到旁处,趁机直逼昭觉殿吗? 这又是什么怎么情况,他嘴角噙着血,满脸茫然与错愕。 吱呀门被打开,里面明黄色的人影步步逼近,众人皆叩头下跪,皇后同颤颤巍巍连路都走不稳的荣妃相互搀扶而出,皇后瞧见被活捉的君秀山,两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硬生生的晕倒在地,她万万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君秀山。 她抱着极小的希望,哪怕是最小的最小的,她坚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直到真的瞧见是君秀山谋反,她当真撑不住了。 君秀山,为何要谋反? 在场除了时暮和君秀山自己,无人知晓。 出来的人中,他没有看见靳夕澜。 时暮极静极默地立在原处,斜晖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而落寞的孤影。 而他整个人就裹在这暗影之中,素日里冷静自持的眸子里,一下子全充斥着茫然,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靳夕澜。 靳夕澜有危险。 “陛下,可是……可是夫人敲响古钟。” “正是,将军可有瞧见夫人。” 万籁俱静的世界里陡然有声音入耳令时暮不由一惊。 他似是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看沈奚,又看了看自己落在地上的影,时暮茫然的眸子里充斥着错愕,他跪在地上,腿都有些发抖,声音嘶哑:“陛下,臣要前去找夫人,还妄陛下应允。” 君柏点头同意,时暮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去寻靳夕澜,他往前迈了一步,仿佛使不上力气,踝上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一旁的杜仲连忙上前来将他扶了扶,说:“将军当心。” 君柏又派了些人去找靳夕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时暮开始自恼,他不该,他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将靳夕澜牵扯进来的。 他在古塔附近找了又找没有瞧见靳夕澜的身影,到处到处都没有。 一道趴在地上的尸体映入眼帘,那素白的衣裳好像靳夕澜的衣裙,他瘫软的险些跌坐在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那尸身处,杜仲哪里见过时暮这副模样,被他狰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再也控制不住流出眼泪要将那尸体翻过身来,好好的瞧瞧是不是靳夕澜。 他不希望是。 突然一道嘶哑虚弱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将军——” 众人转身一看,只见靳夕澜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是泥巴,却不妨碍她美的动人,旁边是正汩汩流血的悠茹,二人从密林深处的深水井中爬了出来,模样甚是滑稽。 时暮瞧见她,管不上其他跌跌撞撞的就往靳夕澜那处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悠茹差点被撞飞,疼的龇牙咧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就应该坚持不让你来的,怎么还让你来敲钟还让你里应外合还让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险些,险些,如果你要事有个三长两短……我……” 他话都些说不清楚了。 靳夕澜被他抱的僵,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命大,死不了。” 众将士哪里见过这场景,纷纷将头扭到一边,就连悠茹也龇牙咧嘴的将头拧过去。 将军在战场上厮杀策马奔腾,像一只恶狼,现在就好像夫人小猫咪般,巨大的反差感让人不忍直视。 收拾好情绪后,时暮委屈巴巴道:“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让你身处险境中。 “好好好,最后一次。” 周生芈翎听钟鸣声也来了,鸿鹄,韩政也来了,皆跟在时暮后面,这才一同前往昭觉殿。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缢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昭觉殿内,佛像在上,君柏闭上眼诚信虔诚跪拜祈祷。 君秀山被绑在地上,他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时暮怎么会短短时间内集齐这么多兵? 周生芈令不是说已经将禁卫军如数引到旁处,趁机直逼朝阳宫。 这又是什么怎么情况,他嘴角噙着血,满脸茫然与错愕。 吱呀门被打开,时暮而来,后面跟着靳夕澜等人,然而正当后面跟着的正是周生芈翎,君秀山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柏身后的人。 明明……是他撺掇自己谋反,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众人大气不敢喘,君柏拜完佛,冷冷的回身,走至被压着的君秀山面前,他痛心疾首还带着怒火,“太子,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让朕刮目相看让朕很好奇,朕从未想过朕有个好儿子竟然为了皇位要弑父,你说给朕听听。” 他虽然声音很平静,可那怒火明显已经要压不住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父皇……儿臣,儿臣是被陷害的父皇……是周大人,他撺掇儿臣谋反啊父皇。” 火光将君柏的脸庞照亮,他冷冷道:“难道是周大人提着你的手将剑指向朕吗?” 君秀山哑口无言。 是啊,周生芈翎……他并未出现啊,他是来救驾的啊!! “朕是不是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导致你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三皇子,时将军,夫人救驾,只怕是……”说着君柏从一旁拿出君秀山的佩剑,上面浸染了猩红的鲜血,他来回观看,突然将那把剑斜挎在自己的脖颈处,淡淡道:“只怕……这剑就要从朕的脖颈处穿过了。” 昭觉殿跪了这,届时大气不敢喘,时暮道:“陛下,此剑危险,陛下还是不要碰为好。” “时将军,还是你担心朕。”说罢他又将剑侧在君秀山脖颈处,道:“一山容不得二虎,既然你选择同朕刀剑相向,那么说明一点,朕和你终究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秀山啊还记得吗?你三岁时高烧不退,朕同你母后守了你整整一天一夜,你母后不吃不喝,你十岁的时候要去学武,却不慎扭了腿,朕当时急的直接抱起你就去找太医,你是朕的第一个孩儿,朕视你如珠宝,对你百般纵容没想到竟然把你养成这样,子不教父之过。”他说着,自然有了哭腔,堂堂帝王,竟然也有如此软弱的时候。 “朕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想要朕的项上人头,朕想了很多人,朕想到了时将军,想到了周大人,想了那么多人未曾想到想要朕姓名的竟然是朕的儿子。” 他突然将剑扔在地上:“逆子君秀山,企图谋反,就地处决!” 他不想再听他辩解,下一秒噗呲血水喷溅,君秀山敢恨而终。 君秀山很清楚,他生下来就是储君,这天下就是他的,那些庶子们,狡诈的,阴狠的,狂放的,有才华的,有能力的,想要夺他的储君之位的人,不过是鸡蛋碰石头,因父皇说过了,这皇位就是他的,不过眼下,他被禁足,君柏又将三皇子七皇子等人召集回来,突然召集,君秀山也明白,父皇是有异储之心了,他害怕慌张,再知晓周生芈翎得知他太子身份为假时,他更无助心慌了,他知晓他走投无路了,他清楚他不是储君,这一切都是他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他是谁,他也不从得知。 周生芈翎告诉他说,他应该去抢,去篡位,倘若身份败露,这天下都不是他的,他会被砍头,遗臭万年。 君秀山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是的,他应该主动去争取,他本身就不是君家的人,他只是拿属于他的一切,这不算大逆不道不算弑父。 就这样,君秀山被蒙蔽了眼睛,人一旦走投无路便会一头栽进死胡同里,出也出不来,君秀山正是这样的状态。 一步错,不不错。 他错就错在胸无点墨,又太或许依附周生芈翎,他让他做什么,他便照做。 与此同时周生芈令同时暮暗下相视。 风波已过,君秀山同等势力皆连倒台,三皇子同时暮救驾有功,册封君祺瑞为当朝太子,母凭子贵荣妃晋升为贵妃,而皇后自居冷宫,时暮想辞官却被君祺瑞在朝堂上反驳,力留时暮。 然而再离朝堂之后,君祺瑞私下眼神凌厉的盯着时暮的背影久久不散。 此次计划皆由时暮而出,如今他为储君,他实在留不得时暮这样的人再朝堂之上,倘若有天他将剑指向皇位,只怕是唾手可得。 时暮,下一个,是你。 然而时暮却不再想顾及其他,他还在想府中有人等他喂药呢。 时暮将宫中剧变一一同靳夕澜说明,她覆盖住他的手,同他道:“以后的路,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度过,只是我不明白,周大人怎么会和你统一战线,他不是君秀山的人吗?” 时暮一只大手替靳夕澜揉着腰部道:“周生芈令本不是我的人……他想扶持君秀山为傀儡皇帝自己一家独大,可君秀山并不是真正的太子,即使将他扶上皇位,事情败露,非血统也顺应不了民心,再加上君秀山本性残暴,故我也同他联手,他不过是想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靳夕澜恍然大悟。 “那接下来之事应当如何,时老妇人和时俣还被关在柴房,他们不曾知晓君秀山谋反一事。” 时暮听闻二人名字,好看的面容上挂着凌厉,“去看看吧,我倒想从他们嘴终知晓我真实身份是如何。” 说罢二人一同前往柴房,柴房里面很是阴暗,几乎看不见太多的光亮,时俣和时老妇人无精打采的靠在草垛子上,这些日子只怕是被关的久了精神失常,里面还摆放着两个人吃剩的剩饭,下人还未来收。 忽然的光亮打进来,时俣瞧见了时暮和靳夕澜,他怒气冲冲道:“时暮,你看看你身旁的毒妇,大不孝,将我与你老母亲囚禁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一百二十章 终章 - 救夫二嫁?主母睁眼虐死全家 - 凝汩汩 时暮别过脸走进他,外面跟着一大帮小厮丫鬟嬷嬷们。 国事处理好接下来便是家事了。 时暮猝不及防的问道:“毒妇?父亲,你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情么?” 时暮眉宇冷冷的,时俣心里有鬼,自然不敢同他对视,“都是你旁边的毒妇陷害我的,你可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什么?我现在尊称你一声父亲也是对最后的仁至义尽,我想知晓我究竟是谁,你们毋庸置疑,正如你们心中所想那般,我已然知晓我不姓时,我究竟是谁?” 时暮这么冷不丁的问,倒是打得时俣时老夫人措手不及,她知道此刻她在时府,“暮儿,你胡说什么,你就是我们的孩子,你快别被这狐狸精鬼迷心窍了,她把我们囚禁在这些好些时日了,快,快放我们出去。” 她头发乱七八糟,那张沧桑的脸上瞳眸瞪的大大的祈求的看向时暮,时暮手心攥着,靳夕澜瞧见他紧绷的弦,伸出手去触着他,捂着胸口心疼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靳夕澜冲着时老夫人道:“老夫人,这天下恐怕已经变了,哦,对了,你一直在柴房只怕外面什么风景不从得知吧,君秀山弑君谋反被陛下就地处决,如今太子殿下是三皇子。” “什么?” 二人皆是一愣,“你少在这胡言乱语,那可是太子殿下,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有什么必要来弑君!” “的确如此,倘若他姓“君”却是是没有弑君的必要了,可如果他姓“时”呢?” 她的声音明明很平静,可在时老妇人的耳中却如同厉鬼嘶鸣,时老妇人瘫坐在地上,表情狰狞中带着不可置信,时暮从未见过时老妇人这般的模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着不可能!!” 她冲着靳夕澜吼叫:“就是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在里面挑拨离间,胡说八道,甚至敢对太子陛下污言秽语!” “信不信随你,你若不信可以告官只怕到时候你自身难保。” 时俣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还在宫中,三皇子又是他的侄子,“那又怎么样,我侄子现在是当朝太子,我是皇亲国戚你们敢奈我何?” 靳夕澜不自觉的替他这种人感到恶心,证据摆在面前都不曾相信,“你们以为荣妃会放过你们?你们将她的孩子颠鸾倒凤害死,她如果发现君秀山是你们的孩子,你以为她的脾性能给你们活路?真正的太子……”她看向了时暮,“如果圣上知晓将军是太子,还会让三皇子继位么,将军赫赫有名,只怕剩下欣喜还来不及呢吧?” 她本意为君秀山或许是荣妃的孩子,可没曾想确是时俣在偷换太子手中做了手脚,将自己的孩子替换了上去,然而荣妃的孩子却被时老妇人不慎害死。 这下二人皆说不出话,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一直为说话的时暮,“将军,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求求你,给我们夫妻二人一条活路吧……” 时暮居高临下的看向时老妇人,这个妇人当真是恶心,也不愿再去看她,他也做不出将二人就地正法,他也不想再去争夺那皇权之事,所以才一直未报官,“差人将时俣,时老妇人送至宁古塔边境,终身不的已离开半步。” 这无异于换个法子送死。 因外头还不太平,时嫣被捉尚未出府,关在外院小屋里不住哭天抹泪,一日三回的纠缠看管的婆子往里头递话,求靳夕澜放她出去回心转意等等。 靳夕澜二话不说,叫把人拖到跟前,众目睽睽下打了她四十板子嘴巴——你不是爱说话么。直打得时嫣唇破脸裂,一张俏脸肿胀如猪头般,牙齿脱落一两粒,打晕过去后冷水泼醒,随后丢上辆破马车,由几个婆子押送到时老妇人所住的地方。 这下,她再也不敢哭求了。事实上,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真的可笑,留她在时府还不知好,那不如一同去宁古塔受罪。 从此三个人在偏远乡下,过着被人监视的生活,这本就是他们的命。 悠茹扶着靳夕澜稳稳走去,傍晚凉爽的空气叫她精神大振,偏厅不很远,几步便到,只见郝管事已躬身等在廊下,身后跟着几个满头大汗的小厮,一坐定,靳夕澜问情形如何尔尔。 那些家丁还以为是有什么罪过,没曾想是要奖赏,便是奖赏护卫时府的家丁,毕竟秋猎至今他们确确实实将时府守护的好好的,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每家分赏银子不说,索性发还良籍,并赠以田地,若家中有适龄的子侄,还能去军中当差——这么一来,非但那几家感激涕零,旁的人家也都看着眼馋,靳夕澜将时府打理的实在是没话可说,上上下下无人不服。 时暮就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靳夕澜,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倘若一直这样,也挺好。 夜里时暮回屋,见靳夕澜还未睡,尚趴在窗前怔忡出神,歪着脑袋,消瘦的面庞上眼睛愈发显大,也不知想些什么,连连追问下,靳夕澜抿嘴而笑:“自然是社稷黎民咯。” 时暮问道:“夕澜,你可想登上这权力顶峰。” 靳夕澜摇摇头,上一世她被折磨的太过于疲惫,实在是不想再经历这些,这一世不过是自保而已,不然又怎么会插手朝堂之事。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只是将军,恐怕朝堂之事不会如此平稳,你是真太子,贵妃应当也是知道了,为了她儿子的坦途,只怕……” 以后还有硬仗要打。 时暮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大不了在争个鱼死网破。” 靳夕澜点了点他的鼻子:“现在说这样的话,昨日瞧瞧你那模样。” 他被点的脸一红,“我以为……你……” 靳夕澜也是笑,她去挠他的胳肢窝:“以为我怎么,以为我死了?” “不许胡说!” 二人的欢声笑语弥漫在玉竹园内,久久不停,松蜜悠茹在门外也跟着咯咯笑。 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