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念成灰。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M国。 加州的冬天冷得刺骨,雪白的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走过的人都往角落里投去好奇的目光。 窗台下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孩蹲在那里,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龄,模样姣好。 若不是她泪流满面地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四五个月的孩子,人们大抵都会以为她是前来留学的女学生。 但是眼前的女孩,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凄惨,医院里素来都是生离死别的地方,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悲伤,没人前去问讯和关心。 冷青色的天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衬托得那张白皙的脸更加苍白。 她紧紧抱着那个孩子,哭不出声来,压抑沙哑,浓浓悲伤。 医生刚才那些冷淡刻板的话在耳边萦绕不去,句句锥心。 温小姐,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衰竭,他的心脏在以每分钟每小时可见的速度衰竭下去,直到死亡。 温小姐,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你还是没有钱给孩子动手术。 温小姐,最后三天,若是再不动手术,就回天乏术了。 她的眼泪滴落在那孩子的脸上,许是感觉到了那温热的绝望,他在几度昏迷后终于醒来了。 是个漂亮的男孩儿,才五个月,模样已经可见好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很大,但是此刻,那双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看着她,教她心肝欲裂。 好像知道她在哭,他也开始哭了,小小的身体在她的怀里挣扎着,却又马上无力地软了下去。 她慌了神,哭着喊他:“宝宝,宝宝……”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便又陷入沉睡了。 温凉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擦干了眼泪,朝着医院护士站跑去。 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护士站里金发碧眼的护士愕然地看着眼前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女孩,她刚刚帮她的手里抢走了话筒。 她浑身颤抖着,抱着孩子动作艰难地拨号,然后把话筒紧紧捂在耳边。 这窜在她的脑海里滚熟的号码,在这一年多里,她却从来都不肯再拨过。 如今,困苦压断了她最后的一点坚持。 电话通了,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却不说话。 温凉紧紧握着话筒,心脏在这一刻竟然狂跳如雷,她无数次深夜里疯狂想念过的男人,如今到了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沉得让她心慌,她终于泪流满面地哽咽:“顾先生,我是温凉。” 这一日是十二月二十九日,是中国人说的二十九团圆夜,顾家人声宴宴,一通来自美国加州的电话被顾寒时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痛哭着,话语断断续续,说得不那么连贯。 大抵便是: 顾先生,孩子已经出生了,不幸的是,他患有先天性心脏衰竭,现在急需十万美金手术费。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哀求他:“顾先生,你若是有空,便来看看他吧!” 说着,便哭得眼泪滂沱。 五个月的孩子,生死不知,顾寒时,未曾来看过他一眼。 温凉多心痛,这孩子,生来便没有父亲! C城的冬天下了雪,顾家宴厅上人声渐渐湮灭,顾寒时握着话筒,眉目浸在雪亮寒光里,长得多潋滟,心便有多硬。 他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温凉是谁?我顾寒时的女人这么多,哪里记得谁的名字?” “想用孩子讹我?你瞧,上天都不给你这个机会,若是死了,不是正好吗?” 加州十二月天了,话筒从温凉的手中滑落,血液在身体里凝滞,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被人抽空了力气。 那一瞬,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死如灰。 顾寒时,最无情是你! 当天夜里,孩子突发高烧昏迷不醒,然后被推入急救室,温凉跪在急救室前求那上了年纪的医生救救她的孩子。 医生出来,摇摇头同情地和她说:“对不起温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脑袋轰然一声,那一瞬间,她觉得*在横飞。 那孩子走得突然,她透过急救室没有关上的门看进去,护士正在用白布把他的身体全部盖上。 他小小的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雪亮雪亮的医院,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温凉笔直地站在那里,眼泪再也没有掉下来一滴。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中国的C城烟花璀璨满夜空,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红色灯笼挂满了长长的马路,亲人聚在桌上欢乐地吃着团圆饭。 到处都充满了喜庆。 这个夜里,远在美国加州的温凉,走入了滚滚车流之中。 汽车急切的鸣笛声里,她微微偏过头看向朝着她碾压而来的车流,张开了双手,像展翅欲飞的鸟儿。 像是要飞上天堂,她的心,却想要入了地域。 耳边是慌乱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身体被撞飞出去,血肉模糊之际,她没有喊疼,只决然地呢喃了一句:“顾寒时,做了鬼,要你挫骨扬灰!” 第二章 我不要后妈。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五年后,C城。 黑色的宾利缓缓从大厦地下车库驶出,顾寒时揉了揉眉心,偶有光影从车窗外晃进来,打在他俊朗深邃的轮廓上,格外立体精致,只是那眉眼上有着些许的疲惫。 等待前面车子通行的间隙,他把目光移向窗外。 天色已经昏沉,路灯齐齐亮起,霓虹闪烁里流光迷离。 入了秋,C城早早便下起了羊毛细雨,路上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而过。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对男女,女子身上是干练的职业套装,黑色鱼尾裙白色衬衣,身段修长匀称,背对着这边,看不到面容。 年轻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撑伞迎上来,接过女子手中的包,亲昵地揉着她的发丝,女子低笑躲闪,娇俏快乐。 隔得不大远,他似乎能够看见男子眼中的炙热,那是热恋中方有的情深意切。 他伸手把她捞了过来,低头便要去吻她,她娇笑着缩着身子躲闪,温软娇嗔的女儿态,伸出手去抚摸男子的面容,然后转成了轻拍。 微侧了身温柔浅笑说了什么,男子眼神越发柔软爱慕,把她往怀里拖了去,抱了个紧。 爱得正好,缠绵热烈。 顾寒时刚想把目光拉回来,不经意掠过去,那对男女身体稍微转了方向,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眉眼里都是温柔浅笑,流光溢彩的霓虹打在她脸上,把她的面容照得透亮。 顾寒时感觉心口处好似被人重重擂了一拳,那颗心,顿时血肉模糊! 前面的车子已经往前开去,司机驱车准备离开,猛然听见后座上的男人暗声:“停车!” 这命令来得突然,他猛的急刹车。 司机吓得出了冷汗,连忙转头道歉:“对不起顾先生……” 再看人,后座哪里还有人,那人已经推开车门往广场快步走去,脚步都失去了往日里的从容沉稳。 在人来人往的广场里不知道找什么,四处环顾,匆促失态。 像是在找寻什么心肝宝贝,最终找不到,站在薄雨里一动不动的,那冷峻眉眼上,都是焦躁难安。 唐现愣了一下,他跟在顾寒时身边五年多,何曾见过这个男人这般失魂落魄焦躁不安过? 五年多,顾家错综复杂的家族企业争夺战,处处暗埋杀机,顾寒时硬是从当年那个飞扬热烈脾气暴躁的纨绔公子哥变得冷静决断。 其中经历了多少血腥厮杀,绝望挣扎,唐现虽然知道,但是他到底不是顾寒时,不知道他的隐忍和痛苦。 五年多家族权力争夺战里,顾寒时以狠辣决断的手段,成为了家族权势的上位者,尽控偌大顾家企业。 并且在这短短五年时间里,把顾家企业从一个局限于国内的上市公司扩展为全球性质的巨大跨国集团。 他在商界的手段,无人能及。 以至于男人们把他当做狼,天生的掠夺者,短短五年时间里,他坐拥顾家,在商界攻城掠地。 成为C城的一个传奇。 唐现见过他狠辣无情的那面,却从没见过他这般焦躁。 外面还在下着雨,他拿了雨伞追了出去:“顾先生……” 顾寒时背对着他,身姿挺拔,高定手工西装下,是男人修长的腿,这人很高,站在那里,便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 但是此刻的他,却万分躁动。 “我看到她了!” 顾寒时的嗓音有些暗哑,唐现愣了一下,一时难以反映过来他说的是谁! “温凉。” 黄昏霓虹闪过,唐现惊诧地睁大眼睛:“温小姐不是已经……” 顾寒时倏然转过身来,深幽的眸子看过来,唐现后面的话哽在喉咙。 五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派往加州的三拨人马回馈回来的信息无比统一:温凉出车祸身亡,加州警察局有备案。 她真的死了! 他以为五年过去,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温凉是过去的人,虽然在顾寒时的生命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段。 但终究,是过去。 没想到,在五年后的这个深秋傍晚,顾寒时猝不及防的,提起了温凉。 “她回来了!” 顾寒时呢喃着,忽然唇边便有了笑意。 潋滟无双的男人,自是有男色无双的,这一笑,恍如冻雪开始融化。 唐现觉得后脑勺有些发凉,习惯了顾寒时沉稳无情,寡言少语,如今这般,倒是让人觉得万般诡异了。 他没有继续再找,转身上车,唐现连忙去开车门,黑色的宾利在夜色昏沉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然后拐入一条有地标标识私家公路,那石头标识上写的是:顾宅。 顾家老宅在C城中心,却闹中取静,延绵,那是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古式宅子,白色的墙壁上爬了青苔,自然却不随意。 隐藏在深深园林之中的老宅子,据老人说,顾家清朝年间是官家,这座房子被研习下来,透出厚重的庄重历史感。 已经有人等在门边,见着车子开来,雕花大门徐徐打开,车子开进庭院。 车子刚刚停下,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客厅里疾奔而出,身上穿着西装裤白T恤配黑色小马甲。 跑得极快,顾寒时刚从车上下来,便感觉腿上软乎乎地黏了一个物件儿。 男人倦怠的眉目终于柔软了一些,弯下身来把黏在腿上的小东西抱了起来,软乎乎的小东西抱在怀里,他那悬着的心,多少有些落定。 抱着他的脖颈的小东西奶声奶气地问:“二哥,你怎么才回来?” 也不等他回答,他又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鬼精灵地说:“那个讨厌的女人又来了!” 顾寒时用手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严肃地叫他:“顾景年。” 顾景年赖在父亲的怀里,委屈兮兮的看着顾寒时,也就这么一小会,那双黑漆的大眼睛里已经包了一眼眶的泪水。 “周姨说那个女人想要当我的后妈,我不要后妈,后妈最坏了!”顾景年揉着那包着眼泪的眼眶,哭得煞是可怜。 顾寒时冰雕的容颜更加冷沉,看向从门内走出来的女子开口:“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第三章 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周西的脸色白了一下。 其实顾寒时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那属于权力上位者的威压还是的让她觉得心虚无力。 咬着牙认错:“对不起顾先生。” 顾寒时没有看她,抱着怀里的小包子便往客厅走去,经过她的时候,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多嘴!” 周西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个男人已经走远,再不说一句。 从客厅出来一个身穿白色洋装黑色长发披肩的女子,容颜姣好五官精致,站在门口上端庄微笑着迎接顾寒时。 伸手想要拿过顾寒时挂在手弯里的西装外套,顾寒时却冷漠地越过她,不着痕迹的,让她的手落空了。 傅宁伸着手,僵在半空,唇动了动,话没有说出来。 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点点凝滞。 周西嗤笑了一声,显得十分幸灾乐祸。 唐现靠在车门上,眯着眼睛看周西,夜色朦胧,她一身修身职业西装笔挺,站在偌大的花园里,万般沉寂。 说起周西,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她是顾寒时养的,最贵的女人。 作为陪在顾寒时身边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和他一起打下这江山的女人,顾寒时一直都是不吝啬的。 她是国内身价最高的女秘书,坐拥私家别墅豪车并且丰厚的资产,年纪轻轻便已经跻身C城名流。 除此之外,她还是这C城顶级豪门顾家小太子爷顾景年唯一叫一声姨娘的女人! 在顾寒时这里的地位,自不是一般。 若今日和小太子说那番话的是其他女人,下场便只有一个,被辞退。 可是,周西却还是好端端站在这里。 吸了半根烟后,唐现开了口:“周西,你我虽然跟在他的身边多年,但是也别忘了,他是顾寒时,不想妄想太多。” “我妄想太多?” 周西抱着双臂,扬着眼角冷笑地看着唐现,言辞犀利:“你不会不知道,顾家少奶奶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谁的,她傅宁,痴心妄想!” 对,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告诉小宝,让他讨厌傅宁,顾家金孙讨厌的人,岂能进门? 唐现耐心地听完周西的话,冷静地和她说:“可是,你也知道,你觉得是顾少奶奶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又如何?” 周西有些激动,但是知道自己再顾宅,只能压低声音,话出如刀:“她死了,但是顾家和傅家欠她的,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一句话,让唐现无言以对。 手中夹着的烟也忘了,直到烧到指尖,才想起来丢掉。 周西已经转身入了客厅,唐现想,若是他告诉她今日顾先生说那个人回来了,周西是不是得疯了? 等周西入了客厅,不见顾寒时和傅宁,连顾寒时的母亲都不在。 只有几个佣人围着顾景年,顾景年坐在沙发上嘟着嘴巴,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怒火腾腾地瞪着那几个佣人。 已经薄凉的深秋,那几个佣人额头上都是渗着汗水。 小太子不高兴了,一句话都是能让他们麻溜滚蛋的。 周西看到那几个战战兢兢的佣人,以及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客厅对面那扇门的顾景年。 那是顾太太的房间。 她唇边的笑意柔软了一些,小东西耍起脾气来,是谁都拉不住的。 倒是和他父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周姨,奶奶和那个女人到房间里去了。”小奶包看见周西进来,一下子蹦起来拉着她的手。 指着顾太太的房间给她看。 傅宁刚刚眼眶有些泛红,估计顾太太是带到房间里去安慰了。 顾太太一向喜欢傅宁,想要让她成为顾家的少奶奶,可惜这么多年下来,傅宁来顾家的次数倒是多。 却没能成为顾家的女主人。 “没事。”周西看着这个没妈的小东西,心里怜惜,抱了抱他,低声和他说:“周姨在,她成不了你后妈。” “砰!” 楼上书房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周西愣了一下,看见傅宁和顾太太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已过了五十的顾太太乔婉月保养得极佳,皮肤白皙雍容高贵。 看了一眼二楼问周西:“这是怎么回事?” “顾先生和表少爷在楼上。” 一个小时之前,顾寒时一通电话,让她把乔森带了过来,乔森本来推辞说在陪女朋友,但是顾寒时一向说一不二的,他不敢违抗。 乔森在书房等着,顾寒时一回来便去了书房,这会两个人在书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厅里一个个脸色怪异,却没人敢踏上二楼一步。 二楼书房内。 夜色阴郁,书房里不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指尖上夹着白烟。 烟雾缭绕在他冷俊眉目,落在玻璃上的容颜,那双深幽他眼眸,让人望而生畏。 空气里凉意弥漫,正如他的语调:“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森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雪白。 刚刚顾寒时推倒在他跟前的椅子歪斜着倒在地上,一派颓败。 他的嗓子,似乎在一瞬间失了声,沙哑无比:“二哥,我……” 低着头不敢看顾寒时,吞咽困难。 窗前的男人修长指尖上白烟慢慢放在唇上,唇上白烟浩渺,男人的眉目淡漠,绕上烟雾,无论怎么看,都万般沉寂。 他开声,语气很淡:“你该死!” 乔森腿一软,竟然生生跪了下来,脸色苍白无血,做着最后的挣扎:“二哥,是我该死,明知道你和她的过去却还是情不自禁,可是,我和她,都是真心的!” 是啊,那个女子对他是真心的吧。 虽然她从来没和他说过爱,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温柔绵长,那么缱绻动人。 那应是爱了! “真心?” 顾先生笑了。 乔森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一下子揪住了,目光所及之处,那城府深沉的男人素来冷峻,这般笑,像罂粟。 他慢慢坐了下来,交叠着两条长腿,微微侧着身,光影从窗外照进来,打在他半边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只听得他晦涩不明地说了一句:“乔森,不是二哥和你争,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第四章 听说你是我妈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乔森从二楼上下来,脸色死灰。 到客厅的时候,乔婉月目光惊疑地问乔森:“森儿,你这是怎么了?” 乔森的唇哆嗦了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同游魂一般,离开了顾家。 “这孩子……”乔婉月想要抱怨,她是乔森的二姨,以前乔森来顾家,都是恭恭敬敬礼貌十足的。 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她抬起头看向二楼书房,心中有些忧虑,料想是乔森惹了顾寒时了,顾寒时顾兄弟家人情分,鲜少会大动干戈。 这一次,乔森应是触了他的逆鳞了。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顾寒时有什么逆鳞不能被苦难给磨平了? 乔婉月不敢想。 “蹬蹬蹬。” 小奶包顾景年已经瞪着小长腿往楼上跑,她连忙喊了一声:“小祖宗,小心着点。” 虽然身后几个佣人跟着,她还是叮嘱了一声。 傅宁幽幽看了书房一眼,却不敢靠近,低声和乔婉月道别:“伯母,天色也晚了,那我先回去。” “好,路上让司机开车慢点。” 乔婉月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大对头,不多留傅宁,让她走了。 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小奶包一把抱住了前来开门的顾寒时大腿,仰着一张白嫩嫩的脸看顾寒时,无比依赖。 “二哥,森叔叔惹你生气了?” 顾寒时低身把他抱了起来,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小宝,想不想见你妈咪?” 小奶包惊喜万分地在他的怀里窜着,连连点头:“想。” 顾景年打小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看见别的小伙伴都有妈妈,自是羡慕得很。 可是每次问顾寒时,他都会闷着不说话,心情不好了。 顾景年小小年纪却已经懂得对顾寒时察言观色,怕他不开心,也就很少问了。 现在顾寒时自己提起,他自然是开心得要飞起。 “好,明天就去见她!” “好嘞!” 这一日是农历十月初一,顾景年在他的怀里睡去,周西上来把他抱走了,那整个晚上,顾寒时都没有睡。 兀自坐在书房里抽了一个晚上的烟。 反反复复都是乔森说的那句话:“她现在已经把你给忘了。” 她失忆了! 天色微醺时,顾寒时把最后一根烟掐灭,站起来看天幕,今天会是天气晴朗的一天。 她忘了,也好。 阴沉了好几天的C城,今天终于放晴。 某高档西餐厅。 垂帘卡座里,一对男女相对而坐,女子身穿干练黑色西裤白色衬衣,黑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 就是这样坐着,也可以看出身段修长清瘦,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得体和优雅。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瞧着人模人样,不过怎么看,都觉得眼神猥琐。 “你好,小姐,我是鼎尚控股的莫经理,我看小姐切牛排的动作娴熟优雅,小姐一定是个医生!” 男人自信地推了推眼镜,自信地看着温凉。 温凉用刀把瓷盘里的牛排切成了一块块,很细致,动作轻慢,却无限优雅,那些牛排被她切割成大小一致的一块块。 她却没有吃一口。 乔森喜欢吃她切的牛排。 她切好了,等他来了,便可以吃了。 可是,在等乔森的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巴巴跑过来搭讪,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坐了下来,说起自己是鼎尚控股的人,神色之间都是傲慢。 实在是惹人讨厌! 她微笑着,好脾气地点头:“是拿刀的,不过,不是医生。” 对面的男人有些尴尬,却还是硬撑着:“你一定是骗我的。” 他怎么可能猜错呢? 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切好,她慢慢放下手中刀叉,拿过旁边的湿巾,细致地擦拭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唇边笑意浓厚:“我拿刀是为了解剖,开膛破肚,*尸体!” 男人脸上的 笑容一下子凝滞,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脸憋得通红,看着温凉一张一合的樱唇。 优雅美丽的女人,波浪长发缱绻披在肩上,笑容刚刚好,无一不透露着极致的诱惑。 可是,她笑着说出来的话,让人毛骨悚然:“我是职业法医!” 她双手交叠着,下巴磕在手背上撑着,眯了眯眼睛笑着看着那个脸色已经通红的男人,悠悠然地说:“莫先生见过死人吗?那种一刀切开肚子,腐烂的内脏和无数的白色蛆虫一涌而出……” “哇。” 那刚才一脸傲慢的莫经理,一下子就吐了出来,捂着嘴巴狂奔而去。 卡座外的侍者莫名其妙地看着,掀起帘子看见他吐了一些东西在地上,进来微笑着说:“对不起温小姐,我马上处理!” 温凉微笑点头,电话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乔森。 响起来的电话马上又被挂断了,她蹙了一下眉梢,想着要不要打回去的时候,信息就进来了。 她的手指滑过去,屏幕上短短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转瞬归为宁静,她看了那句话半响,然后手指微动,回了一个字:好。 从来去留都自由,不会挽留。 西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种了一排高高的梧桐树,树影下停了一辆车,乔森坐在车里,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温凉坐在那里,跟前摆着一盘切好的牛排。 这一日,乔森握着手机,在车里,失声痛哭。 西装口袋里,安静地躺着那枚用来求婚的戒指。 同样是这一日,结束了和乔森三个多月的恋爱,温凉点了三份牛排,然后细心把牛排切成整齐的一块块,让侍者打包,送到了梧桐树下那辆车里。 她知道他在那,他不来,她不去。 此后她和他,从此陌路。 二十七岁,温凉已经学会了缘来缘去,情深情浅,再也不似十九岁那般,肝肠寸断。 “嘿,美女。” 身后传来一声糯软的声音,她转过身去,便看见卡座靠背上,趴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一头卷曲的毛发白嫩嫩的脸蛋分外可爱。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圆溜溜漆黑的眼眸如盛满了银河星带。 看模样,约莫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孩子。 还不待她说话,小奶包眯着眼睛,小狐狸一般,说了一句:“听说,你是我的妈咪!” 第五章 人命案。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饶是多年沉寂,温凉还是被这小奶包一句话逗笑。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用餐的人还不是很多,西餐厅里远远坐着几桌人,旁边的卡座,却是没人的。 “小东西,快回去找你爸妈去,晚了他们该着急了!”眼角余光瞥见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已经离开了,她拿起手包也准备走。 小奶包的嘴一抿,眉头一皱,眼眶里面马上便包了一团眼泪,控诉地说:“温凉,你真是太狠心了!” 被这小奶包指名道姓,温凉的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连和乔森分手的伤感,都一下子没有了。 那小奶包还在含泪继续控诉:“你抛夫弃子这么多年,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额头黑线飘过,抛夫弃子? 什么时候她竟然连丈夫孩子都有? 转过头去看站在后面卡座上看着她的小奶包,他长得很好看,那双桃仁瞳孔,湿漉漉的,这样看着她,竟让她莫名升起一抹罪恶感来。 不得不停下来,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是我的妈咪,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啊!”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那小奶包倏然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脖颈,然后整个人就挂在了她的怀里。 她不得不腾出手去抱住他,防止他摔下去。 软乎乎小小的人儿挂在她的怀里,那一瞬,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里发暖,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这种感觉,来得太过于凶猛。 可是,她连孩子都没有生过,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眼前这个孩子,应该是认错了人! 她想要把他放下来,可是,那小奶包就这样把她给黏上了,抱着她的脖颈不肯放,用脸去蹭她的脖颈。 糯软奶气地在她脖颈上撒娇:“妈咪,小宝想死你,你再不回来,爹地就要被那个讨厌的女人抢走了!” 他握着小拳头,义愤填膺。 显然对那个要成为他后妈的女人,十分不喜欢。 温凉心想着,这应该是一个早早没有了母亲的孩子,把她认错了,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母亲,也确实可怜。 心里软了一些,她揉着他的头发哄道:“乖,你若是不让你爹地结婚,他一个人,会孤单的。” 她有些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和小孩子聊天。 在国外这么多年,她下意识抗拒接近小孩。 “才不会呢!” 小奶包嘟着嘴巴,然后笑得弯起了眉目来和她说:“爹地说,心里有妈咪你,也就不孤单了!” 心里有一个人,长夜漫漫,也不觉孤单。 温凉莫名心悸,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什么人,倒也深情。 刚想要劝小奶包去找他的父亲,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急促响起,她条件反射抓起手机来。 话筒那边传来许沈铮的声音:“快来云顶大厦,人命案!” “明白!” 简短的对话,那边首先挂断电话,沈铮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么简练迅速。 温凉不做停留,拿起手包就要走。 大腿上却挂着一个甩不开的小奶包,眼看着她要走,大大的眼眶里立马又包起了一团泪。 无比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妈咪,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温凉的头都大了,这个孩子,真的是一个人精。 刚刚才满脸笑容,现在马上就眼眶含泪了,她正色地说:“小东西,我不是你妈咪,阿姨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你去找你爸爸。” “爹地也叫我小东西,你也叫我小东西,还说不是我的妈咪!” 小奶包马上握着拳头抗议,包着眼泪湿漉漉地看着她。 “额……”这是什么逻辑,他爸爸叫他小东西,她叫他小东西,就是他妈咪了? 她头疼不已,那小家伙已经凑过来,舔着脸讨好地看着她:“妈咪,你是不是要去工作?你带我去,我就跟着你,不说话不捣乱!” 他摆出来很乖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温凉刚想说那种地方不合适他去,想了一下,把他丢在这里也不大好,还是把他带去,交给警察处理。 身为法医,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多么重要温凉清楚。 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拎了小奶包出门。 侍者已经把她的车开来,她把小奶包往后座上丢了,给他系好安全带,匆匆朝着云顶大厦去了。 等她到达的时候,云顶大厦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 作为C城地标建筑,云顶大厦的雄伟壮观自不在话下,直插云霄屹立在这寸金寸土的市中心。 是顾氏集团的行政所在! 因为大厦巨大,是不可能封场,只能在命案范围清场了。 楼下有两个警察带着大厦的几十个在保安维持秩序,记者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已经闻到了风声,簇拥在楼下。 命案出在顾氏集团,必定会成为这段时间的头条。 温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带着小奶包穿过人墙进入大厦。 大厦里和外面全然不同,外面闹哄哄的,里面却格外安静,偶尔有走动的人,皆是清一色的职业西装,走路的声音极轻。 人人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机械运作。 温凉不得不感慨,顾氏集团的员工,真的是职业素养强大! 径直上了四十八层,电梯一开,她就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温法医,你来了!”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高大男人朝着温凉走过来,皮肤黝黑,十分硬朗,这是长期奋战在一线上刑警队长沈铮。 他递给温凉一份受害人的资料,随即开口介绍:“死者叫许愿,23岁,是顾氏集团董事长秘书部的一名秘书,尸体被发现在女厕里,没什么外伤,很奇怪!” 既然奇怪,那就表明,死者的死因还没能找到。 “是谁发现的尸体?” 沈铮刚想要回答温凉的问题,目光却落在温凉身后那个尾巴上,穿着小西装的小奶包背着书包紧紧跟着温凉。 亦步亦趋的。 沈铮有些发懵:“温法医有孩子了??” 温凉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小累赘,摇头道:“路上捡的,估计是和家里人走失了!” 说着,他朝着大厅人群喊了一声:“赵小东。” 从人群里钻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提着一个工具箱。 实习法医赵小东迎了上来:“温法医,你去看看现场,死者死得太怪异了!” 第六章 你不记得我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嗯。” 温凉点点头,转头和沈铮说:“沈队长,麻烦你找个警员带这个孩子去找找他家人。” 说完吧便走了。 小奶包似乎也感觉出来是发生了大事情了,在温凉要走的时候也不阻拦,看着她走远。 沈铮刚想问他家在哪里,小奶包已经仰起脸来,一张小脸上都是傲娇的表情,直接霸气说道:“我要上顶楼,找顾寒时!” “额……” 沈铮愣住,暗暗已经有所琢磨,这个孩子身份可能非同一般,马上找了人直接把他送上了顶楼。 女厕。 温凉先是扫视了一下四周,洗手间很大,一排过去,三十多个格子间,尸体是在最后一格子间发现的。 二十三岁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职业套裙,趴在马桶上,偏着脸,清秀的脸色发白,一双眼睛无比瞪大。 身上的衣服基本保持原状,只有黑色的丝袜以及内裤,已经被脱到了脚踝。 脚上那双黑色高跟鞋,还稳稳穿在脚上。 “发现尸体的是她的一个同事,同样在秘书部工作,发现尸体后吓得不轻,叫声引来其他人,有人报警,警察来了后封锁了案发现场,没人动过尸体!” 温凉从赵小东手中接过胶皮手套戴上,低下身去检查尸体, 她看了半天,愣是没有说一句话。 赵小东有些奇怪,跟在温凉的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三个月里,遇上大大小小十几起案子,每一次现场 验尸,温凉都能给出一些判断。 可是今天,她蹙着眉梢,竟然一言不发。 “温法医,她在死前,是受过性侵的吧?”赵小东拿着录音笔,小声问了一声。 温凉站起身来,脸色十分清冷:“怎么说?” “呃。” 赵小东看了看尸体,都这样了,性侵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但是温凉的态度,看起来有些讳莫如深。 “让他们把尸体带回刑警队,我要解剖,她死得很诡异!”温凉已经检查了几遍,除了尸体本身,周围没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不过,就在她刚想要摘下手套的时候,眼睛在死者披肩的长发上停住,伸出手:“镊子!” 赵小东马上把镊子递过去,温凉低下身去夹起了一根头发,然后小心翼翼放入了证据采纳袋中。 那头发似乎是死者的头发,赵小东不明白温凉拿了有什么用,死者头上不是有大把吗? 虽然这么想,但是也不敢质疑。 温凉已经走出去,迎上了走过来的沈铮。 “有什么收获吗?” “尸体很干净,没有外伤,死得奇怪,要解剖才能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这两个因素,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向头顶,看到监控头,便问了一声:“看了监控,死者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这期间有什么人进去过吗?” 沈铮暗暗感叹温凉的冷静和职业敏锐,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纠结:“我们的人问了她的同事,死者昨晚上加班到十点,她是十点十分进入洗手间的,没有再出来过,从昨晚十点十分到今天早上上班尸体被发现,期间只有四个人进入过女洗手间。” “具体是什么人?” “昨晚上和死者一起加班的两个女同事,以及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同事,还有……” 沈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口。 温凉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事关重大,让耿直的沈铮,都吞吞吐吐。 旁边有来来往往的警员,沈铮把声音压低,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还有一个人,顾氏集团董事长顾寒时!” “呵,这个好玩。”温凉眯着眼睛来了兴趣:“一个男人,还是堂堂顾氏集团董事长,他到女厕做什么?” 沈铮脸色凝重,可要知道,顾氏集团,握着全国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的经济命脉,在C城,更是举足轻重。 顾家,虽然到了顾寒时这一代没人从军,但是他的父亲还有爷爷,可都是军部出身的。 顾寒时,典型的红三代。 沈铮在很多年前见过顾寒时,那个时候,二十出头的顾寒时刚从部队回来,身上带着军人刚烈硬气,加上家中宠溺,他在C城是打横着走的,脾气那叫一个暴躁,在当时,他发起火来,天皇老子都拉不住。 可是,时过境迁,沈铮再和顾寒时遇上,竟然是因为一条人命案,而且现在的顾寒时,已经不同往日。 要说二十出头的顾寒时暴躁冲动,意气飞扬跋扈,那么现在的顾寒时,便是另外一个极端。 沉稳内敛,讳莫如深,这些年商场尔虞我诈,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十足的老狐狸,狡诈深沉,情绪无人能懂。 “他可说自己去女洗手间做什么?”温凉下意识认为,这么重要的发现,沈铮应当是早就去问话才对。 她问出来后,沈铮脸色怪异地看着她,有些尴尬地说:“我亲自去顶楼董事长办公室,被拦下了。” 温凉蹙眉,这顾氏集团,够胆大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拥有巨大财富,坐在众生之巅的男人,自然是高高在上,沈铮一个刑警队队长,入不了他的眼睛。 “顾先生说,他只愿意和你说。” 沈铮的一句话,让温凉愣了一下。 沈铮以为她会不愿意,毕竟,温凉只是法医,她完全没必要参与问询,但是,入眼的是,女子抱着手靠在电梯边上,笑靥如花:“这个顾先生,好玩!” 在沈铮的认知里,工作起来认真苛刻的温凉,是刑警队不可或缺的好手,让人完全忽略了,她只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 工作之外,脱下那白色的白大褂,远离尸体,她性子里多了一份生动和玩味,几多妩媚,是致命的美。 八十一层高楼上,是顾氏集团董事长独立办公室,不透明的玻璃门前,一个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和她打了照面。 然后她看见,他盯着她的脸,愣住了。 “你好,我是刑警队法医温凉!”她伸出手去,大方得体。 唐现看着那只伸过来修长白皙的手,再看看眼前高挑优雅的女子,恍如一个错觉,喃喃了一声:“你不记得我了。” 第七章 夜长费烟。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偏头看他半响,摇头。 然后轻笑:“我应该记得你吗?” 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确是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目光从他的胸牌上扫过,上面简简单单几个字。 首席特助:唐现。 他便是唐现了。 听闻C城,顾寒时养了两个最贵的人,最贵的特助唐现,以及最贵的秘书,周西。 这两个人,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他披荆斩棘,带血厮杀。 也多亏了这两个人,顾寒时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亲手筑起了这么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唐现微笑着摇摇头,推开了玻璃门:“进去吧,顾先生在里面等你。” 他明明有话要说,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独占半层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视野开阔姿势不用说的,黑白两色极其简单,是冷淡的。 她一眼便看见了那男子。 办公室内有薄凉,巨大的落地窗外空荡荡的,苍穹就在头顶,脚下缥缈无物,这是居于云端之上的人所享有的高处。 那男人便站在落地窗前,只能看见一抹侧影,他正在抽烟,白烟自唇齿而出,弥漫在他的眉眼之上。 朦朦胧胧的,玻璃上映出的人,眉目冷峻,眸光虚远。 她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的。 但是顾寒时还是听到了,他微测过脸来看她,隔着不远的距离,那双深邃湛黑的眸子隐晦难测,她的心,竟是生生颤动。 后来温凉偶尔会想起来这日的情景,很多细节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比如,顾寒时转过身来的那瞬间,他把手中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捻灭了。 再比如,他看着她的时候,柔柔地说了声:“你来了。” 很是熟稔,好似,他一直在等着她来。 他们之间,应该是万千亲昵的。 心底有些涟漪起伏,转瞬便被她压下,朝着顾寒时走去,她得体地伸出手去,微笑:“你好,顾先生,我是温凉。” “我知道。” 顾寒时眯着眼,轻轻微笑着看着她。 他的轮廓生得冷硬,轮廓立体深邃,很是有距离感,来自上位者的气质,让他看起来疏离寡淡。 这般微笑,温凉顿感心下不适应。 她伸出去的手还横在那里,顾寒时看着她的手,没有动。 这眸光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要把手收回来,却已经被人握住。 男人的手掌有些微凉,指腹上又薄茧,那是在部队里握枪留下的印记,多年下来,却是化不去了。 他的身高很高,足足有一米八五上下,站立在她的跟前,覆盖下的阴影,把她包裹了起来。 男人礼貌性地握了她的手,声音寡淡:“你好,我是顾寒时。” 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就从我的名字开始。 温凉觉得有些想笑:“我知道。” 顾寒时的大名,她就算是想不知道也难。 他已经放开她的手,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刚坐下,便身手摸了烟盒。 手却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拿起来。 温凉察言观色,多说了一句题外话:“顾先生看起来烟瘾很重。” 距离上一支烟,不到五分钟。 “嗯,夜长费烟。” 他最终放下烟盒,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她。 里面有些隐隐的笑意。 万般慵懒,又万分蛊惑。 “恐怕夜长,不只是费烟这么简单吧?”温凉坐在办公桌外头,端视着顾寒时,把话题引入了她今天的目的。 “昨晚上,是什么让人顾先生这么有兴趣,想起来到女厕一游的?” 她素来凉淡散漫,不会如同警察那般正经严肃问话,而且她知道,对顾寒时,警察那一套诱哄威吓也没有用。 深秋里,薄薄的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偶有一缕阳光晃过他的眉目,男人眯着眼睛笑得迷人:“温小姐想要知道?” 她看着他带笑的眸子,暗暗骂了一句。 老狐狸。 这人看起来万般良善,其实字字句句,都在和她玩哑谜。 她点头:“当然。” “那今晚陪我吃一顿饭吧!” 男人接话得很自然,听不出半点的情绪起伏,看着她的眸子,浅浅淡淡的,似笑非笑。 轻薄的阳光流过他的深眸,那双眸子如同两个看不到底的深渊,她若敢和他对视,便要被吞噬。 这个男人,撩人的迷人。 她手里握着手机,轻敲着膝盖,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配合警察办案撇清自己的嫌疑,是每一个市民应该尽的责任,顾先生,你说呢?” 竟然要她配他吃饭才肯告诉她他为什么去女厕,这个要求,不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嗯,你说什么都对。” 顾寒时靠在椅背上,眯眼看她,她抬头看去,竟然生出一种错觉,这男人湛黑的眸子里,恍似是,有宠溺。 耳边传来顾寒时不紧不慢的声音:“不过,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他看着她,如此运筹帷幄。 温凉顿感心口上升起一阵闷气,这个狡猾的男人,分明就是在威胁她的,不动声色,又刀刀致命。 只要她拒绝他,那她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绝对不会是真的。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对他怎么样! 因为,他是顾寒时。 顾寒时的眸光从她拿着手机敲打膝盖的动作上掠过去,心中已经了然,这傻瓜,是恼了呢! 唇边笑意轻轻荡漾开来,他笑得万分人畜无害:“温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吗?昨天晚上的事,可精彩了!” 他像是知道一些! 温凉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真是不好,但是又万般无可奈何。 “今晚几点?” 她从来都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的。 就连D先生也说过,温凉若是放在古代,定是能屈能伸的真豪杰! 顾寒时笑了,那招牌笑容看起来就像是有固定的模子,永远那般隐晦不定,看不清摸不透。 仿佛早知胜券在握,男人笑得风云不惊:“我的司机会去接你。” 她总感觉被他算计,离开的时候心中总有些恼怒。 恼怒着不回头出门。 没有看到,坐在光影迷离里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眉目里,笑意尽是温柔。 第八章 她定是恨极了我!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真好,现在的她,满身元气。 不似多年前,好像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年里落下的心痛的毛病,隐隐约约在胸口上旧病复发,在她身影隐没在玻璃门外后,他拿起了烟盒。 一根烟还没抽完,唐现便推开门来。 门刚刚拉开一条缝,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小短腿却跑得飞快,嘴里还叫着:“二哥,二哥……” 顾寒时刚要开口叮嘱,小包子已经吧嗒一声扑在了地上。 是被自己的左脚拐到右脚的。 幸好地上是地毯,没有摔伤,顾寒时快步走过来,小包子已经自己爬了起来,然后习惯性地抱住了他的长腿。 仰着头看着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地叫嚷:“二哥,我看到你的女人了!” 顾寒时愕然了一下,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宠爱的笑意,揉着他的发:“嗯,我也看到了。” 他的女人,回来了。 “可是,她怎么不认识我啊?” 小包子皱着眉头,白皙稚嫩的脸上满是迷茫,看着顾寒时一脸不解:“她说她不是我妈咪。” 他好生伤心。 唐现多少有些黯然伤神,当年那些错综复杂,悲恸动荡的往事,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和小孩子说得明白的? 温凉忘了所有,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顾寒时弯下身来把小包子抱了起来,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委婉的解释:“她觉得过去不开心,所以就忘了。” 他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真诚,那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从没有的神色,顾景年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寒时。 而后小大人一般问他:“二哥,是不是你以前做了什么对不住妈咪的事情?所以妈咪才不要我们?” 办公室的桌面上盆栽绿意盎然,顾寒时目光落在虚空处,折射出一片沉沉的绿意,忽然觉得心如刀绞。 他点头:“是。” 顾景年的手指对戳着,十分纠结。 顾寒时抱着他坐了下来,搂他在怀里,哄着说:“忘了便忘了,不然她会更难过,以后也别告诉她。” 很多事情都很难说得清楚,比如当年,他放弃了她的事情。 再比如,她恨他的这件事。 失去记忆,永远沉睡着的人,或许会更加幸福。 顾景年似懂非懂地看着顾寒时,见着顾寒时神色落寞严肃,他下意识觉得,应该答应他的。 “那二哥,你要追回妈咪哟!” 他抓着顾寒时的手,央求着。 顾寒时眯眼浅笑,宠爱地揉着他的发,点头:“好!” 光影影影绰绰自窗外镀进来,落在那一大一小的身上,两个人眉目极度相似,大手小手在拉着勾勾。 做出的承诺,关于那个叫温凉的女子。 唐现笔直地站在宽阔处,总是心不在焉地想起来五年多以前,想起来那通来自美国加州的电话。 十二月的冰天雪地,二十九日顾家宴会人声宴宴。 顾寒时接起那通电话,温凉在那头哭得撕心裂肺,她喊他:“顾先生。” 冰冷无情的话语一个个字从顾寒时的唇齿之中道出,顾家上下几十口人,都目睹了当时的场景。 冷酷薄凉的男人,当真不顾情面。 电话挂断,温凉心死如灰。 宴会中途,顾家庭院烟花漫天而起,爆炸声声声炸响,众人喜笑眉开。 独是顾寒时站在庭院暗处,仰头看着暗沉苍穹里炸响的烟火,眼睛红了又红,最后只哽咽问了他一句:“她一定恨极了我了吧?” 他知道她恨他,但是没想到,她选择的方式如此极端。 在那日,来自美国加州的一通电话彻底把他推入深渊,她走入了滚滚车流,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温凉从来都明白,到底怎么样,才是对顾寒时最猛烈的报复。 唐现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了,别开眼去,不敢再看顾寒时。 这么一些年,论苦和难,顾寒时,自是不必温凉少的。 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到底是见面了。 “自此以后,她是温凉,过去和我没有交聚,任何人都不得提醒她。”顾寒时这话,是对唐现说的。 男人话语慢吞吞地散落在薄淡时光里,有种让人窒息的沉闷和压抑,他却独自欢愉:“我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温凉离开顾寒时的办公室之后,没有立刻离开。 处在八十一层的高楼,她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脚下终生,渺茫得如同蝼蚁,云端之上的顾寒时,想来看下面的人,也是这般感觉吧。 深秋天沉,冷清冷清的,隔着玻璃,她都能听到呼啸的风声撞击。 她眯着眼睛眺望远处,C城辽阔,皆在脚下。 阴冷阴冷的天色里,女子的眉目上,是冷清色。 手中紧握着的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再度抬头眺望远处,她寡淡凉薄地勾唇浅笑,已然酷色。 沈铮电话正好打进来,让她赶紧回局里,尸体已经运回居中,准备解剖。 她驱车赶回局里,赵小东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见她回来,把准备好的白大褂递过去给她,趁着她穿衣服的间隙给她做报告:“我又重新检查了一下死者,一点外伤都没有,皮肤上也没有什么毒理反应,死因现在是一无所知。” “不然要解剖做什么?” 温凉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句,便着手解剖。 一刀剖开,鲜血涌出来,肠子滚落,浓浓的血腥味里,夹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她找到了死者的胃部,切开来,仔细提取了胃中残物,然后吩咐赵小东:“拿去做化验,看看有没有毒理反应。” 没有外伤,那么极有可能是食物致死,但是中毒的话,人的表象皮肤上总会有些症状的。 比如嘴唇发黑皮肤青紫指甲发黑等等,但是现在,死者皮肤光滑一点痕迹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得做毒理测试。 “好。”赵小东应了一声,马上拿着胃部提取物去让其他的法医查验,等他回来的时候,温凉已经解剖完毕。 站在尸体旁,眉梢微蹙。 他进来的时候,还听见温凉低声呢喃了一声:“真是太奇怪了!” 第九章 杀人凶手。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什么太奇怪了?” 赵小东凑了过去,顺着温凉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她手中米白色的胶手套上上正浮着一些细小的白色东西。 像是被碾碎的花朵,染了一些污秽物,若不是仔细分辨,还真的看不出来。 他指着她指尖上的东西,诧异地问温凉:“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东西,必定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 温凉指了指死者的鼻子说:“从她的鼻腔里发现的!” “她的鼻腔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赵小东凑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真奇怪!” 温凉小心翼翼地把从她的鼻腔之中发现的细微花朵粉末收集起来,然后开始缝合尸体。 赵小东看着温凉,摸着头一头雾水地问:“温法医,您找到死者的死因了吗?”“没有外伤,内脏也没有损伤,这两种致死可能都没有,若不是中毒身亡,那她的死,便是一个谜团。” 她简短地回答了一句,然后问赵小东:“从死亡现场带回来的毛发拿去做DNA检验了吗?” “啊!” 赵小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尴尬地摇头:“还没有。” 这件事情他都忙得忘记了,因为他还以为,那个头发是死者的,压根不需要查验什么DNA。 所以便把这件事给搁下了。 眼看着温凉不说话了,赵小东的心突突地跳着,跟在温凉的身边时间不长不短,也算是琢磨到了一些她的习性。 每一次她不说话,便是最危险的时刻。 他差不多,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温法医,对不起,我马上去做。” 在温凉开口让他滚蛋之前,赵小东十分识趣地逃出了解剖室,拿着温凉从死亡现场收集的那一根头发去做检验了。 赵小东走后,温凉手下的缝合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刚停下来准备喝口水,解剖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个小警察从外面探了脑袋进来说:“温法医,队长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 现在解剖工作虽然完成了,但是各项检验还没出来,沈铮应该知道给她时间的,不会是为了这事。 那小警察脸色有些不大好,低声和她说:“好像是和顾氏集团那边有关,队长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呢!” 说着,他很是滑稽地缩了一下脑袋,脸上做了一个鬼表情。 温凉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 小警察看这一身大八卦站在血迹斑斑狰狞无比的尸体边优雅微笑的温凉,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样优雅美丽的女子,着实是和他惯性思维里的法医格格不入。 但是这个女子,却的确,是法医部里的一把好手。 直到那小警察消失在门外,温凉眉目上的笑意开始一点点地消失,女子站在血腥味浓重的解剖室里,端着水杯,安然地喝了一口水。 眼角眉梢上,都是冷清色。 沈铮找她的原因,她不用去都知道是什么! 这场好戏,是要开始了吗? 她换下白大褂才去了沈铮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几个警察缩头缩脑地站在门外贴耳偷听。 “你们在做什么?”温凉微凉的声音响起,几个警察被吓了一跳,僵直身体讪讪地笑着,互相推挤着,赶紧开溜了。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很是好心地叮嘱她:“温法医,老大在里面生了好大的气,你可要小心点。” 然后马上溜走了,生怕沈铮的火气,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温凉对沈铮算不上了解,但是这个男人火爆的脾气她还是略知一二的,行事雷厉风行,快准狠,脾气火爆随时都可能爆发。 所以他手底下的人,对沈铮是又爱又恨的。 她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是沈铮的咆哮声:“一群废物,警章都忘了是吗?竟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你们就该回到垃圾堆里待着。” 听听,沈铮就是这么一个人,火气爆炸的时候,骂人那叫做一句比一句毒辣,句句不留情。 排排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的三个警察,皆是低着头,脸色憋得通红,明显是被沈铮的话给气到,却又没人敢反驳。 听见开门的声音,都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温凉。 求救的意思很明显了。 “温法医。” 沈铮站在办公桌后,插着腰怒气腾腾的,看见温凉进来,火气有所收敛,指了指那三个人旁边的椅子说:“坐吧。” 站在那里不知道被沈铮训斥了多长时间的警察,欲哭无泪地偷看着温凉。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呢? “看什么看?”沈铮眼尖看到那三个警察一直在瞥温凉,一下子把手中的签字笔砸在桌面上:“现在,马上立刻,去操场,每人跑三十圈。” 那三个警察腿抖了一下,脸色雪白雪白的。 操场一圈是一千五百米,三十圈下来,四十五公里。 其中一个年轻点叫展平的警察哭丧着一张脸:“老大,你不会来真的吧?” 沈铮一手挥过去,吧嗒一声打在展平的头上,吼道:“立刻滚去跑操场!” 展平捂着头,甚是委屈地看着沈铮,不敢说话了。 坐在椅子上的温凉看着这情景,轻轻地笑了出来,总算是良善地开了口:“沈队,三十圈也太多了,就跑个十圈吧,这不是队里正忙着吗?把他们跑瘫了,谁来忙活?” 她这一开口,几个警察立刻看到了曙光。 果不其然,沈铮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能驳温凉的面子,瞪了一眼三个手下:“这次是温法医替你们求情,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 三个警察也是机灵的人,立刻工工整整地给沈铮行了军礼,又转头给温凉行礼,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 “一群兔崽子。”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和沈铮,沈铮坐了下来,叹了一声和温凉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沈铮烦恼地摸着下颌说道:“顾寒时在死者前去女厕之时也紧跟着去了女厕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今天的晚报头条都是这件事情,在他们的报道中,顾寒时俨然成了杀人凶手了!” 第十章 想要听你说。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沈铮说起这些来烦躁不已,在他说话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抓起来听了一下,脸色马上变得更加的阴郁,不断低声和那边说着抱歉的话,往常的底气都没有了。 这可不是沈铮的作风。 放下电话,他看向温凉:“是局长的电话。” 温凉点头,她已经猜到了,能够让沈铮这么绵羊温顺的,也就只有李局了,听说,李局是沈铮的恩师,也是伯乐。 若不是有李局,沈铮现在还在某一个山旮旯里当乡村派出所民警,哪能走上这么大的一个平台? 所以沈铮的火气,也只有李局压得下。 沈铮焦躁不安地和温凉说:“温法医,你是知道的,看过那份录像的,只有我和刚才那三个兔崽子,还有,我告诉了你!” 最后的一句话,沈铮特别加重了语气。 温凉交叠着长腿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手机,轻轻地转动。 听见沈铮的话,转动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眉目上,有些寒意。 沈铮最是懂得察言观色,立刻补救:“我是相信温法医的为人的,找温法医来,是想要温法医帮一个忙!” 温凉好脾气地轻笑:“我不过是刑警队的一个法医,能帮上沈队什么忙?” “不不不,温法医过谦了。” 沈铮连连摆手,表示温凉太过于谦虚了。 罢了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大段话:“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整件事情的猜测臆想,说死者是被顾寒时先奸后杀的,这些言论,已经严重损害了顾寒时本人以及顾氏集团的形象,对他造成的,不只是形象上的损失,还有经济的损失,温法医,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 她点了点头。 顾寒时就是顾氏集团的名片,这个男人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直接影响到这个集团的形象。 更何况现在出了这样一个丑闻。 对自己的女员工下手,先奸后杀,简直是天理难容的。 这对顾氏集团苦苦经营下来的形象影响力,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沈铮见温凉点头,他有些踌躇不安地看着她继续说道:“顾寒时可是典型的红三代,省局直接施压下来,局长办公室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我们刑警队出的纰漏我们必须要补回来。” “怎么补?” 温凉抬起头来看向沈铮,言辞淡淡的,却声色清冷:“是要找替死羊,开了刚才那三个警察里的某一人?” “我没办法,顾氏集团一定要一个交代!”沈铮很颓然,他老早就有不好的预感,碰上顾氏集团这么一个大碴子。 定然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了一眼温凉,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硬着头皮说:“听说温法医和顾先生有些交情,可不可以请温法医在顾先生那里求求情,便说这是我们刑警队的疏忽,我们愿意出来和大众澄清事实,这样,也免得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若是非要找一个代罪羔羊给顾氏集团,那个被踢出刑警队的人,便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了。 沈铮不愿意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这样,他虽然对他们说话嘴巴恶毒,但是他一向都是最护短的。 温凉挑了眉梢冷笑:“我竟没想到,堂堂刑警队,竟然还有迫于权势,丢出无辜人来顶罪的事实。” 她话语里的讽刺,沈铮自是听得清楚。 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局里的意思。” 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队长可以扭转的,若是可以扭转,他也不用来找温凉了。 他看着温凉,特别真诚地恳求:“温法医,只要你出面,我相信顾先生一定给你这个面子的。” 温凉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沈铮,淡淡地说了一声:“我尽量。” 正好晚饭她是要和顾寒时一起吃的,到时候她可以找机会提这件事情,但是顾寒时能不能消气,不好说。 毕竟,这件事情对顾氏集团来说,损失太大。 她刚刚在沈铮说话的间隙瞄了一眼手机,从今天下午开始,顾氏集团的股票一路走低。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还真是让人咋舌。 估摸着现在顾寒时定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忙着做公关,和她吃饭的事情,恐怕有些悬乎。 从沈铮的办公室里出来,她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刑警队办公楼还在忙碌不休,这件案子直接关系到顾氏集团,任何人都不敢怠慢。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有立刻接下。 办公楼后面是一片花园,她朝着后面走去,在树荫下接起了这通电话。 一通来自美国加州的电话。 那头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温凉握着话筒听着从里面传来男人低缓的呼吸声,心慢慢静了下来。 她柔声开口:“怎么不说话?” 那头是一道好听的男声,很低沉,磁性十足:“想听你说。” 他不用说很多话,只一开口,便能让人感觉到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后背冒着滋滋凉气。 一开腔,已经足够惊艳。 温凉难得的亲切,和话筒里的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温软:“想要听什么?” “嗯……” 那边的男人似乎很是认真地思考了好半响,然后慢悠悠地说:“是不是被沈铮叫到办公室为难了?” “就你的消息灵通。” 温凉笑了,迎着深秋残阳,最后一缕红光从天际落下,在她的眼睛里晃动着,红彤彤的。 有些热。 这个男人远在美国加州,却把她的生活,一一记挂在心上。 生怕她受了委屈。 “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想要我帮他一个忙。”温凉如实和他说明沈铮的意思,心下却没有释怀,不用他问,她自己便说道:“他要我去和顾寒时求情。” 话筒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温凉闭上眼睛似乎能够想象话筒那头那个男人身处的位置以及现在是何等的神色。 他站在美国加州高楼大厦上,俯视着脚下芸芸众生,晨色醺光里,他眯了眯眼睛,神态慵懒幽然。 举世无双的高贵。 第十一章 我不会吃了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沉默着不说话,却也能让人感觉不到尴尬。 温凉抬眼看着树梢,夕阳余晖笼罩下来,天地都昏昏沉沉的,她极力思考了一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只说了一句:“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那边还是沉默,话筒里电流声里夹杂着他浅浅淡淡的呼吸,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在那头,竟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她的心,猛然咯噔。 这个人,很少这般叹息的。 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但是,都化作了这一声叹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了,留给她一个人琢磨。 “你让我做的事情,这边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用担心这边。”男人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极度的冷静。 尔后是一声叮嘱:“自己小心。” 她紧紧地握着话筒点头,说不出话来。 猛然又想起来,她点头他也看不见,刚想要说话,那头他说了句:“我知道你点头答应了。” 答应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她,定是要属于话筒那一边的这个男人的,他不用见到她,便能知道她应该有什么动作。 有什么样的心思。 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只顾着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 “温法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到处在找你,顾氏集团的人来了,在院子里等你。” 有个警察急匆匆地找来。 温凉握着手机朝着那警察点了点头,话筒里是那人温柔的声音:“去吧。” “那我挂了,有事再联系!” 就在她刚刚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头的人忽然叫了她一声:“阿凉。” 她挂电话的手顿了一下,拿着手机安静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又是轻轻的叹息声,尔后是男人意味深长的话语:“阿凉,记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要她时时刻刻记住,自己回来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温凉回答得笃定:“我知道。” 电话挂断,她收起手机跟着前来找她的警察往回走,刚刚转到办公楼前的院子里,便看见那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唐现笔直地站在车边,沈铮陪在那里和他说话。 沈铮这样一个硬铮铮的汉子,难道的对人这么客气,在和唐现说着什么,陪着笑脸。 唐现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顾寒时的身边时间长了,感染到了顾寒时身上冷淡疏离的气质,唐现给人的感觉,也始终淡淡的。 对人一点热情都没有。 沈铮的脸色有些尴尬,看见温凉走来,连忙大声喝温凉打招呼化解尴尬:“温法医,在这边。” 她明明朝着这边走来的,但是他还是多此一举大声打招呼,温凉一下子便知道,是沈铮觉得尴尬了。 她善解人意地笑笑:“沈队。” “温小姐,我来接您。” 唐现直直给温凉躬身,然后拉开了后车门。 车门徐徐打开来,温凉听见身边传来沈铮微微的倒吸气声音,她凝目看过去,眸光也在车内定住了。 那身段修长贵气逼人的英俊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衣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交叠着逆天长腿上放着一叠文件,正在翻阅。 头顶上车灯开着,打下来昏黄的柔光,他冷峻深邃的眉目,竟也有了微醺的暖意。 刚才车窗紧闭着,沈铮和唐现说了这么一会儿话都没有发现顾寒时竟然在车内,现在见到,惊诧不已。 温凉也没想到,顾寒时会亲自来。 她和沈铮都还没有什么动作,车内的男人已经把文件合了起来,然后身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于那柔光里看过来,声音低沉柔软地说:“来,坐我身边。” 沈铮一个大老爷们,听了这话,都觉得心肝儿都颤了一下。 顾寒时神色里,话语里,都是要人命的宠爱。 他这一下子马上放心了,温凉出马替刑警队求情的事情,一定是万无一失了。 温凉没有动,直直地看着顾寒时,总觉得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好怪异,宠爱从哪里来的? 可是看得分明,他姿态雍华地坐在那里,眉目上,是温柔。 沈铮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在她上车之前,还小声在她的耳边叮嘱了一声:“记得帮我的忙啊!” 车门关上,忽然便剩下了车内这么一点的空间,寂静的空间里,身边的男人身上淡淡的烟味她都能闻到。 忽然便紧张起来,下意识僵直了背脊。 “你怕我?” 顾寒时的声音很轻,徐徐转过来看着她的眸子,也深了:“不用太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 说着这话,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这一日是农历十月初三,车子缓缓地驶入两遍种满梧桐的林荫道,光影绰绰从车窗外晃动进来。 她听见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一向杀伐冷峻的顾寒时,在车内低垂眉目轻笑着和她说:“至少不会现在吃掉。” 她把背脊蹦得直直的,看向顾寒时。 影影绰绰的夕阳余晖自车窗外洒进来,打在男人的面颊上,他冷硬的轮廓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他在笑,暖阳一样。 那一瞬,她的心是起了涟漪的。 都是成年了,他的话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得很的,他想要吃掉她,意图他已经说得很明显。 感觉到了危险,那她为什么还不逃呢? 温凉自问。 她只能扯出一抹笑容来:“顾先生真爱开玩笑!” “不。” 顾寒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修长白皙的双手搭在文件上,好看得很,男人偏头看向她这边,唇角微挑:“我从来不开玩笑。” C城商业上素来有这样一个传说的,顾寒时什么都会,似乎无所不能,但是,却从来不会开玩笑。 他向来,一言九鼎。 温凉把眸光移到窗外,不去和他对视,他的眼睛温柔却又犀利,她怕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他用看眸光,一点点剖开。 窗外流光掠影而过C市最为繁华的街道,高楼大厦金融经济繁华,再也看不到当年的胡同巷子。 以及那些年成长的大院子。 第十二章 是嫂子吧?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唐现安静地开着车,车子平稳向前。 身边的顾寒时在看着文件,他似乎很忙,从她上车到现在,他一直在看文件,还有,接电话。 电话打过来,似乎是因为有她在场,他不好说什么,所以多数是那边一直在说,他间隙回一两句。 不过她还是听出来了,这些电话打进来,所围绕的,无外乎都是这一次顾寒时身陷杀人事件的丑闻。 他说得很少,神色始终淡淡的,对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这件丑闻,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偏着身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街上的霓虹开始亮起,车子开过去,偶尔晃进来霓虹闪烁。 打在她白皙干净的面容上,流光溢彩的。 法医的工作让她很少化妆,工作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妆容的,因为化妆品的味道会影响她的嗅觉。 也是这般,她素脸朝天着,更加纯净好看。 顾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打电话,就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看着光影从她的脸上掠过。 看着她目光缥缈虚无地落在莫名的角落上。 好像在看着外面万千景色,却又好似,什么都不曾入了她的眼睛。 她的心里,有太多的心事。 她很安静,旁若无人的安静。 莫名的,他觉得心疼。 一路上,他都没有打扰她。 “温小姐,到了!” 唐现拉开车门,站在门外轻声唤她,温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身边坐着的顾寒时,也已经不见了。 她下车来,一眼便看见顾寒时背对着这边站在路边,他正在压低声音说电话,另外一只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 似乎是烟瘾犯了。 刚才车子走了约莫四十多分钟,他都没有抽过烟,料想着,他是怕她坐在车里不习惯。 这一日暮色里,温凉第一次肯心软。 顾寒时这个人矜贵无双,却愿意悄无声息地照顾她的感受,若不是有心,也做不到这般吧。 他的这个电话说得有些久,她站在那里感觉到了深秋的寒意,心中正后悔没有带外套。 肩上落了重量,身上顿感到温暖。 顾寒时已经走了过来,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男人很是绅士礼仪周到。 给她披上外套的时候,手指几乎都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她心中微微有些波澜。 “进去吧。”顾寒时率先迈开步子走在前头,她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夜色已经暗沉,他长长的影子落在身后,她走上去,踩在了他的影子上。 这里似乎是一个私人会所,来往的人很少,饶是这般,顾寒时还是遇上了熟人。 从会所里走出来四五个中年男人,约莫都是三十多到四十岁的样子,看样子都是富贾名流,见着顾寒时,热情地寒暄。 顾寒时不冷不热地应了几句。 她本来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这种场合和她没什么关系。 奈何那几个男人看见她,打量了一眼,目光倒是很尊重,有人笑着和她打招呼:“是嫂子吧,二哥还真是藏得深,这么长时间了才舍得带出来,照片上见了几回了,现在见到真人,还真是漂亮。” “照片上?” 温凉疑惑地看向他,三十多岁的男人要比顾寒时大了一些,但是却亲热地叫顾寒时二哥。 却也不觉得是阿谀奉承,倒像是熟人之间的随意称呼。 “嫂子不知道吗?寒时那钱包里……” “你该回去。”顾寒时的声音恰好响起,打断了那个大大咧咧和她说话的男人,声音不大,但是那男人却还是适时止嘴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叫刘川,在C市商界占有一席之地。 和顾寒时关系甚好,日后顾寒时私底下带她去过他们聚会的场所,这些个商界大亨私底下也和常人无异。 最喜的便是在麻将桌上攻城掠地,一场麻将打完,几个重要的项目合作,也就谈完了。 刘川止嘴看了看一脸不解的温凉,又看看顾寒时,到底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无论是在商场还是情场,都驰骋多年,已经大概猜到顾寒时和温凉之间,可能有些秘密,是不共享的。 他笑着调侃顾寒时:“万年铁树终于是开花了,寒时啊,你的肾不好,可要悠着点。” 说完,几个男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和她打了招呼就走了。 他们叫她嫂子。 众人走后,顾寒时回过头去看温凉,表情温和:“都是喝过酒的,温小姐不用介意。”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温凉本来心里存了疑惑,现在却反倒是不好再问了。 只好跟着顾寒时入了会所。 会所环境很好,幽静葱绿,品位极佳。 顾寒时应该是常客,他人刚到,便有侍者恭恭敬敬领着他们直接入了包间,期间会所的经理还跑来打了招呼。 饭菜上得极快,是中餐。 “还吃得习惯中餐吗?”顾寒时见她握起筷子迟迟不下筷子,问了医生。 怎么听都觉得,男人这话语里,微微有些刺。 温凉心中好笑,估计顾寒时以为,她在国外这么长时间,筷子都不会拿了。 不过,她更加感兴趣的是—— “看来顾先生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她说这话的时候,筷子上夹了一个虾仁,软香色泽诱人。 顾寒时看着她含下虾仁,眼底一抹深邃。 他记得,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习惯第一筷子吃的是虾仁。 莫名觉得时光给了他些许安慰,总感觉很多事情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偶尔他又恍惚觉得,他想要的,都在。 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 自是听出她话里嘲弄,男人神色不变:“我总要知道和我吃饭的对象是什么人吧?” “嗯,顾先生不愧是商人。” 做事永远这么谨慎仔细,事事掌控,连吃饭的对象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她刚从美国回来几个月的事,他已经调查过了。 “那顾先生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真有些感兴趣,顾寒时,是怎么看她的。 顾寒时微斜端着酒杯,眸子深深:“是我感兴趣的女人。” 第十三章 都叫她顾太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淡定。 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有时候感觉若即若离,绅士尊重,有时候又正经地撩她一把。 不知他几分真假,她的心,反倒是生了涟漪。 后来温凉才恍恍惚惚明白,这是爱情后遗症,爱情是一场病。 她礼貌性地笑笑,公式化直奔自己的目的:“顾先生,这饭我也陪你吃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 好死不死的,顾寒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顾寒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接起了电话。 其实就算是他不做这个动作,她也不会在他接电话的时候说话,这是礼貌,她还算懂。 顾寒时接起电话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眉梢却越拧越紧,眸色都变得暗沉了些。 应该是紧急事。 果不其然,挂断电话后,顾寒时看向温凉:“抱歉,公司有事要立刻处理。” 她觉得头疼,正事还没谈,他就要走了。 但是她又不能生气,顾寒时是什么人啊? 日理万机的商贾大亨,百忙中还请她吃了一顿饭,就算是吃人嘴软,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要违心点头:“那你先去忙。” “走吧。”顾寒时起身来,拿起西装外套,和她说话。 她摇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顾寒时站在长木桌边,高大挺拔的身姿有种慑人的气质,说:“我们可以到公司谈。” “额。” 温凉抬头和他对视,男人那双眸子湛黑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本能里,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向她抛来了诱惑的引子。 循循引诱,不动声色。 是错觉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顾寒时的声音温和,有种无害的良善,她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好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摇摇头站了起来,跟着顾寒时离开。 本来是想要他回公司的路上在车里把关于那晚他去女厕的事情问清楚的,没想到她又天真了。 顾寒时的电话,从上车打到了下车。 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她站在云鼎大厦的电梯里,才感叹了一声:“顾先生,你还真是忙。” 观光电梯缓缓上升,高度越来越高,可以俯视到整个C市最为风光旖旎的夜景,顾寒时背对着夜色,渡了满身柔光:“只要温小姐找,我都不忙。” 这话,又在撩人。 她微微侧身,撩了一下耳边碎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幸好电梯很快便到了八十一层。 电梯门刚打开,旁边的员工电梯也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商务套裙的女子。 踩着黑色高跟鞋,模样干练。 她边走边偏着头和身边的两个男人说着什么,神色有些霜冷严肃。 走来看见顾寒时,马上打了一个招呼:“董事长。” “海外有资金涌入大量收购顾氏的股票,我们发现……”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目光触及到顾寒时身后的温凉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 周西的脸色一点点变了,浑身都在颤抖,直直地朝着温凉走了过来,伸出手来便抓着温凉的手,声音都激动得颤音:“小姐,你还活着。” 说着,眼眶便已经红了。 旁边的下属看着往日里总是稳重严厉得近乎冷漠的周西竟然这般激动难忍,都有些诧异了。 眼前这个好看的女子还是被董事长带上来的,他们暗暗打量温凉的眼神变得兴趣浓厚起来。 “这几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不会来找我?我还以为……”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激动变成欣喜,哭着又笑了。 要说起周西和温凉的过去,那里面的往事,沉重又深情。 可是,温凉不记得了! 被周西握着手这般激动地说这话,温凉觉得有些尴尬,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觉得陌生。 但是又亲切。 她不大忍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周西愕住了,傻傻地看着温凉,又看向顾寒时。 “唐现,你先带温小姐到会客室。”顾寒时淡声吩咐泊好车上来的唐现,又示意周西跟着他入了他的办公室。 看着温凉被唐现带走,周西满是不舍。 旁人又在催促她快点进去,她只要咬牙去找顾寒时,工作上的事情早就被她给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温凉。 这个她以为已经去世了女子,竟然活生生站在了她的跟前。 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唐现领着温凉去旁边的会客室,她忍不住问唐现:“为什么你和她见到我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看起来好像以前认识她。 唐现给温凉倒了一杯温水,回答得模棱两可:“可能是因为温小姐长得和我们认识的一个故人很相似,所以我们认错了。” “可能?” 她提高了尾音,这事情有什么好可能的? 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 这回答,不能让人信服。 “董事长还等着我过去,温小姐先在这里休息,董事长开完会就过来找你。”唐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躲闪,推开门便走了。 他出了会客室的门,轻松了一口气。 顾先生吩咐过,以前的事情温凉忘了便是忘了,不要再让她想起。 毕竟那段过去里,都是伤疤。 被温凉追问,他还真有点扛不住,在她跟前,会心虚。 他推开门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顾寒时和周西,顾寒时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背影显得孑然。 周西站在他身后,双拳握紧,低声呢喃:“她怎么就忘了呢?怎么会忘呢?” 罢了后,她很快便释怀,声音哽咽着说:“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都是心酸无奈。 她既想要让温凉记着过去的恨重新夺回属于温家,属于她的东西,又怕她记得过去,伤心又难过。 世上的事,从来都不能两全。 既然现在她忘了,她又能强求什么? 见唐现进来,周西要面子,连忙擦干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往日的状态一样。 她问顾寒时:“既然她回来了,顾先生,你打算怎么做?” 这句话,她有资格替温凉问顾寒时。 一支烟已经快要燃完,白烟从他唇齿而出,在他面容上覆了一层白雾,看起来万般神秘。 他轻笑:“自是让你们,都叫她顾太太。” 第十四章 找到死因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在会客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顾寒时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董事长办公室里的会议,现在正开得如火如荼。 她百无聊赖,四处环顾着要找一些杂质之类的书籍来打发时间,不经意间目光触及到会客室长木桌中间的花瓶。 里面插着新鲜的百合,盛放正到极盛。 她心下一动,伸手把花瓶拉了过来,凑到花朵上嗅了一下,浓郁的香味呛人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眉头蹙了起来,她把花瓶归位。 然后离开会客室,坐了电梯直接从八十一层下到四十八层。 这个时间点,四十八层的秘书部的人全部都在加班,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奋战,只能听见键盘声和翻书页的声音。 好像早上从这层楼女厕里拉走的那具尸体,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是一个没有温度的职场。 她心里有些唏嘘。 部门前台的姑娘看见她,站起身来礼貌微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温凉没有带刑警队的证件,只能和她解释:“我是刑警队的法医的温凉,白天来过,需要查看一下死者生前的工作位置。” 姑娘点头表示明白,却还是严谨地问:“您有证件吗?” 顾氏集团的秘书部,是和顾寒时的工作出行最密切相关的一个部门,自是不能轻易让人观光的。 温凉有些尴尬,看来刷脸在顾氏行不通。 说她是刑警队的,人家不相信啊! 她想了想,说:“我刚和顾先生用完晚餐,从八十一层下来的。” 那姑娘愣了一下。 “要不,你可以打电话上去问问。”她抬手指了指姑娘跟前的座机。 这一下子,姑娘态度变了。 慌忙摆手走出来,“不不,温小姐,我信,我带你去许愿的位置。” 马上带着温凉进入了秘书部。 温凉在心中叹了一声,看来,在顾氏集团,刷自己的脸不行,刷顾寒时的脸才是万能的。 她们脚步放轻进入秘书部,埋头在办公桌上的员工也没人怎么在意她们,姑娘指着靠近角落的一个位置和温凉说:“那就是许愿的位置。” 温凉看过去,许愿的办公桌除了一台电脑,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先前刑警队来人把她的东西都收走了,说是拿回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姑娘大概是觉得温凉会奇怪为什么许愿桌上没什么东西。 可是她忘了,温凉在刑警队里,怎么会不了解这些流程? 她要找的,不是这个。 目光环顾整个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灯火辉煌,除了许愿的空位,还有另外一个空位。 这个位置,就在许愿的位置后面。 她指着那个空位问:“那个是谁的位置?” 那个格子间里电脑和文件都有,桌面上有水杯,靠背椅子上还有靠枕,应该是有人的。 “那个是白彤彤的。”姑娘回答,然后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哦,就是那个第一个发现许愿的尸体的女孩,她被吓到,请假了。” 白彤彤,温凉在沈铮给她的文件里有见过这个名字。 案发现场第一个目击人。 “我注意到,你们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有一束鲜花,为什么就只有许愿和白彤彤的没有?”温凉扫了一眼,每个人桌上都有一个花瓶,上面都是百合。 但是许愿桌上没有。 姑娘满脸幸福地说:“这是我们集团的福利,为了让员工每天都有好的心情投入工作,集团的外勤部门每天都会给每个员工的办公桌放一束鲜花,今天是百合,明天,可能就是玫瑰了。” 她满脸的期待,女生收到鲜花都是开心的。 虽然这事大派送。 “至于许愿嘛,她自己申请不要的,我记得,好像她说,自己花粉过敏!”姑娘努力想着才回答了温凉。 温凉的心头猛的一个咯噔,脑中电光火石掠过什么东西。 一闪而过。 她耐心地继续问:“既然花粉过敏,办公室这么多花,她怎么支撑下来的?” “她来上班都是带着口罩,为了这事,人事部门还想辞退她呢,姑娘哭了好几次不想走,还是周秘书长开口留下来的。” 许愿对花粉过敏,却不顾一切留下来,这是为什么? 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孩,竟然可以挤入这人才济济的顾氏集团,这其中,她总觉得有什么猫腻。 “至于白彤彤,她和许愿感情很好,她们的办公区靠近,所以白彤彤也不要鲜花。”姑娘指着白彤彤的办公桌说。 温凉点头,最后环顾了一眼办公室,便离开了。 出了秘书部,温凉马上拿出手机来给赵小东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估计这赵小东又是跑去泡夜店了。 做法医这一行,是不适合泡夜店饮酒的,但是赵小东刚毕业出来实习,玩心重了点也能体谅。 她耐心地再打了一个,响了几声,那头才接了起来。 “温凉姐。” 赵小东在电话那头大声喊,背景音乐声很吵,她猜得没有错,赵小东的确在夜场。 她也不多说,直奔主题:“马上回刑警队,我要重新解剖尸体。” “啊?”赵小东有些懵了:“温凉姐,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二十分,明天再解剖行不行啊?” 这下温凉有些火气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日随和,但是对于工作上的事情却是十足认真的。 入了这行,D先生教她的第一个准则便是:慈悲心。 法医只有时刻保持慈悲心,才能认真负责做好这个工作,对每个死者始终慈悲,给他们的死亡,做出最正确的解释,慰藉每一个亡魂。 这是法医的职责! “二十分钟,要是你还不能回到刑警队准备好一切,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她直接撂下一句,挂了电话。 另一边,赵小东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嘟囔了一声:“见鬼了。” 然后和同伴打了一声招呼,马上拔腿就走。 温凉给赵小东打了电话后又给沈铮打了一个电话:“你马上查一下,许愿的就医记录,看看她是否身上有疾。” 那边沈铮正好还在加班,声音有些疲惫:“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温凉握着手机在等电梯,略是低沉地说了句:“我可能找到许愿的死因了。” 第十五章 谁的嫌疑最大?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那边沈铮愣了一下,马上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马上让人查!”显然有些兴奋了。 挂断电话,她直接回了局里,赵小东还算靠谱,已经在她赶回去之前准备好了一切。 她闻见他身上的烟酒味,蹙了一下眉梢,没说什么,赵小东察言观色,马上跑下去换了一身备用衣衫。 等他回到解剖室,看见温凉正神色凝重地站在解剖台前,一声不吭的, “温法医,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温凉指着死者尸体的咽喉部分给赵小东看,已经被切开来的咽喉部分暴露在空气里,呈现出一种痉挛的形态。 他看了看,又看看温凉,表示不懂。 温凉没说什么,好像在等。 没有多久,她的电话就响了,赵小东和她距离很近,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沈铮的来电。 电话接通了之后,说了两句,很快就挂断了。 然后温凉抓起旁边的一份文件,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什么,吩咐赵小东:“缝合尸体吧。” 还特意吩咐了一下:“做得好一点,让她体面一些。” 赵小东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温凉是找到了死者的死因了,点了点头,便开始缝合,这次做得格外小心翼翼。 温凉拿着那一份文件去了沈铮的办公室。 熬了两天的沈铮看起来憔悴得很,胡渣子长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硬朗成熟。 他看着温凉,眼睛发亮:“怎么样?” 温凉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有的跟前,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仔细地看了过去,然后发出一声感叹:“这还真是高智商的犯罪。” 她点头:“是的,凶手事先知道了许愿有严重的哮喘病,替换了她的哮喘喷雾,还在喷雾里加入了花粉。” 在事发当晚,许愿的哮喘发作,拿出随身携带的喷雾来,急忙往鼻腔里喷去,却没想到,花粉强烈刺激了她的气管,气管痉挛紧缩缺氧,猝死。 沈铮看完整个死亡报道,提出了质疑:“可是我们勘察现场,并没有发现喷雾瓶子。” 所以当时,他也没朝这个方向想。 更多的猜测是,许愿中毒身亡的。 温凉点点头:“嗯,是有人比我们先到,把喷雾瓶子拿走了。” 因为这是犯罪证据。 沈铮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转瞬被他抹去,他看向温凉:“你这报告里说,她没有被性侵?” 当时许愿的状态,像极了被性侵的样子。 “是的,是凶手故意引导我们朝着性侵的方向查,试图把我们的怀疑对象引向顾寒时。” 沈铮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凉:“你的意思是说,顾寒时可以排除嫌疑了?” “基本可以了。”温凉笑了:“一个成功的商人,掌控着巨大的江山财富,手段岂是我们寻常人可以想象的,他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下手。” 这样会引来一身骚。 顾寒时,不是这样愚蠢的人。 沈铮不说话,若有所思之后才问:“那他当晚去女厕做什么?” 这是至今来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直接关键到了顾寒时的清白。 “他是那个引发许愿哮喘发作的关键因素!”温凉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明显,已经有所发现。 “这话怎么说?” “哮喘病通常不会无缘无故发作,需要外界诱因,情绪激动是其中一个,现在看来,许愿当晚哮喘病发作,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个。” 说完,她抬起头看沈铮,神色冷了下来:“凶手操控了整个布局。” 聪明如顾寒时,也成了凶手局里的一颗棋子。 顾寒时料定已经有所发现,不生气还真是修养极佳。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顾寒时才最清楚,还是要找他问清楚的。”温凉站起身来,准备再去找顾寒时。 “等等。” 沈铮连忙叫住她:“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已经走到门口的温凉停了下来,回头看沈铮,言辞不大客气:“我还以为沈大队长已经知道自己要查的方向了。” 沈铮的脸上一阵尴尬,他现在虽然知道了许愿的死因,但是查谁,还是一头雾水。 他也不是小气之人,还是耐着性子:“还请温法医赐教。” 温凉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花瓶子,然后说了一个名字:“白彤彤。” 说完便走了。 她现在要去找顾寒时。 “白彤彤?” 沈铮愣了一下,这才恍恍惚惚想起来,发现尸体的第一目击人,就叫白彤彤。 他翻找资料,口中喃喃了一句:“有点意思。” 夜幕降临下的C城,已经初冬,正下着一场薄雨,温凉把车停在云顶大厦门前的停车场,没有急着下车。 她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薄雨里屹立在黑暗苍穹下的云顶大厦,高入云霄,灯火苍茫。 想象里,那个眉目冷清高贵的男子,此刻正坐在最顶上的豪华办公室里,听着下属们的汇报,指点江山。 那是一个如同帝皇一般的男人。 车内没有开灯,偶尔有迷离的灯火透进来,温凉的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来,怎么看都觉得有一些的诡异。 夜色里,一辆豪华的保姆车徐徐开来,在大厦门前停下,司机快速开门下车来,撑着伞打开了车子后门。 从车子里面迈出来一个身穿白色蕾丝长裙脚踩银色高跟鞋的靓丽女子,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温凉还是可以看清她的脸。 极美的一个女子。 她怀里抱着一沓文件,小心呵护着,朝着大厦里走去。 温凉推开车门下车来,也朝着大厦里而去。 那个抱着文件的女子已经走进去了,猝不及防回过身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和正要离开的司机吩咐。 温凉走在她的身后,没想到她会回头,来不及收住脚,那女子便撞了上来。 怀里的文件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满地的文件,温凉下意识说了一声:“对不起。” 其实这事情,错也不在于她。 “你走路不带眼睛吗?”那女子言辞有些刻薄,急急蹲下身去捡那些文件,看起来那些文件十分重要。 但是,她收拾收拾着,手忽然就停了下来。 第十六章 她在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傅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仰着头看着那个站在她的跟前,正低着头抱歉地看着她的女子。 她嘴里明明说着抱歉的话的,但是那双晶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总让她觉得,那眼眸深处,是促狭。 明明是她犯了错,但是,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错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那样看着你。 反倒是,看着被人慌乱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如同头顶上一记惊雷,傅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仰着头看着那女子。 这一刻,傅宁无比恼怒,更多的,是惊惧。 她怎么还活着? “温凉?” 傅宁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然后听到居高临下的女子马上下意识地回答:“嗯。” 然后,她又看着她问:“你认识我?” 傅宁愣住了。 对,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是温凉无疑了,可是,她竟然不记得她了。 一瞬间,这么多猝不及防的消息涌来,她竟然,难以反映过来。 “傅小姐。” 从楼上匆匆走来一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帮着傅宁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恭敬地递给她。 看来,这位傅小姐常来顾氏集团,保安都认识她。 傅宁站起身子来,眼神略是复杂地看了看温凉,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摇头:“不认识。” 说完后马上又想起来,这个时候,温凉来这里做什么? 想到楼上那个男人,傅宁的心里一抽,恢复了往日里冷淡高贵的模样问温凉:“你不是顾氏的员工,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心有余悸,总觉得,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当年她死了的消息传回来,她半惊半喜,惊的是怕这件事情不是真的,喜的是,她温凉,终于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对顾寒时来说,不可能了。 没想到,但是的半惊,到了如今,竟然成了真。 温凉没有死,她只不过是人间蒸发了五年罢了。 现在,她又回来了。 “我是警局的法医,参与这一次发生在云顶大厦的案件,来找顾先生了解一些情况。” 女人的直觉让温凉很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于这位傅小姐的敌意,虽然她端着架子高贵的模样不屑表露出太多的敌意,但是温凉还是清楚感觉到了。 傅宁心里微惊,却已经脱口而出:“这世上的事情变化得还真是快,你竟然成了法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见到血便要晕倒的温家小公主,娇气柔弱得让她心生厌倦,到了今天,竟然成为了*人尸体的法医。 这变化之大,真叫她无甚唏嘘。 不过,更让傅宁觉得忧心的是,要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表示,温凉已经和顾寒时见上了? 心口一阵抽搐,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温凉不愿意和眼前的女子做过多的纠缠,道了一声告辞,率先去按了电梯上楼去了。 电梯门徐徐关上,最后还能看到傅宁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电梯这一边,神色恍惚,眼神迷离。 电梯在缓缓上升,傅宁一直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字,停在了八十一层上,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咬下了嘴唇。 “傅小姐,傅小姐。” 旁边的保安叫了她好几声,想要询问一下要不要帮她按电梯,但是傅宁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站在那里神思游离。 许久之后,她才好像恍然惊醒,想到了什么一般,从手包里翻出了手机来,拐了一个角,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才被人接起,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怎么了?正在开会。” 傅宁以为电话要被挂断了,急忙说:“哥,我看见温凉了。” 今日是十月初七,傅止很清楚地记得这个日期,话筒里传来傅宁有些颤栗的声音,透过话筒爬过来,刺激着他的耳膜。 他另外一只翻着文件的手,戛然僵住。 办公室里傅氏集团十几个高官睁着眼睛看着首座上握着话筒整个人愣住的傅止,他从来都没有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走神过的。 面容英俊模样温润男子,做事永远专注努力井然有序,严谨而沉默,手段看似温和实质步步雷厉。 这是一个永远看起来不动声色温润高贵的男子,没有真实的情绪,永远斯文得体,永远周到有礼。 但是却总让人觉得疏离淡漠。 他接了什么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能让傅止这么失常? 没有听到傅止的声音,傅宁以为他是不相信,便急切地解释:“我也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但是不是,我叫她的名字,她应了,就是她!” 已经确定,那个女人,的确就是过去的那个温凉。 傅止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整颗心痉挛颤抖,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感觉,血液开始沸腾。 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十几双诧异的眼睛齐齐地盯着傅止,无不惊讶,却没人敢说话,最后傅止抬起手来,机械僵硬地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一个关于并购的重要案子会议,就这样被一通电话给搅黄了。 走在最后的那个高官在临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傅止声音沙哑颤抖地问电话那边的人:“她在哪?” 温凉在会客室里等得昏昏欲睡,顾寒时还是没有开完会,期间唐现出来了一趟,给她送了毛毯。 婉转地提议要不她先回去歇息。 她想到许愿,心中叹了一声,摇头,没有走。 那样年轻的一条生命,应当是正当盛放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剥夺这样的一条鲜活生命。 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在这一点上,她一直都很执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盖着毛毯缩在椅子上睡得不甚安稳,感觉有人在揉着她的头发。 她睁开眼睛来,睡眼惺忪里抬起头来,模模糊糊之中瞧见顾寒时的脸。 他站在她的身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揉她头发的手。 嗓音疲倦温和:“回家吧。” 第十七章 怕我对你不轨?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说完他便已经往外走去,她有些懵。 回家? 他这就走了?让她回家?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这顾氏集团还真是一个惨无人道的地方,可以加班到这么一个点。 她起身来,觉得双腿有些发麻,腿磕到了椅子上,疼得她蹙了一下眉梢。 听到身后的动静,顾寒时停了下来,转头看她,看见她蹙着眉梢揉着腿,刚睡醒的样子,有些小委屈。 他不禁莞尔,笑容很轻很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温凉没有看见。 她正揉着腿,感觉眼前覆盖了一块阴影,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高大的男人便已经弯下身来。 把她按回了椅子上,半蹲身体,揉着她发麻的双腿。 距离太近,她低下头的时候,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从她这个角度居高看下去,男人冷峻深邃的轮廓,打了灯影,格外生动。 她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美色误人。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扭捏不好意思地想要收回腿,却被顾寒时用力拽住,男人很是若无其事:“别动。” “顾先生,这样……不好。”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唐现还站在那里,虽然目不斜视,但是终究是不妥当,她很是尴尬。 顾寒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深邃湛黑的眸子里蕴了一丝笑,问:“温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背你要好点?” “呃……” 温凉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生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这是什么逻辑呀? 她极力寻找语言想要缓解自己的尴尬:“男女授受不亲。” “哦。” 顾寒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长,她怎么听着都像是对她的无声嘲弄,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她还活着古代? 当然不是。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莫名她便觉得有些恼怒,但是转念想想,她还要从顾寒时口中知道那天晚上他去女厕做了什么事情,和许愿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忍下了这股恼怒。 “站起身来试试看。” 顾寒时明显不理会她的恼怒,在他的眼里,她还是那个爱耍小脾气的小女生,日后多哄哄,就好。 温凉试着站起身来,很神奇的,双腿一点都不麻木了。 刚才顾寒时的揉捏,倒是有用。 “谢谢。”她这人是非分明的,谢谢还是要说。 “不觉得我在占你便宜了?”顾寒时促狭低语,因为疲惫,嗓音里带了低沉沙哑,那调调听起来,十分促狭,却好听得让人心里酥麻。 温凉有些羞愤。 眼前的黑影移开来,顾寒时已经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去。 她连忙跟上,从电梯下去,她本来想要找机会和顾寒时聊一聊,但是唐现一直在给顾寒时递文件。 看起来,还是没有忙完的样子。 以至于她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从大厦里面出来,扑面而来的是凌晨里呼啸的大风,寒冷的气流已经席卷了C城,夜里尤其冷冽。 她缩了一下身子,肩膀上已经落了重量,顾寒时的长呢子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还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男人偏着身子和唐现低声说话,偶尔一两句传入她的耳中来。 唐现似乎不和他同行了。 临走的时候,唐现还和她打了招呼:“温小姐,晚安!” 唐现走了,温凉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顾先生,关于那天晚上,你和许愿,是不是……” 她的话被车子的声音给打断。 黑色的宾利停在了他们的跟前,司机下车来恭恭敬敬打开车门,顾寒时动作优雅地坐进了后座。 他坐在车里看向她,车内没有开灯,大厦门前的灯火跳入车内,男人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朦胧。 万般尊贵神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温凉狠狠地咽了一口气,抬头深呼吸,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可以发飙。 顾寒时这个男人,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 要是他不愿意配合,不要说她一个小小的法医,就算是局长来了,也照样是要点头哈腰的。 能不能问出来一些什么,还不好说。 为了破案为了破案,她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 司机已经很贴心地打开了另一边车门,在等着她。 她只得忍了一口气,钻入他的车子之中。 车门关上,这不甚宽敞的空间里,便只剩下薄薄的气息,彼此的呼吸,在深夜里似乎都变得格外的清晰。 车子徐徐往前开去,穿过C城繁华的街道,街上已经鲜少有车子来往,川流不息的,是路边不灭的霓虹。 她坐在他的身边,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是还是有些小紧张。 只能开口掩饰尴尬:“顾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我家。” 温凉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他只是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他们就可以好好谈话了,没想到,他竟然带她回家! 心里难言的是羞愤。 “怎么?怕我对你不轨?”顾寒时总是这样七窍玲珑心的,男人靠在椅背上,面容在偶尔跳进车内的霓虹里闪烁不定,万分好看潋滟,模样却又极其的慵懒。 他那白色衬衣弯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来,姿态安稳从容,斜看着她的眉目,安静高贵。 那眼睛深邃,似乎微微发亮。 在这样一个道行高深的男人跟前,她总不能承认自己的确是这么想他的,那岂不是显得她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她只能违心地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顾先生的品位,应该不会这么差。” 自我贬低,似乎能够让气氛不会这么尴尬呀! 顾寒时唇角浮了一抹温吞浅笑,看着她半响,点头认同:“那倒是。” 然后便看向了窗外,留下温凉一个人,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她不过是假意抬举,他还真的蹬鼻子上脸看。 纵然生气,可是二十七岁的女人,还是可以很快便把自己的情绪给整理好了的。 二十七岁,已经不能入十七岁那时,可以恣意发脾气。 时光,永远残忍。 第十八章 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车子缓缓驶入了私家公路,她瞥见入口处标识,显示这里属于顾寒时的私人领地。 建在半山腰上的庄园,日式风格,连绵而过,花园绿草鲜花错第而起,这庄园依山傍水,树影浓郁,却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站在财富顶端的男人,自然是懂得享受的。 雕花大铁门徐徐打开,车子开过去的时候,她瞥见站在门边一个约莫五十上下的老伯,满脸含笑。 车子刚停下来,庭院路灯昏黄里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有些丰腴,笑得慈祥。 “少爷,怎么又忙到这个时候,身子要紧!” 她叫他少爷,而且语气里满是关爱和亲密的责备,这不是寻常人可以在顾寒时这里说的话。 或许是出于职业性,温凉习惯于观察人,以及猜想这人的身份。 应该是顾家的老人了吧,虽然是佣人,但是和顾寒时的关系,却很是亲密。 顾寒时这样一个在外人眼里雷厉手段冷酷的男人,到了自家里,面对这样的一个佣人时,语气却是平和的:“莫姨,平叔又把你给叫醒了?” 他打电话说要回庄园,还特意让平叔不要叫醒莫姨的。 不过说归说,他也能料到,平叔一定是要叫醒莫姨的。 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所以为了不麻烦这对老夫妻,他尽量不会这么晚回来,以前晚了,他自回顾家老宅去。 母亲知道他晚归,也不会起身,倒是也让他宽心。 今晚上带了温凉,自是不能回顾家老宅的,来*却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他能不叫醒我吗?你忙到这么晚,肚子一定饿了吧,莫姨给你准备了宵夜,还在灶头上温着。” 她迫不及待想要让顾寒时吃点东西:“走,去吃宵夜。” 顾寒时没有动,亲自伸手打开了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眉目上带了浅浅的笑容,调侃道:“怎么,要我抱你?” 她已经在车上磨蹭了好久了,就是不下车,因为太尴尬了。 要是这家里只有顾寒时一个人还好,可是,偏生还有别人,而且还是一看起来就和顾寒时特别熟悉亲切的人。 她跟顾寒时回家,人家怎么想? 这个时候莫姨才看见车子里面还坐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孩。 她顿时惊吓又惊喜的。 惊吓的是,这事情太过于出乎意料。 惊喜的是,这么多年下来,顾寒时终于肯带女孩回家了。 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莫英欣喜地想着,明个把这消息告诉给太太,她一定很高兴! 这般想着,她便睁着一双眼睛迫不及待地看着温凉,看着她从车内挪了出来,下了车,站在了路灯下。 光亮照在她的脸上,眉目细致秀美的女子瞧起来格外温婉安静,气质让人很是舒服。 她站在那里,在顾寒时的介绍下,唤了一声:“莫姨。” 莫英一张脸都煞白了。 她控制不住身体,竟然往后倒退了一步,死死地看着温凉,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你……你说温……” 死都说不出温凉的名字来。 温凉似乎没想到这个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站在那里很是惶恐地看了看莫英,然后看看顾寒时。 顾寒时眉目深沉,眼眸霜淡地看着莫英。 嗓音冷淡地说了一句:“莫姨,你认错人了。” 他语气里已经有些不悦,莫英是听得出来的,她知道,顾寒时是在怪她失态,虽然说顾寒时尊敬她,但是她自己明白,自己到底是仆人,自是不敢逾越。 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带上笑容。 连声和温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小姐不要介意才好。” “没关系。” 温凉诧异于这人前后态度的变化之大,却又不能说什么。 “外面冷,进去吧。”顾寒时伸出手来替她把披在身上的外套给整理服帖了一些,带着她入了门。 她走进去的时候,很明显看见莫姨看着她的眼神,恍惚无比。 最近,她似乎遇见了很多,和莫姨一样反应的人。 而莫姨的反应,尤其大。 负责门禁的平叔走过来,推了一把莫英:“还不快点去侍候少爷用宵夜?” 莫英和平叔夫妻多年,在他的跟前自是不会克制情感,她一下子就拽住了平叔的手臂,瞪大眼睛惊恐地说:“你看到了吗?是温凉,她竟然还活着!” 平叔刚刚就在不远处,自是看到了。 他神色虽然有些凝重,但是却比莫英镇定多了。 “你慌什么,回来了便是回来了,这样……”他看着灯火辉煌的的厅堂,颇是欣慰地说:“这样,少爷以后也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些年看着顾寒时,多么难熬多么辛苦,来来回回一个人,形单影只,似乎说话都找不到一个人,他心里到底是难受的。 以他的身份名望,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更何况,还有一个傅家小姐死心塌地喜欢着他,他却硬是没有点头答应,孤身一人这么多年。 没人敢在他的跟前提起温凉这个名字。 谁都知道,在他的心中,温凉永远不会过去。 所以。温凉回来,或许,是最好的出路。 “老头子,你是傻了吗?”莫英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欣慰,反倒是十分惶恐:“你难不成忘了当年的事情了吗?她假死这么多年又回来了,是什么目的难不成我们不清楚吗?” 莫英的眼睛睁大,手脚无措地呢喃:“她一定是回来复仇的,一定是……” “我要去告诉太太,绝对不能让少爷这么痴迷不悟下去。” “你冷静点。”平叔脸色阴沉地呵斥莫英:“少爷什么性子难不成你还不了解吗?他想要做的事情谁能拦住?当年的悲剧,你以为他还会容忍再发生一次?” 平叔到底是看得远的,他拍拍莫英的手:“如今的少爷,已经不是五六年前的他了,他想要什么,自己最清楚。” 任何人,都无法左右。 莫英慢慢冷静下来,狠狠擦了一把眼睛,点了点头。 福兮祸兮,都是他的选择。 第十九章 你不来我就跳楼。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莫英进去的时候,没有看见温凉,只有顾寒时坐在沙发上。 似乎是在等她,手指上夹着一根还没抽完的白烟,吸了一口,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白烟来。 他的眉目,便也覆盖在了白烟里,瞧得不甚清晰。 这样阴沉的顾寒时,让莫英心里很是害怕。 她在客厅里站定,心里明白,顾寒时是有话要和她说的。 所以特意支走了温凉。 “少爷,饿了吧,我去把宵夜端出来。”顾寒时久久不说话,莫英觉得有些心慌,想要转身去厨房。 就在这个时候,顾寒时徐徐开了口:“莫姨。” 莫英停了下来,听见顾寒时在身后寡淡冷冽地说话:“自此后,对她不敬,便是与我作对。” 莫英保持着背对着顾寒时的姿势,心里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果然开口了。 而且,态度强硬,不容抗拒。 顾寒时很少会这么严肃冷冽,以主人家的强硬态度和她说话的,几乎没有,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所以,莫英马上就明白了顾寒时的心思。 对温凉,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不顾一切。 眼睛有些酸楚,她有些想要掉眼泪,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她见过颓废痛苦的顾寒时,看着他从当年那个纨绔霸道热烈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日,成了如今这般沉敛冷酷的模样。 其中多少情感,都和温凉有关。 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温凉这个女人了吧! 她擦了一下眼泪,没有回头,只是点头:“莫姨知道。” 顾寒时的态度柔和了许多,话语也轻了:“把宵夜端到书房吧。” “好。” 莫英到了厨房,眼睛有些发红,她没有儿女,自小就带着顾寒时,所以顾寒时和她的感情尤其亲厚。 在她心中,他就是她的亲人。 往事一层层剥开,残忍又可怕,她不敢往下想,端起托盘,把两份粥端到了二楼的书房。 顾寒时坐在书桌后,正对着电脑不断敲打着键盘,他永远都是这样,好像又完不成的工作。 而灯火明亮的书房里,温凉正在讲电话,她压低了声音,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莫英把粥放下,顾寒时头也不抬地说:“莫姨,你去睡吧。” “要不要收拾一下客房给温小姐?” 她对温凉的态度,明显好很多了。 顾寒时听见她语气里对温凉的接纳,这才脸色缓和,抬起头来看她:“不用忙活了。” 他说的话,莫英是听进去了。 莫英退了下去,温凉也讲完电话了,顾寒时手指不停,只说了一声:“喝点粥。” 温凉看着还在拼命工作的顾寒时,觉得很是头疼。 这个男人太忙了。 说出来怕是都没人相信,高居在云端之上的顾寒时,是用命在工作。 也只有这样的付出,才能坐拥这么大的江山吧。 她忽然便觉得,顾寒时,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 她坐在书桌另一边,默默地喝粥,见顾寒时那碗粥还放着不动,忍不住提醒:“你再这样下去,粥就凉了。” 顾寒时手指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女子低垂眉目安静地喝着粥,温婉内敛,极是好看。 他心下一动,竟是听话地喝起粥来。 饭而不语,顾寒时是在喝完粥之后开口问温凉的:“你想要知道什么?” 温凉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寒时竟然自动开口了。 在她看来,这两天里,顾寒时是一直以各种手段理由来拖着不肯告诉她,让她围着他各种转。 今晚,这么好心了? 她或许不明白顾寒时的心,他是因为听到刚刚沈铮给她打电话了,知道她为难,而他,不愿意让她为难。 所以,主动开口了。 在她看来,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终于肯告诉她了,她满心欢喜,连忙端正开口:“那天晚上,你和许愿是见过面的对吧?” “对。” 顾寒时回答得很利索,似乎都不经过思考的。 “为什么?”她紧紧追问。 他慢慢靠在了椅子靠背上,眯着眼睛看着温凉,那眼神迷离深邃,万分高深莫测,这眼神,让温凉觉得心悸。 沉默里,顾寒时似乎是微微叹了一声,没说话,却是把手机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温凉不解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一条手机短信。 号码没有备注,但是温凉的记忆里有些印象,这是许愿的号码,她在死者资料里不止一次看到过。 那条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你不来的话,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温凉看着那条信息,惊愕又惊心。 “往前翻。” 顾寒时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她伸手翻动信息,一条条翻过去,越看越心惊胆跳,总共十六条信息,都是许愿死亡当晚发出来的。 要顾寒时在十点半到四十八层女厕,十几条信息里,都是各种极具负能量的可怕威胁言论。 温凉多少有些被震惊到。 许愿那样一个女生,竟然有这样偏激可怕的执念,她更没想到,被外界定位为冷酷铁血的商业大亨顾寒时,竟然会因为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女生的威胁,深夜去了女厕。 她看完所有的信息,不由抬头看向顾寒时,说出自己的疑惑:“顾先生,恕我直言,像这样热烈疯狂的追求者应该不在少数,你这样的身份地位,没必要为了这事情真的去见她的。” “当然。” 顾寒时眯了眯眼睛,残忍地说:“我大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她死了,顾氏集团不过少了一个员工,还有大把大把的人排队进来。” “况且,我很讨厌威胁我的人!” 男人眉目冷峻,嗤笑着,怎么看,都极其无情。 温凉看着他,却怎么也看不出无情决断,总感觉,他说这些的时候,是抱着一些遗憾的。 到了最后,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她太年轻了,二十三岁,人生应该才刚刚开始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样深深重重的眸光里,她看到了他眼后藏着的,厚重情感。 朝着她压下来,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第二十章 他最长情。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移开目光去不看他,问:“当晚你们说了什么?” 当天晚上的事情,她必须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顾寒时的眼眸更深了,似乎在回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声音极其感染力,就像是在说一个故事:“她很紧张,一直低着头,说了很多……” 比如,是为了他才进入顾氏集团的,是因为他才忍受了花粉感染的危险留下来,是因为他……才活下来的。 她还说,要是今晚他不来的话,那她就真的自杀了! 温凉听着顾寒时慢悠悠地说完这一切,感觉心都在颤抖,这个女生,还真的是偏执得可怕! 什么都是为了顾寒时。 而且,她觉得,自己为了顾寒时做了这么大的努力,顾寒时就必须要接受她,不然,她就要去死! 温凉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还有更精彩的。” 顾寒时说到这里,脸色已经冷凝,眼底的笑意看起来,都格外可怕:“她试图勾引,表现不错。” 话语里,已经可以听到极尽的嘲讽。 温凉在震撼之余感觉到一些恼怒,忍不住提醒他:“死者为大,顾先生还是尊重他一些为好。” “哦?” 顾寒时偏着头看着温凉:“温小姐觉得我不够尊重她?” 她顿时哑口无言。 其实,若不是顾寒时心存善念,他根本无需在意许愿的死,因为,和他无关。 他去了,这是他的善良。 “不过,我的确羞辱了她一番呢!”顾寒时自嘲地笑笑,看起来对这件事情,记忆深刻。 温凉脊背挺直,感觉顾寒时要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来了。 男人看向她,眼神中嘲弄笑意逐渐凝滞,眸中似乎倒影出那晚上的情景。 那个缠绵不休的女孩儿急不可耐地贴上身来,他几番拒绝之后,她却得寸进尺。 最后,他说了什么? 大抵是: 你年纪不大,道行却是高深,这事情做了多少遍了? 想要爬上我顾寒时的床的女人很多,而像你这么无耻肤浅的,是第一个。 做人能把尊严和脸面丢得这么彻底,我现在觉得自己来错了,你应该自杀的,因为你活着,毫无价值! “够歹毒吧?” 顾寒时自嘲着,她可以看出来对于许愿的死他的惋惜,但是绝对看不出来愧疚。 他说的话纵然歹毒,但是他没有大错。 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卑微的人的挣扎。 温凉心下微凉,因为顾寒时的无情,也因为许愿的不自爱。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愿明明花粉过敏,却还在满是鲜花的办公室里撑了下来,便是因为一个顾寒时。 可是,她不过是尘埃之中一颗微尘,顾寒时却是云端明月。 她怎么能够够得着? 痴心妄想到了病态,是这个悲剧最可怕的一点。 “你知不知道她有特别严重的哮喘病?”温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寒时此时的心情,语气冷淡:“她经不住刺激,在你说了这些话之后她哮喘病发作了,这是悲剧的开始。” 她现在已经完全理清了许愿的死了。 许愿有哮喘病,但是死亡需要起因。 凶手肯定知道那天晚上许愿要见顾寒时,也必然知道顾寒时这样的人一定会让许愿深受刺激哮喘病发作。 所以在换了许愿的哮喘喷雾并且加入了花粉。 在她哮喘病发作之后喷入带有花粉的水雾,更加刺激气管,紧缩导致缺氧,无人救治,自然只有死亡了。 这个设计,既冒险又刺激。 冒险的是,要是顾寒时发现许愿哮喘病发作,可能把她送到医院,刺激的是,让顾寒时成为了间接的刽子手。 这是多么刺激的事情啊。 这个凶手,爱冒险爱刺激,而且极其变态! 顾寒时摇头:“我说完那番话便走了,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自然是不会在女厕做多的停留的,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一个想要在女厕里面让他欢合的女孩。 温凉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这一刻,她是该谴责顾寒时多一点,还是该说许愿太偏执。 这两个人,都成为了凶手算计的棋子。 最可恨的,是那个凶手。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理清了,也没什么话要多说,她站起身来:“我去打个电话。” “你就在这里打吧!”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闷,想要出去透口气。 她没有阻拦,点了点头。 顾寒时出了书房,把门带上,她看着他的身影在门口隐去,多少有些的唏嘘,难以形容心中感受。 她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给沈铮打电话。 然后仔细把从顾寒时这里得到的消息和沈铮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沈铮听了之后长久的沉默。 对这阴差阳错的事情也很是感慨。 缓了一下,沈铮问她:“你现在在顾先生家里?” 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温凉下意识应了一声,那边沈铮很是神秘地轻笑了一声,意味很深。 不过还好,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多纠缠。 叹了一声说:“是不是因为许愿的死,觉得顾先生很无情?” 听起来,沈铮似乎是想要为顾寒时说话,温凉对顾寒时多少有些反感,她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沈铮,便索性不说话。 那边 沈铮料定是也知道温凉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倒是觉得,顾先生已经仁至义尽。” 试问,他是顾寒时,对一个以死威胁他的女人,他去见了她,为的就是挽回她的性命。 而她的死,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他并不知道。 若不是凶手要害死许愿,许愿也不会自杀。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凶手,这样才能还许愿一个公道。”沈铮把事情的重点摆了出来,温凉也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应了一声:“我知道。” 沈铮知道,温凉的心里是明白这一点的,就是一时之间做不到释怀罢了。 他也不急着说太多。 只是末尾了,临挂断电话之前,他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其实顾先生,才是最长情的人。” 看似无情,其实最长情。 第二十一章 一个男人的照片。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电话已经挂断,温凉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她正好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目光所及,是深深的庭院。 已是凌晨,庭院里一盏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影,投下一幕幕光影,如同舞台上打下的迷离柔光。 顾寒时正轻轻靠在一盏路灯上,灯影从他的头上笼罩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的面容在光影里,显得迷离又沉敛。 男人唇边含了白烟,轻轻地朝着空气吐出烟雾来,眉目就在这烟雾里若隐若现,那样冷峻立体的轮廓,乍然看起来,万分柔和。 他那样孤单单地站在那里,微垂了头,莫名让她的心里生出一阵难言的难过来。 总觉得,寂寞。 是的,寂寞,这个词生出来的时候,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是顾寒时啊,这个男人拥有一切的财富,站在权力和财富的巅峰,脚下踩着的,是他打下的江山。 要什么没有? 有什么好寂寞可言的? 她正想要退回去,猝不及防之间,顾寒时抬起头来了,一眼便看到了她,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遥遥看过来,她的心,猛地一颤。 两层楼的高度,他的目光有些远,但是她却觉得,这目光,如此近。 又如此火热。 无比庆幸顾寒时估摸看不到她的脸色,不然定然要发现她的脸颊是火热滚烫的,这种莫名的情绪,让她觉得无比羞耻。 不过是一个见过几回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似乎没有多少人情味的男人,她有什么好心慌意乱的? 他的眸光,丝毫没有避让。 温凉扛不住了,最终佯装不经意别开眼去。 这般暧昧迷离的夜晚,她在许多年后再回想起来,竟然觉得这晚他的眸光如此温柔。 像是有某种魔力,把她的心,一点点给融化。 过了一会儿她再看下面,顾寒时已经不见了,那盏路灯在寂寞地散发着柔光,好似刚才站在灯影下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错觉。 她有些荒神。 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三点半,她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困意,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别墅在半山腰上,私人领地,想要打车离开都不能。 顾寒时不安排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书房里等了半响,还是没有顾寒时的动静,她困得有些坐不住了,只能推开书房的门去找顾寒时。 从书房出来就是长长的长廊,她刚走几步,便尴尬地停了下来。 书房旁边的房间应该是顾寒时的卧室,此刻卧室的门正开着,顾寒时站在卧室床边,身上只穿了一条家常服的长裤,上半身*着背对着门口。 卧室内只开了壁灯,有些朦胧。 她看进去,男人站在那里,上半身肌肉紧致线条流畅,他应该有经常健身的习惯,而立之年的男人,身上丝毫没有赘肉,完美得让人羡慕。 似乎,这样的男人,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吧,透着让人垂涎的力量,勾人遐想。 她绝对不是那种会对男人随便产生遐想的女人,但是不得不否认,顾寒时的身材,是真的好。 至少,她解剖了这么多尸体,还没见过这么好的。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尴尬了。 要是顾寒时知道她拿他和她解剖过的尸体做比较,估计要把她的脖子给拧断吧。 而且现在,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偷偷走开呢,还是应该大方地和他打招呼。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来,顾寒时已经转过身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看见她站在门口上,随后从衣柜里抽出来一条T恤穿上。 动作流畅,他抬手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见,男人完美肌肉的手臂上,一个明显的疤痕盘亘在上面,很明显。 要是她看得没有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齿痕。 对,齿痕,而且怎么看都觉得,那应该是人的齿痕。 这个伤疤,终究是能够让人产生一些遐想的,顾寒时这样的一个人,还真的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抱歉,一个人习惯了,忘了有女性在家。。” 顾寒时朝着她走过来,礼貌地表示歉意。 意思是说,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不关门换衣服,这句话的信息量,还是挺丰富的。 她也没多想便说:“顾先生需要个女人。” 说完这句话空气就安静了,她刚开始没觉得什么,意识到顾寒时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不说话了,而且还深深地看着的她,她这才觉得有些尴尬。 安静的空气里,顾寒时眸子沉静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好听,只道了一个字:“嗯。” 然后便越过她走入了书房之中。 她愣了一下,琢磨不透顾寒时的心思,还是跟着他走了过去。 顾寒时又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他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她站在门口,想要问她现在该怎么办,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今晚就在我的卧室里睡吧。” 他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 温凉有些懵,下意识问:“那你睡哪?” 这一下子,她明显看见顾寒时敲打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男人的神色,难琢磨极了,悠然自得地说:“你要是邀请我一起的话,我可以考虑。” 温凉马上想要自扇自己一巴掌。 管他睡哪里,自己去锁好门睡觉就可以了。 见她窘迫不已,顾寒时这才说:“放心,我睡书房。” “那,晚安。” 她快速走人,再说下去估计又要被这个男人给捉弄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顾寒时慢慢往后面靠去,下意识伸手去抽了一根烟点燃,坐在那里,唇边含笑。 这样的温凉,甚好。 只是有些遗憾,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他一无所知。 烟雾缭绕之中,男人的面容越来越沉敛,锁在眉宇之上的忧一点点散开来,电脑页面上,是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 那邮件里,有一段短短的话,还有一张照片。 一个男人的照片。 第二十二章 没有女人的衣服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摸过腕表看了一眼,刚好七点。 她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不管前一天晚上忙到了多少点,第二天七点的时候是必须要起床晨跑的。 懵懵懂懂起来,才想起来这是在顾寒时的家里。 宽大的柔软的床上,被褥温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想着自己盖着一条曾经顾寒时盖过无数次的被子,她莫名觉得心有些慌。 连忙起身来,把床整理了一下。 她有些头疼,因为昨晚上没有睡衣,总不能身上穿着西装套裙睡,不得已找了顾寒时。 男人先是为难:“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 尔后给了她一套他的衣服,裤子太长她自然是穿不上的,只能穿了他一条长衬衣将就睡下了。 但是早上醒来,她搁在衣架上的自己的衣服,竟然不见了。 连同着,她的Bra也不见了。 昨晚她睡着之后有人进来过? 温凉有些抚着额头感觉脑壳都疼了,她记得,昨晚睡之前,她明明是把房门给反锁了的。 怎么会有人进来了呢? 她只能去找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顾寒时问问他她的衣服去哪里。 谁知道,手机竟然没电了,按了半响都没有什么动静。 充电器也没有带在身边,她环顾了一眼这个虽然宽敞但是感觉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床衣柜还一个台几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寒时还真是一个极简主义者。 找不到充电器,她看了一眼只能堪堪遮住大腿衬衣,实在是没有勇气踏出这个房门。 只能在房间里耗着,看看有没有人来。 这一等便是一个小时。 八点过后,她终于听到了一声声响,走廊前好像有人在走动,朝着书房走去了,没过多久又从卧室前走过去了。 她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侧着身子躲在门后拉开门来朝外看,又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走廊里面空荡荡的,偌大的别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觉得心烦气躁,昨晚上沈铮审讯白彤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必须要回局里去做最后的证据收集。 现在这样的情形,手机没法用,衣服没有,她怎么回去? 在房间里耗了半响,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拉开了房门,还是去找顾寒时吧,反正她身上还穿着衣服,虽然不大好看。 他昨晚睡在书房,估计是很晚才睡的,不过她觉得,这个时候顾寒时应该已经起来了。 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大部分还是有着非常严格自律的生物钟的。 书房的门紧开着,她把衬衣的下摆拉了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些,这才敲了房门。 里面很快便传来了顾寒时的声音:“进来。” 他应声得这么快,还是让她有些微微诧异的,不过她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来,推门时尽量快速地说:“顾先生,我的衣服去哪里了……”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僵在了门口上。 门还没完全推开,她站在那里,看着书房里面坐着的五六个男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了她,她如遭雷劈。 谁能告诉她,一大早的,顾寒时的书房里面,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那叫一个震惊。 一个漂亮的女人,身上穿着一条男人的白衬衣,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顾寒时的,衣摆只到大腿中,那两条白晃晃的大长腿,在晨光里,别提多诱人。 这衬衣纵然不透,但是男人的眼睛毒,这一看就能看出来,她上半身里面是空的。 那些男人的眼神,变得暧昧意味深长起来。 “哎呀,寒时,原来是金屋藏娇,怪不得昨晚上没休息好,要把会议地点改到你家来。” 温凉这些年在当法医,倒是练就了好眼力。 她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那天晚上她和顾寒时吃饭的时候在会所前遇上的那几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叫刘川。 温凉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要是知道顾寒时家里这么多人,她打死也不会踏出那个卧室一步的。 就在她整个人已经完全石化的时候,眼前一阵阴影覆盖下来,抬头的时候,顾寒时已经站在跟前。 男人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了身后那些男人的目光。 他微微侧头,冷冽的眸光扫过去,那些个还兴趣盎然想要打量她的男人,已经很识趣地转过头去了。 那些男人安分了,他这才转过头来看她。 男人目光从头顶上罩下来,温凉只觉得浑身就像是点了一把火一把,恨不得把自己烧成灰烬。 男人的眸光,深了又深。 往她这边走,他走一步温凉便退一步,直到退到门外,顾寒时顺手把门给带了起来。 温凉明显听到,门一关上,书房里面马上传来了男人们迫不及待的议论声,有人语调怪异地说了一句:“那位是温家千金吧?” 温家千金,温凉被这个头衔刺到心,晃了神。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顾寒时蹙了眉梢看着她,心下却有些丝丝的痒。 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能否认温凉这个样子很撩人,长腿白皙修长,胸前若隐若现。 美而性感。 但是暴露在那么多男人的眼睛下,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温凉心不在焉的,温家千金这个头衔还在脑中散不去,顾寒时的心思和眼神她已经不想费神去猜测。 刚想要解释她的衣服不见了。 莫英端着茶正好从楼上走了上来,看见站在门口上的顾寒时和温凉,先是愣了一下。 再看看温凉穿得单薄,又有些不大体面,顾寒时的脸色也不大好。 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很是不安地解释:“温小姐,对不起啊,早上下了雨,我看见卧室的窗没关,去关窗的时候看见你搭在窗前衣架上的衣服洒了一些水,便拿去帮你洗了。” 房子是日式风格建造,后窗没有阳台,大大的窗户敞开着,昨晚上睡之前,她留了小窗,没想到下雨了。 山里风大雨大的,有雨水洒进去也不奇怪。 莫英是好心,温凉自然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第二十三章 不是男女之事。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外面冷,先回房去。” 顾寒时没再说什么,似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回了卧室。 她现在穿得尴尬,也不好挣扎,只得让他的手轻轻搭在肩上。 回了卧室,她不敢看顾寒时,只觉得丢脸丢大了。 见她低着头一直看自己的脚尖,顾寒时只觉得有些好笑,还是安慰她:“没事,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你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啊?” 温凉是下意识蹦出来这句话的,想起刚才的情形,她就觉得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寒时笑了。 那笑意一点点从男人眉目里溢出来,他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柔软,宠溺地点头:“对,我说他们没看见,他们就得没看见。” 他话里的霸道和强势,让温凉无言以对。 是啊,顾寒时不喜欢他们看见,他们自然是要把今天早上看到的都忘记的,这没有毛病。 “好了,我还有事和他们谈。” 说完便要走。 温凉急忙叫住他:“我赶着回局里。” 她是想要回去,但是她的衣服被洗了,她穿什么回去? 而且,顾寒时不送她下山,她也走不了。 顾寒时停下来:“我很快结束,再送你去。” 他是真的有事情,温凉也不能逼着他现在马上送她回去,只能答应了:“那能不能让人给我找个手机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 她人回不去,总要给沈铮打个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 顾寒时点头出去了,带上了门。 没有多久,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了莫英的声音:“温小姐,少爷让我给你送充电器来了。” 她去开门,莫英有些惴惴不安地站在门外。 把充电器递给她之后,并没有离开,看着她,明显有话要说。 昨晚第一次见面,温凉便已经发现,眼前这个中年女子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见到她,不是陌生的友好,而是一种莫名的紧张慌乱。 现在,对她的态度,是忐忑不安。 她礼貌地微笑:“莫姨,你有话和我说?” 听到她叫她莫姨,莫英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滋味。 以前,她也这样叫她的。 少年的顾寒时,是大院里面一群孩子中的王,有时候会带上一群朋友到家里开宴会。 莫英记得很清楚,那一群孩子里面,温凉是最瞩目闪亮的。 温家那个时候还是C市鼎盛豪门,温家千金温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是飞扬夺目的。 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高高瘦瘦干净斯文的男孩儿,叫傅止,长得英俊秀气,对她千般宠爱。 那一看就是一对。 可是,莫英却发现,每每宴会上闹腾得厉害的顾寒时,到最后总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在嘈杂的宴会上,他目光总是偷偷落在笑容飞扬的温凉身上。 而温凉的目光,全在傅止身上。 她是带着顾寒时长大的,他的心思她一眼便看出来了,但是,他一向张扬骄傲,他的心思,估摸着不会让温凉知道。 后来,她断然没想到,顾寒时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看起来目空一切,狂傲纨绔的人,竟然为了温凉,放弃所有优势,一个人跑到国外,义无反顾地和温凉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温凉,已经成为了C市的过街老鼠。 被追债,被唾弃,然后被遗忘。 往事细细想起来,总要让人万分惆怅,眼前的女子看起来眉目淡然,果真如少爷说的那样,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认得她了。 莫英心中稍微定了一些,开口:“温小姐,你和少爷……” 她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大好说出口。 温凉琢磨着,约莫是莫英觉得她和顾寒时之间有什么,她不得不解释一下:“我和他是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想了想,她补充道:“不是男女之事。” 估计她深夜跟着顾寒时回家,又穿着他的衣服睡着他的卧室,旁人都会多想。 莫英一看就和顾寒时关系不浅,不是普通的佣人,她还是解释一下好一些,免得她和顾寒时的关系被瞎猜测,传到顾寒时家里人耳中,不大好。 这些大家族的事情太过于复杂,她还是知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英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懊恼,想要说什么又好像说不清楚一样。 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只说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我希望你都要相信,少爷对你是真的。” 说完就走了,留下温凉一脸莫名其妙。 对她是真的? 温凉唇边勾起一抹凉笑,转身入了房间。 充电刚开机,马上跳出来了好几条信息,有来自沈铮的,也有来自赵小东的,都催着她赶紧回局里。 她给沈铮回了电话,那边沈铮很明显在忙,压低了声音和她说:“正在开会,事情有些棘手,你快回局里来。” 说完也不等温凉说话,电话便被挂断了。 看起来是真的很忙。 温凉坐不住,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在等顾寒时的时候,她给赵小东打了一个电话。 “温凉姐,你去哪了,怎么电话打不通?” 赵小东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明显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温凉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审讯白彤彤的事情怎么样了?” “别提了,那姑娘还真是够镇定,昨晚到现在,到了局里,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赵小东头疼不已:“你是知道的,我们最怕遇见这样的人,足够有耐心,甭管你问什么,就是不说话。” 面对这样的嫌疑人,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定罪,二十四小时之后,还是要把她放回去。 很明显,白彤彤把自己的后路都想清楚了。 这姑娘够有心计,而且心思周全,她给自己准备好了应付措施,就算自己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被发现,也有办法和警察周旋。 那么,她二十四小时被放出去之后,接下来她还有什么准备? 温凉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些棘手。 不过,她多少有些证据。 第二十四章 给她设了一个局。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放心,先稳住她,我回去再说。” “好。” 挂断电话,她又在房间里等了许久,到了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敲响了。 莫英拿着她的衣服进来:“温小姐,你的衣服干了。” “谢谢。” 她松了一口气,接过衣服转身入了卫生间换上,出来的时候莫英还站在门口,她想了想问:“莫姨,我有急事要回局里,山庄里面有车送我走吗?” 顾寒时还在忙,她怎么能跟着他的时间走呢? “温小姐不等少爷了吗?” “不等了。”她摇摇头,决定要率先离开,反正她从顾寒时这里已经要到了她想要的,再继续等下去也没什么用。 主要是这个地方,没有顾寒时她走不了,不然,她早就一个人走了。 莫英看了看温凉:“那你等一下,我去安排。” “好。” 莫英出门,便直接朝着顾寒时所在的书房走去了,敲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不过到底还是敲了。 唐现开了门,莫英看见书房桌面上摊开来的一份份文件,很明显顾寒时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顾寒时看过来一眼,不等莫英说话,便开了口:“知道了,你先下去。” 莫英愣了一下退了出去,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睿智如顾寒时,已经一眼看出来了她要说什么。 在房间里等了没有多久,唐现便出现了。 “温小姐,我送你。” 温凉提了包离开,出门时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口,门关着,里面的事情还没有完成,顾寒时没有送她。 似乎是看见她看了一眼书房,唐现礼貌地解释:“顾先生今天有个企划案要谈,关系到顾氏集团的将来,很重要。” 他点到即止,温凉点头表示理解。 这么重要的事情,顾寒时自然是没时间的。 怪不得她见到他的这几天,这个男人一直在忙,忙得好像停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电话不停,一份份文件过手。 原来是集团有大事。 “温小姐,你等一下,我去把车子开过来。”唐现让她在庭院里等着,自己去了车库提车。 她站在庭院里,正好就站在了昨晚上顾寒时站立过的路灯下,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去往上看。 这一看,就和书房落地窗后那双眸子给对了上来。 顾寒时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白衬衣挽起袖子,指间白烟浩渺,眯着眼睛看过来,毫不闪避。 这人处处透出居高临下的孤傲和贵气,却又如此沉敛雅致。 换了位置对视,她忽然发现,她此时看顾寒时,是以仰望的姿态。 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觉得,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尘埃。 莫名而来的烦躁,她后来仔细回想此刻的心情,竟都是不甘。 他凭什么,可以俯视她? 车子开过来,她不再看一眼顾寒时,坐上车快速离开。 和顾寒时,最好以后少点交聚。 二十七岁的女人,对情感上的事情多少是有些感觉的,她总觉得,顾寒时在不动声色的,给她设了一个局。 循循引诱,偶尔投糖,偶尔拉一下绳子。 引诱她,收紧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 车子开出山庄,正好和一辆开入山庄的车擦肩而过,她只觉得熟悉,朝着车牌号瞥了一眼。 顿时心下一阵涟漪。 从后视镜看见唐现似乎正在从后视镜里看她的反应,她不动声色地微笑,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温凉回到局里,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赵小东正在门口上等着她,看见她进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包。 咦了一声说:“温凉姐昨晚上没回家?” 温凉先是疑惑,不过马上便明白过来赵晓东的意思,他定然是看见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还是昨天的那一套。 这个实习生,看起来,颇是有些前途。 她没有回答,赵小东自然也不敢多打听,跟着她进了局里,小声和她说:“沈队今天早上找了你好几趟了,顾寒时被传为凶手的事情让他挨了上面不少骂,今个早上局长亲自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给顾寒时辟谣,顾氏集团那边才没有过多追究,沈队也逃了一劫。” “他找我可说了是什么事?” 既然顾氏集团那边没找他麻烦了,那沈铮还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找了她这么多趟? 赵小东脸色有些怪异:“还不是因为白彤彤的事情吗?” “沈队虽然听了你的话提审了白彤彤,但是他手中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他找你求救!” 说完后,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嗤了一声:“温凉姐,你说,我们只是法医,该提供给他的已经提供,找证据这事情不应该是刑警队做的吗?” 这个案子下来,沈铮愣是什么作用都没有发挥出来。 就知道不断找温凉找温凉,好像温凉就是证据似的。 温凉沉吟了一下:“这也不能怪他,这件案子本来就悬,凶手没给他留下什么痕迹线索,只能从尸体上找证据。” 还是要从许愿这边下手。 “温凉姐,你是不是有线索了?”赵小东看见温凉对沈铮有些维护,也不敢在温凉的跟前表达对沈铮的不满了。 反正破了案子,对大家都好。 “你送去鉴定科的东西出结果了没有?”温凉反问。 “那边通知过去取了,我这就去。” “拿到送来沈队的办公室。”温凉直接去了沈铮的办公室,回来之前和沈铮通过电话,沈铮已经在办公室等着。 见她到了,这么彪悍的一个汉子连连和她叫苦:“惹上顾氏集团还真是造孽,三天没两头的,我差点被戳成筛子了。” 知道他被上头给训了不少次了,温凉不得不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深表同情。 挨骂这事情,她也替不了。 沈铮话篓子开了,马上紧接着说:“许愿这案子要尽快破了,要是再破不了,还得被顾氏找麻烦。”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恨不好,股市行情还不说。 就顾寒时的声誉,才是最大的。 顾氏集团,不愿意让自己的声誉在一个员工的死亡案件上,有任何的一点损失。 商人最无情。 第二十五章 没深交?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点头:“你这边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没?” “我昨晚通宵加班到现在,把白彤彤的生活轨迹以及她的背景都查了一个遍,她和许愿的确关系十分要好,经常聚在一起,但是查下来,丝毫没有发现白彤彤有杀许愿的动机。” 沈铮神色凝重:“而且,我派人调取了顾氏集团案发这两天的全部监控,没发现白彤彤掉包许愿哮喘喷雾的录像。” “这个搜查难度很大,她们私底下关系要好,在别的地方聚的时候掉包了也不一定。” 温凉认为从这个点切入难度太大,可能 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根据你的判断,白彤彤第一个到达死亡现场取走了喷雾瓶子,那是最重要的物证,她一定早就处理掉了,我们也不可能找得到。” 沈铮多少有些懊恼,当时他赶到案发现场,白彤彤吓得几乎晕倒定然也是佯装的,他没有看出来。 当时,白彤彤的身上,一定带着物证。 后来她被送回家,才找了机会处理掉物证。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切入点。”温凉的食指习惯性地蜷曲了起来,敲打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她认真思考的时候,通常是这个习惯。 沈铮连忙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看着温凉,听见她不急不缓地说出了四个字:“杀人动机。” “我也这么想,但是我们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都表明,这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温凉不赞同地摇头:“女孩子之间的情谊,可不能看表面。” 同样作为女人,她是有些感触的。 可能闺蜜之间看起来感情很好很融洽,但是实际上,却是互相看不惯,转身就把对方的缺点痛批一顿。 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沈铮抓了一把头发,痛苦地说:“你们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女人心海底针嘛!” 温凉莞尔,男人自然是猜不到女人的心思的,更何况是沈铮这样一个大老粗,他更不可能。 她也不多说,直接问沈铮拿了白彤彤的所有资料,坐在一边仔细看了起来。 白彤彤不是本地人,家境一般,毕业之后便进入了顾氏集团实习,然后转正,许愿是她小两届的师妹,两个人在大学便认识。 许愿进入顾氏集团,也多亏了白彤彤的帮忙,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但是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原因是白彤彤有个本地的男朋友,住到了男朋友的家里去了。 许愿便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单间一个人居住,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白彤彤,她似乎很少和人来往。 温凉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简单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对顾寒时那般疯狂炙热,偏执到以死相逼。 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白彤彤竟然忍心,对自己的闺蜜,伸出了毒手。 等温凉看完了所有的资料,沈铮这才发问:“可看出了什么来了?” 温凉把资料摊开来,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和沈铮说:“我想要和他聊一聊。” 沈铮看去,那张照片,是白彤彤的男朋友。 叫关奇。 沈铮有些气馁:“我早上已经传唤过他了,这家伙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家里有几个钱,不务正业,一问三不知,对白彤彤和许愿,都好像没怎么上心。” 看起来,这个关奇,在沈铮这里,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沈铮摇头,看起来似乎对从关奇这里找突破口,没什么用。 温凉却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极有可能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她脑中急速转动,问沈铮:“有没有从许愿的手机里查到什么有用的?”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许愿死后,我们搜了她的办公桌和住处,到处都找不到她的手机。” 现在谁的身上没有手机的? 怕是离开手机不到五分钟就得焦虑万分了,许愿的手机没有在身上,到处都找不到。 温凉提出疑问:“当天晚上,许愿用手机和顾寒时联系过。” 她还在顾寒时的手机短信里看到许愿的发来的信息的。 沈铮点头:“对,所以我怀疑,她的手机被凶手拿走了。” “最后,我们终于查到了,在许愿死之前,竟然暂停了自己用了很多年的号码,换了新号码。”沈铮发现了这个疑点,实在想不通。 “在她暂停的这个号码里,谁给她打过最多的电话?” 沈铮脸色怪异地丢出一个名字:“关奇。” 温凉微微蹙起来的眉慢慢舒展了一些,似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沈铮马上说道:“我找关奇问过了,他的回答是,是白彤彤拿了他的手机给许愿打的电话,他和许愿没深交。” “没深交?” 温凉觉得有些好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能让一个事业正稳定,没有家庭,青春靓丽的女生动了杀机,似乎没多少动机啊! 温凉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真傻。 她站起身来,直接说了一句:“查关奇,从他的生活轨迹到他的通信记录,查一个遍。” 沈铮抚着下颌沉吟点头:“好。”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这个时候赵小东也从鉴定科拿到了结果,进门来递给温凉,神色惊诧,看着温凉的眼神又有些佩服:“温凉姐,你是怎么知道那根头发不是许愿的?” 温凉看了一眼鉴定结果,然后递给一脸迷茫期盼的沈铮,沈铮看了一眼,脸色忧喜参半。 喜的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头发鉴定为白彤彤的,忧的是白彤彤只要说她发现尸体的时候不经意掉下的头发。 虽然发现尸体的时候,按照常人的反应,一定是被吓得后退不敢靠近尸体,掉下头发的可能性和微小。 除非,是白彤彤接触了尸体。 白彤彤赶到现场的时候,动了尸体,把许愿摆成了被性侵过的样子,她很聪明,没有留下指纹。 但是,不小心留下了自己的头发。 “你只要把那根头发放在阳光下,就会发现,那根头发不是黑色,是暗紫色,许愿没有染发。” 她在国外的魔鬼训练里,对于这些细节,有极快的捕捉能力。 一眼便分辨出来,那根头发,虽然极其接近黑色,但是却又不尽然,她夹起来对着灯光看了一眼便确定,那根头发,不是许愿的。 是白彤彤的,在意料之中。 第二十六章 你调查我!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赵小东不禁感慨:“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 想了一下,他马上继续说道:“以后我找女朋友,一定要带给温凉姐过目先,妥妥的靠谱。” 一句轻松的玩笑话,温凉没有当真,随意笑了笑。 自是没想到,赵小东却是说真的,而且还因为这件事情,延伸出来了一系列的麻烦事来。 这是后话。 对于关奇的一系列调查便就这样展开来了,到了傍晚的时候,沈铮那边来了一个喜讯:“温法医,有眉目了!” 然后就是,再度传唤关奇。 这一次,沈铮让关奇看温凉去见了关奇。 关奇的确如同沈铮说的那样,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长相倒是上好,只是姿态十分不端正,而且脸上永远一副放荡不羁不耐烦的模样,看人的时候眼睛都是斜着的。 温凉坐到他的跟前的时候,他吊着眼睛看着温凉,轻浮地调侃:“哟,这一次换了一个美女来,怎么,想要对我用美人计?” 旁边的刑警冷喝:“关奇,放尊重点。” 关奇脸色阴了一下,不理会那个刑警。 只是看向温凉,十分不耐烦地说:“你还想问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 温凉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眼神淡淡的,看的时间长了,关奇脸上保持不耐烦逐渐有些扛不住。 就在关奇起身走人的时候,温凉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句:“你在追许愿?” 一句话,关奇整个人都僵住了。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在那里没有回头,脸色温凉看不见,她也不在意,继续慢悠悠地说:“你明明知道许愿是你女朋友的闺蜜,却还对她穷追猛打,这个做法,可不怎么体面。” “你调查我!” 关奇显得很恼怒,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信息都已经被调查得清清楚楚,手中紧握着的手机,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 温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继续敲山震虎:“许愿拒绝了你,为了避免你的打扰,还特意去暂停了自己的号码,你恼羞成怒,所以把她给杀了!” “你他妈的胡说什么?” 关奇急眼了,猛地转过身来,那张英气的脸上青筋浮现,怒气腾腾地瞪着温凉:“我没有杀她,也没想过杀她,谁说是她暂停号码的?” 有什么迅速从温凉的脑海中闪过,她马上抓住紧紧追问:“不是她暂停了号码,那是谁?” 关奇愣住,看着温凉,没有说话。 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们还是可以查出来,多想想许愿,二十三岁的女孩,孤零零死在洗手间里,凶手试图伪装成她被性侵过,还残忍地损害了她的下体……” 温凉说到这里,心里有些难过,尸检的时候,她是愤怒的。 关奇听着温凉的话,眼睛慢慢放大。 他站在那里,像丢了魂。 温凉趁热打铁地丢出一句话:“其实,她到,都是处子。” 许愿这姑娘偏执得很,她为了顾寒时入了顾氏集团,定然是觉得,处女之身能够让她没有那么掉价。 她一直洁身自好,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 这一下子,关奇整个人都站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凉没有打扰。 五分钟后,关奇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颓废了下来,弓着身难过地细细说了起来:“对,我喜欢许愿。” 承认自己喜欢许愿,也就承认自己是渣男了。 毕竟,对女朋友的闺蜜下手,还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单纯善良,纯洁干净,和世故有心计的彤彤完全不一样,和许愿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而和彤彤,我只觉得累。” “你和白彤彤,没有分手?”温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既然喜欢了许愿,他和白彤彤,算什么? 他很激动,猛地把头从手里抬起来,看向温凉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有些微微泛红:“我和彤彤提出分手,她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她就是一个疯子,太可怕了。” 关奇这样一个放荡不羁的人,都能被白彤彤给搞得快疯了。 可见白彤彤的手段。 “她疯了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跑到我父母家里去闹,说我要是敢分手,就从我家跳下去。” 看着接近崩溃的关奇,温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感情的事情说不好,关奇的行为的确很渣,喜欢上女朋友的闺蜜,转身要和女朋友分手,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但是,白彤彤明显知道男朋友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却以死相逼,这样求来的爱,有什么意义? 可能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她想要紧紧抓住的这份爱,旁人是感受不来的。 温凉手里的比敲打了一下桌面停下来,直接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许愿的?” 这事情,白彤彤一定是发现了的。 关奇的脸上露出似是绝望的神色,惶恐又难过:“我不知道。” 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能是她偷看了我的手机,然后她就更加疯狂了,把我和许愿叫到了一起,拿着刀子逼着许愿暂停自己的号码并且删除了我各种联系方式,我们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就自杀!” 偏激的白彤彤,心里藏着一直魔鬼。 她不只是能对旁人下手,而且还能够对自己残忍。 所以,在杀许愿的事情上,才做得那么决断和缜密。 “她闹了后两天,许愿便死了,你没有怀疑过是白彤彤做的吗?”温凉看着关奇,他现在情绪已经崩溃,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关奇呆坐在那里,眼眶红红的:“怀疑过。” 他诚实点头:“听到许愿的死讯我第一时间去找了她,她冷静得可怕,那个时候我就猜测,是她做的。” “你有什么证据?” 温凉步步紧逼,关奇只有回答的份。 事到如今,关奇似乎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他想了想说:“许愿死的那个晚上,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她赌气跑出去,我没有追,然后,我在她的包里发现了许愿的手机。” 第二十七章 阿凉。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来了兴趣:“你看了许愿的手机?” “对。” 关奇痛苦点头:“我看到了她们WX的聊天内容,知道了许愿死的那个晚上,一直在和白彤彤联系,知道了白彤彤怂恿许愿去勾引顾寒时的事情,知道了一切。” 他忽然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喊:“那就是一个局啊!” 说着,便哭了起来了。 温凉递过去纸巾,等他稍微稳定了一些,这才问:“手机在哪里?” 手机是物证。 “在我家里。”关奇异常难过,被打击得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摆出来的气势,所以,表面上越是张扬不羁的人,其实内心越是挣扎矛盾。 那都是伪装出来的保护色。 温凉吩咐旁边的刑警:“去告诉沈铮,让他去取物证。” 那刑警点头出去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温凉和关奇,看着一脸颓废痛苦的关奇,温凉到底是心软了一些:“你既然喜欢许愿,在知道她是被白彤彤害死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替白彤彤隐瞒?” 沈铮找过关奇,关奇没有供出来白彤彤。 他很挣扎,很痛苦。 眼泪掉下来,他哭得很惨淡:“她毕竟和我在一起三年多了啊,我不忍心……” 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个大男孩,他对许愿的死怀着深深的愧疚,但是又想着给白彤彤一个机会,所以内心极度矛盾挣扎。 所以被温凉轻轻敲击,他便全线崩溃。 审讯室里的灯光很明亮,白亮亮地落在关奇的身上,他不断地粗暴地抹着眼泪,像个孩子。 温凉坐在那里看着他,心里想着,可能这辈子,关奇都忘不掉这两个女人了。 她不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被感情所左右见异思迁,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记得这个教训的。 “这世上,谁都没有资格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白彤彤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看着他,字字严厉:“而你,需要背负良心的谴责,管不住自己的感情,就请你明白怎么做人!” 人都会喜新厌旧吧,但是,喜欢了,就一定要得到吗? 不能,因为我们受限于法律,受限于道德,有些时候很多喜欢,只能深埋在心底,一旦逾越了限制,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关奇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 她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关奇已经不哭了,坐在那里失了魂魄。 他想要救赎的白彤彤,在另外一个审讯室里,一点点被瓦解。 等到攻破白彤彤的心理防线让她认罪,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她在解剖室里,为许愿整理了仪容。 她的尸体即将被运离警局,被送往殡仪馆,化为灰,被家人领回去,从此之后,她便只活在那张黑白照里。 何其可惜! 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沈铮推开解剖室的门,温凉正好完成手里的工作:“出去说吧。”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沈铮拿出了烟来,顺口问:“抽不抽?” 不成想温凉竟然真的接了过去,给自己拿了一根点上,两个人看着深深的夜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温凉看了白彤彤的口供,杀人的动机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关奇,她有严重的疑心和疯狂的意念。 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许愿的身上,说许愿勾引了她的男朋友,她本来是想要嫁给关奇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农村户口。 内心自卑到疯狂,目的性很强,手段很可怕。 在觉得许愿毁了她的过去之后,她面临被关奇赶出家门的处境之下,疯狂地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又知道许愿想要搭上顾寒时,对许愿更是厌恶痛恨。 便有了后来的那些事情。 抽了一根烟,尔后沈铮才开口:“知道白彤彤为什么要杀了许愿拉顾寒时下水吗?” 温凉摇头。 “因为白彤彤和许愿一样,刚入顾氏集团,她战战兢兢地向顾寒时表白,被顾寒时羞辱了一番,她一直记恨到了现在!” 沈铮无限唏嘘:“这是一个内心极度扭曲偏执的姑娘,只可惜了许愿,太无知太被动。” 他鲜少会对一件案子中的人做过多的评价,估摸着这一次,是觉得这两个姑娘都太过于年轻了。 温凉看着那如同浓稠的墨一般的夜色,脑海中闪过顾寒时的模样,那样矜贵孤傲又禁欲的男人,果真是祸水。 多少女人,因为顾寒时这个人,陷入年轻的爱情幻想里。 “回去吧,这几天你也累到了,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把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沈铮语气轻松。 这个案子在他办过的案子里算是稀疏平常的一个,但是,却因为扯上了顾氏集团而变得棘手起来。 现在解决了,他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了。 温凉礼貌微笑和沈铮告别,的确是有些累了,回家的路上,她在出租车上睡了过去。 开车的师傅叫了她好几声才醒来。 她掏出前来递给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便朝着家走去。 她住的是一处老小区,一排排旧楼房有着八十年代的味道,墙体已经有些斑驳,灯光昏黄里,看起来有些瘆人。 选择住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一些说不出口的原因! 没有电梯,她一个人慢慢朝着楼上走,楼道里的灯一盏盏亮了,她住在六楼,楼道的灯坏了。 她往包里翻找手机来照明,刚刚打开手机,一条影子便晃进了手机亮光里。 温凉生生被吓了一跳。 急急往后倒退了几步。 前头黑暗里,那条黑影朝着她移动过来,她听见一把低缓微哑的嗓音在唤着她的名字:“阿凉。” 她停住脚,看着逐渐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 光亮里,他的轮廓逐渐现了出来。 高高瘦瘦的男人,米色的针织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衣,浅色休闲裤,那模样温润美好,精致贵气。 他直直地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深深的情感。 内敛克制。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看都温润雅致身份尊贵的男人,气质独特温雅,站在这逼仄黑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她唇边扬起一抹寡淡的微笑:“傅先生和这里格格不入。” 第二十八章 您还有一个未婚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说起傅止,温凉脑海之中有个清晰的描述。 要说顾寒时是C城的商贾传奇,那么傅止,便是商界的一匹黑马,野心勃勃迅速崛起,比顾寒时更早,在C城呼风唤雨。 虽说后来顾寒时能者居上,财富和地位均在傅氏集团之上,但是这不代表傅止的能力比顾寒时差,不过是起点不同罢了。 顾寒时生来是天之骄子,而傅止,前半生,命运多是坎坷。 其中故事,温凉自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认识傅止。 此时的傅止,就站在黑暗的楼道里,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了,他在等她。 听见她叫他傅先生,傅止那一瞬间,心里那根刺又钻了出来了,穿刺过心脏骨肉,疼得无以复加。 他听说,她忘了一切了。 “你还记得我。”他有些暗暗的欣喜,以为她一眼认出他来了。 温凉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冷冷淡淡地说:“傅先生在C市大名鼎鼎,谁不认识?报纸杂志看多了,傅先生的脸,便也记得了!” 她如此直接,如此陌生。 认得他,不过是因为新闻报道,根本就不是因为过去,傅止的心里不断地盘旋着一句话:“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应该记得他的,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呢? “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忘了我!” 至少,会恨着他,恨到无休止,恨到死亡。 幽暗的空间里,温凉手中握着钥匙轻轻地转了几下,无声嘲讽:“我和傅先生素日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恨你?” 傅止就着黑暗看那女子模糊的轮廓,她比以前更瘦了。 十七八岁的温凉,总是嚷嚷着要减肥,不肯吃饭,不肯吃零食,总是饿得脸色发白。 那个时候他心疼她,为了哄她吃点东西,使出了浑身解数。 生来便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温凉骄纵任性,总是喜欢把他的好心好意忽略,自顾自的欢欣。 很奇怪,他却总是生不出气来。 在她的跟前,傅止纵然有万分的傲气和尊严,都能为她一一放下,只要能让她破涕为笑。 那些年月里啊,他为了这个女子,掏心掏肺。 后来怎么了呢? 傅止在昏沉昏沉的黑暗之中,又浑浑噩噩地想起来了那些往事来,每想一次都要觉得万分锥心。 他相信宿命这一回事,年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愿意一辈子跟在温凉的身边,安安稳稳的,看着她笑,看着她得意张扬。 便也跟着笑跟着开心,那时候的她,真的是飞扬倾城。 后来诸多变故,他才发现,有命没有造化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相信的宿命,在造化的跟前,不堪一击。 他坚守的温凉,在仇恨跟前,也变得渺小。 黑暗中,傅止眯着眼睛眸光幽深幽深地把温凉看了一个遍,低低说了一句:“阿凉,我太了解你了。” “你不会忘了过去的。”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温凉,傅止说了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 他和她一起长大,这个女子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他一清二楚,这样爱恨分明的她,怎么会让自己忘了过去? 毕竟那些过去里,那么多人欠了她。 温凉站在那里,唇边的笑容不减,微微低垂着头,模样看起来神秘莫测,却又疏离冷漠。 男人高大的身影慢慢地压了过来,把温凉逼到了门口。 她后背贴在门板上,头顶上低沉嘶哑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心底不由生颤:“ 你想要做什么?” 温凉的心,在黑暗里,忽然就生出了黑色的妖气。 手下倏然收紧,抬起手来有些恼怒地一把把傅止给推开,男人清瘦,但是那身躯却很是坚实。 她的手碰到他的胸膛,结实无法撼动。 根本不能把他真正推开来,只是稍微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罢了,傅止还是保持着俯视他的姿态。 笼罩在她跟前的阴影,如此让她压抑。 “傅先生,你真自以为是!” 温凉忍不住寒声反击,气恼之下,未免说话有些刺耳:“你怎么说也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跑到我家门口来堵我,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才要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她的话说得很急,明显是真的恼了。 傅止却轻轻地笑了,手机模糊的光影晃荡过男子清俊的面容,他深深看着她的眸子,如此温情。 倘若她是心如死水的模样,他必定是要难过的。 如今看她还能张牙舞爪,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还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骨子里的意气飞扬,到底是难以全部被时光磨掉。 这个晚上,傅止感觉自己重新抓到了阳光的末梢,找到了希望,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为了这个,后来他付出了千千万万的努力。 想要把她,带回以前。 后来很多年之后,傅止恍然回头看这个晚上,才意识到,这个晚上藏在黑暗之中的温凉多么心狠手辣。 她的心,已经疮痍荒凉,以至于,能够以情为刀,把自以为是的他,一点点带入了她给他的局里。 还犹不自知。 傅止忘了一点,他了解温凉,温凉也了解他,他从她的身上看到她少女时候飞扬的模样,或许,只是她想要让他看到的。 一切,都可能是虚幻。 “傅先生还是快离开为好,不然我只要一喊人,明天的头条,可就是傅先生了。”温凉一点都不客气地提醒他:“傅先生可别忘了,您还有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让傅止唇边的笑容一点点地凝滞了,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未婚妻的。 刻意遗忘的事情,被温凉提及,总显得格外的不舒畅。 他看着她,对所谓的未婚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就着黑暗低低地说了一句:“阿凉,我后悔了!” 温凉站在那里,如同置身冰窖。 后悔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知道傅先生在说什么,夜深了,傅先生还是请回吧。”她拿了钥匙开门准备进屋,对于傅止说的,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能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个男人已经算是不可思议了。 想来,这个男人是调查过她了。 还真是好玩儿。 第二十九章 你有未婚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门开了,就在她闪身进去的那一刻,傅止忽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温凉如玉的男人那把好听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他开口的时候,无比艰涩:“阿凉,我们重新开始吧!” “你一定是疯了!” 温凉觉得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个疯子,她记忆里一片空白,自是不记得她和他是否有过过往。 但是,纵然有过过去,都过了这多年了,她在国外待了八年,八年的时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八年时间,已经足够傅止换上不知道多少女人了。 和她重新开始,有这个必要吗? 男人有这么念旧情的吗? 她什么都不想说,把门砰然一声关上,傅止的手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抽回去的,险些被门夹住。 他站在那里看着逐渐隐去的温凉,一动不动。 温凉带走了最后的意思亮光,楼道里又恢复了黑沉沉的黑暗,傅止站在那里慢声呼吸,觉得心有些疼。 血液却又在沸腾。 她真的回来了! 五年前,从美国传来的消息,说她走了,他一直都是不相信的。 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但是,他就是不相信。 他没有和任何人辩解,没有反驳别人的认知,他只是告诉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温凉没有死。 她热烈飞扬,她爱憎分明,她倔强勇敢,不可能以死结束这一切的。 她一定会回来。 带着满身仇恨,用那仇恨的火焰,烧过那些辜负了她的人。 他在门外站了多久,门内的温凉就在黑暗之中静默了多久,屋内没有开灯,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指尖上的香烟,已经烧到了头。 烟雾缭绕里,她靠在黑暗里,无声轻笑,嘲讽又悲凉。 手机铃声在黑暗之中一点点响了起来,是幽长空旷的钢琴曲,拉长在空荡荡的屋内,格外瘆人。 她回过神来拿了手机看,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她松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说话的时候,嗓音沙哑无比。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线温柔轻浅:“感觉还好吗?” 他一往温柔,让她没有丝毫的压力和忌讳:“还好。” “已经结案了!”她以为他问的是这些。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的!”电话那头,那人叹了一声。 温凉握着话筒愣住,感觉手指疼得厉害,低头看去,这才发现烟头已经烧到了她的手指。 把她的手指,烫出了伤疤来。 久久没有说话,那头的男人呼吸很轻地从话筒里爬过来,他语气带着诱哄:“乖,把烟掐灭,去喝口水。”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现在正在抽烟的。 在他的跟前,她从来都是不能碰烟的,脑海中闪过男人每次看见她抽烟都会微微蹙起来的眉目。 似乎,有些失望呢! 她不想让他失望,听话地把烟掐灭,开了灯去冰箱里找水喝,刚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就听见他说了一句:“顾寒时在调查你的过去了!” 温凉拿着瓶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尔后没什么神色变化地说:“这不是早就猜到的吗?” “他查到我身上来了!” 男人的话语显得深沉起来,尔后莞尔:“看来,我是要回去了。” 温凉这一下子才认真了起来,心中莫名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你要回国了?” 她以前就问过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是他总是讳莫如深,对于回国这事情似乎根本就不在他的日程上。 后来她隐隐约约知道他的一些过去,便再也不敢再提及让她回国的事情,对于一些人来说,故乡,是回不去的地方。 于她而言是,于他来说,更是。 可是,她还是回来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要回来了。 “想要我回去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轻轻地问她,这个问题,让温凉顿在原地上,手中紧紧地握着矿泉水瓶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似乎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个男人唇边含着意思坏笑,在等着她的答案。 而他的问题,简化来说,就是:“想我了吗?” 这个人啊,从来都是这么婉转情趣。 温凉舒心浅笑,在他的跟前,她永远能够觉得轻松自在,便也很是给面子地说:“想。” 似是听到了她的笑,他调侃:“你这回答有些不真诚啊!” 两个人都笑了,她觉得,这空荡荡的屋子压抑的气氛都在逐渐地消散,话筒里是男人磁性十足的嗓音,说着轻轻的话语。 岁月也能对她如此温柔。 这个晚上,温凉忘了顾寒时,忘了傅止,忘了所有一切,握着话筒和远在美国的那人聊了大半宿。 其实统共没说多少话,但是她就是觉得,听着那边的呼吸,这一个人的家里,似乎也显得没有那么空荡了。 第二天上班,她刚走到办公室,便接到了赵小东的电话,那边赵小东显得有些着急:“温凉姐,你帮我请个假,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 赵小东是她带的实习法医,请假和温凉说了便大概可以了。 她表示关心地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她不是热心的人,但是在这个行业里,若是连这一点善意都失去了,那她就没必要留在法医界了。 “没事没事,就是去接个人。” 赵小东的声音很大,似乎是因为他那边太吵了,她大概能够猜测到他应该是在某个车站里了。 便没有再多问挂了电话。 刚坐下,她拿起早上送来的早报看了一眼,被今天的头条给吸引了目光。 今日头条,竟然是顾氏集团。 大大的标题上写着:无良奸商,还我女儿命来! 这个标题取自于配图里面的一句话,那张大大的配图,是一群人聚集在顾氏集团的云鼎大厦前,拉着白色的横幅,上面用红色朱砂写着标题上的那句话。 温凉不得不惊讶。 按照她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在顾寒时的山庄那一晚,她和顾寒时聊过关于对许愿身后事的安排。 顾寒时亲口和她说过的,给了她父母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的。 第三十章 可以和顾寒时并肩的女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要是按照正常的法律规定,顾寒时压根不需要给那么多钱,他给了许愿父母那么多钱,足够看出来,他足够仁义了。 可是,为什么许愿的父母拿到了前还来闹? 继续往下看,她越看越觉得这件事情的水深着。 报答里大概记录了记者赶去采访许愿父母家人的一些消息,许愿的父母一口咬定是顾寒时贪图许愿没人,诱骗许愿到洗手间进行奸污。 警察给出来的说法,他们根本不相信。 说白彤彤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顾寒时权大势大,打通了上下,找来一个白彤彤替罪,自己逍遥法外。 温凉看着整个报道,觉得有些可笑。 这摆明了就是诬陷,只要顾寒时愿意,随时都可以把许愿的父母送上法庭。 这家人,还真是没有半点的法律意识? 不,她有些不相信。 既然许愿的父母手下了顾寒时的钱,那表示当时双方已经达成协议了,调解好了。 现在许愿的父母忽然反口,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她久久地看着报纸上的报道,觉得很荒唐可笑,又觉得人心险恶。 眼下这样的一个情形,她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许愿的父母,被人利用了。 有心人利用这样的一个契机,就是想要把顾寒时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坏他名声,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顾寒时在商界行走,雷厉风行手段又极其狠辣,这么多年下来,必定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想要搞他,也无可厚非。 她笑了笑,没有继续再去关注这件事情,顾寒时的世界,是遥不可及,他的事情,和她似乎没什么关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在食堂遇上了沈铮,沈铮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便端着饭盒到了她这一桌。 “我不是给你放了两天假吗?怎么还来上班?”昨晚上沈铮和温凉说过,要放她两天假休息。 以为温凉今天没有来上班的。 温凉正好翻着盘子里的素炒空心菜,回了一句:“手头上还有些事情要做,待会就走。” “嗯。” 沈铮回了一声,又抱怨起来:“我还以为许愿的这事情算过去了,没想到,许愿的家人竟然闹腾了起来了。” 他是因为觉得温凉和顾寒时可能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所以才在她的跟前说这些事情。 温凉的反应淡淡的,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处理妥当了?” “哪能啊!” 一提起这,沈铮就躁得很:“那家人真是像中了邪似的,在云顶大厦前又哭又闹,给顾氏集团造成了极大影响,我们局里不得不派人把他们带回局里来,那一家子在局里也是又哭又闹的。” 他头疼不已地说:“要不是念着他们刚刚失去女儿,指定是要关起来的。” 温凉沉默了一下,眉梢微微蹙了下来,心中有些不安地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 沈铮瞪大眼睛:“你也看出来了?” “嗯。”温凉点头。 “我觉得,这事情我们可能管不了了。”沈铮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但是他可不是一个草包。 狡猾得很,他隐隐约约看出来这事情,已经不是许愿命案这事了。 这是商场上的交战。 温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笑了笑说:“管不了那就不管了,顾寒时总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个男人,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任由别人骑到他的头上来的人呢? 他的反击,将不远了。 这趟浑水,看起来她必须要走一趟。 她下午离开警局,找了一家咖啡店,然后打开电脑来,直接打开了电脑邮件,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了起来。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听起来有些尖细的声音:“看了我的邮件了?” 温凉的手指正搭在鼠标上,对着那封邮件,按下了删除。 她的电脑里,从来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看过了!” 听她说看过了,那个女人才继续开口:“这是一场关乎到顾氏集团命脉的商业大战,为了这个项目,顾氏集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顾寒时野心勃勃想要在全世界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看起来势在必得,要是竞标成功,顾氏集团便会跻身世界十强,若是失败了……” 女人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温凉自是明白她要说什么的,她没有说完,握着手机把目光移道窗外。 咖啡馆玻璃幕墙上投射下了浅浅的阳光,闪烁着在玻璃上跳动,外面人行道上依旧葱郁的梧桐在冷风里轻轻摇摆,一切看起来,都稀疏平常。 她的眸色,却失去了往日的温度。 顾寒时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这个项目吧。 “顾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 话筒里,那个女人轻轻呵呵地笑:“当然是宝腾。” 放眼国内,能够和顾氏集团相提并论的便只有宝腾财团,这个项目是世界性的,宝腾想要打通国际市场,这一次也是势在必得。 温凉把目光从人行道上掠过去,目光似乎触及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的目光跟着那人影移动。 口里还在说着话:“我记得宝腾的CEO刚上任。” “是啊,宝腾老总的千金,萧予卿。” 温凉把目光从人行道上移回来,迅速在电脑里输入了萧予卿这个名字,然后便出来了关于萧予卿的无数条新闻。 她拉倒了个人资料上看了一遍,照片上的萧予卿一身笔直的西装,大长卷发被她束了起来,慵懒又干练。 是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的,上天给了萧予卿美丽的模样,还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好的出身。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极其的努力,各种学霸人设,各种商业手段,被媒体津津乐道,并很是追捧。 甚至有人说,萧予卿是可以和顾寒时并肩的女人! 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轻轻笑了笑。 “这个萧予卿看来不是省油的灯。”温凉把页面关上,对着那边等待多时的女人说:“她对顾氏集团下手了!” 利用命案造成舆论,让顾氏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下降,而且这个项目又是国家主持的,一个风评不好的企业,如何说服人拿下项目? 萧予卿,还真是一个游戏高手。 心机玩得可以。 第三十一章 真的要这么做?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干脆的声音:“甭管萧予卿,你就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就可以。” 温凉迎着从玻璃幕墙里透进来的日光轻轻地笑了,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之中蹦出来,连城了一句话。 她在笑着,似乎说出来的话,也同样轻松。 手机那边的女人,却有些焦心地问:“真的要这么做?” 温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要是仔细看,必定可以看出来此刻的她是有些阴郁的。 她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打着,打出来了一段无规则的字符来,双眼盯着电脑屏幕。 只和那边的人凉声说了句:“如果你还想要从我这里拿到好处,就最好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女人顿了一下,没有再问,很是识时务地答应:“好。” 又是谈了一会话,温凉的目光又移到了人行道上,对电话那边的女人说:“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先挂了,再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她快速收拾了电脑,出了咖啡馆。 已经傍晚,C市的深秋傍晚,凉飕飕的,天上铺了血色的残阳,铺天盖地下来,染得万物红彤彤的。 从梧桐树影里晃下来的细碎影子,那人微微靠在车子前灯的位置上,正垂着头在抽烟。 抽着抽着,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乔森总觉得,自己对温凉,永远有着眸中心灵上的默契,他能够感觉得到她,她在靠近。 或者,她在远离。 他指间夹着烟,看见她提着手提包站在她的跟前的时候,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烟丢掉捻灭。 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在她的跟前抽烟的。 心疼她,便见不得自己做出来半点伤害了她的事情。 这个女子啊,明明万般看不透,却又让人万般沉迷,乔森恍惚还是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少年时她的模样。 那少女,美好得如同阳光。 分开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她。 猝不及防的,他一点都没有准备,便显得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的窘迫,在温凉的眼中很清晰。 在她的跟前,他从来都做不到淡定的。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乔森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若无其事地和她打招呼:“好巧啊。” 温凉微笑:“是啊,好巧。” 乔森看着她,有些发愣,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有两枚浅浅的酒窝,他没有喝醉,但是却觉得自己醉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想起来顾寒时,醉醺醺里,便又多了无限的苦涩。 他和她,是不可能了呀! 她见他只是看着她愣愣不说话,便找了话题:“在等人?” 刚才在咖啡馆里的时候便看见他在外面等着,挺长时间了还没走,她猜测,他估摸着,是在等人。 乔森还没来得及说话,抬头的时候看见温凉身后的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温凉奇怪,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孩轻巧灵动的声音:“乔大哥,等很久了吧。” 说话的女孩已经越过温凉,一下子便轻快地走到了乔森的身边,然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挽着他的手臂。 乔森的脸色,在那一刻,一度十分难看。 倒是温凉,看见眼前的这个场面,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准备告辞,那女孩却发现了温凉。 女孩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一点的年纪,比起温凉来,年轻了很多,站在乔森的身边,倒是十分般配。 温凉和乔森在一起,倒是显得沉闷了。 那时候乔森总是调侃说,他像是她的迷弟,跟在她的身边乐此不疲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她要稳重很多。 但是现在,这姑娘灵巧年轻,和乔森正好相配,关系也对等了。 女孩看着温凉,或许是出于第六感的原因,这个女孩微微蹙了一下眉尖,不大喜欢温凉。 女孩子总是这样的,不喜欢漂亮的女人靠近自己的男朋友。 这是正常的反应。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的男朋友看温凉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是谁?” 女孩首先出声,语气不大客气。 这让温凉有些莞尔,这姑娘一看起来就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千金,这气势上,都是强大骄纵一些。 乔森脸色不大好,不过还是好脾气地和她解释:“这是温凉,一个……朋友。” 他话里的停顿,两个女人都听出来了。 温凉心中叹气,这人,还是这样木讷实诚,说谎都不能说得真心一点,这样怎么能哄住女朋友呢? 他又看着温凉介绍自己的女朋友:“这是张思琪。” “你好。” 温凉礼貌性地打招呼,却发现张思琪颇是不满地打量着她,然后什么都不说,拉着乔森就要上车。 这样的行为,让温凉和乔森都有些尴尬。 不过,温凉却不甚在意,笑了笑,只当是女孩子家不够周全,见他们转身,她便也走了。 乔森被张思琪拽着要上车,他回头看见温凉自己一个人朝着长长的人行道走去,两边高大的梧桐树下,她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孤寂。 是啊,她从来都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的。 心中越来越烦躁,他把手从张思琪手里抽了回来,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说:“你去打车回去。” 张思琪今年大四,还没毕业,刚下课,乔森本来是来接她的。 没想到遇上温凉,然后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听见乔森说让她一个人打车回去,张思琪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爆炸了,她朝着乔森吼:“你让我打车回去?” 她手指指着前面恼怒地说:“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人?” 她长这么大,不管去哪里都是有人时时刻刻跟在身边接送的,今个是因为乔森要来接她,司机才没来。 现在,乔森竟然让她打车回去。 这对张思琪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乔森见她语气很冲,言语之中都是对温凉的不满,也有些耐不住了:“你刚才是什么态度?人家和你打招呼,你竟然甩人家脸色转身就走?” 第三十二章 跟着一个女人走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见不得张思琪对温凉这样的态度。 他都舍不得让温凉受半点委屈,怎么能容忍张思琪这么做? 一向脾气都挺好的乔森,张思琪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发火,更是让她确定,他就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人这么对她的。 她气得抬起脚来猛地踹了一下乔森的车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车子的漆面都有些脱落了。 乔森忍耐地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对张思琪的忍耐,越来越少了。 出身豪门的张思琪,这素养,却是连温凉半点都及不上的。 和温凉在一起,不要说吵架,就是大声说话,温凉都不会,事事周到妥帖,温柔得体。 和张思琪,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越是比较,他的心里越是不满,对温凉的爱而不得,对张思琪的不喜欢,又困在现实里,无能为力。 “温凉是吧,我要回去告诉我爸,让他查查这个叫温凉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来头,能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张思琪一直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摆出她爸来。 感觉这世上,她爸无所不能! 拼爹的张思琪,她不明白,越是拿出这些来压他,乔森就会越不满,越会反弹。 他站在傍晚冰凉的风里,思绪已经飘远了。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离开顾寒时的家的第二天吧。 那个饭局里,顾寒时坐在主位之上,姿态优雅地抽着烟,唇边勾了微笑,和座上的张斌说:“思琪前头挺喜欢乔森的,我就做个主,让他们结婚,也算是和我顾家联了姻。” 张斌自然是喜不自胜。 顾寒时既然开了这个口,女儿嫁给乔森,就是等于和顾家联姻,那必定是把乔森当自家兄弟的。 以后张家,便是攀上了顾家。 张思琪喜欢乔森,这是真的,她性子一直骄纵,喜欢一个人也从来不遮掩,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婚事多半是商业联姻,多少有些不幸。 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还能起到了商业联姻的效果,张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就这样,一个饭局,乔森什么都没有说,却敲定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他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能说。 顾寒时表情始终淡淡的,和张斌敲定了婚事之后才眯着眼睛看向他,问了一句:“乔森,以后好好待思琪。” 乔森坐在那里,心口如鲠了鱼刺,不上不下,整颗心都在疼。 “你说话啊,哑巴了?”张思琪见他已经出神了好久了,一直都不说话,气得更是提高了声调。 这一下子,乔森想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都不能了。 他看着张思琪那张年轻却张扬的脸,仿佛能够穿过她看到顾寒时那淡定疏离的眉目,顿时心口剧痛。 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就走。 张思琪傻眼了,看着大步走远的乔森,那嚣张的气焰开始一点点瓦解,她不过就是任性,一直被人捧着惯了,真的遇上了硬钉子,也就撑不住了。 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乔森。 看着乔森头也不回地走远,张思琪急了,喊他:“乔森,你回来,回来啊……” 可是乔森,没有停。 “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的。” 张思琪记得很清楚,温凉也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生气恼怒让她想要发疯,疯狂地猜测乔森一定是去找温凉了。 气得她再度用脚猛踹乔森的车子。 踹完之后,这才拿起手机来打电话,电话一通,张思琪立刻伤心不已地和那边的人哭诉:“爸爸,乔森跟其他的女人走了。” 其实乔森是不是和温凉在一起她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觉得,乔森一定是跟那个女人走了的。 张斌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张斌把车子和我都抛弃在路边,跟着一个女人走了。”张思琪看着那辆被她踹了好几下的车子,觉得她和这个车子一样可怜。 张斌这才算是理出来了一些头绪,边安抚张思琪边问:“那个女人是睡?” “温凉。” 张思琪只说了这个名字,她也只知道那个女人叫温凉,刚才乔森给她介绍过,她不爱搭理她。 “温凉?”那边张斌呢喃了几遍,总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熟悉,但是脑袋瓜子一下子卡了,想不起来了。 那边张思琪还在哭,他不得不安慰:“宝贝女儿,你别哭了,告诉爸爸你在哪,爸爸让司机去接你。” 张思琪不依不挠:“那温凉呢?还有乔森……” 她是怕乔森和温凉在一起厮混,脑海中只要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就要发疯,绝对不可以。 张斌承诺:“别担心,爸爸现在就给顾总打电话,乔森最听顾总的话,这是顾总钦定的婚事,乔森不敢违背。” 对于乔森,张斌知道,顾寒时捏着乔森的名门。 除非乔森疯了,不然不可能敢不听顾寒时的话。 所以,在和张思琪打完电话之后,他马上把电话打到了顾寒时的办公室,连给乔森打电话问清楚事情原委都没有。 在心底,他是看不起乔森的。 让女儿嫁给乔森,不过是要搭上顾寒时罢了。 只可惜了,顾寒时看不上自家宝贝女儿,不然的话,嫁给顾寒时,那才是最好的事情。 张斌想归想,他也知道,自己女儿,还真的高攀不上顾寒时。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 张斌的电话打到顾寒时办公室的时候,顾寒时正在抽烟,对面交叠长腿坐着的人,是傅止。 顾寒时正把烟灰弹入烟灰缸,接起了电话。 那边张斌阿谀奉承了一番之后才说到了乔森:“顾总啊,听思琪说,乔森在外面有人的啊。” “哦,是吗?” 顾寒时按下了免提,傅止可以清楚地听到张斌的话。 “是啊,刚才思琪给我打电话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说乔森跟着一个女人走了。”张斌的语气很夸张。 傅止不知道顾寒时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通电话。 明亮灯光下,男人眉眼清清朗朗,盯着那电话,不说话。 第三十三章 老二,下手得很快啊!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顾寒时倒是悠闲,靠在椅背上,兀自抽着烟问:“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了。”张斌马上狗腿地说:“思琪说,那个女人,叫温凉。” 温凉这个名字一出来,傅止的脸色就变了。 本来沉静温润的眉目,开始微微扭曲,看着顾寒时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阴历愤怒,他终于明白顾寒时的用意。 他就是故意让他听到这通电话,让他知道温凉和乔森在一起的。 顾寒时看着恼怒的傅止,很是惬意地笑着,很是高深莫测。 而那边张斌还在絮絮叨叨地不断说话:“听思琪说,温凉这个人可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随便就把乔森的魂给勾走了……” 话语里,对温凉的轻视,已经很明显。 好像她就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应该让人痛恶。 烟雾笼罩在顾寒时的眉眼上,男人眯着眼睛,一丝笑若有若无,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在笑。 反倒是,有些阴森。 到底是傅止听不下去,对着电话那边低吼了一声:“闭嘴!” 然后抬起手来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张斌吓了个半死,拿着手机久久回不过神来,也不敢再度拨打顾寒时的电话,只能坐立不安。 这一边,傅止额头上青筋已经浮现。 素来克制沉敛的男人,此刻也已经按耐不住:“你早就知道她回来的对不对?” 顾寒时毫不隐瞒:“是啊。” 他的确是比傅止知道得早。 “你都做了什么?” 傅止知道,乔森这件事情,顾寒时一定动了什么手脚。 “也没做什么。”顾寒时像个十七八岁贪玩的少年,勾唇坏笑了起来:“就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这话也印证了傅止的猜想:“她不可能和乔森在一起的。” 温凉在傅止的心中,永远还是大院里面那个高贵得意飞扬的温家千金,而乔森,却只是能够远远看着她的普通孩子。 偶尔能够到了温凉的跟前,也只能羞涩紧张地叫一声:“阿凉姐姐。” 乔森和温凉,在傅止的心里,永远不在一个阶级上。 温凉绝对是看不上乔森的。 看见傅止这样,顾寒时笑了,这个人,难得激动,似乎在关于温凉这世上,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人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 十几岁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时光改变了很多,独独改变不了他们曾经的模样。 顾寒时尾音拖长,浅笑着说:“他可是说了,是真爱。” 这句话让傅止眸色收缩,那危险的流光一闪而过。 微微低下头来,言辞很是诡异阴邪地呢喃了一句:“真爱?” 尔后便没有了声响。 顾寒时没说话,眯着眼睛浅笑,一根烟抽完,接着便是第二根,他的烟瘾,让傅止稍微蹙眉。 他总是分神想起来以前的顾寒时。 顾寒时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人,从不抽烟,染上烟瘾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越来越凶猛。 和他这个人的性子正好来了一个相反。 以前的顾寒时脾气暴躁如同烈火,现在的顾寒时阴沉冷厉如冰,真真是两个极端。 傅止心里没底,总觉得,他在顾寒时的跟前,毫无胜算。 看着顾寒时抽,他便也动了烟瘾,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两个男人在烟雾缭绕之中无声对峙。 最后还是傅止慢悠悠地开了口:“老二,下手得很快啊!” 这话很慢恨轻,就像是他们以前无数次一起喝酒的时候的互相调侃,无关痛痒的谈话。 但是,这话,却又暗藏汹涌。 顾寒时微笑:“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们也该换换位置了!” 十七八岁的时候,傅止下手得太快,顾寒时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的时候,温凉已经成了傅止的人了。 那个时候多伤心啊,却骄傲得只能躲起来急红眼。 到了温凉的跟前的时候,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 而傅止,永远温文有礼,如玉一般,温凉看他的眼神永远甜丝丝的,转过头来便要瞪他:“顾寒时,你怎么这么坏?” 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是坏啊,会扯温凉的头发,小一点的时候,会怂恿一群熊孩子去掀温凉的裙子。 夜里会爬她家的窗子,总要把她吓到哭。 往事轻飘飘地入了脑海,顾寒时想着,自顾地笑了,傅止坐在那里,却是一脸阴寒。 他想到往事,一般甜蜜,一般痛苦。 他知道顾寒时自信在哪里,他手里有筹码,而且,顾寒时知道,他傅止,和他争不来。 那把冷冽强硬的顾寒时,今晚却是如此好脾气,他淡淡含笑看着傅止,和气道:“阿止,你当年握着这么大的优势都没有把握住,到了今天,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 傅止猛地站起身来,额头上青筋暴突,蹬着顾寒时。 后者却依旧是一脸的好脾气,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傅止。 相对于咬牙切齿的傅止,顾寒时显得太过于悠闲,这个样子,让傅止恼怒不已:“老二,兄弟多年,你这么做可真不够仁义,你明知道她是我的,觊觎兄弟妻,不仁不义之举。” 傅止一直对顾寒时当年追到美国和温凉纠缠在一起的事情耿耿于怀,要说傅止和顾寒时,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 感情自然是没话说。 当年顾寒时那样骄纵无法无天的一个人,身边却又这般冷静稳重的傅止,顾寒时闯了多少祸都是傅止千方百计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年少的顾寒时,可以说是目空一切的,但是他的脾气火爆起来,往往傅止能够拉回来几分。 而傅止倔起来,顾寒时也总能劝解。 这两个人的兄弟情谊,在一拨发小里面是最好的,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女人,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所以,一群兄弟发小都在感慨,温凉啊温凉,真的是红颜祸水。 但是这么多年里,却从来没人敢在顾寒时和傅止的跟前,再度提起温凉这个名字,大家都缄口不提。 因为他们都知道,温凉是顾寒时和傅止之间的一个魔咒。 第三十四章 是你不要了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你和我谈仁义?” 顾寒时唇角上的笑意倏然便冷凝掉了,眸色沉下来,冷峭可怕:“当年温家出事,我苦苦求你放过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么单纯一个人,什么都不会,你却狠心到赶尽杀绝,把她的藏身之处告诉债主,向法院申请冻结她所有的银行卡……” 当年无数难堪的事情被顾寒时这样一五一十地数出来,句句残忍,傅止的脸色,在他的声音里,一点点变得苍白。 顾寒时冷峻的面容上已是残忍冷笑:“阿止,当年是我追到国外,把她一点点捡回来的,你是没有看到那个时候的她……” 说到这里,顾寒时也没有了声音了,手里的烟,机械地往唇上送。 一口口白烟里,顾寒时寂寂寥寥地笑了。 那些年里的一切,都在他的心口,不曾和任何人说起过,若不是今日傅止前来兴师问罪,他亦是不会说。 他知道傅止一定会来,只要他知道温凉已经回来了。 现在的顾寒时,纵使和傅止有兄弟的情谊,却也已经有了商人的无情和决断,回过神之后,顾寒时慢慢地把烟蒂弹到烟灰缸里。 字字句句慢腾腾地从他的唇齿之中出来,残忍又无情:“阿止,不是我抢了温凉,是你不要了她,我只不过,把她捡回来罢了!” 傅止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顾寒时从来都是这样无情的一个人的。 他不动声色,话语残忍锥心。 对温凉,他从来都是如此,看似无情,又是多情。 傅止始终没有说话,顾寒时话反而多了一些,抽完最后一口烟,他终于用一句话,摧毁了傅止仅剩下的意志:“再说了,你知道的,我和她,有绝对断不了的联系。” 傅止面如死灰。 他终于甩出来了自己的筹码了。 傅止逼着自己冷静站起身来,看着坐在那里眉目深沉的顾寒时,执着地说:“不管我和她有什么矛盾,我和她,永远是一家人,分不开!” 他在顾寒时轻飘飘的眼神里转身离开,怕再呆下去,他自己就要被自己的不自信给击溃。 离开顾寒时的办公室的时候,傅止恍恍惚惚的想起六岁那年,他被温兆领着,战战兢兢地到了温家。 小小的温凉,扎着两条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穿着白色的裙子,抱着粉色布娃娃跑出来,歪着头睁着那双圆溜溜的黑眼镜看着她。 然后奶声奶气地唤他:“阿止哥哥。” 他看着那小东西,她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脸颊上两枚浅浅的酒窝。 他看着她,也笑了。 离开云顶大厦,傅止一直告诉自己,对,他和温凉,永远是一家人。 他和温凉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是顾寒时和她那短短三年所不具备的感情。 就算是自我安慰,傅止也终于找到了支撑住自己的动力。 温凉睡得不甚安稳,模模糊糊之中听见好像有人在不断地敲门,她刚开始以为是错觉。 久了之后也慢慢醒过来了。 原来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她去开门,从猫眼里面往外看,有些暗淡的光影里,她看见乔森一脸沮丧地站在门外,垂着头,看得不大清楚脸。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想起白天里,他和那个叫张思琪的女孩之间的相处,莫名想要叹气。 对于乔森,她是有些愧疚的,这样善良好脾气的一个男子,应该有个温柔美好的女子陪在身边的。 她配不上,但是张思琪,真不大合适。 见他状态不好,她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前面几个月里,乔森对她,是真的好,这份好,她始终记得。 “这么晚了……” 她拉开门,本来想要问他怎么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找她,还没说完,便被人给抱住了。 乔森一把把她抱住,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发丝的味道,有些想要哭。 温凉愣住,僵硬地站在门口上,双手举起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应不应该回抱他一下。 他很难过,她能感受得到。 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而且,他们已经分手了,眼前这样的姿势,还真是狠尴尬。 最后,她只得用手轻轻地拍了几下乔森的后背表示安慰,轻声问他:“怎么了?” 听着她温软的声音,乔森心口上憋着的所有怨气瞬间都无处安放,化作无尽的委屈,紧紧抱着温凉,不断呢喃:“为什么他们都要逼我?为什么……” 他在低声倾诉,听起来万分无奈和痛苦。 温凉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料想是遇上了什么坎儿,断然想不到会是顾寒时和傅止把乔森逼到这个份上的。 乔森说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她也没办法知晓,只能安慰:“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这话是真的,她没有骗他。 乔森浑身僵了一下,理智慢慢地找了回来,沉默了一会,他慢慢地放开了她来。 说到底,他是不愿意她难过。 等他放开她,她这才看见,乔森的眼角青紫红肿着,好像是,被打了! 白天的时候她还看见他好好的。 她看着他的脸,慢慢发现,他的脸上有三处青紫,虽然不至于太可怕,看起来却也十分触目惊心。 心里有些不好受,她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口中问着,已经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忙着准备冰袋给他敷伤口。 乔森看着温凉忙碌着,这一刻,他的心难得安宁。 只有在温凉这里,才能找到内心的安静。 “没什么。” 他不愿意多说,这事情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见她不愿意多说,温凉也没有纠缠着追问,只是拿了冰袋让他敷着眼角青紫,自己坐在边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拿着冰袋敷了好半响的乔森都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坐在那里,他在等自己的情绪慢慢消化掉。 温凉也不说话,就那样陪着。 第三十五章 她和他骨肉相连。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夜已经深了,乔森看见她有些犯困,叹了一声心疼地说:“你去睡吧,我坐会,待会自己走。” 说完后就觉得悲哀不已,他们之间,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没有话说的地步了,在一起都觉得尴尬。 她见他似乎是不大自在了,温柔地笑笑宽慰他:“没事,我睡了一会了,不太困了!” 她微笑着,眉目温婉。 乔森心中更是不好受,她本该属于他的。 他想起自己兴致勃勃跑去买钻戒的那一天,满心里都在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然后把钻戒套上她的手指。 从此之后,她便属于他一个人了。 想到这些,他买钻戒的时候一个人一直在傻笑,店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很是不好意思。 他万万没想到,那枚钻戒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厄运便降临了。 尔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把那枚钻戒,套上温凉的手指。 这么温柔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他多么舍不得! 乔森拿着冰袋又开始荒神了,坐在那里看着温凉,也不说话,这样看着,让温凉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化解这不自在,乔森已经慢慢垂下头去了,拿着冰袋的手也垂了了下来。 客厅顶上柔柔的水晶灯落在他柔软的发上,他垂着头,眼睑上落了一些阴影,听见他轻轻地呢喃了一声:“我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他想要娶她,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说着,他便首先哽咽了,或许温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哽咽,他知道,因为自己身不由己。 温凉没想到乔森会忽然提起这事情来,短暂的愣神之后,她点了点头,真心地说:“我知道。” 他的心思,温凉知道。 这个男人,眼里,心里都有她。 分手的时候,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分手,不管什么理由,乔森心里有她这事情,她知道。 理由可能让他难以启口让他为难,她不愿意让他为难。 乔森又不说话了,气氛压抑又让人难过。 他的心里是真的很难过吧。 最后,温凉在客厅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了,拍了拍乔森的肩,转身入了卧室。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等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乔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她想起来昨晚上乔森的那个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难以说清心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多事情,都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因为沈铮那边给她准了两天假,她今天一整天都有空,晨跑回来洗了一个澡,她开始给自己准备早餐。 早餐刚做到一半,手机便响了。 她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四十,这么早谁给她打电话? 还是一个陌生电话。 她正在煎蛋,腾出来一只手来接电话:“你好,哪位?” “妈咪。”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孩子欢快的声音,温凉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就掉到了锅里和鸡蛋一起被煎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 脑海之中马上浮现起来那一天在餐厅里面遇见的那个孩子,他趴在她的椅子靠背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眸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听说你是我妈咪!”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处理许愿这个案子,把这个孩子都忘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找上她了。 温凉有些头疼:“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小家伙在那边得意地嘿嘿笑:“爸比让我做个十三孝的儿子,妈咪的号码都不知道的话,那怎么行?” 他说得认真,却让温凉额头上爬满了黑线。 刚想要问他爸比是谁,电话那头小家伙已经软糯软糯地问她:“妈咪,你在哪里?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温凉记得今个是星期三,便随口说:“你今天不用上学?” 那头小家伙怏怏地说:“我不想去上学。” 刚才还和她嘻嘻说话的小家伙,转眼又显得情绪不高了,估摸着是遇上什么事儿正在闹心。 温凉还在纳闷他是怎么弄到她的号码的,眼看着锅里的鸡蛋要被她给煎糊了,便急急和他说:“小孩子要好好学习,怎么能不上学?阿姨有事情要忙,不能陪你玩儿。” 说完之后,她连忙放下手机去摆弄平底锅。 等到她把鸡蛋给弄出来之后,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挂断。 她擦了手去拿手机,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估计是那孩子久久没有听到她说话,便也没了等待的 兴趣了。 想着也没什么事情,她也没有再打回去。 吃早餐的时候她还一直在想,晚点要问问沈铮,是不是上次她把那个孩子交给他的时候,他把她的电话告诉给他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 实在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一直跟着她叫妈咪的孩子,凭空冒出来,让她不由好奇。 早餐之后,她习惯性看报纸,今天报纸的头条,赫然还是顾氏集团,不过这一次,闹的人,换了一拨人。 这一次,是白彤彤的家人。 和上次许愿家人闹的方式一样,在云顶大厦前拉横幅跪地呐喊,搞得顾氏集团总部上下乌烟瘴气的。 内容上大抵是白彤彤的家人说自己的女儿是被冤枉的,她不可能杀人,是被顾寒时当成了替罪羔羊了! 这和许愿的家人所作所为,如此相似。 对这样的事情兴趣寥寥,她很快便浏览了一遍便把报纸给放下了。 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阴阴沉沉,好像快下雨了。 她今天有地儿要去,就算是下雨也要去,所以很快便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开车朝着郊区去了。 她把车子停在了一处陵园前,一个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走去。 这一处陵园已经没落,没人管理,有钱一些的人早早把亲人的骨灰迁走了,剩下来的,多半是没钱没去路的。 如此,便显得格外悲情。 踏入这荒凉的墓园,她的心,开始一点点抽了起来。 回来好几个月,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终究是没办法释怀的,不过,终究是要来的。 这人,和她血肉相连。 第三十一章 真要这么做?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干脆的声音:“甭管萧予卿,你就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就可以。” 温凉迎着从玻璃幕墙里透进来的日光轻轻地笑了,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之中蹦出来,连城了一句话。 她在笑着,似乎说出来的话,也同样轻松。 手机那边的女人,却有些焦心地问:“真的要这么做?” 温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要是仔细看,必定可以看出来此刻的她是有些阴郁的。 她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打着,打出来了一段无规则的字符来,双眼盯着电脑屏幕。 只和那边的人凉声说了句:“如果你还想要从我这里拿到好处,就最好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女人顿了一下,没有再问,很是识时务地答应:“好。” 又是谈了一会话,温凉的目光又移到了人行道上,对电话那边的女人说:“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先挂了,再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她快速收拾了电脑,出了咖啡馆。 已经傍晚,C市的深秋傍晚,凉飕飕的,天上铺了血色的残阳,铺天盖地下来,染得万物红彤彤的。 从梧桐树影里晃下来的细碎影子,那人微微靠在车子前灯的位置上,正垂着头在抽烟。 抽着抽着,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乔森总觉得,自己对温凉,永远有着眸中心灵上的默契,他能够感觉得到她,她在靠近。 或者,她在远离。 他指间夹着烟,看见她提着手提包站在她的跟前的时候,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烟丢掉捻灭。 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在她的跟前抽烟的。 心疼她,便见不得自己做出来半点伤害了她的事情。 这个女子啊,明明万般看不透,却又让人万般沉迷,乔森恍惚还是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少年时她的模样。 那少女,美好得如同阳光。 分开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她。 猝不及防的,他一点都没有准备,便显得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的窘迫,在温凉的眼中很清晰。 在她的跟前,他从来都做不到淡定的。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乔森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若无其事地和她打招呼:“好巧啊。” 温凉微笑:“是啊,好巧。” 乔森看着她,有些发愣,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有两枚浅浅的酒窝,他没有喝醉,但是却觉得自己醉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想起来顾寒时,醉醺醺里,便又多了无限的苦涩。 他和她,是不可能了呀! 她见他只是看着她愣愣不说话,便找了话题:“在等人?” 刚才在咖啡馆里的时候便看见他在外面等着,挺长时间了还没走,她猜测,他估摸着,是在等人。 乔森还没来得及说话,抬头的时候看见温凉身后的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温凉奇怪,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孩轻巧灵动的声音:“乔大哥,等很久了吧。” 说话的女孩已经越过温凉,一下子便轻快地走到了乔森的身边,然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挽着他的手臂。 乔森的脸色,在那一刻,一度十分难看。 倒是温凉,看见眼前的这个场面,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刚准备告辞,那女孩却发现了温凉。 女孩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一点的年纪,比起温凉来,年轻了很多,站在乔森的身边,倒是十分般配。 温凉和乔森在一起,倒是显得沉闷了。 那时候乔森总是调侃说,他像是她的迷弟,跟在她的身边乐此不疲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她要稳重很多。 但是现在,这姑娘灵巧年轻,和乔森正好相配,关系也对等了。 女孩看着温凉,或许是出于第六感的原因,这个女孩微微蹙了一下眉尖,不大喜欢温凉。 女孩子总是这样的,不喜欢漂亮的女人靠近自己的男朋友。 这是正常的反应。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的男朋友看温凉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是谁?” 女孩首先出声,语气不大客气。 这让温凉有些莞尔,这姑娘一看起来就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千金,这气势上,都是强大骄纵一些。 乔森脸色不大好,不过还是好脾气地和她解释:“这是温凉,一个……朋友。” 他话里的停顿,两个女人都听出来了。 温凉心中叹气,这人,还是这样木讷实诚,说谎都不能说得真心一点,这样怎么能哄住女朋友呢? 他又看着温凉介绍自己的女朋友:“这是张思琪。” “你好。” 温凉礼貌性地打招呼,却发现张思琪颇是不满地打量着她,然后什么都不说,拉着乔森就要上车。 这样的行为,让温凉和乔森都有些尴尬。 不过,温凉却不甚在意,笑了笑,只当是女孩子家不够周全,见他们转身,她便也走了。 乔森被张思琪拽着要上车,他回头看见温凉自己一个人朝着长长的人行道走去,两边高大的梧桐树下,她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孤寂。 是啊,她从来都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的。 心中越来越烦躁,他把手从张思琪手里抽了回来,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说:“你去打车回去。” 张思琪今年大四,还没毕业,刚下课,乔森本来是来接她的。 没想到遇上温凉,然后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听见乔森说让她一个人打车回去,张思琪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爆炸了,她朝着乔森吼:“你让我打车回去?” 她手指指着前面恼怒地说:“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人?” 她长这么大,不管去哪里都是有人时时刻刻跟在身边接送的,今个是因为乔森要来接她,司机才没来。 现在,乔森竟然让她打车回去。 这对张思琪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乔森见她语气很冲,言语之中都是对温凉的不满,也有些耐不住了:“你刚才是什么态度?人家和你打招呼,你竟然甩人家脸色转身就走?” 第三十二章 跟着一个女人走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见不得张思琪对温凉这样的态度。 他都舍不得让温凉受半点委屈,怎么能容忍张思琪这么做? 一向脾气都挺好的乔森,张思琪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发火,更是让她确定,他就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人这么对她的。 她气得抬起脚来猛地踹了一下乔森的车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车子的漆面都有些脱落了。 乔森忍耐地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对张思琪的忍耐,越来越少了。 出身豪门的张思琪,这素养,却是连温凉半点都及不上的。 和温凉在一起,不要说吵架,就是大声说话,温凉都不会,事事周到妥帖,温柔得体。 和张思琪,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越是比较,他的心里越是不满,对温凉的爱而不得,对张思琪的不喜欢,又困在现实里,无能为力。 “温凉是吧,我要回去告诉我爸,让他查查这个叫温凉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来头,能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张思琪一直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摆出她爸来。 感觉这世上,她爸无所不能! 拼爹的张思琪,她不明白,越是拿出这些来压他,乔森就会越不满,越会反弹。 他站在傍晚冰凉的风里,思绪已经飘远了。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离开顾寒时的家的第二天吧。 那个饭局里,顾寒时坐在主位之上,姿态优雅地抽着烟,唇边勾了微笑,和座上的张斌说:“思琪前头挺喜欢乔森的,我就做个主,让他们结婚,也算是和我顾家联了姻。” 张斌自然是喜不自胜。 顾寒时既然开了这个口,女儿嫁给乔森,就是等于和顾家联姻,那必定是把乔森当自家兄弟的。 以后张家,便是攀上了顾家。 张思琪喜欢乔森,这是真的,她性子一直骄纵,喜欢一个人也从来不遮掩,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婚事多半是商业联姻,多少有些不幸。 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还能起到了商业联姻的效果,张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就这样,一个饭局,乔森什么都没有说,却敲定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他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能说。 顾寒时表情始终淡淡的,和张斌敲定了婚事之后才眯着眼睛看向他,问了一句:“乔森,以后好好待思琪。” 乔森坐在那里,心口如鲠了鱼刺,不上不下,整颗心都在疼。 “你说话啊,哑巴了?”张思琪见他已经出神了好久了,一直都不说话,气得更是提高了声调。 这一下子,乔森想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都不能了。 他看着张思琪那张年轻却张扬的脸,仿佛能够穿过她看到顾寒时那淡定疏离的眉目,顿时心口剧痛。 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就走。 张思琪傻眼了,看着大步走远的乔森,那嚣张的气焰开始一点点瓦解,她不过就是任性,一直被人捧着惯了,真的遇上了硬钉子,也就撑不住了。 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乔森。 看着乔森头也不回地走远,张思琪急了,喊他:“乔森,你回来,回来啊……” 可是乔森,没有停。 “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的。” 张思琪记得很清楚,温凉也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生气恼怒让她想要发疯,疯狂地猜测乔森一定是去找温凉了。 气得她再度用脚猛踹乔森的车子。 踹完之后,这才拿起手机来打电话,电话一通,张思琪立刻伤心不已地和那边的人哭诉:“爸爸,乔森跟其他的女人走了。” 其实乔森是不是和温凉在一起她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觉得,乔森一定是跟那个女人走了的。 张斌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张斌把车子和我都抛弃在路边,跟着一个女人走了。”张思琪看着那辆被她踹了好几下的车子,觉得她和这个车子一样可怜。 张斌这才算是理出来了一些头绪,边安抚张思琪边问:“那个女人是睡?” “温凉。” 张思琪只说了这个名字,她也只知道那个女人叫温凉,刚才乔森给她介绍过,她不爱搭理她。 “温凉?”那边张斌呢喃了几遍,总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熟悉,但是脑袋瓜子一下子卡了,想不起来了。 那边张思琪还在哭,他不得不安慰:“宝贝女儿,你别哭了,告诉爸爸你在哪,爸爸让司机去接你。” 张思琪不依不挠:“那温凉呢?还有乔森……” 她是怕乔森和温凉在一起厮混,脑海中只要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就要发疯,绝对不可以。 张斌承诺:“别担心,爸爸现在就给顾总打电话,乔森最听顾总的话,这是顾总钦定的婚事,乔森不敢违背。” 对于乔森,张斌知道,顾寒时捏着乔森的名门。 除非乔森疯了,不然不可能敢不听顾寒时的话。 所以,在和张思琪打完电话之后,他马上把电话打到了顾寒时的办公室,连给乔森打电话问清楚事情原委都没有。 在心底,他是看不起乔森的。 让女儿嫁给乔森,不过是要搭上顾寒时罢了。 只可惜了,顾寒时看不上自家宝贝女儿,不然的话,嫁给顾寒时,那才是最好的事情。 张斌想归想,他也知道,自己女儿,还真的高攀不上顾寒时。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 张斌的电话打到顾寒时办公室的时候,顾寒时正在抽烟,对面交叠长腿坐着的人,是傅止。 顾寒时正把烟灰弹入烟灰缸,接起了电话。 那边张斌阿谀奉承了一番之后才说到了乔森:“顾总啊,听思琪说,乔森在外面有人的啊。” “哦,是吗?” 顾寒时按下了免提,傅止可以清楚地听到张斌的话。 “是啊,刚才思琪给我打电话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说乔森跟着一个女人走了。”张斌的语气很夸张。 傅止不知道顾寒时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通电话。 明亮灯光下,男人眉眼清清朗朗,盯着那电话,不说话。 第三十三章 老二,下手得很快啊!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顾寒时倒是悠闲,靠在椅背上,兀自抽着烟问:“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了。”张斌马上狗腿地说:“思琪说,那个女人,叫温凉。” 温凉这个名字一出来,傅止的脸色就变了。 本来沉静温润的眉目,开始微微扭曲,看着顾寒时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阴历愤怒,他终于明白顾寒时的用意。 他就是故意让他听到这通电话,让他知道温凉和乔森在一起的。 顾寒时看着恼怒的傅止,很是惬意地笑着,很是高深莫测。 而那边张斌还在絮絮叨叨地不断说话:“听思琪说,温凉这个人可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随便就把乔森的魂给勾走了……” 话语里,对温凉的轻视,已经很明显。 好像她就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应该让人痛恶。 烟雾笼罩在顾寒时的眉眼上,男人眯着眼睛,一丝笑若有若无,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在笑。 反倒是,有些阴森。 到底是傅止听不下去,对着电话那边低吼了一声:“闭嘴!” 然后抬起手来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张斌吓了个半死,拿着手机久久回不过神来,也不敢再度拨打顾寒时的电话,只能坐立不安。 这一边,傅止额头上青筋已经浮现。 素来克制沉敛的男人,此刻也已经按耐不住:“你早就知道她回来的对不对?” 顾寒时毫不隐瞒:“是啊。” 他的确是比傅止知道得早。 “你都做了什么?” 傅止知道,乔森这件事情,顾寒时一定动了什么手脚。 “也没做什么。”顾寒时像个十七八岁贪玩的少年,勾唇坏笑了起来:“就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这话也印证了傅止的猜想:“她不可能和乔森在一起的。” 温凉在傅止的心中,永远还是大院里面那个高贵得意飞扬的温家千金,而乔森,却只是能够远远看着她的普通孩子。 偶尔能够到了温凉的跟前,也只能羞涩紧张地叫一声:“阿凉姐姐。” 乔森和温凉,在傅止的心里,永远不在一个阶级上。 温凉绝对是看不上乔森的。 看见傅止这样,顾寒时笑了,这个人,难得激动,似乎在关于温凉这世上,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人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 十几岁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时光改变了很多,独独改变不了他们曾经的模样。 顾寒时尾音拖长,浅笑着说:“他可是说了,是真爱。” 这句话让傅止眸色收缩,那危险的流光一闪而过。 微微低下头来,言辞很是诡异阴邪地呢喃了一句:“真爱?” 尔后便没有了声响。 顾寒时没说话,眯着眼睛浅笑,一根烟抽完,接着便是第二根,他的烟瘾,让傅止稍微蹙眉。 他总是分神想起来以前的顾寒时。 顾寒时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人,从不抽烟,染上烟瘾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越来越凶猛。 和他这个人的性子正好来了一个相反。 以前的顾寒时脾气暴躁如同烈火,现在的顾寒时阴沉冷厉如冰,真真是两个极端。 傅止心里没底,总觉得,他在顾寒时的跟前,毫无胜算。 看着顾寒时抽,他便也动了烟瘾,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两个男人在烟雾缭绕之中无声对峙。 最后还是傅止慢悠悠地开了口:“老二,下手得很快啊!” 这话很慢恨轻,就像是他们以前无数次一起喝酒的时候的互相调侃,无关痛痒的谈话。 但是,这话,却又暗藏汹涌。 顾寒时微笑:“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们也该换换位置了!” 十七八岁的时候,傅止下手得太快,顾寒时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的时候,温凉已经成了傅止的人了。 那个时候多伤心啊,却骄傲得只能躲起来急红眼。 到了温凉的跟前的时候,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 而傅止,永远温文有礼,如玉一般,温凉看他的眼神永远甜丝丝的,转过头来便要瞪他:“顾寒时,你怎么这么坏?” 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是坏啊,会扯温凉的头发,小一点的时候,会怂恿一群熊孩子去掀温凉的裙子。 夜里会爬她家的窗子,总要把她吓到哭。 往事轻飘飘地入了脑海,顾寒时想着,自顾地笑了,傅止坐在那里,却是一脸阴寒。 他想到往事,一般甜蜜,一般痛苦。 他知道顾寒时自信在哪里,他手里有筹码,而且,顾寒时知道,他傅止,和他争不来。 那把冷冽强硬的顾寒时,今晚却是如此好脾气,他淡淡含笑看着傅止,和气道:“阿止,你当年握着这么大的优势都没有把握住,到了今天,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 傅止猛地站起身来,额头上青筋暴突,蹬着顾寒时。 后者却依旧是一脸的好脾气,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傅止。 相对于咬牙切齿的傅止,顾寒时显得太过于悠闲,这个样子,让傅止恼怒不已:“老二,兄弟多年,你这么做可真不够仁义,你明知道她是我的,觊觎兄弟妻,不仁不义之举。” 傅止一直对顾寒时当年追到美国和温凉纠缠在一起的事情耿耿于怀,要说傅止和顾寒时,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 感情自然是没话说。 当年顾寒时那样骄纵无法无天的一个人,身边却又这般冷静稳重的傅止,顾寒时闯了多少祸都是傅止千方百计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年少的顾寒时,可以说是目空一切的,但是他的脾气火爆起来,往往傅止能够拉回来几分。 而傅止倔起来,顾寒时也总能劝解。 这两个人的兄弟情谊,在一拨发小里面是最好的,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女人,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所以,一群兄弟发小都在感慨,温凉啊温凉,真的是红颜祸水。 但是这么多年里,却从来没人敢在顾寒时和傅止的跟前,再度提起温凉这个名字,大家都缄口不提。 因为他们都知道,温凉是顾寒时和傅止之间的一个魔咒。 第三十四章 是你不要了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你和我谈仁义?” 顾寒时唇角上的笑意倏然便冷凝掉了,眸色沉下来,冷峭可怕:“当年温家出事,我苦苦求你放过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么单纯一个人,什么都不会,你却狠心到赶尽杀绝,把她的藏身之处告诉债主,向法院申请冻结她所有的银行卡……” 当年无数难堪的事情被顾寒时这样一五一十地数出来,句句残忍,傅止的脸色,在他的声音里,一点点变得苍白。 顾寒时冷峻的面容上已是残忍冷笑:“阿止,当年是我追到国外,把她一点点捡回来的,你是没有看到那个时候的她……” 说到这里,顾寒时也没有了声音了,手里的烟,机械地往唇上送。 一口口白烟里,顾寒时寂寂寥寥地笑了。 那些年里的一切,都在他的心口,不曾和任何人说起过,若不是今日傅止前来兴师问罪,他亦是不会说。 他知道傅止一定会来,只要他知道温凉已经回来了。 现在的顾寒时,纵使和傅止有兄弟的情谊,却也已经有了商人的无情和决断,回过神之后,顾寒时慢慢地把烟蒂弹到烟灰缸里。 字字句句慢腾腾地从他的唇齿之中出来,残忍又无情:“阿止,不是我抢了温凉,是你不要了她,我只不过,把她捡回来罢了!” 傅止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顾寒时从来都是这样无情的一个人的。 他不动声色,话语残忍锥心。 对温凉,他从来都是如此,看似无情,又是多情。 傅止始终没有说话,顾寒时话反而多了一些,抽完最后一口烟,他终于用一句话,摧毁了傅止仅剩下的意志:“再说了,你知道的,我和她,有绝对断不了的联系。” 傅止面如死灰。 他终于甩出来了自己的筹码了。 傅止逼着自己冷静站起身来,看着坐在那里眉目深沉的顾寒时,执着地说:“不管我和她有什么矛盾,我和她,永远是一家人,分不开!” 他在顾寒时轻飘飘的眼神里转身离开,怕再呆下去,他自己就要被自己的不自信给击溃。 离开顾寒时的办公室的时候,傅止恍恍惚惚的想起六岁那年,他被温兆领着,战战兢兢地到了温家。 小小的温凉,扎着两条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穿着白色的裙子,抱着粉色布娃娃跑出来,歪着头睁着那双圆溜溜的黑眼镜看着她。 然后奶声奶气地唤他:“阿止哥哥。” 他看着那小东西,她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脸颊上两枚浅浅的酒窝。 他看着她,也笑了。 离开云顶大厦,傅止一直告诉自己,对,他和温凉,永远是一家人。 他和温凉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是顾寒时和她那短短三年所不具备的感情。 就算是自我安慰,傅止也终于找到了支撑住自己的动力。 温凉睡得不甚安稳,模模糊糊之中听见好像有人在不断地敲门,她刚开始以为是错觉。 久了之后也慢慢醒过来了。 原来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她去开门,从猫眼里面往外看,有些暗淡的光影里,她看见乔森一脸沮丧地站在门外,垂着头,看得不大清楚脸。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想起白天里,他和那个叫张思琪的女孩之间的相处,莫名想要叹气。 对于乔森,她是有些愧疚的,这样善良好脾气的一个男子,应该有个温柔美好的女子陪在身边的。 她配不上,但是张思琪,真不大合适。 见他状态不好,她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前面几个月里,乔森对她,是真的好,这份好,她始终记得。 “这么晚了……” 她拉开门,本来想要问他怎么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找她,还没说完,便被人给抱住了。 乔森一把把她抱住,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发丝的味道,有些想要哭。 温凉愣住,僵硬地站在门口上,双手举起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应不应该回抱他一下。 他很难过,她能感受得到。 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而且,他们已经分手了,眼前这样的姿势,还真是狠尴尬。 最后,她只得用手轻轻地拍了几下乔森的后背表示安慰,轻声问他:“怎么了?” 听着她温软的声音,乔森心口上憋着的所有怨气瞬间都无处安放,化作无尽的委屈,紧紧抱着温凉,不断呢喃:“为什么他们都要逼我?为什么……” 他在低声倾诉,听起来万分无奈和痛苦。 温凉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料想是遇上了什么坎儿,断然想不到会是顾寒时和傅止把乔森逼到这个份上的。 乔森说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她也没办法知晓,只能安慰:“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这话是真的,她没有骗他。 乔森浑身僵了一下,理智慢慢地找了回来,沉默了一会,他慢慢地放开了她来。 说到底,他是不愿意她难过。 等他放开她,她这才看见,乔森的眼角青紫红肿着,好像是,被打了! 白天的时候她还看见他好好的。 她看着他的脸,慢慢发现,他的脸上有三处青紫,虽然不至于太可怕,看起来却也十分触目惊心。 心里有些不好受,她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口中问着,已经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忙着准备冰袋给他敷伤口。 乔森看着温凉忙碌着,这一刻,他的心难得安宁。 只有在温凉这里,才能找到内心的安静。 “没什么。” 他不愿意多说,这事情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见她不愿意多说,温凉也没有纠缠着追问,只是拿了冰袋让他敷着眼角青紫,自己坐在边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拿着冰袋敷了好半响的乔森都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坐在那里,他在等自己的情绪慢慢消化掉。 温凉也不说话,就那样陪着。 第三十五章 她和他骨肉相连。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夜已经深了,乔森看见她有些犯困,叹了一声心疼地说:“你去睡吧,我坐会,待会自己走。” 说完后就觉得悲哀不已,他们之间,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没有话说的地步了,在一起都觉得尴尬。 她见他似乎是不大自在了,温柔地笑笑宽慰他:“没事,我睡了一会了,不太困了!” 她微笑着,眉目温婉。 乔森心中更是不好受,她本该属于他的。 他想起自己兴致勃勃跑去买钻戒的那一天,满心里都在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然后把钻戒套上她的手指。 从此之后,她便属于他一个人了。 想到这些,他买钻戒的时候一个人一直在傻笑,店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很是不好意思。 他万万没想到,那枚钻戒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厄运便降临了。 尔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把那枚钻戒,套上温凉的手指。 这么温柔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他多么舍不得! 乔森拿着冰袋又开始荒神了,坐在那里看着温凉,也不说话,这样看着,让温凉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化解这不自在,乔森已经慢慢垂下头去了,拿着冰袋的手也垂了了下来。 客厅顶上柔柔的水晶灯落在他柔软的发上,他垂着头,眼睑上落了一些阴影,听见他轻轻地呢喃了一声:“我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他想要娶她,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说着,他便首先哽咽了,或许温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哽咽,他知道,因为自己身不由己。 温凉没想到乔森会忽然提起这事情来,短暂的愣神之后,她点了点头,真心地说:“我知道。” 他的心思,温凉知道。 这个男人,眼里,心里都有她。 分手的时候,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分手,不管什么理由,乔森心里有她这事情,她知道。 理由可能让他难以启口让他为难,她不愿意让他为难。 乔森又不说话了,气氛压抑又让人难过。 他的心里是真的很难过吧。 最后,温凉在客厅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了,拍了拍乔森的肩,转身入了卧室。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等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乔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她想起来昨晚上乔森的那个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难以说清心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多事情,都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因为沈铮那边给她准了两天假,她今天一整天都有空,晨跑回来洗了一个澡,她开始给自己准备早餐。 早餐刚做到一半,手机便响了。 她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四十,这么早谁给她打电话? 还是一个陌生电话。 她正在煎蛋,腾出来一只手来接电话:“你好,哪位?” “妈咪。”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孩子欢快的声音,温凉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就掉到了锅里和鸡蛋一起被煎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 脑海之中马上浮现起来那一天在餐厅里面遇见的那个孩子,他趴在她的椅子靠背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眸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听说你是我妈咪!”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处理许愿这个案子,把这个孩子都忘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找上她了。 温凉有些头疼:“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小家伙在那边得意地嘿嘿笑:“爸比让我做个十三孝的儿子,妈咪的号码都不知道的话,那怎么行?” 他说得认真,却让温凉额头上爬满了黑线。 刚想要问他爸比是谁,电话那头小家伙已经软糯软糯地问她:“妈咪,你在哪里?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温凉记得今个是星期三,便随口说:“你今天不用上学?” 那头小家伙怏怏地说:“我不想去上学。” 刚才还和她嘻嘻说话的小家伙,转眼又显得情绪不高了,估摸着是遇上什么事儿正在闹心。 温凉还在纳闷他是怎么弄到她的号码的,眼看着锅里的鸡蛋要被她给煎糊了,便急急和他说:“小孩子要好好学习,怎么能不上学?阿姨有事情要忙,不能陪你玩儿。” 说完之后,她连忙放下手机去摆弄平底锅。 等到她把鸡蛋给弄出来之后,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挂断。 她擦了手去拿手机,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估计是那孩子久久没有听到她说话,便也没了等待的 兴趣了。 想着也没什么事情,她也没有再打回去。 吃早餐的时候她还一直在想,晚点要问问沈铮,是不是上次她把那个孩子交给他的时候,他把她的电话告诉给他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 实在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一直跟着她叫妈咪的孩子,凭空冒出来,让她不由好奇。 早餐之后,她习惯性看报纸,今天报纸的头条,赫然还是顾氏集团,不过这一次,闹的人,换了一拨人。 这一次,是白彤彤的家人。 和上次许愿家人闹的方式一样,在云顶大厦前拉横幅跪地呐喊,搞得顾氏集团总部上下乌烟瘴气的。 内容上大抵是白彤彤的家人说自己的女儿是被冤枉的,她不可能杀人,是被顾寒时当成了替罪羔羊了! 这和许愿的家人所作所为,如此相似。 对这样的事情兴趣寥寥,她很快便浏览了一遍便把报纸给放下了。 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阴阴沉沉,好像快下雨了。 她今天有地儿要去,就算是下雨也要去,所以很快便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开车朝着郊区去了。 她把车子停在了一处陵园前,一个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走去。 这一处陵园已经没落,没人管理,有钱一些的人早早把亲人的骨灰迁走了,剩下来的,多半是没钱没去路的。 如此,便显得格外悲情。 踏入这荒凉的墓园,她的心,开始一点点抽了起来。 回来好几个月,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终究是没办法释怀的,不过,终究是要来的。 这人,和她血肉相连。 第三十六章 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已经深秋初冬,落叶满地,踩上去发出声声脆响,野草攀爬纠缠,久没人整理,一派苍凉。 她蹲在一处墓碑前,挽起袖子来,开始整理墓碑旁边纵横的野草,清理落叶和尘土。 那墓碑上,逐渐现出来那张黑白照片。 她看着那张照片,历经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洒,似乎已经有了微微的脱色。 只是那照片上微笑的人,一直永恒不变,慈祥的,温和的,那双眼睛看着她,和往常很多年一般,若是他还生动站在跟前,定是要伸手来揉她的头发。 然后笑呵呵地说:“我的宝贝啊,真乖。” 其实她一直都不算是一个乖女孩的,年少的时候,她骄纵任性,她蛮横娇气,公主病。 似乎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可是,到了他的眼里,不管她有多大的缺点,都是完美的。 眼睛有些酸涩,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她微微仰起头来,没有哭。 拿出纸巾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直到觉得上面已经没有了半点的灰烬,只是那些被风雨侵蚀去的颜色,再也不是她能够擦上的。 天色越来越沉,如同她的心,沉得透不进来一点阳光。 山雨欲来,她抬起头来看着苍莽的墓园,初冬里,这墓园,荒凉无限。 她再度慢慢地蹲下身去,抚过照片上的人儿,哽咽低声:“爸,我很快就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的。” 说完这句话,她不敢再做停留,调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他那般慈和地微笑着,好像她说话的时候,他能够听得见。 然后,他在宠溺附和地点头。 最怕相思,煎熬。 她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不知不觉在山上待了好几个小时,这场从早上开始酝酿的雨,也终于开始下了起来了。 走在山道上,雨丝纷纷扬扬洒下来,天越发冷了。 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她的脚步快了一些。 幸好车子就停在山脚下,她走下来没用了太长的时间。 回到车里,她对着镜子细细地把眼角上的泪痕儿给擦拭干净,直到看见镜子里面的人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微笑。 在过去多少个孤寂艰难的日子里,没人和她说话,没人对她微笑。 她就一个人,哭过痛过之后,终于学会了和自己对话。 然后,对着镜子努力地对自己笑,告诉自己,坚强的那些话。 其实这一招还算是管用的,至少在那么严重的抑郁症里,她都能走过来了,镜子里的那个人,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因为她始终觉得,温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一直都是那样意气飞扬,骄傲美丽的,怎么能这般颓废这般落魄? 后来的她,一个人来来回回在往事里走了好多圈,才慢慢地顺着D先生抛来的一丝亮光,从混沌之中,走了出来。 车子开离树影洒落的道路,温凉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离开的那条道路的尽头上,树荫下,安静地蛰伏着一辆黑色的宾利,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停了多长的时间了。 很安静,落叶安静地坠落下来落在上面,时光似乎都已经静止。 唐现从后视镜里看后座上的人,顾寒时已经在后座上坐了很长的时间了,交叠着两条长腿,搭在腿上的文件没有翻阅过,按照他的速度,应该早就把这一份文件看完签订落实。 这一次,没有。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没有说,唐现心里多少有些不定。 眼看着温凉的车子已经开远了,他这才小心地问了一句:“顾先生,要跟上去吗?” 顾寒时把车窗轻轻地摇了下来,有冷风从山上灌进来,车内的暖气全部被驱散,唐现觉得有些冷,却见着顾寒时只看着山上隐隐约约的墓碑,微微出神。 罢了后,他呢喃了一声:“她终于是回来了!” 唐现愕然了一下:“温小姐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一时之间,他竟然读不懂顾寒时这话里的味道,而顾寒时,也没有打算解释。 男人看了半响外面,又把目光转移回到了搭在腿上的文件上,没有再看,把文件合了上来,只说了一声:“走吧。” 唐现不知道顾寒时这是想要去哪里,刚想问,顾寒时便开口了:“回公司。” 他没有再问,开车朝着云顶大厦去了。 其实顾寒时也不是跟踪狂,这一次跟上温凉到了这个地方,也是有原因的。 对于温凉的事情,顾寒时显然比任何事情都要上心的。 也不知道应该说是缘分还是巧合,他的车刚开到中央大道,便看见她的车超了过去,车速有些快,顾寒时对她的车牌号,不能再熟悉,一眼便认出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便让唐现跟了上去。 那个时候,心里想的是,她把车开得这么快,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出于担心。 没想到,跟着她一路走来,她去的是墓园。 下山的时候,他看见她钻进车子的时候,还擦了一下眼角。 应该是很伤心的吧! 顾寒时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假寐,这一躺下,便模模糊糊睡了过去了。 应该是这段时太忙了,每一天他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小时,如今躺下,睡过去也不稀奇。 车子开得不是很平稳,路面上有些颠簸。 他睡得不安稳,浑浑噩噩的,想起来很多事情来。 记忆里,温凉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扎着长长的辫子,慢跑起来的时候,那辫子在后脑勺上晃呀晃的,把他的心都晃荡得融化了。 温兆很疼她,主要有时间,便要亲自来接她放学。 每一次,温兆等在校门上,靠在高调的豪车边上,温凉一看见,就眉开眼笑起来,然后朝着他跑过去了。 通常那些时候,他都是在竭尽所能惹她生气的。 前一刻还气得眼睛发红的温凉,在见到温兆之后,马上就眉飞色舞。 温兆会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极尽宠爱。 父女两人,开心地等着,等傅止。 第三十七章 小年失踪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等到好好学生傅止背着书包从校门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温凉眉眼漾开,提拉着书包的背带,朝着傅止跑过去,脸上两枚浅浅的酒窝里就像是盛满了酒,笑着笑着,便把坐在车子里不愿意离开的顾寒时看得醉了。 那一家人,可真是幸福。 彼时顾寒时总觉得,温凉是能够一辈子这么得意张扬的。 没想到命运啊,就像是藏在黑暗里的一只手,在随意拨弄着棋盘,只要他高兴,随便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温凉等来了她的不幸。 而顾寒时,等来了他的机会。 纵然这个机会里,充斥着温凉的悲痛,温凉的眼泪,和她的心碎,他都要一点点把她从泥泞里面提出来,然后把她的心,一点点拼凑起来。 看着她笑,看着她,神气飞扬。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至少在那几年里,温凉终于笑了。 可是,他忘了一点,命运这东西,他可以随意改变了温凉的生命轨迹,同样可以改变了他的。 或许是命运看见他这么得意轻狂,便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打击,那段时间,他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似的,长夜浑浑噩噩梦醒,伸手去捞,身边空荡荡的。 没有温凉。 他一个人在长夜里惊醒,看着空寂的黑暗,失神。 命运何其可怕。 “顾先生,顾先生……” 唐现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顾寒时睁开眼睛来,模模糊糊里看见唐现的脸在眼前晃动,带着一些诧异。 估摸着是唐现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过的。 铁人一般的顾寒时,竟然也会在车上睡着。 通常来说,他在车上,要不是打电话,就是在看文件办公。 看见唐现微微诧异的眼神,顾寒时没有解释。 或许唐现永远也不会明白,现在的顾寒时,如此沉寂努力,为的,仅仅是能够扼住住命运的咽喉,再也不要让命运把他随意摆布着,连自己的最爱,都无能为力。 一生如此刻骨铭心的失去,便已经足够。 未来,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接过唐现递过来的湿巾擦拭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又恢复了那个冷面冷目的顾寒时,西装齐整,看起来,无懈可击。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看了一眼,有还几个未接电话。 唐现看见他剑眉挑起,连忙解释:“刚才您的手机一直在响,我这才把您叫醒的。” 其实还没有回到公司,唐现本来不想把他叫醒,但是奈何顾寒时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而顾寒时竟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个人的睡眠一向很浅,今个是有些奇怪了。 等到唐现把顾寒时叫起来的时候,顾寒时的手机已经是第五回响起了。 来电显示的是顾家老宅。 打电话的是乔婉月,她的声音从话筒里爬过来,有些不淡定:“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在哪呢?小年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听到乔婉月打电话来找顾景年,顾寒时眉梢微微拧了起来。 这个时候,顾景年应该在幼儿园里的。 “他今天不是上学去了吗?” “啊!” 乔婉月听见顾寒时的话,吓得一下子叫出了一声,这么多年下来,这个女人已经在风浪里面练就了平和不惊的性子,鲜少会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显然事情有变故。 “幼儿园来电话了,说今个小年没有去上学啊!” 乔婉月说完看向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师傅老刘和保姆,眼神责怪,又轻声和顾寒时说:“老刘和李婶把小年说已经把小年送到学校去了,不知道他怎么不在。” 在给顾寒时打电话之前,乔婉月已经问过带顾景年的人。 顾寒时揉了揉眉梢:“查了学校监控没有?” 乔婉月点头:“查过了,学校门口的监控显示,小年是中午的时候趁着门卫不注意溜出去的,我还以为他去找了你!” 顾景年一向聪明,五岁多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 这些年顾寒时很忙,回顾家老宅的时间很少。 有时候,顾景年他实在想顾寒时了,也会自己溜出家打车跑去云顶大厦。 为了不让他走丢,乔婉月给他安排了三四个保姆时时刻刻跟着他,当然,除了他上学的时候,保姆不能跟着,没想到就是在这个时间点 所以乔婉月以为,这一次顾景年是去找顾寒时了。 这一打电话过来问,谁知道顾景年竟然没有去找顾寒时。 一家人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顾景年失踪了。 乔婉月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在电话那头絮絮地说:“这小祖宗到底去了哪里啊,可别出什么事情啊,我们顾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这几年顾家风浪折腾,让乔婉月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顾寒时有本事,平复风浪让她终于过上了几年安稳的生活,再加上添了一个孙子,乔婉月觉得生活已经圆满幸福。 她哭得心口疼:“要是小年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要知道,这几年盯着顾家的人太多了,顾寒时在商场上得罪的人不少,顾景年的安全一直都十分紧张。 如果这一次顾景年被什么有心人给骗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听着母亲在那边难过掉眼泪,顾寒时冷静着安慰:“不会出事的,妈,我派人去找,你别急。” 顾寒时是孝子,又知道乔婉月身子不好,所以更是孝顺。 “你快让人找,我要见我的宝贝孙子。” 乔婉月上了年纪了,现在的心愿就是儿子孙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顾景年的事情更是半点都出不得闪失。 “好。”顾寒时哄着母亲:“你让李婶接电话。” 乔婉月把电话给了保姆李婶,李婶忐忑不安的,不过顾寒时的声音还算平和:“今天小年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婶不知道顾寒时说的异常是什么。 小心翼翼地说:“今天早上送小少爷上学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好,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嗯。”顾寒时很冷静,循着李婶的话问:“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 他揉着眉心心中多少有些焦,顾景年是他的儿子,没人比他更害怕他出事。 但是眼下,他只能冷静。 第三十八章 熊孩子。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小心翼翼呵护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见他长成活泼生动的样子,顾寒时心里别提多感慨多感动,容不得顾景年有半点的闪失。 刚才乔婉月说顾景年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不活了,他竟然觉得这一点都不夸张。 要是顾景年出了什么事情,他顾寒时,还有什么脸活着? 李婶仔细回想了一遍,想到了什么,急忙说:“他在车上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 顾寒时眼锋犀利了几分:“打给谁?” “我不知道。” 李婶哭丧着脸,她当时没有问顾景年给谁打电话,不过,她回想了一下说:“当时小少爷在电话里面,叫了那个人妈咪。” 李婶料想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因为她带了顾景年这么多年,还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有妈咪的。 顾寒时单身了好多年,这个孩子的母亲,从来没有出现过。 以前顾景年小的时候,哭闹着要妈妈的时候,乔婉月总是暗自垂泪,抱着顾景年哄着,看起来万分凄凉。 又一次李婶实在是受不住,私底下和乔婉月身边的老人打探了一下。 那个人叹了一口气说:“死了。” 自此后,李婶对顾景年便是越发上心,就算是生在富贵的人家,没娘的孩子,终究还是可怜的。 所以今个早上,在车上听到顾景年唤电话里的那个人妈咪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寒时很快便挂断了电话,手指在手机键上飞快转动,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温凉的手机上。 可是,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温凉始终没有接听。 看见顾寒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唐现拿出了手机来把电话打到了警局去,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看向后座上满脸阴郁的顾寒时:“警局的人说,今天温小姐休息。” 她没有去警局。 顾寒时也不知道给温凉打了多少个电话,那边温凉始终没有听。 第一次看见顾寒时盯着手机屏幕眼神那么可怕,唐现有些不安。 想了想,他小心提议:“要不,我打试试?” 顾寒时在后座抬起头来,不大明亮的车内,唐现看见顾寒时的眼神阴历冷冽,活生生的吓了一跳。 他刚才的提议,无疑就是,可能温凉不愿意接你的电话。 拿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去,她可能就接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距离顾景年失踪已经三个多小时。 顾寒时终于妥协,掐断了他正在拨打温凉的电话,让唐现用他的手机打了。 不过,结果没有多大的惊喜,温凉还是没有接听。 唐现拿着手机,有些尴尬。 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温凉的心思了。 还以为在许愿这个案子里顾寒时的所作所为,让温凉反感,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了呢! 原来了,是真的没有带手机。 不过也挺奇怪的,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手机离身超过半个小时就会有焦虑症,温凉竟然没有带手机在身边。 而且,她的手机,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没人能够打通。 顾寒时自然是当即打通了各个关节,让警局的帮忙寻找顾景年。 顾氏集团的小太子失踪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沈铮在接到上面的命令要他寻找顾景年的时候,还在愤愤不平地嘀咕了一声:“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这要是普通孩子,才失踪五六个小时,不要说劳动市里这么大的领导亲自下命令寻找,就是去报案,也会被人以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立案为由给打发掉的。 旁边的刑警听到沈铮不平的愤懑,调侃了一句:“沈队,没想到你还挺愤青的。” 对于这财富和权势之间的关系,他们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才是的。 沈铮是警界的老人了,对这些靠着关系驱使办事的事情,应该算是司空见惯的。 “去你的,快去找人。” 沈铮也就是唠叨一句,到底还是要配合找人的。 毕竟,那是顾家的孩子。 顾家是典型的红门,就算到了顾寒时这一代没人再从政,但是顾寒时叔伯那一辈里,在官场上的影响,还是能够让C市震动一番的。 而且,沈铮还受过顾家老爷子的恩。 于情于理,都应该找人。 有警局帮忙找人,很快便锁定了顾景年的身影。 沈铮听着底下的人汇报:“顾景年是在幼儿园午休的时候偷溜出去的,监控显示,是一点二十八分,他随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我们找到了出租车司机询问过,他说顾景年是在人民公园下的车。” “他去人民公园做什么?” 沈铮有些头疼,抓了一把头发又问:“监控呢?查到他在哪里没?” 那刑警摇头:“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下午三点十一分,从人民公园东门离开,你知道的,人民公园东门那边正好是开发区,乱得很……” 而且,监控很少,基本就没什么用。 “熊孩子。”沈铮骂了一句,叉着腰在办公室里转圈子:“这下好了,天已经黑了,那小祖宗再找不到的话,顾家估计要疯了!” 顾景年离开的时候,身上就背了一个小书包,带了一些钱,手机在老师手里,他偷溜出去的,自然是不敢去要。 也就是说,通过全市监控查找要是没找到的话,那就棘手了。 沈铮一筹莫展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苦着脸说:“一定又是顾氏集团打来的。” “喂。” 他抓起电话来,果不其然,来电的人自我介绍说是顾寒时身边的首席特助唐现,沈铮有些头疼,和他联系的人,从顾氏集团的某个秘书到首席特助,级别不断上升。 下一回,估计就要到顾寒时了。 沈铮把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和唐现说了一遍。 说完后,唐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们这边派出去几百号人,找了他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 沈铮不得不猜测道:“小少爷,有没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说完,唐现更加沉默了,这沉默让沈铮觉得焦心,他还是宽慰唐现:“不过,要是被绑架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歹徒怎么也会传来信息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三十九章 顾家小太子。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贵局的法医温凉,沈队可联系得上?” 唐现再度开口的时候,客气中又有些奇怪的冷意。 这让沈铮感觉很不爽。 他帮忙找人顾氏集团非但没有感谢,语气还这么咄咄逼人的。 不过,他还是马上奇怪地问:“温法医怎么了?” 唐现直接丢过来一句话:“小少爷早上曾经给温小姐打过一个电话。” 温凉什么时候和顾氏集团的小太子扯上关系了? 这让沈铮觉得头疼又好奇。 不过,他还是琢磨出来了唐现此刻不太友善的语气,可能是怀疑是温凉拐走了这个孩子,他立刻义正言辞地说:“唐先生,温法医行的端做得正,定不会是那种人,你不要随意猜测。” 唐现也是急了,谁让温凉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就是没人接。 而且,她的家里也没人。 到了现在,天也黑了,温凉的手机,索性已经关机了。 种种事情下来,唐现不得不做了这样的猜想。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温凉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她带走顾景年,是为了报复! 温凉和顾寒时之间的过往外人不知晓,自然是不知道他这样的猜测是有根有据的。 沈铮在和唐现解释的时候,已经用自己的私人手机给温凉打电话,那边冰冷的女声提示他,温凉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他焦心不已地嘟囔:“这个时候去哪了?” 安抚了一番唐现之后,沈铮挂了电话,朝着门外吼:“把赵小东给我找来。” 一脸莫名其妙的赵小东被沈铮找来,看见沈铮脸色十分不好,他忐忑地问:“沈队,有什么事吗?” 法医部的事儿不归沈铮管,按道理说沈铮不是赵小东的领导。 但是沈铮人高马大脾气火爆,赵小东对他还是十分敬畏的。 “你知道温法医去了哪里没有?” 沈铮直接开门见山,劈头盖脸就问赵小东。 这把赵小东给问得懵了:“我不知道啊!” 他怎么知道温凉去哪里了? 虽然按道理说,他要叫温凉一声师傅,而且两个人工作的事情,他和温凉的确关系比较近,但是她的私生活,他是一概不知的。 温凉这个人,看起来礼仪周到温和沉静,但是为人却极是冷淡。 除了工作,私底下几乎是不和同事来往的,赵小东对温凉,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看见沈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小东连忙往兜里找手机,急急地说:“沈队你要找她,我马上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 沈铮看着赵小东打电话,如他一般,电话关机了。 早就在意料之中。 安静的办公室里,沈铮的脸色憋得难看,电话响了几遍都没有接。 赵小东拿着手机颇是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是担心。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见沈铮这样,总觉得,应该是温凉惹了什么祸事了。 这两天他搭上了一个女孩子,正耍得高兴,也没去注意温凉有什么不一样。 可别处什么事情才好。 温凉从跑马场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石英钟,已经七点。 侍者取了她的衣服让她换衣服的时候,好心地和她说:“温小姐,你的手机在储物柜里响了好久,估计是有人在找你。” “哦,好。” 不知道什么人这个时候找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她才去拿了手机。 不巧的是,手机没电了。 她性子淡,对这事情没多大在意。 找她的人是谁,有什么事情,似乎都对她没有太大的兴趣。 到了车子里,她这才开始充电,车子停在路边,正好有辆红色的跑车开了过来,这么冷的天,敞篷跑车上坐了一个长卷发女郎,车灯亮光里,她开着车一闪而过,戴着墨镜,看不大清楚面容。 她头也不回朝着温凉摇手再见,转瞬便消失在路的尽头了。 温凉把眸光拉回来,眸色清清冷冷的,启动车子开入了夜色里。 没有去吃晚饭,她径直回家,到了楼下停好车之后,这才想起来开了手机。 就在她上楼的时候,信息一个个涌了进来,看着那么多的未接电话,温凉都不得不诧异地瞪大眼睛来。 给她打了最多电话的,是顾寒时。 还有沈铮赵小东,以及很多她不知道的陌生电话。 她隐隐约约想到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刚想要给顾寒时回个电话,沈铮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进来了。 刚把电话接起来,沈铮已经在那边叫了一声:“祖宗啊,你可算接电话了。” 这反应,让温凉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和沈铮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工作上的同事。 和他没什么私交,他这么一声祖宗,倒是让她有些尴尬了。 大大咧咧的沈铮可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在电话里劈头就问温凉:“你跑哪里去了?电话怎么都不接,你是不是带着顾家的小太子?” 三个问题问出来,沈铮正焦心不已地等着温凉的回复。 温凉却愣住了。 不是因为沈铮的这三个问题。 而是因为,手机荧光闪动着,从楼道的窗户透进来薄薄的光影,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家门口。 那里,一个小小的人儿,就坐在她的门前,小身板靠在门板上,微微仰着头,睡得正好。 在他的身边,还隔着一个小黄人的小书包,就是睡着了,他还是下意识一只手抓着书包的背带。 这孩子,对自己财务的安全意识很好。 借着窗外的微光,她看清楚了孩子的面容,白嫩嫩的一张脸,睫毛很长,软软地搭在眼睑上,睡着了,呼气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万分可爱。 温凉握着话筒整个人愣在当场。 心底某一块坚冰好像被什么一下子击中,看着他天使般的睡眼,她的眼睛,几度酸涩。 忍不住弯下身来,用手背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也不知道在这里睡了多长时间,他的脸颊冷得很,她蹙了一下眉梢,脱下身上风衣给他盖上。 那边沈铮“温凉,回答我!” 温凉这才想起来她还正在和沈铮打电话,想起刚才他说的什么顾家小太子,再看看睡在她门前的这个孩子,她不禁蹙下了眉梢:“上回你在云顶大厦看到的那个孩子,是顾家人?” 第四十章 他是顾寒时的儿子。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沈铮被温凉这一顿反问,愣了一下。 回想了一下,马上说:“是,就是那个孩子,他是顾寒时的儿子!” 顾寒时的儿子!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分量,一下子重重地敲打在了温凉的心坎上,然后如同千斤重锤,捶打得她站不稳。 “他是不是在你那里?”沈铮从温凉的话里找到了蛛丝马迹,屏息凝神地等着她回答。 上一次,许愿的命案现场,温凉带着一个孩子到了云顶大厦交给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竟然就是顾寒时的儿子,今天看了照片之后才恍然发觉,想起来温凉的确和顾景年有过交聚,顾氏集团怀疑温凉拐走了那个孩子,看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这让沈铮坐不住了。 要是温凉真的惹了顾氏集团,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小法医,可怎么办? 温凉看着那个孩子干净安静的睡颜,低下头来:“我刚到家,他在我家门前睡着了。” 虽然沈铮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去找温凉,但是温凉这句话总算是让他放心一些了。 因为温凉也是刚知道这个孩子来找她的。 “你快把这个小祖宗看好,我这就给顾氏的人打电话。” 沈铮叮嘱了一声,马上挂断电话给唐现打电话,听说顾景年在温凉家里的时候,唐现先是沉默,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派人去过温小姐家里,找了不下三趟,一直没有发现小少爷就在她家门口。” 这话让沈铮一下子就炸了,语气也开始不善了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是觉得我们温法医把他藏了起来不成?” “不排除这个可能!” 唐现一向理智,到了现在,分析得也很是客观:“况且,小少爷不可能知道温小姐的住处!” 沈铮气得眼睛瞪大,但是又解释不出来什么。 只得恼怒地说:“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有什么可以问孩子,不要随便冤枉人。” 他还是相信温凉的,在他的印象之中,温凉总是淡淡的,寡淡清欢的一个女人,把一个孩子藏起来做什么? 既然是藏起来了,现在为什么又告诉他了? 前后矛盾,这事情,可能有什么隐情。 他实在不知道唐现对温凉为什么有那样的怀疑,实在是让他觉得气愤。 不过这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他现在也不好去插手,只能等明天温凉上班了再问他。 他看了一眼还在眼巴巴等着他忙了一天的手下,摆了摆手:“人找到了,你们辛苦了,回去吧!” 局里众人松了一口气,收拾东西走人。 温凉挂了沈铮的电话之后,低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把顾景年给抱了起来,那孩子被她抱起来的时候,有些醒了,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半睡半醒地看着她。 看见是她之后,软绵绵地叫她:“妈咪。” 这一声妈咪,叫得温凉的心是百感交集,热乎乎的,却又不禁失落。 这孩子让她觉得心里温暖,但是,到底不是她的孩子,不属于她啊。 她抱着他,一只手开门,费了一些力气才把她抱回了家里,把他放在沙发上的时候,他也醒了。 一个翻身坐起来,用那双小手使劲揉着眼睛。 嘴里嘟嘟囔囔着:“妈咪,你怎么才回来?” 好像已经等了她很长时间,她回来得这么晚,他也不生气,声音软软的,万分眷恋。 温凉伸手去抓下他的揉眼睛的双手:“手脏,不要揉眼睛。” 他很执着地叫他妈咪,现在温凉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说自己不是他的妈咪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人儿,他的头发很柔软,搭在头上服服帖帖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柔软暖心。 她忽然感慨,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奇妙。 顾寒时的儿子,竟然莫名其妙喊她妈咪。 回到C市,她和顾寒时,似乎总是不能断得干干净净。 她转身去门外把他的书包给捡了回来,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立马黏了过来,抱着她腿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她:“妈咪,我饿了!” 小奶包眼里包着一团亮晶晶的东西,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时候,叫她的心都软了。 她坐下来,扶小家伙做好,很是认真地和他说:“小东西,我和你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追着我喊妈咪,但是,我真的不是你妈咪!” 小奶包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然后也十分认真地摇头:“不是,你就是我妈咪!” 他的执念很强大,一直在念叨着,温凉觉得头都大了。 最后还是她妥协了:“好吧,你喜欢叫就叫吧。” 反正叫着,又不能真的把她叫成他的妈咪。 “耶。” 小奶包获得了胜利,十分高兴,举起双手来拍掌,不过马上的,他就又耷拉下脸来了,巴巴地看着温凉:“妈咪,我饿了!” 他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她甚至都听到了他肚子叫了几声。 温凉很无奈地看着他:“我也饿了!” “那你去做饭吧!” 小家伙一脸期盼地看着温凉,他还没吃过妈咪做的饭呢,其他的小朋友总是和他说自己的妈咪做的饭菜很好吃,他每一次都觉得很失落,因为他没有妈咪。 看见他这一脸的期待表情,眼睛闪亮闪亮的,温凉实在说不出口自己不会做饭的事。 实在是被他那一双纯净的眼睛的盯得内心愧疚无比,她起身来的时候讪讪地问:“我们今晚吃面好不好?” “好。” 顾景年小天使一般猛点头,眯着眼睛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和妈咪在一起,吃面也很开心。 温凉叹气,去了厨房去煮面,她只会煮面。 在国外这么多年,她什么都学会了,唯独写不会做饭,不是因为她娇气,是因为那人,根本不让她动手。 所以多年下来,她便也只学会了煮面,煎蛋,做做煎蛋的早餐。 方便面下手,煮开,把煎好的鸡蛋放上去,一碗面就做成了。 第四十一章 我想妈咪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把面放在顾景年跟前的时候,小家伙看着那碗面恨新奇地问她:“这是什么面啊,我都没有见过!” 当然了,你是顾家的宝贝,怎么可能会让你吃怕泡面? 温凉第一次为自己不会做饭感到深深的愧疚,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她竟然只能给人家吃泡面。 不过,没吃过泡面的顾景年,闻着那晚散发着香味热腾腾的泡面表现得十分感兴趣,毕竟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点泡面,也是十分好吃的。 五岁的孩子,已经可以把筷子使得飞溜。 而且吃饭的时候坐得端端正正的,一点坏习惯都没有。 温凉感慨,顾寒时对孩子的教养,是真的很不错。 “妈咪,你不是也饿了吗?为什么你不吃?”小家伙吃了一口之后想起来温凉没有吃,抬起头来问她。 她马上摇头:“你先吃,我还不是很饿。” 小家伙极力要把面和她一起吃,她看着饿极了的小家伙,拒绝了。 她实在不能告诉他,她家里只剩下一包泡面了。 她对吃食没多怎么挑剔,吃得聊满汉全席,同样也吃得了泡面煎蛋,只要能吃饱就可以,这是她在国外这么多年,唯一的想法。 因为可以吃饱,表示她,就可以活着。 最后,小家伙见温凉实在是不想吃,自己才高兴地坐在桌子前安安静静地吃起来了。 看他吃得认真开心,温凉觉得自己有些混账是怎么一回事? 顾景年一碗面没有吃完,门就被敲响了。 温凉看了一眼顾景年,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这个时候来人,一定是顾家人了,她知道沈铮通知顾家人之后,他们一定会马上赶过来的。 这速度,还挺快的。 她莫名的有些忐忑地去开门。 虽然早就料到来人是谁,但是当她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顾寒时的时候,心还是漏了一拍。 室内苍白的灯光越过她落在门外高大的男人身躯上,他背对着黑暗,轮廓模糊,立体冷峻的眉目没有过多的情绪,一双眸子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越过她,看向坐在桌前欢快吃饭的顾景年。 男人的眸光,有一瞬间的凝滞,她不知道那一瞬间,顾寒时到底想到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眼底,情绪翻滚得有些厉害。 他一直都不是这样的人。 顾寒时,一直都克制疏离。 “顾先生。” 温凉礼貌地打招呼,看了一眼门外,顾寒时是一个人来的,这倒是让温凉稍微松了一口气。 顾家的小太子失踪了大半天,顾家人一定是轰动了。 现在找到人了,只有顾寒时一个人来接,定然是他安抚了其他人的。 她怕人打扰。 他一个人来,倒合了她的心思。 顾寒时越过她走向顾景年,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 男人的面容冷得如同结了霜,自始至终,他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便再也不理会她。 温凉还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又觉得有些可笑。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倒是惹怒了顾寒时了? “二哥。” 看见走到客厅的顾寒时,吃面吃得正欢的顾景年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妈咪做的面好好吃哦!” 顾寒时看见顾景年安然无恙,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但是看见他碗里的泡面的时候,太阳穴突突地条了好几下。 正好把门关上走回来的温凉停在了他的身边,还是客气得很:“顾先生请坐吧。” 她对他,永远都有恰到好处的礼貌。 没想到,顾寒时一记冷冷的眼神看过来,声音微哑咄咄逼人:“你就给他吃这个?” 温凉被他话里的咄咄逼人给弄得心里不爽快,她待人性子淡,但是也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真的来了火气了,本来想要反击回去,但是看见顾景年坐在那里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那样无辜地看见她和顾寒时的时候,她的心到底软了下来。 收敛了火气和顾寒时解释:“不好意思顾先生,我家里只有这个。” 只不过这话语,是更加的疏离淡漠了。 就着水晶灯的清辉,顾寒时看着站在三步之外的女子,姿态永远笔直,眉目一如既往的寡淡,不对,今晚是更加冷淡了,恼了? 顾寒时微挑了眉梢,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温凉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和顾寒时一样站着,还是坐下来? 小家伙是个心思聪明的,懂得察言观色。 看见顾寒时和温凉对峙着不说话,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两个人不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寒时,小声认真地说:“二哥,妈咪煮的面好好吃的,我很喜欢吃,不喜欢吃饭。” 这么贴心的小家伙,温凉就算是生顾寒时的气,也气不了了。 她存了心要气顾寒时:“没想到顾先生倒是生了一个讨喜的儿子。” 这意思,就是他不讨喜了? 顾寒时的眉梢再挑起! 旁边的顾景年,已经咯咯地笑了起来了。 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说:“吃饱了!” 见他吃饱了,顾寒时这才慢腾腾地坐在了沙发上,完全当这里是自己家了,把温凉忽略掉,淡声和顾景年说:“顾景年,你过来!” 顾景年看见顾寒时脸色严肃,马上就知道父亲是要训话了。 他一边滑下凳子,一边眼巴巴地朝着温凉这边看来,温凉被他那小眼神看得心肝颤抖了一下。 不过,她还是别开了眼去,表示爱莫能助。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她一个外人,没办法干预! 知道顾寒时要和顾景年谈今天的事情了,她很得体地去了书房,把客厅留给了他们父子两。 顾景年走到顾寒时的跟前,笔直地站好,连头都不能低下。 在从部队里出来的父亲跟前,顾景年这些礼仪,一直被教得很好。 “为什么逃学?” 顾寒时语气很轻,但是威严一点都不少,顾景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小声解释:“我想妈咪了。” 说着,竟然慢慢低下头去了。 第四十二章 你在调查妈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话让顾寒时心中一哽,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昨天开家长会,你又没空去了,今天早上老师让参加家长会的家长交作业,就我一个人没交。”顾景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 手指绞着衣角,万般委屈。 顾寒时这才想起来,昨天的确是幼儿园开家长会了,他没去。 以往都是母亲代他去的,正好昨天母亲身体不舒服,便让李婶去参加了。 对于还要家长交作业这事情,顾寒时一无所知。 对于长期忙碌的父亲,顾景年已经习惯了,他无比想要有个妈妈,只要妈妈在,一定会参加他的家长会,一定会做作业的。 虽然每一次他不交家长作业老师都不会骂他,因为他是顾家的人。 但是他还是觉得,其他的小伙伴都在嘲笑他没有妈妈。 对于顾景年任性逃学,让所有人担心寻找了大半天的事情,顾寒时是生气的,也决定找到他后好好教训他一番,但是真的到了眼前,三言两语下来,他便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这一个在商场上驰骋叱咤风云的男人,对自己的儿子,有着深深的愧疚。 他仔细询问了他今天一天的经过,知道了顾景年离开幼儿园之后坐车想要去找温凉,却说不清楚她住处的地址,去错了地方,去了人民公园。 然后从东门出去又迷路了。 最后在混乱的开发区那边晃荡了好久才遇上好心人把他领出来,他想起来自己把温凉家的地址抄写在了课本上的,照着那个地址,他最终找到了温凉的家。 他一向都是这么聪明的。 顾寒时有些恼:“你是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的?” 觉得这个儿子,是要上天了! 说起这个,顾景年有些不安了,在父亲严厉的追问之下,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在你书房的桌上看见的。” 他抬起头来看着顾寒时,那双眼睛好像能够发光,怯怯地问顾寒时:“二哥,你是不是在调查妈咪呀?” 这话一出来,顾寒时就像是做贼了一般,迅速看向温凉所在的书房。 幸好书房门关着,没什么动静。 这边顾景年还一脸无辜地看着顾寒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二哥,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这一次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小鬼还真是会审时度势,抓住机会,立马来和他讨价还价了。 顾寒时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十分烦恼。 有一个太聪明的儿子,真的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觉压力太大。 感觉一不小心,他就能够被有圈套了! 无奈归无奈,该说的还是要说,他一点都不被顾景年威胁,看着他认真严厉:“你知不知道因为找不到你,奶奶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顾景年立刻很愧疚地说:“对不起。” 他嗓音糯软,轻轻地说对不起的时候,让人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留着回去和奶奶说。” 顾寒时强势训话,顾景年只有听着的份,等顾寒时训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这才讨好地蹭过来靠在顾寒时的腿上,赔笑地说:“二哥,让妈咪去和我们住好不好?” 一句话让顾寒时心头百感交集。 靠在身上软软的身子小小的人儿,仰着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让他心中难忍。 这几年,他虽然对他万般宠爱,但是,到底是亏欠了他。 他渴求母爱,人之常情。 该训话已经训完了,知道顾景年是听进去了,以后再不敢自己偷偷跑出去,顾寒时也不能总绷着脸,见他贴了过来,软绵绵的如同一个宠物。 他伸手把他抱到了怀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他和温凉之间的事情。 在他怀里蹭着的顾景年久久听不到顾寒时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妈咪不愿意去和我们一起住啊?” 孩子很敏感,要是他觉得是温凉不愿意和他一起住,定然是觉得是自己的母亲不要他的。 这让顾寒时很心疼。 他抱着他在怀里哄着:“不是。” 听到顾寒时的答案,顾景年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松了一口气窝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笑着看着顾寒时:“二哥,你要加把劲哦,我以后要天天吃妈咪做的面!” 听到面,顾寒时的眉心都跳了几下。 那个女人还真是敷衍,用一个方便面就想要把儿子打发了? 吃饱了,顾景年便又想睡了。 他在顾寒时的怀里,自然是很快便安心地睡了过去了。 时间一点点在游走,温凉从书桌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为了把客厅让给顾寒时父子,她在书房里窝着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了。 这会才感觉到了凶猛的饿意。 客厅里已经没什么动静,她琢磨着,这么长时间了,顾寒时应该早就带着儿子走了吧? 这个人,走的时候都没有和他打招呼,估计是还是觉得是她把他的儿子给拐过来的! 真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男人! 她也懒得在乎,饿得很,想着家里没储粮了,她拉开书房的门出去,准备下楼去觅食。 客厅的灯开着,她一出去,便吓了一跳。 本来以为已经走了的人,此刻还坐在她的沙发上,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放在一边,白衬衣黑色长裤坐在那里,贵气逼人,却又气质冷然,让人不好亲近。 她看了一眼,只有顾寒时,没看到顾景年。 气氛真是有些冷,温凉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坐在那里眉目冷清的顾寒时,心里真是有股怨气。 明明这是她家,这个人像个大爷一般坐在这里给她甩脸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总觉得,她和顾寒时,可能真是有一番孽缘。 她忍下那股怨气,开口询问:“孩子呢?” 顾寒时倒是很温善地马上回答她:“周西带回去了。” 周西这个名字温凉有些印象,就是顾寒时的左膀右臂,传言中他养的最贵的一个秘书。 “嗯。” 温凉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其实她是想要问,既然顾景年都回去了,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他想要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的心莫名的有些的悸动,总觉得顾寒时特意留下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看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的深不可测。 就这样,两个人又没有话说了。 他坐着,她站着,无声对峙。 气氛尴尬又让人无可奈何。 长长的沉默里,她有好几次想要开口下逐客令的,但是每一次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顾寒时,看起来是有话要和她说的。 她肚子饿得很,刚想要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宵夜,顾寒时却好像好她心有默契一样,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而且他一开口,温凉便吓得把所有的话给生吞了回去了。 安静幽寂的空气里,顾寒时声音幽长地说了一句:“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温凉傻眼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顾寒时,他还是没有看她,那样高贵雍华地坐在那里,冷淡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恍惚觉得,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一个错觉? 她不确定地说:“对不起顾先生,我刚才没听清。” 顾寒时终于看向她来,男人深邃的面容在灯影里显得格外立体,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落地有声:“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耐心,但是温凉,我现在发现,我没有耐心了!” 对温凉,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好长好长的未来可以慢慢融化她。 走进她的生活里,和她融为一体。 但是经过顾景年今天的事情之后,他忽然发现,他等不了。 纵然未来那么长,但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愿意再去等,他和顾景年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在身边。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整。 温凉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看着他,脸色沉郁地摇头:“顾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的,顾寒时今晚的反常,让她觉得心悸。 顾寒时站起身来,朝着他走过来了。 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和她的身体相触碰,她仓皇往后退,顾寒时却步步紧逼,直到吧她逼到墙壁上,无路可退,他这才停了下来。 他很高,温凉被他困在他和墙壁之间,被他的阴影所覆盖。 产生了一种幻象,好像自己的双脚都不着地了,悬浮在半空上,头昏脑涨的。 脑袋开始变得浑浊。 “你既把过往全都忘了干净,我便帮你回忆。”顾寒时站在她的跟前,面容上的冷意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怎么也无法形容的深沉,挣扎。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入了鼻腔,温凉脑袋有些昏沉,后背紧紧靠在墙壁上,无端觉得紧张。 开口的时候,声音都低了:“你想要说什么?” 顾寒时忽然伸出手来,用力地扯着自己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来,面容更加沉郁,好像她的问题很难回答,他要出口的话,也如此难以启口。 他很焦躁。 对,焦躁,这个词,她觉得用来形容顾寒时,如此格格不入。 但是此刻,他就是这样的。 他扯着自己的领口,低头看着温凉的时候,眼神复杂得惊涛骇浪,哑声道:“三年,我和你,有过三年。” 不知道怎么的,听着这把嗓音,她身体有些发麻。 这把嗓音,有种独特的魅力,万般诱人。 “美国加州,我们有过最刻骨铭心的三年。” 他们在一起三年,却认识了一辈子。 男人的面容那么深沉那么认真,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从开始的复杂,变得一点点有了温度,然后,看着她,变得越来越炙热。 温凉不敢直视这样的目光。 她失笑:“顾先生真爱开玩笑。” 她竟然和顾寒时有过三年的恩爱? “你后背右上边有个红色的叶子形状胎记,右大腿内侧有道疤,是猫爪留下的。”他眼眸深深地笼罩着她,说这些的时候,始终冷静,在她逐渐变得诧异的眼神里,他继续一语惊人:“还有,你左胸上,有颗红痣。” 温凉的身体开始发热,腾的一下子,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 烧得她的脸颊滚烫发热,在顾寒时那深深的眼眸里,一点点尴尬地软化。 他说的每一个,都对。 都是身体最隐秘部位,若没有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断然是不可能知道她的这些事情的。 顾寒时却知道,而且一清二楚。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真可笑,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我们可以现在验货!” 男人嗓音沙哑低沉,低下头就在她的耳边低语,温凉浑身绷紧,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耳际,痒痒的。 她的心,开始发抖。 他说话很直接很暧昧,这个时候,若是假的,她应该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的。 然后重重地甩给他一巴掌骂他流氓。 可是,她心里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她的后背上有胎记,大腿上有猫爪留下来的疤痕,甚至左胸,也有红痣。 见她咬着唇脸色发白不说话了,顾寒时更觉得口渴难耐,他伸出手来揉她的长发,手指从她发间穿过,最*住她的后脑勺,收紧。 低下头去,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听说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 感觉到温凉屏住了气息,他的心竟万分柔软,存了心要撩她,万分暧昧在她耳边低语:“你纵是忘了,我们睡一觉,或许你便记得我了!” 温凉自是再也扛不住了。 张牙舞爪地抬手想要推开他,挣扎着恼羞成怒地骂他:“流氓!” 自是没想到堂堂顾氏集团的掌舵人顾寒时会这么无耻,感觉被人所轻视,又万分委屈。 挣扎着又没办法推开顾寒时,更是委屈,眼眶都红了。 双手在顾寒时胸膛上推,男人纹丝不动,她恼了,便捶他,手很快便被他牢牢抓住。 她闹得厉害,顾寒时估摸着也有些动了气,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为了不让他挣扎,整个人都贴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跟前双眼发红发丝微乱的女子,顾寒时只觉得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心下那痒,却惊涛骇浪一般扑来。 他想要她! 第四十四章 人是有阶级的。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么多年了,当真便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如同温凉一般,可以让他三十岁还如同二十出头那时候,血气方刚,热烈疯狂,想要把她融入骨子。 有些人,注定是命中独一无二。 “温凉,我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带着微微的叹息,无奈又心疼地为她梳理头发。 温凉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顾寒时说的真的,是说他和她的那三年是真的,还是说他现在想要睡她的事情,是真的。 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觉得脑袋,在不断地膨胀。 到了最后,咬着的唇都微微出血了,心口更是疼得难以说出话来。 两个人的身体相贴着对峙,顾寒时不想去逼她,他知道,她是相信他了。 但是,她没办法接受。 他等着,有足够的耐心。 怀里的女子抬起头来,眼睛里笼罩了一圈水荧的光圈,包着的水珠让她的双眼看起来明亮得发光,她终于开口,嗓音嘶哑:“既有三年,情深意重,那你为什么抛弃我了?” 那三年是过去,她一个人过了五年多。 五年多以前,顾寒时把她抛弃了! 顾寒时眸色收紧,脸色慢慢的现出来了一些苍白之色来,看着她的眼神,从刚才的惊涛骇浪,逐渐到后来的煎熬和痛苦,紧紧扣着她的头,低下头去,和她额头相抵。 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气在凝滞,顾寒时的呼吸,慢慢变得煎熬。 就像是忽然被人拿了刀往心口上捅了一刀,刀子抽出来,那伤口在不断地流血,殷红一片。 想要捂住,却怎么也没有办法。 连顾寒时,都无能为力。 她在等着,额头上传来他身体的温度,这样额头相抵的亲密,竟没有让她觉得厌烦,反而觉得,这感觉,这温度,如此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在发烫。 他只是收紧了握着她后脑勺的手,用唇畔去亲吻她的额头。 最后给她的却只有一句话:“我从来没抛弃过你。” 她蹙眉,既然没抛弃,为什么她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 自是知道她有太多想要问的,顾寒时却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之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一阵阵抽搐。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推开顾寒时的。 纵然她和他有过那样的三年,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且,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难堪的事情,他的确已经放弃了她。 这五年过得这么苦,到了今天,他再来找她,为什么? 按照她的性子,就算和顾寒时有那么一段甜蜜的过去,她也断然是不会回头的。 江湖路远,不必回头。 她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推开顾寒时,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魔咒。 也不知道两个人这样拥抱着过了多长时间,顾寒时逐渐冷静了下来,却还是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温凉的情绪也冷静下来了,现在只剩下尴尬。 她不得不开口:“我饿了。” 在顾寒时没有告诉她他们之间曾经有那样一段过去的时候,温凉对他,是完全可以做到客气和疏离的。 心理丝毫没有压力。 但是现在,顾寒时已经把一切摊开来了,他们之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做到毫无芥蒂地相处,总感觉,这一切都开始变了。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暧昧迷离。 看着他的时候,她多是不自在。 顾寒时听她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委屈,觉得好笑,唇角微勾。 把她放开来,没好气地调侃她:“你没有吃泡面?” 温凉抽了一口气,不说话。 她知道顾寒时还是在映射她竟然给他儿子吃方便面的事情,叹了一声说:“吃泡面有什么不好的?要没有这廉价的泡面,我过去五年,早就死了。” 以前贫困潦倒,她连方面便,都吃不起。 其实她说这些话根本就不是什么矫情的话,她过去,是真的连泡面都吃不起的。 那些日子啊,现在再度想起来,都觉得恍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凉说完之后便也不去在意了,拿了钥匙便准备出门,换好了鞋子出门,这才发现顾寒时还站在原地上,似乎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走了?” 她还想着要趁着出去吃夜宵的时间,然后顺便把顾寒时给赶走的。 总不能一直让他赖在自己的家里吧? 顾寒时站在那里有些出神,看着温凉换鞋子,看着她转过身来看自己,面容素净的女子,看起来并没有对过去有多大的感慨唏嘘,就好像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句闲谈。 可是他知道,那样一句说出来丝毫没有重量的话,其中包含着的往事,却是沉重难熬的。 她轻描淡写,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心下多少挣扎。 他朝着她走了过去,真的听他的话出门去了。 温凉跟在他的身后下楼,看着走在前头的顾寒时,有些小感慨。 这座楼房已经有些年限了,楼道很窄,顾寒时的个子又很高,一身西装革履走在古老落败的楼道里,总显得万分不贴服。 她跟在身后,低声叹气。 走在前头的顾寒时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温凉连忙也停下来了。 “怎么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停下来了。 顾寒时微微测过身来看她:“你刚才为什么叹气?” 被他那样认真的眼神看着,温凉有些哭笑不得,她刚才那样微小的一声叹息,他竟然听到了。 她摇摇头自己率先走了下去:“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这个男人,应该说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面行走的,他身上的贵气,和这个地方,真的一点都不融洽。 温凉又想到了很多年前某个人对她说过的话了。 那个高贵雍容的女人端庄温婉地和她说:“温凉,不是阿姨刻薄,但是人是有阶级的,这事情,你否认不了。” 第四十五章 为了救活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当然知道人是有阶级的。 比如,她一开始也是在富人阶层的,只可惜,后来成为了贫民。 所以那个女人觉得,她温凉,已经配不上她那个豪门,也配不上她的儿子。 温凉把这句话记得恨清楚。 人是有阶级的。 后来很多年,她一直把这句话当成自己的座右铭,时时提醒自己,时时警告自己,安守本分,不要逾越。 顾寒时看着她的背影,静默了一下。 似乎对她的话有所感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往下走去,走到了楼梯口,他追上她,然后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手。 温凉的身子僵了一下,顿住脚步。 想要和顾寒时说保持距离,但是男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一样,就那样拉着她往前走,温凉几乎是被他拽着走的,她总不能一直停在原地上被他拽着。 不得不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她没来得及开口,顾寒时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附近哪里有超市?” 温凉没有多想,用手指着一边:“那里。” 顾寒时没有说话,拉着她便往她指着的地方走去,温凉直接被他拉到超市里,看着推着购物车的男人停在货架前挑选食物,他看起来对这些,并不大熟悉。 要买的东西都要仔细看一遍,挑选得很仔细。 她被他带着走,想要说什么却插不上话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购物车塞了一个满。 直到结完账,顾寒时提着大大的两袋东西走出超市,温凉这才有机会问:“你家的东西都要你亲自买?” 这问题真是有些白痴啊。 问完之后,温凉自己都把自己给鄙视了一遍。 顾寒时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需要自己亲自买这些厨房调料菜品? 顾寒时如她所料的,给了她一个很鄙视的眼神,然后生硬地回到:“我是给你买的。” “啊!” 温凉很是惊讶,连连摆手:“我不会做饭啊!” 这些都是做饭要用的,顾寒时买得很齐全,可是这些东西放在她家里没有用,因为她不会做饭,也不想做。 顾寒时自顾自地往前走:“我知道。” 这个女人的一切生活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她对厨房里的一切,都很白痴。 感觉顾寒时刺客心里一定觉得她是白痴,温凉多少有些羞耻,声音便也小了:“所以这些东西放在我家里没有用,要不然,你拿回家去?” 她的意思是说,这个时候你也该回家了。 顾寒时却不理她,径直往她家走去,酷酷地丢给她一句:“我给你做 。” 温凉又惊呆了。 脚步都停了下来,看着顾寒时大步往前走,高大挺拔的身子在路灯下投射下长长的影子,很快就走到了路口。 她不得不快速小跑着追了上去。 还沉浸在他刚才的那句话里不可自拔,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脚步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顾先生,你会做饭?” 顾寒时会做饭这事情,她想都没想到。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她马上就见识到了顾寒时娴熟的厨艺。 他不但可以把饭菜做出来,还可以把每一道菜做得精致无比,摆在餐盘上,简直堪比米其林大厨,色香味俱全。 温凉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菜。 忍不住问:“你以前是当厨子的?” 果然,不会烧菜的总裁不是一个好厨子。 顾寒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去取碗筷。” 有得吃了,饿得不行的温凉自然是不敢再多嘴,连忙去取了碗筷来摆上,等着顾寒时从厨房里出来,他坐了下来,她这才敢坐下。 她发现,顾寒时在厨房里挽着袖子做饭的样子,超级帅。 特别是这个男人还爱端着一张冷冷的脸,和他做着充满人间烟火的事情,如此矛盾,却又让人看着如此的舒心,一点都没有不和谐。 他烧了两菜一汤,都很精致。 温凉饿得狠了,吃饭的速度也就凶猛了一些。 等她终于稍微解决了饥饿的事情之后,才发现顾寒时吃得很慢很慢,一碗汤还没喝完,温凉已经吃了一大碗米饭了。 她看见他一直在看着她,这才感觉到有些尴尬。 手下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碗筷,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问:“顾先生没有食欲?” 他做的菜很好吃,但是他吃得很少。 “不是。” 他安静地回答,靠在椅背上看她,他似乎总是喜欢看她,而且,丝毫没有遮掩的。 这让温凉很不适应啊! 试问老是被一个人盯着,谁能够不尴尬啊? 她不得不找话题:“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菜做得这么好?” 这问题,让顾寒时微微低下头去了,他终于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去了,只是看着跟前那晚鸡汤,有些低喃的味道:“我还以为,我做的菜味道没变,你总能有所回味的。” 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温凉有些想起来,她以前,吃过无数次他做的菜。 这些菜还是和以前一样,味道没有变,该放多少盐,放多少汤,他都有严格的记忆,知道她的口味,一直就没有变过。 但是,她没有想起来。 坐在温凉的跟前,顾寒时看着眉目清浅的温凉,透过这张恬淡的脸,他还是能够看到当年那个崩溃的温凉。 她如此绝望,如同一趟烂泥,没有半点活着的生机。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呢? 顾寒时自是可以做出很好的回答的。 为了救活她。 含着金汤匙的顾寒时,放低了姿态,弯着腰在异国他乡逼仄狭小的厨房里,研究着怎么做出来一个中国菜,想着温凉的口味,不断研究。 然后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她的跟前,哄着她吃下。 一开始的时候,温凉是不肯吃的,她如同碎步娃娃,支离破碎的眼神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他心疼。 也恼怒,怒她不争气,怒她没有骨气,连活着的骨气都没有。 他那样一个霸道公子哥,自然是没有太多的耐心,哄不下温凉,便开始强硬地给她灌汤,仗着他的力气比她打,硬生生的把一口口汤灌入了她的身体。 第四十六章 我以为我会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那段时间的温凉,便是靠着这一口口汤活下来的。 她终于为了母亲找回一点生存的勇气的时候,无比幽怨地怒斥他:“你做的汤真的是太难吃了!” 顾寒时多骄傲啊,这二十年,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谁敢让他动手做饭? 谁消受地起? 温凉这个女人,不但让他下了厨房,还费尽心思学了不知道多少遍才熬出来的汤,她竟然说不好吃? 那时候的他脾气还是火爆无比的,一点就燃。 听着温凉的话,马上就气得不行了。 可是,虚弱的温凉,只朝着他浅浅地笑着,脸颊上两枚酒窝浅淡浅淡,他便什么气都气不出来。 她笑着说:“我以为我会死。” 是的,她以为自己撑不过来了。 但是顾寒时,生生把她从地狱拉了回来。 纵然那些汤真的很难喝,但是她还会感谢他。 便是为了她的一个笑,顾寒时也觉得,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天生贱骨头,在温凉百般嫌弃之下,他开始不眠不休地扎在厨房里,看菜谱,学做菜,学熬汤,然后献宝似的,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她的跟前。 却还是一脸傲娇不耐烦地催促她赶紧吃,不然便要倒进垃圾桶。 温凉从来都知道他只是在用傲娇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的,他对她的好,是独一无二的。 异国他乡,顾寒时曾费尽心机,把温凉,一点点从泥土里,捡了回来。 让她,还是温凉。 往事不经细想,顾寒时忽然触及过去,一颗心竟然颤抖无比。 他自以为给了她最大的好,后来才知道,他也给了她,最大的坏。 她生命里经历过的最大的风浪,是他给的! 温凉看着顾寒时的眉目越来越暗淡,心里琢磨着他定然是想到了什么让他觉得不好受的事情,她不敢再问下去,生怕触了顾寒时的伤心之事。 不过还好,顾寒时自我调节能力很好,很快便显得风轻云淡。 他安静地往她的碗里盛汤,推到她的跟前:“多喝一点。” 虽然她已经吃得很撑很撑了,但是看着那碗汤,以及顾寒时看着她那希冀温柔的眼神,她还是做不到拒绝,很乖巧地拿起勺子来,一勺一勺地喝着汤。 顾寒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喝着汤。 一顿饭下来,他其实没有吃几口。 其实这一天,他都在为顾景年失踪的事情忙碌着,根本就吃不下一口东西,刚才不是不饿,只是看着温凉安静地吃着饭,他却又觉得,就算不吃,他也不觉得饿了。 人的心理,真的是很难说得清楚。 吃完饭之后,温凉是想要表示表示自己收拾碗筷的。 顾寒时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不会把碗盘打碎?” 她讪讪地收回了手来。 其实她也没有这么不靠谱,只是不爱厨房这事情罢了。 到了最后,她什么忙都没有帮上,顾寒时买了菜做了饭,还连带着把碗筷给洗了,她看着,着实是有些不安啊! 她何德何能,让顾寒时来为她忙前忙后?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估计得被千千万万仰慕顾寒时女人的唾沫给淹没的。 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她想着,这会顾寒时总要回去了吧。 但是这一次,她又想多了。 顾寒时从厨房里出来之后,直接说道:“把你的手提借我用用。” 他来温凉家里什么都没有带,这会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她看了他一眼,委婉地说:“很晚了,顾先生还要工作?” 是要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这一招看起来对顾寒时完全没有效果,男人好像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若无其事地点头:“有个线上会议!” 温凉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候还有线上会议? 这顾寒时工作起来,还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她想着直接开口赶他走多少有些不合适,毕竟刚刚,她才吃了人家一顿,吃人嘴软,她能说什么呢? 最好只能说:“电脑就在书房里,你去里面用吧。” 顾寒时点头,起身。 书房里很快便传来了顾寒时低低的声音,好像是真的在开会了。 她吃得有些撑着了,深更半夜的,又不能下楼溜达,只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消食。 半个小时之后,她也没心思走了,困得厉害,顾寒时还在书房里勤勤恳恳工作,她反锁了卧室的门,直接睡了! 这一觉睡得安稳,几乎是噩梦都没有做一个。 她习惯性在早上七点起床,醒来第一时间想起来顾寒时来。 昨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他还在书房里,这个时候他走了没有? 温凉从床上翻了起来,快步去了书房。 初冬早上七点,天色才刚刚有些薄光,书房里的窗帘没有拉上,有薄光从窗外透进来,温凉跑进书房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寒时笔直地站在窗前。 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咖啡。 她眼尖,一眼就知道他手里的咖啡杯不是她家里的。 而且看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再看书桌上,她的手提电脑被放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手提,桌面上的文件铺开,昨天这一切都还是没有的。 她有些懵。 不过还是马上回过神来了,昨天晚上在她睡了之后,有人来过她家。 给顾寒时送来了他想要的东西,包括新鲜的咖啡。 顾寒时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身来,男人应该是一夜没有合眼的,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浮着一些血色,不远不近地看过来,看见她赤着脚穿着薄睡衣,微微蹙了眉梢。 初冬的早晨,很冷。 她刚才是一个激灵爬起来的,以为顾寒时已经走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走。 而且看这架势,他是把她家,当成了办公地点了? “那个,顾先生,早上好。” 她从窗户的玻璃上看到自己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素脸朝天,身上的睡衣显得有些性感,这个样子,在顾寒时的眼里,无疑是不体面的。 这个认知,让她尴尬无比。 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她转身便跑回了卧室。 第四十七章 被他善待。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顾寒时现在还不走? 她这个样子,被顾寒时看在眼里,形象要大打折扣吧。 不过她却也是一个随性子的人,对这些不大计较,看到就看到吧,没什么好奇怪的的。 她换好了衣服出门,干练的套装。 今个她要去上班。 看着她这个样子,顾寒时明显舒心了一些,临出门的时候问她:“一起走?” 温凉心里嘀咕,云顶大厦在市中心,而警局在城东,一点都不顺路! 她礼貌拒绝:“我有车。” “嗯。” 顾寒时倒是没有再多说便出门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了提醒她:“早餐在桌上,记得吃!” 没有等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便走了。 一个晚上没有睡,他看起来,精神还是上佳。 等顾寒时出门去了,她去了厨房,饭桌上有准备好的早点,白粥油条小菜,牛奶水果,样样俱全。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心里没有感动是假的。 被一个这样的男人如此善待,温凉心底坚冰,在慢慢瓦解。 她下意识地往阳台挪去,想要看一眼顾寒时。 正好看见他从楼道里出来,那辆黑色的宾利早就已经候在了门口,唐现迎上来开了车门,顾寒时刚要坐进去的时候,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 温凉被他的这个动作吓得心脏猛的一跳。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往里面躲了。 不敢和他对视。 顾寒时看着阳台上迅速闪现而过的影子,唇边一抹笑意,上了车离开。 等到听到楼下车声离开,温凉的心这才平复了一些。 返回去开始吃早餐,心下难免感动。 这个时候的温凉还不大明白,从这个晚上开始,顾寒时便已经强势进驻她的生活,由不得她半点拒绝,他强势冷硬,又温柔细腻,如烈火,又如春风。 总是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进入她的生活。 她发觉自己在沦陷,发现他在步步紧逼,想要拒绝,却已经来不及。 后来所做抵抗,不过是温柔沦陷罢了。 温凉到了局里,自然是要被沈铮找过去询问一番的,她也说得不清楚,捡着省心的说了,便说顾景年把她认错了,当成了他的母亲,跑去找她。 关于顾寒时和她的事情,自是不说的。 但是沈铮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完温凉敷衍的叙说之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半真半假地调侃:“温法医,你这就不实诚了吧,说真的,你和顾先生,是不是有过那么一段?” 温凉愣了一下,沈铮如何知晓的? 她摇头:“我不记得了!” 沈铮是知道温凉的一些事情的。她对过去,一无所知。 记忆里,也只有这五年多的事情。 他有些唏嘘,没有问下去,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这世上的事情说不好,不过都离不开一些缘字,随缘吧!” 对于她和顾寒时的事情,沈铮约莫有些记忆的。 应当是吧。 他和顾家虽然没多少交情,但是和顾老爷子却是有过几面之缘,他记得很多年前,去过一趟顾家老宅找顾老爷子。 那天不凑巧,顾老爷子心情不好,大发雷霆,顾家上下都气氛凝重,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走路做事都特意十分轻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无意间听顾家底下的人在议论,说是顾家金孙顾寒时,竟然为了一个女孩放下顾家给他的衣锦荣华,跑去了美国。 老爷子气得不轻,派人去找他,不曾想顾寒时断然不肯回。 老爷子气惨了,扬言他要是不回来,便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把他赶出顾家。 本来想要以此威胁顾寒时回来,没想到顾寒时就像是铁了心一样,就是不回来。 就算和顾家断绝关系,他也要留在美国。 那时候他无比惊讶,天之骄子顾寒时,在C市那简直就是大横着走的太子爷,顾家金孙,谁敢不给面子? 性子自然是霸道热烈的,暴躁张扬,这样的人怎么都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一个情种。 沈铮当时作为一个小民警,自然是不敢去打听顾家豪门的这些隐秘的事情的。 不过他还是隐隐约约听底下的佣人嚼舌根子:“你们说,温家那个丫头是不是对小少爷下了什么蛊,怎么就让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就是不肯和她断了?” 温家,那段时间正好处在风口浪尖上,豪门温家,一夕之间,大厦倾倒。 沈铮心里明白,约莫着,顾寒时就是跟着温家那个千金跑了。 而温家的千金,就叫温凉。 一开始,温凉到警局报道的时候,沈铮还以为只是一个巧合,同一个名字罢了,而且,这个温凉明显在美国有些背景的,局里领导对她十分重视。 要是以前落魄豪门的温凉,定然没有这种待遇的。 不过现在沈铮回过神来了,眼前的这个温凉,就是当年落败豪门温家的遗孤,千金温凉。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的确和顾寒时,有过那么一段。 忽然窥探到这个秘密,沈铮不知道是喜是忧。 也不知道和顾寒时这样的人有这样的过去,对温凉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看着温凉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 总觉得,往后必定,C市必定会风起云涌,和顾寒时,和温凉,都有关系。 温凉刚从沈铮那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赵小东便贼头贼脑地后蹬着滑轮椅子凑过来,忧心忡忡地问她:“温凉姐,沈队没有为难你吧?”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赵小东以为今天,温凉必定是要挨骂的。 但是温凉摇头表示没有,赵小东也便释怀了一些。 尔后,他又是满脸笑容,讨好地看着她说:“温凉姐,赏脸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 这还是赵小东几个月以来头一回要请她吃饭呢! 她翻着手里的文件档案,打趣他:“怎么,昨天中六合彩了?” 赵小东很抠门,温凉知道。 舍得请她吃饭,还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没有。” 被温凉调侃,赵小东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找到女朋友一定先带给您看看,这不是……” 温凉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找到女朋友了! 她也没想到,赵小东当时的一句话竟然是认真的。 找到女朋友,还真的要带来给她看看。 “小东,不是我不领你的情,但是感情这事情吧,两情相悦就好,别人指指点点,没什么用。” 温凉委婉地拒绝了赵小东这一餐饭。 她自己都活不好,凭什么去指点别人? 那个女孩只要是赵小东喜欢的,那就好了,其实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 赵小东知道温凉不喜欢做这事情,表示谅解,但是却也很是遗憾:“是看不到温法医各方位剖析她的情形了,可惜,可惜。” 他连连说了两个可惜,惹得温凉微微一笑。 赵小东想要听听温凉对那个女生的看法的心思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人看到的,和自己看到的,真的不一样。 而且,他相信温凉。 她的眼睛的确很毒辣,很细致。 但是温凉这人性子又淡,能让她出面的事情,真的不多。 赵小东便也不能强求了。 后来无数次,温凉都在后悔,要是这一餐饭她去了,可能,那个悲剧,便不会发生。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从来都没什么如果。 该发生的永远都在发生,假设不了。 人们能做的,也只有接受。 下午的时候,警局开始闹腾了起来。 她本来想要去找沈铮的,有些事情要和他谈,没想到,还没走到他的办公室,就被人群堵在了走廊上。 几个刑警在维持秩序,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吵闹声,还是此起彼伏一点都没有消减下去的意思。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问最近的那个刑警。 小伙子一脸痛苦,指着走廊上那一群人说:“许愿的案子不是今天宣判吗?这都是许愿和白彤彤的家人,两家人争吵不休,根本就控制不了。” 温凉弯起唇揶揄地说:“他们这是换着地儿闹呢!” 前几天还在云顶大厦,这一会儿就换到了警局来了。 估摸着,下一步,是要跑到市局去闹才有效果了。 听她这么说,小刑警一脸的无奈:“温法医是要找沈队吗?” 她点点头:“看这情形,我还是不要去找他好了。” 这一会儿,沈铮估计也够折腾的,他那脾气,她猜想着,用不了多久,这走廊里面这一大群人,就要听到他的咆哮声了。 她转身离开,还没等她拐一个弯,身后就传来了沈铮冷厉的吼声:“吵什么吵,你们以为这是你们家后面的菜市场吗?” 她不禁莞尔,沈铮的反应,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局里太吵闹,她便出去后院透口气,人刚走到后院掏出来一根烟准备点燃,手机便响了。 来电显示,是顾寒时。 其实她并没有把顾寒时的电话号码存起来,但是,她还是一眼便能认出来,那是他的号码。 也不是因为他的号码多好记。 这个时间他来电话想说什么? 第四十八章 顾寒时的局。1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想起来昨天晚上经历的那一系列事情,她的脸竟然开始慢慢发热了。 自嘲地笑了,她今年已经二十七了,怎生得还有这些小女生的反应? 会为了一个认的一个来电,心跳悄悄加速! 还是接了起来,手中捏着一根烟,低着头也不说话。 顾寒时先是沉默,才慢慢地开口:“一起下午茶吧。” 他总是这么直接,也不问她忙不忙,温凉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下意识便拒绝:“顾先生,我手头还有些事。” 拒绝都这么委婉。 “撒谎的姑娘一点都不可爱。” 顾寒时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着,笑声透过话筒传入她的耳中,男人那把低音炮的嗓音,总是能够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 她想要辩解自己没有说谎,顾寒时又说话了:“我和沈铮给你请假了。” 她所有拒绝的话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才和她说的。 顿时有些气馁,她就算是想要耍些小聪明,在顾寒时那里,也是一下子就能被看穿。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顾先生……” “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你,估计这个时候,也到了!” 她本来是想要说虽然她有空,但是也不一定要答应和他下午茶啊,可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寒时又再一次把她蠢蠢欲动的拒绝的话,掐死了。 温凉握着电话抬头望天,然后叹气。 她不知道,在那一头的顾寒时,握着挂断的电话,冷峻的眉眼,逐步舒展。 脑海之中自动勾勒出来她拿着手机一脸无可奈何 的表情,还有临了的一声叹息,真是撩人。 挂断电话之后,温凉没有马上出去,在庭院里抽了一根烟,又是一阵磨蹭,这才慢腾腾地去前院找人。 顾寒时说的话一向不假,他刚才既然说司机到了,那便是真的到了。 她不出去,人家也不催她,估摸着是在前院等着。 这不,她刚拿着手机绕到前院,便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宾利很是低调地停在院子十几辆警车旁边,唐现握着手机站在那里,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神色也是不咸不淡地打了一个招呼:“温小姐。” 她明显感觉得出来唐现这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态度上有些变化了。 第一次见面,他诧异到冷静,后面几次,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今天,明显的,有些的更加冷淡,尊敬里,更多的是疏离。 温凉一向都是细心的人,一眼便能知晓对方的一些态度情绪上的变化,本来她是可以不在意唐现的,顾寒时她都不大在意,更何况是唐现? 所以一路上,他在开车,她也不说话。 气氛明显很是压抑。 还很是尴尬。 到最后,温凉才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去哪里?” 已经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唐现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刚才,车子明明已经经过了云顶大厦,这个意思是,她要去的,不是云顶大厦了。 唐现专心开车,冷淡地回了她一句:“去顾先生的地方。” “呃。” 人家明显不想和她说话,温凉也不能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便什么也不说了。 心中多少有些好笑。 顾寒时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好像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要高人一等似的。 可是,她偏生就不是一个圆滑的人,实在做不来奉承的事儿。 和顾寒时来往,也非她所想。 等到车子缓缓开入跑马场的停车场的时候,温凉这才知道,顾寒时竟然来了这里。 这个跑马场,她昨天下午来过。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温凉的心难免有些的忐忑,不过,很快的,她便把这忐忑全部给压了下去,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不过马上的,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顾寒时把她约在这里,不是为了她。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人。 温凉到的时候,跑马场的贵宾休息室里,已经错落地坐着五六个人,她一眼便看见了几个人里面的刘川,看见她进来,扬手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嫂子来了。” 她有些尴尬,这个人的称呼,实在是怪异。 她什么时候成了顾寒时的人了? “你好。” 她走进去,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带着探寻带着好奇,更多的,是善意的的笑容。 一眼扫过去,她没有看到顾寒时。 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意图,刘川指着贵宾室外的跑马场说:“二哥和傅止在赛马呢!” 她愣了一下。 脑海之中迅速闪过一句话,原来傅止也在。 傅止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她大概听说过一些,这两个人,不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在生意场上,也是合拍的伙伴。 这些年,虽然顾氏集团越做越大,风头盖过了傅氏集团,但是丝毫不影响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合作。 生意场上,有顾寒时在,傅止就不会倒下。 当然了,顾寒时出事,傅止,也可以扑汤蹈火。 她放眼看出去,宽阔的跑马场上,有两道身影在闪现,马背上的两个人身影在寒风之中有些模糊,她甚至分辨不出来,哪个是顾寒时,哪一个,是傅止。 她有些头疼,一看顾寒时就是在和自己的兄弟发小聚会,找她来做什么? 而且,这里面,也只有她一个女的。 刘川见她一直站在那里,便招呼她坐下:“嫂子,坐下来等会,那两个家伙,一会儿就可以了。” “是啊,只要有一个人认输就可以。” 另外一个声音插进来,这话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揶揄。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男子,三十左右,斯文干净,但是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颇是生动。 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斯文贵气啊,有点坏。 发现她看他,那男子笑容更大,和她介绍自己:“嫂子好,我是杜亭生。” 这名字有些拗口,她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其他人几个人陆续介绍了自己,温凉约莫记下来了,坐在刘川身边高高壮壮的那个男人叫林霄,是这跑马场的少东家,靠近杜亭生的那个有些懒洋洋的男子,有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眯着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似乎都能够看见他眼角上挑的桃花。 几个人里面,他长相最好,和刘川他们年纪相仿,不过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这个人,旁人都叫他三少,名字叫什么,她不知道。 其他两个人,是跑马场里的经理,来侍候这一伙人的。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大方地坐下了,那经理马上给亲自给她斟茶,他不明情况,不知道她和顾寒时之间的关系,听见刚才刘川他们叫她嫂子,以为她是顾寒时的妻子。 倒茶的时候,说了一些奉承的话:“顾总什么时候已经结婚了,嫂子这么漂亮,藏在家里这么长时间才带出来,这一下,不知道又有多少姑娘心碎咯。” 这话自是奉承的场面话。 若是温凉真的是顾寒时的妻子,那她大可谦虚承下。 但是,她不是啊! 只能等着经理兴致勃勃地说完之后,很是客气地解释:“我和顾先生,没有结婚。” 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这群人挂在嘴里的嫂子,多少是有些让她尴尬的,但是,上一回她已经和刘川解释过,他还是一如既往这么叫,她总不能发飙命令人家不这么叫吧? 这样就太大题小做了。 不体面。 经理倒茶的手僵了一下,脸上的 笑容也很是僵硬。 讪讪地抬头看刘川,一脸的懵逼,还有求救的意思。 刘川哈哈大笑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迟早都要这么叫,嫂子就不用这么拘小节了。” 他说得轻松,那经理马上就松了一口气接话:“是是是,迟早的事,我们这不是先练练上口吗?” 给她斟了茶,退了回去。 刘川算是给他解了围了。 “还是不要练口了,待会让傅止听到了,指定没好脸色。”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气氛顿时便凝滞了下去,几个男人看了看温凉,都有些小尴尬。 气氛一下子变成这样,温凉有些奇怪。 她和傅止,又怎么了? 怎么这个人一说起傅止,拉上她,气氛便变得奇怪了起来了。 众人都选择不开口,这沉默里,一个轻飘飘促狭的声音传了开来:“我们要不要来打一个赌?” 说话的是三少。 这男人挑着那双风情无限的桃花眼,一点都不遮掩地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悠长有深意。 林霄神经大条地问:“赌什么?” “赌今天,有戏看。” 三少眉峰轻佻看她:“嫂子,想看戏吗?” 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拉到了她的身上,而且明显的,这气氛有些诡异。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随意。” 看什么戏她都不知道,想不想看也是另外一回事,她最好不要掺和。 杜亭生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三少,没什么兴趣:“这不是摆明的事情吗?这出戏,是看定了!” “不不不。” 三少抬起手指来在半空中摇了摇,一脸神秘地说:“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他挑了一下眼角,兴趣盎然地说:“我想,待会一定还有人来。” 第四十九章 顾寒时的局。2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一下子,连带着最年长的刘川,也来了兴趣:“还有谁?” “不可说不可说。” 三少卖起了关子来,在几个男人一脸期盼的眼神之中,就是怎么也 不说出要来的人是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凉,那笑容真的是诡异神秘。 让温凉的后背,都浮起了疙瘩。 这个人这眼神,让她觉得,来人一定和她有关系。 而且他们说的这一出戏,一定和她有关系。 她忽然感觉到有些芒刺在背,感觉今天来的这一趟,是不大明智的,很明显,顾寒时有计划。 心中在摇摆不定,现在离开,是不是明智之举? 这样未免太过于不礼貌。 最后挣扎不下,她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是福是祸,她倒是要看看顾寒时,今天要搞什么鬼。 林霄最没有耐心,一把把茶杯顿在桌面上,不耐烦地看着三少:“兄弟这么多年,你有啥消息竟然还瞒着我们,这就不够义气了!” 一群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三少,窥探秘密的心强烈到让温凉都觉得汗颜。 这一群看起来都已经而立之年的男人,最年轻的也有二十七八,怎么一个个如此八卦? 她是不知道,这群人现在兴奋的点在哪里。 这么多年下来,顾寒时能够被他们抓到的把柄可不多。 而且,关于他的八卦,实在是太少了,这个男人清心寡欲到让他们觉得无趣,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他一些私事来调侃,这即将成为未来几个月里他们聚会的时候促狭顾寒时的把柄。 他们是不愿意放过一点消息的。 “就是,不要卖关子了,快给兄弟们说说。”一脸悠闲的杜亭生也来了兴趣,身体稍微往前倾看着三少,三少却只是笑,意味深长的,什么也不说。 杜亭生是一个精明的,在这一拨人里,最擅长于琢磨别人的心思。 他看见三少看着温凉,马上有了一些猜测。 “难不成这事,除了外面那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有其他人掺和进来了?” 杜亭生一语点醒梦中人,三少很是钦佩地对着杜亭生举起了拇指:“四哥就是厉害。” 这一下子,一群人谁都不说话了。 意味深长的样子,好像大家都心里有数了一些了。 他们看温凉的眼神,又有了另外一番味道。 越发显得诡异又意味深长。 “他妈的,你们是欺负老子智商不够吗?”林霄恼了,看着一群发小好像都已经了然的样子,自己还是一头雾水,简直急死人了。 刘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霄儿,不是哥鄙视你,你是真的智商不够。” 一群人哈哈地笑了起来,恶作剧得逞,一点都不客气地嘲笑林霄。 林霄愣了一下,一张脸都涨红了,实在是在一群兄弟里找不到答案了,只好转头看向温凉求救。 “嫂子,他们在说什么?” 这事情摆明了就是和顾寒时傅止有关,也就是说,和温凉也有关的。 一直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的温凉,忽然被人指名发问,愣了一下。 然后恬淡微笑摇头:“不知道。” 她这回答,让刘川几个人,眼神里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气氛诡异之中,杜亭生来了一句:“小霄儿,你这段位,也就不要想着和嫂子玩了。” 这话让温凉微微蹙眉。 杜亭生的话里,含了刺。 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不是对陌生的好奇和礼貌,而是一种好像熟悉的,探寻和试探。 总感觉,有些不善。 “是啊,嫂子刚回来,就能让我们看这么一出大戏,证明这几年在国外,嫂子的修为已经出神入化。”三少眯着桃花眼,语气调侃,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意。 他对情爱里面段位高的人,总是莫名亲切的。 因为他的段位也高啊,智商高的人,总是不喜欢和弱智玩的。 刘川端着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也凑了上来说了一句:“能够让老二和阿止那两人撕,就不同寻常了啊!” 说完,他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凉,话语里,却是怀念:“哎,这么多年了,这两人沉寂得老子都不耐烦了,终于有人能让他们疯,也不错。” “是啊,真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样子了呢!” 杜亭生也跟着感慨,对于十七八岁的那段青葱肆意的日子,他们都很怀念。 至少那个时候,顾寒时还是年轻热烈的模样,霸气张狂,带着他们这一群人上天下地,惹是生非,青春似火,生命热烈得让人忘了一切的忧伤。 后来的顾寒时,内敛阴沉,冷冽有了杀气。 终究是有些不适应的,再也找不到十七八岁那年的疯狂了。 温凉坐在那里,感觉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之中,周边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处境,让她觉得难堪。 不该来的! 在心里叹息,现在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傅止和顾寒时,已经停了下来了。 她看着傅止拿掉头上的头套朝着贵宾室走来,面容清俊的男人从薄光里走来,温润美好,这样的男人,在年少的时候必定已经是万千少女心中的挚爱。 到了如今,依旧温润如玉。 只是这样的人,看起来万千美好,如同精致的雕塑,若是用手去触碰,却冰凉冰凉的。 丝毫温度都没有。 他的心,是凉的吧。 傅止估摸着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温凉,在一眼触及到她的时候,明显怔愣了一下。 然后,几乎是飞快的,他便看向了身后慢慢走过来的顾寒时。 那眼神,如刀子般。 温润美好的男子,笔直站在那里,面容沉下来,怎么看,都有种悲怆的味道。 顾寒时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径直越过他。 然后朝着她走了过来。 男人刚刚跑了几圈下来,额头上有些细汗,侍者递上来热毛巾,他仔细擦拭了一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环着温凉的腰,在几个男人的注视下,在沙发上坐下。 傅止的眼神,更加冷冽。 这气氛真的是尴尬得很,刘川哈哈笑起来打破僵局,招呼傅止:“阿止,快来喝茶。” 其他人也马上加入,乐呵呵地问:“这一次谁赢了?” 傅止阴郁地走近来在角落里坐下,他每一次都是这样,永远是这一群人里面最安静的那一个,把自己深埋在角落的黑暗之中,用那双冷清冷清的眸子,看着他们闹腾。 以往他的心尚且可以做到冷静毫无波澜,这一次,却是万分耐不住。 温凉就坐在他的对面,顾寒时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动声色地想要距离顾寒时远一些。 但是顾寒时一个眼神过去,温凉便不动了。 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他所看不懂的默契。 顿时心生悲哀! 顾寒时看起来心情不错,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淡淡地说:“打了一个平手。” 他和傅止之间,一向分不出输赢。 年少的时候,他爱闹腾,傅止却爱安静,他总是暗戳戳想要和傅止比较,但是傅止从来都是那般温文尔雅,轻笑便拒绝了他。 他们之间,没有输赢。 到了现在,他和傅止之间,已经不在乎输赢了。 他们在乎的,是别的。 一群人里面,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水浑的,比如,杜亭生,又比如三少。 杜亭生兴致浓厚地问顾寒时:“二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这一群兄弟,可是要狠狠敲你一把。”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川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从始至终一句胡都没有说的傅止。 他面容沉寂,幽深的眼眸里冷冽成霜。 估计那心,也是千沟万壑的。 心中不禁暗暗叹了一声,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总不能两全。 比如现在的顾寒时和温凉,再比如现在的傅止,没有两个温凉了。 顾寒时侧了身看温凉,男人深邃立体的轮廓上鲜有表情,眉目却是温和:“很快。” 他只回了两个字,几个男人便心知肚明了。 看顾寒时和温凉现在的状态,估摸着是这两个人还没达成统一的意见,但是,兄弟多年,他们都太清楚了,顾寒时说出来的话,从来都不会虚。 他说很快,便一定很快。 对温凉,他势在必得。 这也是他今天组这个局的目的,除了给这一群兄弟提个醒,也在告诉傅止,他出局了。 刘川几个人都知道今天这个局气氛不对,没人敢太放肆。 这么多年兄弟了,顾寒时会有这样的强硬的态度的机会很少,几乎没有,过去几年,每一次聚,都是他们组局,给他打好几个电话人才能过来。 因为他实在太忙了。 忙到好像都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感兴趣。 对于女人,更是不可能有的。 他为了温凉特意组了一个局,目的性太过于明显,冷硬又强势,傅止一点都没有防备,一点防抗的能力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堵了一口气。 不过,傅止没想到,这一个局,还不算完。 就在众人喝茶聊天气氛终于有所和谐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来,有人抱歉地说:“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这个声音,让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少精神为之一振。 第五十章 你不该打二嫂的主意。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个声音,让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少精神为之一振。 马上抬起头来,夸张地喊了一句:“乔森,你这小子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我们这群兄弟了吧?” 乔森在他们这一群发小里面年纪最小,平时聚会偶尔有他。 但是大部分,乔森都是不参加的。 一部分原因是乔森毕竟和他们不同龄,更大一部分原因,顾寒时这一群人,都是在C市任何一个名字都有一些分量的,而乔森出身虽好,到底和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 在他们跟前,始终卑微。 和他们便也不远不近。 没想到今天这一出局,乔森竟然也来了。 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张思琪一身粉红妆容精致挽着乔森的手臂,笑得很羞涩。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这一群单身汉,竟然成了两对。”林霄看见乔森带了张思琪来,不知事情缘由的他,没心没肺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就听到三少乐呵呵笑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适合看戏。 乔森已经看到坐在顾寒时身边的温凉了,没人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面无波澜。 但是张思琪却不一样了。 到底年纪小,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乍然看见坐在顾寒时身边的温凉,都还没来得及和顾寒时打招呼,便惊呼了起来:“怎么是你?” 她万万没想到温凉可以出现在这样的局里。 毕竟,顾寒时组的局,能够参加的,身份地位都不低。 听乔森说顾寒时组局邀请了他们,她还暗自高兴了好久,精心打扮过才来的,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温凉。 这个女人,和乔森有一腿。 温凉坐在那里,如同芒刺在背,这样的感觉,比刚才来的时候更加让她难受万分。 她没有想到,乔森也会来。 似乎,这是顾寒时设的一个局。 不动声色,又极其杀伤力。 “张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是二嫂。” 三少不怕事大,挑了好看的一双桃花眼,特意为温凉做介绍。 说完后,瞥了一眼乔森,好像这个时候才看到他脸上还没消退的青紫,大呼小叫了起来:“阿森,你这脸是怎么了?被谁给揍了?” 看戏的不怕事大。 乔森脸上这伤,几个人里面,他们是心知肚明的。 这会三少故意提起来,就是要把事闹大的。 说起这个,张思琪略是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傅止。 其实乔森脸上的伤她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经不住她的追问,乔森不耐烦之下才说了出来。 据说,这是傅止打的。 所有人都到齐了,好戏似乎可以开始了。 杜亭生慢悠悠地说:“阿森,不是哥说你,阿止打你这几拳还算轻的了。” 他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茶,旁边的马场经理马上点头哈腰接过茶壶给每一个人倒茶,然后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去了。 每每这么大的一个局,总是可以听到很多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听不到的事情。 所以每一次,他们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听着。 似乎,今天的这场局,比以前还要好玩。 “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打二嫂的主意。”杜亭生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就是和三少一唱一和,然后把这出戏,给引爆出来的。 这不,每一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憋着好辛苦,现在被杜亭生说出来了,也就舒心了。 乔森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雪白。 似乎无数的刀锋从四面八方飞来,他失血过多,站立不稳。 张思琪挽着他的手臂,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变冷,再看他的脸,哪里还有半点血色? 她一下子就笃定了,乔森和温凉,是真的有那么一段。 而且,为什么这群人,叫温凉二嫂? 张思琪就算再怎么骄纵愚笨,也总算能够明白其中的味道了。 他们叫顾寒时老二或者二哥,所以,温凉现在是顾寒时的人? 那么,傅止为什么要打乔森? 她觉得,也是因为温凉! 这事情变得越来越迷离,张思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到底还是太年轻,经历的事儿太少,什么都憋不住,马上便问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嗤。” 妖孽的三少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然后十分好心地替张思琪解释:“很简单啊,阿森明明知道二嫂和二哥的事还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所以……” “那和傅先生有什么关系?”张思琪就是这样的性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事情,让她焦躁。 “哈哈。”杜亭生笑了起来,用你很单纯的眼神看着张思琪,慢悠悠地说:“这就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三少马上接话:“这段故事,说来话来。” 意思就是说,你就不要打听了。 张思琪愣了一下,看看众人,再看看乔森,乔森始终面无血色,这让她心中不由气恼。 她到底是资历尚浅,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为什么顾寒时会成全她和乔森。 只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实在是太怂太没有地位。 明显的,在这群人里,人人看乔森的眼神,都有些责备。 在这件事情里,若不是温凉心甘情愿,乔森如何可以和温凉有过这么一段,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乔森不对? 一开始张思琪还顾及着这些人的地位不敢怎么说话,现在坐不住了。 虽然怪乔森,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他说话:“感情这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乔森总不见得是强人所难的吧?” 把一段感情的事情摆上桌面上批判,真的是足够让人觉得不光彩的。 这话明显是冲着温凉去的。 一直隐忍着的温凉,心中已经悲凉。 看见乔森出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顾寒时的目的。 这场局,不仅仅是要把她介绍给他这群兄弟,更重要的是,他在用这个法子,让乔森羞辱,让他死了心,也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张思琪。 可是,顾寒时估计是不明白的,她早就知道,和乔森,从来都没有可能。 但是,乔森对她是真的好,见不得他在这么多人的跟前如此卑微煎熬,但是,她知道,按照顾寒时的性格,若是她现在为乔森说话,以后乔森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张思琪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责怪温凉,让乔森陷入了这种境地里。 而且还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估计,在张思琪心中,她温凉,就是这么一个无情的*! “张大小姐这话说得在理。”杜亭生煞有其事地点头,挑眉看了一眼温凉。 女子安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直青花瓷的茶杯,垂眉慢慢地饮了一口,眉目低垂,洒落下来的阴影在她纤长的指尖上晃过,怎么看,都像是置身事外的安宁。 这个女人,倒是真的狠心。 她不会看不出来,今天这出局,是她惹出来的。 但是,她就是可以做到事不关己,最狠心,当真是温凉。 以前那个得意飞扬的温家千金,果然就算是堕落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也照片骨子清冷,高傲决然。 奈何她,却能让顾寒时和傅止,为之疯狂。 这或许就是宿命吧。 这一场聚会,顾寒时和傅止都鲜少说话,乔森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只有张思琪,愤愤不满,到了最后,索性拉着乔森就要走,可是却被乔森给睁开了。 “你……” 张思琪恼怒得很,明摆着这一出局就是让乔森难堪的,他竟然还不愿意,张思琪觉得,乔森就是因为温凉不肯走的,马上火气就上来了,也顾不上这么多有身份名望的人在场。 就对乔森发飙:“乔森,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乔森的脸色白了又白,耐着性子说:“思琪,别闹。” 众人看着,都含笑不说话。 张思琪不依不挠:“你不觉得尴尬我都替你尴尬了,你走不走?”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尴尬的,有些事情就是要摊开来说的,思琪,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你太大题小做了。”最年长的刘川还算靠谱一点,到底自家兄弟,这样闹腾,不好。 而且,这样的事情,他们是真的不觉得尴尬。 顾寒时还能摆一个局来把乔森找来,就是给他机会让他彻底死心退出战场战争,乔森自然懂得。 但是张思琪就是一个小女生,根本不懂得这些,闹起来对乔森一点都没有好处。 要知道,顾寒时的耐心,是有限的。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就在张思琪要再度发飙的时候,温凉倏然站起身来,和众人礼貌地说:“我去趟洗手间。” 顾寒时温淡地点头,拿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 温凉刚拐入洗手间,就听到三少在那里风凉风凉地丢出来一句:“瞧瞧,都是做过乔森女人的人,二嫂就比张大小姐你得体多了,她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放乔森一条生路!” 温凉心如刀刺。 三少转头看向张思琪:“你该和二嫂学学。” “老三。” 刘川看了一眼三少,适当地让他打住:“得了啊!” 第五十一章 这出戏唱得好。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个时候,几个人都发现,一直不说话的傅止和顾寒时,在三少的话里,脸色冷冽眼神晦暗,看起来,颇是有些风雨要来。 兄弟之间的玩笑归玩笑,戏看了也就看了。 但是,始终是有一个度的。 张思琪对温凉有千万个不满,胸口堵了无数个怨气。 但是顾寒时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飘过来,她所有的气都不敢出了。 只能委屈地坐了下来。 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傅止竟然好脾气地开口了:“阿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刘川杜亭生几个人马上对视了一眼,脸色怪异眼神又是通透。 傅止开始动手了。 更让他们觉得兴奋的是,傅止的话刚落下,顾寒时也是慢条斯理地接着说:“定日子时可以去找你姨妈聊聊,老人家嘛,比较迷信。” 这么快就到定日子了? 看戏的人心里是跌宕起伏的,刘川等人这一下子彻底明白了。 今天这出局,可不是只有顾寒时在主宰,傅止也是。 这两个人不管为了温凉明里暗里撕扯成什么样子,明面上却还是如此默契的,联手把其他的觊觎了温凉的人,一个个送入婚姻的坟墓。 然后,自己兄弟关起门来,争个输赢。 这两个人,看来是要联手彻底断了乔森的路了。 话题转得有些快,刚才还愤怒不已的张思琪,慢慢也被这个话题给抚平了一些怨气。 她心思浅,自然是不知道顾寒时和傅止这么做的目的,知道是兄弟之间的关心,更何况,乔森和顾寒时还是表兄弟,顾寒时口中乔森的姨妈,就是他的母亲。 这话题,是可以让她觉得暗暗高兴的。 乔森还没说话,她就略是羞涩地说:“不急,我才刚刚毕业,还想……” “你们不急我们可急了,我们这一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刘川连忙打断了张思琪的话,这脑子简单的千金大小姐,再这样下去,指定是要害死乔森。 张思琪愣了一下,看向乔森。 乔森紧抿着唇,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川打圆场:“阿森听哥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思琪这么好的姑娘,就赶紧娶回家去,给我们一群兄弟冲冲喜,你看看我们,一个个打着光棍。” 这话就很夸张了,这一群人,随便哪一个不是C市最闪耀的钻石单身汉,只是没有人愿意为了一朵花而放弃整个花园,所以,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谁都没想过结婚。 结婚啊,那就意味着,其他的女人,都可都是别人家的了! “是啊,这提议不错。” 杜亭生也附和,都是兄弟,虽然说乔森做法不厚道,但是也不能把他逼死。 娶张思琪,是乔森唯一的活路。 乔森始终不表态,刚开始觉得有些匆促的张思琪,现在又万分期待了,她想要看看乔森是一种什么态度。 但是他久久不说话,让她又气又恼的。 “张总做个才和我说急着抱孙子,下个月有不少好日子。”顾寒时语速很慢,一点点透出来的却都是倨傲贵气的姿态,不是命令,却意思明白。 乔森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轮番的逼迫之下,乔森终于没有抗住,脸色苍白地低下头:“那就下个月吧。” 眼看着这个月,已经走到了尾了。 下个月,快了。 “嗯。” 顾寒时很满意,男人今个心情不错,冷峻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一些,语气也平和:“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也算我一个。”这是傅止今天说的第二句话。 刘川众人汗颜,这两个男人,果然是老狐狸。 幸好他们没有爱上他们喜欢的女人,不然,这结果,肯定不必乔森好多少。 张思琪喜忧参半,喜的是乔森开口要娶她,这是她多年的一个心愿。 忧的是,她似乎意识到了,乔森的无可奈何。 这场局,处处充满了耐人寻味的东西。 也算是敲定了乔森的婚事了,众人这才发现,似乎温凉去洗手间的时间,有些长了。 “散了吧。” 顾寒时起身,宣布散局。 “谁要一起去吃饭?”三少吆喝着一起吃饭,刘川和杜亭生林霄都表示一同去,乔森和张思琪一起自然不去,傅止和顾寒时,也没有去。 众人心思剔透,顾寒时有温凉,这两个人之间可不简单。 他们有太多的路要走,估计待会,顾寒时和温凉之间,又是一场博弈。 而傅止,自然是没有心思吃的。 刘川他们簇拥着走了,乔森也脸色苍白地告辞。 傅止,走在最后。 他是故意的。 “有话要说?”顾寒时看见傅止没有走,便知道他是有话要和他说的。 “老二,这出戏唱得好。” 傅止阴测测地冷笑了一声,温润的眉目,似乎都染上了戾气。 顾寒时也笑:“你不也配合得很好?” 被噎了一下,傅止清冷清冷地站起身来,素来温润的男子,此刻也是满眼阴郁:“你这般,可对得起阿宁?” 提到了傅宁,顾寒时倒是不急着走了。 他慢慢地走了下来,然后点燃了一根烟来,慢条斯理地抽着,反问傅止:“你觉得我哪里对不起她?” “你明知道她的心里有你,这么多年,你不是默认她在你身边了吗?” 其实傅止自己细细想起来,是真的说不出顾寒时哪里对不住傅宁的。 但是,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知道顾寒时和傅宁这些年的,傅宁在顾寒时的身边来来去去,几乎认识他们的人几乎都有这样一个感觉,傅宁是一定会嫁入顾家的。 虽然顾寒时从来都没有表示过要娶傅宁。 顾寒时似乎是打算和傅止好好说说傅宁这一回事。 他温吞温吞地吞吐着白烟,烟雾缭绕里,男人英俊的眉目上笼了一层迷离,他神色很淡,声音也很轻:“我从来都没有默许过什么。” “这些年,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和她一个情字都没有说过。” 顾寒时说得很慢,姿态居高:“阿止,我当你是兄弟,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你明明知道她并不是当你是哥哥。”傅止有些激动。 若是傅宁知道自己守在顾寒时身边这么多年,换来的只是他一句妹妹,那她该多伤心? 只是他忘了,他这一份愤怒,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傅宁的。 要知道,傅宁若是能够嫁给顾寒时,那么,温凉,便不再可能和顾寒时有任何机会。 这就是他傅止的机会。 “所以我对她,一直保持了恰好的距离。” 顾寒时叹了一声:“阿止,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我的心里,没有其他人。” 傅止的心生生地痛。 不只是因为傅宁守候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还因为,顾寒时的执着和爱着的那一个人。 他的心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温凉。 纵然那几年,所有人都告诉他说,温凉已经死了,但是在顾寒时这里,温凉没有死。 他守着心中的那个她,和岁月做着抗衡。 傅宁一个生动的大活人在跟前,却是不值一文。 傅止明知道顾寒时其实没有做过对不起傅宁的事情,却还是在做着抗衡:“不管怎么说,你都耽搁了她这么多年,而且,当年你答应过我的。” 这事情不提还好,一提,顾寒时的眉目就霜冷了。 男人看着手中那还在燃烧着的半支烟灰,勾起唇角嘲弄地说:“我是答应过你让她留在我的身边,这几年,我的确做到了,也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老二,没想到你这么会钻空子,虽然当年我们说得不够彻底,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的意思是,从此傅宁,就是你的人了!”傅止言语也有些冷了。 当年顾寒时正身陷囹圄,在顾家家族企业争夺战里,顾寒时毫无胜算。 而那个时候的傅止,已经坐拥傅氏集团,身份名望在C市,都要盖过是个顾寒时。 他那个时候出手相助,只有一个条件,把傅宁交给他。 这是傅宁的愿望。 顾寒时,答应了。 “就是到了现在,我也不否认傅宁是我的人,只要她受了委屈,我顾寒时可以不顾一切为她讨回公道。”男人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面容霜淡,句句决然:“但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娶她!” 傅宁于他,只是亲人。 傅止额头上的青筋跳动,显然愤然。 顾寒时身陷泥泞四面楚歌的时候,他出手相帮,本来他是要让顾寒时做出承诺娶傅宁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傅宁太过于天真,她不想逼他。 以为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真心付出够多,他总是能够看到的。 她想要的是顾寒时的心甘情愿。 而不是以恩情捆绑。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傅宁是否后悔当年的天真? 顾寒时的心是石头,这么多年,能够焐热他的心头的,只有温凉这个女人。 傅宁,异想天开了。 “老二,兄弟不是这么做的。”傅止握了握拳头,气愤地说:“你太欺人。” 站在傅止的角度,顾寒时就是一个人渣。 负了傅宁,抢走了温凉,兄弟多年,他气不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五十二章 为他觉得难受?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我欺你们?” 顾寒时似乎觉得这话好笑,靠在沙发上凉凉淡淡地笑了起来,抽了一口烟,开口的时候,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这些年,我不求回报投给傅氏的资金,是当年你资助我的十倍,你当年做的那些混账事,每一件都有漏洞,是谁违背良心帮你摆平的?你要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刺在温凉心上的刀,我帮你,就是替你挡刀,她会不会难过?” “还有,傅宁当年跑到美国都做了什么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男人眸色里已经一片赤色,狠狠地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最后的一句话,杀气昭然:“我还能让她出现在C市,已经足够宽容。” 他帮傅止,宽容傅宁。 不过都是在还当年傅止给他的那一份恩情。 他顾寒时,从来都问心无愧。 如今,傅止自以为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声讨他,他只觉得可笑无比。 对傅止,他做到兄弟的情谊。 对傅宁,他从来没有男女的心思,哪怕是一句温情的话,他都不曾对傅宁说过,何来的他负了傅宁? 顾寒时一席话说完,傅止已经面无血色。 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五年多了,顾寒时还是把过去的那些事情一一记得很清楚,只要有人提起来,他便会变得锋芒毕露,这个男人,一直对五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也一直愧疚煎熬。 顾寒时站起身来,透过贵宾室的窗,他可以看见站在跑马道边草坪上的温凉。 她应当是从另一扇门出去的,背对着这边,指间,夹着一根白烟。 男人微微蹙了一下眉梢,眼底有些恻然。 拿起西装外套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站住了。 背对着傅止,话语轻缓:“阿止,不提过去,我们还是兄弟。” “既是兄弟,你便应该知道,什么是你不能碰的!” 顾寒时说完,便走了出去,傅止站在那里,感觉周身发冷,如至冰窖。 他看不到顾寒时的面容,不过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出来,男人冷硬的轮廓如刀锋,那双深邃湛黑的眸子里,尽是寒冬冷冽的戾气,一点点透出来,杀伤力十足。 这是警告。 今天这一场局,是顾寒时用来震慑两个人的。 乔森是彻底击退的,而他傅止,顾寒时恰到好处地给了警告。 傅止站在角落的阴影里,透过贵宾室的玻璃窗,看见顾寒时高大的身影朝着温凉走去,然后在她的身边站定,伸出手去,拿走了她指间的半支烟。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温凉显得有些激动,语速很快,一张脸都涨红了。 看着顾寒时,不断说话。 而顾寒时,淡定安静得就像是温凉的火气不是撒在他身上一样,只是那样风姿玉骨地站着,承受着她的恼怒。 傅止估摸能够猜测到,温凉和乔森有过一段,刚才顾寒时的所作所为,温凉完全清楚。 刚才没有说什么,体面大方地保持了各自的风度。 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和顾寒时,有什么触了她的神经,终于发泄出来了。 是啊,温凉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女孩。 小时候,人人都说温家千金骄纵脾气不好,任性得很,但是傅止却知道,温凉不是那样的人。 她虽然出身豪门,待人却谦逊得很,特别是对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她的骄纵和任性,对的也只是和她一样出身名门,却纨绔高高在上的孩子。 还有那些自恃清高看不起底下人的大人们。 那些个静谧的夜晚里,她总爱抱着一个布娃娃游荡到他的房间,然后赖在他的身边,万分忧心地说:“我不是一个坏女孩?” 傅止失笑。 大院里其他的孩子说她坏,她便觉得自己坏。 但是傅止从来都不觉得温凉坏。 她就算是坏,也坏得如此善良。 除非有人触碰到了她不能忍受的神经线,她才会发火,就像是现在,顾寒时,触到了她的底线。 傅止看着女子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脑海里都是过去无数次她涨红脸和他争辩的画面,生动活力,身体里好像永远有充沛的力量,会愤青,会为世上的不公而愤愤不平。 那个时候的温凉,哪里晓得,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就像他,从来都不是活在公平中的。 要是世上有公平,他的父亲就不会被人诬陷,然后在狱中自杀身亡,要是有公平,他的母亲就不会变成一个疯子。 要是有公平,他和温凉,就不会,反目成仇。 世上的事情,真的是风云变动的一场梦。 只要细细想起来,都要心如刀绞。 这一日是十一月底,众人散场,傅止独自一个人在贵宾室里坐到了深夜,一个人把过去的种种都想了一个遍,好的坏的,都想过。 最后离开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也便是这个夜晚,这个不顾一切的决定,让傅止,走上了人生的另一端。 到后来,回头已经太难。 温凉最终忍不住和顾寒时争吵,只是因为他抽走了她手里的烟,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为他觉得难受?”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立刻把她的肺腑都炸了。 她被顾寒时抽走了烟,但是举着的那只手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还僵在半空中。 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他寡淡的眉目,那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只觉得心肺一点点抽痛。 然后,终于忍不住问他:“这样步步紧逼 别人,让你觉得很开心?” “嗯?” 顾寒时挑眉,似乎是不大明白温凉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无辜地看着她,这让温凉的无名火更是腾腾地冒了出来,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请问顾先生,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频频干预我的生活?” 终于明白乔森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因为顾寒时。 终于明白乔森明明不喜欢张思琪,为什么要和张思琪在一起。 因为顾寒时。 也终于明白顾寒时今天为什么要把她叫到这里来。 是因为要她看着乔森难受,感受他的难受,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找别的男人,因为,再是别人,下场肯定不会有乔森这么好。 顾寒时看起来不动声色,用心如此险恶。 “仗着自己的权势,拿捏着别人的生活,就可以恣意妄为控制别人的情感,顾先生,你太卑鄙了!” 乔森在顾寒时的控制之下,一旦他敢忤逆顾寒时,在C市,便没有了乔森的容身之处。 仗着这一点,顾寒时,狠心斩断了乔森的情感。 对于温凉的则别,顾寒时始终没有反驳。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承受着她控制不住的咆哮,直到她的声音颤抖,他这才叹了一声,语气轻柔地似是哄她:“别把嗓子喊坏了。” 温凉一口气哽着,男人柔软,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感觉所有拳头,都是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等温凉冷静了下来,顾寒时这才慢慢地开口:“你当真觉得,乔森对你是全心全意?” 温凉红着眼睛,不说话。 “他只不过是想要圆了小时候的虚荣心罢了。”顾寒时语气略是阴寒,知道温凉忘了过去了,他要说起过去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是说不清楚的。 索性便不说了。 总有一天,温凉会知道,用心险恶的,是乔森。 或许乔森在后来的确对温凉生了感情,动了真心,但是,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不单纯的。 他以为染指了他顾寒时的女人,就能踩他顾寒时一脚了? 简直天真! 温凉生气,也不是全是因为乔森,她更气的是,她和顾寒时明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男人,在他的兄弟发小前,完全把她占为了己有。 竟然还说他们很快便要结婚。 他都没有问过她的感受,作为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哪里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好了,不说了!” 她不愿意再为这些事情和顾寒时争执下去,转过身去,看着已经傍晚的夕阳。 已经很冷了。 心底因为顾寒时昨晚做的那些事情有过的悸动被今天的事情全部消磨殆尽,她忍下那一点的不舍,说了再见:“顾先生,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生活。” 她的语速很快,生怕停顿一下,就显得自己有多违心。 “我的生活,和顾先生,真的不在一个世界!” 顾寒时的用心,她同样觉得险恶。 这个男人,心机太深沉,今天的这个局,她看着他把乔森逼到那样一个绝望的地方,不得不接受结婚,心中就发冷。 只要无情,这个男人什么做不出来? 她真的是有些怕。 最好是和这么危险的男人拉开距离,免得,惹火烧身。 顾寒时没有说话,等着她把所有告辞的话都说完了,反而笑了出来。 已过三十的男人,高居高位的时间长了,笑起来的时候,都能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眯着眼睛迎着傍晚的余晖,语调幽长幽长的:“温凉,我们之间,是这辈子,都不能说断就断的。” 温凉心惊,转身去看他。 男人看着夕阳余晖,眉目上带着笑。 夕阳余晖落在他的眼底,那双深邃的瞳孔此刻看起来,也都温柔无限。 她看着,有些失神。 这个时候的顾寒时,竟然万般诱人。 第五十三章 搬来和你住。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就像是天下喧嚣,他站在这里,微微仰着头,却万分寂静,遗世独立的气质,让他傲居世间,从来都是一道夺目的光影。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吸引人。 温凉朝着走去,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可能,都抗拒不了顾寒时。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朝前走去,慢慢走入夕阳之中,顾寒时看着她的身影融入迷离光辉,轻笑着,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融入了夕阳余晖。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天色薄凉日出鱼肚,到夕阳迟暮黑夜降临。 从少年到迟暮。 从黑发,到白头。 温凉很懊悔,因为后来,她还是坐上了顾寒时的车。 一开始的时候,她是铁了心要打车走的。 但是顾寒时就只是跟在她的身后,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乖,别闹了。” 她就顿时发现自己一点都气不起来了,然后一点骨气都没有,任由他拉着,坐上了他的车。 在车上,她赌气看窗外。 其实是不好意思,最没骨气的,还是她。 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她一直坐得距离顾寒时非常远,靠着窗户把目光游离在窗外,也不和顾寒时说话,当他不存在。 顾寒时只当她小孩子耍脾气,丝毫没有觉得,她已经二十七。 感觉,她还是那日大院里头,跺着脚恼怒地用小指头骂他:“小魔头。” 她还是那个小女孩。 真好。 “打算一直赖在车窗上?” 顾寒时轻轻的调侃声响起,温凉顿时尴尬不已。 这才发现,顾寒时已经下车了,就站在她的跟前,隔着一扇窗,男人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立刻窘迫不已。 已经到她家了。 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子,顾寒时拉开车门来让她下去,已经到了自家楼下了。 “谢谢。” 她不想和顾寒时说话,礼貌地说了谢谢之后,便低着头往楼上走。 也没有听到顾寒时的声音。 她走着走着,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发现顾寒时竟然跟着她上楼了。 顿时僵住。 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寒时竟然越过她,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了,根本就不管她。 等她回过神来上楼,看见自家的门已经被人打开,顾寒时大摇大摆地在她的家里行走。 她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 顾寒时是怎么开了她家的门的?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在她问出来之后,顾寒时很是自然地说:“早上我让唐现拿你的钥匙去复制了一把。” 温凉彻底惊呆了。 早上有人来过她家里她是知道的,给顾寒时送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没想到,顾寒时竟然趁机让人,把她家的钥匙都给拿起复刻了一把。 这事情,可不是小事。 “快把钥匙交出来。” 温凉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要钥匙。 顾寒时已经系上围裙,正在冰箱里面找食材,看起来已经开始准备烧菜,听到她的话,一点都不带思考地拒绝:“你自己有钥匙,要我的做什么?” 装傻? 温凉气得倒吸气,不过还是忍下来,好脾气地说:“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复刻了我家的要是,顾先生,这不好吧!” 这个男人,是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这是打算要强势进驻她的生活的节奏? 果然,顾寒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很是无耻地说:“你不肯搬去和我住,那我只能搬来和你住了。” 一句话,把温凉给惊得七荤八素的。 “搬来和我住?”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马上跑到书房里去,找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 一个行李箱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看起来就很名贵。 这更是让她觉得五雷轰顶。 跑回客厅想要找顾寒时说清楚让他搬走,顾寒时已经不在客厅,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有顾寒时很是嫌弃的抱怨:“你这个女人,过得还真是糙。” 温凉额头上几条黑线,走到厨房门口一看。 正好看见顾寒时从橱柜里面扒拉出来了一套酒杯,因为时间太长没有用,酒杯上都是灰尘。 她顿时有些窘迫。 她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对于橱柜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很少关注。 这个男人,扒拉出这些东西做什么? 顾寒时又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饭来,看着他拿刀切菜的姿势,微微低下头,身姿挺拔,认真又专注,这让温凉,怎么气得起来? 也就直接忘了她要找顾寒时说什么来的。 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又闻见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咽了一口口水,她觉得,还是算了吧,等吃完饭再让他搬走。 现在说了,感觉待会,也就不好意思再吃人家做的饭了。 结果,最后事实证明,温凉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吃饭之后她不好意思说,吃完饭之后,她更不好意思说了。 所谓吃人嘴软,也就是这个意思啊! 晚饭后,顾寒时便自个去了书房,留下温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万分焦虑。 现在赶他走呢,还是明天再说? 苦思之下,最终还是没能做出一个决定来,觉得撑了,看着时间还早,顾寒时在书房里面办公,她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拿了钥匙一个人下楼去散步了。 回来的时候九点刚过,她刻意放轻了进门的声音。 以为顾寒时还在工作,却看见书房的门敞开着。 她去看了一眼,很奇怪的没有看到顾寒时,客厅没人厨房没人洗手间也没人,她还在心里想着,他自己走了? 等到她进了卧室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本来以为已经走了的人,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她的床上。 呼吸声沉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她被吓到,站在床前不敢动。 客厅里的灯光照进来,男人的面容模模糊糊的,精致好看,紧闭着眼睛,睡得安稳,身上的家常服,让他看起来,格外柔软。 这样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回了家里,也有柔软的那一面。 想起来他昨天在书房待了一个晚上没有睡,估摸着是实在累了,她才出去散个步回来,人便睡着了。 她也不是一个心肠歹毒的,自是不忍心把他提起来。 最好叹了一声,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给带上。 被顾寒时占了床,这个晚上,她只好睡沙发了。 睡沙发倒是没什么,倒霉的是,她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就是被顾寒时占了的那一床。 思来想去没办法,她只能穿着外套,裹着一条空调被将就了。 冷得折腾了半宿实在是困极了,她这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临睡前她发誓,明天一大早就要把顾寒时给轰出去,这个男人,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活了。 可是,温凉似乎忽略了一点。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在沙发上睡去之前,竟然没有哪怕丝毫担心过顾寒时会半夜醒来对她做什么。 这种安全感,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生来的。 或许,这是刻印在骨子里的。 时间改变了人的距离,却改变不了融化在骨子的,情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得有些糊涂了,温凉竟然开始产生了幻觉,感觉自己身边生了一个火堆,她冷得不断靠近,感觉越来越温暖,越来越舒服。 她在梦中,舒心地松了一口气。 一定是因为太冷了,所以才会在梦中梦到火堆。 这或许就是饮鸩止渴,梦到了火堆,人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黑暗里,厚重的窗帘把窗外的光线全部遮住,透不进来一点光亮,浓浓郁郁的黑暗里,顾寒时侧着身,眼睛似乎能够穿透黑暗,看到女子的眉目。 她蹙着眉,轻轻地呼吸,不断向他靠拢。 他伸出手去,拢住她的肩膀,一个人在长夜失眠。 温凉最撩人的地方,或许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撩了他。 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他不过睡了四个小时,便再也睡不着了。 躺在身边的女子有时候不安分,老喜欢往他的怀里钻。 纵然他已经为了避免起火,和她保持距离。 她睡得正好,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不断往他怀里靠拢,胡乱伸出手来抓他的身体,顾寒时僵着身体,在深夜里,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不愿意把她从熟睡之中叫醒,他一定要把她给提起来的。 这一个晚上,温凉睡得出奇好。 她没想到,沙发原来可以这么温暖这么让人安眠。 而顾寒时,却睡眠质量极差,这个夜里,产生了无数次想要把温凉给掐死的冲动。 温凉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她一脸满足地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足足呆了一分钟,然后下一刻,整个人就弹坐了起来。 她记得,昨晚上她是在沙发上睡的。 而顾寒时,睡在她的床上。 怎么现在,她在自己的床上? 她什么时候上床的? 更让她惊吓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上床的时候,顾寒时是不是也在床上。 第五十四章 她失踪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心脏在胸腔里面砰砰乱撞,她很是懵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睡衣穿得好好的,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昨天晚上,她也没感觉有人碰过她的身体。 心中稍微定了一些。 顾寒时那样的人,不会是那样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的。 这一刻,温凉虽然不想承认顾寒时其实是一个正人君子,却也庆幸,顾寒时的确是正人君子。 回来C市几个月,她第一次破天荒在早上九点过后才醒来的。 一个愣神,她还以为自己上班要迟到了。 拿起手机来一看,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 顾寒时已经出门,桌面上有准备好的早餐。 她慢悠悠地洗漱然后坐下来吃早餐,脑海里面一直都盘旋几个解不开的问题。 昨晚她几点上床的? 怎么上床的? 还有最重要的,她和顾寒时睡了? 就在她想得脑袋都疼了的时候,手机滴答了一声,有信息进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看手机,便有种感觉,是顾寒时。 第六感在大多数的时候果然是不靠谱的,因为,不是顾寒时。 是沈铮。 沈铮也没说什么,只问她醒了没有。 估摸着是觉得今个周六,温凉会晚起,所以没有直接打电话过来,怕打扰了她。 猜测沈铮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看了信息之后,她便给沈铮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打通,沈铮那边好像正在吃早餐,一开口有些模糊,喝了一口水之后这才话语清晰:“温法医,赵小东那小子可能遇上糟心的事情了。” “赵小东?” 温凉没想到沈铮一大早和她说的事是关于赵小东。 不以为意地问了一句:“赵小东怎么了?” 那个家伙爱玩,今个周末,昨晚上,他估计和女朋友又跑去哪个酒吧去泡吧了。 能出什么事情? 沈铮先是沉默,好像在措词上很谨慎:“赵小东不是交了一个女朋友吗?前几天才刚从老家过来,这不,昨晚上听说,联系不上人了!” “呃。” 温凉有些错愕。 她想起来前几天赵小东给她打电话请假,那边很吵闹,他说去接个重要的人。 估计就是去接了女朋友。 昨天赵小东还约她下午下班之后和他以及他女朋友吃饭,怎么到了晚上,就联系不上人了? “怎么回事?” “我也是早上才听说的,昨晚上赵小东本来约了女朋友一起吃饭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去吃饭了,晚上他下班回家后,就怎么也打不通女朋友的电话。” 温凉缄默了一下,想了想,估摸着赵小东是想要带女朋友和她一起吃饭。 她没有去,赵小东便想着回家吃吧。 但是女朋友没有回家。 “都是成年人了,或许是女朋友赌气,没什么大事。”温凉的心还是比较大的,反过来安慰沈铮。 这种事情,其实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沈铮也不是那种拘于小节的人,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有些认真了。 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赵小东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帮忙,他说和女朋友,并没有吵架,她已经失联超过十五个小时了。 听他这么说,温凉也有些在意了起来。 “赵小东是你的人,他昨晚上找人找了一宿没睡,这会又蹲在局里等着我帮他找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给温凉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情。 现在赵小东就在局里等着。 温凉早餐不大吃得下去了,简简单单吃了一些之后便收拾收拾出门。 因为昨天开了车去上班,离开的时候又是唐现接走的,索性她的车现在还在局里,去一趟也能把车子开回来。 这个时候的温凉还没有意识到这整件事情的严重性,抱着可能是情侣之间耍脾气,女孩子矫情一点作,可能很快就和赵小东联系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早已经风起云涌。 等到温凉赶到局里,沈铮已经到了。 周末局里只有值班的同志,赵小东坐在会客室里等着沈铮和温凉,整个人一整晚没睡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 黑眼圈重得很,脸色泛黄,坐在那里一脸懊恼。 不断地说:“昨天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的,临时我又毁约了。” 温凉是知道的,虽然赵小东这人喜欢泡吧爱玩,但是却是一个小抠门的人。 可以在家里吃饭,就不用在外面浪费。 “会不会是你临时毁约,她生气了?” 温凉琢磨着那个女孩子的心思,年轻的女孩子,谈起恋爱都爱作。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赵小东看起来很是不安,无助地看着温凉说:“可是,我回家之后发现,她已经把菜都买回来,看起来是准备做菜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匆匆忙忙又出去了。” 水池里的水都没来得及关上,放在水池里的菜,也没有捞起来。 这一切都证明,她走得很匆忙。 温凉看向沈铮,沈铮也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寻常之处。 然后耐心地问:“后来你打她的手机,是什么状态?” “一开始打的时候还能打通,但是没有人接,到了凌晨的时候,手机就打不通了。”赵小东很焦虑,在说话的时候,还给他女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显示,电话已经关机了。 “她在这边没亲人,就几个朋友,都找过了,没人见过她。”赵小东把能找到女朋友的地方都找过了,能联系的人也联系了,但是就是找不到人。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便越来越焦虑。 不得已之下,才找了沈铮。 沈铮又问:“有没有问过她家人?” 猜想或许是她回家了,必须确定家人朋友都没人知道她在哪里,才能入手找人。 赵小东点头:“昨晚给她家里打了电话,人没回去,今天早上也打过,还是没回去,我不敢和她家人说她失踪了,只说和她吵架了,她可能跑去哪个朋友那里过夜了。” 要是家里人知道她失踪了,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事情已经到了眼前的境地,沈铮也不能再推卸,他随即拿出手机来说:“我给技术科的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定位一下她的手机。” 说完便打电话了。 打完电话之后,沈铮又吩咐赵小东:“你去一下技术科等着,这会没人上班,人已经赶来了,把你女朋友的号码信息和人家说说,先查查人在哪里。” 赵小东连说了好几声感谢,去技术科等着了。 “去我办公室喝茶?” 沈铮看见站在会客室里的温凉,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走,得看看赵小东那边怎么样,索性便提议去他办公室喝茶。 温凉点头,跟着他去了。 看着沈铮摆弄出来一套茶具来,煞有其事地泡茶。 泡茶的时候,还有些小骄傲地嘚瑟:“这套茶具我可宝贝着呢,要不是温法医,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用。” 接着又说:“这是前一阵子,局长送的,说是犒劳犒劳我。” 沈铮乐呵呵地说着,喝了一口茶,自我陶醉。 温凉也被他这样简单的幸福给感染到,觉得这茶杯跑出来的茶,都要好喝了呢。 两个人就喝着茶,天南地北地聊天,多半的时间都是沈铮在说,说起他办过的案子,离奇的,热血的,悬而未解的,口若悬河,也解了温凉等待的乏味。 她听得也很是入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小东脸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着沈铮和温凉,哑声说了一句:“沈队,温凉姐,你们相信吗?她现在到了新疆了。” 他的这一句话,让正在喝茶的沈铮和温凉都是一愣。 尔后,沈铮有些傻眼地问:“新疆哪里?” “手机先是在乌鲁木齐机场,尔后就没有动静了。”赵小东万分焦虑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她没有和我说要去乌鲁木齐啊,她怎么可能会去那个地方呢!” 赵小东知道,在自己女朋友的计划里面,根本就没有乌鲁木齐。 她在那个地方出现,已经足够诡异。 温凉想了一下问沈铮:“沈队,你有没有可能联系上乌鲁木齐那边的同志,让人去定位到的地方看看人在不在,或者,手机在不在。”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赵小东,语气明显有些晦涩,赵小东的眼神更加暗淡了下来,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情可能十分不好。 沈铮想了想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去拿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电话去了,他大体和那边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聊了有一会儿才挂断。 走过来说道:“那边的民警已经赶去机场找人了,得一些时间,先等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小时, 已经中午时分,那边才来了电话。 沈铮接完电话,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了起来。 赵小东看着沈铮,几乎要哭了问:“沈队,那边怎么说?” “在机场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你女朋友的手机了,但是,人没找到,查了机场监控,她丢了手机出了机场上了一辆车,民警查过,那辆车的拍照是假的,所以说,她现在,失踪了。” 第五十五章 账户里多了七十多万。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沈铮一口气把那边的情况和赵小东温凉说了,马上便看见赵小东跨着脸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眼看就要哭了。 温凉赶忙劝了一句:“先稳住,她现在需要你。” 赵小东看着温凉,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失踪的女朋友或许正在遭受他所不知道的苦难,正在无比期盼着他能够找到她带她回家,所以,他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看着温凉,赵小东有说不出的无助:“温凉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温凉看向沈铮:“沈队,这事情可以立案了吗?” 对于刑侦的事,温凉是多少知道一些的,现在赵小东的女朋友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一般不会立案,但是眼前的情况表明,这事情极其不简单。 可能,真的是出事了。 沈铮同意立案的话,还是可以提前立案走程序的。 “我通知局里的同事回来。” 沈铮的回答已经表明,这件事情他已经引起重视,把其他人召集回来,就是为了找到赵小东的女朋友。 许愿的案子刚忙完,局里的一群人本来以为总算有一两天时间松一口气的。 没想到又被沈铮给急召了回来,一个个赶回来的时候还满脸的迷茫。 不过你看我我看你,都知道这个假期,又泡汤了。 对于他们来说,假期泡汤是常有的事情,没来得及抱怨,他们便又马上投入了工作之中。 赵小东把他女朋友的相关信息一一做了笔录,他的女朋友叫李小月,23岁,大学毕业后,在C城找了工作,但是工作经验显示,她换工作的频率非常高。 赵小东的说法是,她是家中的独生女,虽然出生在县城里,家里也算是小康生活,父母比较宠爱,从小没吃什么苦,工作太累没办法坚持就会辞职。 玩一阵子后再回去上班。 如此便经常换公司,待的时间都不长,一个多月以前,她刚从C城辞职回家,在家里玩了一个多月了,便又想着到C城来,因为还没找到工作和住处,便来找赵小东。 和赵小东住在一起,于昨天失踪。 这个女生的生活看起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性子懒惰吃不了什么苦而且涉世不深单纯,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帖之处。 “因为家里父母疼,所以她打小就没有出过远门,去旅游都是我带着,她一个人,从来不敢离开出远门的,她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去乌鲁木齐呢?” 赵小东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李小月胆子这么小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坐四五个小时的飞机,去乌鲁木齐。 把一杯水放在赵小东的跟前,温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不要太着急。” 虽然这么说,但是以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姑娘,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调查,直到傍晚天色将黑,沈铮这才从会议室里出来。 看见还等在他办公室里的温凉,神色凝重地说:“查过了,是李小月自己买的通往乌鲁木齐的机票,一个人走的,到了乌鲁木齐出了机场被一辆套牌车辆接走,出了城区无法追踪,现在找不到人。” 温凉心里也清楚,乌鲁木齐那个地方地域宽广,除了城区装了一些监控设备,出了市区之后,往四面八方去,开出去不过几百公里就是广袤的无人区。 想要追踪到一辆套牌的车辆,实在是很难。 而且她手机也不在身上,想要找人,更难了。 “她离开机场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手机丢掉?”温凉坐在沈铮办公桌对面,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见沈铮脸色变了一下,越发凝重。 靠在椅背上很是疑惑:“疑点最大的就是这个。” 若是她正常出行,怎么可能把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丢掉? 绝对不简单。 温凉心下一阵忐忑,做出了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有人让她这么做?” “我也这么想!” 沈铮马上拍案说道:“但是我们查了她所有的社交通信,都没有发现有人联系她说过与此相关的话,也找不到什么可疑的人。” 李小月的通话记录里,除了她的父母和赵小东的电话,几乎没什么人了。 也就是说,没人通过手机联系她。 而且她其他的社交圈子,也没人找上她。 沈铮这么解释了之后,温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要是,她身上还有另外一部手机呢?” 这话把沈铮说得愣了一下:“可是,我查过,她名下再也没有其他的号码,若是还有手机,那就是别人给的。” “眼下,似乎只有这种说法能够行得通。” 温凉和沈铮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都认可了这一种说法。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一种情况,那查起来更是难查了。 “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沈铮做出了决定,当即便把赵小东找来仔细询问,可是结局却让所有人失望,因为据赵小东所说,李小月来了C市之后,除了他和几个闺蜜,几乎没接触过什么人。 在询问了那几个闺蜜之后,也是一无所获。 自此,李小月的去想,就成了谜了。 温凉觉得有些头疼,便和沈铮说出去透口气,刚走到走廊电话就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顾寒时。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电话久久没有动,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她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说不出来的难受。 和顾寒时的关系,似乎正慢慢地走入了她无法控制的局面。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最后,她没有接起那一通电话。 而顾寒时,也没有继续再打。 她在走廊上站了半响,脑海之中把李小月的事情整理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头绪,转过身来刚想要进去沈铮的办公室,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赵小东。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糟糕,素来臭美的他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泛黄,唇畔干裂,眼眶也发红了。 他看着她,唇畔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温凉才发现,赵小东这个平日里不着调的男孩子,其实心中,有自己的长情。 忍不住觉得微微感动,她伸手拥抱了他一下安慰:“没事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她。” 等赵小东冷静下来,温凉开始仔细询问他:“李小月来你这里这么一些天,你仔细想想,她有没有和以前不一样事情?不要放过一个细节,仔细想想。” 赵小东是和李小月最亲近的人,只有他,才能最清楚李小月。 现在,找到李小月赵小东这边的线索是最重要的。 他听从温凉的话仔细想,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想了半响,然后满脸迷茫地摇头。 似乎一点线索都没有。 温凉不甘心地追问:“冷静下来,任何一点不寻常,可能都是找到她的关键。” 看着温凉殷切的眼神,赵小东心中无不感动。 作为法医的温凉,大可不理会这件事情的,但是,温凉还是在这里陪了一整天,尽心尽力想要帮他。 他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泪花,抬起袖子擦拭了一把。 就在擦眼泪这个当口,赵小东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不寻常。” “说来听听。” “就是我发现,她这一次来,变得喜欢买东西了,而且,逛的都是奢侈品店,价格高得离谱,她很少出手买,但是有一次,她买了一个五万多块的包。” 他有些窘迫地抬起头来看着温凉:“这个钱我是出不起的,她也没有让我出的意思,自己刷了卡。” 温凉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些猜想,却还是不露痕迹地问:“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不会。” 赵小东非常肯定:“她父母两个人的工资都不高,虽然宠爱她,但是也不至于让她花钱这么恐怖,而且,她不上班之后,什么收入都没有了,哪里来的钱?” “而且,她以前连一千块的包包都舍不得买,这不像是她。” 就是这句话,让温凉找到了一些线索。 她点了点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和沈队谈谈。” 赵小东想要跟着温凉进去,被温凉拒绝了:“你累了,先去歇会,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 从昨晚到现在,赵小东几乎没合过眼,这样下去,李小月还没找到,他倒是先垮掉了。 赵小东也实在是累了,脑袋里面现在乱哄哄的,便听了温凉的话到旁边的休息室去休息了。 温凉去找沈铮,第一次话便是:“可查过李小月的银行账户了?” 看见沈铮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温凉把赵小东刚才透露的信息和他说了。 这让沈铮也异常兴奋。 马上便打电话让人去查李小月的银行账户。 技术部门的速度很快,电话过来,沈铮接起来后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沈铮迅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温凉。 那个眼神温凉看出来了,那是兴奋。 也就证明,真的从李小月那里查到了什么消息了。 第五十六章 阿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放下电话,沈铮迫不急地和温凉说:“查到了,就在大概半个月以前,李小月的银行账户通过海外转账进来了八十万人民币。” “八十万?” 这个数目对温凉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寻常家庭出来的女孩子,这个数目的确是非常巨大了。 “据赵小东说,李小月家庭一般,她本人又没有收入,这笔钱哪里来的?” 温凉想到刚刚沈铮提到的海外转账,蹙了眉梢。 通过海外转账,若是对方以银行转账的方式汇入款项还好,要是以其他方式转入,一一追查起来,真的是特别难办。 看出来了温凉的疑虑,沈铮说道:“这笔钱查不到对方的账户,应该是以柜台或者是其他方式转入的,我已经让人查了,但是这个查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 各种流程手续下来,要想查出来,也得至少三天时间。 以前他们办过类似的经济案件,大概知道一些。 温凉知道现在的赵小东心急如焚,哪里能够等上三天? 等三天,他估计都崩溃了。 想了想她问:“从哪里转来的?” “美国。” 听到美国两个字,温凉下意识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向沈铮,发现沈铮也很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沈铮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温凉对美国这两个字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反应,所以才会这么问。 温凉摇了摇头脸色无异:“我在美国认识一些朋友,有些关系,我让朋友帮忙查查。” 说完,便走出了沈铮的办公室。 边走边打了电话。 她走出门最后的一句话沈铮听得清清楚楚,她说:“阿离,我遇上难事了。” 阿离这个名字,沈铮第一次从温凉的口中听到。 他没有想到,往后C市风云汹涌,都和这个名字,离不开干系。 沈铮这边派人一直在查,温凉也帮忙找人,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走,每个人心中的焦虑越来越重,时间越长,意味着李小月的危险又增加了一分。 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沈铮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晚上刚过九点,指针滴滴答答的,安静得他都能听得指针行走的声音,每一个人,心情似乎都被赵小东渲染得沉重无比。 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若是再找不到人,就必须要通知李小月的父母了。 到时候,那一对父母,估计又要伤心不已了。 他把目光从挂钟上转移回来,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文件,几番追查下来,硬是没有任何一点的突破,在乌鲁木齐警方的协助之下,李小月的踪影,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一笔来路不明的钱上了。 这笔钱,必然和李小月的失踪,有着关系。 听见门外传来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他听得出来,这是温凉的脚步声。 她永远衣着得体,脚上踩着三四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永远的有条不紊,冷静沉着,正如这个女子身上那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安静气质一样。 总是能够让人,轻易便把她给记住。 在沈铮看来,温凉这个女人,是与其他女人都不同的,至少,她的身上,应该有足够多的故事。 温凉推开门走近来,脸色有些疲惫,但是稍微有些喜悦,轻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轻声道:“查到了,给李小月转账的人,叫董秋生。” “董秋生?” 听到这个名字,沈铮下意识蹙了一下眉梢,似乎有些诧异。 温凉还来不及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看见沈铮的反应,估摸已经猜到了一些。 沈铮是认识这个人的。 她不说话,沈铮也知道她的心思,便开口解释:“这个人是C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虽然家业不如顾氏集团,但是这个人的善举在C市却是有些传唱的。” 尔后,他在电脑上找出来了一些关于董秋生的个人信息。 转过电脑屏幕让温凉看。 屏幕上,身穿黑色西装的董秋生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衣着得体,笑容慈祥,底下是他的个人履历,温凉没仔细看,倒是看到了那一行长长的捐款以及慈善事业。 和他这慈祥的形象,看起来,倒是十分相符。 温凉没多理会这个人的事迹,反倒是问:“这个人和李小月可有什么交集?” 这个问题把沈铮给问住了,他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现在查。” 他刚想要查,温凉已经拿起他桌面上的一份资料,指着李小月的相关信息里面工作经验那一栏,纤细的手指轻轻移动而过:“她最后的一份工作,在董秋生的公司。” 刚才在董秋生的个人信息里面走马观花看了一眼,记住了他名下的公司。 再看李小月,调查资料显示,李小月最后的一份工作,的确是在董秋生的公司。 “这个……” 看着这个结果,沈铮也颇是惊讶:“这个还真是巧。” 却看温凉,似乎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她才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李小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台接待,董秋生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身份悬殊很巨大,这两个人,除了同在一个公司,看起来并没有太大交集。 沈铮略微思考了一下,敲定了查案的方向:“查这个董秋生。” 温凉表示赞同,案子的切入点开始转向董秋生。 两三个小时下来,他们把李小月进入董秋生公司开始查,把董秋生的生活轨迹都查了一个遍,能查到的都已经查了。 一开始,沈铮是猜想李小月可能和董秋生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不然,董秋生何必给李小月这么一大笔钱? 但是一查下来,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 董秋生是一个十分顾家的好男人,和妻子很恩爱,对女儿十分宠爱,除了在公司办公,以及一些必要的应酬之外,董秋生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家庭。 就是在外面开房记录也寥寥无几。 名下的产业都很干净,没有养情人的痕迹。 这个男人,完美得无懈可击,根本找不出来和李小月有关的任何东西。 至此,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沈铮开始觉得烦躁了,把底下人查到的资料摔在桌面上,声音大了起来:“现在只能直接找董秋生了。” 温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沈铮。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在任何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之下,就算董秋生是真的有问题,估计他们也很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眼下,他们也别无选择。 “也只能这么做了。” 温凉点头同意。 就在沈铮吩咐人给董秋生打电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刑警探头进来,脸色有些揶揄地说:“温法医,外面有人找。” 看见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温凉愕然了一下。 不过心头马上咯噔了一下,一个名字从脑子里面跳出来,让她不自觉的有些耳尖发热。 她佯装镇定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 这一下子沈铮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拍了一下子自己的脑袋:“这都快十二点了,温法医,你先回去吧,案子有我们查。” 温凉是法医,这些查案的事情本来就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 之所以留下来帮忙,完全是因为赵小东。 但是眼下顾寒时都追来了,她不走都不行了。 “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电话。”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沈铮可没有当真,现在明知道顾寒时和温凉之间的关系了,这么晚了,他哪里敢打扰温凉? 拖着她到了这个点,已经实在是不好了。 温凉离开之前去休息室看了一眼赵小东,他趴在桌子上做短暂的歇息,睡得到底是不踏实的,听到她放轻了的脚步声,很快便抬起了头来。 揉着眼睛看见是温凉,马上站起来问:“温凉姐,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看见他满含期待的眼神,温凉心中有些难受。 她摇摇头:“已经有些眉目了,现在沈队还在查,你要不回家睡一觉?” 这样耗在这里,赵小东早晚要倒下。 听说有点眉目了,赵小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睡意似乎也一下子没有了,用力摇头:“我就在这里等着,要是找到了小月,我要第一时间去接她回来。” 若不是温凉和沈铮拦着,赵小东早已经飞去乌鲁木齐了。 明明知道就算是飞去乌鲁木齐,也一点线索都没有,赵小东还是执意觉得,在乌鲁木齐,似乎距离李小月更近一些。 “我有点事先走,你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 温凉说要走的时候,心中竟然是有些愧疚的。 总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留下来。 还好赵小东明事理,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说:“温凉姐,是我麻烦你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还郑重其事地给温凉鞠了一个躬。 看见他这样,温凉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七章 可是他喜欢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只希望李小月没什么事情,若是真的出事了,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往日里毛毛躁躁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男孩子该怎么办才好。 走出办公大楼,夜深凉气重,C市的冬,总是冷得让她瑟缩。 加州的阳光,总是能够多少熨帖了她的心。 她一眼便看见停在院子里的黑色宾利,那是顾寒时出行的标配,那个牌照,如此的炫目。 夜色里,顾寒时微微靠在车门边上,身上披着半长的黑色呢子大衣,指间有明明灭灭的白烟,高大挺拔的男人安静地站在寒冷的夜里,苍茫灯影尽头,他似乎褪去了满身的凌厉,那个叱咤风云的商界巨子,看起来如此寂寥温和。 站在那里,抬手抽烟弹开烟灰,每一个动作,都如此优雅妥帖。 模模糊糊的夜色光晕里,那人万分美好。 温凉一时看得有些呆了,总觉得这般宁静美好的画面,她介入进去,便成了多余了。 其实,褪去棱角的顾寒时,浑身上下,都是吸引人的男性魅力,融入骨髓的贵气优雅,让人心砰然。 顾寒时抬起头来恰好看见她站在门前的路灯下,橘黄色的灯光浅浅地落在她的发上,她的面容看起来,格外柔和。 他握着烟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温凉给他的感觉,如此陌生。 但是骨子里,她又如此熟悉,融入骨血的熟悉。 男人把烟蒂掐灭,然后迈开脚步朝着她走来,顺手拿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呢子大衣往她的身上披了上去,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回去吧。” 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却莫名让温凉有些心里发晕。 好像他们有一个家,不管多晚,他都在这里等着她,然后带着她回家。 这样的感动,是来自于一种长久以来漂泊的孤独,忽然产生的归属感。 她难以说出此刻的心情,以及对顾寒时的复杂心思。 直到坐到车子里,温凉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和顾寒时说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把顾寒时留在她的家里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会让她觉得危险。 刚想要开口说话,那边顾寒时却悠悠说了一句:“明天我要出差,阿年想要来你这里住几天。” 这意思,是想要把他的儿子托付给她了? 温凉一下子就把要让顾寒时离开她家的话给咽了回去,眼下似乎更重要的是让他不要把他的儿子送去她家更重要。 “我这边有案子要处理,没什么时间。”温凉觉得这话有些生硬,又说道:“顾少爷有那么多佣人侍候着,总比去我那好。” 说完这么客气的话之后温凉就开始后悔了。 其实她应该坚决拒绝的,毕竟,她没义务照顾他的儿子啊! 顾寒时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慢悠悠地反驳:“可是他喜欢你带他。” “额。” 温凉无语,琢磨了一下才说:“顾先生,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这一对父子,已经完全扰乱了她的生活秩序了。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 顾寒时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偏了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的生活,就是我们的生活。” 这一下子,温凉彻底被他这句话给说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自问自己一向都没有在口齿上吃过什么亏的,但是在顾寒时的跟前,她总觉得,自己多做反驳辩解,都是一种错误。 这个男人,总是镇定自若得让她自然而然产生这样不应该的错觉。 他说得太自然,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已经是他的人。 这种认知,让她惶恐。 车子徐徐向前,她在心中演练了好几遍之后,才斟酌出了这一番话:“顾先生,虽然你说我们以前认识,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顾寒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薄唇抿紧,没有说话。 车窗被他微微摇了下来,这么冷的天,有冷空气从外面灌了进来,她穿着他的外套不觉得冷,他的身上只有薄薄的衬衣,看起来应该是冷的吧。 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温凉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平静无波的夜晚,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寒时平静的表情之下藏了多少的心绪翻涌。 多年残酷的商场尔虞我诈,他已经习惯平静无波。 心中再多的波澜,也无关痛痒。 往事最是折磨人,他把过往仔仔细细翻了又翻,既望着她能记起往日的恩爱情深,又怕她记起那些残忍折磨。 怕她心痛,索性便自己心痛了。 车窗再度被他摇上,温凉只听得顾寒时依旧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能。” 语气冷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温凉被噎了一下,觉得这个男人好生霸道不讲理,男女之事,明明就是两厢情愿的,她既然不愿,他又何必这样苦苦纠缠? 但是这些道理,顾寒时不会不懂得。 他既然铁了心要这般,她似乎连拒绝,都变得矫情和多余。 心中难免叹气。 和往常一样,车子停下来,顾寒时率先上楼,他走在前头,低矮逼仄的楼梯道里一盏盏昏黄的灯火逐步亮起,把他高大的背影拉长,把她笼罩在了他的影子里。 她便跟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那一刻,她总是恍恍惚惚由一个错觉,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再也走不出顾寒时的人生。 这样静谧的夜晚里,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惊惧感。 便暗暗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不敢让顾寒时知晓。 这一晚上似乎和昨晚上无异,她兀自回了自己的卧室睡觉,临睡之前,不忘了把自己房间的门给反锁上,反复确认了几番之后才安心睡下。 也实在是累了,她几乎不费什么劲便睡着了。 生怕沈铮和赵小东那边来电话找她,她把手机放在了靠近床头的桌面上,可是这一整晚,她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过。 就是到了早上六点她醒来,手机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看着清清冷冷的卧室,这一晚上,顾寒时果然没有能够进来。 起来洗漱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书房,门开着,里面已经没有人。 恍惚记起来昨晚上顾寒时和她说过,他会赶最早的班机赶往国外,具体去哪里顾寒时没有说,不过温凉心里是有数的。 这几天,似乎是他开疆拓土的日子了呢! 这个清晨,偌大的房子里面只有温凉一个人,还很暗沉的天色透不进来一点白光,她慢慢倚在书房的门边看着空荡荡的书桌,昨晚上顾寒时应该坐在那里一整晚的。 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满。 他留下来的痕迹,也仅此而已。 头顶上落下来的水晶灯光芒在她白皙的脸上变换不动,女子的眉目,在那白光里,逐渐由温和,变得狰狞,最*了握拳头,转身入了卧室。 卧室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打了一个电话,持续不过两分钟,却已经敲定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势在必得。 早上七点半,温凉提前到达了警局,警局里面静悄悄的,忙碌了一个晚上的警员就趴在办公桌上补眠,她走路的脚步声放轻,不忍惊动了他们。 她直接去了沈铮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她估摸着,只有沈铮睡不着了。 和沈铮共事不过三四个月,但是她却把这个男人的大部分习性莫得清清楚楚,至少在工作上,他是勤勤恳恳绝对不敢懈怠半分的,案子不破,他不倒下,绝对是睡得最少的那个人。 这C市,有沈铮这样的人,也难得了。 沈铮的办公室门微微开着,她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沈铮有些恼怒的声音,他在打电话,大大咧咧地骂着什么人,看来是生气得厉害,一下子把电话给撂了下去。 这个时候,温凉正好走入他的办公室。 看见温凉,沈铮明显愣了一下,多少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气,还没等温凉开口问,便率先说:“赵小东那小子真是不像话,竟然一个人不管不顾跑去乌鲁木齐了。” 温凉也只是稍微的讶然,尔后很快释然。 她早就猜到赵小东坐不住,他的心已经早就飞去乌鲁木齐了。 “意料之中。” 看见温凉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沈铮的气又上来了:“他去了有什么用?这么糟糕的状态过去,去了也只会添乱。” 赵小东迫切想要找到李小月的心思他们都知道,但是连乌鲁木齐的警方都无能为力的事情,赵小东一个实习法医,去了有什么用? 眼看着李小月失踪已经三十多个小时,赵小东坐不住了。 她没有再理会赵小东那边,为了转移沈铮的怒气,便岔开话题问:“董秋生那边有什么突破吗?” “说起这个我也是一肚子火气,好死不死的,董秋生竟然不在国内。”沈铮已经焦头烂额,喋喋不休地说:“昨晚上让人上他家找人,被告知他出国了,我查了他的出行记录,的确是出国了。” 第五十八章 去往乌鲁木齐。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对这个消息生了兴趣。 在李小月失踪的这个当口,最大可能有关系的人,竟然出国了。 虽说像董秋生这样的社会名流,出国办事旅游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总是让人心生怀疑的。 她继续问:“联系过了吗?” 沈铮摇头:“我们尝试联系他,但是怎么也联系不上人,一同出行的人,连带着都联系不上了。” 事情又再度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之中。 眼看小东已经赶往了乌鲁木齐,再从董秋生那里找不到什么突破口的话,李小月的行踪,还是一个谜团。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提议:“其实我们应该去一趟乌鲁木齐,赵小东去了也好,要是怕他闹事,我今天也赶过去。” 正好去一趟乌鲁木齐,让顾寒时打消把儿子送到她那里的主意。 面对那一个孩子,她有太多的不适应。 她不是一个温情的人。 “这怎么可以,不符合制度,去的话也应该是我去。”沈铮想都没想便拒绝,派一个法医前去,不符合他们做事的章程,毕竟现在李小月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找人的事情,是他做的。 温凉不大在意地说:“反正最近局里也其他的案子,我自己申请去一趟,应该也不难办。” 沈铮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温凉主意已决,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温凉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的。 “那好,你去一趟,看好赵小东那个小子,不要让他为难那边的同行,我在这边想办法突破董秋生,到时候赶去和你们汇合。”沈铮做了决定,当即便让人给温凉订了最快的机票让她赶过去。 温凉匆匆回去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替换衣服便赶去了机场,上飞机之前,她想了想,给顾寒时发了一条信息。 大体内容便是她要去外地出差,帮不了他照顾他儿子。 发了信息之后,她便关机了。 将近五个小时的飞行,中途还转机了一次,到达乌鲁木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乌鲁木齐的十二月,大雪已经下了好几轮。 幸好今天没有大雪,不然飞机想要降落都艰难了。 安全抵达,下飞机的那一刻,她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来的时候她是备了绒大衣的,但是这个城市,冷得超乎她的想象,那绒大衣,根本抵挡不了严寒。 不过多亏沈铮想得周到,在她上飞机时,便已经通知了这边的警方,所以她刚出来,便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拿着一个牌子站在并不多人的出口处等着,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她拖着简便的行礼站在他的跟前的时候,那约莫只有二十一二岁的小伙子看了一眼温凉,露出很是惊讶的表情来。 那表情之中有很多的东西,有惊艳,有不解。 温凉见多了这样的表情,在人们刻板的印象之中,总觉得从事法医这一行的女人,都应该是淳朴不艳丽的,但是她的确是属于那种长相白皙清秀那一类,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都市白领。 “你好,我是温凉。” 直到温凉微笑着伸出手去,那小伙子才回过神来,因为严寒懂得发红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连忙握住她的手。 寒暄之后,小伙子自我介绍:“我是扎巴木,局里让我来接您。” 扎巴木有些腼腆,指着温凉的绒大衣说:“您怎么穿这么少就来了?这里的天气冷得很呢,晚上零下十几度,你受不了。” 说着,便要脱下身上的军大衣给她。 温凉连忙阻止:“我还能受得了,这么冷的天,你别脱了。” 小伙子憨厚地笑着,硬是把军大衣递了过来笑呵呵地说:“不碍事,我在这里土生土长,这点冷,伤不了。” 她披着那件还透着他体温的军大衣,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错觉,觉得这世上美好的事情可能真的比坏的事情多。 但是那仓皇可怕的那几年,融入骨血之中的残忍和恐惧,让她确确实实感觉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残忍的事情比美好的事情多了太多了。 因为人心,都太冷酷。 一路跟着扎巴木往外走,上了车之后身上的冷气才被驱逐了一些。 “我的那个同事,他现在在哪?”温凉心里记挂着赵小东,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扎巴木无奈地笑笑:“他就在局里等着,估计我们找不到他的女朋友,他是不肯离开的。” 他也不睡不吃饭,就那样等着,局里一干人等都拿他没办法。 温凉叹了一声:“麻烦你们了。” 警局靠郊区,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这座西北大城,到了夜里,寒风呼啸,雪花滚落,看起来总有几分森冬寒城的感觉。 李小月人在乌鲁木齐失踪,这边警局自是要全力配合找人的,再加上有沈铮在其中斡旋,倒是用心。 她走入警局简单和领导打了招呼之后便去找赵小东。 他锁在一间休息室里一动不动的,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极其迟缓地抬起头来,一点精神力都没有。 一看到温凉,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唇畔动了动,只说了一句:“温凉姐,对不起……” 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温凉本也无心责怪他任性,在他的跟前坐下,琢磨了一下才开口:“你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再这么熬下去,赵小东估计都要疯了。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她。” 赵小东的执着,温凉明白。 每个人在这个年纪,用心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全心全力的,就算是艰苦磨折,也舍不得放弃。 她明白这样的感受。 面对这样的赵小东,她难以再说出劝慰的话。 就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扎巴木推门进来,看了一眼赵小东,再看向温凉:“温法医,队长让你过去一趟。” 他说的队长,刚才温凉见过。 那是一个长相黝黑个头强壮的男人,叫金武,四十岁左右,说话嗓门洪亮,在这样一个寒风凄厉的西北城市里扎根,有着新疆人的淳朴和强壮,做事倒是和沈铮一样,雷厉风行。 这个时候他找她,估计是有什么事情。 她站起身来,临走的时候叮嘱赵小东:“你在这里等我。” 来的时候沈铮多次叮嘱她,现在赵小东情绪极其不稳定,一定要看着他,免得他闹出什么乱子,或者作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 温凉跟着扎巴木走后,赵小东看向窗外,黝黑苍穹下,寒风击打着窗户,发出呼呼的嘈杂声。 他显得异常焦躁,坐不稳了。 金武的办公室里,温凉听他仔细把这两天的找寻的情况和她仔细说了一遍,脸色凝重。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极其有可能已经带着李小月到了某个无人区了。” 温凉从金武的话里得出了结论,心里更是沉郁。 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会把这样的一个少女带到这个地方来?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在市区大范围查找,都没有找到李小月,带走她的那辆车也没有踪影,极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已经离开了乌鲁木齐。”金武 的表情意味深长。 离开了乌鲁木齐,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一时之间温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耳边只听见呼啸的寒风不断撞打窗户,她素来平静,这样的夜晚,也免得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想想现在的赵小东,心情更加的难以平静吧。 找人,变得漫漫没有希望。 想了想,她还是提议:“你们这边再找找,我和沈队联系一下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 金武点点头,但是他看温凉的眼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应该是有什么难事,他没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这个时候温凉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去给沈铮打电话了,顺便和他保平安。 不过不凑巧,沈铮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她心里估摸着,应该是沈铮又忙去了,也就没再继续打。 回休息室去找赵小东,赵小东看起来是在等她,看见她进来,马上站了起来,急急地问:“温凉姐,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那双期许的眼睛,温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最后,还是叹了一声,如实把从金武那边得来的消息告诉了赵小东。 听完她的话,赵小东的脸色更加黯淡了下来,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地呢喃:“也就是说,他们也没有办法找到她了。” 赵小东的心里其实很明白,像这样的机关单位,做什么事情都有太多的程序章程,这边说找不到人,他就算是怎么去闹腾也于事无补,心里面灰蒙蒙的,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温凉觉得有些头疼,她不擅长安慰人,看见赵小东这样,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说什么好呢? 最后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坐在休息室里陪着他。 这样的状态之下,她是不大放心赵小东的。 第五十九章 人都是会变的。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休息室里灯火明亮,但是再明亮的灯火,也不能让赵小东的心里生出来一丝的希望,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黑暗的世界,喃喃自语:“这么黑的夜晚,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李小月很怕黑,他最清楚。 这么冷这么黑的夜晚,她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在等着他? 温凉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心中自是难受的,琢磨着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正好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沈铮看到她的未接电话给她回电话了,一看屏幕,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按下接听键,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爬过来了一个糯软绵绵的声音:“妈咪,你去哪里了?” 听到这个声音,温凉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顾景年。 若是她本来乌鲁木齐,那现在,这个小家伙就在她的家里了,现在她来了乌鲁木齐,估计这个小家伙是打电话来表示不满的。 看见赵小东的情绪如此之差,她也不能在这里说电话打扰他。 便转身出了休息室,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前去和顾景年讲电话。 她尽量耐心地再度解释:“小家伙,我真不是你妈咪。”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要一直叫她妈咪,顾寒时的儿子叫她妈咪,把她和顾景年,应该是什么关系? 想想这层关系她的心里就糟心得要命。 听见温凉这么说,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下,温凉心里有些忐忑,这个小家伙,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了话筒里面传来的小小的抽噎的声音,他在那边带着哭腔说:“妈咪,你果然是不要我才去乌鲁木齐的。” 温凉的心肝一下子就炸了。 什么叫做不要他? 她一直就没有要过他。 但是深知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安全感,又认定了她是他的妈咪,这个时候她说实话,未免显得太过于残忍。 只要转头安抚他:“不是这样的,是我真的有事,是来出差的。” 也不知道这么解释他能不能明白,温凉真的是有些头疼了。 必须要和顾寒时顾景年这一对妖孽父子保持距离了,不然,她的生活,就要被这两个人搞得一团糟了。 她不仅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儿子,还莫名其妙,成为了顾寒时心尖上的人。 这个,人生的变故来得太快太奇妙,她现在,还没能消化过来。 “真的吗?” 小家伙似乎多少被安慰到了,似乎是在擦眼泪,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妈咪,你不是不要我,只是出差了对不对?” 他爸爸也经常出差,但是他爸爸从来就没有不要他。 温凉说她也是出差了,那小家伙便觉得,温凉是出差了那就好,至少她还是要他的。 “对,只是出差了。” 温凉其实特别想要说,我是不要你的,但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许多恩怨他都不明白,一些话,不宜说得太重。 小家伙被温凉给抚慰了,也不哭了,声音软绵绵地问:“那妈咪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好不好?” 他总是能够想到无数的办法来黏住她,这一点让温凉都有些疲于应对。 又怕说了什么话让他哭,温凉对哭泣的孩子最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婉地说:“还不知道这边忙到什么时候,你就不用来接我了。” “那妈咪回来后会来看我吗?” 小家伙穷追不舍,直接把温凉逼到了没有办法再退的位置上。 她揉了揉额头,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声,耳尖听到话筒里面传来了顾景年砸吧砸吧的声音,估摸着是等不到她的回答,这小家伙又要哭了。 温凉一个头两个大,在他哭出来,连忙说:“好,等我回去了,就去看你。” 对孩子撒谎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可是现在不这么说,这个小家伙,一定会没完没了的。 为了让自己安静一会儿,也为了让他心里高兴,善意的谎言,应该不是罪恶。 “耶。” 小家伙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喊了一声,然后朝着身边的人喊了一声:“奶奶奶奶,妈咪要回来看我了。” 温凉不知道他所处的位置,也不知道他的身边有什么人,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顾家的客厅里,保姆带着顾景年正在打电话,刚好从楼上下来的乔婉月,便听到了顾景年的话。 顾景年还和她说,他妈咪要来看他。 这一句话,让走在楼梯上的乔婉月,生生愣住了。 她心里最是明白不过,顾景年,没有母亲。 他现在口中说的妈咪,到底是谁? 短暂的怔愣之后,乔婉月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然后和顾景年说:“宝贝,来,把电话给奶奶,奶奶和你妈咪说。” 顾景年自是答应的,他高兴地和温凉说:“妈咪,奶奶要和你说话,我把电话给她了,奶奶和你说完话之后,我再和妈咪聊天。” 站在窗户前的温凉微微愣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顾景年,一个顾寒时还不够,现在又把顾寒时的母亲牵扯了进来,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可是,更加可怕的事情,她不知道,其实都在后头。 乔婉月拿过顾景年手中是手机,亲了顾景年一口,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客厅到花园里面讲电话去了。 她不想要让顾景年听到她和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说话。 花园里路灯已经亮起,暗沉的苍穹下路灯光辉昏黄,乔婉月拿着手机站在路灯下,轻声问了一句:“喂,你哪位?” 长年尊贵的生活让她身上自带一股雍容和骄傲,说起话来多少是有些盛气凌人的,不过,却还是保持着必要的温和。 毕竟,她还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 温凉听到这个声音,短暂的沉默。 模模糊糊的记忆之中,似乎响过一句话,有个声音在说:“温凉,你不得不承认,人是有阶级的。” 她握着话筒站在十二月的乌鲁木齐,脸色寡淡地回了一句话:“我是温凉。” 没有人看见,那一刻,站在顾家花园里的乔婉月,手中握着的手机迅速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她握着手机的手还僵在耳边,嘴唇微微颤抖着,浑身都不受控制的发抖。 搭在肩上的羊毛披风,是在德国买回来的,顶级羊毛,保暖性能特别好,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 我是温凉短短一句话,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 温凉自是听到了那边的响动,又久久没有听到乔婉月的声音,也不想去猜测她到底是怎么了,握着电话站在窗前耐心地等着,她相信,乔婉月一定有话和她说。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乔婉月克制冷静的声音从话筒那边爬了过来:“温凉,我没想到,时隔五年,你竟然又回来了。” 这是她最想要说的一句话,她的确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有人都说,温凉死了。 她派去美国的人回来也是这么说的,证据一应俱全,温凉的确是死了。 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或许有一些短暂的怅然吧,不过,更多的,是释然。 毕竟没有了温凉,生活似乎变得波澜无惊,她的儿子,也回归了正规。 做梦也不曾想过,死了五年的人,又回来了。 想起来刚才顾景年叫她妈咪,乔婉月的脸色,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一点一点的,写满了阴郁。 温凉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听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烟瘾又犯了,总想要抽根烟。 正好看见一个警察从旁边的办公室出来,她冒昧地把人家叫住:“小兄弟,有烟吗?” 问完之后,那个警察转过身来,她这才看见,是扎巴木。 扎巴木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这才翻口袋找出来了一包烟来递给她:“温法医,不是好烟,你将就一下。” 她摆摆手:“没事,谢谢。” 拿了烟点上,她把烟盒递给扎巴木。 扎巴木看她的眼神,有些精彩。 似乎没有想到,温凉看起来优雅知性的女子,不应该有烟瘾的。 看见温凉似乎是有事情要做,他便也不再继续打扰她,转身走了。 离开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温凉一眼,她侧着身子站在窗前讲电话,她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对方说,轻轻呼出来一口口白烟,女子好看的面容,也在这白烟里,朦胧迷离了起来。 微眯着的眼睛,有万千愁绪,还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个女子,有些迷人。 乔婉月自是听到了温凉在这边和扎巴木的对话,她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隔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你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生活?我记得,以前你可没有这么坏的习惯的。” 在乔婉月这样的贵妇人眼中,女人抽烟,是伤风败俗的。 言语之中,都是克制不住的鄙夷和嘲讽。 温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低低的,浅浅的,只寡淡地回了一句:“人都是会变的。” 和这个女人说话,她明显是没什么兴趣的。 第六十章 他在保护温凉。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是 啊,人都是会变的。”乔婉月的言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到了最后没什么客气了:“那你这一次回来,想要得到什么?” 在乔婉月这里,温凉,永远是敌人。 “得到什么?” 温凉呵呵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笑:“让我想想。” 想想只是一个说法,她几乎什么都不用想的,因为她需要得到的,不是她乔婉月可以给的。 久久没有得到温凉的回答,乔婉月耐不住了,这么多年下来,家族变故门阀争斗的惊涛骇浪,已经让乔婉月隐忍到克制,但是面对温凉,她永远做不到无动于衷。 在得不到温凉的回答之后,她终于撕破了脸皮:“温凉,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都得不到任何东西,你若是敢碰我儿子和孙子,你知道什么下场。” “顾太太。” 温凉冷冷地打住了她的话:“现在不是我要对你儿子孙子做什么,是他们缠着我不放,你既然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警告我,还是看好自家人好一些。” 她不愿意和乔婉月多说,最后说了一句:“不管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我都不记得你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便果断挂了电话。 乔婉月听着话筒里面传来的忙音,脸色慢慢变得扭曲了起来。 不记得? 不,她一点都不相信温凉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女子,从和她说第一句话开始,虽然听不出什么锋芒,但是她总感觉,温凉来势汹汹。 过了五年了她再回来,这五年里,她没有一点的踪迹,这个女子能忍了五年,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如今回来,定然来势不可挡。 乔婉月握着手机,久久站在路灯下,寒风吹来,她觉得冷,却又不想动。 脑海里面乱糟糟的,往事里面一些片段就这样突兀地跳了出来,一点点的,拼凑成了一整段完整的过去。 美国加州。 那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天了吧。 天气很冷,她一身华衣坐在破落的出租屋里,温凉挺着大肚子一张脸苍白着站在她的跟前,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刚刚去世没有多久。 温凉瘦得厉害,整个人差不多便只剩下了皮包骨。 若不是洗得发白的卫衣之下那个大起来的肚子,她觉得,一阵风,似乎都能把温凉给吹走了呢! 便是那样的一个人,眼睛红肿着,把她放在她跟前的支票,撕了一个粉碎。 可要知道,那张支票上,是能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数字。 她轻易便可以得到,但是,她拒绝了。 撕碎的支票在她的跟前飘落,那一刻,她是恼怒的,说了一句:“温凉,你现在不过是一介孤女,没有我的救济,你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她想要用一张支票买断温凉的所有骨气。 但是,她很明显,买不了。 那个时候的温凉,还很年轻,不过是二十出头,那样困倦的境地之下,女子依旧站得笔直,眉目上,是倔强。 冷冷地回击:“顾家的钱,我不要 。” “顾家的人,我也不要!” 说罢,她便转身去了,那个时候,乔婉月总是觉得,转过身去的时候,温凉的眼睛是红了的。 她总是这样口是心非,钱不要了便是不要了。 可是人呢,岂能是说不要便不要的? 她断不了和顾寒时的情。 “温凉,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此后,你再也见不到顾家人,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家的种,那你拿掉吧。” 既然不要顾家的人,那孩子,便也不能生下来。 温凉浑身颤抖了一下,依旧站得笔直。 声音听起来,冷得沙哑:“孩子是我的,和顾寒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句话,成为了乔婉月最后记得的。 似乎,那也是温凉最后和她说过的话,此后,这个女子就消失了,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搬了家,从这个破烂的出租屋搬到了另外一个出租屋,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乔婉月一直都知道,温凉以为的终点,其实从来就不是终点。 对顾寒时来说,他们之间,永远没有终点。 顾寒时是她的儿子,乔婉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离开美国加州,顾寒时为温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护她平安护她衣食无忧,可是,温凉自有她的办法,甩开他的人,顾家的钱,她一分没用。 到现在,乔婉月还是时常会想起来那一年的除夕夜。 温凉从美国加州打来的那一通求助的电话。 那样一个满身骄傲的女子,竟然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在电话里面苦苦哀求,那个时候的温凉,约莫是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上了吧。 她就坐在顾寒时的身边,听着他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决断无情的话,心里面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个世上,口是心非的,永远不只是温凉,还有一个顾寒时。 “奶奶。” 顾景年在门口边上朝着她这边叫,乔婉月回过来神来。 看着站在门口灯光下面容稚嫩的顾景年,乔婉月的心抽了一抽,最后,便做出了决定。 任何人,都不允许她动她的儿子和孙子。 傅宁到达顾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的心里有些疑惑,对生活一直有非常强大自律的乔婉月,每个晚上,通常都会在十点之前便入睡了。 这些年,几乎没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晚睡。 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傅小姐,太太在书房等你。” 仆人把她直接引到了乔婉月的书房,进门的时候,乔婉月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把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跟前,指着文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温凉回来了?” 忽然被乔婉月这么生气地质问,傅宁是有些的忐忑的。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乔婉月对她,一直都是温柔体贴有加的。 像这般这么生气,以前是从来都没有的。 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那是一张张照片,背景是顾寒时的公司。 估摸着,这些照片,应该是乔婉月让人调出来监控取出来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她和温凉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是十分清晰的。 也难怪乔婉月这么生气了。 在乔婉月看来,她傅宁和她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傅宁有什么事情,都是不能瞒着她的。 但是,明知道乔婉月对温凉的事情这么忌讳,在知道温凉回来之后,竟然没有及时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乔婉月现在恼怒,便是因为这个吧。 定了定心神,傅宁轻声道歉:“对不起伯母,这件事是我处置不当。” 其实她是有苦也说不出来,不是她不想要告诉乔婉月,是傅止再三叮嘱过,她不能牵扯到温凉这件事中。 傅止的顾虑她自然是知道的。 据傅止所说,现在的顾寒时对温凉是势在必得的,而且他对傅家已经严重不满,当年的事情,始终是顾寒时心里面的一个疤,这个疤留在心中还好,若是被什么人揭开,便是血淋淋的。 若是她把温凉的事情在乔婉月的跟前说一遍,这不仅会触怒顾寒时,也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控制。 顾寒时想要温凉,但是在乎乔婉月的感受。 他夹在中间,定然是百般为难。 “处置不当?” 乔婉月不相信,冷笑了一声:“我是最了解你的,温凉回来了,你比谁都急,这种事情你还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威胁过你?” 在豪门中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乔婉月的心思,岂是那么浅的? 在乔婉月的百般逼迫之下,傅宁最终还是把傅止和她说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本来以为乔婉月会懂得她的为难,不曾想乔婉月冷笑了一声反问她:“你觉得傅止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傅宁脸色有些难看,不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傅止对温凉什么心思?你以为他当真恨温凉到能够断了他对她的心思?”乔婉月满脸的冷笑,言辞冷厉:“不会,要是会的话,这么多年,他就不会放着那么好的未婚妻,一碰也不碰。” 要有多大的恒心,才能让一个男人固守清白到现在? 温凉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她从来都是这样的,若是那个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她断然是不会再要。 傅止纵然对温凉百般恨意,但是他又怎么会没有私心? 他怕,他连最后得到温凉的那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只不过是不想要让我知道温凉的存在,他在保护温凉。”乔婉月说得一针见血,这让傅宁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到底是不相信,当年对温凉赶尽杀绝的傅止,对温凉怎么会还有爱意? 如今乔婉月这般说来,倒是有些可信的。 傅止的心思,永远晦深难懂。 说来,傅宁还是有些伤心的,自己喜欢的男人对温凉一片痴心,自己敬重的兄长对温凉,也念念不忘。 似乎她的存在,是多余的。 忍了忍心中的伤心,傅宁看向乔婉月:“伯母,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的谋划,自然不能因为温凉回来了她便要放弃,顾寒时,必须是她的。 爱了一个人这么多年,傅宁怎么也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来劝自己放弃。 第六十一章 乔婉月要做什么?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乔婉月发了火之后也就冷静了下来了,她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我让人查了一下温凉这些年的行踪,竟然查无所获,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五年,然后又空降了下来。” 温凉的这五年,是一片空白。 一个普通人,想要把自己五年的踪迹都抹得一干二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便只有一个说法才能说得通,温凉这五年,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过去给抹干净呢? 乔婉月觉得,温凉必然是有目的。 而且这个目的,让乔婉月觉得不安,温凉有那样的过去,她回来了,岂能会罢休? “伯母是怀疑,温凉这一次回来,是有什么企图?”傅宁跟在乔婉月的身边这么多年,对乔婉月的心思,还是略知一二的,这个女子,可不是普通的豪门贵妇。 若是普通人,又怎么能在五年前的那一场腥风血雨里,硬生生抓下了顾家。 乔婉月脸色凝重,言语一点也不放松:“一定是。” 她在心里试问了一下自己,若是有那样大的血海深仇,自己会不会回来报仇? 答案是肯定的。 只要还活着,这个仇,非保不可。 “可是,我听说,温凉失忆了。”傅宁想起来傅止和她说过的话,以及自己见过温凉的场景:“而且,她看到我的时候,是真的好像一点都不认识我了。” 那个时候她还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温凉到底是不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始终没有答案,现在乔婉月又怀疑温凉,更是让她觉得,温凉不简单。 乔婉月冷哼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温凉,她已经长大了。” 记忆中那个骄纵飞扬得意的豪门千金,如今变成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透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竟然无从探究。 这样的一个人,才是最让人觉得可怕的。 因为无法掌控。 对于乔婉月这么肯定的质疑,傅宁肯定是不能说反驳的话的。 想了想她问她:“如果她真的是回来寻仇的,我们该怎么办?” 乔婉月不满地看了一眼傅宁,这个女人要不是出身好修养和样貌好,她也不会认定她是顾家的儿媳妇的。 毕竟,傅宁的脑子,真的是不好使。 遇上事情,总是要一个劲问她怎么办。 这世上多么难解的事情,只要用了脑子,都能解开。 乔婉月没有说法,坐在书桌后面看着那些根本就没有用的文件,等着的傅宁觉得心里忐忑难安,这么满脸阴郁的乔婉月,总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乔婉月这么坐立不安了。 说来,温凉还真是有那么一把刷子。 许久许久之后,乔婉月才咬牙说了一句:“她温凉既然能够死而复生,我同样可以让她,再死一次。” 这句话让傅宁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看着乔婉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明智的选择。 从乔婉月家里出来的时候,傅宁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寒气,不是吹在身上的寒气,而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 冷得她浑身的骨头都在颤抖。 她刚坐上车,傅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她几乎什么都不用想便知道,傅止肯定是知道她来了顾家的。 打来这个电话的目的,她也能猜到。 最后,她没有接。 乔婉月说得没有错,想要得到什么便要自己去争取,任何人帮你,都是带着自己的私心的,就算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傅止也不可能是全心全力的。 他有自己的目的。 只是,他从来都不敢在她的跟前承认罢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偌大的房子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拿出手机来想要照明,刚打开手机的照明,那光亮里,晃晃荡荡的,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的心抖了一下,傅止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回来了!” 傅宁握着手机,紧了紧。 接下来傅止的话题她已经猜到,但是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什么都不想说。” 说着便要上楼,手腕却被傅止一把给抓住。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是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复杂的情感,但是更多的,是不可抗拒的质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傅止问出来这一句话,傅宁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乔婉月说得果然没有错,现在的傅止,也已经变得蠢蠢欲动。 为了温凉,他不介意撕开自己在她跟前一直保持着的面具。 “你问这个做什么?”傅宁尽量保持自己语气里的冷静,她就是想要看看,为了温凉,傅止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能知道?” 傅止的回答总是这么无懈可击的。 “你是不是还想着温凉?” 傅宁闭了闭眼睛,还是问了出来。 她就是想要傅止亲口告诉她,他对温凉,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么多年下来,傅止一直伪装得很好,从来不再提起温凉,和温凉有关的东西,有关的过去,在他的身上,似乎早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痕迹。 天真的她一直以为,傅止就是这样决断的人的。 知道和温凉不可能,当年那份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就被他的理性,给斩断了。 直到今天晚上乔婉月的一席话,才终于让她觉得,这些年,或许只是她心甘情愿想当然地觉得傅止忘了,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忘。 在他的心中,把当年他和温凉的那段过去,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 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傅止慢慢放开了她的手,男人反倒是没有了刚才追问到底的气势,慢慢地坐了下来。 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 然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傅宁受不了傅止这样的沉默,转过身来,一句质问的话便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么做?温凉是什么人?她是我们的仇人,你竟然对仇人,念念不忘。” 这让傅宁觉得伤心。 顾寒时对温凉念念不忘倒也罢了,可是,自己的兄长,当年那么多难堪的事情,还不能浇灭他心中的那一团火。 她应该怎么办? 总不能也要失去顾寒时,也失去自己的兄长的。 “仇人又如何?” 傅止笑了,在黑暗之中,男人浅浅地笑了,笑得那般释怀:“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忘了,你怎么会觉得我忘了呢?” 什么事情都可以忘了,唯独这个,他永远忘不了。 那个温凉,曾经是他的唯一。 听见傅止的这一句话,傅宁整颗心就像是被扎了无数刀,这个人,果然还是忘不掉。 而且,到了现在,他已经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自己对温凉的觊觎了。 她受不了,声音也就大了起来:“要是让爸妈知道你这样,她们该多伤心,哥,你太让人失望了。”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是你傅止身边的女人,唯独一个温凉,绝对不可以。” “但是我就是只要她,又如何?” 傅止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回击了傅宁。 这让傅宁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止,黑暗里,烟蒂上的亮光在他的手指间闪着,男人的面容,如同他的心一样,晦涩难懂。 她太了解傅止,说出这句话来,她便明白,傅止势在必得。 这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哥,你怎么能这么做?但且不说我们家和温家的仇恨,就说眼下,你能从顾寒时的手中抢到人吗?”傅宁变得焦急,若是傅止惹怒了顾寒时,到时候,傅止岂能安好? 顾寒时是什么人? 他的手段,傅止不会不知道。 傅止不说话了,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抽烟,一口接着一口,然后缓慢地吞吐出白烟。 就在傅宁以为他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傅止竟然慢慢缓缓地说了一句:“我若得不到,顾寒时岂能得到?” 他抢不到的人,顾寒时,也抢不到。 黑暗里,傅宁重重地打了一个寒颤。 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兄长,换成其他的男人,她是乐见其成有人这样不择手段去抢温凉的,至少这样,顾寒时得到温凉的机会,便要少了很多。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兄长。 和顾寒时抢人,他会不得善终。 “你想要做什么?”偏着头看着傅止,傅宁总觉得,傅止已经想到了什么能够和顾寒时抗衡的办法。 傅止站起身来,对于这个问题,他不会回答。 傅宁心酸难忍,在傅止这里,她这个妹妹,永远是不值得相信的。 他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得到什么,从来不会和她说。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兄妹,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过着冷清的生活。 世人都说,傅止生性凉薄,可是傅宁知道,能够让傅止笑的那个女人,永远只有温凉。 他只有对温凉,才一如既往的温柔。 “乔婉月想要做什么?” 傅止又开口了,这一次,语气明显已经严厉很多。 在他的跟前,傅宁永远也做不到有勇气去抗争,她现在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靠傅止的。 没有傅止,就没有她傅宁。 第六十二章 赵小东不见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咬着牙,傅宁没有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傅止。 “你应该知道,你不说,我会采取手段的。”傅止冷清的话语里,似乎听不出什么威胁的话,但是,傅宁却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所说的手段,是针对乔婉月的。 到时候,傅家和顾家的关系,必定会紧张。 实在是抵抗不了傅止的追问,傅宁闭着眼睛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是她一定会采取对付温凉的手段,她说,要让温凉……” 她睁开眼睛看向傅止,说出了那个字:“死。” 黑暗之中,傅止久久不再说话,傅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询问,或者是再追问一下他想要怎么做。 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傅止已经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了。 走入花园里,冷冷清清的背影,成了一道不回头的剪影。 “哥。” 傅宁低低地叫了一声,眼睛里面有些发涩,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连忙抬起头来,把所有的眼泪,都咽了回去。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座房子里,她亲眼看着傅止重重扇了温凉一巴掌。 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一场雨,温凉穿着校服,白色的衬衣藏青色的短裙,脚上踩着长袜,一个人跪在庭院里,花开得正好,却被风雨摧残得凋零落败。 她跪在那里,不断地磕头。 她跪了很久很久,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然后到黑夜。 傅止在书房里,始终没有出来见她。 到了最后,佣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撑了雨伞去给温凉,劝她回去,不曾想,却发现那个时候的温凉,已经发了高烧,她跪在那里,笔直着身板,一点都不肯动。 好像是不管处在多么难堪多么卑微的位置上,这个女孩儿,骨子里面的清傲,都是不曾折损的。 佣人看不下去,也是可怜温凉,便到了书房里面把温凉的情况和傅止说了。 拒绝见温凉一天的傅止,终于从书房之中出来了。 那个时候的她,就站在楼梯口上,看着傅止从书房之中脚步匆忙地出来,朝着下面走去,一脸的紧张和心疼,但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颓然了下来一般,站稳在了楼梯上。 久久都没动一下。 或许那个时候的傅止不知道她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所以,他在楼梯口上站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然后就用双手掩住脸,肩膀颤动,低低抽泣。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傅止哭,也是最后一次。 清瘦的男子站在夜晚光辉下,清隽美好,把满室光辉都比了下去。 但是他就是那般伤心,伤心到不管不顾全世界。 他的伤心,没人会懂。 在楼梯口上哭了一场之后,傅止终于去见了温凉了,她站在楼上的窗户前,朝下面看去,正好看见傅止撑着雨伞站在温凉的跟前,温凉仰着头,不断地求他。 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阿止,你放过我爸爸。” 那个时候,她的父亲正面临牢狱之灾,温家,一夕之间,已经瓦解掉。 掌握这些主动权的,是傅止。 这个和她青梅竹马的男子,一夕之间毁掉了她的家,但是,她却还是要跪着求他,若是念着一些旧情,便放了她的父亲。 可是,那一天,温凉没有求来她想要的结果。 傅止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冷笑,那一张面目,和站在楼梯上哭泣的男子,如此的不同。 他笑得冷酷无比,然后,在温凉慌张迷茫的脸色下,慢慢地弯下身来,伸出手来,照着她的脸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重了,温凉生平没被人这么打过,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站在楼上的她看得清清楚楚,温凉的脸颊上五个手指印,青紫色的。 她震惊,觉得惶恐。 傅止对温凉,不要说舍得这么打,就算是大声说一句话都没有,可是如今,他下了这么重的手。 果然是有情和无情,总是这般难懂。 区别太大。 温凉的脸色,和她是一样的,震惊惶恐,可是,更多的是心死如灰。 从傅止的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烙铁刻印在了温凉的心头之上,他说:“温凉,我与你,生生世世不共戴天。” 他在嗤笑,把她的尊严,重重踩在了脚下。 然后告诉她,你还有脸来求我? 傅止对温凉的狠,是撕心裂肺的。 在傅止转身离开之后,温凉终于放声痛哭了起来,就是在那里跪了一天,他不肯见她,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到了现在,他见了她,却反倒是让她更加伤心了。 或许,不见才是最好的答案。 温凉走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傅宁曾经以为,温凉和傅止之间的所有,都已经死在了那个晚上的那一场大雨之中,后来傅止三番两次追杀温凉,把她逼入绝路,那就是不爱了吧。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傅止不再爱温凉。 可是,只有傅止觉得,他还爱着温凉。 到了如今,便又开始了这疯狂的执念。 这一整晚,傅宁都没能睡着,她总觉得,此后傅家和顾家,便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安宁了,面对未知的未来,她觉得惶恐而不安。 顾寒时是她最爱的人,傅止是她的兄长、 这两个男人,任何一个,都是她心头的肉。 凌晨五点,温凉是被敲门声给叫醒的。 门外是扎巴木焦急的声音:“温法医,温法医……” 若不是有重要事情,估计不会这么急切,温凉爬起来,披了一件外衣去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外披了一身风雪的扎巴木,还没等她开口问,他便急急地说:“赵小东不见了。” 刚刚醒来的温凉,还有些的困倦,听见他这么说,人也就清醒了一大半了。 “不见了?” 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的? 再说,昨晚上她是和他一起回的酒店,赵小东就住在她的隔壁房间。 似乎是因为跑得太快了,赵小东看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缓了一下才和她说了情况:“三点多的事情赵小东到了局里,说想要去一趟市区,问我开了局里的车。” 本来以为赵小东只是想要到市区去散散心,没想到,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他走的时候还说给我带一份宵夜,等到了四点多我再给他打电话,电话就关机了。”扎巴木脸上写满了懊恼,这种情况之下,他就不能相信赵小东,然后把车借给他。 温凉耐心听完扎巴木的话,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查过他去了哪里没有?” 局里的车,如果要定位,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查过了,定位显示,他现在已经出了乌鲁木齐,正朝着西北方向开去,那边,是荒凉的无人区,巴干地去,你应该听说过,那边极其的不稳定。” 他所说的不稳定,便是因为巴干地去聚集了一些非法之徒,在淘金热的疯狂渲染下,很多人慕名到巴干来淘金,所以那边总是时常发生因为抢劫的流血事件。 死了不少人,但是因为地去广袤,监管力度很小,所以很多便成为了悬案。 那个地方,也不是乌鲁木齐警方可以管到的。 “他怎么会去那个地方?”温凉头疼不已,深夜开车进入那个区域,本来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所以扎巴木才会这么慌张,要是遇上一些什么事情,赵小东还没找到李晓月便要搭进去了。 扎巴木叹了一声:“因为我们先前调查李晓月失踪案子的时候,怀疑那辆带走李晓月的车辆,进入了巴干地去,曾经有人提供过消息,只是我们在那边,找不到人。” 警方也派人前往巴干找人了,但是不要说找到李晓月,就是那辆车,也消失不见了。 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现在赵小东知道了这个情况,必定是想要自己去找的。 “他一个外来人,怎么会知道巴干地去的凶险,不要说他一个人去了,就是我们一对人马进去,也是极其危险的,来淘金的人,多半是走投无路或者是身背重案,食物匮乏以及生活条件的限制,让他们变得疯狂,杀人劫货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警察,也保不住在那里被杀。 所以早些时候,金武和温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会显得有些的欲言又止。 毕竟巴干地区实在是太过于可怕。 若是李小月被劫持到了那种地方,可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温凉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是好,只能说:“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和你去局里。” 等他们赶到局里,金武已经先到了。 在弄清楚了事情经过之后,对扎巴木大发雷霆了一顿,对温凉的态度,也明显变得有些不好了,言辞之中,带着一些刺:“温法医,你的人这么不配合我们,还给我们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件案子,还怎么查?” 现在,他们找人从李小月换成了找赵小东和李小月,赵小东这么做,平白无故就给他们增加了工作量。 金武的恼火,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六十三章 我比你们有用。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金武的恼火,也是情有可原的。 “金队长,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没看好自己的下属,让赵小东惹了麻烦,她难辞其咎。 面对温凉这么诚恳的态度,金武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没有风度。 摆摆手说:“这事情和你没关系,是那个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一个人就这样开着一辆车进入巴干地区,就是不知死活,最多的可能性是被人杀死把车子劫走,进入了巴干,就是天大地大,也难以找人了。 看见金武这样的态度,温凉心里凉了一截。 赵小东这一次,是摊上事了。 “既然能够追踪到他的车子,我们派人去把他追回来不行吗?” 既然事情发生了,总是要处理的。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小东拿着自己的性命去玩,耽搁的时间越长,他便越危险。 金武瞪起来一双牛眼一般大的眼睛看着温凉,那眼神就像是说在说,你真天真。 不过他是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说话还是给了温凉一些面子,比较委婉地说:“入了巴干,不要说一辆车,就算是一架飞机,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再往深里走,我们就无法追踪了。” 在那样荒凉的无人区里,信号是匮乏的。 到时候想要找到赵小东,成为了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温凉纵然是想要配合金武的工作,金武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让温凉不舒服。 现在人不见了,不管什么情况,总是要先找人的。 而金武因为条件的限制,明显不愿意出去找人。 她揉了揉眉心:“既然现在还能追踪到,我们总要出去找找不是?” 或许是感觉出来温凉的语气有些不善了,金武瞪了一下眼睛,不说话了。 站在旁边的扎巴木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看金武的脸色,再看看温凉,最后还是大声说:“队长,人是我放出去的,我应当去把他追回来,我请命现在去找人。” 扎巴木是本地人,对巴干多少有些了解。 他去是最合适的。 但是他一个人,也有危险。 金武不说话,温凉搭了话:“我和你一起去。” “这……” 扎巴木看向金武,金武的脸色黑沉着,喝了一声:“你们当进入巴干是玩过家家的事情吗?保不准,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 有太多的顾虑,让金武做不出决定。 他很想告诉温凉,不是他不愿意找人,其中险恶,是她根本想不到的。 “眼下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温凉说着话,拿出手机继续打赵小东的电话,可是那边已经显示,无法接通。 她更是焦心:“他已经快走出我们可以追踪到的范围了。” 现在已经显示无法接通,那必然是信号开始不好,到时候就算是全球定位系统,让他们知道他在巴干区域里,那延绵不绝的几千公里,怎么找? 这一下扎巴木也急了,央求地和金武说:“队长,你就让我去吧。” 那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 不知天高地厚的赵小东,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横穿乱撞的,必定是要出事的。 金武被温凉和扎巴木搞得头大,虽然很烦躁,却还是松了口:“扎巴木,你带局里的几个兄弟去,不过,只能进入三百公里,找不到人了,就全部给我撤回来。” 三百里,是比较安全一点的区域。 现在赵小东只走了两个多小时,应该跑了两百公里路左右,能追上的几率已经很是渺茫。 但是,总要试试的。 “好。” 扎巴木转身就要去找人,温凉跟了上去:“我也去。” 遇上这样的事情,她也不能坐着等了。 这让扎巴木有些为难,看向金武征求意见,金武很是烦躁地说:“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在这里等着。” 在他看来,温凉一个女人家,除了解剖尸体,其他的事情,都是添乱。 温凉却不理会他,直接从车上拿下来了一个包裹,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双平底靴子,换下了脚上带着跟的鞋子,换鞋子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添乱。” 看见温凉态度这么坚决,金武想要发火。 扎巴木连忙出来调和:“队长,你就让温法医和我一同去吧,我会保护好她的。” 这让金武的火都发不出来了。 温凉不是他手底下的人,按道理说他管不了,但是情况又紧急,他也是进退两难。 最后,他也没能劝住温凉。 扎巴木带了三个人,加上温凉,五个人,开了两辆车朝着巴干地区出发。 为了能更高几率追上赵小东,两辆车的速度都保持着很快的速度,走着走着,路面便开始颠簸了起来,一条孤零零的公路贯穿过广袤无垠荒漠草原,越朝着深处走,便越发苍凉。 草原退化成了沙漠,公路几乎掩盖在了沙漠里头。 “要转小路了。” 开着车的扎巴木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开出去了两百多里路的时候,他这才开口。 原来是公路并没有深入巴干沙漠,在旁边分叉。 进入巴干沙漠地带的路,是一条由当地人和淘金者开辟出来的小路,车开进去,很是难走。 他们的车子都是经过改装的,可以在沙漠里面行走,这一点倒是好了很多。 跟车的一名刑警拿着追踪仪器,看着看着开口:“找不到赵小东的身影了。” 温凉的心一凉,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表明,赵小东深入了巴干沙漠的腹部了,那里面条件十分恶劣,风沙大雪,普通人怎么能够扛得住? 扎巴木脸色凝重地开着车,什么都不说,又这样坚持着开出去了一百里路,便把车子停了下来。 温凉看过去,前头是漫漫无边际的沙漠,已经接近了中午时分,大雪纷飞,白茫茫的,偶尔露出来一些沙丘,光秃秃的,不要说一个人影,就是一个活物,都没有。 因为大风大雪,赵小东留下来的痕迹,都已经被全部抹去。 赵小东开着的车,定位系统也在追踪器上消失不见。 扎巴木拿过追踪器,疑惑地说:“不可能啊,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就算是在巴干沙漠里,全球定位系统还是可以起作用的,可是现在,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温凉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是不是有人屏蔽了GPS?” 这个猜想,让车里面的三个人心情都沉了下来。 跟在后头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民警,站在车外敲车窗,扎巴木摇下车窗来,雪花立刻飞涌了进来。 外边的人说:“阿木,我们不能往前走了,老大说了,只能走三百公里。” 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三百多里路了,要是再继续往前走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但且不要说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就是狼群,也能够把他们给撕了。 扎巴木下意识看向温凉,温凉坐在车里,目光如炬看着前面灰蒙蒙的天,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样的温凉,让眨巴木觉得有些不真实。 在他的印象之中,温凉是那种看起来很优雅恨有素养的温和人,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压迫感,但是现在的温凉,目光森森的,总觉得,她的身体里面,有另外一股子特别可怕的力量。 他刚想要开口询问她的意见,温凉却是率先开口了:“你们回去,留一辆车给我。” 扎巴木大惊:“你想要一个人进入沙漠?” 忽然想起来离开乌鲁木齐的时候,温凉曾经让他在市区停过车,她去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大包裹,她什么都没有说,现在想想,扎巴木觉得,温凉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进入沙漠去找赵小东的。 所以,她准备好了一些必需品。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找不到人就折返。 “对。” 温凉的回答很简短,却也坚决。 站在车外面的那个民警恼火了,朝着温凉喝了一声:“你想去送死我们管不得,但是你是我们带出来的,我们就必须把你带回去,不然,你会连累我们。” 怎么可能放温凉一个人进去? 要是温凉出事了,那他们今天出来的这几个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温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民警,勾起唇角来阴冷地笑着:“相信我,我比你有用。” 说完,也不理会那个民警涨得青紫的脸,直接和扎巴木说:“回去吧,把车给我。” 面对态度这般冷硬的温凉,扎巴木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的,却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另外三个民警都围了上来,三个人的态度都很坚决,有人说:“就算是绑着,也要把你带回去。” “你们可以试试。” 温凉挑眉看了他们一眼,眼角眉梢上的冷漠,是不屑。 这触怒了他们,他们果然就真的动手了,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伸手过来就想要把温凉拽下车去把她绑着带回去。 那个伸手来抓温凉的汉子,高高壮壮的,力量很大。 第六十四章 我和你一起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便能把温凉给驯服,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本来还安稳地坐在车上的女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从车上闪了出来,掰着他的手,把他一下子撂倒在地上。 “啊。” 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温凉给折断了,那个壮汉发出来一声痛呼。 其他两个同伴看得目瞪口呆的,直到听到同伴的痛呼声,这才回过神来想要帮忙把温凉给制服。 这个中午,扎巴木坐在车上,看了一场很精彩的打斗。 不,不是打斗,是一方面的碾压。 在他眼里弱不禁风的温凉,只用了不够三分钟的时候,便把他那三个威武的同事给制服了,女子的身段灵活矫健,手下的功夫更是变幻莫测。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过一个女子可以把拳脚上功夫练成这样的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温凉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一种变化。 她不仅仅是一个法医这么简单。 那三个被驯服的民警,一个个面红耳赤地看着温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温凉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扎巴木:“下来。” 扎巴木觉得,她看向他的时候那个冰冷的眼神,在他的心中就像是深深地植入了一根刺,让他浑身都难受不已。 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最终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温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摇头:“不需要。” “赵小东是我的人,我必须要把他带回去。” 只是她的原则。 她的人,她有辞不掉的责任。 扎巴木也异常坚决:“你就算是今天杀了我,我也要一起去。” 让温凉一个人去,那他一个男人,还算什么? 两个人僵持不下,眼看着雪越来越发,再继续这样下去,往前的路边更难走了。 时间耽搁不得。 温凉做出了妥协。 临走的时候,扎巴木吩咐那三个同事:“你们折返回去,和队长说明情况,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那三个民警不说话,只是看着温凉和扎巴木的车开走,越来越远。 三个人起身来,对视了一眼,羞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路折返了回去。 等他们回到局里,自然已经是傍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局里一直等着的金武在看到只有三个人回来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询问之下,三个人把当时的情形和金武说了一通,金武是震惊的。 他见过温凉好几回了,就是看不出来她竟然有手脚功夫,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也不能把她扯上那样狂野路子的功夫上来。 但是,三个手下是他带出来的,自然是清楚他们的功夫。 他相信了。 震惊之后是愤怒,一掌击打在桌面上:“她以为凭借自己身上的这一点功夫就能够和那些人抗衡?简直就是天真,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生气归生气,现在不只是赵小东入了巴干,连温凉和扎巴木都去了。 再加上李小月,就是四条人命的事情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 赶忙去打了报告通知了上级,自然是收到了局长的雷霆之怒。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金武很快便给沈铮打去了电话,在把这边的情况说清楚之后,沈铮在那边暴跳如雷,除了大骂温凉和赵小东之外,他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你们想想办法找人,我带人连夜赶过去。” 沈铮这两天一直在忙着功课董秋生这边,昨天温凉打来电话他正在忙,想着忙完之后再给温凉回电话,可是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很是懊恼。 估计那个时候温凉是想要和她说赵小东的事情来的,要是他接了那个电话,估计能够把温凉给劝住。 他也知道,毕竟乌鲁木齐不比在C市,温凉在那边办事,定然是受到了一些阻碍。 以她的性子,不是冲动之人,既然决定入巴干,必定是迫不得已的。 心里面生气,但是总不能放着不管。 当即去和局长商量之后,紧急坐飞机碾转着赶去了乌鲁木齐。 可是,这一路上辗转下来,到达乌鲁木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距离温凉进入巴干沙漠,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 沈铮和金武是旧相识,两个人简单寒暄了一下子之后,便开始商量进入巴干找人。 这一次,加上沈铮带来的六个人,和金武带领的七个人,加上沈铮和金武,十五个人在傍晚的时候,五辆车再度朝着巴干地去前进了。 这一次谁都没有想过,在那一个被乌鲁木齐人号称为魔鬼之地的巴干沙漠里,他们和那一群神鬼莫测的妖魔鬼怪,展开了一场被追杀和逃亡的道路。 其中艰险,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了他们无法忘怀的记忆。 由沈铮和金武带领的队伍,在第二天的傍晚顺利进入沙漠地区,温凉和扎巴木的痕迹一点都没有留下,距离他们失踪,已经超过了四十八个小时。 晚上下起了大雪,沈铮和金武决定不能再继续往前,便就地扎营。 说是扎营,但是一群人也只能在车上将就着,吃着干面包和冷水,研究着温凉和扎巴木前往的方向。 金武摊开了一个地图,指着中心点说:“这里就是传说中产金子的沙漠河滩,淘金者就是集聚在这个地方,我们前去,还有差不多七百多宫里的路程。” 沈铮看着那地方问:“车子能够通行吗?” 职业的敏感,让他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么顺利。 “你还真问对了,我正想要和你说,车子开不进去,我们必须要步行穿过这一片,约莫有八十公里。”金武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说:“这一天是流动沙漠,地形变化诡秘莫测,一个不小心,便要葬身沙河。” 流动的沙漠,就是沙漠里面的沙河,能够把人吞没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这一块淘金地区,敢来的,都不是寻常人,多半是走在极端上的人了。 沈铮听金武这么说,心情糟糕得不行:“扎巴木对这里地形了解吗?” 金武看了一眼沈铮,然后拿出烟来,递给了沈铮一根烟,他知道沈铮是担心温凉的安全,却也得如实说:“就是我都不能保证我们是否可以顺利通过,更何况扎巴木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扎巴木虽然说是本地人,但是就算是本地人,也不敢进入这个地区,不然,淘金的河滩,早就被抢夺干净了。 就是因为潜藏着这么多危险,在发财和性命之中,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命。 除了一些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人。 而能够穿过那片可怕的沙河进入淘金河滩的,又怎么能够是普通人? 剩下来的,都是强者。 听金武这么说,沈铮的心里更是不安了。 他是想要继续赶路的,但是又考虑到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若是连夜赶路出了个什么差错,他不能拿底下的人的性命开玩笑。 只能作罢了。 两个人抽着烟,金武开始对温凉的私情产生了兴趣。 “你手下那个法医,以前是警察?” 能有那么好的身手,不可能是法医出身的。 沈铮吐出一口白烟来,想着金武这个问题,他这才发现,自己对温凉的过去,竟然是知之甚少,她来他身边工作不过四个月,她过去是做什么的,他一无所知。 他如实和金武说:“她刚从美国回来 我手下做事的,以前她做什么的,上头只说是机密,不让问,我也不知道。” 温凉是被市里面的领导安排进来的,至于那个领导,可以说是市里面的一把手。 这样的背景之下,沈铮对温凉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虽然他特别不喜欢靠着关系空降下来的关系户,但是温凉的工作能力,却一点让他说不出其他挑剔的话。 就算是凭着能力进来的人,都不如温凉。 现在遇上赵小东这事情,温凉逐渐表现出来和她以往形象不同的能力,这让沈铮觉得震惊,也很感兴趣。 温凉还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看来,来头不小,不会是从美国FBI回来的吧!” 金武这话自然是打趣话,却让沈铮更加觉得温凉不简单。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金武推了一把沈铮,忽然说:“我们来打个赌,你觉得这一次,温凉能不能安全找到赵小东?” 温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不清楚,还不如现在猜想一下,温凉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白了一眼金武,沈铮明显是没有兴趣说这个的。 低下头来,恍似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声:“我希望她能找到。” 只能抱着这样的希望了,若是温凉真的有能力找到赵小东然后平安等待他们的救援,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她找不到人,也出了事,那这一次,他要怎么办? 这一个晚上,车里面其他人已经都入睡了,沈铮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反反复复想着这件事情,猜想着所有好的坏的结局,最后浑浑噩噩睡过去,感觉没有多久,便被人给摇醒了。 第六十五章 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早上天色微微亮的时候,金武便下命令前进了。 深冬白天本来就短暂,再加上大雪,晚上他们是不可能进行活动的,只能在白天多走一些路程,尽快赶到中心腹地。 忠心腹地才是巴干沙漠里面有人迹的地方,相信赵小东和温凉扎巴木都知道,而他们也会前往那个地方的。 找人在那里找,是机会最大的。 这一天下来,大雪加上路难走,等到了傍晚,他们才走了不到四百公里路,眼看着,明天还要一天才能赶到沙河边缘,然后徒步穿过沙河八十公里路,估摸着,还要三天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铮的心更是焦躁不已。 他没有想到,由李小月的失踪,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这要比他以前处理过的那些个案子都要奇怪,事情似乎,有它的怪异之处。 但是前头的路上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这样漫无头绪的案子,他以前遇到过一些,但是,都不如这一次怪异。 第二天赶路的时候,金武开声问:“在想什么?” 开着车的金武发现沈铮一直没有说话,一脸的迷茫,便开口询问。 沈铮如实说:“我觉得这一次,碰到了从警生涯里面最奇怪的一个案子了。” 中国每一天都有人在失踪,但是李小月的失踪,冥冥之中,似乎有诸多的诡异之处。 听他这么说,金武一时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之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人若是还活着就好,若是死了,那就……” 李小月 的失踪,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死活也没人知道,这让他们的心,都蒙上了一层灰。 车子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沙河的边缘,他们开着车在房源几十公里里找寻赵小东和温凉的车子,最后,夜幕降临的时候,找到了他们的车。 赵小东开出来的那辆车停在那里,温凉的车也停在一起。 “温凉找到了赵小东的车,但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的人。”沈铮料想温凉的思路和他一样,到了沙河边缘之后,便开始寻找赵小东,因为前面已经不可能开车进去,赵小东必然要弃车的。 温凉顺利找到赵小东的车,也在那个地方弃车离开。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沙河了。 金武摇头:“人应该没找到,要是找到了,他们没理由进入沙河。” 就算赵小东任性想要进去,温凉毕竟还是有理智的,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扎巴木赵小东的生命冒险,所以必然会阻止赵小东。 也只有在找不到赵小东的情况之下,温凉才会带着扎巴木一起进入沙河的。 已经四天过去了,温凉和赵小东,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看着前头那茫茫的沙漠,沈铮叉着腰问:“晚上能继续往前走吗?” “不能。” 金武表示:“这里白天走尚且凶险万分,更何况是晚上,我们在这里歇一个晚上,明天继续往里面走。” 既然金武这么说了,沈铮也没有办法,一行人就在沙河边上休息。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天色亮了之后,金武让人准备好了行囊,拿上必要的食物和要用到的必要东西,便带着一队人马朝着里面走去了。 沙河浮游不动,金武走在前头,带着两个人探路,一路走过来,沈铮这样一个在一线刑事案件拼搏的人都深感震撼,因为他们走不出十步,都能看到一些残骨。 到底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多的骨头? 而且,还有更为新鲜的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 看出来沈铮的震撼,在前头探路的金武解释:“这些人都是陷入了沙河里面,时间长了,随着沙河的浮动,有些尸体会被浮起来,风吹雨洒的,就剩下骨头了。” 有些被风干的尸体,皮肤皱巴巴的,如同一个个木乃伊,看起来真让人恶心。 若不是每一个人都身经百战,见过各式各样的尸体,早就被这些东西吓得不敢往前了。 也难怪金武不愿意为了李小月这么涉险,这个地方,的确可怕。 本来以为有金武在,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沈铮想错了。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之后,都相安无事,可能底下的人心情也开始放松了一些,警惕一松懈下来,必然是要出事。 出事的是沈铮带来的一个刑警。 他走在最后头,前头的人只听到一声急促的惊呼声,慌忙回头的时候,看见他大半个身子已经陷了进去。 幸好是走在他前头的那个乌鲁木齐的民警警觉性高,听到惊呼声之后,马上下意识地趴了下来,然后伸手死死抓住了那个刑警,奈何沙河的吸力太大,那个民警明显撑不住。 沈铮跳了过来一把拽住手下的肩膀,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正在把他往下面拖去,那个陷进去的刑警,眼看着已经被吞噬到了胸口。 “怎么办?” 沈铮一脸涨红,是在问金武。 金武也已经赶了过来,马上从腰上接下来了缠在腰间的一捆绳子,刚开始沈铮还不知道这捆绳子的作用,现在看着金武眼疾手快把绳子套在了那个刑警的身上,这才知道,金武的绳子是这么用的。 流沙吸引力强大得能够吞并任何人,但是也该那个刑警命好,被发现得及时,十几个有人拽着他,有人拽绳子,有人剖沙,硬生生把他从流沙里面给拽了出来。 把他拽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浑身在颤抖。 看着沈铮十分惊恐地说:“我还以为我要殉职了。” 这样死了还真是窝囊。 沈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心里内疚:“是我不对。” 他把他们带进来这个地方的,这些人任何一个人出事,他都难辞其咎。 经过这一轮之后,一行人都累得够呛的,有人提议说:“不如我们就在原地休息一下再走。” “不行。” 金武马上拒绝:“这里的流沙流动速度很快,地形可以说一分钟一个变化,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起来是安全的,一分钟之后,我们可能就已经身处在流沙之中了。” 他这么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 特别是从C市来的刑警。 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以前抓捕凶案破案,就算是多么艰险的情况他们都能应付得过来,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恶劣的环境之下,他们对这些一无所知。 无知让人产生惊恐。 “我们必须要马上赶路,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一片沙漠,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金武下了命令,深感事情严重的其他人也不敢懈怠,扶着伤员带着行囊跟着金武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沈铮的心情明显又沉重了很多了。 “这么险恶的环境,赵小东和温凉,能走过去吗?”这个时候人群之中有个人忽然发问了一句,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沈铮的心,他反反复复想的,都是这个问题。 沈铮的脚步顿了一下,唇畔抿紧,说不出话来。 走在前头的金武叹了一声:“听天由命吧,要是他们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些,很难保证。” 温凉的情况还好一些,至少她的身边还有扎巴木,多少能够帮得上忙来,不过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因为要经过这个沙河,没有像他们这样的队伍互相帮忙,是很难安然走过去的。 就像是刚才那种情形,若不是他们有十几个人,低于五个人,那个刑警就没得救了。 沈铮的心情就像是蒙了一圈灰蒙蒙的灰尘,说不出来的阴郁,还要叮嘱手底下的人:“提高警惕,不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他带出来的人,必须要平安带回去。 “是。” 沙漠里回响着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但是士气怎么听都不是太高昂。 金武是久在乌鲁木齐地去打滚的,毕竟积累了一些经验,在进来之前,还特地带了局里两个在沙漠地区长大的民警来帮忙,所以,在经历了几场有惊无险的事情之后,总算是通过了沙河。 不过出了沙河之后,已经入夜了,沈铮看了一下手表,指针正好指向了九点。 已经暂时安全,金武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说了一句:“再走不出来,我都不能保证不出事了!” 这一整天下来,才早上五点多出发到晚上九点,金武是警惕最高的那个人,没有金武,谁都不能安全离开沙河。 第五天,他们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了那个被淘金者宣传说神之恩赐的河滩。 沙漠里面的河流,竟是比外面的还要清澈,只是河滩明显有被许多掘开的地方,看起来狰狞可怖的,许多挖开来的深坑里面积满了水,一个大坑一个大坑,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总觉得,有些不吉利。 似乎每一个大坑里面,都埋葬了一些人的性命。 夜里一群人躺在河滩上,四周安静得出乎意料,沈铮心里焦虑,自然是坐不住的,他逡巡了一遍四周,奇怪地问:“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第六十六章 他说谎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金武笑了:“你以为那些人都像我们这样夜里窝在河滩上的吗?” 沈铮愣了一下,看见金武似乎有话要说,自己便也不插话,等着金武开口。 休息了一下,金武喝了一口水做起身来给沈铮解释:“因为淘金热,冒险前来淘金的人多半是极端之徒,这些人抢劫杀人无所不作,互相厮杀,自然是不会这么暴露在外面让人找到的。” 一些人为了抢夺别人手里的金子,不惜杀人取货。 这样的夜晚,谁还敢暴露在外面的? 沈铮点点头,在金武的身边坐下,掏出来一包烟来,这包烟放在他的口袋里面已经五六天了,一直没有抽烟,因为过度的紧张和凶险,烟瘾这事情似乎都被忘掉了。 现在沈铮想到,都觉得好笑。 他递给了金武一根,问他:“那我们要怎么找人?” 沿着这河滩,应该可以找到赵小东和温凉扎巴木,但是这条河滩延绵不绝的,看不到尽头,都不知道有多长,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寻,是没什么用的。 找不到人也就罢了,他们带来的物资,也会很快消尽,到时候,他们连出去的路,都没有了。 金武吸了一口烟看着前面暗淡的河水说:“只能等了!” “等?” 沈铮看起来,等不了了。 “你急什么?”金武淬骂了一声沈铮,用眼神示意他坐下来听他说,等沈铮冷静下来坐下,金武这才说:“我们不能漫无目的寻找,一般来说,这些淘金者都有一个共性,他们会找新来不了解状况的人下手,赵小东和温凉是新来的,肯定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而且,我们这一次人多,又有武器傍身,不要分散,就算是多穷凶极恶的淘金贼看到我们也会有所忌惮,到时候我们想要打听到他们的下落,也就容易一些了!” 金武是打算天亮了之后等淘金者出来淘金了,再找人问。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沈铮也知道,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就是金武的地盘,什么事情他都做不了住。 既然金武这么说了,他就算是再焦虑,也要听金武的了。 一行人扎堆在河滩上睡了一个晚上,晚上有人轮流站岗,一整晚下来,倒是都相安无事了。 估摸着是这么一个大晚上,也没人敢出来送死。 天亮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看见有人出现,金武当即便决定往河滩上游走,但是坚决十几个人都不能分开。 沈铮本来是想要兵分两路,一路人往上游,一路人往下游。 但是金武坚决不肯,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毕竟在这里,金武比他懂。 接下来的事情,真真正正印证了金武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朝着河滩上游走,越走越远,走着走着,金武抬手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竖着耳朵,似乎在听着什么。 看到他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只眼巴巴地看着他。 只是那么短暂的一会儿,金武忽然大喝了一声:“拔枪!” 就在他的这一声令下,底下的人已经迅速拔出了手枪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河滩旁边那几个沙丘后面传来的枪声,砰砰几声。 所有人都就地趴下,朝着沙丘那边回击了几枪。 这几枪落下之后,沙丘那边就没什么动静了。 金武在这边高喊:“我们是来找同伴的,不是来和你们抢地盘,不要开枪,我们不会动手的!” 沙丘后面很安静,一会儿之后,依稀看见有人影从后面闪了出来。 是三个男人,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两个高高瘦瘦的,走在中间的那个人,有些肥胖,蹬着一双小眼睛扫视了金武一群人,眼神闪烁,明显这是一个狡猾的人。 估计他们愿意歇火,是因为看到了金武这边的人数明显要比他们多了几倍。 就算他们手快能够杀了对方几个人,自己也会成为其他人的枪下之鬼。 所以,停火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胖子在看了一眼金武等人之后,把目光落在了金武的身上,眼神警惕。 在金武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个挖开了半人高的大坑,估摸着,这些人是在这个地方,找到了一些宝贝了。 所以异常紧张。 金武爽朗地笑起来说:“我们就是普通人,因为家里的兄弟痴迷于淘金入了这个地方,听说这里凶险异常,便只能找了几个本地人引我们进来,找到他把他给带回去。” 他的意思是,他对这些金子宝贝,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个矮个胖子盯着金武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严重看出来一些东西,奈何金武是久经沙场的人,让他怎么盯着看,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破绽的。 但是,那个胖子却是一个多疑的人。 看着金武手下的人一个个拿着枪,眼神阴郁地说:“你们是警察?”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息。 淘金本来就是一件违法的事情,而且,到这里淘金的人,多半是背着案子在外面无法生存的,所以才想着要到这里来发财存活,这些人,最是痛恨警察。 这也是为什么金武说的,就算是他带人进来,也保不准能不能够活着出去。 而且以前,他的确是在这一块吃了很大的亏。 “兄弟怎么会觉得我们是警察?”金武抬起手来,那些人一下子就紧张地举起枪来了。 金武连忙哈哈笑着说:“不要紧张,我是想要给你们看个东西。” 说着,他把自己的袖子一下子挽了起来,露出来了手臂上那一个硕大的狼的图案:“我是道上弃狼社的。” 他的这话一出来,沈铮的心里都要咯噔一下。 金武手臂上的那个图案的确是弃狼社的纹身,在西北地区,这个社团大名鼎鼎,在道上走的,都不会不认识。 金武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但是眼前,这不是重要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看着金武一个人在表演。 那三个人看见金武手臂上的图腾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没有立刻说话。 凭着一个图腾,可能不能判断金武是不是真的就是弃狼社的,但是至少,金武是警察的嫌疑少了一些。 毕竟,弃狼社的人持枪,是寻常事。 不一定只有警察才有这样的配备。 “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 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不耐烦想要赶他们走,也是本着不想惹事的原则。 要是对方真的是弃狼社的人,他们就麻烦了。 “你们都没有问我们要找什么人,怎么就能肯定你们没见过他们呢?”金武不放弃,继续追问:“请问几位兄弟,这五六日里,你们可见过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很好看,男的个子很高大,皮肤很黑。” 这样的描述听起来很是寻常,要是在外面,铁定是一抓一大把的。 但是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女人是稀缺的,几乎没有女人的踪迹。 若是这三个人见到过温凉,必定有很深的印象。 金武的这一句话问出来,旁边的沈铮明显看出来了那三个人脸色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让他肯定,这三个人,铁定见过温凉。 三个人中,胖子算是最为稳重的,听了金武的话之后,他试探地问:“那个女人的枪法是不是很厉害?” 说起枪法,这让金武一愣。 然后看向沈铮。 沈铮心里也是一阵懵逼,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温凉会不会用枪,也从来没看到过他用枪,她到底会不会用枪? 一系列的疑惑之下,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对。” 既然温凉瞒着他有一身功夫,那她会用枪,枪法还很好,也就有可能了。 那个胖子一听,脸色马上有些不好了。 不过,他到底是稳住了,点头说:“见过。” 看他这样的表情以及神色,沈铮便知道,这个人肯定见过温凉,也必然,在温凉的手下吃过亏。 他现在之所以肯告诉他们,第一是知道他们人少敌不过他们,第二是因为他有私心。 想要干净打发他们离开,就要说法。 “他们昨天从这里经过,往上面走了,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另外一个瘦个子指着上游说道,说完后便驱逐他们:“你们赶紧走,我们有事情要做。” 看着那些个半人高的大坑,估摸着,他们的确是要继续工作了。 金武笑着道谢:“谢谢。” 说完,金武刚想要带着人往上游走,却被沈铮给叫住了:“她往下面走了!” 听他这么说,那三个男人的脸色刷一下子就变了。 沈铮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那神色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是不想惹事,所以便不多做理会。 在金武疑惑的神色里,带着人往下游走去。 走出去了很久,金武这才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说过谎?” “你只顾着演戏没看他们的表情,这几个人,和温凉起了冲突,还在温凉身上吃了亏,其中有个人腿上有伤,他走出来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 沈铮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暗中观察了一切。 第六十七章 温凉活不成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睛闪烁,说谎了!” 他断定,那几个人是想要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道路,所以刚才在他们的跟前说温凉往下游走去,是想要试试他们的反应,没想到他刚说出口,那几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也就可以肯定,他们的确是骗了他们的。 金武听完沈铮的分析,感慨了一声:“你还是这么敏锐。”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沈铮便是其中翘楚,这么多年下来,沈铮更是在这一条路上磨练得精明狡猾,的确是不错的。 沈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问:“你手臂上的图腾是怎么一回事?” 听他这么问,金武哈哈地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手臂说:“你还真相信了?你是在内地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我们西北的艰难环境,现在我们警察办案,都要问弃狼社借路了。” 金武身边的一个警察也掀开了自己的袖子,和沈铮说:“老大在进来之前便和我们说过,到了这个三不管的地带,警察的身份不好使,但是弃狼社的名头却是响亮的,便让我们每个人都在手臂上做了弃狼社的图腾。” 来之前便打定了主意,不能亮出来警察的身份,就用弃狼社的身份在道上走。 这样,更加好使一些。 沈铮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不由夸了一句金武:“这么多年下来,你也变得更加圆滑了。” 这个圆滑可不是嘲讽,是真诚的夸奖。 在不同的环境之下,有不同的处事办法,只要不触犯法律,能够为破案提供帮助,那一切都是好事。 “哈哈哈,我们彼此彼此!” 金武和沈铮之间的交情是从警校便开始的,所以两个人之间都有些了解,沈铮对他的夸奖,是真心的他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他对沈铮的夸奖,也是真诚的。 这一路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下游走,越往下面走,遇上的人便多了起来了。 都是一群群结伴的,很少能够看见三两个人一组的。 这些走在风口浪尖的淘金者也明白一个道路,只有结成群体才能降低风险。 他们的到来,自然是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很多人投过来的眼神,都是窥视和不怀好意的。 但是奈何他们人多,想要下手的的话,也要考量考量。 这样一来,沈铮他们,也就安全了许多。 也难怪刚刚遇上的那三个人那么紧张了,像他们那样三个人一起的,的确很少,通常来说,被杀被抢劫的,都是小群体,不过他们手里有枪,寻常人也不敢冒犯就是了。 这样下来,连续问了几路人马,断断续续有了温凉的踪影。 但是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出来活动淘金的人马又四处散去,温凉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样,继续往前走吗?”沈铮明显是觉得他们是安全的:“我们人多,这些人不敢下手,但是温凉和扎巴木就两个人,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他们。” 在这个四处都能看见尸体的地方,沈铮庆幸,至少没有看见赵小东和温凉以及扎巴木的尸体。 那他们活着的可能性,也就高了许多了。 金武考虑了一下也点头了:“尽快找,我们的食物支撑不了几天了。” 当即便决定继续搜寻,一直走到了大半夜,河滩下游水越来越大,淘金者挖出来的坑也越来越少,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开掘,人迹也很少出现。 “再下去,就是真正的无人区了。” 金武指着下游,河滩上乱石怪立的,旁边有此起彼伏的沙丘,这看起来,倒是和沙漠有些不一样。 他的意思是说,下面的地区,几乎没人去过。 沈铮皱着没有问:“为什么?” “狼群。” 金武脸色凝重地说:“沙漠里的狼群大部分都集聚在下面那一带,以前有人进去过,没人能够出来,太凶猛了,所以淘金者也不敢涉足。” 淘金者不敢涉足的地方,普通人更是不可能到达。 所以那下面,就是十足的无人区。 沈铮听完金武的话,忽然说了一句:“我有预感,温凉就在那边。” 他用手指指着那一块苍茫夜色下显得嶙峋可怕的河滩,话语里,都是笃定。 办案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会用自己的第六感来主导什么事情的,唯独这一次,他就是觉得,温凉那样一个人,就应该存在于那样无人怪异的地方,就如同她的人一样。 浑身上下,似乎都是一个谜团。 金武抽着烟看着沈铮指着的地方,黑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怎么找?” 他开始犯难。 看见身后一群人累得够呛的样子,沈铮提议:“你们就地休息,我带两个人去找找。” “那怎么行!” 金武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甩掉了手上的烟头,说:“那就一起去找吧。” 一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在茫茫夜色之中寻找那三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 越走越远,风声凄厉,雪花落下来,夜里冷得人哆嗦,队伍里有人开始撑不住,一行人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可是,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的,一群人停下来的休息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忽然翻身了起来,脸色诡异地说:“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 这一下,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那凄厉的风声里,细细地夹杂着一些不属于风声的东西。 沈铮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跑着冲向了前面的一个沙丘,金武愣了一下,也赶忙追了过去,其他人纷纷赶了过去。 等他们到了沈铮的身后的时候,看见沈铮站在那里,半响之后,才咆哮了一声:“赵小东,你这个混球。” 一行人一阵大喜。 找到赵小东了。 所有人都冲了过去,借着手中的手电筒,可以看见沙丘后挡风的地方,赵小东满身脏兮兮的,缩着身体坐在那里,旁边躺着一脸扎巴木,扎巴木受伤了,整条大腿都是血淋淋的。 “狗日的。” 金武坐下来去查看扎巴木的大腿:“是枪伤。” 空气凝滞下来,扎巴木躺在地上看起来很虚弱,但是因为腿上的伤被人紧急包扎了,所以才不至于失血过多。 他一把抓住金武的手,口吃在颤抖,说话无力:“快,快去救……” “温凉呢?” 沈铮大叫了一声,这下子所有人都从刚才的狂喜之中回过神来了。 因为,四处都没有看到温凉的踪影。 刚才他们本来以为,既然扎巴木和赵小东在一起,那温凉应该也就在附近了。 一直在哭的赵小东满脸悔恨痛苦地看着沈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铮暴跳如雷,一巴掌扇了过去,把赵小东打得嘴角都见血了,旁边的人赶忙拦住,才不至于让沈铮再继续打赵小东。 但是沈铮这脾气,生气起来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 推开众人,一把提起赵小东的衣领:“告诉我,温凉去哪了?” 三个人,现在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最危险的。 被打了一巴掌的赵小东,这一下子浑浊的脑袋才清醒了一下,哆嗦着嘴唇说:“我们被追杀,温凉姐为了救我们,她引开了那些人……” 他指着前头那片不见天日的黑暗说:“往那边去了。” 沈铮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看着前头一片黑暗,脑袋有瞬间的停机。 还是旁边的金武搭了话:“什么人在追杀你们?” 就算是杀人抢劫,也不会死追着不放吧。 这有些出乎他能够想象的范畴了。 赵小东这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抓走小月的人。”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抓走小月的?”金武步步紧逼,他们都没能找到抓走李小月的人,赵小东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在金武的步步追问之下,本来就已经极度崩溃的赵小东放声大哭,沈铮火大,又想要揍他,被金武给拦住,金武看着赵小东的眼睛,字字句句都冷静无比:“你必须要冷静下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温凉就有危险。” 赵小东这才收敛了一些,断断续续说了出来:“温凉姐找到我之后,我们一路打听有没有看到过李小月在这里出现,今天傍晚,我无意间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我曾经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给小月的一块玉。” “发现了这个之后,我本来是想要去直接问这个人的,但是被温凉姐发现,傍晚的时候,温凉姐带着我们跟踪那个人,找到了他们的巢穴,没想到,被发现了。” 温凉是聪明人,她知道直接问那个人,不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 但是跟踪他,铁定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 赵小东红着眼睛:“都怪我太心急,想要进去找小月,被人发现了,我们只能逃,扎巴木中了枪,温凉姐说我们一起走一定会被抓住全部被杀死,所以,她把我们藏起来,自己去引开了他们。” “然后我带着扎巴木一直往前逃走,逃到这里才敢停下来。” 距离温凉引开那些人,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她的死活,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未知数。 第六十八章 一身风尘味。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赵小东觉得温凉一定是活不成了,所以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李小月还没有找到,就搭上了温凉,要是温凉真的回不来了,那他这辈子,该怎么面对以后? “蠢货。” 沈铮气得额头上都起了青筋,不知道骂的是赵小东还是温凉。 裤脚被人死死拽住,扎巴木含着泪水,央求金武:“队长,快去救救温法医,她有危险。” 金武也被这一出情况给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骂扎巴木:“看看你们做的是什么事,擅自行动,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现在过去了五个多小时了,温凉往哪里去了我们怎么知道?”金武看向赵小东:“你可记得那些人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赵小东露出一脸的迷茫,摇头。 这让沈铮又想要打他了,被金武拦住。 “我知道。”扎巴木到底是警察,就算是在逃命的关头,还是保持着必要的冷静,他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了一遍说:“从这里往前走大概四十分钟左右,保持平常的步子,然后左转,那边有四五个大的沙丘,找到倒数第二个沙丘,那些人的地下巢穴的入口,就在那里。” “他们有地下巢穴?” 沈铮意识到事情很棘手,温凉的失踪,让他心急如焚。 但是眼下,却也不能冲动。 “对,那些人看起来是固定在那里居住的,人数不少,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去,先去找温法医。”扎巴木在看到从里面汹涌而出的那十几个二十人之后便判断,地下据点里面肯定还有人,所以对方的人数不会少于三十个人。 “而且,他们的手里都有枪,火力很猛。” 扎巴木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要不是温凉急中生智,把他们埋在了沙底下,自己拼命引开那些人保护他们,他们现在,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现在不知道温凉是什么情况,他的心都被揪着,疼得不得了。 沈铮等不了:“不行,茫茫沙漠,我们找不到温凉的,只能从那群人口中知道温凉现在怎么样了!” 他看了看一群人说:“你们不要去,我自己去,一定要找到她。” “你疯了!” 金武也来了脾气,劈头盖脸把沈铮骂了一顿:“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你还没进去,就会被打成筛子,用点脑子行不行?” 接着又是一阵骂,把沈铮骂得无言以对。 最后把沈铮的脾气磨得差不多了,沈铮软下来:“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 金武还是没好气:“我们去蹲守在附近,他们不可能一直蜗在里面不出来,一定有人出来活动,到时候我们抓落单。” 既然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抓落单的,他们还是手到擒来的。 看见沈铮又想要反驳,金武的语气不容置疑:“没有其他的办法,单独行动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挂掉,现在我说了算。” 一路走来,七天的时间,金武有什么事情都是和沈铮商量的,今天却格外的武断。 沈铮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气馁地坐下来,生闷气。 扎巴木眼里的眼泪掉了下来:“这样等下去,温法医……” 他不敢想下来的事情,难以接受温凉可能已经被杀的结果。 但是眼下这样的情况,没人能够有更好的办法。 “她要是没办法逃掉,就算我们现在去找她,找到的,也只能是尸体!”金武的话听起来无情,却是字字有道理的。 温凉的生死,已经不受控制。 谁都不知道结局。 这个夜里,身处在把干沙漠腹地的一群人,就像是浑浑噩噩做着一场噩梦的。 而远在C市的夜晚,却是灯红酒绿万分妖娆。 这样的夜里,无数人都在疯狂。 “给我找一个男人,我要和他来一晚春宵一梦。” 女孩清脆娇媚的声音在声色犬马的豪华包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却是震撼力十足。 刚才还嬉闹的人群,一下子寂静无声。 都齐齐地看着站在玻璃桌上的漂亮女孩,女孩喝的微醺,俏脸微微涨红,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有着让人呼吸都暂停的魔力。 她玩得嗨了,干脆爬上桌子去,脱下包裹着美妙身段的风衣,剩下那短得齐逼的黑裙。 手里提着风衣,忘情地呐喊。 刚才那一句豪言壮语,便是从她的樱唇中喊出,如此色胆包天,让在场的伙伴都惊呆了。 好友肖梦然尴尬地拉了一下站在桌子上的唐念。 “快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呢。” “我不下去,赶紧给我找个欧美的男人来,听说美国佬的技术,那绝对是杠杠的。” 唐念推开肖梦然,继续忘情呐喊。 这一下,大家都笑了。 有人起哄:“念念,想不到你这么狂野,发春梦了呢。” “姑奶奶高兴,今个是我生日,我生日,我最大,就要欧美的男人。”她挥着风衣,有些醉了,歪歪斜斜站不稳。 围观中有好事者,凑上来逗她:“给你找个男人来,你想干嘛呀?” “姑奶奶我要睡了他。” 唐念一张俏脸涨红,樱唇微张,一双好看的凤眼,平添出几分小女人的妖媚来。 和她着狂野的言辞,有些的不相协调。 “丢脸死了。” 肖梦然尴尬无比,刚想要伸手把唐念给拽下来,目光触到站在门口的那人身上的时,身体一震。 吓得收回了拉唐念的手。 那人站在包间门口,一身笔挺的高级定制手工西装,把他修长挺拔的身段勾勒得完美无限。 高大的男人,把身后的灯光遮挡住,他的脸沉浸在阴影里,瞧不大清楚脸上的表情。 只是那阴影里立体的五官,冷峻的线条,让人不寒而栗。 他如同天神降临,在场的人瞧见来人,纷纷嘘声,不敢再起哄。 只有歪歪扭扭地站在桌上背对着男人的唐念依旧叫嚣地喊:“快给我找个男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她扭着身体,娇小的人儿,身材却已经窈窕精致。 在迷离的灯光之中,让人垂涎欲滴。 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齐齐地离唐念远了一些。 唐念不高兴了,嘟着粉嫩的樱桃小口:“你们真不够朋友,我生日,一个男人都不送给我。” “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我送给你。” 声如冰霜,瞬间能让人冰冻三尺,却低沉得好听异常。 原本还嚣张激情的唐念,在听到这个声音吼,身体顿时僵住了。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唐念自然是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看见肖梦然那个不仗义的缩着脖子不敢看她。 她慢慢地转过身去,便瞧见了男人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蕴含着无穷尽的冰冷。 冷酷地看着她。 她最讨厌他这个样子,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一样,明明就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要什么样的男人关你什么事?!” 她翻了翻白眼,丝毫不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觉得有些热,她呼出一口热气,伸手拽着自己本来就低得要命的低胸裙,想要给自己透透气。 却让胸前的白皙不小心便见了光。 男人的眸子,倏然收缩,眯眯眼危险地看着她,那深寒的眸子里,有冷漠,有厌恶。 不理会她,兀自转身,吩咐身后的助手:“把她送回去。” “我不回去。” 唐念十分抵触地喊,男人却不再理会他,兀自走了出去。 “陆沉风,要我回去可以,让你那不要脸的母亲滚出我家,我就回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顿时停了下来。 高大的背影在五光十色的灯影中格外冷硬,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让本来尖锐的唐念,都生出一阵心悸,这个男人一向阴沉黑暗,她还真怕有些怕他。 幸好,他最终什么都没说,绝尘而去。 唐念最终还是被送回了唐家。 唐家别墅内,唐景天一脸盛怒,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唐念的跟前。 恨铁不成钢地怒骂她:“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里有我唐景天的女儿的样子?一身风尘味。” “对,我一身风尘味,不配做你唐景天的女儿,反正你有陆沉风这个儿子,祖坟都冒烟了。” 她抱着手冷眼瞧着自己叫了十八年的父亲,满脸嘲讽。 她脸上的烟熏妆有些乱了,一双黑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堕落。 唐景天被她气得脸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颤抖着手指指着唐念:“ 你连沉风的千分之一都不如,我唐景天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混账东西?丢尽了我唐家的脸面。” 他自然是知道了唐念在会所里面的那些豪言壮语,现在气得头昏脑涨的。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唐景天低低地骂了一声,满脸的厌恶。 好像提到唐念的母亲,让他如此的愤恨。 “不许提我母亲。” 唐念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如同一个小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刺来,恶狠狠地看着唐景天,“你不配提我母亲。”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这个所谓的父亲。 妻子刚刚车祸成为植物人不到一年,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养在外面二十多年的小三带进门。 第六十九章 快,跟上他。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顺便还带了一个养了二十八年的私生子,还有两个女儿。 她现在不过十八岁,陆沉风年长了她十岁,他的两个妹妹都已经二十四五,那么,她那道貌岸然的父亲,在和她母亲结婚之前,就已经有了人了。 为了飞黄腾达,不惜娶了她母亲。 备着她母亲,拿着她母亲的钱,在外面养着情人和孩子。 她母亲重度昏迷在医院,小三假意前来探望,可是,就在当天晚上,她躲在书房里,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父亲,和那个女人,拥吻,急不可耐地翻滚。 而她母亲和她的照片就放在书桌上,母亲端庄地微笑。 看着他们行苟~且之事。 “你……。” 唐景天被唐念气得心脏病几乎要发作,掩着胸口举起手来想要打唐念。 唐念仰着头,睁着眼睛看着唐景天,半点都不畏惧。 “老公,念念还小,不能打。” 一声柔媚的声音响起,一直坐在一边的陆婉柔连忙起身拉住唐景天,阻止他打唐念。 扶着唐景天坐到沙发上。 她边给唐景天抚着后背顺气,边柔声劝:“孩子还小,不懂事,是任性了点,但是可以教,打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听起来是劝话,但是却带了刺。 唐念冷眼看向陆婉柔,这个女人最擅长绵里藏针,明着是温婉大方地护着她,暗地里,却是在往火上浇油。 她冷笑:“果然是狐媚子。” 陆婉柔脸色有些微微难看,但是很快便朝着她温和地笑着说:“念念,赶紧和你爸爸认错,以后不能再这么胡来了。” “闭嘴,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唐念尖锐地质问,半点都不留情面。 这个家,是她母亲的,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家,就这样轻易地拱手让给了这个女人。 她想想都觉得难过无比。 “念念,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为你好。”陆婉柔委屈地低下头,十足的委屈劲。 这可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唐景天了。 “唐念,就是你母亲教出来你这样不知羞耻,大逆不道的女儿的,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唐景天愤怒地起身,操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唐念的身上砸去。 她顿感绝望,心痛。 这便是她的父亲,道貌岸然,狼子野心。 所有的伤都不及心里的痛,她仰着头站在水晶灯下,纤细的脖颈,如同白天鹅,骄傲倔强。 根本就不躲闪。 茶杯迎面而来,她睫毛颤抖地闭上眼睛,以为接下来的会是疼痛,却不想曾,身体被一股力道拉扯进了一个宽厚冰冷的怀抱中。 只听见一声脆响,茶杯摔在地板上,支离破碎。 她睁开眼,分明瞧见了陆婉柔眼中闪过的一抹失望。 茶杯没有砸死她,她很失望吧?! “还是个小女孩,需要慢慢教。” 头顶一声清冷的声线压下来,唐念猛然抬头,便瞧见陆沉风那冷硬流畅的下颌,以及寡淡的眉目。 她如躲避瘟神一般,挣开他的怀抱,躲得远远的。 陆婉柔连忙迎上来,亲昵地说:“沉风回来了,赶快去洗澡,妈已经让下人放好热水了。” “是啊,沉风工作一天也累了,快去洗澡。” 唐景天谄笑着,有着非常强烈的讨好情绪。 而陆沉风反应冷淡。 “嗯。” 低沉的嗓音微微拖长,迈开长腿越过唐念,朝着楼上走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呵呵,果然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秀恩爱请滚出我妈的房子,免得我妈醒来,把你们扫地出门。” 唐念转过身,飞快地跑上楼。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红了眼眶,这个家,再也没有她的容身处。 经过陆沉风身边的时候,明显感到男人冰冷的眸光,如刀飘来,一刀一刀地剐着她的身体。 她却疲惫得不想再去应付。 跑回自己的房间,身后还传来唐景天怒气冲冲的咒骂声,和陆婉柔假意的安慰劝和声。 在床上躺到了半夜,饿得慌,她这才起床。 想要下楼去找点什么吃,为了不惊动别人,她没有开灯。 她摸索着下楼,刚走到浴室门口,迎面便撞上了开门出来的人,她的双手,便就这样按在了他的身上。 那坚实健壮的肌肉,让她的双手变得滚烫无比。 隐约感到手掌触及的地方,有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躁动。 借着浴室透出来的光,她瞧见男人匀称健美的身躯,泛着润泽的光晕,细小的水珠从麦色的胸膛缓缓滑下,滴落进只裹了浴巾的男人的下半身。 她分明看见了浴巾包裹下,男人的男性特征,鼓起一团。 她的脸,顿时火热无比,耳尖冒红。 “变态,洗完澡不穿衣服。” 她触电般倒退几步,厌恶地不断地擦着自己的双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陆沉风深邃的眸子,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危险。 转瞬恢复冷漠,迈开腿走近自己的房间,关门,正眼都不瞧她。 唐念讨厌陆沉风就如同讨厌陆婉柔,都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之流。 她母亲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有陆婉柔这个女人的存在,但是,陆沉风的大名,却已经如雷贯耳。 他是富甲一方的商业精英,权倾海城。 传闻这个男人行事冷厉,手段冷酷,往往能把对手逼入绝境,从来都不留遗地。 海城人人敬畏他如帝皇。 又因为这个男人容颜清俊,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唐念时常听班里的女生满怀春心地讨论陆沉风,说这样身材是黄金比例的男人,那东西一定很长。 床~上功夫,自然也是极好的。 当时她只是觉得羞人,现在,她对陆沉风,厌恶,这个男人,指不定和他父亲一样,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 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她看来,他一个私生子,若是没有唐景天在背后帮他,他是不可能一跃成为海城的神话的。 所以,是唐景天用她母亲的钱,堆砌起了陆沉风的商业王国。 她憎恨这一切,憎恨他们利用她的母亲,得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唐念便提出来,她要去公司上班。 唐景天首先反对:“不行,你快高三了,好好读书,上大学才是你应该做的,公司有沉风管着,不用你操心。” “凭什么?”唐念冷笑反击:“我妈的公司,你该不会想要让一个外人来接手吧?” 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谁都不许动。 “什么外人?沉风是你哥哥,公司在他的手上,会发展得更好。” “想都别想,我妈的遗嘱上分明有写,公司是留给我的,谁都无权夺走,再说了,我妈还没死!。” 是不是母亲早就有所察觉唐景天在外面有人,也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早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后路。 唐念一想到这里,心就更冷了。 “念念,你还读书,公司的事你又不懂,去了也不顶什么用,沉风是你哥哥,不分彼此。” 陆婉柔连忙也劝唐念。 这公司虽然对陆沉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是,她就是要把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占为己有。 唐念搁下手中的筷子,靠在椅背上凉凉地笑:“谁和你们不分彼此的?不要脸。” 她看着陆婉柔变得微白的脸,心里别提多痛快,继续道:“我妈给我的东西,我得守着,以防被哪个登堂入室的小三儿给偷了。” “唐念,你个混账东西。” 唐景天重重地丢下筷子,脸气得都青了。 眼看这战火就要烧起来了,一直不说话的陆沉风,终于冷漠地开了尊口: “她想去就去吧。” 唐念没想到陆沉风会替她说话,诧异地转头看向他。 晨曦从玻璃幕墙度过来,铺天盖地。 披洒在俊逸如天神的男人身上,男人那冷硬的棱角,好像舒展了几分。 微光在他的眉宇间落下明灭的光影,这晨曦微光中的男人,美好得让唐念愣了神。 却听见他声音清冽:“唐家没理由的养个闲人。” 一句话,让唐念刚才好不容易生出对他的半点好感,荡然无存。 他优雅地拿过湿毛巾擦拭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清俊的侧脸,线条冷酷。 唐念顿时有个冲动,想要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他的俊脸上。 “既然沉风这么说了,那你就去,但是,得跟着沉风好好学习,别给我丢脸。” 陆沉风开了口,唐景天立刻附和了。 “切。” 唐念不屑地冷哼一声,起身便走,根本就不理会唐景天。 “唐念,你太放肆了。” 唐景天被她不屑的语气激怒,在身后叫嚣。 唐念的脚步未停,直接出门,找了司机,让司机送她去公司,她要看看,她母亲给她的东西,陆沉风占了多少。 车子刚启动,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豪车从庭院里开出。 在她的视线里,那车优雅地绝尘而去。 是陆沉风。 唐念想着找到陆沉风依靠她母亲的财产上位的证据,便指着陆沉风快要消失的车子急急地喊: “快,跟上他!” 司机有些为难:“小姐,那是陆先生,不好吧?” 第七十章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有什么不好的?你听陆先生的还是听我的?” 唐念的声音清脆,尖锐。 忽然觉得,这个家的所有,几乎都要被陆沉风母子给占有了,她一无所有,连下人,都不把她看在眼里。 对陆沉风的怨恨,更深了一些。 司机不敢说话,开着车紧跟着陆沉风。 “快点,跟丢了我就炒你鱿鱼。”唐念看着陆沉风的车子入了车流,急得差点跳了起来,朝着司机叫喊。 司机对唐念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 雇主家的这个千金,母亲成了植物人性子是偏激了一些,不过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生气,隔一会就没什么了。 倒不是怕她炒鱿鱼,而是觉得她可怜,便加快了车速,顺着她的意思追了上去。 事故就发生在这追赶的一刻,司机踩下油门的时候唐念正在四处张望,看着陆沉风的车,猝不及防是路口,一辆车速飞快的超跑窜了出来,躲避不及。 直直便朝着唐念这边的副驾驶座上撞了下去。 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最后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完了。 可是,她没有死,车子也没有翻。 超跑急速刹车,虽然撞了上来,把车门撞得凹陷,可是不至于让唐念死去。 她被卡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明显感觉到右边大腿疼得厉害。 司机被吓惨了,喊着:“小姐,你没事吧?” 说着便跑下车要拉开车门把她扶出来送医院,有人比他更快一步,那人从超跑上回过神来,跳了下来,拍打唐念的车窗。 十二月的天气,冷得很,唐念抬起头来,便看见了站在车窗外那一张妖孽的脸。 他长得真好看。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有些坏坏的,是小女生的最爱。 司机似乎认识那个人,愣了一下之后还恭敬打了招呼:“三少。” 差点就被碾压成肉饼,唐念对眼前这个妖孽的男人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 一把把人推开去,骂了一声:“你丫的开的是什么车?” 可是,骂音还没落下,她险些就倒了下去了。 右边大腿疼得她站不住,应该是刚才撞击的时候被撞上了,她要跌倒的时候,手忙脚乱之中伸手就抓住了那个叫三少的家伙的衣服。 他倒也算仗义,连忙把她给扶住了。 唐念来不及理会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右边大腿上鲜血已经冒了出来,整条腿都肿了。 她看到鲜血,差点就晕了过去。 翻着白眼倒在了三少的怀里,无力地嘀咕了一声:“不要让我看到血” 说完之后,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 三少抱着少女,总觉得有些烫手,她看起来应该还未成年吧,模样却是极其好看的,身段也不错。 他久在花丛之中,吃多了那些山珍海味,忽然有颗小白菜倒在他的怀里,他还是有些心动的。 但是,这女孩还是未成年! 他瞥了瞥她腿上的伤,看起来并不是特别严重,就是擦破了皮流了一些血,肿起来罢了。 也不至于晕倒吧! 旁边的司机连忙解释:“我们家小姐有晕血症,见血就得晕。” 唐念的这个毛病是一只都有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要说看到自己的血,就是看到动物的血,也要晕。 司机看见她受伤了,自然很是紧张。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又不是寻常人,他只能恭恭敬敬地说:“三少,我们小姐受伤了,要不,先送她到医院处理伤口吧?” 就算你不送去,也要把人给我送去啊! 司机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但是看见三少明显不想把人给他的样子,也只好站在一边不敢抢人。 “走。” 三少今个心情好,也没多想,便把唐念抱上了车,亲自送她去了医院。 这要是在以前,不要说唐念只是擦伤,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他三少心情不好,就直接可以撒手不管的。 不爽了,直接私人飞机跑国外溜达一圈,等他回来了,多大的事情都风平浪静了。 谁让他有一个好小叔叔呢! 说起他的这个小叔叔,可真是神通广大能耐不小,他从小到大捅下了不计其数的篓子,可是他小叔叔都能给他一一摆平。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养出来了一身吃喝玩乐的本领来,什么都没有学成,倒是他的这个小叔叔,成为了家族所有的希望。 他也乐见其成,只要有好玩的他就满足,其他的争权夺利的事情,他才懒得去管。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顾寒时。 那样活着,实在是太苦逼了! 三少做人的原则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该玩玩该乐乐,哪管得了其他的! 三少把唐念送到了医院,本来是想要守着唐念等她醒来。 可是,他这边出车祸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家中,他那个能干又严厉的小叔叔,把他找回去,险些把他的驾驶座都扣下了。 好说歹说才保了下来。 不过,还是把他困在了家中三天,让他不许出去鬼混。 三天过后,三少便迫不及待去找唐念,到了医院,却找不到唐念,还以为是她出院了。 随便找了个护士询问,那护士指着对面一栋住院楼说:“顾小姐去看她母亲了,她母亲在那栋楼。” 看起来,这里的护士对唐念,很是熟悉。 三少心中诧异,唐念的母亲也在这里住院? 他没有想到,等他见到唐念的母亲的时候,竟然会这么惊讶,自然是因为他没想到,唐念竟然是陆沉风的妹妹。 而此时此刻的唐念,异常激动。 她的跟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夹着一个公文包,应当是秘书之类的人,正面对着唐念,承受着她暴风雨一般的质问。 “你说什么,公司财务出了问题,我妈的医药费拿不出来了?”唐念穿着病号服,身子看起来纤瘦得很,她性子一向张扬,但是接二连三的不幸,让她已经相当疲惫。 就算吼着的时候,也万分无力。 “这怎么可能?我妈留下来的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垮掉了?陆沉风做了什么?说,是不是他掏空了我妈的公司?” 唐念一张小脸涨红,恨不得抓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衣领质问他是不是这个样子! 住在CPU里的母亲,每一天都有昂贵的医疗费用,现在,陆沉风派来个人来和她说医疗费用供不上来,这是要让她放弃她母亲吗? 唐念几乎要疯了! 站在她跟前的男子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忍受着唐念狂风暴雨的质问,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让唐念疯狂,她忽然拽着那秘书的衣领吼道:“陆沉风是不是在外面?” 那个秘书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唐念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把推开秘书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经过三少的时候,他叫她,她都好像么看到一般,冲了出去。 看她走路的时候不是很稳,三少不放心,赶忙追了出去,等他追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黑色的奔驰豪车前,陆沉风西装革履地站在那里,身段修长挺拔,眉目冷漠,唐念不在他的严重。 而唐念是崩溃的,小小的身子看起来清瘦无比,裹在病号服里,激动万分,她惦着脚拽着陆沉风的衣领,用尽了所有力气喊。 “陆沉风,这一切都是你和你母亲的诡计对不对?我母亲的车祸,你们是凶手,这样,你们母子四人才可以登堂入室,你妹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你抢走我母亲的公司,现在,你把公司掏空了,就不管我母亲的死活了对不对?” 她唐念不是一个傻子,很多事情连窜在一起,便有了答案。 这一切,都是陆沉风和他的母亲的诡计。 陆沉风笔直地站在那里,清冷寡淡的眉目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对她崩溃的质问,还是一言不发! 唐念现在说起未婚妻的这个词的时候还是想要掉眼泪,那天晚上她喝醉被陆沉风带回去,便是因为,那一天是沈西城和陆心儿的订婚日期。 当初母亲还好好的时候,沈西城是她的未婚夫。 可是,母亲出事后,沈西城就变了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陆心儿搭上了,竟然退了她的婚。 转身就和陆心儿订婚了。 她和沈西城自小一起长大,情感自是不用说的,这一点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没想到,沈西城,竟然会背叛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因为陆婉柔母女。 现在,陆沉风竟然还告诉她,她母亲的医疗费现在都拿不出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怎么可能说垮掉就垮掉呢? 但是,陆沉风就是可以做得这么毫无廉耻,这个男人欺负她是一个孤女,知道她对经营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在接手了公司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对公司下手。 掏空了母亲的公司,现在甩甩手就走人。 无耻到了这个境地,唐念简直是没有办法想象。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没用了,以前有母亲的庇护,肆无忌惮地过着一无所长的日子。 如今到了现在,已经是彻底没有了办法了。 第七十一章 我想要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陆沉风,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母亲已经成为了一个植物人了,躺在那里根本就不可能和你们争抢任何东西,为什么你还要把她逼死了才甘心?” 唐念一直都觉得,不管是对什么人,都始终要保持心中的善念的。 而这个陆沉风,一点良心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说的这句话很可笑,陆沉风一直保持沉默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男人靠在车身上,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唇边,露出来了意思嘲讽的笑意,那冰冷的话语一点点从唇中显现。 他说:“唐念,你真是太天真了!” 唐念的脸色一变,慢慢的,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就像是忽然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睁大眼睛看着陆沉风,看着从他的唇中,一点点露出来那种残忍的,可怕的笑容,他说:“商场如战场,不要说你母亲的公司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就是你一直这么任性挥霍,你母亲也已经掏了公司不少钱,我接手之后也无路可走,你还当真以为你母亲留下来的公司能够让你这么轻松自在一辈子?” 唐念睁着眼睛看着陆沉风,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浓浓的讽刺,就像唐念是一个无知到极点的人。 而他,似乎连多和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在陆沉风的眼中,她唐念的确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就知道吃喝玩乐耍大小姐的脾气。 就算是在母亲成了植物人之后,还是不忘那个未婚夫,为了他耍酒疯,变得像是一滩烂泥。 这样的唐念,他陆沉风,如何放在眼中? “不,不会的,母亲的公司怎么可能像是你说的那样?”唐念不敢置信地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沉风。 然后慢慢的,开始变得崩溃,扯了嗓子吼他:“一定是你和你那个可耻的小三母亲故意这么做的,母亲一直把公司管理得很好,在出事之前她还和我说,公司一直在盈利,等稳定下来,就带我去欧洲旅行。” 母亲的这个承诺,唐念一直记得恨清楚,所以在母亲出事之后,她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无比痛心。 本来那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够一下子就出了车祸,成为了躺在重症病房里面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笑的植物人了呢! 这对唐念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她绝对不相信这一场车祸是一个意外。 看见陆沉风唇边露出来一个嘲弄的笑容,他没有说话,唐念就像是被人拿着刀把心都割裂了。 她忽然伸出手去,死死地抓着陆沉风的手臂,怒吼:“陆沉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男人一出现,就把她的生活全部搞得一团糟。 现在,她连自己的母亲,都可能保不住了。 一向冷酷的陆沉风,面对这样咆哮的唐念,竟然没在第一时间把她给推开,男人反倒是生出了一些兴趣来。 勾着一双可怕的眼睛,那样静静地看着唐念。 许久许久之后,直到把唐念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时候才慢腾腾地开口,他看着她,终于像是恩赐一样说道:“唐念,我只是想要把当年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罢了,你母亲若是能够说话,她就会告诉你,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什么意思?” 唐念一下子就傻眼了,陆沉风这么说,是不是就真的表示,她猜测的事情,都是真的了? 而母亲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拜他所赐。 陆沉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忽然伸出手来,捏着唐念的下颌,男人眯着眼睛残忍地微笑,一字一句都是无情又冷漠:“唐念,你母亲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让你知道,她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想必是你也是一无所知了,当然了,那样的丑事,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呢?” 说着,陆沉风很是嘲讽地笑了,他的脸上,似乎一直都保持着这么嘲讽的笑容,就好像是,唐念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人。 这一点,让唐念几乎崩溃。 她一把甩开陆沉风捏着她下颌的手,白着一张脸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母亲做了什么事情?” 在她的印象之中,母亲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端庄的女子,对她永远轻声细语爱护有加,经常做慈善。 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什么让人愤怒的事情来? 而现在看陆沉风的样子,就好像是,母亲真的做出来了什么让他怨恨到现在的事情,而他现在,只是在报复。 拿回来他说的,属于他的东西。 “陆沉风,你觉得在唐家,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唐念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开始一点点理清陆沉风说的话。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 陆沉风唇边噙着一抹笑容,附身靠过来,一双眼睛带着笑,淡淡地看着唐念,然后,唇边一点点地笑着:“全部。” 两个字如同毒蛇一般从陆沉风的唇中吐出来,男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是带着侵略性的。 这样的眼神,忽然让唐念感觉到危险,那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那样*裸的,毫无忌惮的觊觎。 陆沉风的眼神,就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 她很软觉得有些惶恐,想要往后退,但是那强大的自尊心又让她没有办法往后退,她看着他,哑声问:“你还要什么?” 现在的陆沉风,已经把唐家的一切都拿走了。 而他还不走,是不是说,他还是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你母亲现在已经是唐家的女主人,你的妹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你抢走了我母亲的公司,现在我母亲已经成了植物人,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威胁,你还想要什么??” 她想不出来这唐家,还有什么东西是陆沉风想要的。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有能力有手段的,就算是没有回到唐家,他一样也可以在商场上名声鹤起。 而现在,他回来唐家,想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复。 报复她的母亲。 虽然她不知道,陆沉风和她母亲的恩怨,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母亲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陆沉风结了仇恨? 还让他,如此疯狂地报复? “唐念,我想要的东西,都不是这些!”陆沉风看着她的眼神,从刚才的侵略性逐渐变得冷酷残忍。 他俯下身来,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唐念的腰上。 拉着她往他的身边靠了过去,然后,她听见他在她的耳边带着笑残酷地说了一句:“我想要你!” 唐念感觉一下子就被雷劈中了,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出来什么样的反应。 陆沉风的这一句我想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有无数的猜测,但是,都被她一一给压了下去,她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你还想要毁了我是不是?”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是带着颤抖的音调的:“你已经毁了我了,夺走了我的一切,你还想要怎么毁了我?杀了我吗?” 母亲和陆沉风有恩怨,现在母亲成了植物人了,而陆沉风,似乎意犹未尽,他还是想要继续玩这一出游戏。 而还好好的唐念,似乎就成了他玩游戏的一个玩具了。 陆沉风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那种带笑的眼神,却让唐念觉得浑身都在慢慢地变得冰冷了起来。 总觉得,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种眼神却毫无其他可能性地宣布了她的死刑。 是的,陆沉风就是想要这么做的,一定是的。 他现在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唐念这一次没有再继续逞强自己冷静,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可是,陆沉风压在她腰上的那一只手,却死死地把她拖了回来。 就是她现在想要倒退,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你放开!” 唐念一下子就开始崩溃了,觉得眼前的陆沉风,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管是从心里面还是外在,都开始腐朽的疯子。 这样的陆沉风,让她觉得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比面对一个化身豺狼的男人的时候的恐惧更加强烈的? 眼前的陆沉风,就在告诉唐念,她是他的一个猎物,而他的心思,似乎是要比猎人,更加疯狂。 陆沉风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拽了过来,压下头来,死死地看着唐念,一字一句从唇中跳出来,没有带着一丝的温度。 他是这么说的:“想要救你的母亲吗?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 这话从他的唇中说出来,唐念一点都不觉得是带着善意的,相反的,她感觉浑身冰冷。 总觉得下一刻,从他的唇中说出来的话,一定让她坠入冰窖之中。 但是现在,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拒绝的能力,不管从陆沉风的嘴中说出什么来,她都必须要听。 而且,还可能要接受。 现在的陆沉风,掌控了整个唐家,也掌控了她母亲的性命。 第七十二章 跟了我。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可以不要唐家,但是,绝对不可能不要她的母亲。 这世上,现在也只有母亲,是她的亲人了,那个可怕的父亲,已经早早的,不属于她了。 血脉这东西还真是可笑。 有的人觉得他神圣无比,联系着身后的感情,可是对于现在的唐念来说,血脉这样的东西,简直肮脏得不行。 她想要把属于唐景天的那一部分血脉都拿出来,然后还给唐景天。 从此之后,那个人渣的男人,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只要这么想着,她就会觉得浑身都舒畅了很多,能够和唐景天脱离关系,是她的愿望。 他不配做她的父亲。 陆沉风看着她,好久好久都不说话,但是放在她腰上的那一只手,却是收紧了来,然后,等到他开口的时候,那双猎人一般的眼睛里,已经是*裸的占有欲。 男人在她的耳边,哑声又冷冽地说了这么一句:“跟了我!” 就是这么短短的三个字,让唐念如遭雷劈! 可能是不敢面对,其实她是想到过陆沉风会变态到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而他的意图,似乎就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禽兽。 她在他慢慢变得热烈疯狂的眼神之中浑身冰冷,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来,但是男人把他牢牢地控制住。 让她根本就没有一点能顾逃开的可能。 因为挣扎得太用力,她的脸色从刚才的苍白慢慢的变得红了起来,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挣扎开来,她气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但是现在,害怕占据了她所有的念想。 她现在,只是想要逃走。 没有办法挣脱开陆沉风,唐念就像是疯了一般朝着他喊:“陆沉风,你这一个疯子,快放开我!”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就算他和她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父亲。 这个男人就算怎么恨着她的母亲,也不应该想出来这么肮脏的一个想法来,让她跟了他? 简直就是天下一个奇谈,奇葩。 但是唐念知道,这一个想法到了陆沉风这里,却不是一个奇葩的笑话,而是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这么做的。 而且,他想要做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她唐念,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此时让她最为害怕的,她不关心陆沉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也不关心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疯狂变态到这个地步。 她只关心的是,接下来这个男人,到底要怎么做? “陆沉风,我是你妹妹,你竟然能够说出来这么无耻的话,你那个父亲 知道了的话,一定要气死吧!” 她不得不把父亲搬出来,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一个夫妻的对不对? 可是,没想到陆沉风听她提到父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讽刺了,然后,十分耐人寻味地说了一句:“他不是你的父亲,也不是我的父亲!” “你什么意思?”唐念一下子就傻眼了,看着陆沉风,心中无数的疑问在涌现,但是陆沉风,明显是没有兴趣为她解答的。 男人很是嘲弄地说:“看吧唐念,你真是太天真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你说,不跟着我,你怎么活?” 他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那样怜悯地看着唐念,就像是他是慈悲的上帝,而她,是需要他伸手救的凡人。 这让唐念觉得心有就像是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这样的感觉,让她眼前开始变得迷茫了起来。 就像是眼前覆盖了一层雾气,让她看不到任何一点东西。 后来才慢慢知道,那是眼泪吧。 她终于在陆沉风的讽刺之下知道了自己样子,原本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千金大小姐啊。 母亲什么都不让她做什么都不需要她去担心,那个时候母亲总是说,让她只要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好。 什么烦恼都没有,母亲都帮她处理得完美一点都没有瑕疵。 就是和沈西城的婚约,也是母亲亲手为她办好的,母亲知道她喜欢沈西城,所以成全了她的这个心愿。 应该母亲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曾经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女强人,竟然在一个猝不及防的车祸里面,彻底成为了植物人。 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来不及做,就那样躺在那里。 唐念知道,成为了植物人但是脑袋是能够思考的,她能够想得到母亲现在是多么难受。 所以,她一直都不敢在母亲的病床边掉眼泪。 她要让她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并没有什么不顺利的,不然,母亲更加放不下了。 唐念终于嚎啕大哭,捶打着陆沉风,开始断断续续地骂着:“陆沉风,你是一个疯子,你和你母亲,你妹妹,一家子都是疯子!” 这些人,是造成了她现在的悲剧的所有人物。 他们给她演了一出好戏,一个个阴谋压下来,她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现在,唐念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真的和陆沉风说的那样,简直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生命里总会出现一个人,他会用他的存在来告诉你一个血淋淋的故事,这个故事,逼着你成长。 这一瞬间,唐念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 以前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千金,已经离她太远。 “唐念。” 三少远远看见唐念号啕痛哭,而陆沉风站在那里始终无动于衷,就那样任由她捶打着,一句话再也没有说过。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他不知道,但是这样的唐念,让他觉得莫名有些心疼,她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的。 他把她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明显看到女孩子犀利的眼神,她的骨子里,应该是一个张扬的人。 但是现在被陆沉风,搞成了一个疯子。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因为三少的忽然出现,中断了。 本来唐念和陆沉风是兄妹,他们之间的事情,三少是不应该去插手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走了过去。 伸手就把唐念从陆沉风的身边给拽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把唐念拽过来的时候,好像从陆沉风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杀气。 那是一种阴鸷到让人胆寒的杀气。 三少这样一个纨绔不羁的人,在陆沉风的跟前,竟然没有了底气。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他的那个小叔叔,或许能够和陆沉风的气场抗衡的人,也只有他的那个变态小叔叔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和陆沉风抗衡呢? “你身体还没好,跑出来做什么?”三少看出来唐念是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这,所以故意用嗔怪的语气骂她。 然后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不理会陆沉风,直接说:“我送你回病房。” 说完,便抱着唐念走了。 走出去了好远好远,他还是感觉到身后那一道阴鸷的眼神,陆沉风什么都不说,但是他的眼神,却足够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三少没有回头看,也知道陆沉风此刻对他的敌意。 莫名其妙的,他便树了敌人了。 这事情的确很奇怪,兄妹之间,能够有多少仇恨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三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让人解不开的事情。 比如陆沉风,比如,唐念。 后来发生的事情,足够颠覆他对人的三观。 唐念是一直哭着的,回了病房之后,坐在病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三少站在旁边,问了好几次,她就是什么都不说。 最后,索性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这里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唐念不愿意让自己这么难堪可怕的事情被外人知晓。 陆沉风刚才的话语还一直在她的脑海之中回旋着,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三少本来是好心,但是现在唐念这么冰冷冷的语气,明显是让他觉得有些难堪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可能了。 忍了忍,他还是安慰了一句:“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你看开点,医药费我已经交了,你先安心养病。” 离开后,三少心中还是有着满满的疑惑。 刚才陆沉风和唐念在一起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着,怎么也无法抹去。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可以听到唐念和陆沉风的话的,可是到了后来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神色,却是变化越来越大。 而且,陆沉风对唐念做的动作,根本就不像是兄妹之间应该出现的,感觉,那是恋人之间的亲昵啊! 这个念头从三少的脑海之中闪过去,让他十分震惊。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陆沉风,明明就是唐念的哥哥啊! 一定是出现了错觉! “不会的,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三少嘀咕着,开车直接回了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出去外面溜达了。 刚一回到家,管家便前来相告:“三少,先生在书房等你,让你回来之后就去找他!” 三少本来心中还有疑惑解不开,正在嘀咕,听到是沈云深要找他,也只要先把心中的疑惑放下来,上楼去找沈云深了。 第七十三章 可算是找到你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个时候沈云深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二楼上面的走廊灯光有些昏暗,书房的门,竟然没有关紧。 三少走进去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脚步很轻很轻地走进去,书房里面没有开灯。 偌大的落地窗敞开着,落地窗前,坐着一个人。 他全身都埋在椅子的靠背里,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罗阔,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坐在那里,端着一杯红酒,正在轻轻地摇晃着。 似乎是等了他不短的时间,纵然三少放轻了脚步声,他走进来的时候,坐在窗前的男人还是知道他来了。 三少连忙端端正正地打招呼:“小叔叔。” 这个称呼在外人的眼中可能有些小尴尬,但是三少叫了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 如今再叫,自然也是不觉得什么。 “嗯。” 窗前的男人应了一声,声音极其低沉好听,三少觉得,这个男人单凭着这一把好嗓子,应该就能够撩倒一群女人。 偏生的,这个男人却就是清心寡欲地过着清水的生活。 这让他想起来顾寒时来。 他和眼前的沈云深,似乎是同一种人,不过不同的是,顾寒时已经找回了他的挚爱,他在等的,不过是温凉。 那么,沈云深,他在等什么? 彼时的三少还不知道沈云深到底在等什么,他是否心中也有人,后来才知道,沈云深,一直在等一个人长大! 这应该是极其荒唐的事情的,但是在沈云深这里,就是一个铁的事实。 沈云深没有转过头来,只是问:“去哪了?” 三少心中诧异,他的这个小叔叔现在是闲到管他去哪里的主了? 不对啊,沈云深很忙,很忙,这是三少一直都知道的事情,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心情关心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不过,他还是十分乖巧的回答了:“去了一趟医院,撞了人了,总要去表示探望探望。” “我竟不知,你这么有良心!” 沈云深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这么毒舌的。 三少自知心虚,因为以前他不是没有撞到过人,只是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这个小叔叔去处理的。 他一撒手,就什么都不管了。 根本就不可能亲自去医院去探望病人,这不是他三少的作风。 沈云深太了解他了,所以这么讽刺的话,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三少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开始颇为为难地说:“我是觉得那女孩不错,所以想要去看看。” 他三少看人,就是看他喜不喜欢。 看女人自然更是这样了。 第一眼看到唐念,他就觉得,这应该是是他的菜了。 但是今天,他忽然觉得,唐念这个女孩子,现在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搞定的。 但且不说唐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说她那个哥哥陆沉风,就是一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 他和唐念之间,有种理不清的关系。 “我今天发现,这个女孩很不简单啊!”三少很是疑惑,开始和沈云深倒苦水:“我今天才知道,唐念竟然是陆沉风的妹妹。” 他说这些的时候,沈云深一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的红酒被他轻轻地摇晃着。 男人的眼神始终看着窗外,有些暗的房间,他的轮廓,也看得没有那么仔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三少没有看沈云深,继续说道:“小叔叔,你认识陆沉风吗?” 这个时候沈云深才懒懒地回了一句:“见过。” 他对人的定义,就是有没有见过,并没有什么深交。 值得他去深交的人,或许便只有顾寒时这样的人,而陆沉风,明显还不到这个境地。 所以,对于沈云深的回答,他还是接受的。 “你觉得陆沉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三少忽然对陆沉风这么感兴趣,这一点倒是让沈云深来了兴趣。 他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只对女人感兴趣呢!” 现在对一个男人感兴趣了,倒是很好玩。 被沈云深这么调侃,三少也不否认,嘻嘻笑了一下说:“这不是今天的事情对我有些冲击吗?我总觉得,陆沉风对唐念的态度,不像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态度,反倒是,感觉像是对情人。” 这话说出来,三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的确是他心中的感觉啊! 在沈云深的跟前说这些,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沈云深和陆沉风不熟悉,更是不认识唐念,说这些,顶多是他们之间一个话题,起不到什么影响。 可是,心思大条的三少,他没有发现,沈云深在听到他的这句话的时候,摇晃红酒杯的动作,竟然停止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三少没有发现,也是情有可原。 沈云深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地问了一句:“如何见得?” 这话就把三少给难住了,他想了好久之后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说,这是男人的一种感觉!”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这种男人的感觉,可能沈云深是没有的。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男女关系上,多少倒贴上来的女人,他都没有正眼去看过。 更是不可能去管唐念的事情了。 只是现在,三少急于找个人来把心中的疑惑给丢出来,也不理会对方是谁了,和沈云深说了起来今天在医院里看到的场景。 把陆沉风和唐念之间的事情,一一都说了、 说完之后他觉得整个人心中都轻松了一些,到了后来还问沈云深:“小叔叔,你快给我分析分析,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事情?” 沈云深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认真地思考他的问题。 每每沈云深思考的时候,三少就会自动自觉的不说话了,因为这样,会打乱沈云深的思考。 这是沈云深不喜欢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云深喝了一口红酒之后,忽然来了一句:“你去非洲待一段时间再回来。” “啊?” 三少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因为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等了这么大半天,沈云深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他明明在说陆沉风和唐念的事情啊,怎么这一下子,就扯到了他的身上来了? 沈云深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三少几乎快要疯了,非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怎么能去? 这里还有这么多美女等着他临幸呢,他绝对不想要去非洲。 那边的女人,都是黑不溜秋的,他可不喜欢黑美人! “小叔叔,我去非洲做什么啊?”三少耐着性子,想要说服沈云深,但是心里面却是没有底气的。 因为他知道,一旦沈云深做出了某一个决定,那是绝对不可能收回来的。 沈云深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我出钱让你出去玩一趟还不乐意了?” 这么说,是不需要理由了。 他沈云深说让他去,那他就应该去。 这一点让三少十分纳闷,以前沈云深不是这样的啊,他一直放任他在外面吃喝玩乐,除非遇上了他不能解决的麻烦,沈云深才会插手。 不然,很少管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现在忽然莫名其妙要把他丢到非洲去,这事情,让他很是费解。 三少挠了挠头:“是,这事情是很好,你出钱我当然乐意,但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我走?我还想着看看唐念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去帮帮他。” 他的眉梢蹙了起来:“我听说,唐念的母亲也住在医院里,好像是成了植物人了,现在陆沉风不给她医药费,我本来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对唐念,他是有好感的。 平常人,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情。 他三少,一向都是不喜欢管人家闲事的人。 沈云深不置可否,眉目深深地看着落地窗外面,已经严冬,外面的山上的树叶都已经枯萎,留下来光秃秃的枝桠。 在暮色下,有一种苍凉的感觉。 沈云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外面,显得高深遥远,三少摸不着沈云深的心思,只觉得沈云深,心中好像是有事情。 便问了一句:“小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莫名其妙的,他就要被丢到非洲去了,心中难以平和。 但是看见沈云深这样,又觉得可能是有事,总要问问的。 转念一想,就算是沈云深有事情,任何事情他都能够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你去吧,半个月就可以回来!”沈云深把手中的红酒往旁边的桌几上放了下去,从旁边拿过来了一根烟来,点燃。 火苗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三是要这个时候才看到,沈云深的严重,有种很陌生的情绪。 只是一闪而过的一个情绪,三少却觉得,沈云深这一次,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是不是他留下来,对他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三少便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能接受了要前往非洲的命运了。 “你说的,我半个月后就回来!”虽然嘴上接受了,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别扭,想到唐念那边,他也觉得深深抱歉。 临走的时候,他还叮嘱了一句:“小叔叔,唐念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你要是有空,便叫人去看看她,看看能不能帮她一些。” 非亲非故,沈云深这么冷淡性子的人,可能是不会出手的,这一点三少心知肚明。 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央求了一下沈云深。 没想到,沈云深竟然点头了:“我会让人去办。” 三少离开书房的时候心中还在嘀咕,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真是奇怪得很,先是陆沉风和唐念那边。 现在又是沈云深这边,感觉忽然之间,他便有了很多的疑惑了。 想到自己要既往前往非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三少心中苦闷,给一群平日里一起玩的伙伴打了哭诉电话。 最后想到顾寒时,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了,顾寒时的声音从那边爬过来,有些疲惫。 三少蹙了一下眉梢:“嘿,我说老二,虽然说温凉好,但是你也不能操劳过度啊!” 他是知道顾寒时追着温凉跑去了乌鲁木齐的。 但是他对乌鲁木齐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追爱故事。 顾寒时显得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快说,不然就挂了!” 对于顾寒时这样的态度,三少是见惯不怪的,他开始直奔主题:“老二,你说奇不奇怪,我小叔叔竟然要把我丢到非洲去,你快给他打个电话劝劝他,我不想要去非洲啊!” 他本来已经决定要去非洲了,现在给顾寒时打电话,又不想去了。 想着顾寒时和沈云深之间的关系好,兴许顾寒时和沈云深说了,沈云深也就不会这么强硬送他走了。 他现在还是一脸的懵逼,连自己为什么要去非洲都不清楚。 感觉心中一阵憋闷。 顾寒时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地说:“他让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去吧。” 果然,顾寒时站在了沈云深这边。 “你们两个真是狼狈为奸,我这么惨了,你都不帮我,竟然还帮他说话!”三少生气了。 他和顾寒时这么多年兄弟,顾寒时竟然不管他的死活,想想就好生气。 顾寒时自然是了解三少的,这个人嘴巴里面虽然嚷嚷着他的那个小叔叔逼他去非洲很委屈。 但是其实他是知道的,沈云深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没人可以改变。 他打这个电话来,不过是想要诉苦。 顾寒时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我现在有事,不和你多说,等我有空,我再给云深打电话。” 算是答应下来三少了。 当然了,三少也不指望顾寒时真的能够帮上忙。 在顾寒时匆匆忙忙挂断电话之后,他就去忙着准备去非洲的事宜了。 三少做人的原则是,就算到了非洲那样的环境艰难的地方,他也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得绘声绘色的。 绝对不能让自己受半点的委屈。 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啊! 书房里。 沈云深还端坐在椅子上,唇边的那根烟已经抽得差不多,他的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眼神深了深。 右手边的桌几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要是刚才三少对这一份文件感兴趣的话,他拆开来就会发现,这里面是关于唐念的一切。 在他回来之前,沈云深把唐念,查了一个底朝天。 昏昏沉沉的屋内,男人轻轻地吐出来了一口白烟,唇边竟然荡漾起来了一抹妖冶的笑容。 然后,哑声呢喃了一句:“可算是找到你了!” 第七十四章 我要娶他的女儿。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几天下来,唐念为了自己的母亲的医药费,不断周转于唐家之中,可是,唐景天就像是失踪了一般。 根本就找不到人。 陆婉柔表现得一脸的为难,说自己也无能为力,几天下来,唐念几乎是尝尽了人间的心酸。 以前她从来都不会为了钱,为了衣食住行这么艰难过。 什么都是顺手就可以得到的,现在,却拼劲全力,也不能触及到。 她不敢再去找陆沉风,那个男人很危险。 在百般没有了一点出路的时候,她想到了沈西城。 这个人和她青梅竹马二十一年,虽然他变了心,可是,若是她去求他伸出援手,他是不是不会无动于衷? 哪怕是施舍她的,她也要! 因为,她不能失去母亲。 她站在酒店前,看着喜气洋洋的氛围,藏起了眼泪,今天沈西城和陆心儿订婚的日子。 坐立在市中心的豪华酒店,此时正举行这一场让人艳羡的订婚宴,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西装革履的绅士礼裙飘香的名媛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钢琴曲轻轻流淌,大厅正中间的钢琴前,端坐着一名身穿白色抹胸礼服的女子,发丝高挽,高髻上钻石皇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女子个子娇小,肤如凝脂眼眸如水,精致的妆容,让她本来就十分好看的轮廓更加的精致动人。 红唇微抿着,那微微抬起的眉目里,都是幸福的笑意。 她一边弹着钢琴,一边看着站在身边满目柔情看着她的英俊男子。 男子高大挺拔,刀削般的轮廓很是俊朗,水晶灯的光辉打在面容上,更显得五官立体好看,男子看着弹钢琴的女子,那薄淡的眼眸都变得柔软无比。 两个人幸福地对视着,眼睛里都有着化不开的甜蜜。 这两个人,正是今天这场订婚宴的主角,沈西城和陆心儿。 一曲完,大厅内响起雷动的掌声,沈西城绅士地伸出手去,握住陆心儿的手,把她牵起来,搂着她的腰,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吻,柔声道:“弹得真好。” 陆心儿娇羞地笑着,两人幸福对望。 满堂宾客无不羡慕不已,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西城,你滚出来……” 女子悲戚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和这满堂的幸福和谐,格外的不协调。 沈西城的身体僵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瞧见从门口跑进来,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已的女子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宾客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认出来了,这不是今天女主角陆心儿的姐姐唐念吗? 何以搞得这么狼狈,还泪流满面!! 站在沈西城身边的陆心儿在看见突然出现的唐念,俏丽的面容上一闪而过一抹惊慌,明显感觉到沈西城牵着她的手轻轻握紧。 她摆开沈西城的手,朝着唐念走去,满脸心疼地拉着唐念的手,着急地问:“二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啊?” 说着,朝站在旁边的服务生喊:“快去拿一条干毛巾来,别让我二姐冻着了。” 唐念看着眼前美丽动人满脸紧张的陆心儿,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翻涌,她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淡漠地提醒陆心儿:“我不是你二姐。” 陆心儿看见唐念这么冷漠的态度,顿时难过得眼眶发红,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地说:“二姐,你是不是怪我和西城订婚了?二姐,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懊恼不已的样子娇弱得让人疼惜。 沈西城往前一步搂住陆心儿的肩膀,揉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心心,不要道歉,你没有错。” 尽是柔情得让人感动。 “可是……” 陆心儿抓着沈西城的手难过地想要说话,却被沈西城温柔地止住:“乖,不要难过。” 安抚好陆心儿,沈西城这才抬起头来淡漠地看向唐念,语气冰冷:“心心善良,你这个做姐姐,怎么能如此对她?” 唐念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鄙夷轻视。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沈西城冷漠的质问,她忽然便笑了:“她善良?” 觉得很可笑,但是笑着笑着,她却不停地掉眼泪,哽咽地说:“她要是善良,要是知道我是她的姐姐,她怎么能做出抢自己姐夫的事情来?” 这真是可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订婚了,和她的妹妹!! 听到这话,陆心儿更是自责不已,握着沈西城的手咬着漂亮的红唇,强忍着眼中的眼泪,这模样,更是让沈西城心疼不已。 “唐念。”沈西城语气中带着薄怒,指责唐念:“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心心无关,她从来没有抢过,我爱的,本来就是她。” 如同晴天霹雳,唐念的脚步虚浮,看着沈西城,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无比:“你爱的人是她?” “对,一直都是她!!”沈西城十分笃定地回答。 “那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骗我,我们是有婚约的,你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我结婚,沈西城,难道你忘了吗?” 她和沈西城的婚约,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了。 他信誓旦旦说过要娶她的,但是,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就变心了。 不对,是在她的母亲出事之后,他就变心了。 忽然发现,沈西城想要娶她,或许,也只是因为唐家。 沈西城的脸色铁青,一贯冷薄的男人为了保护淩心,决然冷漠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娃娃亲怎么能算?我根本不当回事,你为何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说翻脸便翻脸,唐念的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我缠着你?” 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竟然说是她一厢情愿!! 她为了他一句等他回来便结婚的承诺,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却不料家中变故,父亲带了多年的情~妇回家,母亲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她突然多了一个哥哥,还有姐姐一个妹妹。 从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千金名媛,变得一无所有。 而深爱多年的未婚夫也背叛了她,和她那从天而降的妹妹订了婚。 “唐念,不要再缠着我。” 沈西城搂着陆心儿转过身去准备上楼,被搂在怀里的陆心儿频频回头看唐念,眼中都是自责。 “西城,别走,我有事找你。” 唐念急忙追上去想要拉住沈西城的手,她今天来找他并不是为了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她是有急事,母亲的病情不能再等了,除了沈西城,她不知道该找谁了。 谁知道她的手刚碰上沈西城,便被沈西城甩开,男人回头来厌恶地看着她,表情轻视:“唐念,你让我觉得厌倦。” 唐念愣愣地举着手,面色惨白。 听见沈西城绝情的话在耳边轰鸣:“把顾小姐送出去,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不要让闲杂人等来坏了兴致。” 接着便有人上来架着她往酒店外走,里面又恢复了觥筹交错和谐幸福的气氛,她被丢出了酒店。 外面下着暴雨,她跌坐在大雨中,看着酒店的大门,轰然关上。 门内两人情意绵绵,门外一人泪流成河。 “小东西,何故哭得这么凄凉?”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磁性十足教人沉沦,带着一些慵懒的笑意,她的头顶,多了一把雨伞。 唐念浑身颤抖地抬起头来,便瞧见了此生难忘的光景。 那人长身玉立从雨中来,白色衬衫黑色西装,笔挺高贵。 透过雨帘,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精致如雕刻,薄凉的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在她的眼前站定,那一刻,唐念觉得,她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天神。 他如同神祗降临,浑身散发出来的贵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唐念第一次见到沈云深。 他给她的感觉是:沉稳,内敛,英俊,高贵。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修长的手指缠在伞把上,她浑浑噩噩地想,男人竟然也能有一双这么好看的手。 便是这双手伸过来,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给她撑伞的男人,看起来是他的人。 唐念知道眼前的男人叫沈云深,在这个名流圈子里,要是谁不知道沈云深,便是孤陋寡闻了。 但是,在今天之前,她只能在杂志在新闻中见到他,她虽然出生豪门,但是,和陆家这样的顶级豪门相比,便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狼狈难堪的时候,是沈云深对她伸出手。 “姑娘家的眼泪都是珍珠,珍贵得很,不能随便掉眼泪。”男人沉声道,始终语调沉敛,给她递过去一方白色的丝巾,素白的丝巾边角上金丝颤然成的薄家标志十分显眼。 她没有伸手去接。 他也不强求,伸出手去把她的眼泪给抹掉,唐念下意识地往后退,沈云深举高的手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薄淡地浅笑。 “谢谢你!!” 她朝着他鞠了一个躬,转身便走。 今天来找陆沉风,是想要和他借五十万回去给母亲治病的,现在没有借到,她心里着急不已,想到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又觉得凄凉无限,不愿意多留。 她冲入雨帘,不敢回头,跌跌撞撞地跑着离开。 特助李尚看着唐念仓皇离开的身影再看向沈云深,只见他站在原地看着唐念,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稍微低下头来,哑声喃喃自语:“这小东西,长大了。” 慢慢地抬起头来,笑着和李尚说:“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李尚有些惊讶,沈先生今天今天竟然笑了,而且,还不只是一次,看他的眼睛里,都是浓郁的温暖。 他想起唐念,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试探地问:“沈先生,您和唐小姐,是旧识?” “旧识?” 男人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眼中是琢磨不定的深沉:“岂止是旧识!!” 李尚错愕地看着沈云深,男人已经迈开了脚步:“走吧。” “沈先生,我们不是去参加表少爷的订婚宴的吗?”李尚看着近在眼前的酒店,这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他让我的小东西哭得这么伤心,我怎么还会去参加他的订婚宴呢!!!” 男人磁性深沉的嗓音透着万年不变的阴晴不定,真真假假,听起来,难以分辨。 “呃……” 李尚连忙跟上去,沈云深已经上了车,他跟着坐上了副驾驶座,车子徐徐地开了出去,离开了这热闹的订婚宴。 车子开上公路的时候,后座上的沈云深忽然开了口。 他极其缓慢悠闲地说了一句:“去约唐景天来见我。” 李尚有些惊讶沈云深竟然愿意见唐经天,对于像唐景天这样靠着女人吃饭的男人,沈云深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 以前唐景天求访过沈云深很多次,都被他给拒绝了。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主动要约唐景天。 “沈先生是要和他一起吃饭吗?”李尚摸不着沈云深要见唐景天是因为私事还是公事,便问了一句。 “对。” 沈云深回答得很快,唇角微微上扬:“我要娶他的女儿!” 李尚睁大眼睛,愕然,不再说什么。 跟在沈云深的身边时间长了,他太了解沈云深了。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说到做到。 他想要的,从来都应该属于他! A市看起来风平浪静,一点都不因为某个人的失踪而失去它的颜色,人还是有着无穷的欲望,筹谋着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像是沈云深,就像是唐念。 此时的巴干沙漠,却是一片萧条。 此起彼伏的沙漠里,似乎路总是没有尽头,人也显得焦躁了起来。 在等了约莫三个小时之后,还是没看到有人从扎巴木所说的那个地下据点出来之后,沈铮开始坐不住,刚想要动,却被旁边的金武一下子给按住了肩膀。 “再等等。” 金武显得有耐心了很多。 长年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执勤工作,对于这样的环境之下的等待,金武磨炼出来的,不仅仅是耐心。 还有更加坚毅的心智。 他断定,里面的人,一定会出来。 现在就看谁有耐心等得下去。 沈铮被金武压着,脾气上来了:“温凉不是你的人,你自是可以等,可是,她是我的人,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话让金武一下子就火大了。 他捏着沈铮的肩膀,蹬着一双牛眼恼怒不已:“你说的是什么鬼话,她不是我的人难道我就不担心?不担心我用得着陪你在这里拿命耗着?” 说着指向据点出入口的沙丘,气冲冲地说:“你不知道里面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雄踞在这个地方为非作歹,我们就几个人,你拿什么和人家抗争?” 据赵小东和扎巴木回忆,这据点里面,至少有三十人。 扎巴木受伤,他们派了两个人护送他出去,现在只剩下了十三个人,赵小东基本没什么用,十三个人和人家三十个人对抗,胜算太小了,任何一个死伤,都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去,我不拦你,定多找不到温凉,再把你搭上,我上报上去,再找人来找你的尸体!” 金武也生气了,语气重了很多。 反倒是被他劈头盖脸骂一顿之后,沈铮的气小了很多了。 一直在旁边战战兢兢地看着的赵小东刚才一句话都不敢说,看见沈铮气也消了一些了,这才小声和沈铮说:“沈队,金队说得也有到底,我们不能以卵击石。” “你还知道是以卵击石?” 沈铮蹬着赵小东,冷笑了一声:“这些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 这一来,赵小东也委屈了。 虽然温凉现在生死未卜的确是他的错,但是他要是不来,按照局里面的规定,什么时候才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李小月的生死,谁又能负责? 他红着眼睛,没有和沈铮争辩,心里面却在滴血。 看见他这般,沈铮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一些,沉默地拍了一下赵小东的肩膀,几个男人又沉默了下来。 眼下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从早上到傍晚,里面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连金武也开始犯嘀咕了。 本来他是笃定在这里等着一定有所收获的,没想到,他们在外面蹲守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太奇怪,有些不符合他的猜想。 等了一整天下来,每一个人脸上都开始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都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沈铮睁着眼睛看着前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据点入口,又转头问金武:“你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武不说话,只是看着前头。 旁边的赵小东凑过来说了一句:“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金武和沈铮齐齐地看向了赵小东,眼神之中的情绪很是复杂,这眼神让赵小东觉得,他的话,正是沈铮和金武两个人所害怕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顾寒时出事。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要是他们发现了我们,不想和我们起冲突,会不会已经撤走了?”另外一个刑警也插了一句话,以往的案子有过这样的类似的经验,匪徒就算强大,能不惹麻烦,自然是不会和警察硬碰硬。 如果他们还有别的出路,自然是撤走最为稳妥。 金武摇头:“我们一直都隐蔽,他们怎么可能发现?” 他不相信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 “会不会是温凉那边出了什么状况,那些人又十分谨慎,所以做出了撤退的决定?”沈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要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温凉还活着?”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看着沈铮沉默了。 要是如同金武所说的,他们没有被发现,那便极有可能是温凉逃脱了,那些人安全起见,撤走了。 这似乎是现在唯一能够说得过去的了。 金武沉吟了一下,怕希望太大失望越大,忍不住给沈铮浇冷水:“这个可能性也很小,温凉难不成有三头六臂,能够从那么多人的追捕下逃走?” 罢了又说:“我们要想个办法,金武里面探个究竟!” 眼下,那些人不出来,他们便只能下去找人了。 只有下去,才知道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抬头看了一下逐渐黑下来的天际,金武开始犯愁:“天黑了,我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不好行动!” 生怕金武又要让他们等,沈铮马上接话:“我带两个人进去,你们在外面接应我们,要是他们撤退了,我们也要进行追捕,李小月的生死,在他们的手上。” 就算温凉逃脱了,这些人掳走了李小月,这个案子,还是要破的。 金武这一次,没有再否决沈铮,只是显得有些忧虑。 “沈队,我也要去。” 赵小东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找到赵小月的机会的。 看见沈铮要进去,便想要跟着一起进去。 “你进去做什么?给我们添加麻烦!”沈铮想都没想地拒绝了,赵小东手脚上没有功夫,连枪都不会开,带着他,的确是一个累赘,这么危险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他去的。 赵小东显得异常坚决,还想要求沈铮,却在开口的那当子,一下子就被一阵阵响声给震住了。 那是爆破声! 有人喊道:“据点入口被炸开了!” 所有人都被这忽然的变故给震惊到,马上趴下身子去,朝着洞口看了过去。 夜色里,强光手电筒的灯火把偌大的一片地方照得亮堂无比,由二十多个人组成的武装队伍,统一的黑色武装服饰,手中持着长枪械,从炸开的据点入口,涌了进去。 只是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入口外面,便只剩下了七八个人等候,警惕地围着中间的一个人。 那个人被众人围着,看不到样子,他站在那里,一身黑,无比深沉。 沙漠里,听见讲话机偶尔传来。 从那七八个人的包围圈里面慢慢转出来一个人,沈铮还没反应过来,赵小东却已经失口叫了出来:“是唐现。” “唐现?”金武看着赵小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而沈铮,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脸上露出又是震惊又是惊喜的表情:“他来做什么?” 他看向里面那个黑衣人,嘴里嘀咕:“既然唐现来了,那那个人,是顾寒时?” 饶是金武,也听说过顾寒时这个名字的。 这一号人,在全国金融业乃至军事系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金武愕然地问:“是顾首长的金孙?” 红三代顾寒时,就是挂着顾首长孙子这个名头,政界的人,也都是礼让三分的。 “是他!” 沈铮点头,心中满是疑惑,他不知道顾寒时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眼前武装装备的一群人,所有的装备都是上等的,就是他们,也触及不到,而顾寒时,竟然有这么一支武装队伍,绝对是一件让他震撼的事情。 这个顾寒时,比顾首长,更让人难以琢磨。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金武看着沈铮,这一下子,他没有了主意,既然沈铮认识顾寒时,那现在要不要出面,还要沈铮拿主意。 “队长,他过来了!” 赵小东低低说了一声,金武和沈铮看过去,唐现来得很快,伸手矫健,手中持着的*黑亮黑亮的,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的跟前,眉目冷清。 然后慢悠悠地开口:“顾先生找沈队过去聊聊。” 沈铮和金武脸上齐齐露出来一些尴尬的神色,他们隐藏在这边沙丘,用沙子把身体大部分都隐藏了起来,还是被顾寒时给找到了。 也就是说,顾寒时一直都知道他们藏在这里的。 事已至此,沈铮自然也没什么好躲藏了。 站起身来,把身上的沙子扫开,雪花沫子怎么也扫落不了。 身上穿得臃肿,看起来有些滑稽。 唐现面无表情,朝前走去,领着沈铮到了据点的出口处,那七八个保镖让开身来,便见顾寒时站在苍茫天光里,指间擒了一根白烟,冷峻的眉目在白烟里,逐渐浮现。 看起来,要比这寒冷的天,都要冷上几分。 他开口的时候,沈铮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沈大队长来得够早的!” 顾寒时说话的语气很轻,语速也很慢,只是每一个字跳出来,都带了让人觉得骨头渣子都冰冻的低气压。 这个人,天生具备了王者的压迫。 沈铮自是明白他这是在指责他来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都没有做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顾寒时解释,只能说:“来得匆忙,带来的人马远远不能和下面的人抗衡!” “那你就看着她死?” 顾寒时倏然把手中的烟蒂用手指掐灭,沈铮浑身僵了一下。 看见顾寒时的手上戴了皮质的黑手套,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寒森。 他记得,顾寒时十八岁的时候去参过军,若是没有什么变故,他应该和他的爷爷父亲一般走上政客的道路的,可是这个人天性放荡不羁,不喜欢从政,参军回来后便出国了。 至于出国那几年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回来C市五年多,这五年里,C市大多数的风起云涌,都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只是商人这么简单。 他抵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和顾寒时解释这一件事情。 并非是眼睁睁地看着温凉死,是眼下的情形,根本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顾先生,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沈铮低头道歉,不管怎么说,温凉是他手下的人,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终归是他来负责的,而且,赵小东也是他的人。 顾寒时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眼底映照的,全是深沉黑暗的沙漠。 站在旁边的沈铮和金武莫名被这样的气氛给震慑住,在顾寒时没有说话 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 安静的夜里,只听见顾寒时带来的人身上佩戴着的讲话机的声音。 偶尔,还能从里面,听到一两声枪声。 沈铮听得清清楚楚,讲话机里传来的话是:“顾先生,下面没人!” 果然和他所料的一样,下面的人,已经全部撤走。 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下意识看向顾寒时,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似乎对这样的结局,早就在意料之中。 静默了一下,男人忽然迈开腿来,朝着入口走去,唐现跟在身后,急忙说:“顾先生,下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人虽然走了,但是有什么危险也说一定,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为了保证顾寒时的安全,唐现是不想要让他进去的。 毕竟,地下那样封闭的环境,若是遇上什么事情,必定很麻烦。 可是,他的话说完,顾寒时已经头也不回地朝着下面走去。 唐现跟在后面,欲言又止,还是跟着顾寒时走了进去。 眼看顾寒时带着唐现进去了,只留下了几个人在外面守着查看情况,沈铮和金武只是短暂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个人便也跟着进去。 下面的人多了,沈铮便把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外面。 只带了赵小东进去。 也不是沈铮想要带赵小东进去,是赵小东自己,非要进去。 那下面,极有可能有李晓月的线索。 “这里面还真是大!” 金武看着地下这一个巨大的空间,有些感慨。 这个空间,被划分成为了不同的区域和房间,满足了人生存的每一个人需要,一个个房间延伸过去,夜里暗森森的,看不到尽头,总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顾寒时和他的人已经不知道走到哪个区域了,偶尔有一丝灯火闪过,却不足以照亮前方。 “这是什么鬼地方,腐朽的味道特别重!”金武嗅到空气之中有一股强烈的腐朽的味道,就像是某种动物尸体腐烂发出的气味,十分难闻。 他掩着鼻子看向沈铮,却看见沈铮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背影僵硬地看着里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 刚想要凑过去看一眼,便听到了沈铮来了一句:“这里是器官黑市的出货点。” “啊?” 金武错愕了一下,顺着沈铮的肩膀线往外看,在沈铮手电筒的灯影里,金武看见,那是一间很大的手术室,装修很简陋,中间一张手术台,还有一些必要的手术器械。 还有架子上面几个瓶子里,用特殊液体装着的,类似人体器官的东西。 他似乎都能闻到一些鲜血的味道,心里在发毛。 沈铮和金武看着里面的景象,心里直犯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没想到,巴干地区最为凶险的沙漠腹地里,竟然藏着这样可怕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这一行,竟然有这样的收获。 “你们说什么?” 赵小东站在沈铮和金武的身后,由于他们把他的视线已经全部挡住,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光景,只能从金武和沈铮的话里知道一些信息。 听说这里是器官出货点,赵小东的心,已经沉到了冰点。 沈铮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小东,测过身去让赵小东自己看。 赵小东是法医,最是清楚,他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已经全部死灰。 嘴唇颤抖地说:“这个……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头皮在发麻,心里一阵阵发紧。 脑海里面全是李晓月的身影,这样的地方,被抓来这里的李晓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赵小东浑身都软了下来,几乎要跌倒。 被旁边的金武一把给拉住:“不要太着急。” 金武虽然这么劝,但是心中已经知道,李晓月,应该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只是不忍心看赵小东这样罢了。 “走,我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些都是证据,我们接下来有工作做了!”沈铮朝着前面走去,想要找找看看有没有更多的发现,想着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上报找人来彻底调查清楚。 赵小东站在那里不动,完全石化了一般。 他是法医,看到这些东西,自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在没有找到李小月的时候他心存希望,那么现在,那些仅剩下的希望,在这一刻,已经全部被摧毁。 他几乎要崩溃嚎啕痛哭,沈铮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赵小东,这样一个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男人,在这一刻也觉得的很无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好像说什么,对赵小东来说,都是于事无补。 索性什么都没有说。 金武已经动手收集证据,沈铮刚想要过去搭一把手,忽然从另一边尽头传来一声吼叫声:“快走,有*!” 金武和沈铮齐齐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朝门外狂奔而去。 处在失魂状态的赵小东还在愣神,沈铮淬了一口:“妈的。” 一把抓起赵小东便朝外跑去。 他们刚下来没有走多深入,跑出去的距离相对近一些,可是,他们还没到达出口,便已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爆炸的热浪汹涌而来,所有的寒冷,一瞬被灼热的火光覆盖。 几个人被热浪击飞出去,地下据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崩塌。 “快走!” 沈铮爬起来吼了一声,拽着吓惨了的赵小东扑向出口,金武紧跟其后,堪堪在地下据点轰然倒塌之前,爬出了洞口。 地上寒冷压迫,几个人惊魂未定,看着刚刚逃离的地下据点不断被轰炸,沙漠之中声声爆炸冲天而起,沙尘和着雪花飞舞,瞬间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灯火全部消失,延绵数百米的地下据点,灰飞烟灭。 这爆炸声足足持续了五分钟之久,等到爆炸声停下来之后,沙尘逐渐被风吹散,眼前才逐渐清亮了一些。 金武和沈铮赵小东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沙子,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劫难之中回过神来。 留在外面的同事跑过来拉他们,他们这才有了一些反应。 沈铮猛然想起来什么,拉着一个手下急忙问:“顾先生呢,他出来了没有?” 手下脸色极其难看地摇头:“只看到你们出来,顾先生和他的人,都没有出来,他们留在外面的人已经去找了,但是都失去了联系。” 本来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是用对讲机在沟通的,爆炸发生后,顾寒时便失去了联系。 留在上面的人急了,散开来去寻找,现在还没有消息。 沈铮傻了,一下子便瘫坐在了地上,透过手电筒的光,看着爆炸过后还在飞舞的灰尘,忽然生出了一种心死如灰的心情来。 “要是顾寒时出事了,我们谁都活不成。” 他喃喃地说了一声,脸色煞白。 然后被刺激到,爬起来便四处找人去了。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都四散去找人,一时之间,沙漠里不断回响着顾寒时的名字,却是久久都没有人回应。 搜寻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已经累得走不动,瘫软在地上。 顾寒时以及他带进去的二十多个人,一个都没有找到。 连尸体也找不到。 他们在地下遇上的爆炸,尸体多半都被掩埋在了地下,找不到,实属正常。 沈铮眼睛通红,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累得已经走不动,还挣扎着要去找人,被金武拉住:“你想要把自己活活逼死吗?” 刚从里面逃出来,他心有余悸。 “你他妈就知道说风凉话是不是?我们还活着,找人就是把自己逼死了?”沈铮红着眼睛对着金武怒吼,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得可怕,这让金武愣住了。 他没想到,沈铮会说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话。 沈铮也是被这件事打击到了,才会这般没有理智,吼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双手掩着脸,肩膀耸动,声音都变得颤抖无比:“我没想到,这一次出来,竟然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一个女孩子的失踪,竟然引发了这么多的祸事。 先是温凉生死不明,现在顾寒时,还有他手下二十多条性命,都搭在了下面。 这让他怎么面对这么大的变故? 金武被沈铮那么一吼,本来极为恼火,刚想要回骂过去,却见沈铮忽然崩溃,整个人又是愣住。 看着沈铮,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七十六章 D先生。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是知道的,顾家对沈铮有恩,而且顾寒时对A市的影响太过于巨大,若是这个人出了事,A市的商界,需得一阵地震,而且温凉,还是沈铮极为器重的手下。 这一番打击下来,沈铮自是要崩溃的。 金武的火气也消减了下来,在沈铮逐渐冷静了一些之后,这才开口:“事情瞒不住了,我带人出去上报上面请求支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是他们可以扛得住的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沈铮放开掩着脸的双手,眼眶红红的,声音极其嘶哑,从昨晚找人到现在,他一直不间断喊着顾寒时的名字,声音不沙哑才怪。 在稍做了休整之后,金武便立刻动身,带着三个手下走了。 赶回去,请求支援。 沈铮留下来带队,在手下的人稍作歇息之后,便领着人又开始在附件搜寻,甚至是剖土找尸体。 可是不管怎么找,都一无所获。 不要说是人了,连一块尸骨,都找不到。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是一无所获,而金武那边也没有信息传来,沈铮开始觉得,每一秒钟,都是对他莫大的凌迟。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就看不到明日的阳光。 恐慌,恐惧,无法自抑。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沈铮都浑浑噩噩地过着,不断找人,几乎挖地三尺,可是就是什么都找不到,顾寒时带来的人,留在上面的那几个人,说是要回去禀报情况,也已经走了。 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的消息。 感觉这顾寒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了。 “队长,这事情太邪门了,你说,要是人真的被埋在下面,我们挖了这么多天,也总得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吧,可是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 跟随沈铮过来的一个队员提出了这个质疑。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们这几天心中最强烈的一个疑惑,尸体就算埋在地下,他们也没有理由找不到,现在一点尸骨都没有,就显得不太可能了。 沈铮站在那里不说话,显得有些烦躁。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心中盘旋了很长时间,可是他想不出来其他的答案。 脑海之中偶尔会跳出来一个想法,要是顾寒时没有死,没有被埋在下面,那么,他人呢? 他凭空消失了? 见沈铮不说话,赵小东小声地说:“要不,我们也撤吧?” 沈铮马上看向赵小东,没有想到,说走的那个人,竟然是赵小东。 他还以为,因为李晓月的事情,他要一直留在这里寻找呢! 见沈铮瞪着眼睛看着他,赵小东有些不好意思,他脸色憔悴得很,眼中布满了忧虑,却还是认真地说:“我觉得,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晓月要是出事了,我也无能为力了,为了晓月搭上这么多人的安全性命,我太自私了!” 从失去爱人的痛苦之中回过神来,赵小东对自己的自私,感觉到很是惭愧。 温凉现在不知所踪,顾寒时带着那么多人也消失了,这对赵小东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撼。 这些人,每一个人,都要比李小月重要太多。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是别扭,但是现实之中却就是这样的。 “你早能这么想,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吗?”沈铮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刑警,语气之中有些怨气,却还是不忍心过于苛责,毕竟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也不全是赵小东的错。 “行了,追究起来责任,我错得最大!” 沈铮用力地挠了一下头发,样子看起来懊恼又沮丧。 更多的,或许是难过的。 因为安静下来之后,他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可惜了温凉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这话一出来,赵小东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想要哭却不敢哭,只好别开脸去,生怕被沈铮看到。 这个时候,沈铮内心的挣扎,肯定比他更多。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沈铮做出了决定:“我们留在这里再等几天,俺看金武那边是什么情况。” 金武回去找支援,赶得快的话,这两天应该有人来了。 到时候大搜索一番,要是再没有找到顾寒时和温凉,那这件案子,怕是要成为这几年里最轰动的一个案子了。 一行人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便索性就继续等着。 傍晚的时候,他们等来了外面的人。 来人只有三个人。 这让沈铮再一次目瞪口呆:“这事怎么一回事?” 他还以为,金武把这件事情禀报上去,上面的人一定很重视,派来的人数肯定是不会少的。 没想到,竟然只来了三个人。 那三个人应该是金武的手下,其中一人干脆利落地说:“事情紧急,来不及和你们细细解释,你们现在跟我们回去,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 沈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了。 扯着嗓子大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温凉和顾先生都在这里失踪了,你们不派人来找人,反倒让我们也走!” 在他看来,是乌鲁木齐警方懈怠了。 可是,顾寒时是C市举足轻重的人物,关乎着那座城市成千上万人的经济收入,温凉又是他手下的爱将,这都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人,乌鲁木齐的警方可以不管,但是,他怎么能够放弃他们? 看见沈铮一下子就恼怒了,一个警察连忙解释:“事情不是沈队长想的那样,而是,我们在乌鲁木齐,发现了顾先生的行踪了!” 这一下子,沈铮是彻底愣住了。 “什……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不自觉地开始打岔。 顾寒时在乌鲁木齐了? 那个警察点头:“是的!” 语气十分肯定,看起来并没有虚假的成分。 几个人又催促:“我们快点回去,路上再慢慢把这件事情给你们说一下。” 当下,一行人便马上简单收拾离开巴干沙漠。 等他们回到乌鲁木齐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晚上了。 距离顾寒时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天。 在警局里,一身风沙的沈铮,看到了自己的上头领导,局长方饶。 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看起来很是疲惫,乌鲁木齐这边的警方领导陪着,看见沈铮进来,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之中的威严和责备,就足够沈铮心虚。 “你们先聊,我们先去办事。” 金武开了腔,和其他的领导离开了会议室。 毕竟失踪的人员,都是沈铮负责的区域里的人员,这件事情,他们会更加焦心。 “局长。” 沈铮站在那里,也不敢坐下,看着方饶,心中羞愧得很,因为方饶的头发,白发要比黑发多了很多。 方饶是一个十分注重形象的人,他总是要把自己修整得干干净净得体无比,头发一旦有了白发就要染黑了去,因为他总说,自己不喜欢表现出苍老来。 他还正当壮年,还可以在这份喜爱的事业上,坚守着。 为更多的百姓,带来福祉。 如今为了顾寒时和温凉李晓月的事情,方饶也是操碎了心了。 “坐下吧。” 方饶叹了一声,摆手让沈铮在座下坐下。 等沈铮坐了下来,方饶这才开口:“看看这个。” 随着方饶的话音落下,一份文件被方饶丢在了沈铮的跟前。 首先入了沈铮的眼睛的,是一个红色的印,他的眼睛慢慢放大,那是来自美国加州的一份文件,上面是国际警察的标志性印章。 把文件的所有内容看了一遍之后,沈铮的心就像是被一把火给点燃了。 他诧然地看着方饶:“温凉,竟然有这么深的背景。” “这个D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份文件,是来自国际刑警的通牒,落款人,是D先生。 而这份文件却又不是以个人身份发出来的,因为这下面,有来自国际刑警的印章。 让沈铮既感到诧异又感到无比的好奇。 方饶看着沈铮,沈铮现在脸上的表情,也是他刚刚收到这份文件的时候的表情,那个时候,他的诧异一点都不必沈铮小,可以说,比沈铮还要强烈很多。 因为他从业这么多年,太了解这一行里面的一些潜规则。 “当初上头要空降一个法医到我们局里的时候我就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劳动那么高级别的警督亲自和我开口。”方饶一直都没有和沈铮说过温凉的来处。 沈铮知道温凉是上头人空降下来的。 他这个人有犟,就是不喜欢关系户,曾经问过方饶几次。 但是方饶一直都是讳莫如深,同时也表示,自己知道的,少之又少。 后来温凉在刑警队里工作很出色,沈铮对温凉的芥蒂也在慢慢消失,以至于甚至忘了温凉是空降下来的。 直到现在温凉出事,方饶拿着这份文件亲自赶来,他才意识到,温凉的背景,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深厚。 “我调查了一下温凉,你应该也知道了,温凉,就是多年前C市商贾温兆的女儿,五年多以前,温兆公司倒闭自杀身亡,留下妻女被逼债追杀,温凉带着自己的母亲逃亡了国外,原来这些年里,她去过美国。” 方饶一直都不是八卦之人,但是现在说起温凉的事情的事情,明显有些兴趣。 神色之间,还有一些神秘和兴奋:“我得了一些内线消息,当年温凉逃亡美国后,顾家太子顾寒时便追了过去,两个人在美国三年,据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沈铮瞪大眼睛来,脱口而出:“不是说温凉和傅止才是一对吗?” 整个C市的人都知道,傅止和温凉自小青梅竹马,这两个人一直都是一对,只可惜,傅家和温家有血海深仇,傅止为了报仇,逼得温氏集团破产,导致温兆自杀。 温凉也就家破人亡了。 而且,傅止和顾寒时,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哥们。 这不管怎么说,温凉和傅止在一起,顾寒时也该避嫌的。 没想到,他竟然跑到美国去,趁人之危,就和温凉走到了一起了。 “哎,年轻人的爱恨我们不懂,但是,据说当时顾寒时负了温凉,温凉在美国险些命丧异国,是被一个神秘的D先生给带走了!”方饶指着文件上D先生三个字。 脸色沉凝地说:“若不是有滔天的权势,在这样正式的文件上,他如何能够随心所欲不写自己的真名?” 那就表明,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权势,不是普通人。 若是温凉出事了,那他们每一个人,都将会在这个行业里面消失。 沈铮把这件事情仔仔细细地听完了之后,心有余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局长,顾寒时到了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听说在乌鲁木齐发现了他的行踪,是真的吗?” 沈铮心里面有说不出的惆怅。 方饶说,当年是顾寒时负了温凉。 可是,他见过顾寒时为了温凉不顾一切的样子,生死于他,似乎都没有温凉重要。 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舍得辜负了温凉? “是有人看到过顾寒时的行踪,可是我们派出去寻找的人得不到什么线索,顾寒时似乎有事情要做,并没有和我们联系,但是我们至少可以确定,顾寒时是安全的!” 方饶的话,让沈铮一阵唏嘘。 还是忍不住地嘀咕:“可是当时爆炸发生得那么快,顾寒时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 他还是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要是当时他们跑得慢一点的话,一定会葬身沙子底下的。 而顾寒时深入到了里面,他逃出去的可能性,似乎比他们更小了一些。 方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还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顾寒时这个人深不可测,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正经生意人的样子,他有太多旁人不敢触碰的秘密了!” 顾寒时,不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一个人。 沈铮不说话了,心里面是赞同方饶说的话的。 在沙漠里头看到顾寒时的时候,他带的人手中持有的武器装备着实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那样顶级的装备,就是他,也没有见识过。 比官方系统分配下来的武器装备,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往日里在C市看到的那个顾寒时,真的只是他最表面的一种状态,若是想要仔细去了解这个男人,发掘出来的东西,可能会让人,大跌眼镜。 也可能,他根本就来不及去发现他的秘密,就已经被他发现。 到时候,他会怎么处置他,还真是说不准。 所以,顾寒时不是可以随便去探究的一个人! “温凉呢?有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沈铮迫不及待想要找到温凉,现在既然已经有了顾寒时的线索,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情,但是眼下,温凉的生死,还是不可知。 方饶脸上露出一阵气馁:“要是能够找到,我还给你看这个做什么?” 他说的是那一份来自D先生的文件。 那里面表明,温凉不能死,若是他们在七天之内找不到人,并且确保她平安无事的话,那出事的,将会是方饶和沈铮! 那个D先生,把他们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方饶头上的白发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他颓败地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声:“我干了三十年,从来没遇上过这么离奇诡异的案子,牵扯到的人,也远远超出我能够承受的范围。” 作为一个市公安局长,方饶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能为力。 沈铮看着方饶,心中说不出的愧疚:“对不起局长,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派温凉来的。” 要是不让温凉来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温凉没来,现在应该还是停留在李晓月失踪的这个案子上,牵扯不上温凉和顾寒时,这件事情,似乎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但是,要不是温凉来了,你怎么得到这么多线索?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李晓月案子后,牵扯着一个有着严密组织性贩卖器官的组织,他们有着良好的武器装备,行动范围之广,手似乎能通天,让人心惊。” 瞥开顾寒时和温凉的事情,方饶忧心的,还有这件案子。 看起来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失踪,但是,金武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上面的领导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是大为震惊,当即便让他们彻查这个案子,一定要把这一个组织连根拔起,不然社会危害性太大了。 “上面的决心很大,你不在的这十天,也派了不少专家和领导过来指导工作查案,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竟然一无所获,那个组织是不是有名字,他们到底通过什么方式取得器官和贩卖,组织到底有多少人,由什么人组织的,我们一无所知!” 方饶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感觉当年的年轻气盛又回来了。 低声爆了一句粗口,声音也大了起来:“这真是太邪门了!” 这一整件案子都充满了邪门,沈铮对这句话深表赞同。 在这半个月里面,他经历了自己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的心惊胆战和浑浑噩噩,似乎每一天都可能不会到来,似乎每一个晚上,都可能是终点。 每一件事都充满了谜团。 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让人无比惶恐。 第七十七章 你身上的伤。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让人无比惶恐。 “这已经过了七天了,您可有给对方回过话?” 沈铮算了一下时间,距离这位D先生给出来的时限已经超过一天了,要是方饶不能让对方满意,估计对方,应该是要有什么行动了! 方饶满脸愁容:“我千方百计致电过去,那边接电话的人表示,D先生只愿意见到温凉本人,不听任何解释说辞。” 这意思就是,他是不会给方饶任何一个理由的。 找不到人,那就是方饶的失败。 “这也真是太野蛮了,温凉也是我们的人,我们的担心不比他少,他怎么能这么蛮横?”沈铮的脾气一向都是火爆的,虽然他心中担心温凉得很,但是对于这位D先生的做法,明显表示很愤怒。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般以权势压人,就是让人不痛快。 方饶也很是无奈:“你别嚷嚷,人家就是这样,你能把人家怎么着?” 对于部下的坏脾气,他是了解的。 但是,他更加明白,在这个社会上,权势压人,从来都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被方饶这么一说,沈铮瞪了一下眼睛,还是无可奈何地安静了下来,脸上虽然还是十分愤懑,但是却还是表现出来了不服不行的态度来了。 成年人的世界,对这些权势之事,太过于稀疏平常了。 沈铮闷了一会儿之后问:“那现在该怎么办?温凉找不到,我们没办法给人交代,也不知道人家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总感觉这位D先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已经在准备报复他们的无能了。 这样的感觉,让沈铮多少觉得有些不安。 方饶的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高深莫测地看着沈铮,然后压低声音说:“我怀疑,这位D先生,已经到了乌鲁木齐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通过国际刑警给国内施压。 表明这个人对温凉 的在乎程度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在他规定的时限之内,他们没有找到温凉,而这位D先生还没指挥人给方饶和沈铮下达过什么惩罚的指令。 那就有一个可能性,这位D先生已经亲自出马找温凉去了,至于对方饶和沈铮的处罚,是后面的事情了。 能够找到温凉他们就好过一些,找不到温凉或者是温凉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方饶和沈铮,就卷铺盖走人了。 这似乎,没什么可商量的。 “他既然到了乌鲁木齐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协助?” 沈铮瞪大眼睛看着方饶,对方饶的猜想将信将疑,毕竟不管怎么样,现在想要找到温凉,借助警方的力量是最靠谱的。 D先生是在国外任职,他匆匆忙忙回来,对乌鲁木齐肯定不是那么熟悉的。 但是,他竟然没有出现在警局。 方饶老谋深算地笑了一下:“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这位D先生神通广大,在乌鲁木齐,他能够调动比我们更大的力量帮他,第二种可能性,那便是他知道怎么样找到温凉。” 这两个可能性,已经在方饶的脑海中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在沈铮回来之前,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的这个想法,沈铮在他的手下做了十几年,和沈铮沟通,要比和其他人,简单了很多。 “我更偏向于第二种。” 沈铮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第二种比较靠谱一些,毕竟这位D先生和温凉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温凉当年一个落魄美国的孤女,能够有今日这样的成就,这个D先生,一定付出很大。 特别是从赵小东口中听说了温凉在巴干沙漠地区的所作所为之后,沈铮笃定,温凉消失得那五年,过的肯定不是一个正常女孩子应该过的生活。 她应该是,经历了一场严苛的训练。 温凉应该是D先生亲手带出来的人,而D先生对温凉的在乎程度,超过一般关系。 他一定很了解温凉,他知道温凉要是活着,可能会怎么做,他有信心能够找到温凉,所以,不需要警方的协助。 或许,他是觉得,警方给不了他什么帮助。 方饶点点头,把那份文件拿在手中,沉吟了一下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查李小月的案子,我相信温凉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李小月的这个案子查清楚。 把这件案子里面凸显出来的贩卖器官的这个组织,连根拔起。 沈铮心中稍微欣慰了一些,是因为忽然之间发现,温凉竟然还被这么多人关心爱护着,她在这个世上,不是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磨难之后,现在的温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孤女了。 他恍恍惚惚想起来七八年前的那件事情。 那个时候他还是刑警队里面一个普通的警察,而温兆自杀的这个案子,正是由他来负责的。 接到报警,他带着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三十多层的高楼大厦,温兆便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要死的决心强烈到没有丝毫挽留的余地。 现场有个妇人在号啕痛哭,然后晕了过去。 温兆死得特别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的,*横飞,血液染红了一大片,殡仪馆来收尸体的时候,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怎么也没办法搬起来。 最后还是用了尸铲才弄起来的。 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头恶寒,到底多么绝望,才可以做到对自己这么残忍。 他处理现场,疏散前来围观的人群,有就是在不经意之间,他抬起头来,看见了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人群之中,那个身穿蓝色校服眉目清丽无双的少女,笔直地站在阴冷阴冷的天际下,长长的头发被扎成了马尾辫子,很瘦很高,异常冷静地站在那里,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她看着温兆,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个样子,让沈铮一度有个错觉,总觉得少女的眼中,对温兆,有一种怨恨。 她那么冷静,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泛着清清冷冷的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殡仪馆把温兆的尸体给清走,始终一言不发。 沈铮永远忘不了那一双清冷的眼睛,后来回去后夜里碾转反复,他才读懂了一些,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绝望的眼神,不是冷漠,是哀切。 她忘了哭忘了说什么,只是那颗心,破碎不堪。 他是在第二天见到那个少女的,她守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温兆的遗孀。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少女叫温凉。 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眼底灰蒙蒙的,已经没有了昨日里那种泛着青光的冷意,昨天晚上,她应该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案子。 他只是负责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所以,他对那个妇人和温凉做了简单的笔录,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温凉,很快他便找不到她人了。 关于温兆这个案子一些善后的工作,本来还需要温凉和她的母亲来协助处理的,但是温凉和母亲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人了。 那时候局里便也只能算了。 他对温凉这个人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推迟便消失了,只知道后来傅家公子傅止接手了崩溃破产的温氏集团,最后力挽狂澜,把温氏集团救了过来。 当然,后来温氏集团,也成为了傅氏集团了。 对于这一点,傅止向来都是问心无愧的,在很多的采访之中,偶尔有不知情的记者会问到傅止和当年温氏集团的纠葛,或者提到温凉这个名字。 镜头里面的傅止,通常都是沉默的。 他坐在镜头前,长长的沉默,便代表着这一段访问也就到此结束了。 但是沈铮记得,曾有一次,长久的沉默之后,傅止喃喃说了一句:“对温氏集团我向来问心无愧,只是对她,我心有愧疚。” 他知道对不起温凉。 “哎。” 沈铮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声,他难以说得清楚现在心中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 总觉得,这些年里,温凉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的。 从傅止那里得到的痛苦,还有从顾寒时那里得到的折磨。 但愿这个D先生,能够给她安稳。 沈铮一阵唏嘘之后,便开始着手调查起来李小月的这个案子了,关于温凉的事情,暂且被他给搁下了,他相信,温凉一定还活着,她只是有事情要做罢了。 此时的乌鲁木齐,整个城市都被浓浓的大雪覆盖。 周边一处乡间民宿里,二层矮楼里透出一点点星星灯火来,窗帘被拉得严实,屋内只有一盏点燃的油灯,在桌面上散发出来昏黄的暖光来。 灯火不明亮,油灯的味道散开来,有些难闻。 这难闻的气味里,还透出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来,这味道,越来越浓烈,在这沉沉的夜色里,让人心里变得越来越不安。 就着灯火,可以看见昏沉昏沉的屋内,一个女子正背对着油灯,动作缓慢地把上衣一件件地脱下来。 外面的棉袄被脱下来了,到了里面的贴身T衣。 她双手抬高来,提着衣摆往上的时候,动作明显僵硬而且困难,不过她还是把衣服提过头,然后脱了下来。 随着上本身的衣服被脱去,只剩下了里面内衣,她后背春光也就一览无遗。 或许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般高挑清瘦,身段窈窕的女子,脱下衣服,后背应当有着光洁好看的肌肤线条,美好得让人遐想连篇,但是,此时此刻,灯光下,女子那骨节嶙峋的后背上,狰狞地爬着一条条伤疤、 那些伤疤看起来已经有些时间了,趴在上面,看起来极其可怕。 而在她的右边肩后,绷带包扎着,有鲜血渗透了出来,把白色的绷带给染红了。 这是新伤。 也就是因为这个伤口,刚才她脱衣服的动作才会这么僵硬和缓慢,甚至是,有些痛苦。 婚醺的灯火里,女子反手摸了一下伤口,看到鲜血,低骂了一声:“该死!” “他们是该死!” 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响起来的一道男声,让背对着灯火站立的温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来了,明明暖气很足的屋内,她却感觉到了一股股寒气从脚底下钻了出来。 直透她的心底。 那道声音阴森冷冽得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身上带有的气息,以至于她很难分辨出来来人到底是谁。 而此刻,她*着上半身站在屋内,所有的防身武器,都放在桌子上,就在她的身上,油灯明亮处,那人应该是看到了。 她现在返身去拿,那个人,一定会比她更快。 温凉第一次觉得如此懊恼,她竟然这么大意,屋内有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要是对方想要取她性命,在她刚才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应该是早早就取了她的性命了。 她以为这个地方是安全的,没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了。 这是她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深呼吸了一下,她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没有什么动作,生怕会刺激到藏身在她身后的人,就笔直地站在那里,冷冷淡淡地开口:“你是谁?” 那人声音嘶哑又阴鸷,着实让她听不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下,马上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她后背上,有什么东西摩擦而过,那是哪个男人的手指,从攀爬在她背后的那一条条伤疤上顺了过去。 偶尔有停顿。 温凉感觉到浑身都僵硬冰冷,下意识救蓄起了浑身的力量来,握紧拳头,猛地向后挥手,根据感觉找准了身后男人的头,猛地砸了过去。 只要这一拳打中了,就算多么强壮的男人,也会被她甩开然后昏眩。 但是,她到底是小看了身后的人,她的动作似乎早就被对方给洞悉了,她的拳头刚挥过来,肩膀便被人给扭住,然后她的身体,就被人飞快地扭转了过来。 双手被人给死死握住。 身体被转动了过来,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借着昏黄的灯火,她终于瞧见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的模样。 他有着深邃冷冽的轮廓,剑眉冷硬,薄唇如霜,那双湛黑的眸子噙满了冷意,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浑身生出了一种战栗感来。 在他的眼神之中,不自觉溃败。 是顾寒时。 灯火下的顾寒时,不是西装革履沉稳成熟的样子,他一身黑色皮衣长裤,头发似乎更短了,有种寸头的感觉,皮肤黑了一些,像是被风吹雨洒了挺长时间。 这样的顾寒时看起来要比西装革履的时候有生机很多,似乎一身的狂野。 但是,看习惯了那样高高在上老谋深算成熟稳重的顾寒时,如今再看看这样江湖气息极重极其阴鸷的顾寒时,温凉还是十分不适应的。 特别是,男人现在和她面对面,居高临下的,可以看到她内衣里呼之欲出的丰满。 她等于上半身完全*地站在他的跟前,让她无地自容。 还没等她开口,顾寒时就已经阴鸷阴鸷地开了尊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她后背上的那些伤疤,是触目惊心的。 顾寒时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娇生惯养长在豪门之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就算是在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还是皮肤细腻美好如初,怎么就离开了他五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五年,她吃了很多苦头吧! 他不敢让自己去想象这些年里温凉到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她吃过的那些苦受过的那些罪过,都会成为他心中的一道道枷锁,成为他心头上的罪孽。 若他不离开她,她定然安然无恙。 温凉觉得莫名其妙,顾寒时这样的一个人,管她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有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这样清冷地看着他,这让顾寒时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过于淡漠,可是,她怎么知道,她身上的这些伤疤,入了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把把刀在割着他的心。 温凉这样不痛不痒的态度,让他几乎咆哮:“谁干的?” 拔高的声音终于让温凉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但是这变化却不是因为顾寒时,她推了他一把:“小声点,我可不想引来豺狼。” 要不是被人追杀,她也不至于躲在乡下这个地方。 现在她觉得这里也不安全了。 既然顾寒时能够找到她,那么,其他人,也一定可以找到她。 顾寒时现在这么激动声音又大,她实在是觉得危险。 可能是顾寒时一时不察觉,被她猛一推,她竟然脱身了。 脱身之后,她马上从衣架上抽过来外套想要披上,可是衣服还没披上,半道上就被人给截走了。 顾寒时的力度很大,直接拽着衣服从她的手中抢走了,动作太大,导致她右边肩膀上的伤口又撕扯开来,疼得她皱起眉头来,便也忍不住开口骂顾寒时:“你有病啊!” 她穿件衣服都要抢,难不成要一直让她这么*着上半身站在他的跟前不行? 就算他想,她也不想啊! 简直是太龌蹉。 第七十八章 莫说后悔。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对,我是有病!” 顾寒时竟然痛快地接了她的话了。 这让温凉顿时诧异。 这不诧异还好,一诧异就放松了警惕,整个人一下子被顾寒时反手推倒在了床上。 床上叠着厚厚的棉被,她被按在床上倒是不难受,就是脸朝下那一瞬间,让她十分愤怒,顾寒时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温柔,她想要翻身起来,却被他无情地按了下去。 腰和肩膀都被他压着,伤口疼得厉害,她几乎要破口大骂。 就在她几乎要开口大骂的时候,感觉身上一凉,似乎是棉盖上了身,顾寒时隔着棉被按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能起身来。 就在棉被盖上身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先生,我可以进来了吗?” 是唐现的声音。 温凉一下子就不敢动了,乖乖地躺在床上,要是挣扎之下,身上的棉被掉落下去,被唐现看到她*着上半身的样子,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唐现? 不过马上的,她又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太对劲的事情。 那就是,她为什么只担心被唐现见到了不好面对他,而不担心被顾寒时见到了,以后更加没脸见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温凉就变得格外安静了。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耳边听着顾寒时和唐现的对话,唐现进来了,目不斜视的,把手中的一个急救包放了下来之后,便转身出去了,尔后,门再度被关上。 顾寒时的手离开她的身体,打开急救包。 然后落下她肩上的棉被,用剪刀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绷带给剪了下来。 他的动作是刻意放轻了的,但是绷带贴着腐烂的肉,要撕下来还是十分疼痛的,温凉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听到了顾寒时从身后传来的不客气的声音:“骨头还蛮硬的,子弹穿肩而过都能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你知不知道,要是再不处理,你这条肩膀,就要废了!” 看着她的伤口皮肉开始腐烂,骨头神经都在坏掉,顾寒时气得真相把她的胳臂给扭下来丢掉。 这样眼不见也就不心疼了。 温凉自是知道自己的伤的,自知理亏,语气也就缓和了一些:“我以为我能撑过去。” 以前也受过这样的伤,比这个严重都有,都安然无恙。 所以她觉得,这一次自己也完全可以处理。 但是她忘了一点,以前受过的那些伤,不是她一个人熬过去的,那个时候,她的身边,不是还有他吗! 应该是和顾寒时现在的愤怒一样的吧,当时没有他在身边的话,她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想起来这些,温凉的注意力也转移了开来,被顾寒时处理伤口的时候,也不觉得很疼了。 趴在那里,不说话。 反倒是顾寒时,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忍不住开口嘲讽她:“你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超人?” 讽刺了一句还不够,还接着下一句:“是在美国呆的时间太长,看了太多的美国大片了吧!” 这话里,有着浓浓的讽刺。 温凉心头上顿时感觉很不舒服,她可以接受顾寒时的一两句恼怒的话,但是,这个男人说起讽刺人的话的时候,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她在美国乐不思蜀,都不想回来了一样。 她赌气地想要翻身:“不用你帮我,走!” 身体刚想要翻动一下,马上被人重重地压了回去。 顾寒时捏着她的肩膀,故意加重了手下处理伤口的动作,颇是有报复的意思:“虽然你想当女侠让我很讨厌,但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罢了后还说了一句:“温凉,你真够可以的!” 这话让温凉听出来了一些别样的味道,顾寒时看起来,足够隐忍,他很生气,很愤怒,对她有说不出的恼怒。 为什么会这样?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顾寒时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想要找到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虽然是顾寒时有能力,但是找她,还是废了一些力气的吧。 他来乌鲁木齐,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 他,是为了她而来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自己被吓了一跳,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反倒是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可能一点都不偏颇,顾寒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染了不少西北的风了。 心底多少有些柔软,她趴在床上,任由顾寒时给她处理伤口,虽然有些疼,她也不吭声。 顾寒时性子里面到底是有些傲娇的,他虽然在做着对她好的事情,但是面对她的不领情,这个男人,多少是有些气恼的。 恼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恼她不愿意心甘情愿接受他对她的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凉等顾寒时把她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生怕顾寒时一个恼怒,要把她的伤口给再多缝一针,虽然她觉得顾寒时不大可能会这么做。 但是,总要防备着一点不是? 顾寒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笑了一声:“就为了躲我和阿年,跑到这个地方来,还要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温凉,我们就当真不是洪水猛兽吗?” 让你这么唯恐避之不及! 男人的话到了后面,更加嘶哑难耐,落在温凉的心头上,竟敢荡漾起了无数的涟漪。 她当时来乌鲁木齐,的确是有赵小东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躲顾寒时和顾景年,她觉得控制不了和顾寒时的关系,这样无法把控自己的感情的感觉,让她十分惶恐。 感觉到了危险那就逃开,所以她跑来了乌鲁木齐。 只是没想到李晓月的这个案子会这儿复杂,牵扯出来的事情越来越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所以,经历这一些事情,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根本没办法控制。 “这件事情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我是法医,赵小东是我的人,于公于私我都必须要来。” 她难得愿意解释,顾寒时发现自己竟然怂到不愿意打断她的话,在心中重重叹息。 温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严重,事情发展到现在,也非我所想。” 本来以为李晓月的案子不会太复杂,没想到现在,她也差点搭上了性命。 若不是多亏了美国那几年,她现在,早就去找阎罗爷聊天去了。 肩膀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顾寒时擦洗着双手,很安静,罢了后,说了一句:“跟我回去。” 他是不让她再管这件事情了。 被窝里已经很温暖,加上肩膀疼痛,还有上半身没有穿衣,她没有起身来,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上,很是果断地拒绝了顾寒时:“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顾寒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冷了下来了。 他站在她的床前,一声不吭地看着她,那样冰冷的眼神压下来,让温凉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足够冷静,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这件案子我已经有些头绪了,必须要把这股可怕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毁在他们手中。” “我竟不知,你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正义感!” 顾寒时式的调侃和嘲讽,从他的嘴里出来的话,还真是没有一句是让她舒心的。 温凉觉得自己的心肝都有些疼了。 她抬起手来做出请的姿势来:“我不管你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我是不能再回头,你走吧,免得你被我连累!” 瞧他对她一脸嫌弃的表情和冰冷的眼神,温凉气不打一处来。 她又没有求他来帮她的,是他自己来了,哪来的这么大的脾气? 顾寒时看着她,不说哈了。 昏黄的灯火里,两个人沉默地各自暗地撕扯。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是顾寒时却已经看着她的眼睛。 这让温凉觉得无比尴尬,但是这尴尬里面,又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她的心,开始有些摇摆和迷离。 顾寒时千里而来,他的心思,她怎么能忽略掉? 这个男人,大抵是心中真的有她吧。 只是,他说起的那些过去太过于晦涩,估摸着很多他都未曾和她说起过,这个男人,拥有的财富很多,同样,他拥有的过去,也足够传奇。 被他这样看着的时间长了,温凉到底有些不自在。 别开眼去,说了一句:“我困了。” 今天在外面跟踪那群人一整天,精神一刻都不敢歇息,现在安静下来,便觉得困倦无比。 要不是因为肩膀上的伤口,刚才她回来,便会马上补眠的。 毕竟,明天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顾寒时没有说话,而是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把她扶过来,让她枕着枕头睡得方正,这样也就舒服了许多。 这个男人一向沉默寡言,开口的时候或许语气冰冷,但是,他的心,却是柔软的。 温凉有所感动,不敢看他的眼睛,便索性假装要睡觉,闭上了眼睛来。 耳边传来顾寒时已经低下去的声音:“处理了这件事情,就跟我回去。” 他做出了妥协,没有逼着温凉现在就回去,而是让她把这件事情先处理好了,再跟他回去。 那意思就是说,他一直都在这里,和她处理这件事情? 她翻了一个身,看见站在床前的顾寒时,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要追来?” 这个男人应该是很忙的。 来乌鲁木齐之前听说了他手里头那个重要的案子还在谈判阶段,只要拿下了这个生意,顾寒时在国际上,就站稳了脚跟了。 可是,他去国外谈判,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跑来了乌鲁木齐找她! 这不是他的作风的。 “你的生意谈好了?”见顾寒时不说话,温凉又问了一句。 顾寒时似乎说不大愿意谈这件事情,眼睛从她的身上掠了过去,看见她小腿上露出一块青紫的颜色来。 应该是受伤了有一段时间了,那青紫却还没有褪去。 反倒是还红肿着。 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她下意识的,便朝着后面挪了一下身子,对顾寒时心底里生出来的抗拒,让她的反应是下意识的。 但是这在顾寒时的眼中,却成了他很是愤怒的事情。 他几乎要发火,却硬生生的,自己说服了自己,这个女人,他有足够的耐心。 温凉刚想要起身来。 可是下一刻,顾寒时只是伸出手来抓着她的脚踝,他在桌面上的医药箱里翻找了一圈,找到去淤青的药水给她抹了上去,用手指给她轻轻地按摩。 他的神态很专注,抿着唇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但是微微蹙起来的眉梢里,透出了关切。 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鲜少有人这么对她,而顾寒时,这个男人硬生生闯入了她的生活,便这般肆无忌惮地对她好。 看着男人认真专注的侧脸,温凉心中生出一股暖流来,对顾寒时的抗拒,正在心中慢慢消减而去。 他跑来,这里,想必是废了很大的心思才找到她的吧。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揉捏,模样专注,温凉看着,心中某一块突然柔软,或许,和顾寒时在一起,也不差! 这个男人那天晚上的话历历在目,他说她不愿意等了,他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堂堂正正。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顾太太。 而顾景年,喊她妈! 想到这里,她鬼使神差地问:“顾先生,你为什么要娶我?” 顾寒时是谁? 他是傲君云端的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低贱到尘土的落魄千金,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这是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说的关于以前她和他的过去,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个时候的顾寒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过?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却不回答她,反问:“嫁给我,难道不好吗?” 温凉愕然,嫁给顾寒时的确没什么不好,但是,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她生怕她一场梦醒,留下的,又是现在让她心痛的残局,到时候,她怕是没勇气再承受一次! 想到这里,她脸上难免露出一些藏不住的哀伤。 “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过去我一定很伤心,顾寒时,你要娶我,为的是什么?” 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顾寒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何必为了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四处奔忙? 要不是她,他现在估计还会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听着下面的人给他做各种报告,他如同帝皇一般点头。 尊贵无比。 屋内灯火很昏黄,温凉看着顾寒时,他低着头认真地帮她按摩小腿,男人白日里冷硬的轮廓似乎都柔和了好几分。 好久好久之后,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原因,就是非你不可!” 这是顾寒时一直坚守的原则。 若是这一生还能和谁一起走完,那这个人,一定是温凉。 没有温凉,那一个人去走,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占据了温凉的位置。 在他的心中,温凉无可替代!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太温柔,还是因为他的眼神太柔软坚定,温凉那一刻,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叫*情的东西。 心里面开始变得柔软。 以前这个男人,应该是真的很爱她吧! 她忽然生出了一种悲切感来,看着顾寒时,问了一句:“若是我真的答应嫁给你,你可会后悔?” 后悔不后悔,现在的顾寒时,恐怕是回答不上来吧! 他没有说话,眉目深沉。 温凉躺在那里,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来,看着天花板,就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哪怕是后面狂风暴雨,你都不会后悔吗?” 这话感觉就像是给人打一个预防针,温凉的意图,顾寒时不愿意去琢磨,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 灯火越发昏沉了,顾寒时的眉目越发深沉。 他停下手下的动作,看向她的眼神,也已经变得温柔而专注,男人伸出手来握着她的手,在这个夜晚里,他似乎有太多的柔情。 这儿时候温凉才看见顾寒时的两只手上都有伤,青紫青紫的,心里一阵心惊。 顾寒时这样的男人,如何受过这样的苦? 可是,还没来得及她开口,顾寒时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然后低头亲吻了她的手心。 他低着头不看她,那声音,竟然微微有了一些嘶哑的哽咽:“阿凉,莫要说后悔,就是死,我也愿意和你死在一起。” 温凉觉得眼眶湿热湿热的,一瞬间所有的话语都被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万般情绪,一瞬间,难以表达。 顾寒时这样的一个人,很少说这般动情的话。 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应当是千斤重的承诺。 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他不顾万里来找她,生怕她在这边出了一丁点事情,定然是受了不少苦头的。 温凉知道,这边的形势很不好,她都能受伤,顾寒时也废了不少劲头。 她已经很少再掉眼泪,莫名的,就被顾寒时一句话给击中了。 第七十九章 看着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想要偏过头去不让顾寒时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晶莹,可是,还没别过脸去,已经被他用手给扶住了脸。 男人转过她的脸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神,一样专注感动,那温温软软的感情,在他的严重,暴露无遗。 他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慢慢地低下身来,温软的唇一点点吻过她的眼角,把她的眼泪,全部都给吞噬掉。 她躺在那里,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那么温软,那么炙热,她的心,开始变得狂热难耐。 说不出的悸动。 她吻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低地哄着她:“姑娘家的眼泪,都是珍珠,太珍贵,轻易不能掉!” 温凉心中那一点挣扎一瞬间被崩解,忽然间,她觉得或许在顾寒时的身边,她便可以不再流浪了。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种魔力。 一种让她能够放下全身心,想要靠近她的魔力。 男人依旧用温柔轻缓的语气在她的耳边低语:“你的眼泪,最珍贵。” 她的眼泪对于别人来说不足为道,而对于他顾寒时来说,是要比珍珠还要珍贵的,他舍不得她轻易掉眼泪。 她破涕为笑,像小女孩一样用力地把眼泪给擦干,嘟囔:“谁说我哭了!” 这小女孩的娇俏在她的脸上如同早上云霞绚烂夺目,顾寒时瞧着,眸子底色更显深沉暧昧,温凉不经意看到男人的眸色,心中一阵惊颤,才惊觉此时的顾寒时上半身完全压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人之间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看见男人微热的眸子,她尴尬得想要移动一下身子和他拉开距离,奈何顾寒时就在她的身上,男人不动,她动的时候,胸前的柔软就会触碰到他。 这样的触觉,让温凉更加尴尬无比,而顾寒时的眼神,更深了。 温凉生怕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便躺在那里不敢动了,闷声不敢开口! 这气氛着实有些诡异暧昧,她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而人家顾寒时却半点都不紧张,男人高大英挺的身姿压过来,她的心噗通噗通地乱跳着,听见他抵在她耳边嘶哑低语:“你的样子,和以前极像。” 说到这个,顾寒时似乎都有些哽咽。 那个时候的温凉就是这个模样的,惴惴不安地看着他靠近,脸色会有慌乱和尴尬不安。 但是她不抗拒他。 那模样,温软而诱人,顾寒时在她的身上,沉溺了三年,也是一生。 温凉听着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说着过去的话,心中多有感触,她不记得过去和他的恩爱。 但是她能够听出来,顾寒时有多怀念。 若是不怀念,也不会在她出现之后,这个男人便时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像是融入了她生活的空气,怎么也没有办法忽略掉。 顾寒时,已经逐渐成为她不可丢掉的那部分。 “跟我回去吧,阿年很想你。”顾寒时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那样温柔的动作,让她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那种尴尬和不安,一点点在消退下去。 她性子里面有些劣根,总是要反驳一下的,她睁着眼睛,和顾寒时无比近距离地对视。 然后调侃:“难道只有阿年想我?” 顾寒时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马上便又软了下来,他揉着她的发,宠溺地说:“我更想。” 这话说出来,顾寒时不觉得尴尬,反倒是温凉又觉得心肝发麻了。 她刚才就不应该自己给自己挖坑。 顾寒时随时随地都能丢出来一句情话,把她给轰炸得七荤八素的。 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温凉答应了:“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跟你回去。” 是时候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人生计划了。 顾寒时应该是很高兴的,他的身体靠了下来,就在她的身边躺下,这还是有些让温凉不适应。 男人的身体温度很热,她的身体不自觉朝后缩去,却被男人一把给提了回来,看见她有些窘迫的脸色,男人嘴角笑意渐显,邪魅清贵:“放心吧,我是婚后性行为主义者!” 什么鬼? 温凉在心中小小地抗议了一句,这个男人现在分明就是在撩人,可是嘴巴里面还是在说自己是婚后性行为主义者。 她嘴里嘀咕了一句:“难道你以前没有和我睡过?” 顾寒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算是他,在男女关系上还是处在一种一生一人的态度,应付这种事情,他有些小小吃力。 特别是这么开放的温凉。 他躺在那里,把她抱在怀中,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说:“睡过。” 岂止是睡过,而且还是睡过很多次,那个时候,他想要得到她,占有她,好像只有通过不断地睡她,才有那样的归宿感。 因为那个时候的温凉,心是不属于他的。 但是,他想要把她的身体和心,都属于他。 这个话题聊着聊着便越来越暧昧,温凉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好是不要接话,免得说多错多。 她安分地躺在她的怀里不吭声,听着顾寒时说。 他说起他们的以前。 “那个时候年轻,睡你似乎是唯一的目标。”顾寒时说得很直接。 当时温凉远走美国加州,他便追了过去,其实那个时候的他是很不君子的,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趁虚而入。 傅止说得对,他的确不够君子。 他想要得到温凉的愿望那么真切热烈,强大到他都没有办法抗衡,所以,不顾一切跑去找她。 然后,花费了毕生心血,把她一点点给捡了回来。 他和傅止说过,温凉是他一点点拼凑回来的,若是那个时候温凉没有他,这世上应该再也没有温凉了。 可是,他没有和傅止说,若是没有了温凉,他顾寒时的心,也就荒凉了。 不只是他拯救了温凉,温凉也救了他! 温凉听着他语气里满是怀念,忍不住插了一句:“以前想睡,现在不想睡了?” 感觉这个男人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啊! 她也是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顾寒时本来正在怀念过去,完完全全被她的这一句话给勾了魂了。 男人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女子,她面容清秀白皙,岁月在她的脸上多少留下了一些痕迹,那是成熟的韵味。 和以前,是完全两种味道。 两种,他都喜欢。 男人的眼神里透出了火热的温度来,哑声看她:“如果你想要,我现在有可以成全你。” 他不碰她,是因为他想要她自己敞开心扉来接纳他。 不会像以前那样趁人之危,那时候,她是无奈的,接受他,似乎是她情非得已的冒险。 现在,他不想要她再经历一次。 温凉的脸在发热,她不敢看顾寒时,把脸藏在他的胸口上,然后傲娇地丢出来一句:“我就不相信你能忍住!” 顾寒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真的能够如他所说的那样君子到绝对不会碰她? 这一点温凉还是表示怀疑的。 毕竟,男人的天性嘛,都有那么一些的共性。 顾寒时对她的话没有反驳,低低笑了笑,或许温凉不知道,没有她的那么多个晚上,他还不是照样一个人过来了? 这一个晚上,他还能熬过去。 男人宠溺地把她拉到了怀里来,她还是不相信地挣扎了一下,男人声音沙哑地哄她:“别动,相信我,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觉。”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看他有些疲惫,温凉心中不忍,便不敢动了,只是还是用手护着自己的胸不要碰到顾寒时! 看她这小动作,男人眼底的笑意便浓盛了一些,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手臂,女子嫩滑的皮肤摸起来很舒服,他自觉捡到一只挠心挠肺的小白兔。 她偏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睡了,但是手指还在轻轻地敲打着她的手臂,这让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果然,半响,男人就着昏沉的灯光声线温然低哑地说:“阿凉,安心嫁给我,你会时时有惊喜!” 惊喜倒不见得,惊吓很多,就说若是嫁给了顾寒时,她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儿子,有个小萝卜头跟在她的身后叫她妈,难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她在心中腹诽了一下顾寒时,当然不敢说出来了。 而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马上便察觉出来她的抗议,吊高嗓音来问:“不相信?嗯?” 尾音拖长,在这夜里,有说不出的魅惑,她闭嘴不说话。 顾寒时抱着她,感觉很是满足,闭着眼睛轻轻地笑,侧了一下身体,另一只手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两个人都侧着身相对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她的心跳,加速了! 脸上也开始火辣辣的,怕他看见,她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 男人的嗓音此起彼伏在她的耳边,带着一种致命的诱哄:“阿凉,我们家重女轻男,女人在我们家的地位很高,小的是公主,大的是女王,再大一些的就是老佛爷。” 那这以后我嫁给你,不得你供着我?温凉在心中好笑地嘀咕了一声,她忽然发现,顾寒时其实,很可爱。 也不想要她说话,顾寒时继续慢悠悠地说:“你嫁给我,你现在就是女王,以后就是老佛爷,咱家闺女就是公主。” 温凉的心哗啦啦地颤抖了一阵,心动了一下,这个男人果然是个谈判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她闭着眼睛不好意思地嘟囔:“谁要和你生孩子了!” 还说什么咱家的闺女,讨厌! 她这小矫情的样子还挺好使的,顾寒时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却话题一转:“别再用手护着了,我都知道!” “呃……” 温凉被呛到,她用手护着胸,他知道什么了? 睁开眼睛,看见顾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胸,那带着浅笑的眼神当真是意味深长,她更抱紧了胸,恼怒地问:“你知道什么?” 男人气定神闲地眯眯眼笑:“我知道你是A!” 刷地一下,温凉的脸马上如同火烧了一般,热得就像是得了重度感冒,感觉被挑战了,胸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反击:“谁说我是A?明明就是B好吗?” “哈哈。” 男人很是开怀地笑出了声来,手臂搂紧了一些,宠爱地把她抱入怀中靠近他一些,被她这个动作给逗笑了,溺爱地说:“好了,别挺了,B就B,你再挺,它也不会变大了!” 听到顾寒时的话,温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羞得她真想要找个地缝给钻下去,什么都可以争口气,但是拿这样的事情来和一个男人争,真的是只剩下尴尬的份了! 她憋着气不敢说话了,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当个缩头乌龟算了! 可是,顾寒时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看见她把头埋在胸前,又说:“别低头了,下巴都把胸给戳破了!” “……”温凉再一次被羞到,这个男人老拿胸说事干嘛,她记得上一次他也这么说过她的,这一次,她恼了,声音大了一些反抗:“我的下巴又不尖,怎么可能能把胸戳破,瞎说!” 男人悠闲悠闲地眯着眼睛无比淡定地说:“胸大!” 温凉嘴角抽搐:“你不是说我的是A吗?” 怎么这么会,就说她的胸大了? 男人把目光落在她的胸上,像是专心地思索了一下才说:“你这样的身板,A也不小了!” 温凉的脸火辣辣的,却被顾寒时这淡定悠闲的样子给逼急了,竭力反呛:“我和你说,我不只是B的,我有C你信不信!” 男人的目光掠过她的胸,直接说:“不信!” “你……” 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委屈呀! 就在她纠结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男人已经伸出手来把她抱了过去,揉着她的头发开怀地笑了出来:“小东西还真的是十分可爱呢!” 这话算称赞?温凉的眉头皱了皱,鉴于被顾寒时气到的次数太多,她打算不说话了! 闭上眼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男人轻飘飘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轻轻地散落在她的耳里:“想当年,你不过还是一个小丫头,现在已经亭亭玉立!” 他已经闭上眼睛了,唇角上却有些怀念,想来,他现在脑海之中想到的,都是当年的她。 还有当年的那些事情。 那段往事对顾寒时来说,是宝贵的。 她在他的怀里躺着,这段时间的奔波和辛苦一点点在消失,顾寒时给她带来的安全感,是她以前很少有过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顾寒时是不是睡着了,她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了一句:“好,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就跟你回去。” 温凉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顾寒时说了一句什么,她想要回应,但是实在是太困了,闭着眼睛本来是想要装睡避开顾寒时,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把自己带入了沉睡。 睡之前她还在负隅顽抗地想,她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这么轻易睡过去的! 就算是多累,都没有那么快。 答案还没出来之前,她便已经睡了过去。 夜色已经深沉,本来躺在她的身边已经进入睡梦的男人,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寒时看着她一点点沉入睡梦之中,眉目上的柔色在灯火之下逐渐变成一抹冷色,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来,然后把她身上的被子仔细盖好之后,站起身来,走出门去了。 门外唐现带着几个人候着,看见他出来,恭恭敬敬地鞠躬。 “看着她。” 顾寒时丢下一句话,转身入了另外一个房间,唐现跟了进去。 屋内依旧没有灯火,这一处乡间小屋经常停电,主人家有别的住处,便把这一处房子用来出租,供过往的人留宿,没有在警局里备案,所以只要出钱便可以入住,其他的证件要求,都没有。 这也是温凉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椅子,那还是唐现搬来,让顾寒时坐着等温凉回来用的。 在温凉回来之前,顾寒时已经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顾先生,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是不是准备离开?”唐现看着慢慢坐下来的顾寒时,心中有些琢磨不定,总感觉顾寒时的这个架势,是不打算要马上走的。 可是,这个地方,他们是知道已经不安全了的。 顾寒时没有马上接话,面容沉浸在黑暗之中,唯有窗外晃晃荡荡而来的丝丝缕缕的天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男人的模样,看起来更加高深莫测。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寒时缓缓幽幽地开了口:“你说,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查那帮人和找温凉?” 唐现顿了一下,马上回答:“是的,道上的消息说,对方来头不小,应该和国际警察有联系!” “美国来的?” 顾寒时几乎是立刻提出了疑问的。 “是的。”唐现点头:“对方的手段狠辣果断,估计现在已经掌控了不少消息,应当很快就会找到温小姐。” 第八十章 缺个沈太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们既然能够从那群人那里得到消息找到温凉,那另外一拨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线索的。 唐现想了想说:“所以顾先生,我们应当早点离开。” 他的话说出来,顾寒时却不为所动,男人把身体慢慢地靠到了椅背上,斑驳天光里,男人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深邃,冷峻的眉目上浮现而过一抹难以言说的阴鸷。 最后开口吩咐:“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我要留下来!” 唐现愣住:“顾先生……” 顾寒时的意思是,要他把温凉给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他顾寒时要留下来,这个决定让唐现觉得危险,他愣了一下之后马上规劝:“顾先生,对方来头不小,我们还摸不到对方的底子,您这样贸然留下来,怕是有危险!” “我就是要留下来会会他!” 顾寒时的语气坚定冷硬得不容许唐现再有一丝的抵抗,唐现心中焦躁地站在那里,眼下情况让他难以心安。 恻然间,却听得顾寒时喃喃自语:“我要问问他,这些年对温凉,都做过什么!” 她后背上狰狞的伤疤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着,让他难以忘怀。 她的过去,他要一一去读一个遍。 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温凉已经答应跟他回去,到时候,他和温凉,不然是走入婚姻的。 但是这五年里,关于她的事情,他却是一无所知。 或许,现在是了解的最佳时机。 唐现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答应先带着温凉离开,而顾寒时则是带着人,在这处固守。 长夜寂寥,顾寒时忽然想起来前几日三少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在沈云深那里帮他说几句话。 其实他是不会帮他说什么的,去一趟非洲,也没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远离A市,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和沈云深说的。 便索性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而此刻,沈云深正在开会,电话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李尚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沈云深:“是顾先生。” 他说的这个顾先生,除了顾寒时,还能是谁? 沈云深看了看电话,又摆手让开会的高官都出去了。 可见他对顾寒时的重视。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顾寒时的声音:“那边现在怎么样?” 他说的那边,自然是只A市,临走的时候,顾寒时交代了沈云深帮忙办一些事情,过了这么多天了,以沈云深办事的效率,估计已经差不多了。 沈云深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只手插在兜里,气定神闲地说:“你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是办得妥妥当当的。” 不得顾寒时问,他又继续说:“查清楚了,董秋生现在人就在乌鲁木齐。” 在沈铮着手调查李晓月这个案子的时候,派人找过董秋生,董秋生那边的人一致说董秋生出国了。 沈铮几番追查之下,也确认了董秋生在国外。 可是,顾寒时却不相信,在知道温凉因为李晓月的案子去了乌鲁木齐之后,他是生气的。 他顾寒时的女人,怎么能让她这么奔波? 所以,他插手了这个案子。 而这个案子里面,最关键的人物,或许就是董秋生了。 想要查董秋生,以他的能力,或者是沈云深的能力,自然是可以的,他在决定去乌鲁木齐的时候,便让沈云深调查了董秋生。 “还查到了什么?” 顾寒时对董秋生也在乌鲁木齐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本来他就确定董秋生不会在国外的。 警方介入调查李晓月的案子,牵扯上了很多人,董秋生怎么可能能够镇定自若躲在国外? 他必须要在乌鲁木齐暗中指挥的。 沈云深眯了眯眼睛,神色没什么变化,语气却是调侃的:“这个董秋生可不简单,明面上做着正经生意,可是我查了之后发现,他的那些生意几乎都没什么盈利的,他靠什么积累了这么大的财富?” 这个疑问,是商人思考问题的模式。 顾寒时是,沈云深也是。 “我怀疑,他在做地下黑生意!” 这是沈云深给出来的定论,那边顾寒时很快接话:“我已经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了,只是现在需要一些证据。” 在乌鲁木齐这么多天,除了找温凉,他自然也是做了其他的事情的。 只有把这个案子给了了,温凉才会跟他回去。 所以这个案子,必须尽快结案。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吧!”沈云深太了解顾寒时了,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拖沓。 这个董秋生,看起来是要倒霉了。 惹谁不好,非要惹了他顾寒时的女人。 顾寒时却是说道:“不一定,董秋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我一直想要找的人!” 他这么说,却没有继续说明白,沈云深知道他是不愿意说。 该他知道的顾寒时一定会说,不该他知道的,顾寒时不说,他也不会去问,这是两个人不管是生意上还是私生活里面,都保持的默契。 对温凉,他知道得不少,但是这个女人,他没有见过。 估计是还没到时候,顾寒时并没有和他细说。 不过看顾寒时这般冒险跑到乌鲁木齐去找她,这个女人,的确是不简单了。 “你尽快回来。” 沈云深说了一句,然后丢出一颗重磅*:“参加我的婚礼!” 远在乌鲁木齐的顾寒时听到这一句话,一下子就被震惊到了,他和沈云深兄弟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是让他动心的,大多数都是逢场作戏,从来都当不了真的。 而沈云深这个人,也绝对不是草率就会结婚的人。 到底是什么女人,竟然能够把沈云深,拉入婚姻? 似乎是知道顾寒时有些吃惊,沈云深的脸上露出一些微笑来,也不解释,只是说:“我快结婚了!” 快就是表示现在还没有结婚。 顾寒时忍不住调侃:“你还真是一个快抢手。” 这是男人之间的一句玩笑话,大家都懂得,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笑了,沈云深自然是没什么便宜让顾寒时占的。 他也丢回去了一句:“我们都是彼此彼此。” 顾寒时说他快,可是,顾寒时他自己,也未必不快。 结束了这一通电话,沈云深的心情是逾越的。 李尚从外面走近来,看见沈云深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惊讶,沈先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 不过最近,沈先生似乎心情越来越好。 “他现在在哪?” 沈云深直截了当地开口,已经过了这么十天的时间了,想来,唐念也开始无路可走了。 李尚不用猜就知道沈云深问的是什么了。 连忙回答:“这些天唐小姐一直在找别人借钱,没人愿意借给她,听跟踪她的人回来说,唐小姐现在在闻喜路。” 沈云深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霾,不过转瞬就云淡风轻。 率先朝着门外走去:“我们去看看她。” 李尚连忙跟了出去。 此时,唐念在路上狂奔,下了一场雪,她在路上走的时间长了,那些雪渗入了她的衣衫,她全身湿透。 她在到处借钱,可是,什么都没有借到。 钱没借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无处可处,索性坐在了路边,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抱紧,眼泪湿了脸,最后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母亲,但是,她没钱救她!! “唐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 一声关切的声音响起,唐念连忙擦了一下脸,想把眼泪擦掉,却忘了,现在是雪伴雨,就算她掉眼泪,也被雨水给冲走了。 抬起头来,看见站在眼前的男人正是沈云深身边的人,他的身后,停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低调的奢华。 雨水冲刷过车窗,她看不见里面。 她不说话,李尚便又开了口:“沈先生请你上车。” 唐念愣了一下,哑声拒绝:“谢谢他的好意,不要管我!” 现在她心乱如麻,只想自己待会,想想自己还有没有别的路走。 李尚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我们沈先生知道唐小姐现在处境艰难,希望能帮到唐小姐,沈先生也是好意,唐小姐总不会拒绝一个人的善良吧?” 他知道唐念现在六神无主,说中了她的心。 唐念犹豫了,她现在无处可去,走投无路,沈云深这个时候向她伸出手,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是,她也管不得了。 李尚知道唐念动心了,把手中的毛毯裹在她的身上,扶着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车门打开,靠在后座上的男人笼罩再一身阴影中,单是一个侧脸,便要教多少女人动心!! 她狠了狠心坐上车去。 沈云深是名门贵胄,她一个落魄千金,还有什么可怕的? 车子徐徐地往前开,沈云深不说话,唐念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感觉这车内的气压,都随着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沉气息给压低。 她踌躇了许久,终究是难以启口。 车内开了冷气,她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她浑身湿漉漉的,坐在这昂贵的车内,要是寻常人,该心疼了。 “把冷气关了。” 沈云深语气淡淡的,司机连忙伸手关了冷气。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冷了。 唐念心里一暖,不敢看沈云深,不安地低声道:“沈先生,对不起,把你的车给弄湿了。” “没关系,换了咱可以换一台。” 男人很是豪气,但是,被这沉敛深沉的男人说出来,却不显得轻佻浮夸。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沈云深靠在椅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开半合的眸子里,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没想到沈云深这么好说话,她终于鼓起勇气来:“沈先生,我遇见一些难事,您……您能帮我吗?” 刚才李尚说,沈先生知道她遇上了难事,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被现实逼迫,她不得不开口求一个陌生人。 男人温声道:“别急,快到了,到了再说。” “到哪里?” 她惊愕地看着他。 车子开过长街,偶尔有经过的车辆经过,车灯招进来,男人的面容深邃,笑意浅沈。 意味深长地说:“我家。” 唐念顿时便愣住了,脸色慢慢的变得极其苍白,她没想到,沈云深竟然是这种人。 刚想要让司机停车,李尚却回过头来和沈云深说:“沈先生,到了。” 他率先下车,撑了伞给沈云深拉开了车门,沈云深长腿跨出去,看见唐念咬着唇坐在里面,一副挣扎惊慌的表情,似乎是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男人接过李尚手中的伞,站在雨中,单手插在裤兜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放心吧,我吃不了你。” 他在心中补上一句,留着以后慢慢吃!! 被看穿心思,唐念有些不好意思,看起来是她想多了。 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是城北的富人区,别墅群群立,沈云深的房子坐落在安静的江边,庭院宽阔,和别的别墅离得远了些,幽静雅致。 她进了别墅,里面的装潢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黑*调,家具应有尽有,但是就是少了一些人气,和这个男人的气质倒是很相符,看起来美好,实际疏离。 他往楼上走,脚步很轻,她连忙跟了上去。 上了楼,他却突然停止了脚步,一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唐念一下子便撞上了他的后背,男人如同一面冰冷的墙,她的鼻子被撞得疼了。 连忙往后退:“对不起沈先生。” 刚才她的身体撞在他的后背上,想着他一定是有所感觉的,她的脸顿时便烧了起来,简直丢脸到家了。 男人却不大在意,指着回廊边的一个房间说:“里面有浴室。” 唐念全身湿漉漉的,早就觉得很难受,加上尴尬得很,听见他这么说,便冲了进去。 到了浴室里面脱下衣服才想起来,她没有换洗衣服。 她看着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衣服犯难了,难道又要她把这些有湿有脏的衣服再传上去? “你没有拿衣服。” 浴室门外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吓得失神的唐念跳了起来,头一下子便撞上了墙,疼得很,她捂着嘴不敢叫出声来。 想着隔着一面玻璃门外面站着沈云深,自己赤身裸体的,她就觉得难以自容。 她慌乱地应声:“你放在门外就可以了。” “嗯。” 男人嗓音醇厚,这般轻轻地丢出一个单音节的字,竟有让人心神荡漾的魅惑,她觉得,沈云深这个男人,前世,一定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妖精。 她正出神,那人又说:“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便凑合着点,我在隔壁房间等你。” 接着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等到脚步声听不见了,唐念才拉开一条门缝,把放在门外折叠整齐的衣服拿进来,抖开来,却看见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衬衫,里面的内衣内裤都没有。 幸好衬衫不是透明的,她咬牙穿上,刚好能遮住关键部位,她狠了狠心,把湿了的内裤给穿上。 整顿好自己,她忐忑地来到了隔壁房门前,敲门。 里面传来男人微哑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去,看见房间很大,豪华大床格外显眼,她赤着脚走过去,沈云深靠在沙发里,身体陷在沙发中,交叠着腿坐在那里,修长好看的指间夹着雪茄,迷雾覆盖在他的脸上,男人显得更加深沉。 她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手指拉了一下衬衫的下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沈先生,我洗好了。” “那可以睡觉了。” 男人悠然自得地接话,听起来,暧昧无比。 唐念立刻惊得抬起头来,看见男人靠在那里眼眸深邃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凉凉的笑意,邪魅无比。 她的心猛烈地跳动,慌张地说:“沈先生,你……” “我是说,我们分开去睡了。”男人眼底的笑意更盛,看着她,就像是猫逗弄着那小老鼠。 唐念的脸顿时便红了,她又被这个男人玩了!! “你在这睡。” 沈云深站起来准备离开,唐念急了,连忙说:“沈先生,您说您能帮我的!!” 男人又慢慢地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和她说:“来,坐我身边,我们慢慢谈。” 看着他身边的位置,唐念没有动。 他也不强求!! 女子穿着白色的衬衫,露出修长白皙的腿来,脚趾不安地乱动,春色撩人,男人的眸子,越发深沉。 他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雾来,便在这样吞云吐雾之中哑声道:“小东西,你说,我该怎么帮你呢?” 她咬着唇终于是豁出去说:“我母亲病了,需要一笔钱。” “钱我有。”沈先生开始谈生意:“但是,我也缺一样东西,小东西,你有,我们可以互补。” 唐念清秀的眉头微蹙,总觉得沈云深不怀好意,但是,既然自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她别无选择,只能顺着他的话问:“沈先生缺什么?“ 沈先生笑了:”缺个沈太太。” 第八十一章 你觉得很委屈?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唐念身体僵住,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眉目深邃的男人,饶是她怎么想,都没想到沈云深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脸皮都僵住了:“沈先生,您真爱开玩笑。” “何以见得我是在开玩笑?”男人的手指轻轻地弹掉雪茄灰,神色高深莫测。 “在这A城,沈先生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缺呢!!” “你都说了,我不缺女人,我缺太太。”男人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眼睛是一种琥珀色,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能穿透她的心,他动了动唇:“小东西,你知道陆沉风那小子要叫我什么吗?” 唐念今惊愕地看着他,沈云深笑得如同精明的老狐狸,不,他就是一只老狐狸。 而立之年的男人,单身,洁身自好,从无绯闻,出生在军政世家,是顶级豪门沈家的掌门人,沈氏财团的掌舵人,身价无法计算。 这样的一个男人,心思深沉,讳莫如深,是一只心思如海的老狐狸。 唐念知道,和这个男人做交易,她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摇了摇头,现在她不愿意再提起陆沉风这个人。 沈先生眯着眼睛,瞧着自己的猎物,幽幽地开口:“嫁给我,沈西城,得叫你舅妈!!” 那一晚,唐念是逃命似的离开了沈云深的家。 以前她心眼里只知道沈西城一个人,虽然沈家和陆家交好,但是,她从来不知道,沈西城的母亲,竟然是沈家人,而且,还是沈云深的姐姐!! 和沈西城有关的人和事,她都想要避开,避如蛇蝎。 从沈云深的家里出来,她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在这样都是私家车出行的富人区,根本也不可能打得到车。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喇叭声,一辆车缓缓地开到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李尚的脸来。 “唐小姐,你想去哪里,沈先生让我送你。” 唐念就算是再怎么有骨气,在这样的时刻,她也矜持不了,咬咬牙还是屈服了:“我想去市医院。” “上车吧。” 李尚把她安全送达市医院,唐念急着想要见母亲,和李尚道别后便匆匆地跑进了医院。 母亲顾兰此时正躺在重症隔离室内,靠着仪器活着,昏迷不醒。 她通过玻璃看见面容憔悴昏迷不醒的母亲,心碎不已,都是她没有用,没能筹集到给母亲治病的钱,所以,母亲现在还不能动手术。 主治医生看见站在外面的唐念,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念一把抓住医生的手着急地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那女医生看了一眼唐念,叹了一声说:“你母亲全身的筋脉几乎都在衰竭,肝脏器官也在逐步失去活力,需要手术支撑生命,不然,恐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唐念就已经面如死灰。 她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在这个世上,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看见唐念一脸灰白,女医生知道她是还没筹到钱,便继续说道:“你还没筹到动手术的钱吗?” 唐念拉着女医生的手苦苦哀求:“医生,求你先帮我母亲做手术,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对于以前从来都不愁没钱的唐念来说,乍逢变故,已经六神无主。 她想要去求陆沉风,想要去求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但是,那强大的自尊心以及母亲的耻辱,让她迈不出那一步。 她也知道,就算她去求陆沉风,他也不会肯伸出援手的。 浑浑噩噩之中,唐念总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笼罩着她,先是母亲出了车祸,公司交给陆沉风打理。 然后是沈西城忽然悔婚,娶了陆心。 接下来就是公司资金链条忽然崩塌,陆沉风把公司做破产处理。 现在是母亲的医药费他们也不肯出了。 感觉这一环套着一环,是要把她和母亲逼上绝路才罢休的。 她知道,这幕后的黑手,一定是陆沉风母子,他们要让她和母亲在这世上消失掉。 从此之后,他们一家人,便可以过上毫无罪恶感的幸福美满生活。 把这些事情理顺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世上,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她的亲生父亲,放弃了她。 女医生拉开唐念的手,很是为难地说:“唐小姐,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对不起,我帮不上你。” 兴许是看见唐念可怜,她叹了一声说:“你还是赶快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快点筹钱,不然,我怕就算等到你筹到钱了,人也救不回来了。” 说罢,便走了。 唐念趴在玻璃上,看着母亲,眼泪险些掉下来。 不能哭,她不能哭,母亲还等着她筹钱给她动手术呢,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筹到钱。 “妈,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唐念重重地许下承诺,转头便跑了出去,不忍心再看,生怕自己会撑不住,她不能倒下!!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路才回到了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 她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欢乐的笑声,往里面看去,客厅里面灯光明亮,陆心儿坐在沙发上,陆菲正缠在她:“心心,快给我看看今天西城给你送的鸽子蛋。” “哎呀姐,哪有什么鸽子蛋啊!!”娇俏的陆心儿嗔嗔地说。 妩媚的陆菲和娇俏动人的陆心儿坐在一起,那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这两姐妹随了她母亲陆婉柔的长相,生得一个比一个勾人。 陆菲不依不挠:“今天的新闻可都报道过了,西城拿出钻戒的时候,你看见了没,全场传来一阵倒吸气声。” 可见那钻戒有多大了!! 陆心儿推了一把靠过来的陆菲,嘟着嘴俏声说:“是他们太夸张了。” “瞧你娇羞的样,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男归,现在是嘚瑟了吧。”陆菲也不纠缠那钻戒了,开始打趣陆心儿。 陆心儿假装生气,直起身和对面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陆婉柔撒娇:“妈,你看看姐姐,她老取笑我。” 对面的陆婉柔抬起头来看向她们,温柔地说:“菲儿,你也别羡慕你妹妹了,过不久,你的会更大的。” 陆婉柔是南方女子,长得婉约清秀,是那种大家闺秀的韵味,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宜,依旧明艳动人,也难怪唐景天迷了她半辈子。 不惜抛妻弃子。 陆菲娇羞地笑了笑,脸红红的不说话了,的确,她的夫婿,会给她更好的。 “姐,你说,姐夫会给你送多少克拉的?”陆心儿好奇地靠过去问陆菲,后者推了她一把。 “我怎么知道呀!!” 说罢,却是满眼的希冀,低声说:“我要的是他的人。” “姐,你脸红了。” 陆菲羞怒,拿起靠枕丢了过去,陆心儿一把接住,两姐妹扭在了一起,笑声不断。 唐念站在门口,心如刀绞。 她的母亲在医院里不知生死,这些人却霸占了她的家,她自己,倒是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了。 陆婉柔抬起头来想要让两姐妹回去睡觉,却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唐念,女子美丽的脸上顿时扬起笑容来,放下报纸起身来:“念念,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呀,我担心死了。” 陆心儿也跑过来,伸手拉着唐念,收起刚才的笑容,小声地说:“姐姐,你回来了就好,我刚想要让冯叔出去找你。” 只有陆菲坐在那里,表情不咸不淡地看着,不吭声。 在她看来,唐念已经是外人,母亲和妹妹要取悦她,她不需要。 唐念看都不看这对虚伪的母女,越过她们想要上楼。 陆婉柔的脸上一时有些难看,却还是笑脸问:“念念,你回来找你爸吗?” 现在这个时候,唐念应该在医院守着她那疯婆子母亲,她已经好多天不回家了,今天神色凝重地回来,一定是回来要钱的!! 陆婉柔是个四面玲珑的女子,立刻便知道了唐念的意思。 唐念不理会她,她却继续说:“你爸爸出差去了,他说,要一个月才回来。” 这一下,唐念站住了脚步。 她从楼梯上回过头来看着站在下面一脸笑意的陆婉柔,语气冷淡:“他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知道,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说。” “那我给他打电话。”唐念继续迈开脚步。 “你是想要和他要钱吗?”陆婉柔轻柔的声音追随而来,让唐念的脚步顿时僵住,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是,好像她唐念,是来要钱的。 可是明明,一个月以前,这里是她的家,陆家的钱,都是她的。 心如刀绞,她冷冷地看着陆婉柔,知道她必然还会继续说话。 果不其然,陆婉柔很是为难地轻声说:“念念啊,不是我们不肯给你钱,是最近公司出的经营状况出现了点问题,我们全家的钱都压了进去,真的拿不出钱给你。” 陆婉柔一脸的愧疚,陆心儿好似生怕唐念不相信,连忙搭话:“是啊姐姐,公司出了大事了,我们都没有钱了。” 说着便低下头去,十分的难看。 唐念的眼眸淡淡地掠过陆婉柔和陆心儿,单是她们身上的手镯项链戒指加起来,就是一个天价。 而她们竟然和她说,她们现在穷得很!! 心口一阵窒息,眼前这几个女人的嘴脸,让她觉得恶心不已。 “他是故意躲着我的是不是?”唐念眼眸犀利地看着陆婉柔,看见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心虚,她一下子便绝望了。 原来是真的,她的亲生父亲,竟然躲着她,连几十万都不肯给她救她的母亲。 而且,那个女人,还是陪了他几十年的妻子。 她知道为什么唐景天要这么做的。 母亲扬言,死都不会和他离婚,这样一来,陆婉柔便不能扶正,他们的女儿便是野种,迟早会背负上骂名,唐景天为了她们,放弃了她唐念和她的母亲。 只要她的母亲死了,那么,陆婉柔,便名正言顺了。 好毒的心机!! 陆婉柔温和良善地说:“怎么会呢,你爸爸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要不,你等他回来亲自问问他,是不是公司出了问题?” “不用了。” 唐念上楼去,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下楼来,陆婉柔她们还在,看着她提着一个包下来,陆心儿连忙跑过来拉着她的包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姐姐,你要离开家吗?” “放手!” 唐念扯回自己的包,陆心儿站不稳,朝着后面倒去,可是唐念分明看见,她的脚故意绊了一下,她是故意的。 陆菲和陆婉柔马上跑过来把陆心儿扶了起来,心疼不已。 “唐念,你别太过分了。” 陆菲终于开了口,语气不善。 “大姐,不要怪二姐,是我不小心。”陆心儿连忙拉着陆菲的手劝她,眼眶红红委屈得很,却不肯责怪唐念。 “心心,你别管。” 陆菲把陆心儿推给陆婉柔,指着唐念便尖酸地揶揄:“唐念,我们家待你不沈,你给谁摆臭脸呢?” 一句话让唐念没忍住,抬起头冰冷地看着陆菲,字字寒冷:“你们家?陆菲,到底是谁不要脸?” “你……” 被呛到,陆菲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陆婉柔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唐念不愿意和这些女人牵扯,迈开脚步决然地离开了陆家,现在当务之急是筹钱给母亲治病。 这家人阴狠,断然不可能给钱给她的。 她怎么办? 身后传来陆菲气恼不已的咒骂:“唐念,我们不救你母亲,她就要死,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别喊了,和她闹,不值得。”陆婉柔笑了笑,坐回沙发上喝了口水,笑容温婉。 “妈,你就不担心吗?要是顾兰不死,我们永远是来路不正。”陆菲坐到陆婉柔身边,心急得很。 陆婉柔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自信地巧笑:“放心吧,她唐念现在就是落魄千金,所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没人会帮她,她筹不到钱,顾兰照样得死。” 唐念在医院旁边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先暂时住着,明天找到房子再说,靠近医院,也好照顾母亲。 她给以前的朋友一个个打电话,有的说自己也困难,拿不出那么多钱,有的干脆不接她的电话,唐念自嘲地苦笑,她到底是人缘多差啊!! 这一整夜,她都没有睡,找遍了能够想到的所有人,没一个人愿意帮她。 第二天她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赶去医院,却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最迟三天,要是再筹不到钱,母亲便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外面下着大雨,她站在医院门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唐小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轻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唐念连忙抹干眼泪看去,正看见李尚提着一个水果篮子站在门口,应该是去探望什么人。 她难堪,但是只能勉强地扯出笑容来:“被雨挡着了。” 李尚看向外面,雨并不大。 他了然地看着她:“是伯母出事了吧!!” 语气肯定,唐念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 便是承认了。 李尚琢磨了一下:“唐小姐,恕我冒昧多说一句,其实嫁给沈先生对你没什么坏处,他无不良嗜好,性情稳定,最主要是有钱,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母亲想想,她需要更好的治疗。” 这是一个谈判高手,果然是跟在沈云深身边的人。 她终于是认了命了,哭得嗓子有些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沈先生了。” 李尚笑了笑,指了指停在医院门外的黑色保时捷说:“沈先生便在车上,唐小姐可以亲自去问他,我要去探望朋友了。” 他朝医院里走去。 唐念看着那辆停靠在树荫下的黑色豪车,黑沉的颜色,低调,蛰伏在树影里,如同车上的那人一般,永远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沉敛,却危险。 她往后看了一眼医院长长的走廊,想象着母亲的苦痛。 半响,她终于还是朝着那车走去。 她知道,走出这一步,她便再也,回不来头了。 她端正地坐在车内。 身边的沈云深长腿交叠,腿上放了一叠文件,男人在不急不缓地处理着公事,等着她开口。 他真沉得住气!! 唐念终于是坐不住了,偏过头看他,天光照进来,男人沐浴在天光里,精致深邃的轮廓几乎能发光,长眸垂下,安静却贵气逼人。 天生是耀眼的人。 “沈先生,我……” 她开了口,话到口中,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男人执笔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也不抬头,淡淡地问她:“怎么,想明白了?” 瞧他这淡定深沉的样子,唐念便知道,这个男人是算准了她会回来找她的,他只需要等待,什么都不用做。 他竟算得如此精准! 明知道这个男人危险,但是,她没有选择,低低地说:“嗯。” 算是答应了,成为沈太太。 “你觉得很委屈?”男人的声音微凉,靠在椅背上,眸光凉凉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一阵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第八十二章 你是自愿的吗?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不是矫情的人,也没有什么资格矫情。 “不。” 语气已经很是坚定,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手指搅在一起,认命般的释怀:“我没得选择,再说了,这A城有多少女人想要成为沈太太,我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抬起头来,唇边漾开一抹笑容来,自嘲不已。 以前,她十分笃定,自己一定会嫁给沈西城,成为他的妻子,和他终老。 现在说着嫁给别的男人,她竟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没多么的难过,反正不能嫁自己爱的,嫁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在A城,沈云深,便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眸光沉沉郁郁地看着她唇色清浅的唇,半响,颔首问:“不后悔了吗?” “不后悔。” 她想都不想地回答,其实是怕自己,现在就后悔。 车内的气压慢慢降低,沈云深不说话,拿出雪茄来点燃,靠在那里抽了一口,雪茄好闻的味道在车内散开,他问她:“能受得了这味道吗?” 她发现了,他的烟瘾重。 她摇了摇头。 男人在腾飞的烟雾里看她,女子端坐在那里,小心拘束。 “你怕我?”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摇头,苍白地笑:“不怕,只是有些不适应。” “小东西,我给了你机会了,你说不后悔的。”沈先生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那烟圈在他的唇边打了一个漂亮的旋儿,飘散开来,弥漫了他的眉眼:“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 她抬起头来看了他半响,唇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来:“沈先生貌好钱多,我又什么好后悔的。” “我的技术也很好。” 男人悠然地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接声。 唐念的眉角抽了抽。 这个男人,无耻!! “户口本带了吗?” “呃……没。”她错愕了一下,有些迷糊地问:“带户口本做什么?” 男人惜字如金:“结婚。” 她有些踌躇了:“沈先生,现在就要去吗?”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急!! 男人在烟雾缭绕之中看过来,那眼神,不容置疑。 她沉默了半响,既然打定了主意,迟早都要结,早死早超生,她动了一下身体准备下车:“我现在就回家找。” “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男人沈凉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敢下去,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不喜欢别人忤逆。 他们在车上等了没多久,李尚便回来了,沈云深让他去陆家,李尚没有唐念的指路,竟然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了陆家。 唐念虽然疑惑,但是也没多问,和沈云深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在车上等,自己下车回去找户口本。 沈云深没说什么。 陆婉柔和陆菲陆心儿都正好在,笑声欢快的,看见昨天才搬出去的唐念今天又回来了,她们每个人的脸色各异,陆菲黑下脸来,刻沈的嘲讽:“怎么,这才搬出去一天就回来了,还是得靠我们陆家是吧?” 唐念不理会她,径自往楼上走,陆婉柔起身刚想跟上去,在看见门口出现的人后,立刻收住了脚来。 脸上堆起讨好谄媚的笑容迎出去,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指甲的陆菲看见来人,更是喜悦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顾不得女孩子家的矜持迎上去。 唐念顺利地在唐景天的书房里拿到了户口本。 她边看边往楼下走,走到楼梯口,听见陆婉柔高兴不已地说:“沈总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们说声,我们好做个准备。” 沈云深坐在沙发上,不搭理陆婉柔,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楼梯口上的唐念,沈淡地开口:“我今天来,是为了念念。” 陆婉柔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笑得有些勉强:“沈总这是什么话?” “云深,你怎么和唐念在一起的?” 陆菲竖起了眉头,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唐念前脚刚到,沈云深后脚便跟了进来,这两个人,莫不是是一起回来的? 沈云深眸光幽幽地看着唐念,不搭理陆婉柔和陆菲。 坐在沈云深身边的陆菲,有些不安,想要伸出手去抓着沈云深的手臂,男人却冷冷地看过来一眼,她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不敢碰沈云深。 李尚用公事的口吻替沈云深说:“陆小姐,凌小姐,沈先生这一次来,是想要说清楚,沈先生曾和凌先生提议过要两家联姻,凌先生欣然答应了。” 他连陆婉柔都称作小姐,分明是没有认同她在陆家的地位。 陆婉柔虽然听出来了,但是,却不好发作,现在,她还真的是名不正言不顺。 “是啊,景天他知道沈先生的意思后十分高兴,说好了是和我们家菲儿联姻啊!”陆婉柔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前些时候,沈云深突然派人找到了唐景天,在饭局上,沈云深亲自提出和陆家联姻,这可把唐景天也乐坏了,他根本没想到沈云深会找上他这个小人物。 李尚欠身微笑:“想必是陆小姐会错意了,沈先生说了,答应和陆家大小姐联姻,而据我所知,唐家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唐念小姐,所以,我们沈总,要娶的,是唐小姐。” 李尚的话如同一声晴天霹雳,炸得陆婉柔陆菲一阵晕头转向。 的确,沈云深是说要和陆家联姻,而且还指定是要和陆家大小姐联姻,他们便以为,他说的人是陆菲。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沈云深是什么人? 他是A城响当当的人物,陆家以为攀上了这门亲事,高兴坏了,已经开始给陆菲置办嫁妆,只等和沈云深商讨好时间便可订婚,订婚后再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培养感情。 而陆菲钦慕沈云深多时,以为今生无缘,没想到,沈云深竟然亲自来提亲,这让她觉得,原来沈云深也被自己所折服了。 陆心儿小脸白了白,看向楼梯口上一脸迷茫的唐念,手脚无措地问:“二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现在想的是,沈西城还要叫沈云深一声舅舅呢,现在,要是沈云深和唐念结婚了,那么,她要叫唐念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美丽的小脸,一下子便更加难看了。 明着是担心陆菲,实际上是为自己以后的处境着急了。 唐念也是愣了,她没想到沈云深先前便和唐景天提过亲,而他们都以为沈云深要娶的是陆菲,怪不得这几天,陆菲一脸娇羞得意的,原来是以为自己攀上了沈云深这个大树了。 “不,这不是真的。”陆菲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颤抖脸色苍白。 陆婉柔连忙一把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保持风度,又是和沈云深说:“不是,沈先生可能不知道,菲儿才是陆家的大小姐,念念是二小姐。” “陆小姐,A城人人都知道,唐先生只有唐小姐一个女儿,这陆小姐的事情,是你们的家事,沈先生不会多管。”李尚俨然已经成为了沈云深的代言人了。 陆婉柔的脸色已经撑不住了,她总觉得,他们一家人,都被沈云深给玩了。 他既然要娶的是唐念,当初怎么不直接说出唐念的名字?要等他们把陆菲要和沈云深联姻的消息发出去后,让A城人人都得知之后,才来说要娶唐念。 这样,不是要让他们自己扇自己的脸的吗? “不是,沈先生,联姻的消息都发出去了,是沈先生和菲儿的联姻,这么一闹,我们该怎么收场啊?”陆婉柔手脚都有些不利索了,虽然女人极力压制,但是还是露出了一些难堪来。 一直不说话的沈云深,这个时候才终于开了尊口:“我想娶的一直是念念,消息是你们传出去的,我没说什么吧?” 男人言辞依旧温淡,不温不火的,却堵得陆婉柔说不出话来。 的确,他们放出消息,说沈云深和陆菲联姻,A城都闹得沸沸汤汤了,而沈云深那一边,却愣是没有一句话。 当初他们以为是时候未到,沈云深才不吭声,现在想来,这完全是沈云深故意的。 他就是在玩他们!!! 想到这里,陆婉柔一个没忍住,沈责沈云深:“沈总,你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吧?” 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还没人敢这么和沈云深说话的吧!! “哦?陆小姐觉得沈某不厚道?”沈先生笑了,良善地开口:“念念在你这里受了多少委屈我都还没追究,你倒是来责怪沈某了。” 陆婉柔的脸色白了个彻底:“沈总想必是被骗了,念念在我们家一直都挺好的,怎么会受委屈呢?” “陆小姐,受不受委屈这事你说了不算,据我知道,这里是陆家,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了?”李尚笑容可掬地提醒陆婉柔,笑得得体,毫无破绽。 陆婉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陆菲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欲哭无泪。 陆心儿坐在那里搅着手指,心事重重。 沈云深站了起来,扣上西装的纽扣,疏离有礼:“我带念念回家了。” 站在楼梯口的唐念看着客厅里高大英俊的男人,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给她出一口气,只是,感动她的,是这句带她回家的话。 她失去了陆家,沈云深,给了她一个家。 要说锦上添花人人都可以,但是雪中送炭却是难能可贵,沈云深如同一道光,在她最为困顿贫穷无助的时候,照亮了她的人生。 “小东西,走。” 男人朝她伸出手来,唐念鼓起勇气,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不想再和这家人有任何的牵扯,等母亲醒来后,和母亲好好过,这家人怎么样,再也和她无关!! “我回来了。” 就在唐念想要离开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来,她看着从门外进来的男人,眼中顿时便冒出了火光来,几乎想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唐景天回到家来,却发现沈云深在,但是看见沈云深牵着唐念的手,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这……” 再看看陆婉柔母女,如同丧家之犬,他便有些明白眼前的情景了。 刚想要和沈云深问好,唐念却已经痛心地质问:“你不是要出差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完,她语调倏然变得阴历:“你果真是在躲我,唐景天,你好狠的心,我妈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她也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盼着她死?” 唐景天尴尬不已地站在那里,特别是当着沈云深的脸,他无地自容,只好厉声呵斥唐念:“念念,你不要再闹了,家丑不外扬,沈先生在这里呢!!” “无妨。”沈先生却是十分悠然地开口。 他一点都不介意唐念反击,他家的小东西,原来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受了欺负,只会躲在角落里哭。 唐念闭了闭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这便是她敬爱的父亲,心狠手辣。 她抓紧沈云深的手往门外走,半刻都不想再见到这家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仰起头来逼回眼泪,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我们的事没完,你们今天这般对我妈,迟早会有报应。” 说罢,便拉着沈云深离开了这个养育了她二十一年的家。 从此以后,她和凌家,再无瓜葛!! 坐上车已经很久了,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身边的男人交叠着笔直的长腿,腿上敞开着文件,他似乎真的很忙,从凌家出来,他便一直在处理着文件。 她略微踌躇地问:“沈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民政局。” 男人依旧惜字如金,却是掷地有声,罢了后,又好心地提醒她:“你刚才已经问过了!!” 唐念顿时有些囧了,对,她刚才已经问过了,但是由于太紧张,她问了一次又一次,心中难免有些戚戚然,如今她就要嫁作他人妇,嫁的那个人,却不是最爱的那个。 她曾经以为,她唐念这一生生来,便是要做沈西城的妻子的。 所以,这么一路过来,她竭尽全力地对沈西城后,为了他,放弃了太多太多,甚至连自己,都放弃了。 而到头来,他要娶的人,是她的妹妹!! 真是天大的讽刺。 想着眼眶有些红了,她怕掉出眼泪来被身边的男人发现,连忙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车窗外,硬是抬头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为了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哭,真的太不值得! “你觉得很难过?” 男人那把磁性十足的嗓音,当真如同陈年佳酿,醇厚动听得让人心都跟着颤抖,唐念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他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手指尖夹了棕色的雪茄,点燃来,雪茄那清淡好闻的味道便在他的眉目间弥漫开来。 她心中如痛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没法说出话来,只能低下头来。 沈云深说起话来,永远是慢条斯理逻辑清晰的:“你可以这么想,现在他被别人诱惑娶了别人,你失去的是一个不能对你全心全意的男朋友,而要是等到婚后你才发现他对你不忠诚,你失去的,就是一个丈夫。” 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她错愕地抬起头来来看着他,男人始终看着前方,眉目有些的模糊了起来,听见他浅笑道:“当然了,现在你失去一个不忠诚的男朋友,得到了一个忠诚的丈夫。” 唐念哑然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是在笑吗? 而且,他好像在开玩笑,说着说着便笑了。 在她错愕的时候,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眉目沉沉,星眸上染了一点笑意,宠溺地说:“小东西,还是你赢了!” 她看了一眼男人冷峻的轮廓柔和了下来,脱口而出:“沈先生觉得自己会是一个绝对忠诚的丈夫?” 这个人,以后就是她的丈夫了。 “那是自然。” 男人毋庸置疑地回答,闲然地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来,在他好看的眉眼上笼罩了一圈云雾,她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太过于高深莫测。 她随意地笑了笑,别开眼去看窗外。 她根本就不敢再奢侈男人她带来安全感,这场婚姻,本来就没有爱情,她更是不敢奢侈。 沈云深,只是她的救世主,但是,却救不了她的心。 “沈先生,民政局到了。”前排的李尚回过头来恭敬地和沈云深说,车子便缓缓地在民政局门前停了下来,唐念看着那*的大楼,捏紧手中的户口本,心脏都暂停了。 手掌传来暖暖的温度,一直大掌把她的手包裹起来,那暖流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心上,牵着她往里面走,声音轻巧温柔:“你再用力,户口本就要被你撕坏了。” 她连忙松了一下手,脸红着跟着他往里面走。 从民政局出来,手中端着那本红红的小本子,刚才鼓起的所有勇气,一下子就崩溃了下来,记得刚才在签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办证员诧异地问她:“小姐,您是自愿的吗?” 她惊慌失措,而沈云深靠在那里看着她笑得贵气凌人,把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提她解围:“不是,我的太太只不过是在想,待会去选婚纱的时候,该选什么款式?” 唐念愕然,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选婚纱了? 第八十三章 别哭,有我在。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签完字,宣完誓,他们就真的成了夫妻了!! 她站在民政局的门口拿着小红本在那里发呆,青天白日的,她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就这样嫁了人了,真的嫁了人了。 沈云深从里面走出来,黑色的西装身形高大挺拔,而立之年的男人,充满成熟的魅力,只消在那里一站,便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经过民政局的女孩子,以为遇见了什么大明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却被李尚和司机挡住,只能遗憾地离去。 唐念这才有些清醒,她嫁的人,真的很优秀! 把小红本揣好,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问沈云深:“沈先生……” 沈云深忽然低下头来,她的话,一下子便顿住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有些古香古色的感觉,这个男人成熟内敛的气质,当真是沉淀出来的,如同几千年的古物,只这么一看,便能看见那浑厚的底蕴。 男人的嗓音低哑暧昧,抵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乖,叫老公。” 唐念的脸,马上红得如同一个番茄,耳根子都在微微发烫,窘迫得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少女低着头如同窘迫的小兔子,惴惴不安,男人那如同幽深的深潭般的眸子,染上宠溺的笑来,伸手把她垂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宠爱地说:“别总低着头,下巴都快把胸给戳破了。” 男人那温热暧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滑过,他的目光略有深意地在她的胸前掠过,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但是,这个男人就做这样的事情,都是贵气逼人,增了几分美感。 唐念的脸色,真的是白得充血了,这个男人……太无耻! 对于她来说,沈云深就像是一直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在肆意地撩拨逗弄着她,而她,完全没有抵御的能力!! 只不过是在青涩地抵抗罢了。 唐念正无地自容的时候,李尚的声音拯救了她。 他拿着手机走过来,在沈云深的跟前停下,“沈先生,车到了。” 唐念诧异地抬起头来,看见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在路旁边停了下来,她不懂车,但是,眼睛撇过那个显赫的标志的时候,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这车,在A市,只有沈云深有! 果然,沈云深的世界,和她的世界,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她以前觉得,嫁人一定不能嫁比自己身份高太多的,不然嫁过去会受累,越大的豪门,越多的明争暗斗,如同一出大宅门里的戏。 凌家都能这么精彩了,沈家,自然更是精彩。 “怎么老是走神?”男人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很温柔,让她的眼眶竟然有些微热。 这语气,是关爱。 她抬起头来摇头:“没什么。” 沈云深看了看她,素来疏远冷漠的男人眼眸柔和了下来:“待会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情,你跟李尚去挑婚纱,晚上我带你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唐念愕然,他该不会晚上就带她回家了吧?她还没做好准备! 男人很是自然地点头:“嗯,回家见家长。” “可是,沈先生……” “嗯?”她的话刚出来,男人一个淡淡的眼神抛过去,她马上把话收住,不敢说话了。 沈云深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哑声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她老实点头:“知道。” “知错就改才是好女孩,来,叫给我听听。”男人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睛看着她,耐性很好的样子,那眸子里隐隐闪烁的星光,让她不敢直视。 她低着头憋了好久好久,老公那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脸颊和耳根子,都火辣辣的,红得不得了。 “好了,小乖既然害羞,我们回去再练习多几次。”男人终于放过她了。 等到沈云深走后,半响,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还是热的,这样的感觉,真的有些窘迫。 “沈太太,我们走吧。”李尚打开车门等她,唐念听到沈太太的称呼的时候,还是稍微愕然了一下,心中有个声音响起,哦,原来我真的嫁人了。 她顺从地走过去坐进车里,让李尚带着她去挑婚纱。 车子开了没多久,便在一座大厦前停下,李尚已经走到车门外拉开车门,手抬在上面护着唐念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跟前的婚纱店,这是整个A市最豪华最昂贵的手工贵族婚纱店。 卖的婚纱,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不会重款,也不会给第二个人穿。 他们打出来的广告语便是:第一无二的婚纱给独一无二的你。 让无数的女人动心不已。 以前她走过这婚纱店的时候,从橱窗里看着那些模特穿着华丽的婚纱,总是想象自己穿着这婚纱走过红毯,红毯的那一头,站着西装革履的沈西城。 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中,从此幸福地过一辈子。 这是王子和公主的爱情童话,她幻想过,现在已经明白,童话毕竟是童话,知识为王子和公主量身定制的,不适合所有人。 “沈太太,我们进去吧。” 李尚看见唐念站在车前不进去,便开了口。 她摇头说:“我们去别处吧,这里太贵了。” 她稍微蹙了一下眉头,她和沈云深虽然结婚了,但是,她却清楚地明白她为什么结这个婚,是因为母亲的医药费,那五十万块,除了这五十万块,她没有资格去花沈云深的钱。 而这里的一件婚纱,要比她母亲的医药费还要多! 李尚稍微欠身,笑容得体地说:“沈太太,您别为难我,沈先生吩咐过了,沈太太的东西,都应该是最好的。” 唐念为难了。 “沈太太,您想想,这婚纱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事情,也关乎于沈先生,您是沈太太,总要顾虑一下沈先生的身份的是吧?”李尚见唐念犹豫,便迂回地开解她。 他是知道的,这个女子,是不想要欠沈先生太多。 这A市,无数的女人都削尖了脑袋要靠近沈先生,以博得荣华富贵,而这女子,却不想用沈先生的钱,也实属难得。 权衡之下,唐念还是进了这家婚纱店。 明亮奢华的殿内装修,悬挂着一件件价值昂贵的婚纱,店员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小姐,请问想要挑选什么样的婚纱呢?” 唐念的目光从那一排排精致的婚纱上面掠过,每一件都是华丽无比的,贵不可言,她的目光最后在一款做工简单大方的白色露背婚纱上。 以前她还是凌家的大小姐的时候,万千宠爱于一身,参加各种派对是必不可少的。 她的礼服,多数是露背的。 只因为沈西城曾经有意无意地说过她的背很好看,纤沈白皙,性感得很!! 后来她所有的礼服,大多数都是露背的,只为了吸引住他的目光,让他对她的认可多一点,爱她多一点。 现在才明白,不管她穿得再好看,他不爱她,都是白搭。 店员看见她的目光落在那套婚纱上看了许久,知道她是喜欢了,马上给她介绍:“小姐,你的眼光真好,这件婚纱是我们店里来自巴黎的著名设计师设计的高级手工款,最适合您这样高挑清瘦的身材,况且你的皮肤好白,穿起来一定贵气华丽,小姐,您要不试试?” 毕竟是女人,都喜欢华丽丽的婚纱,唐念被说得有些心动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尚微笑着伸手帮唐念提了包,店员拿了婚纱带着她进去试衣间试穿婚纱了。 由于店内太大,唐念进去试衣室的时候,没有看见在店内另一边的沙发上,那英俊的男人正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人,李尚走过去的时候,很是娴熟地打了一个招呼:“表少爷。” 沈西城点点头问:“李先生也带了女朋友来试婚纱?” “不是,是陪沈太太来的。”李尚笑得很是得体,却看见沈西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沈太太?” 沈西城明显有些惊讶,挑高了尾音。 “对,沈先生刚刚结婚了。”李尚点头,继续说道:“也就是说,表少爷,您有舅妈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沈西城的脸色有些的诧异,“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向清心寡欲的小舅动心了?而且竟然这么不声不响地结婚了,我可没从外婆那里听说小舅有女朋友了!” 说起沈云深,沈西城在脑中自动生成了一段话,沈云深,31岁,他小舅舅,话说沈老太太三十七岁高龄才生了这个小祖宗,疼爱得不得了,放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这么大个人了,沈老太太每次见到,都是要心肝长心肝短地叫着的。 这么疼着,沈云深也没被宠着长歪了,倒是很出息,二十出头便出国留学了,回来后掌管家族企业,是财阀沈家掌门人,A市举足轻重的人物。 要说在A市,能有什么人可以和顾寒时对抗的话,那便只有他这个小舅舅了。 只可惜,沈云深非但没有因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顾寒时是对头,这两个人反倒是惺惺相惜,兄弟相称。 在A市,这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两壁江山,无人敢惹。 沈西城的母亲都要忌惮这个弟弟,更不用说他沈西城了。 这人可是正经八百的单身贵胄,清心寡欲的,这么多年了,他也就见过沈云深在二十出头的时候身边有过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处着处着那个女人就没影了。 这么多年都没见沈云深找过女人,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李尚知道沈西城吃惊,但凡是认识沈云深的人要是知道沈云深结婚了,一定也会很吃惊吧。 幸好他在沈云深身边侍候,第一个知道这事情,所以也消化了这个消息了,他笑了笑和沈西城说:“这件事有些巧,沈太太正好是沈先生认识的。” 沈西城不解,想要问,看见陆心儿已经换好了婚纱出来。 李尚不看陆心儿,想着唐念进入换婚纱要一会才出来,便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陆心儿开心地走到沈西城跟前,身上那繁复精致的婚纱让她看起来十分的美丽动人,抹胸婚纱,露出她纤沈的香肩和波涛涌动的****,勾人眼球。 陆心儿的眼光一向都是极好的,她本身小巧玲珑,这婚纱穿在身上,更显得她的气质可爱恬静,柔柔弱弱的样子,我见犹怜,也难怪沈西城被她迷得五荤八素的。 “西城,怎么样?”陆心儿提着裙摆走到沈西城的跟前,旋转了一圈,小脸红扑扑的,娇俏妩媚,实在动人。 沈西城靠在沙发上,抬手撑了一下自己的下颌,点头:“很好看。” “真的吗?”得到沈西城的夸奖,陆心儿更是开心。 在落地镜子前左看右看,笑逐颜开,喜欢得紧,和旁边的店员说:“那就要这件了。” 店员刚想要说话,对面的一个试衣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悬挂在门口的珠帘抖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陆心儿也停下来好奇地看过去。 但是,当她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的时候,眼睛里马上闪过了一抹恶毒的神色。 只见从试衣室里走出来的唐念,身上穿着一身雪白美人鱼款式的婚纱,把她高挑凹凸有致的身形衬托得动人勾魂,挂脖子的高露肩露背样式,让她光滑的肩部背部线条一览无遗,她低着头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画里的美人。 陆心儿嫉妒得都要疯了,唐念长得本来就美,况且加上身段高挑,在凌家一直都是一枝独秀。 她偷偷地看向沈西城,看见沈西城的眼睛也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下来,露出了惊艳的神色,她的心顿时便颤抖了一下。 他对她是不是余情未了? 但是很快的,沈西城便把目光从唐念的身上移开了,看向陆心儿,陆心儿立刻把那怨毒的眼神收了起来,看着他温婉可人地微笑着,假装这会才看见唐念,提着裙摆亲切地迎了上去。 “二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见陆心儿的声音,唐念这才抬起头来,看见诺大的大厅里,水晶灯明亮辉煌的光辉洒下来,陆心儿一身华丽的婚纱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跟前,不远处,沈西城风度翩翩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陆心儿的身上,平日里冷淡的男人,目光都柔软了下来。 现在的唐念站在局外,这才看得明白,其实沈西城并不是天生冷淡,只是对她不热情罢了。 他不爱她!! 所以他爱陆心儿,给她的目光,都是温柔宠爱的。 她觉得心脏那一块疼得要命,缺失了什么,空荡荡的,风灌进来,她觉得冰冷无比,强忍住心疼,把目光从沈西城的身上移开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店员察言观色觉得唐念的脸色有些不好,便出口称赞她:“唐小姐,这身婚纱很适合你。” 幸好店员开口化解了她的尴尬,唐念朝她笑了笑感激地说:“谢谢。” “二姐。”陆心儿看见唐念看了沈西城后便不理会她了,俏声撒娇般的叫着唐念,伸出手去想要抓着唐念的手,而唐念下意识地往后缩去,陆心儿的手边落空了。 她的手横在半空中,尴尬无比,不知道该缩回去还是该继续缠上唐念。 唐念不理会她的尴尬,只是冷淡地说:“我不是你二姐。” 她的语气冷淡,陆心儿似乎是受了委屈一般眼眶有些红了,一双手无措地举着:“二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妈?你这么说,我好难过,你生气了也不回家,爸妈都很伤心……” “我只有一个妈妈,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唐念面容冷淡,眼神疏远漠然地看向陆心儿:“你忘了,在凌家的那两位,是你爸妈,他们联起手来,想要害死我母亲!!” 唐景天和陆婉柔,不肯给她医药费,想要让她的母亲死在医院里,他们好圆满,好毒的心肠。 “二姐,不是这样的……”陆心儿着急了,眼眶红红地伸出手来胡乱地抓着唐念的手解释:“是家里真的困难。” 唐念看着她手指上戴着的巨型鸽子蛋,眼睛发涩,这是沈西城曾经许给她的。 她抽出自己的手,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收回去:“家里真的困难,你结婚,他们还送了你一套价值五百万的房子一辆价值两百万的车子作为结婚礼物,我妈只要五十万医药费,他们就没有了?” 陆心儿被唐念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眼眶里挂着眼泪迟迟没有掉下,看着唐念,那眼睛里,委屈,难过,伤心的情绪复杂万分地纠结在一起,面容苍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看起来当着是隐忍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伸过来,抓住了陆心儿尴尬地横在半空中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一只手换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别哭,有我在!!” 说罢,转过头来看向唐念,脸色已经从温柔宠溺变成了一种厌恶和冷漠,“唐念,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咄咄逼人,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在质问她,语气不带一点的情感。 第八十四章 捅了篓子。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唐念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的疼痛,眼泪被咽了回去,心头给捂着,她轻轻地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 抬起头来,她疏离地回应:“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是沈大少爷看错了。” 看见沈西城嫌弃地蹙了蹙眉,觉得她很是不可理喻:“你现在真不可理喻。” 唐念心中疼痛,却忍不住嘲笑,她唐念在他沈西城的心中,竟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以前他说过,她是整个A市,最温柔懂事的名媛,现在,只因为他爱上了别人,她便变得一无是处了,果然,感情对于男人来说,是可以转移的。 “西城,别这么说我姐姐,她也是太伤心了才这样的。”陆心儿很是心疼地护着唐念,拉着沈西城的手为唐念求情。 但是这求情的话,落在唐念的耳里,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这就给她冠上了一个不可理喻咄咄逼人的罪名了?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而这对光鲜亮丽的男女,却半点都没有错,还如此的风光无限。 她不想和这两个人纠结不清,转过身刚想要走,陆心儿却又急急地说:“二姐,我后天结婚,您一定要来!!” 脚步倏然停止,他们后天要结婚了!! 陆心儿明明知道她和沈西城以前的关系,还要邀请她,是想要给她难堪吗? 抬起头来,把所有的情绪都收回去,她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来,转过头来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笑意吟吟地说:“对不起,后天我没空。” 这一回眸,让陆心儿握着沈西城的手不由地收紧,这女人美得过分,她真的生怕沈西城会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她勉强地笑着问:“二姐就不能抽空过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轻声软语的,眼神里都是渴切地看着唐念,让人难以拒绝。 可是,她唐念却没有这个怜香惜玉的心肠,温婉地笑着语气却淡漠:“这个还真不能,太巧了,后天我也结婚!” 李尚刚巧从洗手间出来,听见这话,愣了愣。 沈先生没有说是后天结婚啊!! 看看陆心儿和沈西城,再看看唐念,李尚马上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这两对男女又秀恩爱惹了唐念了。 李尚笑容可掬地走到唐念的身边躬身尊敬地说:“沈太太,您穿这一身很漂亮,满意吗?” 沈太太这三个字落在沈西城和陆心儿的耳里,两个人的脸色,齐齐地变了一下,陆心儿是错愕,而沈西城的脸色,是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要冒起来了。 他没有想到,沈云深,竟然娶了唐念。 陆心儿早就知道了唐念和沈云深的事情,但是一直没敢告诉沈西城,她一直抱着一种侥幸的心里,总觉得沈云深那样神一般的男人,是看不上唐念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要结婚了!! 陆心儿看向沈西城,看见身边男人的脸色铁青,心下忐忑不已,握紧他的手想要说什么,但是沈西城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唐念,终于话语冷讽:“唐念,你的本事还真大啊,竟然搭上了……” 他想说小舅的,但是马上意识到,要是他叫沈云深小舅,那么,他该叫唐念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话立刻说不出来了,脸色更是难看。 陆心儿看了看他的脸色,也着实是手脚无措,这关系真是越来越乱了,她以后恐怕都不能叫唐念二姐了,要叫她舅妈,这个,她怎么叫得出口? 场面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沈西城脸色铁青陆心儿脸色难看,而李尚则是悠哉悠哉的想要看戏,唐念仰着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这一刻,她的心,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是谁又欺负我的小乖乖了?”男人清雅的声音破开而来,那把醇厚好听的嗓音每听一次,都要让她的心如同电流窜过。 她转过身来,眼睛被门口的光亮给刺得有些睁不开,她看见门被店员推开,那男人西装笔挺地从外面走近来,身上镀了一层暖暖的春光,生来便尊贵。 她看着男人逆光而来,身边的阳光都跟着他跳动,她看着他走向她,耳边只剩下皮鞋声,不紧不慢地敲打在地板上的声音,男人锃亮的皮鞋在她的身边停下,那双大掌握住了她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怕打着她的手背安抚她:“小乖乖,可是受了委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温柔,还是手掌的温度太暖和,她的眼睛有些涩,刚才强忍住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她连忙低下头来,不让他看见。 一直看着她的男人看见她这样,眼神顿时阴历了几分。 看向身边的李尚冷声:“谁让我的小乖乖不高兴了?” 接收到沈云深冷冷的眸光,李尚马上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说,唐念生怕沈云深为难李尚,连忙解释:“我没事,我挺高兴的。” 沈云深低下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半响问:“真的?” 她连忙点头。 这个男人看起来温柔有礼,温润高雅,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她听了不少,这个男人的手段,真要狠起来,没人能比得过,她不想连累了李尚。 “你高兴就好。”沈云深牵着她的手上下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婚纱,眼眸微眯,眼前的女子模样略显慵懒,光影在她精致的眉目上流转,倾城夺目。 男人浅笑:“小乖乖最美。” 看见这一幕,陆心儿的脸都黑了。 沈云深对唐念的万分呵护和疼爱,在她的眼中成了刺,扎在她的眼里心里,明显感觉到握着她的手的那只大手握紧,她抬头看见沈西城冷峻的轮廓上,都是戾气。 这个男人,是生气了吗? 她一下子就感到惶恐不安了起来,就知道沈西城还放不下唐念,这个女人只要一出现,他的脸色就会出现那么一些的不同。 她连忙转移焦点,甜甜地和沈云深打招呼:“小舅。” 沈云深这会才看向沈西城和陆心儿,牵着唐念的手,沈凉的唇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不理会陆心儿,倒是看向沈西城,沈西城连忙恭敬地说:“小舅舅。” “嗯。” 沈云深很是满意地点头,转而把唐念牵到身边来介绍:“来,乖侄儿,叫舅妈!” 一句话,让沈西城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尔后苍白,看向唐念的眼神就像是吃人一般,却碍于沈云深在场,不能发作,只能忍下来,那一声舅妈,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觉得,唐念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报复他的。 知道沈云深是他的小舅舅,就去勾引他,硬生生地爬上了他舅妈的位置,真够让人恶心的。 他看向唐念的眼神,更是嫌弃厌恶。 唐念心里被刺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想听沈西城叫她舅妈,拉着沈云深轻轻说:“我们走吧。” 沈云深眸子含笑瞧着她水嫩嫩的眼睛,那双眨巴眨巴的眼睛啊,就像是会说话,撩拨得他的心痒痒的,眼神便越发怜爱,“好!!” 他转身和等候在旁的店员说:“就要我太太身上的这件。” “好的,沈先生。”店员眼尖,认出来来人是沈云深,连忙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 脸上尽量保持矜持得体的笑容,但是心中几乎是崩溃的,沈先生竟然结婚了,娶的还是他侄子前任未婚妻,这个消息要是放出来,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等唐念换好衣服出来,沈云深宠爱地牵着唐念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邪魅地看着沈西城和陆心儿,气定神闲地说:“后天我结婚,乖侄子,你们可一定要来!” 说罢,便带着满脸惊讶的唐念往外走去,留下一脸难看至极的沈西城和陆心儿。 后天他们结婚,本来沈云深应该是他们邀请的最尊贵的座上宾的,没想到,现在沈云深结婚的日期,也选在了他们这一天。 走到门外,唐念惊疑未定地偷偷看着身边的沈云深,男人目视前方,刀削般的轮廓严苛冷峻,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沈先生,我们真的后天结婚吗?” 对她的称呼表示不喜欢,男人带着她上了车,拿起文件来瞧着,慢条斯理地说:“叫老公,我就告诉你!” “……”唐念顿时哑口无言。 好吧,她还是不要知道了。 坐在前排的李尚有些坐不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下和唐念说:“沈太太,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刚才听你和表少爷说后天结婚,我便给沈先生传了简信。” 看来,现在沈先生是假戏真做了!! 唐念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敢看沈云深,尴尬地解释道:“我是不想去他们的婚礼,所以随口说说的。” 她希望沈云深不要当真!! “我知道。”男人伸出手一只手来握住她因为紧张而搅在一起的手,头也不抬地说:“既然不喜欢去他们的婚礼,那就去我们自己的婚礼。” “……” 唐念再一次无言以对,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来真的? 而这个男人的表情,也好像是真的。 她坐在那里如坐针毡,随便扯开话题:“你不是要去公司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舍不得你。” 男人闲然自得地丢出四个字,让唐念,再度哑口无言。 看见他认真地看着文件,她不敢打扰了,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街道上已经开了路灯了,街两边的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即将开始,这城市有多少人,是纸醉金迷的生活的俘虏。 她看向身边这个眉目*认真的男人,心中想,这样尊贵权势滔天的男人,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沉迷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美人温柔乡里?还是真如外界说的那般清心寡欲? 对未来的不知,让她有些迷茫?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被打开来,李尚站在车门前唤了她一声:“沈太太,到了。” 唐念这才被惊醒,抬头看了一眼便惊了一下,眼前古香古色的巨大院子亭台楼宇回廊迂回婉转,让她以为自己走进了古代的大户人家的宅门之中。 她想起来以前听同学们议论说,豪门沈家的老宅是以前某个王爷的府邸,后来被沈家祖宗买下来修葺了一番,便成了沈家的老宅,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而这座老宅,便是A市的象征,象征着高不可攀的权势,象征着尊贵的豪门沈家。 她有些迷糊忐忑,沈云深竟然真的把她带到了沈家老宅之中,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牛仔裤白体恤,有些的为难,这么进去,给长辈的印象是不是太随便了一些? 沈云深在不远处等着她,她来不及多想,下车去跟在他的身边,他牵着她的手,她稍微有了一些的安全感,“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办?” “谁说你什么都没准备?”沈云深笑。 唐念诧异地看过去,看见李尚从车后备箱提出来几个袋子来,看那包装应该是养生品之类的,而且看起来价格不菲,沈云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为你准备的。” 她有些囧,压低声音很是不好意思地说:“这样我算不算是作弊呀?” 这感觉怎么像她读小学的时候,考试时,同桌的小男生偷偷给她塞纸条,纸条上全是答案。 这女孩儿真真可爱率性,沈云深宠溺地牵着认真地点头:“有点像。” 唐念被逗笑。 唐念被逗笑。 其实不知不觉之中,她的笑容,便多了起来了。 是这个陌生,却也熟悉的男人给她带来的,猝不及防,她便跌入了他的温柔之中,来得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迟疑着不敢张开手去拥抱这样的幸福。 沈云深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看了她一眼,洞穿少女的心思,却不点破,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愉悦了笑声,唐念听见里面传来老太太底气中足爽朗的笑声,显然是被逗得很开心,而一个声音轻巧地钻入了她的耳中来:“外婆,心儿以后,会经常来看你老人家的。” 听到这句话,已经走到门口的唐念,脚步倏然停顿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沈云深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的,轻轻地握紧了她的手,看向她的时候,面容寡淡的男人,那眼睛里,都是揉开的温暖,如和煦的春风。 她的心莫名安定,跟着他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二少爷,您回来了!”管家福伯最先看见走近来的沈云深,弯腰打了一个招呼,伸手接过了他手弯处的西装。 听见管家的话,里厅里陆心儿的软绵绵的笑声顿时便停了下来,沈云深带着唐念进去的时候,唐念隐隐约约觉得里面的气氛有些的尴尬。 沈西城和陆心儿簇拥着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见沈云深回来,两人连忙齐齐地打招呼:“小舅舅。” 给沈云深打了招呼,到了唐念那里,两个人都齐齐地顿住了,他们该怎么叫唐念? 叫舅妈? 他们是叫不出口的,只能低下头不吭声了。 唐念也不在乎,只看向那老太太,那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很好,面容白皙红润,脖子上挂着一窜极品白珍珠,雍容慈爱。 被陆心儿的甜言蜜语给逗得哈哈大笑着,握着陆心儿的手轻轻地拍着,甚是喜欢。 看见沈云深带着唐念回来,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马上便收敛了下去,偏过头去,很是不高兴了,摆明了一副不爱搭理你的样子,耍起了小脾气来。 唐念顿时觉得尴尬不已,这老太太应该就是沈云深的母亲的,沈老太太三十七岁高龄才得了沈云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疼爱都来不及,现在这么甩沈云深的脸,自然是因为她唐念了。 李尚把沈云深买来充当她的礼物送了进来,放在桌子上,弯身恭敬地说:“夫人,少夫人给您买的礼物。” 沈老太太侧眼看了一眼,不吭声。 唐念只好硬着头皮给沈老太太打招呼:“伯母。” 这声伯母她叫得真是艰难,她和沈云深同一个辈分,若是她还不是他的妻子,应当叫沈老太太伯母的,可是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应该叫妈的。 但是,那一声妈,怎么都叫不出来。 听见这一生伯母,老太太只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什么都不说,偏着脸不看沈云深和唐念。 但是一边的沈西城和陆心儿的脸色,霎时便很是难看了,唐念叫沈太太伯母,而他们叫沈太太外婆,这辈分,实在是差得有些远了。 “别紧张。” 沈云深牵了牵唐念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己也在她的身边坐下,这才悠悠地开了口:“大美女今天怎么了?” 大美女? 唐念的心颤了一下,果然如外界传闻那般,沈云深和沈太太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沈云深的孝心,在A市,是出了名的好,这人的人品,实为上佳。 听到大美女这个称呼,老太太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很不高兴地冷哼一声说:“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说说,才几天不见,你都给我捅出了什么篓子了?” 她用手捶着自己的腿,真是恨铁不成钢。 第八十五章 人渣中的极品。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沈云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无辜地问:“什么篓子?” “你还敢装作不知道!”沈太太顿时便急了,手指指着唐念就问沈云深:“你说说,她是谁?” “我媳妇。” 沈云深这回答很是干脆直接粗暴,沈太太顿时倒吸一口气,胸口直起伏,陆心儿连忙扶着她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柔声劝她:“外婆,别动气,身体要紧啊!” 这沈太太更是对这孙媳妇喜欢得不得了,看都不看唐念,责备沈云深:“你看看心心,多孝顺,你看看你带回来的。” 说到这里,很是气馁,重重地叹了一声:“我的儿啊,这造了什么孽了。” 唐念在对待凌家人的态度上,被别人添油加醋地说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去,让老太太对唐念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所以觉得沈云深娶了唐念,那真是造了孽了。 陆心儿难以掩藏脸上的喜悦,眼含春风得意,顺着老太太的话说:“外婆,其实我姐姐,也很好的。” 她低下头来,马上便听见老太太激动地说:“好什么好,小小年纪这么不懂事如此对待父母,怎么适合做我们沈家的媳妇?” 说到这里,老太太真是急得没有主意了,而沈云深又是明显是一副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就是要唐念的态度,让她的态度根本硬不起来。 她身体朝前倾了一些,妥协下来,忧心忡忡地叫沈云深:“小心肝啊,你以后可别让别人戳脊梁骨啊!” “噗。” 正好管家端来了茶水,唐念接过来礼貌性地小喝一点表示谢意,听到这个小心肝的称呼,一下子便噗出了一点茶水来,滴在了衣袖上。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齐齐地看向唐念。 她很是不安地站起来,弯身给老太太道歉:“对不起伯母,刚才……” “刚才是我不小心碰了念念一下,是我的错。”沈云深适时开口,男人靠坐在沙发,头顶的水晶灯洒下清辉笼罩在他的身上,她低下头来,便看见这人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沈唇微抿,噙着一抹笑意。 她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还好有他在,不然,她就丢脸丢到家了,而且,她明显看见,陆心儿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眼神。 沈老太太半信半疑地把目光从唐念的脸上移开。 本来因为唐念的唐突有些尴尬不高兴,但是沈云深这么一解释,老太太也不恼怒了,唐念连忙欠身说:“对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间。” 坐在这里,她难免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云深抬起头来,目光轻轻地笼罩在她的身上,男人的眸子,深得如同深潭,藏了所有的情绪波动,他吩咐侍候在身后的管家:“带少夫人去。” 知道她第一次来,他贴心地安排了官家带她,她朝着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总是感谢这个男人每一次都在她最为尴尬想要逃离的时候,给她提供避难所。 “是。” 管家带着唐念去洗手间,知道她心里憋闷,还特意带她熟悉了一下沈家老宅。 而此时的前厅,沈老太太看见唐念出去了,话总算是放开来说了,瞪着沈云深颇是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心肝啊,你说你,怎么能娶了她呢?她可是你的侄媳妇呀!” 沈西城和陆心儿的脸色,都微微一白,低着头不敢说话,实在是尴尬! 而沈云深眸色淡淡地掠过去,淡淡地提醒老太太:“是媳妇。” 是他媳妇,不是侄媳妇。 “是,是媳妇。”老太太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看见他就眼疼,但是,要是真没看到了,又得心惶惶了。 老太太很矛盾,忧心地说:“可是,再怎么说,那都是你侄子前未婚妻不是?也就是你的侄媳妇,现在,就成了你的媳妇了,而且,你的侄媳妇,又变成了你媳妇的妹妹,哎哟,这个关系可真乱,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老太太很是头疼,忍不住叹气。 沈云深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贵气逼人的男人浑身散发出邪魅的气质,勾唇浅笑:“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陆心儿的眉心跳了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西城,看见他的脸已经黑了,明明很生气愤怒,但是却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这段关系,怎么看怎么尴尬。 唐念成了自己的舅舅的女人,这放在任何男人的身上,都是极其挫败自尊的事情吧,以后见面,都要喊前女友舅妈,这个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酸楚。 陆心儿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但是沈云深在,她没胆子说唐念的不是,只好又忍了下来。 反正这老太太不待见唐念,以后她总能逮着机会,在老太太的面前数落唐念的不是,她就不相信,唐念能够待在沈家多长的时间? 沈家这个少奶奶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沈老太太直接丢给沈云深一个白眼,心里想着,都是自己把这老二给惯坏了,虽然是很不高兴,她还是表露出了她年纪大但是八卦心不变的性格,颇是神秘地问沈云深:“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惦记上了自己的侄媳妇了呢?” 她觉得,按照沈云深的性子,他会娶唐念,肯定不是临时起意的,绝对是蓄意谋划的。 所以,他都不知道惦记了自己这侄媳妇多长的时间了!! 这想想,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人呢? 沈老太太在心中暗暗地咳了一声,自己这么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沈云深似乎对这个问题没什么抗拒,悠闲自在地靠在沙发上,狭长的眸子轻轻地眯了起来,光影在黑眸里沉淀下来,显得男人深沉不可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老太太一下子被呛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沈西城的眉心猛烈地跳了几下,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尴尬,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他什么都不要说。 老太太似乎还不死心,眼巴巴地看着沈云深问:“你非要娶她?” 水晶灯清辉如钻石在他的眉目上跳动,男人话语宠溺却坚定:“非她不可!” 刚好走到门口的唐念,正好把沈云深的话听入耳中来,一种难言的滋味在心上蔓延开来,她刚才还一直在懊恼难过,嫁给沈云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而这个男人,如此坚定,还真的是她的心太小了。 既来之,则安之 她走进去,坐在沈云深的身边,现在她倒是坦然了很多了,看见沈云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唇边带着深意的笑容,她坦然地朝他笑笑,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沈云深宠溺的赞美:“小东西,你全身都带着光。” 猝不及防的,她的脸再这成熟的男人的注视下,红透了来、 在唐念的心中,沈云深这个男人,温柔且危险,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一个宠溺赞美,一个羞涩低头,这在旁边的人看来,是恩爱无比的,陆心儿小心地看了一眼沈西城,他正看着唐念,那眼神从最开始的隐忍,逐渐浮现了戾气,怨气。 她心中狂喜,西城讨厌唐念,对她,自然是最好的。 “行了行了,别在我跟前腻歪,看得我眼睛疼。”沈老太太嫌弃地摆摆手,揉着自己的额头。 她虽然不乐意,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明白的,她这小心肝儿,看起来温润清雅的,实际上那心哦,比什么都要硬,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娶唐念,她拦不住。 索性就不理会了。 晚饭很快开席,十分丰富的菜色,山珍海味的,但是,却吃得不是滋味,唯独沈云深倒是吃得开心,不断地给自家媳妇夹菜,小媳妇红着脸吃着她家大叔夹的菜,幸福爆棚。 而对面的老太太则是幽怨地看着小两口,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有了媳妇忘了娘了,这酸爽的滋味。 陆心儿耿耿于怀于自己以后要叫唐念姐姐还是舅妈这个问题,所以一直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徘徊,而沈西城,则是全程黑着脸,他这哪是在吃饭啊? 简直就是再嚼蜡啊,吃得他的心肝都疼了! 想想,自己偷腥甩了的女朋友竟然一跃成了自己的舅妈了,这辈分差了一大截,以后见到她,都得叫舅妈问好,他能好受吗? 饭后沈云深便被老太太给叫走了。 说是吃得撑,让他扶着她去花园散散步,其实唐念知道,她定是还想要磨一磨沈云深,让他放弃她吧。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垂下,苦笑,心里是难以说出的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扎满了针,明明已经很痛了,可是,偏偏有人觉得你不够疼,还要不断地摇摆着插在你心上的那些针。 让你痛不欲生。 沈西城是她心里的针,而那些用轻视的眼光看着她的沈家人,便是摇摆她心里的针的人! 正在思量间,双臂上缠上来一双手来,鼻端充斥着一种玫瑰的馨香,她的眉头蹙了一下,陆心儿已经靠着她凑上脸来柔笑着说:“二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呀?” 唐念抬眼对视陆心儿的眼睛,女子那双眼睛带着柔软的笑意,软绵绵的,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对她尚且如此,对沈西城应当更是绵软柔情,怪不得他着了魔一般。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被陆心儿缠着的手,冷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沈夫人对你有偏见,她那样对你,我都为姐姐觉得委屈。”陆心儿皱着秀气的眉头,心疼地看着唐念,一副姐妹情深。 唐念只觉得心中一阵反胃,这陆心儿绝对是一个好戏子,生活都能演成了一出戏,还演得这么认真!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想理会她,陆心儿也跟着站起来想要跟出去,嘴巴停不下来地挑拨离间:“姐姐,她不待见你,你一定不要委曲求全,要……” “要反抗吗?” 唐念站住脚回过头来打断陆心儿的话,她的身段要比陆心儿高出很多的,这样挑眉看着她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陆心儿顿时就有些被震慑住了,咽了一下没说话,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唐念。 好像唐念欺负了她似的呢喃:“姐姐,我也是为你好。” 为她好? 唐念倒吸一口气强忍下心头的恶心,眼前的这个女子,说是她的妹妹,只比她小了几个月,那么就是说,她母亲怀上她的时候,她父亲的情~妇,也怀了孩子。 而她母亲生下她之后几个月,他的情~妇也生下了陆心儿,更好笑的是,陆心儿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在她唐念出生之前,她父亲的情妇,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女儿! 后来,他的情妇带着两个女儿嚣张地追上门来,她母亲就莫名其妙出了车祸了,她们占了整个唐家,她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她用心吸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愤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是你的姐姐。” 罢了后,觉得还不能让自己痛快,便又补上一句:“我是你的舅妈!” 然后,转身便出了客厅,留下陆心儿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煞白,一张美丽精致的小脸几乎都扭曲在一起了,那面容真是狰狞,猛地坐下来一把扫过去,把桌子上的水晶杯给扫落在地上。 玻璃破碎清脆的声音里,陆心儿面目狰狞地低吼:“唐念,爬得越高摔得越痛,我等着看你摔得粉身碎骨!” 幸好这个时候客厅里没人,听到声音下人从厨房跑出来问:“表少夫人,你没事吧?” 陆心儿已经坐正身子,恢复温柔可人的模样恬淡地笑着说:“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把水杯给摔坏了。” 说着,便要低下身去捡地上的玻璃,那下人连忙跑过来蹲下来捡玻璃:“哎哟,表少夫人,您什么身份,这粗活我来做就行,可别伤着了。” “那谢谢你了。”陆心儿松了一口气。 下人笑得脸都开花了,暗暗觉得,这表少夫人可真亲切,没架子。 唐念从主屋里出来,看着偌大的宅院,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傍晚的微风凉得很,也不见了沈云深和沈老太太的身影,她便索性穿过鹅卵石小道,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已经初冬,院子里的花草却还是打理得很好,依稀可见绿色和稀稀疏疏斑斓的花,想来是这沈宅的园丁花了不少的心思,才能让这庄园看起来还生机勃勃。 沿着小道往前,路两边清漆古朴的路灯已经亮起,暖黄的光散下,让这庄园越发显得宁静。 她喜欢这宁静,这些天的喧嚣终于可以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她失去了一切,最悲苦的时候,却又因为一个沈云深,突然得到了一切。 但是,这爱情这东西,她终究是给不了了。 她用了二十一年的时间去爱一个男人,却抵不过陆心儿的半年,想想,她都觉得好笑! 唇边不自觉勾出一抹苦笑来,低着头往前慢慢地走,猝不及防的,便听见那人冷厉的话语:“处心积虑成了沈太太,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开心!” 这话顿时便让她觉得一阵窒息,脚步站住,抬起头来,便看见了靠在路灯下面的沈西城,路灯的晕光照在他笔挺的身姿上,显得男人越发挺拔,只是身上戾气太重,让人瞧着不舒服。 而且,他脸上的表情很不爽,重重地抽了一口烟,把烟蒂丢在地上,皮鞋踩上去碾转了几下,那力度倒不像是想要灭了烟蒂,倒像是要把唐念丢在地上重重地踩上几脚才甘愿!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自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来是这么一个戾气暴躁的男人,一点都没有翩翩风度! 但是,毕竟真的爱过,心不疼,那是假的。 想到他和陆心儿的事情,她的心便冷了几分,便也回击:“论处心积虑,我怎么能和你相比?” 连和别的女人订婚都瞒着她这个正牌女友,这要是不处心积虑,还真做不出来的! “你还怪我和陆心儿的事情?”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靠在路灯下,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念,就像是把她整个人给锁住,眼睛太犀利,知道她对他有爱意,便自信地勾唇轻笑:“你既然爱我,就该相信我,我和陆心儿的婚姻,只是一个交易!” “沈西城,你真是一个人渣!” 唐念的反骨一下子被挑了起来,她没想到,沈西城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凌心再怎么说也是要成为他的妻子的人了。 他竟然这般说自己的妻子和婚姻。 对于唐念的这么一骂,沈西城不怒反笑:“念念,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还会骂我,真好,像以前一样。” 唐念脸色发白,咬着唇不说话。 而沈西城脸上的笑容却是徒然一变,面容阴鸷嘴角的笑容也阴历得很:“人渣的可不只是我沈西城,你那个A城新贵的哥哥,可才是人渣中的极品!” 虽然说唐念的确讨厌陆沉风,但是听沈西城这个人渣这么评价陆沉风,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样的货色,谁都没必要评论谁。 第八十六章 好好照顾凉子。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有些不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总觉得沈西城知道一些什么。 “我什么意思你以后就会知道。”沈西城忽然向着唐念走了过来,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一下子就到了她的跟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她仓皇地往后退,却被沈西城一把抓住了胳臂。 男人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睛,以前这双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现在他看着她的时候,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子从来都没有的寒意。 他的声音,更加寒冷:“念念,去娶陆心儿,情非得已,你不能嫁给沈云深!” 这话让唐念心头一阵火气。 当初要娶她的人是沈西城,后来背叛她娶了陆心儿的人也是沈西城,现在她嫁给沈云深了,不让她嫁的人,也是沈西城。 “凭什么你说不让我就不嫁?沈西城,你以为你是谁?”唐念的脾气一向都是尖锐的,只不过是这段时间,被母亲和陆沉风的事情给磨掉了一些棱角。 面对沈西城的时候,她的这些棱角,又都出来了。 这话激怒了沈西城,他捏着她胳臂的手紧了许多,唐念疼得脸色都白了,但是更加让她惊恐的是,沈西城的眼睛里,都是那种阴历的可怕的,杀意。 男人睁大眼睛,充了血丝死死地看着她:“你敢嫁,我就把你杀了,谁都不能得到你,除了我!” 沈云深正在和老夫人闲聊,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是慌乱,沈云深的眉梢微微蹙了一下。 家中的佣人都是很懂规矩的,从来不会这般慌慌张张。 可是,出现在书房外的,不是家中的佣人。 而是陆心儿。 陆心儿那张清丽的脸此刻苍白苍白的,跑得太快,有些喘不过气来,站在门口扶着门看着沈云深。 沈云深眉梢轻佻,不说话。 但是老夫人,有些不满地说:“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 她还挺喜欢陆心儿的,现在看她这样,不免有些奇怪。 陆心儿一只纤细的手指着花园,喘着气说:“西城,西城在花园里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晕倒了,而二姐,二姐……” 听她说到唐念,沈云深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沉声问:“念念怎么了?” “二姐消失了。” 老夫人愣了,嘴巴哆嗦地问:“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起身了,再看沈云深,已经快步下楼去了,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安静了下来。 心里有些感触,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够让沈云深这般急切。 他对唐念,是真的势在必得了吧。 她长长叹了一声,和陆心儿说:“你带我去看看。” 等她们到了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唐念的踪迹,地上只躺着一个沈西城,因为头上受伤一直流血不断,没人敢扶他。 只能等救护车赶来。 沈云深站在旁边,一张脸都是青白的,旁边所有的佣人都在场,一个个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 没人看到过唐念,也没人知道唐念去了哪里。 有个佣人看见沈云深脸色难看,只敢小心翼翼地说:“刚才我看见少夫人和沈少爷在这里说话,我没注意看就走了。” 想不到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唐念就消失不见了,而沈西城,躺在这里昏迷了过去。 看沈西城受了这么重的伤,唐念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没人知道。 这是沈云深心中最大的焦虑。 生怕她受了伤,或者出了更大的事情,这让他如何面对? 若不是陆心儿趴在沈西城身边哭成了一个泪人,想必沈云深是要把沈西城直接拽起来问他唐念去了哪里的。 但是眼下的沈西城,似乎也不能说出来什么有用的。 “去把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沈云深吩咐下面的人去调取监控录像。 有人匆匆忙忙去了,不过很快的,人就折返了回来,神色惶恐地说:“沈先生,我们的电脑被黑客入侵,所有的监控录像资料都被清洗了!” 这速度之快,让管理监控室的人,都惊恐万分。 沈云深的脸色,在这一瞬间,顿时煞白。 唐念刚刚失踪,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被清洗掉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预谋好的犯罪案子。 有人竟然敢在他沈云深的家中,把他的妻子给绑走了。 老太太被这一突发情况给惊吓到了,连忙和下人说:“快去报警,这可不得了了。”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报警了。 警局。 刚刚从乌鲁木齐回到A市的方饶,忽然有手下前来报告:“局长,沈云深来了!” 这沈云深的名号一出来,方饶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了。 他是知道的,沈云深和顾寒时一样,都是不可惹的人物。 连忙随人到了会客室。 刚走进去,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因为沈云深的脸色,难看得比外面阴郁的天,嗨哟啊恐怖。 他看看旁边陪着的人,每一个人都脸色难看。 其中一个刑警在他的耳边把沈云深来这一趟的事情经过和方饶简单地说了一遍,方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骂旁边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一个人和我说?” 据这位刑警说,沈云深是因为他妻子的事情来的,他的棋子,在两天前,在自己家中,被人带走。 沈云深两天前就已经请求警方协助找人,但是直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以至于,沈云深亲自来了警局。 而刚刚回来的方饶,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一直在为李晓月的案子在乌鲁木齐蹲守,好不容易那边有了一些突破,他这才放心回来。 没想到,沈云深这边就出了这么一码子事。 看来,他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着沈云深那么难看的脸色,方饶只能保证:“沈先生,你放心,这件案子我立刻把它列为第一要紧案子,一定帮您找到夫人。” 说起这件事情来也颇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胆子敢这么大,竟然在沈云深的家中动手,把人家老婆给掳走了。 更为奇怪的是,要是绑匪,现在应该已经和家属联系要拿赎金了,两天过去了,竟然还是没有人和沈云深联系。 这让沈云深焦虑不已。 平生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事情开始不受他控制,这样的感觉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所以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感觉,他便无法适应。 “顾寒时还没回来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云深,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顾寒时。 方饶愣了一下,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两天的时间里,沈云深用尽了所有办法去找唐念。 可是他把A失翻了一个遍,就是找不到唐念的下落。 已经两天了,他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联系了顾寒时无数次,可是顾寒时那边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任何人都联系不上顾寒时。 所以,沈云深这才来了警局。 方饶也是一头雾水,摇头说道:“我在乌鲁木齐也没有见到顾先生,不顾听沈铮说,温凉已经和沈铮联系,那边的案子,估计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便是因为这样,方饶才能放心离开。 毕竟警局这边需要有人坐镇,他不可能一直守在乌鲁木齐。 没想到,这一回来,就遇上了沈云深这么糟心的事情。 沈云深看起来很是疲惫,他的话不多,直接和方饶说:“现在联系沈铮。” 方饶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便拿出手机来,找到了沈铮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那边沈铮似乎是在忙,焦头烂额的,还没等方饶说话,便飞快地说:“局长,温凉受伤了,抓到了两个人,我正在审讯,我正在忙,晚点给你回电话。” 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沈云深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是沈云深。” 刚想要挂断电话的沈铮愣了一下,没有挂断电话。 沈铮回过神来,心中纳闷这个时候沈云深是怎么会拿着方饶的手机打电话的,沈云深已经冷冷地开了口:“我找顾先生。” “啊!” 沈铮这才知道沈云深的意图,连忙说道:“沈先生,顾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这一下子就断了沈云深再继续问下去的所有路了。 沈云深拿着手机,脸色发青,看那个样子,几乎要把手中的手机给捏碎了,不过最后,素来克制的男人,还是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突和沈铮说了最后一句话:“见到顾寒时,让他马上给我回电话。” 挂断了电话,沈云深站起身来,他比方饶要告许多,这样看着方饶的时候,颇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然后,那语气,也是清冷高贵的:“你再找不到人,你这局长的位置,就不稳了!” 向来待人接物礼仪周到的沈云深,现在露出这般权势压人的嘴脸,方饶还是被刺激到了的。 他看着沈云深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不是滋味。 先是顾寒时,现在又是沈云深,这都是要命的人物,每一个都不好惹,他这个局长,当得即可真是扎心! 而那一边,沈铮听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回不过神来,沈云深打来电话,就这样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 这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让沈云深这般气势匆匆的? 他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眼下的事情却让他分不开神来,重新回到审讯室里,看着那两个顽固的匪徒,重新开始了审讯工作。 再说那个被沈云深苦苦寻找的顾寒时,现在正身处在某处酒店之中,酒店套房里,顾寒时从卧室里面出来,然后轻轻地把房门给带上。 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提着一个药箱子,看起来是一个大夫。 他朝顾寒时点了点头说:“尊夫人没什么大碍了,背后的伤我处理了,静养一阵子就好,其他的伤,也无大碍。” 说完,便被人领了出去,拿了钱走人了。 客厅里,唐现笔直地站在顾寒时的跟前,满脸的惭愧,脸上有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 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有些狰狞可怖的。 “你把事情仔仔细细给我说一个遍。”顾寒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语气并不重,但是可以听出来一些阴郁。 这还是因为温凉受伤不严重,若是温凉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唐现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早就不知道滚去哪里了。 唐现心里暗暗地想着,应该是佛祖保佑,过了这一难之后,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拜拜佛佛了。 忍住身上的疼痛,他给顾寒时仔仔细细地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当天晚上您让我带着人护送温小姐离开,我们按照您说的往那边走,可是,没想到我们刚刚上了高速,在超过一辆大货车的时候,本来是正常行驶,没想到那大货车忽然打了方向,我们的人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唐现,现在还倍感惊悚。 “车子撞上去之后,索性刹车及时了一些,当时我们都只是因为撞击受了一些轻伤,我们的人下车去准备处理善后事情,没想到,我们刚下车,从那大卡上冲下来两个人,直接朝着我们开枪。” 说到这里,唐现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这让他格外紧张。 “我们的人一下子被击倒了两个,当时温小姐还没有醒来,我不能下车,只能让人倒车把车子往后开去。” 想想当时在,在告诉公路上开车多么危险。 所以很快的,他们就被后面的车子逼停了下来,前面追杀的人,却还是一波到一波的。 顾寒时猜得没有错,追杀温凉的人一直都没有断过,他们已经探查到了温凉的落脚点。 他们出去,刚好被遇上了。 唐现虽然觉得惭愧,不过他还是直说:“当时我以为我们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后面来了一辆车,当时天太黑,车灯太刺眼,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 当时情况太危险 ,唐现根本就分不开心来,只能护着温凉。 要是温凉出了一丁点事情,那他的命,也就搭上了。 “那个人到了之后,枪法极准,几个回合下来,追杀的人便都受伤了,而那个人,也偷袭了我!” 唐现想起来当时被偷袭的场景,现在还不能释怀。 当枪声逐渐停歇下来的时候,他以为危险已经慢慢过去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念头闪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旁边的车窗一下子就被人猛的砸碎了,他的脸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几拳,直接把他给打晕了。 唐现说这些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寒时的脸色,男人坐在那里仔细听他说,阴冷的眉目上一点别样的情绪都没有。 他摸不准顾寒时的心情,只能继续说下去:“我晕倒过去之后,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开了车门,把温小姐抱走了,好像那个人,叫温小姐凉子。” 这般亲昵的叫法,自然是关系很好的两个人之间的称呼的。 唐现当时晕眩得厉害,根本就起不来身来,听到那个人那样叫温凉,知道他大概是认识温凉的,这才稍微放心。 后来便晕死了过去了。 晕死了之后,被当地警察带回了警局,还是沈铮和金武把他给放了出来的。 那天晚上沈铮和金武的收获巨大,不但救回了唐现和其他几个手下,还抓回来了几个受了伤的匪徒。 那群人,是要杀温凉的人。 也就是沙漠里面的那一伙人。 “警察赶到的时机很奇妙,那个人刚刚带了温小姐走,警察便来了,那些凶手也来不及跑掉,好像是那个人提起设计好的,让警察把那些人抓回去。” 这个时候顾寒时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男人冷笑了一声:“国际警察出手,这事情,还能偏了不成?” 顾寒时已经知道当时带走温凉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从桌子上拿过来一封信,已经被拆开来的信件,上面没有署名,只写了一行字:顾寒时先生开启。 这是给顾寒时的信,连通着温凉一起送回来的。 在顾寒时让唐现把温凉送到安全地方之前的晚上,顾寒时在温凉的水里面下了药,能够让她睡上一阵时间。 所以晚上发生的事情,温凉是不知道的。 只是那个男人把温凉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寒时和唐现都不知道。 但是很奇怪,那个男人既然已经把温凉给带走了,为什么要在三个多小时之后,让人把温凉送了回来。 还附带了一封信。 顾寒时看着那封信,是用英文写的。 信上的内容是:很抱歉,顾先生,现在还不能和你见面,我知道你昨晚等了我很久,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替我好好照顾好凉子,我会回来找她的! 这封信的语气很淡然,但是顾寒时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读出来了不一定的味道。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宣示着一种绝对占有的主权,就像是在告诉顾寒时,温凉是他的,而顾寒时现在,只是在替他照顾温凉。 第八十七章 她的婚礼。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让顾寒时,不由觉得心头火起。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就是那个神秘人D先生?”唐现有些不敢确定,还是问了一句顾寒时。 不过肯定的答案,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了。 顾寒时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灯火迷离地落在他的眉眼之上,男人看起来,眉目阴郁。 温凉被送回来的时候还没有醒来,看来,他们并没有见过。 只是,顾寒时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把温凉给送了回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铮那边的审讯怎么样了?”顾寒时忽然岔开话题来,直接跳到了沈铮那边去了。 唐现连忙说:“听说已经撬开了一个人的嘴了,他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沈铮已经着手去查了,我也已经把我们掌控的所有关于董秋生的犯罪线索提供给了沈铮,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破了。” 为了破这个案子,沈铮已经备受煎熬,现在有了顾寒时的帮忙,眼看着案子就要告破了。 知道温凉受伤,他本来是要来看她的,却被顾寒时阻拦了。 现在顾寒时,是不允许任何人动温凉了。 “盯着一点,帮他尽快破了这个案子,我们也该回去了。”顾寒时揉了一下眉心,看起来很是疲惫。 他出来已经十几天了,公司的事情全部都放下来交给周西打理,纵然是周西,也有很多难以处理的事情。 其中最重要的是那一个关于顾氏集团外扩欧洲市场的案子。 集团已经投入了大亮的人力物力,势必要成功,可是,顾寒时一走,很多事情就开始搁浅了下来。 周西也不能处理。 所以,顾寒时必须要尽快回去,不然,这个案子,极有可能会被宝腾集团给夺取,到时候,顾寒时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那么一点点。 还有整个集团的信用危机。 “好。” 唐现见顾寒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但是还是心里不安地说:“对不起顾先生,这件事是我的做得不好。” 顾寒时摆摆手不愿意多说,让唐现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顾寒时,他在客厅里面坐了许久许久,把手中的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从那飞舞的英文字母里面,透出来一股子的挑衅意味来。 顾寒时坐在那里,看着那封信,慢慢的,忽然便笑了。 然后,把那封信,一点一点的,撕裂开来。 最后丢入了垃圾桶之中。 男人起身来,朝着卧室走去,那里面的有那个,他最爱的女人。 温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昏昏沉沉的,转了一个身,感觉身边有人,睡意一下子便醒了一些来。 耳边响起顾寒时的声音来:“醒了。” 然后,整个人便被抱入了他的怀中去了。 她睡得有些昏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便开口问他:“天亮了吗?” 感觉很累很累,还想要继续睡的感觉。 顾寒时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还没亮。” 其实天已经亮了,只是房间里面窗帘厚厚地下了起来,里面光线昏沉,感觉像是黑夜一样。 温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了。 感觉身体有些酸麻,她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舒展一下筋骨,身边有人却总是不能自由。 见她难受,顾寒时索性抱着她翻了一个身,一下子便让她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姿势让温凉一下子就脸红了,她无从适应地说:“快放我下来。” 可是,顾寒时就是一直抱着她,不让她动弹挣扎。 不过,换了这么一个姿势,温凉的确觉得舒服了很多。 索性就不动了。 反正这么黑,她也看不到顾寒时的样子,顾寒时也看不到她,这样一想,整个人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她又趴着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了。 忽然,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屋内,黑暗里,响起了顾寒时的声音:“阿凉,我们回去就结婚吧。” 他的这一句话,成功把温凉所有的睡意全部驱逐散去了。 但是接着,脑袋里面又是一阵懵逼。 懵懵懂懂地说了一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先回去。” 怎么忽然就提到了结婚这件事情? 这让温凉,震惊了! “不。” 顾寒时却忽然十分执着,就像是忽然之间做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决定,男人无比坚决地说:“回去之后,马上结婚!” 被顾寒时这般坚决的语气惊到,温凉愣住了。 她久久不说话,感觉气氛变得越来越僵硬。 时间长了之后,温凉不得不开玩笑以破解这气氛:“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一点诚意都没有啊,钻戒没有鲜花没有,我很难答应。” 顾寒时知道她是刻意在化解这样尴尬的气氛,他却当了真:“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 这个女人要什么,只要他有,他都愿意给,而他,只要她。 温凉沉默了。 她没有说话,趴在他的身上很长很长的时间之后,她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 慢慢的,说了一句:“当真是我要什么你都给?” 顾寒时回答得不置可否。 而温凉,也很快开口:“很好,我要你公司百分之十八的股权。” 这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讨要,顾氏集团百分之十八的股权,那等于是掌控了无数的财富在手中。 温凉的这一出,实在是足够阴狠。 顾寒时似乎是没想到她开口要的是股权,男人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了:“阿凉,你还真是贪心。” 他顾寒时娶一个女人,竟然需要付出公司百分之十八的股权,这还真是一个不划算的买卖。 但是,他顾寒时就是喜欢把不划算的买卖,变成划算的。 黑暗之中,顾寒时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内,答应了:“好!” 这段婚姻,好像是建立在利益交换的基础之上的,可是,顾寒时并不见得得到了什么利益。 因为这世上女人这么多,温凉只是其中一个,他要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不值得,可是值得与否,只有他顾寒时知道。 温凉笑了:“你就不用再考虑一下?” “不用。” 顾寒时还是回答得很痛快,反倒是温凉,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好了,本来她说要股权才结婚,是想要找一个说辞的,没想到,顾寒时竟然答应了。 这么一来,她倒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了。 和顾寒时结婚,她得到的,全是好处。 可是,这些好处,或许别人喜欢,而她温凉,一点都不喜欢。 黑暗之中,顾寒时看不到温凉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般的黑暗里,没人知道,温凉的脑海之中,掠过了无数的念头。 好的坏的,善良的恶意的,最后,全部被恶意给占据。 她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就在两个人相对无语的时候,顾寒时的电话响了。 手机屏幕亮起来,顾寒时接电话的时候,她从话筒里,隐隐约约听到的是唐现的声音。 但是听不大清楚到底是说了什么。 顾寒时接了电话之后便起身来了,顺带着把温凉从床上捞了起来,只说了一句:“找到李晓月了!” 问两房顿时愣住,回过神来之后,便是手忙脚乱地起身。 等顾寒时和温凉赶到警局的时候,沈铮和金武等人已经在候着了。 沈铮的脸色尤其不好,看见温凉来了之后,都来不及和顾寒时打招呼,直接拉了温凉到了一边说:“李晓月的尸体就在解剖室里面,赵小东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一定要参加解剖。” 温凉的心一凉,来的时候顾寒时只是告诉她找到李晓月了,并没有告诉她找到的是李晓月的尸体。 想来,他是应该早就知道结果了,只是不想那么快让她知道免得伤心。 就在沈铮说话的时候,解剖室外面还断断续续传来赵小东的哭声,那样一个大男孩,哭起来却像是一个孩子。 温凉觉得心里绞痛万分。 “怎么找到人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晓月的尸体找了很长时间没找到,怎么现在忽然就找到了。 沈铮看了看温凉,昨晚上的事情他不好多说,便简单扼要地说:“顾先生没有和你说吗?昨天晚上有人追杀你,顾先生的人被伤了好几个,不过我们也抓回来了几个人,在我们的审讯之下,有人扛不住吐出来一些线索,我们根据着这一条条线索又抓回来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亲自害死李晓月的人,追查之下我们才知道,这是一个由董秋生掌控着的地下器官黑市,专门诱拐年轻的男女进行器官摘取。” 停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他们通常不会对李晓月这样家庭健全过得不错的人下手,之所以诱拐李晓月,据说是因为李晓月的身体原因,董秋生的女儿生了重病,李晓月的肾源,和董秋生的女儿相配,董秋生的女儿,还有心脏病!” 做活人器官贩卖的勾当,董秋生的器官来源,自然是一些流浪汉或者是一些社会上的无良少年少女,多半是没有人关心,就算失踪了也不大会有人理会。 而这一次,他铤而走险把李小月诱拐了,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李晓月曾经在董秋生的公司里面工作过,体检的各项指标都和他的女儿相符合,这也是董秋生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劲头和力气,把李晓月骗到乌鲁木齐的原因。 他是要用李小月的性命,换自己女儿的性命。 他成功了! “真是禽兽,董秋生抓到了吗?”温凉一向很是克制骂人,现在听了沈铮的话之后,都不得不骂人了。 沈铮看了一眼温凉,觉得她难得这样真性情,点了点头说:“这还多亏了顾先生,我们才能抓到董秋生,这个人太狡猾了,竟然一直都藏身在乌鲁木齐。” 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沈铮又是催促温凉:“你赶紧去给李晓月做个尸检,写一份报告,这个案子你就算完成任务了,尽快回去吧!” 沈铮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看见顾寒时在这边陪了温凉这么长时间,想想也知道顾寒时多么的不容易。 这个男人身前身后那么多事,要是他再继续把温凉留下来,顾寒时估计以后都不会待见他了。 温凉点点头,去了解剖室。 这边温凉走后,沈铮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来,赶忙和顾寒时说:“顾先生,先前沈云深先生打电话来找过你,您前几日在无人区,沈先生似乎找不到,他都快要急疯了。” 顾寒时觉得有些奇怪,他沈云深是什么人,就算找他有事情,也不至于因为找不到他而急疯了吧。 这不是那个男人就做事的风格。 他随口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沈铮点头:“我从局长那里了解到,沈先生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他的那个新婚妻子,听说,她在沈家老宅里被人掳走了,现在下落不明,已经找了好几天了,估计沈先生,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顾寒时一下子就震惊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连顾寒时这样的一个人,都已经跌落了凡尘觉得这世上的事情简直是不可理喻。 前阵子沈云深和他说他要结婚了,顾寒时半信半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已经结婚了。 而且,新婚妻子竟然还被掳走了。 这件事情,还真是极其的玄乎。 “我知道了。” 顾寒时让沈铮去忙,自己给沈云深打了电话去了解情况。 一通电话下来,顾寒时总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给理顺了。 原来沈云深真的结婚了,而他的新婚妻子,竟然真的被掳走了。 而以沈云深的手段,竟然都查不出来到底是谁掳走了自己的妻子,这才不得已来求他帮忙。 顾寒时身在乌鲁木齐,还是觉得这整件事情,极其诡异。 当即便给周西打了电话过去:“你找一趟龙鑫,让他在道上帮沈云深查一查沈太太的下落,一定要尽心尽力,当成自家的事情。” 周西应声,她了解顾寒时,他既然特别嘱咐要龙鑫把这件事情当成自家的事情来查,那便是表示,他真的很重视这件事情了。 顾寒时刚放下电话来,便听见解剖室那边传来哇一声哭声,那是赵小东惨绝人寰的声音。 他朝着解剖室走去,看见赵小东从里面跑出来,捂着胸口脸色发白,趴在门口的地上不断地狂吐着。 正好解剖室的门开了,顾寒时从外面看进去,温凉正站在解剖台前,拿着解剖刀,专注解剖。 她跟前的台面上有一具尸体,被她剖开了肚子来,站在门外,顾寒时都可以看到,无数的白的的尸虫,从破开的肚子里,一涌而出,软绵绵地朝着四面簇动着,给人带来巨大的恶心。 就是顾寒时,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觉得十分的不适,再看看温凉,站在那里,戴着口罩,看不到神色,但是双眼却是平静的。 应该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免疫了。 但是赵小东却不行,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倒不是因为这样可怕的场景,而是因为,躺在解剖室里有着这样场景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让你不要参加你非要参加!” 沈铮过来把已经崩溃的赵小东带了下去了,也知道赵小东不适合参加这一次解刨,但是赵小东坚持,他们也没办法。 现在赵小东变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可怜。 也是因为这样,在温凉把李晓月的尸检报告交上去之后,沈铮便安排了人送他们离开。 因为赵小东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一些崩溃,身上还有伤,再留下来于事无补。 回到A市,温凉直接把赵小东送到了医院里去。 而顾寒时,则是去找了沈云深。 等个人忙完了各自的事情之后,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顾寒时和她见面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婚礼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出席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两个人正在吃饭,温凉被呛到。 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时候,不合适吧?” 顾寒时挑眉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我说可以,就可以。” “额……” 温凉不说话了,是啊,在A市,只要顾寒时说可以的,那便是可以的。 顾先生结婚了! 最劲爆的头条以一种如同病毒蔓延的速度在A市弥漫开来,A市顿时便如同经历一场大爆炸一样。 这一天,无数的女人,芳心碎了一地,你若是走在A市的街道上,指不定你脚下踩着的,就是无数女人的心! 金碧辉煌的城堡,成了花的海洋,那极美的场景布置,让人如同置身在梦境之中一般,温凉走上红地毯的那一刻,才发现顾寒时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他们结婚只是她的一时心血来潮,而顾寒时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她营造了一个神仙梦境。 而婚礼现场,红毯两边汇聚了A市所有的名流贵胄,西装笔挺的绅士,容颜秀丽的名媛,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但是温凉总觉得,这些名媛们看她的眼睛,那叫一个嫉妒! 第八十八章 去吃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没有能想到,在一个月之前还是走投无路的落魄千金温凉,竟然一跃成为了顾太太了,而且更让人觉得震惊的是,怎么说温凉以前都是傅止的女朋友的。 而顾寒时和傅止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没人知道顾寒时和温凉在美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顾寒时娶了兄弟的女人。 所以,婚礼上,那些宾客看温凉的眼神,总有些玩味了。 可是,她不在乎这些! 她只在乎的是站在红毯那一端的男人,他站在花台边,拱形的城堡上方水晶灯明亮,清辉洒落了他一身,高贵逼人,那双深幽神秘的眸子看起来总有些疏离清冷,却也涌动着热切的情意。 温凉觉得很紧张,捧着鲜花的手都有些的冒汗了,想不到她竟然结婚了,而且这场婚礼,来得她完全没有准备,顾寒时什么都准备好了。 然后,她来参加就可以了! “请美丽的新娘伸出你的手,交给我们最绅士的新郎!”婚礼的司仪温凉认识,是那个人称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的三少。 在A市,这个男人的花边新闻到处都是。 男女通吃老少无欺,这个声称愿意二十四小时都在做床上运动都不累的男人,是典型的带着移动荷尔蒙的风流大少,但是人家的确有风流的资本,在A市,沈家是可以和顾家匹敌的家族。 温凉在心底默默地把这三少列为,顾寒时损友第一名! 以后千万要让顾寒时离他远点,这风流糜烂是一种病,是会传染的。 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把手交给了顾寒时,这场面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朋友的,她抬眼看去,傅止坐在第一个位置上,他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睛里似乎围了一层雾。 温凉眼睛,竟然有些发干。 这个男人,曾经陪了她长长的一段青春,要说这个场子里面谁还能算得上是她的亲人的话,那便只有傅止了。 只可惜,这个男人,后来背叛了她。 她连以前常叫他的那一声哥,都不愿意给。 虽然隔着面纱,但是顾寒时还是看见了,她的手被他握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低下身来在她的耳边撕咬低语:“怎么,嫁给我这么委屈?” “顾先生红颜知己众多,女人前仆后继,嫁给你,不能更委屈。”她本来并不觉得委屈的,但是他这么问,她索性便调侃了一下,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男人浑身充斥着强烈的侵犯气息,天工雕刻的轮廓近在眼前,沈唇亲吻她的耳垂,侃侃耳语:“放心,以后她们见到你,都要叫你嫂子!” 温凉破涕为笑,笑得眯起了眼睛:“这个好。” 她就是喜欢那些女人明明很不爽,但是还是不得不恭敬十分地叫她嫂子,这种感觉,不能更爽! 红毯上那堆璧人交颈咬耳低语,丝毫不在乎旁边那几百双眼睛,甜蜜爆棚,顿时引起一阵尖叫声来,命门贵胄的顾寒时,虽然接人待物礼仪周到,但是却素来寡淡清冷,和女人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以为他是天生凉沈,却没想到,他的温柔缠绵,只给了温凉。 女人们一下子都疯狂了起来,跺脚尖叫,好一阵的激动,这样宠爱温凉溢之言表的顾寒时,让在场的女人们,恨不得化成温凉,融化在顾寒时的怀里。 “安静,安静。”三少不得不出来控制局面,心里却是在想,这闷骚的顾寒时,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腻歪了? 果然,爱情的魔力真可怕! 想着以往顾寒时对他的调侃,他便想使坏一下:“好,现在进行下一个环节。” 三少那双魅惑勾人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凑近话筒含笑问:“顾寒时顾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温凉小姐为妻,一辈子都只睡她一个人吗?” “……。”温凉窘迫掉。 虽然这话顾寒时和她说过了,但是,这么多人在,这三少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这个,还真是让人感到窘迫暧昧的,听见场面上爆发出来放哄堂大笑,她羞得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三少晋升顾寒时超级损友第一名! 见过大风大浪的顾先生镇定自若,眯了眯眼,那危险的流光一闪而过,都能让三少的小心肝噗通噗通地乱跳,看起来,婚礼结束后,他要马上坐飞机飞到非洲大草原上继续待着了! 总要出去躲躲风声的! 顾先生笑:“我愿意!” “那么请问新娘子,你愿意嫁给顾寒时顾先生,一辈子只睡他一个人吗?”三少马上看向温凉提问,想来这个问题温凉回答出来,顾先生是要高兴的。 果然,温凉娇羞万分喃喃低语地说:“我愿意!” 然后,顾先生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了! “好,顾先生和沈太太看起来已经等不及了,现在马上,送入洞房。”三少把耍贱卖萌进行到底,果然不辜负他最佳损友的名号。 他还自我感觉,萌萌哒的! 众人再一次爆笑如雷! 温凉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只能紧紧靠在顾寒时的身边,心中一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明明就是一场清新雅致,高贵逼人的婚礼,怎么被这么三少主持成了逗比风格! 果然,就算三少少风流倜傥,还是抵挡不住他那汹涌而出的逗比气质。 而更让温凉窘迫万分的是,三少明显看出来她羞得不敢抬头了,却还要再使坏,贱笑地说:“顾太太可要悠着点,我们顾先生的肾不太好。” 三少心想,既然已经得罪了顾寒时了,那就再补刀一次。 反正是要跑去非洲躲了,得罪一次,得罪两次,那还是这么一个数的,所以,他不怕死地丢出了这么一颗重磅*,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想要笑,但是看见顾寒时站在那里,面容冷峻眸色深邃,却又不敢笑,真是憋坏了他们了。 放眼整个A市,也就只有三少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调侃我们顾先生了,不对,还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素来飞扬暴戾,冷面冷心的,倒是和顾寒时有几分相似。 但是,顾寒时已经被岁月磨平棱角,沉稳老练,而那个人,棱角还是张扬,处处充斥着热烈的男人气息! 那暴脾气,也只有顾寒时能够压制得了! 温凉觉得尴尬极了,看向三少,男人笑得奸诈无比,滴水不漏的,分明就是要看顾寒时和她的笑话的,她抬头看向顾寒时,眼中幽怨无比! 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损友来主持婚礼? 顾先生接收到媳妇儿幽怨的眼神,伸手把她搂到身边来,为了安慰媳妇儿,顾先生眯眯眼宠溺地说:“没关系,我愿意为你破罐子破摔!” “……” 温凉哑口无言,眼角都抽搐了,她可没有让他为她破罐子破摔呀,而且,看三少这个贱样,说什么顾先生肾不好的话肯定是瞎扯的,就是想要看笑话罢了! 而她更没想到,顾寒时竟然这么配合他! 众人终于有人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出来了,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只有温凉的脸红透,低着头不敢看顾寒时,男人的眸子太热烈,能把她给融化。 三少抚着胸口直呼:“天啊,快救救我,简直要虐死人了!” 这赤~裸裸的秀恩爱,他这个单身狗,已经被虐惨了。 他摸着胸口哭天抢地的样子把温凉逗笑,要是和他熟一点,她铁定是要回击他的,这个人身边的女人如同过江之鲫,他只不过是没有付出真心罢了。 也对,对三少爷来说,要他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直哭被虐了后,三少更是把他的贱发挥得淋漓尽致,继续调侃顾寒时和温凉:“嫂子,大哥可是禁欲了很多年了,你今晚可得好生侍候着,可要珍惜着点!” 这话虽然是调侃,但是也可见兄弟情分。 在三少这样的人的世界里,祝福的话也只能是床上运动激烈兴奋,夜夜不衰了,要他说出什么百年好合的话,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因为他的脑子里,除了床上运动,还真没有多少其他的了。 所以,A市人人都知道,沈家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三少,不对,要是说他不学无术那还真是冤枉他了,至少吃喝玩乐,他是样样精通的! 顾寒时只是含笑地看着温凉,把三少的话当成耳边风,压根就不理会他! 而三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要是寻常场合,他哪有这个胆子敢这么调侃顾寒时,接着今天的这个日子,他可要好好让顾寒时给红红脸。 他正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忽然一声巧笑传来:“三少这话说得对,嫂子是该珍惜着点,,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的男人是好男人,哪像三少爷,要他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A市人人都知道,要三少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那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吧嗒” 温凉本来还好奇地看向正从门口进来出声的女子,却突然听见一声话筒掉在桌子上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去,只见三少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紫衣女子的时候,手中的话筒滑落在了桌子上,他喊了一声婚礼完成,人也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温凉嘴角抽搐,三少这个大魔王,竟然能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 她再看去,那个身穿紫色礼物的高挑女子已经走过来了,身上自成一股优雅高贵的气质,岁月沉淀了她,让她变得成熟稳重,这么看去,估摸着,年岁和顾寒时相差无几。 她走到顾寒时的跟前来得体地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阿时,飞机晚点了,幸好没错过,新婚快乐!” 又转过头来看温凉:“嫂子,新婚快乐。” 温凉疑惑地看向顾寒时,顾寒时神色淡淡的,介绍道:“秦惜,秦大小姐。” “你好。”温凉连忙问好,这秦惜她是知道的,女强人中的女强人,掌控了秦氏家族的大半江山,据说她有个弟弟,秦二少爷,脾气暴戾,性情乖张残暴,不喜从商,这秦大少爷迫不得已帮他打理家族企业,到现在还没嫁。 这样的女人,她是很尊敬的。 秦惜温和地点点头微笑,虽然成就不凡,但是这个女子气势也不咄咄逼人,温和亲易近人,修养极好,而她就更加纳闷了,那三少爷,为什么这么怕秦惜? 秦惜一来,他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她站在边上看着秦惜和顾寒时交谈,男人面容沉静如刀削,女子姿容精致谈吐不凡,应是有一段日子没见了,秦惜正问着顾寒时的近况,不咸不淡地聊着。 不断有商界政界名流端着酒杯上来祝贺顾寒时,两人便也不再交谈,秦惜去了席间和认识的人坐在了一起,顾寒时见温凉不喜欢应付这些人,招手让保镖上来:“带太太下去歇着。” 他附身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去去就来。” 保镖把温凉带了下去,一路上,她还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嫉妒热烈的眼神。 因为后背有伤口,顾寒时连夜让人根据她的尺寸修改出来了一件婚纱给她,要比她看中的合贴华丽,有一种中世纪的欧洲宫廷华丽的公主礼物的味道。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过去的时候,还能听见身后两个女子压低声音酸酸地议论:“你看见她身上穿的这件婚纱了没有,我要是没记错,这件婚纱,是著名设计师树先生为国际影后图灵独家定制的,竟然穿在了她的身上!” 另一女子酸溜溜地应道:“对啊,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应该是图灵的。” 温凉隐隐约约听到图灵这个名字,心头一震惊颤,这个女人,如今还是她的一个阴影。 美国加州的三月天,有点冷,这个叫图灵的女人高贵典雅地站在她的 跟前。 一字一句地和她说:“温凉,你应该明白,阿时只是贪玩跑出来玩玩罢了,他终究是要回家的。” 藏在婚纱里的双手一下子握紧,眼中阴霾一闪而过,听见脚步声,她又慢慢地松开了。 脸上扬起笑脸来,却见是顾寒时来了。 “你不是有事吗?” 他刚才才说有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比任何事都重要。”他把情话,说成了她心中的诗,男人一步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一次又一次跳动,一次比一次快!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怂过。 而顾先生却若无其事地问:“饿了没?” 被他这么一问,温凉才觉得饿了,紧张了一天了,什么东西都没有顾得上吃,从早上到傍晚,也真是有些饿了。 她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却乖巧地点了点头。 男人爱怜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说:“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温凉跟在他的身后出去,城堡是椭圆形的,中间的圆顶上有巨大明亮的水晶灯,水晶灯下面的大厅,如同一个巨大的舞台,灯光耀眼。 二楼有长长的环形走廊,站在走廊上可以俯视下面的大厅,另一边,是无数个厚重的雕花门。 古老,神秘,精致。 顾寒时带着她慢慢地走在长廊上,水晶灯的清辉落在他的身上,生出耀眼的光环,她看着前面的男人,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竟然是她的丈夫了! 她忽然有种恍惚,若当有一日,顾寒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会怎么样? 似乎是感觉到她在注视他,男人回过头来,正好捕捉到她看着他的眼神,男人眉角微微上挑,勾出一抹奇异魅惑的弧度。 看着温凉,让她感到一阵局促,胡乱找了一个话题想要打破这暧昧的气氛:“怎么这么安静了?” 城堡的庭院本应该有几百号的客人的,这个时候,应该是要用餐了的! “我怕他们吵到你,便把酒席设在酒店了,他们现在都过去酒店了。”顾寒时轻描淡写地说道。 语气虽轻,但是温凉还是被感动到,这个男人对她是真的好! “可是,我们不过去,真的好吗?”她有些迟疑地说,这是他们的结婚酒席,他们竟然不去,说不过去。 “没事,有三少在。” “三少?他不是走了吗?”温凉记得,在秦惜来的时候,三少已经逃走了。 顾先生笑:“秦惜走了,他自然回来了。” “哦!”温凉若有所思,看来这三少也有死穴,便是秦惜了。 这件事她不问顾寒时,毕竟是私事,她虽然好奇,但是不会问。 她跟上顾寒时的脚步问:“既然所有人都走了,我们去吃什么?” 没人在,哪里有吃的东西? 男人已经走到了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来,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她,眼底流光溢彩的,温凉顿时心惊,这样的顾寒时,腹黑深沉。 半响,男人眯眯眼纯良无害地笑:“去吃你!” “呃……” 温凉立刻便闪到了自己的舌头了,早知道她就不问了,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现在,疼的可不是她的脚,而是她的小心肝!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九十章 阿凉,过来。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是啊,看起来很不错呢!”温凉附和。 这怎么说也是人家为她准备的,她总要附和一下的,所以接话接得理所当然的。 顾寒时忽然便笑了,温凉窘迫,看向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本来以为他是在说她身上的衣服,但是看见他一直看着她的腿,而且那眼神暧昧不明的,她便马上知道,其实他说的不是她身上的衣服,而是他昨天晚上的努力结果。 这个认知一出来,她一张脸都涨红了。 见她这般窘迫,他便也不逗她了,把雪茄按在烟缸里熄灭,直起身来自然而然地牵着她往外走,她跟在他的身边问:“我们去哪?” 她现在好饿! “吃饭。”顾先生还真是惜字如金。 绕过长长的长廊,温凉低头看向一楼的客厅,灯火明亮,色彩清浅的家具让人从心底觉得温馨,她的心里暖暖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用了心思! 看见偏厅里有人影在晃动,隔着一扇镂空的隔板,她能够看见那淳朴的中年妇人,把一碟碟精致的菜端上来,摆放在红色的长木桌上。 她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顾先生嘴角微微地上扬了一些! 看见他们走过来,那妇人双手搓在身上的围裙上,弯身怯怯地叫他们:“顾先生,顾太太。” “你好。”温凉还不大习惯沈太太这个称呼,有些难为情地回声,在顾寒时的对面坐了下来,那妇人连忙过来给她摆好碗筷,笑着说:“顾太太真客气。” 顾寒时不急不缓地开了口:“这古堡以前一直搁置着,我不常来住,今后我们就住这里,梅姨是唐现找来的人,今后她侍候你的起居,唐现还会找合适的人安排过来的。” 这古堡太大,一个梅姨自然是不行的,只是要放在温凉身边的人,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他才放心得下,所以挑选人自然要慢了一些。 “好。”温凉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已经饿得动了筷子了。 其实她想要告诉顾寒时,她不用人侍候的,自己可以侍候自己。 但是想想,顾家是什么家世,她是顾太太,要是太寒碜,他顾寒时脸上也过不去,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顾寒时见她已经饿得不行,吃得太快,怕她噎着,宠溺地笑着说:“吃慢点,都是你的。” 当着外人的面他这样的口气,她还真有些吃不消,脸皮沈得很,又脸红了。 梅姨笑了笑悄悄退了下去,这两口子新婚燕尔的,她站在那里,反而是不能侍候什么的,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待着好些! 吃完饭,温凉才想起一个问题来,便问他:“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呀?” 顾寒时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她这么问奇怪地反问:“怎么这么问?” “我刚刚听你打电话,好像有事情的样子。”温凉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无聊得紧,现在还早,她想出去看看母亲,手指纠结在一起说:“你要是有事情忙就去忙,我一个人呆着就可以了。” 顾先生笑:“那不行,在家陪老婆要紧。” 温凉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偏生顾寒时说这些话总是这么顺口,而她听着,一点也不习惯。 她不得不抖出自己的目的:“可是,我想要出去一趟,想去看看赵小东,他现在应该还没缓过来。” 顾寒时嗯了一声点头:“我让李尚送你去。” 他是知道温凉的心思的,这一次结婚太过于匆忙,是他有心这么做的。 顾寒时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夜长梦多,他需要把这个梦,变成现实。 所以,从乌鲁木齐回来,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把温凉,变成他的妻子。 变成他儿子的母亲。 温凉想起来沈云深的事情,便试探地问:“沈先生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 顾寒时把温凉搞定了之后,接下来要忙的,便是沈云深的事情了。 说起沈云深,他的那个小妻子现在的情况,已经成了沈云深的心头毒瘤了。 这件事情温凉没有插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尚来了之后,她便直接去了医院。 刚走到赵小东的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以及护士的一声尖叫声。 她赶忙走进去,看见那地面上,是一片狼藉。 饭菜洒了一地,护士站在一边,一张脸极其难看。 而赵小东,躺在床上,一脸的淡漠。 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双眼红肿充满血色,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绝望的眼神。 看到温凉来了,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便又把头转过去了,还是看着窗外。 “你先出去。” 温凉摆手让护士出去了,那个小护士看起来很委屈,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了。 连忙收拾了一下地面的东西,便出去了。 温凉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看着赵小东,只是半响都找不到话来说。 兴许是看见温凉来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赵小东自己倒是先开口了。 但是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一股刺的味道:“你刚刚新婚,怎么得空来看我?” 新婚这个词在他的嘴里,已经变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 还有悲伤。 他的心里是有些芥蒂的,温凉在他最为伤心绝望的时候,火速成亲。 虽然这些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人心就是这样,总是有些见不得人好的样子。 这种心理是扭曲的,赵小东知道,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所以温凉出现在他的跟前的时候,他给不了他很好的面色。 温凉心中叹气,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东,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我和顾寒时的这场婚姻,是我势在必得的。” 她的话里,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赵小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温凉的这句话,赵小东总觉得,温凉把她和顾寒时的这一场婚姻,定位成为了一场她计谋里的东西。 她运筹帷幄,一定要得到顾寒时。 温凉微微笑了一下:“以后你就会明白。” 罢了后她问他:“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从乌鲁木齐回来,赵小东便被直接送到了医院里面,住了这么多天,他身体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心里面的伤,却不是医生可以治好的。 赵小东觉得温凉就是一个谜团,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看不透,再说,温凉又不是欠他什么,并且还救过他,赵小东觉得刚刚自己的那些坏的心思,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语气缓和了下来,他点头:“好多了,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凉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有种感觉,赵小东估计,回不到从前那个活泼爱玩的时候了。 这一趟乌鲁木齐之行,赵晓月的事情,把他所有的力气,一下子都抽完了。 赵小东看着窗外,那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很是伤感地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我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做法医了!” 李晓月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阴影。 温凉心中难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面对这样的赵小东,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病房里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透着一股子让人绝望的闷,赵小东忽然开始低低地哭了起来,双手掩着脸,哭着说:“温凉姐,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睛来,就看见晓月,刀子抛开她的肚子的时候,无数白色的虫子从她的肚子里面爬出来……” 说着说着,赵小东抑制不住痛哭了起来,那个场景,怕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了。 温凉坐在那里,听着他的哭声,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来,把赵小东抱住,拍着他的肩安慰:“别想了,先养好病,以后再说。” 赵小东的精神很崩溃,她陪了他两个多小时,直到赵小东安定下来睡着她才离开。 从医院出来,李尚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看见温凉出来马上下车拉开了车门:“太太,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天色已晚,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心中顿时惆怅,人的生死或许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生命有太多的不确定,唯有好好珍惜当下。 突然便想顾寒时了。 “等一下。”她转过身去拿手机给顾寒时打电话,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换了新手机,没有存顾寒时的电话。 正在恍惚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那屏幕上端端正正地显示着两个字:老公。 她的心顿时漏了一拍,她什么时候存了老公这个号码了? 这个人是谁? 想归想,她还是马上接起了电话,试探地问:“喂,哪位?” 话筒那边安静了半响,就在她以为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的时候,那男人质感醇厚低沉的嗓音流淌而出:“连老公两个字都不认得?” 温凉站在冷风里,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她怎么知道这个号码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她明明没有存的好不好! 似乎是感觉出来了她的心思,那边顾先生轻声软语地解释:“怕你找不到我,所以自做主张给你存了号码!” “你……”温凉想起手机里的东西,心中忐忑不安,却又问不出来。 他是她的丈夫,她总不能有什么秘密瞒着他吧。 “你是想要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手机里的东西?”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但是似乎有些感冒,嗓子有些不大好了。 温凉头顶上有无数的乌鸦飞过去,这个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不说话。 顾先生慢条斯理地说:“这个问题我回去后再和你慢慢地讨论。”男人像是在开车,停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在~床上。” 这句话连起来就是说,我回去再和你在床~上慢慢地讨论这个问题! 怎么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劲,温凉的眼角抽搐不已,更是说不出话来了,那边已经说了回见,然后挂了电话。 他现在已经回去了,温凉不敢耽搁,也坐上车回家。 回到古堡,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见她回来,梅姨迎上来,温凉连忙问:“先生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楼上书房。”梅姨指了指楼上,她刚给顾寒时送了水过去。 “我知道了,梅姨,你快下去歇着吧。”她换了鞋子,赤着脚就跑上楼去了,在家里她打小就不喜欢穿鞋子,赤脚奔跑的感觉让她感觉良好。 梅姨看着她藏不住喜悦的背影,笑着低声说了句:“真好!” 这两个人的幸福,溢之言表,顾先生刚才回来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太太回来了吗?这两个人,还真的是心里挂着彼此呢! 书房就在她们的卧室旁边,她跑到书房门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是顺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抬起手来想要敲门,才看见门开了一个缝了。 从里面传来沉沉冷冷的声线:“陆沉风还真是一把难啃的骨头,改天我见见他。” 罢了罢,又问:“沈先生的人还好吗??” “他若是做了什么,他陆沉风也就别活着了。” 男人的语气死于更加阴冷的几分,言辞之中都是排斥和不喜欢,还带着某种嫌弃,那种如同寒冰覆盖的感觉让站在门外的温凉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戾气满满的顾寒时。 她很是识相地轻轻地走开了,回了卧室,想着刚才顾寒时的语气,总觉得有着的心里不安,但是却也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好不安的。 “哎呀,真烦”她有些烦躁地趴在床上,抓起锦被来把头给盖住,表示自己很烦恼! 人啊,都是这样,爱了怕烦恼,不爱又怕抓不住! “烦什么?”男人一把把她从被子里面给捞了出来,把她抱在了腿上坐着,温凉被吓了一跳,看着顾寒时,没想到他竟然跟着她进来了。 她忙不迭地摇头:“没什么!” 总感觉她和顾寒时的婚姻,是他对她的恩赐,那么,他的生活,她还是少理会一些吧。 男人稍微偏着头,借着暖黄的床头灯光瞧着她的脸,把她端端正正地抱在怀中:“来,有什么烦心的事都交给我。” 温凉有些感动,躺在他的腿上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开了口:“是不是沈先生的妻子失踪,和陆沉风有关系?你打算怎么做?” 男人抱着她放在腿上轻轻地摇晃着,眯着眼低眉看着她问:“怎么,你心担心他?” 他这小妻子的心,可藏了太多人了! 温凉有些难为情地解释:“前些年在美国,陆沉风曾对我施以援手,这点恩情,我总是要念着的。” 当时那么艰难的时候,幸好遇上了陆沉风,在过去的五年里,陆沉风给了她一些帮助,虽然后来两个人没有联系,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是记得他。 “嗯。” 顾先生用长长的腔调发出一个单音节来便不说话了,这让温凉摸不着他的心思,翻了一个身问他:“你这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她马上发觉,自己的胆子大了。 以前和顾寒时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都是万分不自在的,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她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往他的身上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而且,连带撒娇功能! “你猜!”顾先生抿沈唇浅笑,明明好看得很,却让温凉暗自跺脚。 她嘟囔:“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 顾寒时的心思最是深沉,她连他对她的心思都不能明白,又怎么指望她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而这一边顾先生却悠哉悠哉地动了一下身体,自己找了一个位置躺了下来,垫高靠枕靠在床~上,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温凉,笑得像只老狐狸:“今晚你主动,我就告诉你!” 温凉:“……” 落地灯的光影从他的身后流淌而出,笼罩在他的身后,男人背着光,面容笼罩在阴影之中,显得讳莫如深,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心事重重。 不对,应该是说,这个男人有故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招手说:“阿凉,过来。” 她乖乖地爬过去,他伸手把她抱在腿上,让她的头搁在他的腿上,舒服地躺在床~上,手指缠绕着她的发,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他是你的恩人,我自会为你对他手下留情几分,不用太挂心。。” 温凉心头一阵暖热,顾寒时还是顾及她的感受的。 他和沈云深情感颇深,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沈云深的事情,顾寒时受了沈云深的请求插手。 到时候沈云深想要怎么处置陆沉风,顾寒时应该是没话说的。 但是,他今天既然答应了要对陆沉风手下留情几分,那他,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谢谢你!”她侧了一下身体不敢看他,怕他看见她眼里闪烁的光亮。 她太感性了!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理性和克制,的确,她已经很出色。 第九十一章 温凉,你不配。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当法医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是冷静克制的。 但是,只有阿离才知道,她是那般脆弱感性,以前在美国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阿离痛心疾首地骂过她:“温凉,还是这般感性,以后一个人,可怎么面对那么大的风浪?” 幸好,她后来遇上了顾寒时。 “要谢谢我,那就来吧!”顾寒时开始解扣子,吓了温凉一跳。 慌乱地摆手说:“昨晚才做过,频率太高了不好!” 说完自己都觉得窘迫无比,脸马上就羞红了,这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哈哈。”顾先生显得很是开心,一个个解开扣子,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我愿意为你精~尽人亡!” “……” 温凉再一次无言以对! 这个男人下了床,明明一副高贵优雅得浑身都要发光的样子,偏生上了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就只有一种一种气质,流氓的气质。 而且,是那种高贵有文化的流氓。简直就是诱惑得让人不可抗拒。 在欢爱最盛的时候,她忽然脑抽地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喜欢我什么?” 这似乎是每个女孩子都会问的问题,虽然觉得白痴,但是,就是想要知道呀! 顾先生兴趣正好,不假思索地回:“头发。” 温凉愕然,自己的头发就是自然的黑长,没烫染过,又黑又长的,温凉纳闷,难不成顾寒时有恋发癖? 她刚想要问,在她的身上横冲直撞的男人却恶作剧地加大力气冲撞了一下,她马上哼了一声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男人坏坏地笑,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暧昧低语:“乖,抱着我,说我好棒好舒服。” 咔擦,温凉听见自己的心肝打了一个折。 这夜,怎么越来越长,而意识,越来越淡沈,那种喷沈而出的快感,把人都给淹没掉,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太激烈,她的嗓子都喊哑了。 第二天她被电话铃声吵醒,闭着眼睛伸手往桌子上摸手机,刚按下接听键,话筒那边便传来了顾景年糯软糯软委屈的声音:“妈咪,你和爸比是不是把阿年给忘记了?这么长时间了,竟敢不会来看我。” 温凉马上被吓得睡意全无了,从床~上坐起来,顾寒时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点半了。 她都忘了,和顾寒时结婚之后,她已经多了一个便宜儿子了。 而昨天婚礼后他们便住在城堡这一边,因为顾寒时结婚的时候,顾太太乔婉月极力反对,所以,整个婚礼下来,顾家人,几乎没有出息。 那都是乔婉月的威慑之下的结果。 当然了,顾景年也被乔婉月给锁在了家中,哪里都不能去,自然是没有参加那一场匆促的婚礼。 顾寒时和温凉结婚的消息,是在婚礼当天才向外面放出去的,前来参加的宾客都是上层名流,在得到顾寒时的授意后,都不敢向外透露消息。 估计乔婉月当天在知道顾寒时要结婚的消息,已经气得不行了。 那天顾家人不出席,便是见证。 而婚礼之后,温凉和顾寒时你侬我侬,竟然一时之间忘了要回去看顾景年。 现在顾景年打来电话,听那语气,似乎已经想要哭了。 温凉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没有了顾寒时的卧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和顾景年解释。 这个孩子连父亲的婚礼都不能参加,估计是憋屈坏了。 乔婉月这个女人,看来是笃定了要和她分庭抗礼了。 她不去顾家老宅,别人想要找她,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已经接近傍晚,温凉才从警局出来,李晓月的案子需药处理一些善后工作,赵小东又不能来上班,只能她自己亲自去做,,忙完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 她低着头看手机,冷不防的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温小姐。” 抬起头来,隔得不远,她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警局门口路边的林荫道上。 天色掩盖下,不仔细看,倒是真看不到。 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车边,谨慎地看着她。 看见她停下来,便指着车里面说:“我们小少爷要找您。” 这话让温凉的心中一个咯噔,小少爷,她第一个反应便是说的是顾景年。 这个时候顾景年还能出门来? 正想要说点什么,车窗被摇了下来,那小包子就从里面探出头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很,朝着她这边不断地招手:“妈咪,我在这里。” 看到温凉,这个孩子总是欢欣得很的。 这一点让温凉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他的亲生母亲,去了哪里? 为什么这个孩子一见到她就喊她妈妈? 是错认了吗? 从警局里面断断续续出来人,她站在这里也实在是不大妥当,便朝着保姆车走了过去。 刚想要和顾景年打招呼,那个本来趴在车窗边的小小孩子已经缩了回去,她好像看见,是有人伸出手来,把他给抱了回去。 然后,车窗摇了上去。 站在车子边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微微弓着身,和她说:“温小姐,请上车吧。” 车门被拉开来,她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真皮座椅上那个身穿黑色毛草,雍容高贵的女人。 岁月在她的脸上,只留下了些许的痕迹,没有那么明显。 和她记忆之中好多年前,这个女人的模样,倒是没有多少的变化。 只是现在比以前更加盛气凌人自信高贵了罢了,也少了以前身上多多少少会出现的谨小慎微和顾虑。 自是因为这些年顾寒时掌控了整个顾家的门业,在那一场残酷的家族斗争之中,顾寒时成为了这个家族的掌权者,坐拥无数的财富和权力,再也不用忌惮任何人。 所以,当年在顾家胆战心惊地活着的乔婉月,现在自然已经无所顾忌。 感觉所有,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乔婉月坐在座椅上,斜斜地朝着站在车门外的温凉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转了过去,那居高临下冷漠轻视的眼神,在那短暂的对视之中,温凉已经全部读懂。 在乔婉月的眼中,她温凉,自是下等人的。 十二月的天冷得逼人,温凉握在手中的手机忽然便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顾寒时。 她还没接起电话,便已经感觉到了头顶上一道凌然的眼神,来自乔婉月。 然后,那生冷的声音便幽幽地传了过来:“温凉,你是要我在这里等你多久?” 脑袋里面轰隆一声,她忽然便想起了那一日阴冷潮湿的加州,眼前的这个女人站在她低矮逼仄的屋子里,穿着富贵气度雍容,跟在她身边的人用丝巾往她的椅子上铺了一层,乔婉月这才慢条斯理地坐了下去。 女人悠闲自得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她,如同主宰者一般,慢悠悠地开口:“温凉,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呵呵。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的开场白,还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温凉唇边漾开来一抹微笑:“夫人一点都没有变。” 说着,她弯腰上了车,在乔婉月旁边的一个座椅上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座椅后面便趴过来一个小小的人,伸出手来把她从后面给抱住了脖子,脸蹭着她的脸,软糯软糯地唤她:“妈咪,我想死你了,你怎么不来看我?” 这一次,要不是他非要见温凉,缠着奶奶带他来,估计现在都还没见到温凉呢! 对于温凉和顾寒时结婚他不能去的事情,小奶包现在还在耿耿于怀。 但是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乔婉月,他又不敢吭声了。 他记得,爹地结婚的那一天,奶奶可生气了,砸坏了家里面不少的东西,还禁止他出门,说他要是敢跑出去,便要打断他的腿。 顾景年那里见识过这么暴躁的乔婉月? 从来都是没有的。 一直以来,乔婉月对顾景年都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含在口中怕化了,放在手中怕摔了,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可是,这一次竟然说要打他。 这一点让小小的顾景年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奶奶不大喜欢他妈咪。 这事情也让他小小的心思里面很是不安。 “*,把小少爷待下去玩一会。”乔婉月淡淡地开声吩咐,站在车门外的那个中年男人立刻探身过来要抱走顾景年,顾景年撇嘴:“不,我要和妈咪在一起。” *伸出来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上,讷讷地看着乔婉月。 乔婉月神色没有多大变化,说话的语气依然是缓慢温和的,但是在温凉听来,却是冷硬的。 “你不听话,以后都不能见到她了!” 这么一句温和的话语,听来却是字字句句都是威胁,温凉听了都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更何况是顾景年一个五岁的孩子? 对于顾景年来说,安全感是他所缺失的。 顾景年讪讪地放开温凉,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奶奶,以前奶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从来都不会对他这么凶,他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她也要想办法给他弄来一个月亮。 但是这几天,她对他可凶了。 到底是家教甚严,虽然往日里乔婉月对顾景年多是溺爱,但是顾景年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看出来乔婉月的一些情绪变化,他知道现在的乔婉月,很不开心。 他也只能听话了。 被*抱走的时候,顾景年还是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凉。 想要说什么,却都化成了一句呢喃,妈咪。 这一声呢喃,叫得温凉的心肝都有些疼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么小的一个布丁,她还是不会忍心对他这么狠心的,而乔婉月的威胁,却是肆无忌惮的。 温凉终是没有忍住开了口:“夫人,孩子现在是最敏感时期,你这般威胁他,怕是不好吧?” 容易给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哟。” 乔婉月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红色的唇边扯过一抹一场冰冷嘲讽的笑意,然后生硬地说:“我和我孙子说话,你都要管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马上话锋一转:“温凉,不要妄想入顾家,就算你和阿时结婚了,只要我不承认你,你也不能进顾家。” 似乎说得还不尽兴,乔婉月咬了牙丢出来一句:“你永远,都只是一个野名。” 女人颇是苛刻的话语,让温凉微微侧目。 印象里,乔婉月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尖酸刻薄的。 这个女人总是伪装得很好,清高雍容,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教养极佳的模样,就算是在做着极其肮脏的事情的时候,还能保持脸上得体的微笑。 以及言语上的斯文从容。 对乔婉月 的变化,温凉倒是有些意外。 她莞尔:“入不入顾家,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就算是乔婉月答应让她入顾家的宗祠,她也是不会入的,幸好乔婉月不答应。 她怎么能给顾家的人跪拜呢? 乔婉月冷笑:“既然不想入顾家,你处心积虑嫁给阿时做什么?” “我要纠正夫人一句话,不是我要处心积虑嫁给顾寒时。”温凉的语气很慢,平缓得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淡淡然然:“是顾寒时求娶。” “你……。” 乔婉月顿时气结,她觉得温凉的这句话就是在嘚瑟。 嘚瑟顾寒时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为了能够娶她千方百计的接近她。 乔婉月本来就知道是顾寒时非要娶温凉的,但是,她就是不相信温凉是真的失去了以及,回来和顾寒时的相遇,只是一个偶然,这绝对不可能的。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温凉提前设计好的。 她知道顾寒时这么多年一直独身,当初他们爱得那么刻骨铭心,温凉不会不知道,顾寒时至今独身的原因,是因为忘不了她。 既然忘不了,她出现了,顾寒时岂能放过她? 温凉不动声色的,便把顾寒时,收入了自己的棋局之中。 算情,这才是这个女人最高明的一点。 “温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乔婉月开始撕破了伪装,直指要害:“阿时可以因为你乱了理智,但是你瞒不了我,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回来一定有目的。” 在知道温凉已经回来的时候,乔婉月是震惊的。 她一直庆幸温凉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哪怕是因为这样顾寒时一直单身着,她都觉得比温凉还活着要好很多。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已经完全陌生。 那个几年前一身洗脱色长裙的女孩,被磨难折磨得疲惫无力,站在她的跟前局促不安的温凉,如今在眼前的这个女子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的痕迹。 如今的她,身上得体的职业装,窈窕高挑的身段,随意披散的长发,脸上淡淡的妆容,以及带着的寡淡的笑容,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精致从容的。 这让乔婉月觉得不安。 要是如今的温凉真的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她很明显,比以前的温凉,难以对付上百倍。 “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呢?” 温凉在乔婉月凌厉的眼神之中浅浅地微笑,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地说:“我有什么目的,您不是都清楚着吗?” 她微笑着,看着乔婉月。 乔婉月也就是在温凉的这一个微笑之中,心头好像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沉得很。 到了唇边的很多话竟然都说不成句子:“你……你果然是……回来复仇的。” “嘘。” 温凉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依旧笑得纯真无害,眯着眼睛看乔婉月:“夫人和我有什么仇吗?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是回来找你复仇的?” 她脸上的微笑让乔婉月身上发毛,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有些抽搐。 连忙拢入了毛草之中。 温凉的眼神瞥过去,便看见了她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便更大了:“夫人,你到底已经老了,和当年的风采,竟是有些差别。” “当年的你,可是一点都不会紧张的。”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乔婉月,觉得她温凉就像是她脚下的一个蚂蚁,是她能够随时踩死的,怎么可能有半点的忌惮? 而如今的温凉,看起来美好精致,可以想要控制,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人对未知的危险,都会紧张。 “你果然没有失忆!” 乔婉月的脸色几乎狰狞,然后恼怒不已:“我回去告诉阿时,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顾寒时最是不喜欢欺骗。 可是,乔婉月忽略了一点,欺骗他的人,是温凉。 温凉重要还是底线重要?顾寒时的选择,应当永远是温凉。 “你错了,我是真的失忆了。”温凉坐直了身体,目光透过车的挡风玻璃看着前面长长的人行道,天很冷,这个时候在路上行走的人已经很少,路灯清冷清冷的,生出来一种萧条感来。 她的目光很安然:“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没有忘记夫人。” 温凉把目光从前面拉了回来,转头看向乔婉月,微笑着说:“记得你把我踩在脚下说过的那句话。” 在温凉的笑容里,乔婉月的眼睛逐渐在扩大,那瞳孔都有些散乱,看着温凉一张一合的嘴唇,听见她说出一句:“人都是有阶级性的,温凉,你不配!” 第九十二章 我认得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有冷风从车窗外灌了进来,乔婉月猛然从自己的神游里面回过神来。 身边的座椅上已经没有了温凉,抬头往前看,不远处的路灯下,*站在一边,温凉蹲在地上,长长的风衣打落在地面上,她也不管不顾。 她蹲下来,为了能够和顾景年平视。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顾景年脸上是眉飞色舞的,朝着温凉的怀里钻了去。 温凉把他抱住,轻拍着他的后背。 那一幕落在乔婉月的眼中,无比的讽刺和钻心的心酸,她把顾景年从襁褓之中带大到现在,这个孩子一向都是和她最亲近的,对其他的女人,都不曾这么亲近。 就算是百般讨好他的傅宁,顾景年也没有看得上。 每一次傅宁到了家里,出于礼貌给人家打了招呼,人家想要抱抱他都被拒绝了。 那是一种小孩子从心里面发出来的距离感。 他抗拒。 可是他和温凉…… 乔婉月把目光从前面拉了回来,双手交叠在一起摩挲着,喃喃地念了一声:“这都是孽缘,孽缘。” 说到后面两个孽缘的时候,明显是有些咬牙切齿了。 温凉把依依不舍的顾景年送走之后,站在原地上看着那一辆保姆车消失在夜色之中,双手插在风衣的衣兜里,久久没有动。 手机响了几遍她才拿出手机来。 以为是顾寒时,却是想多了,来电没有备注。 如此寒冷的夜风里,温凉转了一个身才接起了电话。 话筒那边传来喘气声,还有跑步机的声音,温凉便断定那个女人现在正在健身房里面泡着。 “我刚得到消息,你给出的顾氏集团竞标低价是真的。” 一边跑步一边说电话,听不出她的情绪。。 温凉一只手插在兜里,微微低着头:“自是不会错。”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得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错的。 话筒那边的女人怪笑了一声:“你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说拿到了顾氏集团那么多的股权,就连这么重要的项目的竞标低价都能拿到,我们的人赢了,顾寒时这一次,损失惨重!” 这是一个好消息。 女人调侃道:“现在顾寒时应该在公司里面忙成了陀螺,这就委屈了我们的新娘子,刚结婚就要独守空房了。” 这话自是不怀好意的,温凉几乎都能听出那边的女人在低笑。 她抬起头来看向头顶上散发出黄色灯光的路灯,正中央的灯泡太亮,她使劲睁大眼睛,都不能和它对视。 久久没有听到温凉说话,那边的女子似乎是察觉出来了什么不寻常,便问:“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人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 温凉的不开心,通过电话,传到了她的心中。 温凉低声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应该开心的。” 到底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应该开心。 长大的过程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真正长大了,便是不是你想做什么,而是你应该做什么! 温凉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那边跑步的声音停了下来了,然后安静了半响之后才听到女人说了一句:“温凉,你该不会是被顾寒时的温柔乡给迷惑了吧?” 也就是说,你该不会是爱上顾寒时了吧? 温凉站在清冷的夜色之中,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寒冷凛冽,那女子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之中越发清晰,她无比冷漠地笑了:“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那我可不知道!” 女子话语一放,显得十分洒脱:“人嘛,最难控制的,就是感情了!” 什么都可以控制,唯独人的情感,最难控制。 温凉不说话,女子便继续说:“不过我可警告你,温凉,不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四个字,慢慢地进入了温凉的耳中,她安静地提着,忽然觉得脑袋一阵轰隆,如同被人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有些发晕。 她始终没有说话。 回到新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梅姨等在门边,帮她把包接了过去,她顺口问了一句:“顾先生回来了吗?” “没有。” 这个时候顾寒时还没有回来,估摸公司的事情,是真的足够棘手了。 温凉点点头便往楼上走,梅姨连忙问:“夫人,晚饭吃了吗?晚饭我准备好了,还在灶上温着,要不要给你端出来?” 也不知道温凉这个时候有没有用过晚饭了,梅姨不敢确定。 毕竟也这么晚了,她可能在外面吃了也不一定。 “不用了。” 温凉没有抬头,手里的手机这个时候正好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温凉竟然感觉到有些的失落,不是顾寒时。 这一点失落马上便被她挥之脑后,有这样的失落感,还真是讽刺。 她边朝着书房走去边接了电话。 奇怪的是,电话接通之后,那边的人,竟然久久都没有说话。 等的时间有些长了,温凉这才开了口:“哪位?” 在这座城市,她几乎是没什么朋友了,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能是谁? 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温凉感觉到话筒那边传来的沉沉的沉默,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问了一句:“是陆沉风吧!”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猜到是他,陆沉风才轻轻地道了句:“嗯。” 听到他略显沙哑的声音,似乎很是疲惫,温凉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在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是出事了吗?” 从加州分开,她和陆沉风,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她的手机号码始终没有换,而陆沉风,估计换了好几回了。 从认识陆沉风开始,她便知道,这个总是沉默寡言清冷如冰的男人,他有着自己的故事,心里有万万千千的结。 如今发生的事情,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知道的。” 陆沉风料定了温凉早就知道了他找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听说你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成了顾太太。” 男人的声线很轻,听起来没有过多的思绪。 只是温淡如常地说:“顾寒时插手了我的事情。” 这句话里,温凉听出来了几分阴霾,陆沉风这样的一个人,断然是不喜欢外人插手他的事情的。 就算是顾寒时,也不行。 温凉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他:“那个女孩,真的在你那里?”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但是她还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真正的答案。 她相信,陆沉风也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陆沉风声音低沉地回了一句:“对。” 他没有隐瞒她,一如既往的坦诚,又残酷。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就是陆沉风做的,现在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答案,温凉还是有些惆怅,在她的印象之中,陆沉风总是一个人,沉默而努力,她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是加州的一个留学生,分开的时候,他已经在加州商界,崭露头角。 成为了一匹金融界响当当的黑马。 她知道陆沉风足够坚韧果断,这个男人迟早能够闯出来一片天地,前途一片光明。 世上的事情,她能够料到一二,却终究是不能看得透彻。 她能够看到陆沉风光明的前途,却没有看到他黑暗的内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沉风的心里就生了一片黑暗浑浊的欲望,温凉始终难以接受的是。 陆沉风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想来这事情,不只是温凉想不到的,任何人都想不到。 “你想做什么?” 温凉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她和陆沉风说话的语气,也已经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那个时候,她是落魄不安的,而他是沉默努力小有成就的青年才俊。 在她最为困苦的时候,他这么冷清的人,能够对她伸出援手,她又怎么能推辞他的这个电话? 陆沉风在那头,有那么一会儿是沉默的,男人握着话筒,没有说话。 似乎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他需要用一点时间来想明白了再告诉温凉,或者是,本来就不打算告诉温凉。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话音的最后,似乎都带了那么一丝的讽刺。 温凉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楚。 人啊,明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不是想要的,都能得到,陆沉风固然是明白的,她和唐念,终归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不过是在苦苦挣扎罢了。 “但是,这件事情,你必须让顾寒时,不要插手!” 陆沉风的声音有些硬了,一个沈云深已经足够让他烦恼,如今再加上一个顾寒时,这两个人联手,他的胜算,太微弱了。 “你应该知道,沈云深已经报警,你现在,是在犯罪!” 作为一个法医,温凉多少有了一些这样的思想,她必须要告诉陆沉风,他现在不是自由的,他受控于法律。 那边陆沉风低低地笑了:“报警?” 最后咬着牙说了一声:“他凭什么?” “就凭,唐念是他的妻子。” 温凉冰清冰清的声音从话筒里爬过去,那边的陆沉时,站在黑夜下的大海边,迎着寒风,站在无边无际的苍穹下,忽然心生了阴戾。 男人眉目上清冷如水的温淡,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崩解。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黑暗下远处的海平面,和温凉说了一句:“就算是死,唐念也轮不上他沈云深来处置!” 对于沈云深忽然半路上杀出来把唐念拐入婚姻殿堂的事情,陆沉风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他不过是分心去处理了几天公司的事情,他的念念,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了。 这一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温凉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威胁,声音也提高了一些:“沉风,木已成舟,这是唐念的选择,你不要做傻事!” 他提到了死! 她的心里有些发寒,多少对陆沉风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男人狠起来,这世上,没人能够挡得住。 纵然是身居高位的沈云深,他虽然坐拥着比陆沉风多的财富和权力,但是,都奈何不了,现在唐念,在陆沉风的手中。 若是逼急了,陆沉风做出来一些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唐念出事了,便是覆水难收了。 陆沉风似乎是觉得兴趣廖索,不想再继续谈下去,只是冷淡地留下来一句:“我相信你有办法让顾寒时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说服沈云深,不要找唐念!” 话筒里已经传来忙音,拿着手机的温凉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把手机丢在桌子上,说不出的烦闷。 如今陆沉风找到她,应当是所要她的报恩了。 当然,这个恩情她必须要报答! 她是温凉,从来不愿意欠人恩情,这么多年下来,欠别人的,她在慢慢地还清,别人欠她的,她现在要开始一点点拿回来。 从来都是这么爱恨分明。 “梅姨,我出去一趟。” 温凉出门的时候,特意和梅姨说:“要是顾先生回来了,便告诉他,我很快回来。” 也不知道顾寒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的手机现在已经处在了关机状态,想来这个时候,他在公司里,正焦头烂额地开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 早些时候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乔婉月在她没接。 顾寒时应该是想要告诉她公司有事情,晚些回家或者是不回去了。 温凉没有多想,自己开了车离开。 到达沈家老宅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十点过半了。 这个时候的顾家老宅,灯火已经熄灭,只剩下门庭前花园里的路灯在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夜里风寒,这老宅,总让她生出一些阴凉感来。 想来居住在这里面的那个男人,内心也一样阴凉吧。 看见有人前来,门房里有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她的车牌号码。 知道不是家里的车子后,便看向驾驶座,扬声问:“什么人?” 沈家老宅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特别是在唐念出了事之后,这沈家老宅更是不能随意进出,门房的老头看着温凉,眼神之中,全是戒备。 温凉从车窗探出头去,和他说:“我找沈先生。” 门房的老先生打量着温凉,狐疑地说:“你是什么人?找沈先生做什么?” 这语气里的意思就是在说,沈先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温凉琢磨到了这么一层,沉吟了一下说:“我是顾寒时的太太。” 在A市,不管去哪里,只要报上顾寒时的名字,大多数时候,都是能够畅通无阻的。 那老先生听到顾寒时的名号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缩了回去,应该是在打电话,温凉从打开的车窗可以多多少少听到门房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那老先生便从门房里面走了出来了。 然后打开了那一扇雕花铁门,不止地和温凉道歉:“顾太太,对不起,是老头子老眼昏花认不出你,沈先生让您进去。” “他在楼上等您!” 这个时间点,顾家人都睡下了,佣人也已经歇息去了,停好车之后,温凉自己进门去,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回廊上灯火昏沉,顺着长长的回廊,她看到了那一扇打开的门。 从门内散出来灯火来。 那应当就是沈云深的书房了吧! 她没有多想,径直朝着灯火明亮的房间走了过去,一进门,便闻到了书房里面重重的烟味。 沈云深就坐在落地窗前,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椅子上,落地窗外,树影摇曳,灯光迷离,远处青山已经泛黄,徒生出一派凄然来。 看不到沈云深的脸,温凉着实猜不出刺客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以前她是见过沈云深的,在过去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她还是温家的千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那些个豪门宴会上,她有时候会看见沈云深。 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沈云深已经长成了翩翩然的绅士。 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深深的,很难琢磨得透他的心思。 她对沈云深这个人的直觉是,不要靠近,他不会是一个善类。 所以,那些年,虽然在宴会上远远见过沈云深几次,但是说起来,她和沈云深,还是不认识的,至少,他们之间,连一个自我介绍都没有,一声招呼都不曾打过。 “我认识你。” 沈云深没有回过头,声音沙哑地低低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她说话:“多年前,在温家的那一场宴会上,你穿着白色的公主裙,从楼上跑下来,撞入了傅止的怀里。” 他这般轻声地说起过去,声线清淡得很。 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都像是千斤重的锤子,一下又一下的,全部打在了温凉的心头上。 那些她都已经忘记了的事情,沈云深竟然还记得。 “我看见你和他在花园拥吻,忘情专注。” 沈云深弹了一下手中白烟的烟蒂,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听不到半点别样的情绪,就像是在和她唠家常,无关痛痒。 第九十三章 她不是我的妹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但是温凉心里又有些明白,沈云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闲情逸致来和她唠家常。 他都不问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直接开始自说自话。 这个人的心,还真是琢磨不透。 既然想不明白他的意图,温凉索性不说话,就站在那里听着他继续说着。 男人当真是继续说的。 他的目光始终穿过落地窗看着远处,只留给她一个深深陷在椅子里的身影,他应当是高挑挺拔的,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的落魄。 想来这些天,为了找唐念,沈云深费了不少劲。 这个男人娶唐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温家千金爱极了落魄穷小子傅止,这在A市人人皆知。”沈云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轻慢的,有些慵懒,拖长来,听得人有些惊心动魄。 他借着慢慢说道:“可是,就是有些不信邪!” “你和傅止忘情拥吻的时候,在另一个角落里,顾寒时暗暗把手中的酒杯捏碎,玻璃渣子入了骨肉,他也不觉得疼。”似乎是在回味一出很好玩的往事,沈云深的语气里,有些回味无穷的意气:“看他当时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要去把傅止狠狠揍一顿。” 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年少的顾寒时,那便是一个行走的*。 少年被万千宠爱,自小性子便骄纵放荡不羁,那个时候他发起火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拉不住。 可是,让沈云深感到吃惊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顾寒时,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被别人拥抱亲吻的时候,竟然能够忍了下来。 在手中的玻璃杯被捏碎扎入了骨肉之中血流不止的时候,他咬着牙,黯然转身。 那是沈云深第一次见到顾寒时那个样子,从此之后他便知道,温凉这个女人,一定会成为顾寒时心头的一根刺。 “人啊,总是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念念不忘。”沈云深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顾寒时,还是在说自己,末了后转了话锋:“可是,如今的顾寒时倒是好,抱得美人归了。” 而他呢,前面还是未知的一条路。 温凉总算是等到了沈云深停下来,她站在那里,闻着重重的烟味,开口说了一句:“其实世事变迁不只是沈先生看到的这样,当年的温凉还是温家千金,如今的温凉,不过是蝼蚁。”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沈先生和顾先生,都还活在这个社会的最顶层,最大的兴趣便是追逐自己的欲望,相对来说,沈先生应该觉得幸运!” 唐念,是沈云深的欲望。 沈云深也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番感慨竟然被温凉给怼了回去。 在她的眼中,他说的这一切,都是无病*? 男人眯起眼睛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内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些的快感,顾寒时啊顾寒时,你还真是娶了一个好老婆,以后还真是有你折腾的。 他沈云深看人的眼光,一向都是雪亮的。 所以,温凉身上带着的浓浓的戾气,他已经感受到了。 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问温凉:“你来做什么?” 深夜来访,总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的。 温凉抬头看了一眼书房里面的挂钟,已经快是一点了,她稳了自己的情绪,直入主题:“沈先生,可愿意放弃再找唐念?” 沈云深搭在椅子扶手的手本来在轻轻地敲打着,听到温凉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不,不能说是停下来,是僵住了。 好像温凉的这一句话,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男人没有说话,温凉却隐隐感觉到了危险,这个男人就算不说话的时候,酝酿出来的危险气场,也足够震慑人。 若她还是那个不经世事的千金温凉,自是不敢和这样的沈云深待在一起的。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 所以她站在这里,可以这般淡然的,和沈云深对话。 “沈先生或许不了解陆沉风。”温凉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告诉沈云深陆沉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说:“他是一个可以自我毁灭的人!” 陆沉时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加州潮阴冷的寒冬里面走过来,到了如今这般身份地位,他的骨子里面的那一股狠劲,温凉见识过,刚才他的那一通电话的意思,她听得明明白白。 若是顾寒时和沈云深再继续这样对他步步紧逼,他是不介意和唐念一起死的。 就算是死,唐念也只能和他一起死,而沈云深,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这应该不是沈云深想要的结果。 温凉来见沈云深,便是为了这个,沈云深和陆沉时不算熟悉,陆沉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估计还不明白,他想要找到唐念,必定要对陆沉时追击到底。 陆沉时岂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的反抗,远远超过每一个人的想象。 她的话说完,沈云深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气氛显得很沉郁,这沉郁的气氛深深地压着温凉,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沈云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自己的妻子被人挟持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对手又不像是他以前在商场上遇上过的那些人一般。 用温凉的话说,陆沉时,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是一个亡命之徒。 在长长的沉默之后,温凉还是打破了这僵局,声音也软下来了一些:“沈先生相信唐念吗?” “要是你相信她,自是应该明白,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于陆沉风,你若是不插手,唐念尚且还有机会活着离开陆沉风。”温凉忍不住心中惆怅万分。 对于这样的情况,若她是沈云深,也做不出决断。 毕竟,那可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等着? 她在陆沉风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做着什么样的挣扎,他一点都不知道,每每这么想的时候,沈云深应当是心如刀割的。 但是,就算是心如刀割又能怎么样呢? 陆沉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若是激怒了他,就是沈云深,也没有办法控制局面。 他太清楚这一点了。 所以对温凉的话,他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上来。 “你和陆沉风是旧识?”沈云深忽然岔开话题去,问了一个这样不痛不痒的问题。 温凉没有回避,点头承认:“我曾受过他的恩惠。” “那你是来为他做说客?” 温凉愕然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笑了出来了,语气显得有些讽刺:“沈先生若是觉得我是来当说客的,大可再用你的手段继续试探陆沉时,到时候出了事,沈先生便不要怪任何人了!” “我沈云深,从来不怪任何人!”男人的声线忽然冷硬无比,阴测测地说:“我若怪了谁,那他,将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如斯寒冷的夜里,温凉听着他的话,心中竟然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男人的狠,绝对不比陆沉风少。 可是,谁让现在唐念在陆沉风的手中呢,就算沈云深再狠,也没有任何的筹码。 他必须要屈服。 温凉叹气:“沈先生,有所爱,便要有所受制于人。” 这话是送给沈云深的,也是送给自己的。 临走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无情才是最强大的,但是沈先生,你已经做不到无情则强大了,好好想想吧。” 离开沈家老宅的时候,走到花园里,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了一眼二楼的一个窗户。 从那窗户里面透出来一些灯光,从始至终,沈云深都一直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姿势,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也不知道坐在那里多久了,心情可有所平静? 总觉得从那楼顶上有一道目光看了过来,她看不到顾寒时的模样,只能感觉那目光,如刀如霜。 她快步上车,离开。 陆沉风一共交给了她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让顾寒时不要再插手唐念的这件事情,第二件事情是让沈云深不要再找唐念。 其实这件事情可以合并成为一件事情来做。 那就是只要说服了沈云深,沈云深不找唐念,自然会让顾寒时不要再继续查找了。 一举两得的事情,她做了。 从沈云深的家中出来,陆沉风的电话便马上打了进来,这样的速度,让温凉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在沈家老宅附近,埋了眼线了。 这个男人,果然是不好惹的。 “事情搞定了?” 陆沉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这让温凉的心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只是冷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 虽然沈云深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知道,有所爱便会有所顾忌,她看得出来,沈云深是真的爱唐念,他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把唐念送上鬼门关。 唐念必须要找回来,但是,至少不会明面和陆沉风对着干了。 陆沉风也能安心一些了。 “你是觉得我的做法很卑鄙?” 似乎是听出出来了她话语里的冷淡,陆沉风来了兴趣,开始和她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温凉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沉风,我只是觉得,你如此大费周章,能得到什么?” 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不忍心看着陆沉风在这条犯罪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只要唐念有机会回来,她一定会让陆沉风付出代价的。 就算是唐念没有这么做,以沈云深心狠手辣的心性,怎么可能放过陆沉风? 陆沉风走了这么一出,也算是把自己送上了一条充满了荆棘的路上。 此后半生,怕是要坎坷难当, 虽然陆沉风的做法是真的不那么厚道,可是她总不能看着他把自己送上绝路上。 听出温凉是关心他的话,陆沉风就算是再怎么样小人,也不会这么不识好歹。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语气便重了。 他说:“温凉,她对我太重要了!” 这话让温凉听出来了无数的心酸感,来自一个男人深深的爱意,和无可奈何的挣扎。 他想要得到唐念,可以,他和唐念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唐念不可能接受他,而且,唐念已经成为了沈云深的妻子了。 他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到底能够留多久,他也不知道。 温凉觉得心中有些堵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明知道他的做法是错的,她又=没有办法,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能够留她多久,但是至少你要给我一些时间,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她会明白的 。”陆沉风的声音里面有些乞求的意味。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自是不会找温凉的。 和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她这一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日子已经这般难过,他也不忍心让她再这般为难。 可是,现在他不找温凉,还能找谁? 温凉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开眼下僵局的人! 温凉忍不住叹气,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说:“人的路还很长,沉风,听我的话,若是努力无用,便转一个方向,放过她。” 最后,她残忍地提醒他:“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没想到陆沉风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有些激动了,他反驳道:“她不是我的妹妹。” “额。” 温凉被陆沉风的这一句话给噎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那边的陆沉风,已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好了,接下来我不会再给你电话,唐念,我会处理的。” 我会处理的,这句话让温凉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他要处理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处理办法? 想了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克制冷静:“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国内吗?” 陆沉风到底把温凉带到了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是总觉得,陆沉风已经不在这周边了。 那边的人明显是带着警惕心的,不可能告诉她他在哪里,只是说:“不用管我在哪里,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一承担!”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所有一切不好结果的准备,着意思就是说,不管谁来劝他,都事没有用的。 这个男人,把多年经营的一切都放下,带着唐念远走他乡,就是为了一个情字? 电话挂断已经很久,温凉早早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车子的双闪灯不断在闪烁,在黑暗的夜里一闪一闪的,她看这个,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难受得不得了。 她认识的陆沉风,从来冷静寡淡的,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走上了不归路。 等她回到新家,梅姨应该已经睡下了,留了灯,城堡里还是明亮如初。 温凉多少觉得疲惫,踢开了高跟鞋,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揉着眉心,心里面只觉得满满的累意。 她自己本来就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现在再加上陆沉风的事情,实在是让她难熬。 这一个晚上,顾寒时没有回来,她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家,生出一些疲惫感来。 竟然变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梅姨慌慌张张把她叫醒的时候,一脸的慌乱:“夫人,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昨晚那么冷,冻到了可怎么办?” 看见梅姨这么紧张,温凉撑起身子来笑笑:“哪有那么娇气,屋子里面暖气这么足,冻不到。” 天色已经大亮,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大好,阴阴沉沉的,让人的心,生出了一些烦闷的感觉来。 她看了一眼四周,还是清清冷冷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温凉的眼神,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梅姨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顾先生还没有回来。”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一看温凉便知道她是在看顾寒时有没有回来。 温凉有些尴尬,她刚才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都没有发现,竟然会这般在意顾寒时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样了! 电话里面还是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她看了一眼之后便把手机放下站起身来:“我先去洗漱,麻烦梅姨帮我准备早餐,晚点我要去局里。” 婚假已经该是要结束了,沈铮的信息已经发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归队。 应该是又有什么案子了。 这几天忙着,也没和沈铮有什么联系,不知道他那边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等温凉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梅姨已经把早餐准备妥当了,她指着温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说:“夫人,您的手机响了好几遍了,您不在,我也不好接。” “好。” 温凉点点头拿起手机看,是沈铮。 估摸着是以为她没看到他的消息,所以打电话来催了。 她没有马上回电话,快速吃完早餐之后便直接开车去了局里。 她一到,应该是看到了她的车子进了大院,马上有警察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指着沈铮办公室的方向说:“温凉姐,你可来了,快去看看,队长找了你一个上午了。” 温凉看了一眼腕表,这才早上九点,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有点夸张了哈!” 温凉打趣了一声那小警察,谁知道那小警察一点都不觉得是夸张,急忙说:“今个早上五点不到队长就来了办公室,一来就找你,我们说您还在休假,他本来想忍着不找你,谁知道事情比较麻烦,这才找你来的。” 第九十四章 你都知道对不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从五点到九点,四个小时,对沈铮来说,还真是不短的时间了。 她不敢怠慢,从车上下来:“帮我停一下车。” “好。” 小警察赶忙去帮温凉停车,温凉直接快步去了沈铮的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就闻见了从办公室里面飘出来的重重的烟味,这让温凉,马上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沈云深。 看来男人心烦的时候,都是比较喜欢抽烟的。 沈铮本来正在闷头抽烟,抬头看见温凉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化,把烟马上给掐灭了。 站起身来,当头就是一阵叫苦:“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 这话让温凉有些忍俊不禁,一向沈铮都是黑脸包公的,难得他今天这么温和可亲。 她心情好了一些问:“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把我们神通广大的沈大队长给难住了?” 看温凉有些嬉笑,沈铮瞪了一下眼睛,,骂了她一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都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温凉见沈铮黑脸了,也不敢开玩笑,在他办工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过去,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满了,这才不过是四个小时的时间,沈铮可抽了不少烟了。 能让他这么着急,想来是不好处理的事情。 沈铮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子往桌子上凑了过来,和温凉面对面,开口道:“昨天晚上顾氏集团出了一件大事,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听说吗?” 顾氏集团? 温凉一下子就想到了顾寒时。 心下一紧连忙问:“可是顾寒时出事了?” 沈铮鲜少看见温凉着急过谁,见她这样,便看出来了,温凉是在意顾寒时的。 不然也不会他一说顾氏集团,温凉想到的,便是顾寒时。 他摆摆手:“不是顾先生,是另外一个人。” 温凉的心马上松了一下,幸好不是顾寒时,不是他,她到底是觉得有些幸运的。 “既然不是顾寒时,那还能是谁?” “瞧你这么出息,那么大的一个顾氏集团,你就知道一个顾寒时是吗?”这话有些挤兑的意思,温凉自是能够听出来的,她也没有不好意思,不开声。 挤兑了温凉之后,沈铮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和温凉说了一遍:“是顾氏集团的另外一个高层,据说是一个项目经理,就是负责这一次顾氏集团外扩项目的,叫乔森!” 乔森的这个名字一出来,温凉的身子不由自主便僵直了一些。 那边正在思考要怎么给温凉把整件事情说得简单易懂的沈铮没有注意到温凉的这一个小动作,他沉吟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听说这一次,他负责的这个项目,竞标低价惨遭泄露,顾氏集团败退,损失惨重,顾寒时以泄露商业机密为由,要把乔森法办,乔森也是一个硬骨头,一直说不是他泄露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然从八十八层高楼跳了下去了。” 温凉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灰尘的天光从窗户照进来,她的脸色,如同这天色一般灰白。 看见她这么大的反应,连沈铮都忍不住侧目了一下。 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跳楼的又不是顾寒时,温凉就算是被这件事情给震慑了一下,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呀! 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但是到底哪里不正常,沈铮也说不上来,只能奇怪地看着温凉,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温凉的双手死死地抓在了一起,控制住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双手,但是唇畔的颤音还是没有办法控制,坐在那里的沈铮越来越奇怪,这个人到底是温凉的什么人,温凉竟然这般紧张? 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人! 他怕温凉伤心,连忙说:“你别太担心,那小子命大,八十四层的有个小天台,那小子从八十八层掉到了这个小天台上被托住了,留了一条命,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 温凉的心,慢慢沉了下来,沉入了无底洞。 那里面一点风都没有,阴风呼啸,冷得吓人。 她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一派萧条,如同她此刻的心,萧条无限。 心中就像是爬满了一条条虫子,正在啃噬她的心肺,心空了一块,冷风呼啸着不断灌进来,让她莫名感觉,这暖气十足的屋内,也这般寒冷。 说不出的苦楚。 沈铮在叫了好几声之后温凉都没有回神,便提高了声调:“温凉,你怎么了?” 他还以为只有顾寒时出事她才会这样,没想到一个乔森,也能让温凉这么失态,这事情有些怪异,但是他总不能胡乱猜测温凉的一些私事,不过,温凉应该是认识乔森的。 而且,关系还不浅。 温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失态,只能冷静了一下摇头说:“没事。”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是有事。” 沈铮最不喜欢温凉这个性子,总是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中,不会对他说,当然了,她也不会对别人说,好像天大的事情,她自己都能扛下来一样。 这样的女人,让人无奈又心疼。 “已经有人报警了,这件事情有些棘手,既然有人报警了我们就要出警处理,但是现在是顾氏集团的多事之秋,我们一旦插手进去,对顾氏集团必定是诸多影响,。” 他看着温凉,欲言又止。 现在的温凉身份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法医了,她还是顾氏集团的少奶奶。 想来温凉是必定不愿意看见顾氏集团变成一个烂摊子。 本来顾氏集团的策划案外泄,已经造成了不可收拾的一个局面,现在乔森又闹出来了这么一出事情来,想来对顾氏集团的影响不小,要是被好事者披露出去,媒体一报道,那事态,必定会扩大到更差的局面。 温凉只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毅然和沈铮说:“该怎么样处理你就按照制度来,不能因为是顾氏集团你便有所犹豫。” 这句话着实是把沈铮给噎了一下,他没想到温凉对顾氏集团的态度这么淡薄。 他还以为,知道顾氏集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会伸出手来援助呢! 这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踌躇了一下之后他试探性地问:“当真要在这个时候插进去?” “去吧。” 温凉说完这两个字,便拿起了手包:“我出去一趟。” 不管沈铮说什么,温凉都没有再做停留,直接离开了警局,开车去了医院。 如她所料,遗愿前已经守了不少的记者,都被一群黑衣男子给挡住了,温凉约莫猜得到,这应该是顾寒时的人。 现在顾寒时应该是忙着做危机公关吧。 乔森出事,对顾氏集团来说,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她绕了一圈,从医院的后门进去,当然后门也有人把守,不过相对少了一些,她进去还算顺当,停下车去打听乔森的病房,那个护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 在温凉的追问之下,她这才说:“顾先生的人早早就来吩咐过,乔先生,现在禁止探望。” 温凉心中冷笑,顾寒时还真是有手段,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公司,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现在乔森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他竟然不允许别人探望。 她不得不说:“我是顾寒时的太太。” 这个身份现在似乎成为了她的通行证,很多她不能去做的,她不能进去的,都能用这个身份当一个敲门砖。 那年轻的护士愣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不过还是转身去和里面的人商量。 有人回头来看了温凉一眼,然后朝着那个小护士点了点头,那个人应该是认得温凉的。 毕竟那一场婚礼,温凉受过不少的瞩目。 “乔先生在三楼,出电梯一直走,左手边最后一个病房。” 那护士终于把乔森的所在告诉了温凉,语气之中多少有些恭敬了,但是她看着温凉的时候,那眼神是有些探究和疑惑的,似乎是没有想明白,顾寒时为什么忽然结婚了。 而且,还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看温凉的样子,虽然是美人,但是有一副皮囊,就能够配得上顾寒时吗? 顾寒时,曾经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一直到温凉入了电梯之后,那个小护士才敢和身边的人嘀咕:“我看这个顾太太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你说,顾先生是中了她什么迷魂药,竟然这么快就被她给勾了魂了?” 刚才一直在低头整理文件的护士比较年长一些,听见小护士满是酸意的口气,扑哧笑了一下。 然后娓娓道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温凉的来头可不小,听说,她和顾先生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是青梅竹马,当年温家出事,温凉远走异国他乡,顾先生还追了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分开了,现在算是久别重逢吧。” 小护士哪里知道温凉和顾寒时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听见同事这么说,愣住了。 许久之后,才喃喃地说:“看来这两个人还是有故事的。” 这故事里面,自然少不了情深意重了。 “那是,要不然顾先生怎么可能随便娶一个女人?”年长的护士温和地笑着说:“人家的深情厚谊我们看不到,就不要胡乱羡慕了,好好工作吧。” 说完,便收拾好文件忙去了。 那小护士叹了一声,也去忙了。 温凉按照那个护士的指示,出了电梯之后便往前走,走到最尽头,远远便看见了站在乔森病房门口的两个黑衣人,那应该是顾寒时的保镖了。 那两个人认识温凉,看见她的出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齐齐问好:“太太。” 温凉只是点了点头便要往里面走。 保镖有些为难,又不敢拦温凉,只能说:“乔经理现在还没有醒来,太太要不要先回去?”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是不想让温凉去见乔森的。 “是顾先生的意思吗?” 温凉只是沉沉地问了一句,那两个保镖神色有些怪异地低下头去,其中一个人解释道:“顾先生并没有针对太太的意思,现在乔经理还没醒来,任何人都不许探望。” 这是顾寒时的命令,并没有提到只是温凉不许来探望。 温凉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气躁,声音愣了:“要是我现在就要进去呢?” 保镖很明显是没想到温凉忽然这么冷硬,看起来局面有些不好控制,他们总不能拦着她,最后只能做出妥协:“那太太快进去瞧瞧,就赶紧离开,不然顾先生知道了,可能会生气。” 在顾寒时身边的人大多都心知肚明,温凉和乔森,曾经是有过那么一段的。 他们的顾先生,算得上是横刀夺爱。 虽然现在两个人已经结婚了,但是旧情人见面,终究是不妥当的,要是被顾寒时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所以这两个人现在放温凉进去,也颇是心惊胆战。 温凉没说什么,推开门直接进了病房。 这是一处豪华病房,顾寒时倒是舍得。 不过也难怪,要是在这个时候再不对乔森好一点,那他顾寒时就要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了。 不但把商业机密泄露这样的罪名安在自己手下的身上,还逼得人家跳楼,顾寒时这个罪名,是背定了。 关上病房的门,里面安静得让人心慌。 只能听到仪器响动着,乔森躺在病床上,头上白色的纱布紧紧缠绕着,脸上多处擦伤,那一张脸看起来,和往日里看到的帅气的男人,多少有些出入。 手脚的骨头似乎都有了问题,被固定在了支架上,他整个人便那样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没有力气动弹。 保镖说他还没有醒过来,这话没有骗她,乔森的确还在昏睡。 男人躺在那里,眼睛紧闭,她开门进来,他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凉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现在满脸伤痕的乔森,眼睛一直在泛着酸楚的雾气,到最后都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的人的模样了。 只觉得心里面的愧疚,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把她给淹没。 是她害了乔森啊! 没人知道竞标低价为什么会泄露,但是温凉却是清清楚楚的,而这一切,都是她温凉操控之下的结果。 而乔森,则成为了那个替罪羔羊。 难受到了极点,心脏隐隐有些发疼,她弯下腰来,双手捂着脸,把那泪花,一点点都淹没入了掌心之中,不敢让它掉下来。 过去几年里,受了那么多苦头,都不敢再掉眼泪,如今竟然万般难以克制。 她总想要把自己的良心都磨平了去,从此之后可以无情又强大,可是人啊,偏生就是做不到无情。 世上的情感,最是折磨人。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把手从脸上拿开来,明显感觉到眼角的湿意,想要从手包之中找纸巾来整理仪态,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浑浊发红的眼睛。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来,就那样看着她。 脸上没多少情绪,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里,却有着澎湃的汹涌流动。 温凉的心,便硬生生地疼着了。 乔森的这个眼神,叫她看着内疚心痛。 “既然都决定这么做了,怎的还会这么难过?”乔森的声音黯哑到了极点,似乎是已经好久都没有喝到水了,温凉站起身来要去旁边给他倒水,却被乔森给叫住了:“别忙活了,坐下来陪我说会话。” 他伤得不轻,说话的声音都很小,除了嘴巴,身体其他地方,都无法动弹,眼睛看着她的时候,红彤彤的。 布满了血丝。 温凉起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坐下,也不敢看他:“我给你倒点水。” 这一次乔森没有再阻拦她,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的手有些颤抖着给他倒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过来,俯下身来,把那些水,一小点一小点地给她喂了进去。 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乔森的眼睛慢慢的越来越红,看着她说了一句;“以前你都不曾这般过的。” 这句话让温凉的心里酸楚无比,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专心地给他喂水。 直到喂够了量才停了下来。 坐在他的床前,久久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乔森却是很轻松,目光依旧温柔:“怎么了?” 这个人一向都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曾责怪过她什么,哪怕是和她说话的声音,从来都不曾大过,纵然是到了现在,明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容。 这样的乔森,让温凉更加难以面对。 她宁愿他歇斯底里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责备她,也不愿意他这般宽容温柔。 这才是最大的酷刑。 她始终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问:“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乔森对她,一向都是这么坦诚,刚刚他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她便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他并没有在顾寒时的跟前揭发她。 还用了这么一个偏激的方式,来转移了顾寒时的注意力。 第九十五章 当年的旧事。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都知道。” 乔森的话语温和,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宠溺,如同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在热恋之中,乔森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这般宠爱的,这让温凉,不敢和他对视。 男人看见温凉不说话,自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若是能够伸出手来,他定要揉揉她的发,可是,他现在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忍着痛,叹气:“你啊你,既然想要做心中所想之事,怎么能还和以前一样善良?” 乔森的眼神里半点责备没有,反倒是关切担忧:“成大事者,哪能没有人牺牲?” 这一下子温凉再也忍不住了,低着头,眼泪一直簌簌地往下掉,砸在腿上,晕开了衣服。 看得乔森心疼,挣扎着想要去帮她擦眼泪,可是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劲,最后整个身体又跌回了床上,疼得嘴唇发白,最红只能温柔地哄她:“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在乔森的眼中,温凉的眼泪便是金子珍珠,轻易不能落下。 怎么能让她哭呢? “我利用了你,你明知道的。”温凉以为,乔森在知道了她利用他之后,就算是多好的脾气,就算是也爱着她,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一点责怪都没有。 反过来,心疼了她。 乔森的眼睛也红了,哑声说:“温凉,你可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心甘情愿来得决然,只要我心甘情愿,何来的委屈?” 若是觉得委屈,便不是他心甘情愿付出。 若是心甘情愿,便不要觉委屈。 这是他乔森一直对温凉的准则,为她做什么,都不委屈。 温凉不敢面对乔森的深情厚谊,一直低着头,伸手把眼睛里的泪水擦掉:“你不需要这么做。” 她不得不绝情:“我现在,已经是顾寒时的妻子,你这般,是何苦?” “温凉。” 乔森有些苦涩地笑了。 看着她,眼中深意有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却只无奈地说了一句:“不能和你白头偕老,是我的遗憾,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能去爱一个人。 爱一个人,也不是一定就要在一起。 得不到,爱不得的,都会成为心头上的那一颗朱砂。 再也去处不掉。 乔森,心甘情愿。 他怎么会不知道温凉从一开始接触他的目的,这个女人,她本可以得到更好的男人的,她可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温家千金啊,从小到大,都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 什么人能够入了她的眼睛? 年少的她,眼中只有那个少年傅止,后来,眼中便只剩下了顾寒时。 就算没有了傅止和顾寒时,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他乔森不过是当年那个跟在她的身后的小屁孩,保持着仰望她的姿势,从来都不敢妄想能够牵着她的手和她肩并肩走。 后来她对他伸出手,他们可以牵手可以拥抱,他多么欣喜? 欣喜到想起来这一切,都觉得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他怕自己一旦睡着然后醒来,就会恍惚那只是一场梦,夜夜不敢长睡,便是想着她,也足够开心。 他乔森从来都不敢这么不自量力的。 温凉真的能够看得上他吗?真的愿意和他结婚吗? 这个答案在他的心中盘旋着,他知道得那么清晰,可是就是不敢承认,因为他怕听到梦破碎的声音。 恋人之间的眼神和心思是藏不住的,他逐渐明白温凉为什么会选择了他,只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份,他是顾氏集团的项目经理。 他是最接近顾寒时的人! 温凉把顾寒时的心吃得死死的,她太清楚顾寒时,一旦知道她出现,他岂能坐观风云? 这个男人,会迫不及待,正中她的心思。 乔森很早就知道,温凉是在利用他,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被利用,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接手集团的这个案子,他已经和温凉分手,但是温凉三番两次和她的见面总是那么巧合,他欣喜,但是理智却告诉她,温凉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 若是她不愿意见到他,自是有千千万万种和他避开的办法。 但是她却凑巧得,每每和他相遇。 虽然总是说着云淡风轻的话,但是哪一次,不是试探? 那天晚上他被傅止打了,去找了温凉,早上离开的时候,故意把公文包落在了她的家里,他回去取走的时候,知道她动过了那些文件。 她虽然聪明,但是却不知道,那是他故意留给她的机会。 她一直在找那样的一个机会,他索性,便成全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乔森彻彻底底明白了温凉从加州回来的原因,她是回来报仇的。 这个女人,心里有万万千千的心结。 只有暴风雨,才能洗礼。 他无能为力,只能帮她到这里。 以前没有温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算得上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但是和温凉站在一起,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矮了那么一大截,圆不了她心中所愿,除不掉她心中所怨。 怎么样才能让她觉得快乐和开心呢? 彻夜深思之后,他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面有那么一些好受。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罢了! 温凉的眼泪一掉再掉,最后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对着乔森,她纵然有千万的话语要说,可是最后,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对乔森心存愧疚,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能违心地告诉他,她觉得自己错了,不应该这么利用他! 就算是时间再倒流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温凉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而乔森,值得更好的人! 她起身来,低着头看乔森,看着他眼中的不舍和宠溺,只生硬地说了一句:“从今以后,便不要再记得我,找张思琪好好过,我不会再找你了!” 世人估摸都会叫她一声*。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明明知道乔森已经有了新人,还是找了他那么多次。 不择手段,是温凉现在的生活写照。 女子已经转身离开,乔森到最后,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中堵着石头,那些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麻药过去之后,浑身上下都撕裂了一般疼着,却都不及他心中的疼痛。 太了解温凉的决然。 她说了不再见,便是真的不再见了。 哪怕是日后再见,她也会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温凉的残忍之处。 云顶大厦。 周西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顾寒时。 他已经一个晚上没有睡,刚开完了一场会议,整个人看起来,身影格外萧条。 会议室里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宽阔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清冷寂寥,周西的心情,越发沉重了起来。 她走到顾寒时身后三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女子一身干练职业装站得笔直,仔细地和顾寒时禀报:“医院那边 我们的人来了电话,今天只有一个人去探望过乔森。” 顾寒时没有搭话,周西只能继续说道:“是温凉。” 似乎只有听到温凉这个名字,顾寒时的动作和表情才能有那么一些丝毫的变化。 男人抽了一口烟问:“她怎么样了?” 他关心的,始终是她看到乔森的状态。 周西想起来医院的保镖给她打来的禀报电话,心中叹气,却还是如实和顾寒时说:“离开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现在的温凉,似乎和以前那个小女孩已经相去甚远。 她现在心中爱着谁,想着谁,她已经不知道。 周西只觉得心疼,这些年,到底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温凉,她天真地信了那些人的话,温凉真的死,从来不曾想过亲自去找过她,要是当年她去找她,是不是结果会好很多? 现在想多少都已经没有用,错过了就是错过 ,不可能再重头来过,不过幸好,温凉还活着,只要活着,她便有弥补的机会! “知道了!” 顾寒时许久沉默后,只说了三个字,便宣布了这场谈话的结束。 周西本来想要转身离开,但是看见顾寒时的背影,便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怀疑温凉?” 这话问得不是没有丝毫的根据的,顾寒时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让人守在医院,可不是因为闲得慌,自然是有他的意图的。 只是周西不敢确定,顾寒时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温凉的。 这个问题,周西始终是没有得到答案的。 顾寒时留给她的,只有背影。 站在那里等了许久的周西,等不来自己的要的答案,自然是没有理由再留下去的。 她刚出门,便看见唐现进去了。 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唐现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好,周西的心中莫名觉得很是烦躁,和唐现共事这么多年,也知道了一些他的性情,他这样,估摸着,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 但是她又不能问,只能看着唐现消失在顾寒时办公室门后。 唐现出现在顾寒时的身后,和以往不用的是,这一次的唐现,显得格外的沉郁。 他低着头说了一句:“上个月十六,太太在跑马场,见了萧予卿。” 说起萧予卿这个女人,唐现便马上想起来了昨天在最后的那一场较量桌上的女人,妆容精致,衣衫得体,笑容却是嚣张无限,就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众目睽睽的,向顾寒时发出了挑衅。 她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唐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眼角上扬,眼底都是轻视和嘲弄,笑容可掬却半点温度都没有,冷笑声说:“我赌这一次,顾总能够输掉半壁江山!” 那个时候萧予卿自信得让人觉得讨厌。 但是结果证明,这个女人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一仗,宝腾赢了。 华丽丽的赢了一个满堂彩,而顾氏集团,不但失去了外扩市场,损失了亿万,还闹出来了乔森这样的一个绯闻,董事局对顾寒时步步紧逼,如今的顾寒时,骑虎难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低价的泄露。 若不是低价泄露,顾氏集团绝对能够赢下这一局。 唐现跟在顾寒时身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大的耻辱,永远忘不掉萧予卿那个得意又轻视的眼神,试问在整个A市,谁敢对顾寒时这么说话的? 也就是她一个萧予卿了。 更可恶的是,在最后宝腾赢得胜利之后,离开会场的时候,萧予卿故意迎了上来,第一句话便是问:“想来顾总这么多年,还没尝试过这样的失败吧?” 顾寒时那样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在萧予卿的眼中,更是觉得自己得了势,对顾寒时的挤兑,越发厉害:“不过顾总请放心,人嘛,总要尝尝不同的味道的,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唐现看不下去,便嘲弄了一句:“生意场上,你来我往是常事,萧总赢了这一次也不必得意,兴许下一次,会跌得比这个惨重百倍!” 本来以为能够挫挫萧予卿的锐气,没想到,听到他这么说,女人笑得更欢快了。 已经脱下职业装换上妖娆衣裙的女子,扬着大红裙,笑得飞扬地说:“嗯,这句话我似曾相识。” 然后,她转头看向顾寒时,笑着问:“类似于这句话,顾总以前好像也和我说过。” 顾寒时和萧予卿,有着旧日恩怨。 就算是两个人不见了这么多年,萧予卿还是念念不忘,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回来把当年顾寒时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给讨要回来的,今天,便是她雪耻的时候。 “当年萧家和顾家有意联姻,明明是顾家先有意,到了后来,反倒是成为了我萧家倒贴,顾先生,你可还记得当年这一件旧事?”萧予卿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直眯着那双妖魅的眼睛看着顾寒时。 在女子的注视下,顾寒时依然是安稳如山。 也不走,也不开腔。 萧予卿心中却有些恼怒了,她想起来当年第一次看见顾寒时的。 那个时候听说,他刚刚从美国加州回来,顾家老爷子病逝,顾家乱成一锅粥了。 顾寒时那个时候已经去了美国有三年,对当时的顾家大部分情况是一无所知,想要成为这个庞大的家族的掌门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时都有可能被有心人送进地狱。 为了让顾寒时有所依靠,可以在这场家族权力的斗争之中成为上位者,和萧家夫人有姐妹交情的乔婉月便哭着找上了萧予卿的母亲。 两个女人在一起商讨之后,便定下了这联姻之策。 当时的萧予卿,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自小长在豪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学历高头脑好,人长得又漂亮,自是目高一切的。 她没有见过顾寒时,但是对联姻这种事情已经心生厌恶。 所以先入为主便觉得,顾寒时定然是一个只会靠着女人吃软饭往上爬的男人。 对顾寒时,深深的不喜欢。 但是不管她多么不喜欢,经不住母亲的央求,便答应前去顾家老宅吃一段饭,算是给乔婉月一个面子。 母亲神秘兮兮地和她说,吃饭的时候顾寒时也会回来,到时候她便可以见见顾寒时,他是一个顶不错的孩子。 她心中鄙夷不已,脸上却要服从,母亲那会儿身子骨不好,她纵然叛逆,也分得清好歹。 就是在顾家老宅的那一个宴席上,她多年养尊处优的自尊和骄傲,被顾寒时一一拿出来,放在脚下践踏,踩得粉碎。 时隔多年,她依旧那那天的一切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也是十二月天,天气灰蒙蒙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她和母亲到了顾家老宅的时候,顾家人都已经到了,就唯独顾寒时还不见人影。 本来这样的天气跑这么远的距离,她的心里已经十分不乐意。 一看她这个客人已经到了,顾寒时竟然还是没有出现,而且乔婉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都没有一个答案。 大小姐脾气上来,根本不受控制,她提起包就要走,母亲怎么挽留都没有用。 乔婉月这个时候也撞上了她的枪口,在那里劝她,就等一等顾寒时,男人嘛,总是要忙事业的。 一听这话萧予卿就怒了,直接冷笑了一声:“他既然这么忙,那还结婚做什么?” 这句话把乔婉月堵得哑口无言,当时脸色估计也不怎么好了。 而那个时候的萧予卿哪能察言观色,只知道自己心里不痛快,就不能让别人痛快,扫视了一眼满客厅看好戏的顾家人,气不打一处来。 顾家人现在各个心怀鬼胎的,对顾寒时娶她萧予卿本来就十分不乐意,现在看见顾寒时对她还不上心,便更加觉得幸灾乐祸,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觉得她眼巴巴要嫁来顾家一样。 第九十六章 谁都不许动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让年轻气盛的萧予卿,就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一样,觉得恶心无比。 转身就走,乔婉月过来拉她,她想都没想便把乔婉月甩开了,乔婉月不经力,一下子就往后摔去,幸好身边有人扶住了。 乔婉月当时说了一句:“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赶?” 估摸对她有了怨言。 这语气让萧予卿觉得,要不是因为现在顾寒时有难,乔婉月这个女人,也是看不上她萧予卿的。 这一个想法从脑袋里面蹦出来,立刻让萧予卿恼怒不已。 难听的话便也一一蹦了出来:“顾太太,我的脾气怎么了?难不成还是我求着嫁给顾寒时的不成?别忘了,是你求着我的母亲联姻的,本姑奶奶压根就不愿意嫁给他,一个吃软饭的男人,能有多大本事?就算是给我提鞋,也不配!” 这话自是难听的,乔婉月这样的贵妇人,在豪门里规规矩矩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隐忍有教养的。 但是听到萧予卿这么骂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受不了。 当场眼泪便掉了下来,却也不敢大声说话:“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萧予卿不吃这一套,觉得自己的话在理,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我说错了?要是我说错了,那这个联姻就此作罢了,你也别死皮赖脸再来求我母亲,顾寒时这么有本事,让他自己爬上来啊!” 说完便想走,乔婉月却是周到,怎么也不能让萧予卿走的。 现在只有萧予卿,才能帮顾寒时。 虽然她说话难听,她却也都能忍下来,只要能够让顾寒时度过这一个难关,她怎么样都乐意。 这一点委屈,她还是可以忍下来的。 乔婉月连忙追出门去,拉着萧予卿的手哀求:“萧小姐,是我们寒时不懂事让你等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先坐下来,吃了饭再走!” 顾家还有那么多看戏的人在看着,她绝对不能让顾寒时成为这些人粘板上的鱼肉。 可是,乔婉月不知道,她越是卑微,在萧予卿的眼中便越是一文不值。 所以,她当时想都没想地说:“顾太太,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着也是顾家太太,怎么能够这么不体统卑微,太丢人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乔婉月当时的眼泪都含在眼中,硬是忍着不掉下来。 只是紧紧抓着萧予卿的手道歉。 最后萧予卿烦了,让乔婉月放开,乔婉月怎么肯? 一气之下,萧予卿便用了力气,一把把乔婉月给甩开了。 这一次,乔婉月没有那么幸运,身后没有人,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其实当时萧予卿心头是有些异样了的,再怎么样,也是她下手太重。 可是,一向骄傲的她怎么可能低头? 转身便想要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阴冷的声音:“站住!” 按照萧予卿的性子,是没人可以单凭着两个字便能够让她站住的。 可是那一刻,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站住脚来了。 她回过头来,便看见了顾寒时。 二十五六岁的顾寒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清瘦,但是体魄却是结实的,里面穿着米白色的毛衣,露出白色的衬衣衣领,外面套着一件长呢子外套。 那张脸,她不得不承认,就算她见过太多好看的男人,顾寒时却是丝毫不逊色的。 相反的,还因为他眉宇之间的冷漠寡淡,让他看起来,和那些个对她讨好巴结的男人,格格不同。 怎么看,顾寒时都不会是她认为的那一种会靠着女人吃软饭成大事的男人! 萧予卿记得当时见到顾寒时的那一眼,心中分明是悸动的。 但是顾寒时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却让她,恨了他很多年。 顾寒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听到看到了多少,男人弯下腰去,把摔倒在地上的乔婉月扶了起来,然后交给身边的助手,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这才抬头看她。 那双眼睛,带了一点湛蓝色,如同大海,深邃如谜团。 藏了多少的暗流汹涌,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的她,如何细数? 她只记得,男人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她的心脏却一下比一下跳得快速,那样的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 那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悸动。 那个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顾寒时一定会给她道歉的,因为乔婉月一直在身后和他说,让他给她道歉,顾寒时的神色却是阴冷漠然的,看着她的眼神,更是让她觉得可怕。 当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把那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的时候,萧予卿的世界都震惊了! 她听到身边母亲的惊呼声,以及顾家人屏住气息的声音。 本来都在看好戏的一伙人,竟然没有一个敢露出来幸灾乐祸的表情。 顾寒时的这一巴掌,打得可没有留情,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竟然都忘记打回去。 在她目光所及里,眼前的男人眉目依旧漠然。 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心底发寒:“这一巴掌,是替我母亲还给你的。” 他说话的语气极慢,不是那种慢条斯理,而是那种阴寒彻底的缓慢,在她无比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他薄凉的唇,微微开启:“萧小姐,但且不说我顾寒时有没有本事,就你,我顾寒时就算落魄成了乞丐,也不会娶你!” 这把话语从容颜极其好看的男人口中说出来,一字一句都是一把刀。 顾寒时是故意要把她的自尊给碾得粉碎的。 男人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尔后冷笑:“谁娶了你,岂是倒了八辈子霉的事。” 恶毒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然不痛不痒的,他看着她的眼神,嘲讽轻视无比。 就好像她萧予卿是一个一文不值的物件,在他顾寒时的眼中,不,都不能入了他顾寒时的眼睛。 萧予卿生平第一次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她愣在那里,竟然傻了,一句话都没有办法反驳。 还是母亲听不下去骂顾寒时:“顾寒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女儿?我们是好心,要不是看你母亲可怜,谁会摊你们这浑水?” “看我们可怜?” 顾寒时转头看向她的母亲,那眼角上挂着的淡淡笑意更加嘲弄万分。 一字一句残酷无比地跳出来:“你是有利可图吧,把你女儿嫁给我,你不亏,顾家一定是我的,宝腾拿什么和顾家比?你不过是想要顾氏罢了!” 以为把女儿嫁入顾家,就能把顾氏集团,变成她萧家的。 这个女人的算盘,可打得溜。 母亲信了她的话,他顾寒时,却是不傻的。 顾寒时的话一出来,萧予卿看见自己 的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才明白了过来,母亲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她当初还天真地以为,母亲真的是为了帮自己的好姐妹乔婉月。 当时站在那里的萧予卿,看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顾家人嘲讽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动物园出来的猴子,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就算当时顾家的家斗正盛,但是对于外来的觊觎他们的财产的敌人,他们还是会一致对外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顾氏集团可以扎根得这么深的缘故。 萧予卿永远也忘不掉当时的那种感觉,多年来自我感觉的高贵和骄傲,都被粉碎掉了,在那一刻,她多么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联姻目前来看对顾寒时是好处,但是长远来说,对萧家,才是最大的好处。 而她萧予卿什么都不懂,把萧家的谋划,一举破坏掉了。 顾寒时已经转过身去,伸出手去扶着乔婉月,乔婉月看见儿子的态度这么坚决,便也知道这一桩联姻之事打了水漂了。 虽然还是担心顾寒时的处境,不过也有些庆幸,自己有个孝顺的儿子。 再说了,萧予卿这样的性子,以及这样的教养,要是真的入了她顾家的门,那才是真的祸害。 她可不想顾家变成一个战场。 便默许了顾寒时不娶萧予卿的事情了。 “萧小姐请回吧,希望以后,萧小姐见到我能够绕着走,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见到萧小姐!” 顾寒时太过于阴鸷,说出来的话,乍然之下听来没有风度,却是字字句句都大快人心的。 看见顾寒时扶着乔婉月离开了,顾家人便也一哄而散。 本来刚才还被众人簇拥的萧予卿母女,一时之间,被众人都唾弃了,当时的处境到底有多尴尬扎心,萧予卿记得清清楚楚。 以至于后来很多年,她为了能够让顾寒时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投身商场,多年在国外打拼,她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够在顾寒时的跟前。 理直气壮得意洋洋地告诉他。 “顾寒时,不管你当年多么得意,你现在,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为了那一巴掌,萧予卿付出了五年多的日日夜夜。 到了如今,赢了顾寒时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自然是极尽嘲讽的。 唐现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谁知道顾寒时却是就当做没有看见萧予卿一样,径直越过她,上车离开。 到现在,唐现还是觉得,那一天可真是有些窝囊。 如今,被他查出来萧予卿竟然和温凉扯上了关系,这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让他心里难安。 可是再看顾寒时,对这件事情,竟然还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好像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唐现的心中,到底是有些怨气了。 “顾先生,难道你就不疑惑吗?”唐现沉不住气,直接开声问顾寒时。 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时候温凉还和萧予卿有不明的关系,这让唐现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和温凉,一定脱不开干系! 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温凉没有嫌疑,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顾寒时似乎是有些烦躁,从兜里拿出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他背对着唐现站在落地窗前,留给唐现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唐现从落地窗里窥视顾寒时的神情。 男人的面容沉浸在白色的烟雾里,有些迷离看不清楚。 但是唐现跟在顾寒时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可以猜出来顾寒时的一些心思的。 既然他唐现都知道温凉有问题,以顾寒时的睿智,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至今没有说话,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或者是,他不想面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唐现以为顾寒时不可能说话了,可是,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顾寒时忽然说了一句:“就算是她,那又能怎么样?” 这句话让唐现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停在了那里。 他竟然问他,就算是她,那又能怎么样? 唐现心中一阵堵塞,硬是压下去了语气里的生硬:“这个问题,顾先生应该问你自己才知道。” 怎么样处理温凉,这是顾寒时才能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决定。 唐现觉得,目前来说,这是他遇上过的最憋屈的一件事情,以前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不管遇上多么狡诈的敌人,顾寒时都能当机立断,宁愿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温凉,顾寒时却无法决断。 温凉对顾寒时来意味着什么?对顾景年来意味着什么?这一切,唐现都太清楚了。 情啊,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顾寒时摇摇头:“我不知道。” 唐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心中好像有一把刀在绞着。 于他而言,顾寒时不仅仅是自己老板的关系,这么多年腥风血雨并肩同进,两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顾寒时对他的好唐现是能够感觉到的。 在工作之外,他当他是弟弟。 而唐现,早就把顾寒时,当成自己的亲人。 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就算是温凉,也不能。 顾寒时这一句不知道,道出了心中多少的无奈,唐现听得真真切切。 想来,这世上,便也只能有这样的一个温凉,能够折磨顾寒时这么深了。 唐现不忍心,忽然下定了主意:“若是顾先生不忍心,那就交给我来做吧!” 只要顾寒时同意,不管用什么办法,用什么手段,他都要让温凉停止这疯狂的举动,绝对不能让顾氏集团,在她的操控之下,步步走向衰败。 “你想做什么?” 顾寒时的声音忽然便冷了。 男人吐出一口烟雾,话语硬冷:“谁都不许动她。” 唐现不甘心:“可是……” “没有可是。” 顾寒时冷冷地把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碎,这一个过程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似乎用这个时间,顾寒时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再度开口的时候,声线已经平淡:“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唐现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让顾氏集团倒的。” 他顾寒时有他顾寒时的自信,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摧残的。 萧予卿想要用这么一次的胜利便夺走他的半壁江山,简直是痴心妄想。 刚掐灭了一跟烟,顾寒时便马上接着点了另外一根,唐现有些欲言又止,想要劝,又觉得劝不住,索性便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了,顾寒时的决定,从来无法撼动。 抽了半根烟之后,顾寒时这才开口:“给我订包间,今晚有宴请。” 唐现想起来,这两天太忙,顾寒时早就已经让他把所有行程都取消了,除了解决公司的事情,其他的人是一概不见的。 今晚要宴请谁? 他没敢问,答应了之后便去安排了。 唐现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傅止从外面进来,打了一个照面,他和傅止打招呼,傅止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短暂的会面,唐现总觉得傅止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 但是,傅止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岂是他可以知晓的,没做停留,他便下去了。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区,还没进门,便看见倚在门边的周西。 她似乎是在等他。 唐现不用想都知道周西这是时候在这里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的。 “你什么都不用问,我也不会说!” 他说的话很不客气,周西愣了一下,她一向也没有多好的脾气,听见唐现这么说,也来了脾气:“那你是觉得,我非要求你说不成?” 她周西,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骨子里就没有求人的概念。 正在翻找文件的唐现手顿了一下。 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忍,语气软下来:“回去工作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我为什么不能管?” 周西却不愿意妥协,直接丢出来一句:“唐现,你可别忘了,当年是顾寒时对不住温凉,就算现在温凉做了什么,也情有可原!” 这句话激怒了唐现,他一下子便把文件拍在了桌面上。 声音之大,让经过门口的其他职员都忍不住朝里面看。 唐现一把把门甩上,这才压低声音愤然地问周西:“你到底是为谁工作的?” 第九十七章 她欠温凉一份情。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拿着顾先生的工资,做着吃里扒外的事情,难不成这就是你周西的做人原则?” 本来对于温凉的事情,唐现就十分恼火的,如今周西算是撞上了枪口了。 “吃里扒外?” 周西被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冷笑了一声,声线尖锐地质问唐现:“我做了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了?唐现,于公,我做好了自己的本分,于私,我远远对不住温凉。” 若不是温凉,便不会有现在的周西。 这一份情,她会记一辈子。 “你一直在调查温凉,这肯定不是顾先生的意思,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有人授意?”周西步步紧逼,眼里锋芒毕露:“到底谁吃里扒外?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周西和唐现之间的关系,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周西和唐现却是心知肚明的。 这两个人关起门来吵架了太多次,但是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谁都不肯向外说过。 唐现被周西的追问逼得脑袋都发昏了,叉着腰烦躁无比,硬是忍着一口气,没有最后爆发出来。 看见他的这个样子,在周西的眼中便变成了一种,唐现觉得自己很委屈的样子,周西自是忍不了,话语的味道也变了,有些苛刻:“唐现,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顾家的人了吧?” 这话里莫浓浓的讽刺,让唐现脸色发青。 周西是觉得他想要高攀顾家,在她的眼里,他唐现的嘴脸,竟然这般丑陋。 “出去!” 他转过身去,不愿意再和周西争辩,下了逐客令,语气阴冷生硬。 这让周西也很是恼怒,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唐现既然让她走,她自然是要走的。 女子转过身离开,本来不想再多说一句,到了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来,还是停了一下脚步,侧着身丢下一句:“唐现,你若是做了什么伤害温凉的事情,这辈子,我们就是敌人,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她周西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该有的门道,该有的手段,她应该都有。 而且,还比寻常人,要厉害。 周西的挑衅和警告,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了唐现的心底,把本来就乱糟糟的思绪搅得一团糟。 他和周西,一向都是合拍的。 偶尔在一些事情上有所争辩,但是都没有今天来得这么决然。 便是因为温凉。 好像什么事情都开始变了,从温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许多人和事,都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样子了。 唐现越想越觉得心中发蒙。 因为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对于看不见的危险,人是最为惶恐的。 他不知道顾寒时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周西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更不知道,温凉到底,还有多少筹码? 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加州分崩离析到快死去的女孩。 一切都变了。 “变了,变了。” 唐现弯身捡起刚才被周西带落在地上的文件,轻轻怕掉上面的尘土,那颗心,沉得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而此时的顾寒时和傅止,也正面对面着,开始了一场风云涌动的谈判。 秘书端进来茶水,看见傅止和顾寒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气氛凝滞得厉害,吓得端茶的时候茶水都洒了出来了。 幸好顾寒时和傅止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刚忙放下茶,快速退出去。 门将将关上的时候,她似乎听见傅止沉沉地说了一句:“和她离婚吧!” 关门的时候,手都哆嗦了一下。 顾寒时坐在宽宽的办公桌后,手中握着一只签字表,正在处理下面送上来的文件。 乍然听到他的这句话,手便慢慢停了下来。 然后把摊开来的文件合起来,放在一边。 再把签字笔,平平整整地放入笔筒之中。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傅止一直在看着他,而顾寒时的动作,慢条斯理到动作优雅,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起了多少的波澜。 男人收拾完了之后,这才慢慢地把身子靠向了椅背,抬眸看傅止,慢慢淡淡地说:“你知道吗?若今天换了其他人来和我说这句话,他现在,已经不能出现在A市!” 这话,不是威胁不是警告,却是真真实实的。 傅止却不怵,兄弟多年,要说这一群兄弟里面谁最了解顾寒时,傅止敢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早些年的时候,顾寒时的脾气那叫一个火爆,而傅止正好和他相反,小小年纪便冷静自持,所以每一次在外面闯祸,顾寒时闯祸,都是傅止在旁边拉着。 然后收拾烂摊子。 这两个人不管做什么,只要两个人愿意搭伙,万事都能成了。 他们性格截然相反,但是却正是互补的,就连三少他们,都自诩不如。 傅止看着顾寒时,男子儒雅的容颜上看不出别样的情绪,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温和的:“她会害死你!” 这是傅止说的第一句重话。 顾寒时这一次遭遇事业上的滑铁卢,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这其中,温凉的功劳可不小。 而温凉,似乎也没有刻意去隐瞒。 或许距离撕开脸皮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 顾寒时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来,瞧着傅止:“你说这句话,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这话把傅止给问住了。 他向来都都讳莫如深,顾寒时的这个问题,他回答得也颇是符合自己的风格。 男人模棱两可地说:“为你,也为了我!” 兄弟和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重要。 顾寒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却有冰寒:“我看,多半是为了你自己吧!”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阿时。” 傅止不恼,却也有些不高兴,眯了眯眼睛把目光从顾寒时的身上移开来,看向落地窗,声线有些缥缈:“现在看来,她所谓的失忆,是假的。” 话尾被他拖长,顾寒时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也不点头,似乎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傅止的声音,越发显得缥缈了起来:“我有个预感,我们每一个人,都逃不开。” 这是他在知道顾寒时的公司出事之后第一个从他脑子里面冒出来的想法。 温凉既然选择了第一个对顾寒时的公司下手,那么,接下来的会是谁? 他不相信自己能够那么幸运被温凉给放过了! 要说对她的伤害,他一点都不比顾寒时少。 “那又如何?” 顾寒时动了一下手,金属袖口在天光的照射下有些闪眼的光,傅止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着顾寒时,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这些年里,顾寒时已经在商场上把自己磨砺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说是老狐狸一点也不为过,以前那个会大喜大悲的少年,已经被残酷的时光给杀死。 现在的傅止,看不懂顾寒时。 便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才觉得内心里面多少有些惶恐。 他反问顾寒时:“你便当真一点都不担心?” 他想要知道顾寒时的心思,面对温凉,他就不相信在明知道了温凉的意图之后,顾寒时还能如同以前肆无忌惮地宠着温凉,毕竟现在的温凉,心里有一只猛兽。 顾寒时笑了。 语气轻松地说了一句:“他是我的妻子,我担心什么?” 只要把温凉留在了身边,其他的,他都没有什么再爬的了。 傅止有些气急,想要骂他,最好却只能丢出一句:“你真是无药可救!” 其实傅止也不是那么自私,他也不愿意看着顾寒时出事,要是能够让他和温凉离婚,那么,估计能够救一把顾寒时。 但是,要是顾寒时真的和温凉离婚了,他傅止会怎么做? 想到这个问题,傅止无比沉默。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重蹈顾寒时的覆辙。 温凉这个女人,真的是有毒的。 “还有其他的事情?” 顾寒时指着堆放在自己桌面上的文件,意思是说,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他就要开始处理公事了。 傅止却没有动。 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来这一趟的另外一个意图:“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傅宁,她在医院里住着。” 说完后,有些的感伤。 顾寒时微微偏着头不说话,两个男人相对再度无言。 气氛有些沉闷,傅止温和的眉目上染上了一些的阴鸷,有些不可耐地开口:“知道你结婚,她吃了安眠药,我不敢告诉你,怕……” 顾寒时和温凉结婚,傅宁怎么可能接受? 但是傅止没有想到,傅宁这样一个已经二十八的人了,想到的,也只有自杀。 她哭闹着要傅止在顾寒时的婚礼上把顾寒时找来,让顾寒时和温凉的婚事成为一场笑话,让温凉,成为一个在结婚当天便被抛弃的女人。 傅宁算得很好,但是她唯独没有算准一点。 傅止不愿意让温凉受那样的耻辱。 所以,在安顿好了傅宁之后,他出席了温凉的婚礼。 于他而言,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他和温凉,始终还是一家人,不管是兄妹,还是情侣。 到了如今,她都要出嫁了。 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若是他再不出席,那她一个人,多么不安! 纵然他知道温凉恨着他,但是他总是这么执拗地相信着,看见他坐在台下,台上的温凉,应当是安心的。 看,我还有家人。 我的婚礼,不是一个人。 就算这是他的一厢情愿,也心甘情愿。 “你让我去看她,想没想过可能情况更遭?”顾寒时开口,听起来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 傅止看着顾寒时:“你就不能看在她陪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吗?哪怕是假意安慰她也行。” “我能安慰一次,还是一辈子?”顾寒时的话一针见血,明显是不想要去见傅宁的。 在温凉没有回来的时候,他都不曾对傅宁温柔,更何况现在温凉已经回来了,自是更加不可能了。 他不愿意麻烦。 也不愿意让温凉没有安全感。 “可是……” 傅止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的。 看见傅宁那样崩溃,到底是他的亲妹妹。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宁,爱情真的能够让一个人,从骨子到灵魂,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寒时不想再说,已经从旁边拿过来一份文件开始看了起来:“她的心结需要她自己去解开,我无能为力!” 或许傅止会一直觉得他顾寒时是一个人渣是一个负心汉。 明明这么多年让傅宁陪在身边,也不拒绝,大家都以为傅宁终究有一天可以嫁入顾家,没想到,温凉忽然活过来了,她傅宁所有的一切梦乡,都被粉碎。 再也支撑不住,便有了这一次的自杀。 傅止站起身来,笔挺站立在宽阔办公室内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顾寒时,长久不说话。 容颜姣好眉目儒雅安静的男子,眼中也已经有了愁。 他忽然和顾寒时说:“若是时光可以重来一次,当年我必定要让温凉,再也没有归途。” 若是当年温凉便从这个世上消失,那么便不会有今天的所有事情了。 不会有傅宁的崩溃,不会有顾寒时的执迷不悟。 也不会有他的彷徨。 这一切的因果,都在一个温凉。 顾寒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那你准备好了和她一起去死了吗?” 世人皆知傅止无情,当年和温凉那般情投意合,最后却亲手摧毁了她的家,逼死了她的父亲,一步步逼她和她的母亲到了绝路上,当时只差了那么一步,温凉便要死在异国他乡。 若没有当时不顾一切的顾寒时,也应是不会再有温凉了。 顾寒时的言语,染上了寒霜。 站在那里眉目霜雪更尽染的傅止,转身离开的时候,恍恍惚惚说了一句:“曾经想过。” 就是这四个字,让正在签字的顾寒时手一抖,整个名字便毁掉了。 傅止关门离开,顾寒时看着纸上渲染开来的笔墨,看了许久许久。 最后傅止都走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晃晃悠悠地荡着。 这些年,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傅止当年做得绝情。 唯独顾寒时知道,他做了多少绝情的事,他的内心就有多少份煎熬。 只是,这远远不能让他原谅傅止。 当然,也远远不能让温凉,原谅傅止。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总有一天,会被逼得摆在台面上,一笔一笔地清算。 然后,心念成灰。 温凉在外面转了一天就是不愿意回家,等到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结婚了,需要回家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了晚上十点,脑袋有些晕晕转转的,拿出手机来想要看看,这才发现已经没电了。 她也没有及时充电,直接把手机丢到了包里,驱车回家。 新家一如既往的安静,大铁门打开,花园里只有寂寥的路灯,听不到半点的人声,这样的冬夜里,就算是虫鸣都不曾听到,只有从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呼啸。 她觉得这个地方,如此的让人空虚。 把车子停好,她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朝着屋子里面走,玄关的门被推开,有暖暖的热气从里面散发出来,灯火柔软明亮,有孩子的欢声笑语,冲进耳膜。 站在门口刚想要脱鞋子的温凉愣了一下,就那样直直地站在了那里。 里面的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人穿着拖鞋啪啪地跑了过来,然后,温凉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有个人冲撞进了怀里,那小小的东西软软的身子,靠在她的腿上,不断地蹭着。 温凉站在那里,有些发愣。 然后目光所及之处,她看见顾寒时一身灰白色的家居服站在不远处,身上的毛衣衬衣,看起来简单又清俊。 她一下子便想了起来,这人的模样,和多年前,竟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时光在他的身上刻上了足够深刻的印记,让他更加成熟更加有味道。 乍然看他,身上好像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 他站在那里笑了笑,只是问她:“晚饭吃了没有?”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男人的笑容,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只得低下头来看抱着她的腿的顾景年,模模糊糊地回了一句:“吃过了。” 其实她今天一整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但是在顾寒时的跟前,她就是喜欢伪装。 “嗯。” 顾寒时发出一声好听的鼻音,转身便进去了。 被顾景年死死抱着腿的温凉动弹不得,顾景年还在控诉温凉:“妈咪,你怎么都不回家去看我,每一次都要我来找你!” 对她已经很是不满了。 小小的人儿放开温凉来,叉着腰看着温凉,故意鼓起脸颊来,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温凉本来心情异常沉重,可是被顾景年这么一闹,心中到底是宽了一些。 弯下腰来哄他:“最近太忙了,以后常去看你好不好?” 她是知道的,乔婉月是绝对不允许她和顾景年住在一起的,今天顾景年之所以能够来这里,估摸也是顾寒时的功劳。 不然,乔婉月怎么可能放顾景年出来? 小小的顾景年仰着头看着温凉,脸上满是不相信,不确定地问温凉:“真的?” 被他这么怀疑,温凉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来。 她真的能够经常去看他吗? 或许和这个孩子的缘分,便也快要结束了吧。 第九十八章 请你自重。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嗯,只要有空,就去看你!” 这回答对大人来说,是模棱两可的,但是小孩子到底是单纯的,听不出温凉话里为自己留下的余地。 听到温凉这么说,还是欢天喜地的。 拍拍手高兴了一阵,然后过来拉温凉的手:“妈咪,你说话可不能反悔。” 说完之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和爸比等了你多久,电话也不接,可要急死人了!” 温凉这才想起来自己造就已经关机的手机,原来顾寒时找了她。 等她到了偏厅之后她才晓得顾景年说的等她好久到底有多久。 顾寒时正在把一直温着的菜品一个个端上桌来,轻手轻脚的,那个样子,和以前那个小心翼翼求着她吃饭的豪门公子哥,十足的相似。 只是现在,他已经娴熟了太多了。 “你们还没有吃饭吗?” 温凉看着那一桌子没有动过的菜,有些愧疚。 顾景年连忙抢着回答:“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奶奶非要让我吃了饭再让我跟着爸比出门。” 然后,鬼精灵的他指着顾寒时说:“爸比一直等着你回来吃饭,可是一点都没有吃。” 说着朝着顾寒时挤眉弄眼的,举起手来信誓旦旦地和温凉说:“妈咪,我可以作证,爸比一点都没有偷吃。” 孩童天真的话语让温凉的心里一暖,这么晚回家,这个男人还给她准备了一桌子反曹。 顾寒时太了解她,就算她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但是他还是一眼便能够看出来她在撒谎。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吃饭吧。” 顾寒时把碗筷放下,转身和里厅的人说话:“梅姨,带小少爷去睡觉。” 在里面忙活的梅姨搓了搓手出来,领着顾景年便去睡觉了。 顾景年也很乖,知道到了时间了,也见到了温凉,便乖乖去睡了,不需要顾寒时哄。 坐下来吃饭,对面是顾寒时,她只顾低着头,下意识的,不敢去看顾寒时。 或许便应了老人家说的那句话,做贼者,心皆虚。 但是,她明明应该理直气壮的。 “别只顾着吃白饭。” 顾寒时看她低着头的时间长了,也不夹菜,便递了筷子去给她夹菜。 温凉这才稍微回过一些神来,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饭。 这一顿饭吃下来,竟然格外的安静。 她不想说话,顾寒时似乎也有些心事,只会在她吃得少的时候提醒她应该多吃点什么,其余的,便再也什么都不说。 她心中有些叹气。 和顾寒时的关系,竟然这么快就进入了秋天。 估计距离寒冬,也不再远了。 明明前两日两个人才如胶似漆的,果然离开了床,人的头脑,都是要冷静很多的。 “我吃饭了。” 她率先离开饭桌上楼去洗漱,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她必须要在顾寒时上楼之前假装睡着了。 不然的话,两个人面对面无话可说,那场景,太过于尴尬。 躺在床上装睡是一个技术说。 在你不想睡的时候睡意却能够困死人,但是在你想要睡的时候,却就是怎么也睡不着,此时的温凉就是这样的,她真的想要掐死这样的自己。 大抵是想着先睡过去,等她明天睡醒之后,顾寒时约莫着也已经上班去了。 这样,就不需要面对面了。 算盘打得好,可是睡眠不给力。 她在床上挣扎了好半响之后,终于听到了卧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顾寒时进来了。 很快的,床的另一边便陷了下去。 温凉下意识心脏就颤抖了一下,闭着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颤着,马上的,便感觉腰上多了一只手。 她被抱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应该是刚洗漱完,身上有着沐浴液淡淡的清香,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一动也不敢动。 本以为顾寒时是看出来她还没有睡着的,他大概会说一些什么吧。 但是等啊等的,顾寒时始终一句话没有说。 男人的下巴便抵在她的头顶上,没有过多久,她便听到了头顶上传来慢慢沉静下来的呼吸声,平稳的,和缓的。 顾寒时在她之前,睡了过去。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温凉的心一下子就松了。 她还在担心顾寒时可能会和她说的话,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昨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公司乱成一锅粥,估计他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觉了,所以今天晚上刚沾了床边睡着了。 他应当极累的。 却还是撑着等她回来吃完饭再睡。 人心里面能够感知到的感动,大多数都来自于生活之中的小细节,不需要多少轰轰烈烈,哪怕是一个温柔的充满爱意的眼神,都能让人觉得内心丰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寒时果然比她早起了。 房间里面已经没人,她洗漱了一番准备吃了早餐去上班,刚下楼,却看见顾寒时异常悠闲自在地坐在客厅里面看报纸。 晨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男人一身简装坐在沙发上,越发显得年轻清俊。 这个时间点,顾寒时平常应该是上班去了。 可是今天,他还在家。 再看看,顾景年和梅姨都不见了踪影。 “起来了,吃早餐吧!” 顾寒时听见脚步声,把报纸放了下来,起身坐到了餐桌前。 昨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今天一大早的,总感觉还是有些小小的尴尬,温凉四处看了一眼,顾寒时看出来她在找什么,善解人意地和她说:“我让梅姨和司机送小宝上学去了。” 这温凉这才想起来,顾景年是要去上学的。 也就是说,这屋子里面现在,就剩下他和顾寒时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面总有些别扭。 别扭归别扭,她还是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顾寒时把温热的牛奶递给她:“热着,喝一点。” 温凉难得的很乖巧,没说什么,端起杯子来便喝了一口。 顾寒时看着温凉吃早餐,眼神柔和。 她还以为这一餐还是像昨天晚上一样在安静之中进行,没想到她刚喝了一口粥,顾寒时便开口了:“你安排一下时间,后天我们带着小宝出去走走。” 后天正好是周末。 温凉愣了一下,猝不及防顾寒时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去哪里?” “由我来定,你只管跟着我走就可以!” 顾寒时似乎不愿意提前给她透露更多的消息,他这个 样子,温凉自是也不能多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但是她总觉得,顾寒时应当是有话要和她说的。 既然他什么都不说,那她便什么都不问,这算不算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温凉心中有些嘲讽,笑了笑沉默不语。 坐在对面的男人只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瞥见她嘴角的笑容,又别开脸去,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往温凉的碗里,再度添了一些粥,两个人没再多话。 温凉没想到自己刚到警局,便遇上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车子刚刚停稳,下车的时候有所感,抬头往侧边看了一眼,目光便被那抹熟悉的身影给定住了。 早上刚下了一场雪,很薄很轻,树梢下有一片白,傅止便踩着这薄雪站在树梢下,双手插在黑色的呢子大衣中,看起来等的时间有些长了,肩膀上头发上,都落了一层雪。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傅止,应该是在等她。 但是温凉多少是不愿意和傅止有任何的牵扯的,当做是什么看见,转身便要朝着办公室走。 “温凉。” 傅止在身后叫了她的名字,她不得不站住了脚来。 等她回头的时候,看见傅止已经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在她的跟前站定,距离有些近,近到她可以看见男人那双丹凤眼里流转的涟漪。 傅止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那样春风如水的眼眸只要将人那么一瞧,总能让人沉溺在他眼底的温柔之中不可自拔,只愿在他的眼底徜徉不去。 所以在很多年以前,她便沉迷其中。 就像是喝了一杯烈酒,这一醉,就醉了很多年。 她看着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情绪和距离,没有说话。 傅止看了看她,竟说了句:“看起来阿时把你照顾得不错。” 她的神色让人看了就觉得光彩熠熠的,眼角眉梢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宁和,便是幸福的最好见证,也已经不似五年后初见的时候,眼底怎么也藏不住的悲苦。 也是,失而复得的珍宝,顾寒时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 “傅先生这话说得实在是好笑。”温凉扬眉浅笑,但是那话语听起来,却是带着一些刺的。 斜眼看傅止,一句话说得颇是婉转:“我是他的妻子,他自是对我好!” “是吗?” 傅止薄唇边掠过一丝微笑,这微笑有深意,温凉从他的这丝微笑,多多少少看出来了讽刺的味道,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痛快的,当年那个总是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无比温柔美好的少年,也已经长成了如今这个城府极深喜怒无形的男人。 时间在傅止和顾寒时的身上,都留下了很厚重的痕迹。 他话锋转了几番:“阿凉,你可知道,他已经知道你并非失忆?” 温凉的心头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忐忑,不过马上便了无痕迹,她站在台阶上,和傅止形成了一种高地的姿势,她看他的时候,便有了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她冷清地笑:“失忆是真的,你又当如何?” 似乎是不愿意和傅止做多纠缠,她转过身去:“要是傅先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要找我闲聊的话,那就请回去吧!” 到了最后,话语都重了,冰冷冷的:“我和傅先生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对温凉的抵抗,傅止的感受是深刻的。 从她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便知道,温凉回来的目的一定不单纯,这个女子,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早就已经,活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把她所有记忆,沉入时间的海洋。 沉淀在底下的,是满满的仇恨! 傅止稍微沉默,忽然有些低沉地开声:“阿凉,放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做出了决定:“你若是想要公司,我便把傅氏集团一半给你,你和顾寒时,是斗不过的!” 这话让将要离开的温凉猛的停止了脚步,女子在台阶之上慢慢地回过头来,斜睨着站在下面一脸真诚的傅止,然后,竟然好像觉得极其好笑一般。 低低地笑了起来,越发疯狂,然后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更加阴历:“傅止,你把傅氏集团一半给我?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那不是傅氏集团,是温氏集团!” 女子的眉目上染上了戾气,一点点地蔓延过她好看的眉目,往日里沉静冷淡的女子,此刻也有了戾气。 “你是不是以为把温氏集团改了一个名字,就成为了你傅止的产业?”温凉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再也难以端住往日里的沉稳,开始面目有些狰狞:“我告诉你,傅止,你是一个贼,不管过去多少年永远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是一个肮脏无耻小人忘恩负义的贼!” 面对傅止,她有的,只是仇怨。 曾经有多少的情深意重信任和爱慕,现在便有着多少的怨恨和愤怒。 傅止站在那里,看着面容浮现狰狞的温凉,有些闪神。 她从不这般对他疾言厉色的。 就算是在前面那几年,在他对温家动手之后,温凉能够做的,也只是卑微低头求他,不似今日这般阴戾狠意,这般的温凉,心里面,有一只猛兽。 这猛兽在她的心底夜夜撕扯,总有一日,一定会冲破她心的枷锁。 吞噬掉她怨恨的那些人! 傅止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顿时觉得有些苦涩,若是当年他没有那么逼她,或许温凉,多少还是可以保有一些的纯真美好的。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当年错了,但是偶尔会想起来温凉那样一个意气飞扬的女孩儿,苦苦跪地哀求他的那个场景。 心里面有根刺,疼得不只是心脉。 他口中苦涩难当,最后也只能无力地说了一声:“阿凉,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的路太难走!” 从各个渠道知道温凉和萧予卿已经扯上关系,又知道顾寒时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件事情,也就是说,顾寒时已经猜测到了温凉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他彻夜难眠,生怕温凉和顾寒时走上不归路。 若是说温凉不爱顾寒时,傅止是不相信的,他不愿见到温凉再颠沛流离。 说是想要救赎她或许有些可笑,但是至少,是他想要让她好的一个证明。 毕竟曾经,他们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喊着她的父亲为爸爸,喊着她的母亲为妈妈,纵使是在那些迷离隐晦的时光里,他和温凉背着大人偷偷牵了手,许下了终生。 她还是他的家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温凉只觉得傅止很可笑:“傅先生,你现在来说这些话,觉得有什么意义?”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针针见血,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苛刻尖酸,但是很奇怪,这样至少能够让她觉得心里面痛快了很多。 所以,在看到傅止露出来有些痛苦的表情之后,她的话,便变得更加的决然:“你不要忘了,我当然所有的苦难,都是你给我!”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和傅止做多少纠缠,说多少话都是没用的,她必须要用自己的办法用自己的手段让傅止知道,这世上的事情都是可以轮回的。 她受过的那些苦和难,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傅止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万分苦涩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看着她转身离开,终究没办法就这样放她走,快步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旁边有人路过,会有些奇怪地看着温凉和傅止。 傅止的鼎鼎大名很多人都是见识过他的,如今温凉已经成为了顾寒时的妻子的事情在A市人尽皆知,而傅止和温凉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拉扯不清,终究是有些不体面的。 “放开!” 接收到了从旁边投射过来的眼神,温凉有些恼怒,却还是忍住了怒火,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可是,傅止却是异常执着,并没有如她所愿就这样放开了她。 握着她的手,傅止竟然有万分的感慨。 这一双手,已经有好多年不曾紧握过了,很多年前,这一双手是光滑细腻的,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握在手心之中,是温暖的,总是能够让他的心,格外暖和。 但是现在握在手心之中,却是冰冷的。 再也不似曾经! 蓦然之间,他便看到了时间的裂痕。 这样的裂痕,是他现在所无能为力的。 “阿凉,听我一句劝,就此放手,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都给你!”傅止的声音低了又低,最后几乎都听不大清楚了,男人低着头,只是看着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凉被他的话给逗笑,女子站在台阶之上,低下头去看跟前的傅止,声声冷漠:“傅先生,请你自重!” 这句话,先前她就和他说过。 在他知道她回来的那一天去找了她,而她给他的,也是这句话。 自重自重,如今牵手,都需要自重了吧! 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第九十九章 不是意外身亡。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傅止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挫败感,她没有结婚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把她的心挽回,如今她结婚了,他更是不可能。 但是,他明明知道她结婚的目的不单纯,却还是看着她拿自己的婚姻当一个筹码来利用,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温凉会不会后悔? 他太了解她,她太心软。 “阿凉,现在还有回头路可以走,不要再一错再错!” 傅止始终执着,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好像今天她不答应回头,他就不放开她一样。 这让温凉觉得心中异常烦躁。 她别开脸去,脸上嘲弄的笑容也已经慢慢地湮灭了,留下来的,是*裸的寒霜:“你再不放开我的手,你会后悔的!” 在这人来人去的警局里,周围都是她所认识的同事,他们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她真的在偷情一般,而如此礼仪周全样样俱到的傅止,今天竟然这般失态。 傅止的手僵了僵,最后竟然轻轻放开来了。 她什么都不说,转身便朝着里面走去,和傅止说再多也于事无补,这个男人不会知道,她想要的,任何人都给不了,只能靠自己去夺取,这就是她的目的。 想起来傅止和她说的话,顾寒时知道了她没有失忆的事情了。 其实一开始她便猜到顾寒时会让人调查她,对于她在加州的这五年多,顾寒时大抵是不可能知道多少,但是在A市,顾寒时想要知道什么,大抵是都可以知道的。 这一点她不觉得奇怪。 顾寒时知道,那是早晚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温凉在办公室里坐定没有多久,便看见沈铮探头探脑从外面走近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从她的办公室窗户往外看,脸色有些奇怪地说:“我刚才看见傅先生在外面!” 然后看向温凉:“他是来找你的?” “是。” 温凉的双手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头也不抬地回答。 看见温凉这一副满不关心的样子,沈铮有些惊疑不定,看了看温凉再看看外面说:“哎,外面这么冷,还在下着雪,也不能让人干等着,要不要让人去请他进来?” 他以为温凉和傅止,还没有谈过。 温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沈铮:“沈队,他在外面等,和我们有关系?” 沈铮的神色有些纳闷,摇摇头。 “那就是了,他想要做什么就让他做。” 只要她不去理会就可以了。 看见温凉这么冷漠的态度,沈铮愕然了一下,不过随即便马上明白了过来,想来是温凉和傅止之间的这个坎儿还没有过去,现在傅止纠缠不清,温凉也很是反感。 这等事情,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刚想要走,温凉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情,转头问沈铮:“李晓东怎么样了?” 前两日她去医院想要再看看李晓东,没想到护士说他已经出院去了,李晓东住在哪里温凉是不知道的,电话又联系不上,她心里担心,这才问沈铮。 沈铮叹气:“那孩子估计是要废了。” 说起李晓东,沈铮多少有些烦躁,本来是要走了,还是折返了回来,在温凉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开始和温凉说李晓东的事情:“董秋生那个家伙,在狱中心脏病发作,现在还没有判刑,就已经申请保外就医,估计这些事情折腾下来,董秋生要瞒天过海!” 沈铮有些愤然,却又无可奈何。 “心脏病发作?” 温凉没想到李小月这个案子还能横伸出来这样的枝节:“怎么会这么巧合?” 这董秋生才进去几天啊,竟然就传出来了心脏病发作的消息,这总是让人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的。 “也不是巧合。” 沈铮似乎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疑点,看见温凉对董秋生的心脏病发作的事情似乎心存疑虑,便给她解释:“董秋生有遗传性心脏病,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心脏配型,你知道他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把李小月骗到乌鲁木齐去吗?” 其实董秋生的地下器官生意,都是在偏远地区进行的,而器官的来源也是偏远地区的那些流浪汉,唯独李小月,是特别的。 一般来说,做这样的黑生意,风险极大,是杀头的事情。 董秋生这么严谨的人,是不会从A市找器官源的。 李小月这一次,是一个例外,也是因为这个例外,才把董秋生送入了监狱。 看见沈铮似乎是有话要说,温凉没有插话,半响之后,沈铮才絮絮叨叨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和温凉说了一个遍:“董秋生有一个独生女,十分宠爱,但是这女孩遗传了他父亲的心脏病,出生之后心脏便一直不好,但是她的血型又很是稀少,心脏配型很难寻找,董秋生生怕血型和身体各项指标不配对的心脏移植会让自己的女儿保不住这条命,所以一直在为自己的女儿找心脏配型,而李小月,就是万里挑一的那个适合他女儿的人选!” “李小月在他的公司里上过班,以前公司体检的时候,董秋生从下面的人那里得知李小月的各项指标都符合自己的女儿心脏配型,便有了李小月的这一出案子。” 董秋生先是接近李小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把李小月骗到了乌鲁木齐。 当然,极有可能是用钱。 因为李小月去乌鲁木齐之前,账户里多了好几十万。 在李小月前往乌鲁木齐的时候,董秋生已经暗中带着自己的女人到了乌鲁木齐,只等着吧李小月的心脏取出来,然后给自己的女儿做心脏移植手术。 他手底下有很多黑医,这些人多半是在医院里面犯了什么错被吊销了医疗执照,无路可走之后被董秋生收在了手下,其中不乏医术高超的。 所以,董秋生的女儿便在乌鲁木齐做完了手术移植手术。 而可怜的李小月,便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怨鬼。 “人心啊,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铮叹了一声:“可怜了那李小月,也害了赵晓东,想来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一时之间是振作不起来了。” 他又看向温凉,嘱咐:“你要是有时间,便常去开导开导他,斯人已逝,总不能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我若是能劝,怎么还会找你?” 温凉把那天自己去医院看赵小东的时候赵小东的状态和沈铮说了,完了之后也觉得很是怅然:“他过不去这个坎,我们谁也帮不了他,不过,你要派人去看着他,我怕他会做傻事。” 这事情让沈铮有些为难:“现在局里刚接了一个案子,人手不够,哪里还能抽出人来去照顾赵小东?” 听他这么说,温凉只能说道:“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情,那便通知他家里人,先把他领回去照顾着。” 李小月的事情发生之后,赵晓东便不肯见人了,除了那一天,李小月的父母来把李小月的尸体领回去的时候,赵小东崩溃大哭跪在她父母的跟前哭了一场,其他人便再也不肯见了。 想来他的父母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是这个状态。 沈铮更是为难:“先前我也这么说,但是李晓东的反抗很强烈,坚决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怕私自通知他的父母,会让他的精神更受刺激,所以一直没有通知。” 没有通知他的家人,但是这边又没有人照顾他,这情况,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想了想,温凉提议:“你把他家的地址给我,下班后我去看看他。” “也只能这样。” 沈铮给温凉找出来了赵小东的住址,刚想找,温凉想起来他刚刚说接了一个案子,但是她什么都没听说,便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接了一个案子,是什么案子?” 说起这个沈铮才想起来:“你不是在休婚假吗?所以这个案子我让其他的法医跟着。” 看见温凉想要知道,他还是和温凉简单说了一下:“西区那边出了人命案,是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煤气中毒死了,接到报警之后我们赶了过去,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可以,细细勘察现场之后才发现,这可能不是一个意外!” 两个老人一起生活,年岁大了,出一点意外那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一开始沈铮以为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命案,没想到,其中的细节,让人胆寒。 温凉忽然想起来一句话,脱口而出:“老无所依。” “那不是。” 沈铮马上否定了温凉的这个说法,开始和她说那两个老人的情况:“老人的子女还挺多的,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都不和老人住在一起。” 温凉说的老无所依的这个说法似乎不适用于这两个老人。 只是这两个老人的死亡,倒是值得人反思。 都说生而防老,可是,有多少人的愿望最后都是落空了的。 生儿并不能防老。 这也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你这么说,这个案子倒是有些奇怪。” 温凉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异样,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只有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才敢下定论,她心中有疑惑,现在却什么都不能说。 沈铮站起来:“今天传唤了老人的四个子女来做笔录,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若是这个是一个谋杀案,你觉得什么人的嫌疑最大?” 就在沈铮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温凉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沈铮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温凉忽然觉得此刻的沈铮看起来背影有些沉重,似乎他的心里,也和他的背影一样,沉重不可言。 最后,他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谁知道呢,人心是最不能猜得透的。” 温凉没说什么,低头工作。 一个上午,局里都没有什么动静,直到下午的时候,温凉才被一阵嘈杂的吵架声给惊动。 吵架声是从楼下传过来的,她的办公室在二楼,一楼是审讯室会议室。 那几个人吵架的声音很大,就算是温凉不想要听,还是可以把下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了好一会儿之后,温凉这才断定出来,底下吵架的那几个人,便是那两个死亡的老人的子女。 沈铮说他们今天会过来做笔录,这一会儿怎么就吵起来了? 她在办公室耗了一会儿之后,听见下面实在是吵闹不堪,坐不住这才下去看看。 倒是也想要看看这几个子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刚走到楼梯口,便可以看见楼下面几个人影在那里指手画脚互相对骂,有五六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三个男人三个女人,看这架势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和谁在吵,倒像是一场混战。 其中有两个中年妇人的声音特别大,指着另外一个高瘦的女人骂个不停。 言辞极其难听。 其中有那么几句是这样的:“你这个白眼狼,你爸妈生前对你最好了,供你读书都读到国外去了,你在国外赚了钱就不要你老爹老娘了,好了,现在他们死了,你来怪我们?” “真实会遭雷劈的女儿,你要是有良心,怎么可能让爸妈一个人住?” 这一下温凉看出来了,站在那里一直不吭声的素衣高挑清瘦的女子,是老人的女儿。 六个人之中,便只有这个女子的气质看起来上佳一点,另外两个女人,身材走样穿衣土又花俏,不断朝着那个女子指手画脚口沫横飞的,教养极差。 三个女人站在一起,美丑立见。 两个女人骂着还不够,站在旁边的三个男人也不劝架,其中两个人还极其尖酸刻薄地凑上来骂几句,反正所有的言下之意便是他们觉得这个女儿最有钱,但是一点照顾父母的义务都没有做到,说她忘恩负义没有孝顺,父母的死,是她的错。 这两个男人之中,一个是老人的大儿子,偏胖,一个肚子就像是怀胎七八个月的孕妇,满脸油光。 另外一个男人,应该是什么亲戚,眼神极其的刻薄。 这么多人都在骂这个女儿,唯独只有一个*在一边什么都不说。 他*静了,安静得和这一场喧闹格格不入。 男人很高很瘦,看起来应该四十上下的年纪,但是鬓角处已经有些发白了。 还有些弓背。 脸上髋骨很高,双眼陷下去,那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浑浊。 他站在那里,似在看着听着这一群人在无休止地争吵,又好像是已经完全置身事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既不插话也不走,就那样站着。 温凉根据他的长相和其他两兄妹做对比,应该这就是老人的二儿子了。 这人倒是奇怪,不过这一整群人都很奇怪,除了那个女儿的眼睛红肿了之外,其他人看不到多大的悲伤,反倒是互相指责撕扯,口语之中,都是在推卸责任。 还有利益之争。 从他们吵架的话中可以听出来,父母名下这一套房子,现在归谁,还没有出定论。 那两个妇人,是老人的媳妇。 大儿子夫妻倒是一个模样刻出来一样,都一样尖酸刻薄,而二儿子沉默寡言神情游离,自己的妻子,反倒是厉害得很,这两个人,性子大不相同。 一行人吵得实在是激烈,旁边的刑警劝都劝不住,惊动了在办公室里的沈铮,他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副乱七八糟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一下来就吼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老人尸骨未寒,你们一点做子女应尽的孝顺都没有,还在这里嚷嚷什么?” 很显然,沈铮对这一群人没什么好感,想来是做笔录,有事情触怒了他。 沈铮的怒吼还是有效果的,就算是泼辣得很的两个妇人,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停了下来。 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那里不说话的小姑子,眼神凶狠。 却也不敢说话了。 沈铮一双眼睛严厉地扫过去,最后目光落在小女儿身上:“厉娜,你上来。” 脚厉娜的女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点点头便跟着沈铮上楼去了。 其他人,都被带去了休息室等候。 温凉随着沈铮和厉娜上去,这件事情沈铮也不忌讳温凉在场,直接和厉娜说:“你父母先前留了遗嘱,他们去世后,房子归你,你知道这件事了吧?” 这遗嘱是在老人死后,他们警察去勘察现场的时候找出来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份遗嘱,她的其他两个哥嫂,才会这么激动。 可要知道,按照现在A市的房价,西区那个地段的一套一百平的房子,价值在五百万左右,对于这样一套五百万的房子,两个哥嫂自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把房子留给一个女儿。 应该是留给他们儿子的。 厉娜点头:“我也是回国之后才知道的。” 说完之后又很是黯然,显然对父母的死亡,十分不能接受。 说完之后,她有些激动地看向沈铮:“沈队长,我的父母不是意外身亡的对不对?” 这个疑问让沈铮都蹙了一下眉梢。 第一百章 中国是有死刑的。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对于老人的死亡到底是不是意外还是谋杀这件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向不是办案人员透露,但是厉娜还是察觉出来了,自己的父母,可能不是死于意外。 见沈铮没有说话,温凉插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厉娜看向温凉,眼中含着眼泪:“我虽然身在国外,但是因为父母年迈,哥嫂又不愿意照顾他们,所以便给他们请了一个保姆长期照顾,而且我父母亲的身子骨一向很好,头脑也很清晰,我总觉得,这不是意外。” 年近七十的父亲,六十多的母亲,虽然已经年纪大了,但是两个老人平时里喜欢走动,吃得也好,也有保姆照顾,身子骨一向都很好。 乍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厉娜实在是接受不了。 “你说你哥嫂不愿意照顾你的父母?” 温凉抓住了厉娜话里的一点,顺口问她。 厉娜点头:“我哥哥嫂嫂一直觉得父母偏爱我,不仅供我读书留学,生活中也对我付出多一些,所以便觉得,赡养父母的义务应该是我的承担的。” 说到这一点,厉娜显得十分伤心。 “可是,他们怎么就看不到父母对他们的好?”厉娜说起父母生前的事情,触景伤情,眼泪也掉了下来了,温凉给她递过去纸巾,她道了一声谢。 然后接着说:“我两个哥哥不爱读书,早早就出去外面打工,大哥不喜欢工作,整天在外面晃荡,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还什么都没有,父母拿出所有的积蓄给他供了一套房子才让他成了家。” “我二哥性子一向沉默,这么多年下来也东不成西不就的,后来娶了我二嫂,我爸妈当时找了我,我拿出积蓄给了父母也给他们供了房子。” 说起这些事情,厉娜显得很伤心。 “爸妈之所以把他们名下的这个房子给我,应该是怕我回国之后没地方可去,毕竟我这么多年的积蓄大部分都给了二哥买房子,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不满足!” 对于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厉娜表示:“房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们的,那是我爸妈的房子。” 父母都在那里居住然后去世,那个地方,是她的一个念想。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沈铮十分的头疼,但是温凉却觉得有些愤慨。 人心啊,果然是不懂得满足。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大概都了解了。”沈铮略微安慰了一下厉娜,又接着问:“你给父母请的那个保姆,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前沈铮没有见过那个保姆,听厉娜这么一说,马上让人传唤那个保姆回来问话。 “一个很实诚的人,我老家的一个婶婶,和我爸妈的关系很好!”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厉娜才会请她来照顾父母,毕竟熟悉的人,是要比外面的人,要靠谱很多。 听完她的话,沈铮久久不说话。 似乎是在沉吟着什么。 旁边的温凉听完厉娜提供的消息,想了想问了一句:“你结婚了吗?” 厉娜摇头:“没有。” 好像是不知道温凉为什么会问这个,这个和案子,似乎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的。 看见厉娜看她的疑惑的眼神,温凉笑了笑解释:“职业习惯问一下,没事。” 厉娜没说什么,温凉从沈铮手中拿过他递过来的文件低头看了起来,那里面是这一家人的口供。 大抵是都能证明父母出事的时候,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都有人证。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厉娜却坚持认为,父母的死亡,一定不是意外,是有人谋害了她的父母,而且态度之坚决,让沈铮和温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还是沈铮让厉娜先回去等消息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温凉,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厉娜下楼的时候,下面那两个夫人又骂骂咧咧地骂了几句厉娜,但是厉娜一直都没有说话,应该是离开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等厉娜离开,沈铮这才开口问温凉。 “尸检结果是什么?”温凉没有经手这个案子的死者尸检,所以对情况不了解。 沈铮从桌子上又找出来一份文件,看了看说:“尸检结果显示,老人就是死于煤气中毒身亡,和我们现场勘查情况一样,确实是煤气中毒身亡的。” 温凉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你是如何断定,这不是一出意外?” 稍微沉吟了一下,沈铮开口:“勘查现场的同事带回来了一些物证,我仔细检查之后发现,煤气管道,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这才导致了煤气泄露。” 煤气管的切口太过于平整,根本就不是意外。 凶手估计是没什么经验,匆忙之下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留下了抹不掉的证据。 “指纹呢?” “没有。” 沈铮摇头:“我们查过屋子里面所有的尖锐物件,可能用来切割煤气管的东西都查过了,都没有找到有效的指纹,只有两个老人的,甚至是那个保姆的,都没有!” 这一下温凉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件事情不是很奇怪吗?” “既然这个保姆是厉娜请来照顾她的父母的,这些刀具上,应当是有她的指纹才对的,怎么可能没有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铮这才对上了号。 “对啊,先前我不知道还有一个保姆,现在想想,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两个人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这个保姆有重大的嫌疑,沈铮当即给下面的人发命令,直接去把那个保姆带回警察局来,不需要再传唤了。 但是结果让沈铮和温凉都很失望。 去寻找那个保姆的人回来说,先前保姆和厉娜报备说要去市区里某个亲戚那里转一圈,可是等到警察局的人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那个保姆说了谎。 她根本就没有去那个亲戚那里。 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沈铮联系了厉娜,拿到了保姆老家的地址,派人去往三个小时车程的老家去找人。 到了晚上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结果是,那个保姆还是没有找到。 她没有回老家。 “这就奇怪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人,不在雇主家里,在市区就这么一个亲戚,也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回老家,她能去哪里?”沈铮找不到人,颇是有些不痛快。 毕竟现在这个案子,这个失踪的保姆,是最关键的。 下班时间到了,温凉没有在继续在局里待着等沈铮找到那个保姆的消息,驱车去了一趟李晓东的住处。 那是一处城中村,周围都是低低矮矮的楼房,卫生环境都不怎么样,而李晓东居住的那一栋楼要好一点,按照沈铮给她的楼层地址找到了他锁在的房间。 可是她敲了好半会门,里面都没有人开门。 这事情让温凉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便给沈铮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听了她说的情况之后,稍微沉吟,便说派个人来帮温凉把门打开。 温凉拒绝了,自己亲自动了手。 在美国的时候,阿离教了她必要的生存以及生活的手段,用阿离的话来说,就算是以后她流落在外面,没钱了,去做贼,也一定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贼。 这话当时阿离是开玩笑,不过温凉到底是记在了心里。 他说过的话,准没有错! 门很快便开了。 一推开门,温凉马上微微蹙了眉尖,从里面散发出来一股子酸腐的味道,很是浓烈,直冲鼻端,让人好生难受。 抬眼看过去,屋子是一居室,客厅里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酒瓶子,沙发的靠枕,外卖盒子,所有的东西都混杂在一起,已经有些天了,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看着这乱糟糟的空间,温凉心头直发闷。 赵小东没有在客厅里,她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才能不踩到那些外卖盒子和酒瓶子,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也是乱糟糟的,该砸的东西已经全被被砸烂了。 床上的被子有些脏兮兮的,从床上垂下来,散落在地上,和那些垃圾混在一起。 赵小东就那样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几天了,没有换下来,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有脱,直接躺在床上,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模样糟糕得不忍再直视。 唯独让温凉赶到震撼的是,这屋里里面很多东西都被赵小东给砸烂了,他唯一珍视的,只是李小月的相片。 就算是醉得一塌糊涂过成了这个样子,睡觉的时候都要紧紧抱着她的相片。 侧着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水,眼睛红肿得可怕。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最是长情。 温凉把手包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挽起手来去拉赵小东。 但是不管她怎么叫,赵小东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还是沉睡着。 闻着这酸臭味,看着如同一滩烂泥的赵小东,温凉的心情别提有多沉重。 现在的赵小东,和二十一岁的她,太相似了。 以为失去了一个人,便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世界都崩塌了,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于事无补。 就是沉静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挣扎着,彷徨着,无休无止。 “赵小东,你再不起来,我就把李晓月的照片烧了!” 温凉知道赵小东一定是有意识可以听到她的话的,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赵小东不可能是刚醉倒睡下,看这样子,估计是昨晚上到白天一直在喝着。 说完之后,她作势便伸出手去从赵小东的怀里抢相片。 她的手刚一碰到相片,本来刚才还睡得沉沉的赵小东就像是被什么给刺到一样,翻了一个身,把怀里的照片给抱紧了,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来。 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他床前的温凉。 看到她来,也不感到惊讶,或许对他来说,现在什么人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少的分量。 他自己放弃了自己。 看见温凉来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再度翻身,就要再睡。 这一动作多少有些惹怒温凉,这个人的自我堕落,让她感觉到很是恼火。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面对那样如同一滩烂泥的她的时候,顾寒时会有那么大的火气。 他太生气了,指着她的鼻子便开口大骂,他骂她:“温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人?在别人不把你当成人之前,你首先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垃圾!” 在她的印象之中,从年少到长大,顾寒时都是这么毒舌的,但是他的毒舌,更多的时候,是用在她的身上。 而她那些年里,竟然没有学到他哪怕是一丁点的毒舌。 面对这样的赵小东,若是换成寻常人,她大抵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就会走掉,可是,这个男孩子曾经那样活泼有生命力地跟在她的身边,总是一声一声地叫她温法医,叫她温凉姐。 看着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的。 “起来!” 她的声音终于拔高了来! 躺在床上的赵小东似乎是觉得温凉太吵了,头也不抬地大骂:“关你什么事情,走。” 语气之恶劣,让温凉都倒吸一口凉气。 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低下身去,一把扯住赵小东的肩膀,在男孩瞪大的眼睛里,一把把他从床上甩了下去。 地上很多破碎的碎片,这一摔可不轻,赵小东顿时疼得蜷缩了身子,表情很是痛苦。 但是怀里,却还是抱着李小月的照片。 温凉蹲下身去,用手紧紧抓着赵小东的手臂,捏得赵小东有些疼了,眉头皱着,挣扎着,但是温凉到底是有些手脚功夫的,羸弱的赵小东,根本不能从她的手中挣脱开来。 挣脱不开来,嘴上却一点都不空着。 恼怒不已地骂温凉:“你这个疯子,多管闲事,滚开。” 骂着骂着就要哭了,温凉气急了一巴掌便也甩了过去。 赵小东没想到往日里总是冷淡平和的温凉,会猛然间给他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她用了不少的力度,她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来了红红的掌印。 也直接把他打得愣住了。 忘了挣扎,看着温凉直发愣。 温凉把他的手掰开,从他的怀里把李小月的照片给拿了过来。 那是一个很阳光很青春的女孩儿,估摸是去旅游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里面扎着长长的头发,站在阳光下,开心地朝着镜头比着v,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和生命力。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就在不久之前,躺在那一张解剖台上,解剖刀切下去之后,五脏六腑已经腐烂,里面都是尸虫。 和如今眼前的照片里的人,对比如此的明显。 也难怪赵小东至今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他喜欢的李小月,就应该是照片里面的这个样子,充满活力,健康而阳光,不是那一具腐烂的尸体。 温凉扬起手中的照片问赵小东:“你觉得你有脸抱着她的照片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深情?她死了,你忘不掉她,所以用这样烂醉如泥的方式来表示自己对她的爱?你觉得她看到现在这样的你,会感动是吗?” 女子的声音低低缓缓的,听起来却特别有力道。 掷地有声的,每一句都敲打在赵小东的心头之上,他看着她,唇颤了颤,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或者是被温凉的一系列的质问,给问得懵了。 温凉把手中的照片轻轻地晃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把李小月的照片,收入了自己的手拿包之中。 “小东,死亡是不需要被你用这样的方式来祭奠的。” 温凉的语气长了起来,听起来已经和刚才的厉色有了一些区别,她看着赵小东,忽然有些语重心长:“一个人的离开,不是为了给另外一个人带来苦难,你若是觉得痛苦,那便为她报仇,做你该做的事情。”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不会告诉赵小东忘了李小月,忘了这发生的一切然后继续往前走。 人啊,在挣扎痛苦之中彷徨的人,都是需要一些仇恨才能够支撑柱自己的。 李小东也需要。 “董秋生心脏病发作,已经在申请保外就医,你是法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温凉的话到这里,赵小东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那样愣愣地看着她,表情从一开始的呆滞,慢慢转变成了激动。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那是长时间饮酒和日夜颠倒的作息导致的身体健康欠佳。 丝丝地抓着地上的碎片,哑着声问温凉:“他真的能够逃脱法网吗?” 赵小东一直以为,董秋生既然已经落网了,那么,一定是要被判死刑的。 没想到,董秋生还没有被判刑,现在就传出来心脏病发作的消息,要保外就医,也就是说,董秋生若是成功申请了保外就医,那他就能再度逍遥了。 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看不到董秋生被执行死刑,赵小东会崩溃的。 “什么事情我们现在都说不定。”温凉低头看他,然后劝道:“你若是不想要让他钻了空子,就好好振作起来,跟进这个案子。” 温凉似乎是善意的,低声提醒赵小东:“你应该知道,中国是有死刑的!” 第一百零一章 你拿我无可奈何。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若是董秋生在判刑了之后,保外就医估计没什么机会了。 但是,在判刑之前,审判机关必须要确保嫌疑人的安全,董秋生若是外出了,他便可以借着这个病,法外逍遥上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了。 董秋生的这个案子拖的时间越长,对赵小东来说,便越发难以接受。 看见赵小东慢慢地从地上坐直了身体,温凉这才语气温和地说了一句:“小东,慰藉一个人的灵魂,不是用里的堕落和痛苦,而是用敌人的鲜血和骨肉。” 这是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这个目标,支撑了她整个人生。 所以她相信,这个理念,也能支撑赵小东的人生。 纵然或许有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我们是三观歪扭,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需要旁人来评判。 我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怎么做。 赵小东明显是比刚才有了一些生命力,看着温凉,有些迷茫地问:“温凉姐,我应该怎么做?” 有了别的情绪便是好的。 温凉从桌上拿过手拿包,看了一眼这屋子里面脏脏的环境,只说了一句:“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赵小东看了看温凉,再看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在楼下等你。” 她下楼去让赵小东在上面把自己收拾好。 在车上等了约莫有二十分钟,赵小东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但是模样干净看着总不让人那么恼火了。 温凉驱车带着他出去吃饭,找了一处格调不错的餐厅,赵小东显得有些拘谨,料想是因为刚刚在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那个堕落的样子被温凉全部看见了,而且还对温凉那么冲。 心里面是过意不去的吧。 看见他这样子,温凉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吃饭吧,吃完之后回去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然后明天回去上班。” 赵小东默默点头,低头吃饭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声:“温凉姐,对不起。” 温凉对赵小东的好,他心里面是清楚的。 换做是其他人,怎么可能会管他? 温凉从来都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她能管他,估摸着,是可怜他吧。 想起李晓月来,赵小东的心里,又是一阵黯然。 “小月的照片先留在我这里,等你哪天真的为她报了仇,我再还给你。”温凉往赵小东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语重心长地说:“记住,要走法律程序,不要走偏门。” 她还是担心赵小东会做什么傻事。 把他扶起来,可不是想要让他走入另外一个漩涡的。 赵小东点头:“温凉姐,我知道该怎么做,明天我就去找小月的爸妈商量,尽快提起诉讼。” 饭吃到最后,温凉想了想,还是应该告知赵小东:“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晓月的心脏现在正在董秋生的女儿的身体里,她虽然走了,但是却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去。” 看见赵小东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温凉知道赵小东心里面的坎,他恨董秋生。 “那个女孩是无辜的,你不要过多怨恨,只要她活着,李晓月就还活着,你知道吗?她还在这个世上。”这多多少少能够让赵晓东有些安慰吧。 就算是自我安慰也好。 李晓东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泪就掉下来了,十分讽刺地笑了起来:“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可笑,竟然有人用别人的生命延续另外一个人的生命。” 对董秋生,还有他那个女儿的怨恨,都在他的眼中。 可是,温凉知道,赵小东就算再怎么恨,也不会伤害董秋生的女儿。 那个女孩的身体里面,有李小月的心脏。 吃饭完她把赵小东送了回去,心里面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她知道明天,赵小东一定会出现在局里的,或许他再也不会和以前那样朝气蓬勃,但是至少,他还可以有生命力地活着。 人活着,都是需要长大的。 因为顾景年在新家过夜,所以温凉在把赵小东送回去之后,便赶回家去了。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早早便和顾寒时知会过了,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顾寒时和顾景年,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可是温凉回到家之后,并没有看见顾寒时。 只有顾景年在花园里玩,梅姨跟在身后,他跑得快了,她便在身后喊着:“哎哟,小祖宗,你慢点,可别摔着了。” 梅姨对顾景年是极好的。 也是,顾寒时看人的眼光一向都是不错的,能够跟在他身边的人,大抵都是忠心诚恳的。 她刚想要推开车门下车,远远便看见唐现从屋子里面出来,手中拿着顾景年的外套,走过来之后亲手给他穿上去了,然后把他抱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外出。 温凉停顿了一下朝着唐现和顾景年走了过去,首先看见她的是顾景年,远远的便在唐现的怀里扑腾着,欢悦地叫她:“妈咪,你回来了!” 他这么一叫,唐现这才发现了她。 她明显看见唐现看过来的眼神里面有些冷淡的,不过她走过来之后,他还是十分得体地打了招呼:“少夫人。” 就是这么一眼的感觉,让温凉觉得,唐现对她,有怨言。 或者更贴切一点说,在乌鲁木齐的时候,唐现已经多多少少表现出来了一些对她的不满,因为她让顾寒时犯险,但是在顾寒时的跟前,他却什么都不曾表露。 就算是在她的跟前,也有些伪装。 到了今天,这样的伪装看起来,要被撕破了一些了。 他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了*裸的冷淡。 见顾景念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下来,唐现便把他放了下来,顾景年马上朝着温凉跑了过去,张开手来:“妈咪,抱抱。” 温凉笑笑,低下身去把顾景年抱了起来。 看见这个情景,唐现的目光暗沉了几分。 站在一边,什么都不说。 温凉和顾景年说了一会儿话,转头问唐现:“唐特助说想要带阿年去哪里?” “顾先生吩咐,说少夫人若是不得空,便把小少爷送回老宅去。”他看了看温凉,眼底有些别样的意味,有些讽刺,不过马上又被他轻巧抹去:“太太甚是想念小少爷。” 他说的太太,是乔婉月。 温凉笑笑不理会唐现,转头问顾景年:“阿年是要留下来和我玩儿,还是回去找奶奶?” 把这个选择,交给了顾景年。 “我要和妈咪玩。” 顾景年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还十分亲热地抱着温凉的头,朝着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个,口水都沾到了她的脸上,这个动作,让温凉唇边笑意更加盛了。 看见温凉这么做,唐现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温凉没有给他机会。 把怀里的顾景年交给旁边的梅姨:“梅姨,你先把小少爷带进去,我有话和唐特助说。” 倒不是她有话要和唐现说,应该说是唐现看起来有话要和她说的。 “好。” 梅姨把顾景年抱了过去。 顾景年赖在温凉的怀里,明显是有些不乐意的,但是被温凉哄了一下,又很是乖巧地点头,边走边回头看温凉:“妈咪,你要快点进来和我玩儿。” 看见温凉点头答应了,他这才高兴地进门去了。 等到梅姨和顾景年进屋去了,唐现这才开口问:“少夫人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他没想到温凉会主动留下来要和他谈话,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了。 傍晚夜色下的花园,下了一场雪之后,地面上有些薄雪,她踩在上面,觉得有些冷,双手抱着胳臂,脸上的笑意也没有那么明显了,浅声说:“我看唐特助有话要和我说。” “少夫人还真是善解人意。” 唐现的话里,多多少少有些讽刺。 现在只有他和温凉在这处,似乎有些话,他不得不一吐为快。 “我就当唐特助这话是夸奖了。”温凉笑笑,对唐现的话不以为意,她自是知道唐现话里的讽刺的,她也不需要过度追究,反正唐现是顾寒时的人,他的不满,都来自于她对顾寒时。 唐现一听,竟是嗤笑:“你这么聪明,自然是听得出来我这话不是夸奖。” “那又如何?”温凉不以为意,直接反驳:“难不成要和你对骂?” 她的语气里都是冷意,对唐现,她明显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若是连顾寒时身边的一个人都要小心翼翼应付,那她怎么去应付顾寒时? 她要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温凉,才是女主人! 这话把唐现给堵了一下,他看着温凉,眼眸里的色彩暗沉了好多,虽然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却是很犀利:“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少夫人能不能替我解答了?” “唐特助不需要这么客气,你我之间,就开门见山吧。” 唐现对她的不满,已经有多日了,今日她就是给了他这个机会,看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心里面,又藏了多少。 既然温凉都这么说了,唐现自是也不客气了,直接问:“不知道少夫人和萧予卿,到底是什么关系?” 提起萧予卿这个名字,温凉一下子就笑了。 她睨视着唐现反问:“这个和唐特助有什么关系?” 她的人际关系,还轮不到一个唐现来指点吧! “若是你们之间是正常的朋友关系,那自然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但是,若是你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和我有关系了!” 唐现撕破了脸皮,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 这件事情一直闷在他的心里面,顾寒时那个人,又是不闷不响,好像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让他实在是受不了,那边周西又步步紧逼,他必须要弄清楚。 风有些大了,温凉觉得有些冷,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缠绕了起来,遮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来,唐现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些许的冷笑。 听见她不痛不痒地笑着说:“唐特助神通广大,既然都能查到我和萧予卿有来往,那自然也可以查到我和萧予卿是什么关系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她就是故意气他的。 她和萧予卿之间的事情,纵然唐现可以查出来,但是她和萧予卿之间谈了什么做了什么,岂是他唐现可以查出来的? 但是,在顾氏集团这么敏感的时刻,唐现怀疑她,自是在理的。 早上的时候也难怪傅止特意去警局等她,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些事情。 看来,顾寒时是真的知道了。 唐现脸色有些难看,却不露痕迹地说:“少夫人,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当成了棋子还沾沾自喜,萧予卿是什么人,想来顾先生比你清楚,你这么做,无疑是羊入虎口。” “唐特助言重了!” 温凉冷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唐现的轻视:“五年前,唐特助还是温氏集团的一个小职员,五年后,一跃成为了顾氏集团的首席特助,我料想,唐特助是有些手段,都过了五年了,唐特助都能脱胎换骨,为何还是觉得,别人就一定还是那个傻得天真的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唐特助应该懂得这么道理。” 她实在是不想再和唐现谈下去,唐现现在怀疑她,但是手里面也没什么实质的证据。 除非是她或者是萧予卿亲口承认,不然没人有证据。 唐现看着言辞犀利的温凉,脑海之中浮现他第一次见到温凉的场景。 他去温家送文件,看见那个时候的傅止,踩着自行车载着温凉从外面回来,少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神采奕奕的,双手张开来,拥抱着风。 最里面喊着傅止的名字,那样的飞扬神采,那样的意气,和眼前这个言辞犀利眼神冰冷的温凉,大不相同。 是啊,他忘了一点,时间在走,人也在变。 既然他都能从当年那个实习生变成今时今日A市最贵的特助,那么温凉这几年的淬炼,她到底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现纵然对温凉多有怀疑,但是到底这些年他是见识过温凉的过去,也看到她如今的成长的。 语气平和了一些:“少夫人,你既和顾先生结婚了,便是夫妻,很多事情,伤人伤己,就不要再做了。” 他看着她,竟然有几分的循循引导的意思:“顾先生早就知道了你做的很多事情,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揭穿你,希望你能够明白他的苦心,不要把这条路,走到了尽头。” 跟在顾寒时身边这么长时间,顾寒时的事情,唐现多多少少是了解的。 到了如今,顾寒时还是在一步步包容着温凉。 若是换做别人,估计现在连骨头,都不曾剩下了。 敢算计顾寒时的,也只有温凉了! 唐现以为,自己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温凉到底是可以知道他的苦心的,怎么也应该领情的。 只是唐现没有想到,温凉的反应,大大超出了他能够猜测的范围,他总算是见识到了温凉的狠心,带着决然的阴冷和不可回头的决绝,一点都不留情。 站在路灯下的女子,双手慢慢地插入了兜中,那样悠闲自得地抬起头来,看着唐现,唇边的笑意慢慢浮现,那笑容,太过于阴凉,硬是半点良善都没有。 她说:“若是你们有证据,大可和我算账,若是没有证据,那就不要打扰我!” 对于萧予卿的事情,她既不进行辩解也不否认,而对于顾寒时和唐现知道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的担心和惧怕,好像对于她来说,这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女子慢慢往旁边的路灯上靠了过去,浅笑着看着唐现说:“既然你说到了顾先生,那我就和你算算账,反正现在不是也没人吗?” 她笑着,那笑容,却无端让唐现觉得瘆人。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开口,然后从她的唇齿之中蹦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带着血和泪的,敲打在人的心里,惊悚无比。 “顾家欠我母亲一条命,顾寒时,欠我的孩子一条命!” 温凉扬起眉来看唐现,脸上那些笑意好像是一瞬间已经全部湮灭掉了,在她脸上留下来的,只有幽长的冰冷,和苦涩。 “我什么都忘记了,唯独忘不掉这个仇恨!” 既然唐现觉得她没有失忆,觉得她来势汹汹就是想要报仇的,那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就算是告诉了唐现,也不过是就像是一场玩笑,唐现能够当真,可是说出来,别人岂能相信? 她温凉就算怎么愚蠢,也不会傻到和他唐现说实话不是? “唐现,我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得太少了,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她终于站直了身体来,脸上没有一点的笑容,满是沉寂的冷漠:“你若是多管闲事,相信我,我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你却拿我无可奈何!” 这话就是*裸的威胁的,她温凉一点也不想要否认。 唐现的脸上是惊疑不定的神色,他虽然早就有所猜测温凉失忆的事情可能是一场局,但是没想到,如今温凉竟然亲口承认了,自己失忆过,但是该记得的东西,她还是记得的。 比如,顾家欠她的,顾寒时欠她的。 都是人命。 第一百零二章 对男人从来都这么主动。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唐现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宽慰温凉的心,或许是自己说什么,都不足以让温凉的心得到哪怕是半点的轻松好受。 毕竟血海深仇就放在这里,她忘不掉。 只是,关于那个孩子,他想要开口,却始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顾寒时先前吩咐过,这个秘密,不能被温凉知晓。 “少夫人。” 唐现沉吟好久,再度开口的时候也已经万分纠结,看着温凉,试图劝解她:“你相信我,顾先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要是有,那也是逼不得已的。” “难道逼不得已就能被原谅吗?” 温凉的声音忽然拔高来,有些尖锐,听来颇是惊心动魄的。 她阴寒地冷笑着,看唐现的眼神,也变得不意味深长起来:“唐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顾寒时明令禁止自己手底下的员工不能出现办公室恋情,但是你却犯规了!” 这话让唐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看着温凉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温凉也不需要他说话,她继续慢悠悠地说出了唐现和周西都不敢说出来的那个秘密:“ 唐现,每一个人都有秘密,你在探查别人的秘密的时候,可能你的秘密,也已经被人一览无遗。” 这话多是讽刺,就是想要告诉唐现,不要那么执着于去探查别人的秘密,而忘了防守自己的秘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唐现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了起来,到底是跟在顾寒时身边多年的人,就算是被温凉戳中了内心的秘密,却还是能够保持镇定不至于慌乱,看着温凉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 然后开口否认:“想来是少夫人误会了,我唐现,至今独身!” “啪!” 一个响亮的把掌声响起,唐现被这个巴掌打得七荤八素的,站在那里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温凉会忽然朝着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的力度,绝对不亚于一个壮汉。 温凉打得狠 ,一点都不留情面,骂出来的话,更是阴寒:“唐现,你这个伪君子,周西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说起周西来,温凉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唐现连承认和周西的关系都不肯,又为周西这么多年的隐忍和付出深感不值得,温凉还以为,唐现至少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不要脸之人。 唐现挨了温凉一巴掌,整个人有些短暂的发蒙,看着温凉气得有些发白的脸,有些恍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在周西这件事情上自己理亏,唐现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温凉。 “唐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都不打紧,死死盯着别人做了什么,我一直都觉得,你唐现,未必比我温凉光明磊落得多!”温凉冷笑,言辞之中都是讽刺。 唐现被噎了一下,还是冷静地解释:“我和她,已经分开了。” 一句分开,似乎把以前所有的过往都一一推卸干净,就算顾寒时不允许手底下的人谈恋爱,但是现在他也已经和周西分开了,纵然温凉怪他,他也无话可说。 “分开了!” 温凉更加是阴森冷笑:“你让她为你打胎为你差点丢掉工作,你却简简单单一句分开就想要抽身,唐现我告诉你,若是你再敢插手我的事情,我便让你,在A市,一辈子不能出现!” 着实是不想再和唐现这样的小人说更多的话,关于唐现负了周西这件事情,她是耿耿于怀的。 要不是因为有顾寒时疯狂地吸纳着她的仇恨,那么唐现,便足以成为她报复的对象。 即将进门的时候,她好像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脚步,也不回头,只是冷冷地说:“忘了说了,唐特助和顾先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明白,无路如何,顾先生都不会把我怎么样,你说,我和你之间,他会选谁?” 这唐现竟然这么喜欢嚼舌根子,索性她便和他来好好嚼一下。 她是无论如何都是有这个自信的,唐现怎么诋毁她,只要她愿意在顾寒时那里说话,那么死的那个人,一定是唐现。 “我现在放着你,不过是我的宽容罢了!” 温凉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进了屋子,留下唐现一个人站在那里,仔细地品位着温凉的这几句话。 她的宽容让他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原来这一段时间,温凉并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她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只是还没有动手,他如今傻乎乎跑来告诉她他手里面她的把柄,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笑话。 她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根据他对温凉的了解,这个女人既然说出了他的那些秘密,以她的性子,手里,一定有证据。 而且,她和周西的关系,太不同一般。 今时今日,倒是他处在了被动的状态之下了。 刚进门去,坐在沙发上摆弄乐高的小奶包便窜了过来,张开手要她抱抱,温凉把他抱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奶包探头看出去说:“妈咪,唐叔叔走了吗?” 听小奶包的语气,他和唐现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她点了点头:“走了。” 不走留下来能做什么呢?怕是现在,他面对她温凉的时候,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的了高高在上以及冷淡了,心知肚明的被动,如何能够和她抗衡? 她心中浅笑,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奶包嘀咕地说:“唐叔叔的手机忘了拿了。” 说着,摊开手心来,受伤正好拿着一部手机,温凉愣了一下:“你怎么拿着他的手机的?” 小奶包想了想说:“唐叔叔让我玩游戏,我忘了还给他了!” 温凉看了看那手机,扬声叫正在偏厅的梅姨:“梅姨,唐特助把手机落在家里了,你去看看他还不在外面。” 现代人一旦离开了手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焦虑的,就算是唐现这样的商场精英,大抵是也离不开手机的。 梅姨应了声,拿着手机出门去找人。 找了一圈之后,梅姨回来了:“夫人,唐先生已经走了。” 在和温凉谈话了之后,唐现多少是有些恍惚的,离开的时候忘了自己的手机还在顾景年那里,也没来得及及时拿回去。 温凉不想折腾,点了点头说:“他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会自己来找的。” 然后让梅姨把手机放下,就没有再理会了。 顾寒时应该是忙得很,这个晚上,直到顾景年都已经睡下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温凉琢磨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忽然便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来的声音,这铃声不是她的,错愕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想起来,是唐现的手机。 她本来是无心要去探究人家的隐私之事的,但是一眼撇过去,看见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来电显示,微微顿了一下,最终也没有把手机拿过来接听。 唐现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之后才停下来,温凉只当是没有看见,拿出手机来给顾寒时打电话。 那边没有人接听,这个时候了,他还没忙完? 抬头望墙壁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已经快十一点了。 正在踌躇要不要再打一个回去看看的时候,拿在手中的手机互相就响了,低头一看,是顾寒时的来电。 想来是刚才没接到她的电话,现在回了过来。 她接起电话来,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 话筒那边很是吵闹,好像有音乐声和觥筹交错的声音,温凉只是简单听了一下便知道,这个时候顾寒时,应该是在什么娱乐场所应酬,或者是,玩乐。 后者对顾寒时来说应该是不大可能,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在娱乐场上玩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 顾寒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这么晚了还没睡?” 难不成她应该睡了? 温凉在心中问了一下自己,答案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回答了顾寒时:“见你没回来,便给你打个电话,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多少像是夫妻之间的对话了,不似冷冰冰的相对无言。 站在红灯酒绿的欢场上的顾寒时,听着从话筒里面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忽然觉得这灯光闪烁得人的眼睛有些生疼。 他背过身去,嗯了一声道:“就回去了。” 其实什么时候回去,他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对温凉,他永远希望,能偶最快的,满足她的要求! 听着顾寒时的声音,温凉的心莫名沉淡了下去,只喃喃说了一句:“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家。” 电话挂断之后,温凉或许不知道,那边的顾寒时,身处在喧嚣热闹的场所之中,却久久念着她说的回家两个字,是啊,回家,那个家里,还有她呢! 有女子的高跟鞋声音从身后传来,萧予卿妩媚又风凉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是夫人来电话要顾总回去了吧?” 这虽然是一个问题,但是却是肯定的答案的。 女人的直觉都是最为准确的,看顾寒时的表情神态,便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给他来电,也只有温凉,才能让他拿着手机,都能唇边带笑。 顾寒时转过身去,扬了扬手中的红酒杯,和萧予卿说:“她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陪她了。” 说完,便把酒杯里面的酒全部喝了干净,放下酒杯,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包间里灯火有些昏沉,迷迷离离之中,那些男女已经拥抱在一起,拥抱着,亲吻着,身体融合在一起,整个包间充满了暧昧又奢靡的味道。 都是情欲的味道。 顾寒时极其厌倦这样的场合,若不是萧予卿,他断然是不会来的。 他刚迈开脚准备走,萧予卿便已经快步追了上来了,女子伸出手来,一双纤纤素手从他的背后穿过去,然后挽住了他的手,这个动作让顾寒时下意识停了下来。 很快的,鼻翼之间便传来了属于萧予卿身上的香水味。 热烈的,张狂的,肆无忌惮的。 她的身体也就顺势贴了过来,紧紧贴在他的身体上,顾寒时站在那里,都能感觉到女子身上的柔软磨蹭这他的手臂,男人的身体挺拔笔直,没有看她。 萧予卿喝了一些酒,本来就已经妩媚到极致的女人,此刻更是风流柔软。 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魅惑入了人心。 她呵气如兰地攀附着顾寒时,声音柔软魅惑:“顾总,今晚上就不要回家了。” 成年男女都知道,这是萧予卿在对他发出的邀请,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就和她共度春晓就可以。 萧予卿在国外这么多年,学到的可不只是商场上的东西,欢场上的东西,她学得可不少。 只认为对付一个顾寒时,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的。 包间里面有好事者在起哄:“顾总,看我们萧总这么盛情邀请了,总不能拂了美人的脸吧!” 男人们都以为,萧予卿这样的女人,但凡是男人,都不能拒绝吧。 更何况,现在是萧予卿自己献媚,顾寒时就算再怎么样不解风情,理当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拒绝了萧予卿。 本来众人早就已经等着看桃色新闻了,没想到,笔直站在那里的顾寒时,扒开了萧予卿的手,把她往旁边推了过去,只是那样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朝外面走去。 萧予卿愣了一下,细细回味着顾寒时那个眼神,顿时就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 这个眼神,和五年多以前,在顾家老宅,顾寒时扶着他的母亲离开的时候看她的那个眼神是一样的,傲慢,轻视。 酒精麻痹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萧予卿的脸色从刚才的艳红慢慢变得铁青,看见顾寒时就要离开,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扯住顾寒时的手臂。 声音也拔高了一些,看着顾寒时:“顾寒时,你到底什么意思?”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都愿意不计前嫌这么帮他,可是,他竟然敢这么轻视她! 顾寒时已经走出了包间,站在门口上,被萧予卿这么拉着手不能离开,索性便也停了下来,男人偏着头看着萧予卿,身高上的优势让他看着萧予卿的时候,就像是低低俯视她的眼睛。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的或苗子,以及还没完全退却下去的情欲。 男人弯唇饶有兴趣地说:“萧小姐总是这么随便就向人发出要约的?” 这意思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这话就像是一根针刺在萧予卿的心头上,若是其他的男人敢这么和她说话,此刻必定已经吃不了兜着走了,可是,跟前的这个人,是顾寒时啊! 她忍了再忍:“顾寒时,你别不知好歹!” 迷离昏沉的灯光之中,萧予卿的眼睛里面有些闪烁的光亮,那是顾寒时看不到的流光,也是他不愿意去读懂的东西、 对一个女人不感兴趣,她的一切,都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萧予卿看着顾寒时,看着他脸上漫不经心的轻视和傲慢,这个男人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高贵和冷清,和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时至今日,萧予卿对不少人说起过她恨着顾寒时,说起过顾寒时当时给过她多少屈辱,但是从来都不敢和任何人说起过,她的心里面,有顾寒时。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予卿依然记得当时顾寒时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里面传来的震撼感觉。 那种灵魂的悸动,她至今想起来,心脏都要麻痹。 就算是现在她明着和顾寒时作对,但是,走下了谈判桌,她还是希望这个男人的目光能够在她的身上多停留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她要让他看到,今时今日的萧予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跋扈嚣张的女子。 如今的她,足以和她顾寒时并肩。 顾寒时看着萧予卿,能够从她委屈的眼睛之中看到一些燃烧起来的委屈的愤怒的火种,男人稍微沉了沉心,唇边掠过一丝漠然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小姐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今天晚上的这个局,是生意,生意场上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所以我和萧小姐,是互利的生意伙伴。”顾寒时似乎有些兴趣,难得这么轻松自在地和她说这么多话。 可要知道,今天晚上,加上饭局和这个酒局,顾寒时都是很少说话的。 和她,更是说得少了。 生意谈妥了,顾寒时对她的态度,始终是不明朗的。 顾寒时笑容刚刚好,看不出是开心,也看不出是讽刺,但是却字字恶毒:“下了谈判桌,我和萧小姐可不见得能做朋友的,而且,我对主动献身的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兴趣。” 男人这般俯视着她,似乎有些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的意思。 那眼神里面的轻视和不感兴趣,萧予卿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顿时心肝就像是被烈火燃烧着了一样,疼得难受。 原来顾寒时,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这些年里,萧予卿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些本事,更加坚韧更加骄傲,可是在顾寒时的跟前,她忽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什么都不是,就算是如今顾寒时成为了她的手下败将,顾寒时设了一个饭局,便还是轻易和她谈下了这一笔生意。 而她,竟然没有拒绝。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真的想要打败顾寒时,只是想要吸引他的目光,让他的目光哪怕是在她的身上停留一分钟,她也就觉得是莫大的欢喜。 想想她萧予卿,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偏生就记挂上了一个顾寒时? 萧予卿想起来,有人曾经和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抵的意思便是,一个人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对他来说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久而久之,便对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相反的,对于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人更加不容易忘掉,总想要征服他,让他屈服在自己之下。 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永恒的快乐! 萧予卿觉得,或许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心情吧,顾寒时,是她最得不到的东西! 第一百零三章 我要是非要勉强呢!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想到这里,萧予卿颇是不痛快。 低低地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第呢喃了一声:“我萧予卿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得不到?” 对于她来说,她想要的东西,绝对要得到。 而顾寒时,也不例外。 在场的其他人看出来场面上的气氛很是尴尬,想要调和一下,和萧予卿关系好的,便私底下拉了一下萧予卿,低声劝她:“萧总,这种事勉强不了,还是……” “我要是非要勉强呢?”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予卿给呛了一句,把后面的话给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着萧予卿,很是尴尬。 萧予卿是什么人? 天之骄女,从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得不到的,唯独一个顾寒时,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彻底成为了她心头上的一根刺了。 拔不掉忘不掉。 那要怎么样根治呢? 便只能不择手段得到,就算是得到了之后再把他给毁掉,她萧予卿,也心甘情愿。 场上的众人想来是没想到萧予卿竟然这么大胆,不说顾寒时再A市是人上人,再说了他已经有了家室,而萧予卿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表示出来她对顾寒时的心思。 再道德范畴之内,还是要被人所唾弃的。 但是,这些男人自己也不见得多么高尚,有太多的人都在一边唾弃着别人一边睡着别人的老婆,再加上萧予卿这样的人物,他们也得罪不起,所以没人敢对她有半句的评断。 僵持不下,众人只得各自找了理由开溜,一时之间,整个包间里面便只剩下了顾寒时和萧予卿。 本来站在门外等着顾寒时的周西,也只看了里面两个人一眼,便转身走了。 顾寒时的事情,她实在是不能管,也管不得。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放心的。 所以,根本就不担心顾寒时和萧予卿做出什么对不起温凉的事情。 她在门外等着,没有多久,便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唐现。 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周西的心头上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觉得复杂,想多了又觉得厌倦,索性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来不敢深想。 唐现看起来和以前不大一样,感觉有些恹恹的。 看见他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她便把头别了过去,这个时候,她忽然不大想要和唐现说话。 但是唐现还是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包间紧闭的门之后,就马上明白了里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他没有进去,看向周西,也不知道怎么的,周西总觉得,今天唐现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就是觉得有些特别。 好像还有一些小小的尴尬。 两个人都沉默着,好半响之后,唐现才开口:“手机掉在少夫人那里,回去拿了,所以来晚了。” 他这解释倒不像是给周西的解释,今天这一场局本来是他陪着顾寒时出席的,但是到出发的时候,忽然联系不上唐现了,所以周西才代替了他。 陪顾寒时出席这样的场合,本来就不是周西擅长和喜欢的。 她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回了两个字:“没事。” 或许是因为周西对他的态度过于冷淡,唐现的尴尬越来越明显,往日里在她的跟前总是自信内敛的男人,今天竟然有这样的情绪,周西大抵是猜出来了一些什么来。 他刚刚说自己从温凉那边过来的,在温凉那里,这个自信满满的男人,是碰了钉子了吧。 想想现在温凉的姿态,周西便能够想象的出来,她必定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 毕竟,唐现跟在顾寒时的身边时间长,总是操心的东西超出了自己的工作范畴,他自以为掌控了温凉出卖顾氏集团的机密,但是温凉岂是那种可以被他掌控的人? 至少现在不会。 周西挑眼看了看唐现,语气凉薄:“唐特助想必是在少夫人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了?” 她低下头来玩着自己的指尖,唇角边有些凉笑:“看起来,唐特助不是很开心啊!” 和这个男人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对于唐现的了解,想来她说了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所以,她只看了这么一眼,便知道唐现现在心情极其不好。 唐现抬头看周西,眼神越发复杂。 脑海里面不断盘旋着温凉对他说的话,以前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从来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周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听她的话,虽然凉薄,却还是让他心里面很是触动。 周西对他的了解,远远超过了他对她的了解。 他的喜怒哀乐,周西都明白。 一时之间,唐现就觉得好像有什么梗在喉咙里面,怎么也没有办法拔出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很是沙哑:“西西,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周西玩弄指尖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不过马上的,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里面的动作,笑得更加讽刺:“唐特助是没有工作要做了吗?怎么今天这么闲情雅致?” 这话里弄弄的讽刺,听在唐现的耳朵里面,就像是一根针。 他忽然想起来去年的事情,周西深夜里敲开他家的门出现在门外的时候,穿着整齐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很是干练漂亮,虽然很是疲惫,但是掩盖不了她眼睛里面的光芒。 她很高兴很兴奋。 他以为她只是想他了,所以来看他。 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拉进门,谁知道周西双眼发光地和他说:“我怀孕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唐现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僵硬住了,横在半空之中,怎么也没有办法去拉周西的手。 他足足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才把这个消息在脑海之中消化掉,然后,在周西兴奋的眼神之中,沉淡地开了口:“西西,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周西也有些微愣,但是人还是处在很高兴的状态之下。 往日里工作上总是严谨干练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女强人,此刻脸上都是少女的喜悦,她说:“我刚从医院回来,已经确诊了,两个月了。” 她是因为例假迟迟不来,所以便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等拿到报告的时候,她便想要马上告诉唐现,但是手里头还有工作牵绊着,等处理完了紧要的事情,她便马上赶过来和他说了。 她想要亲口告诉他,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对周西来说,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不。” 唐现的脸色看起来很沉,眉梢微微皱了起来,看着周西说:“我们去把孩子拿掉。” 这一句话出来,周西一下子便呆住了。 她以为自己是出了幻听了,唐现刚刚说,让她把孩子给拿掉? 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周西这样的女人,纵使再遇上多么荒唐的事情,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便也能够马上冷静下来,她站直了身体,脸上的喜悦也收敛了起来,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唐现。 好像要从他的口中,再一次真真切切听到他要她把孩子拿掉才甘愿。 唐现也真是一个直接到了冷血的人,在周西那样直接的注视之下,他的态度也尤其明确:“这个孩子,不能要。” 然后,便是格外动人的理由:“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在顾先生身边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才能到了现在这样的位置,顾先生明确规定不能发生办公室恋情,任何人都没有例外,我们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要是我们的事情曝光了,顾先生能够怎么办?” 在顾寒时身边这么多年,唐现怎么可能猜不到顾寒时的反应? 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手下都管不住的话,那他拿什么来管别人? 所以唐现脑海里面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必须要把这个孩子给拿掉,这样一来,在顾寒时那里才能有一个交代,对自己,对周西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忘了一点,周西是女人,这事情对她来说,太过于残忍。 “你是怕顾先生难办,还是怕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周西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唐现,想要用眼神剖析透他的内心真正想法,从他的眼睛里,她只看到了自私,唐现到底是,选择了事业,放弃了她。 唐现有些无奈,看着周西想要尽量诚恳地解释:“西西,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孩子,我们留不得。” 他以为,周西是明白的。 至少,都在顾寒时的身边工作,他们应该怎么样做,周西不会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 如斯安静的深夜里,周西的声音徒然拔高,响彻在寂静的走廊里,有长长的回声,听起来竟是十分苍凉:“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告诉我说不能要孩子的,唐现,你在玩我?” 她以为这段感情是真的,可是现在唐现的表现,让她忽然觉得,她在唐现那里,可能没有一丁点的位置。 面失控了的周西,唐现很是无奈,呆滞地看了她半响,还是坚定第说:“西西,我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但是……” 稍微停顿了一下,唐现残忍地开口:“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周西的脸色,刷一下就全白了。 走廊里面惨淡的灯光打在她的脸色,本来精致的面容一时之间如同枯败的玫瑰,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萎靡地停留在时光里,被风吹雨打,无限苍凉。 她不可思议又无比失望地看着唐现,唇畔努力想要动一动说些什么。 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无声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周西率先迈开了脚步,沿着她来的路离开。 “西西……” 唐现苦涩第叫了一句,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想要挽留,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眼睁睁地看着周西入了电梯,看着电梯缓缓地合了起来。 最终,她的面容,消失在了电梯后面。 那是唐现接下来三个月时间里,唯一一次见到周西。 接下来的三个月,周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也从A市消失了,那段时间,唐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可能唯一知道周西在哪里的人,是顾寒时。 因为唐现总觉得,那段时间里,有好几次,顾寒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讳莫如深。 便是因为这样,他越发的小心谨慎,生怕被顾寒时看出来一丁点的痕迹,也不再敢找周西,周西消失的那三个月时间里,他竟然也慢慢接受了两个人不再有可能的事实。 三个月之后,周西回来了。 身上套着修身的商务西装,白衬衣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大方,但是她越发清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剩下了一个骨架子,脸上本来就少的笑容,现在更是寡淡了。 她抬头挺胸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他的身边走过来,那样从容大方,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 不可否认,那一刻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入了鼻翼的时候,唐现的脑海之中马上走马观花一般飞掠过无数个往事破碎的片段,那些和周西在一起牵着手拥抱,热烈甜蜜的时刻,一一从脑海之中闪现而过。 而如今,他和她,断了。 总是心中万分惆怅的,但是这一份惆怅又不能怎么样,他和周西之间,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对她的亏欠,只能等日后再偿还了。 纵使是他觉得亏欠了她,想要弥补,但是按照周西这样的性子,她如果决定放下的人事,自是不会再给任何的机会,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周西除了工作上和他有过接触外,再也不会在私底下和他来往。 甚至是他发出去的短信和打过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她不听他任何的解释,也不接受他任何的道歉。 周西什么都不缺,她自也不会接受他任何的馈赠。 有时候看见面容沉寂冷漠的周西,唐现都会有些的恍惚,感觉他和她的那几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恍恍惚惚的,便醒来了,然后便也离散了。 可是,梦醒了,留在心里头的那些痕迹,却不容易被抹去。 今天咋然之间被温凉猛猛地打了一巴掌,他忽然之间有了那么一些感觉,作为旁观者的温凉,在知道了他和周西之间的事情之后都会那么愤怒。 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周西,她那三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从来都不肯说,每一次他问她,得到的都是冷笑。 周西已经彻底把他排挤出了她的生活了,对于她以前经历了什么,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她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甚至是,连愤怒都没有再有。 就感觉是,那三个月的时间里,周西把自己亲手葬送了。 现在站在他跟前的这个女人,依旧有着周西的皮囊,还是那样的模样,但是很多东西,唐现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长长的沉默里,唐现徐徐抬头看着周西,诚恳又无奈:“其实我一直都想要找你谈谈,只是你都没有给我机会!” 是啊,去年她消失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他便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和她谈谈,但是,周西却始终不待见他,这样的次数多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远。 而且在顾寒时身边实在是太忙了,对于唐现这样的性格的人,工作第一,就算是再多的心事,也会被放在一边,虽然时间的加长,周西的冷漠,唐现对这件事情便也表现得没有那么积极了。 特别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两年了,要不是因为今天温凉提起来这件事,他估计,是不会想起来自己还欠着周西这么多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忙,在这样商场厮杀的环境里面已经淡漠了,还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周西玩弄着自己的指尖,听得唐现的话,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知识斜眼看了一眼唐现,又把目光移开来,话语里带着冷笑,嘲讽无比:“你想要找我谈什么?用你三尺不烂之舌说服我接受你那可笑的解释?还是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把过去的事情全部给磨掉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笑得那般意气飞扬。 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再和他说过私事了吧,是的,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件事情,已经是已经过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长到她以为,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可惜啊,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唐现顿感心头一阵沉闷,说不出的压抑。 周西依旧不理会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自说自话嘲讽热烈:“唐特助,我其实根本就不想听到你说话,与我而言,你入不得我周西的眼睛。” 她伸手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缓缓地抬起自己的脚,脚上的高跟鞋碰撞在地面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她碾转着鞋尖,好像正在把什么东西,重重地踩在脚底下。 第一百零四章 不要仗势欺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唐现的脸色,在一点点地变得难看,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眼睛里倒映出来周西那飞扬妩媚的面容上扬起来的嘲讽轻视的笑容:“从底层爬上来的男人,就算是已经富贵,身上还是摆脱不了那种狭隘和自私,因为害怕又被踢回底层,过着焦虑惶恐的日子,唐现,不管你现在拥有多少钱,在顾先生身边多么被人尊敬,你的骨子里,还是透着浓浓的自卑的酸臭味。” 她的这个言论是激烈了一些。 但是,她的脑海里面不断地盘旋着这么一句话:不要和长于贫穷的男人谈恋爱。 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要被别人喷死的一个逻辑,但是在周西看来,这的确是有点意思的。 长于贫穷的男人,虽然他很努力,一步步地从那样贫穷的阶层爬到了上来,他们很有钱了,但是他们的骨子里,却还是自卑的,他们张口闭口和你谈钱和你谈财富未来,把这些东西看做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他们自卑,怕了贫穷,他们害怕再回到那样的生活里面去。 所以为了往上爬,可以放弃人伦。 这样的人,通常太可怕了。 以前周西不懂得,她总觉得,唐现这样出生在贫穷农家的孩子,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跳了龙门,一跃而起,摆脱了贫穷,他看起来努力和自信,绅士又沉稳。 是多少女人喜欢的类型。 可是,真正和他再一起之后,她才发现了唐现的缺陷。 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自信,其实是不堪一击的,他很自卑,小心翼翼的,在顾寒时的身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得完美细致,因为他生怕因为一些什么事情,被顾寒时给解雇了。 他对自己想要什么很清楚,这本来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但是他的手段,却让她觉得有些后怕,为了能够往上爬,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时间长了,他身上的人气便越来越虚弱,变得坚硬。 贫穷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太深刻了,纵然他已经拥有了很多钱拥有了很多别人都得不到的东西,但是他还是张口闭口谈钱,显得庸俗又卑微。 这些,她都忍了。 因为她小时候也长于贫穷,但是她很幸运,遇上了温凉。 她的那些贫穷的印记和自卑的心理,都被温凉一点点瓦解了,她告诉她一个道理,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人贵在,活得满足和自在,问心无愧。 她留在顾寒时的身边这么拼命,并不是想着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得到更多更多的工作机会,只是为了心中的一个夙愿。 温凉走了,她对她的亏欠太多了,留在顾寒时的身边,至少还能偿还她一点。 她没想到刻在唐现身上的那些丑陋自卑的观念那么深刻,直到他为了往上爬,让她把孩子打掉,和她断了那一份情。 猛然之间惊醒过来,这些年里,一直在做梦的是她。 而唐现,依旧无比清醒。 高跟鞋碾转在地上刺耳的声音不断回响,唐现站在那里,感觉浑身都开始变得冰凉了起来,而更加冰冷的,还是从周西的嘴里蹦出来的那一句句无情的话语。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当真没有了半点的情谊了。 最后的最后,在无言以对的唐现跟前,周西终于重重地丢下来了一句话:“唐现,你放弃我是因为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我放弃你,是因为……” 女人撩发性感妩媚地浅笑,那笑容落在唐现的眼中,却无比讽刺可怕。 果然,从她的口中跳出来的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轻视的:“是因为,我看不起你!” 对于男人来说,被人看不起,本来就是一件极其没有面子的事情,现在,竟然被自己爱着的女人这般直白地说看不起,于唐现而言,这就是对他的凌迟。 脑海里面不断闪过温凉和他说过的话,还有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那样冰冷轻视的神色。 竟然和周西,如出一辙的。 这两个女人,当年的情谊,当真不会有半点假。 周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既然唐现已经赶来了,那么陪着顾寒时参加这样的宴会的事情便和她没有关系了,接下来顾寒时和萧予卿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管不住。 而她始终相信,顾寒时,应该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毕竟,温凉还在家里面等着他! 唐现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周西头也不回地离开,长长的走廊两边有无数紧闭的门,光影迷离浮动间,她整个人就像是走入了深渊,然后逐数消失。 她整个人,和浮沉光影融合在一起,最终杳无踪影。 也不知道怎么的 ,唐现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种忽然崩塌的感觉,就是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了,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了。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之所以没有这样的感觉,便是觉得周西还在他的身边。 虽然两个人没有在一起,但是她还在,他就感觉她还是属于他的,只要他挽回,只要他伸出手去,就能够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毕竟那个时候,周西那么爱他。 所以,他总是有些有恃无恐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周西的心里,他已经死去了。 他伸出去的手,已经碰触不到她,周西这一次走,唐现便知道,她是已经彻底第走出了他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回头的可能。 这个女人,不可能再属于他了。 心里面很疼痛,他竟然觉得心疼无比。 “砰。” 忽然,从包间里面传出来了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好像是酒杯砸在地板上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的,那样怦然的声音之中,唐现的眉梢不自觉便皱了起来了。 这个时候,赶在顾寒时面前砸酒杯的人,便也只有一个萧予卿了。 他往周西刚才站立的地方站了过去,然后把身体挺直,再也不想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西彻底走出了他的生活,他自是应当,把她放下。 唐现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太过于艰难。 他想要静下心来,却发现怎么也静不下来。 脑海里面不断有周西的影子,还有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语,以及更加激烈的,是从包间里面传出来的萧予卿那尖锐的吼声:“顾寒时,你不要仗势欺人!” 唐现唇边勾起一抹无声嘲弄的笑。 这个萧予卿,感觉和他一样,都没有自信。 明明今天晚上这一出局,主导者应该是萧予卿的,毕竟顾寒时现在想要解决手中的烂摊子,是必须要和萧予卿合作的,当然了,开拓那样复杂巨大的市场,萧予卿一个人也是吃不下的。 她必须要找合作方,当然了,顾寒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但是,顾寒时应当是最合适她的选择,她是主导者,现在却感觉落了下风了,而顾寒时,已经主导了这一场局的游戏规则。 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萧予卿有所求,而顾寒时,无所求。 萧予卿对顾寒时是什么心思唐现自然是知道的,而顾寒时对萧予卿,却是断然没有半点心思的。 如此失衡之下,萧予卿便会越发卑微。 里面没有传来顾寒时的声音,唐现笔直地站在那里,耳朵里不断传来萧予卿的声音,她拔高了声音,显得格外的尖锐:“你以为我当真拿你没有办法吗?” 她冷笑了起来,似乎是胜券在握。 然后,唐现便听到了萧予卿那得意又阴森的话语:“你顾寒时我求不得,可是,你家夫人,我却是可以轻易掌控在手心之中的,顾寒时,你知道吗?她想弄死你!” 这句话落在唐现的耳朵里,他立刻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一下子便觉得,周身的气压似乎都降低了好几度,隔着一扇门,他几乎都能感觉到了顾寒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不受控制的戾气,凶狠的,冰冷的。 好像要撕裂一切。 萧予卿是一种什么样的女人呢? 毕竟在这样的阶层这样的圈子里面混的时间长了,什么男人什么事情她都见过,对于顾寒时,她自是觉得他不敢对她做什么的,纵然已经察觉到了他浑身上下笼罩着的森冷气息,她还是不怕死地嘲弄。 “我调查过了,温凉就是当年的温家千金,你当年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远走美国的对不对?后来你却为了成为家族掌门人,把温凉给抛弃了。” 萧予卿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顾寒时。 包间里面灯火迷离得有些暧昧,薄光打在顾寒时的脸上,照出来男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深邃的脸色轮廓挺拔的鼻梁,那双黝黑不见得的眼眸里,不知是何种情绪。 始终看不透,高深莫测。 萧予卿心里面是有些打鼓的,她调查温凉这件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顾寒时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是绝对不容许外人对自己的家人做这样的事情的。 而她,就是分明在挑战顾寒时的底线。 萧予卿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是危险,不应该去随便试探他的底线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要看看,如果她碰了温凉,顾寒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或者说,她想要看看,温凉在顾寒时的心里面,有多少分量。 看见顾寒时浑身笼罩在迷离薄淡光影里始终不动声色,萧予卿的胆子忽然便越来越大了,她要看看,这个顾寒时,到底还能够这样沉默多长时间。 “要是我的消息没有错,你和温凉在美国的时候,她怀了你的孩子,听说你回国后便不再管她,贫穷撂倒的她一个人在美国,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 萧予卿仗着自己手里面掌握着的资料,肆意挑拨着顾寒时的神经。 在顾寒时长时间的沉默里,她越发变本加厉。 到了最后,她怪笑了一声说:“那个孩子,病死了,温凉出了车祸,也死了。” 这些消息,和当初顾寒时得到消息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偏差,所有人都以为温凉真的在那一场车祸里面死去了,没人知道,其实她还活着。 顾寒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状态。 美国那边反馈回来的信息太过于真实,没有一点破绽,连当时的顾寒时,都相信了这一点。 时至今日,温凉出现了,顾寒时才在心里面不断想着,当时到底是谁在为温凉做了退路,把她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然后过去了这么多年之后,再度让她重见天日。 萧予卿似乎是知道此时此刻的顾寒时在想什么,她扭着纤细的水蛇腰慢慢地朝着顾寒时靠近,越发靠近这个男人,越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 以及对外来人的抗拒和可怕的戾气。 可是,她萧予卿是什么人? 她不怕顾寒时。 女人在距离顾寒时只有一步远的距离站定,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顾寒时,距离近了,她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顾寒时的模样。 薄暗里,男人眉梢微微挑起,硬朗冷峻的眉宇,每一个轮廓每一寸皮肤,都如同雕刻。 这样完美的一张脸,找不出半点的缺陷。 萧予卿想,时隔这么多年,她有过无数的男人,却还是忘不掉顾寒时,或许便是在后来,她遇上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如顾寒时这般,长得完美无瑕,又对她,不屑一顾。 漂亮的女人通常都是这样的,对自己不断献殷勤的男人,已经见怪不怪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对于那些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又不断生出来一种想要征服他的欲望。 对,萧予卿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想要征服顾寒时,让他如同那些被她征服的男人一般,都跪倒在她的脚下,像一条狗,忠诚听话。 很难想象那样的顾寒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越是难以想象的东西,她就越是好奇,这样疯狂的心理,让她每走一步,都疯狂无比,甚至是,带着毁灭性的。 她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一定要得到顾寒时。 “你是不是想要知道温凉这些年到底是被谁带走的?”萧予卿媚笑着,身体一点点朝着顾寒时靠近,两个人指尖的距离越来越短,她的身体,已经轻微的,磨蹭在了他的胸膛上。 女人身上那名贵的香水味,渗入鼻翼之中,带着撩人心魄的魅惑。 在萧予卿看来,顾寒时也是男人,温香软玉在怀里,他不可能半点都不心动,所以,在顾寒时没有拒绝的情况下,她更加放肆了起来,索性整个身体都朝着顾寒时的身上贴了上去。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下意识便要做出反应来把她摔在地上。 萧予卿到底是有一些手段的,就在顾寒时的手要抬起来的那一瞬间,女人那一双纤细青葱的 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生出来了一股大劲,一下子就抓住了顾寒时的手腕。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萧予卿直接丢出来了一句:“不要动,否则你将会错过你最想要知道的那个秘密的答案!” 女人自信地低笑着,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顾寒时果然冷静了下来,男人把手从萧予卿的手中收了回来,笔直站在那里,始终面无表情,萧予卿轻轻地趴在他的胸口上,用手指在顾寒时的胸口上打着圈圈。 对于顾寒时难得这么听话的表现,她十分满意。 脸上的笑容便也越发的放肆了起来,话语也大胆得放荡:“顾总,比如你陪我睡一觉,换情报如何?” 顾寒时身上那种冷冽阴森的戾气一下子又升腾了起来了,不受控制的,几乎要让人感觉到了窒息,男人深邃黑暗的眸子就像是深渊,能够把她,葬送其中。 这一下,萧予卿多少是感觉到了一些危险了。 但是马上的,她又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她手中有把柄,可以肆无忌惮! 她萧予卿为什么花了五年的时间在国外? 学习什么商业手段那都是次要的,吃喝玩乐当然也重要,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忘记顾寒时给她带来的耻辱,五年的时间里,她把关于顾寒时的所有事情一一都查了一个边。 不管多么艰难,不管多么可怕的事情,她都要不择手段去查到。 相对比她五年时间都在国外见缝插针地调查温凉的事情,顾寒时对于在美国的事情是鞭长莫及的,再加上种种证据证明,温凉的确已经死在了那一场车祸之中,现场的照片医院的记录法医的死亡鉴定报告,甚至是她的尸体,都有她生前签署赠送的记录。 所以顾寒时的追查,是不会有任何的作用的。 直到温凉出现,他才一下子猛然惊醒,可能温凉的那一场死亡,只是有心人给他制造的一个骗局,这个骗局,成功把他给骗了。 其实顾寒时一直都没有办法忘怀当年的事情。 他也在设局,骗了温凉,骗了顾家所有人,也骗了A市所有有心探查他和温凉的事情的人,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地操控着这个游戏的时候,温凉和别人联手,也给他设了一个局。 这个局,他最后也没能破解开来,输的人,是他顾寒时。 更为可耻的是,就算是到了今天,他还是始终查不出来温凉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了事情的轮廓,而现在,听萧予卿的语气,好像她知道一些什么。 顾寒时的心,很复杂。 他是看不上萧予卿这样的女人的,但是,她手里面握着关于温凉的过去的秘密,对于迫切想要知道温凉这几年的去向的顾寒时来说,这个诱惑,是巨大的。 他太渴望知道关于温凉的事情了。 *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萧予卿等的时间长了,按照她的性子,是不会有这样的耐心的,但是这一次,她对顾寒时,却格外的忍耐。 她在等着,顾寒时始终会开口的。 第一百零五章 毁了他我也痛快。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果然,顾寒时没有让她等太长的时间,男人在暧昧不断升级的气氛之中,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萧予卿,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贱!” 萧予卿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火辣辣的疼。 顾寒时的话,就像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朝着她的脸上甩去,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火辣辣的疼。 女人就像是碰到了瘟疫一般,猛的推开了顾寒时。 但是*立在那里,就好像是已经在那里生根了一般,安然不动,任由她恼怒万千推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之中的嘲讽和轻视,就像是刀子一样,划伤了萧予卿。 她气得浑身发抖。 声音都开始有些颤音了:“顾寒时,你真不是男人!” 还从来没有人敢骂她萧予卿贱的,那些个想要爬上她萧予卿的男人能够从这里排队排到美国,而他一个顾寒时,凭什么这么轻视她? 她都已经这般贴上去了,而他,竟是正眼都不给她。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顾寒时,你知道你那娇妻这些年在国外都做了什么吗?不要装得这么清高,你的头顶上,已经是一片大草原!” 萧予卿尖锐的声音越来越大,站在门外的唐现都浑身微微颤了一下,心生诧异,敢情这些年,萧予卿一直在调查温凉不成?听她的语气,好像对温凉的过去,很是了解。 还有,顾寒时的头上已经是一片大草原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的头上一片绿吗? 唐现觉得浑身有些发凉,敢这么当着顾寒时说话的女人,也就只有萧予卿一个了,哎,萧予卿心心相念想要在顾寒时的心里面占据一点位置,有那么一些不同。 现在,其实萧予卿已经做到了。 至少在顾寒时的心里面,萧予卿这个女人,已经成功成为了他最为厌恶的人! 萧予卿,总算是如愿了。 顾寒时笔直地站在那里,对萧予卿的话,不置可否。 脸上的表情,好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好像她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男人的眼神,是冷的,又是深沉不可测的,看着萧予卿。 表面上嚣张跋扈的萧予卿,其实心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底气了。 顾寒时说话的时候还好,但是这个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她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感觉下一刻,他会不会忽然伸出手来,扭断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萧予卿竟然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便往后倒退了一步。 她还没有开口,好像顾寒时这个时候反倒是来了兴趣了,他本来是想要走的,这一下子,却不着急着走了,男人慢悠悠地往旁边的沙发走去,然后坐了下来。 动作优雅地交叠着两条长腿,挺括服帖的西裤,让男人那两条修长的腿,看起来更加的诱惑。 男人面容笼罩迷离的光影里,看得不大真切,模糊的轮廓,竟似是带了一些淡淡的笑意,深深浅浅的,很是撩人,萧予卿的脑袋有些轰然,发蒙的感觉。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的顾寒时,很危险。 美色是最致命的毒药。 “看来你似乎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顾寒时开了口,云淡风轻的,好像就是一场对于他来说再普通不过的谈判,他显得没有半点的压力:“说吧。”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意思就是在说,你千方百计想要我留下来,现在,我留下来了,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看见顾寒时这么随意的反应,反倒是让萧予卿心里面打鼓了。 刚才一心只想要把顾寒时留下来,得到他,征服他,而关于温凉的秘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如今,顾寒时却当了真了。 萧予卿,开始有些怂。 但是她这样的人,就算是怂了,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也肯定是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的,所以,在顾寒时这般之后,她也扬起媚笑来,硬生生地回:“那顾总的意思是,你愿意留下来陪我睡这一觉了?” 顾寒时不会留下来,萧予卿知道。 薄光淡淡之中,顾寒时那样悠闲自得地坐在那里,翩翩然的贵公子模样,听着萧予卿的话,然后轻轻慢慢地摇头,像是很认真,却又看似很随意。 男人的言辞,听来寡淡:“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救自己的机会!” 微微沙哑低沉的嗓音,像是一坛一下子打开来的陈年佳酿,喝入口中,醇香悠长,沁人心扉,留香回味无穷,只是这一坛酒,后劲过猛,一不小心,便让人醉倒。 萧予卿觉得头有些晕眩,如无数次,在那些萎靡的夜晚里,和不同的男人身体*交缠在一起,一起冲上云霄的那种快感。 顾寒时这个人啊,就是能够让她,不用得到他,都能达到*。 所以,她的心就越发痒了,想要得到他的心思,越来越强烈。 便也顾不得其他了。 “你说什么?”萧予卿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十分夸张,本来妆容就有些夸张的女人,这样笑起来的时候,烈焰红唇就像是血盘大口。 看得人多是一些不舒服。 顾寒时安然地坐在那里,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萧予卿,很安静,却又不能被人忽略他的存在。 他在的地方,气场自然不同。 “顾总,难不成你想要杀了我不成?”萧予卿笑得很是嚣张,但是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面有些打鼓,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关于顾寒时的一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说起顾寒时这企业家的皮囊之下藏着的黑暗,她多少窥见了一二。 顾寒时的手里,的确是不会在意多那么一条人命的。 但是,眼前的男人这般美好,她又忍不住想,他应当,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顾寒时竟是低低地笑了出来,话语良善:“怎么会?我做的是正当生意。” 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和朋友闲聊,听不出半点的戾气和阴冷,这让萧予卿的新,猛然咯噔了一下。 这个男人越是温和,越让她觉得有些玄乎。 她见过的顾寒时,对她从来都是没有好的言语和脸色的,这个男人,从五年前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哪怕是一次,顾寒时都不曾给过她一点好。 如今,这般温和,便显得诡异了。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梢,偏头看顾寒时:“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萧予卿心生后悔,没想到自己想要用手中的把柄让顾寒时乖乖就犯,现在却是把自己套了进去了,顾寒时轻而易举的,便把这场游戏的主导权,给抢了过去。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顾寒时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寒时缓缓地抬起头来,这一下子,他终于正眼看她了,看得很专注,隔着薄薄淡淡的微光和暗影,顾寒时的眼神看起来幽深寂寥,随意疏离,似带了一些浅淡的笑意,妖孽之惑便生了出来。 萧予卿心头一阵颤抖,有些迷茫。 她想,顾寒时那样的眼神,她估计永远个难以忘记了。 那男人就坐在那里,然后眼神迷离地吐出了一句话:“你若是说不出来我想要的答案,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说完,男人抽身站了起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站在朦胧的灯火里,有说不出的狠厉和阴森,萧予卿看着这样的顾寒时,打心里面生出来了一个寒颤。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想要走了,萧予卿看着他,心里面不断地闪过这个念头,顾寒时要走了,她应该怎么做? 就这样看着他走? 还是使出浑身解数把他给留下来? 可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把他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她在心里面想了又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看着顾寒时迈开长腿,然后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包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她从门口可以看见站在门外的唐现。 那西装革履的男人轻蔑地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那眼神让萧予卿就好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恶心,但是,这样的恶心,更多的,是来自于对自己的厌恶。 她都没想到她萧予卿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这般卑微。 她想要什么不能得到啊? 金钱权势,男人,都是唾手可得的,可是,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一个顾寒时呢? 这个问题她在顾寒时走了之后又不断第想了好多遍,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助手小微过来问她要不要走的时候,她抬起头来,下意识便问了一声:“你说,顾寒时到底看不上我哪里?还有,我有什么地方,是不如温凉的?” 性子一向沉敛冷淡的清微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一向高傲颐指气使的萧予卿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往日里,她和她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在工作上。 两个人的私生活,没有半点的联系。 如今,她开口问了她顾寒时。 跟在萧予卿身边这么一些年,清微是多少可以窥探到自己的老板一些秘密的,有时候是打心里佩服萧予卿,她的确是一个有气魄能干的女人。 在很多事情上面,她的决策,可能要比一些男人要厉害很多。 她看起来花枝招展左右逢源,可是,唯独在顾寒时这个人身上,她不断地摔跤,然后不断地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拦得了她一般。 清微有时候都不大能够理解,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顾寒时的确很优秀,可是,她萧予卿也不差呀,为什么就偏偏要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不断地纠缠不清,还要搭上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这样实在不是萧予卿的作风。 可是,女人啊,终究是要在感情上面不断地受伤的,清微忽然有些同情起来萧予卿了。 虽然往日里,萧予卿对她,并不见得善待。 她努力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看见清微久久没有说话,似乎萧予卿也开始从自己的失态里面回过神来了,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她以前和清微,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私生活。 在自己手底下的人眼皮底下暴露出来自己的懦弱,实在不是她萧予卿的作风。 她站起身来,摆摆手说:“算了,问你一个不谈恋爱的人这样的问题,也等于白问。” 清微在她手底下这么多年,她就没看见过她谈过恋爱,所以觉得清微,自是不懂得感情的。 没想到,清微这一次却是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一句:“这世上,我们每一个人都终究有自己求不得的东西,这才是生活常态。” 而顾寒时,就是萧予卿求之不得的东西。 本来想要走的萧予卿愣了一下,看向清微,似乎有些听不懂清微的话,眼神之中有些迷茫。 清微依旧那样恭敬沉静地站在那里,补了一句:“这是命运。” 这一下子,萧予卿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想了好久好久之后,才开始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命运。” 她有些晃神。 对于萧予卿来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命运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人只有在困苦贫穷艰难无奈痛苦挣扎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到命运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而她萧予卿,从来没有什么困苦挣扎的,她哪里看得到命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以为,命运就是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得不到的,也非要得到。 而每一次,命运对她都是十分眷顾的,不管她要什么,最终,都能得到。 所以她以为,顾寒时也不会是例外,纵然,他的确抗拒着她。 清微站在那里,安静地等着萧予卿回过神来,然后慢慢地说了一句:“夜深了,老板,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萧予卿应该已经在家里面做着面膜,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这个女人虽然在欢场上玩的多,但是,对于自己的保养却是十分重视的。 除非特别重要不能推脱的事情,不然,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在深夜不回家。 这一次,顾寒时倒是成功让她不想回家了。 萧予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脸色眼瞧着,是越来越难看了,清微当做没有看见她这阴郁的表情,萧予卿从来都是这样的,她有好脸色的时候,通常都是面对着那些男人的。 而对她这些手下,严厉有加。 这个时候,萧予卿忽然变得和刚才失魂落魄判若两人,让清微都有些错愕,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真的是萧予卿吗? 那身着性感的女人弯身从沙发上把自己的手拿包拿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体,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脸上慢慢扬起来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是清冷的。 是阴狠的。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清微,那眼神之中,竟然一点点第溢出来了笑意。 那笑容,冰冷而阴狠。 饶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清微,在看到了萧予卿所有疯狂模样之后,在看到她此刻脸上的 笑容的时候,还是不由的觉得心头有些发寒,生出了点点的湿意。 然后,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萧予卿含笑着,一字一句说:“要是我偏生要和命运对抗呢?”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萧予卿脸上的笑容就好像是忽然之间被凝固了一般,冰冻万里,颇是有些咬牙切齿:“顾寒时自以为他能够掌控一切,我想要得到他,势在必得!” 她猛地把那名贵的手拿包朝着桌面上的酒瓶子砸了过去,桌面上那些酒瓶子,一下子就哗啦啦地倒了下去,就好像是在打保龄球,那样子,倒是有点像。 清微倒是没有忘,萧予卿的保龄球水准,的确是有些高的。 萧予卿阴历地咬牙冷笑:“就算是我得到了,然后再把他毁掉了,老娘也痛快!” 她说话的声音太过于尖锐,脖子上浮现起来一条条细细的青筋,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狰狞可怖,清微看着这样的萧予卿,低下头去,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萧予卿不喜欢底下人知道她太多隐私的事情。 可是今天晚上,就好像是梦魇了一般,萧予卿的脾气,一点都不受控制,她受不了顾寒时对她的轻视,受不了那蔑视的眼神,就连同他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轻蔑的。 好像在嘲讽她不自量力,拼命想要往顾寒时的怀抱里面送,但是顾寒时,压根就不想要她。 这是对她萧予卿,最大的侮辱。 “清微,我知道,这些年你跟在我的身边,你是最聪明的一个,什么都是不声不响的,你知道我的过去,但是你从来都没有说,所以,我才把你留到了现在。” 萧予卿忽然开始摊牌,清微不自觉的,便站直了身体。 她不可否认:“有一次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家,你说的。” 这事情的确是萧予卿自己亲口和她说的,在国外的时候,萧予卿拼命想要用自己的成就来证明自己,很多应酬,逢场作戏,喝得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喝得大醉。 而身边的清微,自然是要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去的。 有时候,喝醉了的萧予卿会不自觉想要拉着一个人说话,说她一个人在国外的寂寞和无奈,说她的痛苦和无奈,还有,说的最多的,是关于顾寒时的事情。 那是藏在她的心底里,在清醒的时候,谁都不会说的人。 不过,在醉后,她却急着想要找一个人,告诉这个人顾寒时一直在她的心里,不然,这些秘密一直压在心里面,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对他的思念和牵挂,她不知道该和谁说。 有无数次,在喝得大醉的时候,她都叫嚷着要清微给她找出来顾寒时的电话,她一定要打电话问一下顾寒时,到底什么地方她配不上他? 第一百零六章 去萧予卿身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把她,赶出了顾家。 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人知道,其实她萧予卿的心里面,便埋下来了一个自卑的种子。 总觉得自己处处配不上顾寒时,所以这么一些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国外吃喝玩乐,只有她自己知道,所有的吃喝玩乐不过是表面的,她真正要做的是,在别人不察觉的时候,不声不响的,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变成一个所有人都高攀不起的人。 她萧予卿,做到了。 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好像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的人,在顾寒时那里,她还是那样一文不值的。 这是她最过不去的那一道坎。 萧予卿伸手捋顺自己的头发,反倒是平和了许多,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不要以为我的喝醉了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喝得再醉,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停顿了一下,她略是苦涩地说:“所以,每一次嚷嚷着说要给顾寒时打电话,只不过是借着酒劲想要欺骗一下自己,反正是醉酒时候,不是清醒的我,这是一个借口。” 其实每一次,她想要找顾寒时的时候,她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时候心里面会瞧不起自己,但是每一次喝醉之后,就都控制不住自己,这才是萧予卿真正看不起自己的地方,她苦笑地说:“当时你一定觉得那样的我很不堪。” 没有等清微说话,萧予卿便接着说:“我也觉得那样的自己,弱爆了。” 她从来都是那样光彩照人的人,张扬艳丽,自信满满,她哪里肯向任何人表露自己懦弱的一面? 但是,只有自己才最清楚,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懦弱又自卑的人。 越是懦弱自卑的人,越是需要外表上的张扬来武装自己,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表现得勇敢和无畏,藏住心里面的那一点秘密,永远也不愿意让别人窥探到。 清微窥探到了,一开始的时候,萧予卿曾想要把这个跟在她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人给开除掉的,但是又发现,这个女人永远是那样严苛又谨慎,她从来不曾八卦过她任何事情。 而她,又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当她的听众。 时间长了之后,她便也习惯了清微在身边,她喝醉的时候,她扶着她回家,然后听着她胡说八道,不管她说了什么,好像清微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人,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所以,把清微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不知不觉的,这个女人,倒是成为了她一个倾诉的人了。 萧予卿想到这里,总觉得有些悲哀,想她萧予卿风光无限,但是真正能够在身边听她说话,还能够对她一如既往的照顾和关心的,便也只有一个清微。 还是自己用钱雇来的。 所以说,她萧予卿看起来得到了这世上任何想要得到的荣华富贵,但是,偏生就是得不到一个真心。 清微安静地听着萧予卿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有一些沉默,尔后才冷静开口:“不管多么强大的人,都会有自己的软肋,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并不觉得萧予卿是一个多么难堪的人。 这一点,让萧予卿稍微有些错愕,抬起头来认真看向清微,此时此刻她越发觉得,眼前被自己当成倾诉的垃圾桶的女人,有着不同于寻常的智慧。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智慧,她才能在她的身边,一步步高升 。 萧予卿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清微,她知道她还有想要说的话。 只是奇怪的,萧予卿好像不打算再说什么,说到了这里之后,便戛然而止了。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萧予卿也不再继续追问清微到底想要说什么了,她的脑子里面一直转动着,想了又想,冒出来一句:“那你告诉我,顾寒时的软肋是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一下子就让清微敏感了起来,本来目不斜视一直看着虚空处的清微,慢慢把目光看向了萧予卿,欲言又止。 看见她这个样子,要是换做是以前,萧予卿肯定是不耐烦的,但是现在,她忽然变得很是有耐心了起来。 一直等着清微说话,并没有命令她马上就开口。 有一段长长的沉默,清微才慢腾腾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温凉。” 这个名字一出来,萧予卿又是一愣。 不过马上的,她便又笑了起来了,然后笑着笑着,就喃喃自语了起来:“我早该想到的。” 顾寒时这个男人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萧予卿一直以为他应该是那样一个独当一面无所畏惧的人的,似乎身上有着无懈可击的盔甲,根本就不可能刺穿,就是没有朝着温凉的那个方向去想。 是啊,过了这么多年,顾寒时还是什么都不管的就把温凉留在身边,明知道她的目的可能不单纯,却还是不管不顾的,这个男人,在冒着巨大的危险。 他前半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随时都可能葬送在温凉的手里。 那他这是何苦? “你很聪明!” 萧予卿含笑看着清微,那眼神之中,除了赞许,更多的,是算计。 清微低下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自然是知道的,萧予卿眼里面的算计,不是针对她的,针对的,是温凉。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在心里面轻轻地叹了一声。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为了一个男人,更是不值得。 可是,这些道理,萧予卿不会不懂得,但是,入了魔障的人,就算是明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可为,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萧予卿,就是这样的人。 萧予卿从清微的身边走过去,还不忘叮嘱了一声:“别忘了把我的包捡回来,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呢!” “是。” 清微回答得毕恭毕敬,因为她已经从萧予卿的语气里,听出来了公式化的命令口吻。 从这个包间里面走出去之后,萧予卿又会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宝腾集团的新晋掌门人,而她,只是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助手,今天晚上的所有谈话,就当做是没有发生。 她今天晚上看到的关于萧予卿和顾寒时的任何事情,都不能透出去一点的风声。 清微自然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这天晚上,清微开车把萧予卿送回了她的住处,临走的时候,萧予卿忽然和她说了一句:“你知道吗?当他打了我一巴掌,我从他家里走出来之后,那一刻起,我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顾寒时,踩在脚底下!” “所以,我要得到他,不是因为爱,我没有疯。” 清微的心里面一惊,一直不动声色冷冰冰的萧予卿,到底是看出来了她的一些心思了的。 知道在她心里面,可能觉得她萧予卿为了一个男人变得这么疯狂简直是魔障了,临走的时候,还要说这么一番话来警醒她。 清微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恭恭敬敬地鞠躬,然后从萧予卿的家里离开。 萧予卿的家住在繁华的闹市之中,虽然已经半夜,来来往往的人却还是不少,清微站在路边等车,偶尔有刚从酒吧里面出来满身酒气的年轻人朝着她吹口哨,轻佻浮夸。 清微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站得笔直。 她是属于那种苗条内敛却容颜秀丽的女子的,身上的职业装更是把她的身段衬托得修长纤细,若是脱下着有些刻板严肃的衣服,换上家居服,她会看起来,更加舒服秀丽。 站在那里,便能够引来诸多的侧目。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清微正好看见一辆显示着空车的出租车朝着这边开过来,她抬起来招手,但是看到手机显示屏上面显示出来的来电人之后,她招车的手又重新放了下来。 那出租车司机早早就看到清微找招手了,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跟前。 临了没看见清微上车,便摇下车窗来看了一眼清微。 清微手里面拿着不断响动的手机,连忙和司机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师傅,我不打车了。” 那中年发福秃顶的男人,应该是大半夜还在开车揽客,有些的火气大,听见清微这么说,觉得有些不爽,拜拜浪费了他这么多的时间,一边换挡开走,一边还恶狠狠地丢出来一句:“不坐车摇什么手?有病。” 有病那两个字从开过去的车窗里面飘到清微的耳中,清微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现在的人啊,都已经这么没有耐心了。 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般。 她看了看手机,就在铃声到了最后那一刻的时候,她才接起了电话。 那边似乎是问了她在什么地方,清微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环境,说:“刚把萧予卿送了回去。” 那边的女子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并没有多惊讶这么晚了清微竟然还没有下班,还在陪着萧予卿,问了一声:“今天晚上萧予卿和顾寒时,都说了什么?” 清微有些失笑:“你应该能够猜得到的。” 对于萧予卿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别人或许猜不到,难不成电话那一头的这个女人,会猜不到? 这一点,清微是绝对不相信的。 话筒里的女人也低低地笑了一声:“虽然可以猜得到多少,不过还是想要听听你这个在现场的人说的,毕竟有时候,一个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 “原来你对萧予卿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全都是想象出来的。”清微笑着调侃了一下。 “不不不。” 两个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错,话筒里的女人也在微笑:“这些想象,都是建立在一些依据上的。” “哦,什么依据?” 清微来了兴趣,其实这样的对话在她们之间一直都是稀疏平常的,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她倒是有些好奇,那边那个女人,到底掌握了多少关于萧予卿的事情。 对顾寒时,她应该了解得更多一些。 “比如……”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穿过话筒传入清微的耳朵里面的时候,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有些凉,却又有些温暖,很是让人享受,清微站在寒风里,安静地听着那边的人说话,微笑着,没有插话。 那女人说了比如之后,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比如当年,萧予卿和顾寒时之间的联姻,从顾家人的口中,我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当年的情况,顾寒时还真是有血性的人呢!” 清微听出来了,这女人不是在夸顾寒时。 大抵是因为她知道了当时顾寒时拒绝了和萧予卿之间的联姻,选择了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整个家族权力斗争的上位者,这一点,的确是有血性的。 但是,从这个女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又有些别扭。 就算顾寒时是有些血性的,在她这里,也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呀! 她清微调侃:“是啊,顾寒时是谁呀,连萧予卿都没有看上,还真是不错的男人呢!” “哈哈。” 那边的女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顾形象地在另一头哈哈大笑,惹得这边的清微都跟着笑容大了一些起来,没有等她说话,清微便感慨万分地说:“感觉现在的你,比以前,快乐了很多。” 清微的记性一直都很好,对于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过一些痕迹的人,她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电话那头的女人的时候她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面目全非,一张脸都裹在纱布里面,只能看到那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几乎全部都是红色的,似乎只要她稍微一伤感,从她的眼睛里面,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清微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心里面是藏不住的震撼的。 但是,就是那样一双充满了血红色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却又是出奇的冷静和沉寂,不带着一丝的情感,安安静静的,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从她的眼底流过去,都不能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惊不起半点的波澜。 旁边站着的那个好看的碧眼男人,轮廓深邃,个子高大,那样看起来不食烟火高高在上的男人,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似乎眼神都要温和了好多。 他就那样守在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她。 清微总觉得,自己的出现,显得那么突兀。 但是,来这么一趟,却是这个男人的意思的,所以,她不能不来。 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多了,清微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但是那语气里面的戾气和恨意,却真真正正让她感受到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去萧予卿的身边。” 那是清微第一次听到萧予卿这个名字,也是从那天开始,她便远赴英国,开始有预谋的,寻找一个叫萧予卿的女人,然后和几百号的竞争者一路厮杀,最后稳稳地在萧予卿的身边站稳了脚跟。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预谋的行动的。 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萧予卿有些怔愣,时光匆促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似乎都在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就连当时看到的那个满眼血光的女人,也开始走出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圈子。 成为了现在这个可以哈哈大笑的女人,好像过去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被时光被抹去了。 但是,清微又没有那么天真,她知道,过去还在,而电话那头的女人,只不过是在时光的变迁里面,逐渐懂得了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和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快乐?” 那边的女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很陌生的词语,有些失笑,然后长长的笑之后,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不过她开口的时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嗯,忽然发现这个游戏,要比想象之中,还要好玩。” 她本来以为,这个游戏是残酷的。 但是玩着玩着,又发现了一点,其实这个游戏,比想象之中,要好玩太多了。 她觉得很快乐。 不知道怎么的,清微忽然就有些不敢接话了,沉默着,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她再脑海之中不断地闪过去很多的念头,思考着下一步,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但是,只要那边的人不开口,她就永远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所以,她永远,只有等。 “快回家去吧。” 清微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女人关切的话语,她在电话那头轻声柔软地说:“以为你会被萧予卿为难,担心了半宿,所以给你打了一个电话。” 一开始,清微以为她打来这个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她去做的。 没想到,她却如此风轻云淡地说,打来这个电话,不过是怕她被萧予卿为难。 清微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心里面有些痒,那种感觉很难说出来,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开始变了。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生性冷淡的女人,以前虽然没有明说担心她的话,但是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她,帮她走每一步她在萧予卿身边的路。 若不是她,清微估计在萧予卿的身边,存活得很是艰难。 第一百零七章 五年前在美国待过。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嗯,我没事。” 清微淡淡应了一声,她性子淡,电话那头的女子性子也淡,但是两个人算是心灵有些相通,所以不需要说太多都能够明白。 话筒那边传来一些的异响,好像是她的身边来了人了,她拿着话筒不慌不忙地说:“快回去,外面天冷。” 清微下意识便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应了一声之后,想起来什么事情来,叮嘱了一下:“你小心一点,萧予卿这个女人有些极端,甚至是有些疯狂。” 想起来萧予卿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清微心里面有些的厌恶。 这样的女人,从小长在豪门之中,众星拱月的,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样的时间长了之后,她便养成了那样恶劣的性格,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就非要让人去给她摘下来。 这些年在萧予卿的身边,不少被她为难。 若是不足够隐忍,在萧予卿的身边,也不可能待了这么长时间。 话筒里传来女子低低的轻笑声,声音柔和,带着一些安抚人的魅力:“放心,她的段位,还低了一点!” 这话里面对萧予卿的轻视,是不言而喻的。 听她这么说,清微便知道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萧予卿这个女人了,心里面也稍微放心了一些,只说了一句:“等我回去之后给你发邮件说一些事,你明天再看。” 虽然这么说,但是清微却知道,她发出去的邮件,是不会过夜的。 那边会在当晚,便阅读。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会错过任何一点的消息,也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拖延和延误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电话已经挂断,清微双手插在兜里,看向了远处的公路。 寒风里,隔几米便有一盏路灯,这样的深夜里,全部亮了起来,一盏盏的,把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照得摇曳生姿,呼啸而过的车子,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昏光。 搭载着一个个故事,融入黑夜之中,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 等了十几分钟,她才终于招停了一辆车。 拉开后车门刚想要坐进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身边横伸出来一只手,挡住了她,然后她闻见一阵酒气扑面而来,身体别人碰了一下。 稍微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上了车。 这样的突发情况让清微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坐进车子的男人还不忘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没有反应过来的清微一下子便被那一股力道给拉扯着摔进了车里。 然后,扎扎实实的,摔进了那个男人混合着烟味和酒味的怀抱。 出租车里有些淡淡的光晕,从头上打下来,混乱之中,清微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一张好看到迷离的脸。 那一张脸是真的好看,轮廓精致得连她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斜挑的眼角好像盛满了桃花,那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看着她的时候,万分的迷离暧昧。 那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人。 穿着黑色的高领打底毛衣,外面是一条中长的呢子大衣,很寻常的打扮,但是在他的身上,就是搭配出来了一种特别养眼的感觉,这个男人,无疑是好看吸引人的。 清微当时脑子里面迅速闪过去了一个念头,若是她再年轻个四五岁的话,对这样有些邪气吊着桃花眼暧昧地凝望着她的男人一定会感觉到怦然心动。 只可惜,她已经过了那个可以怦然心动的年龄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过后,便是恼怒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这个男人的怀里起来,但是男人的手却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她恼怒得很,但是她又不是那种遇上事情就会慌乱到大喊大叫的人,更何况,这个车子里面,除了她和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出租车师傅。 这样让她,稍微觉得安心一些。 她恼怒着要推开他下车去,不过就是一辆出租车,她可以让给他,自己再打一辆就可以了。 因为挣扎的力度有些大,前面的师傅从后视镜里面看向了他们,然后说了一句:“你们两口子就不要在我的车上闹了,先告诉我地址,我把你们送回家去,你们关起门来再闹。” 那师傅只当这一对是情侣,两个人之间是在闹矛盾。 所以好心劝了一句。 清微愣了一下,难不成刚才这个司机没有看见她是一个人站在路边叫车,然后被这个醉酒的男人给拉车上车来的吗? 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什么时候她和他就成为了情侣了? 着实是太荒唐了。 男人似乎真的是喝得醉了,除了紧紧地抱着她之后,便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之间都是重重的酒味,清微跟在萧予卿的身边时间长了,萧予卿又是一个酒鬼,这样的味道她还是可以忍受。 但是,她不能忍受的是,她怎么就摊上这个男人了? “师傅,我不认识他!” 她只能尝试着和出租车司机解释一下,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她的解释自己听起来都很苍白,因为这个男人一声不吭的明显就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她说什么,在司机的眼里都是在闹别扭。 所以司机根本不当真,还是苦口婆心地说:“姑娘,你可不能这么狠心,虽然闹矛盾了,但是他现在都醉成这样了,你可不能就一句不认识他就把他丢下,太可怜了。” “再说了,你把他丢下,我也不知道把他送去哪里,也只能把他丢在路边了。” 这司机估摸着已经有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慈祥,他怕清微真的把这个男人丢下了,又是威胁说:“这么冷的天,他醉成这个样子,没人管他的话,冻上一个晚上,是要冻死人的。” 这意思就是说,要是她不管他了,他也不管了,是要出人命的。 这样 道德绑架之下,他是希望清微能够良心发现,千万不要不管这个人。 清微本来是觉得有些搞笑的,但是笑着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莫名有些心软了,他软趴趴地靠在她的身上,就算是醉得已经不清醒了,还是紧紧地抓着她。 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最后的靠山,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这样的感觉,有些心酸。 清微叹了一声,不吭声了。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的,但是现在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想起来了自己的以前,也曾和这个人一样。 醉醺醺地流落街头,好像随便抓住一个人,就有了支柱。 很幸运的,她当时抓住的那个人,真的成为了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才成就了现在的她。 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挣扎,清微没有再挣扎着要下车,叹了一声和司机说:“师傅,你往前开,看看哪里有酒店。” “好嘞。” 司机高兴地应声,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清微,成功劝和了两口子。 因为知道车里面有一个醉酒的人,所以他不敢把车子开得太快,只是慢慢地朝前开去,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路上的车子少了,行人也几乎没有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急着再接着去寻找下一位客人。 慢悠悠地往前开着,一边走一边和清微唠嗑。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珍惜感情,人活一辈子,有些人错过了,或许就再也见不着了哟。” 这话听起来是在规劝清微,但是听起来,却更像是他自己在感叹,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一些失去,现在看来,是在心里面留下来了一些遗憾。 不过,这些话,对清微,倒是有那么一些的触动的。 她这辈子,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不珍惜所以失去了,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命运使然。 想起来今天晚上和萧予卿请说的话,清微有些想笑,其实她在告诉萧予卿得到和失去都是命运的时候,也是在告诉自己,或许说是也是在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说,那些失去的人和回不来的人,都是命运的安排。 总觉得她不搭话的话,会显得气氛有些尴尬,清微纵然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开了腔:“您说得对。” 这是尊敬。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清微,觉得这姑娘挺有素质的,然后越发喜欢说话:“我看你的样子,是个好姑娘,怎么和男朋友闹成这个样子?他喝成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挺难过的。” 清微想笑,男人喝醉是因为难过? 也可能,是因为玩得太嗨了,这种情况,才是占据了多数的可能性。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去看了一眼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他比她小,看他的时候,总感觉是在看自己的弟弟,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清微在心里面,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姑娘,我和你说啊,要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分开了才后悔!” 清微虽然觉得这司机有些话痨,不过还是有些感动:“师傅,您真热心。” 在这个薄情的世上,有情的人,太少了。 司机憨厚地呵呵笑了笑。 然后朝前开着车,清微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安安静静的车内,又传来了他带着叹气的声音:“你们年轻人啊都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不珍惜,分开的时候又不够真诚!” 后来清微一直记得这句话,念念不忘。 用自己的生活,去印证了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听来的人生感悟。 车子朝前开了没有多久,路边便出现了一个酒店:“姑娘,就这里吧。” 清微看了一眼点头:“好。” 付钱下车,在司机的帮忙之下,她还是废了好大的一个劲头才把那个个子在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搬下车来,本来还想要让师傅帮忙把他送到房间,看见师傅好像要走,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只好一个人扶着他朝着酒店走去。 相对于只有一米六七个子的清微来说,紧紧靠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的身高和体重实在是太过庞大,她必须要非常吃力,才能挪动他,一步步走得相当艰难。 她一度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这个男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丢下他,就算他真的被冻死了也和她没有关系,要是有那么一些缘分的话,她顶多明天早上可以从报纸上看到关于他再接头醉酒被冻死的消息。 心里会有些遗憾,但是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累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也只能叹气,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人已经带出来了,总不能现在撒手不管。 给他开个房,就当做是日行一善吧。 酒店的门童远远看见清微步伐蹒跚朝着这边走来,马上便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快步朝着她这边走,然后绅士地询问:“小姐,需要帮忙吗?” 清微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把身上的重量分过去给那门童一大半,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下。 好不容易在门童的帮忙之下把人弄进了酒店大堂,又遇上了别的问题了。 办理入住的时候,酒店的前台需要的是两个人的身份证,清微解释了一遍之后说清楚她不入住,只是把人送上去,那前台小姐很是礼貌地微笑说:“那也要两个人的身份证,这位入住的先生需要办理入住登记,而您上去也要做一下访客登记!” 兜了一圈之后,还是要两个人的证件。 清微为难地看向躺在沙发上沉睡的男人,咬了咬牙,还是动手往他身上的口袋里面翻找了起来。 做这样的事情,她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大适应的,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被她捡来的陌生人。 不过幸好,他身上带了钱包。 钱包里面又一沓现金,还有身份证以及其他证件,她没有仔细看,从钱包里面抽出来了身份证之后递给了前台,用自己的钱付了房费。 别人的财物,最好是不轻易去砰。 好不容易开好了房,她做了访客登记,又是找了服务员,才把烂醉如泥的男人送上了房间。 看着被丢在床上不省人事男人,清微都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这么醉的情况之下怎么支撑自己窜上她的车的? 有些疑问,又解不开,反正是一个陌生人,她帮了他一把,也不指望有什么回报,帮他盖上被子便想要离开。 起身的时候,透过房间内模糊迷离的灯火,可以看见男人紧闭的双眼细长好看,但是那同样好看的眉头,却还是紧紧皱着,像是在睡梦之中,重温着什么让他觉得不愉快的事情。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就算是这样醉倒在街头的男人,也有着自己的心酸。 等到她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不过幸好第二天是周末,算是给了她一些休息的时间了。 洗漱完她还不忘把要给那个女人的一些资料准备好,然后通过邮件发送了过去,她在电脑前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临睡之前看了一眼邮件的状态,竟然是未接收状态。 这倒是挺奇怪的,在她的印象之中,那个女人几乎从来都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看邮件。 她有强迫症,接收了她的邮件看完之后必须要马上清理掉,从来不留着。 想了想她现在的状态,可能是今晚,她有人得侍候。 不禁莞尔,一天的疲惫,让她很快便进入了熟睡。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周一的时候她起了一个大早,这么冷的天,还是要到楼下去跑一圈才能保持充沛的精神去上班,一天下来,都没有看见萧予卿。 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去了,并没有让她跟随,只是通过电话吩咐了一两件事。 下午的时候,顾寒时手底下的特助唐现过来了,有些合作上的细节要谈,她作为萧予卿的代表去谈,整个交涉过程还算是顺利,友好握手之后,她把唐现送下楼。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冬日里天黑得比较早,七点已经一片漆黑。 公司大厦门口灯火明亮,远处确实团团黑暗之中簇拥着一盏盏路灯的光辉,寒风凄冷,到底是有几分的凄凉之意。 “唐特助,再见!” 她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跟唐现说再见,唐现没有什么反应,莫名地看着她,这眼神让清微有些奇怪。 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的交流,她礼貌地点头微笑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两步,身后的唐现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林小姐五年前,曾在美国待过?” 这个问题来得着实是徒然,清微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唐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反问:“我五年前在什么地方,这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除了工作上的往来,她不愿意和唐现说再多其他的。 这个男人的一些事情她倒是私底下听说了一些,关于他和顾寒时身边另外一个鼎鼎大名的首席秘书周西之间的事,虽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很不幸,她就是知情人之一。 所以,打心底里面,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深交。 第一百零八章 对谁都不感兴趣。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唐现双手交叠在跟前,看起来神色很是深沉,难以看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清微总觉得,跟在顾寒时身边这么长时间,顾寒时身上那么讳莫如深的性子,唐现应该是多少学习到了一些,所以他看起来,和顾寒时,竟然有些相似。 这样的感觉,让她更是不喜欢。 这两个人看起来衣冠楚楚高高在上,同样的,背地里肮脏不堪。 “没有什么关系。” 唐现回答得很直接,不过还是说:“只是听底下人说起林小姐的事,有些感兴趣,既然林小姐不愿意回答,那是唐某唐突了!” 他说话文绉绉的,让清微不禁蹙了一下眉尖。 在她的印象里,唐现一直不是这样文绉绉的人。 他做事干净利落不动声色的,今天这般反常,必然是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心里面,有事。 清微下意识便想到了一些什么,脸上的神色,更加的不起波澜。 反倒是微笑着说:“五年前的确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不长,更多的时间,都在英国。” 知觉告诉她,唐现并不是从底下人的什么讨论里听到她的事情的,萧予卿对底下人的监管特别严格,八卦这种事情在公司里面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算是有人私底下议论了她,但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知道她曾经在美国待过? 她的来历,只有萧予卿一个人知道。 那么,唐现现在的这个问题,也就是在提醒了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调查过她。 很是奇怪,她和唐现并没有什么往来,就是在她跟着萧予卿回国之后,在几次重要的商业活动上见过几次,但是只是点头之交,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调查她? 敏锐的第六感让她意识到了危险! 但是,既然唐现已经知道她在美国待过,为什么还要特意来问她? 心里面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她似乎能够理出来了那么一些的头绪,只是不大敢确定。 果然,不要说顾寒时,就是顾寒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难以对付。 “林小姐很诚实。” 唐现绅士地点头,夸奖的话真真假假听不出来,却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他又是沉敛地说:“林小姐是萧总身边的第一得力助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祝福你!”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唐现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清微站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 看着唐现上了车,然后启动车子离开,清微慢慢地把身子站直了很多,双手插在兜里,寒风迎面吹来,她也不觉得冷,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消失在公路尽头的唐现的车子。 那艳红的车尾灯,她看的时间长了,便觉得有些刺眼了。 这个人的意图,是在警告她! 想要让她就此收手? 清微想着想着,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肩膀,笑得特别讽刺。 真是自作聪明! “人已经走远了!” 斜里忽然轻飘飘第飘来这么一句话,吊着尾音,听起来十分的邪气妖娆,有一种挠人心的痒。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清微的脑海里面马上就浮现出来了一个人的脸来,也只有长着那样一张脸的男人,才能说出这么百里婉转的话来。 她顺着声音飘来的地方侧头看过去,借着大厦顶上散开来的灯光,她瞧见了靠车身站立的那人修长的身影。 他悠闲自得第靠在那里,还是那天晚上她遇上他的那样打扮,中长大衣高领毛衣,身材挺拔匀称,肩上搭着一条长长的灰色围巾,双手插在兜里,挑着眼睛轻飘飘地看着站在灯火之下的清微。 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邪笑。 从那笑容里面,她可以看出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东西。 似乎他是以为,她舍不得唐现走。 心里面想笑,唇边竟然下意识便勾起了一抹笑容,微微偏着头,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就算是在夜色掩盖之下,她还是可以看见他背靠着的宝蓝色跑车是哪一个昂贵的牌子,能开得起这样的豪车的男人,还是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那大抵是哪一个豪门富家的公子哥。 这般吊儿郎当,是这些公子哥的标配。 当然,她也遇上过比较正经的,但是,通常都是十分高傲的,形成了两极分化的特点。 “嘿。” 看见清微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转身便要走,靠在车身上的那个人朝着她喊了一声,没想到,清微还是理都没理他,直接往大厦里面走。 这一下子,靠在车身上的男人不淡定了,朝着她的背影喊:“林清微。” 名字喊出来了,清微这才稍微停了一下步子。 不过,不是为他停的。 她侧头看向他,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把他丢在酒店之后,她并没有留下任何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给他,没想过还会遇上他,也没想过,要遇上他! 年轻的男人看见清微停下来了,刚才的急忙一下子就转成了得意的坏笑:“你来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他斜眯着桃花眼,唇角勾起,标志性的坏笑。 二十八岁的清微身体微微僵,站在那里看着邪笑的年轻男人,心里竟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年纪了,还要被一个小弟弟调戏。 她在商业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当即便回击:“小弟弟,姐姐可没心思陪你玩,乖,回家玩去。” 这一句话丢出去之后,她明显看见模糊的光影里,那个身段修长的男人,身体猛然一僵,脸色似乎都变了。 这让清微大大出了一口气,她脸上扬起微笑,踏着高跟鞋,优雅地转头走入了大厦之中。 身后似乎还传来他的声音,因为身后的玻璃门刚好关上,她也没有听得清楚。 不过,她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这样的公子哥,能够和他隔多远就隔多远,浑身的吊儿郎当纨绔不恭,好像这世界,都是他的一样。 于她而言,实在是可笑之极。 清微上去后便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了,等忙完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她经常这个点下班,晚饭随便应付了一下,倒也不觉得饿。 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巡楼的保安惯常在等着她下班然后熄灯锁门,见她从里面出来,礼貌地和她打招呼:“林小姐,每天都这么晚啊!” “嗯,事多。” 她回答得很简练,然后笑笑离开。 大厦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多余的声音,推开大门,有风从外面灌进来,冷风呼啸的,她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身上的外套,似乎天气,要比前几日,要冷了很多了。 这个念头刚落下,她便准备朝着路边走去叫车,人刚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右边不远处又开车门的声音,本来对于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分心去看一眼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的脑海里面便冒出来几个小时前那一张张扬得桃花盛放的男人的脸。 好像刚刚,他就是在那个地方的。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就不知道应该摆出来什么表情了,这样的感觉真是见了鬼的,从来没有这么准确过,就像是脑海里面被写入了特定的编程。 对这个人的出现,总是有所感应。 果然还是他! 这个男人好像是一直都守在这里,看见她从里面出来,马上拉开了车门下车,吸取了几个小时之前说两句话就被她逃走的教训,这一次,下了车的男人,径直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然后,在她的跟前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脚。 距离很近,清微这一次能够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了男人的脸,真的是一张妖孽的脸,独一无二的,让人心中都生出来了一丝丝痒来了。 年轻的姑娘,应当会很喜欢这样的男人。 当然,她也年轻,只是已经过了渴望恋爱的年纪。 “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男人开口的时候,声音极其低沉,磁性得让清微的心抖了一下,他正常说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刚才那么讨厌了。 少了一份吊儿郎当,她最是不喜欢那样的纨绔。 但是她也从他的话里面,听出来了一些的委屈,这样的委屈让她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下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感觉起来,加班的那个人是她,倒是让他累着了。 清微看了看他身后的车,再看看站在她跟前的男人,挑眉问了一句:“你一直没有走?” 很是奇怪,他在这里等她做什么? 男人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样子,或许更多的是傲娇,不大自然地偏了一下头说:“你都没下来,我怎么走?” “和我有什么关系?” 清微总是问得这么直接,一点都不留情面。 她和这个男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怕他冻死在街头,所以顺手帮了他一把,可是什么想法都没有的。 年轻的男人很是不爽地挑眉,他有很浓密的眉毛,这样有些不爽快地挑眉的时候,很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生气起来,似乎更加的可爱了。 可爱这个词从清微的脑子里面蹦出来,她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呢? 要是眼前的这个人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想法,估计会气得冒火。 不过,对于清微来说,对比自己小的男生,通常都是不把他当做真正的男人来看待的,小弟弟类型的,更多的,是觉得好玩。 他挑眉瞪着清微:“你这个女人,我在这里等你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说和你没有关系?这么冷的天,你还真是舍得啊!” 清微的心肝一下子就颤抖了一下,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活生生就像是在恋爱之中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般,不,比女生少了一份的矫情,多了一份让人莞尔的委屈。 她来了兴趣,抱着手好笑地看着他:“我怎么就不能舍得了?” 好像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男朋友一样,要是她的男朋友的话,那她还真是会舍不得,但是,他却只是她见过两次的一个陌生人,连朋友都谈不上。 被清微这样一反问,男人也不恼火了,脸上莫名扬起来了一抹坏笑,猛地朝着清微这边走了过来,本来距离就近,男人的腿很长,长长地跨出去一步,就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清微一直都是很淡定的人的,猝不及防这个男人就往她的跟前无限度靠近的距离靠了过来,她还是感觉到了威胁,特别是眼前的这个人,身高优势很大。 站在她跟前的时候,她必须要抬起头来仰望他,才能看到他的脸。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好,清微下意识便想要往后倒退几步拉开和这个人的距离,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一下,肩膀上便伸出来了一只手来,一把把她重新拽了回来。 清微脱口而出一声惊呼,一下子便被这个男人给弄得火大了。 不过,还没等她火起来,贴在她跟前的男人就已经嬉笑着开了口:“你以后就会舍不得我了!” 这话着实是莫名其妙,清微愣了一下,也没有往后面倒退了,而是极其可笑地丢出来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舍得。” 停了一下,她很是懊恼自己先前把他送到酒店的事情,早知道这个人这么无赖,她就应该直接把他丢在路边,让他在路边自生自灭好了,哪里还管得了他。 而且,看这个男人的座驾和气质,的确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这样的人身边,每一次不应该都是呼朋引伴的吗?昨天晚上,竟然一个人,而且还喝得那么醉,感觉这事情,多多少少是有些怪异的,清微在脑海里面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总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起来。 顿时对自己更加恼怒,用力要推开男人,可是推不动,便恼了:“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保安了!” “好好好。” 这一下子,男人举手投降了,顺从她的心,把她给放开了。 他收回手的时候,清微闻见从他的衣袖那里飘出来的淡淡香水味,倒像是女人身上的味道,她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是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又来不及仔细琢磨。 也不愿意去琢磨!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挣扎弄乱的上衣,不想和他说话,想要绕过他离开,但是男人显得格外的难缠,她往哪边走,他便往哪边挡,这样来来去去好几次,清微还是没能离开。 次数多了,她火气也就上来了。 “让开!” 她拔高了声音,虽然没有太多的戾气,但是冷冷的。 本来以为这个男人会多少收敛一些,清微没想到,自己吼出来的之后,男人还很是嘚瑟地扬眉笑了一下,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用那双祸水眼睛盯着清微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好像是一个正在仔细观察的科学家,那双眼睛里,流光溢彩的。 这样把清微看着,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畅,心里竟然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应该是这样的,现在的她,不是应该叫保安或者报警吗? 理由是这个男人对她进行骚扰啊! 还没等她做出来这样的反应,站在她跟前的男人便又开了口了:“大名鼎鼎的林特助,外面的人都说你冷血得很,我看不见得,你还蛮可爱的。” 这话让清微愣住了。 的确,在业界上,每一个人提起她来,都是一些不大好的评价,说这个女人沉默寡言,冷血无情,一点同情心都不会有,萧予卿手下经过的所有收购并购的案子,都是林清微主持的。 手上染上的每一个案子,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些灰暗地带。 而林清微的手段,通常都是极其果断狠厉的,从来不给对手留下任何一点苟延残喘的机会,一次性击败,然后把对手,打入深渊。 也便是这样,林清微在萧予卿的身边,才得以步步高升,从一开始的一个小小的生活助理,一步步走过来,从几十个秘书之中脱颖而出,最终在萧予卿的身边,站稳了脚跟。 而这些年里,萧予卿对林清微的重视,是手底下这么多人里面,最为依仗的。 当然了,萧予卿之所以依仗林清微,也是因为林清微这么多年帮她做的事情不是她萧予卿愿意自己染手的,既能够让自己的双手干净又能获得巨大的利益,对于萧予卿来说,高薪养着一个林清微,比什么都强。 林清微正好拿出手机来,听他这么说,便停下了拨打手机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他,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冷凝了:“你调查过我?” 这个问题出来,跟前的男人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了,高傲地挑眉:“这么一点事情我需要调查?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有人眼巴巴给我送过来的。” 这话里的骄傲,让林清微着实是觉得有些不喜欢。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身份一定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巴结他的人自然是多的,的确啊,她只是萧予卿身边的一个特助,这个男人是富家公子,他想要查她一个特助的身份,自然是轻而易举。 纵然是轻而易举,但是被调查总就是不爽快的。 “我对你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让开!” 不愿意再和这个人做过多的纠缠,林清微冷冷地扬声,希望他能够让开,她必须要回去了。 和这个纠缠不清的,实在是不喜欢。 第一百零九章 不是良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但是 她不想留,偏生就是有人非要让她走不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并没有让她走的意思,看见她有些生气了,多少有些收敛,不过还是说:“你答应和我吃一顿饭,我就放你走。” 吃一顿饭? 清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你要干嘛?” 其实她是想要问,她为什么要和他吃饭?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不过脱口而出的,却是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男人一下子就笑了,典型的坏笑,在他的脸上杨开来的时候,看起来那样的刺眼,不过不可否认,有这样的颜值的男人笑起来,的确有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清微却在心中低低冷笑了一声,在她的跟前,这样的妖孽,入不得她的眼睛。 “你觉得我要对你做什么?”男人忽然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这样的距离着实是让人觉得尴尬,清微想要退,但是心里面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告诉她,她怕什么呀? 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的道行,她应该是要比这个男人高深的,面对这样一个人,她不应该感觉到怂。 她遂冷笑一声:“我如何知道?” 对于他的心思,她一点都没有兴趣去猜,他想要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自由,她不感兴趣。 对她的冷漠,男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慢悠悠地说:“还是你心里面在期盼我要对你做点什么才好?” 这话便显得有些挑逗的意味了,清微不悦地蹙了一下眉梢,却还是忍住了心里面的反感,她不应该为了一个这样无聊的人三番两次动怒,这不是她的作风。 她再度重申了一下:“让开!” 她怎么能屈服于人?他想要让她和他吃饭她就必须要答应才能从这里离开?简直就是笑话。 想要走,他也拦不住! “不让。” 男人忽然就开始耍赖了起来,很是直接地拒绝了她,清微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一下子就有些被噎住了,气急了她,转头便往大厦门口看去。 这个时候,应该是又巡楼的保安的。 那个男人也不慌不忙的跟在清微的身边,气定神闲地说:“别找了,就算是有人,我只要告诉他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个在闹别扭,也没人会管我们的!” 他的算盘打得好,寻常人自然是不会理会情侣之间的矛盾的,也不好去管。 这一点清微倒是被他给噎住了,但是她没有说话,直接拿起手机来就要报警,男人一只长手横伸过来,一把便把她的手机给收走了,很是不客气地说:“走,我送你回去!” 语气虽然不客气,但是意图却是好的。 被抢走手机的清微愣了一下,这一下子,被她克制住的火气怎么也忍不住了。 往前走了一步就要抢自己的手机,但是男人的个子比她高了太多,他只要轻轻地抬一下手,她便够不着了:“你……” 清微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平生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这般戏弄。 这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你这是抢劫和骚扰!”清微试图警告他,对于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个男人的做法未免显得有些过了,而她更为生气的是,她竟然对他,无可奈何! 男人已经走到了车子旁边,听到她的话之后,回眸一笑:“你想要去告我吗?” 他脸上的那个笑容啊,贱得让清微想要把手里面的包往他的脸上拍去,不过下一刻,她就忍住了,因为男人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正好,检察院的刑总检察长,是我的叔叔。” “额……” 清微当时心里面一下子就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心肝都被揉烂了,那种感觉,她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找到词语来形容,这个男人,简直是不要脸得意张扬到了极致。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刑飞扬。” 刑飞扬这个名字出来,清微就不说话了,在脑海里面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关于刑飞扬,她其实知道得并不多,但是一些花边新闻她还是多多少少能够听到一些的。 毕竟,刑飞扬在明星圈子里面泡妞的光荣事迹,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邢家是A市仅次于顾家的军政世家,到了现在,顾家从事军政工作的人数已经逐渐减少,而邢家却是不一样的,在军政从职的人数,却是不断增加。 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超越顾家的第一军政世家的地位。 当然了,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刑飞扬却是一个异类。 这个男人,从小就对这些权术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仗着家里面积累下来的财富和权力,肆意妄为,长相又是极佳的,很是受女人喜欢,在全国娱乐圈里,他的颜值都是当仁不让的。 隔三差五便会闹出来一些绯闻来,上到一线女星,下到刚出道的*,每一个过了刑飞扬的手的女星,无一不是相貌顶尖,这个男人,把颜值看得很重要。 而且,极其滥情。 据说,和他交往过的女人之中,坚持最长时间的,不过是两个月,这两个月,简直打破了他女友不超过一个月的记录,关于那个坚持了两个人的女人的说法,也是沸沸扬扬的。 听说是圈子里面一位一线女星,正当红,也是万千宠爱的一个人,偏生在刑飞扬这里却碰了钉子,为了这件事情,两个人的绯闻一度闹到有些不可开交地步。 不过,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却在某一天忽然便平息了。 吃瓜群众本来还想要搬凳子好好欣赏这一出好戏来的,谁知道网络上关于刑飞扬和那个女星之间的八卦一下子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留下看戏的人一脸懵逼。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清微却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刑飞扬虽然生性浪荡,但是到底是家庭背景不可小觑的,家里面宠着他,让他再外面肆意妄为,但是不代表不会插手他的事情。 眼看着这类的绯闻极其可能会影响到家族的声誉,邢家人自然就会出手来帮他给摆平了。 按道理来说,军政世家的孩子是不能这么飞扬跋扈的,太过于张扬,会找来家里人从政人员政界上一些敌手的觊觎,到时候抓住刑飞扬的一些把柄。 延伸到他家里其他人的身上,将会对邢家产生不可预料的危机。 但是,刑飞扬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外,因为他有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外公。 和邢家在政界上吃得开不一样,刑飞扬的母亲,却是扎扎实实的一个豪门千金,嫁给刑飞扬的父亲,是政商联姻的一个家庭,刑飞扬的外公,曾经可是和顾家可以相抗衡的一个家族。 只是刑飞扬的母亲和刑飞扬的父亲结合之后,便低调了很多。 这些年里,顾氏集团发展迅猛,把刑飞扬的母亲的周氏集团甩开去了,不过,这并不想刑飞扬有深厚的资本在欢场上面厮混,这么一些年下来,关于这个海归公子哥的最多新闻,都是花边新闻。 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长处。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清微一向都是十分不喜欢的。 从小到大都是金贵无比的,被呵护着长大,对于人生疾苦他哪里懂得什么,生活对于他来说,或许就是简单的四个字:吃喝玩乐! 而她的人生,和这样的一个人的人生,相差了一万八千里。 吃了太多苦之后,对这类挥霍无度张扬肆意的人,便更加不喜欢了。 不过有一点她是必须忌惮的,那便是刚才刑飞扬说的那个刑总检察长。 这个人,似乎最近盯着宝腾的次数多了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宝腾集团和顾氏集团之间的那一场厮杀,明眼人都知道,顾氏集团之所以惨败,里面必然是又猫腻的。 关于顾氏集团内部人员把竞标底价泄露给宝腾的说法从来都没有停歇过,所以,宝腾便涉及了不正当竞争的经济活动,再加上顾寒时的手段,检察院对宝腾的动作,倒是可以理解。 当然了,她林清微只是宝腾的新晋董事长的一个助手,大可不管宝腾这样的事情,不过,拿人钱财,必须要多少顾虑一些的。 刑飞扬的身份,不好惹。 清微觉得,这个刑飞扬,定然是多多少少了解到了宝腾现在的处境,之所以亮出来这样的身份,是有他的预谋的,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身份,对林清微来说,是一个震慑。 果然,林清微久久都没有说话了。 刑飞扬这个人啊,就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厚着脸皮凑过来,轻笑着看着林清微:“你就是看在我的身份上,陪我吃一顿饭也不亏吧,更何况……” 他停顿了一下,眯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林清微,笑得像是一个狐狸。 不过这个狐狸,是风骚的。 “更何况,你都把我送到了酒店,难道心里面就没有一点遗憾?” 刑飞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是让林清微的心肝都颤抖了一下,她在心里面反问自己,她能有什么遗憾? 看见刑飞扬满是坏笑的那一张脸,她大抵是看出来了刑飞扬是故意在调侃她的。 “刑公子还真是自信!” “那是,毕竟不贪恋我的容貌的女人,太少了!” 林清微本来就是一句讽刺的话,没想到对方却是泰然自得地接过话去,然后还不要脸地夸了自己一句,对于林清微这样向来都是中规中矩的正经人来说,这的确不是她擅长接的话。 一下子便有些愣住了。 看出来林清微的怔愣,这倒是让刑飞扬觉得好玩了起来。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做了一个绅士的手势:“上车吧,对于不愿意上我的床的女人,我是从来不会胁迫的!” 那是自然的,有那么多女人迫不及待想要爬上他的床,他刑飞扬都应付不过来了,怎么会分心去撩拨根本就不愿意上他的床的女人,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精力了。 还不如抱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春宵一度去。 清微没有动,她现在的确是处境被动。 上了他的车,她自是知道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她不能控制的事情,毕竟刑飞扬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就算怎么恣意妄为也会有所顾忌,但是,她就是心里面觉得很是不痛快。 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胁迫过? 宝腾集团大厦的灯火一盏盏灭了,逐渐的,一点亮光都没有了,她站在寒风里,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声。 人活着,应该是处处受制的,不然,怎么能够激发人身体里面抗争不屈服的精神呢? 这种精神,应该还是好的呢! 也不知道怎么的,乱七八糟想到这些,她竟然觉得自己很是好笑,唇边扬起一抹笑容来,没有再多矫情,上了刑飞扬的车。 林清微上了林飞扬的车的时候,巡楼的保安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小小的吃惊,毕竟,在宝腾集团工作这么长时间,关于林清微的事迹,最多的,是在工作上。 她的私生活从来都没人知道,似乎,也没有男朋友。 而今天晚上,接送她的,是一辆顶级跑车。 看来,是交了男朋友了呢! 刑飞扬随后上了车,车子启动的时候,他还嘀咕了一声:“本少爷还从来没有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请一个女人吃过饭,你是第一个,很6.”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挤兑林清微还是在为自己的光荣战绩受到挑战而伤感,反正听起来,莫名让林清微觉得有些喜感。 能够让这个人这么挫败,还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当然了,她可不会那么愚蠢到会把刑飞扬的话当真,这个男人泡妞无数的经验摆在那里,他想要搞定谁,似乎都是轻而易举的。 幸好,她对他,没有那个念想。 置身事外的人,通常可以十分客观的,去取笑别人。 “刑公子也不要觉得挫败,毕竟,我不会成为你的女人,这不算是你光荣事迹上的一个污点。”林清微把自己撇干净,对于她来说,刑飞扬还是一个陌生人。 “噗。” 这话让刑飞扬一下子就不客气地笑了起来:“林特助,这世上的事情可说不好,你觉得我刑飞扬愿意花这个多的时间来请你吃一顿饭,是没有企图的?” 车子往前飞驰着,车内的气氛,随着两个人的交谈开始变得越来越暧昧了起来,这怎么听,都觉得刑飞扬要开始说出一些让她没有办法适应的话来。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脊背还是直的,转头看向车窗外,慢腾腾地说了一句:“我自是知道自己入不得刑公子的眼睛的,刑公子有整个娱乐圈作为后宫团,自是不需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这话本来说得极其调侃的,本来是想要讽刺一下刑飞扬。 但是不曾想,刑飞扬接过话头的时候,意思却变了:“难不成你现在就开始吃醋了不行?” 吃醋? 这个词跳出来,林清微一下子就觉得脑子里面的*一下子就滚烫了起来一般,她这话是在吃醋? 她看向认真开车的刑飞扬,这个男人唇边虽然还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但是开车的时候目光十分专注,显然,他对自己的生命还是十分看重的。 不会如其他的公子哥那样,得意张扬起来,就不知道自己的脚踩着的是地球,还以为自己在天上。 她想了想,语气已经恢复了正经:“刑公子真是喜欢开玩笑!” 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她不过是就是做了一个好事,把他送到酒店给他开了一个房间,没想到,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要是知道现在会有这么多麻烦,她想,她当时,应该是不会选择把刑飞扬带上的。 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晚了,错误已经铸成了。 “你是不是特别后悔昨天晚上把我送回了酒店?”刑飞扬忽然开口,让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面的林清微吓了一跳,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他竟然看出来了。 第一次,林清微觉得,可能这个浪荡的公子哥,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 不过马上的,她便又自嘲地想,当然了,要是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怎么能够在情场上战而不败。 必然是有些情商的。 她只是笑笑,没有接刑飞扬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强调了一句:“这顿饭就当做是你感谢我,吃了这顿饭,刑公子就不用再来找我了!” 想着说这话可能有些硬邦邦的。 她又是补上了一句:“我很忙!” 她的确很忙,宝腾集团刚刚接下来的海外市场的拓展,有太多事情要做,和顾氏集团的合作也刚刚开始,萧予卿这两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应该是因为顾寒时的关系。 很多本来萧予卿应该做的事情,现在都落在了她的手里。 工作量要比以前,要重很多。 今天晚上,被刑飞扬这么一闹腾,便觉得越发累了。 刑飞扬失笑:“谁说我今天请你吃饭时为了谢谢你做完把我送回酒店的?” 似乎觉得林清微的说法有些好笑,刑飞扬扬唇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来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有些坏坏的,但是却让林清微觉得,有种大男孩的感觉。 要是这个人没有那么浪荡,估计会是一个良人。 第一百一十章 这个人不好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当然了,不是她的良人,可能是这世上某一个真心的姑娘的良人。 只可惜啊,刑飞扬喜欢这样纨绔浪荡的生活。 林清微问:“那你请我吃饭做什么?” 非要今天晚上请她吃饭,不吃饭不能走,这个人多少是有些小孩子气的,就像是淘气的孩子,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就要纠缠着,非要得到才肯罢休。 “为了封你的嘴!” “额……” 林清微对他的话,不大明白。 为什么要封她的嘴? 她好像对他刑飞扬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什么都不知道呀! 刑飞扬看出来了她的惊讶,便说道:“想想我刑飞扬,从来不会有那么落魄的时候,流落街头还要被一个女人送到一个四星都说不上的酒店里丢了一个晚上,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面混?” “额……” 林清微也不知道这是她今天晚上第几次觉得无言以对了。 这个男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到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对话。 不就是醉酒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被她捡走,然后送到了酒店了吗? 这难道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成? 原谅她林清微过惯了低等人的生活,实在是不明白这些豪门公子哥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一点事情,非要纠缠不清的请她吃一顿饭,她瞪了一眼他:“是不是等会吃饭的时候,还非要我发誓绝对不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才肯罢休?” “你怎么知道?” 刑飞扬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林清微,那样扎扎实实的惊讶,实在是让林清微想要往他的脸上甩一巴掌,她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这个人还当真了。 竟然真的是想要让她发誓绝对不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他才肯罢休。 她有些无力。 “那这顿饭就不用吃了,你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会说,你可以回去了!”她作势就要让他在旁边停车要下去,已经快十一点了,还吃什么饭? 这个人,简直就是多事。 刑飞扬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林清微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手。 正正经经地说:“那可不行,这顿饭还非要请!” 其实刑飞扬心里一直很纳闷,按照他的颜值,昨天晚上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都不动心,而且,她应该是看过他的身份证的,必然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按照他再A市这么响亮的名头,一个小小的公司特助,怎么也想要攀上来的。 但是,林清微给他的感觉就是,好像当他是一个瘟神,迫不及待就想要把他给甩开。 这样的感觉还挺新奇的,以前可没有女人对他这样过,所以,他忽然就来了兴趣了。 “吃人嘴软,我还是相信这个道理的,更何况是林特助这么有原则的人!” 就像刑飞扬自己说的那样,他想要调查一个人,自然有无数的人巴结着把关于那个人的资料送上来的,而对林清微的一些事情,他算是简单过了一眼了。 这个女人好像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私生活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不陪萧予卿应酬的时候,她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家和公司,吃饭都是在公司里面搞定的,似乎连朋友都没有。 在刑飞扬看来,人怎么能够没有朋友呢? 没有朋友那该多么无趣,人要怎么活? 喝酒没人陪,去泡妞没人陪,就是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人和你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而他忽然就是发现,昨天晚上好心送他一程的女人,生活状态和他,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忽然就对她感兴趣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他的颜值和背景,一点都不感兴趣! 林清微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句话都对不上了,心里想的是,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无聊,这么无聊的人,怎么能够活到现在的? 看来,他真的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当然,也是被一群女人给宠坏了。 给了他这么大的自信。 很是无语。 “到了!” 就在林清微觉得好笑又好气的时候,副驾驶座的门被人拉开了,她这才发现,刑飞扬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处会所前,十一点已经过了,会所还是灯火辉煌。 看起来应该是刑飞扬常来的,他走在前面,侍者看到他,毕恭毕敬地问:“刑少,还是听海吗?” 听海应该是一个包间的名字,清微也不大感兴趣,就跟在刑飞扬的身后就可以了,反正就是一顿饭的时间。 刑飞扬只是点头,然后侍者便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这应该是比较私人的一处会所,外面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到了里面,确实出奇的安静。 没有大厅,都是隐秘的包间。 每一个包间门紧闭着,特别隐秘。 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来的。 林清微对这些地方没多大的兴趣,以前跟着萧予卿,去过更多高级隐秘的地方,她都能做到不动声色,只是忽然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入一个隐秘的空间,多少是心里面有些的戒备。 但是这种戒备,也显得稀疏。 那个侍者看林清微的眼神还算是温和,见怪不怪的样子,应该是刑飞扬带过来的女人太多了,换来换去的,侍者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虽然说不奇怪,不过那个侍者偷偷观察林清微的一些小眼神,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从他的眼神里面,林清微似乎看到了那个侍者的好奇。 那种感觉就像是说,怎么刑少忽然变了胃口了? 在这样逢场作戏的场合上时间长了,林清微对这些人的眼神,多少是可以看出来一些的。 估摸着,这一次刑飞扬带来的女人,和以前他带来的不大一样,所以熟悉的侍者,免不得多看了一两眼,心里面在猜测着,这一次刑飞扬带来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能明天关于刑飞扬深夜私带新女伴用餐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网络了。 她只能祈祷,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八卦! 两个人在包间里面坐下,刑飞扬一直在看手机,侍者进来问谁点菜的时候,刑飞扬抬手指向了林清微:“我女人点。” 本来林清微已经接过菜单,想要随便点几道菜就可以,听到刑飞扬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手里面的菜单一时之间没有拿稳,一下子就往桌子上砸去。 旁边的侍者眼疾手快连忙去接,看见林清微看向刑飞扬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的阴郁。 好像刑飞扬这下子才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手机来,整个人往椅背上靠了过去,那样吊儿郎当吊着眼睛看林清微,坏笑着说:“口误!” 口误这个词说出来,林清微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口误说出来的。 他就是故意的! 心里面硬生生的咽下去一口气,她随便在侍者打开的菜单上点了几个菜,便让侍者下去了。 她分明看见了侍者刚才听到刑飞扬的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爆发出来的八卦的精光,看来今天晚上来吃这一顿饭,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林清微很懊恼。 以前她哪里是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愣是被一个年轻的男人给纠缠得脱不开身来。 “把我的手机给我!” 她伸手去要手机,刑飞扬却是直接说:“为了防止你吃饭玩手机,吃完饭再给你!” 这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一点都不觉得他拿了她的手机有什么不对的,这让林清微狠狠地噎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感觉下一刻,就要兔血了。 她没有坚持要手机,因为她已经领教过了,在这个男人的跟前,她说得再多,对他来说,都不管用。 和他说道理,没用。 道理就是,他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刑飞扬见林清微不吭声的,贱兮兮地挑眉微笑:“这么快就屈服了?” 还以为林清微还要继续坚持一下下呢! 对于刑飞扬的挑衅,她只当没看见,起身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这里有!” 刑飞扬指着他身后一个拐角的地方,花架后是一条走道,应该就是洗手间所在的地方。 她摇摇头,推开门出去。 这个男人在这里,她都没有心情上一个洗手间。 看着林清微离开的背影,刑飞扬勾起唇来,笑得十分狡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复杂。 本来是想要出来缓口气的,长长的走廊灯光很温暖,往侧边走,还有一个架空的平台,四面透明玻璃,站在那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灯火点点,倒是一个抽烟的好地方。 她往外衣口袋里面摸索了一下,只找到了烟,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了。 估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不想还好,一想烟瘾就上来了,正琢磨着要去找侍者要火柴,便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 因为走廊里面铺着地毯,所以人走在上面,有些轻飘飘的,发出来的声音很是细微,但是来人已经该是一个女人,高跟鞋踩在上面,多少发出来了一些声响。 林清微靠在平台架子边,抬头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萧予卿。 没想过萧予卿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在萧予卿走过去没有多久,林清微的视线里面,便再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寒时身边的人,那个叫唐现的男人。 她今天还见过他。 当时萧予卿和她说,她在外面有私人应酬,和唐现沟通合作细节的事情便交给她来做,当时她也没有多在意,毕竟萧予卿这种人,的确有很多私人应酬。 只是,白天里不见唐现的人,两个人竟然在这里双双出现了。 不是林清微太敏感,而是这件事情,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脑袋里面只是短暂地做了三秒钟的思想抗争,她便把烟收了起来,放轻了脚步从平台上下去,这个平台设置在走廊凸出的地方,若是不去特意看,是看不到上面的人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萧予卿和唐现两个人走过去,都没有看见站在平台上的林清微。 萧予卿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唐现也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林清微没有多想,放轻了脚步跟上去,正好看见唐现拐了一个弯,进了最里面一个特别隐秘的包间,门随即被关上了。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清楚。 那么,萧予卿是不是也在里面? 往日里,萧予卿和唐现看起来一点交集都没有,如今这两个人要是凑在了一起,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清微心里面痒痒的,非要知道不可。 只要确定萧予卿在不在里面就好了! 那要怎么确定呢? 就在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侍者端着红酒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这架势,极有可能是唐现那个包间里面点的。 侍者走过来,看见她站在那里不动,礼貌地询问:“小姐,您是哪个包间的,是找不到路吗?” 这个会所极大,通常有第一次来的客人会迷路。 所以,侍者便以为,林清微是迷路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在这里等人!” 侍者的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过多追问,毕竟还有客人在等着他,他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果不其然,侍者进入的那个包间,就是唐现的包间。 里面门被打开,有侍者从里面接过去了红酒,那个侍者连包间都进不去便退出来了。 通常这样的情况,唐现应该是点了自己信任的人,或者是接走红酒的,本来就是唐现自己带来的人! 连侍者都不能进去,这事情,便变得越发耐人寻味了。 如此一来,林清微的心里面便越发好奇了起来了。 里面,绝对不仅仅是唐现。 就在她想要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走廊里很安静,猝不及防有人拍了一下,林清微还是有些小小的震了一下,不过很快的,这样心虚的感觉一下子就被一个妖孽的声音给抹去了。 身后的人很快弯下腰来,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他是故意捏着嗓子在说话的,所以听起来的时候,格外的诡异,也就表明他是看出来她在这里的目的有些的不单纯,故意捏着嗓子来敲她的。 林清微耸了一下肩膀,拉开了和身后的人的距离。 他这么靠近,她甚至都能闻见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来自于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能够和女人拉扯上关系。 感觉到了她的距离感,刑飞扬也不尴尬,她反倒是越发蹭了过来,弯着腰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了唐现所在的包间,贼兮兮地问:“里面有你的老相好?” 这是一句打趣的话,不过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话,通常都不会正经,清微已经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淡地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哦?” 这反倒是让刑飞扬来了兴趣了,一个单音节的发音偏偏把尾音拉得很高很高的,听起来煞是销魂,然后把目光拉了回来,落在她的身上,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她把目光移开来,听见耳边传来刑飞扬略是暧昧的话语:“想要进去抓奸?” 这倒是把本来意图单纯的林清微给逗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脸上本来面无表情的,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都有些小小的抽搐了,这个男人的脑子里面,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估计已经没有其他的了。 既然已经被他遇上,她也只好打消了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转身就要朝着他们所在的包间走去。 走出去了好几步,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本来应该跟着她一起走的刑飞扬,竟然没有动作,没听见脚步声,她只好停下来往回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那个妖孽,竟然朝着唐现所在的包间走了过去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现在就算是她要去拦住他,也已经没有办法了,眼看着刑飞扬伸手去一把把门打开,马上被里面的人给拦住。 她想都没想地往拐角处躲去。 要是出来的人是唐现,她必然会被发现。 也不知道出来的人是谁,那边断断续续有声音传过来,但是声音不大,她听得不仔细,好像是刑飞扬说了什么走错包间的话,然后她就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她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刑飞扬就走到她的跟前了。 看见她背靠着墙壁站着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男人一下子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就这一点出息。” 这语气,竟然是颇是有些无奈。 林清微真是被他呛得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了,这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唐现是不是和萧予卿在一起,谈不上什么抓奸。 倒是被刑飞扬给误会了,她也懒得解释。 见她不说话,刑飞扬好心地说:“我可是帮你看了,包间里面就有四五个男人,没什么女人,也不知道你要抓奸的是哪位,放心,没有女人!” 说着,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伸手就去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挣扎之中,把她半拉半拽回了包间。 林清微身上的职业装都有些乱了,她有些恼火,但是在职场上练就的不动声色让她忍了又忍,最终也没有爆发出来,心里面无数次告诉她,这个公子哥,不好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贷款猫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就这尿性,轻浮浪荡,以后和他划清界限就好。 在心中,已经把刑飞扬,打入了死牢。 一顿饭当真就是一顿饭,菜品流水一般上来,两个人面对着一桌子菜,吃得倒是不动声色的。 她本来以为刑飞扬这样张扬厚脸皮的人,话也多,吃饭的时候一定不会那么老实,但是一顿饭下来,刑飞扬除了偶尔给她夹菜,竟然规规矩矩的,等筷子放下来之后,他这才礼貌性地问她:“吃好了吗?” 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在她的意料之外,刑飞扬在饭桌上的素养极好,他没有刻意做什么,但是坐在他对面的林清微却能够清清楚楚地从他的身上看到教养这个词语。 或许生在豪门之中,虽然刑飞扬性子张扬不羁,但是一些基本的豪门礼仪,他还是学得很好。 这一点,倒是让她一顿饭吃下来,也少了一些心塞了。 放下筷子,她伸手和刑飞扬要手机:“手机。” 这一次,刑飞扬没有为难她,直接把她的手机给递了过去,不过,等手机到了她的手上的时候,她这才发现,手机竟然没有电了,这让她有些郁闷。 心里面还有事儿,她站起身来就要走。 刑飞扬连忙叫住她:“你这是吃完了就想走啊?” 这让伸手拿包的林清微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有些纳闷:“那你还想怎么着?” 本来就是说好吃一顿饭,不管他是为了感谢她,还是为了堵上她的嘴巴。 就算没有这顿饭,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也没有兴趣和任何人说起,刑飞扬本来就是想多了,她陪他闹了这么几个小时,也算是够了。 “至少,吻我一个说谢谢啊!” 刑飞扬一边拿着热毛巾擦拭修长的手指,一边挑眉看着她,那笑容,邪魅又痞痞的,实在让人想要往他的脸上扇一巴掌。 她扬了扬手里的包:“那这顿我算我的。” 转身出门准备去买单,到了前头买单的柜台,前台的妹子看着她笑得很暧昧,只说了一句:“刑少的单,不需要买。” 这话让她稍微错愕了一下,不过马上的,又回过神来了,敢情这个场子,是刑飞扬的?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只知道吃喝玩乐,生意这码子事,他竟然也知道去做。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明显是有些狭隘了,人不可貌相,她不应该这么肤浅去看人。 这顿饭,总归还是刑飞扬请了。 刚准备走,她忽然想起来楼上的唐现,这个时候,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留了一个心眼,她在前台那里借来了充电宝,给自己的手机充了一点电便折返上楼去了。 唐现所在的包间门还是紧闭着,偶尔有侍者送东西进去,她料定唐现还没有走,握紧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在一个侍者送酒水开门进去的当口,她拨动了萧予卿的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没有人接听,这情况更是让林清微心里打了鼓,那边没有挂断,她便也没有挂断。 没有多久,送酒水进去的侍者从里面出来,门打开来,里面的声音多多少少飘了出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侍者以为是包间的客人,礼貌地点头微笑。 她走到门口,门正好关上。 里面听不到人声,从里面,却缓缓地飘出来了一段音乐声。 这音乐声,她太熟悉了。 跟在萧予卿的身边,她清楚地知道萧予卿用的是哪一个牌子的手机,设置的是什么手机铃声。 萧予卿,就在里面。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感觉就好像是忽然吃了一个苍蝇一样,上不去下不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她抬脚离开了包间门口。 也就是在她顺着长廊走远的时候,从她和刑飞扬就餐的那个包间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他站在长廊的那一边,双手插在兜里,身形修长笔挺,静静地看着林清微远去的背影。 走廊里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流光,打在他精致的轮廓上,那样好看的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道最好看的风景。 收敛了身上那放荡轻浮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如此沉敛高贵。 和林清微遇上的那个刑飞扬,如此不同。 可惜,她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也不知道又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站了良久良久。 离开会所,清微径直打车回家,刚回到家,她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没有存名字,但是她却能够倒背如流。 电话没有马上接通,过了有那么一会儿,那边才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她正在忙,刚才没有接通是远离了人群,因为清微还是可以模模糊糊听到那边传来一些的嘈杂声。 “你还在忙吗?” 清微的心情到底是慢慢冷静下来了,对于唐现和萧予卿两个人在一起的冲击,她在回来的路上反反复复想了好多遍,把每一个假设都想了一个遍。 最终也没能得出真真正正的一个结论。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说了一句什么清微没听仔细,因为她那边,风有些大。 接着那人又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吗?” 林清微有一个习惯,超过了十二点,从来不会电话联系她,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通过邮件找她,除非是她亲自打电话过去找的林清微。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林清微一打来电话,她便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想不通。” 林清微犹豫了一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和她说了,本来是不大想和她说刑飞扬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刑飞扬在整件事情上表现得有些疑点。 那就是,萧予卿明明就在包间里面,为什么刑飞扬会说包间里面一个女人都没有? 她假设过,或许当时刑飞扬匆促看了一眼没看到萧予卿,又或许是萧予卿当时正好去了洗手间,或者…… 但是,这些假设,她自己都把它推翻了。 因为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都这么巧合,除非是,人为的。 所以在说起唐现和萧予卿的时候,她便顺带把刑飞扬这个人也供了出去,反正刑飞扬对她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与她说了,应该也不需要有什么忌惮。 听她说了这么多,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插一句话,完了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这事情倒是有些好玩。” “额。” 清微愕然了一下,对她来说,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好玩就能够概括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还真是有些大。 “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等不来她主动正经和她分析这件事情,林清微便率先问了出来,她总觉得,这整件事情贯穿下来,让她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你觉得呢?”电话那头的人反问。 似乎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了。林清微正想说话,那人又说:“清微,你已经好久都没有谈恋爱了,像刑飞扬这种行走的荷尔蒙,你倒是可以试一试。” 说完,她自己在电话那头,乐呵乐呵地笑了。 林清微觉得头顶上有乌鸦盘旋而过,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见她不说话,那人又说:“这样的小狼狗,体力还是可以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衷于这类事了?”林清微很是无语,以前她可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么让她惊掉下巴的话的,感觉这尺度,有些大了。 不过,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这个尺度还算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没有那么矫情。 都是成年人,性生活是要有的。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林清微反倒是想起来了一个问题了,想到这个问题,她立刻便在心底里把这个念头给掐死了,她的生活,不需要男人! 可是,那边的那个女人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隔着电话,她都能够准确地说出来她现在心里的想法。 一句话便丢了过来:“你有多久没有性生活了?女人嘛,总是要有的。” 林清微的脸都黑了,以后扶额:“我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真的是一个亏本的买卖,不仅仅搭进去许多的精力,还要支付她本来就不够用的时间,遇上一些人渣,还要各种烦恼。 对林清微这种人来说,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 “哈哈。” 电话里传来女人低低的笑声,显然调侃林清微这个话题,让她觉得十分的开心,对于唐现和萧予卿的事情,她都没有这么热衷,直接说:“那就不谈恋爱嘛,就谈床上的那点事。” “……” 这一下子,林清微是彻底无语了。 但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在这个女人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是有些莞尔的。 处在这个年纪里的女人,可能需要的已经不是一份感情,需要的,仅仅是生理需求。 不过,像林清微这种二十四小时都在待机,为了工作把整个自己都搭进去的人,是没有性生活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可能也是出自于好心。 女人嘛,总是要一些这方面的事情的,不然,时间长了,终究是不大好的。 “试试怎么样?”林清微已经很无语了,女人还在猛力鼓动她去做这样的事情,她的理由很是直接粗暴:“像刑飞扬这样的小狼狗,既然直接送上门来了,甭管他是什么目的,先睡为上。” “……”林清微再度无语。 可是,那边的人却还是颇为理直气壮:“反睡他,让他也尝尝另外一种人生体验,玩多了女人,到头来还得栽在女人的手里!” 林清微再也绷不住了,往上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吼了一声:“我干嘛要带他体验另外一种人生?老娘没这个精力和时间。” “哎呀,你这个人!” 女人的声音柔软得很,这样说话的时候,总有点撒娇的感觉,然后便是苦口婆心:“我查了一下,刑飞扬今年二十三,你今年二十八,他算得上小鲜肉,他既然不怕死,睡了他,咱们也不吃亏!” 不吃亏? 林清微愕然了一下,隐隐约约觉得这女人的话里有话。 便反问:“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而电话那头的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话语说得很是轻松:“甭管发生什么事情,这世界上的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定下来游戏规则的那个人以为自己掌控了游戏所有的发展,但是他们不会知道,在别人的世界里,游戏规则早就已经被更改!” 对于想要玩游戏的人来说,她通常兴趣很高。 他们以为玩了她们,其实,谁玩谁,都还没有定数呢! 这一下子,林清微总算是懵懵然听懂了一些什么,真的认真地思考起来了那个女人的思维模式。 想要更改别人的游戏规则,必须要自己亲身去颠覆他们的法则,然后给自己设定,自己的游戏规则,按照自己的游戏规则来走,情绪和情感,都在自己的控制里面。 只有让那些发起这场游戏的人以为自己的游戏节奏掌控得很好,才能够让他们在游戏结束的时候,输得一塌糊涂。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若是没有那么一点冒险精神和勇敢,是玩不了这个游戏的。 但是,那个女人就是想要玩,而林清微整个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下,唇边露出了笑容来:“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对于有冒险性的,有趣的游戏,她都想要去试一试。 反正,损失都在她的控制之内。 “你总算是开窍了!” 电话那边的女人言笑晏晏的,对林清微的反应很是满意,然后乐呵呵地说:“记得去享受这个游戏的过程,以你的智商,难不成还碾压不了一个刑飞扬?” 对刑飞扬的段位,这两个女人都是看不上眼的。 一个浪荡的公子哥,不可否认家里面是有自己的实力, “那唐现和萧予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敲定了一个刑飞扬,便还有一个萧予卿和唐现,这两个人,才是最麻烦的。 不过,电话那头反馈过来的消息,倒是平平常常的。 她只说了一句:“放心,我心里有数。” 如此一来,林清微也不好再问什么,说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这一个晚上,林清微睡得特别好。 相较于这边的安静,温凉却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刚从一楼吵闹的人群之中脱身,便被沈铮叫到了办公室,她一进去,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有人了。 厉娜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一场。 见她进来,很是谦恭地站起身来,让她先坐下。 温凉有些头疼地问:“怎么这么大晚上闹起来了?” 楼下是历家其他几个兄弟在闹腾,吵架声还是可以断断续续传上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那些人看起来还是精力旺盛得很,一点都不觉得困倦。 厉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温凉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哥和二哥先前买房子,因为当时为了不起矛盾,都放在了我父母名下,等于这三套房子,都是我父母的,今天他们忽然发现,这三套房子,都被拿去做了抵押了!” “三套房子都做了抵押?” 这件事情让沈铮感到很是意外,以厉家三套房子的市场估价,至少可以值一千五百万左右。 都拿去做了抵押,那得可以拿到一大笔钱,两个退休的老人,都有自己的退休工资,怎么会需要这么大的一笔钱? 厉娜点点头:“对。” “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十分惊讶,因为这件事情我爸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对于这件事情,厉娜也是一头雾水,她实在想不出来,两个老人,用这么大的一笔钱要做什么。 而且,她和父母的关系最亲,要是父母有什么苦难,怎么会不和她说? 想了想,她脸色凝重地看着沈铮和温凉,坚定地说:“我认为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甚至,我觉得,这三套房子,根本就不是我父母抵押出去的。” 沈铮听了她的话,没有回答。 伸出手去拿过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蹙眉看了半响之后,然后直接递了过去给厉娜看:“我们做了调查,三家贷款公司都提供了文件,证明当时这三套房子都是你父母亲自去办理的贷款,而且上面有他们的签名和手印。” 说着,还把三件抵押文件的复印件给了厉娜看。 拿着这些签着父亲名字抵押文件,厉娜的手是在颤抖的。 许久之后才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我认得我父亲和母亲的字迹,这的确是他们的字迹。” 女子的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对父母做出来的事情不可置信,还是看到父母的字迹之后想起双双故去的人而难过,她握着文件唇畔不断颤动。 沈铮和温凉对视一眼,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保持沉默。 便都没有开口说话。 有那么半会,厉娜的眼睛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三份复印件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的前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不,我还是不相信!” 厉娜再度开口的时候,情绪已经明显平复了很多,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显得特别坚定,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文件,看着沈铮一字一句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父母一辈子老老实实,就算是要钱,拿房子做抵押贷款,那他们也应该找的是银行,而不是这种民间贷款公司,我了解的父母亲,他们对这些贷款公司一向都是有些反感的。” 在老人的看法里,这样的民间贷款公司总是带着一些灰*彩的。 为了追债,迫得不少的人无家可归,手段狠厉得很,总是有那么一些擦边球的味道。 本分老实的父母,就算是贷款,也应该找银行啊! 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厉娜便越发坚定了起来,看着沈铮的眼神,充满了不可说服的坚定:“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坚信,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说着,她便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端端正正地挺直了身板,再朝着沈铮鞠躬。 这一个鞠躬,真诚虔诚,沈铮都有些坐不住了。 “恳请沈队长调查清楚,我一定要为我爸妈找回公道。”厉娜弯着腰,说着说着便有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了地板上,一颗又一颗,越来越多。 最后连成了一条线。 声音都已经嘶哑,却咬字重量铮然:“这样,才能告慰亡者。” 她不相信父母是发生意外身亡的,这一定是一个谋杀,而她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为父母,讨回公道。 沈铮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然后郑重地说:“你放心,调查清楚每一个案子是我们的责任,你父母的死,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高位亡者。” 得到沈铮的保证,厉娜的眉梢这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擦擦眼泪吧!” 温凉给她递过去一片纸巾,厉娜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温凉笑笑没有再说话,在沈铮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拿过那三份抵押合同复印件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头也不抬地问了沈铮一句:“交给鉴定科坚定过指纹和字迹了吗?” “已经鉴定过了。” 沈铮回答得很明确:“指纹和两位老人相吻合,字迹也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便是因为这个,沈铮才纳闷。 两个老人到底有什么事情,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房子抵押了,那三个儿女,岂不是要无家可归? 父母怎么也不忍心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在沈铮的心理,也是不怎么相信老人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证据就摆在眼前,纵然他不相信,也无从下手,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 那可不一定。” 温凉对沈铮说的毫无破绽这点有些不认同:“在犯罪学心理上来说,罪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激发出来无限的潜能,模仿自己可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字迹一样没有说服力。” 她一直盯着那两个签名和手印,还没等沈铮开口问她, 便已经率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指印。” 作为法医,她脑子里面掠过种种关于人体指印构造的相关知识,这世上,每一个人的指印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应该做不了假。 虽然这么说,但是,如今科技这么发达,人心又这么险恶,可能有人用了他们还看不懂的方式,盗取了两个老人的指印,伪造了这一份文件也说不一定。 “要不是两个人抵押贷款的,他们的指印怎么会出现在上面?这两枚指印,确实是他们的不假!”沈铮有些烦躁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愁眉不展。 “你不是想要找杀人动机吗?这就是了!” 温凉把三份抵押合同复印件放在沈铮的跟前,沈铮看着她,慢慢睁大了眼睛。 关于这个案子,沈铮仔仔细细地调查过,这两个老人平日里为人和善,和左邻右舍的关系都特别好,社会关系也很是单纯,不可能是仇杀。 老人死亡的屋子里遗失了一些贵重首饰,误导了他们的调查方向,一开始沈铮以为这是入室抢劫,但是很快便自己否定了自己。 哪一个盗贼,会用煤气泄露这种方式杀人? 这样存在很大的危险,要是在煤气中毒的过程之中发生意外,两个老人活了下来,那这个盗贼就要被绳之于法。 他见过的入室抢劫的案子无数,通常入室抢劫的盗贼杀人都是快准狠的,根本就不会留给受害者苟延残喘的机会。 作案手法不相符,入室抢劫被排除。 那凶手杀人动机是什么? 到底为了什么,对一个老人下了杀手? 现在温凉这么一说,沈铮的脑子里面豁然开朗了起来:“你是觉得,这三套房子的抵押合同不是两位老人签署的,可能是老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凶手知道事情败露,对两位老人下了杀手?” “极有可能两个老人要把这件事情曝出去,危及到了凶手的利益,为了保全自己,只能杀了两位老人,这样一来,就死无对证,这三份抵押合同,就是有效的!” 温凉就着沈铮的话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这是最为合理的一个说法。 “到底……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在旁边一直没有走的厉娜听了温凉和沈铮的对话之后,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差点崩溃的状态,身体颤抖。 对于这飞来横祸,她至今不能接受。 那两个总是给她打越洋电话说着叮嘱的话的慈祥老人,再也不能醒来,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脚爸爸妈妈再也没人回应。 天冷了,没人再提醒她添衣。 到了饭点,再也没有人提醒她要吃饭了。 最受不了的是,她本来已经申请调回来,要在父母的身边赡养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辈子走到这里,都是父母在默默地为她付出,她还没有尽到作为女儿的责任和孝顺,他们就这样走了,她猝手不及,被这一场灾难,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温凉站起身来,轻轻拍了一下厉娜的肩膀安慰:“厉小姐,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她通常不喜欢说这些空洞的安慰的话的,这些伤害在别人的心里面是怎么也抹不去的,她说的这些安慰的话,显得格外的空洞,如此的没有重量。 沉默了一下她又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父母一个公道。” 说着,劝了几句之后,便把厉娜给送走了。 毕竟案子的调查涉及很多,厉娜作为受害人的家属,情绪还不能平稳,知道太多,对她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送走了厉娜,温凉折返回沈铮的办公室,这个时候沈铮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说:“已经一点多了,你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温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又坐回了刚才的椅子上,翻阅着案子的相关资料,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铮觉得今晚的温凉有些失落,虽然她看起来还是那样不动声色,个人的情绪表现得很是微弱,但是一个人的真正情绪,不管怎么掩饰,总是有些痕迹的。 他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问出来之后,他又觉得不妥,有些小小尴尬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八卦?你的私事照理说我的不应该管,不过你也别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案子上,家庭生活一样重要。” 现在的温凉和以前的温凉有些不一样了。 她到底已经成家了,还是嫁入了顾家那样的豪门,她和顾寒时之间,又有着和寻常人不一样的故事,她的处境,应该是要比寻常人要复杂艰难得多。 从当时顾寒时和温凉的婚礼,顾家太太乔婉月都没有出席,还勒令顾家其他人都不许参加这件事情,沈铮就可以看出来,温凉嫁入顾家,只是顾寒时一个人的意愿。 这样一来,对温凉来说,是一件极其不好的事情。 而且,最近局里面的事情还很多,温凉耗费在案子上的精力过多了一点,沈铮开始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耽搁了温凉。 毕竟,在温凉决定要和顾寒时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沈铮便一直觉得,温凉可能会放弃法医这个职业,毕竟,顾寒时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算不上什么难事。” 温凉还是没有抬头,眼睛留在文件上,但是沈铮看了一眼她低着头的样子之后,就发现了问题。 虽然她一直在看文件,可是手里的文件,已经很久都没有翻阅一下了。 她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 他正想要说让她回去,温凉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你觉得顾寒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沈铮有些措手不及,顿时被问住了。 顾寒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温凉不是应该比他还要明白吗? 要他说顾寒时是一种什么样的人,他也说不上来。 盛大风光的顾家掌门人,A市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亨,手段凌厉心思深沉,这些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肤浅,因为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温凉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她会这么问他,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而且,可能她现在,都有些迷茫。 他想了想始终回答不上来什么,只能说:“你希望他是什么人?” 或许是,结婚之后,温凉忽然发现顾寒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样子吧。 在沈铮看来,这是夫妻之间都会发现的问题,温凉现在的迷茫,也只是暂时的,她总会想开。 “很久以前,我希望他是一个真心的人,现在,我对他,没有什么希望!” 温凉回答得很干脆,这话听来,竟然还带着那么一些冷酷的味道。 和顾寒时之间的距离感,就算是沈铮这个外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他踌躇地说:“温凉,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 “你们是夫妻,怎么能这么陌生和冷漠?一段婚姻,是需要温度的。”沈铮说着说着,忽然便想起来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声。 要是他早点明白这一点,他应该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只可惜呀! 人都是在失去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 温度,是婚姻里永恒不变的东西,没有了温度的婚姻,就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这婚姻的围墙里面,冷冰冰的,怎么能够留得住人? 温凉抬起头来,竟然有些失笑,看着沈铮,认真地说:“我听说,你前妻已经回国了。” 这话让沈铮脸色一窒,看着温凉的眼神,都开始有了一些莫名的意味深长。 他没有想到,温凉竟然知道他的过去。 前妻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有好些年头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小的民警,后来越往上走,曾经在身边的人都已经逐渐淡去,知道他的过去的人也已经很少。 局长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他手下带的人里面,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温凉竟然知道,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假装淡定地收拾桌面上的文件淡漠地说:“她的事情已经和我没有关系!” 那个女人这些年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要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在意过,也实在是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心里面总觉得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嘲讽。 曾经关系那么密切的两个人,如今已经成为了陌生人,而温凉,一个看起来和他们以前的生活没有丝毫交集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回来了,而他,一无所知。 想着想着,到底是觉得有那么一些的可笑的。 温凉也不在意沈铮的语气,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看文件,口中说着:“她如今就在顾氏集团上班,带了一个男孩儿,但是听说,在国外她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嗯,她再婚了。” 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女人在离开他之后马上再婚了,听说,是嫁给了一个画家,那个男人标榜流浪画家,虽然赚钱不多,但是好在家里底子不错。 应该能够给那个女人好一点的生活。 原来这些年,她已经有了孩子了。 “又离了。” 温凉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和沈铮在闲聊,但是却听得沈铮的心一阵咯噔。 不过很快的,他便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心里面自嘲,脸上表现得淡淡的:“她的事情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完了之后,他奇怪地看向温凉问:“我和她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很好奇,温凉是怎么会认识那个女人的? “她和我说的。” 温凉回答得很简练,似乎对沈铮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她的语气很轻松:“她估计是听说我是顾寒时的夫人,又知道我在你的手下做事,所以往我家里送了好几次礼物要见我。” 在她不断送了几次礼物之后,温凉终究是见了她了。 本来以为只是顾寒时手下的一个员工想要巴结一下她这个董事长夫人,没想到,见了她之后,她却只字不提什么要她在顾寒时的跟前替她说话的事情。 反倒是话题之中总是不断涉及到沈铮。 如此反反复复了几次之后,温凉终于忍不住问她和沈铮之间的关系。 话题都是围绕着沈铮说起来的,逐渐的便说到了她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言语之中都是对过去的悔恨,大抵是因为这几年吃了苦头,很多事情,已经明白了。 “我觉得,她对你,有些念念不忘的意思。” 温凉不是那种八卦的人,本来这些事情和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郑洁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通过她,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的这号人物。 把她的消息带到沈铮的那里,让沈铮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沈铮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 温凉挑眉看了一眼沈铮的脸色,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她的话只是从他的左耳进去,便从右耳出来了。 不过,温凉还是觉得,既然人家郑洁的礼物都送到她的手里了,怎么也没办法拒绝,她还是要成全一下人家的心思,毕竟,沈铮身边现在也没有人。 郑洁看起来,倒是一个温婉的人。 “她大抵是有些要面子,不愿意先来寻你,你若是有想法,可以去看看她!”温凉善意规劝,却没想到,沈铮的脸色,却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有些阴。 然后语气生硬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再找她的。” 他虽然知道温凉是好意,但是他还是克制不住生硬的语气,这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温凉也停下来了看文件的动作,看向沈铮,没有说话了。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驳温凉的面子,沈铮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解释:“我和她之间的过去并不愉快,既然当初已经决定分开,便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郑洁那个女人他太了解了。 从温凉的话里,他多少能够猜测出来郑洁做了什么,能够让温凉替她传话,大抵是在温凉那里已经塑造了一个温柔良善长情的形象,连温凉,都没看清她的真实样子。 “嗯,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是拿人手短,不得不在你的跟前提她一下!” 温凉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一甩手就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抽出来了,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顶多以后应付郑洁的时候,表现得冷淡疏离一些。 这个女人,多少是有些目的性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厌恶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不过是念在她对沈铮的那一点情谊上,她帮她一把罢了。 沈铮有些烦闷,抓起桌面上的烟给自己拿了一支,又递给温凉,温凉却摆摆手说不抽,沈铮自己抽了起来,白烟缭绕之中,他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不知道我们以前的事情,所以这事情不怪你。” 他抽着烟,脸色在那白烟之中,有种诡异的森然,说起郑洁的时候,语气淡漠得很:“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你以后和她,还是少往来一些为好。” 毕竟郑洁和他以前做过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太了解她了。 不愿意让温凉和这样的一个女人有什么牵扯,这是他对温凉作为朋友的一个劝告,到底温凉有没有听进去,她已经是大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就不用他过多提醒了。 温凉本来是不想再说郑洁这个话题了,看见沈铮又说了起来,便多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按照她对沈铮的了解,这个男人不是小气之人,虽然脾气火爆,但是责任感和担当很强,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对人很是善良,郑洁怎么说都和他做过夫妻,若不是有很大的怨恨,也不至于沈铮提起郑洁的时候,言语之中,都是厌恶。 这样的厌恶在温凉作为一个女人听起来,都觉得叹气。 要是郑洁知道了,必然是要伤心的。 “厌恶?” 沈铮弹了一下烟灰,唇边有些冷笑:“我为什么要厌恶她?你可以去问她。” 他一点都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好像提起来,都会让他觉得很是嘲讽。 “OK。” 温凉站起身来要走,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既然沈铮不愿意说,那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再继续追问了。 没多大的兴趣,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看见温凉要走,沈铮连忙问了一句:“开车来了吗?” “没有。” 因为出门的时候是家里的司机送来的,所以她并没有开车,这么晚了她自然是不会再麻烦司机跑一趟,所以便想着出门去打车回去就算了。 “我也准备回去了,走,我送你。” 沈铮说着已经站了起来,从椅背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穿上,又从桌子上拿了车钥匙,就往温凉这边走来。 温凉拒绝:“你和我又不顺路,不需要这么麻烦。” 她最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她住在郊区,而沈铮在市区,相隔十几公里路,让沈铮平白跑这么远,她是过意不去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打车不方便,夜里不堵车,很快的。” 沈铮坚决要走,人已经率先出门去了。 见这样的情况,温凉也不好再继续拒绝了,毕竟他是好心,她三番两次拒绝,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凌晨两点,沈铮认真地开着车走在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偶尔有灯光照进来,从他有些黝黑硬朗的脸上掠过去,温凉依稀可以感觉得出来,沈铮心事重重。 不是因为那个案子,她想,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叫郑洁的女人。 一路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再也没有提起郑洁,说的都是关于案子的事情,有些索然无味,总觉得是在尬聊。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温凉下了车松了一口气。 在和沈铮道谢说再见的时候,沈铮忽然叫住她,说了一句类似于叮嘱的话:“我可以看得出来,顾先生是真心对你,你呀,心思太重,要是有什么事就摊开和顾先生说,这样会更好一些。” 夫妻之间,彼此有太多对方不知道的心事,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会越来越大。 隔阂生出来了,感情也就开始慢慢变得淡了。 没有感情的婚姻,名存实亡,坚持着,索然无味,放弃了,又觉得心有不舍。 他不希望温凉走上他以前走过的路子,那实在是太难受了。 是真的把温凉当做朋友,他才会这么聒噪。 温凉半侧过身来看着沈铮,然后很是真诚地道谢:“谢谢,我知道怎么做了。” 沈铮没有再说话,启动车子离开。 安静的夜里,城堡大院前巨大的雕花铁门安静地关闭着,大门两边同样雕花的复古铜灯安静地散发着昏黄的柔光,温凉看着沈铮的车尾灯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冷风从山上吹来,她忽然哆嗦了一下。 莫名觉得有些小小的苍凉感。 眼前的这一作豪宅,大门紧闭着,花园里路灯安静,那座庞大的城堡却一点灯火都没有,好像根本就不欢迎她的到来。 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声,不是她的心没有家的归属感,而是这个地方,从来都不是她的家啊! 看门的门卫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人,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所以连车声都没有听到,没有探出头来看一眼来人是谁,门也始终没有开启。 她正想着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手机刚掏出来,便听见门口旁边的小木屋传来一阵淅淅索索声音,灯亮了,马上的,有人慌慌忙忙跑了出来。 是看门的佣人。 他来不及披外套,拿着钥匙哆哆嗦嗦开门,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少夫人,都怪我睡得太死了,不知道是您回来了。” 夜色里看他的样子,很是惶恐。 温凉有些纳闷,她又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他何至于这么慌张? 她尽量温和地说:“没关系。” 进门之后朝着里面走,那佣人还在身后说着对不起,朝着她的背影鞠躬,这让温凉觉得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她是真的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么晚了,睡着了也情有可原。 他那样受惊惶恐的尊敬和抱歉,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 她一直不知道那个门卫为什么会那么惶恐,不过,等她走到了靠近城堡玄关的阶梯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明白了。 一步步从门口走进来,走在花园里,然后到了这里,她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总觉得那黑暗之中,始终有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紧紧地跟随着她。 就算是她已经停了下来了,那道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下意识的,她便抬起头来朝着二楼看去。 二楼朝着她这边的,是一个黑漆漆的落地窗,一点灯光都没有,花园里的灯光太远,只有一丝丝模糊的光影打过来,那模糊得近乎于黑暗的窗口里,她还是可以在脑海里面描述出来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的轮廓。 他站在黑暗之中,笔直挺拔,浑身带着凉气,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藏在暗影里,如同暗夜里窥视猎物的猎豹,你眼神,诡异的专注。 让人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温凉一下子就觉得,似乎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越发阴冷了。 不用想都知道此刻站在窗口前的男人是谁了。 已经凌晨两点接近三点,顾寒时竟然还没有睡。 最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是,她这么晚没有回来,而这个男人,始终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 心里面,竟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明白,刚才定然是顾寒时首先发现她回来了,给了那个门卫打了电话,所以那个门卫才醒了过来,怪不得他那么惶恐受惊,定然是因为顾寒时的缘故了。 她站在那里仰着头和楼上的人对视,隔着黑暗,她能够感受到他凌冷的眼神,竟让她不敢再直视,匆促收回眸光,抬脚便进了门。 屋里面没有灯光,她连灯都懒得去开,摸黑去拖鞋。 就在她弯着腰,一只鞋子还没有脱下来的时候,客厅里面的灯一下子全部亮了起来,那样刺眼的亮光让她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下意识便闭了起来。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二楼旋转楼梯口的顾寒时,男人身上穿着灰色的家居服,毛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特别的随意柔和。 只是那明亮的灯光里,他的轮廓看起来那么冷那么硬,还是让温凉的心,有些微微刺痛。 她和他之间,从前两日的那一场争吵之后,便是这般冷漠的。 就像是一场冷战,两个人没有见过面,电话也不曾打过一个,好像彼此都不存在对方的生活之中,今天晚上,让她这样直直地面对顾寒时,她有些尴尬。 这尴尬里,又有些赌气。 看了他一眼之后,也不说话,又弯下腰来继续换鞋子。 把换下来的鞋子又整整齐齐地摆放到鞋柜里头,每一个动作都淡定得就像是那个正在看着她的男人不存在一般,对她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温凉有时候会想,或许这些年留给她的最大的好就是,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掌控自己的情绪,就算是面对顾寒时的冷漠,她也能装作满不在乎。 别人对她冷淡,她回馈过去的,永远也是冷漠。 所以,顾寒时等不来她的服软,而她,也等不来顾寒时的服软。 她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顾寒时就站在二楼楼梯口,她经过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戾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里面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 他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卧室关起门,她背靠在门板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失去了往日里的平和,一次又一次的在胸膛里面搏击着,提醒着那些被她克制掉的,顾寒时给她带来的影响。 她是不愿意承认的,这段日子,她过于在意顾寒时了。 一声轻轻的叹气声从唇中溢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短暂的怔愣。 隐隐的天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透进来,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顾寒时应该是没有睡过,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是一直在等她吗? 答案她没有,在顾寒时那里。 她不愿意问,也不愿意再多想。 既然他对她冷淡,那她怎么可能会示弱?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被顾寒时欺负的小女孩,时光匆匆溜走,她和顾寒时之间的故事发生了又发生,现在的心境,已经大不如以前。 惆怅是有的,她不敢再去多想,脱下外套取了睡衣便去洗漱了。 等她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漱间里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寒时,男人交叠着长腿坐在那里,姿态是那样永恒不变的优雅和高贵。 她忽然便有个错觉。 她和顾寒时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被时间,拉得越来越大了。 曾几何时,她也有这份高贵! 想到这里,她便不愿意再细想了。 顾寒时约莫着也是不想要和她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这倒是把温凉看得有些后背发凉了,今天晚上,这个男人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她不想要认怂,在床尾的软椅上坐了下来,便偏着头专心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既然顾寒时不说话,那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她也不需要过于在意。 擦着擦着,听见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手中的毛巾被人抽走,她飞快抬起头来,看见顾寒时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跟前,从她的手中抢走了毛巾之后,便给她擦拭起来了湿漉漉的头发。 在洗头这个件事上,她是一个极其散漫的人,一般头发洗出来,都还在滴着水,要擦拭上好长一段时间,她又不喜欢吹风筒轰鸣的声音,便只能用毛巾慢慢擦拭。 为了这一点,顾寒时以前前阵子还很是诟病了她。 她却还是没有改。 当然了,顾寒时也知道,在温凉的世界里,不管他说了什么,这个女人都是听不进去的,就算是听进去了,也不可能去改变,这才是他恼火的地方。 顾寒时就站在她的跟前,距离很近,她可以闻见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他大抵是已经洗漱过了,身上的味道,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很专注地给她擦拭头发,还是一声不吭的。 这倒是让温凉开始不自在了起来,心里面默默地腹诽了一下,这个男人,既然都主动来给她擦拭头发了,总应该主动说点什么吧? 现在什么都不说,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琢磨着要不自己说点什么好了,想了想,就着明亮的灯光,轻声问了一句:“公司的事情搞定了吗?” 自从顾氏集团和宝腾集团竞标失败之后,再加上竞标底价的泄露时间,对顾氏集团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甚至是,上一次许愿死亡这件事情,也被媒体翻了起来,许愿的家人还接受了采访,大肆抹黑顾氏集团,一时之间,顾寒时和顾氏集团都蒙上了一层灰,名誉受损得严重。 主要是许愿那一对仗着年纪大了,还是没有什么学识的农村人,就是到了现在,已经拿了顾寒时给他们的抚恤金,还敢公然在媒体上散播言论,说许愿一定是被顾寒时强奸致死的! 因为顾寒时的势力巨大,警察都帮着他说谎,所以,许愿的冤情,才迟迟没有得到昭雪,实在是天大的冤案。 这一番荒唐的言论,自然是引起了警察局的不满,当时沈铮看到那样的采访都要火冒三丈,说着要请这一对夫妻回局里来喝茶,后来也不知道的,忽然想到这事情和顾寒时的关系最大,所以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去询问顾寒时。 接电话的是唐现,唐现直接表达了顾寒时的意思:“董事长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他会处理。” 便是这样,许愿的父母才没有被请到警察局去喝茶,温凉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也不知道顾寒时后来怎么处理的,这两天,频繁如同跳梁小丑的许愿父母,倒是也没有看见他们出现在媒体前面了。 看起来,是被顾寒时搞定了呢! 他具体用了什么办法温凉不可而知,但是,顾寒时有的是手段,这一点她倒是认同的。 “嗯。” 顾寒时回答得很冷淡,好像这件事情一点都无关紧要,或许是,他不想要和温凉说,便用了一点嗯来把她给打发掉了,让温凉的心头,感觉到一紧。 她从来都是一个识趣的人的,既然人家不愿意和她说话,那她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索性她也不说话了,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顾寒时的手在她的头发上穿梭。 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和顾寒时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僵硬,变得越来越冷漠,可能处在一个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能当做对方不存在。 各自过着和对方不相关的生活。 前几日顾寒时说起来的那件事轻,说是要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要带着她和顾景年出去旅游,前两日她和他争吵了之后,这件事便被搁浅了。 顾寒时再也没有提起。 估计是,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心里面有些嘲讽,那一件事情,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她本来是不愿意管的,奈何他自己到外面玩了之后回去还要烦了她,自然是火气上头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若风流浪荡。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其实在她看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顾寒时就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温凉给忽略了吧,所以一气之下,这两天,都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每一次温凉起来的时候,顾寒时已经出门。 而且这两天,都没有再回来过。 他看起来很忙,温凉猜想,他是要极力讨好萧予卿吧,毕竟现在,萧予卿的手里面,又顾寒时想要的东西,这就是萧予卿的一个筹码,顾寒时,也有所忌惮。 “早点睡,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 两个人都沉默着,好久之后,顾寒时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她的头发已经干了,男人才惜字如金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毛巾往旁边的垃圾桶丢去,便要上床去睡觉。 温凉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能反应出来顾寒时的话,后知后觉之后才醒悟过来,他的意思是,明天她要跟着他出门? 她有些咋舌地问:“去哪?” 顾寒时上床睡觉的动作一下子就停滞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脸色极其阴郁地看着她:“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我的话给忘了!” 他说的,是前几日说要一起出去度假的事情。 被男人那阴郁的眼神看着,温凉的心头不由有些的寒气。 这件事情,她倒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这两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于冷淡,她以为,顾寒时早就把这件事情排除在他的行程之外了,所以才一致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她这样的反应,反倒是让顾寒时很是不痛快了。 温凉对他的不上心,已经对这个家的不上心,其实都在他的眼中,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一张纸婚,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反而让他觉得,她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顾寒时从来都不是小气之人的。 但是,在温凉这里,却从来都做不来大气。 他的心里有一口气,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是硬邦邦的:“温凉,你真是让我失望。” 温凉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一开始还有些小小的反省,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听见顾寒时冒出来这一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她一下子也没有绷住,直接说:“我们彼此彼此。” 他对她失望,但是他知不知道他再她的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对他,同样失望。 顾寒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在床边慢慢地直起身子来,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看着某一个角落,没有看温凉,兀自站在那里沉默着,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是觉得,眼神深邃暗沉。 她不愿意去猜想顾寒时的心思,毕竟这个男人的心,从来都是藏得很深很深的,她不需要费劲去猜测,就算是猜测,也可能,不尽人意。 头发已经干了,她也觉得有些困意了。 想要上床睡觉,顾寒时就站在床边,她绕了一个圈,从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拉开被子就钻了进去,顺便把在她这边床头柜上的灯的开关给关上。 寝室里面的光亮,顿时便暗下来了一大半。 只有落地灯安静地散发着暖暖的昏光,在丝绒锦被上洒下了温暖的光辉,她笼着被子躺在床上,尽量忽略掉顾寒时,当做他根本就不在这个屋子里面。 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才听到了另外一边床传来声音,被子被人轻轻掀开,顾寒时躺了下来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睡得有些昏昏沉沉了,那个男人躺下来的时候,竟然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身上带着一些的寒气,伸出手来,就把她拖到了他的怀里。 温凉的那一点昏沉的睡意,一下子便被吓走了一半。 虽然她和顾寒时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很是亲密,但是这两天,这个男人对她冷漠的态度,还是让她觉得不爽快,刚才两个人才互相伤害过。 如今他伸出手来抱她,到底是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的。 虽然睡意已经清醒了一些,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 怕在那迷离的灯火之中,看到顾寒时那冷峻晦暗的眼神 ,她的心,就会忍不住感觉到一些的难过。 本该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却被命运各自书写了彼此的命运,暗藏在岁月河流的汹涌之下,是每一个人心里面冷酷的算计,以及对于利益得失的在意。 “你这女人啊!” 头顶上传来一声微微沙哑的叹息声,温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心情很是复杂,忽然听到这一声叹息,愣了一下。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宠溺? 难道是她听错了不成? 不会的,顾寒时的语气,分明就是这样的。 “你怎么就能够一直这么倔?”顾寒时似乎是自己都难以理解温凉,语气之中,逐渐是迷茫和困惑,这个男人,会有迷茫和困惑?温凉顿时被自己的这一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顺口别扭地回了一句:“我哪里倔了?” 语气听起来,有些傲娇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顾寒时对她的包容和宠爱,她这样一个从来都不擅长开玩笑傲娇的人,已经逐渐变得有些少女心了,许多时候,通常很是傲娇。 顾寒时是拿温凉没有办法的,每一次两个人之间有了矛盾,这个女人总是能够做到心如冰清,冷静得就当做他这个丈夫不存在一样,要不是他在她的跟前不停地晃荡,她估摸,连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每每这么想,顾寒时都要有些咬牙切齿。 想要捏死她,但是又舍不得! 顾寒时明显感觉到她语气里面的轻松,心里面也有了一些小小的轻松,把她往怀里面抱紧了一些,揉着她的头发,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和萧予卿之间只是合作,你的气到底是从哪来的?” 前两日,她和顾寒时之间的矛盾和争吵,皆是因为一个萧予卿。 因为他满身酒气很晚才回家,而她,又从他的身上,闻见了女人的香水味,她本来是不愿意说什么的,但是大半夜的,她和顾寒时已经躺了下来了。 顾寒时的私人电话竟然响了。 她是知道的,顾寒时这个人,私人电话号码,除了她和顾家人,以及他身边极其要好的兄弟发小,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顾寒时很注重自己的私人空间。 回到家里之后,工作的事情都交给了唐现,唐现处理不掉的,才会打他的私人号码。 而顾寒时的私人号码,寻常人,没有资格知晓。 温凉看着手机屏幕里面那一窜跳动着的电话号码,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之后,便确定了下来,这是萧予卿的号码。 她的记忆实在是很好,对于想要记住的号码,一连窜那么长的号码,她只要看了一眼之后,便可以清楚地记住了,以前,乔森曾经给过她萧予卿的电话啊。 顾寒时那个时候已经睡得有些昏昏沉沉了,听见手机响了,下意识便伸出手去拿了过来,温凉看见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电话号码之后,便把它给挂断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打电话的那个人如此孜孜不倦,被他挂断了之后,一次两次又打了进来。 那个晚上本来就很累的温凉,听着铃声不断响着,顾寒时又不想接。 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趁着睡得有些恼火的那一股子气,在顾寒时伸出手想要摁断电话的时候,她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顾寒时想来是没想到一向对他的事情都不大在意的温凉,今天晚上竟然会抢过他的手机去接听了他的电话,稍微愣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和她要手机。 电话呗接通,那边传来了萧予卿千娇百媚的声音:“阿时,你说说,温凉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还不如到我这里来睡,我们重温一下刚才的激情。” 女人说得很是豪放,笑得妩媚。 就算是隔着话筒,温凉也能想象得出来萧予卿的样子,那样一个万千风情的女人,这般娇滴滴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别提有多销魂,当然,在温凉这里,落在她的心口里,就好像是,生生咽了一个苍蝇。 很恶心。 萧予卿刚刚说了什么? 重温她和顾寒时刚刚的激情? 那么也就是说,顾寒时一身酒气回来,是因为和萧予卿在一起了? 脑袋一下子就火燎火燎的,身体里面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就被一把火给点燃了,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从床上翻身起来,下了床 ,披了外套,就去隔壁的房间了。 顾寒时在外面怎么玩她本来是不愿意去打听也不愿意去想的,但是现在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她总不能还能那么大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她不爱顾寒时,但是,她还是顾寒时的妻子。 萧予卿,实在是足够大胆! 看见温凉把他的手机丢下,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出去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电话还没有被挂断。 他拿起手机来,当听到萧予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心头一阵恶寒。 在回家之前 ,顾寒时和萧予卿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以为他说的那些重话,能够让萧予卿明白,她这样的女人,他顾寒时,看不上,哪里存在她现在在手机里面说的和她共度春宵的事情? 想起刚才温凉那么大的反应,估摸着,是萧予卿说了什么暧昧的话,让温凉有些生气了。 虽然看见她生气,他明白她对他是有些在意的,但是又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惹生气了。 萧予卿,成功把他给惹毛了。 “顾寒时,我知道你在听,怎么不说话了?”萧予卿的语气有些颠颠倒倒的 ,还带着一些醉音,看来今天晚上她是喝了不少,说话颠三倒四的:“是不是回家去抱了美妻,就把我给忘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没有道理,他顾寒时和她,本来就没有任何的瓜葛的。 他本来是不愿意多费唇舌和萧予卿说一句话的,但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语气阴冷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这个号码,都是他身边亲近和信得过的人才知道的。 当然了,这些人都知道他的一点原则,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的号码,是不能被泄露出去的,其他人,深知顾寒时的态度,所以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他不欢迎的人打进来过电话。 萧予卿,算是第一个了! “你管我怎么拿到你的电话的?”萧予卿喝得有些醉了,在电话那头叫嚣着:“本小姐想要得到什么,怎么可能得不到?顾寒时,你拽什么拽?本小姐总有一天,会让你跪下来,唱征服!” 说完,整个人都痴痴地笑了起来。 顾寒时心头一阵恶寒,想着温凉还在隔壁房间,想都没想的便挂断了电话。 不愿意花费一点时间来搭理这个女人! 电话刚刚挂断,顾寒时才起身来想要去找温凉,电话马上又打了进来,顾寒时想都没想直接不理会,转身出门去了,刚出门,便看见温凉从楼下上来。 她似乎是上楼喝了一点水,看见顾寒时站在门口上,她也进不去房间,便索性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顾寒时想了想解释:“我和她今晚上,只是谈了生意。”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和萧予卿之间,从来谈不上有什么激情的,所有的激情,或许都是谈判桌上才有的,若不是对方是温凉,他也是不愿意解释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解释,直接被温凉给忽略掉了。 女人很是冷漠,直接丢出来一句:“我只是不愿意自己的睡眠被打扰,你和她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其实这话说出来,多少是有些违心的,但是温凉却不管,她就是生气了,这么晚了,要是他和萧予卿没有一点什么,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深更半夜还给他打电话? 主要是,电话里面那个女人说话的语气,以及说出来的话,真的是让人觉得恶心得很。 她难以忽略掉这个,心里面觉得就像是梗了一些什么,说不出来的不痛快,所以对顾寒时的解释,她是听不进去的。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像顾寒时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更是不可能闲得住! 她的语气,让顾寒时一下子也忍不住了,脸色阴沉了下来,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轻,却也已经有些愠怒了:“温凉,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你说我无理取闹?” 温凉被他这一个无理取闹一下子就刺激到了。 这事情明明就是他做出来的,她还亲耳听到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她怎么就成为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了? 本来火气不断蹭蹭往上冒的,但是温凉生生给忍了下去,她既然不在乎顾寒时,为什么还要生气? 心头上有克制不住的火气,脸上却还是要扬起来一阵冷笑:“顾寒时,你说我无理取闹?好,我们来说说到底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风流放荡。” 风流放荡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顾寒时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原来他在温凉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生气了,反倒是一下子就笑了,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心头发寒的冷笑,男人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凉,来了一句:“温凉,我若是风流放荡,顾家少夫人的位置,哪里能够轮得上你?” 这么多年,在他的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要说萧予卿了,就是女人,都不曾在他这里出现过,而对于温凉来说,他顾寒时,竟然是一个风流放荡之人。 她对他的不信任和轻视,是顾寒时心里面最不能接受的一点,所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便也显得没有那么好听了,他一向都是这么毒舌和骄傲的。 在温凉的跟前低了又低,她始终是不领情的。 听见顾寒时这句话,温凉一下子就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就站在那里,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点点浮现了出来,她竟然没有想到,顾寒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敢情,她嫁给他,是她高攀了不成? 当初要娶她的人是他顾寒时,以百分之十的顾氏集团的股份为代价,这个男人无疑是舍得的。 但是,今天晚上,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觉得心里无比的不舒服,她从来就不曾求过顾寒时娶她,纵然他不娶她,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的事情。 顶多,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账,用别的方式来清算。 那样长长的沉默之后,温凉在顾寒时晦暗不明的眼神注视之下,很是骄傲地挺直了身板,嘴角微微上扬,说出来的话冷漠又陌生:“顾寒时,我从来都不屑成为什么顾太太!” 顾寒时的夫人,顾家的少夫人,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不是她温凉孜孜以求的。 不过是既然能够轻易得到,那她自然是要抓住的,这是她的原则,若是现在变成了顾寒时抨击她的一点,那她,宁愿就不要了这个身份了,反倒是更多痛快了一些了。 顾寒时黑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到了这里,已经不是一个萧予卿的问题了,而是忽然从萧予卿这件事情上,两个人之间,忽然发现彼此对彼此的情感,如此的脆弱。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乔森要结婚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所以她也不在意,把那封信件单独放在了书桌上,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她在花园里面摆弄了一会儿她闲的时候重的一些花草,这个季节,所有的花草都已经开始凋零,逐渐只剩下枝丫,也没什么好打理的,她去了没有很久便回来了。 没有想到,她一回到客厅的时候,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顾寒时。 手里面拿着一些什么东西在看,她以为顾寒时今天是提前回来了,在看报纸。 等她走近想要打招呼的时候,这才看见顾寒时的手里面握着的不是报纸,而是一份四开纸的文件,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内容,顾寒时拿着看了很久很久。 就连佣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是没有一点抬起头来的意思。 看了许久许久之后,男人终于抬头了。 他看向身边的佣人,忽然问了一句:“少夫人呢?” 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少夫人走上匆匆忙忙就走了,早餐都来不及吃。 顾寒时看了一眼偏厅的饭桌,上面给温凉准备的早餐已经凉掉了,温凉到底有什么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么着急的? 男人握紧手中的文件,露出来的地方,都是英文,佣人看不懂。 心里面却是一直在嘀咕的。 这分明就是温凉的的信件,以前顾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私自拆了温凉的信件呢?她的心里面有些小小的愧疚,这个电话,她应该直接打给温凉的。 现在打给了顾先生,顾先生竟然马上回来了,而且还是冲着这一封信回来的,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不会是因为这封信,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听见顾寒时说话了:“不要告诉少夫人今天有她的信。” 顾寒时站起身来,朝着楼上走去,没有多久,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他应该是去了书房了。 听到这关门的声音,佣人的心颤了一下,她本来是打算待会和温凉说这件事情的,现在顾寒时开口让她不要说了,导致她所有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想了又想,她只能叹气,然后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毕竟在这个家里面,还是顾寒时说了算,她是顾寒时找来的人,应该是要听顾寒时的话的。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然,她就犯错了。 再说什么都不知道的温凉,从家里面离开之后,在开车去上班的路上,直接去了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吃下,幸好还没有过去十二个小时,及时补救,总是能够安心一些的。 这辈子她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便是怀上顾寒时的孩子。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回到局里已经快十点了,今天局里面异常的安静,没有昨天晚上的嘈杂,厉娜一家人今天没有来,局里的同事各忙各的,所以她来迟了一些,也没有人说什么。 她刚刚坐下,赵小东便从自己的座位上滑了椅子过来,看着温凉半箱,有些调侃地说:“温凉姐,看起来你今天的脸色不错。” 这话意味深长的,还带着一些坏笑,温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赵小东话里的调侃意味。 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这样的话题,接了反倒是尴尬。 温凉从自己的包里面找出来了一份文件来开始仔细查看,赵小东还没有要回去工作的意思,就坐在她的身边,好奇地探头问:“温凉姐,你在看什么?” 随着李晓月的事情逐渐过去,赵小东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整个人也开朗了一些。 温凉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 毕竟,赵小东还很年轻,以后再法医这条路上,会走得越来越远。 不像她,这个身份,只是暂时的。 作为回来A市名正言顺的一个身份,这条路走得远不远,对她来说,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是厉家案子两个受害者的尸检报告。”说着,她把文件递给赵小东看,厉家两位老人的尸检,不是她负责的,昨天才从沈铮那里拿了报告过来,想要看看能不能解开她心中的一个疑惑。 赵小东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报告,便说:“这个我早就看过了,符合煤气中毒死亡,没什么其他的发现。” 这份尸检报告里面实在是照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赵小东不知道温凉为什么看起来一脸沉凝的样子,好像对这一份尸检报告,不是那么满意。 便又问了一句:“温凉姐,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温凉总是能够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发现一件案子里面至关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因为这样,在鉴定科里,温凉的地位是很高的,沈铮尤其依赖她。 对温凉,也是十分照顾。 赵小东也暗暗庆幸,自己刚毕业分配的时候,还担心跟到一个不好相处脾气又怪,又没什么实在的能力却又喜欢以前辈自居的人物,幸好是遇上了温凉。 跟在她身边短短几个月,他成长了很多。 这样成长的感觉,很是美妙! “看不出什么来。” 温凉表示赞同赵小东的话,她本来以为尸检报告可以让她知道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确实渺茫的。 她稍微沉吟了一下问赵小东:“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复制一个人的指印?” 在这个案子里面,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两位老人的指印。 要是这两个指印是他们被杀的关键,那么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两位老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房子已经被抵押了出去,由此和凶手产生了矛盾,被凶手杀人灭口。 所以,要想证明被害者和凶手之间的关系,必须要知道他们的指印,是怎么出现在这三份文件上的。 赵小东蹙眉想了很久:“现在有很多黑科技,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领域,已经有盗取指印的技术了,但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那三份抵押合同上的三枚指印,不是老人亲自印上去的。” “不能证明这一点,就算是我们找出来盗取指印的办法,也无能为力。” 到头来,也不能证明这三套房子,是被人冒名抵押出去的。 温凉有时候是偏执的,想要知道一些什么,就必须要知道,赵小东现在这么说,她也没有打消自己的念头,只是岔开话题淡淡地说:“那还是从那个失踪的保姆身上找起吧。” “哦,那个保姆啊!” 赵小东呵呵笑了一下:“已经查找到了她的踪迹了。” “这不,队长亲自带着人去追捕,要是顺利的话,这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回来了。” “在哪里?” 温凉刚来的时候还很纳闷,为什么今天局里这么安静,原来是沈铮带着局里一部分的同事去追捕那个保姆了,现在留在局里的人,除了手里头的一些事情,也无从查起,便都停歇了下来。 等着沈铮那边的消息。 “听说是在东莞。” 温凉愕然了一下,在这个时候,东莞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还是带着一定的黄色的,听说那个城市色情业发达,治安管理很是糟糕,很多逃犯,都喜欢往那个地方走。 那个保姆,竟然跨越一千多公里,跑到了东莞去了。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有那么一些神通广大,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航空火车都没有找到她出行的身份信息,她是怎么去的?” 一个乡下的女人,不坐飞机,不坐火车,那就只能坐汽车了。 可是,汽车碾转了这么长时间,各地的宾馆登记系统里面,也没有她入住的信息。 所以做什么多天下来,他们一群人查找她的下落,竟然一无所获。 就像是一场策划好的完美出逃,尽量避免能够被人找到的痕迹,尽可能少的,留下自己的痕迹。 这似乎,不是一个农村妇人会有的头脑。 “队长推测,她可能是坐大巴出行的,但是我们调取了从A市到东莞大巴录像,大规模地清查了一下,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所以,她是怎么走的,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赵小东转动着自己手中的签字笔,若有所思地说:“可能她的身后有人。” 按照目前的形式来说,这件案子,这个保姆,一定是牵扯在了其中,只是到底她做了多少事情,知道了多少,那就是一个未知的谜团了。 “是怎么发现她在东莞的痕迹的?” 这个女人既然一路上都这么小心谨慎的,怎么到了东莞反而是露出了马脚来了? 这有些不大合理。 “是这样的。”赵小东坐直身体,和温凉说:“昨天晚上,侦查的同志忽然发现,那个女人在东莞那边的第一个银行柜台取了钱,我们请求调取了银行的监控录像,的确是她,应该是到了东莞之后,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身上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没有办法,只能去银行柜台取钱了。” 温凉提出自己的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在提款机取?” “不知道,但是从监控录像里面可以看出来,她当时去取钱的时候,用的是一个纸质的存折,后来询问了一下厉娜,她说了,保姆到她父母家的时候,银行卡都不会用,这存折,是她母亲带她去办理的,每一个月的工资,都是固定打到里面去的。” 温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估计是两位老人觉得保姆不会用银行卡,索性就直接给她办理了存折,这样一来,她拿着存折去银行柜台排队,这样就不需要什么操作就可以领到钱了。 方便,也不会出错。 没想到,故去的两位老人当时的一念之差,倒是让自己的冤情,有了一个突破口。 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必有定数。 行善积德,方有好结果。 一天下来,局里面几乎没什么事情要做,简单处理了手里面留下来的一些工作,温凉提前下班,临走的时候,赵小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来,喊她:“温凉姐,你等等,有你的邮件。” 她的邮件怎么会寄到局里来? 一向都没有这个情况发生的。 没有等多久,赵小东便从一个架子上找来了一个包裹,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早上的时候收发室的人送来的,当时我正在忙,你人还没来,我就随手放在那里,忘了和你说。” 幸好刚才猛然想起来了,不然的话,怕是要误了温凉的事。 “没事!” 温凉取了包裹回到车上,看了一眼包裹上面的寄件人信息,很是奇怪的,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地址名字电话通通都没有,只有收件人的地址和名字。 没有多想,她从储物盒里找出来了小剪刀拆开来,包裹打开来,那里面是一个很是精致的红色方盒子,没有多大,金色的纸玫瑰在盒子边角盛开着,看起来很是喜庆。 她隐隐约约猜得出来,这可能是一个请柬。 打开来之后,果不其然,里面的确是喜糖,还有一些婚礼的工艺品,以及一张请帖。 她拎起来看了一眼,第一眼便看到上面端端正正写着的那个名字:乔森。 那一瞬间,她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 并没有难过,更多的,是震惊。 乔森住院住了一个多月,这会刚刚出院没有多久,竟然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而且,结婚的对象,还是 她认识的人。 张思琪。 这个女孩子在她的印象之中,其实是没有那么好的,乔森那样一个儒雅翩翩的人,配上一个大小姐脾气刁蛮任性的张思琪,估计是不怎么吃得消的。 而且,乔森也的确没有表现出来对张思琪半点的好感。 她是知道的,张思琪和乔森的事情,是顾寒时一手促成的,因为张思琪有一个比较有钱的爹,张思琪的父亲想要让张思琪搭上顾寒时,在自知自己的女儿没有这样的能力之后,便退而求其次。 怎么说,乔森也是乔婉月的侄子,乔婉月对他很好,乔森又在顾寒时的公司里面任重要的职务,前途还是可观的。 只要是,乔森和顾寒时之间的关系,凭着这一层关系,以后张思琪一家想要从顾寒时那里得到一些好处,还是可以的。 在种种算计之下,才促成了乔森和张思琪。 乔森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算计的一枚棋子,这样的婚姻,是他想要的吗? 看着那一张红得有些刺眼的请柬,上面是张思琪和乔森两个站在一起拍的婚纱照,小小的一张照片,虽然被精修过了,但是阳光底下,乔森站在那里,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逞强。 而站在他身边的张思琪,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很是灿烂。 应该这个女孩子,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乔森的,只是,她喜欢人的方式太过于任性和直接,她不懂得乔森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更加让温凉没有想到的是,给她寄来请柬的人,不是乔森,而是张思琪。 这个女孩子,明明知道她和乔森之间的关系,竟然还给她寄来了请柬。 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和她宣告,现在乔森是属于她的了,让她温凉不要痴心妄想了? 还是想要让她看看她和乔森结婚的甜蜜画面,扎她的心一下? 因为不管温凉怎么想要把张思琪的目的想得单纯友好一点都没有用,张思琪邀请她,不是在邀请她和顾寒时,当然了,顾寒时到时候是一定不过会出席的。 而现在她收到的这一个请柬,是张思琪私人的邀请。 带着那么一些,不友好。 温凉想着那女生的意图,忍不住想了想,这个时候的张思琪,还是和很多年前的她一样,心思那么单纯,喜欢一个人,就要无时无刻想要宣告自己的占有权。 可是,她却不明白一点,她需要做的,不是急着去向天下人宣告她和乔森之间的关系,而是,她需要抓住乔森的心,真真正正走入他的心中。 因为现在乔森的心,还是空的。 张思琪,并没有在里面占有什么位置。 这样的婚姻,在她看来,怎么都觉得应该是可悲的。 可是,两两愿意,她又能说什么呢? 把请柬收了起来,她直接启动车子离开。 脑海里面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乔森知不知道张思琪请了她,既然别人已经邀请了,她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忽然想起来,那日在病房里面和乔森说过的话。 她说,以后都不会再见他。 这句话很快就被这场婚礼给打破,没想到,再和乔森见面,竟然是在他的婚礼上。 想想,还真是有那么一些的嘲弄的意味呢! 回到家之后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很是出乎意料的,今天顾寒时竟然比她先到家了,还这么早。 她还以为,他是要到晚上之后才回来的。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今天顾景年没有过来,就只有她和顾寒时吃饭。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和顾寒时之间,关系明显要缓和了许多,见她回来,便招呼她去洗手吃饭! 两个人坐在饭桌上的时候,温凉的脑海里面还在回响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尴尬,在男女之事上,她从来都是脸皮比较薄的。 反倒是顾寒时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一点也不见尴尬,不停地给她夹菜,还不忘问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说着说着,顾寒时忽然来了一句:“乔森要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温凉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不是因为知道乔森要结婚了才产生的停顿,是因为顾寒时在这个时候忽然说起这个来,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是想要看看她会不会难过?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了解她,她和乔森之间,哪谈得上难过,不过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些的亏欠罢了。 毕竟,她是真的利用了乔森。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男人要让着女人嘛。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嗯,我知道。” 她轻声应道:“今天张思琪把请柬给送到了局里。” 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好和顾寒时说的。 听见她说张思琪把请柬送到了局里给她,顾寒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靠在椅背上,看向温凉:“看来你被她当成了情敌了呢!” 这男人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却让温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总感觉,他有些阴测测的。 为了避免再度爆发一场冷战,温凉还是十分主动地说了一句好话:“怎么会,现在我是顾太太!” 这话多多少少抚平了顾寒时心里面的一些疙瘩,男人本来有些意味不明的脸色,一下子就慢慢舒展开来了,看起来心情颇好,再度拿起筷子来给她夹菜。 还叮嘱了一句:“你太瘦了,多吃点。” 这么柔软的话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她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习惯呢! 男人啊,不管多么成熟,终究还是一个幼稚鬼。 不过,知道他在意她,这倒是让温凉心里面觉得有那么一些的暖意,至少,顾寒时的心里,应该是有她那么一点的位置的,连吃醋,都是那般兜不住。 不知道听谁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世上,有两件事情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那就是贫穷和喜欢一个人。 任谁都知道,顾寒时,是喜欢温凉的,只是这喜欢有多少分量,没人知道。 一顿饭吃下来,温凉明显感觉自己吃得撑了,因为顾寒时不断地给她夹菜,吃不完又不大好,所以便只能不断地吃,到了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止住了他。 而顾寒时看起来,还很兴致高涨。 蠢蠢欲动再怂恿她吃多一点。 晚饭吃完,看见她实在是撑得厉害,顾寒时好心地说:“走,带你去溜达溜达。” 没等她说话,便伸出手来牵着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就在花园里面溜起弯来。 其实这个百年城堡的花园还是十分好看的,典型的中世纪的时期花园布局,纵然是已经到了冰雪覆盖的季节,还是能够呈现出来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她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在这里逛过,因为一个人,也因为不在意。 如今顾寒时签着她走,是真的觉得,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欢喜。 原来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看风景,那种感觉,是那么不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人都害怕孤独吧,很久以前,她也是那样害怕孤独的一个人,感觉一个人,走到哪里,心里都是空荡荡的。 只是世事总是在不断试探人的承受能够,逼着你成长,等到最后真真正正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逐渐在那些孤独里面,煎熬成内心坚韧无比的一个人。 她便是这样,一路孤独,一路成长。 “在想什么?” 顾寒时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没有看她,却知道她现在是有心事的,淡淡的声音随着风飘入她的耳中,这么冷的风,她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温度了。 遂轻笑摇头:“没有。” 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她怎么能告诉顾寒时? 要是以前开现在的温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千金大小姐温凉了。 很明显感觉得出来温凉的心里是有心事的,男人握着她的手的手,轻轻加重了一些力道:“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今天的顾寒时,尤其温柔。 如斯冰冷的傍晚,温凉忽然便觉得心里面有那么一些别扭,总觉得顾寒时给她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让她用端端正正的语言说出来,又没有办法表达。 她只能点头:“我知道。” “我是你的丈夫!” 顾寒时的声音里,有一种特别有重量的东西存在,温凉的心,一下子就被这样的重量给砸中了,难以言喻的那种感觉,有些窃喜,又有些的怅然。 曾几何时,她想象以后和顾寒时成婚之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到了现在,这件事情成了真了,但是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模样了。 她和顾寒时之间,到底是缺少了一些什么。 而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两个人顺着诺大的花园转了一圈下来,她感觉肚子舒服了好多,便和顾寒时说:“我们回去吧,外面有点冷。” “好。” 两个人朝着屋子里面走,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寒时的手机就响了。 这个时候她自动自觉地避开去:“我先进去了。” 顾寒时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眉梢不自觉地蹙了一下,好像这个号码,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温凉到底是不傻的,看见顾寒时这个表情,便多多少少有些感觉,应该是一个他不怎么待见的人的来电。 想起前两天萧予卿的事件,她已经有了免疫力,反正顾寒时以后的电话来往,她不去理会就可以了。 免得惹自己不开心。 顾寒时往回廊上走去,去接电话了。 她率先回了屋子。 屋内暖气很足,身上的寒气多多少少驱逐掉了一些。 反正天色刚刚黑下来,也不急着睡着,手里头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她上了书房去准备找一本书来看看,刚刚想要忘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手机响了。 是顾景年。 话筒那头传来顾景年欢快的声音:“妈咪,我来看你来了!” 听见那孩子欢快的声音,温凉本来因为顾寒时有些不快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抬起来拿书的手放了下来,边问顾景年:“你现在到哪了?” 边走了出去。 温凉不知道,年关前的某一天,她站在书架前,伸手可及的那本书后面,藏着一份来自美国加州的信件,上面署名:温凉收。 而这一份信件,已经被顾寒时打开,里面所有的内容,都将会成为顾寒时和她以后的一个*。 这一课*爆炸之后,她和顾寒时之间,所有建立起来的感情,都会崩塌。 “我快到门口了!” 顾景年让司机送他来找温凉和顾寒时,怕顾寒时不让她这个时候出门,便索性快到了的时候才给温凉打电话,这样先斩后奏,就算是顾寒时到时候看到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小小的人儿,也已经很是聪明。 “好,妈咪在门口等你!”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已经潜移默化地接受了顾景年对她的称呼,在和顾景年说话的时候,自称也是妈咪。 这样一来,倒是避免了一些麻烦。 顾景年年纪虽然小,但是性格极其敏感,大抵是因为从小母爱,也别渴望母爱,对温凉是掏心掏肺的,要是温凉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的话,他的心里,会很是难过。 在出门的时候,温凉挂了电话。 地上有积雪,她走路的时候脚步很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站在不远处树下轻声说话的顾寒时,才没有意识到身后来了人。 他背对着温凉这边,她站在小道上,他隔着一个花圃,站在一颗大树下。 天色已经黑了,但是花园里面的路灯还没有打开,估摸着又是那个园丁忘了。 她可以看到顾寒时握在手中贴在耳朵上的手机发出来点点的蓝光,他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在仔细听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一时之间并没有搭话。 温凉是无心听别人的秘密的,她本来想要加快脚步朝着门外走去,这个时候,顾景年应该已经快到门口了。 她的步子刚刚迈出去没有几步,便听见顾寒时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说:“你明知道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还要跟着?” “这件事情能怪我吗?” “怀孕了就怀孕了,你又能怎么办?” “才三个月,乖,去打了。” 温凉握在手里的手机差点便要滑落在地上,她堪堪握住,只是她没有能力握住自己的心,那颗心,急速坠落,到了深渊,无比黑暗,阴冷阴冷的。 她浑身都在发抖。 顾寒时的话听起来如此无情冷酷,一字一句不仅仅是敲打在了话筒那边那个女人的心头上,也敲打在了她的心头上。 从他的话里,不是傻子都能分析得出来。 他在外面有人了。 而且,那个女生是义无反顾跟在他的身边的,而他,并不珍惜那个女生,早就告诉过她,跟在他的身边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现在事实证明。 女生怀孕三个月,而顾寒时不愿意负责,直接了断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女生去把孩子给打掉。 听着顾寒时这般让人咋舌的言论,温凉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碎掉了。 她一直以为,顾寒时虽然为人冷酷无情,但是也不至于人渣到这种地步。 不,是她太心软了。 顾寒时,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才怀孕三个月算什么? 就算是已经生出来的孩子,他说不要,就能不要。 不知道是寒风太凄凉,还是眼泪就是要掉下来,她觉得眼睛发涩得厉害,努力撑着,迈开脚步轻轻地离开,当做今天听到的所有的话,仅仅是一个故事。 顾寒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却还是有那么傻的女孩子,前赴后继地往顾寒时的床上跑,最后落的,定然是一个被抛弃的下场。 说起来,也真的怪不得谁。 她走到门口,顾景年的车刚好开了过来,没等司机把车开进院子,顾景年便已经猴急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一下子就往她的怀里钻了去。 温凉只好弯下身来把他抱了起来。 天气有些冷,她用自己的围巾把顾景年给裹了起来,顾景年立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猛地朝着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软糯软糯地说:“妈咪,你对我真好。” 这个孩子,看起来什么都有,唯独缺了母爱。 她只要对他半分好,他便会觉得十分满足,看在温凉的眼里,便会越发心疼他。 成为顾寒时的孩子,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按照顾寒时如此人渣的作风,她实在是没有想明白,顾景年这个孩子,到底是他在外面和哪一个女人生的,竟然能够让他把他抱了回来,而不是直接让那个女孩,把孩子打掉。 想想,总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 “来,我们进屋。” 温凉抱着顾景年往屋子里走去,走在路上的时候,顾景年埋头在她的脖子上,小声问她:“妈咪,你和爸比和好了吗?” “额……” 温凉错愕了一下,她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这个小人精,是怎么知道的? 看见她很是惊讶地看着他,顾景年嘻嘻笑了,摸着头附在她的耳边说悄悄话:“妈咪,我和你说,前天晚上爸比回家去睡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回来和你睡,他和我说,他把你惹生气了!” 额…… 温凉还是没有回过神来,顾寒时真的这么和顾景年说的? “我让他回来和你睡来着,但是他可不好意思了。”顾景年想起来自己父亲的怂样,一阵阵偷笑,他喜欢这样有爸爸妈妈的感觉,就算是他们之间吵架了,他也会觉得很甜蜜。 总比没有人和爸比吵架的。 温凉不知道该怎么接顾景年的话,因为顾寒时到底和顾景年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再说了,顾寒时真的会是一个能在孩子的跟前说自己错了吗? 毕竟那天晚上吵架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很理直气壮呢! 温凉难以想得通,索性便不说话了。 “妈咪,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景年说了好几句话之后,还是没有听到温凉说话,便纳闷地抬起头来看温凉,温凉连忙说:“妈咪听你说,快和妈咪说说你爸比是怎么觉得自己错了的!” “那当然是他错啊,男人要让着女人嘛!” 顾景年回答得理直气壮的。 温凉额头上的黑线都出来了,敢情,顾景年并不是觉得是那件事里面顾寒时是错的,只是因为顾寒时是男人,所以,就要让着温凉这个女人! 还真是一个小人精了。 “爸比说他不应该惹你不开心,我可劲劝他来着,妈咪,你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些什么东西?”顾景年说起这些的时候,一脸的骄傲,好像是他说服了顾寒时回来和她认错的。 温凉莞尔了起来,这个孩子,真的是能够让人觉得心里面温暖异常。 她恬淡微笑问他:“来,和妈咪说说,你是怎么劝他的?” 抱着顾景年经过刚刚偷听到的顾寒时说电话的那一个地方,她下意识便看向了路边那棵大树,顾寒时留下来的脚印还在,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他不在了,她的心里面,到底是很复杂的。 又是反感,又是嘲讽。 没想到一个意外,竟然窥探到了顾寒时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这个男人被包装得多么话里高贵,内心里,就有多么的肮脏让人反感。 温凉什么都不愿意和这个人了! “我和爸比说,妈咪心软,让他回来哄哄你就可以了!”小顾景年摇头晃脑的,说得却格外认真,这认真之中,还藏着不可抑制的窃喜得意。 都忍不住为自己点个赞了。 温凉听着顾景年的话,嘴角不自觉上扬,不管顾寒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孩子终究是没有什么错的,他给她带来的温暖,远远比顾寒时要多太多。 要走的时候,最舍不得的,还是这个孩子吧。 “妈咪,你放心,不管爸比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孩子天真地许诺着,那认真的表情,就像是要成为温凉背后的一个参天大树,不管她怎么样,都能够依靠。 她很是感动。 腾出一只手来,把围绕着她和他的围巾拉紧了一些,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很是感慨地说:“妈咪有你,真好。” 顾景年裂开嘴愉悦地笑了,趴在温凉的怀里,无比的舒服。 走得越发近了,温凉这才看见远远站在门口的顾寒时,他应该是刚打完电话没多久,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这边,有些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想起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心口上有些翻腾,她没有再看他。 倒是顾景年,远远便喊了顾寒时:“爸比。” 顾寒时是不知道顾景年今天要过来的,刚才打完电话,乔婉月的电话打进来,他这才知道,他又偷偷缠着司机送他过来这边了,司机以为是乔婉月允许的,也没多想。 看来回去之后,又得被乔婉月训话了。 他的心思转回了温凉和顾景年的身上,一大一小,紧紧抱在一起,走在残雪枯木相间的小道上,他们的身上,是远远地青山,青山上白雪皑皑的,偶尔露出来灰蒙蒙的一块。 他们安静地走着,大人沉静如水,小孩喜悦欢笑,这一幅画面,他不知道想了多少遍了,如今真的能够看到,他心里面的所有棱角,一时之间,竟然尽数,一一被抚平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真好,他的温凉,是真的已经回到他的身边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爸比不会让妈咪离开的。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正在思索间,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前的阶梯下,顾寒时朝着下面走了几步,然后伸出手把温凉怀里的顾景年接了过来,还说了一句:“妈咪累了,来,爸比抱。” 顾景年心疼温凉,便伸手去让顾寒时抱了过去。 他还不忘了拉着温凉的手,天真无邪地说:“爸比抱着我,我牵着妈咪的手。” 一家三口,就这样圆圆满满了。 温凉和顾寒时的心里,都被这一句话,齐齐给感动到了。 顾寒时点点头,温和地抚着顾景年的头:“嗯。” 三个人进门去,顾景年从顾寒时的怀里滑了下去,拉着温凉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跳上沙发上,朝着站在那里的顾寒时招手:“爸比,你也过来嘛!” 顾寒时难得的嘴角上扬,很是配合的,走到顾景年的身边坐下。 然后,顾景年便一屁股坐在了温凉和顾寒时之间,一只手拉着一个人,嘟囔地说:“我最喜欢和爸比妈咪待在一起了,奶奶老不让我来。” 他随后仰着头问温凉:“妈咪,奶奶为什么不喜欢我来这里?” 小小的人儿,虽然看出来乔婉月不大喜欢温凉,但是还是不能够理解大人之间的纠葛,对于不能来和爸比妈咪一起生活,他觉得很是委屈。 但是顾寒时又没有发话,他也只能待在乔婉月那里,偶尔才能够来找一下温凉。 可是每一次他从温凉这里回去之后,乔婉月都要不高兴,还要问他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 “你喜欢温凉什么?” “你是喜欢温凉,还是喜欢奶奶?” “不要再去温凉那里了行不行?” 一连窜的问题下来,顾景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乔婉月,这样看着看着,乔婉月就开始叹气了,他学着乔婉月的语气,和温凉说:“孽缘啊孽缘!” 温凉没有忍住,一下子就笑了,伸手把顾景年抱入了怀里。 她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乔婉月的神态,以及明白她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顾景年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学着乔婉月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带了一些喜感。 就像是小人偷着妈妈的高跟鞋穿上了一样。 旁边的顾寒时,没有什么表情,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顾景年和温凉,不知道在心里面想什么,当然,温凉也不在意他会想什么,她喜欢顾景年,所以想要对他好。 没有其他的。 就算他是顾寒时的儿子,乔婉月的孙子,也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顾寒时真的不允许顾景年再来这里,那她,便也只能放手。 “妈咪,你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顾景年表示自己对乔婉月的做法十分的不能理解,他不就是来找自己的妈咪吗?乔婉月用得着那么伤心叹气的吗? 顾景年歪着头,也自己叹了一声:“不过,看见奶奶不高兴,我也有些不开心了呢!” 其实他内心也是很纠结的,一边是乔婉月,一边是温凉,乔婉月从小把他带大,感情肯定是深厚的,但是温凉是他的妈咪,他怎么能够不见她呢? 他只是行不明白,为什么奶奶那么不喜欢温凉。 “要是妈咪和奶奶可以住在一起,那就好了。” 顾景年天真地觉得,只要温凉和乔婉月可以住在一起,那么,他就可以不用违背奶奶的意愿,也能每一天都能见到温凉,他就会更加开心了。 顾寒时和温凉安静地听着顾景年的话,谁都没有插嘴。 感觉到小小的孩子心里面无比的纠结,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个结,应该怎么解开来。 还是温凉开了口:“要是奶奶不开心,那以后阿年便少点来妈咪这边,妈咪有空了就去看你好不好?” 她过去看顾景年,总比顾景年往她这边跑好得多。 因为她过去,乔婉月顶多是把气撒在她的身上,而顾景年过来,乔婉月确实把气撒在顾景年的身上的,这个孩子还小,大人之间的问题,他哪里懂得? 而乔婉月的做法,必然是会给他的心里,造成一些影响的。 她不愿意让顾景年受伤害。 “不用。” 顾寒时接过了温凉的话头,把顾景年抱在了怀里,然后说:“爸比去和奶奶说,让你和妈咪一起住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 顾景年很是欣喜,很快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顾寒时的脖子,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顾寒时,充满了期许。 让乔婉月和温凉住在一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边只能让顾景年和温凉住在一起了。 只是,乔婉月一直把顾景年当成了心尖疙瘩,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这似乎,也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温凉似乎没有什么参与的能力。 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是她能够说得了的,便索性不去说了。 顾寒时似乎很是笃定,点头答应:“嗯。” “耶。” 顾景年得到了顾寒时的承诺之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抱着顾寒时的脖子朝着他的脸上亲了下去,十分狗腿地喊:“爸比,你好棒,英明神武。”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知道用英明神武来夸人了。 顾寒时被他的热情给弄得脸上都是口水,看着顾景年,那笑容,说不上的温暖。 温凉在旁边看着,从顾寒时的神态之中,她大抵是可以看出来一些的,顾寒时对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宠爱。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真的难以相信,顾寒时竟然会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的人! 这或许是,生母不同,孩子的命运,便也有所不用吧。 心里面的苍凉,如此之重。 顾景年在顾寒时那里蹦跶了一圈之后,,马上转移阵地,跳到了温凉的腿上,抱着温凉,往她的怀里噌,嘟囔着说:“我以后就可以天天和妈咪住在一起了。” 他喜欢赖在温凉的怀里,赖着就不想起来了。 抱着她的腰,撒娇地说:“妈咪,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这话一出来,顾寒时的脸都黑了。 不用温凉回答,顾寒时就直接回答:“不行!” 这一下子,顾景年不乐意了,抗议地看向顾寒时:“为什么?” 顾寒时额头上的黑线一阵一阵的,不说话。 然后顾景年的抗议还没有结束,十分不满地说:“你每天都和妈咪睡在一起这么多天了,今天就换我和妈咪睡了。” “不行!” 顾寒时还是冷冷的两个字,丝毫没有反驳的可能。 听着这两父子孩子一般拌嘴,温凉坐在那里,心里面竟然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眼看着顾景年眼眶里包着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温凉连忙抱着他说:“好好,今天晚上妈咪陪你睡。” 说完这句话,她明显感觉到顾寒时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很是幽怨,温凉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乐此不疲地和自己的儿子争宠。 幸好今天晚上顾景年来了,不然,在知道了他那样的秘密之后,她真的难以做到和他泰然自若地躺在一张床上。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她的心情,太过于复杂。 顾景年在闹腾个了一阵子之后便觉得困了,温凉自然是顺其自然地把他把房间里面抱去,顾寒时自己去哪个房间睡,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没想到,她的算盘打得好,顾寒时的动作却更快。 在她把顾景年抱回房间哄着睡着之后去洗漱,等她洗漱出来之后,却发现原本谁在她床上的顾景年,已经不在床上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顾寒时。 男人就躺在床上,垫着枕头,悠哉悠哉地看着书。 她出来,他眼梢都不抬地说:“我已经把他抱在隔壁房间睡了。” 温凉一下子就在风中凌乱了,看着顾寒时,半响之后才说得出来话:“他还那么小,半夜没人看着,醒了怎么办?” 五岁的孩子,其实已经可以自己睡了。 她这么说,其实是自己心虚。 面对顾寒时,她的心里面,总是没有那么自在了! “他都是一个人睡的。” 顾寒时回答得风轻云淡的,好像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看他这个样子,温凉有些无语。 顾景年的父亲,心要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母亲,大了很多。 她急忙给自己找开溜的理由:“那我去看看他!” 看看他,就是直接在他那边睡了,避免了和顾寒时睡在一起的尴尬,心里面有道坎,很难过去了。 这个时候,顾寒时抬起头来了,眯着眼睛看着她,开口道:“你在躲我?” 温凉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了,这个男人的心思如此剔透,她已经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在轻松一点了,就是不想让顾寒时看出来一些什么来。 她要怎么告诉顾寒时,她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他打电话? 要用什么心情来和他谈论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 温凉不知道,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处理,处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之下,就算她问顾寒时,这个男人,也有可能会否认吧! 她在心里面叹了一声,然后认真摇头:“没有。” 这一下子,倒是给顾寒时找了一个机会,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那就过来睡觉。” 温凉的双脚钉在地上,没有动。 直到从顾寒时的眼中看到了那么一些的不痛快之后,她才迈开了步子,在顾寒时的身边躺下,自动自觉地往床的另一边移了过去,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顾寒时一直看着她的这些小动作,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把床头的灯给关掉,寝室里面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温凉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安全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的这些心思落下,身边的人便移了过来,然后伸出手来就要抱她,温凉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的,便往旁边缩了去,感觉已经无路可缩了。 顾寒时伸出去抱她的手一下子就落空了,男人的手拱着被子僵硬着,有那么一会儿,他是一下子就懵了的。 他没有想到,温凉竟然躲他如同瘟神。 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温凉躺在那里都能感觉得出来来自顾寒时身上的戾气,那样的感觉很是不好,她寻思着开口:“今天太累了,睡觉吧!” 她不愿意提起他那些事情,必然不能翻脸。 顾寒时很是委屈:“我说了要做什么吗?” 都是成年人了,温凉在竭力掩饰彼此之间的尴尬他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心中很是疑惑,温凉到底为什么要躲着他? 昨天还是好好的,就是今天晚饭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还是好好的,忽然之间,温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他觉得如此的不可思议,比生意场上遇上的最强劲的对手,都要让他猝手不及。 “没有。” 温凉有些无奈,感觉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会变得越来越尴尬和无聊,像是两个孩子之间在闹别扭,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又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 所有的对话,纯属是废话。 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顾寒时,冷淡地说了一句:“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这一次,顾寒时没有再伸手过来。 只是翻了一个身,在旁边躺着,再也一动不动了。 在这样让人窒息的气氛之下,温凉只能逼着自己睡去,当做这让人尴尬的空气里那个人不存在。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心理作用起了作用,温凉当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睡了过去,抱着被子始终是背对着顾寒时的姿势,不知道后来顾寒时是怎么睡过去的。 半夜的时候,她有些鬼使神差地醒来,没有被一点动静惊扰,就是那样自然而然醒来了。 下意识便感觉到身边的那半边床空空的,以往属于顾寒时身上的温度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竟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摸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十点多的时候便睡着了,只睡了四个小时便醒了。 已经没有了睡意。 这个时候顾寒时去了哪里? 想这么多做什么? 顾寒时的去向,顾寒时的心思,她从来都是不能猜得到的。 索性起身来,披了一件外套,想要去隔壁看看顾景年,一般孩子到了晚上两三点的时候,都有起来上洗手间的习惯,他睡之前,她答应了他今晚陪着他睡的。 要是他醒来之后没有看见她,不知道会不会哭。 有些放心不下。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暖让整个城堡都充满了暖意,温凉朝着顾景年的房间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刚碰到门准备推开来,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顾景年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睡意,打着哈欠说:“爸比,你以后不要惹妈咪生气了。” 顾寒时在里面了。 温凉一下子便收回了去推门的动作,只是这个时候,门已经被她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房间里面开了床头灯,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光景。 暖暖的黄色光晕之下,顾寒时身上穿着睡袍,坐在床上抱着顾景年。 正在动作娴熟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在哄他睡觉。 约莫着是半夜的时候顾景年醒来了,顾寒时清楚顾景年的作息习惯,所以便过来了。 柔软的光芒里,两父子安静地坐在那里,有种说不出的暖意从房间里面流淌出来,这幅场景,怎么看,她都是多余的。 顾寒时和顾景年才是血脉至亲,顾寒时自然是爱护有加的。 她不需要操心什么。 刚想要退回自己的房间,马上又听到顾景年可怜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要是妈咪再一次生气不要我们了,那该怎么办?” 在顾景年小小的认知里面,认定他的妈咪以前之所以不要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爸比做了什么事情让妈咪生气了,所以妈咪才会生气离开了。 所以,他现在很怕顾寒时再度惹温凉生气,这样的话,她会不要他。 每一次在顾寒时这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劝着顾寒时,让他不要惹了温凉生气,免得温凉又不要他们父子了。 站在门外的温凉,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心里面一阵暖流,但是眼睛却是发热的,感觉有眼泪,就要在那一刻要决堤了。 顾景年,很是害怕失去她。 该怎么去权衡她和顾寒时以及和顾景年之间的关系呢,离开顾寒时,就等于是离开了顾景年,要是她说自己舍得,那都是假的,她舍不得。 房间里面久久没有传来顾寒时的声音。 她从那门缝里面看了进去,只见着顾寒时抱着软软趴在他身上的顾景年,手下轻拍着他后背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也没有再继续拍下去了。 感觉到了顾寒时手下的动作,趴在他身上的顾景年翻了一个身起来,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软绵绵的声音:“爸比,你怎么了?” 顾寒时伸出手来揉着他的头发,那动作,轻了又轻,最后是郑重的承诺:“爸比不会让妈咪离开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的母亲是妓女,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最是清楚,温凉之所以会离开他,不是因为他惹了温凉生气。 而是他,让温凉心碎了。 只有在心碎成了碎片的时候,温凉才会离开得如此义无反顾的,五年多了,她这一次才回头来看一眼以前她走过的路,还有以前被她放下的人。 她的人回来了,但是她的心,却回不来了。 顾景年仰着头看着顾寒时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不等顾寒时说话,顾景年又是嘀咕地说:“爸比,我觉得你可怂了。” 这话让门外的温凉一个愕然,很快便听到顾景年认认真真却稚嫩的声音传来:“人家说,女生不开心了,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亲她一个就可以了,以后妈咪生气了,你就使劲亲她。” 顾景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大人,在对着顾寒时恨铁不成钢的教导:“你看你,每一次和妈咪吵架了,都要跑回家和我睡觉,你为什么不和妈咪睡觉呢?” 他偏着头看着顾寒时,对自己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又有钱又帅气的父亲感觉到很是不满,现在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应该怎么哄女孩子了,可是,顾寒时却还是不开窍。 他拍着自己的头很无奈地说:“好心累。” 他这个小大人的动作做完,便被顾寒时一把捞入了怀中去,他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这小鬼头,就你最聪明,去哪学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慨的,陪着顾景年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他的成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知道的范畴,这个孩子,思想要远远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很多。 想的事情,也很多了。 顾景年躲在顾寒时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抗议道:“我虽然人小,但是我知道得可不少。” “好了好了。” 因为比较晚了,顾寒时想要快点哄顾景年睡觉,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闹钟说:“已经快三点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想到明天还要上课,顾景年脸上的笑容马上就焉了下去了,钻到顾寒时的怀里,让他抱着他哄他睡觉。 房间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温凉以为顾景年就会这么睡着了,而顾寒时,可能留在这里陪着顾景年睡,也可能回寝室去,所以便想着要离开。 视线从顾寒时和顾景年身上离开的最后,看见本来已经安静了好久,温凉都以为已经睡着了的顾景年,又幽幽地睁开眼睛来,睡意朦胧地叮嘱顾景年:“爸比,你回去和妈咪睡觉吧,我一个人睡就可以了。” 相对于自己的孤单和害怕,他更不愿意让温凉孤单。 这就是这个孩子的温暖之处。 顾寒时很是感慨,点点头:“好。” 温凉眼睛发热着离开,回到了寝室躺下来的时候,伸手去擦拭了一下眼角,感觉到了一阵湿意,眼角已经有了泪花儿。 要是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已经有顾景年这么大了,会围绕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陪着她说话,在她失意落魄的时候,还有他陪在她的身边,说着温暖的话语。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忽然觉得顾寒时是如此的幸福,上天真是不公平,明明这个男人做了那么多违背良心的话,为什么到头来,这样的坏人,却得到了这天下间,所有人都梦寐以求得到的东西。 听人说过那么一句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或许,是这样的吧。 她躺在床上不敢开灯,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黑暗,模模糊糊之中,还能分辨出来房间里面一些家具的轮廓来,越是睁开着眼睛,越是如此难以入眠。 脑海里面乱糟糟的,先是在早些时候听到的顾寒时打电话的内容,后是顾景年和顾寒时之间的对话,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她对顾景年的感情,是真的。 若是能够一辈子把他带在身边,她愿意倾其所有去给他过上最好的生活。 但是,这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顾景年,是不可能属于她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她听见了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是顾寒时回来了。 很是快速的,温凉便闭上了眼睛假装还在沉睡。 耳边传来顾寒时走在地毯上的声音,淅淅索索的,很细微很细微,但是这深夜里四周都*静,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仔仔细细的,而她又向来敏感。 所以在顾寒时在她的跟前的床边站住的时候,她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得出来男人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在安静的夜里,恣意地流淌着。 点点落在她的脸上,如此的深刻动人。 她的心,在暗沉的夜里,如同雷动。 总觉得这般夜里,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床前,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那眼神,是仇恨,还是深情,亦或是挣扎,她的心,是不安的。 但是这个时候却又不能动,她真的想要翻一个身避开他的目光的。 想了想,这样的意图太过于明显,让顾寒时知道她还醒着的话,两个人两两相对,会更加的不好面对。 她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声,说不出的怅然。 人活一世,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人人都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携手一辈子的人,白头到老,但是命运却总是不能眷顾到每一个人,你遇上的那个人,可能更加希望的是红尘路上风景万万千千,而他身边的女人,也能千千万万。 换着不同的人,陪他看不同的风景,这样想想,都很是刺激呢! 温凉在心里面冷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承受着顾寒时那始终没有移开的目光。 如斯暗沉的夜里,如此安静的两个人,静静听着时间在滑走,一个以为自己的注视永远也不会被对方知道,一个以为站在跟前的男人心思邪恶。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被无声的,拉开了距离。 温凉不知道顾寒时下一刻会做什么,心里面终究是有些紧张的,这紧张之中,更多的还是忐忑和尴尬,现在不管顾寒时要做什么,她的反应都会是抗击。 以前还可以和顾寒时之间有些情感上的牵绊,在听完他那一番人渣言论之后,她对他,便再也没有了半点想要靠近的心情。 暗沉暗沉的夜里,温凉小心翼翼地静静听着空气里传来的响动,过去了好久好久,始终没有听到顾寒时有什么动作,她以为,顾寒时什么都不会做的。 就在这样的僵持里,温凉生出了睡意来,想着最好是能够睡过去,如此,顾寒时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了。 随着时间的溜走,温凉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模模糊糊之中,感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来把她抱入了怀中,她刚想要挣扎,那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逸出来了一声叹息。 那叹息,无奈,挣扎,又难过。 温凉刚想要挣扎的劲头,一下子就收住了。 任由顾寒时抱着她,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愿意再去想他在外面有多少的女人,静静的。 许久之后,温凉偶尔会想起来顾寒时这一夜深夜里面的叹息,总在想他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后来朦朦胧胧理解了一些,心里面便又痛了几分。 有些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这个结局,是离别。 顾寒时比她,更加聪明。 她醒来的时候,顾寒时还没有走,她从寝室里面出来,正好看见顾寒时牵着顾景年从隔壁的房间出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景年眉开眼笑的。 看见她醒来了,一下子就从顾寒时的身边蹦了过来,垫着脚尖想要她抱,温凉刚低下头来,顾景年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妈咪,我要去上学了。” 没有让她抱着,一个人蹦蹦跳跳地从楼梯下去了。 顾寒时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唤了她一声:“快下来吃早餐。” 然后便跟着顾景年下去了,大抵是怕顾景年跑的时候不注意会摔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对顾景年的呵护之情,温凉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个好父亲。 她自嘲地笑笑,下楼去。 顾景年已经吃完早餐,应该是顾寒时吩咐了唐现过来送顾景年,温凉准备送送顾景年的时候,看见唐现正好抱起了顾景年放入了车内,然后系上安全带。 看见她走了过来,唐现只是看了一眼她这边,象征性地点点头表示问好。 然后便上车了,车子扬尘而去,顾景年在后座上摇下了车窗,拼命地给她摆手说拜拜,稚嫩的脸上,笑容纯净美好。 她站在那里目送着顾景年离开,如斯寒凉的早晨,心里面却是温暖的。 “进去吧。” 送走了顾景年,顾寒时折返回来,看见温凉站在门口上,伸手来环着她的肩膀,和她一同进了门。 吃早饭的时候,温凉一直很少说话,倒是顾寒时,表现得很是泰然自若,和她说了不少日常的话,看起来完全不受昨天晚上她冷漠态度的影响。 说到工作的时候,他问温凉:“听说你们局里最近接了一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本来前面顾寒时和温凉说好的,过几天一家三口出去旅游,谁知道两个人因为萧予卿的事情争吵了之后,旅游的事情便就这样搁浅了,两个人都没有再提。 现在温凉有了新的案子,估计也没时间了。 本着不让气氛变得尴尬的原则,温凉对顾寒时说的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也没有表现出来很抗拒的情绪,点头说道:“嗯,正在查。” 沈铮去了东莞还没回来,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保姆还是未知数,但愿他能找到,这个女人,将会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这个案子,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和我说。” 顾寒时忽然丢出来这么一句话,让温凉颇是有些好奇,以前她手里的案子,顾寒时是很少过问的,除非她涉险境,不然他应该不会对她手里的案子有兴趣的。 今天忽然提起来,怎么都让她有些好奇了。 应该是看出来了温凉有些好奇,顾寒时解释了一下:“我们公司向厉娜抛出了橄榄枝,她或许会回国到顾氏集团上任。” 厉娜在国外多年,所具备的能力是现在顾氏集团需要的,顾寒时之所以关注起来温凉现在这个案子,便是因为这件案子,是厉娜的父母亲。 生了这一个变故,厉娜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国。 “原来她说的回国工作是去顾氏集团。”温凉想起来昨天厉娜说的话,本来两个老人要是没有出这样的事情,厉娜是打算回国来工作,待在老人的身边赡养两位老人的。 现在两位老人出事了,也不知道厉娜还愿不愿意留在这个伤心地。 顾寒时也是本着人道主义,想要给厉娜一些帮助。 “我吃完了。”温凉把饭碗往前推了一下站起来,临走的时候说:“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会和你说的。” 人家表现出来关心,她总不能忽略无视,这是礼貌吧。 “嗯。” 顾寒时没有再说什么,他吃得慢,温凉吃完了,他还没有吃完,吃完之后,还要看一看早上的报纸,这是顾寒时一向的习惯,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改变过。 温凉走后没有多远,唐现便到了。 其实在山路上的时候,温凉开车经过是遇上了唐现开着顾寒时的车子的,车内的唐现似乎也知道来车是温凉,肯定应该知道,相信现在,唐现已经把她温凉给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朝前开去,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顾寒时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助手,都能在她的跟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指不定接下来,就要跳到她的头上去了,她怎么能够让他这么做呢? 她已经给了唐现一个机会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唐现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以为很聪明的事情,真正正正地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了。 这个人总是觉得自己很是聪明,殊不知,这世上,比他聪明的脑子,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悔改,就是自取灭亡! 午休的时候,赵小东从饭堂回来,指着门外说:“温凉姐,有人找你。” 他刚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来找温凉的人,那人还问了他一下说:“同志,你知道温凉在哪里吗?” 正好问的人是赵小东,他和温凉就在一个部门上班,但是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看起来还气场还蛮强大,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告诉她温凉在什么地方。 若是温凉不喜欢见的人,会给她带来困扰。 “什么人?”温凉也猜不出来这个时候到底是什么人要找她,在A市,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以前的那些人,也早就已经不来往了,能够来这里找她的人,也不多了。 赵小东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人,是一个女人!” 找温凉的人,他不好多问,只是说帮她去看看温凉在不在,温凉都不知道是谁,那他更是不知道了呀! “我去看看。” 不知道来人是谁,温凉只能亲自去看看了,等她走到赵小东说的那个地方,远远便看见一身黑色职业装站在门口的周西,她看起来很瘦很瘦,那么高的一个女人,这般瘦,看起来着实是有些让人心疼。 这些年里,周西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一步步往上爬,到了现在,成为了顾寒时的左右手,拿着A市最高工资的秘书,享受着在商场上至高的尊荣,可是,她的日子,也不见得就过得很好。 看见温凉从里面走出来,周西朝着她招手,等她走近了,说道:“我看见外面不远有一个不错的咖啡馆,要不要去坐坐?” 她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有事情要和她说了,温凉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便朝着咖啡馆去了。 午休时间,咖啡馆里面没多少人,稀稀落落坐了几桌,周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问温凉:“还是黑咖吗?” 在她的印象之中,以前的温凉,喜欢喝那种甜得发腻的卡布奇诺,沾不得一点的苦。 现在的温凉,在回来之后她只和她在一起喝过一次的咖啡,温凉点的,是那种苦得让人皱眉的黑咖,一点糖一点奶都没有加,看她喝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这些年里,她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吧。 总觉得心里面,有些小小的难过,这些年里,她一直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她所有的苦和甜,周西都不知道,这几年里,大抵是,苦的要比甜的多太多了吧。 很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半点苦头都没有吃过,被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能够在这么艰难的几年时间里,长成现在这样淡定从容的模样。 隐隐约约听顾寒时带出去到过巴干沙漠的人回来说起过,温凉手脚功夫很是不错,这越发让周西觉得很是好奇,这些年里,温凉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想要知道,但是温凉,却迟迟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她对过去的人事,如此讳莫如深。 “嗯,” 温凉点点头,看着周西和服务员点了咖啡,咖啡上来之后,周西喝了一口,才开口说话:“这些年里,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温凉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喝了一口,然后满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她微笑着看着周西:“你觉得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笑容太过于恬淡,丝毫看不到半点的棱角和戾气,这反倒是让周西觉得不安了起来了,她希望温凉,还和以前一样,有着自己张扬的棱角,哪怕是不要那么尖锐也好。 但是温凉,明显已经寡淡如水,把自己的心事自己的情绪,一一给沉敛了下来。 不悲不喜的,对谁,都是淡淡的。 好像她们之间,已经成为了陌生人。 “就是想不到,所以才想要问你。”周西回答得很坦诚,又有些的悲伤:“对不起,当年顾寒时收到消息说你发生了事故不在了,我一直以为……” 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她一直以为温凉真的已经去世了,竟然没想到,原来顾寒时这样的人,也有被别人骗了的那一天。 很明显,当年制造出来说温凉已经去世消息的人,是在帮温凉。 有人把温凉的这五年,给买断了。 “我知道。” 温凉并没有怪她的意思,言辞还是淡淡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怪你。” 她是在年少的时候帮过周西,但是自己的善意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她帮她是心甘情愿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周西报答她,报不报答,是周西的选择。 “再说了,我也已经不是温家的那个千金了,你和温家,没什么关系!”温凉把目光移到窗外,有些放空地看着广场上那巨大的喷水池,有年轻的女孩儿,拉着心爱的男孩子,双手竖起来在唇边,一起安静地许愿,然后朝着水池里面,丢下去一个硬币。 许完愿之后,两个人对视着,傻笑。 那笑容里,渗出来的,都是甜甜蜜蜜。 曾几何时,她也做过这样的傻事,拉着傅止,奔跑在这个城市里每一个好玩的地方,笃信地相信着,只要自己足够诚心,往喷水池里丢下去的硬币许过的诺言,一定都会一一实现的。 她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拉着傅止,许过同一个愿望,千千万万次。 想要和傅止,白头到老。 最后,这个许过千千万万次的愿望,成为了一根根针,在往后的每一个深夜里,都要在她的心头上狠狠地扎上一次,到最后,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 青春里那些美好浪漫的事,或许到了腐朽的年华里,都终将成为一个笑话。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愚蠢。 “不。” 周西回答得很是坚定,一个字从唇齿里出来,咬得极其重,她看着温凉的侧脸,道了一句:“一日是温家人,一辈子,也是温家人。” 说到这里,周西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看着温凉那张白皙的脸,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心里面心疼得不得了,缓缓说:“阿凉,我一直是你的姐姐。” 到底是多久以前,周西已经不大记得时间了,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 但是她还是记得第一次看见温凉的情景。 她是落魄潦倒的贫困生,在学校里面深受别人的排挤和不喜欢,父母双亡之后,几乎学业无以为继。 遇上温凉的时候,那时候刚好放学,在学校门口的林荫道上,她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穿着一身已经褪色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的校服,站在一群衣衫整齐小皮鞋锃亮的孩子之中。 被那群孩子包围着。 那群孩子,很多都是出生于有钱人家的孩子,或许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的,但是,他们喜欢跟着那群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起来欺负她这个最弱的同学。 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会被那些有钱的孩子所欺负。 这就是人性。 周西是大抵能够想起来当时那些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后来很多年之后,在职场上偶尔可以遇上那些个仗着父母留下来的财富一帆风顺地走在商场上。 但是商场如战场,一场场厮杀下来,她还站在那里,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已经一个个倒下去了。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痛快! 周西想起来,那群孩子是怎么欺负她的呢,往她的身上丢泥巴,往她的身上吐口水,骂她长得丑,就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衣衫,这些孩子,就觉得她太丑了。 和他们这群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一个班级里,是对他们的侮辱。 周西一身脏兮兮站在那里,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是这般的,那个时候已经萌生出来了一个念头,她不想要上学了,就想要待在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面,不出门不去见人。 就算是死了,大抵是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让她安静地死去,和父母一起就可以。 她心灰意冷地站在那里,听着那群孩子因为她的囧样而哈哈大笑,眼前闪过那些孩子那张带着狂笑张扬嚣张的丑陋面目,感觉到头晕目眩,想要晕倒过去。 这些事情给她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以至于在后来很多年里,她都一直觉得,孩子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恶魔,因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坏事,总是有人会为他们说话,说他们还小,根本不知道好坏。 可是,其实很多孩子都是懂得的,他们知道欺负别人不对,但是,他们就是觉得欺负别人的时候能够让他们觉得很是开心,所以,他们不愿意因为这个不对,而放弃了这样的快乐。 相反的,很多成年人,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不对,而选择放弃了去做这件事情会带来的快感。 理性高于快乐。 这样说起来,还是真的是不折不扣的魔鬼的。 如此,后来在唐现让她把孩子拿掉的时候,她感觉到的痛苦,远远比普通人深,因为她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教成一个真真正正懂事懂得人生疾苦的孩子。 不会和那群恶魔一般,让人觉得恐怖。 也就是在她心灰意冷想着以后再也不想要来学校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目光之中,她看见那辆泛着黑色亮光的豪车徐徐开了过来,然后,在那群嚣张哈哈大笑的孩子身边停了下来。 车子停下来,引起了那群孩子的注意力。 他们齐齐看过去,就看见车门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从上面下来,穿着米色的毛衣,露出来白色衬衣的领子,白色的裤子,长相极其俊秀。 那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有了那样清秀儒雅的气质,就连那个时候的周西,都觉得这个少年,好看得让人侧目。 少年面无表情,如此温润好看的男孩子,眉宇之间,已经有了对人淡淡的疏离寡淡,好像世间万千事,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风。 留不下半点的痕迹。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少年伸出手去,拉着还在车子里面的那个小女孩的手。 女孩儿被他扶着下了车,那一瞬间,周西看到了那群欺负她的孩子眼睛齐齐睁大了,充满了嫉妒羡慕和怯意。 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泥巴,脏兮兮的,看人的时候都不怎么清晰,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过去,在那有些迷糊的光线里,她看见身穿着粉色公主蓬蓬裙的,踩着白色公主鞋,扎着一条长长鞭子的女孩儿,她长得太好看了,白嫩细腻的一张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大大的,晶亮晶亮的就像是可以发光,你仔细去看她的眼睛,似乎都能从里面,看到闪闪发亮的星星。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周西的时候,周西都惊住了。 女孩儿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眉梢上,卷而翘。 精致得如同一个芭比娃娃。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这么精致的女孩儿,就是欺负她的这群孩子,自诩家里最有钱的小公主,也不如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半分,不,是不如她的十分之一。 站在她跟前的这一群孩子,在她的跟前,黯然失色。 失色的不只是光鲜亮丽的衣衫,还有气质和教养。 后来周西才知道,七岁那年,她遇上的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叫温凉。 她有一个让她觉得不怎么幸福的名字,温凉温凉,温暖又寒凉,如此的让人觉得有些矛盾,但是她希望这个孩子,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幸福。 因为她善良,善良到让她泪眼模糊。 “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那女孩儿开口的时候,声音柔软柔软的,但是却掷地有声。 守在她身边的少年看起来要比她年长几岁,始终严肃地抿着唇站在旁边,比那群孩子要高了一个头,而且,从两个孩子的车里,还下来了一个保镖和一个保姆。 气势上,已经大大地压制了那群熊孩子。 那群孩子的头头是就是那个自诩家里巨有钱的小公主,周西记得,她的名字叫苏娜娜,蛮横无理取闹,以欺负 别人为乐子,带着父母给她的零花钱,其他的孩子便一拥而上把她捧在中间。 跟着她到处为非作歹。 这个女孩子,最是不喜欢周西。 她常常说周西是丑八怪,所以总是看她不顺眼,后来温凉时常说,明明不是因为她觉得你丑才欺负你,就是因为她觉得你长得比她漂亮,所以她才那么喜欢欺负你。 一开始周西是不敢这么认为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实在是自卑懦弱。 后来很多年之后,再见到那个年少的时候欺负她的女孩子,她一下子就觉得温凉其实说得是对的,她周西并不比她丑,相反的,她比她,漂亮了太多了。 她在后来那么长的岁月里建立起来的自信,是温凉给她的。 她一点点教她,抬头挺胸,变得自信和美好。 当时在温凉的质问之下,那个小公主苏娜娜不愿意在自己的一群小跟班跟前被温凉给压下气势,便扬起头来硬生生地说:“因为她是丑八怪,她的妈妈,是个妓女!” 六七岁的女孩子,言辞犀利苛刻难听,手指指着周西的时候,周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是的,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妓女,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被谁传出来的,反正后来,整个学校的孩子都知道了,她走在学校的路上,在班上,都能听到有人在看着她嘲讽低笑地说:“这个就是那个妓女的女儿。” 后来周西知道了,传出来她的母亲是妓女这个消息的,正是苏娜娜。 她的父亲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商人,母亲是社区的一个工作人员,而周西的母亲,却是社区里面那些妇女所怨恨的妓女。 因为她们总是觉得,周西的母亲,勾引他们的丈夫。 周西是自卑而且悲伤的,因为她母亲的工作给她带来的伤害,在她的心里面留下来了巨大的阴影。 但是她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去换取那些微薄的钱财,母亲和她一样痛苦。 她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工地的工人,一开始他们家里还算过得去,母亲打着零工,一边打工一边照顾着她上学,一家人过得还算是幸福和谐。 可是,灾难总是可以一瞬间摧毁一个人的生活。 父亲在工地上上班,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这一摔,就是落得半身不遂,包工头为了躲避责任,仓促之间把工程转让出手然后逃走。 那是一个小工程,母亲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之后还是一无所获,根本就要不到钱。 眼看着家里面那一点积蓄也用完了,父亲的医药费又高得吓人,母亲打零工的钱,只能够一家人张嘴吃饭,要是父亲不用药,他就得死,母亲不想要他死。 走投无路之下,周西开始陆陆续续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 说她母亲在某一个小发廊上班了,在某个很是阴森的小巷子里,那种小发廊挂着一个粉色的帘子,里面偷出来暧昧的灯光,帘子后面坐着穿着暴露的女人,有需要的男人轻轻敲门,便有人应门。 进去之后便可以挑选喜欢的女人来一次露水鸳鸯的情缘,然后给钱。 周西在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跑去他们说的那个小巷子去蹲守过,她看见那透出来粉红色的暧昧灯光的小发廊里面有晃动的人影,有男人鬼鬼祟祟去敲门,来应门的那个女人,穿着齐逼短裙,胸前露出来一大片白花花胸脯的女人,是她的母亲。 周西一下子就吓得哭了。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母亲会穿成这个样子,也不曾想过,母亲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以为,那些闲言碎语,对母亲的诽谤,肯定是不靠谱的流言。 从那天开始,她相信了。 在心里面从此留下来了一个很深的阴影。 她的母亲,是一个妓女! 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天,哭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在瘫痪之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生气砸东西,对母亲更是打骂不断,要是被父亲知道母亲是在外面做那样的事情赚钱的话,父亲一定会恨不得把母亲给杀了的。 她很懦弱,所以,什么都不敢说。 她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 苏娜娜的母亲是社区工作人员,对于她家庭情况太过于清楚,一开始的时候,还假惺惺地劝着她的母亲走一走正道,不要做这种让人笑话的卖皮肉的工作。 但是母亲却没有办法,因为她没什么知识,打零工根本就养不起这个家庭,她能够做的,只能是出卖自己的肉体,去换取钱财,来撑起来这个家。 随着母亲做这样的事情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之后,社区里面很多妇女对母亲都生出了无数的怨恨,觉得她们的丈夫动不动就出去外面找女人,全部都是因为母亲太过于风骚,勾引她们的丈夫。 很多人甚至跑到了社区服务站去,要把周西一家,赶出这个社区。 母亲的名声,越来越不好。 把他们一家人赶走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没有人有这样的权力,她们能够做的,也只有在平常的生活里面保持着对母亲的怨恨和唾弃,很多次,周西都能看到,在街上她们遇上母亲的时候,那些吃得满脸油腻的女人,朝着她的母亲吐口水。 而母亲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没有一声的抗议。 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安静而且胆小的人的,她沉默着,扛起这个家,吐在她身上的口水,都变成了她心里面的重量,时间长了,她便变得越来越沉默。 周西一边怪自己的母亲做这样的工作,一边又十分心疼,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心思之下,她也变得越来越自卑,除了非要说的话,不然,一句话都不愿意再说。 第一百二十章 你怎么能这么坏?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人人都说她周西的母亲做着伤风败俗的事情,不许自家的孩子和这样的女人的女儿玩,她的童年是孤独的。 孤独便孤独了吧,苏娜娜的母亲,把周西母亲的事情带到了苏娜娜的跟前去,苏娜娜便学着那个社区里面那些女人对她母亲的怨恨的那种嘴脸,在学校里面,朝着她吐口水,而且,还告诉其他的同学,她周西的母亲,是一个妓女。 谁愿意和一个妓女的女儿当朋友? 她的同桌都不愿再和她说话,还要求老师调座位,没人愿意和她坐在一起,她每一次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最后最角落的一个位置里,永远低着头,想要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最好是,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是,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喜欢捉弄别人以此获得快乐的,就算是周西已经把自己低入尘埃了,还是有那么一群人抓着她不放,以欺负她来换取他们的开心。 捉弄她,打她,成为了苏娜娜那一群孩子最为开心的游戏。 而她始终不声不响的,从来都是无力反抗的,就算是在她母亲和父亲双双去世之后,这群人也没有哪怕是半点的怜悯,对她的欺负,依旧如此的欢乐。 遇上温凉的时候,周西的母亲刚刚得了艾滋病自杀,父亲在随后知道了母亲在外面做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躺在床上默默流了五天的眼泪之后,在某一个晚上,周西听到哭声醒来去看父亲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西西啊,都是父亲害死了你母亲。” 周西以为,父亲在知道母亲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一定是恨不得把母亲大卸八块才会甘心的,没想到,父亲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非但不怪母亲,还深深悔恨。 因为,若是他小心一点,没有从脚手架上摔下去,家里有他,一切都会很好,自己的妻子也不用为了这个家顶着被人怨恨被人唾弃的臭名声,去做买皮肉的事情。 若是他再瘫痪之后,脾气没有那么暴躁,没有那样恶劣地辱骂打骂自己的妻子,她的内心就不会那么痛苦,就算是得了艾滋病,也不会这么干脆的,选择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生活的无望,人情的冰冷,病痛的折磨,终于让母亲不堪重负,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成全这个世界上对她怨恨和辱骂的那群人,也放过了自己。 不知道那群人在知道了母亲死亡之后是怎么样的欢欣鼓舞,也不知道午夜梦回,她们想起来朝着她母亲吐口水的种种行为,会不会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 心怀恶意的人,永远都难以得到心安。 她们会被这个世界诅咒的。 周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父亲,只能坐在床边,让他拉着她的手,默默地哭泣,然后,她也开始抹眼泪,母亲的遗像还挂在堂屋正中间的位置上,安静地微笑着。 其实母亲是长相极好的女人,她是温婉动人的江南女子,性子柔柔软软的,对父亲,对她,都是极其的温柔,把整个家上上下下照顾得很好。 据说,父亲遇上母亲的时候,母亲才只有十九岁,她便跟着父亲从南方那个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小城,到了这个北方城市,每一年都要忍受那寒冷干燥的风,以及大雪飘零的时候,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跟着父亲熬了十几年。 她看起来柔柔软软的,但是骨子里却是坚韧无比的,在生活的困境里,和命运对她的摧残里,始终用柔弱的肩膀扛起来了这个家,她虽然做着那样买皮肉的工作,但是她的心,比那些辱骂她的女人们,美好上千千万万。 很多年后,周西反反复复想起来母亲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便是为什么母亲当时可以那么果断地选择了自杀。 她是那样怕疼的女人! 把自己动脉血管隔断,看着鲜血一点点流干,那样的疼痛,她一个人躺在洗手间里面,经历了怎么样的孤独和绝望,但是,她始终没有叫出来一声。 躺在堂屋里面的父亲,还能安详地睡着了。 因为母亲在洗手间里面,也是那样安静地沉睡着,没有惊扰他。 发现母亲死的,是周西,她吓得尖叫,眼睛所到之处,都是殷红的鲜血,到处都是血,母亲脸色苍白地躺在血泊里,脸色白皙白皙的,她不用上妆,模样都能让人过眼不忘。 她长得真美,如同鲜红的血泊里生长出来的一朵花儿,如此安详,如同睡着了一样。 母亲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拉去火化了,父亲拿出来了母亲留下来的所有的钱,去把母亲的骨灰拿了回来,父亲出不了门,但是那天,他却非要让周西用轮椅推着他出门,两个人没有钱打钱,也不能打车,因为不想要给人家司机带来晦气。 周西便推着轮椅上的父亲,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去火葬场接母亲,父亲抱着那一个盛放着母亲的骨灰的罐子,一声不吭的,紧紧地抱着,再让周西推着他,回了家。 来来回回,便是一整天的时间。 回到家里面,看着一贫如洗的家,周西实在是饿得慌了,翻出来仅剩下的一些面条下了一碗面,父亲抱着母亲的骨灰,摇摇头什么都不肯吃。 周西吃了那一碗面条,累得实在是撑不住了,哭着睡着了。 接下来的那几天,社区服务站好像一下子良心发现了,来了两个工作人员,说她家里困难,送来了一些食物,还有两百块钱的慰问金,便是周西接下来的生活费了。 母亲走后,她请了三天的假陪着父亲,但是父亲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她陪着,只是躺在床上,那个骨灰罐子就放在他的床上,他也不说话,也不肯吃饭。 周西看着父亲,总是不断抹眼泪。 而父亲,也在掉眼泪。 每一天都在掉眼泪,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才拉着她的手说了一段话,周西还记得,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十一年前,我不应该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她本该,可以有个更好的生活。” 那个时候,周西七岁。 母亲才三十岁,父亲三十三岁。 周西那个时候还不懂得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的,也无法体会到父亲内心里面的愧疚和自责,他深爱这个女人,却因为生活的不幸,一次有一次伤害了她。 他是自责的。 因为深爱她,所以,想起来是自己把她带到这么不幸的生活里来,便觉得愧疚难当。 最后,他放开了周西的手,仰着脸,一双眼睛浑浊无比,因为几天不吃饭,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很厉害,不管周西怎么劝他吃饭,他都不肯。 他仰着脸,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房梁,泪水汹涌地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周西伸手去也帮他擦拭的时候,手背都是滚烫滚烫的。 父亲忽然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是我害了你啊。” 这一声吼出来之后,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着,但是,周西看见,那殷红的的鲜血,从父亲的嘴角流了出来,一开始是一点点的,后来便越来越多,最后,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他的头一歪,断气了。 她吓得倒在了地上,哭喊声惊扰到了邻居,有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叹息地摇头说:“舌头咬断了,死了。” 父亲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走了。 短短的五天时间里,周西成为了一个孤儿。 父亲的尸体被火化之后,有人捐了款让周西把父亲的骨灰领了回来,却没钱给他下葬,父母亲的骨灰罐子,就放在堂屋正中间的桌子上,两个人的遗像,都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笑得很好看。 听父亲说,母亲的遗像,还是唯一一次他们一起照相留下来的照片。 拍了好几张,他们都拍了。 看着父母两人的遗像,周西大概可以猜得出来,他们拍照的时候很恩爱,坐在照相机前的那个人,一直在看着另外在摄影师旁边的人,笑容之中,都是甜蜜。 恩爱便就这样溢出来了。 真好,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只是,把她给留下来了。 周西成了孤儿,社区里那些以前看见她就会露出来一脸厌恶的妇女,现在看到她,已经明显少了那一份敌意,有的人还收敛起来了以前那丑陋的面目,看见她,总会塞给她一些食物。 她什么都没有说,把那些东西收下来了,走到她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 她懦弱自卑,但是骨子里,却是叛逆的。 曾经在她的母亲身上吐口水的人的食物,她就算是饿死了,也不会吃一点的。 所以,很多时候,若是没有好心人接济她,她都是饿着肚子的,学校的老师对她的印象很是淡薄,但是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之后,多多少少给她一些照顾。 所以,在父母亲去世后的三个月之间里,她堪堪撑了过去。 只是她知道,那些好心人,不会一直这样眷顾她的,很快的,所有人都会把她给忘了,然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给她一点吃的,她可能会饿死,也可能,不能上学了。 因为悲情的故事随着时间会逐渐淡漠去,人心里面习惯了这个悲情情绪,便也不觉得多么值得同情了。 他们又更加广阔的心怀,需要救济更多的人,她周西,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才七岁,谈不上如何救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 苏娜娜是典型的恶魔。 那样好的家庭里面长大的女孩儿,任性娇蛮惯了,只要让自己高兴让自己快乐,那便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就算是在她父母亲去世之后,她对她的欺负,还是没有丝毫的收敛。 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就有一颗毒蛇的心。 后来长大了,她一样的坏心肠,周西见过她几次,对这个女人,半点也看不入眼。 那个时候,苏娜娜指着周西,说她的母亲是妓女的时候,周西的心已经麻木了的,不觉得难过,因为她心里面明白,不管母亲是不是妓女,她都是一个好女儿,好母亲,好妻子。 她不怪她了,甚至很想念她。 但是,她明显从温凉的脸上,看到了那种惊讶的神色。 这一下子,让周西有些受伤。 一直以来,苏娜娜欺负她,从来没人敢为她说一句话的,就算是老师看见了,也只当是孩子之间的玩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会理会她周西是不是会难过。 好不容易有一个温凉为她说话了,但是在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妓女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是藏不住的,周西觉得,在知道了她的母亲是妓女之后,温凉一定就会对她很是嫌弃。 这样高贵美好的女孩儿,就算不加入苏娜娜这一伙儿来欺负她,也会对她避之不及。 因为没人愿意和一个妓女的孩子一起玩,这样,是极其掉身份的。 而且看起来,温凉应该是很好人家的千金小姐,她还没看到过在这个学校里面,有哪一个孩子是可以坐这么豪华的车子,还带着保镖保姆上学的。 温凉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就在周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温凉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女孩儿又惊讶又不能理解的声音:“那又怎么样?她妈妈做什么的,关她什么事情?” “再说了,我爸爸说,职业无贵贱之分,妓女怎么了?做妓女的就是坏人吗?” 小小的女孩儿,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是脆生生的,落地有声。 气势十足,言语之中,已经有了气场。 周西猛的抬起头来,这一下子,轮到她震惊地看着温凉了,因为她没想到,温凉会说出这一番话,从来没人和她这么说过,所有人对她,都是嘲讽而嫌弃的。 好像她生来,就是一个惹人嫌的人。 唯独温凉,如此不同。 这个女孩子,站在人群之中,那一群张牙舞爪的孩子,一下子就成为了无足轻重的尘土,比不上她身上半点耀眼的光芒,她是如此的,高贵耀眼。 苏娜娜不服气:“我妈妈说,她妈妈是个坏女儿,专门勾引被人的男人,她的女儿,长大以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不让她和周西玩。 “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一声清扬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周西抬头看去,是那个站在温凉身边一直都你不说话的少年开了口,那小少年,眉目清朗冷淡,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自带冷漠。 这样的气场,和温凉是截然不同的。 温凉要是张扬泼辣如火,那小少年,便是沉淡清冷如水。 两个人如此不同,却又亲密无间。 周西后来听温凉叫小少年,阿止。 他是后来那个大名鼎鼎的傅止。 小少年清清冷冷地瞥了一眼苏娜娜,话语清润,却一点都不良善:“那你的母亲,真不是东西!” 苏娜娜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愤怒地看着傅止叫出声来:“你不许骂我妈。” 傅止哪里管她,转头看向温凉,很是宠溺地说:“阿凉,晚了,得走了!” 听他们要走,周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们这般和苏娜娜争吵了之后便走了,那苏娜娜肯定就会把火气撒在她的身上,到时候,她会更惨。 耳边传来温凉软软的声音:“我可以带她一起走吗?” 她看着傅止的时候,是乖巧的。 傅止哪里能够拒绝她这般柔软的哀求,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当然,只要你喜欢。” 温凉喜欢的,他傅止都愿意给。 更何况,那个时候,温凉想要做什么,其实是不用央求他的,她之所以这么依赖他,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里了。 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心一直连在一起的。 周西听说这两个孩子要带她走,心里面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哀伤,因为她的身份,和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而且,她现在脏兮兮的。 心情复杂得很,温凉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拉她的手。 周西下意识的,便把手缩了回去。 温凉的手落空了,愣住,不知道周西为什么不让她拉。 周西惶恐不安地解释:“我的手脏。” 温凉那样干净纯洁,而她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她不愿意让自己碰到温凉,把她的手弄脏了,那会是她的罪过。 “没关系。” 温凉一下子就舒眉笑了起来了,伸出手来一点都不嫌弃周西,拉着她的手就往车上走去,跟在她身后的保姆皱了皱眉头,而后又很是温柔滴走过来,抱着温凉上车去,轻声说:“小姐,你先上车,阿姨帮她披件毛衣。” 到底是因为周西身上脏兮兮的,保姆看不下去,毕竟温凉的身份,是高贵的。 温凉还想要说什么,保姆温婉地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温凉看了看周西说:“没关系,先披件毛衣,到我家之后,我让爹地给你买漂漂亮亮的衣服。” 保姆用一件毛毯把周西裹了起来,抱上了车。 温家这样有钱人家的保姆都是素养极佳的,因为周西身上脏兮兮的,她不得不用毛毯包裹着她,抱着她上车的时候,还抱歉地说:“孩子,别多想,阿姨只是看见你身上的泥巴把衣服都弄湿了。” 她尽量让周西没有感觉到尴尬。 来维护她的自尊心。 那个时候,周西的心是暖的,就算知道这个保姆最重要的意图是想要保护温凉,不让她沾染到半点的污垢,但是,她能够这样照顾到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情,已经是一种很有修养的善良。 周西不敢要求太多,现在得到的关爱,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 小少年最后也跟着上车了,周西隐隐约约听到临上车的时候,小少年和苏娜娜那伙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西从车窗看出去,看见苏娜娜那一张青白交加的脸,那双眼睛里,都是嫉妒和羡慕。 心里面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苏娜娜对她的报复会不会变本加厉。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是暖的。 不是因为裹在身上的毛毯,也不是因为人生第一次坐上这样的豪车,是因为温凉,她看过来的善良的眼神,以及看着她微笑的春节无害,一点点渗入了她的心底。 她喜欢这个心地善良干净的女孩子,更甚于喜欢自己。 她第一次去温凉的家,那是一座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到会踏入那种地方的宅邸,她站在门口,抱着那个破旧的书包,惶恐得一步都不敢朝着里面走。 她很忐忑,很迷茫。 不知道温凉为什么要带她到这个地方来,忐忑的是,温凉的爸爸妈妈,可能不喜欢她呢! 那种别人嫌弃的感觉,她已经承受过太多了,但是,要是被温凉的家人不喜欢,她还是有那么一些难过的,因为温凉这个女孩儿,她很喜欢她。 她喜欢善良的人。 只有善良的人,才不会给人家难堪。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披着披风从里面走出来的温婉女人的时候,她所有的忐忑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因为她脸上的微笑,那么温柔真诚,走向她的时候,她没有从这个女人的脸上和眼睛里,看到哪怕是半点的嫌弃。 她对嫌弃和厌烦的情绪很是熟悉,那一刻,确确实实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半点这样的情绪。 温凉跟在她的身边,和她说:“妈咪,就是她。” 原来,她是温凉的母亲。 看她们的模样,的确是很像。 那女人低下头来看她,也不嫌弃她的头发脏兮兮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孩子,我带你去换套衣服吧。” 周西抱着书包,看着女人那温柔的眼神,很是乖巧地点头。 女人招手让身边的下人带着周西去换衣服,等她洗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温凉和傅止就坐在客厅上玩游戏,她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看书,看见她出来,抬起头来看她,脸上是恬然的笑容:“嗯,刚刚好,我还担心阿凉的衣服不合适你穿。” 周西比温凉要大一岁多,但是周西家庭困难,吃的东西到底是没有那么营养的,在父母去世之后,很长时间她都是处在挨饿的状态,所以长个子不如温凉。 温凉的衣服,周西竟然能够穿得上。 是那种公主裙,很好看。 和温凉身上穿的,差不多。 但是,这样的衣服穿在周西身上,周西是自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衣服,紧张地抓着裙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丑小鸭披着天鹅的毛一般,如此的格格不入。 心细善良的女人看出来了她的不安,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过来牵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 安抚她说:“没事,就当做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温凉和凑了过来:“就是,不用担心,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那天晚上,周西坐在灯火辉煌的客厅里,被温凉的母亲牵着手,能够清楚地感觉出来她细腻光滑的皮肤,从她的掌心上散发出来的温度,一点点暖着她的心。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其实人生,也没有那么悲惨。 吃完饭地方时候,温凉的父亲回来了,那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长相不是那么好看,有点粗犷,但是面对妻女的时候,却是格外的温柔的。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自己的妻子额头上一个吻,然后伸手去把女儿抱了起来,转一个圈圈,他喊温凉:“爸爸的小公主,今天上学心情好不好啊?” 他关心的不是女儿在学校里面到底学到了什么,关心的只是女儿有没有开开心心地过了一天。 温凉赖在他的怀里撒娇:“本来是开心的,可是被几个人气到了。” “哦,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惹我的小公主,跟爸爸说,爸爸去收拾他们!”男人对温凉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周西羡慕不已,越发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 温凉把今个在路上遇上的事情仔仔细细和自己的父亲说了一个遍,男人一直安静地听着,中间没有插话,等温凉说完之后,才抱了抱自己的女儿,欣慰地说:“我的小公主做得对。” 他看到自己的女儿能够这么善良,心里面无比的自豪。 在他的教育里面,善良真诚是做人的准则,他不希望她重蹈他的覆辙。 在整个过程里面,傅止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温凉偶尔露出来一些微笑,后来周西才知道,傅止不是温家的孩子,是被温凉的父亲收养的。 但是傅止的性子淡,和温凉的父亲没有很亲密,不过,这一对夫妻,对傅止却是没有半点不好的,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对待,丝毫不曾亏待,傅止其实是很感恩的,只是他生性冷淡,不善于表达,便在生活里面,对温凉越发的好,算是对温家夫妻的一种报答,傅止对温凉,是真真实实的好。 万分呵护,万分照顾。 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后来这两个人走在一起之后,周西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傅止对温凉的宠爱,温凉对傅止的喜欢,她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天晚上,周西和温家人,吃了一顿她这一辈子都不曾吃过的丰盛的饭菜,然后躺在公主床上,那个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以后的路,还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个时候她才七岁,但是心境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了,至今她都还能记住当时她在温家的第一个晚上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以及彷徨和感动。 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凉的父亲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 那个看起来粗犷得没有那么友善的男人,其实情感细腻,看见她从楼上下来,朝着她招手说:“来。” 周西忐忑不安,抓着裙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乖巧地在他的跟前站住,轻声叫了一声:“叔叔。” “不用这么紧张,叔叔不吃小孩子。” 男人开玩笑,然后哈哈地笑起来,伸出手来揉着她的头发说:“我给你请了假,待会有个叔叔会带你回家去,他给你父母找了殡仪馆,可以存放供奉你的父母,你去把你爸妈安顿好,就来我们家。” 他的手掌很粗,摸着她的头的时候有些磨砂一般的触觉。 周西震惊地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一下子就懵了一般,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见她这样,男人笑着说:“以后,你就跟着凉儿和阿止上学,把叔叔阿姨当做你以后的爸妈,你叫不出来也没关系。” 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们就只有凉儿一个女儿,她皮得很,有时候我们不能陪着她,她也寂寞,以后有你和阿止陪她玩,也好。” 周西这一下明白了,温家是想要领养她。 她是无亲无故的一个孤儿,温家领养了她,就等于是给了她一个家。 想来昨天晚上,温家夫妻是有过讨论的,已经把她的家庭情况调查清楚了,所以,才做出来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周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以前的生活如此的糟糕,忽然之间,遇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幸运的事情,一时之间,就像是天上砸下来了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了她的头上,她有些晕了。 “虽然叔叔阿姨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是温凉有的,你和阿止都有,当然了,叔叔阿姨都是凡人,可能有时候做不到那么平等,凉儿会多点,希望你们不要计较。” 温凉的父亲说得很是直白,他能够给他们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在给予爱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偏颇,温凉到底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她若是多了一点,他们不要和她计较。 这一刻,他是坦诚的。 周西很感谢他的坦诚,也很感动。 他是给了她一个选择,若是害怕得不到和温凉一样多的爱,她要是有更好的去处,那她大可选择,但是,要是来了他们家,衣食无忧,不会为成长感觉到无力和挣扎。 周西心里面的爱是满的。 不管她的母亲是不是妓女,母亲对她,都是不计得失的爱,而且,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情,纵然在外人的眼中如此的不堪,但是在她的眼中,却是美好得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父亲到死,都觉得是他害死了母亲,深爱着她,只愿当年,不带她到这个地方,吃这么多的苦头。 他们两个,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相爱着的。 周西一直这么坚定地相信着。 所以她的心中有爱,不管别人给她的爱再少,她都会觉得,已经足够多了。 她看着那中年男人真诚的眼睛,然后深深跪了下来,那男人马上伸出手来扶她,周西不肯起来,跪在那里郑重地承诺:“我以后会和叔叔阿姨一起保护阿凉的。” 温凉保护了她,带她走入了这座房子,给了她另外一种生活,拯救了她。 要不是温凉,她能不能活着,该何去何从她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父母给温凉的爱她尤不觉得足够,她也会很爱很爱温凉,就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呵护她,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 七岁的孩子,尝尽了人生疾苦之后,便已经懂得了情感如何安放。 温凉的父亲当场就被感动到了,伸出手来把她扶起来,感动地抱了抱她说:“好孩子。” 他又补上了一句:“阿止也和你这么懂事。” 那个时候,傅止也在他的跟前许诺过,以后一辈子对温凉好。 温家不在意多养几个孩子,只要这几个孩子能够和谐快乐,不让他们操心就可以。 傅止和周西,都是好孩子。 至少,在温家败落之前,温家人,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温家派了人带着周西回家,然后带着她父母的骨灰,在殡仪馆里替她父母找到了可以安放尸体的位置,她把父母的骨灰端端正正地放在那两个并排的格子里面,然后,把他们的遗像,安放好。 跟在她身后的叔叔和她说:“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温总没有直接替你父母找一处墓地让他们合葬入土为安吗?” 周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父母能够在安放在这里,对她来说,已经很是满足了。 她看着父母的遗像,摇摇头。 那个叔叔又说:“因为温总希望你永远记得父母还在这里没有下葬,你必须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以后凭着自己的能力,亲手让他们风风光光地下葬。” 这是一种精神支柱。 对温家来说,找一处墓地的钱还是有的,但是对于周西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 温家人必须要让周西知道,她还有牵挂啊,需要她去努力,需要她去奋斗,然后让自己的父母,入土为安。 那一刻,她跪在父母的排位前,含着泪磕头,并且许下了承诺:“爸,妈,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让你们,风风光光下葬。” 后面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的,她想要让曾经唾弃过她父母的人都知道,他们唾弃的,怨恨的人,有更好的去处。 而唾弃者,没有好的下场。 那天浑身泥巴脏兮兮被人欺负,她被温凉捡回家去了,从此之后,人生便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感谢那一场遇见,也感谢温凉,感谢温家人。 是他们,给了她新生的机会,拯救了她。 自那以后,她更加努力了,只是,人变得开朗了许多。 和温凉傅止一起上学,以前欺负她的那些人,看见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背着好看的书包穿着好看的鞋子,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但是看见她身边的温凉和傅止,没有一个人再敢说一句她的不是。 有一次在女洗手间里,她和温凉听见有人在里面议论她,骂她的话,不堪入耳,温凉听到了,比她还要生气,冲上去就找那群人理论。 以苏娜娜为首的四五个女生,看见温凉的身边没有了傅止,虽然看见温凉穿着不同寻常,但是到底不知道温凉是哪家的孩子,看见温凉没人保护,胆子便大了起来。 在和温凉争辩的时候,被温凉骂了几句,苏娜娜在一群孩子的怂恿之下,竟然动手要打温凉。 苏娜娜冲过来的时候,温凉被吓到了,她自小长在温家那样的豪门之中,都是被捧在手心之中的,不要说被打,就是被人骂,也是从来没有的。 只有她骂别人的份。 所以苏娜娜冲上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 旁边的周西急了,把温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生生就挨了苏娜娜一巴掌,苏娜娜从小就心地极其不好,扇过来巴掌的时候还不甘心,手指一弯曲,还在周西的脸上抓出了三条血痕子。 一直以来,周西都是被欺负的,对于这点伤她并不觉得很疼,但是温凉看见了,一下子就被气得要哭了。 而占了上风的苏娜娜看见周西这个样子,竟然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 一群人恶劣地开怀大笑,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了自己的快乐。 温凉受不得欺负,看见苏娜娜一群人笑得这么嚣张,也不管自己的身边是不是有人,直接冲上去,一把就把苏娜娜猛地推了出去了,正在笑得猖狂无比的苏娜娜,大抵是没想到温凉忽然像个涨气的刺猬一般冲过来,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就被温凉推倒在了地上。 温凉还不解气,冲过去就用脚踹她,口中还骂着:“你怎么能这么坏,你以为别人不会打你吗?” 从小到大,父母都教导她,要当一个淑女,不能这么粗鲁和别人打架。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打架是不好的。 她也从来,都不曾打过架。 今天他忽然觉得,其实暴力,是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的,因为有那么一些人,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就像是苏娜娜,这个女孩子,从小就被她那个三观不正的母亲教导成了这个鬼样子,竟然把她的姐姐打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们就离婚。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平日里看起来好脾气,但是打架起来之后,大家才忽然发现,这个女孩儿,打架也是很厉害的。 苏娜娜一下子就懵住了。 等到她的那些同伴一拥而上和温凉打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了打斗。 这种场景把周西吓到了,看着温凉被围着撕扯,她不可能坐视不管,生平第一次反抗,护着温凉和那些推推挤挤的,脸上身上不知道别人抓出来了多少的血痕子,也管不得,只顾着问温凉:“有没有伤着。” 温凉第一次和人打架,脸上也带了伤,她是一个极其爱漂亮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有些懵了。 但是,她一向都是不认输的性格,虽然懵了,但是就是不肯怂,别人打她,她也要打回去。 所以,谁都不认怂,这场架就一直打着。 远在另一层教学楼的傅止,还不知道温凉这边的情况,还是有人知道她和温凉是一家人,跑上来告诉他的,傅止丢下书本就往楼下跑,就在他抛下楼梯的时候,身边擦肩而过一个风一样的身影。 那个人跑过去了之后,傅止才认出来。 是那个小霸王顾寒时。 他跑得比他还快。 顾寒时也听说了温凉和别人在女洗手间里面打架的事情,一下子就冲了下去,女洗手间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温凉刚上一年级,而苏娜娜那群人,已经三年级了,打起温凉来,自然是不会输的。 一群小女生,打架可不会手下留情,顾寒时想着,也什么都不管,直接推开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冲了进去,正好看见苏娜娜举着巴掌朝着温凉的脸上就要打。 已经上了五年级的顾寒时,他长个子很快,个子已经很高了,也什么都不管,直接冲过去,一把便把苏娜娜给推开了出去。 小少年也不知道控制力度,一下子就把苏娜娜推得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洗手台上。 那可是大理石的洗手台,苏娜娜撞上去,直接撞破了头,血流出来,她躺在那里,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那些同伴也被吓惨了,没想到竟然冲进来一个男生,直接就把苏娜娜给KO了。 还见了血。 毕竟是小孩子,都爬了,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敢再打周西了。 而这个时候的温凉和周西,两个人本来扎得好好的辫子已经被她们给扯得乱糟糟的,脸上有不少的血痕,都是被指甲给抓出来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苏娜娜被打成了那样,立刻就有人尖叫了起来,这个时候,看戏的孩子才觉得出事了,有人去找老师去了。 顾寒时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小霸王,根本就不唬这事情的。 他和男孩子打架,以前也打过人家的头。 反正也死不了,他不怕。 所以,理都不理苏娜娜,直接看向温凉,看见她一脸忐忑懵逼,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清晰的手抓印子,还流着血,小少年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真是一个傻瓜,她打你你就不知道把她往死里打吗?” 那个时候的顾寒时和温凉,是互相看不对头的,两个人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后来温家搬到了别墅区,距离顾家也不远,一群孩子还是凑在一起玩。 顾寒时霸道性子又野,在一群孩子里面就是十足的孩子王,经常带着一群孩子到处为非作歹的,温凉不喜欢嚣张霸道的顾寒时,总是和他对着干。 她和傅止很是亲近,从来都不曾吵过架。 她一直很嫌弃顾寒时,因为他总是皱着没有,眉毛扬高来,气势汹汹地嫌弃她,总是骂她笨蛋。 而傅止,从来都不会这么骂她的。 但是那一刻,看见顾寒时这么威猛地解决掉了苏娜娜,心里面虽然害怕,但是在心里面,顾寒时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一些,不过,她还是很担心地说:“怎么办?你回去又要挨揍了。” 顾寒时的脸一黑,一点都不在乎地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去看看镜子,你本来就丑,现在更是没法看了。” 这下子,轮到温凉的脸黑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家是军政名门,顾家老爷子红军出身,对于顾寒时的管束一向很是严格,每一次顾寒时在外面捣蛋做了错事,回去之后都是要被揍的。 但是顾寒时就是不怂,被揍了一次两次,不怕,继续在外面为非作歹。 后来顾家拿他没办法了。 顾寒时便越发嚣张,温凉每一次看见他这张嚣张的脸,都想要揍他。 傅止到来的时候,温凉本来是一直憋着不哭的,看见傅止到了,一下子就皱着眉头委屈巴巴吧地哭了起来了,朝着傅止的身上倒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时一群孩子不懂事,都知道傅止和温凉是兄妹,不会多想。 只是顾寒时还是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因为温凉在她的跟前,可不会像一只小白兔这样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她在他的跟前,就是一只随时想要伸出爪子来挠他的猫。 傅止一边哄着温凉,一边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况,看到苏娜娜靠在洗手台上头上带血,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 顾寒时看见了,很是爷们地一拍胸膛说:“这是我干的。” 丝毫没有觉得害怕,看样子,还很是得意。 在顾寒时的心里,温凉就只能让他来欺负,其他人,都不能欺负她。 虽然对方是小女孩儿,也不行。 再说了,他还没有真正动手呢,是这个苏娜娜,太弱了。 傅止无奈地看了一眼顾寒时,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惨了!” 果不其然,老师很快就赶来了,看见苏娜娜一头的血,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连忙打了120,很快便把苏娜娜送到了医院去。 那天,温凉,周西,傅止,顾寒时,还有其他参与打架的人,都被关在了教导室里。 教导员坐在桌子上,看着排列成一排的孩子,头疼得厉害。 而犯了错的顾寒时,还仰着头,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的不屑和教导员说话,那样子就是,我就是牛逼,你能把我怎么样? 教导员还真不敢把顾寒时怎么样1 顾寒时是谁? 顾老爷子的宝贝金孙,是被顾老爷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霸王,就算是对顾寒时操蛋的成长行为很是生气,但是,自己的宝贝,跪着也要宠着啊! 没人敢把顾寒时怎么样! 再说了,了解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其实谁对谁错已经有了定论了,只是让教导员头疼的是,现在苏娜娜人躺在医院里,苏家人闹得厉害。 其实苏娜娜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撞在洗手台上,洗手台上有大理石破损了,尖锐的棱角划伤了头皮,流了一些血,甚至都不用缝合,处理了伤口就没什么事情了。 苏家人非要卖人命,说苏娜娜受了严重的内伤,脑震荡,极有可能颅内出血等等。 非要让学校处理了顾寒时和温凉周西这一波人。 大抵是苏家人还不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什么人! 苏家父母,现在就在门外,隔着门,都能听到和他们交涉的老师无可奈何的劝导,以及苏家父母咄咄逼人的辱骂,苏娜娜的母亲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一声声小杂种小野种,骂得顾寒时和温凉一文不值的。 和他们交涉的老师实在听不下去,说了一句:“苏妈妈,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孩子之间打架出了事就要好好处理,你这样辱骂他们,实在是不大中听。” 苏母听老师竟然为顾寒时他们说话,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面目扭曲地指着老师大骂:“你竟然还为那群小杂种说话?你知道吗?那个叫周西的,她的母亲就是我们社区里面到处勾引男人的妓女,她不是小杂种是什么?” 老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了。 她很想要提醒一下眼前这个粗俗的女人,现在周西,已经被温家收养了,是温家的孩子。 更何况,就算是周西的母亲是妓女,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反倒是现在苏母这样咄咄逼人面目狰狞的样子,言语苛刻难听,粗俗不堪,才更加让人反感。 老师以前是见过周西的母亲的。 在她的印象之中,那是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素面朝天,皮肤白皙,安静内敛的女子,丝毫看不出来身上有半点的风尘,要是没有人说她是妓女,她都不敢相信她是做那样工作的。 只能说是可惜了,生活所逼迫吧。 “和那个女人的女儿一起厮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好东西?铁定是哪家的小杂种,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把我女儿打成那个样子!” 苏母骂得起劲了,也什么都不管了,什么话难听捡着就骂。 门外的老师听着,脸色沉着,不说话了。 和这样的人说话,怎么也说不通的。 而门内的辅导员,看着顾寒时一群孩子,也很是无奈,因为他已经发现顾寒时紧紧握起来的拳头了,他一个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听得了别人这么骂他? 眼看着,顾寒时就要跳起来冲出去外面揍那个女人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赶紧去把门反锁了,不能让顾寒时出去,不然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只是,他还没有什么动作,门外就响起来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线,听起来温柔,实质是清冷清冷的,她语气平缓地说了一句:“苏夫人,你觉得我们温家顾家的孩子,倒不如你们苏家的孩子了?” 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辱骂,温家夫人就算是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 事情在她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了,她太了解温凉的性子了,她不可能去惹事,除非是被人来惹她,而周西以前经常被苏娜娜欺负,这一次,肯定是因为苏娜娜又来欺负周西,所以才引来了这一场事端。 经过了解之后,果不其然的。 本来这件事情就不是温凉和周西的错,还被打了,顾寒时和温凉一起长大,虽然吵闹,但是感情却是在的,自然是要帮着温凉的,所以,事情大体就是这样的。 虽然顾寒时一直都是惹事的孩子王,但是这一次,她站在顾寒时这边。 不管顾寒时做了什么,她都要护着。 更何况温凉和周西傅止,现在都是她的孩子,更是不能让人欺负了。 听到有人来了,苏母转过头来,在看到温凉的母亲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大好了。 她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温凉的母亲,但是从她的穿着以及神态可以多少看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典型的贵妇人,姿态从容优雅,不是寻常的家庭可以养出来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大好惹。 苏母是一个极其势力的人,很知道审时度势,要是在寻常时候,遇上这样的女人,她首先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先好好巴结,然后打听一下人家的家庭背景,攀高枝。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大相同,觉得自己的女儿受伤了,这件事情她占理,而且,她刚才骂对方的孩子是小野种小杂种,对方已经听到了,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所以,苏母也放弃了巴结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 而且,还有一点。 苏母觉得,以自己丈夫现在的财力,在A市虽然算不上大人物,应付一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觉得自己占了理,所以也就肆无忌惮了起来了。 “你还敢说你们的孩子,看看他们把我们家娜娜打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教他们的?”苏母刚才是当着老师的面骂人,现在看见对方的家长过来了,气势一下子就转到了温夫人的身上了。 站在旁边的老师很是尴尬地打招呼:“温夫人。” 温夫人淡淡地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插手,然后看向咄咄逼人的苏母,话语依旧很轻:“孩子我会教,医药费我们会赔,苏夫人,你先管管你家的孩子。” 她眼神淡然清冷,没有咄咄逼人,却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有重量的:“但是,周西现在是我的孩子,你家孩子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们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家的孩子?” 苏母一下子就冷笑出来了,眼神不屑地看着温夫人,字字句句都是不堪入耳的:“你知道周西的母亲是什么东西吗?你竟然敢要这个小杂种,看来,你们温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住嘴!” 一直跟在温夫人身后的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苏母。 看着跟在温夫人身后西装革履手里提着公文包的男子,苏母一点都不客气地说:“你是什么东西,吼什么吼?” 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沉不定。 刚想要说话,却被温夫人抬起手来止住了。 温夫人看起来,不大想要和苏母纠缠不清,冷冷淡淡地说:“苏夫人,我们温家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至于令千金的伤,我们负责!” 说完就进去教导室,没想到苏母却不肯就这样罢休。 伸出手来就要去抓温夫人的貂毛披风。 跟在温夫人身后的男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苏母的手,出声警告:“苏夫人,不要太放肆了!” 苏母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地拽着手,男人手下的力度故意加大,拽得她有些疼,她一张脸涨红,恼怒不已地朝着他吼:“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要耍流氓不成?” 一直没有插话的苏父,看见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欺负,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冲上去就要去拽西装男的衣领,谁知道对方甩开苏母的手,轻轻躲开了苏父伸出来的手。 苏父一脸尴尬,恼羞成怒。 眼看着事情越来越不妙,一旁老师只能出面调和,挡在苏母苏父和温夫人的中间,尴尬地笑着说:“就是孩子之间的打闹,既然双方父母都来了,应该坐下来和气解决,不用闹得这么僵。” 只有顾寒时家里人还没到。 想到刚才电话打到顾家,顾家佣人把话筒递给顾老爷子,顾老爷子一听顾寒时在学校又惹事了,当场就气炸了,估计待会顾家人来的时候,更是糟糕。 老师头疼,怎么这一群人就凑在一起了呢! 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苏家是嘴巴厉害,而温家顾家,是实力厉害。 都很难安抚。 温夫人对老师的话没什么意见,谦逊地说:“听老师的。” 但是,苏母却不乐意了,朝着老师吼:“你刚才都看见了,这个女人带人来,刚才竟然对我动手了,现在不仅仅是打我女儿的事这么简单了,我要报警,要告你们。” 她无理取闹地撒泼,把一干人等都震惊到了。 老师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许久都说不上话来。 终于,那个西装男忍不下去了,直接说:“苏夫人,这是我的名片,你要告,就去告我!”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了出去。 可是,苏母没有接,而是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手拿包,朝着男人的手砸了过去,恼怒不已地说:“谁要拿你肮脏的名片,我要告你,就能查出来你是什么东西!” 她说话的底气很足。 仗着自己在社区里面是一把手,跟政府里面的一些人都有些多多少少的来往,目中无人惯了。 被她砸了手的男人脸色阴沉得厉害,看着自己被她砸得掉在地上的名片,又看着苏母用脚去重重地踩上了一脚,还在他的名片上碾转了好几次,他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是快要下雨的天。 手都握紧了。 老师看得头上都要冒冷汗了,她可从来没看到过像苏母这么厉害的人,以前听说苏母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一直都没有领教过,现在领教到了,还真是让人冒冷汗。 看看站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苏母和温夫人。 两个女人的年纪相仿,差不了多少,但是两个人不管从体态到气质到教养,都是两个极端,因为上了年纪,苏母身上已经堆积了大面积的脂肪,肚子鼓胀着,一年四季都不会消减下去,一张脸圆得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 怒气冲冲的时候,一张脸都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感觉脸上的脂肪,都在颤抖。 而温夫人,就算是人到中年,还是保持着匀称的身材,身上没有多余的脂肪,高挑又好看,脸上淡妆,看起来让人很是舒服。 再说气质,苏母身上,哪里能够找得到什么气质? 粗俗低端,教养更加极低,那些不堪入耳的骂人的话,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可以说得出来的。 温夫人从始至终,神态都是淡淡的,没有大的情绪起伏,没有咄咄逼人的话语,就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平和淡然的,这是一个极其有修养的优雅女人。 两个女人站在一起,高低立见。 旁人怎么看,都是喜欢温夫人要多一点的。 倒不是因为人有偏见,而是这个苏夫人,实在是太讨厌了,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更多的时候还是觉得女人,还是要温婉一点来得让人喜欢。 更加可怕的是,苏夫人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这样做法,是错误的。 那个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是真的很生气了,脸上的青筋都浮现了起来,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女人他克制住了,想来,必定又是一场不可收拾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温夫人,温夫人抬手示意他不要生气,看向了苏夫人,刚想要开口,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那人是这么叫的:“阿宜。” 温夫人听见这个声音,本来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朝着她走过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驼色的大衣,模样秀丽,走路都是迈着小步子的,大家闺秀的感觉,气质自是优雅的,整个人的气度看起来,很是雍容高贵,和温夫人一般。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无声微笑。 还有一些无奈的成分在里面。 “婉月。” 温夫人唤了一声来人,是顾寒时的母亲,乔婉月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一个中年女子,看起来应该是佣人,帮着乔婉月提着包。 乔婉月走过来,亲昵地拉着温夫人的手,微笑着无奈地说:“那个混小子又惹祸了,本来他爷爷要亲自来收拾他的,被我给拦下了,还是我来比较放心一些。” 温夫人听了,也很是无奈。 因为要是顾老爷子来了,都不用回到家里,顾老爷子在这里都会把顾寒时直接揍一顿,乔婉月自是心疼儿子的,生怕他被顾老爷子打,所以便自己来了。 “这事情都怪我们家那几个兔崽子,不是阿时的错。”温夫人十分不好意思,她知道这件事情是温凉和周西引起来的,不是顾寒时的错,这一次,反倒是她家的几个兔崽子,累着顾寒时了。 乔婉月连忙说:“这哪是哪,我们家的孩子,还分彼此吗?” 完了之后拍了拍温夫人的手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阿时那孩子就是毛躁了一点,下手不知道轻重,那个女孩子受了点伤,我让人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后面的医疗费,我们出了就可以了。” 乔婉月来得晚,不知道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争吵,也不知道苏娜娜的父母就站在一边,说出来的话也就轻松了一点。 没想到,她的这话一说出来,苏母第一个就炸了。 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就响彻了整个楼道:“你说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一把把自己的丈夫给推开,冲到了乔婉月和温夫人的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刚来的乔婉月,又把温夫人和乔婉月齐齐地看着,眼神之中,都是嫌弃。 指着乔婉月说:“你就是打伤我女儿娜娜的那个小混球的妈妈是吧?” 听到小混球这三个字,乔婉月的眉头一下子就微微地皱了起来了。 想想自家儿子,就算是把祸惹上天了,外人也不敢这么骂他的,顶多他爷爷生气恼火的时候,会骂他小混球兔崽子,外人骂了,那性质就大大不一样了。 但是想着这事情的确是自家儿子做的,不管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反正就是对方受伤了,多少也要谅解一下对方的父母,换位思考,要是自己的儿子被打伤了,那管是不是自己儿子的错,都是要生气的。 一番思量之下,乔婉月忍住了心中的那一点反感。 还是微笑着诚恳地和苏母道歉:“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家阿时做得不对,娜娜的医疗费用还有后续的营养补品我们都会给她补上,苏妈妈,真对不住了!” 这个时候的乔婉月,还是深宅大院里面懂事周到的顾太太,没有经历过顾家那一场血腥的权力争夺战,对人对事都要温和很多,人也比较隐忍。 温夫人在旁边也搭话:“对,这件事情我们大人坐下来好好解决,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负责到底。” 要是真的按照苏家人说的那样,苏娜娜脑震荡还有颅内出血了,该负起来的责任,他们是会负责起来的,绝对不会推脱。 一旁的老师看着这两位豪门世家的夫人都这么和和气气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幸好苏母没有遇上硬茬子,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也希望苏母能够得理且饶人。 再说了,苏母这边,也不见得就是得理了。 就照苏娜娜那样娇蛮任性的性格,不是寻常人能够受得了的。 果然是尤其女必有其母啊! 这性格,是家传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两位夫人的态度都这么谦和了,苏母也该收敛了,没想到,苏母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直接丢出来一句:“医药费?我们家亏这么一点钱吗?我们有的是钱?我们不需要你们赔什么医药费!” 她直接嚣张地一抬手,表示自己的不屑,这一抬手,差点就要打到了站在边上的乔婉月,旁边的保姆眼疾手快把乔婉月往旁边拉了一下,才幸免了。 乔婉月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她看了一眼温夫人,眼神之中有些询问,意思是刚才她就是这么对你的? 然后,温夫人很是无奈地点点头。 苏母转头看向站在那里不说话的辅导员老师,语气极其恶劣蛮横地说:“老师,我要求把那几个小野种给开除出学校,这种人和我女儿在一个学校里,我们会觉得很丢脸。” 老师的脸色都变了,所有话都哽在喉咙里面说不出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乔婉月和温夫人。 她觉得自己站在这个战场里,简直就是尴尬到了极点。 她想要开口提醒一下苏母的,但是苏母没有给她机会啊,拼命的想要作死。 乔婉月是典型的护犊子性格,在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的时候,在对方还没有那么过分的情况之下,她是可以忍让一些的,但是敢这么骂她的儿子,这一点,她忍不了。 直接一句话都不想要和苏母说了,和身边带来的那个男人说:“杰森,该怎么办你就和王律师一起去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温顾两家担了。” 被她叫做杰森的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温夫人带来的那个人,原来是个律师,温家的雇佣律师,听到乔婉月这话之后看了一眼温夫人,温夫人无声第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乔婉月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会不给她面子,更何况,这个苏夫人,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和她多说无益,还不如直接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 “你们什么意思?” 苏母看见乔婉月和温夫人的反应,一下子有些懵逼,看着跟前的两个女人,扬声质问。 乔婉月和温夫人不想要再和她多说,直接越过她,朝着教导室走去。 苏母想要伸手去拦,却被杰森和王律师给挡住了。 乔婉月和温夫人两人,直接进去了。 苏母想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杰森和王律师两个人脸色冷凝,王律师早就看苏母很是不爽,见她脸色狰狞还想要骂人,直接丢出来一句:“你还是趁早给你女儿办理退学手续,想想把她转到哪里去,总比浪费时间在这里耗好。” 苏母的脸都绿了,声音越发尖锐:“王八蛋,你们说什么?” 现在是她的女儿在医院里面,他们才是受害者,这两个人竟然说她要为她的女儿办理转学手续? 这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的苏母还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想要据理力争,站在旁边看了整个苏母作死经过的辅导员老师本着做好事的原则,不希望苏母作死得太厉害,不怕得罪苏母,硬是把她拽到了旁边去。 还没开口说话,苏母就一把甩开了老师的手。 开骂:“你做什么鬼?你是辅导员老师,你都看到了吧,你说,开不开除那几个小杂种?” 她今天就是想要来让学校处理了温凉顾寒时周西的,那个妓女的女儿,都不配和她的女儿在一个学校里面读书,竟然还在一个班级里面,实在是受不了了。 辅导员老师听着苏母那苛刻难听的话,眉头皱着,但是为人师,她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好脾气地劝她:“苏妈妈,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已经表态了,娜娜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营养费都会负责,而且我们一定秉公处理在大会上批评那几个孩子,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就是一群孩子打了一个架,打架可能有受伤的嘛。 更何况,看温凉和周西的那个样子,虽然没有受很重的伤,但是那张脸上的抓痕,可一点都不觉得苏娜娜下手轻了,这个女孩子,到底是心地有些不好。 “你说的是什么话?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不但不开除他们,还替他们说话?”苏母一听辅导员这么说,火气一点都不减少,反而是更加愤怒了:“说,你是不是收了他们两家的好处了?” 她指着辅导员老师的鼻子质问,辅导员老师的脸,青白交加的。 对这种人,她也失去了耐心,看着苏母那扭曲可憎的嘴脸,冷笑了一声凉飕飕地说:“苏夫人,实话和你说,我是没有权利开除那几个孩子的,而且,我也劝你不好再继续作死了,知道那几个孩子是谁家的孩子吗?” 苏母刚想要破口大骂,管他是哪家的孩子。 辅导员老师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从她的口中冒出来那些让人反感的话了,直接说:“就是那个推娜娜的男孩,他就是那个A市第一豪门世家顾家,顾老佛爷的金孙。” 苏母的嘴巴张开着,那些话还没骂出来,愣住了,转而问:“那个……那个顾家?” “对,就是那个顾家!” 在A市,顾性的人很多,但是说起来那个大名鼎鼎的顾家,想到的,便是那个,任何人见到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顾老佛爷的顾家。 苏家夫妻,没想到,顾寒时竟然是顾老佛爷的金孙子。 这一下子,两个人都傻了。 岂止是傻了,这两个人,简直想要狠狠地给自己一刀来自我了断,要是早知道顾寒时是顾家的孩子,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骂他一声的小杂种小野种。 辅导员老师看见这两个人终于安静了,这才稍微欣慰了一点。 现在,不需要告诉他们温凉是谁的孩子,他们大抵是能够猜出来了,既然顾寒时是顾家的孩子,那和顾家走得最近的那个温家,便是里面那个叫温凉的女孩子的家了。 温顾两家,在A市,都是金字塔顶端的豪门世家,纵然温家不如顾家来得权势滔天,但是一个温家,都能随随便便捏死一百个苏家,苏家拿什么来和这两个豪门世家争? 原来,刚才那个王律师说的那番话,是那样的有底气有重量。 他们不是说话来骗她的,要离开的那个人,真的是她的女儿,苏母在回过神来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了,幸好她身边的丈夫及时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 其实苏先生也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在他的那个社区里面是人人都赞扬的成功人士,开了两个工厂,千万富翁算得上,但是却一点都入不得了流的,和温顾两家相比,他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这两个豪门世家,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易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开始埋怨自己的妻子:“说了让你不要这么嚣张,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你看你。” 其实一开始,他是纵容着自己的妻子来为自己的女儿讨公道的,因为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里面宠着长大的,看见她一头血块粘着头发,哪一个父亲不心疼的? 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性格乖张蛮横,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想这些,讨要公道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自己的妻子那么张狂的时候,他并没有拦住。 只是现在,眼看着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他后悔了,便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苏夫人本来就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还没有彻底从这一场变故之中回过神来,马上又被自己的丈夫这么责怪,心里面一下子就凉了后面的那半截。 从丈夫发的身上站直身体,也不吵闹了,冷冷地回击:“出事了你就知道怪我,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 感情基础不牢固,自私自利的夫妻,都是这样的,享福的时候,相安无事,怂恿着彼此做不伤害利益的事情,但是,在遇上了难事的时候,便立刻露出来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争吵着,把责任不断地推给对方,想要从这里面脱身出去。 这一对夫妻,很明显就是这样子的。 “你不是说自己在外面认识很多人吗?你行,你现在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女儿不能转学,这是最好的学校。”苏夫人也是一点都不客气,虽然她只是在社区工作,但是不代表她没有一些手段啊,对自己的丈夫,她是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喜欢推脱责任,毫无原则的男人,她还是有办法控制的。 看着男人脸色发青,苏夫人最后冷冷地说:“要是这件事情你办不好,那我们就离婚,我带着女儿走,你名下的所有产业,我都要分上一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害我家破人亡。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个男人把钱看得死死的,最是在乎这一点。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离婚的,因为离婚,即意味着损失,维持一段没那么幸福的婚姻,总比要牺牲他这么大的利益要好很多,苏母觉得,这一次,自己的丈夫为了不失去这些财产,还是会不顾一切保住自己女儿的学位的。 威胁丢下来了,苏夫人也不敢再留下来面对乔婉月和温夫人了。 不说自己在这两个女人的跟前身份矮上一大截,让她很是不痛快,就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现在那两个女人,看着她估计觉得她就是一个疯子。 自寻死路的疯子。 苏母走了,苏先生却不能走。 捅出来的篓子,还是要有人收拾的。 他在门口候着,想要等着乔婉月和温夫人出来的时候,给她们道歉,然后阿谀奉承上几句,多少能够消减了她们心里面的一些气,挽救一下现在的局面。 他的算盘是这么打的,但是等乔婉月和温夫人带着顾寒时温凉他们出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去,就被杰森和王律师给拦住了,两个男人给出了理由。 顾夫人和温夫人已经表示过了,这件事情她们不会再理会,交给他们处理了。 乔婉月牵着顾寒时的手,微笑着从里面走出来,跟着她来的那个保姆立刻迎了上去,无比心疼地上下看了他一边之后问:“少爷,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个保姆对顾寒时都能做到如此真心的爱护,更何况是顾家人? 苏先生的心都凉了。 反而是温凉和周西傅止,三个人沉默着跟在温夫人的身后,温夫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三个孩子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在她的后面,一群人就这样走了。 谁都没有看一眼苏先生。 眼看着见乔婉月和温夫人无望,苏先生只好求杰森和王律师,这两个男人是铁了心要让苏家夫妻好看的,直接转身走人了。 苏娜娜被转走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本着是一群孩子之间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温顾两家暂且不理会苏家人,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很是安逸的。 再说顾寒时,被乔婉月领回去之后,因为在路上,乔婉月一直叮嘱他回去之后老实一点,和老爷子认个错,不然的会被揍,一开始顾寒时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直接说:“又不是没被揍过。” 他现在已经皮厚了,也不怕被揍了。 可是,乔婉月听了这话之后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抹眼泪了,无比哀伤地说:“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你不怕疼,可是妈妈的心疼啊!” 每一次顾寒时被揍,老爷子又是红军出身的,打人那是真的疼,所以在一旁看着的乔婉月都要伤心得要死,却没人敢去拦,乔婉月也不敢,只能看着。 偏生的,顾寒时又是一个倔强的,就算是被打死,他觉得自己没有错的事情,他就是不肯认错。 每一次他在外面惹祸,也不是因为他仗着家里面的势力有公子哥的脾气随便欺负人,就是有些人有些事他觉得不对,看不过去的时候就会动手。 但是老爷子说了,顾家的孩子,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在外面惹是生非,小时候还好,要是长大了还是这个性子的,必定是要给顾家惹来麻烦的。 所以每一次顾寒时不听话了在外面惹事,老爷子都是手下不留情的。 不是老爷子不疼顾寒时,相反的,在那么多房子孙里面,顾寒时是老爷子最心疼的,对其他的儿孙,关系淡淡的,对顾寒时,是从小一直待在身边长大的。 他总是在乔婉月跟前唠叨,顾寒时的性格是和他最为相似的,只有顾寒时,才能继承他们顾家的衣钵。 乔婉月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又有些伤感,因为老爷子对顾寒时的管束太严格,小小的孩子,有些时候,是承受不住的。 不过,要是顾寒时愿意软一下性子,倒是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偏生是一个硬骨头。 顾寒时这个小魔王,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女人掉眼泪,自己的母亲更是心疼了。 看见乔婉月这样,他只能收敛起来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别扭地安抚母亲:“好了,妈,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就和爷爷认错,不会犟嘴了。” 以前他是不肯和老爷子认错的,就是死扛到底。 这一次,为了让自己的母亲好受一些,他认怂了。 回到家之后,顾寒时明显有些兴致不高,低着头怏怏的往屋子里面走去,旁边的保姆看见他这个样子,很是焦心地问:“少爷,你是不是被打伤了?” 顾寒时是从来不会这么无精打采的,保姆还以为,顾寒时是受伤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大惊小怪了好半响。 顾寒时摇摇头,还是无精打采地往里面走。 保姆还想要追上去询问,却被乔婉月给叫住了:“不要理他,他是在想怎么样和老爷子道歉。” 还是母亲了解儿子,看见顾寒时情绪不高的样子,知道他必然是因为在车上答应了她要好好和老爷子道歉,现在正在心里面组织语言。 顾寒时这个人啊,最是不懂得服软。 服软一次,都要想上半天。 看着往日里总是趾高气扬的小混球这样,乔婉月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心里面又很是欣慰。 虽然顾寒时调皮捣蛋,却是一个极其有孝心的孩子,不忍心看她难过,情愿去和老爷子认错。 虽然有些勉为其难,却是让乔婉月感觉到很是开心。 不过,事实证明,顾寒时认错还是很有效果的,因为他去了老爷子的书房之后,竟然没有传来老爷子执行家法的声音,这就证明,顾寒时平安度过这一关了。 虽然后来才听说,是温凉的父亲来过了。 和老爷子替顾寒时求了情,老爷子才没有揍顾寒时。 毕竟这件事情,温家夫妻都觉得是温凉的错,和顾寒时没多大关系,就是因为温凉和顾寒时从小一起长大,这个情分在,所以顾寒时才出手,是个很义气的孩子。 冲着温先生这一夸,老爷子心里面是乐开了花。 他教出来的孙子,自然是有义气的。 虽然在后来还是教训了一下顾寒时,总体上来说,顾寒时这一关算是安全度过了。 反而是温凉和周西傅止三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这件事情,本来和傅止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赶到的时候,顾寒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了,他只是去抱了温凉,但是事后,他还是担起了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没有看好自己的妹妹,让她们胡闹了一场。 所以,当天晚上,三个人,齐齐被罚跪在了客厅里,谁都不能幸免。 就和当初温先生和周西说的那样,他在很多事情上是不会偏颇的,虽然这件事情是由周西引起的,但是,温凉参与了,就也会受到处罚。 三个孩子被罚跪了两个小时,直到膝盖都已经发麻了,温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背着自己的丈夫偷偷地让三个孩子回去睡觉了。 那一天晚上,周西反反复复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面一直不断第重复着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管是温凉冲出去为她出头,还是顾寒时护着她们,就算是知道顾寒时当时为的不是她,心里面也觉得暖暖的。 再倒后来,在教导室里,听着外面温夫人和苏母之间的对话,温夫人处处呵护她的那些言论,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面转动着。 她说,现在周西,是她的孩子! 是啊,这个家里面,所有人都当她是家里的一份子。 这样温情的事情,在以前,她是很少体会过的,以前生活里面总是充满了太多的艰难和困顿,父母要为了生活而奔波,给她的爱少,但是也很温暖。 不同的是,现在温家人,对她的爱,是来自于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的。 周西觉得很满足。 那天晚上她偷偷爬起床来,抹了抹眼泪。 有人轻轻推开了她的门,借着落地灯的光芒,她看见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小的温凉,抱着一个小黄人,钻了进来。 她披着头发,揉着眼睛和她说:“姐姐,我今晚要和你睡。” 温凉的胆子是很小的,虽然往日里,她很是张扬,那都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宠着她,她知道自己的张扬和任性,都是可以被绝对包容的,所以肆无忌惮。 经过了白天的这一场架之后,温凉的心里面有些后怕。 特别是现在脸上还留着白天里,被那些个女孩儿抓出来的伤痕,她睡不着,所以抱着心爱的小黄人过来找周西,要和她一起睡。 看见小小的温凉,周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了,她掀开被子来:“来,天冷,快钻进来。” 温凉裂开嘴开心地笑了,然后钻入了被窝之中。 等温凉钻了进来,周西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了被子,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怕,有姐姐在。” “好。” 温凉翻了一下身体,伸手抱住了周西。 那个晚上,温凉睡得格外踏实。 周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刚才温凉百分之百的信任,给了她很大的冲击,也是从那一个晚上开始,周西就下了决心了,以后她绝对不能再这么懦弱了。 一定要强大起来,不仅仅是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好温凉。 她是她的妹妹啊! 往后的日子里,她和温凉之间,有过争吵有过冷战,但是,每一次都能够重归于好,那么多年的情分下来,已经不是有没有血缘关系可以阻挡的了。 以至于周西现在坐在温凉的跟前,看着温凉的脸,感觉到她眼神之中的疏离,她的心,像是刀割一样的难受。 现在的温凉,和以前的那个依赖她的女孩儿,已经大不一样。 时间啊,总是最残忍的,悄悄带走了很多东西,不一定得到什么,但是,一定会让人失去一些东西的。 比如,她的那个快乐的妹妹温凉,再也回不来了。 周西想着想着,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无比自责地说:“当年家里面变故的时候,我在国外,你们竟然都没有人和我说,后来等我看新闻知道了,你们已经离开了。” 温家的变故来得很快,也走得很快。 就像是一阵风,猛烈地刮过来,然后又轻飘飘的,散开去了。 彼时,周西已经被送到国外去读书,因为隔得远,和家里面的联系就不是那么频繁了,那段时间,正好遇上了她一个很重要的考试,她忙得晕头转向的。 总想着忙完这阵子就给家里打电话,可是忙着忙着,便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通电话。 等她闲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有什么事情是不对的,因为以前,隔了一段时间看见她没有电话回去,温夫人或者是温凉都会给她打电话找她的。 但是那一段时间里,温凉和温夫人,都不曾给她打过电话。 她匆忙给家里打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打不通,给温凉和温夫人温先生打电话,也已经没人接听,或者是,直接关机了。 那两天,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联系国内身边的人。 但是一无所获。 她便去搜索国内的新闻,往回找了几天才找到了关于温家的新闻,知道了一些事情,她当即便订了最早的班机赶回了国内。 可是,一切都已经人事已非。 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已经换了主人,那个她一直喊着哥哥的傅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成为了魔鬼。 温先生去世了,温凉和温夫人,不知所踪! “那个时候母亲说,温家已经没了,不能让她另外一个女儿再跟着她受苦,所以让我不要告诉你。”温凉喝了一口咖啡,想起来母亲当年说过的话,已经平静了下来了。 温凉始终记得,家里出事的时候,母亲紧紧地抱着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冷静地收拾着她能够收拾的烂摊子,等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母亲想到,还是周西。 她叮嘱她说:“家里好的时候能给她的都给了,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那孩子本来就命苦,就不要让我们家拖累了她,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温凉那个时候已经六神无主,从小到大,身边都有傅止和周西,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这两个人,总是能够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有偏差。 他们疼她,她依赖他们。 最让她伤心的是,温家所有的变故,皆是因为一个傅止,这个人,在他家里十几年,父母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照顾着,与她温凉一般无二。 可是到头来,他背叛了这个家。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温凉都接受不了。 在这个时候,她想到的就是想要让周西回来,这样一来,她的身边就能够有人依靠一下,不至于让她和母亲两个人兵荒马乱的,但是母亲,不愿意让周西跟着她们吃苦,选择了瞒着她。 在母亲的心里,宁愿累着苦着自己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让周西难过。 温凉只好打消了给周西打电话的心思,周西打电话回来,她也不敢接了,咬着牙撑着,看着一拨拨人来讨债,把家里能够变卖的东西都便卖掉,最后身无分文。 远走他乡。 周西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抽了纸巾去擦拭,声音哽咽:“你们应该要告诉我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很难过,那么多的苦头,温凉和母亲都一一扛了过来,而她,一直都是温家的一份子的,但是那些年里,她什么都不能为她们做,就是母亲在异国他乡去世,她都一无所知。 不是没有找过温凉,只是温凉离开后,就再也没有给过以前认识的人半点的风声,周西曾经三番两次追到美国去寻找她们的下落,但是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听说顾寒时在美国找到了温凉,她找顾寒时打听过好几次温凉的下落,都被顾寒时给拒绝了。 她当时不明白顾寒时为什么拒绝她见温凉,后来隐隐约约听顾寒时醉酒后说起过,他找到温凉的时候,她病得几乎要死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除了烟酒,什么都进不得口。 那个时候,温凉的母亲身子骨又不好,也没有能够照顾好温凉,温凉在经过傅止的背叛和父亲的自杀之后,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她不愿意见任何人,不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拯救她。 顾寒时不让周西见温凉自是有她的打算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温凉和温夫人不愿意见周西,那个时候温家还欠下了很多在债,周西虽然是他们的养女,但是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并且已经被送到了国外念书,债主难以寻觅到她的踪迹,若是和温凉母子牵扯在了一起,那么,周西也会成为被人追债的对象。 这是为周西好。 当然了,顾寒时不让周西见温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想要亲手把温凉扶起来,一点点把她捡起来,然后拼凑成为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 就算是已经回不到了以前那个张扬热烈,充满了生命里的温凉。 但是她至少,应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活着,才能有以后一切的可能。 周西一开始是不知道顾寒时的心思的,慢慢的,在顾寒时守在美国两年的时间之后,周西一下子就豁然开朗,或许从一开始,把温凉放在心里的,就不是傅止。 而是顾寒时。 那个时候的顾寒时,是那样一个骄傲热烈邪气肆意的人,放荡不羁又万分骄傲,骨子里都带着暴躁和狠意,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儒雅的男子,却偏生的,为了温凉,生生变成了一个医生。 他成为了温凉的医生,不仅仅是救活了这个人,也把她的心,给救活了。 傅止给她带来了多少的伤害,顾寒时就给她带来了多少的温暖,虽然在美国加州严寒的十二月里,顾寒时曾经用一盘冷水兜头而下把她淋了一个透,虽然在某一个充满了喧嚣的音乐腐朽的酒味的酒吧里,顾寒时往她的脸上,泼了一杯烈酒,在某一个阴暗森冷的巷子,她醉倒在角落里的时候,顾寒时曾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拖行了几百米。 在某一个放肆张扬酒精麻痹的夜里,她拥着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男子从酒吧出来,顾寒时曾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暗哑的嗓音里都是质问和嘶吼:“温凉,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她从来都不是这么滥情随意的人的,和傅止在一起,也曾在花前月下牵手拥吻,但是更进一步的关系,却是从来都没有的。 在她的那个年代,学校里面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已经很多都在谈恋爱了,很多时候,小情侣们会偷偷摸摸地出去外面开一个房间,然后偷吃禁果。 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温凉和傅止,始终守得住这个底线,他们也曾很动情地亲吻,少女身上发上淡淡的馨香,不可能没有撩拨过傅止的心,只是傅止比任何人,都懂得珍爱她。 若不是温家和傅家之间的那些陈年往事被翻了出来,想来,温凉和傅止,是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的吧。 只可惜了,有些事情,已经早就注定好了。 顾寒时有时候想着想着,都会觉得很庆幸,要是傅止不对温家出手,他和温凉,可能就是一辈子这样平平淡淡的朋友的,想要得到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张扬勇敢的他,在温凉的跟前,却是怂得不能自己。 他不敢走出去那一步,怕被拒绝,怕失去。 只有永远没走出去那一步,便永远也没有失去。 有时候感谢那一场灾难,成全了他和温凉,但是,很多时候,却是心疼温凉的,那一场灾难,把温凉,毁了。 但是,真正毁掉温凉的,应该是他顾寒时。 周西把脸上的眼泪抹去,依旧哽咽:“我一看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肯定没有失忆。” 周西看着温凉,现在已经敢确定,温凉是没有失忆的。 她看见她的眼睛里,有她熟悉的东西,那种东西,只有周西和温凉才懂得,那是她们年少的时候一起成长,积淀下来的情感,周西是不会看错的。 不管顾寒时如何说,她都笃定,她的妹妹温凉,没有忘了她。 对于周西的情感波动,温凉已经没有多少的情绪变化了,感觉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时间已经把她身上和心里面的一些所有关于情感和情绪的东西,都给一一磨平了去。 明知道现在面对着周西这般的动情,她这般冷淡,是多少让周西心里面不舒服的,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年里,她经历的事情,远远比周西想的,还要艰难上太多太多了,就算是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和周西分享自己的苦难,对她温凉来说,毫无意义。 她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看见周西激动的模样,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曾经失忆过,不过是后来慢慢好了罢了!” 这事情,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就算是到了现在,身边的人总还觉得她还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看她的眼神,大抵是有点看傻瓜的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唐现也是这样的。 温凉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和周西说话的语气,便也轻松了很多:“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像偶像剧里面演的桥段一样,选择性失忆了这么一些年,或许是在人的潜意识里面,以为忘记了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就能够获得快乐!” 但是生活并不是这样的,不开心的时候会不断发生,遗忘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发生的速度。 温凉发下自己并没有那么快乐,便也知道,该记得的事情,总是要记得的。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半年前。” 温凉回答得很干脆,一点都没有犹豫,在周西的跟前,她似乎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但是心里面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或许周西,也已经不一样了。 更何况,她现在,是顾寒时的人。 在温凉的世界里面,连当年那个把她疼入骨的傅止都能够背叛了她,要是周西背叛了她的话,那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就算是周西把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情告诉了顾寒时,温凉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那个男人终究是要知道的。 时间也不会太长。 不过私心里面,她还是想要赌一把,她赌一把,这一次,周西不会背叛她。 周西应该,和傅止,不是一路人吧。 对于温凉的坦诚,周西心里面是有些百感交集的,她不相信这个时候温凉没有想到傅止,反正这一刻,她的脑海里面,是真真实实地蹦出来了傅止这个人的脸的。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们的兄长。 后来,成为了她们的仇人。 周西心里面怅然得厉害,终归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傅止,你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傅止这个人不会在温凉的记忆里面消失的,傅止做过的事情,温凉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傅止这个名字,温凉的神色显得没有什么变化。 她端着那一杯苦涩的咖啡,坐在那里悠然自在地喝了一口,端着咖啡,眯着眼睛透过玻璃幕墙,直直地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不远处,是一座有着巨大屏幕的大厦,正在播放着各色的广告。 屏幕上正好跳动过一个城市名人的采访,在预告之中,好像跳过去了傅止的脸。 温凉越发眯起了眼睛来,看着那一面屏幕,眼中逐渐露出来了一些难以察觉的戾气,随着时间,越来越深厚。 坐在她对面的周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屏幕上知识枯燥无味的广告,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停留的东西,她不知道温凉为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刚想要问,温凉端着咖啡,忽然阴森森地开了口:“这个男人,害我家破人亡。” 单单一句话,周西却听得心惊肉跳的,那一句话从温凉的唇齿之中跳出来,带着血,带着恨,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周西的心头之上,血肉模糊的怨恨。 其实温家和傅家的恩怨已经很多年了,温凉后来自是了解了一些的,但是,傅家和温家的仇恨,抵消不了傅止对她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情。 她就是这么小气而且不会深明大义的人。 不会觉得傅止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相反,她觉得,傅止实在是太过于心狠手辣。 父亲自杀之后,傅止仍然是不愿意放手,非要逼着她和母亲走投无路,被人追杀,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睡上一个好觉。 只能躲藏在黑暗之中,听着老鼠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深夜里,母亲因为病痛折磨得低低*的声音,就像是万千条虫子不断往她的心口里面钻去,然后啃噬着她的心肺。 疼得她无以复加。 她只能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听不到母亲痛苦的*声,因为自己也无能为力,母亲在竭力克制着自己因为疼痛忍不住的*声,就是怕让她听到了。 母亲是那样温婉善良的女人的,贤妻良母得近乎没有什么瑕疵,就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不好过一些,都不愿意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担心。 她照顾着温凉的感受,心疼她,从来不曾在她的跟前,抱怨过生活的哪一点不好。 温家好的时候,她和父亲琴瑟和鸣恩爱无比,一家人和谐快乐,温家出事的时候,她还是紧握着父亲的手说她会陪着他度过一切的苦难,让他撑住。 但是温凉万万没想到,父亲要比母亲懦弱得多了。 在眼看着事情发展到不可逆转的时候,他承受不住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还要面临着牢狱之灾,被千夫所指的压力,最终选择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想要死亡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的,只要狠狠心,眼睛一闭,就不会再醒来了,也就不用面对现实生活带来的苦难,父亲的选择,是决然的,也是自私的。 在知道父亲自杀的时候,一直稳稳撑着整个家的母亲一下子就如同五雷轰顶了一般,晕倒了过去,等她醒来之后,父亲死亡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 她伤心,痛苦,挣扎和无能为力,自那开始,以前小心养了很多才不复发的旧病,便也开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覆盖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母亲给推倒了。 温凉带着她离开的时候,母亲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她怕母亲死去,在实在已经迫不得已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傅止已经申请银行,连她温凉的银行卡,都给冻结了。 那是她仅存的一点积蓄,她本来想要用这些钱带着母亲到美国去,躲避追债的人,然后再想办法给母亲治病,要是继续留在国内,母亲一定会被逼死。 没想到再最后的一条生路跟前,傅止都狠心切断了。 温凉从来都不敢想过,真正把她推入地狱的那一个人,竟然会是傅止,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傅止了,而傅止,也不认识她了,不管她如何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她最后一次求傅止,见到了傅止的那个妹妹,下面的仆人叫她傅宁小姐。 听说是傅止的亲妹妹。 以前温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傅止竟然还有一个亲妹妹,以前也没有听父亲说起过,后来她回去问自己的母亲,母亲苦笑着摇摇头:“他早就已经和自己的家里人联系上了,他留在温家,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报复我们啊!” 一下子,温凉便心死如灰了。 要是按照母亲这样的说法,这些年里,傅止留在温家,在她的身边,对她的那些温柔的好,那些深情许下来的诺言,那些对她父母的孝顺,都是傅止演戏出来的。 他披着一张温顺深情孝顺儒雅的外衣,欺骗了所有人。 暗地里,已经和当年抛弃他的母亲联系上了,也有了自己的亲妹妹,而她温凉和周西,都入不得他的眼睛。 要是她温凉能够有这么权力,她一定给傅止,颁发一个奥斯卡影帝奖。 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演得真好。 让她百分之百相信,她和傅止之间,就是有这样的情缘,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心甘情愿罢了,她从来都不在傅止的眼里,更不会在他的心上。 这个男人啊,用十几年的时间,深深给她上了一节课,一节关于背叛和人性的课。 是她让温凉明白,原来人心,是可以这么黑暗的。 傅止有着最为纯良善意的外表,却有着一颗,狼子野心! 这个人,就算是过去再多的时间,她还是能够把心头上的怨恨,一一和他对应上。 实在是,刻骨铭心! 周西的手微微握紧,又问温凉:“那顾寒时呢?”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提心吊胆的,那种心情很是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希望从温凉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希望她说不恨吗? 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她说恨呢? 她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都告诉温凉? 可是顾寒时已经叮嘱过她,不管怎么样,所有事情都先不要告诉温凉,她不知道顾寒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还是相信,顾寒时,的确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要是自己贸然和温凉说了一些什么事情,不是顾寒时想要让温凉知道的,怕是,她和顾寒时之间,便不可收拾了。 她怕的不是她和顾寒时之间不可收拾,怕的是,温凉和顾寒时之间,可能就有些不同了。 温凉挑眉巧笑地看向周西,似乎对她的这两个问题都很是感兴趣,在周西问到顾寒时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的时候,温凉很是认真地偏着头看着周西。 那眼神之中有些飘忽的东西,她应当,是在认真思考。 难得在顾寒时的这个问题上,温凉竟然还仔细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并没有像问到傅止的时候那么干脆,周西觉得,或许顾寒时在温凉的心中,和傅止,到底是有些不同了吧。 傅止是她最初的心动,但是傅止亲手把这一份心动给掐死了。 而现在,顾寒时,是她的丈夫。 这个人现在在她心中的地位,到底不是当年和现在的傅止可以比的了。 周西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温凉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让温凉,觉得透心的凉,温凉微笑着,摇动着手里的咖啡,笑得妖娆而残忍:“顾寒时,我要他家破人亡!” 傅止让她家破人亡,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于心酸了,这里面的苦难,简直就是透支了她整个人生,走在这条路上,她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和痛苦。 用家破人亡来惩罚一个人,是最严酷的死刑。 恨极了一个人之后,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要让他家破人亡,只有家破人亡,才是终究的痛苦,每一个人在这样的痛苦里面,都会像是万箭穿心。 她想要让顾寒时,万箭穿心。 周西手中端着的咖啡杯颤抖了一下,生生顿在那里,看着温凉脸上挂着那寡淡的微笑,她的心里面,一点点地发寒着。 她忽然想,要是顾寒时知道温凉这么怨恨着他,他会是什么心情? 其实当年顾寒时和温凉之间的事情,她也是知道得三三两两的,具体的事情她不得而知,却也知道一些,当时是顾寒时辜负了温凉,当然了,这个辜负,周西知道,有很多水分。 这不是顾寒时想要的。 但是,不是他想要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这是命运抓弄人的结果,顾寒时什么都算好了,唯独算不到在某一个时间段里面,所发生的一些让他猝手不及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世事总是难料的,阴差阳错之间,便造成了永久的错误和伤害,那个无心的人想要力挽狂澜,却已经无能为力,而那个受伤害的人,固执地不肯相信任何事情了,抱着自己所受过的伤,孤独地怨恨。 然后,为了这一份怨恨,可以不择手段。 周西心里面发冷着,看着温凉的眼神,也开始有了一些的迷惘和怅然,最后叹了一声说道:“其实,顾寒时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 不曾想,温凉回怼她的话特别快,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温凉冷笑着说:“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看着他的母亲把我母亲逼死,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不顾我的死活把我丢下,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她已经有了有些哽咽。 在心里面怨恨悲伤地补上来一句:他顾寒时的苦衷,就是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见死不救! 温凉偏着头,眼睛泛红了,不看周西,嗓音沙哑地道了一句:“他顾寒时,欠我两条人命。” 当初傅止欠她的,她都一一做了清算,傅止欠了她什么呢? 父亲的一条命,温氏集团,还有埋葬了她的爱情! 相比较而言,似乎,顾寒时给她带来的伤害,更为强大了。 至少,傅止比顾寒时,少背了一条人命。 她钟爱的,不过是身边的人的性命,偏生的,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样的心情,她需要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安慰得了自己,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是的,那个曾经让她可以放肆任性,可以让她无所畏惧的温家,已经不在了。 那些宠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温凉,还剩下什么? 她留不住的,那些伤害了她的人,凭什么可以留住? 只不过是她现在,还不问他们拿罢了。 “阿凉。” 周西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句阿凉叫出来,看到温凉看过来的眼神,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得了温凉内心的寒意。 她想要的,周西已经给不了。 “周西,你现在来,是准备当傅止的说客,还是顾寒时的说客?”温凉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听起来,多少是有些冷酷的。 周西一愣。 心中是受伤的,她哽咽地说:“我不准备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当说客。” 停了一下,她眼睛泛红地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活得这么辛苦。” 其实温凉要是能够放下心里面的那些东西,她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但是,试问一下,她周西都不能放下来的东西,温凉怎么可能放下去的呢? 这些年里,她的痛苦,不及温凉的百分十一。 “放下?”温凉冷笑,言语嘲讽:“你让我放下?” 看着周西的眼神,便也有了讽刺的意思了,温凉倒是可以很冷静,一字一句地问周西:“你原谅得了苏娜娜吗?原谅得了那些朝着你母亲身上吐口水,唾骂的人吗?” 周西呆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 然后,摇头。 是的,她放不下,所以现在再在职场上遇上苏娜娜的时候,她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甚至是,还使了坏,苏娜娜现在遇上的所有坎坷和难处,大多数,都是她周西给的。 她想要让苏娜娜一家明白,做过的坏事,总有一天,会一一报应在他们的身上的,要是还感觉不到那些报应,那便是,时间还没有来到,现在时间到了,代价就必须要给。 甚至,她还想要,让苏娜娜一家,跌入尘埃,连她父母亲当年的生活,还不如。 看吧,其实她周西也是一个自私可怕的庸俗的人,所以,更加说不上要劝温凉放下以前的那些仇恨,然后好好生活,她做不到的事情,拿什么,去说服人家呢! “周西,其实你我都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放下,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放下的。” 比如,她可以放下和傅止以往的恩爱,也可以放下和顾寒时之间有过的深情,但是,父母的仇,那个孩子的恨,她怎么能够放得下? 午夜梦回,他们都在齐齐提醒着她,不要忘了过去他们受过的苦,不要忘了他们是怎么死的,也不要,再重蹈覆辙。 周西的唇动了动:“阿凉,我不是这个意思。” 觉得温凉有点把她当做陌生人的意思,周西的心是很难过的,她本来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并没有想过让温凉放下过去的仇恨放过顾寒时和傅止。 毕竟,顾寒时和傅止,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温凉和这两个男人成为敌人,她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在周西的心里,温凉永远是她的妹妹,永远是那个不应该受到任何的伤害,被捧在手心之中宠爱的小公主,这才是她的命,而不是现在这个满身带着戾气,有着冷硬棱角的女子。 这样的温凉,太辛苦了! 但是,周西也明白,对于一个满心仇恨的人来说,她但凡一句话说得不好,都会让她敏感地觉得,周西是站在顾寒时和傅止那边的,从而把她划入了陌生人的行列。 她周西,怎么能够和温凉成为陌生人呢! 她的命,她现在所拥有的生活,都是温凉给的。 她没有和她摆脱开来的资格,也没有不帮她的良心,温凉想要做的,就算是周西一无所有了,她还是要帮着温凉的,再说了,温凉的父母亲,也是她的父母亲。 那两个人,没有生过她,但是,却给了她全新的生命。 “你不用再说了。” 温凉似乎已经没有了再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声调高了一些:“周西,这些年里,你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他给了你多少,我知道,我们温家给不了你这么多,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未来和我们温家脱离干系,我不会怪你,爸爸妈妈也不会怪你。” 说起自己的父母,温凉到底是心软了,声音也低了下来:“毕竟他们到死,也不愿意拖累你。” 这就是她父母的伟大之处,宁愿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愿意苦着一个领养来的孩子。 既然是父母的心思,那她温凉,便也无话可说。 “阿凉,不要这么说。” 周西的眼泪掉下来,她伸手去抓温凉的手,温凉没有躲,她握着那一双修长清瘦的手,心里面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温凉那一只手很漂亮,但是却冷得吓人。 就像是她的心的温度,周西能够感觉得清清楚楚。 她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和温凉说:“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因为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肯见我,也不肯找我,这样我会觉得,你把我当做外人了。 “可是,我们明明是姐妹啊!” 这话听来,竟是有几分的悲凉。 按道理说,不管怎么样,温凉现在剩下能够依靠的人,在A市,也只有她周西一个人了,可是,温凉不管是在恢复记忆之后,还是回来之后,都不曾找过她周西。 是铁了心要和她把一切的关系都抹干净。 就算是周西想要见她,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来拒绝相见,现在温凉的身份又有点特殊,她是顾寒时的妻子,而她周西,只是顾寒时身边的员工,她和温凉之间的身份,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想要见温凉,也只能来局里堵着,上一次她来找过她,温凉只是很客气地和她说了几句话,在她几次的试探之中,都表露出来她不记得她的意思。 但是,周西始终不相信,温凉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呢! 她的眼睛,是会说谎的。 所以这一次来找她,就是想要把一切的事情都说开来,她要让温凉明白,不管怎么样,她周西,都是站在她的这一边的,哪怕是对手是顾寒时和傅止,都在所不惜。 这两个男人啊,都曾经为了温凉不顾一切,可是最后,这两个人前后补刀,一次又一次的,让温凉跌入了深渊。 她该多心疼? 温凉很安静地看着周西,没什么情绪变化,甚至是那眼睛,都不曾有什么波动,忽然之间,她一下子就问出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顾景年,他是顾寒时和谁的孩子?” 似是没有防备,周西握着温凉的双手,一下子就颤抖了一下。 颤抖的波动有些大,温凉把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然后往上,看向了周西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冷静地说:“顾寒时在美国,和我有过一段情,那个时间里,他在国内,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顾景年的年纪,实在是让温凉太过于敏感,因为,那个女人怀上顾景年的时间,应该和她怀上那个孩子的时间是没什么偏差的,也就是说,顾寒时当时,让两个女人在同一个时间里,怀上了孩子。 而当初,面临选择的时候,顾寒时选择了国内这个女人,抛弃了她。 也抛弃了她的孩子。 这是她至今为止,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这个解释太过于伤人,也太过于沉重,但是她还是相信了,顾寒时那样热烈张扬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不计其数的。 能够让他在她怀孕的时候毅然回国,到后来再也不联系她,她也没有办法联系上他,最后索性就是伤人的话,在这整个过程之中,顾寒时,给了自己做出选择的时间。 一旦这个选择做出来了,被抛弃的那个人,便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他顾寒时的生命之中。 他把她抛弃了,没有给她,一点的活路。 美国加州的冬天,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生活入不敷出,到后来,她实在是动不了不能再去上班了,只能靠着仅剩下的一点积蓄支撑生活,还要想着孩子出生之后给他更好的生活,存下来的钱,她不敢动。 吃的东西都是衡量对孩子有没有好处,能不吃的,尽量不吃。 也就是因为这样,在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她的体重掉得特别厉害,各种病症也就出来了,再加上那个时候顾寒时一回去就杳无音信,她整日里为他担心着,想着他,更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医生三番两次警告她,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不只是大人有事,小孩子也撑不住。 在极度痛苦之中,举目无亲,她绝望得不敢面对生活,若不是因为有那个孩子在,成为了她所有的精神支柱,想来那一段时间,她也是熬不住的。 对于她来说,现在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像所有的意义都在于,支撑住了她的生命。 没有在母亲的去世,顾寒时的冷酷之下,被击倒。 到后来,也没有死去。 纵然后来那个孩子离开,她也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有人不想要她死,是那个孩子在冥冥之中拉了她一把,让她在那一场车祸之中,捡回了一条命。 她心心记挂的怨恨,报仇,是她所有生命支撑。 所以,现在周西竟然说让她尝试着放下,这是可能的事情吗? 温凉几乎想都不用想便拒绝了周西这个在她看来有些可笑的建议,旁观者总是不知道在局中的那个人是多么痛苦和挣扎的,不是她看不清楚这个局的形式,只是她明明知道,就是走不出来罢了。 她也不愿意走出来。 被温凉这般质问,周西先是错愕怔愣,而后是长长的沉默。 握着温凉的手,也慢慢放开来了。 温凉看她的这个样子,周西是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了,她也不逼她,语气淡淡地说:“你看,顾寒时在你的心里,还是有那么重的一个重量的。” 若是顾寒时在周西的心中没有什么重量,这个女人为什么面对着她,连这样一个简单的 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周西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五年多了,算起来,周西在顾氏集团工作已经不只是五年,在顾寒时还没有回来接手顾氏集团的时候,周西已经在顾氏集团。 只不过是没有跟着顾寒时罢了。 后来顾寒时成为了顾氏集团的上位者,周西也就开始一步步平步青云,这里面若是没有顾寒时的功劳,温凉是不相信的。 面对顾寒时的提拔,以及跟在顾寒时的身边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周西的确是犯不着为了过去的情分,那所谓的姐妹情感,而出卖了顾寒时。 毕竟,顾寒时的儿子的母亲是谁,这一直都是A市悬而未解的最大的一个谜团。 顾寒时对这个,从来都是讳莫如深的,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虽然总是有好事的媒体想要挖掘出来顾寒时曾经和谁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他的生母是谁,最后都没能成功。 这是一个看起来,隐晦的谜团。 在顾寒时传奇的人生经验上面,又浓墨重彩的,写上了这么一笔神秘的谜团。 周西颓然下来,唇动了动,始终没有一句话出来,她很想要告诉温凉,顾寒时在她心中的分量不足以和她相比,但是,这话该怎么说得清楚呢。 她现在,又不能给温凉她想要的答案。 温凉看起来还不死心,她再度问了一句:“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那你总可以告诉我,我的分析,是不是对的?” 这是她心里面一直有的一个梗。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顾寒时那么狠心,抛下她也就不说了,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他走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那个时候她很瘦,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顾寒时却欢喜得不得了,每天一得空,总喜欢腻歪在她的身边,靠在她的腿上,用脸去贴着她微微鼓起来的肚子。 用耳朵去听。 她总是喜欢打趣他:“现在你能听到什么了?” 顾寒时总是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他正在隔着你的肚皮叫我爸爸呢!” 然后,温凉便会哈哈大笑。 虽然觉得顾寒时有些幼稚,却不能掩饰了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喜欢,好像这一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和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了起来。 顾寒时那样毛毛躁躁的一个人,脾气有时候很大,有了孩子之后,他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了。 以前家里面给他来电话,总是要吵架的,因为顾家人找不到他的人,便只能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去,每一次,顾寒时都是不愿意的,然后,会和顾家人争吵。 有时候躲避不及,能够当着温凉的面吵起来。 温凉很是尴尬,也很是难过,因为顾寒时和她在一起,是顾家人所不能待见的,现在的温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温家前进了,傅止爆出来的温家的丑闻,摧毁了温家的所有。 温家成为了被人唾弃了一个破落豪门。 顾家室什么家庭? 那是一个三代从政的名门,老爷子还是红军出身,大名鼎鼎,备受人的尊敬和爱戴,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和一个落魄名声又很烂的千金在一起。 这样,不只是对顾寒时的未来,就是对顾家,也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顾家,是不想要让人指指点点的。 从顾寒时和顾家人的争吵之中,温凉大概能够总结出来顾家人会经常说的那几句话。 大体是: 我们顾家,是不能让人指指点点的。 像我们顾家这样的清白人家,怎么能够容纳得下温凉那个姑娘?她虽然可怜,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你就不要和她纠缠了! 温家人的做法实在是没有人道,现在傅止已经全面反击,温家已经被订上了耻辱柱,顾寒时,你想要和温凉一起被订上耻辱柱吗? 温凉有什么好的?以前是因为她是温家的千金,娇蛮任性有人能够忍着她,现在看看,她也只是会撒大小姐脾气,放肆乖张,实在是配不上你的。 很多很多类似于这样评判的话。 关于她温家,关于她温凉。 她记得,顾寒时给顾家人这些评判的话,都回怼回去了铿锵有力的话语。 他是这么说的。 顾家要是连这一点都承受不起,还谈什么名门世家? 在我看来,温家从来就不是什么不清白的家庭,人都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为了往上爬做错了一些事情在所难免,但是傅家的灾难,源自于傅止父亲的懦弱。 就像是温家现在的灾难,源自于温凉父亲的懦弱一样。 我不怕被订上耻辱柱,因为对我来说,有温凉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去处。 在你们看来,温凉实在是浑身缺点什么都不好,但是在我的眼里,她所有的不好,都是最好的。 他爱这个女人,所以,爱她所有的缺点和优点,别人不喜欢的,并不能阻碍他喜欢,这是他顾寒时的选择,从来就不曾后悔过,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后悔,他顾寒时,就不会给她一点希望。 因为他最了解温凉,现在的温凉太脆弱了,经不住半点的风浪,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全心全意护在她的身边,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给她一点希望,等他的这一股子冲动的劲头过去了,他抽身离开的时候,就是温凉崩溃的时候。 他不会让温凉崩溃的。 好不容易一点点把温凉捡了回来,把她从一滩烂泥扶起来,成为了现在这样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舍得亲手再度把她给毁了呢! 他已经没有信心,再能够把她给扶起来。 人的心可以死一次,再死一次,就是绝路了。 那两年里,不可否认,顾寒时是爱极了她的,来自顾家的压力,让顾寒时这样一个生性放荡不羁,看起来什么都是洒脱,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都变得烦躁无比,可想而知他心里压力多大。 还有一点就是来自于温凉给他的压力,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不声不响,像是他的影子,他伸手就可以触及。 但是她又显得格外的缥缈。 他和她的关系,一开始是那么见不得光的。 若不是因为她的母亲病重,若不是因为她无依无靠,她怎么可能愿意为了那几百万而屈服于他,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情人。 其实,从一开始,顾寒时就没有想要她当自己情人的打算。 他想要这个人,所以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办法。 那个时候的温凉,被傅止用刀重重掏出了心,没有办法再容纳住他,他只能用其他的办法,哪怕是在她最为苦难,最为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用金钱把她留下,他都在所不惜。 对他而言,只要温凉在,就是他赢了。 事实证明,他的确赢了。 他赢下了温凉的心,在那段契约的关系里,两个人从最初的争吵和互相伤害,到了最后的互相心疼,这里面的情感变化,让顾寒时欣喜若狂。 特别是在温凉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孕之后,顾寒时偷偷背过身去,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他多高兴。 原本以为不管怎么坚持都得不到的人以及她的心,到最后,他得到了。 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降生,将成为他们生活里面,最为幸运的宝贝,是他们的爱情结晶。 顾寒时那样一个公子哥,为了温凉和家里面断了关系,一开始有家里的照应,他能够挥霍无度,没有了家里的经济支撑之后,他也没有后悔过。 反倒是更加轻松了。 从来没有去像普通人那样勤勤恳恳投简历面试上班的顾寒时,为了温凉,为了那个孩子,开始不断地投简历,然后不断地面试,在一次次被拒绝之后,他也开始收敛起来自己火爆的脾气。 他被拒绝的所有理由之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身上的公子哥气息太过于浓烈,感觉他不是去上班做事的,而是去当少东的。 本来顾寒时就是那样一个傲世世界的豪门公子哥的,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根本就不需要为了钱而发愁,便养成了肆意桀骜不驯的性子,一时之间想要让他收敛起来,显得很是困难。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在他无数次靠在她的身上,抱着她的腰听着那个还在在她肚子里面的动静之后,这个男人的性子,奇迹一般,锋芒收敛。 他很谦逊,卑微。 不管多么累的工作他都愿意去做,他没有过工作经验,能做的工作很少,一开始的时候特别累,还要被人指点教训,温凉时常担心顾寒时会受不了和人吵架甚至是打架。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美国,顾寒时在国内自然是多有庇护的,到了美国,却是鞭长莫及了。 再说了,现在他和家里面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怕是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不愿意和家里面求助的,到时候,顾寒时出了事,她要怎么办? 可是,在她这样的担心里,顾寒时却还是沉敛努力,似乎一下子从公子哥到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他适应得很好。 一点也不觉得累,一点也没有喊过累。 但是温凉却是知道的,他每天晚上偷偷爬起来啃书给自己的做功课,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手里面的案子,直到完全找不出来任何一点的瑕疵才肯停下来。 顾寒时无疑是努力的,而且,他有很高的天赋。 生来便自带天赋脑袋聪明的公子哥,再加上比旁人多几倍的努力,他的成功,是必然的。 在顾寒时安安稳稳上了两个月班之后,温凉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了,顾寒时和她想象得不一样,他一直没有和人发生过争吵,到了他手里的案子,除了一开始的不熟悉惹来一些麻烦之后,就再也没有很大的波澜。 在他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之下,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顾寒时在在一次部门的升迁里,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 那天下班回来,顾寒时紧紧抱着她,咬着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许诺:“阿凉,我一定会给你和我们的孩子,一个最好的生活。” 他一度觉得对不起温凉。 因为一开始他承诺给温凉一年的几百万,只给了一年,便被家里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温凉必须要出去很努力地工作,才能支撑起来母亲昂贵的医疗费用。 而他在自我愧疚和挣扎之中,始终摆脱不了身上公子哥浪荡和高高在上的身份。 那个时候,温凉应该是恨不得让他走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太了解顾寒时以前的生活了,她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吃过什么苦。 哪里懂得生活的艰辛。 她默默的,承担起来了母亲和她自己。 顾寒时豁然开始走出自己那个狭隘的身份困局,是在温凉有了身孕之后。 那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快乐和兴奋,就算是现在温凉想起来,也不像是假的,一点也找不出来他是在给她演了一出戏,他再国内,还藏了一个女人! 她没有想到,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 只是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在浑浑噩噩的几年时间里,一下子就醒来了,脑袋里面那浑浊乱成麻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抽丝剥茧,她在一瞬间,大梦初醒,人也从梦里,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几年,她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如今梦醒了,恍恍惚惚之中,却是觉得,心里面就像是失去了那么一大块,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若是还在梦里,那该多好。 周西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温凉到底想了多少东西,她看着她的眼睛,从那里面,看到了一些类似于难过的情绪,温凉,到底是心里悲凉万千的。 她忽然叹气:“阿凉,你和顾寒时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就信不得他一点吗?” 顾寒时在国内有没有人,她不相信,温凉会一点都感觉不到。 那个男人那两年时间里,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温凉的身上,偶尔回国来,待的时间也不长,莫不是温凉就是觉得,顾寒时在回国的时间里,背叛了她? 周西实在是说不出口。 顾寒时再三叮嘱过,顾景年的身世,除了他告诉温凉,其他人,都不能开口。 这个男人鲜少有这么在乎的东西,他所思虑的东西太多了,周西至今都没能够想明白他在想什么,若是她真的告诉了温凉顾景年的身世,引发的后果,可能会更加惨烈。 “太过于自信的相信,现实通常会告诉你,你有多愚蠢!” 温凉嘲弄无比地冷笑,在顾寒时这件事情之后,她便再也没敢相信任何人了,总是反反复复地考量,和试探性地靠近,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的。 让害怕自己的过于自信,最终生活给她回馈过来的,是过分的愚蠢。 处在执拗之中的人,不管怎么规劝,都是穷途末路,周西知道温凉的偏执从何而来,也不敢有丝毫的责怪,心酸又无奈地说:“你应该相信他对你的心。” 又觉得这话有那么一些没有任何说服力,她叹了一声:“这些事情,他一定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要是顾寒时知道温凉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大抵是想要和她解释当年的事情的,毕竟当年的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他和温凉,就是不可能的,不管走在哪一条路上,都是不归路。 温凉放下手中已经冷掉的咖啡,无所谓地摆手:“你都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更不愿意听他去说。” 反正她现在想要的,已经不是当年苦苦想要获得的答案了。 五年前,在失去顾寒时的痛苦泥潭里,她一直想不明白顾寒时为什么会那么狠心,他说过回去处理了家里面的事情之后就马上回来陪着她待产。 他说过要好好工作给她们母子最好的生活,绝对不会让她受苦。 他在临走之前,还陪着她翻阅了字典,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后来名字取好了,顾寒时回去了,他再也不想回来了,她给他打电话打得多了,男人便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从一开始的敷衍,到最后的不愿意敷衍。 后来更是直接和她说,让她不要再找他,去把孩子给打掉。 温凉心死如灰。 顾寒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现在才让她去把孩子给打掉? 她怎么做得出来? 她没有办法接受。 所以,就算是在顾寒时百般嫌弃,他已经不肯再回来了的情况之下,温凉还是执拗的,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她以为,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一个人能养的。 她是落魄千金,但是她骨子里面的骄傲和骨气,却是一直在的。 顾寒时的残忍,杀不死她要当母亲的良心。 那个孩子已经那么大了,她怎么能够去引产,把他抹杀掉? 孩子出生的时候,医院的护士抱着小小的他过来,笑眯眯地恭喜她:“恭喜你,是个漂亮的男孩儿。” 其实那个时候孩子皱巴巴的,而且体重很轻,比其他刚出生正常的孩子要轻很多,看起来丑丑的,皱着眉头,握着小拳头,被包裹在毛毯之中。 看着那个孩子,温凉唇角不自觉上扬。 脑海之中,那一瞬间,竟然乱七八糟的在想,这么丑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她和顾寒时的孩子呢。 她和顾寒时,都是标准的好看的人儿,这是公认的。 护士把那小东西放在她的身边,她可以伸手去抚摸到他皱巴巴的脸蛋,那一刻,辛苦和疼痛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她的眼睛开始发热,眼泪掉下来。 她竟然当母亲了。 “孩子的爸爸在哪里?” 护士找了一圈,想要找温凉的家属签字办理一些住院手续,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人,只能来问温凉。 因为温凉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是昏迷着的,她在自家门前因为贫血昏迷了过去,被邻居看到了送来医院的时候,她的羊水已经开始破了,眼看着孩子要出来了,温凉还在昏迷,找不到她的家人,好心的邻居担了风险,给温凉签字垫付了费用,温凉剖腹产生下了一个三斤多重的男孩儿。 因为孩子体重太轻,要做一些检查,温凉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自然是多有不方便。 她的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护士不了解温凉的情况,这一句话出来,温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偏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疲惫地说了一句:“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护士愕然地看着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护士见她一个人,可怜她,便多花了心思,抱着那个孩子上上下下跑着,做了必要的检查。 检查结果没有那么快就出来,温凉在医院里面又没有人照顾,索兴在住了三天之后,便出院回家了。 手里面还有一些积蓄,为了孩子,她咬咬牙轻了一个看护,请的是熟人,熟人了解她的情况,她的母亲刚刚去世几个月,家里没什么钱,只是象征性收了她一点钱。 时常帮她照顾孩子,给她做饭。 在出院五天之后,温凉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可以简单做家务带孩子,但是实在是太累了,意愿通知她过去拿孩子的检查报告,她都没有时间去。 一推再推,直到她的主治医生实在是忍不住了,勒令她马上过去。 在出院十天之后,温凉抱着孩子,再度走入了医院。 然后,那个孩子,就开始和医院,结下来了解不开的孽缘。 反反复复的检查,后来出来了最终的结果,这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衰竭。 一开始这个病症还没有那么厉害,他可以自由地呼吸汲取营养,但是随着他越来越长大,吸氧的能力便越来越强,需氧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多。 对他的心脏造成很大的负担,他的心脏问题,就会开始爆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温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惊吓得跌坐在了椅子上,因为幅度太大,怀里面的孩子被惊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母亲此刻的悲伤,他睁开眼睛之后,看着她一直哭。 嚎咷痛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本来就很不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的心,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心如刀割。 眼泪掉下来,她却还要哄着那孩子,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看了看她,没人上去,也没人关心她到底遇上了什么难事,让她抱着孩子,在这里痛哭。 最后,还是孩子的主治医生来把她劝了回去。 那天医生委婉地和她说了很多话,大抵的意思便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孩子还太小,现在采取什么措施都很危险,只是告诉她要好好照顾他,注意一点,然后再告诉她孩子病发时候的状况。 她必须要时时刻刻看着他,不然一旦他病发了,她却不知道,那后果,会十分严重。 接下来的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温凉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还是断断续续的。 每一次实在是困得撑不住的时候,她会睡一下,抱着一点小小的侥幸眯一下眼睛,但是每一次都会在睡着之后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潜意识里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吓得赶紧去查看身边的孩子。 看见他呼吸正常睡得安稳,她这才能松懈下来。 但是她还是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睡过去之后这个孩子的呼吸就没有了,每一次睡着都会被惊醒,如此重复着,每一次的情景,都是那样的相似。 她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瘦到了八十斤。 想想她快一米七的个子,八十斤的体重,身上几乎是不能摸到一块肉的感觉了,站在那里,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整个人,都已经不成人形了。 但是,她管不了这些,只要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世事永远都是这样的,对一些人格外的宽容,但是对一些人,却格外的苛刻。 温凉是属于后面的那一种。 命运对她的苛刻程度,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灾难在一个午后发生的。 那个时候,正好是十二月,孩子出生还不到三个月,在某一天孩子午睡的时候,她在旁边哄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困,最后陷入了沉睡。 在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她马上翻身过去摸孩子的鼻息。 这一摸,吓得她魂飞魄散。 那孩子的呼吸,极其微弱,而且,身体开始抽搐,其他的并发症,接踵而来。 她是哭着翻起来,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跑的,连等救护车的时间都没有。 直接抱着它,打车去了医院。 这一天开始,那个孩子,就没有从医院出来过了。 他开始住院,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治疗。 孩子满三岁的时候,她开始走入了绝境。 顾寒时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存下来的积蓄,已经开始慢慢被透支干净,孩子每一天的医疗费用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压在她的头上,她寸步难行。 在走投无路之下,她拨通了顾寒时的电话。 就算是在挺着九个月的肚子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做饭,晚上因为腰疼睡不着,浑身水肿难受到想要哭,心里面的伤疤被揭开了流血了,她都没有再找过顾寒时。 最后为了孩子,她丢掉了那苦苦支撑着的骨气。 而顾寒时,给了她最后的一次暴击。 他用最严酷的语言,最冷漠无情的态度,击垮了她最后的那一点勇气。 她终究在顾寒时的冷酷里成功了起来,以最轰轰烈烈的姿态,成全自己这一辈子的苦难。 她想要死,可是上天不愿意成全她这个愿望。 所以,她温凉,又回来了。 “周西,我不会接受他任何的解释,因为解释,只会让他心安,我要让他,一辈子痛苦!”温凉冷酷地丢下来这句话,看了看周西,又说了一句:“阿姐,你若知道我这几年的苦难,相信你也不会来找我为他说话了。” 她走出去了几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周西,头也不回地说:“我很失望。” 温凉走了,周西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她终究叫了她一声阿姐了,像以前那样的称呼,但是现在听来,却是和以前,已经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连其中的感情,都再也不是原来的那种感觉了。 最后她说的那一句,她很失望,周西顿时,心如刀割。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坐在那里,感觉到浑身都是冷冰冰的,从脚到头发末梢,一点点透着寒气,那种打心里面透出来的寒气,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怎么也动不了。 这会是温凉,最后一次叫她阿姐。 她自问自己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温凉谈起顾寒时的深情? 的确,就像温凉说的那样,她不知道温凉以前经过了什么事情,吃了多少苦头,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心里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沟沟壑壑,她便只是根据了顾寒时给她的印象,私心里,为顾寒时说了话。 殊不知,这对温凉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在她看来,这是她周西对她背叛吧! 周西伸出手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抑制不住的抽搐,肩膀耸动,不敢哭出声来。 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已经不能够放肆地哭出声来了,有了顾虑有了克制,在痛苦无法控制的时候,也只能低声哭泣着,把眼泪,流进自己的袖子。 擦干眼泪之后,又必须要光鲜亮丽微笑着,回归职场。 她周西,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其中多少心酸,她已经计算不过来,也没能,和谁细说。 她曾经以为最了解她的那个男人,其实也不过是想要在她的身上填补一下自己的空虚,等到真正面临着选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踢开她。 连那个孩子。 现在温凉,也已经和她走远了。 周西忽然觉得有些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什么梗塞在心头,说不上来,就堵在心头上,上不去下不来,想要用力地往墙上撞去,就算是满头鲜血,也在所不惜。 头顶上一声冷冷的声音落下来:“你这是自讨苦吃!” 听到这个声音,周西浑身一个激灵,眼泪一下子就像是被冰冻住了,再也流不出来。 这是一个她厌恶的声音! 周西只用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把自己在他的跟前不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一一给收了回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理了一下头发,纵使眼睛是红红的,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 淡妆留不下多少的泪痕,她看起来虽然狼狈,却也不至于失去自己的仪态。 她站起身来,转身和唐现对视。 卡座和地板之间,有一个台阶的高度,她的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站着的时候,竟然比唐现还要高了。 和他对视着,竟然有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味道。 她扬起脸来冷漠地看着唐现:“你在跟踪我?” 唐现在这个时候出现,总让她觉得心里面不舒服,特别是,在她和温凉见面的情况之下,唐现紧跟着就出现了,总是让她生出来一些怀疑的。 因为唐现始终觉得,温凉回来,是有所图的。 的确,唐现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温凉就算是有所图,也理所当然。 周西不想要和唐现过多牵扯,这个男人在她的心中,已经完全失去了重量,惊不起半点的波澜来。 “我跟踪你?” 唐现觉得很可笑,脸上有些嘲弄:“我唐现在你心中,竟然成了这么不堪的人了?” 跟踪人这样的事情,他倒是做得出来,但是他再周西这里,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而周西,想到的竟然是他跟踪她。 他心里,莫名难过。 周西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冷冷地反击:“你本来就很不堪。” 在她这里,唐现难道还想要做那个在众人跟前风度翩翩谈吐不凡正三观的好男人不成? 可惜啊,他再她的心中,已经一文不值。 这句话成功把唐现给噎住了,男人看起来有些愠色,周西本来以为他会出言反击,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一个卡座说:“和朋友来的,看见温凉走出去,猜到你在这里。” “可能不是猜到我在这里吧。”周西马上接话,话语咄咄逼人:“你是想要看看温凉到底和什么人见面了,看看是不是能够抓住她的把柄,好在顾寒时的跟前奏她一本!” 唐现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唐现彻彻底底被周西给噎住了,脸色铁青,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 生怕他下一刻忍不住,就要伸出手来卡住她的脖子。 对于这样的唐现,周西一点都没有畏惧,反倒是笑得更加欢快了,能够气到唐现,她想想都觉得痛快。 不存在是她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她周西,不愿意一直当傻瓜。 “唐现,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小心一点,否则,身败名裂的那个人,可能是你,不是温凉。”周西伸手拿了包就要走,经过唐现的时候,却被唐现一把抓住了手臂。 唐现的语气不大好:“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的语气让周西极其不爽,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咯咯地冷笑着说:“你觉得我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会告诉你吗?唐现,我就是想要看见你身败名裂的下场。” 她对他的厌恶,一点都不加以掩饰。 在她的生命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但是留下过重要痕迹的人很少,亲生父母,温家父母还有温凉傅止顾寒时算,当然了,唐现也能算的。 这个男人,成功用自己恶心的三观,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更加可耻的是,在他要求把孩子打掉之后,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她和他之间还有可能。 以为她,还是能够立刻他。 原谅他! 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当然了,傅止算是一个,这两个人,半斤八两,实在是算不上来到底谁更加可耻一些。 周西冷笑着走了,唐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直到前面的卡座有人探出头来,轻柔了唤了他一声:“唐现,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周西正好走到门口,耳边传来这一个声音,顿了一下。 乘着出门的时候拐弯,她用眼角余光看了过去。 然后看见了那个女子好看的脸,以及柔雅的笑容。 如同十二月天里的暖阳。 是唐现应该喜欢的类型。 她的心,竟然一颤。 略略发酸。 不过很快的,她便又扬起脸来,笑了笑,把这些事情,一一抛之脑后。 她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的,到了这个年纪,爱情已经成为了奢侈品,既然放手了,就没有一个人还在那里念念不忘牵肠挂肚,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要心酸不已。 这不是她周西应该做的事情。 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情。 隔着一场落地窗,温凉站在树荫道上,可以看见唐现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很是悠闲,说话的时候,对面的那个女子一直看着唐现。 那眼神之中,露出来了浅浅的笑容,那笑容里面,都是对唐现的崇拜和热爱。 很显然,隔着一场玻璃,温凉都能够看出来了那女子眼中的爱意,那唐现自然而然的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两个人,看来,是有些猫腻的。 偏过头去看,周西已经坐上了自己的车子,然后扬长而去。 旁观者清,刚才温凉明显看见周西在看见在唐现身边的那个女人的时候,脚不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的,那证明她的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到底是爱,还是恨意,只有周西自己最清楚。 “温凉姐。” 一声轻轻软软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温凉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衣驼色大衣的年轻女孩子站在她的身后,后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黑而直的头发直接披散在身后,细碎的头发被她挽起来放在了耳后。 脸上很干净,一点粉黛都没有,但是皮肤很白,人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绝对清爽。 看起来年轻干净阳光,身上还有没有脱去的学生气息。 她记得这个女孩子。 在沈铮的办公室里面见过几次,很多时候,都是沈铮在凶巴巴地训人家,而这个女孩子始终都是低着头谦卑安静,直到沈铮问她:“记住了没有?” 她才诚惶诚恐地点头:“记住了。” 一副学生在老师的跟前受教了的感觉。 是新来的实习生,刚好沈铮的助手离职了,这个姑娘便顶替了上去,帮沈铮处理一下案件的文件,然后查找一些沈铮临时需要的文件,本来局里是没有这个规定,队长可以配助手的。 但是实在是因为沈铮的侦案节奏底下的人实在是很难跟上,上头便想着,为了让沈铮的工作进行得顺畅一点,便给他配了一个助手,也能给那个实习生跟在沈铮身边学习的机会。 不过,很多新来的实习生都不知道沈铮的脾气,一开始以为他是那种会以领导的姿态对他们客气一点,可以教他们一些东西,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沈铮的脾气火爆得不得了,对新人也没什么耐心。 每一次新来的助手做得哪里不对了,都要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但是沈铮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通常都是骂了一顿然后再教,很多孩子刚刚毕业,到底是在家里面学校里面被父母和老师宠坏了,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沈铮的这个教育模式。 所以,沈铮的助手一直都是流动得最频繁的一个职位。 有一段时间沈铮每一次看见不同的人给他当助手,一开始他也是一脸的懵逼,问身边的人某某人呢,说的是上一个助手,身边的人觉得不大好意告诉沈铮那些人受不住他的脾气走了。 只能委婉找了一个说辞。 但是一两次还能搪塞沈铮,后来人员变动实在是太频繁了,好像刚教会了上一个按照他的办法他的节奏来做事,他就走了,再来一个新的,他又必须重新教一遍。 沈铮觉得烦,索性便不要助手了。 不要助手了倒是没有了这个烦恼了,但是新的烦恼又来了,沈铮工作上很多事情都开始逐渐乱了套,有时候他想要找一个文件都找不到,也没有人及时为他呈上来他想要的消息。 这样一来,沈铮就觉得烦躁了。 只能再妥协找一个人在身边帮忙。 这不,这一次,是上头亲自给沈铮找来的这个女生,听说是刚刚从警校毕业,读的是通讯专业,看去来性子柔柔软软的,很安静很沉默,做事格外认真。 沈铮这个人,明知道自己的暴躁脾气可能会让新来的女孩子不适应然后跑掉,但是他就是这个尿性,忍不住,文心刚来的第二天,沈铮就开始忍不住了,直接劈头盖脸就把人给训了一顿。 正好被温凉给撞上了,看见女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柔柔弱弱的样子,温凉忍不住为她说了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 沈铮愣了一下。 他看着温凉,本来还有一堆想要训文心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对他来说,温柔是什么东西,估计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被温凉这么一说,当着文心的面,他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了,便摆了摆手和文心说:“你先出去,以后注意一点。” 文心如获大赦,连忙朝他躬身下去。 经过温凉的时候,十分感激地朝着温凉点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温凉有好几次都能看见沈铮脾气暴躁地训文心,有时候她不会去理会,毕竟沈铮虽然脾气差,但是心却是好的,要是文心能够接受他这样的教导方式,的确是可以学到一些东西的。 事实证明,文心的确接受了。 或者是说,目前看来,算是接受了。 以前沈铮身边的助手,待得最长的,不过是一个月,还是因为介绍他到沈铮身边的那个人和沈铮有着过命的交情,为了这一份情,那个人才留在沈铮的身边帮了他那么久。 后来有一次,在沈铮通知大家开会讨论案子的时候,那个实习生就因为准备开会资料的时候漏了一份文件,被沈铮当着全队上下几十人的面,臭骂了一顿。 刚毕业的男孩子,脸皮还是没有那么厚,也经不住骂。 当时眼眶就红了。 这一次之后,这个坚持最长时间的实习生,也走了。 但是现在,算下来,文心已经在沈铮的身边待了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已经成为了待在沈铮身边最长时间的一个助手,看来极有可能会一直留下来。 当然了,这种事情在沈铮那里也说不住,毕竟指不定哪一天,沈铮来一个火山爆发,直接就把小女生给吓跑了,这以后,还真没人敢到沈铮身边来了。 毕竟,沈铮的赫赫大名,在A市警校里头,也已经有了一些的名气了。 谁愿意来他的身边受虐呀! 所以前两天,温凉才劝了一下沈铮:“要对人家小姑娘好一点,你要是再把人家吓跑了,以后看谁还敢给你做事,你可又要闹心了、” 沈铮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温凉,很硬气地说:“她要是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那她跟着我也没什么用。” 这话正好让进来送文件的文心听到了,文心连忙低着头,送了文件马上走了。 看样子,文心吃沈铮这一套。 温凉会心笑笑,不再说话了。 有的女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很胆小的样子,但是其实骨子里头,却是十分的坚韧的。 比一些表面上看起来硬气的人,都要坚强上很多很多。 咋然在这里遇上文心,温凉还是有点惊讶的,她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表说:“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走了?” 文心还背着包,看起来是要出去。 温凉心里面还有些纳闷,现在沈铮都不在局里,应该不是沈铮又把人家姑娘给骂跑了。 女孩子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说:“我妈身体不舒服住院了,我得过去看看,看见您在这里,就过来了。” 文心本来是在前面打车的,看见温凉站在这边,便过来打招呼了。 这个女孩子斯文礼貌,温凉还是挺喜欢她的,便礼貌性地问:“阿姨还好吧?” 也不知道人家是因为什么住院,只能问候一下。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过去看看才知道。”文心还是微笑着,看时间应该要上班了,她恬淡地笑着说:“温凉姐,你回去上班吧,我也要走了。” 然后对温凉的问候,表示了感谢。 温凉对她的印象不错,唇角也扬起了笑容:“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两个人道别之后,温凉送她上车离开,自己才往局里走,其实下午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做,但是她还是必须要回去一趟,给赵小东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离开了。 直接开车去了跑马场,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来,她看了一眼四周,那一辆抢眼的红色跑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那里,她比她先到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放荡,时间观念,却还是极强的。 从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来一些东西来,一般时间观念强的人,都是可以成事的。 她鲜少会对女人有这样的评价,当然了,这一个女人,是一个例外。 “二嫂。” 正在思索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人叫她,温凉偏头看了过去,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从一辆蓝色的跑车上面下来,身上是很骚包的一阵红。 和他的气质,倒是十分的合贴。 是三少。 紧跟着,从车上下来了另外一个人,温凉看了一眼,是刘川。 这两个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温凉的心里立刻闪过去了一个念头,不会是顾寒时也来了吧,想到这里,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梢,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要是碰上了顾寒时,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明白。 不过,还好,刘川接下来的一句话,成功打消了温凉的疑惑,他问:“二嫂是和二哥一起来的吗?” 二哥说的是顾寒时,那就是说,今天顾寒时并不是和刘川他们一起来的,这稍微让温凉的心里面松了一些,毕竟在这里撞上顾寒时,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按道理来说,顾寒时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顾氏集团刚刚和宝腾达成了合作,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顾寒时去做,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公司。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说:“没有,约了一个朋友。” 这个时候,温凉已经在心里面想了无数个想法,既然被三少和刘川碰见了,那到底还要不要见那个女人?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会不会有其他的心思,按照她对刘川这个人的了解,到底是生意人,所以刘川还算是一个心思比较深沉的人,很狡猾。 若是他存了一个心眼,到时候看出来了她一些什么破绽,知道了她和什么人见面,传到了顾寒时的耳中,那么很多事情,她实在是很难解释得清楚。 哎,今天出门实在是不大顺利。 刘川笑眯眯地看着温凉,还是很客气地说:“今个我们两个也在这里玩,二嫂要是想要人多一点好玩的话,就把你的朋友带过来,然后一起玩。” 来跑马场,一般都是一群人一起来比较好玩一些,赛马各种。 而今天难得的,就只有三少和刘川一起来。 看来是顾寒时和傅止他们有事情要忙。 但是刘川这么说,倒是让温凉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感觉笑眯眯的刘川看着她的时候,那笑脸之下藏着的,是意味深长的试探,这眼神,让她实在是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别人的试探是别人的试探,她还是要坦坦荡荡的。 “我去问问她的意见,要是她愿意的话,我便把她带过来。” 只好礼貌性地把意愿退给了那个女人,不用想,那个女人是一定不会过来和刘川三少玩的,当然了,就算是这个女人同意了,她也是不会过来的。 不过是一句客气的话罢了。 刘川微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温凉本来是想要和这两个人道别然后去找那个女人,不曾想,刚走出去几步,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少便从后面追了上来,把温凉给叫住了。 看样子,是有事情要和她说。 她心里面那么,毕竟,她和三少之间,实在是算不上朋友,只是见过几次,私底下也没有什么往来,他能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的? 三少一开口,她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 因为他问:“二嫂,你知道唐念吧?” 这不是疑问,几乎是肯定的。 温凉蹙了眉梢,因为她没想到,竟然从三少这里听到了唐念的名字,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了,沈云深都没有再提起过唐念,至少没有再她的跟前再提起唐念来。 倒是三少关心起来了唐念来了。 她点点头。 表示认识。 不对,她是不认识唐念的,只是因为唐念和她的生活,忽然之间拉上了关系。 到底是因为沉风的。 看见温凉点头,三少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觉得温凉既然表示她认识唐念,那他想要打听的事情,那应该是可以从她这里打听到的。 随即,他问:“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问题让温凉心头有一瞬间的往下沉,三少竟然会打听唐念的下落。 她是知道一些三少的身份的,知道他和沈云深之间的关系,难不成,沈云深没有和他说自己和唐念的事情?以及没有告诉他,唐念去了哪里了吗? 想到这一点,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不知道唐念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啊!” 三少一脸的迷茫,说:“我被我哥派去非洲待了一个多月,刚刚回来没有几天,只是听说唐念失踪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那唐念和沈云深的事情呢?” “唐念和我哥有什么事情?”这一下子,三少是更加迷茫了,他的这个表情告诉温凉,这个人,的确是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连沈云深和唐念结婚的事情,竟然一脸的迷茫。 这下子,温凉一小子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这事情沈云深都没有和三少说,而且还把这件事情瞒得这么好,沈家人基本上都知道唐念和沈云深结婚了,三少竟然会不知道,那就是说,沈云深不想要让三少知道。 她现在怎么能说? 左右思虑了一番,温凉还是委婉地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不好说,你还是回去问沈云深吧。” “他怎么知道?” 三少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说起来,他和唐念认识在先的,那个时候,沈云深和唐念,都不认识的,怎么从温凉这话里,他觉得好像是沈云深和唐念,还要更加熟悉了一样。 实在是让他觉得想不通。 他为了这件事情,特意去问了很多人,可是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是讳莫如深的,要么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么就是让他回去问沈云深。 可是,他怎么可能从沈云深那里问出来什么。 这个人,一向对他,都是更加的讳莫如深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她变成我的女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你是他的什么人?” 宋秋子问道,心里面有些奇怪,听这个女人的口气,好像她很有自信自己能够说服三少娶她,让她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很是感兴趣,她到底是三少什么人? 女人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静默了一下,回答的时候没有那么确定:“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他年长,他应该喊我一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二十多年了,三少始终没有喊出来。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很是倔强轻狂放纵,大人们让他含她姐姐的时候,他总是扬起眉梢不屑地看她一眼,然后哼一声说:“谁要让她做我姐姐的!” 大人再问:“那你想要她做你的什么呀?” 那少年马上本来放荡不羁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来一些别扭的不自在,傲娇地说:“本少爷想要她做我的什么就做我的什么,反正我不会喊她姐。” 然后跑开了。 秦惜脑海之中忽然浮现过这一个片段,自己都有些怔然。 想想她和三少,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呢! “姐姐?” 宋秋子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对于这个自称是三少的姐姐的女人,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这事情总有点不一样。 有些怪,心里面有些不大舒服。 但是,她又不能去否认对方,因为她不知道对方的来头。 秦惜温柔微笑点头:“嗯,虽然没有血缘,但是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姐弟相称的。” 秦惜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宋秋子眼神里面的疑惑和质疑? 在她的跟前,宋秋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还显得稚嫩一些,心里面的很多想法,就那样写在了脸上和眼里,她想要不知道都难了,秦惜笑了笑,不大在意。 宋秋子心里面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好再提出质疑。 只要她能够说服三少娶她,那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三少什么人,她也不好质疑。 她想了想犹豫地说:“你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休养?” “我在郊区有一套房子,海边,环境很不错,会有专人侍候你,给你调养身体,你就在那里安心住下,我会说服三少的。”秦惜话语清晰,听来诚恳。 宋秋子也不傻,随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拖延时间而已?” 要是现在三少不答应娶她,那她还可以选择报警。 但是,她要是相信了秦惜,跟着她去了,落入了她的陷阱之中,搞不好自己还可能有什么危险。 人心险恶,她不能不防的。 秦惜认同地点头,然后从自己的手拿包里面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宋秋子:“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先知会你的家人,你是跟着我走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的家人大可报警找我。” 宋秋子拿着那一张名片,上面秦惜大名就印在那里,她的眼睛放大,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A市商圈里面传奇女性人物秦惜。 要知道,虽然现在人人都在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但是实际上,男女平等这事情,只是空中楼阁,不管是政界还是商圈,对于女性都是不平等的。 能够见到走在上层的女性,实在是少。 而在A市,秦惜这样的女强人,对于她们这些女孩子来说,多少是一种鼓励和骄傲,虽然秦惜,和她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开始这种骄傲,是来自于同性对于异性的一种骄傲。 秦惜这个名字,的确是一个保障。 宋秋子一开始半信半疑,看到是秦惜,信了一大半,拿出手机来,打开微信,找到了父亲的对话框,然后递给秦惜说:“那你给我的父亲发一顿语音,便告诉他,我是跟着你走的,以三天为期,若是我没有回来,便是你加害于我,让我父亲报警抓你。” 这话在秦惜听来有些的幼稚,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手机来,按下语音,很是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自报家门,再按照宋秋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算是签下了军令状。 要是三天之内宋秋子不能平安回来,她秦惜,就是杀人凶手了。 这逻辑,想来也是有些好笑的。 她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宋秋子。 宋秋子反复听了好几遍秦惜的语音,然后又对着秦惜的名片拍了一张照片传给自己的父亲,给父亲发照片的时候,宋秋子还不忘和秦惜说:“你也不要打什么算盘为他开罪,我是有证据的,认证物证都有。” 她很自信。 秦惜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还是淡定诚恳地点头说:“不会。” 在做了一切需要做的事情之后,宋秋子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崩溃绝望,反倒是好像抓住了希望,整个人看起来要积极很多了,眼睛里也有了光。 对她来说,虽然在三少这里失去了清白,但是,三少要是愿意娶她,那自然是一件极大的好事的。 毕竟,三少是多少人想要嫁,都嫁不了的。 “可以走了吗?” 秦惜礼貌询问,在得到宋秋子点头肯定的答案之后,她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大概意思是叫自己的助手过来帮忙带宋秋子离开。 因为宋秋子身上衣服都烂了,她还特别吩咐助理给宋秋子带一套衣服过来。 她无疑是很贴心的。 两个人在等助理前来的时候,秦惜起身来:“隔壁还有我一个朋友在,我去和她打声招呼,待会回来和你一起走。” 宋秋子很是被动地点头,看着秦惜优雅起身,推门离开。 整个过程,秦惜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连和她谈判的意思都没有,说出来的话,都是得体有礼的。 宋秋子不禁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虽然她报警,三少损失很大,但是让他娶她这样的要求,到底是唐突得很的,可是秦惜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还愿意帮她。 莫非…… 宋秋子想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趁着秦惜出门去的时候,连忙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电话那头的人:“做了*鉴定了没有?”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不是傻子。 知道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一定要留下足够多的证据,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惩罚坏人,争取到自己的权益。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秋子只说了一句那就好便匆匆挂了电话了。 然后,把手机里面的通话记录,全部删除掉了。 不留下一点的蛛丝马迹。 她在包间里面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还是没有看见秦惜回来,在心里面嘀咕了一下,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在玩她吧? 应该不会吧,她都愿意配合她给她的父亲发了凭证,怎么可能耍她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安,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盖在腿上的西装外套滑落在了地上,她也不去捡,垫着脚尖朝着门口走过去。 她轻轻推开门,外面并没有人,却能够听见走廊那边传来一点点的脚步声。 因为走廊里面铺着地毯,人走路起来的声音很轻,高跟鞋踩在上面,也是绵绵软软的,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朝着那个声音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秦惜,她侧对着这边,和站在她跟前的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背对着这边,宋秋子看不到她的脸。 只能看到她清瘦高挑的身形,身上剪裁得体的衣裙,干练高贵。 长长的波浪卷头发披在身后,看起来万分妖娆。 看起来秦惜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很是亲昵,临别的时候,秦惜还去拥抱了一下女人的肩膀,目送着那个女人离开,直到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这才稍微动了一下身体。 看见秦惜转过身要朝着这边走过来,宋秋子连忙缩回身子去,跑回沙发上坐了下来。 等了有那么一会儿,门被人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秦惜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看起来就是秦惜说的那个助手了。 在秦惜的指示之下,女子什么都没有问,走过来就扶宋秋子:“宋小姐,换身衣服,我扶你走。” 很是客气。 宋秋子柔柔弱弱地站起来,任由助手帮忙她换上助手带来的衣服,然后扶着她出门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很是难过地说:“能走后门吗?我现在没脸见人。” 说着,还拉起外套来,把自己的脸都盖住了。 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六神无主,在被三少玷污之后,她呼喊着叫来了跑马场里的保卫人员,那五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他们生生把爽了之后趴在她身上沉睡的三少给拽开的。 她当时窘迫难堪的样子,肯定都被他们看到了。 她怎么有脸见这些人? 所以不仅要求走后门,还用外套把自己的脸给盖住了。 助手很是同情她,看了一眼秦惜,询问她的意思,秦惜自是没什么意见的,点头说:“我去把车开到后门去。” 说着便走了。 助手扶着宋秋子出门的时候,她都没有再见到刘川,还有那个罪魁祸首三少。 这两个人,难道是先行离开了? 想到这里,宋秋子的心里,到底是有那么一些的不自在的,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此刻心里面的那一点不是滋味,就是觉得委屈,又很生气。 当晚,宋秋子便被秦惜送到了郊区的别墅区了。 派了人三个人守着,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没有半点的疏忽,这一点,总算是让宋秋子感觉到了秦惜的诚意了,这个女人说到做到,是真的在帮她调理身体。 宋秋子不知道,当天晚上,把她送到别墅之后,秦惜马上便赶到了沈家,正好她赶到,阻拦了一场暴力,当时醉得还没有完全醒来的三少,差点就被沈云深请了家法。 要知道,沈家的家法,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 沈家是书香门第,对于礼仪廉耻之事十分的在意,几辈子人下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是沈云深,在商界上叱咤风云的大亨,做了一些什么黑手段自然是有,但是在为人礼仪廉耻之事上,他也是要求甚高的。 没有人听说过关于沈家这个掌门人的绯闻,他是禁欲系男神,清清白白的,从来不做让沈家门楣蒙羞的事情,这是老母亲对他最为严格的一个要求。 娶唐念,是沈云深做的最为出格的一件事情。 虽然出格,但是到底也没有违背道德伦理的,唐念虽然前头和他那个侄子有过那么一纸婚约,不过,首先是他那个侄子不争气毁了婚约,他和唐念,算是清清白白在一起的。 虽然他不可否认,在得到唐念的过程之中他用了一些小手段,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而这一次,这个混小子做出来的事情,却是不体面的。 他自是要保他的,但是保他不代表他就不愤怒了。 现在唐念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云深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心力交瘁,现在又加上一个老三,他的心,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割着一样,现在才开始恨老三的不争气。 恨铁不成钢吧。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要不是秦惜过来拦下,他非要把老三打得躺在医院一两个月不能动不可,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做什么事情,都要掂量掂量才敢去做了。 秦惜一贯的冷静,劝他:“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棘手,我可以帮他搞定。” 在她说这番话之前,已经让沈云深让人把老三给送到了其他的屋子里歇下了,他的酒还没有醒,刚才看见秦惜的时候,还在傻笑,秦惜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她对他,一贯都是当他是傻瓜的。 大抵是不愿意看他了,便让沈云深找人把他给送走,这才和沈云深谈话。 刘川也在,刚才暗暗为三少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在沈云深这里,他刘川是说不上什么话的,虽然觉得沈云深请家法,三少是要脱几层皮,但是也不好阻拦。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三少这一次,做得的确是过火了。 不说要是被爆出来,三少要遭受牢狱之灾,沈家的名誉受损,这样的丑闻,对沈云深来说可能影响不大,毕竟他这样的男人,商场上行走靠的不只是沈家的名誉,还有自己的手段。 但是这件事情,爆出来的话,对沈家老母亲,却是致命的伤害。 老人一辈子都对子孙严苛,守住这个大家族的清白,要是知道自己守了一辈子的清白家门,被三少给毁了,一个气急攻心,指不定要出一个好歹来。 沈云深气的,就是这一点。 老三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太不懂事,该打。 刘川已经打定主意不帮三少说话,没想到,来了秦惜,生生给拦下了。 这女人还是往日里看到的那样,平静温和,带着标志性礼貌十足的微笑,说话不急不躁的,三言两语便为三少争取到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三少平时对秦惜总是敬而远之,这一次,算是又欠下了一个人情了。 刘川在心里面幸灾乐祸地想着,等他酒醒之后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的印象之中,三少这个纨绔子弟,做了多少坏事都是不怂的,但是就是不允许自己在秦惜的跟前出丑和怂,这一次这样的丑事被秦惜遇上了,估计他也该心死如灰了。 希望这件事情,能够让他有所警戒,以后不要再犯了。 刘川插了一句:“难不成,真的让老三娶宋秋子?” 虽然这件事情是老三不是人,畜生行为,是要被唾弃,但是人都是有护犊子的属性的,这老三再不是人,也是自家兄弟,婚姻大事,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决定?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婚姻呀? 想想就觉得应该是很糟糕的。 刘川有些不忍心。 沈云深只是知道老三做出来了这等不是人的事情,却没想到,宋秋子竟然提出来了这样的要求,如今从刘川这里听来,脸上阴郁:“这个婚,不能结。” 他太了解老三这个小子了。 下意识的,他把目光落在秦惜的身上,又不着痕迹移开,意味深长地说:“这小子虽然浪荡,但是他认定的东西谁都改不了,他说过,娶不到想要娶的人,宁可一个人一辈子,绝对不将就,将就的婚姻,会让他痛不欲生!” 老三表面浪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比任何人都坚定。 他心里面,有自己的疤痕。 也有自己刻骨铭心的信仰。 要他娶一个自己酒后犯错玷污的陌生女人,老三这个人,按照他的性子,受不了这样的婚姻的。 婚姻这样的大事,极有可能,会毁掉两个人。 到时候,可能不仅仅是毁掉三少,还有可能,会毁掉宋秋子,毕竟,她还太年轻,从她想要嫁给三少这个想法就可以看出来,她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 强奸她的人,应该是被视为人渣垃圾。 但是,她却还想要嫁给这个人渣垃圾。 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对对对,我也同意大少这个说法,老三看起来轻浮不懂事,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兄弟多年,老三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刘川还是有些了解的。 娶宋秋子,实在是不可行的办法。 听了沈云深和刘川的话,秦惜唇上露出了一些微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淡定平和的女子,再开口的时候,竟也有了一些凌厉:“浪荡了这么多年,他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些代价了,不是吗?” 她挑眉看向沈云深和刘川,这话颇是有些凌厉,两个人齐齐没有回话。 他们生三少的气,但是,他们还是向着他的。 不会让他坐牢,也会不计代价,帮他摆平这件事情。 但是,一向很少管三少事情的秦惜这一次竟然来了兴趣,摆明了就是想要插手这件事情,而且还把宋秋子接走了,看这架势,是想要她来处理这件事情。 甚至是,都不想让沈云深刘川等人插手的。 沈云深有些看不透秦惜的心思了,秦惜和老三别别扭扭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了,秦惜忽然出手,看起来还很强硬,这不是一向洒脱随和的秦惜应该有的姿态。 沈云深看了看秦惜,没有立刻开口,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坐在黑色的真皮靠背椅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事情,安静的没有说话。 这沈云深不说话了,刘川琢磨着,这事情再怎么的也轮不上他来说话,这事情摆明有些的棘手,秦惜的心思他们没人看得清楚,终究是难以和秦惜说什么的,他索性也就沉默了。 只能在心里面祈祷,这一次,三少能够化险为夷了。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沈云深最终开了口,把这件事情,嫁给了秦惜来处理。 虽说秦惜吧,和他们沈家没什么亲戚的关系,但是到底是有几分的交情,而且,按照秦惜和三少之间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相信秦惜,是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三少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了的。 她总不会害老三的。 这是沈云深心里面想的,既然秦惜这么坚定,想来是找到了什么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了,交给她,他沈云深也能省一点的精力,无疑是好事的。 秦惜稍微躬身道谢,然后离开。 沈云深最近身体不大舒服,没有出门送秦惜,而是让刘川帮他送了一趟秦惜。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沉默着,因为三少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是和刘川在一起的,两个人去了跑马场,而三少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刘川作为兄弟,自然是有些责任的。 心里面有些自责,再加上三少和秦惜之间的那点小做作和傲娇姿态,这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是不简单的,在秦惜的跟前,刘川更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好。 总有种感觉,是他带着秦惜家的男人出去外面泡妞惹出了麻烦来,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心里面痒痒的,后脑勺,也是一阵阵的凉飕飕。 感觉,心里面的想法,要被秦惜给看穿了。 一路沉默,秦惜是那种人,礼貌得体,别人不开口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唐突开口去打扰,所以,刘川不说话,她也就一直沉默着,看见刘川停下脚步来看向她,她便也停了下来。 “你有话要问我?” 秦惜见刘川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率先开了口。 从沈云深的书房离开到现在,秦惜已经看出来了,心事重重的刘川虽然不开口说话,但是肯定是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他有些疑惑,是只有她草能解开来的。 刘川点点头,也就明人不说暗话问道:“你帮老三,是为了什么?” 他有些狡黠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可不相信你说的那什么姐弟情谊,什么姐弟情谊,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怎么看着,觉得你们之间,有些玄乎呢!” 说着,他双手交叠在一起,用手去摸着干爽的下巴,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惜。 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这些小把戏。 秦惜莞尔,好看的女子微微扬起眼角眉梢微笑的时候,有了一丝的邪气,更多的是妖娆,刘川看得有些闪眼,他以前就知道秦惜是极美的女人,如今仔细看来,才发现她身上独特的魅力。 那种沉稳的,洒脱的,风轻云淡,甚至是有些散漫的气质,让她在一拨浓妆艳抹艳丽得千篇一律的女人之中,如此的不同。 秦惜无疑是男人喜欢却又不敢去靠近的女人,感觉她就像是高举云端的空中楼阁,只能远看,不能靠近。 怕触摸不到生了囧相,怕触摸到了,又被她重重踩在脚下,只能跪在她的脚下,高高仰望着她。 这种女人,让男人敬佩,却不敢去拥有。 她弯眉浅笑说道:“只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女子轻细柔软的声音微微拖长,站在庭院上看着四周那环绕的青黛,冬去春来,沈家的花园,已然生机勃勃,但是这偌大的庭院,却是静悄悄的。 几乎没什么人声,少了很多的人气。 据说这沈家少夫人失踪之后,沈先生便把家中大部分的仆人遣送走了,只留下了常年侍候老太太的几个仆人在身边照料着,沈家到了沈云深这一代,本来就已经人丁稀少,家里面没有了佣人,更显得空荡荡没有人气。 而老太太看着儿子整天不大高兴,她也心里面苦闷,有时候寻了乐子便出门溜达去了,也免得和沈云深大眼瞪小眼的,在家里面,实在是尴尬得很。 大部分的时间里,沈云深都是一个人在家。 他的生活已经变得极其简单,报酬几乎不再去,从公司回来,就直接回家,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巨大的房子里面待着,很多时候,家里面的佣人,都能通过二楼书房的落地窗,瞥见沈先生披着毛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变得暗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有在想。 沈先生的沉寂,让整个沈家更加阴森起来。 三少从非洲回来之后,偶尔会回家,他陪着沈云深的时候,沈云深还能说一两句话,若是他不在家,沈云深索性,便一句话也不肯说了,沈家,真的有些空了。 空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人心。 “这沈家昔日的辉煌还在,但是这家,却显得过于冷清了一点。”秦惜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刘川眼睛稍微睁大一些,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罢了之后听见秦惜又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川,我已经不想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说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三少幼稚,还是秦惜太过于可怕,每一次秦惜出现的地方,三少是势必不愿意出现的,总是逃得远远的,他的这种行为,放在任何女子的身上,都能被解读出来,这个男人不但不喜欢这个女人,还视她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这几年下来,对三少的这种行为,秦惜总是表现得很洒脱,笑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开怀,好像他的这种孩子一般的行径,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影响。 其实只有她知道,她是在乎的。 刘川总觉得喉咙里面梗了一些什么东西,吞不下去,有些难受,他艰难地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着实是不懂秦惜的态度。 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要让他娶了那个女人!”秦惜笑了,那笑有些残忍,看得刘川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了。 他连忙摇头:“这使不得,你这么做,是会毁了他的。” 不幸的婚姻,真的能够毁掉一个人。 更何况,这是一场,比不幸的婚姻还要充满不幸和邪恶的。 “毁了他?” 秦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刘川,似乎他的这话让她觉得很是惊讶,女人微微开启了唇畔,不客气地说:“若是能被我毁掉,那他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一定要知道,自己应该负担起来什么样的责任,既然不想要有牢狱之灾,那就必须要听那个女孩子的话,要么坐牢,要么娶了她。 刘川被秦惜的这略带攻击性的话给镇住,顷刻之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争辩。 很显然,秦惜也不想要和刘川争辩什么,女子微微浅笑着说了一句:“与我而言,这世上,能够毁掉一个人的,只有自己!” 这就是她三观里面一个极其极端又极其正确的观点,虽然说这观念带着一点的残酷性,但是怎么说呢,秦惜这样的一个人,虽然背负着一身光芒,但是光芒的背面就是阴影,她有着自己的阴影所在。 这些阴影是她经历过的那些刻骨铭心极其肮脏凶险的过去所组成的,不比任何一个处在贫穷之中的人经历得少,每一个贫穷困顿的人,都有他贫穷的道理。 这就好比秦惜觉得,能够毁掉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而能够让自己的摆脱贫穷困顿的,也只能是自己,任何人帮忙,都是无济于事的,或者说,只是暂时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这件事情,还是要老三自己定夺。”刘川鲜少看见这般带着棱角有些尖锐的秦惜,他的印象之中,这个女人是很平和的。 商界上的腥风血雨磨平了她的棱角,说她圆滑也好,说她沉稳安静也好,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棱角,是极其少见的。 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有着别人所看不见的那一面。 藏得很深,只有被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和人触碰到,才能狰狞地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由此多少可以看得出来一些秦惜和三少之间的端倪,这两个人,要说一点事情都没有,那是绝对说服不了刘川和沈云深的。 都是成年人了,这一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沈先生都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秦惜忽然轻声叹了一声,也逐渐收敛起来了身上的某些棱角,或许是因为这庭院里的风微凉,也许是因为心头少了一些压抑,秦惜竟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似乎是想要和刘川解释一点什么事情。 刘川被秦惜这么一说,也想了想。 想起来刚刚从书房离开的时候,他和秦惜说了一番话,而一直很少开口的沈云深,好像是经过了思考才做出了回答:“你要是觉得这么做对他是好的,那你就这么做,反正这件事情到底,还是你和他的事情。” 要是把这件事情交给秦惜处理了,那按照沈云深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再度插手了。 到时候,若是三少不同意娶那个女人,和秦惜之间闹成什么样子,那就是秦惜和三少之间的事情了,这个烂摊子,必须要秦惜自己来收拾,任何人都不会插手帮忙。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旁人插手,更会显得糟糕。 “谢谢沈先生。” 秦惜很是客气,也可能是很是恭敬,朝着沈云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刘川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可能那个时候,沈云深已经知道了秦惜的意图了,之所以把三少交给她,自是知道,秦惜是不会真的用这么一段不堪的婚姻,来把三少给毁掉的。 他的担心,未免多余了一些。 想到这里,刘川摇了摇头说:“你想要怎么做,不用和我解释,我相信你。” 不管是秦惜的人品,还是秦惜的手段,都是可以让刘川信得过的。 这个女人,哪里是一个普通人。 秦惜本来是想要稍微解释一下免得刘川误会的,现在他这么说,她便也把想要解释的话给收了回去了,和刘川慢慢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她的车子前。 这个时候,刘川又开口了:“秦惜,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惜笑了:“你都说冒昧了,我能说不可以吗?” 这话也把刘川逗乐了,他琢磨了一下,也不再扭捏地问:“这些年,也不见你谈恋爱,也没说要结婚,你是不是……” 好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那意图,似乎已经有些明显。 秦惜看了看刘川,一边拉开车门,把手拿包放在了副驾驶座上,然后直起身来,一只手扶着车门,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刘川,女子身段修长纤细,这般站立看着他的时候,万分风情。 和她往日里的形象,多有不同。 其实私底下,秦惜这个女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她微微抬着头,看着不深不浅的夜色,处在黄金地段的闹市之中,又独取一处偏静之地的沈家老宅,有些影影绰绰的灯火从外面落入庭院中来,打在她的脸上。 女子微微扬起的那张脸上,忽然之间有些流光溢彩。 她仰着头,似乎唇上那抹笑,都变得邪魅无比。 只听见女子说了一句:“我在等一个人。” 对,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开口,永远也不会主动的人。 刘川的嘴巴微微张大了一些,脱口而出便是一个问题:“等三少?”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刘川又觉得有些不对,秦惜怎么可能是在等三少呢。 过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听说,三少曾经是和秦惜说过喜欢的话的,表白过,却被秦惜给狠狠拒绝了,这事情成为了三少心里面的一个梗。 那个时候还是好好少年的三少,面对自己心爱女神的拒绝,虽然有些伤心,但是好在也不气馁,生生扛下来。 对秦惜,那是一个痴心绝对。 这两个人,给别人的感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开始刘川顾寒时那一群人都觉得很是突兀,三少和秦惜,怎么看都是不搭配的。 三少在沈云深身边长大,性格虽算不得温和,到底也是正常的,有些张扬,有些热烈,却不任性跋扈,那个时候,也不曾学会放荡不羁,读书也好,算得上是积极向上的少年,而当时的秦惜,已经准备毕业,然后接手家里的生意。 两个人之间是存在一定的年龄差距的。 秦惜显得太过于成熟,而三少,明显是一个正在如同荒野上正在疯长的野草,撕裂的疯狂的少年。 这两个人,是不合适的。 那个时候,一群兄弟,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三少可不这么认为,他曾经得意洋洋万分自信地在他们跟前说过:“我一定要把秦惜,变成我的女人。” 刘川始终记得,三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亮的。 那个时候,少年的心里,还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三少那个时候在对女人方便还是一个白痴的,在秦惜之前,他但凡是看上过哪个女人,那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有很严重的大男人主义,对女人,也有。 他不喜欢那个年纪里,情窦初开娇羞扭捏的女孩子,都是装的,其实骨子里,比男人还奔放。 他就是喜欢那种像猫一样的女人,或许比他年长,已经有一定的生活阅历,眼里容下的,已经不仅仅是书本和男孩,还有更多的远方和未来。 秦惜就是这样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不介意和男人来一炮。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那个时候的她,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成为了个中翘楚,看起来沉稳平和,看人的时候,总是淡淡的,甚至是,可以说是冷淡,那样的感觉,对于普通人不相干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大碍的。 但是对于自虐的三少来说,却是致命的诱惑。 她是猫一样的女子,看他的眼神,永远冷冷淡淡轻飘飘的,似乎什么都入不得她的眼睛,他同样也不在她的眼中,那种不屑一顾的感觉,让三少,怦然心动。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征服她,征服她,征服她。 一定要征服她。 然后,他感觉到浑身都热血沸腾了,整个身体就像是灌入了一身汽油,一把火燃烧起来,浑身都是热烈的。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 对于秦惜,他有着如火一般的热情。 当他把这个心思告诉沈云深顾寒时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惊讶的,甚至说,是震惊,没人想到,三少和秦惜这样两个风马不对头的人,竟然有了这一层关系。 当然了,事实证明,三少只是单相思。 虽然秦家和沈家有一定的交情,和顾家刘家这些门户都是旧交,但是秦家这个女儿,从小都是别送到国外去读书的,要不是因为秦家的小儿子不出息,估计秦家,会一直放逐自己那个女儿在国外逍遥。 不会让她赶回来救火。 那一年秦惜研究生刚要毕业,秦家就出事了。 秦家老爷子中风入了医院,家里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柱,没人掌舵,偌大的公司偌大的家族,一下子就乱糟糟了起来,眼看着,秦家那些表亲就要登堂入室了。 而秦家那个小少爷,却是一如既往的吃喝玩乐万事皆入不得他的眼睛,后来索性躲到了国外去,把家里面的烂摊子,都丢了下来,什么都不愿意去承担。 在这个时候,秦家老夫人自然是想起了一直放逐在国外,许多年不曾回来的大女儿了。 说起这个大女儿,她是不怎么愿意说的。 其中的情由,秦家人知道,有些当事人还在,但是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当年把秦惜一个人放在国外的原因,而在秦惜回来之后,秦家人,更是不敢提起。 很明显,秦惜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的。 这个女子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上流社会的那个圈子里面的好事之徒,都想要看看这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在仓皇之中挑起秦家这个烂摊子,到底有多么狼狈。 似乎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闲得无聊了,他们身上有着那样的劣根,想要在有身份的人里面找一点乐趣,这乐趣,要比在身份地位低下的人里面找,要告很多。 在那一场A市顶级豪门的宴会之中,顾寒时和沈云深刘川等人,第一次见到秦惜。 不对,那应该是成年之后第一次见。 因为小的时候,他们到底是和秦惜,有过那么一些的情谊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青梅一个人去了国外,再也不回来,便没能再见面。 而秦惜这些年里,一个人隐居在国外,真的过起来了隐居的生活,一点消息都不给国内的朋友,好像只是短短几个来回之中,秦惜一个人,就独自成长了起来了。 没有任何人看到她成长的过程,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年里,她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她再度出现的时候,是淡定的,是从容的,也是优雅的,一言一行,每一个抬手微笑,都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无疑,这个女人,这些年国外生活,把她塑造成为了一个极其成功的女子。 看她眼底,波澜不惊微笑清淡,但是那种沧桑感,已经出来了。 会读故事的人,从她的眼里,都能读出来那么一些属于故事的韵味来了,有些沧桑,有些伤感,但是,却又那样,风轻云淡意气悠然。 她是寡淡的,是冷清的。 就是和沈云深顾寒时这样的旧交,打招呼的时候,也是温淡有礼,疏离浅淡,礼貌恰到好处,无更多的情谊所在。 刘川记得,多年后再见到秦惜的时候,沈云深还颇是感慨地说了那么一句话:“她在国外,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也只有吃过苦的人,从困苦之中爬出来,才能有这般的沉稳寡淡。 也就是这第一面,三少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坏在,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三少的单相思。 他们一群兄弟发小,算得上是穿着开裆裤就在一起的,从小闹闹腾腾地长大,虽然在这过程之中,各自经历了不一样的事情,但是却还是殊途同归。 算得上是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的。 所以,三少在告诉他们说,他喜欢上了秦惜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三少这是疯了。 他们两个之间,要多不配,就有多不配。 那个时候,三少大学还没有毕业,正是一腔热血好玩飞扬的年纪,对这世上什么东西都觉得无所畏惧,身上有着豪门人家少爷的一些劣性,恣意得很。 而秦惜,已经品尝了不少的人生疾苦,眼底有了沧桑,心里也有了疤痕,她的经历太复杂,不是三少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公子哥可以明白的。 他不会懂得她。 两个人的家世倒是般配,颜值也相当,但是除了这两个,其他的,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算得上是三少第一次心动。 在前头,不是没有女孩儿满脸娇羞和他表白,也有太多的女孩儿为他前仆后继,把他打篮球的篮球场堵了一个满满当当的,疯狂呼喊他的名字。 但是三少岂是平常人,他愣是一点都没有心动。 相反的,对这些个总是满怀春心的女孩儿,一屑不顾,觉得她们,看上的,不过是因为他的跑车,他的钱,还有他的颜。 瞧瞧,这个时候的少年 ,多么轻狂。 他也只有在沈云深的跟前,才是乖巧的。 无疑,三少的眼界之高,不是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的。 他对秦惜一见钟情,沈云深和顾寒时短暂的惊讶之后,倒是可以理解了。 然后,两个人得出了一致结论,对三少说:“你这就是犯贱,找虐。” 这话一语成谶。 但是三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信邪呀,他觉得这是不存在的事情,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在别人的严重多么难搞,只要他喜欢的,他就用心去追,她的心就算是再平静,也能让他搅出荡漾的春水。 可惜呀,那个时候三少还不明白一个问题,秦惜的心就不是一潭水,那就是一块石头。 他就算再怎么撩,也不能让她的心荡漾。 三少是在碰了无数次壁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刘川始终记得那一天,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也不记得了,约莫着,是有那么三四年了吧,那一次在沈家,沈云深做局,请了他们这一群兄弟发小。 自然,里面是有秦惜的。 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梅雨时节,下着丝丝的毛毛雨,阴森森的。 宴会上却热火朝天的,一个个哥们都玩嗨了,喝得醉醺醺的都有。 那天晚上,众人微醺之际,三少却一声嚎啕从楼上传来,楼下客厅里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音乐声都连忙关掉了,抬头一看,就看见秦惜脸色淡漠地从楼上下来。 身上的衣衫似乎有些微乱,头发也是。 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还能很是淡定地把自己的形象整理了一下,然后微笑地和他们告别。 等秦惜走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三少还在楼上。 他么冲上楼去,正好看见三少,把房间里面那一个明末清初的景德陶瓷花瓶,砸了粉碎,碎在地上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可是没人想到责怪他这个,反倒是震惊于,他衣衫不整嚎啕痛哭的样子。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三少哭,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疯狂。 砸碎的不只是几百万的陶瓷,还有房间里面能够砸碎的所有东西。 那整个房间,在他的肆意毁灭之下,俨然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之后留下来的残垣断壁,杂乱可怕,他砸了那么久,似乎也累了,一个人虚脱地坐在杂乱破碎的房间之中,于杂物之中,痛哭出声。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大家还在劝,到后来他越闹越凶,沈云深索性就拦住众人,不让人劝了,由着他把整个房间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给砸烂了。 等到没有东西可砸了,自己也累了,他也就安静了下来了。 的确安静下来了,但是,那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安静。 那日天光阴森,从被他砸碎的落地窗外落进来,他整个人渡上一层浅浅的森光,看起来格外阴郁,少年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样子,嚎咷痛哭和他们说:“秦惜的心TMD就是一块石头。” 那是他最后一次说起秦惜,他终于明白,秦惜的心,不是一潭他可以撩得动的春水,而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怎么暖,也是暖不了的。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秦惜和三少趁着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时候,偷偷躲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三少那般崩溃绝望,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三少慢慢的,整个人就变了。 他对女人,从以前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来者不拒。 不管是萝莉还是少女,都是他的目标,当然了,他还是知道要在法律允许的的范围之内的。 他开始活得洒脱自在,没心没肺的,俊美的容颜加上撩人的邪笑,无数的女人,都纷纷求上他的床。 在三少的床上,有太多的女人络绎不绝的。 他似乎,也开始把那个叫秦惜的女人,放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放荡不羁*,这是这些年里,A市的人们对三少的印象,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的,但是刘川知道,以前的三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好像一下子就豁达了。 从专情一个人到博爱多人,倒是和他们这一群兄弟发小有了一些契合了,年轻的时候,谁还没有博爱过,三天两头,换一个女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 秦惜算是亲手,把三少送上了这条正道了。 他们本来以为三少终于看开了,不再在秦惜那里受虐了,但是三少这一份潇洒自如,也只有在没有秦惜的地方才万分自在,一旦秦惜在了,总显得缩手缩脚的。 秦惜很多时候都不在国内,这倒是让三少潇洒了很长时间,可是,时间长了,刘川他们就会发现,每一次有秦惜在的地方,三少都不会出现。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三少是被秦惜伤害之后,对她心怀怨气,所以不想要见她。 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三少对秦惜的感觉,不像是怨气,到底是什么,他们至今没有看明白过,而秦惜的态度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她一直对三少就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兴趣,三少的单相思,对于她来说,没留下什么影响。 在那天晚上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的生活工作似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是,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丝毫的差别。 她见不见三少,似乎都能够淡定自如。 偶尔,还能够调侃上一两句。 心,似乎很是豁达。 反倒是三少,见着秦惜就要跑,这简直就是没有来由的事情。 他的这态度,让刘川等人,更是好奇那天晚上他和秦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情绪失控到砸了整个房间,而且自那天开始,性情大变。 这性子变了,倒不是坏事。 至少,他活得更加有烟火味了。 更加接近他们的生活了。 只是他和秦惜当年的事情,到底就是一个梗,放在那里,两个当事人都不愿意说起来,旁人也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川现在想起来,简直是脑心挠肺的好奇。 恨不得从秦惜这里,剖开当年的旧事。 可是,秦惜同样不愿意说。 秦惜听见刘川这么一问,好像觉得很是好笑,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然后扬眉看着刘川,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在等他?” 这问题把刘川给问住了。 他自然是回答补上来的,在他看来,秦惜是不需要等三少的,要是秦惜对三少有感情,当年三少追了她那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有所触动,和他在一起。 但是,她和三少,就是没有在一起,生生让这段感情,成为了三少的单相思。 最后,还闹得那样一个收场。 她应该是,心里没有三少的。 更谈不上她在等三少了,这说不通。 不过,要是她等的不是三少,那就是等别人了,这就说得通了,这么多年下来,秦惜要是心里面没有别人,对三少这样的穷追猛打,应当是有所回应的。 她一直没有回应,原来是有原因的。 也就可惜了三少,飞蛾扑火。 想到这里,刘川忽然对秦惜有了那么一些的反感,她的心里面有人,明明知道三少对她的心思,却没有告知,让三少这么多年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未免残忍。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秦惜告诉过三少了呢,按照三少那个时候的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就算是知道了秦惜心里面有人,想必是也不会服气的。 他一定会一如既往向前冲。 哎,秦惜和三少之间的事情,旁人谁都说不清楚。 她的 刘川还在纠结,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的时候,忽然听见秦惜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说是等他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谁知道呢!”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眼里都是疑惑。 本来他就不甚明白秦惜和三少之间的事情,现在秦惜这么一说,他更是不明白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觉得烦躁,想要索性问一问,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惜的电话就响了。 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个电话号码,秦惜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了起来,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那个波澜不惊的语气,慢慢幽幽地说:“我是秦惜。” 她耐心地和话筒那边的人说话,轻声细语的。 偶尔安慰一两句。 刘川听出来了,打来电话的,是宋秋子。 说了一些话之后,秦惜挂了电话,然后扬手和刘川说:“看,人家女孩子已经迫不及待来追问进程了。” 这话听来,有些小小的嘲讽。 “不是我说,这事情简直太荒唐了。” 刘川不禁吐槽了起来:“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被强奸了,反应不都是怨恨那个人渣吗?就算拿不出勇气来报警,也断然不是想到要嫁给那个强奸犯的。” 有很多被强奸的女孩子,碍于种种原因,不敢去报警。 但是,心里面必然是留下创伤的,对那个强奸她们的人,怨恨恐惧,而想到要把自己嫁给那个强奸犯的,简直就是奇葩,这到底算什么呀? 刘川实在是想不通。 反倒是秦惜,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她微微耸肩微笑:“那你可以把她当做不正常的女孩子来看待啊!” 说完之后,便和刘川告别,开车直接走了,留下刘川一个人站在冷风里,还有一些回不过神来。 她刚刚说的不正常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宋秋子,还是一个神经病不成? 不对呀,他和宋秋子谈过,那个女孩子在那样崩溃的情况之下,思维和语言表达还是清晰的,看不出来有什么神经质的成分,不像是有什么神经病。 所以说,刚才秦惜说的不正常的女孩子,应该不是说宋秋子有什么神经病。 那指的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刘川便蹙起了眉尖来,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呢! 至于是怎么蹊跷法,实在是不好说。 想着三少还没有醒,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想着等三少醒来之后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川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返回了沈家去,在三少的房间里等他醒来。 这一等,就是到大半夜。 三少估计是憋得受不了了,终于慢悠悠地醒来了。 先是懵懵懂懂地坐起来,想要下床去,但是因为酒劲还没有过去,整个人一下子就连人带被从床上栽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来。 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刘川抬起头来,看见他这个囧样,很是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了。 懵懵懂懂的三少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也开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家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酒劲已经有些散了,头疼得厉害,但是他还是记得,在醉倒之前,他是在跑马场的贵宾包间里面喝酒的,喝了多少他也记不清楚了,一直在喝一直在喝。 从什么时候开始醉的,他都不记得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你可终于醒了。”刘川看见三少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这才放下书本,好心走过来,扶了他一把,很是无奈,几乎都要喊他祖宗了,磨人的祖宗。 三少睁着一双迷离懵懂的桃花眼,瞥了一眼刘川,想要说话,但是急得很,连忙跑洗手间去了,刘川看着他猴急的背影,想到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无奈地叹息。 哎,这个哥们,这一次算是在栽,他却还不知道,真真是太惨了。 他都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看看他的反应了。 他还没等到三少从洗手间里面出来把事情告诉给他,就听见走廊似乎传来了一阵响动,深夜沈家安静得很,这个时候但凡是门外传来一点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脚步声,从楼下一直延伸上来。 那样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他怎么觉得有那么一些熟悉。 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来,记得一个人的脚步声本来就是一件带着一些让人怀疑的色彩,他也不大敢确定这个脚步声到底是属于谁的,反正他知道,一定是他的熟人。 而且关系肯定不错。 出于好奇心,等那脚步声从三少房间门口走过去之后,他拉开了门去看。 走廊里面灯光昏昏沉沉的,依稀能够看得出来人的身影。 在那影影绰绰的灯影之中,他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走廊这一头往沈云深的书房那边走了过去,然后在他的书房前停了下来,给她带路的佣人,躬身退了下去。 这个女人似乎来沈云深这里已经驾轻就熟,看那佣人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佣人退了下去,女人亲自敲门。 只敲了一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听到了没有,还是里面的人听到了让她进去,反正刘川是听不到里面的人的声音的,隔得太远,只能看到女人敲门的动作和敲门的声音。 女人推开门,进门去,然后书房的门,被关上。 她进门的时候,稍微偏转了一下身体,那一刻,刘川浑身绷紧了起来,站直了身体来,被看到的东西给震惊到了,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来。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 已经从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遍出来的三少,整个人明显有精神了一些,身上的酒气,也减轻了。 他走到刘川的身上,探出头去往刘川看的方向看去,走廊里面只有暖黄色的灯光安静地流泻着,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刘川在看什么。 刘川看到的东西,他已经看不到。 “我刚刚看到有人进入云深的房间了。” 刘川和沈云深年纪相反,但是和沈云深之间的交情,却没有他和三少的交情来得深,沈云深是高居云端的天之骄子,身份自是要尊贵的,除了必要的应酬工作,他很少参与他们的聚会,有时候他组织聚会,必须是有所情由。 而三少不一样,因为沈家有沈云深这个擎天柱支撑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三少一点都不用担心生活,所以安心吃喝玩乐,和刘川更加玩得来。 虽然两个人有一定的年龄差。 三少不以为意地说:“有人进入大哥的书房不是挺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已经习惯了沈云深的生活习惯了,他有时候不去公司的时候,需要处理公司的事物,都会让公司里面的员工到他的家里来,汇报工作,一起处理公务。 不分日夜的,只要沈云深有需要,他手下的人,就一定要来。 所以,对于深夜有人进入沈云深是书房,三少是不以为意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看刘川一脸的惊讶的! 刘川却觉得三少这满脸不在意有些好玩,要是他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人,想必就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他抱着手臂,邪气地笑着看着满脸不在乎的三少,丢出来一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人吗?” 三少本来以为是公司的人,刘川这么郑重其事地问他,反倒是让他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了,他也有一些好奇了起来,问刘川:“你看到谁了?” 刘川呵呵第笑了笑,很是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到顾寒时的那位小心肝了。” 顾寒时的小心肝? 三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刘川说的,是温凉。 他脑子里面那仅剩下的那一点懵懂一下子也消失不见了,一片清明,瞪大眼睛来,慢慢的,又逐渐收敛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那通往书房的门,好像从那扇门,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事情。 心里面的感觉,变得很是复杂。 见三少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样子还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刘川未免好奇:“你在想什么?” 温凉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奇怪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是这样的深夜,再怎么说,顾寒时和沈云深都是多年兄弟,而顾寒时和温凉,又是夫妻。 这两个身份,都碍于在这样的身份里,让沈云深见温凉。 这怎么说,沈云深还要叫温凉一声小婶子的,这两个人深夜见面,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按照成人的思维,当然是马上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但是想着想着,理智又在告诉自己,温凉和沈云深之间,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的,但且不说沈云深和顾寒时之间的关系,就说温凉和沈云深两个人的人品,就不大可能发生他们猜测的这种事情。 或许,是他们的思想太龌蹉了。 三少挑眉看了一眼刘川,邪笑地说:“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丢给刘川一个意味不明的邪笑,他一下子把自己甩在了床上,拉上被子把自己盖上,还是觉得很是困倦,闭上眼睛的时候说:“我总觉得,唐念的失踪,和温凉一定有什么关系。” 他白天的时候,他问过温凉唐念的事情,但是当时温凉的回答,很是奇怪。 她让他回来问沈云深。 这个女人分明就知道,沈云深是不可能告诉他的,所以,她也不能告诉他,只能把事情推给沈云深,让他回来问沈云深,当然了,三少不会去问沈云深了。 沈云深不可能会告诉他,多问,不过是只能增加他对他的恼怒罢了。 哎! “你还有心思对唐念念念不忘,我可和你说啊……”刘川朝着他的床走过去,刚想要把三少今天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一遍,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少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的语气有些凶巴巴的:“我没有对唐念念念不忘。” 虽然他的确是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但是,那样的喜欢,仅仅是因为看见她最为柔弱的一面,激发了内心里面男人想要保护女人的那种欲望。 他是男人,而唐念,似乎需要这样的保护。 仅此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他也没有那么多情,他只是博爱。 “没有念念不忘?”刘川被他的话把注意力引到了唐念的身上,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我可是记得前段时间,你可是和我们说过的,要把唐念,收入囊中。” 三少有那么多的女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强大的后宫了,想要把一听歌唐念收入囊中,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但是这唐念,也是有一些来头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陆某人的妹妹。 这个陆某人,虽然出身不怎么光彩,不过在A市的名流圈,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名气的,他还没回国,就已经被很多人关注和认识,也算得上,是一个未来充满光明的人。 所谓英雄不问出身就是适合这样的人的。 不过现在,这个人,却也消失不见了,不过唐家的企业,却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这自然不是唐家那一家子可以做得到的,所以说,那个消失的男人,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他只是躲起来了。 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刘川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很是神奇的,关于他的新闻报道,一点都没有出现过。 小时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曾出现过。 更加让刘川好奇的是,一开始新闻报道上是出现过唐念的名字的,很快的,唐念的名字,也消失不见了,在后来的新闻媒体上,都没有再出现。 这事情,让敏感的刘川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得出来,这是有人在暗中阻挠。 所有人,都不许报道关于唐念和陆某人的消息。 那么这两个人的消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是兄妹,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很沈云深温凉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刘川想不明白,便也索性不去想了。 这事情绝对是不能问沈云深的,沈云深这样的男人,岂是随便可以打探消息的。 他想要隐藏的东西,绝对是秘而不宣的。 “当时的确有那样的想法,那姑娘挺好的,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三少把眼睛打开来一条缝,眯着眼睛回想着关于唐念的事情,有些怀念地说:“她身上有一些很尖锐的东西,和某个人,有点像,长在豪门又长在荒漠的女孩……” 话说到这里,他好像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了。 眼睛有些失神地睁着,看着天花板上那巨大的水晶灯,灯光发亮,水晶灯金光闪闪的,很是刺眼。 他闭上眼睛来,不敢直视。 本来三少还在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一开始刘川不大注意他说的那个人是谁,直到他说到最后一句话,他这才模模糊糊之中探知到一点的轮廓。 敢情,这三少,说的是秦惜? 唐念和秦惜,有点像? 刘川觉得这话,有些偏差,怎么说呢,现在这个年纪的唐念,倒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身上有着满满的棱角,性子尖锐跋扈,一点都不懂得宽容忍让。 和秦惜的忍让宽和,相差甚远。 不过,唐念后来的确经历了一些比较惨痛的事情,算是和秦惜的身世,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相似的。 不过是一点相似罢了,就能够让三少生出来把她收入囊中的想法? 那么,秦惜就放在那里,他怎么就没有再想过把秦惜收入囊中? 对于女人这件事情上面,三少号称没有睡不到的女人,只有不努力的男人,他能够泡到那么多女人,自然是因为他是沈家的少爷,也因为他那比女人还要美的容颜。 当然了,他也是付出一些努力的,花费了一些心思。 特别是在有些不是那么好哄上床的女孩子身上,他花费的心思,更是多了一些。 三少的女人吧。 从良家妇女到浪*,都是有的,但是,无论这些女人是原本就妖媚风尘,还是单纯纯情,每一个被三少骗上床的女人,在分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纠缠他,闹出来什么笑话来。 这也是沈云深为什么对他再外面的风流韵事格外宽容的原因。 他有能力处理好床上和床下的关系,不会给沈家带来什么麻烦,所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眼了,当做是没有看见算了。 刘川他们也想不明白,明明被三少哄上床的女人里面有不少都是纯情得很的,按照这些纯情的女人的想法,上了床就是要让他负责的,不然不会罢休。 可是,这些女人,都没有再度出现在三少的生活里。 刘川以前就打趣过三少,问他:“为什么那些女人和你睡了一个晚上之后就不再纠缠你,不是你不行,就是你太小!” 男人们都是听得懂这个调侃的,但凡是男人,都不喜欢别人说他不行说他太小。 但是三少不一样,刘川这么说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生气,还是姿态潇洒悠然地躺在海滩椅上,抖着两条大长腿,拿开覆盖在跨步的毛巾,指着那一坨高高的突起说:“你现在就可以鉴赏一下我到底小不小,行不行。”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坦坦荡荡的,还强调了一句:“我不介意和男人来一炮。” 外面传言说他男女通吃,他倒是想要试试男人的滋味,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尝试,这一次,要是刘川愿意,他倒是愿意拿自己的好兄弟试一试了。 “这样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更亲密无间了。” 三少痞痞地笑起来,十分邪恶,那双桃花眼暧昧无比地看着刘川,刘川活生生的,恶心到打了一个寒颤。 三少的姿色的确是上上之好,但是,他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在意识到,三少可能在床上并没有那么弱的时候,刘川对他怎么处理掉那些个女人生出了巨大的兴趣,毕竟,这样的一个男人,颜值摆在这里,钱财摆在这里,出手阔绰,对女人绅士,能够迷死一拨人。 这样的男人是行走的*,女人一旦爬上了他的床,都恨不得一辈子把他占为己有,哪有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至今三少在女人堆里面的名声都挺不错的,主要是他过去的那些红颜知己,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说过他的坏话,连骂他一声始乱终弃,骂他一句畜生人渣都没有。 不得不说,三少把自己的名声这件事情,经营得不错。 他这泡妞的技术,在他们这一群发小里面,算是独树一帜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和她什么都不会发生。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三少在女人这里,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了,毕竟能够让这么多女人都舍身忘我在外面歌颂他是一个好人,女人们在某些场合遇见了,知道对方都曾是三少的女人,还能会心一笑,状若姐妹。 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刘川的眸光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看着三少的时候,很是玩味:“原来,你挑女人的标准,都是按照秦惜来的。” “别和我提她!” 三少猛的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声音拔高来,颇是有几分瘆人,脸色也不大好了,似乎秦惜这个名字在他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魔咒。 只要提起来,都能让他马上血液倒流。 刘川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以前就见识过了,所以他这样吼的时候,刘川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抬手耸肩无奈地说:“虽然你不喜欢听秦惜这个名字,不过,今天我是不得不说了。” “而你,也不得不面对了!” 刘川的语调认真了起来,他开始严肃起来了,三少自然是知道有什么事情了,虽然很是不爽,却也没有打断刘川的话,让他继续说:“你这小子这一次,算是惹下了*烦了!” “我惹什么了?” 三少没好气地回击,他就是喝醉了一次,这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算不上什么事儿,甚至,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看刘川这样子,好像很是大惊小怪似的,敢情他是忘了他以前是什么人了? 刘川瞪了一眼三少:“你这个混小子,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真是……” 他恨铁不成钢,但是看三少这个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他的确是已经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只能坐下来,耐心地把事情的经过一一二二告诉了三少。 在他说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之中,三少的表情,由一开始的不耐烦没好气到震惊,然后是惶恐和不可思议,还有更多的,错综复杂的情绪,难以说得清楚。 刘川说完,三少的嘴巴微微张着,坐在床上看着刘川,一张脸也白得吓人,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坍塌下来了一般,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的。 就算是在那天秘而不宣的深夜里,他和秦惜闹了什么无人知晓,他剧烈的反应也都显得有生命里。 而现在,他更像是没有生命里一般,看着实在是让人有些发瘆。 刘川说到最后一句话:“当时我也不知道秦惜怎么会在那里,这件事情还被她撞见了,还是她帮忙安抚了宋秋子,宋秋子提出来要和你结婚的要求才不报警,秦惜也答应了,前不久云深想要对你动用家法,被秦惜拦下了,她可是说了,这一次你必须要负起责任来,和这个女孩结婚了。” 看秦惜的态度,要三少娶宋秋子,是势在必得的。 这也是刘川为什么深更半夜不走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自仔细告诉三少的原因,免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懵懵懂懂的一个人蒙在鼓里。 当然,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这样,也未免太可怜了一点。 作为兄弟,刘川可不愿意看三少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孩结婚,说到底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情况之下结婚,怎么可能是正常的婚姻? 这是要把三少,往火堆里面推了。 这是在不是刘川愿意看到的事情,也不知道秦惜是怎么想的。 “你快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川想要听听三少说一下整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一些的蹊跷,前面碍于三少还在醉酒不清醒,问不到什么,只能本着稳住宋秋子的原则处理这件事情。 所以,尽量安抚她满足她的要求,但是当她提出来要三少娶她的时候,刘川一下子就懵了。 这要求,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有办法接受。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样和宋秋子达成调解的时候,这个时候秦惜却来了,她是女人,和宋秋子谈话到底是方便一些,所以刘川就让秦惜来处理了。 没想到,秦惜竟然痛快答应了宋秋子的要求。 还把宋秋子接到了她的家里去,让人好生照顾着,这做法,让刘川看不透。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少觉得脑袋剧痛无比,越想越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抓着头发无比痛苦地说:“我只记得我一个人在包间里面喝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模模糊糊之中好像感觉身边有人靠在我的身上,后面的事情,我记不住了……” 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完完全全记不住当时的事情,沉重得很,就像是被掏空了,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能依稀记得,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前,好像闻见了一丝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好闻极了,像是女孩子身上的馨香…… 难道就是在这之后,他做了那般畜生的行径? 三少自己也不敢确定。 刘川听他这么说,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摸着光滑的下巴说:“这事情就棘手了。” 他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怎么办? “你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在女人之中屡战屡胜的战绩不是吹的,怎么就能毁在一个宋秋子的身上呢?你想要睡她,在清醒的时候,还不是三两两头的事情?” 刘川很是想要揍一顿他,但是看见他现在懊恼迷茫的样子,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很明显的,三少也被这件事情给冲击到了。 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儿。 在长长的沉默之后,三少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抓着头发一张脑袋都要发胀地说:“我至今都不知道宋秋子是谁,她的样子,我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兼职的大学生。” 刘川替三少回忆一番:“个子瘦小,身材却不错,乌黑长头发,看起来很清纯,是你的胃口。” 三少最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刘川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在看到宋秋子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三少对这女孩下手,也实在是说得通的,因为宋秋子,摆明了就是三少喜欢的样子的,温顺乖巧,像只小白兔。 话说三少的异性观,有那么两个时期。 以和秦惜闹掰了那个深夜作为分水岭,在这个夜晚之前,他是喜欢那种猫一样的女子的,慵懒的,冷漠的,对他不屑一顾的,他喜欢这样的征服感。 在那天晚上之后,三少是喜欢像小白兔那样的女孩的,温柔的,安静的,娇羞的,对他是崇拜喜欢的,他喜欢的,是依偎在她们的身上那种归属感。 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了,挑女人的目光,也开始变化了。 宋秋子就是典型的小白兔人选,目光纯澈,眉目清秀,应该是南方姑娘,秀气雅致,如那烟雨蒙蒙温柔可人,看那模样,应当是好人家出来的姑娘。 要是不摊上三少这一茬子事儿,这以后的生活,应该比较顺风顺水。 要说宋秋子有什么怪异之处,那就是她的三观了。 被一个男人夺走了清白,就要嫁给这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强奸了她的,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刘川觉得心里不舒服,甚至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怪异了。 她的想法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想的什么,没人能够知道,其实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温柔可人的,其实放在身边,才是真的有一些危险的。 刘川在社会上行走这么长时间,看女人,到底也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三少这个没心没肺的浪荡公子,实在是不大适合宋秋子。 “不记得。” 三少迷茫地摇头,情绪也逐渐慢慢冷静了下来,眼底里的惶恐和震惊逐渐消失,脸色也开始恢复如常,只是还是有那么一些无力感,看着刘川说了一句:“你都说了,我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他自嘲地冷笑:“这可是犯罪,我就算是再人渣,也知道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生在豪门之中,自有豪门法则的,豪门的孩子可以恣意妄为,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一定要在法律范围之内,一定要在不把自己作死的前提之下的。 他一支秉持着这样的原则,就算是泡妞,也要挑选自己能够hold得住的女人。 那些个他觉得自己拿下来不好处理了,他都是不碰的。 而对于强奸这类事情,他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对宋秋子做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所以从刘川的口中听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他是觉得又震惊又可笑。 当然了,这个时候,他是笑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做了这样人渣的事情,把沈家把自己的名誉搭进去,还让秦惜,插手了整件事情。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由外到里,浑身都难受得很。 就好像是自己竭尽全力费尽心思好好隐藏起来的肮脏一面,忽然曝光在了阳光之下,被那个你最不希望她看到的人看到了,面对她那惊讶和失望的表情,你的心,一下子就死了一般。 现在三少的心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很无力。 “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不仅仅是强奸,宋秋子身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的,想必她这会已经拍照留下证据了,你可真能下手,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打得是满身青紫的。” 身为兄弟,刘川都忍不住训三少,觉得那姑娘,有些可怜。 三少听着刘川的话,张开手来,无奈地发出了一声笑了,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发现现在是根本就没办法解释了,就像刘川说的,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他就算解释说,他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又能怎么样? 于事无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更何况,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事情,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去说服别人呢? 索兴,他一句话都不说了。 见三少这般颓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刘川也不忍心再骂他了,坐下来劝他:“这件事情,云深已经派人盯着各路媒体了,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拦截下来,见不得报,这点你放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秦惜,我看吧,虽然秦惜口口声声说让你娶宋秋子,不过我总觉得,这不像是她应该会做的事情。” 刘川也不是傻瓜,虽然觉得秦惜做法有些匪夷所思,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分析出来一点什么来的。 把三少往火坑里面推这种事情,秦惜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 要是觉得秦惜会把三少往火坑里面推,想必沈云深这样的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是不会同意让秦惜插手这件事情的。 偏生的,沈云深就是让秦惜插手了,足以证明,沈云深似乎是看出来什么了。 所以,才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秦惜。 三少拥着被子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了刘川的话,眼神有些缥缈,似乎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越来越远,连刘川,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也不开腔,给他时间思考。 好久好久之后,刘川才听见三少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声:“我能和她怎么说呢?” 迷茫无奈,深深的伤感怅然。 刘川有些微楞,这三少,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的。 他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叹气:“不是我说你,玩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也该收心了,具体该怎么和她说,想必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你和秦惜,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愁人。 现在看来,刘川觉得,秦惜对三少,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而三少对秦惜,这么多年了,并没有把她给放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三少性情大变,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刘川实在是好奇得很。 心里面痒痒的,想要问问三少。 他还没开口,三少似乎料到了什么,直截了当地来了一句:“我什么都不想和她说,你也什么都不要问,我和她之间,什么都不应该发生的。” 什么都不应该发生? 是不应该发生,而不是没有发生。 看来,事情是真的发生了,但是,这件事情,三少自己都明白,是不应该发生的。 还真是一件让人伤脑筋的事情,欲语还休这事情最是让人讨厌了,一个秘密遮遮掩掩这么多年,当事人缄口不言,旁观者却都是心痒难耐的。 不只是刘川感兴趣,就是沈云深,也颇是感兴趣。 只是,除了三少和秦惜,没人知道。 “哎,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刘川打消了再深究秘密的想法,转了话锋说:“不过这件事情,你是一定要去找秦惜处理,毕竟宋秋子现在在人家手上,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不仅仅是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沈家,更是因你蒙羞。” 他的话说完,明显看见三少的脸色变了。 那双妖孽的桃花眼不受控制地用力眨了好几下,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显得格外的委屈。 刘川叹气,又无可奈何。 他离开的时候,三少还坐在那里,这一个晚上,估摸着,是睡不着了。 这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猝手不及,要说他真的有心强奸别人,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好,但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非他所想,却发生了。 这个烂摊子,还必须要他去处理。 三少浪荡了这么多年,想来这一次,是真的碰上了硬钉子了。 刘川想着想着,觉得这件事情,虽然是坏事,但是若是能够妥善解决了,倒不是真的坏事,至少,三少从这件事情开始,或许就会有一些不同了。 一定有所不同。 这是必然的。 这关键所在,就在秦惜了。 他的车刚开出沈家老宅没有多远,车速还没提上去,因为一边想事情一边慢慢地往前开,有一辆车子呼啸从他的旁边开了出去,车速很快,很快就在他的视线里面消失不见了。 可是刘川很是看见了那辆车的车牌,他记得,这是温凉的车。 之所以记得她的车牌号码,是因为有一次聚会上,顾寒时喝醉了,怎么都不愿意让唐现开车送他回去,非要喊了温凉过来接她,那时候一群兄弟心里面都明白得很。 顾寒时这是借着酒劲缠着温凉的,偏生温凉也吃这一套,深更半夜的,还是开车来接他了。 刘川送他上车的,顺眼看了一眼车牌号,也就记住了。 刚才在沈家看到的那一眼没有错,原来是真的,温凉真的在深夜里,见了沈云深,到底说了什么呢? 还是做了什么? 他不大敢想。 心里面有些纠结,沈云深和顾寒时,都是兄弟,温凉又是顾寒时的妻子,这事情着实是不大好处理,他现在是在纠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顾寒时说一说? 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在这种事情上纠结过。 直到回到家,他还是狠了狠心,给顾寒时打了一个电话。 温凉是顾寒时的妻子,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应该瞒着顾寒时的,怎么的,都要让他知道,具体要怎么处理,这是顾寒时的事情,他只负责把事情告诉顾寒时罢了。 也很奇怪,顾寒时的电话很快接通了,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刘川马上就明白过来,可能是,温凉这么晚没有回家,顾寒时想来是在等她。 听到顾寒时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疲惫得有些沙哑,刘川就有些犹豫了,把这样的事情告诉顾寒时,若是温凉并没有和顾寒时说实话,并没有告诉他她来了沈云深这里,那他这么一说,势必是要让顾寒时和温凉之间生出来矛盾的。 今天晚上,顾寒时和温凉,又是一场战争。 但是不说,作为兄弟,他又觉得不够道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深夜去了沈家。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若是温凉和沈云深之间没有一点什么,那温凉自是有解释给顾寒时,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温凉和沈云深之间真的有一点什么,那也能让顾寒时早点知道。 免得他被蒙在鼓里,头顶绿了也不知道。 思前想后,刘川还是决定说了出来:“阿时,我刚刚看到弟妹了。” 平日里,虽然刘川也跟着三少他们喊温凉嫂子,但是刘川到底是比顾寒时年长的,私底下和顾寒时谈话,还是习惯称呼温凉为弟妹,这也没有唐突。 顾寒时应该是没想到刘川打电话来,说的是温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说话。 刘川接着说:“是这样的,老三这边出了一点事情,我一直在沈家陪着他,刚才在沈家,看到了弟妹,她去见了云深。” 说完之后,他略是踌躇地想了想才委婉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和云深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想来这件事情还是让你知道为好,要是你知道了,那就是兄弟多嘴了。” 这话实在是不好说,刘川现在也很是尴尬。 一边是兄弟情分,一边是顾寒时温凉的夫妻关系,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惹出麻烦来。 顾寒时的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便开口了:“我知道。” 他知道? 刘川愣了一下,既然顾寒时知道了,那这件事情就是自己多嘴了,刘川连忙打哈哈地道歉:“对不住啊,这事情看来是我多嘴了,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这有些尴尬。 不过也是好事,刘川刚想要松一口气,不料顾寒时又来了一句:“作为兄弟,我也不瞒你,她去沈家,我的确不知道,但是她的确和我说过,她有事情找沈云深。” 顾寒时这话显得真诚,刘川从来不怀疑顾寒时的话有假。 他说温凉曾经和他说过有事情和沈云深说,自然是真的说过,只是顾寒时自己都没有想到,温凉会在三更半夜去找沈云深,想来,要不是今天刘川和他说,他也是不知道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阿时,你可别介意我多嘴了,我这也是怕你不知道……” 出了事的话,刘川就该后悔现在不告诉顾寒时了。 “没事。” 顾寒时回答得很简单,他是真的没事还是恰到好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刘川也无暇探寻了,反正顾寒时的反应已经让他放心了一些了,温凉和沈云深,不应该有男女之事,但是具体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必须要深夜见面,刘川也就不得而知了。 想起来三少和他说的那句话,温凉可能和唐念的失踪有关系。 刘川现在有些相信了。 只是唐念和温凉怎么能有什么关系呢? 想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出来,他只能说:“夜深了,早点休息。” 便挂了电话。 闹腾了这么一天,刘川也觉得累了,都没有洗漱直接躺下了,这一觉睡下去,顾寒时和温凉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没有想到,这一通电话打过去,挂断电话之后很长时间,顾寒时都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夜的确已经深了,从他站立的位置,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树影摇摆,青山一片,再远处,就是那座灯火忽明忽暗的城了,已经凌晨了,该停歇下来的霓虹,已经熄灭了。 可是,该回来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她去了沈家。 其实顾寒时是大抵能够猜到温凉为什么会去找沈云深的,她和陆沉风的关系,让她插手了沈云深和陆沉风的事情,只是现在沈云深已经放弃了寻找唐念,陆沉风也已经带着唐念远走高飞,她也说过,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为什么今晚上,还去找沈云深?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温凉和沈云深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情,所以,刘川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沉默却没有惊讶,只是有种奇怪的情绪上了心头。 感觉被温凉,摆了一道。 她答应他的事情,似乎,永远都不能做得到呢! 这样的感觉,还真的让他有那么一些不爽。 在早些时候,他给温凉打过电话的,知道局里面最近有一件关于老人被谋杀的案子正在处理,听说是嫌疑人已经被逮捕回来了,温凉忙着处理这件事情,所以局里面全体加班了。 在不久之前,她还告诉他,快结束了,马上回来。 所以他一直在等啊等的,就是想要等她回来,没想到,她早就已经从局里面离开了,还去了沈云深那里,这件事情,她没有和他说,瞒着他去的。 在刚才刘川打电话来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反应才这么迟钝。 她惊讶的不是刘川看见温凉去见沈云深,而是温凉违背了自己的承诺,瞒着他去见了沈云深,她和沈云深之间的事情,除了唐念,大抵是不会有其他的。 就算是明白了这一点,他还是觉得心里面不痛快。 他一直等着温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看到她的车缓缓地开入了庭院之中,车都熄火了,她还是没有下来,也不知道在车里面做什么,很久才下车。 顾寒时的目光一直锁着车门,看着她开车门下车来,身段纤细,动作轻柔。 她走路的姿势很好看,走起路来的时候明明是带着风的,但是看她这个人,又觉得她沉稳安静极了,就是走在这样的深夜里,她的姿态也没有半点的慌张,如同走在青光白日。 她是无所畏惧的,不怕鬼神,不怕怨灵。 不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顾寒时看着女人轻轻晃动的身影,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了起来,他记起了过去的温凉,她是那样胆小,明明看起来意气飞扬,但是到了黑夜里,却是典型的胆小鬼。 以前顾家和温家还住在同一个大院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的模样,每一次到了夜里,特别是在刮风下雨的打雷天,她都会被吓得抱着被子哭。 那个时候,她父亲的公司出了一点事故刚好在慢慢回转,所以父母都很忙很忙,通常都是夜里三更半夜才会回家,因为那段艰难时期,温家把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公司好转之后,也没有及时找人照顾温凉。 所以在父母最忙碌的那一段时间里,每一个刮风下雨天,温凉都缩在被子里,低声哭泣。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顾寒时唇边有了笑意,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大院里面的孩子王,总是喜欢捉弄这个长得如同陶瓷娃娃一般好看的小姑娘,他想着,捏着她的脸,一定是极其好玩的事情的。 他喜欢捉弄她,看她因为他的捉弄而惊慌失措,然后瞪大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拼命地看着他,生气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样子,实在是无辜极了。 好看得不得了。 顾寒时喜欢这个女孩儿。 再某一个刮风下雨的夜里,知道她父母已经外出,她一个人在家,看着闪电刮风的,他忽然心生邪念,要不,就装鬼去吓吓她吧。 于是,他就在哪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地爬上了她的窗台。 那时候温凉住在二楼,不算高,他顺着围墙跟爬上去,没有费很大的力气,身上披着雨衣,黑色的,在电闪雷鸣之中,闪电白光里,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些吓人的。 特别是当他轻轻地打开窗户,趴在她的窗户上的时候。 他趴在她的窗户上,想要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用力吼一声吓她一下的,谁知道刚打开窗户,就听见从被窝里面传来了女孩儿轻轻细细的呜咽声。 绵长的,有些沙哑,可怜极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了,那一刻,他吓唬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要去陪着她,安慰一下她。 谁知道,就在他想要从她的窗户里面爬进去的时候,听到了声音的温凉,窸窸窣窣地拉开被子一条缝隙来朝着外面看,那天正好停电,屋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只有天上的闪电劈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雨衣兜着帽子,一张脸大部分都被盖住了,整个人就挂在她的窗户上,闪电的白光照下来的那一刻,温凉一下子就看见了窗户上趴着的东西。 她吓得脸色惨败,嘶声裂肺地哭喊了起来,惨烈之程度,就算是很多年后,很多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还是记得当时温凉惨绝人寰的哭叫声。 这哭叫声,直接把顾寒时给震慑住了。 他本来无心要吓唬她,没想到,却赶巧不巧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凉就已经失控了。 他愣在那里,措手不及。 到底还是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顾寒时没想到,温凉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哭,直接把大院里的大人给惊到了,当然了,首先冲到她家里来的,是住得最近的顾家人。 当他的父亲带着家里人打着手电筒重进温凉的房间,一眼便把手电筒的灯光打在了顾寒时的脸上,那一刻,十几双眼睛直刷刷地看过来,顾寒时趴在窗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母亲瞪了她一眼,赶忙去哄温凉了。 而父亲则是气得脸色都青了,直接过来一把把他拎了起来,直接拉回家去,一顿胖揍。 在父母的眼里,他平日里就很野,喜欢捉弄喜欢欺负温凉,夜里爬上她的窗台,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他这个恶作剧,实在是让父母生气,要是温凉吓出来一个什么好歹来,他拿什么赔温家女儿? 顾寒时那个时候可委屈了,虽说吧,他爬上窗台本意是想要捉弄一下温凉的,但是在发现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害怕得偷偷哭泣的时候,他就心软了,不想要吓唬她。 反而是想要陪着她安慰她的。 没想到,却惹出了麻烦来。 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完,那天晚上之后,温凉真的就大病了一场,发高烧做噩梦,总是说窗台上有鬼,谁解释她都不听,非说自己见到鬼了。 温家顾家大人都束手无策,父亲更是生气,直接拎着他到了温凉的床前,让他给妹妹道歉解释。 顾寒时那个时候就是一个野惯了的孩子,孩子王小魔王,谁都不怕,但是唯独这一次,他乖乖地听了父亲的话,趴在温凉的床前,给她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 被烧得迷迷糊糊的温凉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来,一双通红的眼睛里没有昔日里的光彩,顾寒时那一刻,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愧疚,并且在心里面发誓,以后一定不吓她了。 小小的女孩儿看着她,憋着嘴,委屈极了,然后半响之后,哇一声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两家大人都很是尴尬。 当然了,温凉这一哭,他又被拎回去,再一次被胖揍了一顿。 不过神奇的是,温凉的病从那天晚上开始,真的好转了,慢慢也就好了。 两家大人这才放心下来,只是顾寒时被父亲勒令,再也不许到温凉家里去了,理由很充分,防止他再一次吓到妹妹,那个时候,父母很是喜欢女孩儿,总是说,生了个浑小子,还不如生个女儿贴心。 他撇撇嘴不说话,心里面却腹诽,有能耐的,你们把我重新塞回肚子里去,再生一个。 他的这种不服气,直接让父亲再一次暴跳。 要不是老爷子疼这个孙子,他早就被父亲揍得不敢出门见人了。 当然了,更多时候,父亲不在家,老爷子揍他的次数,比父亲更多。 这真是一段回想起来,都能够让人忍俊不禁的往事。 顾寒时深知温凉,她怕鬼。 纵然很多人都告诉她,这世上是没有鬼的,她还是害怕,原因便来自于顾寒时小时候那一次对她的惊吓,在她的心里面留下了不浅的阴影。 在后面很多年,她和他在美国。 她还是会市场在深夜里惊醒,抱着他喃喃自语说,她梦见了自己的父亲了。 他从阴间回来了,就站在她的床前和她说话,他浑身是血,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她很想他。 在那些个黑黑长长的夜里,温凉总是紧紧地抱着他,害怕黑暗之中,会忽然伸出一只不属于人的手,把她拉入无间地狱的黑暗之中。 她如此的胆小,黑怕黑夜。 可是现在,从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对黑夜的害怕。 走在黑夜里,她的姿态如此的悠然自在,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是脚步,都没有比白日里加快那么一些,她的心,是平静的,是无所畏惧的。 顾寒时忽然伤感,因为,他忽然,就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时间流逝岁月经转的痕迹。 再不似以前。 徒增伤感,难以平静。 楼下传来脚步声,她已经进门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换鞋子,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把手里的包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到偏厅,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她一贯都是这样的习惯的,他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的偏差,连顺序,都没有错。 这个女人太多的时候都是看不透的,但是有些时候,她却懒得改生活之中的某些习惯,或许连她自己看都不知道,原来已经有人,能够默背出来她的生活习惯。 顾寒时坐在书房里,书房的门微微开着,灯火从打开的门缝之中透出来,他一直在等着,然后听见脚步声,从楼下慢慢上来了,她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轻很轻。 估摸着,是以为他睡了,不想要惊扰到他。 或者是,她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回来,被他所发现。 她走到楼梯口了,走到走廊里了,然后,走到书房门口了,她看见了书房里面传出来的灯火,然后停下了脚步来了,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 顾寒时背对着,门口坐在落地窗前,却能够一一把她的行为在脑海之中勾画出来,一点点都没有偏差,除了她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外,其他的,他都能大概猜得到。 他坐在房间里,听到敲门声,没有吭声。 温凉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只不过是礼貌性的一个敲门罢了,他不说话,她便也直接推门进来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开着窗户?” 她刚走进书房,迎面便是一阵冷风,她已经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了,这么一吹,却是很冷的,而顾寒时披了一件薄毛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怎么就不觉得冷呢? 她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准备去把窗户关上。 人还没走到窗户前,手腕就是一紧,本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顾寒时,一下子伸出手来,把她拉住了,接着就是一阵力道,直接把她带到了他的腿上。 男人打开身上的毛毯,把她裹在了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了一起。 这毛毯看起来薄,但是保温效果却是极好的,他的身上暖烘烘的,她一开始有点冷,靠在他的身上之后,整个身体也就暖和了起来了,十分舒服。 靠在他的怀里,她便也不动了。 今天晚上的顾寒时,格外的温情。 第一百三十章 他挺可怜的。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男人只是抱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并不需要说什么,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就能够让人觉得的时光静好,岁月的流逝,对他来说,不过是增添了一点阅历,其他的,都没有变化。 他爱的人还在身边,想要的东西都能拥有,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去遗憾的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温凉躺在他的怀里,身上暖和,心里面也暖烘烘的,轻声问他:“这么问了,你怎么还不睡?” 早在十点多的时候他给她电话,她便告知他她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很晚,可能通宵也不一定,让顾寒时先行歇下,没想到这么晚回来,他还没有睡。 抬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睡了,又醒了。” 顾寒时的声音很是沙哑低沉,似乎是真的带了一些的睡意,想来是睡了醒来之后便睡不着了,一直坐在这里,倒不是他真的在等着她,这让温凉的心,稍微松了一些。 她着实不喜欢别人为了她,而增添麻烦。 男人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听来格外的好听:“梦见你回来了,醒来后发现你还没回来,就在这里等你。” 他真的是在等她。 睡下去刚睡着,他在睡梦之中模模糊糊伸出手去抱身边的人,却抱了一个落空,脑海里面顿时之间就呼啸而来这么多年的一场噩梦,多年里,他每一次午夜梦回,空荡荡的那一边床上,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惶恐,悲伤,无力,都无济于事。 这些年里,想要的东西他都能唾手可得,唯独温凉,是他伸手都够不着的。 无论他怎么做,温凉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便成为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噩梦,每每梦到她,便要伸出手去抱身边的人,若是抱了一个空,便会仓皇醒来,若是抱到了她,顾寒时的深夜,都能睡得安稳。 很多时候,他等不到她回来,都是彻夜彻夜的睡不着的, 温凉不知道,但是顾寒时的身体知道。 这个男人,总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来陪着温凉熬夜,她不回来不睡下,他便睡不着,总是想着,她在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己都在心里面笑话自己,三十岁的男人了,倒还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总是牵肠挂肚着,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黏在一起,若是严重见不到她了,便要心焦气躁的。 三十岁的顾先生谈恋爱了,是他的初恋。 他觉得自己的青春,现在在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感觉,多么奇妙。 温凉躺在他的怀里,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好像忽然之间就读懂了什么东西,顾寒时害怕失去她,他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么霸道骄傲的,但是他有时候,是真的很脆弱。 或许,只有爱的人眼中,才能读懂他的脆弱。 温凉心里面是有所触动的,这样的感觉,很强烈。 她踌躇了一下,便开了口:“对不起,我应该回来早点的。” 略微做了一下停顿,她又说道:“其实我早些时候就下班了,只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去见了沈云深,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件事情本来就想要和顾寒时说的,只是没来得及,以为他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所以便没有来得及和他说,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估摸着,他的心里,会不断舒服。 所以,她还是选择把这事情,和他坦白了说。 顾寒时没想到温凉还没等他问,自己倒是先坦白了。 他心里面有些自责,这件事情,反倒是他有些的小气了,明知道她和沈云深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男女之事,就是介意她瞒着他去见了沈云深,再度插手了陆沉风的事情。 她以前答应过他,不会再插手陆沉风的事情的。 男人把她抱着换了一个姿势,可以看到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问:“陆沉风又找你了?” 这问题让温凉的眉梢稍微蹙了一下,然后,她还是很诚实地点头:“嗯,今晚找的。” 记得几个月以前,陆沉风给她的电话里头说过的,不会再找温凉,没想到,现在他又主动找了他,她本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也不算是陆沉风找的沈云深,是唐念。” 温凉说起唐念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遗憾和愧疚的,虽然说,唐念的失踪确实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又因为她和陆沉风之间的一些关系,便显得这些事情,有了一些的尴尬。 现在,她又帮着陆沉风。 说是为了唐念的安全着想,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人情债吧。 毕竟,这件事情要是闹起来,整个A市都不得安宁,沈云深顾寒时陆沉风,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以她对陆沉风的了解,这个男人性格里面有着极其偏激极端的一面,就和他说的那样,他得不到唐念沈云深,也休想得到,他很少对什么人和事这么执着过。 唯独一个唐念,想来这个女孩儿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都是一些孽缘吧,说来,都有些让人无奈。 世上事,就是这般让人焦心。 顾寒时听她这番说,来了兴趣问:“唐念找云深,陆沉风会那么好心传话?”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陆沉风怎么可能会让唐念和沈云深有什么联系?这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 里面又蹊跷。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温凉一开始接到陆沉风的电话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疑惑,但是,等陆沉风说出温凉找沈云深是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温凉一下子就明白了陆沉风为什么愿意帮唐念给沈云深传话。 她看着顾寒时,替他做出了解答:“她给顾寒时,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在唐念失踪之前,她是和沈云深领取了结婚证的,现在算了一下,从唐念失踪到现在,约莫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唐念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而现在,竟然要求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这里面的意图,实在是让人费解。 顾寒时也沉默了,男人眯着眼睛,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来,落在窗外,远处的大都市灯火影影绰绰的,有些许的迷离,他的眼底,都倒映出了那迷离的流光。 这般的顾寒时,是迷人的。 温凉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见他沉思,便也不说话。 他再想事情的时候,她都是习惯性的,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以前是这样,现在似乎也应该是这样的,因为顾寒时喜欢这样温顺恬淡依赖他的她。 以前情好的时候,她喜欢顺从他的小小的心思,这样他高兴了,她也就开心了。 那样的时候,还真的是刻骨铭心啊。 现在总感觉,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有了变化,她所有的顺从,不过就像是一种任务。 不过每每想到这是一种任务,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觉得难过。 她和顾寒时,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她现在,都没办法想明白,或许是想明白了,也没有办法接受。 人就是这样,越是理智聪明的人,到了陷入一种困境的时候,废了很大的力气走不出来之后,就会开始迷失,然后连自己都找不到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糟心。 温凉喜欢过去的自己,也喜欢过去的那个顾寒时。 只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和顾寒时,都没有办法,再往回走,就连回头看,都显得格外的费力和狼狈。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沉默着,保留着这一刻的温柔和美好,兴许很多年之后想起来,她对顾寒时,已经不是怨恨,而是深深的感谢。 她现在,同样应该感谢顾寒时的。 若不是有她过去的残忍和绝情,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她呢! 顾寒时,算得上是她的恩人。 他用最为残酷的方式,教会了她成长。 “在想什么?” 顾寒时轻轻地收了一下手,提醒了她一下她失神了,温凉骤然回过神来,看见顾寒时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了她有那么一会儿了,她有些茫然。 刚才顾寒时说了什么,她都是没有听清楚的。 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过去。 “你刚才说了什么?” 顾寒时见她神色有些恍惚,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连忙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只是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沈云深拿到那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凉开始回想起来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她到达沈云深书房的时候,把那份陆沉风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交给沈云深的时候,上面已经签署好了唐念的名字。 他拿着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一直那样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其实他看的内容没有多少,就是一直在盯着唐念的名字看,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温凉以为,沈云深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了,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他完全忽略的空气。 可是,事实证明,沈云深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他一直都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存在,而他,想要和一个人说话,说关于唐念的事情。 沈云深自己都觉得很是悲哀,在他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似乎都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和他分享一下关于唐念的事情,无论是好的坏的,都没有。 他很想她,想要和某个人分享一下那样的想念,都找不到人。 或许,温凉这个女人,是唯一的人选。 这个女人算起来,和他是不熟的,若不是因为她是顾寒时的妻子,想来,和他沈云深,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年少的时候,沈云深鲜少和顾寒时一帮人混在一起,他是一个好好学生,读书参军,然后读书进入商界,一直以来,他都很忙很忙,好像只有学习和工作,才能充实他的生活。 他是没有私人空间的一个人,以前顾寒时偶尔会调侃他是一个赚钱的机器,他常常以此为荣,就算是一个赚钱机器,也总要比顾寒时这一帮世家子弟,混在风月场所吃喝玩乐要强得多。 很多年以前,他是多多少少看不上顾寒时这一群纨绔子弟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在商界上浮沉多年,回头来看,自己手里面,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恍然之间发觉,其实他这一辈子,过得是多么的不得劲。 他记得,顾寒时也曾经这么很是叹息地说过他:“沈云深,你瞧你,这小半辈子,真的是不得劲。” 沈云深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顾寒时已经喝得烂醉,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板上,包间里流光溢彩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恣意地躺在地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 他看着那样恣意的顾寒时,有些发笑。 这个时候,他对顾寒时,已经没有那样的偏见,顾寒时拥有的东西,是他从出生,就没有拥有的,他的努力,顾寒时或许不懂得,或许懂得,只是不苟同。 但是这个哥们,却是活得恣意轻狂的。 说真的,沈云深很羡慕这样的顾寒时。 也就是那个晚上之后,顾寒时忽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和他喝了那一晚上的酒之后,他整个人,就从A市彻彻底底消失了,那一晚上那一场烂醉如泥,就像是顾寒时在和他们这一群兄弟之间的告别。 很长时间之后,沈云深才知道,原来,顾寒时是追随那个叫温凉的女孩子,去了美国加州。 那段时间,刚好是温家发生巨大变故的时候,他竟然没想到,顾寒时会愿意为了一个落魄千金,放下自己所有的荣华富贵,就为了他,一个人远赴国外,和顾家,几乎断绝了关系。 后来,是真的断绝了关系,顾家切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不会再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 在偌大的美国,他不仅仅需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温凉,还有温凉那个带着病的母亲,含着金汤匙小半辈子都是以来涨口饭来伸手的豪门世家公子哥,忽然之间,就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如此艰难的,都要爱那个女子。 沈云深开始明白顾寒时和他说的那最后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他这一辈子,活得真是不得劲。 一辈子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钱为了权势,一辈子规规矩矩的,似乎没有做多少出格的事情,喜欢玩弄着手中的权势金钱,永远和这么一群和他一样喜欢玩阴谋诡计的商人来往。 永远的,如此千篇一律。 他的人生,永远没有顾寒时那样的恣意飞扬。 他想要得到什么就去得到,不顾一切的,哪怕是一无所有,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其实沈云深是有过那样的悸动的,年少的时候,谁还没有那么一个心头的明月光,可是,沈云深就是觉得,女人嘛,永远都没有手中的权势和金钱来得重要。 所以,他自己亲手,掐死了自己心中这样的悸动。 然后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入了商界,就这样浮浮沉沉很多年,直到现在,该拥有的,他都已经拥有,回头看一下,其实,他还是一无所有。 心里面空落落的,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在他终于悟透了顾寒时的话之后,开始想要把唐念留在心里头,却又横伸出来一个陆沉风,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力把唐念留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用?” 沈云深想到这里,忽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他看见温凉看向他的眼神,一瞬间睁大了一些,瞳孔黝黑,倒映出来他的样子,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成熟安静,其实,他总觉得,很颓然。 是啊,他应该颓然的。 温凉是没有想到沈云深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的,似乎,她和沈云深之间的关系,还谈不上可以说这些事情的关系,但是,既然沈云深这么问了,她也只能回答。 但是,这问题,着实是有些不好回答的。 她想了想,很是客气地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有用没用的。” 其实温凉自己都觉得,这整件事情就很是科幻,根本就不像是生活之中会发生的事情,陆沉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她的意料之外,而唐念的失踪,更是措不及防。 想来,沈云深算计别人算了小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被人算计上了。 而且,他还输得这么惨烈。 若不是因为爱,估计沈云深这样的人,是不会认输的吧。 就是因为爱了,怕他用了手段,惹怒了陆沉风,而陆沉风会对唐念不利,他不想要让唐念受到什么伤害,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在温凉找上他的时候,他真的,就答应了她。 他沈云深这小半辈子,可曾受过什么人威胁? 自是没有的。 就算是有的,早已经消失在A市了。 偏生就是一个陆沉风,他没有办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不会离婚的。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沈云深对她的这个回答,看起来有些不满意,男人悲凉地笑了起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可怜我!” 温凉的眼睛瞪大,不知道沈云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心思,却发现,其实,自己真的是有那么一点这样的心思,那么,她可怜沈云深什么呢? 这个男人坐拥了无数的财富,人人对他都是敬重有加的,那他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可怜的呢? 或许也就是这一点了,她根本就不羡慕沈云深拥有多少,她只是可怜他,得不到什么。 越是拥有多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会越发觉得煎熬和痛苦。 沈云深的痛苦,比寻常人,要多了太多了。 “沈先生觉得自己可怜吗?” 温凉不回答他,反而反问了一句。 沈云深摇摇头,只说了句:“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不觉得自己很可怜,这世上,可能任何人都会可怜,但是唯独他沈云深,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他拥有太多,甚至是,都没有资格谈起可怜的事情。 要是外面有人听他说自己可怜的话,那必定是要唾弃他的。 身居高位的人,连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的能力都没有,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能够在这样的深夜里陪着他说话聊天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了,或许有人愿意听他说,但是大多数都是拘束恭敬的,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他在训话下属,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温凉却不一样,这个女人,很有趣。 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顾寒时的妻子,还因为,她是温家千金,那个曾经在A市商界,同样占据着一席之地的温家,也曾是显赫的人家的,只是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起来温家了。 就算有人记得,也不愿意提起来,好像只要提起来,就会觉得有晦气。 温家,现在剩下的,只是被人唾弃。 而温凉,在时隔多年之后,忽然回来了,还是以一个亡人的身份回来的,她的意图是什么,在沈云深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看来,是不单纯的。 他就不相信,顾寒时不会明白这一点。 当然了,他还是知道的,顾寒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温凉这个女人的事情上,他哪怕是知道前面是她给他射下来的陷阱,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往里面跳。 就像他很多年前和他说过的那句话一样,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活得得劲一些。 不计较得到和失去,只要顺从自己的心去活着,那么,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再度回头看的时候,都会觉得欣喜万分,总会觉得,这一路上,我们收获了太多太多了。 顾寒时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沈云深,真的是有那么一些羡慕他了呢! 但是沈云深,至今还是做不到。 温凉微微点头:“沈先生能够这么觉得,那我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想着顾寒时还在家里,到底是想要回家去看见他的,所以,她岔开了话题:“这份离婚协议书,沈先生打算怎么办?” 似乎是温凉的话,把沈云深的精神又集中到了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上。 他低着头看着那两份协议书,盯着唐念的名字和刚才那样看了好久好久之后,才喃喃自语地说:“嗯,的确是她签的字。” 温凉愣了一下,敢情这个男人会觉得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会骗他不成? 着实是不愿意多说什么,她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她。” 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小的触动的,陆云深在意的不是这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所有条款,从头到尾,他看的,也只有那一个名字,那一个好像唯一可以和唐念拉上关系的名字。 唐念那个名字,反反正在落在上面,旁边,应该签上沈云深的名字。 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看着,怎么都觉得很是亲密,如同两个人一样,只可惜,她现在不在。 “我不会签的。” 沈云深知道温凉等的就是他的答案,她必须要回去给陆沉风答案,陆沉风,也在等这个答案,就算陆沉风有手段,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把唐念带走了。 但是,唐念到底是他沈云深的妻子的。 只要沈云深愿意在这一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想来,他和唐念这一场婚姻,也就算是走完了。 陆沉风,希望他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 温凉没有立刻接话,沈云深抬起头来看向她,慢慢的,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样的笑意挂在他有些沉寂的面容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他看着她笑,问她:“你希望我签吗?” 这问题,让温凉愣住,是真的愣住了。 沈云深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试探她到底偏向陆沉风多少吗? 这实在是一个尴尬的问题,沈云深是顾寒时的发小,而陆沉风,对她有恩情,她是在这件事情里面最为左右为难的一个人,她不想要做这中间的传话人,但是陆沉风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能忘恩负义。 当然了,她只是一个负责传话的人,任何当事人的思想,她都主宰不了。 “沈先生,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签不签完全是你个人的事情,我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温凉回答得很是得体,既不偏颇了沈云深,也没有帮陆沉风。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心里面有些悲凉。 其实整件事情,最为难过的人,应该是唐念的,而不是沈云深和陆沉风这两个男人,凭什么这两个人的主观愿望,考虑的不是唐念的心思,而是自己的得失。 陆沉风和沈云深,都不想要失去唐念。 陆沉风想要用这样囚禁的方式得到唐念的人,而沈云深死死地抓住那一份结婚证,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唐念还在他的身边,还是属于他的。 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筹码,如此倔强,又如此的小心翼翼。 可是,温凉却总觉得,其实到头来,这两个男人,或许,都得不到唐念。 真真是一个悲哀十分的故事。 沈云深把那一份离婚协议书推到温凉的跟前去,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跟前的茶都没有人喝一口,已经有些冷掉了,这个时候,沈云深顺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他也不觉得冷,很是平和地看着温凉,姿态已经和几个月之前刚刚失去唐念的时候差别很大,那个时候的沈云深,是暴躁的,焦虑的,好像一下子,从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沈先生,跌落到了尘泥之中。 和一个凡人一般,有了七情六欲的焦躁。 而现在的他,已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沈云深,看起来整个人消瘦了很多,寡淡了很多,但是姿态已经很是平和,没有了一开始的疯狂,想要把陆沉风碎尸万段的怨气。 现在的他,看起来,却更是让温凉觉得心里不舒服。 看不透心思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而沈云深现在对唐念和陆沉风的态度,她很明显的,就是看不懂的。 他已经放弃唐念了吗? 这个问题从脑海之中掠过去,马上就被她给否决掉了,不可能的,唐念对于沈云深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从失去唐念的时候沈云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而且,就算是到了现在,明知道唐念已经极有可能和陆沉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离婚协议书都已经寄来了,或许,她真的被陆沉风给说服了。 而他,竟然还是不愿意签字离婚。 其实签字离婚,对沈云深来说,真的是一个解脱。 放手这个女人,就等于,拥有了新的一段人生,就不必要困在这个局里面,总是走不出来。 温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忽然想要说那么一句对于沈云深来说,是比较好的选择的话:“沈先生,不瞒你说,我要是你的话,那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就签了。” 她拿起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看了一眼,上面唐念的名字上面,还有红红的手印。 不知道当时唐念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的字写得很是端正,一笔一划都写得极好,不像是在被强迫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这一份协议书,真的是唐念签下的吧。 她是对沈云深失望了,还是真的,被陆沉风给说动了? 温凉觉得,第一个可能性会比较大一点,这么长时间了,不要说唐念,就算是她温凉,自己被别人掳走了,明显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自己的丈夫迟迟不来救她,而且这个丈夫,还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她还是等不来他。 似乎总觉得,只要他愿意为她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那么,就一定能够找打她的。 通常,在绝望之中的人,都显得格外的无理取闹。 会忽略很多客观的艰难,只要那个人能够出现在她的跟前,似乎一切都是能够被冲破的。 唐念只有对沈云深失望,才能彻底对沈云深死心。 陆沉风还真的是一个懂得攻心的人,所以,他才会用威胁的手段和温凉说,让沈云深不要插手他和唐念之间的事情,不许再找她,不然,就用唐念的尸体,成为他们之间斗争的陪葬品。 陆沉风无疑是狠心的,他太懂得怎么样诛心了。 “我知道。” 沈云深对于她的这个说法,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男人还是很宽和地点头:“因为在你看来,摆脱了一个唐念,我的人生就会走上另一条路,还会遇上更好的人,有更好的生活,你觉得我犯不上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执迷不悟!” 他用执迷不悟来形容自己,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很低。 其实就算是在顾寒时的跟前,沈云深的身份,应该是也不会低半分的。 但是,在谈及唐念的时候,温凉总是有意无意发现,沈云深总是会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很低,似乎只要也低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让她唐念,和他更加靠近。 沈云深不需要温凉在这个时候回答他任何的话,他挑眉,忽然冷淡地问他:“若是当年顾寒时为了自己身为公子哥的荣华富贵没有去找你,你会觉得开心吗?” 这一句话问出来,温凉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很想告诉沈云深,最后,顾寒时的确是这么做了,但是,她明显不开心。 现在她在顾寒时沈云深这里,还是处在失忆状态,任何时候谈起来她和顾寒时的过去,都显得不是时机,她不能说,也不能去想象,要是当年顾寒时没有去美国找她,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我不记得了!” 她懵懂地摇头,很明白地告诉沈云深,过去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到底顾寒时有没有为了她放弃过公子哥的荣华富贵,她都不记得了,所以,无从回答沈云深这个问题。 沈云深冷冷淡淡地笑了笑,这笑容,总觉得,有太多的意思。 还有一些的,嘲讽。 这个男人心如明月,他就算看出来了什么,也是不打算说的,在他的跟前,温凉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心事被看透的感觉,他知而不语,是为修养。 沈云深揉了揉眉心,似乎有点累了。 他再度重复了一句:“顾少夫人,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 逐客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想要让她把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拿走,他不会签了。 对沈云深的不客气,温凉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毕竟这事情,她只是一个跑腿的,他签不签,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就不打扰沈先生了。” 她一向都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既然沈云深不愿意签,那就不签了, 她只需要回去知会陆沉风就可以了,和沈云深说太多,反而会让他觉得,她是在帮着陆沉风。 这么做,让顾寒时和沈云深之间,怎么都有些的不是滋味的。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沈云深忽然把她给叫住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她,语速非常非常慢地说了一句:“温凉,你真不懂爱!” 温凉的身体僵了一下,认真地看了看沈云深。 不懂爱? 她礼貌微笑,然后反问:“什么是爱?” 不需要沈云深的回答,她笑着,离开了。 温凉如今和顾寒时说起来见到沈云深的时候的那种状态的时候,还是会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当时离开的时候,沈云深和她说的那句话,他说:“温凉,你懂爱。” 到底什么是爱呢? 她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沈云深,也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想明白了什么是爱了没有,她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是爱呢? 爱大抵,是克制吧! 或许对于沈云深来说,爱对于他是另外一种解释,每一个人对爱的定义不一样,所以,想要的东西,便也不一样了,她以前有过爱,现在没有了。 怪谁呢? 想着想着,她的唇边便浮现出来了一些浅笑,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苦笑。 顾寒时察觉到了她的小情绪,这个女子,很多时候,和他这样面对面坐着,都要失神上半响,很多事情在她的眼中,和他已经不在同一个步伐上了。 他觉得有些小小的悲哀。 不过相对于沈云深来说,他又觉得那么的幸运。 “他是不会签这份离婚协议书的。” 顾寒时几乎都不需要温凉的答案,都能够想象的出来当时沈云深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也只有温凉,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特意跑一趟,这完全就是一趟没有必要的。 对顾寒时的肯定,温凉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虽然她在去找沈云深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沈云深是不会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不过,不是还有那么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吗? 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她都要去试一试的。 也好死了陆沉风的心思。 顾寒时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因为现在的他,就是当年的我!” 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很轻柔平和的眸光,看入她的眼睛,就好像带着某一种穿透力,让温凉的心头,都要为之颤抖一下,看着顾寒时的唇,轻轻地动了动:“我们总会是到了那一段为了某一个人而不顾一切的年纪的。” 只要遇上对的那个人,这个年纪,便到了,无关他现在,到底多少岁。 沈云深爱唐念,这一份爱,没人知道深浅,但是,他很执着。 这是沈云深的一个执念。 他这小小的半生里,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这般执念,也不知道唐念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她和陆沉风之间的孽缘,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就应该埋下来了吧,这一点,顾寒时隐隐约约能够猜得到,就算唐念没有遇上沈云深,遇上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也会遭遇和沈云深一样的事情。 只是,不会什么人都能够和沈云深一样,有这么强大的承受能力。 还有对爱,对唐念,有这么强大的接受能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怎么就那么蠢。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沈云深不在乎唐念和陆沉风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要确认,唐念的心里有他,愿意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就算是披荆斩棘,他也会把她带在身边。 小心呵护,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就如同当年,所有人都抛弃了温凉,似乎一夜之间,她就从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破落豪门千金,没人愿意和她扯上半点的关系。 可是,他顾寒时愿意。 哪怕是那个时候,温凉的心里面并没有他。 她的心里面,还有着那个从小陪着她长大的翩翩王子,占据着她的心,没日没夜的在她的心中撕扯着,把她的心,扯成了一块块血肉淋漓的碎片。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都能有勇气去一点点把温凉的心拼凑起来,直到她的心里面,完完全全放下了他的位置,到了现在,她的心里,就再也住不下其他人了。 他最遗憾的便是这些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她走过的路,遇上的人,经历的事情,他没能陪着她一点点经历,没有给她最为强大的后盾,让她在这一路上颠簸着,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是他的错。 他为此,万分愧疚。 现在的沈云深,就好比当年的他,想要拼命地抓住手中的这一份爱,爱这个人。 要是他为了现在的一时宁静和那个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的名声而放弃了唐念,那他往后很多年,想起来唐念的时候,应当都是心怀愧疚的。 因为他在她最苦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沈云深在等,等一个机会,只要这个机会到了,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让唐念回到他的身边的,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放弃唐念,和她撇清关系,而是静静地等着。 总有一天,唐念会回来的,这个时间到底有多长,没人知道,沈云深也不知道,但是他愿意花时间去等,所以,便不惧怕时间带来的消耗,唯有爱,是可以和时间来抗衡的。 “陆沉风想得,可真是异想天开!”顾寒时忽然嘲弄了一句,他看着温凉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那么一些完美,问她:“你是不是劝沈云深把字签了?” 这个男人如此的了解她。 温凉觉得心里面有些发凉,感觉心里面隐藏着的秘密,已经被顾寒时用这一双锐利的眼睛,给一点点剖开来了,他看到了她的心,看清楚了那里面弯弯曲曲的心肠。 “傻瓜。” 顾寒时竟然没有责备,反倒是伸出手来揉了一下她的发,男人似乎是长长的轻轻的叹了一声:“心里面有执念的人,只有他自己能够化解掉,其他人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他想要告诉温凉,他曾经也有这样的执念。 最是明白,人有执念,该如何化解掉。 温凉不知道该怎么样和顾寒时说下去,他和沈云深之间的交情至深,了解之深,是她做不能企及的,他对沈云深的心思,太过于了解了,根本不需要从她这里了解沈云深的反应。 她只能沉默地听着顾寒时分析沈云深的行为,不否认,也不肯定。 其实她心里面是有些不服气的,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模式是不一样的,可能顾寒时和沈云深之间都是这样的想法,而唐念又是另外一种想法。 她能够寄来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排除了陆沉风逼迫的成分,她总觉得,是唐念放弃了沈云深。 若是她放弃了他,他还何必要这般执迷不悟? 爱有时候,也是成全! 但是,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虽然说着离婚协议书上的确是有唐念的名字,但是当时唐念签下这一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是自愿的,还是胁迫的? 或许就如同沈云深和顾寒时的做法一样,不签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们都想要等到唐念,亲口说出她的意愿。 可是,能等得到吗?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不说了!” 顾寒时觉得这个话题已经兴趣索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情,最大的事情对于沈云深来说都已经发生过了,唐念都已经失踪了,后续接下来的事情,除非唐念回来,不然其他的,都不需要多说。 沈云深,已经沉得住气了。 “好,那就不说了。”温凉想要从顾寒时的怀里下来去洗漱准备睡觉,但是顾寒时抱着她,并没有让她下来,更是抱紧了一些,抱着她连着身上的毛毯一起站起身来。 男人唇边浮现了笑意,于明亮的灯影里,低下头来说着暧昧的话语:“今晚我们一起洗澡。” 温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真的是一下子的时间,无论是从顾寒时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他看她的暧昧眼神,都让她觉得心里面开始点了一把火一般,热腾腾地燃烧了起来。 烧得她的脸颊都红了。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 灯在身后逐次暗下来,通往他们卧室的走廊灯火模糊朦胧,他抱着她安静地走在走廊上,她躺在他的怀里,仰着头可以看到男人线条硬朗的下颌,他抿着唇,带着笑意。 他的眼睛,有些明亮。 她忽然觉得,这个有些冷的夜晚,如此的温柔多情。 纵然回来得多晚,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这样的感觉,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都是没有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归属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梅姨已经早早把早餐准备好,见她下楼便招呼她:“夫人,先生已经先走了,他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早餐你一个人吃了再去上班。” 顾寒时本来是准备在家里陪着温凉把早餐吃了之后再去公司的,但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便匆匆忙忙走了,只能让温凉一个人吃早餐,还特别叮嘱梅姨,让她看着温凉吃了早餐,再让她去上班。 前面有很多次温凉早餐都没有吃直接去上班了,这事情后来被顾寒时知道了,梅姨还被说了好几次。 温凉不想要让梅姨为难,也的确是有些饿了,虽然顾寒时不陪着她,她还是好好地吃了一次早餐。 饭桌上,正在旁边忙碌的梅姨想起来什么,便说了一句:“昨个小少爷离开的时候说今天要到家里来陪您用餐,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夫人,您晚饭回来用餐吗?” 昨天顾景年被乔婉月派人给接走了,说是太想念顾景年了。 而当时温凉并没有在家,是梅姨给她电话她才知道的,顾景年临走的时候特别舍不得,拉着梅姨的手叮嘱了好几遍,这让站在旁边的乔婉月,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对于顾景年喜欢粘着温凉这件事情,乔婉月一直是想不明白的,顾景年明明是她从小带到大的,现在温凉出现了,他转身就投入了温凉的怀抱之中了。 乐不思蜀,要不是她想他了,他是不大想回家的。 她有种自己养大的崽被狼叼走的感觉了,这样的感觉压在心里头,着实是很不痛快,对温凉,便更加是没有了什么好的脸色,如了仇人一般。 “好,我晚饭回来吃。” 很多时候,顾寒时的晚饭都是不能回家吃的,平日里顾景年不来的时候,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吃,所以,为了不麻烦梅姨给她一个人准备饭菜,她索性就在局里的食堂里面吃了饭再回家。 局里面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现在的温凉,已经学会了将就生活,从来不敢再挑剔,好的坏的,都能吃下,没有什么,是她现在不敢吃的了。 梅姨点头,有些高兴:“我问了先生了,他晚饭也回家来吃,你们这一家子,有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一个饭了?” 温凉刚好喝了一口牛奶,听了梅姨的话,顿时觉得口里面甜腻的牛奶,都变得有些酸涩了起来了,一个旁人都知道惦记着让他们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而她和顾寒时,竟是从来都未曾为这些事情操心过半分。 不对,应该是说她很忽略这个价忽略顾寒时的感受的,结婚之后,一开始顾寒时总是要早早回家的,晚饭要陪着她吃,但是随着时间长了之后,她便开始出现了懈怠。 总是加班到很晚很晚,就算是不加班了,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等到她回到家里的时候,通常不是深夜就是凌晨,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顾寒时是一个人吃的晚饭。 她心里面蓦然有些难过,至少没有她的时候,顾寒时在顾家老宅的时候,还可以和乔婉月顾景年一直吃饭的,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何用如现在这般,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饭桌,寂寞地吃着饭? 这不是一顿饭的事情,这是一种生活,一个家应该有的味道。 或许,她是应该学着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顾寒时的身上才好。 温凉好好吃完了一顿早餐出门,刚坐上车准备去上班,顾寒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在电话里头问她早餐吃得怎么样,这意思,有种盯着她吃完早餐才能去上班的意思。 她在电话里头失笑,心里面却是暖暖的,问他:“公司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早就赶去了?” “嗯。” 顾寒时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没什么大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叮嘱她:“路上开车的时候小心一点,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他没有提起顾景年来,料想她已经从梅姨那里知道顾景年晚上要过去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顾寒时叮嘱她回家早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马上掠过去了一个念头,就是一顿家常饭,为什么她看起来,梅姨和顾寒时,都如此重视? 让她感觉,这场饭,很重要。 虽然说和自己的爱人孩子吃饭的确是重要的事情,也不至于这般。 她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却也没有在顾寒时的跟前表现出来,在电话里头答应了下来,便挂了电话了。 这件事情她虽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奇怪,不过到了剧里面之后,马上被她抛到了脑后面去了,因为她刚刚到,拿了一份文件上去找沈铮的时候,听到了从他的办公室里面,传来女人压低的,尖锐声音。 她的脚步声一下子就顿住了。 这个声音她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记性极好的她,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便马上从脑海之中搜索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前不久她刚刚见过她。 是沈铮的前妻,郑洁。 温凉实在是有些的惊讶,郑洁这么要强爱面子的人,在她那里旁敲侧击沈铮的事情也就罢了,意思就是希望温凉在沈铮的跟前说起她来,让沈铮自己去找她。 只是没想到,沈铮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任何的动静。 想来,她是等不及了。 在温凉的印象之中,郑洁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等不及的女人,虽然有些妇人的小小心思上不得台面,但是能够在顾寒时的公司里面任不大不小的一个职位,也算是职场上的高级白领了。 还是一个海归,郑洁其实总体上来说,是一个优秀的女人的。 不过没办法,郑洁再怎么优秀,似乎都已经入不了沈铮的眼睛了。 温凉和沈铮说起郑洁的时候,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沈铮对郑洁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没有爱了,说恨也算不上,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怨气。 这样的怨气表现出来,就是冷漠。 想要和这个人完完全全成为陌生人,她过得好过得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所以,在温凉来和他说起郑洁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意思是郑洁希望他能够去找她一下,而沈铮的反应,是冷漠的,几乎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再去找郑洁这个女人。 一般分开这么多年了,男人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留恋的话,这两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郑洁想要回头,实在是太难了。 既然沈铮不愿意去见郑洁,那温凉也不好说什么,转身便把郑洁和沈铮的事情抛开了,也没有和郑洁有什么联系,没想到今天一来上班,就碰上了这事情。 郑洁是等着等着,实在是等不住了才来照沈铮的吧。 这本来就是郑洁和沈铮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温凉没有心思去掺和,看了看手里面的文件,这是关于厉娜父母辈谋杀这个案子的一些相关资料,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有了线索了,现在看见沈铮麻烦缠身,温凉耸了耸肩,准备转身离开。 刚迈开步子,忽然就听见从办公室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这个声音惊动了楼层里面其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们纷纷探出头往沈铮办公室这边看了过来。 明显是已经被勾起了八卦之心了。 那么多双眼睛从一个个门后面伸出来,齐刷刷地看过来的时候,看见站在沈铮办公室前的温凉,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想要探究的。 这么看着温凉,倒是教她有些不自在了。 她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好好工作,那些人不敢说什么,缩着脖子消失在门后了。 本来打算要走的温凉,听着里面传来了越发激烈的争吵声,她开始有些犹豫了,这里到底是公安局,是任由沈铮和郑洁就这样闹下去?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关于沈铮的各种流言,就要在局里面传开来了。 总不能让他被当成一个笑话来说的。 她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很显然,里面的两个人,激动的,竟然不是郑洁,而是沈铮。 刚才被他砸碎的东西估摸着是他安放在窗户旁边的一个花瓶,她记得,他的办公室里面,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生机,而他这样的大老粗,对这一瓶花草,却很是呵护。 现在,在盛怒之下,竟然打破了自己这么心爱的花瓶,看来,郑洁是真的把沈铮给气惨了,沈铮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对女人,却还是有所克制的。 特别是在文心待在他的身边时间长了之后,很明显的,沈铮的爆裂性子,似乎得到了一些的缓解,很多时候,温凉都能看见这样的情景,沈铮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想要把文心给骂得狗血淋头的。 但是看见文心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放在跟前,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惶恐无助地看着他,沈铮的脾气,竟然能够生生收敛了下来,让后气得叉腰,转过身去缓和胸口的火气。 最后只能来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你怎么就这么蠢,这个问题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竟然还是犯错,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的话,趁早走人。” 温凉觉得,沈铮的这一番话,实在是过于客气。 要知道,以前助手犯错,沈铮骂人的方式,那真的算得上是人身攻击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有时候生气过头了,操起桌面上的文件就砸助手,这可是生生的,打骂跑了十几个助手了。 现在,文心倒是坚持下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也不知道是担心再和以前一样粗暴,再把文心给吓走了,就没有人帮他处理手边的事情,还是因为,沈铮这个男人,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助手,去收敛自己的脾气。 可能两个人在一起工作的时间长了,沈铮对人家小姑娘,便也温柔一些了吧。 毕竟,沈铮真的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心里面明明就是豆腐,嘴巴却还是锐利如刀,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和他熟了之后,这个男人其实是很成熟宽容的。 他总是愿意如同兄长一般,教你怎么在这路上行走。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对郑洁的态度上,却是一点都不想要留情面的,在温凉第一次在他的跟前提起郑洁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就已经让温凉觉得,怕是郑洁的心思都会白费。、 沈铮明显是,已经从当初两个人之间的往事里面,走了出来,也没有想要往回走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不想要吃回头草了,就算郑洁想要回来,他估计也不要。 郑洁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这一点,或许她也是明白的,只是女人嘛,总是喜欢钻牛角尖的。 明白知道对方不可能再回头,但是,就是不甘心。 心里面生出来了偏执,就成为了一个执念了,好像不能让他回头的话,对她来说,就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情,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她想要让沈铮,从来回到他的身边。 “你说要回来就回来吗?谁准许你回来了?” 沈铮的声音拔高,有着不可遏制的愤怒,还有着森森的冷漠和嘲讽:“当初你跟着别的男人跑的时候,说都不说一声,怎么的,去了国外几年回来,倒是变得有礼貌了,想要回来了,竟然还知道和我说一声,还真是不容易。” 男人说着说着,就低声笑了起来。 似乎是刚才郑洁说了想要回到他家里的话,沈铮一气之下,竟然没有控制得住,把手边的花瓶,一下子就推倒在了地上,看着那花瓶破碎的样子,他的心里面是解气的。 他要让郑洁明白一点,他和她的婚姻,早就已经破碎了。 和现在被他摔在地上的花瓶一样,碎得分崩离析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被粘合的可能性,而他,也不愿意再去把这样的破花瓶,带在他的身边。 面对沈铮的愤怒,郑洁表现得很是低迷。 她尽量把自己的锋芒收敛了起来,留下来的,只是作为女人的温柔和端庄,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的,和沈铮记忆之中那个任性娇俏的姑娘,有了那么一些区别。 是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当年那个总是喜欢依偎在他的身上,笑呵呵地听他说起局里面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好像对他所有的事情,都很是感兴趣。 她喜欢听,他也就喜欢给她说。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洁就开始变了。 她变得越来越忙,很少再回家,他本来就很忙,两个人一起忙的话,那这个家,便再也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了,很多时候他回到家里,都是冷清清的样子,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隐隐难受。 两边父母都觉得他们这一对夫妻这样忙碌着,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便考虑着,让郑洁干脆回家当全职主妇,然后安心下来,好好备孕。 他们两个的年纪都不小了,要一个孩子,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是,这个事情,被郑洁想都没想地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她的年纪还不算大,事业正在上升期,不能辞职,也不能因为要备孕而破坏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无疑,郑洁是努力向上的。 这么多年里头,沈铮回头去看郑洁这个女人,不得不佩服她的一点。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以把自己,变换出来不用的人物性格,在自己的丈夫跟前,她永远都是娇娇滴滴的小女人,对他无比依赖,沈铮只要不忙,在家的时候,对郑洁的照顾都是要做到无微不至的。 但是,沈铮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也没有觉得侍候自己的老婆有什么羞耻的,他做得开心,因为郑洁总是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情。 她很粘人,也很暖心。 沈铮是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捧在手心里面的。 而郑洁这个女人的聪明不仅仅是用在他的身上,也用在了工作上,在工作上,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干练冷静的风格,褪去了那种娇滴滴的公主气的小女人的形象,一跃成为了公司的重要骨干,在公司里面,算得上是大姐人物。 郑洁无疑是有智慧的女人的。 但是,有智慧的女人,未免就是一个有着明确三观底线的人。 郑洁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把智慧运用在了对付人际关系上,把每一个人际关系处理得完美没有缺陷,这智慧,可以说得上是一种手段。 当她把这种手段用在了男人的身上的时候,除了在他沈铮的身上,放在别的男人身上,都是龌蹉不体面的。 可是,人家郑洁就是不怕,她使出来了浑身解数,和那个自诩流浪画家的长头发男人搞在了一起,再事情败露之后,郑洁曾经和他说,她喜欢那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艺术家的气息。 这句话让沈铮至今觉得恶心,也不知道郑洁到底是被猪油蒙心了还是那段时间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个蓄着长长的头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有洗过头发了的男人,浑身上下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可以形容:猥琐。 或许他这话说出去,别人会觉得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的情敌,所以他对他有些偏见,不过他就是这么耿直,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的情敌他才会这么觉得,而是那个男人,本来就很是猥琐。 不仅仅是猥琐,吹牛逼,还可以吹出来新的高度。 也只有郑洁,能够一脸的崇拜看着他,给了他无比的自信,这个男人,应该在生活之中缺少了太多的自信了,所以需要用牛逼来填平自己的虚荣心。 偏生的,郑洁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那会明明已经二十七八的一个人了,犯起花痴来,简直比十八九岁的少女还要可怕。 郑洁这个在沈铮的跟前总是温柔平和的小女人,好像一夜之间,便被那个男人勾去了魂魄,她开始变得疯狂,变得不顾一切,甚至是在他被揭穿了之后,依旧那样理直气壮。 沈铮一直都记得那一天,他目睹郑洁出轨,而郑洁竟然没有一点愧疚后悔的样子,还很是理直气壮慷慨无比地和他说:“阿铮,人这一辈子,能够遇上真爱的机会太少了,我很爱他,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 对,她觉得,她爱那个男人,就可以往他的头上戴绿帽子。 她没有强烈牢固的三观体系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然后不受控制的,做出来羞耻的事情,而她,并没有丝毫羞耻的意思。 沈铮当时的心情啊,简直是难以形容。 他好像一下子才认识的郑洁,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圣母啊,为了真爱,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连自己的廉耻都不需要了,就是想要和那个男人上床,欲生欲死。 简直讽刺。 郑洁被沈铮的一声声讽刺给噎到,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很大的羞辱,对于现在沈铮的态度,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得到的孽果,当初她怎么对他的,现在他怎么对她,似乎都是因果关系。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温柔:“阿铮,当年是我不懂事伤害了你,现在我回来,你还是一个人,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吧,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别。” 沈铮回答得极其快速,冷冷地说:“我和你,早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不可否认,以前他和她的确是一家人,而他,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宠爱,除了父母亲,这个女人,便牢牢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奔波。 可是,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到后来,根本就是一场笑话,这个女人回报他的,是在他的头顶上,种了一大片的草原,绿油油的,还真是刻骨铭心啊! 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所理解的爱,就是欢爱。 好像她爱他,就必须要和他在床上欲生欲死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和心都交出去,不管不顾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在意这么做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实在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你不是觉得你和他真爱无敌吗?怎么,这才过去几年,这真爱无敌,就完蛋了?”沈铮说话一向的不客气,如今再遇上了郑洁,更是一点好气都没有。 这个女人,就是因为以前对她太过于迁就太过于宽容了,让她以为,别人都必须要围着她转,而她,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此的恣意妄为。 没有底线。 经过郑洁这件事情之后,沈铮彻彻底底明白一个到底。 没有底线的女人,是多么可怕的。 当然了,男人没有了底线,一样可怕,所以人,底线是让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有自己的底线,这底线里面就包括了一点,绝对不吃回头草。 面对沈铮的一阵冷嘲热讽,郑洁也真心是足够强大了,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堪,还是坐在那里,坐姿端正,一动不动的,看他的眼神,都是柔软的。 她记得,他最是吃她的这一套的。 以前恋爱到结婚,她是多多少少有着少女的任性和骄横的,可是沈铮对她的包容,远远超过了任何她遇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那个时候的沈铮,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可是,她就是没有好好把握,直到现在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想来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如沈铮这一般,爱她至深了。 想到这些,哪怕是沈铮对她再多的冷嘲热讽,她都能一一给接收,然后还给他一个微笑:“以前是我错了,你不是常说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她觉得,只要她回来认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变一般。 这是沈铮觉得讽刺无比的事情,这个女人看起来聪明,但是在感情这一回事上面,却显得白痴得让人觉得可怕,她不知道什么叫做道德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沈铮实在是不想要和这个女人做更多的纠缠,要不是今天早上他刚刚到办公室,便看见她等在这里,他压根就不会见她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敢。 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敢找上门来。 “郑洁,什么事情认错都可能重来,唯独这个不行!”沈铮回答得斩钉截铁,任何一个男人,面对出轨了的妻子,都不可能还能当做若无其事继续和她过下去。 心里面的那个梗,是永远也过不去的。 就算是为了现实的生活,两个人不得不在一起,不能分开,但是感情再怎么样,都是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变了,也就不可能再还原。 他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后继续对她好,和她过下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他沈铮,只需要卑微一次就够了,对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的机会,这是他的底线,郑洁不懂。 “为什么?” 郑洁显得很是不服气,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沈铮,男人靠在椅背上,脸色冷峻,眉目寡淡,看不到半点的情感,她却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回来,找一个依据:“我们分开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找过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心里面还有我吗?我现在知道错了,和那个人也分开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好重新开始,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她觉得只要有爱,就能够在一起。 而沈铮和她分开这么多年,她打听到,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暧昧对象,这给了郑洁希望,既然沈铮的心里面还放不下其他人,那心里面的那个位置,还是留给她的。 她暗自欣悦,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所以,便不顾一切想要打听沈铮的消息,还通过温凉,想要让温凉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来,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觉得或许温凉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来后,沈铮就能来找她了。 她还能骄傲地接受他,两个人之间,她就不需要做卑微的那一个了。 沈铮被郑洁这样的逻辑逗得几乎都要笑出来了,若不是因为面前站着的女人是他知根知底的一个女人,他还真的是会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 但是沈铮就是知道,郑洁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他只不过是做作而已,佯装单纯,男人都是喜欢这种类似于白痴的漂亮女人的,聪明的男人,通常是被男人敬而远之的,而郑洁,深谙其道。 但是很明显的,她是有心机的人。 “你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女人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沈铮被郑洁这个逻辑给弄得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发现现在自己面对着郑洁,竟然可以这么轻松自在,话语也很是轻松:“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找一个人,就能自证清白了?” 他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人,不是因为心里面还有郑洁。 而是有阴影。 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阴影。 当然了,还有另外很多原因,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什么女人,再说了,家里面又没有人催他了,这事情,他也不着急。 郑洁听他这么说,有些急了:“阿铮,你不需要为了气我,就去胡乱找一个女人,你不爱她,也不能幸福的!” 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可能下一刻,就会背叛你! 以爱为生活寄托的女人,其实是真的很可怕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沈铮很是不客气,冷冷地说:“郑洁,你最应该知道的一点就是,若是我还爱你这样的女人,才真的是一个傻瓜!” 而他沈铮,不会愿意做傻瓜的。 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似乎已经没有留半点的情面,可是郑洁就是不相信他的心里面已经没有她了。 这么多年来,郑洁总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不管她做了什么,有没有在沈铮的身边,这个男人,永远都是她的归属。 当然了,郑洁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些年里头,她的确是把沈铮放在了一个备胎的位置上了,可是现在,这个备胎,明显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样。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因为那些年沈铮对她的偏爱,让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至于迷失了方向,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一时的激情。 这么多年她都是想要回来的,但是就是不敢迈出来这一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我辜负了他。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老母亲见他悲伤万分,自己也根本难过不已,为了让他彻底死了对郑洁的心,便把那天自己亲眼目睹了郑洁和那个男人出轨的事情和沈铮说了。 说自己看到的情景的时候,母亲的嘴唇在微微颤抖,而沈铮,听着听着整个人就呆呆愣在那里了,连悲伤的姿势,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摆出来了。 是的,从母亲那里听到的郑洁的所作所为,他觉得恶心。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母亲在说完郑洁的事情之后,便开始生病,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几乎是在郑洁离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母亲便去世了。 因为伤心,因为邻居戳着她的脊梁骨在背后取笑他的儿子被戴了绿帽,因为这么多年的情谊,在郑洁那里,竟然抵不过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郑洁太让母亲伤心了,临死的时候,沈铮守在母亲的病房前,她那个时候说话已经很是哆嗦,说不出来了。 可是,最后的弥留之际,她竟然拉着沈铮的手,哆哆嗦嗦说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她的双眼浑浊悲伤,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声音很小很小,喃喃地问他:“儿子……你说……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坏?” 善良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对郑洁比女儿还亲。 她却说走就走。 那天母亲没有等来他的答案便走了,走得不大安宁,心里面到底是有心结,到死了,也不能打开来。 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遗憾。 要是母亲还在,他可能会因为过去,郑洁陪着他吃了那么多苦,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而原谅她对他的所作所为,然后相忘于江湖,从此互相不再提起。 但是,母亲不在了,他和郑洁,谈不上原谅! 因为,绝对不可能会原谅,便也不需要再多说了什么了。 要不是因为郑洁忽然出现,他想必是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情来的,只是这个女人,凭什么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再站在他的跟前的时候,还是可以这么淡定和无所谓,好像在她看来,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什么事情都可以重来。 简直太过于天真! 男人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话也说得没什么人情味了:“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可以了,你走吧。” 当初她要走,他挽留。 现在,是他要让她走,再也不会再回来。 郑洁站在办公桌前,隔着这么一张方桌子看着坐在里头的那个男人,他曾经是她的丈夫,在一起十年。 现在看到他,她还是能够想起来青葱岁月里两个人的模样,但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又显得这般的无力,两个人都开始老了,岁月在两人的脸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再不是当年青春年少的模样,而沈铮对她,的确已经不是当年的心情。 她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怪不得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我就是回来赎罪的,阿铮,不过这些年我做了什么,但是我现在回来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会再放手了。”郑洁是倔强的,不管沈铮把话说得多么绝情,她就是不会放手。 为什么她离开沈铮差不多五年,现在才回来呢? 其实离开他的第一年里,她就已经开始后悔,疯狂地想要回来,可是她都一一忍住了,不是因为在美国日子可以过得更好,是因为她想要用那么几年的时间,把自己变得更好。 脱胎换骨的,然后站在他的跟前,到时候,或许他心里面的怨气也少了,看到她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怀念呢! 而且,她也想要看看,离开她的这些年里,沈铮到底有没有把她放下,若是他重新找了人结婚生日,那她自然是能不能再打扰,若是他还是一个人。 或者是有人了却没有结婚的意思,她还是会找她的。 幸福就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在沈铮这里,她还是有胜算的,毕竟,她跟了他十年。 这十年,无与伦比。 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给他一个十年。 沈铮不再说话,这个女人说的话,只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和反感,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就觉得,他和她还是有可能的呢?简直就是荒唐。 这么荒唐的事情,他不想要和她多费唇舌。 郑洁从沈铮的办公室离开,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但是当她拉开门看见站在走廊外头的温凉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连忙收敛起来了身上的颓然,站直身体,温柔和温凉打招呼:“顾夫人,你也在啊!” 这招呼声里,有些牵强。 想来,是在沈铮那里,撞上了钉子了。 温凉不想也知道,沈铮这样的男人,当初她在他的跟前提起郑洁的时候,他的那种决然的反应,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再和郑洁再续前缘,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郑洁的到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在心里面叹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偏了一下身子,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同样站在门外等着的文心手里,吩咐她:“把这个交给沈队长,我就不进去了。”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进去看沈铮那一张臭脸的。 文心以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的,虽然知道沈铮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有结婚,可能以前必然是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的,但是没想到,前妻竟然找上门来了。 看这样子,颇是前来找复合的可能。 她先是错愕地愣了一下,才接过温凉手中的文件,点头:“好。” 其实这个时候进去,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要是温凉不叫她送文件,她也是要偷偷溜走,然后等沈铮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之后,她才进去汇报工作。 但是现在被温凉要求送文件进去,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推开沈铮办公室的门了。 她眼角余光看到,在她进门的时候,郑洁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面,怎么都有着那么一点探究的意味。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样的感觉很是奇怪,就好像是自己是小三,被正室给审视着一样,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和沈铮也只是师徒关系而已。 她应该叫沈铮一声师傅。 应该这个男人,真的是教了她很多。 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刀子嘴豆腐心,骂了她,私底下却耐心无比地教她,她母亲出了事情,在这样大城市里,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实习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耐,只能厚着脸皮找沈铮。 本来她的心里面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她只是沈铮的助手,这个人要是愿意帮她,是他的好,要是不愿意帮她,也是人家的自由,她没有丝毫责怪的权利。 她忐忑地和沈铮开了口,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然后便马上帮她打通了各个关节,这才能让母亲在市大医院里安心就医,其他的保险赔偿也纷纷快速跟上,这里面,全都是沈铮的功劳,不然,她一个人,哪里拿来这么多钱? 而保险公司也总是拖拖拉拉的,若没有沈铮在中间出手协调,就是再过几个月,母亲还是拿不到钱。 而那个时候,母亲的病情,都不知道恶化成什么样子了。 她感激沈铮。 这是一个好人。 虽然她不知道郑洁为什么会和沈铮离婚,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的,这么好的男人,郑洁都不要了,以后能遇上多好的人? 实在是可惜了! 在接收到郑洁审视的眼神之后,她也没有畏惧,昂首挺胸进去,关上门。 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时候,郑洁马上问了温凉:“这个女孩子,是做什么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毫无道理,郑洁三十多岁的一个女人了,很多时候不是她神经质,反倒是,意识到了那么一些的威胁,因为这个女孩子,虽然长得不算惊艳,但是她年轻,看起来乖巧温和。 是沈铮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现在沈铮还是一个人,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是她要防备的目标。 温凉都愣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助手罢了,郑洁都要过问,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温凉没有隐瞒:“沈队长的工作太忙了,局里给他配了一个助手,这是他的第十几个助手。” 郑洁也算聪明,马上就说道:“前面那十几个,都被沈铮为难走了?” 不得不说,郑洁对沈铮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只听她这么一句话,便知道那十几个人是被沈铮为难走了的,到底是做过夫妻的。 她点点头。 “这个人,还是这样的暴脾气。” 郑洁叹了一声,语气却是柔软的,还很是亲昵,好像沈铮还是和她关系至亲,对他的暴脾气,她如此的无可奈何,却又因为知道他没有变,如此的欣慰。 不过,这话不知道怎么的,落在温凉的心上,就有那么一些的不是滋味。 她料定沈铮和郑洁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些很是狼狈难堪的事情的,才会导致沈铮和她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沈铮的意思是,和她老死不相见的。 要不是郑洁亲自照过来,要让沈铮见她,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郑洁是见过温凉几次的,到底算得上是一个半熟的人,在温凉的跟前,她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说沈铮的事情的人,话匣子也就打开来了。 笑着和温凉说:“以前他就已经是这个暴脾气,怎么说都不听,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他人很正直善良,嘴巴坏了点,但是心肠好。” 她在为沈铮说话,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呵护。 罢了后画风一转,有些怀念有些甜蜜地说:“不过以前,他就算在外面脾气怎么不好,在家里面对我,从来都不曾大过声,就算控制不住大声了,也会马上道歉。” 他对她的宠爱,就在这一些小事之中。 那个时候她没有发觉,现在回过头来想,其实每一件小事,都是他的爱。 沈铮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做不到轰轰烈烈,给她制造惊喜给她制造浪漫,但是他对他的呵护,却是真真实实的,而且,几乎算得上是小心翼翼的。 他觉得她跟着他受苦了,所以便加倍对她好。 一个男人若是懂得你跟着他受苦了,从而努力对你好,那便是真的爱你,而这个男人,也一定,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嫁给这样的男人,你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足够幸福。 当然了,也要看看嫁给这样的男人的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只适合那种知足幸福的女人,若是有着过高的虚荣心,便不会走得长久。 郑洁就是属于后者。 一开始她也有少女心的,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钱,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房子车子,也不在乎他能不能给她买得起奢侈品,只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在职场里,看到了太多人过得比她好。 穿的衣服比她贵,提的包包比她贵,穿的鞋子比她好,身上的首饰比她贵重,她觉得那样的女人,浑身都是在发着光的,她和这些女人走在一起,那样的不自信。 别人就像是一个昂首挺胸的白天鹅,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丑小鸭。 虽然她在工作上比别人更加努力做得更加优秀,但是升职加薪的机会,永远不是她的。 都说外表不重要,其实在职场之中,外表真的是太过于重要了。 她开始变得自卑,自卑之下,那虚荣心,便急速胀大。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做错了事情,和沈铮,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温凉不喜欢站在这里和她说这些话,隔着一道门,里面还有沈铮呢,她和他的前妻聊这些,若是被他听到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她刚想要开口说还有事情要忙先走,郑洁却先她一步提出邀请:“顾夫人,能陪我聊聊吗?” 女人的请求,是诚恳的,还有些苍白无力。 看样子,她和沈铮谈得很不好,她现在,需要找个人,倾诉。 虽然温凉觉得,这样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大可是不用听她说任何事情的,不过想了想,这到底是沈铮的前妻,还是顾寒时公司里的人,怎么的,也算是有些关系。 索性手里没什么事情要做,便点头了:“去院子里说吧。” 也不想走太远,便把她带到了局里的后院,后院有个回廊,平日里少有人去,在那里聊天,最好不过了,也不用担心被沈铮碰到,这个时候,沈铮应该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春日里,庭院里的花花草草拔出嫩芽,在枝头上悄悄伸展着身体,凉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微凉,却已经逐渐在回暖,春回大地,一切似乎都分外美好。 美景却有人无心去看,郑洁的心,是慌乱的。 来见沈铮之前,她还有一些自信,但是从他那里知道婆婆已经去世的消息,她的底气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很多了,婆婆是真的疼她,就算是亲眼目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在她要走的时候,还是苦口婆心极力挽留她。 只可惜,当时鬼迷心窍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挽留。 忽略了她的伤心。 现在是没有机会再和她说一句对不起了,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刚落下,郑洁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顾夫人,叨扰了你这么多次,给你添了麻烦了。” 因为知道温凉和沈铮是同事,她便想方设法往温凉那里送了好几次礼,直到温凉不好意思了见她,她兜兜转转打听了一些沈铮的事情,还希望她在沈铮的跟前提起她来。 后面温凉并没有和她说起过沈铮,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沈铮这里提起她。 反正她是等了一阵子,看见沈铮迟迟不来,她这才按捺不住来找沈铮的,她就是想要见一见他。 “不用这么客气,先前我在沈队长那说起过你,只是他的态度,你应该知道。”温凉本来是想要和郑洁说这件事情的,但是其实就是一个摆在跟前的事实,郑洁应该早就能够猜到沈铮的反应的。 只是她就是不死心罢了。 人不死心,别人也不能怎么办。 郑洁有些苦涩地笑了:“虽然早就猜到了,就是不死心,非要见到他了,从他的口里听到他的真实意愿了,才有些稍稍的定心。” 虽然他的态度很坚决,但是郑洁就是觉得,她和他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这事情,温凉也不能多说什么。 想来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郑洁想要和她聊,那她索性就问了一下:“你和沈队长以前,是为什么分开的?” 这是直戳要害的一个问题。 郑洁明显稍微顿了一下。 不过,只是很短暂的,她又释怀了一般说:“这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当年,是我辜负了他!” 说着,便絮絮叨叨地和温凉把当年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整个叙述的过程,她都显得很是平静,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不管是争吵还是打架,受了多少伤都说得风轻云淡。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一起十年。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整个过程里,她仅仅留下来的情感,也就只剩下了对沈铮的愧疚和眷恋,对那个男人,似乎已经找不到一点的爱恨情仇,想来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她早已经看开了。 用这么多的事情去反应和成熟,这个女人,也算是真的悔过了。 只是,真的悔过又有什么用,不能重来的事情,就是已经不能重来。 温凉在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对郑洁这个女人的评价是,可恨又可怜,追求更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在她和沈铮还有婚姻的前提之下,做出那样伤害人的事情,真的是让人悚然听闻。 而她这些年在国外受的那些苦头,也算是咎由自取。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去美国一年之后,便彻底和那个男人离婚断了关系了,那个时候一个人在美国,无亲无故的,差点坚持不下去,但是又不能不坚持。”郑洁说起这些的时候,微笑着,有些酸涩:“当时走的时候,父母已经说过,要是我走了,便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所以在国外很艰难的时候,也不敢回来。” 她失去了沈铮,失去了父母,等于是众叛亲离。 在和那个男人离婚之后,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连居住的房子都没有,身上揣着几千块钱,到处去找工作,又因为英文不好,到处碰壁。 很少有人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除了苦练英文,还要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才能融入美国的职场。 更重要的是,她还要养那个孩子。 温凉对她在国外过的那些艰难的日子不大感兴趣,谁还没有过那么一段苦日子,说起来,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这些苦日子的唯一价值就在于,让人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 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转了一下话锋问:“那个孩子呢?到底是他的孩子,你前夫不养他?” 就算是离婚了,怎么说,那个孩子还是需要他出赡养费的。 说到这个,郑洁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很是为难的神色,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个孩子,他一直都不承认是他的孩子。” 这一段婚姻里面,最对不起的,应该是这个孩子。 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却让他跟着她吃了很多的苦头,这几年生活稍微好了一些,也算是让郑洁有了一些安慰。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这么多,到最后,能够留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个孩子。 温凉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 都成为了夫妻了,哪有什么理由让他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因为,我和沈铮离婚,和他结婚的时间,是十分接近的,在这段时间里,我和两个男人,都有肌肤之亲,到了美国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说起这样让人羞耻的事情,郑洁有些尴尬,年轻的时候的荒唐事,到后来,一点点报应在了她的身上。 温凉也被震惊到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铮这么厌恶这个女人了,做的事情,的确是太过于荒唐。 竟然这样给沈铮戴绿帽子,想必是让沈铮每一次想起来她在和另外一个男人肌肤之亲之后还回来和他肌肤之亲,让他十分的恶心,这是男人心中过不去的坎。 一时之间,她真的难以找出什么话来和她交谈下去。 郑洁自是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过火,在温凉没有开口的时候,她兀自说道:“本来我是想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让他和孩子做一个亲子鉴定,到时候就知道了,但是……”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应当是说到了比较心酸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她继续接着说:“还没等孩子生下来,他在外面已经有了新欢了,对我不理不睬的,有时候还会动手,孩子有好几次都保不住,也是这孩子命大。” 她也曾十分纠结要不要去把这个孩子拿掉。 但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丈夫已经跟着情人厮混在一起了,她又十分想念沈铮,这个孩子,冥冥之中,无疑成为了她最后的一个筹码了。 她很自私,把他带来这个世界上,有她的目的。 她希望保住他,然后做个亲子鉴定,还是若不是丈夫的,那顶多就离婚,反正她已经看透了他的真面目,离婚是必然的,若孩子不是他的,那就是沈铮的。 沈铮恨她,但是怎么恨,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若孩子是沈铮的,那她和沈铮,就能有更大的机会,再续前缘。 所以,她千辛万苦都要把孩子留下来。 “那你最后给孩子做了亲子鉴定了吗?”温凉关心的是这一点,她本来以为这个孩子是郑洁前夫的,和沈铮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听郑洁这么一说,这事情,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若是孩子是沈铮的,那沈铮,该怎么办? 喜当爹呀! “没有。” 郑洁摇头:“我前夫,就是一个人渣,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都打我想要把孩子弄掉,我逃出来躲着把孩子生下来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找不到他人了。” 也不知道跟着情人去哪里厮混去了。 她是起诉到了法院,强制要求离婚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要。 就是离婚的时候,他也只是派了律师前来,直接同意了离婚,没怎么费劲,对于那个孩子,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在他心里面,一直认定那个孩子是沈铮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不爱这个女人了,她的孩子和他,似乎也没什么来往的必要。 所以就这样把孩子丢给她了,自己带着情人,逍遥快活去了。 那段时间,是郑洁最为艰难的,孤身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身上揣着几千块钱,从医院出来,住处都没有,孩子又小,她也不能马上工作,所以窘迫可见。 最后硬是熬过来了,中国人传统的坐月子,她都没有坐过。 照顾孩子,在网上找可以在网上做的兼职,有时候还会被骗,不过,总算是熬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时期,孩子稍大了一点之后,她便把孩子寄在托儿所里请人照顾着,自己白天出去工作,傍晚回来的时候去把孩子接回来,第二天早上,再把孩子送过去。 为了让孩子跟着她能够过得好一点,她拼命工作,不断学习,就是为了能够找一份好点的工作,多赚一点钱。 等到哪一天回国,站在沈铮的跟前,也能有些底气。 她不用靠男人,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 如沈铮说的那样,她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做了母亲之后韧劲强大了很多,除了照看孩子,她都是一头扎进去书堆或者是网上学习教程,硬生生的,修完了一课又一课的商业课程。 她有能力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了,然后一路努力,升职加薪很快,总算是在美国站住了脚跟了。 但是,五年过去了,她又回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故土的怀念,更加的,是源自于心里面的一个执念,孩子的父亲是谁一直都没有一个定论,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想要验证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沈铮的。 温凉听完之后,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面还是挺佩服这个女人的。 虽然她浑身都是毛病,但是为母则刚,成了母亲之后,她真的是脱胎换骨了,活生生的,把一手烂牌,打成了好牌。 无疑,不了解她的过去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女人的奋斗史,是很励志的。 现在又在顾寒时的公司里面任职,虽然算不上很高的职务,但是能在顾氏集团里坐上郑洁这个职位的人,年薪都是在百万算的,郑洁把她的人生搞砸了,又复兴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能够折腾,但是,却又有很多女人所没有的韧劲。 “郑小姐,撇开你和沈队长的恩怨不说,你的确是一个勇敢的女人!”温凉对人的赞赏从来都是很吝啬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不会奉承不会夸奖人的一个人。 郑洁不是好人,但是至少,她还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虽然说,她一开始生下这个孩子,是有目的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郑洁给那个孩子的爱,是无与伦比的。 那个孩子,不幸又幸运。 郑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了母亲之后才明白自己前半辈子是多么荒唐,这个孩子,给了我新生。” 说起孩子,郑洁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是慈祥温暖的。 她是真爱这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最后鉴定出来,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孩子是谁在帮你带着?” 算起来,那个孩子也应该有五岁了,和顾景年,是差不多的年纪,顾景年还好,有疼爱他的奶奶和父亲,就算没有母亲,心理也很是健全,没有什么缺陷。 可是这些年里,都是郑洁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是不是和顾景年一般,如此快乐。 “孩子现在跟着他外公外婆。”郑洁说起自己的父母,露出了很欣慰感恩的笑容:“回国之后,我第一个去找了我爸妈,在国外这么多年,其实期间也联系过家里的表亲,从他们那里断断续续知道老两口身体还好,过得也不错,所以也就放心了,但是总是要回家的,一回国便回去给爸妈认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爸妈的气也消了,见还添了孙子,很开心,骂了我一顿之后,心结也就解开了。” 其实当时父母威胁说不认她,是想要把她给留下。 因为在两个老人的眼中,沈铮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婿,女儿跟着他,虽然不会有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日子会越来越好,沈铮那样的爷们,也不会让女儿吃苦。 而那个蓄着长头发穿着破洞牛仔裤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什么劳什子画家,实在是上不了大雅之堂,老人一看就觉得这人不靠谱,觉得女儿跟着他走了,铁定是要受苦的。 果不其然吧,现在后悔了。 不过让老两口唯一安慰的一点就是,那个任性的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在那样的苦日子里也能一个人熬过来,还把孩子带这么大了,做了母亲,整个人也平和了很多。 因祸得福吧,算是一个教训。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祝福你。” 温凉客客气气地说着祝福的话,是真心的。 不管曾经怎么样,现在知错能改,就还算是有点良心。 “谢谢。” 郑洁点头致谢:“其实我爸妈告诉我说,这几年我在国外,他们就只有一个闺女,我走了,他们有个什么事儿也没人帮得上忙,还是沈铮有心,隔三差五就去看老两口,我爸妈都很感激他。” 郑洁的眼眶有些微红了。 当年她那样伤害他,带着其他的男人,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把他作为男人的尊严硬硬踩在脚底下,而在她走之后,他还是念着她的父母没人照顾,时常去看望两个老人。 家里面有什么坏了,都会及时给老人修好。 老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就送到医院去。 总的来说,这些年,沈铮为她的父母,做了很多很多。 现在父母提起沈铮来的时候,对她还是满腔的怨气,他们当年便说过,沈铮比那个男人靠谱,但是她不听,生生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还让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在沈铮这件事情上,父母还是没能原谅她。 毕竟,她当时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若不是念着那骨肉亲情,父母估摸着,是真的要把她扫地出门了,明显的,他们更多的,是站在沈铮这一边,比儿子还要亲。 温凉有些动容,沈铮这个人看起来平日里总是大嗓门脾气暴躁,其实他才是那个真的有好心肠善良的人,对于这样的前妻,他都能够把她和她的父母区别对待。 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尽心尽力帮助他们。 不得不说,沈铮这个男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想了想问郑洁:“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不用郑洁说,她就知道她的意图了,郑洁是想要和沈铮,再续前缘。 “我和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到了现在,我也终于长大了,想要弥补他,不管他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我都要追回他。”郑洁的语气很是坚定,有种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温凉欲言又止,她很想要告诉郑洁,这太难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沈铮的心思她也不大明白,到底是郑洁余情未了,还是只是出于情义,才会帮那两个老人?主要是还有一点,都和郑洁分开这么多年了,沈铮至今还是一个人。 这是为什么? 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理由,但是,最重要的理由,可能不是这个吧。 太忙没有时间谈恋爱,大多数都是一种借口,而真正不想要谈恋爱的原因可能是,心里面有一道疤,或者是,有一个人! 她不知道沈铮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所以不好给郑洁下定论。 她不说话,郑洁看了她一眼,很是坦然地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和沈铮已经不大可能了,对,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总是要努力去试试的,这世上,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到最后,都会变成可能。” “还有,我不是还有孩子吗?” 郑洁无比希望那个孩子是沈铮的,只有这个孩子是沈铮的,她的机会便能够大大增加。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上,流动的,是那个人渣的血液。 不过这终究是她的期望,到底事实是什么,只有等到做了亲子鉴定之后才能知晓,而现在,她想要在沈铮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拿到他的毛发做坚定。 不然,要是和沈铮直白地说了这件事情,肯定会让他更加反感。 她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让他对她,更加失望。 温凉没有看出来她的意图,直接问:“你和沈铮说了那个孩子的事情了吗?” “没有。” 郑洁摇摇头:“事情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要是和他说了,反而让他反感,还是缓缓再说吧。” 她和沈铮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成熟的姿态再去面对沈铮,处理她和沈铮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便显得更加的有分寸,因为她对他的了解,起码有十年的时间。 “我和他在一起十年,这十年啊,不算短不算长,却是我这小半生里面,最重要,最美好的十年,我想要拥有他未来更多个十年,我一定可以做到的。”郑洁看着生机勃勃的庭院,像是和温凉说话,但是温凉觉得,她更多的,是在给自己打气。 因为知道前路艰难,所以,才更加需要给自己的心,加一些勇气。 温凉算是不大喜欢这个女人的,但是对于她和沈铮之间的这十年,却又有那么一些的可惜,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十年,从年少到而立,不是那么容易的。 熬过了青涩任性,熬过了毕业分离,却没能熬过去而立危机。 这就是生活。 她把最美好的十年,都给了他。 无疑的,郑洁是爱沈铮的。 现在郑洁回头想了想,她为什么会做出来那样的事情和他分开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知道哭。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那个时候是真的被平淡和清贫的生活给消磨得人没有了一点的激情,她渴望浪漫渴望激情,可是沈铮除了忙就是忙,就算不忙的时候,给她的,也不过是最为平淡简单的关爱。 并没有什么任何让她觉得惊喜觉得开心的东西,他不懂得浪漫,甚至是结婚纪念日,都是平平淡淡的一顿饭,礼物是不到一千的小饰品,她假装开心地接下,其实内心里,无比的失落。 是的,她有所有女人都有的虚荣心。 所以,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心活了过来了,他不介意她是不是有妇之夫,带着她到沈铮不能带她去的地方,吃她想要吃的高级餐厅。 给她送昂贵的奢侈品,包包鞋子衣服首饰,她想要的,他都能够给她。 在床上,他是热烈和疯狂的,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满足她的身体,无疑,在床上,这个男人的经历是丰富的,技术是极好的,她为此疯狂,感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爽快。 因为这些东西,她逐渐迷失了自己,觉得自己就是想要这些东西,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而沈铮不懂她,给不了她,留在他的身边,她无比的压抑。 所以,她鬼迷心窍的,不顾一切的,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知道她要跟着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婆婆是伤心欲绝的,那个时候她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些,再加上被她亲眼看到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缠绵,在她的跟前,她觉得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的父母,也纷纷劝她不要这么做,甚至说,要是她敢跟着那个男人走,便当做她这个女儿死了,和她断绝关系,再也不认她。 不是不在乎父母的感受,她只是有恃无恐。 因为不管父母说多么狠的话,到头来,她还是他们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不管怎么样,父母都是不可能和她断了关系的,所以,她根本听不进去父母的劝告,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男人出国去了。 美国那一个国家,对她来说,充满了诱惑力,感觉拿到了绿卡,走出了国门,她就彻底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从小城镇里面出来,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过着清贫小日子的女人。 她想要让自己放光,想要让自己活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可惜呀,这一切,在去了美国没有多久之后,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幻影了。 那个承诺给她更好生活,宠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缠绵眷恋之后,转身便投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那个时候为了去美国,她和他已经火速领了结婚证的。 成为了他的妻子,而他,却很少再回家。 他是那样浪漫主义的一个人,太过于容易产生爱情,然后和新欢坠入爱河,完全不受社会道德的束缚,自我地过着让他销魂的生活,沉迷在女人的温柔乡里,不知西东。 郑洁这一下子才恍然发现,自己不过算是这个男人一个短暂的新欢,他是真的爱过她一段时间的,但是他的爱,从来都不可能长久,因为他需要爱很多很多的人。 这是他的所谓的情怀。 郑洁笑笑,这是狗屁的情怀,这就是滥情。 但是,在骂他滥情的同事,他也在骂她是*,当然还不是有着丈夫就和他厮混在一起的,若是她检点她有道德,也不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郑洁被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骂得是无言以对,没想到当初说不介意怂恿她离婚的男人,一直以来心里面就是把她当成不检点的*的,反过来,成为了他取笑她的一个筹码。 她实在不明白,既然这个男人觉得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把她带到美国来? 谁知道那个男人直接随意地告诉她:“那个时候是真爱你呀!” 那个时候真爱,所以她要什么他就给,无所谓,就算是婚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一个东西,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所以,给她也不觉得很重要。 郑洁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他竟然可以把婚姻当成一个儿戏,婚姻在他的眼里,竟然什么都算不上。 想想就让她觉得恐怖。 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一旦心不在她的身上了,那么,她的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郑洁在那段日子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了。 她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了沈铮,这个男人便用什么方式对待了她。 天道轮回,原来真的是因果循环。 她终于开始后悔,无比想念沈铮,他虽然不浪漫,大大咧咧,但是对她却是实打实的好,她可以撒野可以任性,但是她心里面是踏实的,因为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回头,他都会在她的身后。 是她的一个支撑,永远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苦苦煎熬。 可是,她也明白,后悔了有什么用呢,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出来的,众叛亲离都要跟着这个男人到美国来,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自己的自作自受。 那段时间,她是咬着牙和这个男人过下去的。 他在外面和他的新欢缠绵悱恻,偶尔回来,也是把她这里当成一个暂时的歇脚处,因为在她这里,他已经不需要细心呵护照顾她,反而是她必须要照顾他了。 他可以享受她的照顾,然后养足了精神,再去他爱的那个女人那里,去对那个女人好。 郑洁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如果再继续这样的生活,她变得压抑,心情烦躁,开始和他不断争吵,而争吵逐渐演变得越来越剧烈,他开始对她动手。 有了第一次之后便会有第二次,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的身上,只要看她不顺眼,便是拳打脚踢,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完完全全把她当做了一个出气筒。 最后,这个男人成为了她的噩梦,她只想要逃离。 她趁着这个男人和情人在外面厮混的时候,带着身上所有的钱,偷偷跑出去了,找了短租的房子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躲藏着,生怕那个男人找到她。 要是被他找到,这一次他定然是要更加恼羞成怒的,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也保不住了。 她必须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支撑她未来的一个精神。 没有了他,她以后该怎么办? 孩子最后生下来了,婚她也离了,一切都在最艰难的时候,但是,在她眼中,一切又都在最好的时候,她终于摆脱了那个梦魇一般的生活,走入了另外一种生活。 无论前面多苦,她都能坚持下来。 “他现在身边还没有人,我就还有机会,顾夫人,这段时间是我太唐突叨扰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这一份人情的。”郑洁站起身来,很是客气地给温凉鞠躬。 她在公司里面,手底下有几十号人,别人对她鞠躬,而在温凉的跟前,她是谦卑的。 如同她在沈铮的跟前一样,越来越谦卑了。 温凉连忙也站起身来,摆手说:“我收了你那么多礼物,却也没能帮得上什么忙,受之有愧。”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总要说一些场面话的,思索了一番之后说:“希望你和沈队长能够早日解开心结,不管能不能再在一起,都不要留有心结,当然了,更加希望你们一家,能够早日团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那个孩子是沈铮的,还是那个画家的。 是沈铮的,这是一个不幸,也是一个幸运。 这种事情,其实谁都说不明白,只能顺其自然了。 命运已经早早就做了安排了,倒了现在,任何人的任何抗衡,都是于事无补的,应该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任何人,都已经无从选择。 郑洁是,沈铮也是。 她礼貌地微笑,然后说了声谢谢,两个人告别了之后,郑洁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个属于沈铮的办公室的窗户,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对于她来说,似乎能够靠近沈铮一点的方式,更多的时候,只有这样的凝望。 有些事情,是不能急的,见了沈铮一面之后,郑洁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了,她和沈铮之间还能不能回到以前,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决定的,有些人的心结,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打开。 温凉和郑洁分开之后往沈铮的办公室走,刚走到他办公室前,就看见文心从里面走出来,女孩子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情绪很是低落,也很是委屈。 “他又训你了?” 温凉朝着沈铮的办公室里面努了努嘴,文心轻轻嗯了一声,不过还是为沈铮解释:“是我的错,和沈队长没有关系。” 她犯了错,沈铮说她,是理所当然的。 姑娘很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凉,然后自我检讨:“我在沈队长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连他吩咐的事情很多都做不好,温凉姐,我是不是真的不大适合做这一份工作?” 就在刚才,温凉和郑洁离开之后,文心把沈铮吩咐她做好的文件送给沈铮,没想到,沈铮把文件拿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脸色马上变得阴晴不定的。 直接就把那一份文件摔在了文心的脚边,怒不可竭地说:“你看看里面有多少的常识性错误,就算你不了解,难道不会查资料吗?这么长时间,你就给我做出来这么一份垃圾?” 看见她花了一个晚上做出来的文件,就这样被沈铮丢在脚下,然后当成了垃圾,文心的心到底是难过了的,昨天晚上,临时接到沈铮的通知,赶出来的报告。 因为知道沈铮对这些事情很是严谨苛刻,所以她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查找资料,不曾想,还是出现了错误,惹得沈铮怒火沸腾的,直接毫不留情地开始训话:“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以前沈铮不是没有这么骂过她,但是她都忍过来了,逐渐的,工作上也能得心应手了很多,没想到最近,又出现了不少的纰漏,被沈铮骂了一次又一次。 就算是一直以来抱着学习不怕被骂的态度跟在沈铮的身边的文心,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照沈铮这么说,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适合在他的身边工作了。 她想要把事情做好,但是每一次都是事与愿违。 惹得沈铮发火不高兴,她心里面,也不是滋味。 年轻的姑娘仰着头满眼怀疑委屈地看着温凉,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到一些气馁,她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很是迷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继续留在沈铮的身边。 她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来开导这个姑娘,毕竟,沈铮能够留住一个人帮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要是文心走了,估计沈铮这边,便是乱七八糟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沈队长最近遇上了一些事儿,可能是他心情本来就不好,所以喜欢挑刺一些,你别太伤心。”她伸出手来拿过文心手里面的报告看了一眼,的确有那么一两次的错误,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实在是不至于让沈铮把人家姑娘骂得狗血淋头的。 沈铮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仔细看了一遍文件说:“来,我教你怎么修改,改好了再拿给他,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着,便给文心指出来了里面的不对之处,文心连连道谢,赶忙下去修改了,在温凉进入沈铮的办公室坐下,还没有说几句话,文心又把重新做好的文件送进来了。 “老大,我改好了,你再看看,要是还有什么不对的,我再下去修改。” 姑娘的态度很谦和,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在沈铮的桌面上。 谁知道沈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给文心一句话:“重新做,改什么改?” 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文心一下子就愣住了,可要知道,这一份报告是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熬夜赶出来的,要是再重新做一份,那就要重新来过,沈铮绝对是不愿意再看到和现在他桌面上一样的报告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温凉,眼睛都红了。 这一眼看得温凉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她着实也觉得沈铮这样太过分了,但是,总不能当着一个助手的面儿去拂了沈铮的面,这样沈铮会不高兴。 沈铮不高兴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人家姑娘来说,却是有极大的影响的。 他的气,都会撒在她的身上。 本来是想要为她说话的,想了想,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过来劝她:“文心,你老大让你重新做你就下去重新给他做一份,对你也有好处。” 每一个人从实习生一步步往上面走的时候,都是要经过这样的过程的。 沈铮对她苛刻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沈铮的这脾气太过于暴躁了,有什么时候总是不能好好说的,容易让人家小姑娘心里面委屈,这样下来,反倒是取得了反效果了,实在是愁人。 沈铮看见文心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抬了起来,看见文心咬着唇眼眶发红似乎还含着眼泪委屈巴巴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惜,语气极其恶劣地吼了她一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哭。” 最后,还啐了一句:“废物。” 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了,温凉坐在那里都觉得很不是滋味,整个人都很是不自在。 怎么说文心还是一个小姑娘,沈铮这么做,还真是叫人下不来台面。 她总不能坐视不管了,刚想要开口,没想到文心一下子就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睛,把包在眼睛里面没有掉出来的眼泪全部给抹掉了,很是硬气的,没有哭。 然后拿起来了桌面上的文件,恭恭敬敬地说:“好,我马上重新去做。” 温凉愣了一下。 虽然说这态度是对的,终于听话去重新做报告了,但是她怎么就觉得有那么一些的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现在又不好说,只能沉默着看着文心出门去。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自己的教养,轻轻地把门带上。 文心离开了,温凉这才开口:“沈大队长,你这是发什么疯?” 她为文心打抱不平:“我看了那份报告,做得不错,就是可能做得太急了,出现了一些常识性错误,也不是什么大事,修改过来之后就可以了,何必为难人家姑娘再去重新做一份?”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沈铮这样粗暴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沈铮显得有些烦躁,不想和温凉理论,直接恶狠狠地丢出来一句:“我就是看不惯她做事情不认真的这个蠢样,跟在我身边这么一段时间了,还不知道应该要仔细检查,这不是欠骂吗?” 在他看来,但凡是用一点心,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可是,处在烦躁之中的沈铮怎么可能知道,昨天晚上整夜守在医院的文心,接到沈铮的命令的时候,抱着一台电脑坐在病房门外的走廊上写出来这一份报告的。 因为母亲生命之后睡眠状态极差,只要有那么一点的动静,她都要睡不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孩子不是负担。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不能让敲键盘的声音惊扰到母亲,所以只能坐在走廊边上赶这份报告,走廊上并没有座椅,她又不敢走远,怕母亲忽然发生什么事情她不能及时发现,所以只能硬生生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 为了写出来这一份报告,她折腾了一个晚上,为了让沈铮不能挑刺,她已经很是小心仔细地查找资料了,只是因为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有些常识性的东西写错了。 在检查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被沈铮给骂了一顿。 骂了一顿还不够,还要因为这一点错误,直接把她的报告给推翻了,让她重新写。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合上过眼睛,身心疲惫状态之下,文心是委屈难过的。 在以前,被沈铮训话的时候,她都没有今天这么难过,顶多是会觉得沈铮对她严格一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真的是不一样了。 沈铮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一贯的冷酷。 “话虽然这么说,到底是一个实习生,你对人家这么苛刻,小心适得其反。” 虽然文心在沈铮的身边待的时间最长,但是也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哪一天就被沈铮给骂得跑掉了,要是跑掉了,以后沈铮还能找什么人来帮他? 还是会不断重蹈覆辙,不断换人。 她看着都觉得累。 沈铮不想要再说文心这件事情,直接岔开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因为郑洁这么一闹,很多事情他都还没有处理,温凉来找他,明显是有事情,他又不不得不分心来和她谈,心情便显得更加的烦躁了,乱七八糟的。 看他这样的状态,温凉直摇头:“我看你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谈事情。” 她直接站了起来,给沈铮丢下来一句:“你先把自己的私人情绪调控好再叫我,我和你说说厉娜父母的案子。” 她本来就是来找他说这件事情的,但是发现沈铮被郑洁的到来搞得有些不在状态了,这个时候,谈什么都显得事倍功半,她索性就不想要谈了。 听温凉说他带着私人情绪,沈铮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温凉拔高音调:“私人情绪,我什么时候带着私人情绪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不要来给我整这一套有的没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这话就没有那么中听了。 温凉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怼了过去:“沈大队长,你倒是还有理了,自己婆婆妈妈拉扯不干净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了工作上,还有理说别人了?” 她冷笑了一声:“你把气撒在文心的身上也就罢了,怎么的,也想要把我训一顿?” 她温凉什么时候怕过沈铮? 有理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不怂的。 温凉这是要和他杠上了。 根本就不给沈铮说话的机会,接着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你和你前妻那点破事,都闹到了局里来了,该怎么样处理你不知道吗?你烦躁就拿别人开刷,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刚才看见文心那委屈的样子,她都觉得心疼,沈铮这个铁石心肠的,还是要咄咄逼人。 她都看不下去了。 现在他又要拿她来开刷,实在是太不知所谓了。 她不吃这一套。 被温凉说了这么一顿,沈铮眼睁睁地看着温凉气场强大一句句话连绵不绝爆出来,他倒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了,本来他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现在,竟然开始觉得,的确是自己有些焦躁了。 其实沈铮不愿意承认,郑洁对他的影响,一直都在。 时隔多年再见到那个女人,她的态度让他还是耿耿于怀。 做错事的那个人,怎么能够这么高高在上地来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要求他必须要原谅她,好像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她可以那样的风轻云淡。 这让沈铮心里面,极其的难过和愤怒。 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永远也不可能过去。 他的母亲,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 等温凉噼里啪啦地骂了他一顿,他中间一直都没有插话,等她终于停下来之后,他这才心平气和地问:“骂完了?” 见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温凉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便点了点头。 不过马上又说:“不是骂完了,是懒得理你这点破事。” 虽然她和沈铮已经算得上是朋友,很多时候他的确帮了她很多,但是这个男人有时候很多劣性,实在是她看不下去的,不骂他一顿,还真的是心里面就不痛快了。 还好沈铮没有再继续和她针锋相对,要是他也来硬的,那今天,她铁定是要和沈铮翻脸走人的。 “我承认错误。” 沈铮用很是公式化的口气认错,检讨自己:“的确是因为郑洁的到来,对我的心情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情绪焦躁波动很大,态度不好。” “你这些话,应该去和文心说。” 这个人还真的是为所欲为了,虽然说文心是他手底下的人,但是怎么说,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呀,在命令人家工作的时候,也不能是这样的态度。 她生怕沈铮用他的那一套什么这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话那也就不要待在他的身边做事的理论来说事,她直接丢出来一句:“你自己什么脾气自己不知道吗?有人愿意受你这坏脾气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要找到多么优秀的?” 在沈铮的身边做事,能力是其次的,主要还是能够受得住他的脾气。 不然,就算有多大的能力,也都是白搭,因为沈铮留不住人。 她的这一套理论,说得沈铮无言以对。 虽然言辞上有些逾越,不过他自是明白温凉是为了他好的,不是朋友,她都懒得和他说这么一套。 “好了好了,我都认错了,你也消消气,等文心把文件送过来的时候,我再和她谈谈,的确是我的态度不对。”沈铮想起来刚刚在温凉没有来之前,他差点就把文件摔在了文心的脸上去了。 还是及时忍了忍,才把文件摔在她的脚边的。 那姑娘的确很是委屈,但是当时他不大在意,因为训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可能看见她委屈了要哭了就软下来,他的骄傲和面子,下不来。 既然沈铮都这么说了,温凉的气也消了,重新坐了下来。 沈铮讨好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跟前:“说了这么多,都渴了吧,来,喝点水解解渴。” 讨好的意思很明显。 温凉端起水来喝了一口,心中有些发笑,能够让沈铮这个二楞头认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着实是废了她一番口舌的,当然了,这也充分说明,沈铮的确是意识到了郑洁对他的影响了。 看来,这一刀坎,他是过不去了。 两个人的情绪都逐渐冷静了下来,沈铮略是踌躇了一会儿开口和她说:“我没想到郑洁会来,一时之间没做好准备,有些事情再提起来,难以接受,所以才生了一些不好的情绪。” 温凉有些吃惊:“这种事情,你需要做什么准备?” 再怎么说,沈铮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见一个前妻,还需要做准备,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的确是沈铮的一个软肋? 是什么样的软肋呢? 沈铮瞪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地反问她:“有时候你和人吵架,事后想起来,是不是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时那么弱,她说了某一句话,自己竟然没能用某一句话来狠狠反击?”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 就是在和别人吵架的时候,通常都是手忙脚乱的,做不到冷静对待。 想到什么直接骂了出来。 事后再想起来这些经过,就会觉得,应该还有更狠毒更合适的话的,当时脑子抽筋了,竟然没想到,以至于让对方逍遥去了,实在是后悔莫及。 当然了,年少的时候,温凉的确是有过这样的心思的。 特别是在和顾寒时拌嘴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占了上风,她骂出来的话,总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的新意,而顾寒时,随时都能来一句网络上最新潮的骂人方式。 她后知后觉才悟出来他的意思,那个时候已经各回各家了,她只能生气跺脚了。 她看了一眼沈铮,点头。 女人嘛,总是有这样的心眼儿的。 “那不就是了。”沈铮拍了一下手,像是终于找到了好的言论说服温凉似的:“我就是因为没有准备好,所以被她占了上风,心里面不痛快,要是她提前告诉我要来,我一定会给她准备一大堆更毒更狠的话。” 他说得很认真,好像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似的。 都把温凉说得一愣一愣的了。 她竟然没想到,沈铮还有这么逗比的一面,那个伤害过他那么深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跟前,他想到的竟然是要用最凶最狠毒的话来骂她,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是应该已经成熟到根本就不想理会这样的女人吗? 骂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温凉只得说一句:“强,你很强大!” 沈铮挑眉看了一眼温凉,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我认怂。” 其实,他一点都不强大。 本来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他都已经放下了,直到今天看到这个女人,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放不下,他做不到和别人说的那样,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应该成熟了。 该放下的,就放下。 他放不下。 温凉忽然来了一句:“你的心里,该不会还有她吧?” 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大可能,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有那么一个共性,能够容忍得下这个女人杀了人,但是就是容忍不下这个女人背叛了他,给他戴绿帽子。 一般这样的女人,都是杀无赦的。 沈铮这么硬气的男人,想来这样的态度,更加坚决。 “亏你能想。”沈铮直接回答得很干脆利落,阴阳怪气地说:“我要是还对这个女人有半点的心思,那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我在意的不是她。” 他在意的,是那段过去。 那段过去,几乎集中了他所有的幸福和艰难。 一辈子,再也难以有那样的过去了。 温凉见沈铮谈起郑洁的时候明显不是那样隐晦不可谈的,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调侃了他一句:“但是我可是看出来了,郑洁对你,是念念不忘的。” “她这一次回来,主要目的,还是想要和你再续前缘。” 郑洁在她这里,就是这样很直白了表达了自己的目的的。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一直看着沈铮的脸,男人脸上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勾起了一抹冷笑:“她想得真美!” 岁月已经多有变迁,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样子。 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沈铮。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郑洁有时候会耍性子,任性起来也是作到天际,他对她大多时候是言听计从的,她说什么,他都顺从着,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爷们。 自己的女人都不宠着,那还能宠谁? 所以十年下来,郑洁便养成了那样的习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旦他觉得她的这个说法不对,不愿意和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就会生气不高兴了。 看来,那些年里,是他把郑洁给宠坏了。 这个臭毛病,到现在竟然还是没有改,以前是因为爱所以包容,现在都不爱了,他可以直接调侃:“她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郑洁呢,说一不二,可是,现在谁愿意听她的呀!” 若不是因为爱过,今天早上再办公室见到她的时候,他都不会给她留情面,直接让人把她给赶出去了。 到底是想要让她体面一些的,这些对自己曾经的爱最起码的尊重。 和郑洁,没有一点关系! “不管怎么说,听你现在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是会觉得你是一个挺薄情的男人呢!”温凉这话是取笑的话,她是知道的,沈铮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只是郑洁不懂得珍惜罢了。 每一个践踏别人对他的爱的人,终究会被反噬。 有一天,会被自己爱的人,毫不怜惜的,踩在脚下。 说的就是沈铮和郑洁这一对,还真的是一段孽缘呢,看来郑洁想要和沈铮复合的愿望,是不大可能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也同情不得。 “薄情?”沈铮冷笑,对于温凉的评价,似乎不满意又好笑,他偏了一下身体,目光看向温凉,有些沉:“和郑洁比,我着实算得上是过于善良。” 到底是有请还是薄情,那也得看看自己对面的人是谁了。 若是说起来郑洁, 那他怎么都要比她善良太多了的。 所以对她薄情一点,并不会有报应这么一说,这顶多,算得上是郑洁的报应。 温凉对沈铮的这种态度不置可否否,到底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也说不上什么来,脑海里面掠过郑洁说起来的那个孩子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沈铮。 虽然说郑洁在先前就已经和她说过,关于孩子的事情,现在是不能和沈铮说的。 自然的,她是不能在郑洁不愿意告诉沈铮之前去把人家的事情给爆出去的,她委婉地试探了他一下:“若是你和她之间当年有孩子,你还会不会和她分开?” 很多时候,有些人就算是夫妻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想要分开了,为了孩子,还是忍了下来。 不知道沈铮会不会为了孩子,选择圆满这个家庭。 “会。” 沈铮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成长方式,孩子不一定就是要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不要用孩子为理由不离婚,因为这样,你的婚姻过得不幸福了,都会把责任推给孩子,孩子承受不起。” 很多父母总是说,自己的婚姻本来就应该结束了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感情,整天吵闹打架的,日子过得硝烟四起,一点也没有家的幸福了。 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离婚。 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告诉你,是为了孩子。 为了孩子,所以他们做出了牺牲,宁愿自己过得不幸福,也要给孩子一个圆满的家,有爸爸有妈妈,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孩子应该明白。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夫妻闹得不愉快了,便会把气撒在孩子的身上,一点小事都能引起来世界大战,他们会指着孩子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离婚了,不需要和他过这样的日子,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的辛苦,这么不听话!” 他们把自己不幸福理由推给孩子,因为有了孩子,就算是夫妻不幸福了,还是不能离婚,因为孩子需要爸爸妈妈。 时间越来越长了之后,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孩子阻拦了他们去追求自己幸福的道路。 其实这都是为人父母的自私,他们不离婚,从来都不是为了孩子,只是因为他们互相拉扯着已经成为了习惯,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离婚的,可能是因为离婚之后,怕自己过得更加不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们女人就是矫情。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在这个家里面已经形成了习惯,不愿意离开一个熟悉的环境,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是要重新开始的。 他们生怕遇见的人,和现在的人也一样,运气差一点,可能遇上的人,更加糟糕。 他们没有勇气去展开新的生活。 但是他们懦弱得不敢承认,从而把自己不幸福的原因归结在孩子的身上。 然后从小就在孩子的心里面,种下来一个深深的阴影,孩子会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累赘,是他们害了父母不能各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是一个负担。 孩子的心,会很累很累。 沈铮在刑警这一线上工作了十年,遇上的关于家暴出现问题的案子太多太多了,很多时候,这些不幸福的家庭都有一个共同点,夫妻没有感情,争吵打架不断。 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已经不在一起。 人心不在一起了,一个人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去和贫穷对抗,所以这个家庭的贫穷,是一如既往的,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贫穷还在,那么争吵就会越来越强烈。 如此恶性循环。 最根本的,还是这一对夫妻,明明就应该分开了,却还是绑在一起苦苦挣扎,做毫无意义的事。 温凉对于沈铮的这一番说法是认同的:“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你自己设想一下,如果你现在忽然之间发现前妻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会因为这一点回头吗?” 她强调了一下:“假设假设哈。” “你怎么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铮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温凉,对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温凉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的。 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问题,认真地想了想,一会儿之后才回答:“不会。” 他这短暂的思考不是因为犹豫,是在理清温凉的这个问题的思路。 温凉也不知道应该是松一口气还是应该为郑洁感觉到遗憾,在沈铮这里,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他和郑洁,似乎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郑洁还想着要借着孩子这一个筹码,让沈铮能够重新回到她 身边。 看来这一次,郑洁是失策了,就算是她告诉沈铮孩子是他的,沈铮的确是会纠结,他一定会承担起来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是对于郑洁,他的态度还是在那里。 不可能再要她了。 “孩子和两个大人是否在一起没有很直接的关系,或许小的时候他不懂,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了。”沈铮一点都不想要让孩子成为两个人大人是否要在一起的准则。 人和人都应该是独立的个体,孩子是,他们大人,也是。 没有谁应该为了谁,而去牺牲自己的幸福,哪怕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温凉沉吟着,点头。 沈铮的想法,符合她的观念,就是应该这么豁达和聪明,这是为人处世,一种很大的智慧。 孩子要教好,但是自己,也需要幸福。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讨论到了孩子和家庭,温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都有些自嘲地笑了:“看来我也已经人到中年了,说什么都能说到孩子家庭上去。” 已经没有了少女心了。 沈铮笑她:“不然呢,你以为你还是十八二十的少女?”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笑了。 本来刚才两个人的心情都没那么好,现在聊了一会之后,两个人的心情明显是好了很多了。 这个情况之下,温凉是可以和沈铮讨论关于厉娜父母被杀的那个案子了。 她问沈铮:“刚才我让文心给你送进来的那一份文件呢?” 因为郑洁有话和她说,所以她把文件给文心帮忙送了进来,里面有她需要和他说的事情。 沈铮在桌面上找了一圈,然后一头雾水地说:“当时她好像是给了我两份文件,我看了她做的报告很生气,好像把两份文件一起砸了出去,应该是她捡走了。” 他那样的暴怒之下,文心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捡起来,然后拿着。 或许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取走的,是两份文件。 “你等一下,我让她送回来。” 说着,沈铮就开始拨打座机。 但是电话响了有那么一会儿也没有人接听,往常时候,文心接电话的速度都是很快的,很少有不接电话的情况,沈铮的脸色都开始有些变了。 有些铁青。 心里面暗暗责怪,她现在是越来越懈怠自己的工作了。 不会被他骂了那么几句之后,就开始和他耍脾气,电话都不接他的了吧。 沈铮气了,啪扣下座机,拿起手机来拨打文心的手机,那边显示,文心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冰冷女声,沈铮的脸色很难看,和温凉说了一声:“座机不接手机不接,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这问题有些怒。 见沈铮这样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温凉打心里面觉得解气。 坐在那里丢出来了一句风凉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人家姑娘凶巴巴的,现在你没有她,还真的是不行。” 有文心在的时候,沈铮想要什么东西,似乎只要给她打一个电话,她就能准确地告诉他他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什么地方,小道一把打火机一份文件,大到他的钱包等物品。 文心总是把他的办公室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所有的物品都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每一次他需要什么资料,一个电话过去,文心便马上把搜索到的资料一一给奉上。 这么多的助手之中,文心是做得最好的一个,不仅仅是在工作上,好像在生活之中,这个人也在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的事,他丢在办公室里的钥匙,也只有她能够帮他找得到。 以前吧他也曾因为她做的一些事情而心里面感动,但是随着时间长了之后,他就开始逐渐麻木了。 觉得她是他的助手,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每一次他生气训她,她都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他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了一个透明人,不甚在意。 现在只是两通电话打不通,他就开始觉得难受了。 要是文心真的开始耍脾气不干了,那真的就和温凉说的那样,他以后的日子,可真有些难办。 他有些不相信柔柔弱弱的文心会因为今天这么一件事情就走人了,以前他又不是,没有这么训过她,她也没有怎么的,还很努力地按照他的要求把文件从来做好,谦逊地拿到他的跟前让他指教。 这姑娘是极好的。 今天这是中了邪了? 沈铮不信邪,继续拨打文心办公室里面的座机,这一下,有人接听了。 还没等对方开口,沈铮便先声夺人:“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怎么都不接了,马上给我把文件送过来!” 他其实心里面是有些虚的,但是他就是习惯了这么理直气壮的。 刚想要把电话挂断,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很是为难的支支吾吾的声音:“那个……那个队长,我不是文心。” 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这一下沈铮的脸都有些青了:“你是谁?” 那边回答了一个名字,是和文心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因为看见她的电话一直在响,怕是有人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替她接了起来。 没想到是沈铮。 还被劈头盖脸就喷了一下。 他连忙解释:“刚才文心做完手里的工作便出去了,还把两份文件放在我这里,说要是有人来找她拿文件,便让我给他,应该就是队长你想要的文件,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沈铮什么都不能说,啪挂了电话。 看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温凉便好心地问了一下:“怎么了?” 料定肯定是文心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在沈铮的意料之外,所以沈铮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沈铮有些奇怪地看着温凉:“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矫情?说一两句就受不了了,和我赌气呢!” 敢情是文心也开始闹脾气了? 温凉心里面刚冒出来这样的猜测,办公室外面有人在敲门,沈铮说了一声进来,便有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子拿着两份文件走了进来,然后点头哈腰把文件放在沈铮的桌面上。 “哎,怎么是你送文件,文心呢?” 温凉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刚才沈铮肯定从这个男孩那里知道了文心的一些事情,她就是故意这样,再扎一次沈铮的心,让他也知道那种难受的感觉。 男孩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文心去了哪里,她说自己昨晚上通宵了整完赶报告,今天又要上班,她看起来很累,估摸着,是回家休息去了。” “不对呀,要是她回家休息,怎么也会和沈队长说的呀!”温凉说完,故意问沈铮:“沈队长,文心有和你请假了吗?” 很明显是没有的,所以刚才在沈铮知道文心不在的时候,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养着的小白兔,平日里总是温柔乖巧听话的,一点棱角都没有,忽然又一天,她不听话了,伸出爪子来,扒拉开笼子,然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走了。 他知道之后,很恼怒,很生气。 沈铮不理会温凉,而是翻开那两个文件夹,里面一封信就马上出现在眼前了。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辞呈。 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温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见那一封辞呈的时候,就马上明白了为什么沈铮的脸色这么难看了,这一次,他还真的是踩到了钉子了。 本来吧,他是以为,以前他也凶过文心的,但是她也没有怎么样,所以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没想到,往日里那个总是轻声细语逆来顺受的姑娘,竟然也开始递了辞呈了。 要是以往,手下的助手递来辞呈,那他根本就是看都不看就直接批示了。 在他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人,就算是强硬挽留,也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所以,他从来都不曾挽留。 但是这一次,沈铮明显是没有这样的意思的,他直接拿了辞呈,温凉以为他是要看,谁知道这老大,是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直接把辞呈撕成了两半,丢到了垃圾桶里。 还骂了一句:“蠢货。” 他这愠怒的态度,让前来送文件的年轻男孩子有些害怕。 却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走了,还是等沈铮先开口,他才能离开。 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都能惹来沈铮的一顿不高兴。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去给她打电话,去找她,让她马上给我回来上班!”沈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男孩,语气十分的恶劣,不容拒绝的。 “啊!” 男孩愣了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和文心负责的事情不一样,也不是同一个部门的,找人这事情,怎么就轮到他来了? 而且,沈铮都打不通文心的电话,他怎么有办法? 正在为难的时候,温凉好心地搭了一句:“那姑娘一晚上都没有睡了,就让她休息一下,回来上什么班?!” 她看了一眼沈铮,有些没好气地说:“沈队长,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刚才这个男生都说了,文心和他说自己昨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睡,定然是累极了,至于提出来辞职的事情,看来沈铮是不会同意的,除非文心是铁了心要离职。 根本就不需要沈铮同意与否。 不过这事情,也不见得没有回旋之地,以她对文心的了解,这姑娘是一时之间想不开,有了心结,这个心结,是需要沈铮才能打开的,那就看他愿不愿意去做了。 “你先下去。” 温凉摆手让站在那里的男孩下去,男孩一脸大赦的表情,马上就跑了下去了。 本来要和温凉讨论一下那个案子的,现在被文心辞职这么一回事冲了一下,沈铮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心情了,他坐在那里,翻看了一下文心重新做出来的报告。 这一次她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敢懈怠了,做出来的报告,比上一份要完美很好了,也没什么错误,算是真的用了心了。 温凉观察沈铮的脸色,他一直看着那一份报告,脸色看起来很是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很是烦躁地把文件扣在桌面上,烦躁地和温凉说:“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 现在厉娜的父母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还有很多资料是文心保管着的,他需要什么资料必须要让文心给他准备,现在文心甩手就这么走人了,那他找谁来代替她的工作? 时间太短,而且很多东西,不好上手。 看沈铮这样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温凉是一点都不着急,坐在那里还慢悠悠地来一句刺激他的话:“既然知道人家那么重要,为什么还那么凶?” 她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现在知道错了吧? 沈铮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温凉,一时之间,竟然被她噎住了。 他想要反驳,却被温凉给抢了话头:“你可别和我说什么,要是这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的话就不配留在你的身边工作的话,我不吃这一套,不在你身边工作,别人还可以马上在别 的地方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呢,而且,还不需要受你的这暴脾气。” 沈铮这个人的坏脾气,是局里面出了名的。 在文心之前,他都骂跑了那么多人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好脾气的文心,能够坚持不懈地坚持下来了这么长时间,这一次,还是被沈铮给骂跑了。 “这个问题还真得问你自己,这算什么事吗?”文心一点都不客气,把沈铮是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是我说你,谁在你手底下工作,谁都要倒霉!”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是,以她和沈铮的关系,这话却是敢说的。 也不存在什么诋毁,就是朋友之间的一些调侃,让他知道,别人不是非要在他的手下工作,他也没有理由对人家那么凶残冷酷的,还是要对人有所尊重。 不然,根本就留不住人。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喜欢叽叽歪歪。”沈铮恼得很,恼怒地说:“就算我脾气大了一点,也不能说辞职就辞职,当我们这里是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虽然说文心不是有编制的员工,不过还是沈铮手下的人,工作做好了,日后升编制员工还是可以的,可是这文心,说走就走了。 而且,按照她这样的性子,应当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沈铮算是看走眼了,那柔柔弱弱的姑娘,骨子里,还是有一些的韧劲的,一旦撒起火来,就算是无声无息的,也能给人以致命的打击,打人三尺呀! 温凉摊开手来,很是直白地说:“要是我,一天都不能当你的助手!” 她站起身来准备走,被沈铮给叫住了:“你干嘛去?” 温凉指着自己的腕表和沈铮说:“沈队长,现在已经下班了,午饭时间,我要去吃午饭了。” 看沈铮现在这样,和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索性不和他说了。 第一百四十章 真的想要你回去。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哦。” 沈铮刚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温凉这么说,很是呆萌地哦了一声,眼看着温凉又要走了,他赶忙开口,那语气,听着有些不大好意思:“那个,你能不能给文心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她做什么?我和她又没有什么事情要说。” 文心是沈铮的人,又不是她的人,和她很少有什么来往,要不是因为经常来找沈铮,她和文心也不会这么熟,但是这个熟悉仅仅限于同事之情。 连朋友都算不上。 沈铮有些不大自然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踌躇地说:“你看,厉娜父母的这个案子,资料都是文心在整理,要是她不回来上班,我们有难处。” 听他说的,倒是合情合理。 但是,温凉却不接这茬,很是自然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 “这不是说你们都是女人,好说话一点吗?而且文心看起来,还是比较听你的话的。”沈铮又不是看不出来,因为温凉替文心说过几回话,文心对温凉,还是很尊敬的。 比他说话管用。 温凉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人还是你骂跑的呢,既然是你的原因,那你就应该去找人家呀,干嘛我去!” 是的,她在文心那里的确是说得上话的,但是,她不愿意去说呀! 要借着这个机会整一下沈铮,要不然,就算是这一次她帮他把人劝回来了,下一次,他还是有能耐把人给气走,她总不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替他说好话。 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你这女人。” 沈铮被她一句一句话给噎得脸色涨红,指着温凉说:“你这女人真的是太难说话了。” 他是拉不下面子去找文心的,在她的跟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气势汹汹的,要额昂他在她的跟前低声下气让她回来,还真的是让他无地自容。 所以,他想要让温凉去。 至少温凉和文心,还能说说贴心话,也免得他去了尴尬。 “你放心吧,文心这姑娘好说话,你去说几句好话,她消消气,也就能回来了。”温凉丢给沈铮一个安抚的眼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留下沈铮一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办公室里坐了十几分钟之后,沈铮还是站起身来,拿起外套往门外去了。 这个时候,文心应该在医院里。 沈铮想得没有错,文心果真是回了医院。 她也的确是没有骗他,昨晚上她真的是通宵了,这会儿,正在母亲的病房里面的陪护床上熟睡着,她的母亲已经醒了,看起来今天的精神气好了很多,正靠在床头上看书。 文心的气质随她的母亲,都是很温柔端庄的南方女子,说话轻声细语,人也小巧玲珑的,让人很是舒服。 沈铮放轻自己的脚步走近去,把手里的水果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病床上的妇人抬起头来,看见是沈铮,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来:“沈队长,你来了。” 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相反的,还很是欣慰。 沈铮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询问:“身体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沈队长关心。”妇人很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慈祥,让人和她说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得到如沐春风的感觉:“还没和沈队长说过一声谢谢,听文心说,幸亏有沈队长帮忙,我才能就医得这么顺利,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低来,生怕吵到了在旁边熟睡的女儿。 不过,昨晚上一整晚没有睡,文心的脑袋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现在睡过去,根本就不省人事,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实在是太累了。 沈铮的目光从女孩的脸上掠过,熟睡的文心已经把黑框眼镜摘了下来,一双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搭在上面,如同蒲扇,女孩的皮肤光滑白嫩,五官秀气精致,就算是一点粉黛都没有,依旧能够让人觉得,美丽又舒服。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文心其实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 在他的身边工作,她的穿衣风格都变得死板了,脸上不施粉黛,总是戴着一对黑框眼镜,高高束起来一条马尾,主要是每一次她在他的跟前,都是缩头缩脑的,没什么自信,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不怎么吸引人。 他也没有去注意她,都不曾把她当做女孩子来看,就是一视同仁,是手下。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这还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女孩的心思还是脆弱的,他对她,的确是太过于苛刻暴躁了一些,她性子这么柔弱,心里面一定留下了某些的阴影了。 想到这里,沈铮在心里面,竟是叹了一声。 有些自责了。 “大姐你太客气了,文心是我手下的人,再说了,我一个公职人员,帮人解决困难是应该的。”沈铮客客气气地回答,只要在不触碰法律和道德的事情,他都是愿意去帮忙的。 再说了,在他跟前工作小半年的文心,这个很少说话沉默得很的姑娘,竟然主动开口找他帮忙,这一点忙要是帮不上的话,那他也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的老大。 也不配让她叫老大了。 妇人笑笑:“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要感谢你,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热心的。” 看起来脸色苍白的妇人,被病痛折磨了很长时间,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得很,但是她的脸色却是极其的安宁祥和,好像一切的苦痛,都不能扰乱她的心。 她看起来,整个人都很平和。 这一点,让沈铮都很是佩服,这样的女人,的确能够教出来像文心那样温柔乖巧的女孩子,身上没有一点的矫情做作,温柔待人,极有礼貌和素质。 其实撇开在工作上的一些小错误,文心这个女孩子,是一个极好的姑娘的。 沈铮为自己的苛刻和暴躁觉得有些抱歉,他的性格,是应该要收收的,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工作重要,就眼睛里面揉不进去一粒沙子,要求手下的人,做事情也不能出现半点的偏差。 可是,人都不是神,总是要出错的。 这也不能怪文心。 “沈队长是来找我们家文心的吗?”妇人把话题转移到了沈铮来这里的目的上来了。 沈铮有些尴尬地解释:“嗯,我来找一下文心,顺带着来看一下你,看你身体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她的身体好多了,那文心,就能够不那么操劳,有时间去上班了。 这沈铮倒是实诚,妇人微笑着说:“早些时候文心回来的时候和我说,她不想去上班了,可是她在你身边工作,出了什么纰漏了?” 文心也不隐瞒自己的母亲自己不想去上班的事情。 母亲问她为什么这样她也不说,只说太累了,而母亲还在住院,想要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所以,先不去上班了,等她的身体好一点之后,再去找工作。 文心虽然这么说,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女儿情绪的低落的。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文心不愿意和她说,她也知道,自己的病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好得了的,文心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不去上班,只能说明是出事了。 现在看见沈铮来,她的心这才稍微定了一些。 既然沈铮还能来找文心,那就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劝一下文心,她也就能够回去上班了。 沈铮也不能当着人家母亲的面睁眼说瞎话,只能自我检讨地说:“你放心,并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她做出来的报告上出了一点错误,我脾气不好发火大了一点,把她骂哭了,不肯去上班了。” 把人家的闺女骂哭了,还敢到人家的跟前来说,也只有沈铮一个人能够做到了。 妇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旁边床的文心,眼神慈爱,满满的都是对女儿的爱。 她又转头看向沈铮,很是客气地说:“我们文心年纪还小,刚毕业,要是工作上有什么做不好的,你就教教她,她打小就胆子小,我和她爸爸大声一点说话都能把她吓到,沈队长,要是可以的话,就请你多担待一点,这孩子性子太柔了。” 文心太柔弱,是经不住沈铮的暴怒的。 但是她又不是一个随便认输的人,而且性子还十分的包容,虽然在沈铮这里担惊受怕的,但是还是忍了下来,她就是想要给沈铮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他口中的那个废物。 她就像是一个蜗牛,躲在自己的壳里面努力着,看起来那样微小的一个人,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奋斗,抬着自己背上的壳,一步步努力往前爬。 知女莫如母,文心是怎么受的委屈,母亲是知道的。 “大姐,你这么说就客气,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现在文心已经递交了辞呈了,局里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帮我,你看,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沈铮看了一眼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文心,她睡得是真的很沉。 昨晚上,真的熬了很长时间。 妇人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了,但是,她还是有些小情绪,叹了一声心疼地说:“沈队长,今天早上护士和我说,昨晚上,文心要连夜赶工作,怕在病房里面工作会影响到我,所以一个人坐在门外走廊上工作了一个晚上,这孩子。” 说着就很是感触,有些想要掉眼泪了。 沈铮一个大老爷们,看着一个女人这样,实在是手脚无措。 他连忙宽慰:“大姐,医生说你这病情绪不能太激动,你要缓一下自己的情绪。” 妇人点点头,慢慢的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和沈铮说:“她工作上能力有所不足的,你就多教她,尽量温和一点,她这性子太柔,不需要你很严格她才会去努力,她更加不会辜负对他呕心沥血教导的人。” 文心的善良在于,她太懂得去感恩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铮总不能还抬着架子,连忙说:“大姐,你放心,以后我会记得你的话的。” 妇人这才欣慰地点头。 “沈队长,你的工作也挺忙的,先回去吧,我再劝劝文心,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文心从小就和她相依为命的,这孩子孝顺得很,很多事情只要不是特别让她为难的,她都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为难,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是乖巧。 让她颇是欣慰。 沈铮再三道谢之后便离开了,说到底,最后他还是没有和文心说上一句话,这事情就这样交给她的母亲来说了,沈铮也不知道是幸运呢还是骄傲在作祟。 他以前是从来都不会挽留一个助手的,不过,文心做的的确不错,比以前那些人,好太多了。 不然,他是断然不会找她的。 她要走就走好了,还是会有人来替代她的位置,只不过是需要他花费一些时间再来*那些人,他觉得烦躁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人刚刚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在教她。 回过头去,看见文心从里面跑出来,刚刚醒来,头发有些乱,眼镜也没有带,朝着他跑过来,还有些微微喘气,沈铮站在那里等她跑过来,不说话。 文心在他的跟前停下脚步来,脸色有些红,缓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老大,你怎么来了?” 沈铮比她的个子要高出来许多,这样看她的时候,颇是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他心里面别扭地笑了一下,这个小姑娘还问他怎么来了,还不是因为她?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的,但是嘴里的语气还是比较强硬:“到底是谁那么随便丢下来一封辞呈就走了?”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了训话模式:“董文心,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随意?工作是说丢就能丢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的责任心了?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耍脾气?” 这架势都拿出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文心愣了一下,刚才简单听母亲说了两句,听说沈铮来是为了找她回去上班的,她跑出来找他,这会才过去多久呀,他就又开始嚣张地训人了。 她站在那里,安静地听他骂完。 这才轻声开口:“那你还来找我回去做什么?” 沈铮愣了。 这是文心第一次敢这么怼他,以前他说她,她都是小心翼翼地听着,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很是受教,一点棱角都没有,怎么放下了那一封辞呈之后,胆子就开始大了起来了? 是觉得他管不住她了吗? “反正你那么烦我,我也免得到你跟前去说辞职的事情惹你不高兴,所以就放下辞呈走了,你都说了,随时都有人能够替代我的工作,我也就放心了。” 文心说得很认真,这些话,不是她任性说出来的。 以前吧,沈铮就算是怎么说她,她都能忍下去,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这个人,明显就是把私人情绪带到了工作里面,早上的时候,因为他前妻来过了,两个人之间可能有些不高兴,沈铮的心情正不爽,她算是撞上了枪口。 所以被沈铮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她又不是没看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沈铮竟然想要直接把文件往她的脸上甩,在紧要关头刹住车了,才甩在了她的脚边的。 那一瞬间,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这样呢? 她一直以为,沈铮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刚强正义,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还殃及了无辜,她就是那个无辜者。 “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对吧?” 沈铮有些生气,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丫头竟然这么伶牙俐齿的。 文心在沈铮的跟前,一直都是很小心翼翼很卑微的,但是到了今天,她忽然就不想在他的跟前再这样谨小慎微了,鼓起勇气来和他争辩:“虽然我的确有错,但是你也不能骂我是废物啊,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啊?”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很委屈了。 但是不敢哭,因为她脑海里面一直回荡着沈铮骂她的话,说她遇上事情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又要骂她废物了。 沈铮被这小姑娘这么一顶,又怕说着说着把她给说哭了,男人嘛,到底是有些恻隐之心的,惹一个小姑娘哭,实在是不是什么上得去台面的事情。 他算是做出了让步,虽然语气还是恶狠狠的:“好了,这件事情是我失了分寸,你也别和一个孩子一样闹腾了,休息一天,明个回去上班。” 说着还嘀咕了一声。 表示自己很无奈。 但是其实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在文心的跟前低头认错,还真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了让自己没有那么尴尬,还很嫌弃地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 文心假装没有听见他嘀咕了什么,扬高声音来问他:“老大,你真的想要让我回去吗?” “这不是废话吗?” 沈铮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让她回去,他到这来做什么? 可是,文心就是想要亲耳听到他的答案,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直接把沈铮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败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注视之下。 不得不屈服:“好了好,真的是想要你回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已经找过她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不回去,以后谁给他训话?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一声不吭的受气包了,他说什么她都不会顶回去,比其他的实习生,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可不想再多费心思去*另外一个人。 实在是麻烦。 文心偏着头看着沈铮,听他说要让她回去,她竟然也没有一点的开心,反而是叹了一声:“可是,我不大想要回去了。” 她真的开始打了退堂鼓了。 既然总是不能让沈铮满意,那她索性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让更好的人来帮沈铮了,这样的话,也免得他总是生气。 总是生气的人,对身体不好。 沈铮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立马瞪大来,看着文心,一生气就丢出来一句狠话:“董文心,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再这么作下去,我可不陪你闹。” 他还有很多事情忙着呢。 在午休时间抽出时间来和她说这么多,已经算是他做出来的最大的让步。 偏生的,这小姑娘,看起来还不怎么领情。 “我没有作。” 文心有些难过地看着沈铮,声音压低了来,小声说:“我觉得我做不好你交给我的工作,在你身边,只能惹你生气,你生气了我也不开心,没意思。” 这话说出来,文心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但是沈铮的心,猛然之间,好像被一只手给抓住了一样。 那只手抓着他的心脏,在那里轻轻地捏着转动,让他的心脏,生出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来,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有些迟钝,他说不上来。 顿时便觉得有那么一些烦躁了。 转过身去,直接丢下来一句话:“你爱回去就回去,不回去明个我就找人来代替你。” 毫不留情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文心愣在那里,看着沈铮转身离开,这一次,她也没有再叫他了,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停车场的入口。 青天白日下,女孩站在那里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发白,一阵无力感袭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不解风情的。 她就是那个,他可以找人随时替代的人。 其实沈铮回到自己的车子里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后悔了,不对,就在他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后悔了,文心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相反的,她很迷茫。 那是一种小姑娘心中难以抉择的纠结。 她到底想要表达一些什么? 沈铮不敢细想,所以刚才,只能用烦躁的态度来把自己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挥散去。 他第一次开始细细地思考一下关于文心这个女孩子,她来他的身边工作已经有小半年了吧,这小半年的时间里,除了这一次她求过他帮忙她母亲的事情,他和文心,私底下,是没有任何的接触的。 工作上的接触,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半点的温柔,更多的时候都是绷着一张脸在训她的话,而她永远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完,然后虚心请教他。 在他看来,这个姑娘的确是不错的。 但是,仅此而已。 他从来都不曾放入过私人感情,但是今天温凉的话点醒了他,温凉说的,没有人能够受得了他的脾气,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在受罪,也只有文心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呆得住。 而文心的母亲说,从小这个姑娘就很是胆小,父母大声说一句话都能吓到她。 可是,他总是对她这样吆喝痛骂的,有时候她的眼眶会红了,但是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安静平和的,接受他的教训,然后很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做出来让他满意的报告。 时间有些长了,但是沈铮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得第一次见到文心的情景。 那天,他忽然发现跟在他身边还不到一个月的助手不在了,给他递文件的,是一个戴着黑款眼睛,穿着浅白色的长裙的女孩儿,一条马尾辫随意挂在身后,整个人安静斯文,很秀气。 看见他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是沈铮却是面无表情的,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姑娘想来还不大适应他的态度,很是紧张地说:“我是你的新助手。” 沈铮愣了一下,他的新助手? 那就是说,那个他教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助手,又辞职了? 顿时心情就不大好了,对文心的态度,也是很恶劣:“谁招你来的,我同意了吗?” 他很清楚地记得,文心当时就愣住了。 嘴唇有些发抖,害怕地看着他说:“是……是我应聘来的。” 她是军校通讯兵毕业的,听说局里的沈大队长需要一个助手,但是没有正式的编制,只能当做是学东西,那样名校毕业的学生,很多人都不大愿意去做一个没有编制的工作。 但是文心想都没有想的便来了。 有没有编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之所以来,是有自己的小小心思。 来之前,她便听说了,局里的沈大队长沈铮是一个性格极其火爆的人,暴躁冷酷,已经连连换了十几个助手了,谁要去他那里,就先做好思想准备。 免得去了两三天就跑。 到底是局里的刑警队长,这么做,终究是有些不体面的。 文心自是知道沈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所以她也做好了准备,但是她没想到,第一天来上班,便撞上了沈铮的火炮口,被他一阵的嫌弃。 他听说她是应聘过来的,也不看她了,只是硬邦邦地说:“你又是来待几天的呀?” 现在刚刚毕业的这些孩子,一个个娇嫩得就像是温室里面的小花朵一样,经不住半点的风吹雨打,不要说风吹雨打了,就是说的话重了一点,都要委屈扒拉的。 好像他对他们做了天大的坏事。 他沈铮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不了解他就上岗,能怪他吗? 他又不可能因为一个实习生去改掉自己这十几年来养成的火爆脾气,所以,那些个天真的实习生,来了一个,走一个,最后,他等来了文心。 她是在他的手下,做的最长时间的一个。 没有人喜欢被人骂,文心也是一样,她之所以能忍,是为什么呢? 沈铮现在才终于知道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刚才她的那句,他生气了,她也不开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男人伸出手去,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包烟来点燃,坐在车里面也不走,开始心神飘远,思考着一个小姑娘刚才那一句好像不经意之间说出来的话语。 感觉,心被人撩了。 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温暖的,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心。 三十多岁的沈铮,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被人撩了一下。 但是很快的,他就又怅然地觉得,可能,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文心那样斯文秀气的女孩儿,可能只是仅仅是善解人意,体贴别人,不想让自己给别人增添不痛快。 他多想了! 这么想着,沈铮便把只是抽了两口的香烟给掐灭了,启动车子回了局里。 下午的时候和温凉理了一下手里头的那个案子,忙碌起来,有时候要什么资料,很习惯性地伸手就要,还头也不抬地说:“三号文件。” 可是,他等了等,还是没有人及时把文件放在他的手上。 沈铮猛然回过神来,文心今天没有来上班。 这事情被温凉给取笑了一顿,女子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说风凉话:“哎呀,我们沈大队长也有今天啊,以前不是总嫌弃人家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好吗?怎么,人家才没来半天,就开始知道少了人家不行啊?” 沈铮被她说得满脸不自在,瞪了她一眼,就自己动手去翻找文件。 颇是废了大劲头才找到,温凉在一边好心提醒:“你还是把文心找回来吧,她对你的办公室的熟悉度,比你还高了。” 要是文心,只要她说一句,她就马上知道她想要的文件放在哪里了,不出一分钟,都能把文件找出来,稳稳妥妥都放在她的跟前,而沈铮,足足找了七八分钟。 还把一沓沓文心整理整齐的文件,给翻得乱七八糟的。 他自己不知道文件放在哪里。 “我已经去找过她了。” 沈铮有些烦闷,也不瞒温凉:“去医院找过她的母亲,也找过她,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他不敢确定文心会不会回来。 毕竟,离开的时候他态度很不好地丢下一句话,她爱回不回,要是文心钻一下牛角尖,有点骨气,她是不会回来的。 文心今天的态度,明显就是有点钻牛角尖。 连沈铮都不敢确定,文心到底会不会回来。 这让温凉着实是有些意外,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速度还挺快的呀!” 她还以为,沈铮就算是去找文心,也不会这么快,没想到,他竟然乘势就去了,不过看样子,两个人谈得是有那么的不和谐了,沈铮这个人,就是放不下面子。、 而且,他放下面子了,文心要是不领情,他估计也会甩手走人。 老子都这样了,你还婆婆妈妈的,老子不想要和你说了! 嗯,沈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温凉靠着椅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和沈铮说:“我估计啊,那姑娘,还是不大舍得走的。” 虽然文心委屈巴巴的,但是温凉可以感觉得出来,那种委屈里面还含着那么一些对沈铮的怨气,那种怨气可不是寻常人都能有的,小姑娘的心思生出来的怨气,还真的是让温凉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不过,这种事情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挑明,她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有情。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要不是今天沈铮和文心出了这一档子事,她便也不想提的。 沈铮翻看文件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温凉,没好气地说:“你又想说什么?” 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怕,不仅仅是能够把男人看得透透的,还能把女人看得这般清楚。 女孩子一些心思,都不敢在她的跟前流露半分了。 温凉挑眉,有些意气横生地说:“我说,你被人家姑娘惦记上了信不信?” 这话直接把沈铮给说得呆住了,许久,他的唇抽搐了一下,骂出来一声:“你真是闲得蛋疼,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毁了人家二十出头的姑娘的清白。” 温凉失笑:“你一个老古董,我就这么说,怎么就扯上了她的清白了?” 就算是文心惦记上了沈铮,这也无可厚非嘛。 年轻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的大叔,沈铮这个人吧,除了脾气臭了一点,其他还是蛮不错的,嘴巴毒但是心肠极好,懂得又多,从军事到人间百事,似乎他都能说上那么一些来。 又是军队出身的高级刑警,穿上那一身的军装,英姿飒爽,极其具备男人味。 铁骨铮铮的英雄,还是很受小女孩喜欢的。 或许唯一的不好,就是沈铮的年纪的确比文心大了十几岁,而且,沈铮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为人又不懂得温柔体贴人,总是脾气暴躁惹人嫌弃。 在沈铮的意识里,已经很少出现过关于爱情这个字眼,或者是说,在现在这样的人生里,他再也不曾渴望过爱情的出现,也不曾想过去争取,至少在他看来,现在这般生活,是他过得最为安逸的。 虽然很忙很累,永远是一个人,但是总要比拥有和郑洁那样的婚姻要好很多。 他太忙了,女人在他这里得不到的太多,他不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这么多年没下来,索性就一个人了。 对于文心,他是想都不敢想这个姑娘和自己扯上关系的,倒不是说配不配得上,就是年龄放在那里,他要比她年长很多,而且他的工作性质,注定是要让家里头的人空等待的。 那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他可不想耽搁了人家。 “你呀你,就是不懂得开化。”温凉调侃了一句沈铮,不过到底是明白他的心思的,便也认真了下来:“不过说真的,文心那姑娘是一个好姑娘,若是你有这个心,两个人走在一起,未免不可以。” 沈铮瞪着眼睛想要说温凉,温凉抬手打断他:“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郑洁那样,愿意等你的姑娘,她始终在那里等着你。” 说完她看着他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你终究是要在工作和家庭之中找到一个平衡点的。” 不能让人家姑娘一味地去理解去等待他,他也需要为人家付出一点来,抽出多一点的时间来陪陪她,给她多一点的安全感,而不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这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也是对另一半的忽视。 这样的情况之下,但凡是妻子,都是不可能容忍的,温凉明白沈铮的顾虑,叹了一声说:“你总不能一直是一个人吧,迟早都是要找一个人过的,文心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里去找?” 既然以后还是要找人搭伙过日子,现在眼下有这么一个懂事温柔的姑娘,能理解她,温顺听话,再是适合不过了,沈铮只要下了这个决心,他和文心,就有可能。 就是怕沈铮,迟迟不能下决心了。 “一个人过怎么了的?”沈铮不服气,瞪着眼睛就反驳温凉:“我还真就准备一个人过了,说得人好像不找个人一起过就活不下去一样,温凉,瞧着你也是一个现时代先进的青年,怎么会有这么老旧的思想呢?” 沈铮这个人吧,脾气不好,还倔,在一些事情上,还喜欢钻牛角尖,实在是一个不大可爱的人,温凉就奇怪了,文心到底是喜欢上了沈铮什么? 她抱着手思索了一会儿,心里面轻轻叹了一声,爱情的产生,从来都是没有什么道理的,沈铮之于文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也只有文心自己最是清楚了。 她只能说:“你说得对,人不一定必须要找一个人才能过一辈子,但是若是了合适的人对的人呢?” 一辈子一个人走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现实之中遇上的人不在他们的期待之中,不合适的次数多了,迟迟遇不上对的人,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索性就一直不找了。 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家庭的束缚,倒也轻松了,只是心里面总是有一些怅然若失的,别人有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孩子绕膝的感觉,怕是有时候,再坚定的单身主义者,也会有些羡慕吧。 人伦感情,是人无法控制的。 任何人都不例外。 温凉总觉得,沈铮这样的男人,不会期待自己永远是一个人的,他有着很重的家庭责任感,他想要一个家,对孩子也很是喜欢,在很多一起侦办过的案子里,她观察得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上,是有着对家的渴望的。 至于为什么迟迟没有再找一个人,应该是还和郑洁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若不是对她念念不忘,就是对她过去给他造成的阴影耿耿于怀,让他始终迈不开那个步子再去寻找。 因为和郑洁那样的家庭关系实在是太伤人了,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对于沈铮来说,郑洁无疑是给了他很致命的一击。 那个被拿掉的孩子,是沈铮心里面一个很大的疤痕,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沈铮还是没有办法原谅郑洁,沈铮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 这个男人大大咧咧的,性格暴躁,但是其实内心里面十分善良,若不是有着慈悲和悲悯,在刑警这条路上,他不可能始终十年如一日的呕心沥血去查案,把自己的生活和未来,都赌在了这条路上。 这个男人,他在家庭生活里面是有所欠缺的,但是在工作上,无论是对于他的职业,还是对公众,他都是问心无愧的。 温凉忍不住连连叹气,她也不是图说服沈铮了,只是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沈铮,你唯一对不住的是自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了,爱情来了就把握,想要家庭就去争取。” 人因为过去而迟迟不敢再去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的。 沈铮总不能因为过去郑洁犯的错,而把自己现在的生活都交代在了那个不值得他去记挂的女人身上,那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应该有对的女人陪在身边,过他想要的生活。 以后从刑警这一线退下去之后,也能有一个家,还妻子有孩子在身边。 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是不可取。 沈铮本来是一个极其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是他查案子养成的一个习惯,对一件事情穷追不舍。 本来他对于温凉的这个提议是十分不认同的,也一直在找理由来争辩,但是温凉说了这一番话之后,他便沉默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这一刻,温凉说的话,的确是中了他内心里面一些柔软的东西了。 他内心里面的渴求,就算过去他极力用忙碌的工作来粉饰太平,也不能掩盖得了。 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里面留下来的痕迹,越来越重,直到他,再也没有办法去掩盖了。 是的,他想要一个家! “你说得对。”沈铮终于安静下来了,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收紧揉着自己的下巴,神色很是郑重:“我的确应该想想自己的家庭问题了,我母亲也老了,为了我的事情一直都不是很舒心,我想我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文心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这个木头脑袋,终于是开窍了。 “但是。” 沈铮语气加重了一些,惹得温凉纳闷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要说一些什么。 他抬起头来看着温凉,认真地说:“文心不行。” 几乎不用问,温凉就知道为什么沈铮觉得文心不行了。 果不其然的,沈铮继续说道:“她太年轻了,应该找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谈一场正正经经的恋爱,感受到所有在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陷入爱情里面的那种喜悦和烦恼,这些美好,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男人缓缓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沉吟,语气听起来却有些的怅然:“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她就失去了谈恋爱的资格了,她不应该是来和某一个人搭伙过日子的,她的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可以去经历。” “那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过自己也去谈一场恋爱,而不是找一个人合适的人搭伙?” 温凉失笑,觉得沈铮这个想法实在是让她不敢苟同,刚才还想要说这个男人终于是开窍了,没想到,还真是表面功夫,其实还是没能真正开窍。 沈铮愕然地抬头看着温凉,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这话让他十分的吃惊,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来反驳的,但是半天,却就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就这样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看见沈铮露出来这样迷茫疑惑不知所措的表情,温凉实在是想要大笑,别看这个男人年纪这么大了,很多事情都经历过了,但是情商到底是没有那么高的,可能是因为多年在刑警第一战线上,经历了多少穷凶极恶的案子,人世间的丑陋和美好都看遍了,对一些人情世故已经很是淡薄。 对于这么简简单单的谈一场恋爱的事情,他怕是,再也没有想过了。 这个男人,是一个好的警察的,但是却不是一个懂得生活的男人,若是文心真的和他在一起了,的确是要过一段没有那么美好的日子的,寻常的女孩子很难坚持下来。 若是文心的话,那应该是,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吧,或许两个人能够开花结果呢,这也说不一定呀! 想到这里,温凉的心情不由好了一些,从沈铮的桌子拿起来了自己的文件,轻轻拍了一下说:“沈大队长,试着再去谈一场恋爱,或许这一次,你能找到人生的归宿了呢!” 说完便出去了,留下来一脸愕然想要说什么去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的沈铮,看着温凉出去,他着急地张嘴,却只能低骂一声:“哎,该死。” 他觉得脑袋有一些发蒙,是不是应该说一些什么话来的? 对,他应该反驳那个女人的,谈什么恋爱,她以为他这个年纪了,还能像二十出头那样去谈恋爱?简直了。 但是,当他安静下来之后,不可否认的,他渴望的好的婚姻,前面必然是要有一段好的恋爱关系的,和郑洁那一段不一样的,他全心全力去付出。 对方,也要热爱如他! 这事情过去几天,董文心还是没有回来上班,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辞职了,温凉对于这件事情倒是也没有那么在意,对于她来说,董文心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共事几个月的同事。 但是这姑娘的心思,她却是多少能够猜得出来的。 少女的心思,在她这个年纪,虽然已经被泯灭,但是她在更早的时候,有着和文心一样的心情,心里面藏着一个人,渴望着,期待着他能够做出来一些回应。 等啊等的,若是得到了那么一些回应,便也能够让她,欢悦上一阵子了。 但是对于那个少女温凉来说,她拥有着这世上所有女孩都想要的生活,感觉要什么,只要她伸手就能够得到,从来都不曾为得不到而忧愁。 当然了,对于那个钟爱的少年也是一样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只要她伸出手去,就能牵着他的手,那双手,在她的记忆之中,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微凉的。 但是她却是喜欢得不得了,时间长了,便也觉得他手掌心的温度,和她的心一般了。 那些作为女孩想要拥有的美好她似乎都有过呢,只是不幸的是,她以为的这些美好,在后来很长时间里面,逐渐的都成为了她的一个噩梦。 在记忆之中, 霸占着一席之地,偶尔还是会撕心裂肺的。 这日她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厉娜双亲的案子已经逐渐告破,杀人凶手和杀人手段已经一步步显露出来,逮捕移交法院是迟早的时间,所以局里面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轻松了一些。 而她在做着这件案子最后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做完之后,便没有她多少的事情了,或许,她应该休个假,带着顾景年出去游玩游玩,最近一段时间,那孩子黏着她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 而顾寒时那一边,似乎对她这么忙碌的工作,也有些小小的埋怨了呢,虽然这个男人总是习惯性的纵容着她什么都不会说,但是到底那是一个家,不是顾寒时一个人的事情。 她总是要顾及一些事情的。 这么想着,温凉也就打定了主意了。 就在她忙碌的这一当口,旁边的李晓东瞪着椅子往她的这边靠了过来,用手中的鼻敲打了一些她的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之后,朝着门口抬了抬头。 意思是让温凉往门口看一下。 顺着他的指向,温凉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上有些想要进来又有些纠结的沈铮,李晓东压低了声音语气之中有些小小的取笑说:“队长来了有一会儿了,在那里像个姑娘一样踌躇不前的。” 他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扭扭捏捏的沈铮的,印象之中这个男人总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暴躁的,趾高气扬的,哪里会有这样扭扭捏捏的女儿姿态。 这让李晓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温凉看了他一眼,小声警告:“小心让他听到,把你提出去训话。” 李晓东怂了一下肩膀,移动椅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去了。 看都看得出来,沈铮来这里,就是来找温凉的,和他没什么关系,虽然这会儿取笑沈铮,但是保不准这个男人拉不下脸来,真的把他拉出去训一顿了。 想想沈铮咆哮和暴躁的样子,李晓东浑身缩了一下,埋头工作去了。 温凉起身来,把手里面还没做完的文件放在李晓东的桌面上,吩咐他:“你帮我把这份文件做完,我出去一下。” 沈铮看起来是有话要和她说,看他这样扭扭捏捏的姿态,温凉大抵是猜得到一些什么了,要是因为工作他找她,大可大大方方的,不需要这样扭捏。 应该是因为私事吧。 而且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为了文心的事情。 这几日文心不来上班,沈铮的工作虽然没有乱到不能进行下去,但是足够让他头疼了,很多时候要找一份文件找一份档案,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也是半天都做不好。 很多人的理由都是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这些以前都是文心在管,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然后在沈铮瞪大的冷厉的眼神之中,几个人连忙跳下去继续寻找沈铮想要的东西去了。 提文心的人多了以后,沈铮开始不耐烦了,训斥众人,以后都不许再提文心了。 每一次听到沈铮这么说的时候,温凉心里面都想要发笑,这个男人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被惹怒的纸老虎,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星期,眼看着,沈铮是自己首先绷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看你怎么做。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谁让他第一次去找文心的时候,对人家姑娘是那样的一个态度,估计是文心是被沈铮给气到了,还是感觉不到他有心让她回去的意思,所以,索性就不回来了。 这个姑娘,倒是真的有些骨气。 温凉走出办公室,沈铮转身就要走。 “怎么的,来了这么久,我一出来,你就要走了?” 温凉叫住沈铮,站在他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沈铮的脚步顿了一下停下来,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说:“出去说。” 在走廊上不适合说这些话,毕竟手下的人走来走去的,指不定听了他的话之后要笑话他的。 沈铮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拉不下这个脸来。 “走吧。” 温凉也不想要为难沈铮,这个男人能来找她,已经算是走出来这么一步了。 不过看见这样的沈铮,她的心里面,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些的感慨。 不管多么铁骨铮铮的人,都是有这么一天的。 两个人到了后院,温凉找了一个木椅坐下,让沈铮在旁边坐下,沈铮却是有些烦躁地摇摇头没有坐,而是叉着腰站在温凉跟前,左右走了几回,还是没有开口。 “你再这么晃下去,我都要晕了。”温凉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的工作强度有些大,她睡眠质量又有些不好,所以总是感觉有些头昏脑涨的。 被微弱的太阳这么一晒,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大适应了。 听她这么说,沈铮终于是停下来了,没有再继续晃荡下去,但是站在那里,还是没有说什么,咬着牙的样子,看起来,要他开口说出来,有一些小小的难度。 索性的,还是温凉拉开了话题:“你找我是为了文心的事情?” 虽然已经肯定了,但是还是用疑问的语气,看见沈铮马上抬起头来看向她来,然后飞快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他看来,自己的心思,温凉应该是不会知道的才对,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可是再也没有和温凉提起来文心的事情了,以为她早就把这件事情给放一边了。 没想到,她还是可以一言道出他的心事。 “你的脸上都写着文心这个名字。”温凉看着沈铮的脸,很是认真地说,其实心里面是忍着笑的,既然这个男人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先说出来自己的目的,那她索性就逗一下他得了。 谁让他这么爱面子,死不开口的。 沈铮一下子就慌了,竟然伸出手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很是惊讶地说:“怎么可能?” 这一下子,温凉一直强忍着的笑一下子没有忍住,崩了,唇角上扬,就连眼角都飞扬了起来,看着沈铮,什么都不说,就是一直微笑着。 刚才慌乱的沈铮愣了一下,看着温凉。 一会儿之后,他的脸色青红交加,声音拔高:“你戏弄我!” 他一生气就会瞪眼睛,但是现在是恼羞不已,又觉得生气又觉得难堪,更多的是觉得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也发作不出来,只能不安地在原地上打转。 又回到了刚才叉着腰在原地打转的境况,温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声说:“你再不说话,我就回去工作了,把收尾的工作做完,我就要休假了。” “休假?” 沈铮傻眼了,一下子就停下来打转的动作,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说:“你休假做什么?不,不行,你还有工作。” “工作?” 温凉抬手看着自己手指,指甲剪得很短很短的,纤细的指尖有些微微泛白,在阳光底下看起来,有些刺眼的苍白,她手指搅拌着,漫不经心地说:“我手里头的工作今天就会结束,休假的事情我都已经计划好了的。”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个假期,她是一定要的。 沈铮的脸色一窒,瞪大眼睛看着温凉,一时半会的,竟然憋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心里面极其的纠结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叉着腰皱着眉头,也不打转了,看着温凉半会,总算是才摸着自己的鼻子踌躇地说出来了自己的意图:“那个,我找你的确是因为文心的事情。” 温凉一下子就失笑了:“你说你,堂堂刑警队队长,在广大人民的心中,你可一直都是虎虎生威威风凛凛的,怎么的,不过是一个助手,干嘛要这么扭扭捏捏半天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也知道在沈铮这里,文心极有可能,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助手这么简单。 这人就是这样,那个人还跟在身边的时候,总是没有那么多的感觉的,觉得她就应该是在那个位置上,她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对自己做出来了多大的贡献。 也不知道没有了她在身边,生活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直到事实出现了,她不在身边了,他猛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工作开始变得慌乱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那个一直沉默不说话跟在他的身边,任由他发脾气任由他怒吼的人,对他这么重要。 沈铮不想要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他不让身边的人提起文心来。 他还是在心里面努力地挣扎钻过牛角尖的,他想要用事实来证明一下,其实离开她,他也不是那么糟糕的,所以他根本不是非要她在身边的。 不过时间长了,怎么想,都觉得心里面有些的不是滋味呀! “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 沈铮很是不好意思,但是也实在是说不出来反驳温凉的话,这个时候她取笑他,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当初去找文心的时候,就不应该和人家说那样的话,他自己说的,要是她不愿意回来,他可以找个人随随便便便替代了她,有一点骨气的姑娘都不会受人这样威胁的。 很显然,文心的确是有骨气的。 一开始的时候,沈铮等呀等的,没看到文心回来上班,他的心里面是很气的,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都拉下脸去找她了,她还是不知好歹不回来上班。 让他的工作一团糟的。 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生气的 底气就开始不足了起来了。 这到底是他作的,文心不来上班是她的自由,任何人都管不得,但是让她不肯来上班的是他,而且,这个姑娘还真的有一些骨气,他喜欢有骨气的人。 不管是男人女人,有一定骨气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做人还是做事上,都要比没有骨气的软骨头,要规范克制得多。 有了郑洁那样的教训之后,沈铮看女人终于是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了,不能因为她漂亮可爱看起来纯情善良就觉得她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她是最好的,然后一心爱护。 姑娘家的,还是必须要有最为正确的三观的。 没有正确三观的人,绝对是不可能和他走得长远的。 取笑这事情适可而止,温凉也不想要把这一场谈话搞得太过于僵硬,她收起笑容来问他:“那你找我来,想要说文心的什么事情?” 还不是想要让她去劝劝文心回来上班,温凉在心里面已经为沈铮做出来了答案了,但是这个答案,还是必须要从沈铮的口里面说出来,才有一些分量呀! 这个男人呀,就是需要有人磨磨他,让他放下来性格里面的一些小傲娇。 不然的话,谁还受得了他呀! 沈铮这一下子不挣扎了,直接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纳闷地说:“你说,那小妮子是不是铁了心不回来上班了?” 别说,没有文心在身边,还真是不适应。 有时候想要找个人骂一顿都没有理由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小小的变态,但是这就是他往常和文心一起工作的时候的状态,这样的状态没有了,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那可不一定!” 温凉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要看你怎么样对人家啊!” 要是把文心找回来了,他还是这个死样子的话,那文心还是一样会心凉走了,第一次走还能去劝劝,第二次了的,那温凉也是不会再管沈铮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这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文心不回来,对她没什么影响,该着急的人,是沈铮。 她不过是出于朋友的道义上来说,帮帮沈铮,趁着这一次,让沈铮也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至少对人家姑娘,也知道温柔一点,哪一个姑娘家家的不需要被呵护的,天天被那样训斥,虽然说的确是可以学到一些东西,但是时间长了,心里面也会不舒服,这样的是不舒服积累多了,就该有怨气了。 这怨气一出来啊,就算是对这个人有那么一些的别 的心思,也该慢慢打消了。 “我说你吧,就是仗着人家姑娘忍你,才敢这么跋扈,看吧,人家现在不忍你,知道错了吧!”温凉就是想要刺激刺激沈铮,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心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做事风格。 不然这个忙,她还真的有那么一点不想要帮他呢! 沈铮看了一眼温凉,忍了一下,没有发飙。 冷静了一下之后,他开口:“这事情我的确做得不对,但是我都去找她了,总要知道一些分寸吧,不然还要我怎么做?” 他也很是挣扎呀! 本来做这些事情就是他不擅长的,人际关系这事情,还真不是他可以做的。 想想还有一些的恼火。 “不难做呀,好好说话就可以了!”温凉言语上有些漫不经心,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好说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沈铮非要在这里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一点都不爽快。 沈铮在心里面琢磨了一下温凉的这句话。 好好说话,这四个字里面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琢磨了。 他的确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确是从来都没有学会过好好说话的,至少对文心,的确是没有这么过,总觉得,对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文心离开这么多天,他不是没有反省,是越反省就觉得自己越过分,但是他又有些不服气,虽然他脾气很差,但是很多时候,她的确是做错了。 做错了就不能让别人说说? 哪里来的这么矫情的脾气? “这事情我的确有错,但是本来她就是做不对了我才说她,难道这一点她都不能接受?”沈铮在温凉的跟前,还是要一点面子的,不会彻底承认自己的错误。 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没想到,温凉很是认同地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 然后马上接着说:“要不,我再重新帮你找一个靠谱的人来替代文心的工作?其实这个也不难找,我保证可以帮你找到。” 沈铮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我找你来是想要问问你有什么办法,你提这个做什么?” 看来,是不乐意重新找人了。 温凉失笑:“那你自己都说她有很多的缺点,那为什么还非要她不可呀?” 这问题有些太直接了,沈铮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陷入了温凉的陷阱里面了,这个女人这么说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他对文心的态度,压根就不是真心想要替他找一个人来替代文心。 他气得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只能烦躁地摆摆手说:“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工作节奏,再找个人还要我一步步教,太烦了。” 只能是这个理由才有说服力了。 “真的只是这样?”温凉很明显就是不相信呀,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想要刨根问底儿的样子,沈铮自然不敢给她机会的,直接说道:“你们都是女人,文心对你看起来也很是尊重,兴许你去和她说说,她就肯回来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温凉手一摊,表明自己没有这个心思去管这件事情。 沈铮脸色一红,瞪大眼睛看着温凉,很是生气又很是无可奈何,这本来就是私事,要是温凉不乐意去做,他虽然是她的上司,但是总不能逼着人家去的。 毕竟这又不是她的工作,没有由头。 左右思索,他终于还是软了下来,轻声说:“这就当做是帮我一个忙,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还回去。” “说得好像我这小气一样!” 温凉笑了笑:“好了,逗你玩的,既然你都开这个口了,那我自然是会为你跑一一趟的,但是……” 她加重了语气,叮嘱也类似于小小的警告:“人家姑娘回来之后,不许给人家摆臭脸,也不要再用你以前那种暴躁易怒的工作态度去对人家了,好好做事,好好说话!” 听温凉这么说,沈铮心里面一下子就乐开花了。 她这么说,就表明她是有办法让文心回来上班的。 自然是她说什么就先答应下来呀,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以后再说呗。 打着这样的主意,他马上满口答应:“这是自然的!” 完了后还叮嘱温凉:“这事情你要快点去办,办妥了你就可以休假了,收尾的工作,我让其他人帮你做。” 重要的事情都差不多忙完了,收尾的工作也不是非要温凉不可以,他这么说,就是想要给温凉多一点的时间去找文心,帮他把文心给劝回来。 其他的事情嘛,不是什么大事了。 “谢谢沈大队长。” 温凉今天的心情不错,笑容也多了,这个沈铮以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的,有时候,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要是经过她的手她做出来的速度和效率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她都是要挨骂的。 现在倒是好心了,都愿意让她把手里头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了。 还不是想要她全心全意去做他的事情呀! 她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沈铮能够拉下面子来找她帮忙,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她也总不能太过于为难了他! 在两个人闲聊的这会儿,沈铮接了一个电话,便急忙忙地回了办公室了,也没有吩咐温凉做什么,那便是没什么事情需要她插手的,她是得考虑一下怎么和文心开口了。 为了这件事情,她算是提前下班了。 听说文心的母亲刚刚出院,已经回家去了。 她从沈铮那里拿到了文心的住址,直接开车去了文心家里。 那是一个旧的居民房,年头有些长了,她记得这一带,是规划在拆迁计划里面的,老城区建新城计划,已经规划下来有那么一段时间了,但是拆迁这事情,却是一拖再拖。 若是拆迁了,文心一家人,也能拿到一些拆迁补偿,到时候不管是补偿房子还是现金,对他们一家来说,要比现在留在这个老城区里面好很多。 在来的时候,她给文心打了一通电话,但是那边久久没有人接听,她便索性不打了。 反正也知道她家里的地址,这会儿文心就算不在家,她的母亲身子不好,应当是在家里头的。 她家在老房子的三楼,这是一栋老式房子,只有六层楼高,年限长了,房子墙壁上长了一些黑幽色的青苔,还有被岁月风干过的痕迹,楼梯口就是白天,也有些昏暗。 不过总算是干净,异味也很小。 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面晒着衣服,一眼看过去,颇是壮观,那里头一排住了七八户人家,文心的家在走道尽头,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悬挂在走廊上的衣服,也尽量往楼外面延伸,让人不至于站在衣服下面进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婆媳之争。1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去敲门,敲了好几声,里面才传出来一声轻轻的女声:“哪位?” 应该是文心的母亲,这会要是文心在家的话,应该是她来应门的,看来,是不在家了。 温凉迅速做出了判断,和里面的人说:“我是文心的同事。”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听见有脚步声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门被打开,露出来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里面,看见温凉,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来。 客客气气地说:“你是文心局里的同事吗?” 温凉点头,妇人把她引进门去,温凉把手里面提的水果放在客厅的桌面上,两居室的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是里面布置得却很是温馨,干干净净的,所有的东西都规整得整整齐齐。 这像是文心的做事风格,那姑娘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都是小家碧玉勤快持家的形象,做事认真勤勤恳恳的,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家人,对于沈铮来说,都是互补性的人物。 沈铮就应该找一个这样的姑娘啊! 想来,能够养出来文心这样的一个女儿,她的母亲,必然也是一个和文心差不多性子的人,这家里面才能保持着这样温馨祥和的气氛,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 “您请坐,文心这个时候还没有下班。”妇人很是客气,忙活着给温凉倒了一杯水,有些抱歉地说:“家里面的茶叶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补上,您就将就点喝杯水,实在是不好意思。” 修养极好的妇人,让温凉心里面更是舒服。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快坐下,别忙活了。”看见她还想要去给她洗苹果,温凉连忙拦住了她。 她不喜欢吃苹果,更不喜欢在外面吃。 来做客本来就是叨扰人家了,怎么还能够让人家这么操劳,她心里面过不去。 不过她马上岔开了话题问:“你说文心还没有下班?” “对啊!” 妇人一脸的理所当然,说道:“她说最近局里忙,事情多,下班的时间都晚了很多呢!” 听到局里这两个字,温凉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一个猜测在脑中形成,听文心的母亲这语气,敢情她是以为文心已经回到局里面去上班了呀! 或者是说,这是文心告诉她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凉在心里面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想来文心是没有回去局里上班,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母亲希望她回去上班,所以她只能回去了。 听说文心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得早,她是跟着母亲长大的,母亲最近身子不舒服,住院了一段时间,文心就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还要忍受沈铮的暴脾气,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导致文心心灰意冷,就是沈铮亲自来找她,她也不愿意回去上班。 但是母亲又希望她回去上班,她只能告诉母亲说自己回去上班了,在上班的时间里出门去,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到了下班的时间再回去,母亲也不会去查,所以这事情也就瞒了下来。 温凉自然是不能去拆穿文心的,只说道:“原来是这样,因为最近我休假了,所以不知道文心已经回去上班了,才到她家里来找她,实在是打扰了。” “不,不打扰。” 妇人十分客气,连连说道:“文心的朋友少,很少有人到家里来找她,来个人,家里也热闹一些。” 说完后她叹了一声:“都是我身体不好连累了那孩子早出晚归的,要不,你就在这里等等她,我准备晚饭,一起用了晚饭再离开。” 她说完之后马上站了起来就要去准备晚饭,温凉连忙跟着站起来:“阿姨,这样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实在是不大好意思麻烦人家,而且她身体也不好,但是在家里头等着文心,时间也有些长,她阻止她:“我找文心就是一些私事,不要紧的,阿姨你身体不好,歇着吧,我晚点给她打电话就可以。” 又是一番客套话之后,温凉终于从文心的家里出来了。 出门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已经很长时间不去应付这样的场合了,妇人的温柔和慈祥让她心里面有一些的涟漪泛起,脑海里面总是浮现出来母亲那一张温柔浅笑的面容。 在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里,母亲总是温柔得体,端庄高贵的,说话一直都是轻声细语,从来都不曾大声过,就算是到了傅止报复他们家,致使家破人亡的时候,母亲都还是温和冷静的。 天塌下来,似乎她都能冷静顶上去。 唯一一次看见母亲崩溃,是在父亲的死讯传来的时候。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母亲整个人都绷不住了,迈开腿走路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嚎咷痛哭。 往日里那些矜持端庄,在那一声声嚎咷痛哭下,荡然无存。 但是,她却是一点都不觉得那一刻的母亲又多么不体面,反而时隔多年每一次想起来都是悲伤不已的,母亲那样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能够那么悲痛,那就证明,父亲在她心中的地位,如此的高高在上。 是的,母亲爱父亲。 当然了,父亲也很爱母亲,在家里头,那么多年下来,温凉甚至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对母亲哪怕是大声说过一句话,更不用说苛责了,永远都是哄着母亲的。 母亲到底是有些小脾气的,但是她的脾气只留给了父亲,因为她知道,不管她什么样的脾气,父亲都是心甘情愿受着的,然后再用各种办法去哄她开心。 那些年头里,父亲那样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明明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母亲那里,却是恨不得化作一汪春水,把母亲包裹起来。 那时候,母亲无疑是幸福的。 她的幸福,不仅仅是因为物质生活,更多的是,来自于父亲对她百分之百的爱护。 长在豪门之中,她打小就听说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某家的男人在外面养了小三小四什么的,又导致人家怀孕了,现在正在忙着收尾,这些在富家豪门里面,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很了的。 她赶到很欣慰的是,这些事情,从来就没有在他们家发生过。 听人说,父亲每一次出去应酬,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他的媳妇,有时候有些不长眼的部下或者是合作和半,想要讨好和拉拢父亲,总是会选择年轻貌美的姑娘送到父亲的跟前。 无一例外的,得到了父亲的责骂。 时间长了,这个圈子里头便都知道了父亲的脾气,再也没有人敢往他的跟前送过女人,母亲在这些男女之事上几乎不用操心,父亲总是能够干干净净地给母亲一个交代。 记得那时候父亲总是和她说:“宝贝,千万别惹你妈生气,不然爸爸也是会揍你的。” 父亲对她的宠爱人尽皆知,温家千金那是捧在手掌心里面呵护长大的,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对她的好都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掌心之中又怕摔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孩子,也不想要再要。 一是父亲觉得怀孕实在是太辛苦,生孩子对身体也不大好,他希望母亲再去辛苦,所以不愿意再要。 而是他们觉得,只有一个孩子就够了。 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的孩子,如此就够了。 若不是家里的那一场变故,现在他们家,便应当也如文心的家一样温馨幸福的,就算是没有钱了,父亲母亲那么相爱,那个家,一样可以幸福。 遗憾的是,家没有了,人也没有了。 当年的那些温馨和温暖,在现在的她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奢侈品。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回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关爱地看着她微笑,然后催着她去洗手让她吃饭,在饭桌上给她盛汤夹菜,给她说好玩的事情,甚至是,亲自为她下厨做一顿饭。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溜走,消失得没有留下来一点的痕迹。 她应该恨的。 恨得咬牙切齿,心里面装满了森森的冷意,感受不到阳光看不到溜进来眼底的光芒感受不到暖意,这样的生活,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坚定又凄凉。 但是今日看见这妇人,她的心,如此的波澜起伏。 想念,悲伤。 温凉回到自己的车子坐着,也不走,就坐在那里等着,车子正好停在老小区门口的街边,这个地方可以看到从门口进去的每一个人,她想要在这里等文心。 在等待的时候,她又给文心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的心里面不禁有些犯嘀咕,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上班了吧,不然她这么一整天都在外面晃荡,都做些什么事情呀! 要是她已经找到了新的去处了,要劝她,似乎有些难呢! 不过,还是有希望的吧。 她在车子里面等待的时候,顾寒时的信息就进来了,他问她:几点下班? 前面一段时间,顾寒时很少会主动询问她几点下班,都是他回去早了便等着她,或者是她回去了给他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今天倒是有些稀奇了。 应当是有什么事情吧。 她回了信息:应该很快了。 也不确定文心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家,她只能告诉他很快了,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回去。 顾寒时的信息很快便进来了:阿年在家里,你今天回去早点陪他晚饭,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估计要晚点。 原来是顾景年来了。 前面几天,顾景年那个厉害的奶奶不管顾寒时怎么说,都非要把顾景年留在顾家老宅里面自己看着,怎么今天这么好心情,舍得 把顾景年给送过来了? 她正在纳闷,顾寒时的信息接着也进来了: 妈也在。 这三个字从手机屏幕里进入温凉的大脑,她有些愣住。 原来是乔婉月也去了。 就说嘛,乔婉月这个女人,怕她把顾景年抢走怕得要死的,在听顾寒时说要把顾景年接到身边来照顾的时候,强烈反对,这么长时间了,顾寒时还是没能做通她的思想。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乔婉月是把顾景年看得更紧了。 以前隔几天至少让顾景年到顾寒时这边来住一两天,现在干脆是不让顾景年过来了。 孩子上下学,都是她亲自带着司机送的,还怕顾寒时会在孩子上学的时候,去把孩子给接走。 这么紧密的防备,让顾寒时都很是尴尬,毕竟他是答应顾景年的,说服他奶奶让顾景年以后都跟在温凉的身边生活,眼看着过了这么长时间,孩子还是不能过来。 更可怕的是,现在 半个多月了,他都没能见到温凉。 顾寒时倒还好,想顾景年了就抽空过去看他,但是乔婉月对温凉这么反感,温凉自然是不愿意出力不讨好的,所以她不会去顾家老宅,她不主动提出想去,顾寒时自然也不强求。 她要是想去了,顾寒时自然是带她去的。 只是,甭管是乔婉月还是温凉,这两个人的心里面都有心结,谁也解不开,温凉不愿意,顾寒时不逼迫,乔婉月自然是不会到城堡去的。 今天去了,约莫着,是准备好了。 温凉唇角忍不住上扬,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个女人会给她什么样的下马威呢! 哎,真是不痛快,碍着顾寒时这一层关系,她不好和她撕破脸皮,但是看见那个女人那一张讨厌的脸,她心里面就十分不痛快,讨厌这一张脸已经很久了。 不过讨厌归讨厌,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她手指动了动,给顾寒时回了信息:知道了。 此刻站在明亮办公室里的顾寒时,面对着落地窗,脚下是鳞次栉比的大厦高楼,手中的手机滴答响了一下,温凉的信息进来,他点开看了一眼,眉梢微微有些舒展不开来。 指尖磨蹭着手机屏幕半响,想要给温凉回一点什么,写了又删除,删除了又写,最后却还是删除得一干二净了。 索性就没有回了。 其实他想要说的无非就是叮嘱温凉不要和乔婉月起冲突,不管她说什么,先让着她,他再去处理。 但是又想着,这样的话,未免太委屈了温凉。 他是了解温凉的性子的,她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对母亲应该不会有很大的敌意,虽然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也没有理由怨恨,虽说不喜欢,但是碍着他的关系,应该也会让着乔婉月的。 想了想,他给乔婉月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了顾景年的声音:“奶奶,爸比的电话!” 这么快的速度接起电话,那就说明刚才顾景年是在玩手机了,顾寒时的眉梢蹙了一下,等那边传来乔婉月的声音之后,他有些责备地说:“妈,你怎么又给阿年玩手机了。” 那么小的孩子,拿着手机就是玩一些乱七八糟的游戏,然后一玩就上瘾。 顾景年是有前科的,前面顾寒时给他买的智能手机,让他带着是想要随时和他联系,没想到,过没多久,就发现顾景年沉迷在游戏里面不可自拔了。 顾寒时只能给他换了儿童手机,只能打电话的。 为了这件事情,顾景年憋屈了很长时间,也不理会顾寒时很长时间。 但是顾景年耍脾气也没有什么用,顾寒时对于他玩手机这件事情还是明令禁止的,谁都不许把手机给他玩,为了保护他的眼睛也为了让他用心读书,少接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应该是乔婉月心疼孙子,在顾景年的央求之下,心软了,便背着顾寒时把手机给孩子玩了。 本来这事情应该保密的,但是顾景年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刚才在玩手机,电话一进来便不小心接听了,然后拿给乔婉月接电话,一开口就被顾寒时抓包了。 听见顾寒时的责备,乔婉月立马不乐意地说:“孩子还小,玩点游戏也有助于开发大脑,控制时间就好。” 顾寒时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是了解乔婉月的,她太疼爱孙子了,几乎是恨不得把他含在最里面养着的,对于顾景年的要求,她可能一开始不肯,顾景年一哭闹,立刻就答应了。 这也是老一辈人的通病,对自己的孙子,就是没有抵抗力。 她嘴里虽然说只给他玩一会儿,但是私底下,自己可能都记不得到底给他玩了多久了。 “他年纪还小,不懂得克制,这样是害他。”顾寒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气一些,免得激怒了乔婉月 ,最近因为顾景年的事情,他和乔婉月之间,闹得有些不开心了。 乔婉月往日里看起来得体大方的一个人,最近确实频频发怒。 性子也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了起来,顾寒时想着,心里面不禁叹气,在他的记忆之中,母亲是挺端庄善解人意的一个人,也很温柔,有大家风范。 就是在顾家风云动荡,他们母子被排挤被追杀差点走投无路的时候,母亲都是坚强勇敢而且温和的,怎么今天就这么一个孩子的事情,她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呢? 当然了,顾寒时知道乔婉月在怕什么,她是怕温凉。 怕她真的有那么一天,把顾景年,真的给带走了。 对于这一点,顾寒时和乔婉月是说不通的,她执拗这么想,他就算说再多,她也是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的,在她看来,就是把顾景年紧紧握在手中,她才有安全感。 乔婉月知道顾寒时是在示软,她也不敢得寸进尺。 能够让顾寒时示软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至少他在她这里还是愿意软下来的,她便口中答应:“这事情我有分寸,你打电话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事情?” 不对,顾寒时给她打电话之前,又不知道是顾景年拿着手机在玩。 她真的是脑子越来越不大好使了,乔婉月心里面叹息,嘴上却不肯透露半点的懊恼,她始终都要保持着她贵妇人应该有的样子的,冷静自持,端庄高贵。 顾寒时稍微沉吟了一下和乔婉月说:“待会温凉回去吃饭。” 电话那头,顾景年正趴在乔婉月的腿上,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乔婉月,等着她说完手机之后把手机递给他继续玩游戏,骤然之间,看见乔婉月的脸色有些微微变了。 而且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小孩子虽然不懂得乔婉月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已经会察言观色,他觉得乔婉月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爸比和她说了什么,让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看来想要再拿到手机玩有些不大可能了,想到这里,顾景年从她的膝盖上滑了下去,跑到旁边坐在地毯上,然后开始玩她的玩具去了,不再理会乔婉月。 乔婉月看着坐在地毯上的顾景年,孩子小小的身躯一动一动的,像是毛毛虫在蠕动,那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勾得她的心痒痒的。 这个孩子,说什么,都是不能给别人的。 “知道了。”乔婉月的回答和温凉的一模一样,不过乔婉月马上又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顾寒时是有些为难的,明知道乔婉月和温凉凑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他现在又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很快,他便要和宝腾那边洽谈一些事宜,这是一个推不掉的应酬。 当然了,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到底是想要看看乔婉月和温凉两个人,坐下来之后能够闹腾到什么程度的吧,这两个女人看起来,谁都是不好惹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要苦笑。 乔婉月听顾寒时这么说,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好,知道了。” 顾寒时多少是有些惊讶的,本来顾景年嚷嚷着要乔婉月带他来找爸爸妈妈,乔婉月是不愿意的,但是想着顾寒时这几天实在是忙,也没空见孩子,便答应了顾景年带他过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婆媳之争。2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里面大多数原因,是因为顾寒时,现在他不回去了,本来以为按照乔婉月对温凉的态度,是直接撂下话来带着顾景年回去的,没想到,她倒是冷静,也没说要带孩子回去,反倒是留下来了。 事情进行得远比他想得要顺利,这里面多少的弯弯绕绕顾寒时是不愿意去想的,若是乔婉月能够接纳温凉,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接纳,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那顾景年跟着他们,顾寒时也少一些的内疚。 前面都是乔婉月带着顾景年,老人家在家里面到底是有些寂寞的,他又很少有时间回去陪她,有个孩子在身边,能够打发很多的事情,乔婉月对顾景年是疼爱有加。 要把他从她的身边带走,多少有些残忍。 但是这事情残忍也没有什么办法,顾景年始终是要跟着温凉的。 这一点,顾寒时的心里面,是无比清楚的。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顾寒时便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按了电话把周西叫了进来。 周西从外面进来,以为是顾寒时要吩咐她工作上的事情,没想到,顾寒时只说了一句:“你今天早点下班,到家里头去看看。” 她有些愕然,顾寒时这话里的意思让人有些难以琢磨,他说的到家里头去看看,以前没有和温凉这个家的时候,他和她说话的话语不会是用家里头这样的词语。 顶多是让她到他家去一趟。 看来,他是心里面也知道她和温凉始终是姐妹的,温凉的家,还是接纳她周西的,至少顾寒时很是周到地考虑到了周西的感受,这一点让周西心里面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是好,但是,放在他和温凉的事情上的时候,她又判断不出来好坏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西有些忐忑,因为上一次她和温凉的谈话是不欢而散的,很显然,温凉是不愿意让她掺和到她现在做的事情里面的,对于过去的事情,周西耿耿于怀,温凉同样。 很多事情发生了,很多人的心也已经被改变,不管现在周西多么努力,都回不去的。 倒不是说温凉对她有什么不满和怨恨,就是因为没有,而温凉对她冷淡的态度才更是覆水难收,让她觉得,她和温凉之间,可能真的已经做不回姐妹了。 果真是命运弄人,让人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顾寒时组织语言,委婉地说了一句:“今天我母亲带着阿年到家里吃饭。” 接下来的话他不用说周西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乔婉月和温凉之间的矛盾周西是明白的,没有顾寒时在中间做润滑剂,这两个女人想必是可以水火不容的。 但是,顾寒时不是一直都以为温凉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怎么会担心乔婉月和温凉闹起来? 她有些试探地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温凉会让着阿姨的。” 这话是有很多意思的,若是顾寒时觉得温凉的记忆还没恢复,便应该想到,温凉不记得了过去的恩怨,对乔婉月没有什么敌意,不用担心温凉和乔婉月闹得不愉快。 就算是因为乔婉月的为难,两个人不愉快了,吃亏的,也是温凉呀! 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顾寒时沉默了一会儿,才迟迟开口:“我是怕阿凉会委屈。” 周西了然。 不只是顾寒时怕温凉委屈,她也怕,现在温凉顾及很多事情,必然是不能和乔婉月撕破脸皮的,这样的情况之下,作为人家的媳妇,对自己的婆婆,是必然的要多加忍让。 但是心里面那股怨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温凉估计会不好受。 “你去吧,看着点,必要的时候再出现,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电话。” 顾寒时考虑到周西和温凉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没有让唐现去做这件事情,毕竟现在唐现对温凉,多多少少是有些的不看好的,一些情绪上的东西,虽然他不敢直白表现出来,但是顾寒时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所以让唐现去,估计会更加让温凉添堵,还不如让周西去了。 至少,周西会帮着温凉。 也会顾及到乔婉月的身份,两边都不至于过于偏颇。 顾寒时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让周西去的,但是,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考虑无疑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不知道会不会很是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回去,或者是,派唐现去。 毕竟,唐现是要比周西,更加理性一些的。 接了顾寒时的命令,周西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开车去城堡,这还是她第一次下班这么早呢,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同事还调侃了她一句,说她:“敢情今天是要下红雨了,我们的周大秘书,都开始这么早下班了!” 在同事的眼中,她周西一直都是最为拼命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力求完美,当天的事情必须要在当天做完,每一项工作都要做到极致没有一点的缺漏。 加班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跟在顾寒时身边的这五六年,周西从来都没有在九点之前下过班的,除了那一段特殊的日子,和唐现那一段见不得光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她必须要去把那个孩子拿掉,所以不得不休息了一两个月。 但是那段休息的时光,却不是美好的,反而充满了黑暗,看不到光的黑暗,她从来都不曾这么孤独害怕过,当她从那段孤独和黑暗之中走出来之后,便更加忙碌了。 似乎只有工作,才能填补上她内心里的虚空。 所有人都知道,周西是A市最贵的首席秘书,在别的公司里面,可能一个总经理的待遇都没有周西好,但是人们也知道,周西为顾寒时做出来的贡献,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质疑她得到的报酬的。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厉害,厉害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没有人敢质疑。 她现在所取得的成就,都是她透支自己的身体来得到的,这些念头里,喝酒喝到胃糜烂穿孔,在一场场谈判桌上厮杀,为顾寒时赢得一场场的胜利和机会。 周西和唐现,在顾寒时走出来那一段家族纷争倾轧下的功臣。 当然了,顾寒时对周西和唐现的袒护是人尽皆知的,他的人,不管在什么场合,像周西这样美貌的女子,在商场厮杀,自然是要引来一些男人的垂涎的。 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类事情,但是顾寒时一次便把那些人的欲望给浇灭了。 曾经对周西下手的那个小企业家,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早就在商场上消失不见,从此之后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就是一个工作机会,也再也难以得到。 自此之后,那些个对周西念念不忘的男人们,终于是收敛了起来了。 在谈判桌上,不敢贪欲她的色相,又抱着嫉妒,因为顾寒时对她的袒护,便想着从中作梗,不断灌酒,不然就多番为难,这样的情况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那段时间,周西的胃病,开始不断发作。 但是,这丝毫阻拦不了她继续在商场上风卷残云之势的胜利,就这几年里,为顾寒时做出来的贡献,已经不是寻常一个总经理级别的人所能达到的。 她不升迁,但是在公司里面,却是默认的三把手。 就是顾寒时底下的那些高层们,见了她,都是要恭恭敬敬的,可见顾寒时给了周西多大的权力。 这一次让周西出来,也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吧,但是顾寒时忘了一点,所有的信任在一段深入骨髓的感情跟前,都是可以轻而易举被击碎的,荡然无存。 她到温凉家里的时候还早,想着顾寒时说过的话,让她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所以她便没有直接把车子开进城堡里去,而是在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找了一个位置把车停下来。 正好可以让自己不被里面的人或者是从外面回来的人遇上。 估摸着这个时候温凉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她再进去也不迟,反正她对乔婉月那一张脸,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看起来端庄高贵的贵夫人,其实骨子里,现实刻薄。 甚至是,有些尖锐。 这样的女人,有着两幅面孔,让人心里面,生出来了一些的厌恶。 因为乔婉月是知晓周西和温家之间的渊源的,知道顾寒时把她带在身边的时候,便极力反对,纵然那个时候,顾寒时都自身难保,站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乔婉月不管不顾的,非要顾寒时清理掉所有和温家有关的人事,在乔婉月看来,温家的一切,就应该如同垃圾一样丢出顾家,然后再也不会和顾家有任何的关系。 幸好那个时候顾寒时已经态度十分坚决,那个一向飞扬跋扈张狂的公子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好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起来,褪下了身上的那一层骄傲和不可一世。 真真正正成长成为了一个男人,开始慢慢的,可以独当一面。 顾寒时顶着压力把她留在了他的身边,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周西知道顾寒时的意愿,他不说,知道她懂得,她必须要拿出来十倍的努力去证明自己。 堵上乔婉月的嘴巴。 时间长了之后,乔婉月对她的态度,多多少少是有了一些的转变,对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么排斥,但是还是很不待见她。 有了顾景年之后,顾寒时希望她经常在顾家走动,帮忙照看着顾景年,让顾景年心里面多一份的依靠,这对没有母亲的孩子来说,是必要的一个成长依仗。 顾寒时是这么想,乔婉月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恨不得周西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跟前,不要碰顾景年。 除了顾景年这一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傅宁。 那几年里,乔婉月一直致力于撮合顾寒时和傅宁来的,但是顾景年不喜欢傅宁,傅宁去顾家的时候,对傅宁十分的排斥,这在乔婉月看来,就是周西在挑拨。 因为顾景年和周西的关系近一些,和傅宁很疏远。 乔婉月曾经私底下去见她,很是直白地和她说:“周西,虽然我和认可你的工作能力,但是,你有什么资格去插手我们的家事,希望你有自知之明,离2我们家远点。” 她周西是什么人,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被乔婉月这样的一个女人这么趾高气扬指着鼻子骂而无动于衷呢? 她一如既往的冷静漠然。 笔直地站在那里,冷硬地说:“阿姨,你的家事我虽然没有资格去管,我管的也不是你的家事,我只在乎阿年。” “阿年也是你能叫的吗?你应该叫他少爷!” 乔婉月很是高傲地纠正周西的话,她是一贯的高高在上的,仰着下巴看着周西,这一次是打算要把周西一鼓作气给击退的,所以说话之难听。 女人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阿年是我的孙子,我自然会对他好,你一个外人,插手做什么?还挑拨傅宁和阿年之间的关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算是知道温凉已经死了,乔婉月还是不放心。 她迫切地想要撮合傅宁和顾寒时,只有这两个人结婚了,她才能真真正正地放下心来。 周西冷冷地看着她,那天的阳光很好,冬日里的阳光总是让人格外贪恋,很温暖,但是周西的笑却是彻骨的寒冷的,她一字一句地提醒乔婉月:“你最明白,对于阿年来说,我不是外人。” 那一瞬间,乔婉月的脸色,是从来都没有的难看。 她一双眼睛里面都盛满了怒气,怒气冲冲地看着周西,咬着牙:“周西,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阿姨你应该很清楚,还用问我吗?”周西微笑,看见乔婉月这样狗急跳墙的小丑样子,她反而是不生气了,一开始她还生气这个女人如此刻薄来的,现在,她一点都不气了。 能够让乔婉月生气,她干嘛要生气啊! 她抬头看了看阳光,笑着说:“阿姨你以后不用特意来和我说这件事情了,你知道的,就算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我脸皮就是这么厚,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去管,但是阿年的事情,我管定了。” 那些年里,顾景年一口一个姨妈叫着她,她的心呀,是一阵阵柔软下去的。 就感觉又回到了孩童的时候,那个孩子小的时候,长得真像那个女子小时候的模样,白白嫩嫩的,那皮肤就像是能够掐出水来一样,天真善良。 虽然懵懵懂懂的,从小锦衣玉食,却一点都不仗势欺人,反倒是善良温顺。 她很庆幸,顾景年的骨子里,有那个人的修养。 乔婉月本来是想要来给周西下马威,让她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不要再去看顾景年,也不要在顾景年的跟前挑拨傅宁和顾寒时的关系,不要阻拦顾寒时和傅宁在一起。 没想到,竟然被周西这样肆无忌惮地反击了回来。 在顾寒时的跟前,周西对她一直都是尊敬客气的,没想到离开了顾寒时,周西的真实面目就出来了,一点都不容易驾驭,这个女人,到底是心里面恨着她呀! “周西,你心里面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让傅宁嫁给阿时,不就是因为温凉吗?”乔婉月被周西这样反击,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开始朝着周西的痛处下手。 这一句话说出来,她明显看见周西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知道是戳中了周西的痛处了,她紧接着,抛出来更为犀利的一句话:“你不会到现在还做梦,以为温家还是当年的那个温家?” 女人残忍地冷笑:“周西,温凉已经死了,她死了,不可能再回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浪子回头。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所以,就算你再怎么样教阿年挑拨傅宁和顾寒时的关系都没有用,温凉一个死人,不可能赢得了傅宁,就算傅宁不行,那还是其他人家的女人要嫁进来。” 看见周西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乔婉月觉得十分痛快,继续十分得意地说:“但是,绝对不会是温凉!” 她反反复复提醒周西温凉已经死了。 而且脸上带着笑,得意和幸灾乐祸的笑,对于她来说,温凉的死,是她乐见其成的,是让她开心高兴的事情的。 这个女人,内心何其残忍冷酷。 周西把手中的闻见捏得紧紧的,不知道忍了多久才没有把那一份文件往乔婉月的脸上扇去,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了。 她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她需要在这条路上不断往上爬。 为了太多的事情了! 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她依然要微笑:“看来顾太太不够善良啊,装得很辛苦吧?” 这个女人,整个坏心肠。 以前温家还鼎盛的时候,各种夸温凉,恨不得温凉马上成为她家的人,到了温家败落的时候,马上是另外一幅嘴脸,恨不得温家人,和他们顾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也不想想,温凉和顾寒时之间的痕迹,到了现在,不是她想要抹去就能够抹去了,永远也不能了。 这不是她周西的错。 “你也不用来找我叫嚣,不管是傅宁还是顾先生,我都不去理会过,他们能不能成岂是我一个小小的秘书能够说得了的,我只负责照看阿年。” 周西把自己的态度放在那里,慢悠悠地说:“顾太太要是这么有能耐,就应该去说服顾先生,顾先生说娶谁,那就一定是定局了,谁也改变不了。”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低着头浅笑说:“当然了,顾先生不愿意娶,那谁都做不了主,哪怕是顾太太您,不是也无能为力吗?” 抬起头来,她昂首挺胸地说:“请回吧,不奉陪!” 和这个女人扯这些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她就看着乔婉月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最后几乎成为了猪肝色了,乔婉月知道怎么样去戳她周西的痛处,她周西自然也是知道要怎么样去戳她乔婉月的痛处的。 乔婉月最大的无奈就是,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说服顾寒时。 哪怕是以死相逼,都是没有用的。 当然了,她也不可能真的舍得去死,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儿子终于压倒了一切对她有威胁的人,她可以昂首挺胸骄傲无比地在A市出入。 认识的人,都必须要对她恭恭敬敬。 哪怕是曾经想要捏死她,百般为难刁难她的人,都必须要笑着给她鞠躬。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把希望寄托给了时间,希望随着时间过去,温凉这个女人在顾寒时的心中逐渐的成为过去,到那个时候,她再帮忙着张罗,顾寒时和傅宁的婚事也就成了。 就算是顾寒时因为顾景年对傅宁的排斥而选择和傅宁不在一起,还是有大把可以供她选择的人的,谁不想要嫁入顾家,那代表着无尽的财富,和那个在A市呼风唤雨的男人,成为自己的丈夫。 乔婉月本来是有这样的自信的,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些自信,被时间给击溃了。 这么多年下来,顾寒时非但不娶傅宁,还不碰其他的女人,更加可怕的是,曾经她以为已经死去的女人,竟然活生生的回来了,现在成了顾寒时的妻子。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周西想,现在的乔婉月,心里面是崩溃的,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和这件事情抗衡,心里面一定是有着不少的怨气的,也难怪顾寒时担心,要让她过来看着。 要是乔婉月发起疯来,温凉不知道该怎么办,至少周西能够帮上忙来调和。 调和? 顾寒时真的想得太美好了,要是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看看她周西会不会调和,乔婉月这个女人,要是没有人给她一点颜色,她还当真以为,自己伸手就能摸到天了。 反正周西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但是,谁让她是顾寒时的母亲,就是这一层关系,她也要忍着的。 忍到了现在,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周西不着急,把座椅调低了一点,靠在椅子上假寐,静静地等着温凉回来。 另一边,已经过了六点,差不多在六点半的时候,温凉才得到了迟迟归来的文心。 她去买了菜,手里面提着几个袋子,走到了小区的门前,温凉摇下车窗,叫住了文心。 看见温凉,文心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朝着她的车子走了过来,温凉从车上下来,打量了一下文心,她身上没有穿的不是职业装,很寻常的衣服,看来应该是没有去别的地方上班。 或者是随便找了一份没有那么好的工作将就着。 “下班了?” 温凉试探地问了一句。 文心又是怔然了一下,然后木讷地点头,眼神之中有些闪烁,不大敢看温凉。 这表现让温凉看出来了一些痕迹,她不动声色地说:“我刚才去过你家,阿姨和我说你去上班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我还给你打了两个电话。” “那个,我没看手机。”文心有些心虚,她不敢告诉温凉,在温凉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在面试,所以把手机调静音了,等到出来的时候想要给她回电话,又因为心里面的种种小纠结,所以没有回过去。 温凉自是理解女孩儿的心思的,她也不责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阿姨说你回局里上班了。” 这一句话,算是把她的谎言给揭穿了。 文心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了,空着的那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挎包,脸色很是尴尬,咬着唇半响才解释:“对不起温凉姐,我和我妈说了谎。” 她低着头:“因为沈队长来过之后,母亲便希望我回去上班,她身子不好,我不能让她动气,只能顺着她,但是,我没有回去。” 其实她是可以回去的,但是想想沈铮的态度,又拉不下面子回去。 “那现在要怎么样?”温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想要继续瞒着她,还是趁着她还没发现的时候回去上班?” 文心马上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温凉,不确定地问:“你是来叫我回去上班的吗?” “不然呢?” “我还以为过去一个星期了,我没有回去他已经找了人了。”文心很是不确定,心里面做着挣扎:“他说的,要是我不愿意回去,就随时找人替代了我。” 温凉失笑:“他那是激你的听不出来?你知道的,沈队长就是那样一个人,拉不下脸来,他能去找你已经不错了,已经给你让步了,你还不想回去吗?” 这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其实是一个倔强的主。 文心在心里面嘀咕着,脚尖下意识便在地上噌,小姑娘的姿态跃然,温凉看着她,温和地笑着,这姑娘在恰当的年纪里,还保持着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迷茫和要面子,但是又藏不住自己的渴望。 她是想要回去的,只是沈铮离开的时候最后的一句话,让她不敢回去。 “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去。”文心叹气,她实在是很纠结,心里面想要回去,但是理智来了,想一下,又觉得不能回去,所以这一个星期下来,她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到底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 纠结着纠结着,也不见沈铮那边有什么动静,甚至是一个电话都没有,她想要回去的心思,便也就慢慢弱了下来了。 感觉也没有理由回去了。 温凉耐心开导她:“他也一直在等你回去,拉不下面子给你打电话,怎么说他都是领导,你体谅他一下,听我的,回去上班,保证回去之后,就好像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以前一样。” 文心是怕尴尬,女孩子家到底是脸皮薄一些的,所以也不能责怪她什么,只能劝她回去,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沈铮了,要是人回去了,沈铮没能处理好,人又跑了,那和她温凉,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也不会再帮他了。 听温凉这么说,文心沉默了。 脚尖在地上蹭着,低着头,在心里面纠结着。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温凉只得加快了谈话速度:“如果还有那么一点不舍,就成全自己的内心,回去吧!” 这话让文心蹭脚尖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僵了。 然后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温凉,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疑惑,和竭力想要藏住的某个秘密。 但是,喜欢一个人的秘密,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在来之前,我调查过一些事情,也知道了一些你的过去,你和沈铮之间的渊源,我不说你心里应该明白。”温凉定定地看着女孩子的眼睛,无比认真:“沈铮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是没有想起来。” 一开始听温凉说她调查过她的事情,文心是有些慌乱的,但是听说温凉没有告诉沈铮,她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温凉心里面想着还在家里头的乔婉月和顾景年,要是她回去晚了,估计那个女人就有事挑起来了。 不过现在也已经晚了。 做好面对她的刁难的准备 吧,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了。 心里面在想着别的事情,脑海中里面还是要过一遍怎么样说服文心的,要是她都不能让文心回去上班,估计沈铮是真的要放弃文心了,然后认命地再去培养一个人。 虽然做这件事情让他很是烦躁,不过他还是会去做。 沈铮这个人,给了你一两次机会,要是再不珍惜,那他就是铁了心。 以后文心想要回去,怕是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不管是为了文心,还是为了沈铮,温凉都觉得应该为这两个扭扭捏捏的人 争取到一起走过未来的一个机会,可能现在做的这件事情对他们以后影响不大,但是至少,不会让他们错失了机会。 温凉在文心长久的沉默之下,丢出来了一个对她有着杀伤力的*:“我可是私底下和你说这件事情的,沈铮的前妻回来了,那女人正在想方设法和沈铮复合。” 这一句话成功让文心的脸色出现了变化,她抬起头来,有些发白地问:“真的吗?” 温凉点头:“我自是不会骗你。” 眼看着文心开始动摇了,她继续趁胜追击:“当然了,沈铮是不乐意的,想想她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你想想,要是沈铮脑子一热被说动了,再在一起了,那他未来会怎么样?” 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总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怎么舍得拱手他人呢。 这般年轻的爱情就是很纯粹,爱他,就要占有他。 虽然现在文心对沈铮可能只是喜欢,但是这种喜欢哪怕是得到一丝回应,最后也会成为爱的,温凉就不相信,沈铮这个独身这么多年的男人,面对一个这样如花似玉对他一心一意的姑娘的喜欢,会一点都无动于衷。 她总感觉,其实沈铮是看出来文心喜欢他的。 而他的心,也开始有了一些动摇了。 在他和她说起文心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里面,温凉多多少少能够找到一些痕迹的。 男人,就是要面子。 不到万不得已,就是不承认自己惦记上了在他看来自己完全不能去惦记的东西。 对人也是一样。 文心的心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撼动,她不想见沈铮,是觉得他都单身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新人的,她便也心安理得地拖着。 但是现在听着郑洁回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慌了。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谁喜欢一个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属于别人,而且,这还极有可能是一个火坑,她喜欢的人,怎么能再让他跳入那样的火坑呢? 心里面着急得很,嘴里却还是不承认,扭捏地说:“要是他心里还有她,和她在一起我又能怎么样呢?” “傻丫头,男人和一个人结婚,又不是非要因为心里面有她,也可能是因为责任。”温凉的话开始变得有些深意来,隐隐有些东西让文心觉得,温凉是想要暗示她什么。 前妻来找他复合,要是沈铮有一天真的和郑洁复合了,可能不是因为爱,还可能是因为责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心心里面一个激灵,难不成,是那个女人耍什么手段不成? 再淡定的人,这一次,心里防线也开始崩溃了。 她喃喃地说:“怎么能这样呢?” 看见这样的情况,温凉知道文心回去上班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最后为了让她安心,说了一句:“这是沈铮让我来找你回去的,你就安心回去吧。” 表明这是沈铮的意思,文心回去的底气,便也足了一些。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要更多的考虑自己喜欢的人的心思的,对方的喜好,似乎决定了她大部分的喜怒,若是温凉在她这里没什么分量,那沈铮的分量,总是够的。 同样的,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总是恨不得给他最好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能够阻止他往火坑里面跳,同样的,这些女孩子,也觉得自己可以,让浪子回头。 虽然很多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最后都是溃败不成军的。 不过,文心愿意,那就没人能说什么! 温凉的话就说到了这里了,也没什么可以再说,和文心道别之后便开车朝着家里去了。 还没回到家,沈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样?” 想来他已经算准了时间,这个时候温凉极有可能已经见过文心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懂得算计! 看他这么着急,温凉是故意要耍一下他的,语气沉重地说:“劝过了,但是那姑娘一根筋,说你撂下了狠话,她不回去就找人替代她,所以,让你找人替代她,她不回去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温凉清楚地听到沈铮在那边倒吸了一口气,被噎了一下,说不出来话了。 这话他的确说过,但是文心为什么就非要拿着这句话来刁难他呢? 想到这里,他也来了脾气,直接来了一句:“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尊佛了,要这么多人去请,好,你既然都不能劝得动她,那就算了,明天把她除名了,重新找人。” 沈铮的反应果然在温凉的意料之中,这个男人啊,还真是暴脾气不改。 “你瞧,还是这个样子。”温凉在电话那头取笑了一下沈铮,颇是训他的意思:“你就是太不懂得委婉,虽说她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助理,但是人家也是有尊严的对不对,你总要尊重一些人家,别动不动就把你的脾气抛出来。” 眼看着已经看见了家门口了,温凉也无心在训沈铮:“好了,虽然她没有说回不回来,但是我猜测,她多半是会回去上班的,你安心等着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得善终。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哎,你什么意思?” 沈铮本来还在气头之上,听见温凉咋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听见温凉在电话那头低笑骂了一句什么话,电话挂断了。 他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忙音,傻眼了。 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温凉耍了,这个女人刚才告诉他说文心不肯回来,原来是在炸他,把他炸毛了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出来真相。 沈铮那个心塞啊! 但是心塞之后,脸上是遏制不住的笑容,嘀咕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没看错人。” 好像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每一次在遇上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出面的时候,他都要交给温凉,让她保全自己拉不下来的面子,每一次她都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一点让他很是欣慰。 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准备下班。 “那个,老大,你要走了吗?” 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已经有一会儿的手下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沈铮自言自语又在那里笑,总感觉背脊上有些发凉,老大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怎么看他笑,总感觉那么怪异! 这也不怪他,往日里不要说笑了,沈铮不骂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了,今天竟然还能笑了,真真是太让人没有办法消化了。 诡异,此事实在是诡异。 这一会儿沈铮才想起来,刚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有人进来了,马上把自己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今天大家都早点下班。” 厉娜父母被害的那个案子,明天就可以结案了。 小刑警抬眼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这才七点,就可以下班了? 工作狂的沈铮,往常都是竭尽所能加班,可怕的是,只要他还没有下班,就不准许别人下班,当然了,老大还在上班,谁还敢偷偷下班去了? 所以今天能够这么早下班,还真是有些错愕。 “还冷着做什么,下班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铮提高了声调,那个刑警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在做梦,心里面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立正敬礼:“是,老大。” 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逐个科室通知:“老大说可以下班了!” 众人皆是错愕,但是看见沈铮已经率先离开,这才觉得原来是真的。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一溜烟散了。 对于他们来说,下一个早班,真的是好像休假一样的困难,遇上了,实在是千载难逢,每一个人都抓紧时间各做各的事情去了,现在赶回去还能陪家里人吃一顿晚饭。 对于寻常人来说,陪家人吃一顿饭这事情看起来实在是稀疏平常。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实在是太难了。 有时候忙起来,可能一两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虽然有些人的家庭都在市里,但是见面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其中辛苦自是不能说什么的。 这是他们的职业,也是他们的责任。 温凉把车子开进庭院,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七点刚过五分钟。 院子里面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客厅和偏厅也是灯火璀璨,从庭院里看过去,遥遥可以看见趴在沙发上玩玩具的顾景年,没有看见乔婉月的身影。 她走进去,听见脚步声的顾景年抬起头来,看见温凉在玄关处换鞋子,马上从沙发上蹦了下来。 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嘴里叫嚷着:“妈咪,你怎么才回来。” 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身体已经冲了过来抱着温凉的腿。 刚把鞋子换上的温凉顺手就把包包放在了鞋柜上,伸手去把顾景年抱了起来,安抚他:“妈咪刚下班呀!” 要不是沈铮让她去找文心,她回来会早点。 这个点,虽然不算晚,但是她记得顾家以前的传统,一般吃饭都是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不会相差很多,顾家人对时间和家庭规定都有着刻板的遵循行为。 想来七点多了,还没有吃饭,乔婉月心里面是千万个不舒服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还是没有看见乔婉月,便低声问顾景年:“奶奶呢?” 顾景年指了指偏厅那边的厨房:“在那里。” 正说着话,就看见乔婉月端着一碟菜从厨房里面出来,还往温凉这边看了过来,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来什么,把盘子放在桌面上,朝着这边说了一声:“吃饭了。” 也不知道是对温凉说的还是对顾景年说的。 不过,温凉想,大抵是对顾景年说的吧,乔婉月什么时候主动和她说过话? 当然了,除了刁难嘲讽她的时候。 温凉有些心虚,到底是自己回来晚了,刚才以为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是梅姨,没想到乔婉月也去忙活了,怎么觉得自己持这一顿饭,都不能够心安理得了? 虽然她也不见得做错了多大的事情。 “妈咪,走,吃饭去,我好饿了。” 顾景年催着温凉,因为在顾家的时候,都是在六点的时候吃晚饭的,稍微晚一点,还有下人准备的宵夜,所以顾景年已经养成了在那个时间点吃饭,现在时间一晚,他便觉得饿了。 顾景年说饿这句话恰好被乔婉月给听到了,马上的,温凉便感觉到那个女人的眼神锋利了一些。 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难得了,今天乔婉月有些不寻常。 “好,吃饭。” 温凉不理会她,抱着顾景年去洗手,洗完之后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也没觉得什么。 但是刚坐下来,就感觉到怪怪的。 但是她还是叫了一声乔婉月顾太太,让叫不出来妈。 坐在对面的乔婉月看着她这边,眼神里面多少的冷厉自是不去计较,气氛实在是尴尬得很的。 然后就听见乔婉月怪声怪气地和顾景年说:“到这边坐。” 原来是责怪她把顾景年放在了她的身边坐了。 本来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乔婉月竟然还能计较,这实在是让温凉有些想笑,难不成坐在这里吃饭,她就能够把她的孙子给拐走不成? 一直以来,乔婉月都有这个毛病,被害妄想症,总是觉得她会把顾景年给拐走。 这是不存在的事情呀! 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提防她,活生生的,感觉她就成了一个贼了! “奶奶,我想要靠着妈咪坐。” 顾景年没有动,还挪动了一下屁股,朝着温凉这边靠了一些,这动作在乔婉月的眼里,无疑是十分刺眼的,她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从厨房里面把汤端出来的梅姨在厨房里面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放下汤的时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乔婉月和温凉,温凉没有开口,梅姨双手搓着围裙堆起笑脸来哄顾景年:“小少爷,乖,坐到奶奶这边来,奶奶好给你喂饭呀!” “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 顾景年当即拒绝,然后拿起勺子来,把碗推到温凉的跟前,指着热腾腾的汤和温凉说:“妈咪,我要喝汤。” 这孩子还小,到底是不懂得圆滑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的,他只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想要挨着谁坐就挨着谁坐,也没什么大不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自己的妈咪,收到乔婉月的白眼。 乔婉月的心里面一直都有一根刺的。 那就是不愿意自己的孙子和温凉之间扯上任何的关系,现在眼看着顾景年对温凉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喜欢,她的心里面那根刺,自然是越来越深了。 本来梅姨是想要缓和一下乔婉月和温凉之间的气氛,让温凉少受点乔婉月的苛责,没想到顾景年就是不乐意,她一个佣人,也说不上什么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颇是尴尬。 温凉不忍心让她站在那里尴尬,和她说:“梅姨,没事的,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这么一大桌子菜,她和乔婉月加上顾景年自然也是吃不动的。 往常都是她和梅姨在家里,顾寒时很少回来,她习惯让梅姨陪着她吃饭,两个人吃饭要热闹很多。 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没想到,她的这话一出来,乔婉月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更加难看,终于发作了:“温凉,主仆有别,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她是乔婉月,怎么可能让一个佣人上桌和她一起吃饭? 这是掉身价的事情! 绝对不允许。 但是温凉竟然公然让佣人上桌吃饭,完全不把她当做一回事,这让她再也忍不住。 本来她也是打定了主意吃了这一顿饭,让梅姨带着顾景年,她有话和温凉说的,不想要在饭桌上发火,但是温凉这么做,实在是太让他膈应了。 温凉正好把一碗汤放在顾景年的跟前,眼看着孩子被忽然提高声调的乔婉月给吓到了,连忙安抚他:“没事的,阿年吃饭。” 然后抬起头来,目光从一脸惶恐受惊的梅姨脸上掠过,看见她这般惶恐难安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一些难过。 就是温家,在以前鼎盛的时候,母亲都是准许随身边侍候的佣人上桌吃饭的。 所以家里头的两个老佣人和她们很是亲厚,就算是在温家后来崩塌,父亲去世,那两个老佣人也不愿意离开,就想跟着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吃苦。 但是那个时候她和母亲要远走异国他乡,怎么也是不能带着她们走的,只能劝她们再去找别的人家。 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 或许有人富有有人贫穷,谁说贫穷的人就比富贵的人低级? 富有的人,也未必就比贫穷的人高贵。 温凉眼神示意梅姨下去,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尴尬。 梅姨回到了厨房里,还是胆战心惊,生怕乔婉月会为难温凉。 在之前顾先生就来过电话了,让她看着一点,若是温凉有什么钻牛角尖的,就帮着她圆一下场子,她想要这么做的,但是,哎,她一个下人,也说不了什么。 只希望这一顿饭,能够早点吃完,乔婉月早点离开。 偏厅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声音,梅姨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厨房里,呆若木偶。 温凉把目光慢慢转移到乔婉月的脸上,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温和地微笑着,道了声:“我都忘了,在顾太太看来,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性的。” 这话,是乔婉月当初对她说的。 这个女人当年说过很多恶毒的话,但是又很多,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一句话尤为清晰。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乔婉月的眼中,人和人是有阶级性的,而她乔婉月就是处在最顶尖的那一个阶级,而当时的温凉,是处在最为低级的那个阶级的。 这个女人啊,这么多年,倒是很坚持。 乔婉月的眼睛慢慢眯起来,阴森森地看着温凉,反问:“难道不是?” 温凉已经不理会她了,专心照顾顾景年吃饭,只说了一句:“孩子在吃饭,有什么事情我们晚点再说。” 她就不会觉得,在顾寒时不回来的情况之下,乔婉月愿意留下来吃这一顿饭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女人想要和她说什么她大概心里面有数,但是她具体会怎么说出来,温凉表示很期待。 以乔婉月这样自诩高贵无比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撕破脸皮? 她倒是希望她不要撕破,免得要和多费唇舌。 其实乔婉月想要和她说的话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么一些,自是因为心里面咽不下那口气,顾寒时和她不声不响领了证,还不管不顾和她摆酒宴请了宾客,正式昭告她的身份。 这在乔婉月这里,该是多心塞的事情。 温凉表示谅解! 本来因为温凉这样的语气很受气的乔婉月,但是碍于顾景年在不好发作,只好先忍下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顾景年都黏着温凉,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温凉了,所以每一次见到她,都是要黏着她的,当然了,乔婉月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个女人活生生就像是活在古时候的深宫大宅里头,还要各种争宠,别人稍微忽略她一下就要各种不是滋味。 整顿饭吃下来,实在是气氛尴尬,乔婉月看起来,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等顾景年吃完饭了,温凉招呼梅姨带他去洗手,顾景年还想要黏着她,她只能哄他:“乖,跟梅姨去洗手,妈咪还没吃饱。” 是看见乔婉月脸色那么差,指定是要发作的,所以她让梅姨带着顾景年去洗手,顺便带着他到外面玩一玩,散散步什么的,趁着这个时间,让乔婉月发作发作。 不然的话,她该憋坏了。 梅姨会意,带着顾景年下去了。 顾景年和梅姨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乔婉月便爆发了:“温凉,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我为什么要得意?” 温凉慢条斯理地吃饭,也不抬头看她,就当做这是一场很普通的谈话,任由乔婉月恼怒。 她就是要让乔婉月知道,在她这里咆哮怒吼是没有什么用的,她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更何况是她呢? 她自然是不会让听她的。 想要发火,想要刁难她,那是她乔婉月的事情。 她温凉回来,可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她是想要看看乔婉月这样的人,要是有一天也如同垃圾一样被踩在脚下,然后想起来自己说的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性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悔恨到想要自杀? 要想让乔婉月这样的女人难堪痛苦,就是撕掉她身上那一层自诩高贵的皮。 没有什么比这个报复她来得痛快。 打定了主意,温凉不打算和乔婉月争吵。 “你抢走了我的儿子,现在又抢走了我的孙子,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有分量了,在我的跟前可以趾高气扬了?”乔婉月手中握着筷子,暗暗用了力。 温凉一点都不客气地失笑:“顾太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谁都没有抢走,也从来不趾高气扬。” 她什么时候趾高气扬过了? “这不,现在不是顾太太声音大吗?我在聆听你的教导呢!”温凉这态度,就表明了她不愿意和乔婉月争吵什么,态度很谦虚,虽然听起来语气没有那么诚恳。 偏生是温凉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乔婉月,她就是见不得温凉这样气定神闲。 她想要她暴跳如雷,像个泼妇一样埋怨和怨气十足,这样男人才有可能对她厌倦,不然,顾寒时还是会一直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掌心之中。 她根本动摇不了她在顾寒时心里面的地位。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无非就是要看谁先把谁搞疯,到最后,肯定是先疯了的那个人是输家,这是乔婉月在豪门争斗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结论。 外人看她乔婉月一辈子风风光光当了一辈子的贵夫人,没人想到这些年头里,她在这豪门的泥潭之中挣扎了多长的时间,若不是有那么一些手段,这些年里,她的这个位置早就被丈夫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给占据了。 别看她的丈夫出身军门世家,男人的欲望可不会管自己到底出身在什么地方,该有的欲望还是有的,想要做的事情还是会一如既往去做,只是做的保密工作到位罢了。 也常有人逼宫,但是那些个女人,想要和她抢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丈夫死后,乔婉月的性格倒是收敛了一些了,私底下那些手段,也逐渐的再也不会施展,在所有人的眼中,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端庄贵气的夫人,至于丈夫那些个下场各不一样的女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乔婉月看到温凉的样子,恍恍惚惚想起过去来,难不成要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自己儿子的女人吗? 和别的女人争完了丈夫,现在又轮到了和别的女人争夺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轮回,没玩没了的,儿子争完了,想来,就应该到孙子了。 这一辈子呀,难道就要陷在这泥潭之中不可自拔吗? 可是,不争能怎么样? 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不,她做不到。 顾寒时身边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是唯独不能是温凉,这是一定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她内心这个决定,可是偏偏的,顾寒时选择了温凉。 温凉这个女人啊,可不简单呢!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乔婉月反倒是能够用平常心去对待温凉了,现在她不管多嘚瑟都一样,到最后,温凉的结局,也应该和那些个女人一样。 不得善终。 “你若是在听我的教导,那便听好了。”乔婉月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温凉,一个一个字地问她:“温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从我们顾家,从时儿身上得到什么?” 她就从来都不相信温凉这一次死而复生,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在顾寒时的苦苦追求之下结婚了,而她是那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从来都不插手他公司的事情。 温凉听了她的话,状似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偏着头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猜。” 本来已经想要控制自己情绪的乔婉月,心头上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把火,烧得她直难受,放在桌面上握着湿巾的手捏紧了,咬着牙质问:“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要了公司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这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本来是想要当着顾寒时和温凉的面提起这件事情来的,谁知道今天顾寒时没有回来,那她就只能直接来质问温凉了。 她是在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顾寒时做的好事,和温凉结婚这件事情,知道她不会同意,便私底下拿了户口本去和温凉结了婚,事后在她的阻挠之下,还是不管不顾地大肆宴席。 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寒时娶了温凉。 这事情已经成为了乔婉月心里面的一道梗,夜里反反复复想起来,都要难受上几分,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咱是男子汉,不哭。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其实顾寒时在没有触及到温凉的时候,是十分理性的一个人,对她也很是孝顺,这几年里,母慈子孝的生活让她几乎都要忘了还有温凉的存在。 直到这个女人出现,然后打破了这个祥和的局面。 这个女人千不该万不该出现的,她最好是死了,既然死不了,那她就应该躲在国外,苟延残喘地过完自己的这一生,现在还要回来害人,让乔婉月怎么能够不生气? 温凉灿然一笑:“你不说我都要忘记这么一回事了,怪不得公司结算的时候,我的账户里面会多了那么多钱。” 这件事情其实她是知道的,公司分红到她的账上,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动过那一笔钱。 这些钱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现在乔婉月提起这件事情来,她就是故意拿出来气她的。 看见她跳脚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解气了。 乔婉月真的是被噎到了。 顾氏集团大部分的股份都在顾寒时的手里,就是她乔婉月,也没有半点,而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从顾寒时的手里拿过股份,而她万万没想到,温凉竟然活生生分走了百分之十一。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乔婉月恨恨地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这件事情她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很是荒唐,料想顾寒时那样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就算是怎么爱温凉,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公司来开玩笑。 这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对顾寒时来说意味着什么? 若是温凉手里再掌控多一点的股份,那么…… 乔婉月不敢仔细去想这件事情,一想就要气急攻心了。 本来还不敢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她打电话问过唐现,唐现表示这件事情他不大清楚,但是言下之意却有些模棱两可的,事情说得不大仔细。 乔婉月开始琢磨,是不是因为唐现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向她透露太多关于顾寒时的事情,又想要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这件事情是真的,所以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 这么一问下来,乔婉月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她的猜测就极有可能成真了,温凉这个女人,果然是来势汹汹的。 必定是心怀不轨的。 她当即拍桌而起,再也克制不住地吼了一声:“温凉,你赶快把这些股份让出来!” 这些股份,绝对不能让温凉拿着。 本来温凉和顾寒时结婚这件事情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了,没想到当初温凉是以这样的条件才肯嫁给顾寒时,顾寒时也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了。 气得乔婉月几乎想要吐血。 桌子被拍响的声音很大,温凉看着乔婉月的手,笑着问了一句:“手该拍疼了吧?” 她整个人往椅背上靠了过去,笑吟吟地看着暴跳如雷的乔婉月,这个女人今天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也难怪就算是顾寒时不在,她也愿意留下来和她吃这一顿饭。 可是要知道,当初顾寒时和她结婚之后,曾经带着她回过顾家老宅,乔婉月当真能够做得出来,直接锁了门,让所有人都不许给她和顾寒时开门。 当然了,她只是不愿意她进顾家的门,顾寒时还是可以随时回去的。 对她和顾寒时的事情再怎么生气,她也不可能气自己的儿子,所有的罪过都是她一个人的,乔婉月明明就知道,结婚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顾寒时要是不愿意,谁能逼他? 而顾寒时想要做的事情,谁又能拦他? 知道就算是怪罪顾寒时,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反而是让让他们母子离心,乔婉月便把所有的错都放在了温凉的身上,迁怒于她,加上过去的事情,更是见不得她。 要不是因为要问股份的事情,今天绝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更不用说陪她吃了一顿饭了。 这一顿饭,可还真是不容易。 “你……”乔婉月被温凉的态度给激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明知道现在不能够生气,但是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反倒是让温凉给取笑了。 温凉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顾寒时的,股份是当初结婚的时候就说好的,若是他舍不得,那现在也不存在这段婚姻。” 她说话的语气很慢很慢,看着乔婉月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而后莞尔:“当然了,交易已经完成了,这股份现在是我的了,我也不会那么傻再交出去了。” “我说的合理吧?”温凉瞧着她笑,笑容没有半点的攻击性,一席话把乔婉月说得是目瞪口呆的,好久之后才咬牙说出一句:“原来你一直都把这段婚姻当成一个交易!” 温凉微微点头:“一开始是,顾寒时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他不懂得她的意思,也不可能会愿意拿这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来和她结婚。 在和她结婚的时候,他早就应该知道,她把这段婚姻,当成了一个交易,当然了,这个交易里面,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成为了顾景年的母亲,无条件对他好。 “既然是交易,那双方就有付出,你觉得顾寒时付出的不值得,但是顾寒时觉得值得,所以交易达成了,谁都无怨无悔。”温凉不想和乔婉月继续瞎扯下去,很是无所谓地摊手。 然后站起身来,说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重话:“况且,这是我和顾寒时之间的约定,顾太太相比是管不得的,实在是没有这个权力,请顾太太以后不要再提。” “温凉。” 眼看着温凉要转身就走,乔婉月气急败坏地在她的身后叫:“你站住!” 温凉果真是站住了,还没等乔婉月得意,她已经转过身来,脸上扬起来一抹奇怪的笑:“我站住了,你想怎么着?” 这无疑是一句很挑衅的话,乔婉月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一双眼睛瞪着温凉,就像是要用眼睛吃了她一样。 但是,在她的瞪视之下,温凉却还是保持微笑,温和地说:“要是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 便朝着客厅走去。 脚步刚刚迈出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蹬蹬的响声,是乔婉月追了过来,她刚想要转身去看看她想要搞什么名堂,便看见门口进来一个人,她走进来,看了一眼温凉这一边,眼色立刻就变了。 然后整个人就朝着她的这边冲了过来,越过温凉去。 是周西。 温凉也很快转过身去,就看见乔婉月手里面端着汤盅,里面还有一半的汤水,举着就要朝着温凉这个方向砸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砸过来,便被周西伸出手掌来扣了回去。 那汤盅被周西往乔婉月那边扣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往乔婉月的脸门砸了过去,怦然一声,汤盅砸在她是脸上,汤盅里面的汤水全都拍在了她的脸上。 乔婉月没想到还会发生这么一出,整个人都懵逼了,被汤水倒灌进了口鼻之中,呛得她弯下腰来,连连倒退,踉跄了好几步,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等到她站稳了之后,整个人已经没法看了。 今天煲的是鱼汤,一条条鱼仔已经脱了肉,一根根鱼骨头挂在她的身上,汤水从她的脸上流到胸前,把她上半身前面几乎全部打湿了,里面的蔬菜倒挂在身上,那样子,别提有多搞笑。 这汤盅砸中本来就不轻了,但是对于乔婉月来说,疼了倒是另外一回事,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现在这一副难堪的样子被人看见了,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两个女人。 她傻眼了,站在那里微微张开双手,嘴巴微张着,还有鱼汤从她的嘴里流出来,看那样子,实在是滑稽到不行。 温凉本来是被这忽然的变故惊了一下的,看见乔婉月这个鬼样子,她还是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了。 而且实在是憋不住,一开始努力憋着的浅笑,后来变成了大笑。 温凉是已经很少很少几乎都不会再发出来这样的笑声了,但是看乔婉月一身名贵的衣服身上倒挂着鱼骨头蔬菜的,湿漉漉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捧腹。 这怪不得她的。 是这个形象,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她都没有去管周西是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简直就是神助攻啊,既不需要让她动手,还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气。 只是,这件事情之后,周西在顾寒时那里,怕是要吃一些苦头的。 也不知道顾寒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把周西给开了。 不过想想顾寒时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大可能会这么做的,到底还是要看看谁对谁错的不是? 本来就是乔婉月首先想要对她动手的,周西也是情急之下想要帮温凉,只是这一帮,就出事了。 温凉甚至在想,也不知道周西是不是故意的。 乔婉月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呆呆地站在那里,这个场景正好被外面进来的梅姨和顾景年看到了,梅姨当即便被吓得在原地抖了一抖,用手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声来。 而顾景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懵懂天真的孩子,看见乔婉月这个搞笑的样子,一下子就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还跑到乔婉月的身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笑着问:“奶奶,你怎么是这个样子?好好笑哦。” 他说好好笑? 乔婉月的身体抖了一下,双眼瞪大。 然后一下子就崩溃了,整个人浑身抽搐了一下,手一用力,就把顾景年给甩了出去。 顾景年本来想要黏着她的,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甩,整个人就跌倒了出去,然后摔倒在地上,趴在地上一下子就哭出了声音来。 “我的天啊!” 梅姨首先大喊了一声,冲过去想要抱起顾景年,却被温凉抢先了。 她把顾景年抱了起来,首先安抚他:“乖,咱是男子汉,不哭。” 好不容易安抚一通之后,孩子终于不哭了,但是看着乔婉月的眼神,却已经是怯怯的了。 有些怕乔婉月的,因为刚才乔婉月推开他的时候那个脸色,实在是狰狞得很,不要说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就是一个大人看了,都觉得颇是心惊。 乔婉月简直就像是梦魇了一样。 其实在看见顾景年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乔婉月也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她只是忍受不了自己往日里那个高贵端庄的形象一下子就被温凉和周西搞得荡然无存,这是对她一个极大的侮辱,但是顾景年却是什么都不懂得,还来挖苦她。 虽然说孩子是什么都不懂得的,但是她就是忍受不了。 那巨大的羞耻感在心里面形成了一把火,在胸口里面熊熊燃烧着,让她几乎要疯狂了。 脑子里面不断地生出来一个问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根本 不在她的预算之内呀,事情不该变成这个样子的,想着想着,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梅姨正好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太太,去换身衣服洗漱一下吧?” 没想到,遇上了疯狂的乔婉月,女人本来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的,一下子就像是疯了一样,弯下腰来操起饭桌上的碟子和盘子碗筷就朝着梅姨和周西这边砸了过来。 温凉抱着顾景年站得比较远,在乔婉月发疯的时候,为了不让顾景年受伤,她已经迅速往后倒退了几步,躲开了这一场战争。 而周西到底是年轻,动作还是比较灵活的,堪堪躲过去了乔婉月砸过来的盘子,里面的菜洒了一地,而最为不幸的是梅姨,女人上了一定的年纪,反应很迟钝。 而且乔婉月是忽然发作,她距离乔婉月又很近,所以乔婉月砸出去的碗和盘子都砸在了她的身上,乔婉月是恼怒愤恨的情况之下砸出去的,梅姨的额头上立刻就被砸破了皮,血遏制不住地流出来。 砸坏的碗碎片还划伤了她的手臂,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怕。 “疯子。” 周西自己躲了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看见梅姨被砸成了那个样子,不能坐视不理,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乔婉月的手腕,挥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度,打得乔婉月是五荤七素的,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偏着头不动弹了。 周西也不管她,直接拉过梅姨查看她的伤口,问她:“医药箱在哪里,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已经流血很多的梅姨觉得有些头晕,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了。 刚才顾景年已经被吓得嚎咷痛哭,温凉抱着顾景年在客厅里面哄着,好说歹说才让他冷静下来,也帮不上周西什么忙,周西只能一个人奔走着拿来了医药箱,还算冷静地给每一处理脸上的伤口。 伤口不小,要是再下来一点,就该戳中了眼睛了,到时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给梅姨处理伤口的时候,周西不禁骂了一句:“真是恶毒的女人!” 她刚刚反扣汤盅的时候还顾上了力度,不能让她破相了,没想到这个自诩身份尊贵的上等人,竟然做出来了这等泼妇的行径来,让她实在是大开眼界。 这种女人就是天生命好,从小锦衣玉食,嫁人之后又享受着贵妇人的生活,一点都不懂得良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不高兴了就要拿别人撒气。 总有一种所有人都不能忤逆我的感觉,让周西大为反感。 好不容易给梅姨处理好了伤口,那边乔婉月又哭了起来了。 这个女人的哭功还真是厉害,声音拖长就像是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在哭泣,这让周西感觉到后背发麻,竟然没想到往日里那么正正经经高傲无比的乔婉月,竟然还有这等功夫。 哭得那叫做婉转凄凉的,像是哭丧。 温凉也受不了了,和周西说:“你先带阿年上楼去。” 顾景年和周西的关系好,这个时候还是要周西的,周西不知道温凉想要做什么,伸出手来抱着顾景年上楼去了。 刚处理好伤口的梅姨头脑发昏,却还是撑着站在那里,脸上脖子上胸前都是鲜血,看得温凉心里一抽一抽的,心疼地说:“梅姨,你先下去休息,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和我说,送你去医院。” 本来周西一开始提议要送她到医院,但是她怎么也不肯,便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了。 看她这伤口,虽然把血给止住了,要是感染了,那还得了? 梅姨摇摇头,很是担心地看着温凉,却也不说话。 温凉从她的眼神之中似乎读懂了什么,估摸着,梅姨是怕顾寒时回来了温凉不知道怎么交代吧,毕竟乔婉月现在这个样子也很是难看,加上哭得这么凄厉,就是顾寒时再怎么疼温凉,看见自己的母亲这样,也是要责备温凉的吧。 梅姨心里不禁叹气,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 这一家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不断第折腾地折腾,实在是不理解他们这样的行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要傅宁做我妈咪。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但是,她只是一个仆人,说话没有什么分量,索性什么都不能说了。 对于这样哭得凄凉惨切的乔婉月,温凉和梅姨都束手无策,刚才梅姨本来想要叫乔婉月去整理一下身上的脏东西,被她打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也不敢去劝她了。 只能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就眼睁睁地看着乔婉月。 温凉觉得很是头疼,没想到一顿饭会搞成这样,顾及到顾寒时的感受,她是不愿意现在和乔婉月撕破脸皮的,这个女人平日里看起来趾高气扬的,遇上了事情,也是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现在是这样,待会顾寒时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便索性圆了她的这个心愿,温凉摆摆手和梅姨说:“去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吧。” 要是顾寒时不回来,怕是乔婉月要一直在这里哭个不停的,吵闹得她实在是不清净,这个女人,让顾寒时把她带走,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一点都不想管了。 梅姨看了看温凉,欲言又止。 温凉是明白梅姨的心思的,这个时候乔婉月这个样子,顾寒时回来看见了,指定很心疼,到时候就算是乔婉月做错了,顾寒时总是要袒护一下自己的母亲的。 到时候,受委屈的,怕是温凉了。 现在不是叫顾寒时回来的时候。 温凉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都到了这个样子了,顾寒时迟早会知道,这些烂事她又懒得一点点和顾寒时,还是由着乔婉月说的,乔婉月怎么说就怎么说,顾寒时若是信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人家到底还是母子的。 “去吧。” 温凉没有再多想,让梅姨去给顾寒时打电话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寒时正在开会,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看见是家里面来的电话,他略微想了一下,抬手让会议桌上的人都安静一下,他走到旁边去接电话去了。 长长的会议桌的那一头,坐着西装笔直的萧予卿,看见顾寒时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去接,女人的身体慢慢地往旁边的椅子上靠了过去,很是玩味地眯着眼睛看着顾寒时背对着这边挺拔的身姿。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有魅力啊,就算是这么一个背影,都足够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了。 不怪她萧予卿对他念念不忘,要怪就怪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勾人。 在生意场上走了这么多年,遇上的人,形形*的,实在是太多了,长得好看有魅力的她也见过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如顾寒时这般,让她欲罢不能。 说不上来是爱,还是得不到才惦记着。 顾寒时接电话的时候一直没多少话,只是接起电话的时候嗯了一声,尔后就很少说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感觉到顾寒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逐渐变得越来越阴森。 整个人就像是逐渐绷紧的箭,站在那里如同雕塑,却让人觉得很是紧张。 没人敢说话,甚至是喝一口水都不敢,都看着顾寒时的背影,然后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流,大气不敢出。 最后,是顾寒时把电话挂断,手机被他拿在手中,紧紧地握着,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 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我要走了,你们先讨论着。”顾寒时伸手拿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吩咐唐现:“稍后把会议内容整理出来发给我。” 唐现连忙点头。 心里面却已经大抵是料到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他就坐在顾寒时旁边,顾寒时的手机在他的手里拿着,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唐现首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 他是知道的,今天乔婉月要过去,所以顾寒时派了周西过去看着,现在还是出事了,不然,明知道顾寒时有重要的会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顾寒时来电话。 看来,事情还是不小呢! 想到周西那样的性子,虽然在公事上足够冷静自持,但是偏偏在温凉这人身上却半点也冷静不起来,周西想要无休止偏袒温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温凉做了什么。 必然的,在涉及到温凉的事情的时候,她是不能冷静的。 也不知道顾先生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周西去。 明摆着是怕自己的老婆在自己的妈妈那里吃亏呀,顾寒时存了心要偏护温凉,所以才让周西去了,这意思,唐现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出了事,也是难免的。 “哟,这就走了?” 萧予卿听说顾寒时要走,手中转动的金色钢笔翻转过来,敲打着桌面,成功让顾寒时注意到她的存在之后,笑吟吟地说:“会议还没结束,该讨论的事情还没讨论,顾总就要走了?” 女人伸手撩拨了一下散落在西装上的卷发,妩媚地看着顾寒时笑。 那笑怎么看,都像是不满的笑容,笑里藏刀的样子。 顾寒时走出去的脚步没有做停留,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有什么时候你和唐现说,他会一五一十给我报告过来的,后续事宜,我们找个时间再商量。” 顾氏集团和宝腾的合作事关重大,本来他是应该亲自督查的。 谁知道乔婉月那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刚才梅姨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乔婉月那尖锐绵长的类似于哭戏的哭声从话筒里面传了过来,刺耳无比,听着又无限凄凉。 他问梅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梅姨在电话里头断断续续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反反复复和他说:“先生,你快回来吧!” 这是一定要他回去了。 那他只能回去。 工作自是没有家庭重要的,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不管谁受到了伤害,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就是因为出事,所以他才叮嘱了梅姨小心看着,又让周西过去了。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自己的母亲顾寒时还是了解的,虽然外人知道她端庄高贵,但是在过去几年里,在他还没有成长成为她的依靠的时候,她的崩溃都留给了他。 他见识过自己母亲的厉害。 怕是这个时候,温凉在家里头,是束手无策了吧。 “顾总,这样不太好吧?” 萧予卿还想要说什么留住顾寒时,刁难一下他让他走不了,但是男人很明显压根就不受她威胁,直接从她的身后走过,打开门,走了。 萧予卿虽然不转头,但是在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阴森了下来。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手中轻轻敲打的钢笔猛然被她扣在了桌面上。 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可怕。 萧予卿是不高兴了。 整个办公室里二十多号人,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每一个人都看在了眼里,却都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低下头来假装忙着手里头的事情。 却都竖起耳朵来听着萧予卿那边的动静。 没有多久,便听见萧予卿猛然站起来的声音,身后的椅子被她推开来,女人撂下一句:“既然顾氏集团的顾总都走了,我们还开什么会呀?” 她目视着唐现,目光从顾氏集团其他人身上掠过,压迫性的冷笑:“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先放下,等到顾总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谈,当然了,也要看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我们走。”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会议桌右边一排人全部站了起来,跟着萧予卿气势汹汹地走了,留下来另一排顾氏集团的其他人坐在那里目瞪口呆,眼看着这一场这么重要的会议,一下子就一哄而散了。 简直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实在是诡异得很。 唐现坐在那里不动,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这萧予卿,还当真是半点客气都没有,顾寒时走了,她说走也走了,顺便把自己的人,也带走了。 眼看着只剩下自己这一边的代表,这个会议自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不说话,底下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他:“唐特助,我们该怎么办?” 唐现站起来,只冷冷地说了一声:“散会。” 自己率先走了,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诡异得很,直到唐现走了之后,几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也都一哄而散了。 没人敢讨论顾寒时的事情,他为了什么事情离开的,也没人敢去问,只能说,实在是太任性了。 其实这群人都算是跟在顾寒时身边时间比较长的老人了,他们对顾寒时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个男人工作起来是没日没夜的,对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工作,都是勤勤恳恳的,鲜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一次顾寒时会撂下这么多人直接离开,想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是时常这样懈怠工作,所以没人能够说些什么。 唐现从会议室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面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扰乱他的心思,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周西了,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能够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以前温凉和乔婉月指尖的关系紧张,倒是也没发生多大的事情,今个晚上,周西掺和了进去,也许事情就不一样了。 周西和乔婉月,一向也是没有那么对盘的。 想了有那么一会,唐现还是拿起了车钥匙,决定去看一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去这一趟肯定不是那么讨好的活儿,到底是放心不下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帮上的,他总要帮他一把的,说来,他还是欠了她的。 顾寒时没有让司机总他回来,直接自己开车回来了,车速很快,纵然是这样,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距离梅姨给他打电话过去了三十多分钟。 可是,当他停下车走入客厅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了乔婉月那独特的辨识度极高的哭声,绵长凄凉,每一声都能够抓住人的心,让人脑心挠肺的。 若不是自己的母亲,顾寒时真的想要笑笑,给她颁奖,最佳哭戏奖。 但是这个人现在是他的母亲,他纵然是再狠心,也做不到不管不顾的,不要说笑了,现在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看见偏厅里面那一地的狼狈,以及趴在椅子上哭得昏天暗地浑身挂满了污秽难堪无比的乔婉月,还有站在一边手脚无措脸上脖子上都是血的梅姨。 没有看见温凉,也没有看见周西和顾景年。 楼上传来轻轻的哭泣声,是顾景年在哭,女人轻声细语地在哄着他,那哭声断断续续的,让顾寒时心头上顿时就是一阵烦躁,从来都没有的烦躁。 经历这么多的商场厮杀,风云动荡的,见血的时候也有,差点被对手算计偷袭失去性命的经历更是数都不过来,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这么烦躁过。 烦躁焦虑厌烦。 各种负面情绪一拥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所有的风风雨雨都过来,遇上了家庭的事情就过不去了呢? 顾寒时此刻,只想要逃走! 远离这混乱不堪的场面,找到一个让自己能够迅速冷静下来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是顾寒时,绝对不能带着这些负面情绪的,这是他再这个世上行走的生存法则。 稍微一个不小心,他可能就会被这些负面情绪给击垮。 见着顾寒时回来了,梅姨站在那里,小声地叫了一声:“顾先生。” 似乎是听见梅姨的话了,知道顾寒时已经回来了,趴在那里埋头哭着的乔婉月一下子就把声音拉得更长了起来,那哭声穿透整个城堡,朝着远走飞去了,整个家里面,都弥漫着一种异常哀婉的气氛,让人心里面慌慌的。 顾寒时手腕上还挂着自己的外套,站在那里看着乔婉月,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看着,一言不发的样子看起来阴森冷厉,空气里传来饭菜残渣的混乱气味,让人很是不舒服,刚才梅姨本来是想要打扫来的,却被温凉给阻止了。 就是要让顾寒时看到这样的情景,让他也看看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其实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顾寒时很早以前就领教过了,不需要温凉特意这么贴心再让他看到这里的种种,只不过是让他添堵罢了,起不到什么作用,如同现在这把,他迈开脚步都艰难。 水晶灯的光辉下,顾寒时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里,男人冷峻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圈明灿灿的灯影,看起来通透而冰冷,看着乔婉月,说了句:“妈,你这是怎么了?” 乔婉月自是不会去理会他的,直接趴在那里放声大哭,好像要哭到山摇地动才罢休。 顾寒时烦躁地把西装外套往一个干净的椅子上搭了去,朝着乔婉月那边走了过去,弯下身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压低了声音问她:“妈,有没有没哪里不舒服的,你倒是和我说,不管什么事情,都和我说。” 男人很少会有这么柔软的时候,压下了所有的戾气,轻声哄着,如同在哄着一个孩子。 趴在那里的乔婉月,是得意又委屈的,索性还是什么都不说,在顾寒时的轻哄之下,哭得更是大声了起来了,还开始捶胸顿足了起来,那样子,活生生的就像是一个骂街后痛哭的泼妇,形象生动极了。 在自己儿子跟前,乔婉月似乎觉得不需要顾及太多,反正以前,在自己丈夫无数次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的时候,她也曾这么崩溃过,现在崩溃一次,顾寒时也不觉得奇怪了,但是她的悲伤,却是真的。 操心完了自己的丈夫,那个男人好不容易死了,让她不用再担心自己顾家太太的位置保不住,现在儿子又和温凉这个女人拉扯在了一起,让她意识到强烈的危机感,总觉得这个女人,会让她积累了半生的所有东西,都变成虚无。 这样的感觉不是假的,她乔婉月的第六感,向来都很强。 但是顾寒时不听她的话呀,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亲自来找温凉了,只是没想到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实在是难看至极。 在自己的儿子跟前,她可以不要形象,但是在温凉和周西这些人跟前,她却是把自己端庄高贵的形象看得尤为重要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她总要用现在这个鬼样子,让温凉和周西,付出一点代价的。 对于这样的乔婉月,顾寒时除了哄着,也只能哄着。 索性弯下身来,在她的身边半蹲着,低声说话:“妈,有什么话我们到书房去说。” 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趴在这里哭泣,就算是乔婉月不乐意,顾寒时还是用了力气把她半抱了起来,扶着她往自己的书房走去,经过梅姨的时候,吩咐了一句:“拿一些湿毛巾过来。” 乔婉月在这里没有换洗衣服,她自然也是不愿意碰温凉的衣服的,只能用湿毛巾清理一下。 身上的衣服到底是湿着,顾寒时在书房里面替乔婉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污秽之后,也不知道怎么说动乔婉月的,她竟然肯让顾寒时送她回家去了。 顾寒时亲自开车送她回去,没有把顾景年带回去。 等到顾寒时离开之后,温凉才从卧室里面出来,梅姨站在楼梯口那里,胆战心惊地和温凉说:“顾先生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温凉点点头,没说话。 刚才顾寒时回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卧室的落地窗正好面向着庭院,窗帘半开着,她正好抱着顾景年哄着,他趴在她的怀里,她就要不停地慢慢走动,好不容易才把那孩子哄睡了过去,在那空隙,她看见了匆匆回来的顾寒时。 他看起来很是着急呢,回来之后马上就去看乔婉月了。 算是千哄万哄的,才终于让乔婉月愿意去清理一下身上的污秽,这不,怕感冒了,顾寒时马上就开车把她送回了顾家老宅去了。 这一去,顾寒时看来,是要很晚才会回来了。 身后传来关门声,周西从卧室里面出来,在她的身后站定。 “你也回去吧。” 温凉这话是和周西说的,既然顾寒时已经把乔婉月给送走了,那周西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回去,不然顾寒时待会回来,战火是要烧到周西的身上去的。 “那你怎么办?”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混乱不堪的,顾寒时把乔婉月送回去之后,那个女人一定会添油加醋控诉她和温凉的罪行,也不知道顾寒时能够听进去多少,到时候回来了,自然是不可能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的。 对温凉兴师问罪那是必然的,但是这整件事情,其实温凉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 乔婉月撒泼想要欺负人,是周西冲进来惹起来了这一系列的麻烦。 “我能有什么?”温凉冷笑,似乎对乔婉月这样的 手段一点都不以为然:“自古以来这种事情,都是夹在中间的男人难做罢了,就算他要怪我,也要看什么事情不是?” 她是心疼顾寒时夹在中间难做人,但是,这不代表因为他难做人她就会让他骂吧?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乔婉月想要来为难她的,她不做反击,已经是顾及到了顾寒时,估计到了那如同纸张一样薄的婆媳关系了。 当然了,在乔婉月那里,她温凉从来都不是顾家的人的。 这一点,算是她温凉自作多情了。 “虽是这么说,但是整件事情算是我惹起来的,我留下来和顾先生解释。”周西不愿意走,在这里等着顾寒时回来,和他解释清楚,他要怎么对她都是他的事情,但是留下温凉一个人对顾寒时,她总觉得不放心。 温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稍微偏过头来,看着她说:“你解释有用还是我解释有用?难不成你想要留在这里,在他的盛怒之下出现,然后被他炒鱿鱼?” 乔婉月那个女人,必然是希望顾寒时把周西给炒鱿鱼的。 然后怂恿顾寒时和她离婚,那这样的话,和温家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会这么从她顾家和顾氏集团里面消失不见,这正是乔婉月想要看到的,周西偏生的,就忍不下这一口气,那一碗汤扣下去,麻烦就大了。 她到时候无所谓,但是周西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毕竟是在人家手底下工作的,对老板的母亲动了手,这个老板要是忍下来了,别人会说他不孝顺,要是忍不下来,明知道是自己母亲的错,却宁愿不要一个员工,这事情,未免不可以。 这事情本来就难做,顾寒时左右为难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母亲一个交代,想必也是会愿意砍掉自己的左右手一个的,周西和唐现两个人就是他的左右手,现在他不得不,废掉自己的一只手了。 听温凉这么一说,周西的反应没有多大,语气平静地说:“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到了,要是他真的那么做的话,我一点怨言都没有,劳碌了这么一些年,我也许正好可以让自己停下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这糴她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情,一个人在一个岗位上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换来的不只是在事业上的成就和金钱,还可以落下来一身的病痛,周西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若是能够停下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也没有多少可以留恋的。 反正在她和唐现的事情出来之后,其实唐现要是可以的话,她早就想要辞职了,只是那个男人不愿意啊,她没有什么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去,走着走着,也会心生疲倦的,特别是在每天都能够看见唐现的情况之下,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没有那么好受的。 那个男人,早就应该从她的世界上消失不见了的。 “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位置,说不要就能不要了?”温凉对周西这样的心思存在疑惑,周西是事业型的女人,应该是把事业当做比什么都重要的,特别是在顾氏集团,她能够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如果现在放弃了,那就等于是前功尽弃了。 若是换做是温凉,在周西这个位置上,她都会舍不得的。 倒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就是自己辛苦的这些年头,拼着实力打拼下来的江山,怎么能够拱手让人呢? 特别是乔婉月这样的女人,让她得逞了,就是让自己不痛快了。 周西无所谓地笑笑:“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打拼的时候是认真的,放弃的时候也是诚恳的,若是顾寒时觉得不需要我了,那我就走,一点都不会停留。” “所以,今天这些事情,压根就不是我惧怕的。”周西现在是无所谓了,对于乔婉月,这个女人千方百计都要排挤她,在温凉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还需要忍着,现在温凉回来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对于周西来说,似乎都不大重要了。 能够放弃的,都需要去放弃,紧紧抓住,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温凉一时半会没有说话,站在楼梯口那里往下看,偏厅里面一地的狼狈不堪,想起来刚才的那一场闹剧,她现在都还觉得脑瓜子在疼着,心里面掠过去无数种想法,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乔婉月这个女人安静一些呢? 至少让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不要在她的跟前出现了。 这个女人一出现,她的麻烦事情就来了。 当且不说她和顾寒时是夫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对他们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打击,就是她和周西的关系放在这里,虽然她嘴里说着要和周西拉开距离,但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她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温凉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很是护犊子,自己的人自己怎么对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别人怎么对他们,却又是她应该考量的事情了。 她不喜欢乔婉月对周西指指点点的,和温家有关系那又怎么样? 曾经在温氏集团里面工作的人,不是都有很多现在都在顾氏集团里面吗? 只不过是乔婉月这个女人不知道罢了,而她也没有能力把手伸出去那么长管到顾氏集团员工招聘这种事情上。 因为周西和她一起长大,是温家的孩子,那一会儿乔婉月和她的母亲来往很是密切,对于在家里头的几个孩子都是很熟知的,不只是温凉,还有周西,还有傅止。 傅止和乔婉月指尖倒是没有任何一点的矛盾,怎么说呢,因为后来,傅止是那一场变动里面的上位者,后来的温氏集团,都成为了傅止的产业。 对于这也有钱有势的傅止,乔婉月自然是没有什么排斥的理由的。 更何况,傅宁还是她想要撮合的,只是后来,顾寒时和傅宁还是没有成就对了。 傅宁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一直以来,乔婉月对周西都是有怨言的,这事情在温凉成为顾家人之后,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就是从顾景年的嘴里,她都曾经听到了乔婉月要撮合傅宁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的话,是周西在顾景年的跟前说了一些什么话,顾景年生怕傅宁成为了他的妈咪,到底不是亲生的,他不想要别的女人占了他妈咪的位置,所以就一直嚷嚷着让顾寒时不要娶傅宁。 他这样闹腾着,时不时闹一次,就算是顾寒时再怎么喜欢傅宁,也逐渐没有了兴趣了。 更何况那几年里面,顾寒时的确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的。 不管她往顾家跑得多么勤快,甚至在顾家老宅里面有自己的房间,那是乔婉月给傅宁安排的,就是想要让她在家里面住下来,和顾寒时时常接触,总觉得深更半夜的接触能够擦出来一些火花来。 这样的话,那她和顾寒时之间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只可惜,傅宁在顾寒时那样的气场之下,是不敢做出来什么逾越的事情来的,虽然有那样的心思,但是就是没有那样的胆子就对了,为了这件事情,乔婉月对傅宁还颇是怨言,在乔婉月看来,女人勾引男人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只要用了一点心思,哪一个男人不都是乖乖就擒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傅宁还有那么好看的模样,顾寒时一个人单身了那么多年,在乔婉月看来,只要傅宁能够稍微去勾引一下,顾寒时就极有可能就顺从了,可是乔婉月怂恿来怂恿去的,傅宁就是迟迟不行动。 她对傅宁的怨言多了之后,傅宁也逐渐开始很少到顾家老宅去了。 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自己喜欢的男人明摆着对自己没有什么兴趣,而他的儿子对她又很是敌意,这样的情况之下,好像她就算是做得更好,还是没什么收获,傅宁的心思被乔婉月看在眼里,她也不说什么,私底下为顾寒时找别的女人。 找来找去,顾寒时就是不喜欢。 而对傅宁,顾寒时看起来还是要多一点耐心的,以前傅宁在老宅里面,两个人见面,还是可以说上一些话的,乔婉月后来给顾寒时找的女人,顾寒时看都不看一眼。 想来想去,乔婉月还是好言相劝把傅宁叫了回去,让她和顾景年好好相处,兴许这样,孩子就能够接受她了,只要顾景年接受了她,那顾寒时那边,似乎就可以有所松动。 那段时间,傅宁的确是花费了心思去讨好顾景年。 知道孩子有什么喜好,就顺从着他,孩子的心思到底是单纯得很的,所以那段时间傅宁的努力之下,顾景年果然有所松动,让乔婉月看到了希望,便在顾寒时的跟前委婉地提起了傅宁的事情。 那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傅宁很合适做顾家的媳妇,对顾景年也好之类的。 顾寒时没有什么表态,乔婉月心里面那个雀跃呀,觉得这事情已经是有眉目的事情了,只要乔婉月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所以那段时间,顾景年都是交给傅宁带的,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还算是融洽,顾寒时看了也很是欣慰。 乔婉月很是得意,觉得顾寒时很快就会松动,傅宁成为她的媳妇是早晚的事情。 傅宁温柔乖巧,至少在她的跟前是这样的,容易掌控,她喜欢傅宁这样的性子。 娶一个她不能掌控的女子对她来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傅宁她算是知根知底的,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对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她的骨子里面有着丈夫为天的思想,若是顾寒时娶了傅宁,那对顾寒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家里头的事情都不需要顾寒时操心了,他只要在外面好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 男人嘛,只有家里头的这位省心了,自己在外面才能够无往不利。 乔婉月那段时间心情很好,连带着对下面的人也没有那么苛刻了,顾寒时每一次回到家里气氛都很是轻松,这让他也觉得很是舒畅,对傅宁的事情他便一直没有表态,他一表态,极有可能就会打破这样的融洽气氛。 真正打破这场气氛的是顾景年。 在乔婉月努力怂恿傅宁和顾寒时接触的这件事情的时候,周西是被外派出去出差的,她出差之后回来,第一件事情必然是要去看顾景年的,顾景年对周西很是依赖,因为从小顾寒时便告诉顾景年,周西是他妈咪的姐姐。 所以顾景年觉得周西和他是最为亲密的,总是姨妈姨妈地叫着。 每一次顾景年叫周西姨妈的时候,周西都是百感交集的,一开始的时候,顾景年刚刚学会叫人,第一声叫姨妈的时候,周西抱着顾景年,怎么都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当时顾寒时站在旁边,都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有些人啊,终究是成为了很多人心里面的那一粒朱砂。 后来顾景年便一直喊着周西姨妈,周西每一周都要去看顾景年,虽然乔婉月一直不待见周西,但是顾寒时下了命令的,任何人都不许阻止周西和顾景年在一起玩耍,有时候征求得了顾寒时的同意,周西还会带着顾景年出去外面游玩踏青。 所以,周西和顾景年之间的关系,是傅宁和顾景年之间不能比的。 在周西出差回来之后,带了顾景年出去游玩,听顾景年说起来了傅宁的事情,周西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有着猎人一样的的知觉,在听完顾景年断断续续说得不大准确的话语之后,周西就能够把事情的整个经过一点点拼凑起来了。 也不知道那天周西和顾景年说了什么,反正到了晚上顾景年回去之后,就哭闹着和顾寒时说:“我不要傅宁做我的妈咪。” 顾寒时是惊讶的,小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自然是被乔婉月给听到了的,从此之后,对周西越发的不待见,认为就是周西从中作梗,本来傅宁和顾景年的关系好不容易已经出现了缓和,现在被周西这么一搞,顾景年对傅宁越来越排斥,以至于后来,都不让傅宁碰了。 最后,把傅宁说成了坏女人。 一个正常的女人,她的心思无非就是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现在却被说成是一个坏女人,心里面到底是没有那么舒服的,傅宁的尴尬让整个家里面的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 乔婉月开始有时候瞒着顾寒时,都不许周西进门的。 但是拗不过顾景年,在温凉还没有回来的适合,顾寒时很忙,整天他都只能和乔婉月待在一起,实在是闷得很,他喜欢喝周西一起玩,时间长了看不到周西来找他就会给顾寒时打电话,顾寒时会把周西派过去。 只有这样的情况之下,乔婉月才会让周西进门。 这些年里,乔婉月对周西的怨气是积累得越来越多了,到了现在,已经到了爆发的时候。 今天的事情正好是一个突破口,无论如何,乔婉月总是要抓住这一件事情,无论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还是一路而闹三上吊,都会让周西离开顾氏集团,离顾家远远的,以后周西再想要到顾家去看顾景年,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管现在周西也不在意了,温凉已经回来了,顾景年有人看着,按照温凉现在的手段,周西就不相信她会输给乔婉月这个女人。 第一百五十章 掏走了一个生命。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什么事业什么未来对我来说都是海市蜃楼,这些年里我积累下来的金钱足够让我安逸地过完后半生。”周西看着温凉,笑着说:“我这个人啊,其实是没有多大的追求的,外面那些人说的什么事业型的女强人,都不是我想要的。” 前一两年,她是想要找个人能够安安稳稳就行,可惜呀,遇上的人不能够让她平静,这两年时间里,她逐渐也就不强求了,过什么样的日子遇上什么人,都是不可求的事情,如果放下了这些事情了,那她就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 。 温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总觉得现在的周西有些言不由衷。 怎么说都是跟在顾寒时身边这么多年,她想要的东西都在顾寒时这里得到,放弃了她会后悔的。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去管了,顾寒时那边,我去说说。”温凉还是决定帮一下周西的,怎么能够看着她因为自己的事情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呢?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事情。 温凉摇头:“你什么都不需要去说,我了解顾先生,他就算是留不得我了,也会让我体体面面从顾氏集团离开,这样我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能够混一口饭吃,虽然我已经不愿意在商场上厮杀了。” 她是真的不打算以后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说到这里,周西未免有些唏嘘,伸出手去拉了温凉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如她的心一般。 “你已经安然回来了,要做什么我不会去过问,阿凉,听姐一句话,顾先生对你是真心的,不要因为旁人害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不管是乔婉月还是我,都不要为我们受到影响。”周西是担心温凉为她说话和顾寒时起了冲突。 顾寒时这样一个人,他决定的事情别人是很难去改变的。 温凉的性子又很是倔强,这两个人一旦倔起来,那就是互不相让的,到时候只能是两败俱伤,这对温凉来说,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只希望以后温凉能够平平稳稳顺顺当当地过自己的生活,她不需要成为温凉的一个负担,这样就好了。 对于这样亲昵的牵手,要是换做在别的时候,温凉想必是会很快把自己的手拉回来的,但是此情此景,她又没能这么做,最后只能叹气:“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你先回去。” 她不至于为了周西这件事情和顾寒时闹,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她的责任,她有挑衅乔婉月,但是挑衅乔婉月这事情她是打算自己承担下来的,就算是乔婉月发飙了,在她的身上砸了什么东西,她都不会还手。 顾寒时心疼的,还是她温凉。 可是周西就是见不得温凉被乔婉月欺负,那样的反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姐妹情分到底还是在的,温凉不可能坐视不管。 见温凉主意已定,周西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能叹了一声说:“那我去帮梅姨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就走。” 梅姨现在身上有伤,家里这么乱不可能放着不管,还是要清理干净的。 周西是好心,梅姨是因为她被牵连了,她总要帮她一把的,所以就在偏厅里面帮着梅姨打扫,等到把偏厅收拾干净了之后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九点,顾寒时还没有从顾家老宅回来,想来安抚乔婉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但是他总是会回来的,周西本来想要留下来等着,奈何温凉不愿意,她只能先走了。 从温凉家里出来,她心里面烦躁得很,索性就开着车在外面晃荡了一圈,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家里。 她以前是很少会这样的,在她看来,这样开着车在外面晃荡,都是对生命的浪费,她不会把自己的时间浪费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但是现在,好像一时之间就看开了很多东西,把一些东西放下来之后,整个人就轻松了很多。 时间对她来说,也已经不算是奢侈的东西了。 车子在车库里面停下来,乘坐电梯往自己的家里去,电梯门打开,走廊的的灯也就开了,周西低着头往自己的包里翻找着钥匙,没有看前面,走着走着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低着头,能够看见前面有一条影子。 那影子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周西脸上的表情全部收敛了起来,翻找钥匙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摸到了钥匙了,把它们握在掌心之中,不用抬起头来,她直接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地方,唐现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今天晚上还真是新奇,这个男人,竟然到她家来了。 唐现站在她家的门口,看起来来得不是很久,站在那里还是保持着笔直挺拔的姿态,看见她走过来,下意识推移了一下子自己的眼镜,眯着眼睛看着她一步步朝着门口这边走来,她甚至是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个女人啊,还真是记恨。 恨了他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还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不请我到家里坐坐?” 唐现不着急开口说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周西开门,然后理所当然地进她家去。 但是,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周西拿着家里面的钥匙,走到门边的时候,却没有去开门的意思,和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站在那里,眼神冷漠。 她是不愿意让他进入她家里的。 知道她的意思,唐现难免有些苦涩,这个女人提防着他,就像是防贼一样。 周西冷笑:“我家里是不接受讨厌的人的,唐特助特意跑来这里,就是想要到我的家里去坐坐?” 女人说着,觉得很是嘲讽,又继续说道:“这个地方唐特助来过很多次了,应该驾轻就熟得很,就不需要进去坐了,也什么变化的,没有必要。” 她说话的语气虽然很是嘲讽,但是话语却是轻飘飘的,似乎并不忌讳提起来当年她和唐现之间的那些事情了,以前唐现每一次提起来的时候,周西都是如同被惹怒的狮子一样,恨不得让他马上滚蛋。 不愿意和他说那些事情。 今天晚上,她倒是自己提出来了。 唐现忽然就不明白周西的心思了,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事情呢? 不是他想不明白,是周西的变化,已经远远超乎了他可以预估的程度,这个女人,似乎性子开始慢慢变了呢! 这么想着,唐现心里面便没有底了,他站在门口,也不再要求进去看看了,这个地方他的确是已经来过很多次了,那些日子里,他和周西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两个人又很忙,压根上在一起的时间就没有多少。 好不容易两个人的时间凑在了一起,都有空了,不是待在他的家里就是待在她的家里。 他喜欢到她的这里来,这女人在外面虽然干练冷静看起来还有些无情,但是总是能够把家里面布置得精致温馨,让在身处其中十分的暖心,不像他那边,灰冷色的装修冷冰冰的家具,简单得很。 什么颜色都没有,沉闷压抑,他一个人的时候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是有了周西以后,每一次带她回家,在他的家里头,连做饭做的工具都没有,两个人只能点外卖,所以时间长了,周西也不喜欢到他那边去了。 总是拉着他到她的家里头。 她很忙,但是又固定的钟点工,总是能够按时填满她的冰箱,把她家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没事情做的时候,周西会把家里面布置得好看一些,买来的小饰品精心装修自己的家,家里头每一个角落每一种颜色,让人都感觉到很是舒服。 不得不说,唐现是享受她家的那种气氛了,在他的想象里面,以后自己结婚了,想要的女人应当是周西这样的女人的。 在工作上能够和他相扶持,有共同的目标和工作,不管是谁遇上了难题,另外一个总是能够帮上一些忙来,生活里面,她又是一个精致浪漫的女人,他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理由抗拒这样的女人的? 周西是一个好女人,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女人,只是后来,他辜负了她罢了。 “西西,我们能不能不吵了?”唐现伸手揉了揉眉心,本来今天的会议上很多事情繁杂到让他觉得头疼,又因为顾寒时和萧予卿两个人纷纷离开导致会议没有办法继续下去,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的心里面实在是有些烦躁。 若不是担心周西在乔婉月那边吃了亏,他是不打算过来摊这浑水的,当然了,周西也不希望在这摊浑水里面看到他唐现这个人,她已经到了那种看到他看都不看一眼的地步,虽然在一起共事,能够不接触就不接触。 这样的情况在顾寒时的跟前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在私底下,唐现是十足地感受到了周西的冷漠。 周西讪笑:“看起来好像是我来找的你一样!” 她对唐现很是不屑:“不管你来这里是为了和我说什么,都请不要说,我不喜欢听你说话,请回吧。” 这话还算是客气了,用了一个请字。 唐现在心里面苦笑一番,自我嘲讽:唐现啊唐现,你这是来找骂的,花费时间还不讨好。 人嘛,理智里面总是能够多多少少判断出来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到底有几分价值,但是不是说自己知道这里面又多少分价值才能去做,有时候理智判断出来的东西,却是由感情去支配的。 比如现在,明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不受待见的,他做什么对他都没有什么价值,得不到什么,更有甚者,他得到的只是嘲讽和不屑。 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他便不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吗? 不会的。 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看起来多么冰冷机械如同机器人,还是有着自己的感情。 在A市最贵的特助,享受着多少人的艳羡目光,很多人一辈子都想要往上爬,都不能爬到他唐现的位置,他现在爬上去了,又觉得这个位置上,实在是空虚寂寥得很,很多他认为的东西,似乎都是没有价值的。 而有价值的东西,好像被他当年很轻易丢掉了。 比如周西,比如那个孩子。 “西西,你今天不应该那么做的。”唐现终于是直奔主题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她说今天这件事情的。 周西有些奇怪:“顾先生和你说的?” 这件事情只有她和温凉梅姨乔婉月顾寒时知道,梅姨温凉是不可能和唐现说这些事情的,而她不曾和他说过,那唐现知道这件事情的途径,便只有顾寒时了,不过想想,好像顾寒时,是不会和人说这些的。 她马上又说道:“你去过温凉家里了?” 要不是有人告诉他的,那就是他亲自去过了。 唐现沉默着,那就是表示默认了。 这默认让周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她偏着头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来,看着唐现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去看温凉的笑话还是看我的笑话?还是想要抓住温凉什么把柄来日后加以利用?你不会是拍了照片,已经和报社通告过了吧?” 她是知道的,唐现对温凉没有那么待见。 他总是觉得温凉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对于顾寒时过分为温凉做的那些事情,唐现也很是看不惯,觉得是温凉拖累了顾寒时。 唐现这个男人有一种很是死板的思想,他就是觉得顾寒时这样的男人,他的世界里面不能够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被这样的一个女人给束缚住,顾寒时的征途,应该是星辰和大海的,不是温凉。 温凉害了他,所以唐现不待见温凉。 “你怎么会这么想?难不成在你心里面,我就是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人?”唐现脸色很难看,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西,没想到他承认自己去过温凉家里的时候周西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反应,竟然觉得他要害温凉。 这个女人,也被温凉给蒙昧了眼睛了吗? 周西不以为然地冷笑:“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觉得温凉这一次回来是有目的的,而且致力于抓住她的把柄,在暗地里调查温凉,这些事情,我可是有证据的。” 要不是今天唐现出现在这里,她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的。 很多事情,她都知晓在心里面,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可是偏偏今天唐现送上门来了,她到底是忍不住的,这个男人衣冠楚楚地站在她的跟前,说着一些听起来很是无奈很是关心的话,其实听在周西的耳中,却成为了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这个男人要是有那么半点的良心,便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现在竟然还来和她谈人品? 他唐现,还有什么人品可以说的? 唐现看着周西,很多话都被噎在了喉咙里面,张开嘴巴想要说出来,只能听见喉咙里面发出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不曾说得出来,周西的话总是这般咄咄逼人的,在她的跟前,唐现毫无招架之力。 以前周西不是这样的,她在商场上固然是锋利的一把刀,但是在他的跟前,却是一汪春水,这样的女人真的很讨人喜欢,她的情商很高,分得清在什么样的场合做什么样的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她有着不同的性格。 这是唐现很喜欢的周西。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周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周西,他现在,还在留恋着什么? 想到这里,唐现本来以为自己的心会变得硬一些的,但是却没有,感觉心里面还是软绵绵的一团,他总是想起来过去美好的周西,然后马上又开始反省,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把曾经那么美好的周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是他,是他唐现! 男人轻轻叹息,伸出手就要去拉周西的手。 周西似乎意识到了他的动作,迅速往后倒退,唐现伸出去的手就这样落空了,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周西站在他的跟前,扬着唇似乎在笑,那样的表情,十分的诡异,唐现感觉头脑有些昏沉。 从喉咙里面发出来一句:“西西,我们是不能再回到过去那样了吗?” “哈哈。” 周西是马上的便笑了出来了,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是不可思议,笑着笑着,眼神就冷森了下来,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渴望回到过去那样不成?” 唐现这样狠心的男人,就算是再回到过去的那个样子,再重复一下当年的场景,他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毫不犹豫的,选择结束那个孩子的生命,让她从自己的身体里面,硬生生的,掏走一个生命。 那是她的孩子呀! 唐现如此狠心,可是她呢,记了这么一些年,每一次午夜梦回,眼角都是湿润的。 这个男人是她唯一一段感情,但是这唯一一段她愿意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回馈给她的,却是极大的伤害,她是周西,不是那种傻傻的受到了伤害,只能留在原地哭泣和怨恨,然后等着那个男人看看他是不是回头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不够善良。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只要他能够柔软下来,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然后哄哄她,假装深情厚谊,就能够原谅他! 她周西,不是这样的人! 要她原谅唐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想到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能来问我这个问题,这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的脑子出现问题了?”周西的言语开始苛刻了起来,对唐现,她从来都不需要保持太多的风度的,女人冷笑着继续说道:“唐现,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你偏生喜欢来招惹我,招惹了不需要负责,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还想来重蹈覆辙?” 他唐现还想要用以前的招数来把她骗上床,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要脸到极致。 周西就是想要问问他的良心,笑吟吟地问他:“我倒是可以和你回到以前,那你舍得从顾氏集团离职吗?” 没想到,唐现马上回答的是:“你觉得这一次之后,你还能在顾氏集团待下去吗?” 周西一下子就震惊了:“原来你是打着这样的一个算盘呀?” 知道她在那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能在顾氏集团待不下去了,所以便跑来找她,然后想要和她再续前缘,她已经离职了,公司的规定对他就没有半点的影响,他还是可以得到一个女人,还能在顾氏集团里面呼风唤雨的。 “好一个算盘!” 周西笑得简直不能自己,弯下腰来,那样子,接近于癫狂的状态了。 这个男人的不要脸程度简直就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实在是刷新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她还以为,他就算是不要脸了一次,也没有那种自信再来不要脸一次的,没想到,这反倒是她瞧了这个男人了。 他可以不要脸一次,还是可以不要脸第二次的。 要是她愿意和她一起玩儿,那他简直就是可以不要脸第三次第四次的。 唐现不否认自己的私心,继续冷静地和她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继续留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你干脆就离职了算了,安心在家里面养着,我们和以前一样过,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 “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 周西站在那里,简直是被唐现的这种三观给轰炸得不能言语,然后问道:“难不成没有孩子就不能结婚?” 敢情唐现现在是这样的心思,只要有了孩子才能结婚,不然的话,他们就保持着现状就这样过着,她当他的地下情人,他在顾氏集团里面继续衣冠楚楚地做人,而她周西,就这样成为一个家庭主妇了。 还不算是有名分的。 “这事情我不打算瞒着你。”唐现靠在墙壁上,脸色有些灰暗,慢慢地和她说:“我母亲最近在逼我相亲,给我找了不少的女人,我拒绝不掉但是对她们提不起兴趣来,若是你能够有了身孕,我母亲便无话可说了。” 唐现出身在乡下,父母都是农民,家里面好不容易出了唐现这样的一个金凤凰,凤凰男在他们村里头,算得上是高不可攀的了,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儿子出息了,普通的姑娘都是配不上他的儿子的。 对于唐现和周西的事情,父母多多少少是听说了一些的。 听说周西曾经打了一个孩子,在那样无知的乡下的父母看来,打了孩子 的女人,极有可能是怀不上孩子的,所以,要是唐现还想要和周西在一起,那么必然的,就要用一个孩子来说服他们父母。 不然的话,他们很难接受周西,这不是唐现想要看到的。 “西西,你知道的,在顾先生身边,工作很忙很累,我不想家里面还有那么多的烦恼,父母和自己爱的人相处一定要融洽,你放心,只要有了孩子,我爸妈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唐现试图要说服周西接受他这也的决定。 若是周西接受了,他们就先处着,到时候时机成熟了,若是真的有了孩子,那再和父母说,到时候父母一定很高兴,马上就会接受了周西,也不至于再给他安排什么相亲的,他在那么忙碌的工作里,还要抽出时间去应付这些,实在不是他想要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才来了这么一趟,因为笃定了周西这一次,是真的会从顾氏集团离开。 以前他就和周西说过想要再在一起的事情,但是在周西的眼中,这是他对她的打扰,所以她根本就不去理会,而且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在顾氏集团,在一起的话很麻烦,到时候又会面临以前那样的选择,所以唐现便把想要重新在一起的那个渴望压了下去。 现在不一样了,眼前就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似乎很多事情,都可以成真了。 只要周西愿意,那么他这边,便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周西已经很久都不说话了,一直站在那里听着唐现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父母,说着对以前的规划,说着一切他自以为是的东西,就当做是在听一个笑话,这些事情,都和她无关,看唐现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说了很多很多话之后,唐现终于柔软了下来,眼神之中都是深情看着周西:“西西,你就体谅一下我,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分开这么长时间,唐现不是没有遇上什么女人,但是处下来之后发现,竟然再也找不到当初和周西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全心全意的被一个女人爱着,她喜欢的不是他再顾氏集团里面风风光光的身份,也不是他所拥有的财富。 回来在一起的那些个女人,多多少少喜欢的,已经不纯粹。 也只有周西,爱的,仅仅是她唐现这个人。 便是因为这一层原因,他也想要和周西在一起的。 周西的心怀,要比那些寻常女人,不知道要开阔多少。 唐现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应该找什么样的女人,要是作为妻子的话,周西是最为合适的,这个女人不但情商很高,学历很高,为人处世也是十足的圆滑,就是他父母亲那样难侍候的人,她也有能力侍候好的。 家里面没有了争吵,他才可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在顾氏集团,他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也不一定。 不是不一定,是真的。 他还想要继续往上爬,特助这个位置,实在是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了。 周西仿佛浪费了很长的时间去听了一个很好笑的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她觉得浑身都舒畅了,摆动了一下身体,重重地舒出来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很好,心情好像一下子也好了,成功被这个男人给逗笑了。 她要开始给这个男人上一课了。 女子拎着包,把钥匙重新放回了包里面。 靠在门板上,上上下下把唐现打量了一遍,那眼神之中一直都是带着笑的,意味深长的笑,看得唐现都感觉到身上一丝丝的凉意。 但是他还是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周西打量了他一遍之后,终于慢腾腾地开口了:“唐现,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能够看得上你们家,看得上你?” “但且不说你那一对自以为是了不起的父母,还给别人设置那么多的框框架架,在给被人设置这些的时候,首先要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有你……”周西的话简直是十足的苛刻,说话都不带喘气的,眼神之中的轻蔑也是一点都不去掩饰的,在唐现一点点变得难看无比的脸色之中,周西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平稳嘲弄:“你一直都掩饰得很好,衣冠楚楚的,西装革履,你最好的掩饰就是从来不和任何人亲近,很少说话,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你原来是一个这样浑身上下透露出来自以为的傲慢和不知所谓的凤凰男。” 现在她是彻彻底底看透了唐现这个人了。 认识他这么多年,周西不是没有诱惑的。 唐现几乎没什么朋友,往来的,都只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他几乎是私底下没有一点私人生活,没有兄弟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当然了,这也不能说人家什么,想要往上爬是必须的,有野心也没有什么错。 但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连一个兄弟都没有,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悲吗?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唐现可以这么多年保持着这也衣冠楚楚永远干练能干的形象了,因为他没有社交,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在工作上必须显露的手段,私底下的样子是从来没人看到的。 活生生一个极品凤凰男。 “你家是有皇位需要继承吗?没有孩子你们家是要绝种了还是皇位要被抢走了?”周西对于唐现那一对素未谋面的父母也真的是感受到极品的感觉,他的儿子和她耍了朋友,有了孩子,自己的儿子拍拍屁股走人了,作为父母竟然都不曾为这样的儿子感到半点的愧疚。 还觉得很是自豪,因为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成功人士,所以做出来的这一些事情,都是可以的。 而对于那个被逼着打掉孩子的女人,他们的儿子是完全不需要有什么愧疚的,他们也不想要一个已经打掉了孩子的女人做他们的媳妇,所以不断地给自己的儿子挑选优秀的姑娘供自己的儿子选择。 就像是一场选秀一样,选中的姑娘那都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到时候让儿子和人家在一起同居,然后又了孩子才能够结婚,没有怀上孩子之前是不能结婚的。 可能两个人在一起同居的时间长了,女方肚子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那就再为自己的儿子选择别的姑娘,尽快让她怀上孩子,然后结婚生子,侍候公婆照顾孩子,让丈夫在外面没有后顾之忧去拼搏自己的事业。 这简直就是极品的一家啊! 周西越想越觉得可笑,她虽然很少便遭受不幸,失去了父母亲,但是在温家夫妇的身边长大,养成的三观是十分正确的,对于唐现这样凤凰男极品的一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件事情还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还曾经和这个男人有过那么亲昵的一段关系。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唐现,你父母把你当做皇帝,你以为自己就真的是皇帝了吗?”周西简直想要冷笑一场,然后扇这个男人一巴掌,然后告诉他快点醒过来吧,不要沉浸在自己现在高高在上的梦境之中不可自拔了。 周西嗤笑了一声,直接了当地说:“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而我,压根就不想和你,和你全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你……” 唐现被周西这一番话真的是刺激到了,抬起手就要朝着周西的脸上打一巴掌,但是抬起来的手在触及到周西扬起来冷冰冰的那一双眼睛的时候,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她无所畏惧,看着他的眼神,如此陌生而且嫌弃。 是的,周西很嫌弃他。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心里面一下子就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刺一样,难受得不得了。 唐现开始变得烦躁,用力收回自己的手,叉着腰在原地上打转,逼着自己压低声音说:“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皇帝,我也很不喜欢父母这么做,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必须要听他们的,不然,我很难做人。” “我们是年轻人,要孩子很容易,先瞒着他们是不想刺激他们,有了孩子他们自然会欣然接受你,这又有什么?”唐现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事情都是可以迁就的,为什么周西反抗这么强烈? 若是爱一个人,这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吗? 更何况,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委屈? “唐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就是想要她成为你的生殖机器?”周西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和这个男人说话,知道了自己和唐现之间绝对不可能,也已经断了这个心思,整个人倒是可以慢慢冷静下来了。 她抱着双手,气定神闲地看着唐现,慢悠悠地说:“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有什么理由要委屈自己躲躲藏藏着和你在一起,然后迫于你父母的压力,还要尽快生孩子,以后就乖乖地待在你家里,侍候你父母照顾孩子,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 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她挑眉看着唐现,又是打量他的那样神态:“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也实在是不觉得你唐现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的,我周西,怎么可能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呢?” “哦,忘了,你大概会说我以前也和你有一段,那简直就是瞎了眼睛的事情了,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从此之后,周西是不愿意再和唐现这个男人扯上半毛钱的关系,倒了胃口。 他的那一对极品的父母,她连见都不愿意见,怎么可能还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受他们指指点点掌控着她的生活? 周西有自己的骄傲,她把自己的身体站直了来,仰着头,硬气骄傲地对唐现说最后的一句话:“唐现,你配不上我周西!” 这世上的男人很多,唐现这样的男人也很多,芸芸众生里面总是有那么多奇葩,是她识人不清,当初才会那样傻傻地爱上唐现,可能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忙太忙了,忙到她都没有时间好好去了解一下子自己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他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庸庸碌碌昏昏沉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看清了。 现在看清,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她以后和唐现,就真的要划清界限了,哪怕是朋友,她都不愿意和他做的。 反正他唐现,从来都不需要朋友的。 他也没有朋友。 她拿出钥匙来开门,完全忽视了站在那里已经呆若木鸡的唐现,这想必是他认识周西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她这里受到这么大的一个侮辱的,毫不留情的,下手快准狠,直接戳中了他的死穴,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她这是要和他断绝所有关系的节奏。 “西西。” 眼看着周西已经开门要进去,唐现还是不死心,伸出手去抵着门,就是不让周西进去,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西西,我是真的爱你,之所以要这么做,全都是因为逼不得已的,你就退一步,我好好对你行不行?” 在他看来,这事情只要周西愿意退一步,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要还是周西不愿意让步。 似乎说了这么多,唐现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呢,周西心里面觉得厌烦,用力推着门想要进去,奈何唐现的力气要比她大很多,推了半响推不动,她索性就不去推了,转过头来,和唐现就只有那么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甚至都能够感觉到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火热火热的。 以前这么亲密的距离,是能够让她的心跳加速的,但是现在,她感觉不到自己胸腔里面的心跳有半点的加速,依然安然地躺在她胸口的心脏,有节奏地一点点跳动,再也不会因为外界的什么东西而影响了波动速度。 她的心告诉她,这个男人,已经不在她的心里。 但是他这般苦苦纠缠,实在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和一个人断绝了所有的关系,她想要的就是让这个男人从她的世界里面离开,然后消失得一干二净的,从此之后,再也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这是最好的。 特备是唐现这个男人,她更是不愿意想起来。 “唐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周西索性就把话说得绝了,淡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厌恶你,不喜欢你,更不可能爱你,没有了爱,其他的一切假设都是没有用的,不要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着规划未来了,我的未来,你永远规划不了,也没有这么资格!” 她拿着包推开他,避免了和他的碰触。 在唐现面如死灰的脸色里,周西的言辞,更加的冷漠无情:“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看不起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父母,所以,你看,我这样的女人你要了有什么用?我根本就瞧不起你们,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的联系。” 周西想,自己这前半辈子说过的所有的刻薄的话都没有今天这么多了,实在是刷新了自己对自己的认识。 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对一个男人厌恶到这样的程度,连带着厌恶他的父母,然后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到一点情面都没有,以前的周西,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她懂得去体谅每一个人的难处,心疼穷苦落魄的人们,容易心软,容易慈悲。 可是这一切,在唐现的跟前,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她实在是找不出来任何的理由对他好言好语说话,最好说完这一些话之后,这个男人能够永远离开她的世界,不要再来纠缠了,每一次他来纠缠,都成功让周西感觉到反胃,总想起那个医生说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 可真是狠心呀! 唐现狠心,她也狠心。 有些人可能会骂她,既然她那么善良好心,就算那个男人不要这个孩子,她也应该去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反正她有的是钱,足够把一个孩子养大。 她曾经就听过这样的言论,觉得十分可笑。 一个孩子的不幸,不是因为不能来到这个世界,而是因为背负着另外一个的血脉,那个人却对他视而不见。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不幸运里面成长,索性就在最开始,送他走,可能以后她会得到报应,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不后悔,悔就悔在,她遇上的人,不是良人罢了,此后种种因果,都是因为这个。 她周西,的确不够善良。 唐现去了温凉家里,看到了那样斑驳的场面,然后开着车跟着周西在城市的街道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想过自己去找周西,她会有千万种理由拒绝他,但是就是没想到周西会露出来这样的面目。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的女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尖酸刻薄到面目都没有那么友善了,从她的口里面说出来的话,一句一句的,都落在了他的心口上,成为一把把刀,割痛了他的心。 她看不起他的出身,看不起他的父母,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这个女人,是他爱的,她可以在生气的时候说看不起他,但是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看不起他父母的话来呢?他那个家庭双亲,都被她贬低得一无是处。 可是,在他看来,他的父母和很多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渴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娶到对的人,家庭和谐,他能够在外面全心全意去拼搏自己的事业,虽然父母的做法偏颇了一些,但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罪过?以至于让周西在这里这样数落。 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不用周西再推他,他都自己收了手。 这一次,他应该是要死心了吧,心中对她剩余的那一些愧疚,从今天晚上开始,就烟消云散了。 唐现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样冷静地看着周西,然后开口一句句地说:“周西,你就觉得自己很高贵是吗?我倒要看看未来你能够过上什么样的生活遇上什么样的男人,希望你以后还有这样的底气站在我的跟前和我说这般不知羞耻的话!” 这个女人所有的教养,都一瞬间崩塌得支离破碎。 他是不喜欢面目这么狰狞的女人的,女人就应该是乖巧温柔的,她可以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是对于自己的男人,怎么能够这么刻薄? 要是这么刻薄厉害,那就真的不适合成为他的女人。 对周西,他是死心了。 周西闪身进去,然后扶着门框,很是客气地笑吟吟地说:“多谢唐特助的关心,不管以后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只要和你没有关系,我都觉得,是好的生活!” 门已经关上了,唐现还站在那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然后低低地呢喃了一声:“没有你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最后苍然地笑了,转身离开。 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唐现和周西之间算是彻彻底底没有了关系,周西可能从顾氏集团里面离开,温凉和顾寒时之间的矛盾即将要爆发,唯独是沈铮,这一整个晚上心情都十分愉悦,因为文心要回去上班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愉悦什么鬼。 周西回到房间里面之后,就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窗外是璀璨的灯火,这个时间点的A市,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可是对她来说,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光影,没有留下来一点的光明,眼前璀璨,心里面却已经是黯淡无光。 不管说了多少的狠话,始终心里面都是不好受的。 毕竟是爱了那么长时间的一个人,有过美好的,也有过痛苦的,她一个人在痛苦里面挣扎的时候,是恨着的,后来时间漫长地过去,那些深夜里,再想起唐现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可能真的是时间能够治愈一个人吧,时间真的把她给治愈了。 纵然是疼痛过,但是她也没想过要把这样的疼痛还回去,毕竟是自己爱的人,自己选择的人,吃了什么苦头,都是自己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唐现的选择是他自己的,她又能左右什么呢? 只能在深夜里吞下去那些疼痛,然后慢慢长大。 把那些情和爱,一一从自己的生活里面清理出去。 若不是今日唐现找来,她是不想要和他说这些刻薄的话的,不过说了也好,断了两个人所有的可能,往后多少事,他们之间,是不会再有任何的可能了。 清净了吧。 这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坐在这里,享受着这一份宁静,心里面那些烦躁和不安,也开始慢慢消减下去了,好像以前所有的过去都不存在一样,这样的感觉,在以前看来是很寂寥悲凉的,因为爱过的那个人,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现在,竟然如此的宁静。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那一个晚上,周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同样,温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只记得自己等了顾寒时很长很长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她看着床上熟睡的顾景年,心里面的波澜此起彼伏的。 这样的感觉很是强烈,难以说得清楚是什么样的感情。 顾寒时那个晚上,始终没有回家。 她已经不习惯去无休止等一个人,他不来,她也就不等了。 抱着顾景年睡了过去,到了早上电话把她吵醒,抓起手机来看了一眼,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往常她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可是今天,她还在床上,这不是她往日里的生活作风。 起来的时候感觉头昏脑涨的,回过神来,看见顾景年趴在床上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那双眼睛明亮得很,黝黑发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件什么新奇的东西,在仔细地打量着。 看见温凉醒来,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裂开嘴巴笑了。 然后往她的怀里钻了过来,抱着她嘟囔:“妈咪,和你睡觉真好。” 前面顾景年是不能和温凉一起睡的,顾寒时在的时候,都是把他一个人丢在一个房间里面睡觉,独占了温凉,昨天晚上好不容易顾寒时不回来,顾景年才可以和温凉一起睡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他甚至贪婪地说:“我以后都要和妈咪睡。” 要是爹地不同意的话,他就哭。 温凉失笑,手机一直在响着,她不得不去接电话,电话那一头,沈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和说:“温凉,你知道今天来上班我看到什么了吗?” “文心。” 她一点都没有心情和他玩猜猜的游戏,这个男人这么神秘兮兮的,言语之中都是压制不住的窃喜,肯定是已经达成所愿了。 要是文心不来上班,他都不知道要郁闷到什么时候。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配合?”沈铮还在那边小傲娇,继续絮絮叨叨地说:“我今天早上来上班,看见办公室里整整齐齐的,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了,不是我说,文心这小妮子,还真是会讨人欢心。” “她只是想要讨你欢心。” 温凉说这话是有几分的道理的,换做其他人,文心未必和对沈铮那样细心忍耐,她这是在用潜移默化的姿态去渗透进去沈铮的生活,不然这个男人也不会三番两次找她回来,换做其他人,走了就走了,沈铮什么时候找过? 到底是人不同了,沈铮给出来的态度,是不同的。 沈铮想要争辩,嘟囔地说:“怎么说话呢,都是同事。” 他还是不想认同这一点,虽然他在去找文心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在她那里有那么一些不同的,但是却就是不敢承认,顾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处理这一段关系。 所以只能一味地去逃避。 这边温凉抱着顾景年,听着沈铮在那边傲娇地嘟囔,忍不住揶揄他:“我可是和你说,人家姑娘回来的目的可是不单纯的,要是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趁早让人家打消这个念头,免得到时候惹出麻烦来,不过依我看,文心是不会轻易打消念头的。” 那姑娘也是一个倔强的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来在,昨天晚上应该是已经思考过这些问题了。 至于沈铮这一边,他想要逃避,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对于一个这么好的姑娘的盛情,他实在是没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沈铮不说话了,他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亲自去找她的时候就想过了,那一次文心不肯回来,他到底是失落了一段时间,本来,她不愿意回来了,这一件事情就应该就此作罢了,也不能说什么。 可是偏偏他就是不愿意放弃,还找了温凉去找文心,这事情就有些的诡异了。 对一个助理何必那么在意,她既然打定了注意要走了,那么就让她走吧,这世上还是有大把的人可以替代她的。 可是沈铮就是不愿意呀! 那也就说明,在沈铮的心中,文心还是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的。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现在郑洁明显就是对你旧情难舍,你又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文心这么好的姑娘,配你是绰绰有余的,和她在一起,也趁早打消郑洁的那一份心思,对她对你,也都是好事。” 温凉是想要撮合沈铮和文心的,这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至少,沈铮一个男人单身这么长时间,总是需要家庭的,而文心这样的性子,是合适沈铮的。 “哎,说的什么话呢,难道我就这么差吗?还绰绰有余。”沈铮不高兴了,这温凉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配得上就配得上,怎么还用了这么一个绰绰有余的词语,听起来怪不好听的,心里面怪怪的。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些窃喜的。 怎么说呢,温凉这也是在夸奖文心呀。 那姑娘,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温凉听出来了沈铮话里面的那一些窃喜,也不拆穿他,只是缓慢地说:“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实在是不容易了,你也就别再极力端着架子了,在端着架子,人家姑娘心灰意冷又走了,以后你就是想要再找人家,人家也不会再理会你了。” 这一次都废了这么大劲,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文心也是一个倔强的主。 沈铮虽然觉得温凉说的话有些不大好听,但是终归是知道她是好心的,把他当做朋友,心里面自然是感激的,但是他就是一个十分傲娇的人,虽然认同了人家的话了,嘴巴里面就是不肯认同。 反倒是嘟嘟囔囔地说:“就你话多,我还不知道怎么做吗?!” 他的确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温凉也不在意他的话,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可以了,我以后也懒得说你了,还有,我和你说,我的假期从今天就开始了,接下来的时候你帮我办妥了,我就不去局里了。” 本来是想着今天过去把休假的事情办妥了,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多了,而且顾寒时还没回来,顾景年又黏着她,她走不开,索性就让沈铮还了她这个人情,她就不去距离了,沈铮自然是能够帮她把接下来的事情给办妥的。 “你这女人,怎么能够这就么随便呢!”沈铮嘴巴里面嘟囔,但是马上又说:“好了好了,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休假就休假吧,不用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我给你办妥,算是还了你这个人情。” 其实温凉不来也没什么事情,厉娜父母的案子已经算是基本结案,移交给了检察院,接下来已经没多少事情要做,温凉不来也没什么事情。 温凉就知道沈铮会答应,把顾景年抱了起来最后说:“好了,我开始我的假期了,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有事情也不要找我。”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假期,她可不希望沈铮一个电话把她的假期给浪费掉。 说完之后,还没等沈铮说话,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婆婆妈妈的,有完没完的,她都不想要和他继续唠嗑下去了,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和文心去谈恋爱去,趁着最近厉娜父母的案子刚刚结案,局里面没有什么大事情,他还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希望沈铮这个男人是真的开窍了,抓住机会,把握自己的幸福。 放下手机,温凉抱着顾景年从卧室里面出来,亲自带着去洗漱,出来的时候问他:“想要吃什么,妈咪给你做。”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没有给顾景年做过一顿吃的,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再怎么说,当初顾寒时和她谈交易的时候,她拿走人家的百分之十一的股份的时候就要答应了人家,要无条件对顾景年好的,也不见得她怎么对顾景年好了,顶多是陪陪他哄哄他,但是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没有和顾景年在一起。 顾景年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温凉:“妈咪,你会做什么?” 温凉的心里面一暖,这孩子没有直接和她说自己想要吃什么,大抵是怕她不会做他想要吃的,所以先询问一下温凉会做什么。 “嗯,妈咪想一下。”温凉也故意学着顾景年偏着头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阿年想要吃什么,妈咪就会做什么。” 为了孩子,就算不知道怎么做,也能够查找资料学一学的。 对于下厨房这件事情她还是比较擅长的,所以这一点难不倒她。 “好耶好耶。” 顾景年听温凉这么一说,马上高兴地拍起了手掌了,然后开启了点菜模式:“荷包蛋,三明治,粥……” 她一口气就点了十几个菜,不过都是相对简单的,温凉虽然被他点的这么多菜给震惊到,看见孩子期许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做。 正好今天是星期六,顾景年不需要去上课,一整天都会跟着她,这顿早餐也不急,她可以慢慢做。 抱着顾景年下楼,看见梅姨已经在厨房里面忙活,很多该准备的东西她都已经准备好了粥和配菜都已经有了,这往常是温凉的早餐,早上她不喜欢吃太多复杂的东西,通常都是白粥配一些小菜,清淡可口。 “夫人,现在要用早餐吗?” 梅姨把双手往围裙上搓干净,准备把热着的早餐给端出去,以为温凉是要吃早餐了。 温凉摇摇头:“先给小少爷一杯牛奶,他想要吃我给他做的早餐,我现在来做。” 顾景年这个小祖宗提出来的要求,她当然是要听的,梅姨连忙给跟在身后的顾景年拿了一杯热牛奶,然后过来要帮温凉:“夫人,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对于厨房里面的东西她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了,在美国那么多年,她甚至都吃不习惯那边的三明治汉堡,牛排也是她不喜欢的,所以必须要自己学着做饭,那边做中餐的材料还是有的,很多时候,饭菜都是她自己解决的。 那一段经历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让她学会了不少东西,所以现在,想要做一顿饭,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的事情了。 “你帮我把面粉拿出来就可以了,其他的来做,你去陪阿年到外面走走。” 早上让孩子出去外面散散步还是极好的事情的,一个人的时候,温凉也时常在早上出去跑步,后来和顾寒时在一起,似乎早上起来去跑步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就是一直懒得去。 原来她自己也已经开始变得懈怠了。 从今天开始,怕是不行了。 梅姨有些不放心,先是把面粉拿出来放在旁边给温凉,还要不放心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是我的女人。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额头上的伤口昨天处理过了,今天还没有换药,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大好的样子,温凉便说:“没事的,你去给徐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你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不要感染了才好,这事情耽搁不行。” 在徐医生来的这一段时间,梅姨还可以带着顾景年出去外面走一走。 等散步回来,徐医生也差不多到了,等徐医生给梅姨整理好伤口,她的早餐差不多也可以完成了。 这么打算着,便催促梅姨去了,虽然她很是不乐意,觉得自己的这一点伤口没什么大碍,这人让温凉想起来了以前家里面的那两个老佣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把他们一家当做亲人一样侍候着。 真的是用心用力,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工作,新的主人,对他们好不好。 想这些未免是有些怅然的,温凉在心里面叹了一声,脸上不敢表露出来什么,催促着梅姨去打电话,然后把顾景年这么捣乱的拖油瓶给带出去,把厨房都留给她。 顾景年被带离开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地叮嘱:“妈咪,你要做得好吃一点哟,不然我可不喜欢吃。” 小少爷就是小少爷,还要威胁她。 她做得不好吃的话就不吃,傲娇,实在是傲娇。 小孩子童言无忌,她并不在意,忙活着点头说:“好了知道了小祖宗,妈咪尽量做得好吃一点。” 看见这母子感情这么好,梅姨心情也开始变得愉悦了起来,拉着顾景年往外走的时候,小声和他说:“你不知道,夫人做菜可好吃了。” “梅姨吃过妈咪坐的菜吗?” 顾景年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扬起头来问梅姨,他都没有吃过妈咪做的菜,不知道她做的菜好不好吃。 “当然吃过了。” 梅姨笑得开心:“你爹地要回家吃饭的时候,夫人都会亲自下厨,但是不让你爹地知道,她说,她最知道你爹地的口味,这不,你爹地总是把夫人做的菜吃完,却很少动我做的菜。” 很多时候,温凉回来得早了,顾寒时还没有回来,若是顾寒时回来吃饭,温凉就亲自下厨去。 然后按照顾寒时的口味来炒菜熬汤,那个时候梅姨很是纳闷,梅姨在顾景年家里面也算是侍候了他很长时间,都不知道顾寒时的口味这么细致,但是温凉几乎都是不用想的,做菜的步骤和放的调味品,一一俱全,行云流水一般做过去,一道菜成了,就是顾寒时想要的模样。 看起来,温凉还要比她更明白顾寒时的口味。 她在顾家老宅里面做了不短时间的事了,但是这几年顾寒时很忙,回家吃饭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再加上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开口告诉下人说要吃点什么东西,他的口味也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不过温凉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对于顾寒时的喜恶,温凉很是用心。 想起来以前在顾家老宅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个传言,很多年以前,顾先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奔放张狂的人,骄傲热烈,喜欢一个人都是轰轰烈烈的,为了温凉,竟然能够不怕家里面的人的阻挠,千里迢迢的,拿了护照就往国外跑。 找到了温凉之后,就和温凉在一起开始了自己的生活,顾家这样的名门大户,自然是不会任由自己的子孙在外面吃苦的,所以那段时间,顾家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找顾寒时,知道他在国外和温凉在一起之后大发雷霆。 那时候,温家已经落败,但是关于温家的那些不好的传闻还在街市之中流传着,温凉自然就成为了那个不适合和顾寒时在一起的女人,偏生的顾寒时就是和温凉在一起,顾家人自然是不待见。 在三番两次联络顾寒时让他回来他不肯回来之后,顾太太亲自去了美国加州去找顾寒时,去了还不只是一次好像,前面几次都被顾寒时给赶了回来了,这样的事情传开来,顾家人觉得脸上没有面子,气得宣布和顾寒时断绝关系。 虽然说是断绝关系,但是顾老爷子怎么可能舍得。 算起来,顾家新一辈里面,只有顾寒时算得上是顾老爷子的嫡亲孙子,其他的旁系孙子,一个个基于顾家的家业,只等着他死了之后能够瓜分了整个顾家,而顾寒时,似乎是家里面的唯一一个希望。 偏生顾寒时就是那么不长进,为了一个女人,和家里面闹成那个样子。 顾老爷子一生气,就住进了医院。 本来身体那么好的一个人,自从进了医院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了很多不好的消息,时间长了之后,顾老爷子的身体便真的不好了,一日不如一日的,虽然他嘴里面不说,但是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很是想念顾寒时。 因为这件事情,顾寒时的确是回来过,但是那一天却是没有那么愉快的,顾寒时在顾老爷子的病房里面和顾老爷子吵了一架,气得顾老爷子差点就送进了重症病房,幸好是往日里被顾寒时气得已经够多了,在紧要关头,还是撑住了。 不管多少人来劝,顾寒时就是不愿意和温凉分开,他很直白地告诉所有人,这一次回来只是因为爷爷的身体不舒服回来一趟,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回到美国的家的,那里,有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顾家上下哗然,旁系的看好戏,顾老爷子和顾太太实在是无计可施,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把顾寒时留下,可是哪怕是顾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顾寒时还是铁了心要走。 所以,在那一次他走了之后,顾老爷子就生气了,断绝了顾寒时所有的经济支柱。 他那样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家公子,什么苦头都不曾吃过,顾家人以为,顾寒时在美国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一定会因为贫穷落魄回来找他们,到时候就应该知道浪子回头了。 顾家人是这么想的,也笃定顾寒时会这样。 但是他们的愿望这一次又落空了,在断绝顾寒时的经历来源之后,本来以为顾寒时会回来,没想到,这人硬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询问过为什么,直接咬着牙就撑了过来。 从来都不识五谷,分不清味精和盐的一个男人,却在美国一年多的时间里,把自己变成一个低入尘埃的人,不但学会了做饭做菜,还找了一份工作,心平气和地从底层做起,到最后,听说还有所小成。 也就是因为顾寒时这样的韧性,顾老爷子又是喜欢又是忧伤的。 喜欢的是他果然没有教坏了这个孩子,虽然浪荡,但是骨子里却是坚忍不息的一个人,是能够成大事的,忧伤的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企业都不要了,丢弃了所有的荣华富贵。 这个女人,将会影响他的这一辈子。 其实梅姨知道,那个时候顾老爷子已经开始动摇,若是顾寒时愿意,他可以脱卸,让他带着温凉回来,顾寒时可以吧温凉带在身边自己保护,但是顾寒时必须要听他的话进入家族企业里面,学会去从商。 那一次她往顾老爷子的书房送茶水,亲耳听到顾老爷子和顾太太这么说的。 她本来以为,再过不久,顾寒时就能够带着温凉回来了。 自小看着顾寒时长大,她对顾寒时自然是有感情的,若是一直流落在外面,他的未来,肯定是没有那么好的。 正高兴顾老爷子终于松口了的时候便传来了噩运,老爷子病发,竟然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去世了,送进医院里没能抢救过来,顾太太通知顾寒时的时候,顾寒时当即便赶了回来,连他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从那天开始,脾气暴躁变化无端的顾寒时,忽然就开始安静了下来。 在顾家人不断争吵争夺家产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灵堂里面不言不语的,梅姨以为,顾寒时是因为太过于伤心不肯振作,后来才知道,就是因为顾寒时太振作了,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顾寒时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回去美国陪着温凉,还在留在家中守候爷爷的这一份成就,成为了那个时候他最难的选择。 而更加可怕的是,那时候顾家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平静了,顾家人也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安分,私底下的小动作多了起来,顾寒时回来奔丧的那一段时间里,几次险些遭受意外。 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多到顾寒时这样一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些事情来,或许是隐隐约约觉得,就算是温凉已经不记得了过去的事情,却还是把顾寒时的喜好记得很清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放多少盐,放不放辣椒,做到什么程度最好。 她是最了解顾寒时的人。 因为她是顾寒时最愿意敞开心让她了解的那个人。 这两个人啊,这一辈子,怕是都不能摆得清了。 她看了一眼厨房那边,温凉正在细心地准备着早餐,她做事情很细致,在做每一道菜的时候,要的不仅仅是做出来,还要做出来花样来,看见梅姨还站在门口上看着她,温凉笑着解释道:“小孩子就是喜欢这样花花绿绿的东西,有胃口。” 梅姨点点头,温凉的确是愿意为顾景年花时间的。 也如同她偷偷为顾寒时做菜一样,却不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好,从来都是静默无声的。 梅姨去给徐医生打电话,打完电话就带着顾景年往外走,想着带着他在院子里面逛一圈,吸收一下新鲜的空气,对于小孩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顾景年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在庭院里面跑了一圈之后,身上已经起了一些薄汗,梅姨正想带着顾景年回去洗漱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因为刚才温凉已经朝着这边喊了一声了,大抵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刚牵着顾景年准备回去,就看见顾寒时的车子开了进来。 顾景年下意识便停下来了脚步,看见顾寒时从车子里面下来,马上朝着顾寒时跑了过去,从他的腿上攀爬着,要他抱他。 顾寒时看见他满头都是汗的,问他:“怎么都是汗?” “我刚才去和大黄玩了。” 大黄是家里头养的一条牧羊犬,养在后院的狗舍里面,因为体型很大,加上顾景年过来,所以就没有让它出来,总是以防万一它伤到孩子的,因为大黄和顾景年,到底是没有多熟悉,放出来没人看着,怕会出事。 没想到顾景年却是跑去和大黄玩了。 顾寒时蹙了一下眉梢,往梅姨这边看了过来,梅姨立刻说道:“顾先生您放心,我一直看着,大黄和小少爷玩得很好。” 人和狗之间的缘分,通常都是这么奇妙的。 有些时候狗对一些人很有敌意,但是对一些人,却奇怪的想要亲近,大黄和顾景年就是这样,应该是狗也喜欢干净纯粹的人儿吧,小孩子的天真可爱,真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顾景年那是顾家人心头上的宝。 顾寒时没有再说什么,帮顾景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随口问他:“早饭吃了吗?” “没有呢!” 顾景年马上回答,看见顾寒时的眉梢皱了一下,现在已经快九点,竟然还没有吃早餐,怕他骂梅姨,顾景年连忙说:“妈咪正在里面给我做早餐,我点了十几个菜呢,妈咪说每一个都给我做。” 男人给他整理衣服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眉头更加皱了起来了,抽搐了一下。 说了一声:“你这小子,十几个菜你能吃得完吗?” 这么小的一个人,能吃多少东西,还不是点了之后让做的人忙活,自己吃那么几口就应该饱了。 顾景年很是认真地说:“可是我都想吃怎么办?” 他把自己想要吃的东西都和妈咪说了,妈咪什么都不说,只说都给他做,那他当然是很高兴啊,有好吃的。 以前在家里头,他说她想要吃什么,不管多少个种类,奶奶都是会吩咐下人准备上来的,所以,他已经养成了每一天早餐都要吃很多种东西的习惯了,感觉每一种东西都想要吃,不吃就不高兴。 顾寒时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开始训话:“你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点那么多做出来,不仅仅累着做菜的人,还会浪费, 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去做一件事情,要学会为别人考虑一下,不然,就不是一个好孩子。” 顾景年虽然年纪小,但是应该要知道的道理还是必须要让他知道的,不然从小就是小少爷的性格,以后长大了还是这样。 实在是不好。 他顾寒时的孩子,还是想要让他在外面,吃一些苦头的。 娇生惯养,以后放逐到社会里面,是要吃苦头的。 再说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给着臭小子一次做这么多的早餐,那岂不是要累到的节奏? 他不心疼,他可是要心疼的。 顾景年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懵懵懂懂地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小委屈地说:“可是人家想要吃怎么办?” 以后只能吃两三样的简单早餐了,那其他的东西都要等到第二天或者是第三天才能吃,他实在是觉得有些馋嘴。 顾寒时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景年马上正经地说:“爸比,你不会是不喜欢我让妈咪给我做早餐吧,妈咪做了早餐,你也是可以吃的啊!” 他总算是觉得自己的爸比,可能是这个心思了。 梅姨在一边看着这一对父子闲聊,嘴边含笑。 看起来顾寒时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的,本来以为昨天晚上走乔婉月回家一整晚没有回来,顾寒时回来之后必然是不开心的,现在看来,倒是她多虑了,顾寒时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不高兴,相反的,还有些小小的愉悦。 或许是在听说温凉亲自下厨给顾景年准备早餐吧,这个男人终于感觉到了有那么一点家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是来自于那个女人的,是她给的。 “那当然了,我的女人,你怎么能够随便使唤呢!” 顾寒时的口气很是认真,当顾景年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对待,这个男人是真的把温凉放在心中的,孩子这么小,他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对于温凉来说是极其可贵的,会在顾景年的脑海里面形成一种印象,父亲极其重视母亲,而他自然而然的,就会尊敬自己的母亲。 这是一个良性关系的家庭里面必须要有的态度,只有丈夫去关心尊重自己的妻子,那他家里的人,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孩子,都会自然而然的对家里面这个女主人好的。 这是一种难以说得清楚的关系。 传统养成的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力。 顾寒时做到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梅姨看来,是极其欣慰的,至少这样,昨晚上的事情,顾寒时应该不会过分责难温凉,毕竟昨晚上的事情,也不是温凉的错,乔婉月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咄咄逼人,高高在上。 她是仆人,自然是需要忍让乔婉月的。 但是周西和温凉又不是她的下人,乔婉月过分了,自然是要引来反抗的。 昨晚上的事情,说来,也是一场闹剧,要不是她被乔婉月所累,她应该会觉得昨晚上的事情,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只可惜,自己也被连累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从顾氏离职。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顾景年似懂非懂,不过看见顾寒时那样认真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待妈咪了。 这边说完,顾寒时转过头看向梅姨这一边,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的伤口上,说了一声:“梅姨,这段时间你就休息吧,医疗费用还有其他的调养费我会给你补上,还有什么困难的你就和我说。” 看来顾寒时是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知道梅姨额头上的伤势因为自己的母亲造成的,自然是要承担起来责任赔偿了。 梅姨受宠若惊地摇头:“说的是哪里话,这点小伤不重要,夫人已经让我把徐医生找来了,到时候再处理一下就好,不大碍的。” 这一点小伤,对于她们这一类做粗活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所以梅姨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为了这件事情,温凉也很是过意不去,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太忙活了。 她的这个态度已经让梅姨很是感动,而且顾寒时给她的佣金是极高的,这工作待遇在别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以这一点伤自己怎么可能还好意思拿顾寒时的钱,这是万万不能的,自己的心,也会不舒服。 “这是应该的,这件事情,你是无辜的。” 顾寒时为梅姨被连累的事情感到很抱歉,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到底是跟在身边侍候很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梅姨受伤,顾寒时自然是要担心的。 若不是因为这伤势自己的母亲造成的,怕是顾寒时,应该还要帮着她讨回公道的。 还想要说什么,门口那边传来了女子柔软的声音:“回来吃早饭吧。” 大概是看见了顾寒时在,温凉的声音后面就低了下来了,一开始是带着笑,慢慢的,也收敛了回去,平静温和地等在那里,看着顾寒时抱着顾景年走过去。 顾寒时没说什么,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往偏厅去了。 梅姨从外面走进来,到了温凉的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音调和温凉说:“看起来顾先生并不怎么生气,心情看起来也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她就是觉得顾寒时应该是不生气的。 这样一来,也避免了顾寒时和温凉之间会发生什么矛盾了,这两个人谁都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虽然很少吵架,但是一冷战起来,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谁都尽管不理会谁,对方怎么样了,似乎都不在他们的关心之内。 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在乎彼此的,但是就是两个人都要面子,而且性格都是很冷厉的一个人。 不愿意低头。 所以便一直拖着冷战,不过到最后,该低头的还是顾寒时,男人嘛,到底还是要顺着女人一些的,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心思,对于温凉,顾寒时该让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让步,温凉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得到了台阶下,就赶紧下了。 到了现在,两个人之间虽然有小争吵,却几乎没有什么大事情。 乔婉月这件事情,应该算得上是顾寒时和温凉结婚以来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了,吵闹自是不必说,这挑拨的不仅仅是母子关系,还有夫妻关系,顾寒时处在中间,一定很难为情,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和乔婉月说的,做了多少思想工作,乔婉月才安静下来。 当然了,昨晚上乔婉月必然也是添油加醋把温凉给批得要死要死的了,至于顾寒时为什么不生气,现在还是往常一样的姿态,梅姨不大了解顾寒时的心思,但是总算是有些放心了,顾寒时不和温凉吵架就好了。 家里面还能和谐。 温凉果真如了顾景年的愿望,做出来了他想要吃的那十几道菜,有小兔子的面包,有红糖糍粑,有小米粥,有他最爱吃的小丸子…… 整整齐齐排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很小份,但是已经很是壮观。 “哇塞,妈咪,你真的好能干哟!” 顾景年轻呼出声来,温凉做出来的东西形状让他很是惊喜,还有她的速度之快实在是让人惊叹。 只喝了一杯牛奶的顾景年早就饿得不行了,看见这么多好吃的,直接从顾寒时的身上爬下来,跑到餐桌前爬上椅子就要吃饭,顾寒时提醒他:“先洗手。” 他伸出去想要拿小兔子包子的手一下子就缩了回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东西却吃不了,那眼神别提有多可怜。 温凉过来抱着他去洗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走,快点洗完就可以早点吃到好吃的。” 小猴子这才稍微舒坦一些,任由温凉抱着他去洗手,回来之后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梅姨在旁边看着他,他要什么梅姨就给他递过去,顾寒时和温凉两个人就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气氛怎么都觉得有那么一些的诡异。 本来昨天,在没有乔婉月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好好的,出了乔婉月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就很是默契的,谁都不开口了。 这事情也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东西哽在那里。 顾寒时不开口说话,温凉摸不着他的心思,自然是不会自讨无趣率先开口的,所以在他不说话的时候,温凉便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偶尔顾景年那边发出来一点声音,他和梅姨说上一两句话,才没有让整个场面冷凝。 一顿早餐吃下来,还真的是让人不舒畅。 顾景年是饿得快,吃得也快,很快便解决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跳下椅子去,跟着梅姨去洗手,出去玩儿的时候,还顺便说了一句:“爸比妈咪,你们慢慢吃哟,我要去和大黄玩儿了。” 他是喜欢上了那条狗了。 “慢点。” 顾寒时只是点了点头,看见顾景年跑得那么快,温凉开口提醒他要跑得慢一点。 已经跑到门口的顾景年很是敷衍地应声:“知道了。” 不过还是一溜烟跑出去了,转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梅姨自然是要跟着顾景年出去的,转眼偏厅里面就剩下了顾寒时和温凉两个人了,谁都不说话,这气氛就更加的让人不适应了。 到底还是顾寒时憋不住,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悠悠地来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需要和我解释的?” 其实顾寒时的心里面已经有千万匹马踏过去了,在心里面把温凉给骂了半死,这个女人倒是憋得住气,他出去了这么一个晚上,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丝毫不关心他再乔婉月那边乔婉月会不会说她的坏话。 压根就不在乎他生不生气。 他一个晚上不回来,她也不关心一下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女人的心里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人呀? 越想越觉得不平衡,想着让温凉先开口的,但是这个女人平静淡然的样子,看起来压根就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最后只能他开口了。 他开口之后,温凉竟然还是一脸无知的样子,睁着一双冷清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慢条斯理地说:“你不都从你母亲那边知道了一切了吗?还需要我说什么?” 对于她来说,和不和顾寒时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寒时信不信乔婉月。 若是顾寒时信了乔婉月的话,那她说再多,在他的眼里,也就是辩解了。 吃力不讨好。 那她索性什么都不说,由着他来问好了。 顾寒时搅拌着碗里的粥,听她说起乔婉月来平静的语气,他想起来乔婉月昨天晚上哭哭啼啼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形象,心里面暗暗叹气,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是乔婉月能够和温凉这样,他就省事很多了。 至少不需要听见聒噪的抱怨声。 不过虽然温凉这个不哭不闹的性子是极好的,但是这个女人的反应未免冷淡了一些,这让他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情感的。 昨天晚上,一开始在梅姨的电话里面听到乔婉月哭得那么伤心,他的确是很生气的,就算乔婉月胡闹,温凉作为晚辈,也不应该把老人逼成那个样子,但是一回到家里来,听见楼上传来温凉细心哄着顾景年睡觉的声音,那温柔得几乎听不出半点烦躁焦虑的声音,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平和了一些。 “你就不好奇母亲和我说了什么?” 顾寒时是从温凉的话里听出来了的,温凉说的是你的母亲,她并没有把乔婉月当做是自己的婆婆,至少,是不认同。 这一点,倒是也怪不得温凉。 很多事情都像是一个卷在一起的毛线球,一时半会想要把它撕扯开来那是不可能的,最快的解决办法,应当是把这一捆毛线球直接丢到火堆里面去烧掉,不留下一点痕迹来,就没有了那么多的缠绕和困扰了。 但是,现实里面的人和事,怎么能够是一把火就能够解决得掉的呢? 温凉直接了当地说:“还能说什么,大概是一些我怎么欺负她的话吧。” 这是一定的。 好不容易自己落了一个这么狼狈的下场,然后被自己的儿子遇上了,自然是要利用儿子的心疼搞出来一些事情的,不然,怎么能够把她温凉控诉得一无是处呢? 乔婉月这个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呀,所以才在乔婉月哭得最惨的时候让梅姨给顾寒时打电话,让顾寒时回来把乔婉月给带走。 相对于顾寒时会不会怪她这件事,乔婉月不要在这里吵她才是更为重要的。 昨天晚上她倒是等了顾寒时不短的时间,这个男人不回来了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回来,那她怎么可能还给他打电话呢? 正在气头之上,她这个电话打过去,无疑是要引起爆炸的。 索性就两个人各自冷静了一个晚上。 这时间的效果还是很好的,看吧,这才过去一个晚上,顾寒时很明显的心情要好了很多了,根本看不出来想要生气的痕迹,这样平静地和她说话,看来是引不起战火来的。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按道理说,孝子顾寒时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怎么的都是她温凉这个媳妇做得不好,把老人家弄成了那个样子,虽然吧,乔婉月一点都不老,五十出头的女人,还是保养得完美无瑕,看起来,顶多是四十上下的样子。 这个女人,倒是一个知道怎么把自己活成最好看的样子。 但是有时候,她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的确是说了一些,不过都已经处理好了。”顾寒时的语气听起来风轻云淡的,这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处理好了? 过去了? 温凉有些疑惑:“你怎么处理的?” 她还以为顾寒时总是要质问她一番的,还要生她的气,以后两个人之间多少是会留下来一些嫌隙。 没想到顾寒时这么冷静,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给抹去了。 顾寒时点点头:“母亲那边也答应以后不会再来家里闹腾,阿年这一段时间就先留在我们这边,让梅姨帮忙带着,你尽量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他,他最近比较粘人。” 说着说着,话题就说到了顾景年的身上。 这让温凉实在是惊讶得很。 这个结局,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她温凉一点代价都没有付出,乔婉月竟然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而且还让顾景年就这样留在她的身边? 这怎么看,乔婉月来闹了这么一出,都是她得到了好处。 乔婉月觉得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一个委屈,怎么可能就肯就这样罢休了? 这件事情,绝对存在什么她不知道的猫腻。 她是想要问的,但是看见顾寒时已经明显不想要再继续说这件事情的样子,她也就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也好,我最近在休假,可以带着他出去玩一趟。” “你休假?” 顾寒时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抬起头来看向她,好像是根本没想到她会休假。 还要带着顾景年出去玩。 “对。”温凉回答得理所当然的,说道:“年假我都没有休过,正好趁着这一段时间局里面不忙,所以就休了。” 顾景年现在还再幼儿园,要带他出远门还是比较方便的,课程不会落下来,也不用去玩了之后还要请私教累着孩子补课,所以温凉就想着趁着顾景年和自己都方便的时候带着他出去玩一趟,对他的心情也有着帮助。 昨天晚上乔婉月发飙的样子对孩子来说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有些阴影的,被吓到了,她哄了好久才肯睡着。 半夜的时候还被吓醒了好几次,她算下来,整个晚上都没睡到多少时间。 所以今天早上她起来得这么晚。 听她说完,顾寒时若有所思地说:“知道了。” 对这件事情,他没有表态。 本来温凉还想要问他有没有时间可以一起出去,看见顾寒时这样的态度,约莫着他是没有时间出去了,;昨天晚上本来他是有会议要开的,却被她给叫了回来,看起来是很忙的,她就不要娶打扰他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顾寒时嗯了一声,还是那样若有所思地继续吃着早餐,他吃得很慢,在想事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之后,猛然拍下筷子,嘀咕了一声:“竟然想要甩下我带着儿子出去旅游!” 实在是不能忍了。 正在后院里面陪着顾景年和大黄玩儿的温凉,总感觉心里面有些毛毛的。 一股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人在她的背后说她什么坏话来的,以前家里面的老佣人和她说,当有人在你的背后说你的坏话的时候,你是有所感应的,会觉得心里面发毛,或者是会打喷嚏,背后也会凉飕飕。 这样的感觉,就是了。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说法是不靠谱的,但是人就是需要存在一些小小的迷信不是? 相信着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冥冥之中,都是有联系的。 所以,她还是下意识朝着偏厅那边看了过去,若有所思。 等顾景年玩累了,她带着他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寒时已经换了衣衫,边说电话边往外走,看见她过来,放下手机和她说了一声:“公司有事,我先过去了。” 今天他还没有去公司,这个点已经十点多了,印象之中这是顾寒时去公司昨晚的时间,通常这个男人很多时候都是要比她还要早离开家。 “好。” 温凉很想要多说一句,哪怕是开车小心一点,但是看见顾寒时马上又继续接着说电话了,所以便什么都没有说,看着他往外走,半响之后和梅姨说:“带小少爷去洗一下汗。” 顾景年玩累了,很是乖巧地跟着梅姨进门去洗漱了。 看着顾寒时的车子徐徐开出了大门,温凉慢慢走到庭院的木椅上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 她要是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她的号码的。 上一次周西就给过她号码,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一些陌生的心结的,虽然以前,她们曾经那么亲密地一起长大,过去这么多年了,在这些年里遇上了这么多事情,两个人过着彼此都不相干的生活,再遇上,怎么能够心平气和? 周西接电话的速度有些慢,第一句话是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前面她要等温凉的电话可真的是很困难,反倒是现在,她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温凉稍微沉默,然后便直接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从顾寒时这里她不好问什么,只能亲自打电话过去问周西了,总觉得今天顾寒时的态度很是奇怪,昨天晚上把乔婉月送回去之后便没有回来,早上回来了,却对昨晚上的事情没有半点的追究意思。 要是乔婉月执意要追求,顾寒时必然是要顾及一下她的感受的,到时候一定是要温凉过去给乔婉月道歉什么的。 但是顾寒时什么都没有说,还说乔婉月答应把顾景年先放在她这边,这可不是乔婉月 作风。 昨个晚上,虽然在极其狼狈的情况之下推了一把顾景年,但是她对顾景年的爱护还是强烈到常人所不能及,舍得把顾景年留下来,必定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了。 周西似乎是在收拾东西,听见她的话之后,慢慢停下来了手中的活儿,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嘟囔地说:“反正这事情你早晚也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果然是出事了吗? 温凉心中下意识便蹦出来这一句话,其实她的第六感很是准确,有些事情发生了,她的心里面,真的是会有所感应的。 她没有说话,等着那边周西开口。 略微踌躇了一下,周西冷静地开口:“从今天开始,我便要从顾氏集团离职了。” 温凉的心马上咯噔了一下,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果然是周西那边出事了。 她一开始还很奇怪,顾寒时是用什么办法来平息了乔婉月的怒火的,没想到,是在周西的身上下手,其实也没有没想到,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乔婉月那个女人,闹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自以为是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若是顾寒时不给她一个说法,她是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顾寒时能够怎么办呢? 为了成全自己的家庭,那只能牺牲周西这样一个外人了。 一直以来,乔婉月都很是排斥周西,恨不得把这个眼中钉给拔走,可是以前顾寒时对周西很是看重,而且周西又一直都小心谨慎,做事情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错,所以乔婉月就算是再怎么不待见周西,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她怎么可能不紧紧抓住。 乔婉月固然也是知道的,让顾寒时亲自砍掉自己的一只手来成全她的尊严已经很是不容易,若是在处置了周西的时候还想着顾寒时对温凉做什么,那便是太过分了,乔婉月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收敛。 所以在顾寒时答应她把周西开除出去之后,乔婉月便收敛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必须有人牺牲。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反正现在周西已经离开顾氏集团,以后温凉的事情,她自然是会慢慢再处理。 先除掉一个,接下来似乎就好办事一些了。 怪不得她还那么好心,舍得把顾景年留在她的身边让她带着,这是要安抚她失去周西? 可能在乔婉月的心里面,是觉得周西在顾氏集团工作,是为温凉提供了很多方便吧,怕是她还会觉得,周西在顾氏集团工作,是为了她温凉的,出于对保全公司的想法,所以她觉得,拔除掉周西,是撼动温凉的第一步。 这个女人的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好笑,不过温凉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件事情顾寒时当真是需要一个牺牲者的,而这个被牺牲掉的人,是周西。 不管她和周西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但是到底是自己家里人,看她被这样不公平对待,温凉的心怎么可能不难受? 可是现在,她应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连续两个问题出来,温凉都沉默了。 很多事情看起来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想要动手去处理,却就要显露出来其中的棘手之处了。 她太了解顾寒时这个男人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乔婉月这么做,那便是一定会这么做了,毕竟牺牲周西来成全自己美满的家庭,还是极有必要的。 虽然他可能也很舍不得这么得力的一个部下离开。 他只能表示惋惜。 久久听不到温凉开口说话,周西在那边慢腾腾地说:“其实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本来我就想着要在这一段时间放下手里面的事情,然后出去走走,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出去旅游过了,这个世界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似乎都已经不知道了呢!” 这五六年以来,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私人时间很少很少,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能够出去外面走走,随时随地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状态,现在知道自己要失去这份工作了,虽然还是会有些的可惜,但是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这样的感觉很好。 所以她也不觉得这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反倒是温凉有些激动,她在电话里头声音拔高了一些说:“难道你就情愿自己多年的努力因为这么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毁掉吗?这对你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要是周西自己主动离职的,那她没有什么要说的。 只是,现在却不是她主动要走的,而是被乔婉月以这种方式给赶走的,怎么想都是不甘心的,这叫做公报私仇。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甘心呀。”周西回答得很坦然,她对自己的内心,一向都是坦坦荡荡的:“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顾先生做出来的决定,谁都改不了,当然了,我是真的不想要去改的,就这样就很好,虽然有些不甘心,换一方面想,其实很轻松。” 一个人,一辈子忙忙碌碌的,的确是积累下来了很多的财富,想要的似乎都可以得到。 可是谁知道,这六年以来,她甚至是没有逛过一次街,包包衣服都是手下的人帮忙购买的,身边的人有时候会开玩笑调侃她说:“西姐,谁娶了了真的是赚大发了,你看你,赚那么多钱,都没有时间花,那该存下来多少钱了哟。” 像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已经很是尴尬。 处在不上不下的即将而立之年,这个时候是需要用金钱来堆砌起来一些东西的,比如抹在脸上的东西,穿在身上的衣服,提在手里面的包包,蹬在脚上的鞋子,这一切都是这个年龄的女人所需要去用心武装的。 但是她实在是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 女人应该有的精致和美好,她似乎根本就达不到。 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这么努力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要实现自身的价值吗? 不,不是的,她似乎一直都有一个这么执拗的想法,在温家那么多年,虽然她的姓没有改,但是却已经是扎扎实实的一个温家人,温凉的噩耗传来的时候,她是崩溃的,后来慢慢的,她便开始疯狂工作。 似乎想要通往这样的办法,向A市所有人都知道,温家人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不堪,从温家走出来的每一个人,骨子里面都流着温家人独有的努力和坚持,不管温氏集团还在不在,他们都能在不同的领域上,成就自己。 她是温家人啊,总要为温家人争气的。 一开始她回国走入职场的时候,到处求职都没有人愿意用她,因为她身上刻着温家的印记,只有顾寒时能够不计较这些事情,让她到他的手下去工作,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在心里面发狠地给自己立下了目标。 一定要成为顾寒时身边不可缺少的那一个人,要在A市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他们瞧不起的温家人。 温家人正在以自己的努力,过上他们都不能过上的生活,走上他们都不能走上的高度。 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执着,就像是一个使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温凉已经回来了,很多事情她只能做到现在,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温凉了。 她姓温,更有责任和义务去把当年温家在A市失去的动作,一点点地拿回来。 她相信温凉会这么做。 所以离开顾氏集团的时候,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些不甘心很快就被冲散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想再继续这样消耗自己的生命,应该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她去做的,这世上,不只有一个顾氏集团。 “你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我,我离开顾氏集团,乔婉月就少了一个眼中钉,这段时间估计能够安分一点。”周西知道温凉打这个电话来的目的,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上亏待了她,怎么说周西也是为了帮她的。 当然了,温凉虽然性子淡,什么都不愿意直接说出来,周西还是知道温凉对她的关心的。 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表达自己感情的能力。 想想,心里面实在是不好受。 这往事呀,真的改变了太多人了,路已经走到了这里,谁都不能够轻轻松松地继续往前走了,肩膀上背负的东西,温凉要比她重了很多。 温凉一直沉默着,电话里面传来的轻微的忙音,让周西的心一抽一抽的,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轻松。 若是没有温凉这一通电话,她现在已经差不多收拾完了自己办公室里面的东西,然后潇洒走人,在所有同事疑惑不解的眼神之中,不做一点的解释,微笑地离开,这是她最后的体面了,她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顾寒时通知她离职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惊讶的。 昨天从温凉那里离开的时候,温凉就和她说过这件事情,晚上回去的时候又被唐现堵在门口说了那么一番话,谁都可以看出来,顾寒时为了解决昨晚上的那件事情很,必然是要牺牲一些事的,而她周西,就成了那个顾寒时用来安抚乔婉月的牺牲者。 呵呵,纵然不能说顾寒时凉薄,跟在他的身边勤勤恳恳呕心沥血打拼了这么长时间,却被一个和公司不相干的女人拉下来,周西心里面最在意的是这一点。 要是因为是她在工作上有什么失职的地方走人的话,那无话可说。 可是到底,自己不是这样的。 唐现这会应该是得意的,他就是这样的人,都说了嘛,他笃定她是要从顾氏集团离开的,昨天晚上去找她要求复合,是给了她另外一条出路,可是谁知道她不识好歹,不但拒绝了他,还说了那么一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 铁定是要把唐现的心给伤透了的。 那个男人对自己父母的孝顺和呵护,不是外面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比得上的。 当然了,她周西也没有那个自信觉得她在唐现的心中,要比他的那一对双亲还重要。 “我去找顾寒时。” 温凉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看着周西从顾氏集团离开,舍不得看见她拼搏了这么多年的事业就这样毁于一旦 ,这几乎是周西的全部。 她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其中的辛苦她虽然不说,但是温凉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就是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一份事业,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弄丢了,这打击,也实在是够大的,寻常人都不能忍受。 她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虽然在顾寒时回来之后一身轻松的样子她就可以看出来一些什么东西了,想来是顾寒时早就已经和乔婉月谈好了条件了,他愿意牺牲周西,那乔婉月就只能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能再追究。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自己的员工,这三个人里面,顾寒时能够牺牲的,永远也只能是周西。 事情就是这么残酷,任由谁来做这个选择,结局都是一样的。 不只是顾寒时,换做是温凉,的确也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不是她做决定啊,她是一个承受人,不想要看见到底是自己家里的人,被这样欺负,心里面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欺负了一样的不好受。 她对周西的在意,一直都在。 只是强忍着,因为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和她重续前缘。 温家的变故,父母的双亡,似乎已经注定了她这往后的路上都是一个人莽莽撞撞的,把周西拉进来,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在A市独立生活,她所取得的成就都是自己的努力所得,和她温家没有关系。 温凉就算是再怎么想要有一个人帮她,也不能自私第去破坏周西现在所拥有的生活。 “不要去。” 周西连忙阻止温凉,语气着急而且坚定:“这件事情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它过去,你该做什么就继续去做,不要管我,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和顾先生再起什么矛盾,这样一点都不值得。” 她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笑着说:“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顾先生做的决定没人可以更改,当然了,就算他愿意为了你去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夹在你和乔婉月之间会十分难做人,继续闹下去,对你们夫妻的感情影响太大了,阿凉,相对于我这样一个孤身的人,你们的路还长着。” 周西只是说自己的心里面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一点不甘心和温凉比起来,又显得微不足道。 她只需要温凉能够好就行,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去在意。 很多话一下子就哽在了喉咙里面,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出来,温凉坐在树荫下,明明已经夏日,却还是觉得身上有一些凉意。 想起来很多事情,她和周西以前的事情。 难免有些不好受,声音也低了下来:“阿姐……” 就这么叫了一句,眼睛就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了。 电话那头,握着手机的周西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一声阿姐来得可真是慢,但是就算是慢,从温凉的嘴里面叫出来的时候,还是能够让她百感交集,心里面的那些酸楚一拥而上,又觉得那么幸运。 温家出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家破人亡,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之后,她们姐妹,还是好好的。 应该算是不幸中 的大幸了吧。 爸妈在天有灵,应当也能够稍微感觉到欣慰一些。 “我在呢!” 周西放下手中的活儿,慢慢坐下来,心情也已经平静下来了,连带着心中那一点的不甘心也消失不见,心里面的满足感,是难以形容的,她轻声细语和温凉说话:“傻瓜,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正好可以用这段时间休息休息,不用担心我。” 想着温凉多少是在内疚,她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我都按时去父亲那里扫墓,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她们姐妹两个人一起过去,父亲看了,应当也是会高兴的。 温凉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前去给父亲扫墓的时候,总是能够看见父亲的墓前有被扫过的痕迹,留在墓碑前的鲜花还没有被收走,看来是经常有人走动,她倒是忘了,在A市,有周西在。 她有些哽塞:“谢谢你。” 当初和温家有关系的人,在温家出事之后,都恨不得和温家断了关系,不然他们想要在A市立足很是困难,也只有周西能够这样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就是温家人,她身上没有温家的血脉,她大可和温家切割的。 虽然这可能会被人说没有良心,但是相对于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这一点违背良心的事情,做了还是值得的。 可是,周西并没有这么做。 到底是一个有心人的。 如今在温凉的身边,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有心人了,烙印在她身上的温家落魄千金这一个身份,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也不会去改变,这就是她,温家永远不会成为她的累赘,只会成为她安身立命的一个根本。 做人,永远是不能够忘本的。 既然周西已经这么说了,温凉再多说也没有什么用,就算她去找了顾寒时,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顾寒时收回成命,想来以周西的性格,也是不会再继续留在顾氏集团里面上班,倒不如让她走得轻松一点,免得那么多的担心。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离开了顾氏集团,也不知道周西以后要做些什么,虽然她根本就不愁吃穿,但是人到底是需要工作的,不然时间越发长了之后,未免会生出来恐慌来,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完全脱钩了。 “嗯……”周西拉长了声音,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半响之后才说道:“先不考虑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应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去上班了,到处走走,把想要去的地方都去一趟。” 这是一段自我行走的路。 她需要这个时间,也需要这个过程。 “好。”温凉见她心态这么好,心里面稍微放松了一下,罢了后,她还是问了一句关于周西隐私的事情:“你和唐现,现在是什么状态?” 旁人不知道周西和唐现之间的事情,可是她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虽然温凉的嘴巴里面不愿意承认其实这几年她一直都在关注周西的生活,但是私底下,她的确是调查了很多她的事儿,所以她和唐现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她大概都能够数得出来,那段经历对周西来说,是她爱情路上,唯一一个挫折。 也是仅仅爱过的一个人。 “原来你也知道。” 对温凉知道她和唐现之间的事情这件事,周西没有很大的惊讶,似乎觉得理所当然,或许也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所以不在意地说:“早就已经断了关系了,最近他纠缠过一阵子,昨晚上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了。” “嗯。” 温凉不觉得可惜,反倒是说:“唐现这个人心思很复杂,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和他再有什么关系。” 她是怕周西再度陷进去之后受伤害,毕竟能够让自己的女朋友去把孩子拿掉,这就不是一个真的有素养有身份的男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又不是说没钱养得起,就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前途,牺牲了一个小生命。 也伤了那个爱他的心。 周西能够从里面走出来,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很多人在一段爱的泥泞里面挣扎着,就是怎么也走不出来,把自己搞成一个满身都是怨气的怨妇,最后爱也没有了,只剩下了恨。 这是对一段感情,最不负责的结束。 “不说这个了。”周西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接着说:“在走的时候我们找个时间聚聚,一起去给爸爸扫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这一定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父亲最疼爱温凉,当然了,这是周西不能羡慕也不能嫉妒的事情。 毕竟温凉是温家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温家父母对温凉,肯定是要爱得更多一点,纵然是这样,那些年里,温家父母也没有亏待过她和傅止,都是他们的孩子,温凉有的,他们都有。 所以,周西在温家是基本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 她能有今天,真的要特别感谢温家父母,尽心尽力培养她,最后还把她送出国留学,就是在最困难的 时候,也不曾想要要把家里面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她被拖累了。 每一次周西想起来这一份情分,都要辗转睡不着。 这些恩情,怕是她怎么还都还不清了。 温凉答应了下来,和她越好了时间便挂了电话。 那边周西开始把手头里面的工作做一个交接,接手她工作的是手底下的一个姑娘,能力是有的,就是历练还不够,既然这是顾寒时的决定,她也不好说什么,快速把工作交接了以后,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了。 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的时候,在门口上遇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唐现。 从昨晚的事情之后,她就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在这里遇上了,以为他是来趁机嘲讽一下她,看着她落魄了,他的心里面应该平衡了一些了。 没想到,唐现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声:“顾先生在办公室里等你。” 通知她走人的是人事,临要走了,顾寒时还要见她,这又是何必呢? 她抱着东西不动,顾寒时既然要见她,那她是应当要去一趟的,怎么说,都是在他的手底下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的。 这个男人在她最为困难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虽然现在要她走的人也是她,这份情分还是在的。 “帮我把东西放在我的车上。” 周西把手中的箱子递给接手了她工作的部下,以前都是她带着她的,所以部下对她也很是感激,做这些事情理所当然,接手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点了点头,便下楼去了,准备把她的东西放到车里头。 没想到却被唐现给叫住了,男人慢条斯理地说:“这些东西不能直接带走,我们有人会进行检查。” 从顾氏集团里面带出去的东西,都是要经过检查的。 这是对每一个离职的员工必要的程序。 本来以为以周西这样的资历,她带走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检查这事情就免了,没想到唐现还是开了这个口。 抱着她东西的姑娘有些尴尬地说:“刚才我帮着周西姐收拾的,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就不需要检查了吧?” 她是看着周西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装进去的,基本上关于顾氏集团的东西都没有带走一点,不要说什么机密文件了,就是一支笔也没有带走,唐现这么做,是故意要让周西心里面不好受吧。 还真的把她当做贼了? 唐现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公私分明:“这是公司的规定,没有例外。”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姑娘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周西,这是她的东西,要不要给他们检查,还是她说了算。 “没事,交给他们检查了先。” 周西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直接挥挥手让她抱着东西去给那些人检查,自己看都不看唐现一眼,往顾寒时的办公室去了。 唐现的心思她不想去理会,就算他是想要故意让她难堪,她也不在乎。 连这个男人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他做的这一些事情吗? 简直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唐现看着周西进入电梯,然后他也慢腾腾地跟了进去。 两个人在电梯里头,这样小的空间里面,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地站在那里,气氛慢慢的,开始变得越来越凝滞,若是再有一个人进来,定然是要被这尴尬的气氛给弄得不知所措的,偏生的这两个人都很是淡定。 当做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是那么泰然自若地一起站着。 周西不在意,唐现无所谓。 直到出了电梯,唐现和周西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直接到了顾寒时办公室敲门进去,那个男人已经在里面等着她,咖啡都已经泡好了,位置也已经给她安排好了。 往里面走去,顾寒时指了指椅子说:“坐吧。” 男人坐在沙发上,似乎是真的有事情要和她说,难得顾寒时能够这么清闲,看起来还要找她来谈心的节奏,周西看了看给她泡好的那一杯咖啡,站在那里不动,只是客气地说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顾先生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算起来,她和顾寒时认识也二十多年了,从小一起长大,顾寒时的心思一直放在温凉的身上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 以前有时候他爱面子傲娇,不能在温凉的跟前表现出来自己对她的喜欢,遇上了什么事情都会找周西帮忙,就是要送礼物,也是通过周西的手送到温凉的手上去的,想要打听温凉的一些什么事情,顾寒时也总是神秘兮兮私底下找她。 所以她和顾寒时之间,除去了这一层工作上的关系,私底下,应该还能算得上是朋友。 只是她自知和他的身份悬殊,这些年和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除了一声顾先生,再也没有喊过他一声顾大哥。 少年时,她倒是惊颤这么喊他的。 “先坐下,不要这么客气。” 顾寒时摆明是有话和她说,所以就是她不愿意坐下,他还是这么要求了。 这个男人鲜少会强迫别人做什么事情,这样的情况很少,周西想了想,总不能不知道进退,让顾寒时尴尬,索性就坐了下来了。 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问:“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都已经离职了,应该不会再是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给她了,现在坐下来说话,大抵是一些私事,顾寒时想要说什么,其实周西心里面隐隐约约还是可以想得到的,但是她不可能妄自揣度自己首先开口。 就等着他先开这个口吧。 顾寒时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靠在沙发上,男人的腿上敞开着一份文件,在她进来之前,顾寒时一直在工作。 能够让顾寒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她,她算得上是荣幸的了吧。 这么想着,周西的心里面就有一些嘲弄的笑。 一个把自己开除的人见她,她怎么还有觉得荣幸的心情呢? 果然,她也是一个乐天派! 顾寒时放下手中的事情,看向周西,首先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之中,声音稍微低沉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觉得心里面很不甘心?” “的确。” 周西低笑,在顾寒时的跟前,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想起来自己拼搏了这么久,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不甘心的,不过……” 她放下咖啡来,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很是真诚:“不过,这怎么想,都是一个解脱。” 跟在顾寒时的身边工作,工作强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可以承认的,她能够完美地抗压下来,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最够证明了她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离开了顾寒时这里,她若是想要再找工作是不难的。 这一点上,她并不觉得很难过。 福兮祸兮,都有些联系的。 顾寒时也乐了:“是 啊,在我身边工作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离开了是一个解脱。” 这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认真的话,周西不去理会,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品着,顾寒时办公室里面的咖啡,真的是好喝极了,市面上几乎都买不到的珍稀品种,在顾寒时这里,总是能够品尝到。 这或许也是她在顾寒时这里工作得到的福利之一了。 除了高额的工作酬劳,还有更多的咖啡,实在是美味极了。 现在这么想或许有些的不合时宜,但是她的确就是这样的心思的,人啊,乐极生悲,否极泰来都是一样的道理,现在离开顾氏集团可能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但是对于周西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除了那一点因为乔婉月从中作梗失去工作的那一点不甘心之外,她实在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乔婉月这个女人造成的结果,若是她自己选择离职的,那她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不甘心了。 到底是因为心里面堵着一口气的,和这个工作在不在,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顾先生能这么说,看来是很清楚我们这些员工承受的压力有多大,那你应该给他们涨工资了。”周西低笑,这话语很轻松,是调侃的话,也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顾寒时已经给了员工很好的待遇了。 顾寒时很是坦然地说:“我可是觉得,我一直都给了他们和他们的付出相匹配的报酬了。” 顾氏集团给出来的 薪资待遇,就算是在整个行业里面,也是个中翘楚的,这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刺来。 所以说,拿了人家那么高的报酬,要是不努力工作,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一点,周西还是明白的。 她点了点头说:“一个玩笑话,顾先生的确做得很周到。” 虽然他做得多么周到,对于现在和以后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她还是要夸一句,顾寒时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板,不会压榨员工占员工的便宜,所以,就算是在顾氏集团工作那么累,却还是有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要进去。 顾氏集团给的待遇,在别的公司,是根本拿不到的。 “那么,现在要走,有没有什么是遗憾的?”顾寒时似乎就是打算找她来天南地北乱唠嗑的,说来说去,就是没有说到什么重点。 周西摇头:“不遗憾,感谢顾先生这么多年让我存下来了足够让我好好过完后半辈子的钱。” 说着,她当真是很诚恳地给顾寒时鞠躬。 的确是要感谢顾寒时的,这几年她在顾氏集团的工资是一涨又涨,逐渐开始突破百万年薪,几年下来,她便积累下来了丰厚的资产,就算是后半辈子她不去工作,想来吃喝也是不用愁的了。 这也得益于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下来多余的时间去花钱。 所以挣的钱,除了入手了一套公寓之外,就再也很少花了。 她也没父母亲人了,开支基本上都是没有的,周西也是今天才看了一眼自己银行账户上的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若是不和上层的那些人比,她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小富婆了呢! 这么想着,她是不是该有些安慰,总算是这几年的辛苦,还留下了那么一点的小积蓄。 顾寒时竟然笑了:“你这样的心态,倒是让我少了那么一些愧疚了。” 本来这件事情也不是周西的错,她当时的确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出手的时候没想过后果,但是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乔婉月的错,开了周西,是在乔婉月的以死相逼下做出来的决定。 他总是要给自己的母亲一个交代的。 “顾先生有什么好愧疚的,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周西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去,这样也少了温凉那边的事情,免得顾寒时的心里面留下嫌隙了,到时候影响了温凉和顾寒时的感情。 想了想继续说道:“当时怕阿凉受到伤害,所以动手的时候失去了理智,事情到现在,也怪不得谁。” 她一点都不在意了。 反正她和乔婉月之间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一次撕开了脸皮,乔婉月总算是找到了机会把她赶走,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就顺了乔婉月的心思,她还能翻起天来不成? 这个女人就算以前多么有手段,现在的她,已经不行了。 周西压根就不想要和她争什么,潇潇洒洒走,让她乔婉月一个人得意,这得意,看她还能坚持多少的时间。 顾寒时看了一眼周西,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温凉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句话的意思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周西笑着问:“你怎么会知道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总感觉好像顾寒时知道一些什么,难不成他是知道了温凉已经恢复了记忆了? 这有些不大可能,温凉这个性子,做事情已经很是小心谨慎,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让顾寒时看出来什么端倪来,若是他这话里面还有其他的一些意思,大抵是一些其他的事情,或者是说,出于他对温凉的了解。 想着她又补上了一句:“既然你都知道她知道怎么做,为什么当初还要让我去呢?” 既然顾寒时对温凉这么有信心,当时让她过去看着是不是多此一举了一些?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个猜测,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毕竟顾寒时的心思,几乎是没有人洞悉的。 顾寒时直接来了一句:“要是你不去,受伤的岂不是阿凉?”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直接,一句话抛出来,竟然让周西哭笑不得:“那你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是让我去挡枪的了啦。” 顾寒时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 知道周西不去的话,那一场战争里面,温凉不好动手,那受伤的,只会是温凉,所以让周西去了,乔婉月撒泼的话,还有周西在中间挡着,就没有温凉什么事情了,到时候乔婉月就算是哭闹起来,还是有人能够为温凉挡一挡的。 只是牺牲了周西,顾寒时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毕竟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她最是了解他的工作节奏,交代下去的东西,周西是最快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换了一个人,未必就有周西这样的工作效率,还要在工作上多加提点,这样下去一段很长的时间,极有可能,替代她的人,还是跟不上她的脚步。 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很是烦躁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需要有人出来给个交代,不是温凉,就是周西,在顾寒时心里面,这两个人的轻重他还是可以分得很清楚的,牺牲周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西自是也明白这一点,没有什么需要说的。 要真的有什么要说的话,那就是乔婉月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烦人了,而顾寒时的立场,让他做出来的事情,便失去了偏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没回头路。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顾寒时不掩饰自己的打算,点了点头问她:“心里面可有怪我?” “没有。”周西摇头:“这是对阿凉好的事情,我没什么可说的,再说了,这份工作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该学习的该得到的都已经够了,换一个工作,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至少以后,我终于可以不用这么忙了。” 顾寒时点点头:“是,你的确应该停下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周西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她还是独身一个人,现在停下来,好好去思考一下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一个女人,总是一个人,也实在不好。 虽然在顾寒时的心里,并不是觉得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但是谈恋爱这事情,还是必须要有的。 男女之间的化学反应,还是可以让一个保持较好的心情和积极面对未来的态度,周西就是太克制自己了,也实在是因为太忙了,谈一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在这生意场上,敬重周西的人大有人在,但是想要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的人,却是极少的。 没人敢,试问有多少人是觉得自己可以配得上周西? 没人敢去试一试自己和周西到底有什么样的差距。 “看来顾先生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对我好的成分了。”周西调侃,已经把这件事情放下了,并不觉得尴尬,和顾寒时的聊天,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顾寒时虽然表面上张扬狂躁的,但是私底下,找她打探温凉的事情的时候,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种男孩儿对待自己的心意不敢太过于张扬的形态,让周西现在还是记忆很深。 这些年里,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温凉已经走了,所以她和顾寒时之间,从来都不敢轻易提起来温凉这个话题,算下来,是几乎都没有提起来过吧。 现在不一样了,温凉已经回来了,再提起这些事情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忌讳了。 她想了想接着说了一句:“你和阿凉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至于我,现在不考虑这些。” 她就不相信顾寒时不知道她和唐现之间的事情,可能是碍于唐现和她都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要是他们之间的 事情爆发了出来被其他人知道,他很难做人,所以,对他们的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只希望他们能够做得不要太过火。 到底是自己的人,也舍不得拆散。 当然了,他也知道唐现和周西这两个人有自己的分寸,一是不会让自己的未来断送在这样的事情上面,二是也会顾及到他的感受,不会乱来,就算两个人有了私情,也只能是私底下的事情。 毕竟感情这事情,情难自禁,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情深意切的时候他要是横插一手,反而是适得其反。 果然,顾寒时还是足够了解唐现的,唐现这样的人,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断然是不可能为了周西而毁了自己,他虽然什么都不说,唐现和周西两个人的事情也一直没有被别人知道,并没有让他为难。 唐现也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周西想,这到底,还是顾寒时了解唐现的,而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 心里面怎么能够不觉得嘲讽呢,同床共枕那么长的时间,竟然还不如一个上司对他的了解。 是应该说她识人不清呢还是说她太过于愚蠢了,被爱情这一个糖衣炮弹给冲昏了头,分不清东西了。 所以说嘛,自己受伤,也是情理之中的,怪她自己。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寒时忽然问了一句:“还在怪唐现?” 周西的心咯噔了一下,果然,顾寒时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她没有说话,想要听听顾寒时到底想要说什么。 男人正好把一根烟抽烟,按着烟蒂在烟灰缸里面捻灭,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周西,然后说道:“其实当年你们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也找过唐现,但是当时我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只是委婉地往他收敛一些,不要毁了他自己,更毁了你。” 顾氏集团里面所有的规定都是严苛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格尊重。 既然规定已经实行了,那顾寒时也没有偏袒谁的意思,他偏袒周西和唐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后,便找了唐现谈话,要是其他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和他说话了,直接走人了得。 他给了唐现好好处理他和周西之间事情的机会。 其实这事情也不是很难处理,两个人先把感情的事情放一边,暂时不要厨房公司条例,顾寒时当时都已经想过,要不要趁着没人发现周西和唐现的事情的时候,为他们开一条绿灯,废除了公司的这个规定。 到时候唐现和周西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不至于在被发现之后公司按规定办事,劝退周西和唐现。 顾寒时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这两个人,跟着他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上的感情之外,私底下,他对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 要砍掉自己的左右手,实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没想到,你还没等他为他们开绿色通道,周西便出事了。 这是顾寒时没有想到的,从那以后,也看到了唐现的冷清,若是真的爱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舍得让她躺上手术台,然后拿掉那个孩子? 没有那么爱,也可能是,周西不如他的工作重要。 当然了,这些都是他再感情上面做出来的选择,他虽然担心周西,但是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就任由她休养了几个月,始终为她留着首席秘书的这个位置,她收拾好心情回来了,那一切还是老样子。 属于她的东西,顾寒时还给她留着。 甚至是在她回来之后,还给她提了薪水,和唐现的薪酬待遇,已经没有多少的差别。 他希望不管是从心理还是感情上,她都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和唐现抗衡。 而不是颓然。 周西没有让他失望,她的确是越来越努力,做事情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拼命起来,没人能够和她并肩齐驱。 只是顾寒时也知道,从那以后,留在周西心里面的伤疤也就没有办法能够淡去了。 为了这件事情,他一直在反省,公司这样的规章制度是不是有些残忍了,毕竟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还是要纯粹很多的,若是强力干涉,怕是更加适得其反。 但是公司里面以前也曾发生过上司和下属之间厮混在一起,然后层层合作,倒卖公司的内部消息,从中获取利润,这样的事情造成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所以当时顾寒时才发出来了那样的规定。 周西和唐现,就正中在了这个规定之下。 算是左右为难了。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周西摩擦着自己的双手,低着头看不大清楚面容,模样安静清秀,语气也很是冷静:“就算你没有找他,他一样是那样的决定,不过也多亏了公司的这个决定,让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不至于一直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她一直对唐现抱着希望,那这么多年下来,她吃的苦头,肯定不比现在少。 妄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爱和尊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唐现这里已经这样了,更不要说在他那思想腐朽的双亲那里了,他们崇尚着三从四德的思想,儿媳妇嘛,就是用来生孩子和侍候公婆的,要是不生孩子的话,就坚决不能结婚,以防让他们家断了后代。 她怎么能够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要是那个孩子生下来了,那她现在才是最痛苦的。 长痛不如短痛,就那样结束了,其实也是好事。 顾寒时找她过来本来是想要和她解释这件事情的,知道这些年里,这一直都是她的新心结,这心结让她和唐现,一直都保持着很陌生的距离,他们之间的别扭他看得出来,但是不好和他们说什么。 只要把工作做好了,他这个上司,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你放下的话,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岔开话题来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问的问题和阿凉一样。”周西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着说,就在不久之前,温凉也曾问了她这个问题,她的回答还是一样:“想到处走走。” 顾寒时开腔:“我还以为她不知道。” 这件事情她没有和温凉说,生怕温凉当时会为周西说话,这件事情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温凉要是再插手的话,那他也给不了她交代,到时候,只会让两个人闹不愉快,索性他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不过,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的那个妻子,可是一个聪明人呀! 周西不隐瞒地说:“她也不傻,知道这件事情就这么风平浪静过去是不可能的,自然是想到了肯定是有人已经承担了所有的罪过了,那个人不是她,不是梅姨,只能是我了!” 乔婉月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只能是让顾寒时把她开了。 一猜就知道,周西是出事了。 但是到了现在,温凉已经知道了,却还是没有和顾寒时说半句,约莫着,也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了。 看出来顾寒时的心思,周西无所谓地说:“她只是对我表达了歉意,毕竟她觉得这件事情是她的事情,害了我心里面过意不去,应该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温凉不愿意让顾寒时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经回来了,那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顺便帮着温凉说这么一句话,让顾寒时的心里面,没有其他的疑虑。 毕竟温凉要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和周西的联系,应该是不存在的。 顾寒时点了点头:“不打算和她说说你和她以前的事情吗?” 再怎么说,周西和温凉之间的过去都是刻骨铭心的,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温凉消失不见,周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得出来是很在乎温凉,现在温凉已经回来了,很多事情都应该说明白来。 也能够让温凉和周西能够相认。 “她应该是记得我的。”周西看着顾寒时的眼睛,想看看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寒时有什么反应:“她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小时候的一些回忆她是记得的,我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出来,她是在乎我的。” 这些话都已经是胡说八道。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和顾寒时说,其实她和温凉已经谈过了,也知道温凉记得她,什么都知道。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和顾寒时说的。 “这些事情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顾寒时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说了一句客套话:“以后想要去什么地方上班,我可以给你做个推荐,以你的资历,在好一点的公司里面谋一个更好的职位还是可以的。” 虽然是客套话,但是要是周西想要他帮忙,他还是会去帮的。 不过也知道周西这样的性子,从顾氏集团离开了,就断然不会再麻烦他了,短时间之内她不会去工作,以后想去哪里工作,她也会凭借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没人能够否定周西的实力,她找到一份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点顾寒时一点都不担心。 他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以后周西不在了,他已经习惯了和她的配合,能够培养出来周西的接班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周西也站了起来,朝着顾寒时鞠躬:“多谢顾先生这几年里的照顾,我这就走了。” 告辞了之后就离开,唐现站在门口上,看见她从里面出来,面无表情的,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西也没有什么要和他说的,直接坐了电梯就离开了。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顾寒时看见站在门外有些失神的唐现,明白他此刻复杂的心情,却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声:“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去吧,她已经和你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想再多没有什么用。” 然后说了一声开会,唐现立刻回过神来。 诚惶诚恐地说:“我知道了顾先生。” 毕竟他和周西两个人的事情顾寒时是心知肚明的,虽然顾寒时已经很久不曾提起过,但是唐现还是会觉得心虚。 生怕有一天惹恼了顾寒时。 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的危险几乎是完全没有了,周西已经走了,以前的事情也过去了,留下他一个人,顾寒时不会做什么的,这个男人对他和周西的偏袒,唐现是知道的,所以,在得知周西怀孕的时候,他十分震惊,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最后还是选择了牺牲那个孩子。 他当时不只是觉得留下那个孩子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周西。 怀着身孕怎么去上班?别人问起来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又该如何回答?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只能辞掉工作。 可是,那么多年辛苦下来取得了现在的成就,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呢? 还不如先把那个孩子打掉,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了,他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了,再要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周西就是那样一个干脆决然的人,她说过的,孩子没有了他们之间也就完了。 本来以为那只是她的气话,后来她是真的就那样做了。 而且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硕珍的,他是一直都想要和周西好好过的,哪怕是这一段关系见不得光,他也想要和她在一起,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要就能够得到的,比如周西。 这个女子的心,从来都很决然。 所以,在打掉那个孩子回来之后,他去找了她好几次,都找不到她人,或者是找到了,她干脆直接把他拒之门外,一次都没有让他走入她的家门。 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唐现和周西,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 女人对他的怨恨实在是太深太深了,哪怕是再多说一句话,也能惹来周西的冷眼。 时间长了之后,唐现也只能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再多纠缠也是没有用的,直到现在,知道周西即将离职,他以为是自己等到了机会了,起码现在的情况是,再也没有人组织他和周西在一起了。 他父母那边,随着时间长了之后,周西可能怀孕,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反对的话。 出于这样的思考,他去找周西,没想到这个女人回馈他的,全部都是冷眼和嘲讽。 虽然时间过去,唐现以为他和周西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会逐渐淡了,那些伤害在周西的心里面再也翻不起很大的波澜,她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和他说话,然后他再哄哄她,两个人破镜重圆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想错了一件事情,原来随着时间过去,心里面的伤疤淡了,爱他的那颗心,也就淡了。 他是知道周西心里面有他的,那个时候他在她心里面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没有家人,亲人都没有一个。 和唐现在一起,便真真正正把唐现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很享受她那样的好,可是,再也没有了。 是他亲手毁掉了。 为了这一份工作,不仅仅是牺牲了那个孩子,而且还毁掉了他的幸福。 不知道应该说值得还是不值得。 反正现在,他也只能不断往前走了,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以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多年没看过电影。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看见顾寒时已经朝着会议室走去,唐现甩了一下头,把脑海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挥之而去,再也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了。 如此分开,各安天涯吧! 毕竟他这里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强求,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温凉便买了机票带着顾景年开始游玩去了,只是简单地和顾寒时说了一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认可了她的做法,她也就能够带着顾景年毫无顾虑地到处撒野了。 顾寒时也没有仔细问她到了什么地方,以为这个男人是不关心,温凉虽然觉得心里面有些怪怪的,却还是没说什么,反正他那么忙,关心她这样的小事情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吧!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面对着蓝天白云和大海,一开始对于顾寒时的小小抱怨很快就没有了,她带着顾景年,很快投入投入了大海的怀抱之中,就这样撒野地耍了一天。 到了晚上的时候,顾景年已经累得没有什么精神劲了,很快就在酒店睡着了。 这一次出来,她是把梅姨带出来的,再怎么说,到了国外,她一个人看着顾景年终究是没有两个人看着好,这个年纪顾景年喜欢乱跑,她怕自己的精力跟不上。 所以便安排了梅姨和顾景年睡一个房间,她在隔壁,又开了一个房间。 临睡之前还给顾寒时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那边显示他已经关机了,这个时间点了还在开会? 心里面有疑惑,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不去理会顾寒时的生活,所以并没有多加追究,正好沈铮给她打了电话,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就是打电话过来和她纯聊天的。 那个男人的心现在真的是蠢蠢欲动,怀揣着一些春心,和她说话的时候,口气都不大一样了。 他在那边忧虑地问她:“温凉,你说我要怎么办?” 温凉翻了一个身,顺便想要翻一个白眼的,想想沈铮也看不到,所以就忍住了,直接干脆地丢出去一句:“你的事情问我该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别,你是女人,到底是要比我了解女人的心思的。” 沈铮在电话里头嚷嚷,忧思重重地和她说:“这会儿郑洁就在会客室里面等着,我让人告诉她我正在开会不方便见她,可是她就是在这里等着,似乎不见到就不走的架势了。” 对郑洁这样三番两次来找她的事情,沈铮逐渐开始觉得很是不妥。 一开始的时候,顶多是觉得这个女人完全是没有必要要找他了的,但是现在,文心回来上班之后,郑洁再来找他,他就觉得心里面怪怪的。 有了另外的一番考虑,觉得文心和郑洁两个人碰在一块儿实在不是一件那么愉快的事情。 现在文心就在他办公室旁边办公,也知道了郑洁已经来了,这会儿他要是去找她,估计文心心里面会有别的想法。 当然了,这一点心思他也只敢和温凉说,其他人不知道情况,所以他也不知道应该要和什么人说起自己心里面的这一些纠结,知道温凉已经在外面旅游,还是给了她打个电话。 在感情的处理上,他一直都是这么笨拙的一个人。 以前郑洁常常说他不解风情,这一点他是承认的,但是现在,他似乎对于解风情这事情开始有了那么一点兴趣了,要他解风情其实也不难,现在要看看对象是谁。 若是郑洁,那也就算了。 断断不可能的事情。 温凉听了沈铮的纠结,略微思考了一下和他说:“要是打定了主意,那就断了她的心思吧。” 然后善意提醒他:“文心不是在隔壁吗?她倒是可以帮上你那个忙。” 倒不是说利用文心来断了郑洁这个念想,反正可以看出来沈铮对文心的心思也动摇了,文心对沈铮的心思那也是看得出来的,若是借着这一次郑洁的到来,这两个人能够往前走一步,也是未尝不可的。 这样郑洁就成为了这两个人的神助攻了,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文心和沈铮两个人更进一步。 沈铮沉默了。 这个男人,在工作上一直都是干脆果断的作风,但是在感情上,他却又笨拙得让人想要捶胸顿足,到底要不要走出那一步其实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 若是真的借着今天走出去了那一步了,那未来,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我先想想。” 沈铮听了温凉的建议,挂了电话之后,就坐在办公桌后认认真真地思索了起来,要做一件事情之前,总是要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后果了。 他和文心,真的可以走下去吗? 答案还没有出来,办公室的门就已经被人推开,文心从外面进来,手里面拿着一份文件,平静地走进来把文件摊开在他的桌面上,说道:“沈队,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有了前面那么多矛盾之后,她现在做事情都是格外小心的。 所有重要的文件,在做好之后,就要马上交给沈铮审阅一遍,等他提出来修改的意见之后就马上拿过去修改,争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没有瑕疵,这样,沈铮也就找不出来要骂她的理由了。 这是她回来上班的第一天,看起来沈铮的情绪还算是稳定,和她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刻意的好话,但是态度总算是还算温和,这对于文心来说,已经很是不容易。 她也不敢再强求什么。 只希望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陪在他的身边也算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听说他的前妻郑洁现在正在会客室里面等着他,但是看沈铮这个样子,似乎是没有打算去见她的意思,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呢?文心的心思飘远了,但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沈铮的心。 距离她走近这个男人的心去看看她心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文心想到这里,内心里面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根本也没有心情去看沈铮到底有没有仔细去看那一份文件,心思已经飘远了。 沈铮的确是根本就没有去看那一份文件,文件摊开在他的跟前已经有那么一会儿了,他目光游离在上面,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已经暗暗地揉搓了很长时间。 心脏在胸腔里面跳动的速度,远比他想得还要激烈。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心跳如累。 该说他老不正经呢,还是说喜欢这种感觉来得太过于强烈,不是人的理智可以控制的? 沈铮不知道。 但是人的行动永远是要比大脑来得快很多,在答案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行动,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话:“今晚有空吗?” “啊?” 文心刚回过神来,就听见沈铮这么问了一句,当即便惊讶地睁大了嘴巴。 以为他又是想要让她加班什么的,她马上回答说:“有。” “那就一起去看电影吧。” 其实说出来一起去看电影的话的时候,沈铮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来去看电影这样的话,其实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看过电影了。 不知道和谁一起去,对看电影这事情,也实在是没有那么感兴趣。 文心这一次真的是惊讶得睁开嘴巴就合不拢了,轻微地发出来一句:“啊?” 又是这么一句啊,接下来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沈铮,女子这样直勾勾的眼神让沈铮浑身都不舒服了,本来他就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发出来这样的邀约的。 现在文心竟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是他太唐突了不成? 还是他和温凉都会错了文心的意,她对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心思,是他自己多想了。 想想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多么的猥琐,在文心的眼中,他估计会成为一个骚扰下属的上司,他沈铮这一世的英明,可就要毁掉在这里了。 久久得不到文心的回应,沈铮觉得尴尬极了,伸出手去假装拿起来那一份文件来认真地看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有时间就算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现在挽回还来不来得及。 沈铮的心里面是忐忑不安的,但是还是要绷着脸假装淡定,不然现在他就要尴尬到抓狂了。 “啊!” 文心又是啊了一声,浑身抖了一下,好像这会儿才从沈铮的话里面反应过来,然后马上说道:“我有空的啊!” 其实她不是不愿意,是根本没有想到沈铮竟然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做梦也想不到沈铮竟然会主动提出来和她一起看电影,这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她在自己的震惊里面久久回不过神来,所以刚才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甚至是做一个回应都没有。 让沈铮以为她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看电影。 反应过来之后的文心,欣喜若狂,几乎要跳起来了,若不是因为在沈铮的跟前,她活生生忍住了想要跳起来的冲动,但是脸上的喜悦,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沈铮拿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和温凉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刚才看见文心一直没有反应,他都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 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跟前,竟然尴尬到无地自容。 沈铮不想要让这件事情给任何人知道,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就算是温凉知道这件事情,也要笑他没有出息的,这么大的岁数了,难道约一个女孩子看电影这事情都不懂得吗? 约人还要傲娇。 这一点是温凉取笑他的原话的。 “几点去,哪一个电影院?”文心雀跃了起来,然后开始不断问沈铮,甚至已经拿出了手机来,和他说:“要不要我先订票,晚了的话,可能就,没有票了。” 女孩子单纯的心思里就是觉得,自己喜欢的男人好不容易要和她一起去看电影了,她就必须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可能机会稍纵即逝,哪里还管得了那些矜持了。 “别。” 沈铮放下手中的文件,马上阻止了文心:“这事情应该我来做。” 和女孩子去看电影,怎么可能还要人家买票? 这是不能发生的事情。 他这么说,文心翻动手机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听见沈铮声音很轻地说:“今晚早点下班,这个电影院没票了,我可以带你去另外一个,不碍事。” 文心被沈铮忽然的温柔给击中,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半响之后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耳朵上也是一阵发热,才知道自己脸红了,现在她的样子,一定很是滑稽。 女孩子到底是脸皮薄的,不想让沈铮看见她这么明显害羞的样子,连忙转过身去,留下来一句:“好。” 然后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了。 门关上了,沈铮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手中的文件一下子就从手上滑落了下去,然后重重地舒出来了一口气,用手掌为扇朝着自己扇了扇风。 天知道自己刚才自己汗流浃背了。 这谈恋爱的事情实在不是他所擅长的,在和文心说话的时候,他紧张得要死。 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当着她的面,把她妈的女狗血淋头的,那个时候的气势哪里去了,怎么现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大不起来了。 总怕声音一大,就要把她给吓跑一样。 以前没怎么注意,今天看到文心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心虚的。 他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这姑娘竟然这么瘦弱,那么高的一个人,但是身上好像一点肉都没有,风一吹就要走了。 这样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他以前是怎么能够下得了手把她骂得不要不要的? 实在是太过分了。 要是别人做的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他必定是要唾弃他的,可是,做出来这样混账事情的是他自己,沈铮简直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抽风了。 在心里面自责了一番之后,他心情愉悦地重新拿起来那一份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然后嘀咕道:“嗯,做得太完美了!” 这就是差别。 其实现在,文心这份文件里面还是能够找出来一些的错误点的,但是沈铮一点都不在意,而是直接拿起笔来,修改掉了她做出来的错误点,然后还自言自语地夸了她一圈。 完了之后,还要骂自己一句:“混账。” 嗯,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以前的他实在是太过于混账了。 文心已经足够努力了,他怎么能够还对她那样大呼小叫呢? 其实多想想她的好处,她犯下来的这些错,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实在是他太过于大惊小叫了。 沈铮这样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下班,趁着没人在走廊的时候,他偷偷地溜了出去,经过文心办公室的门的时候,看见她还在里面,便敲了敲门。 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文心已经会意了。 羞涩地低下头去笑了笑,连忙也开始收拾东西。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到,沈铮先出去了,隔了一会儿,文心才从里面偷偷跑出来,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跑上了沈铮的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沈铮的车,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里面有烟草味道,这个男人的烟瘾看起来也很大,她上车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正在抽烟的沈铮察言观色看到她皱眉头,立刻把那半支烟给丢掉了。 车子开出了办公大楼之后,便把所有的窗户摇了下来。 这样有助于通风,把车里面的那些气味散出去。 文心是知道沈铮这么做的意思的,感动于这个男人的细心,她没想到,总是那样五大三粗的男人,却还是有着那样细心的一面,懂得去照顾呵护别人的心情。 她本来很是紧张,但是感觉到了沈铮的暖意之后,她的心情也就开始慢慢放松下来了。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办公大楼还没有熄灭的灯火,这个时候,还有同事在里面忙活着,想着他的前妻现在还在里面等着,也不知道沈铮到底是什么心思,竟然在这个时候带她出来。 难不成是想要借着她甩开前妻? 不,不会的,沈铮不是那么随便的一个人。 她在心里面否定了这个猜想,觉得沈铮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开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应该是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的,既然选择带她出来,走出来了这一步,那他就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想着想着,心情就无比愉悦。 扭头看向他问:“我们现在要去哪个电影院?” 也不知道沈铮要带着她去什么地方,她本来想要在网上把票都定好了再说,但是沈铮又不愿意,眼瞧着这个男人也没有在网上订票的意思。 看来是要到了地方再买票了。 她难免心里面有些纳闷,都这个时代了,现在谁出去看一场电影,不是先要在网上把票买好了再去? 可是沈铮就是没有这样,让她有些疑惑。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恋爱了。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在沈铮说了要去的地方之后,她还会试探性地问:“票你买好了吗?” “没有。” 沈铮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颇是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电影了,在什么地方买票?” 对于在什么地方买票这事情他都不知道,文心一下子就愣住了,忍不住嘲笑他:“你还真的是老古董。” 她是知道沈铮这个男人一直都活得很是封闭的,但是也没想到,他竟然连在什么地方买票都不知道,这个,实在是超乎了想象了的。 被文心这么取笑,沈铮也不甘示弱:“那你还不是照样惦记着老古董。” 一句话让文心笑不出来了,笑容挂在脸上开始尴尬,这个男人说话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委婉,虽然看出来了她喜欢他,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毕竟,她还是一个女孩子,脸皮没有那么厚。 感觉到了她的尴尬和羞涩,沈铮马上明白了自己这心直口快的毛病惹祸了,连忙补救:“老古董都很值钱,我也很喜欢。” 这样就直接把话转移到了物品上去了,说的不是他是老古董了,而是真正的老古董。 文心知道他是想要安抚她,他有这个心就够了,她也不能太过于矫情,所以便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了,拿出手机来找到了他说的那个电影院开始卖票。 看见沈铮偷瞄她这边嘴巴里还嚷嚷:“怎么能够让女孩子买票,你等等教我怎么买,我来就可以了。” “行了,我已经买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稍后把钱转回来给我就可以了!” 其实也不是多少钱,这一点钱文心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沈铮这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却是不愿意花女人一分钱的,所以,在文心买了票之后,车子停下来,沈铮立刻便通过微信给文心把钱还了回去。 还多了几十块呢! 文心看见他那么较真,想要笑,最后忍了下来了。 她看重的就是沈铮的人品,这个男人的三观很正确,男人所具备的担当和责任,他都有,虽然年纪比她大了那么一些,但是她就是喜欢这样已经成熟稳重的男人,在生活里,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不需要她太过于操心。 找一个同龄人,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孩子基本上还没怎么成熟,不仅仅是要她操心,她还必须要像一个妈妈一样去料理对方的生活,陪着他成长。 更多的时候,一段这样的恋爱,基本上都是走不到最后的。 女孩陪着一个男孩子长大,最后这个男孩的确是已经成熟懂事了,但是,他想要的却已经不是她。 他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他。 陪着一个人长大,然后失去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变得成熟变得更好的男人属于别人,成为别人的男人,这真的是一件十分痛心的事情。 文心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看着身边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她一点都不想要在同龄人里面找一个男朋友。 对沈铮的喜欢,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一直到现在,哪怕是在他的身边他对她那么凶,她都不曾动摇过。 只是因为在他的身边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责骂,感觉再继续下去,她就要支撑不住喜欢他的那颗心了,只能在还没有完全泯灭掉那份心思的时候,趁早抽身,从他的身边离开。 至少还保持着对他的那一份喜欢的心情。 没想到,她的这一退,倒是让沈铮追了过来了。 这种感觉难以说得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一下子自己的懦弱,可能在沈铮看来,她这是以退为进,但是她真的是没有这样的心思过。 甚至是没想过,沈铮竟然会亲自邀请她看电影。 一个男人邀请一个女人看电影意味着什么? 都是成年人了,大概能够想得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到了电影院,取票买饮料爆米花,这一流程下来,沈铮都是一脸懵逼的,如同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文心的身后,不知道应该要做些什么,都是文心去做了,他跟在后面帮她拿东西。 看见他一脸的懵逼,文心调侃他:“沈队长,你是和社会脱节太长时间了。” 这个男人,只知道查案查案,竟然连这些看电影要做的事情都不知道,还真的是活得太没有劲了,不过以后,她可以带着他重新走一遍这些事情。 “的确是太久没有这样生活了。” 他和郑洁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也很忙很忙,读书的时候倒是可以去看电影,但是两个人的经济又不宽松,所以每一次去看电影,都是要隔几个月才会去一次。 那个时候还不流行在网上买票,直接去了电影院去买了票就可以进去看了,那个时候也不流行吃什么爆米花配上可乐,当时他和郑洁两个人,两个人提着一个保暖瓶,就能够把一场电影看完了。 后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去看电影了,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基本见面都是在家里头,那会儿他刚刚进入刑警队,还是一个小刑警,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 一开始郑洁还有一些抱怨,但是时间长了之后,她便学会了一个人玩了。 她的工作没有他那么忙,得空的时候就会约一两个闺蜜去逛街看电影,已经很少再提出来和他一起去看电影,他也乐得清闲,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就待在家里面休息。 给她做一顿饭,两个人窝在小小的房间里头,也能过了一整天。 其实现在陪着文心坐在电影院看着电影的时候,他的心里头想起来以前和郑洁的点点滴滴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的怅然的,他在心里面怪了郑洁这么多年,其实他未尝就做对了。 也许就是他这般不接情趣,她在别人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浪漫之后,心思就不在他的身上了,这事情,其实也怪不得他。 两个人都有错,索性这件事情,就这样成为了过去了。 文心看电影的时候会很安静,偶尔吃一两颗爆米花,她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伸手往爆米花桶里面拿爆米花的时候完全是不看的,怕她随便抓弄翻了,索性他就不断给她递过去。 这样一来,文心就可以随意吃了。 一场电影看下来,一大桶的爆米花他都没有吃过一粒,但是也已经见底了。 从里面出来,文心摸着肚子抱怨:“不知不觉竟然吃了这么多,肯定要胖好多斤了。” 所有的女孩子都有这样的通病,就是很害怕自己会长胖。 文心明明这么瘦,却还是怕吃多了。 沈铮说了她一句:“你这么瘦,就应该吃多一点,女孩子还是要胖一点才好看。” 这是实话,浑身都是骨头,看起来虽然很苗条,但是总是缺少了那么一些的美感,还不如身上多一点的肉,看起来有血气,整个人也就精神气了一些。 文心这个年纪的姑娘,就应该是元气满满的。 “那我要吃多一点。”文心听沈铮这么一说,眉开眼笑起来,再也不说自己吃多了,还在嘀咕算着以后要多吃一点,争取让自己胖起来,但是,她还是烦恼地说:“只可惜,我是一直都吃不胖的体质,怎么吃都吃不胖。” 不是她想要这么瘦的,是实在是根本就吃不胖。 母亲照顾她的饮食照顾得很好,但是她就是吃不了多少,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是一点肉都没有长,不过欣慰的是,总算是个子还长了一些。 所以才会看起来没有那么小个。 跟在她的身边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的沈铮,偶尔插上一句,顺口而出一句:“以后我给你做。” 用他做的菜把她给养胖,应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沈铮是这么想的,当时没有别的想法,但是文心一听到这句话,脸上马上又火辣辣了起来了,本来以为沈铮是一个木头疙瘩,没想到,仔细相处下来,这个男人还算是有那么一些人情味的。 这个男人还有另外一点好,就是他的人情味,只留给了他身边的人。 这是很多女孩子都想要的,自己喜欢的人最好是对其他的女人都不感兴趣,而且要对她们冷淡,只对自己好,这样的话,就是巨大的安全感了。 文心也有这样的私心。 她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啊。 满心欢喜地甜甜应了一声:“好。” 女孩子的声音软绵绵的 ,带着甜甜的笑,敲落在他的心头之上,沈铮怔然了一下,觉得心尖尖上有什么电流涌现而过,这样的感觉实在是美妙。 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电流了。 这个晚上很快就结束,看了一场电影之后,沈铮便把她送了回去,在他的观念里面,女孩子还是不能太晚回家,在外面不安全,回家晚了,家里人也很担心。 其实文心是十分兴奋的,她还想要和沈铮多待在一起。 但是看见沈铮想要把她送回家去了,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说还要和他在一起怎么怎么的,只能任由他把她送了回去,走到楼上,从家门口的护栏往下看,还能看见沈铮的车子。 在楼下面的空地上掉了一个头,然后慢慢地开走了。 一直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家门口的路口,文心这才舍得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笑容转过身去。 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被身后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她跳了起来叫了一声:“妈妈,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已经九点多了,楼道里面的灯火又不是很明亮,母亲就这样无声无息站在她的身后,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回过头就看见她局里她这么近,立刻就吓得心跳如累。 换做任何人,也是会被吓到的。 董母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你看下面看得太入神了。” 刚才她走出来的时候不是没有动静,但是文心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她站在她的身后也朝着下面看了过去,只看见了一辆车开出去,留下来一个车尾灯。 看不清楚在车里面的人是谁。 听母亲这么说,文心有些不大好意思,刚才的确是看下面太入神了,根本就听不到身边的动静,其实也怪不得母亲,笑了笑便转身走近了家里去。 董母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进来,然后问她:“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做母亲的,肯定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这么晚的,一个 男人开车送她回家,肯定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况且,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 不要说让男人送她回家,就是和男人走得近一点也没有,今天真的是破天荒了。 董母自然是很好奇了。 “哎呀,妈,就是一个同事。” 文心被自己的母亲追问着这些事情,不想要现在和她说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和沈铮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在沈铮没有挑明关系之前,她不敢随便和自己的母亲说沈铮的事情。 还不知道母亲到底同不同意呢! 毕竟沈铮是要比她年长十来岁的。 这个年龄差她虽然可以接受,母亲能不能接受那还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敢冒险,要是母亲不能接受,怕是她以后都不能到局里面去上班了。 而且沈铮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怕母亲不同意,她还是要一定和沈铮在一起的话,母亲会做出来对沈铮不好的事情。 虽然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但是在她的事情上面,她的心情就不一样了。 文心自小在单亲家庭里面长大,对男女的关系比较敏感,特别是在看到父母婚姻破碎后的那个面目狰狞的样子,心里面到底是留下来了一些阴影的。 她想要用心保护自己的爱情,和自己爱的人。 任何一点的意外,都不能发生。 董母不放弃,继续追问:“同事?” “什么同事?是不是喜欢你的?” 其实董母这么问也不是想要管她的事情,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这么大的岁数还没有谈过恋爱,怕她不懂得,所以询问一下想要给她一些建议。 没想到文心却根本就不想说这件事情,直接嚷嚷道:“哎哟妈,没有这一回事,就是通路,他顺便把我送回来的。” 看见母亲穷追不舍的,她更是不敢告诉她她和沈铮之间的事情了。 “你这丫头,现在主意大了。”董母叹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继续打毛衣,还嘟囔了一句说:“好,你现在可以不和我说,但是我还不是迟早要知道的。” 她们母女的感情一向很好,文心也鲜少有什么事情会瞒着她。 这一次这态度,看起来是一定要瞒到底了。 不禁让董母更加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自己的女儿这么藏藏掖掖? 但是这终究是自己女儿的事情,她现在也不好再插手了,叹了一声:“你到底是长大了,我也不需要再多操心了。” 感慨女儿长大,又免不得想到自己的衰老。 时间越走越快,好像是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孩子就已经长这么大了,其中的辛苦现在想起来,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文心在母亲的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来拥抱她,靠在她的身上撒娇:“不管我多大了,还是您的孩子,在妈妈这里,我想要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董母高兴第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母女俩都笑了。 场景和谐融洽。 罢了后,文心跑回自己的房间里面,看着指针行走,然后算准了时间,给沈铮发信息问:“你回到了吗?” 信息发出去好几分钟还是没有回复,文心心里面一直都很紧张,一直看着手机。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在等待他的信息的时候,都能够充满了喜悦,心跳加快,就好像他在身边一样。 以前文心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的。 现在品来,十分的撩人。 足足十分钟之后,沈铮才终于给她回信,不是回的信息,而是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看见屏幕上跳跃的沈铮的名字,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清了一下嗓子,这才佯装镇定地接起了电话来,电话那头传来沈铮低沉的声音:“我刚回到。” 刚才她的信息发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开车,所以就没有给她回信息。 等把车子停下来之后,就立刻给她把电话打了过来。 怕她一直在等着他。 “我猜你也是刚回到家。”文心心里面暖暖的,只要能够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觉得心里面很满足。 两个人又是一句一句地聊着,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直到手机已经发烫了,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门外董母在扬声叫她:“闺女,快洗澡睡觉了。” 已经十点多了,这丫头还是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洗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房门竟然还反锁了。 以前她的房间她都是可以畅通无阻的,现在也知道提防她了。 看来,这丫头肯定是有事情。 等文心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拿着衣服出来准备去洗澡,她跟在她的身后追问:“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这一段时间可没有听说她认识什么人,怎么才短短几天,就好像是谈恋爱的这种迹象了? 文心愣了一下,然后问自己的母亲:“我有这么明显吗?” 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补救道:“没有的事情,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谈恋爱的?” 在母亲一愣一愣的侍候,她马上蹦进了卫生间去洗澡去了。 坐在外面打毛衣的董母听见从卫生间里面传出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轻轻的唱歌的声音,其实文心唱歌很好听,以前也想过要把她送到艺术学校去,但是家里面实在是困难,一个文艺生读书的费用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文心这孩子也很有骨气,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唱歌这事情上,直接卯足了劲,考入了警官学院。 这么多年下来,读书的时候也很少需要她操心,自己勤工俭学做兼职,就把整个大学给上完了。 毕业之后开始工作,她的身体又没有那么好,她还需要一边照顾她一边工作,这孩子着实不容易,董母是很心疼她的,要是她能够找到一个疼爱她的人,分担一下她的辛苦,作为母亲的,还是乐见其成的。 就是希望,她能够遇上一个好人。 可别遇上了她父亲那样的人。 想起来自己那个已经离婚很长时间的丈夫,董母现在心里面还有点的戚戚然。 好吃懒做家暴赌博,所以的坏习惯他都有,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她才带着女儿离开的,这么多年母女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苦一点,但是也还算是满足。 她希望女儿以后就找个普通人家,安安稳稳地过就可以。 其他的,她是不敢奢侈太多了。 这一夜,各怀心事的母女两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去睡了。 第一白五十九章 三个人的对决。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忙完手上的事情后,郑洁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是下班时间。 签完手上最后一件单子,她收拾了一下,下班离开了公司,心有所想,自有目的地。 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后,她闭目凝神,若有所思。 落魄回国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工作生活,一切还算稳定,可回国真正的目的,却停滞的一筹莫展,今日得了空,必须去探探风向,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是。 出租车兜兜转转,不久以后,停在了城中的公安局门口,出租车师父停好了车,没见客人有什么动静,侧过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郑洁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出租车师父心想这姑娘也是心大,一人出行,还这样没有戒心,也不知是无所畏惧,还是缺心眼。 他懒得细想,声量拔高道:“姑娘,醒醒,到了。” 郑洁本就只是浅眠,经那师父这一咋呼,瞬间清醒过来,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目的地,尔后打开包,拿出一张红色的百元钞票,递给那出租车师父后,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那师父急忙摇下车窗,冲着郑洁离开的背影喊到:“喂,钱给多了。” 郑洁不理这叫唤,已经进了公安局。 “什么人嘛。”出租车师父碎了一句,心里不是滋味,瞪着油门,扬长而去。 另一边郑洁刚走进局里,还没来得及东张西望寻找目标,便有一个殷勤,一看就是想为人民群众做贡献地刚进局的小白片警迎了上来。 “小姐,你来警局,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来报案吗?还是举报什么不轨分子?”小警察忽然发问,一腔热忱,略略有些激动。 这表现更是印证了他是新人的事实。 郑洁收回目光,强做热情的给了一个笑容道:“不是,警官,我没遇上什么案件。” “哦,是这样啊,那你是来?” 小警察的表情有些失望,相较之下,比起刚才,热情减了一半。 “我来找人,找刑警大队队长沈铮。” 郑洁不拖泥带水,直接说。 在此之前,郑洁也曾试过将沈铮约出去外面,坐下来谈一谈,可被拒绝的干脆,也只能来像现在一样,主动出击,来沈铮的老巢找人了。 小警察一听郑洁是来找警局里鼎鼎大名的刑警大队队长沈铮,瞬间表情微变,试探问:“小姐,和沈铮队长认识?今日来找大队长,可是有什么事?” 沈铮是局里出了名的严苛大队,一丝不苟的行事风格,对坐下诸多警察都有影响,威慑十足。 小警察三天前刚入职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局里前辈爱的教育,第一条便是不能得罪沈铮大队长,不能影响他的工作,不能怠慢,小心谨慎点。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说是要找大队,且说不知大队认不认识这女子,就算这女子与沈铮有所私交,沈铮之前也明确表示过,工作时间,案子为重,其他的都得往后推,自是不会见的。女子也道明了并不是来报案,小警察留了心眼,他可不敢随便就将人带去见沈铮,若是误了沈铮的事,他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被问起关系,郑洁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脑海中回想起她同沈铮之间的纠葛,一幕幕都极其不堪回首,也是她最不敢想起的。 她的脸色变的难看,笑容勉强道:“自然是认识的,今日找他,是为了点私事。” “私事啊……”小警察把为难写在了脸上,婉转的拒绝道:“这就难办了。小姐,你既然和沈铮大队长认识,自然也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工作时间,他是从来不许任何人打扰的。这不刚来了一个案子,大队长正在对嫌疑人进行审讯呢,可能没有时间和你见面。要不,你先回去,你们既是朋友,有什么事,你同大队长私底下约着见面谈,岂不是比在这公安局里匆匆忙忙的说来的好。你说是吧。” 此话听上去婉转,带着点苦口婆心的意味,可话中的无能为力和拒绝已然明明白白,断然不会改变。 郑洁脸色更加难看,口头上还是坚持:“我今日就是想和他见一面,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警官,你就通融通融,带我去找一下他吧。” 小警察也不松口,自认为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小姐,你这就是在为难我了,我才刚上任,沈铮大队长是我上司,他的话就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能违抗命令,私自带你进去找大队长,我是要担责任的。要不这样吧,你要是真的要见大队长,那就把你名字告诉我,我进去找队长,问问他的主意,他要是同意见你,我再来找你,带你进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嘛。” 名字?!郑洁的心脏好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有刹那的失神,一时间没有回答,愣愣的想到。 她比谁都清楚,郑洁这个名字在沈铮的世界里担任了什么样的位置和角色,有多不堪和恶心。怕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沈铮只会觉得倒胃口,别说见了,不拿一把枪过来直接开枪崩了她,就已算宽宏大量和仁慈了。 如此一来,她又怎么敢说。 “怎么了?你有难处?”小警察察觉到了郑洁的犹豫,疑问到。 郑洁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情,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我觉得你说的对,沈铮他在忙,我这时候打扰确实不太方便,可今天又确实有要紧的事同他说,眼看着他也该下班了,你看能不能,让我留在这局里等一下他。警官,可以吗?” 小警察又开始为难,看着郑洁的祈求的样子,又想到郑洁留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最主要的是,郑洁要真是沈铮的朋友,他也没胆子赶啊,于是再三考虑,小警察松了口。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好吧。”小警察答应下来,指着局里一方角落的一排椅子说:“小姐,你要等也不能站着等吧,到那里坐着等吧,大队长一下班,我就告诉他,让他来找你。” 郑洁连忙弯腰道谢:“警官,谢谢你,那你去忙吧,我不耽误你了。”这谢道的那叫一个诚恳。 小警察心中一种助人为乐的满足感,叮嘱两句就离开了。 走到椅子前坐下来后,郑洁收起了笑容,没有多余的神色,可脸上的神情莫名的透着一股狠绝的阴戾。 今次回来,她想要什么,心中清楚的很。 沈铮,她势在必得。 这厢郑洁等在外面,另一边沈铮刚刚结束了审讯,从审讯室里出来,神色疲惫,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颓废的低迷。 他胡乱的按了按太阳穴,舒缓了一下疲惫,往外面走。 走至转角处,差点就和一人撞在一起,两人同时警觉的刹住了脚,距离很近,感受的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场,想撞在一起,竟有种莫名的和谐。 时间似是静止了,女子湿漉漉盛着温情的眼睛和男子犀利目光相交,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文心很快回过神来,窘迫的羞红了耳朵,退了两步,声音温浅道:“沈队。” “嗯。” 沈铮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闷哑的回应一下。 刚才的慌神,还有刹那间闪过的迷恋,使得他有些不敢看文心的眼睛。 “审讯完了?” “嗯,犟嘴了几句,最后都招了。” “那就好。这样的话,今天你可以按时下班了。” 文心由衷的绽开一个笑容,看着沈铮充满疲态的眉眼,心疼之中也松了一口气。 沈铮的脾性,文心多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正直倔强,公平公正,为了案子可以不眠不休,拼尽全力,只求尽早破案,给受害人一个交代。 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身体是否吃的消,不会为自己考虑。 沈铮直言道:“嗯,今天确实可以按时下班了。” 文心被笑意温柔:“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没有吃饭,要不搭伙,一起去吃个饭吧。” 文心说完,看着沈铮,心里有些紧张,怕被拒绝。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她确实是想同沈铮一起吃饭,二也是怕沈铮要是没人监督,恐会和往常一样,简单的吃点快餐就解决,甚至可能就吃个泡面。 最近几日局里忙,沈铮已连续熬了几日,吃喝不上心了几日,若是再不吃点好的补一补,怕是胃也好不了多久了。 沈铮接收到文心的好意,别扭了一下,终是松口答应了下来:“好。” 文心听到沈铮的答案,即刻便笑了,明媚温柔,如三月的阳光七月的春风,落在沈铮的眼里,他的心都跟着动了动。 “太好了沈队,那你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放好文件,我们在局门口见。” 文心等不及沈铮的回答,便越过沈铮,往办公室跑。 沈铮看着女子轻巧的身影,竟有些魔愣的道:“你慢点,又不急。” 鬼知道他心里的骚动和担心文心磕着碰着的担忧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别别扭扭的,心里好像有一个甜蜜的疙瘩,不解决的话,这疙瘩就会一直存在。 铁汉柔情而不自知。 沈铮还搞不清楚这疙瘩是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心里居然着实地受到了一些惊吓,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撞的正着,心虚,脸色却黑了,阴沉地可怕。 小警察被沈铮短时间内变幻莫测的犀利眼神吓得一个颤抖,心里发虚的问好:“沈队好,沈队你审讯辛苦了。” 沈铮没搭理小警察的讨好,径直问:“你是前几日新来的那个?” 小警察心脏又是一阵猛缩,后背已经感觉到阵阵发凉,有些惊恐的回答:“是,我是前几日新来局里的那一批警员中的一个,我叫王梓,沈队。” 王梓惊惧地回想,想起他和沈铮其实只打过一次照面,就是刚进局的那天,匆匆一瞥的一个介绍。 “哦,小王啊。”沈铮神情缓和了一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好好干。”说完,就准备走。 王梓见状,连忙拦住了沈铮的去路,视线对上沈铮的探寻的犀利目光,强打精神道:“沈队,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沈铮停下。 王梓一拍脑门,把自己的思绪找回来了才道:“不,不,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沈队,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有一个小姐,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让我帮忙在你忙完的时候,和你说一声,让你去找她。” 沈铮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心,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正是不稳重,话都理不清楚。他先是直言斥责道:“咋咋呼呼,话都说不清楚。”尔后才疑问道:“是谁?” “啊?”王梓被沈铮的前一句斥责惊道,导致脑子不灵光,沈铮后面的话,他又有些理解无能了。 沈铮已有些怒气,耐着性子说:“找我的是谁?问清楚了吗?那人在哪?” 王梓已经一脸的挫败,诚惶诚恐的回答说:“对不起,沈队,我不知道,那小姐不愿意告诉我她的名字,就是说一定得见你,说与你是朋友,我也就不好意思强人所难,过多追问了。” “你们这一届警员,该不是都是你这个水平吧,干警察的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不长脑子吗?” 沈铮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发火。 王梓被沈铮这怒火一烧,胆战心惊,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刚进局的时候,局里的前辈,为什么要那殷勤地叮嘱他们小心沈铮大队长了。 看看他疏忽的下场,很是形象立体的教育了。 “对不起,沈队,对不起。” 王梓干脆利落的道歉,一副罪臣的模样。 “人在哪?”沈铮揉了揉眉心,很是不耐烦地问道。 王梓连忙指着楼下的一处,急忙说:“在那里,我让她坐在那里等您。” 彼时他们站在二楼的走道上,顺着王梓所致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那一排闪着冷光的座椅。 那排座椅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王梓所说的女人。 沈铮的脸色黑沉,已然很不好看,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王梓,不发一言。 后者在他的注视中,就像是个犯了不可以饶恕的错误的犯罪分子,正在接受审判,如坐针毡。 “对不起,沈队,我马上去调监控,立马查清那女人的身份,十分钟后,交一份报告到你办公室……” 王梓慌忙的想要填补错误,一副要将功补过的样子。 换做平常,沈铮许是真会等这一份报告,可是今天,他只是冷着脸色,肃色道:“行了,以后做事醒目利索点,今日我有事,不与你计较。至于那女人的资料,以防万一,你可以去查一查,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帮忙,又不好直说,查到了再与我说。今天我先走了。” 沈铮说罢,不做逗留,越过王梓就离开了。 留下王梓一人站在那里,愣愣地想,自己居然得救了。回过神后,他赶紧依着沈铮的吩咐,去查去了。 文心出来的时候,沈铮的敞篷吉普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看起来应该是刚点燃不久,吞云吐雾间,恍惚透露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孤独落寞。 文心站在那里,直直的望着沈铮出了神,直到被对方发现。 沈铮看见了文心,随手掐灭了香烟,对其说道:“上来啊。” 文心点了点头,温顺的开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空气中烟草的味道还没有消散,闻着有一种似甜似苦的味道,和沈铮身上的味道有一些相似,使人沉迷。 “去哪里?” 沈铮发动了车子,目光笔直的注视着前方,问身边的文心。 他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讲究,除了警局周边的几家馆子和快餐店,其他的意见,他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 文心自然清楚沈铮的意思,心情大好的报了一个地址,看着沈铮的目光越发的热切,带着崇拜和着迷。 沈铮没说话,顺着文心报的地址,开着车子离开。 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女子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看不出情绪。 过了一会,女子嘴边似是才绽开一个冷冽的微笑,眸子里充满了不知名的阴诡和算计。 郑洁越想越细,心里越发难以接受,她之前见过文心,倒是想不到文心和沈铮之间,还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女人最了解女人,刚才她在警局大厅里看到的,还有刚刚看到的,就足以看出,沈铮和文心之间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 文心和沈铮之间,怕是只差那最后一步,捅破窗户纸,坦诚彼此的心思。 沈铮啊沈铮,你自诩品性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想不到老牛吃嫩草,还是吃的很爽快啊,真是刺眼。 郑洁捏紧了手中的包带,恶狠狠的啐了一句:“沈铮,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我就毁掉。” 正是下班高峰期,敞篷的吉普车在路上缓慢的行驶着,好不容易拐进一条不太堵车的路,才得以微微的加快速度。 一路上文心都在找话题与沈铮交谈,拉近彼此的关系,只是男人是个榆木疙瘩,点不通透,总是回答不了几句,就无话可说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三个人的对决。2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好不容易到了文心推荐的小餐馆,尴尬的是没有停车位。 附近都是住宅区,根本就没有供停车的地方。 找了一圈,文心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沈队,我平常都在这里吃,倒是忘了没有停车位这回事了,现在停不了车,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在文心的了解中,沈铮做事,向来讲究效率,注重结果,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想做什么,必须有把握,才会行动。 文心本以为这疏忽会使得沈铮不快,还有些耿耿于怀的歉意。 不料沈铮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情绪,还主动安抚文心说:“不用道歉,今日就这里吃了,你先下车,我打个电话。” “沈队……”文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沈铮决然道:“我可以搞定。” 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文心看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行下了车,进了店里。 沈铮打完了电话,跟在文心身后进了店里。落座后两人商量着点了菜食,还没有上菜,餐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 文心不明所以的跑出去,便见到有陌生人坐在沈铮的车上,干脆利落的一个打转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她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到,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敞篷吉普的车尾灯缓缓的融合进了车水马龙之中,有些懵。 “沈队,你的车,好像被一个陌生人开走了。”文心回过神后,忙回到店里和那个还坐在原地动都没动过的男人传达这个消息。 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开走刑警大队队长沈铮的车。 沈铮不为所动,淡定的回到:“我知道。是我让他来开走的。” “哦,原来是你的朋友啊。” 文心松了一口气,想来是自己想太多,内心戏太足。 “不是我朋友啊。” 沈铮边喝茶边接道。 文心惊异:“那是谁?” “代驾。我让他帮我把车开回警局去了。” “代驾?!”文心有些难以置信,简直说的上是不可思议。 沈铮不深究文心的惊异,简单粗暴的解释:“有什么不好吗?能解决问题就可以。” “是……是啊。”文心赞同道,转而突然笑了,很是坦诚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可以看到,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会出现在你的身上,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找别的地方,放弃这里,毕竟这样的话,效率最高,吃完放后,还不用考虑怎么回去。” 也许是这样的沈铮和以往不太一样,文心便也和往常不一样,禁不住,竟真的把心中的调侃说出了口。 说完以后才幡然醒悟沈铮不是可以开玩笑的类型,文心又有些如鲠在喉的去观察沈铮的脸色了。 这样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对,就把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系给切断。 至于沈铮,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瞧着文心刚才说完那些话以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心中轻飘飘的,一阵骚动。 沈铮方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店家恰巧此时端着菜食上来了,殷切地笑着,请两人慢用。 文心得救了一般,一句话把刚刚的调侃带过去了:“菜来了,沈队,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嗯。” 沈铮回应一句,两人便话不多说,开始进餐。 吃完饭后,两人结账离开,因性子和习惯的原因,沈铮走的快,迈着步子,快步如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文心几乎是三步做两步的跟在其身后,还要微微喘气的同沈铮说话:“沈队,谢谢你请我吃饭,下次我请你吧。” 刚才的饭钱是沈铮给的,文心想顺水推舟,计划一下下次和沈铮一同吃饭的机会。 不料沈铮并不知其深意,简单明了的拒绝道:“不用了,一顿饭又没花几个钱,计较这些。” 小街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橱窗里摆着最精致美丽的物件,享受着喜欢艳羡的各式目光。 沈铮的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直至和文心的脚步达到一致,并肩而行,才没有继续缩小自己的步伐,一直保持着这合适速度,不紧不慢。 榆木脑袋忽而开了窍,许是因为看到刚才同他们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任何一对似他们这般透着一股子你追我赶的气氛,所以才写会了放慢脚步,体谅身边的人吧。 文心自然察觉了沈铮的心思,方才被干脆拒绝产生的一点小挫败,顿时消失不见。她嘴角挂着一个藏不住的笑容,眸子映着街边闪烁的灯光,充满希翼道:“沈队,你别这么说,既然这样,那我请你看电影吧。沈队。” “嗯?”沈铮拒绝的话已在嘴边,却因私心作祟吞回了腹中,他疑惑的看向文心,恰巧看见文心璀璨多情的眼眸,正直直的望着他。 仅短短的注视,沈铮略显狼狈地移开了目光,不知名的地方散发一种异样的燥热。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口碑很不错,身边有朋友去看了,回来反应也不差,推荐我去看看,我一直想去看来着。不过,因为最近局里忙,我也还没时间去看看。沈队,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吧。” 文心不抛弃不放弃,矜持也暂时藏了起来,说再多也只是希望沈铮能松口答应。 “我不喜欢看电影。”沈铮本能的想拒绝。 “可这部电影真的很不错,沈队,还是一部逻辑性现实性很强的大片,绝对不是没有营养的傻白甜言情电影,值得一看啊。”文心还在坚持,但心里已失望了一半。 沈铮有些动摇,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后天就是周末,你找别人陪你去看吧,我可能没时间,局里很多事,还等着我去跟进。” 沈铮拒绝的口气已有一些勉强,心中淡淡的有了一丝害怕。他害怕文心要是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答应下来。 但是,仅存的理智又在时刻提醒他,他和文心之间,必须保持该有的距离和合适的关系,文心太好了,他不能害了她。 连番的拒绝已让文心有些灰心,脸上的笑容消散而去,她回头注视前方,心里酸楚,低低地道一句:“你不懂,别人不行,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啊。” 许是真的失望了,文心才会不自觉的,不顾后果地将心中的话袒露出来。 女子赤忱滚烫的真心一览无遗,开诚布公的摊开在沈铮的面前,勇敢且不留余地。 沈铮的脚下一顿,心脏跳动的频率陡然加快,他侧头看身边女子的侧脸,鬼使神差之间,居然开口道:“那就一起去看吧。” 说罢,沈铮还觉得有些不敢想象,自己会不顾一切的答应了。 只是刚才文心的失望的模样,像一把尖利的冰锥扎在他的心上,使他心疼愧疚,脑中剩下的只有让文心尽快开心起来,他的理智就在此刻分崩离析,再也拼凑不回来。 “真的?”文心几乎是刹那之间绽开一个最明媚的笑容,有些不可思议又小心翼翼疑问,就怕沈铮一时之间,又会反悔。 文心一笑,沈铮心中闷堵就消散了,此时的他,断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于是他确定道:“真的。” 别谈理智,沈铮只知道,在松口答应文心的时候,他就像是获得救赎,这种救赎完全可以掩盖他那奄奄一息地所谓理智。 以前的经历像一场劫难,毁掉了沈铮全部的生活和希望,留下心中一片灰白的狼藉。文心的存在和执着就像他灰白天地里的第一束光,刺破了所有灰白的色彩,给了他希望,让他想从那个绝望的世界中走来,甚至妄想与她同行,一起走下去。 文心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几乎是跃雀的说道:“说好了,我马上买电影票,周末我们不见不散。” 沈铮看着文心当即掏出手机,在订票网站上下单选位置的认真模样,心里不设防的柔软下来。 此时的沈铮残余的理智还在安慰自己想到,当是成全自己,任性一次。 只能说,此刻的沈铮,低估了感情对其的杀伤力。 …… 周六傍晚,温凉从解刨室出来的时候,路过沈铮的办公室,见沈铮办公室地门开着,她想到明天就是周末,熬了这么多天,终于得到了轮休一天,明天不用上班,她就想去和沈铮招呼一声再下班。 其实说起来,她前段时间刚休假出去过,和顾寒时,回来上班没多久,就又到她轮休,细细想来,作为拼命出了命的刑警队长沈铮手下的法医,她的假期好似有些多了。 温凉站在沈铮办公室门口,礼仪式的敲了敲门板,坐在办公室内沈铮却茫若未闻般,依旧低头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案籍,似是没听到一般。 没有得到回应,温凉有些好奇的走进去,站在沈铮的办公桌前,试探的说了句:“沈队,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着,她的目光还顺着沈铮低头的方向瞟了一眼沈铮案上的案籍。 只是之前普通的案籍记录,已经结案了许久,温凉实在看不出来,这些案籍有什么魔力,能让沈铮如此郑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扑在这上面,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沈铮在温凉的疑问里,总算回了神,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温凉道:“是你啊,温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心虚,甚至扯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很是勉强。 沈铮的笑容,温凉看的莫名其妙,暗暗的察觉到了,今天的沈铮和以往的沈铮,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好像是今日的沈铮忽然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不是关乎案件,而是关乎沈铮自己。 有一种,忐忑的怀春气息?! “没什么事啊,就是下班了,明天我不是轮休嘛,正准备走呢,看见你办公室门开着,就想进来和你打声招呼再走。”温凉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打量了沈铮一眼,直言道:“倒是你,沈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和平常敏锐的沈队可一点都不像,刚才我敲门也没听到,有心事?” 沈铮听了温凉的话,忙急着解释道:“没有啊,我不是在看案卷吗?没注意到你进来。” 这解释听来,明显有些勉强,他不想说,温凉也就不多问,便说:“那行,你忙吧,我先走了,要是明天轮休局里有什么事,老样子,给我电话。” 温凉觉悟很高,干警察这一行的,轮休说好听了休息,说难听了就是在家待命,哪里有什么假期。要是有什么案件,还是要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来。 “行,你走吧,好不容易有一天轮休的时间,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吧。”沈铮接着温凉的话往下说。 “好,我走了,明天要是局里没什么事,你也休息一下吧,别整天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拼命三郎一样。”温凉意思的说一句,准备离开。 沈铮很是硬朗的笑了笑:“你就别管我了。” “走了。”温凉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才走出去没几步,身后的沈铮突然开口,把她叫住:“温凉,你等等,我问你个问题。” 温凉回头,淡淡然的说:“你问。” “那个……”温凉这么爽快,沈铮倒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问出来:“如果要和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的话,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看电影?”温凉转身,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样,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想确认一下。 对方是谁啊?!对方可是刑警大队队长沈铮,出了名的为国为民,全身心投奔着维护正义和平去的,绝不会让不属于工作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她温凉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闻沈铮大队长,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是这么罗曼蒂,充满幻想空间的事情。 温凉自诩从来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此时,她却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显露出了她难得一见的八卦嘴脸,故意大惊小怪道:“沈队,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想去看电影,还是和别人一起去,看什么电影啊,对方男的女的?我真是特别好奇了。” “没想去看,我说是如果。”沈铮略显慌乱的解释,想欲盖弥彰:“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吧,你快走吧。” 显然沈铮也没有想到,温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阵觉得自己失策,就不该问。 温凉把沈铮的咋呼都看进了眼里,微微眯了眯眼睛,就那么盯着沈铮,也不说话,透着一股子,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了解。 沈铮被温凉这眼神看的后脑勺一阵阵发麻,心虚的不敢再看温凉,低着头,假装在忙。 “沈队,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和小姑娘去看个电影嘛,心虚什么。”温凉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可以在嘴上讨一些沈铮的便宜,自然是不会放过。 一副完全了解并理解的模样,说的沈铮不敢抬头。 “瞎说什么,我明天哪都不去,就在局里。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这么当真。”沈铮死鸭子嘴硬,还在试图将此事带过去。 温凉淡然道:“哦,这样啊。明白了。不过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不管是不是随便问问,那你既然问了,于情于理,我都得回答不是。明天沈队要是去看电影,我的建议是,记得好好捯饬一下,刮刮胡子什么的,最主要是要比人家早到,耐心一点,多笑。” “我都说不去了。”沈铮在做最后的挣扎。 “去不去都是建议嘛,多听,总归是没错的。”温凉死咬着沈铮的狡辩不松口,然后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接着道:“走了。” 也不等沈铮回答,温凉已走出了沈铮的办公室,临离开前,还回头很是得寸进尺道:“沈队,预祝你明天的电影约会,圆满顺利啊。” “我都说不是……”沈铮朝着温凉离开的背影做无意义的解释,狡辩着想为自己辩白。 可后者头也不回,便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沈铮收回视线,暗暗的松了口气,脑海中都是温凉所谓的建议。他已经在心中暗暗打算,明天要几时开始准备,胡子应该几时刮了。 …… 十几个时辰以后,周末上午。 电影的放映时间是在十点半,十点的时候,沈铮却已经出现在电影院等待放映的休息区。一身简约干净的衬衫西装裤,胡子刮的干净,整个人看上去硬朗干爽,似是年轻了好几岁。 早上看电影的人不多,电影院的休息区里,只有沈铮一人身姿挺拔的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略显复杂,暗藏一种暗暗的期许。 看来温凉的建议对沈铮很是受用,沈铮大队长很是勉强的全部采用了。 十五分钟后,文心也赶到了电影院。 一眼看到休息区等候的沈铮的时候,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她本来害怕沈铮等她,刻意提前十五分钟赶来,想不到这样,还是来的比沈铮晚。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个人的对决。3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再看沈铮的着装,五官硬朗的线条,刮的干干净净的胡子,文心瞬间就觉得受宠若惊,有一种脸红心跳的躁动。 “对不起,沈队,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让你久等了,真是对不起。你没有等太久吧。”文心微微稳定了心神之后,马上上前道歉,眼光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却还是片刻不离,偷偷的打量着沈铮。 沈铮一阵不自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非常耿直地说:“也没等多久,就十五分钟,你怎么来这么早。” 电影三十分放映,沈铮本来已经做好了等文心等到十点二十五分的准备,想不到文心也会提前来。 沈铮还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提前了三十分钟,要不然温凉说的要比文心早到这一点,恐怕是做不到了。 早到本来是约会的加分点,可我们的沈铮大队长还是很好的发展了自己性格的特点,很不客气地把等待的时间都报的准确无比,偏离正确回答的套路很远很远。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被这种笔直式的回答吓得望而却步,尴尬不已。 但是,对象换做文心,她心中剩下的就只有高兴和悸动,一想到沈铮刻意为她做的这些,便足以她兴奋的按耐不住心中的爱意。 “我怕你等我,就提早了十五分钟来,没想到还是害你等了。对……”文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又想道歉。 沈铮很合时宜的打断:“别说对不起了,我要不愿意谁也没法让我等。” 直来直往,沈铮本来只是道明了自己的意思,却不自知自己在冥冥之中,已将出口的话说成了最动听的情话。 文心心跳加快,很没有骨气的脸上发烫,看着沈铮的眸子滚烫炙热,不说一句话,又好似早就透过目光将心中的话,都吐露了个遍。 沈铮被文心盯的心尖发颤,故意清了清嗓子道:“走吧,应该已经可以拿票进场了。” “对,嗯,好。”文心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七荤八素头脑发热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到柜台拿票,沈铮隔着几步站在文心的身后等她,看着柜台里的爆米花,若有所思。 柜台的店员注意到了沈铮的目光,脸上当即摆上了殷切的笑容招呼道:“先生,要来点爆米花吗?现在买套餐的话,是有优惠的。和女朋友看电影,肯定不能少了爆米花啊,要不要买一个套餐呢?” 文心被女朋友那三个字眼给吓到,怕沈铮会介意,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沈铮率先开口:“看电影,一定要吃爆米花吗?” “嗯,也不是一定,只是大家都会买。”店员一副不知如何解释的模样,回答地时候看着沈铮的目光一阵探究。 店员心想该不会这位先生,从来都没有到电影院看过电影吗?电影当然是和爆米花更配啊。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以前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么新鲜的问题呢。 “那就来一个套餐吧。”沈铮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递给店员很是淡定的说着。 店员推荐成功,很是开心的接过钱,给沈铮下单了。 而一旁的文心,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看着沈铮,还沉浸在沈铮刚才对于店员误会他们之间是男女朋友,沈铮不做任何解释的事上,独自胡思乱想到小鹿乱撞。 那这样的话,她可不可以想成,是沈铮默认店员的话。 拿到爆米花后,沈铮抱着爆米花,手里还拿着两瓶可乐,形象简直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和平日里那严肃的沈铮大队长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这般模样要是被他手下那群嘴贫的兔崽子们看到,怕是英明不保。 “我来拿吧。”文心主动提出想要帮忙。 沈铮拒绝的干脆:“不用,就这点东西,走吧。” 说罢他率先走在了前头,非得把自己的维护说的理所当然,唉,直男癌症患者,晚期。 一场电影看下来,沈铮坐的骨架发麻,期间一直昏昏欲睡,只能撑着喝点可乐解决困意,毕竟可乐里也含有少量的*成分,有利于头脑清醒。 倒不是电影不精彩或是难看,只是放映室内光线昏暗,他昨夜又熬夜处理了今天的工作,才腾出了今天的时间。所以在这样昏暗的空间里,难免有些坐不住。 放映结束的时候,沈铮才终于清醒过来,两人一起走出了放映室。 出到外面,文心率先找话题想与沈铮攀谈:“沈队,最后的特效真的好震撼啊,我朋友说的没有错,这电影真的值得一看。” “嗯,是很不错。”沈铮应承着。 彼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到了用餐时间,两人心照不宣的往电影院外面走,心思契合到了一个点上,可双方都还没有提出来。 最后还是文心首先提议道:“沈队,现在都到用餐的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啊。” “我请。”沈铮短短的吐出两个字,不容拒绝。 文心称是:“好啊,都可以。” “走吧,去哪里吃。” 沈铮对吃的没有一点研究,对吃的诉求永远只要建立在可以吃饱上面就足够了,因此去哪里吃饭,还得文心来定。 文心当然清楚沈铮的意思,两人停在商场的商示牌前面研究了一会,才终于决定去一家土菜馆吃饭。 商场人来人往,沈铮和文心往土菜馆的方向走去,全然没有发现就在对面的楼上,有一双冷厉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 那道目光的主人眼光一直追随着沈铮他们的身影,直到被楼层之间的地板挡住了视线,再看不到沈铮他们,才收回了目光。 郑洁的心中不是滋味,怨恨和酸楚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难言的感情。原来世界真的这么小,她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中午陪客户出来吃个饭的时间,都能遇见自己的前夫沈铮陪着其他的女人在逛商场。 这种场景有些眼熟,不过,当初陪在沈铮身边的女人是她罢了。 郑洁整理了一下思绪,想到不过只是几日的时间,沈铮和这个女人进展居然如此的迅速,显然已有在一起的苗头。 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那她回来的目的岂不是化成了泡沫,全是空想。 沈铮曾经是她的男人,以后也只能是她的男人,她绝不会拱手相让,是时候想想对策,好好的计划一番了。 …… 另一厢土菜馆内,只余文心一人坐在卡座内,一人面对着一桌子的菜食发呆。 刚才沈铮接了一个电话,局里出了点事,抓了一个暴力伤人的嫌疑人,需要他回去审讯。沈铮没有迟疑,挂了电话,就和文心道别走了。 临走前,付了钱,让文心自己吃,吃完早点回去。 文心懂事地不敢耽误沈铮的时间,还装作理解的送走了沈铮,可当真的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着丰盛的食物时,她又食不知味,失望地紧了。 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午餐,只余一人,确实有些落寞和孤独。 其实局里有人,刑警队的副队都在局里,沈铮今日难得轮休,这场审讯,并不是一定非要沈铮回去不可。副队打电话给沈铮,也是想着通知一声,并没有想叫沈铮回去。 只是沈铮性子使然,放不下,选择了回去。 文心真的打从心里理解沈铮的选择,但是一些不理智的情绪和失望,还是揪着她的心脏,让她难过的很。 她也是干刑警的,明白这份工作的艰难和重要,女子的心性使然,她说服不了自己全盘接受沈铮的选择。 一顿饭吃完,她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今天文心本来已经鼓起勇气,想向沈铮坦白自己的感情,她想要的不仅是沈铮是她的上司是可以信赖依靠的队长,她还希望,沈铮是她身边的男人。 她真情实感的爱着沈铮,再不坦白,只会把自己逼疯,她想要一个答案。 不料一个电话,就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那些缄默于口,沉重赤城的情感,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文心想了很多,最后出租车到了她家小区的门口时,她似是想明白了,豁然开朗,又和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没有回家,奔向另一个地方。 夜幕低垂时,沈铮终于结束了审讯,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神色疲倦。 这次的案件是团伙作案,故意伤人抢劫案件,审讯了几个人,总算是逼的他们失*代,才算告破。 从审讯室回办公室的路上,沈铮迎面遇到了那新来的警员。 王梓见到沈铮,就像是猫见到老鼠一样,先是一阵本能的害怕,然后才大声问好:“沈队好,沈队审讯辛苦了。” 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相同的人。 沈铮没精力应付王梓,随意的“嗯”了一声就想走。 不料王梓似上次一样拦住了他的去路,有些踌躇道:“沈队,有人找。” 一样的事情,场景好似几日前一般重演。 “谁?”沈铮的脾气已经有些上头。 如果王梓这一次的回答和上次一样,只怕是会死的很惨。 王梓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被沈铮犀利的目光吓了一下,才磕磕绊绊地说:“沈队,我们的文心同志找您。您审讯了到现在,文心同志边工作边等了你到现在,假都不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找您有什么急事,明天就能见到,非得今天在这苦等。” 王梓用一副很是无法理解的语气说着,真的想不明白沈铮同文心之间有什么事情,必须得今天说才行,都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志,有什么事,明天说也是可行的啊。 而他之所以知道文心在等沈铮,也不是文心主动与他说的,是他自己八卦追着问文心为什么休假天回来上班,文心随口和他一说的。 理所当然,文心也没叫他帮忙通知沈铮她在等他,只是王梓想在沈铮面前挽回一下自己之前不好的形象,恰巧又在这里遇上了沈铮,才把握机会略显狗腿的传达这个消息。 至于沈铮,听到王梓说文心等他到现在,心脏忽而提上来了,迟钝如他,似是也意识到了文心等他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他,真的可以面对文心吗?! “知道了,你忙吧。”沈铮淡淡地打发了王梓,越过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心绪已然大乱。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文心,便在下一个转角处,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女子单薄的身影。 已是换班时间,警员大多呆在一起聚在一楼,此时二楼的走廊两边的办公室房门紧闭,只亮了一盏灯,文心坐在灯光下,看向沈铮的时候背着光。 沈铮停在走廊这边,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情,但可以感觉得到女子温情的目光。 文心从座位上站起来,轻柔的唤道:“沈队,你审讯结束了。” 沈铮闻言,迈步走过去,等到了文心的面前,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他才点点头,神情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道:“结束了,结案了。” “那就好。”文心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浅的笑容,仿若松了一口气。 这场审讯持续了很久,她还担心会不顺利,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了。 沈铮无言,文心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双方沉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沈铮说道:“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话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文心紧忙拦住沈铮,无比坚定道:“不,我等了你很久,我有话和你说,必须今天,此时此刻说。” 文心性格温柔和顺,如水一般,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如今这样坚定,不容拒绝的态度,算是沈铮第一次见到。 冥冥之中,沈铮明白,有些事情自己早就无法避开了,一避再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此刻他的心情,矛盾,纠结,更多的居然是胆怯。 文心太好,而他,太糟糕了,无论是过往,还是现在。 “沈队,不,沈铮。”文心心中忐忑过后是异常的平静,眼前的男人,是她心心念念,午夜梦回中,最想陪伴的男人。 她人生中所有的勇敢,今次就全然给了他吧。 文心平复了心情,深情说道:“沈铮,我喜欢你,倾慕你,越来越想拥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真情实感的袒露,诚挚的情话缓缓的落进了沈铮的耳朵里,尔后猛地击中他的心脏,欣喜若狂的感情夹杂着步步后退胆怯,产生出一种难言的感情,压在他心上,致使他呼吸不畅。 他想脱口而出,像文心一样直面自己的感情,可又因为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哽塞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铮的思绪开始混乱,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一段惨败的婚姻,想起了郑洁,兵荒马乱的过往在他心口上狠狠的撕裂一个口子,嚣张的提醒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又想到文心,她很年轻,单纯美好,犹如一只含苞待放,纤尘无染娇嫩的花朵,善良倔强,勇敢坚强。 沈铮所能想象到的美好都与文心有关,她那么好,好到沈铮自行惭愧,深怕自己伸出手,会玷污了文心洁白的世界,打心底深处,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文心。 “文心,我离过婚,比你大了将近十岁。”沈铮尽量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可翛然握紧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无处躲藏的无助。 文心似是早就料到沈铮会说这些,来达到拒绝她,使她知难而退的目的。她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后退胆怯的意思,目光笔直且温柔,直直地看着沈铮,字字清晰道:“你之前所有的经历都与现在的你我没有关系,我爱上的是现在的沈铮,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沈铮,我很明白我爱你,也很明白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如果过去和年龄,就可以打败我对你的感情,那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道明我的感情。” “沈铮,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你心里有没有我,愿不愿意,牵我的手,和我在一起。” 沈铮的心脏在文心的坦白中猛的抽搐了一下,脑海中喧嚣着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想,一些拼命抑制的情感,爆发着,快要将他吞噬。 文心的勇敢与他怯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被那勇敢吸引着,想靠近那勇敢的边缘。 沈铮想伸出手,却又害怕伸出手。 他害怕,害怕会给不了文心想要的,这种恐惧促使他想先逃开,躲起来安抚自己的情感。因此他转身,想走。 “沈铮,你别走,回答我。”文心冲上前,抓住了沈铮的手腕。 文心明白沈铮的挣扎和矛盾,然而她不能再放任他彷徨下去,她想要陪伴在他身旁,想要抚平他心里的创伤,不谈余生相伴,不敢说永远,只说当下。 文心感觉的到,沈铮看她的眼神,和自己看沈铮的眼神那么相似,分明是夹杂着无法说出口的深情。 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而要互相折磨呢。 沈铮想挣脱文心的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无力,连抽手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文心再也不愿意抑制自己的感情,伸手从后面抱住了沈铮,男人孔武有力的身躯夹杂着熟悉的烟草味道,两具温热的身躯紧紧相贴,这样的温度和亲密,一直都是文心心中最渴望的拥有。 沈铮的顾虑没有错,文心也确实因为沈铮的过去和他们之间各种各样的差别,挣扎徘徊,矛盾迷茫过。 数不清的午夜梦回的时刻,文心都被这些东西折磨的难以入眠,最后她才终于明白,这些折磨她的东西都可以被她的感情打败,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不可为前面,还是爱上了沈铮。 “沈铮,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要避开我。”文心的嗓音开始有些沙哑,眼泪在深重的感情中涌出眼眶。 沈铮的身体僵直,沉默了刹那,突然转身,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身后的女人,他将头抵在文心的肩甲处,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溺毙于文心给他的感情,所有的恐惧和徘徊,都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沈铮才终于完完全全被文心所救赎,他明明爱着她啊,为什么要害怕,他想拥有她啊,为什么要逃。 过去的梦魇都该留在过去,如今的他,想守护文心,想给她一个家。 沈铮心尖颤抖,喉头发紧,一字一句道:“文心,谢谢你,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 在沈铮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文心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感触的放声哭了出来,双手缠绕在沈铮身上,一直在掉眼泪。 …… 第二日,温凉结束了为期一天的休假,按时上班。 方走进局里,目光不咸不淡的瞥几眼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便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于寻常的气息,充斥着万恶的八卦味道。 温凉心中有些疑问,她不过休息一天,难道局里就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个个交头接耳,仿佛在彼此交换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人人脸上偷偷窃喜的模样,真是使人好奇的心痒痒。 “你们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什么八卦呢?一幅幅窥视议论别人的万恶嘴脸,有什么好事,和我分享一下呗。”温凉走进去,随便停在三两个同事身边,开口不耻下问。 那三两个人,见温凉加入,表情更是丰富,显露出按耐不住的兴奋,可还是端着,打打哑谜道:“当然是好事了。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局里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事啊?” 显然这哑谜对温凉还算受用,她的好奇心被调了起来。 “是你队里的的事情,你猜猜是啥事。” “我队里,刑警队啊?” 那几人热切的点头。 温凉刚打算接着往下问,二楼忽而传来了一个叫她名字的熟悉声线:“温凉,上来一下。” 温凉顺着那声音抬头,果然看到二楼栏杆处的沈铮,后者一脸有大事相商,不容刻缓的表情。 而沈铮一出现,刚才还围在温凉身边的那几个警员,刹那间散开,各忙各的去了。害的温凉连八卦都没听着,不过,她倒也从那些人离开时的神态中,品出了一些意思。 看来,今天这个所谓的惊天大八卦,应该和我们刑警大队长沈铮,脱不了干系啊。 “来了。”温凉应和了一声,收回视线往楼上去了。 很快,温凉便走进了沈铮的办公室,她问:“什么事?” 沈铮和她大体的说了一下,是有案件,需要她当即去验一具尸体。温凉听完情况,也不拖沓,转身准备离开,去执行任务。 可又忍不住回头贫嘴了一句:“沈队,看来,昨天的电影,看的很有收获啊。” 说罢,她也就快速离开,去执行任务去了。 徒留沈铮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被温凉话中暗戳戳的挪逾搞得脸色诡异,好一会才平复心情,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中午的时候,温凉对尸体已经勘验完毕,做好了尸检让人给沈铮送去了。 她忙了几个时辰,几乎没有坐下休息过,有些疲惫,彼时刚想去吃点东西,坐下来休息一下。 温凉一边往外走,一边伸手到身后,捶自己酸痛的肩膀,白大褂的口袋中的手机在这时候缓缓的震动起来,她垂下手去摸。 拿出来的时候,手机界面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温凉的脑海中自我反应一般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心中有点冷漠的烦躁。 此时的她,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和这个男人周旋,索性不理,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权当是她在忙,没有看到好了。 “温凉姐。”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温凉侧头,看到文心小跑着朝她而来。 不消一会,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忙完了?”温凉一边捶着自己的肩膀,一边问身边的文心,捶了几下,满意了才放下了手。 文心摇头,直言道:“没有,还有一些资料要查呢。” “沈队急着要?”温凉漫不经心的问,目光可见的发现,当她说起沈铮的时候,文心的脸色微变,异常娇羞。 瞧这丫头这样子,又想起早上听闻的那个所谓的关于刑警队的惊天大八卦。温凉心思通透,明白沈铮和文心这两人之间,该是和她猜想的一样,没跑了。 “沈队说下午要,我想快点做完,好挤点时间去外面打包一些东西回来吃。”文心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笑容甜蜜。 温凉寻了机会,调侃道:“和沈队一起吃,怕沈队没你监督,又不吃饭吧。” 后者虽在温凉的调侃里很是羞涩,终究也没否认:“温凉姐,你听局里的同志说了?” 文心想起昨天晚上,她和沈铮彼此坦白后,在一起后,她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哭的一塌糊涂。 哭声引来了局里上夜班的同事,于是她同沈铮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无需多言的传遍了整个警局。 “哪里需要人说啊,单是看你和沈队的表情,一切不都很是清楚了嘛。”温凉颇有领悟道。 看着沈铮放下过去和文心终于修成正果,她打从心里替这两个人开心。 文心羞涩的微微低头,低低的说了一句:“温凉姐,你别打趣我了。” 温凉浅笑,不再多说,带过了话题。 两人并肩往外走,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 口袋中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来回几次之后,温凉不厌其烦,掏出手机总算是接通了。 熟悉的男性嗓音隔着屏幕传过来,低沉平稳:“在忙吗?” 温凉揉着眉心,接道:“是。” 语气简洁还暗暗透露着一股子不耐烦。 “吃饭了吗?”顾寒时并没有被温凉显然不好的情绪影响,一如往常的嘘寒问暖。 “准备去。”温凉回答很是公式化,不想再过多耽误时间:“休息时间短,等下还有工作,先这样吧。” 说罢温凉也没等顾寒时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竟连出去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调转了一个方向,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没什么要求了,心想着点个外卖应付一下肚子即可。 “温凉姐,有人找。”温凉还没来的及走回办公室呢,就被半路截了胡。 她疑惑的回头看身后叫住她的警员,疑问道:“谁?找我吗?” “是找你啊,是谁我就不知道。”女警员忽然向温凉走近了几步,脸上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神色,很是挪逾地接着说:“不过啊,温凉姐,来找你那位先生,长的真的很帅,西装笔挺,一双大长腿往那一战,气场简直两米八,直接闪瞎了我们局里那些邋遢鬼的狗眼,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啧啧,温凉姐,那人是谁啊。” 西装笔挺,腿长,气场强大。 温凉脑海中回想着同事所说的这些条件,细想之下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还有刚才那个被她挂断的电话。 不会吧?! “我又还没见到,是谁我怎么知道啊。”温凉避重就轻的回答,沉吟了一下,她接着说:“你帮我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吧,谢谢你了。” 女警员爽快的答应下来:“不用谢,我这就去将人给你请上来。” …… 温凉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后没过多久,在女警员的带领下,那个来寻她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了门口处。 优越的身高,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流畅,勾勒出无法忽视的俊朗,与生俱来的超群气质,成就了一个上帝最为偏爱的杰作。 这个男人,真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球。 “我任务完成了,那你们聊。”刚刚受温凉之托,带着男人上来的女警员,感受着温凉和自己身后男人不同寻常的气氛,勉强压制下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逼着自己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的张望。 不简单,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啊。 待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之后,男人侧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至温凉的办公桌前,将手中提着的纸袋放到温凉的桌面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个人的对决。4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随后开口道:“给你打包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趁热吃点。” 后者温凉不冷不热地对男人报以一笑,没什么情绪淡然道:“谢谢,有劳。” “今天很忙吗?”男人没有在意温凉并不怎么热情的态度,环顾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微微蹙眉。 温凉写在脸上的疲惫他也看的清楚,想来她应该是从早上一直忙到了现在。 “和寻常一样啊。”温凉往后靠,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靠背椅上,明显感觉舒服多了,神色也比刚才随意缓和了一些。 “嗯。”男人答完,站在那里,目光安静的看着温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眼眸深处悄然的滋长。 彼此沉默了一会后,温凉非但没有请男人坐下的意思,还开口送客了:“我休息时间短,吃完东西后,就要接着去忙,你时间宝贵,顾总要不先走。”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逐客的肯定。 顾寒时颔首,忽视掉温凉的话,伸手拉出温凉办公桌前的会客椅,长腿一跨落座。 很是理所当然道:“陪太太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我又怎么会走呢。” 此话乍一听上去,真像动人的情话,本来应该滋生甜蜜的感触,可此时却像根细针扎在温凉的心上,说不清楚的别扭。 许是温凉的心理原因影响,温凉觉得自己和顾寒时之间,情话说来,总是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刺耳。 想起前段时间,她还同顾寒时出去了一趟,旅游去了,回来也不过两个星期。 也许正是因为在外面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温凉来说过于腻歪了,导致她回来后心中生起了一种逆反的心理,不爱搭理顾寒时。 “顾总这是在说情话?履行夫妻之间互相关怀的义务。”温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资料翻阅,漫不经心回上一句。 顾寒时刚想接话,口袋中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后,先是和温凉说了一句:“是阿年。”然后才接通。 听到来电的人是顾景年,温凉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顾寒时。 顾寒时先是和电话那边的顾景年说了几句,然后将手机递给温凉,说道:“阿年想同你说话。” 温凉结果手机,刚放在耳边,屏幕那头就传来了顾景年欢脱的呼唤:“妈咪。” “嗯,怎么了。”温凉的神色一改刚才散漫冷淡,隐隐的带上了一些细密的温柔。 “妈咪呀,我好想你。今天课堂上老师让我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我写的可好了,老师还夸我了。”顾景年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小孩子单纯简单,总会最纯粹的表达出自己的情感,说起思念的话来很是容易但最是真诚。 温凉的心忽而就柔软下来,笑着问:“我们早上才见过呢,就说想我了,是不是哄我开心啊?你写了我什么呀,今天在学校玩的开心吗?” “才不是呢,才没有骗你,我超想你的妈咪。不管写了什么,妈咪在我心中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等晚上回家,我拿给你看。今天我超开心的,班上有个小朋友过生日,我们还一起给那个小朋友办了生日会,唱了生日歌,还一起吃了蛋糕呢,巧克力奶油味的。”顾景年在电话那边,欣喜且琐碎的向温凉分享他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到开心的地方,还会传来咯咯笑开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温凉很是耐心听着,时而回应两句,大多时间都是电话那边的顾景年在开心地说着话。 电话挂断前,顾景年还很是依依不舍的说晚上回家见。 温凉和顾景年通过电话,心情显然有所好转,将手机递回去给顾寒时的时候,还清浅的朝着男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顾寒时趁着温凉同顾景年讲电话的时间,已经把纸袋的食物拿出来打开,整齐的摆在桌面上了,此时正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温凉:“快吃点东西。” 温凉结果筷子,心情不错的邀请道:“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方才是从一个饭局过来的,所以吃过了。”顾寒时解释道,手上正在解一个排骨汤的盖子。 温凉没有再废话,动筷子开始用餐。 还没吃两口,办公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温凉本能的放下筷子,对着门外道:“门没锁,进来。” 虽然是休息时间,可是在局里,又哪里有什么休息时间,饭吃到一半被打断,被叫去忙正事是很正常的事情,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大家都早就习以为常。 门板被人从外面打开,来找温凉的年轻警员走了进来,看到温凉办公室里有客人,还有桌上摆放的食物,明白自己可能是打扰到了温凉,有些不好意思道:“温法医,打扰到你了。沈队找你,好像是有一些关于尸检的细节要问你,让你现在过去他办公室。” “好,谢谢,我马上过去。”温凉干脆的回答,即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用谢。辛苦你了。”年轻的警员传达完消息后,不拖沓的离开了。 临走前多看了几眼温凉办公室内的顾寒时,难免有些探究的八卦意味。 “我去忙了,你也走吧,走的时候,随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行。”温凉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往外面走。 顾寒时适时拦了一下温凉,手中拿着温热的汤递到温凉嘴边,柔声道:“喝完再走,热的,养胃。” 温凉没拒绝,难得温顺的接过那汤迅速喝完,把汤碗放在桌面上,动作流畅的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说:“走了。” “去吧。”顾寒时短短两个字才说完,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饭菜还冒着热气,淡淡的香味飘进鼻翼,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顾寒时看了一眼,无奈之中,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 好歹是让那人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此行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 …… “温凉姐,温凉姐,醒醒……”文心摇了摇温凉的肩膀,将人唤醒。 后者醒来,睁开眼睛还有些不甚是清醒,看清文心的脸时,问:“人抓到了吗?” 文心点头:“嗯,抓到了,沈队亲手抓住的,已经收监了。” “那就好。总算是解决了。”温凉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欣慰道。 “对啊,队里所有人都连轴转了十几天,总算是将人抓住了,对死者总算是有所交代了。”文心严肃的说,尔后心疼道:“温凉姐,你怎么在这里睡啊,会冻着的。” 温凉没有当即明白过来文心的心疼,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记起自己竟在解刨室,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在此之前,她对一具尸体进行了缝合,缝合结束后,本来只是想坐下来休息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温凉没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这不是没冻着嘛。走吧,出去说。” 文心还是一脸的心疼,跟在温凉的身后,口头上叮嘱着温凉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 “好了好了,我的文心小妹妹,我是医生,非常看重我的健康,你就别担心我了。”温凉有些好笑,为了不让文心再执着于刚才那件事上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调转了话题道:“此次出警,有没有人受伤?” 执警的时候受伤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很害怕发生,也无时无刻都在祈祷不会发生,可又是无法忽视的现实,无法避免。 文心的神色在温凉问出这个问题后,刹那间黯淡了下去,沉重的心疼浮现在脸上,不用说,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受了伤?”温凉的心提了起来,她不敢问的更深,更不敢提死字。 文心看出了温凉的心思,连忙说道:“温凉姐,你放心,大家都安全的回来,只是沈队和歹徒搏斗的时候,被犯人用水果刀砍到了手臂,在医院处理伤口呢。我已和沈队通过电话,没有大碍。” 温凉的心一提一落,早就习以为常,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关心起了沈铮的伤势,想着等下去医院看看。 当下眼前要处理和安抚的应该是文心的情绪,看着文心一副心疼难过的模样,温凉伸手拍了拍文心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了,你很担心?” 文心如实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本来今天,我是要和他一起出警的,可他故意将我调开,让我在局里留守,想不到他会受伤,而我想去看他,又不能擅自离开自己岗位。温凉姐,我担心他,要是今天我同他一起出警了,至少现在可以守在他身边啊。” 温凉听完,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似是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今日沈铮带着刑警队出警围捕的对象是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危险系数有多大,不言而喻。刻意留下文心,于公是因为文心初入刑警队,还没有能力执行这样的围捕任务。于私是不愿意让文心冒险。 这些想来不用温凉多说,文心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只是关心则乱,现在被担心沈铮的心情所左右,才会说起这些来。 “好了,傻丫头,这不很快就换班了嘛,等下了班,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就是了,你现在愁苦着一张脸,可不好看。”温凉安慰的拍了拍文心的肩膀,宽慰的朝着文心笑了笑。 文心强打精神的回了温凉一个笑容,可却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沉默半响,才向温凉袒露心思:“温凉姐,我很害怕。” “我懂。”温凉有些心疼的看着身边的女子,明白其心中无法排解的恐惧。 “自从和沈队在一起以后,我好像整个人都变的越来越胆小,畏手畏脚。他的每一次出警都能使我的心高高的提起来,心情变的焦虑害怕,他出警的时候,我都觉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文心如实地向温凉袒露自己的心思,她迷茫的注视着前方,接着说道:“我也是刑警,我也明白选择这一职业所要面临怎样的危险,明白为了守护安全,有时候付出血的代价无可避免。勇敢付出,勇往直前,是刑警必备品质。” 文心字字珠玑,温凉安静的听着。 “可我现在,竟越明白就越胆怯,这种胆怯我无法称其之为懦弱,真的,我自己至今还是不害怕面对险境,会一往无前的去面对所有的凶恶。但就是当沈铮去面对这些的时候,我就不自觉的变得胆小如鼠,左立不安,惶惶不得安宁。我相信沈铮,却也避免不了恐惧的心理。”文心越说到最后,脸色越是难看苍白起来。 温凉理解的劝道:“也许这就印证了关心则乱这一词语,我大抵明白你的心情。可惜的是,我是法医,不是心理医生,更不是什么知心姐姐,不知怎么宽慰你。只能说,不论怎么劝解,这一担忧和情绪应该都会存在吧,无法消除,希望你自己调整好自己的内心,平衡一些其中的关系,我真的不擅长劝人,帮不上什么忙。” 文心点了点头,眉心终于舒展了一些,似是将心中的话向温凉倾诉出来后,她轻松了一些。 温凉相信,文心是个心思通透的姑娘,有些事情甚至看的比她还明白,今天和她说这些,也并不是在寻求帮助,只是信任的朋友之间的倾诉和话常。文心早已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不用她多加掺和。 后半夜换完班后,温凉和文心连夜赶去了沈铮就医的医院。 等她们终于在病房里看到左手臂被包地像粽子一样的沈铮时,已经是凌晨了。 温凉见到沈铮后,刻意看了几眼病床尾的病例。 看来沈铮的伤势显然没有他向文心传达过的那样轻。不过也没伤及骨头,倒也不算太严重。应该是缝了许多针,短时间内,左手无法正常随心所欲的活动罢了。 打过招呼后,病房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文心站在沈铮的病床前,表情并不轻松,已然逼红了双眼。 沈铮铁汉柔情,哪怕心疼的紧,可温凉站在那里,他也不好说什么。 温凉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她懒懒的将手中提着的果篮放到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语气轻松道:“喏,沈队,买来孝敬您的,看到您还健健康康的躺在这,我也就放心了。这些水果,就让我们文心削给你吃吧。我累了,先走,要回家歇着。” 沈铮被温凉话中的挪逾刺着,神色变幻了一下,才假装淡定道:“好,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温凉又说了几句,便和沈铮文心告别了,往医院外走的时候,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只想睡觉。 温凉走后,病房内只剩下沈铮和文心,没了外人,文心刚刚还苦苦抑制的眼泪,便无所顾忌的涌出眼眶了。 沈铮一见文心哭了,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安慰道:“你怎么了,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的。” 他的安慰直白且笨拙,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去牵文心的手,紧紧的握着,好似想用这力度告诉文心,他真的没事,她不要担心。 平日里的文心温柔坚强且坚韧,绝不是喜欢哭鼻子的女子,也打从心里明白眼泪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因此也很少掉眼泪。 偏偏此刻她所有的理智都劝慰不了她此时的心情,沈铮是她的软肋,她舍不得他受一丁点伤害,特别是看到沈铮受伤被包裹的严实的左手,傻子都看的明白这伤根本就没有沈铮口头上说的那么轻松。 一想到沈铮之前在电话里为了安慰她,一直说没有大碍,文心就难免矫情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提心吊胆的一天,所有的恐惧和不知为何委屈,此时都宣泄了出来,逼的她心酸的掉眼泪。 文心哭了一下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声音哭的有些沙哑地问道:“疼不疼啊?” “不疼,麻醉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呢。”沈铮的回答和往常一样耿直。 文心不知怎的竟被这回答逗笑了,又哭又笑的,最后说:“我好担心你。” “我知道。”沈铮的语气柔软下去,握着文心的手更加用力了。 他们互相陪伴,一切尽在不言中。 …… 医院门口,温凉强打精神的等在路口,在等出租车。 等候的过程中,思想放空了一下,突然就想起顾景年今天下午和她通过电话。 小孩在电话那边,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抱怨,已经几天没有和她当面说过一句话了,说很想她。 温凉霎时清醒了几分,很是自责。 近几日为了案子,她连轴转的忙的一点时间都没有,每每都是大半夜才从局里回到家,早上早早就离开了。 半夜她回家时,顾景年早就睡了,早上走时,顾景年还没醒,接连几日都这么错过了,确实是除了通电话,她都没有和顾景年好好面对面地说过只言片语。 细想过后,温凉更是自责的紧。又想起之前顾景年和她说过,想让她带他去外面玩一下,一起旅行,她答应了。 眼看着假期逼近,要是照着这样的工作强度继续下去,别说带顾景年去旅游,连和其好好地坐在一起聊聊天都挺难的。 温凉越想越心疼,伴随着愧疚,她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温凉正神游在外,忽而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迷惘的装过头一探究竟,映入眼底的便是顾寒时那张优越的脸。 “你怎么在这?”温凉想都没想的问道。 冬日的凌晨的风很不温柔,吹拂而来的时候都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凌厉,刮的人皮肤丝丝发疼,温度很低,使人站不了多久,便觉得全身都有些僵硬。 温凉的身上一重,顾寒时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大衣上还带着顾寒时刚脱下是的体温,温热的灼烧了温凉周身的寒冷。 大衣上还残留这顾寒时身上那冷冽的清香,淡淡地飘进温凉鼻翼,这样的温柔恍惚和过去的某些记忆重合在一起,那么熟悉且让人不敢回想。 顾寒时启口道:“我去了警局接你,得知你在这里,便来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温凉表情淡漠,并不领情。 顾寒时不介意,只是说:“走吧,回家了。” 他伸过手,牵住了温凉的手,牵着她往医院的对面走。 温凉任由顾寒时牵着,跟他走向停在那里的名车。 还没待他们走到车边,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便已连忙下车,打开了车后面的车门,毕恭毕敬的等他们坐上去之后,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往目的而去。 车内开着暖气,很温暖舒适,温凉本就累的脑袋发蒙,呆在这样的空间里,没多久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很难保持清醒。 熟悉的冷冽清香,给了她一种无可取代的安全感,不自觉的,她整个人都慢慢的缩进顾寒时宽大的大衣里,睡着了。 顾寒时低头看着身边的人儿,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笑意似三月破冰的暖阳,似腻人蜜糖,其中的宠溺和珍重格外明显。 他把人揽进了自己的怀中,让温凉整个人几乎都依靠在怀里,使其睡得安稳一点。 兜兜转转,顾寒时所执着的所想拥有的,只有这样的安宁和幸福,唯有温凉可以让顾寒时幸福。 …… 近几日太平,警局里虽还是忙的紧,比起以往,却已算是清闲。 特别是局里的刑警队,昨日警员竟可以按时下班,便足以说明近几日真的还算太平。 温凉拿着文件从解刨室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恰恰遇上了最近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沈铮。 她率先停下,向其打了招呼:“沈队。” 沈铮点头,也停了下来,看着温凉手上的文件,问:“在整理文件?” “是啊,过两天我不是要休假嘛,要给副队倚重的法医大大整理好我手上的资料,进行交接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温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 沈铮接话道:“怎么,那人故意刁难你,法医大大?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沈队,你想多了,都是一个局里的好同事,相亲相爱的,哪里有什么刁难不刁难的。只能说乔法医对我的要求严格了点,是相信我,督促我进步,为了我好。” 温凉一副很是真诚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当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可听进耳朵里,却总是觉得不舒服。 沈铮瞧了温凉一眼,也没说什么。转了话题:“你休假这么久,有打算了。” 温凉随口回答:“当然了。那沈队呢,你也休假了,把干刑警至今,这么多年不休的假期,都休了,计划打算什么的,应该比我更加周全吧。” 沈铮休假,便是近日局里最大的八卦,沈铮便是这八卦的舆论中心。 说起来,就连温凉,听到沈铮要休假的消息时,也着实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沈铮休假的理由倒是很合理,他向局里的同事解释是样的:手受伤了在局里帮不上什么忙,便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话乍一听上去很合理,细想就不尽然了。 不过,沈铮这么多年所做的贡献,使谁都不敢质疑和拒绝他的决定。 尽管如此,局里的同志还是免不了对沈大队长的休假决定,纷纷燃起了八卦之魂,暗地里都不消停的传一些并不过分还很美好的小故事。 沈铮不知如何接温凉的话,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道:“这你就不用关心了。” “那是自然,有文心丫头操心就行了。”温凉口上不饶人。 沈铮的脸色果然在温凉暗戳戳的调侃中,精彩纷呈。 温凉见好就收,目光掠过沈铮的左手,问:“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沈铮的手包裹在厚厚的羽绒服下,看的出虽然还有些问题,却已经不碍事了。 “前两天拆了线,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沈铮如实道。 “那就好,那你忙,我这边还有点事,明天我就休假了,估计也见不到了,先预祝你休假愉快。”温凉手头上还有事,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完这些得到沈铮的颔首示意后,就离开了。 …… 一直在办公室忙到了下午,温凉才把手头上的事,事无巨细的整理清楚了。 还没来的及休息一下,文 心就突然造访,进了她的办公室。 文心将手中特意给温凉买的咖啡放到温凉的面前,道:“温凉姐,辛苦了,给你带的咖啡,还在忙吗?” “刚忙完。”温凉淡淡的笑了笑,拿起文心给自己买的咖啡,很是走心的道了声谢:“谢谢。” 文心连连摆手,笑着说:“不用不用。” 温凉喝着咖啡看着满脸都透露出一种抑制不住开心的情绪的文心,笑问:“很开心吗?” 文心不可置否的点头,又表现一点局促的娇羞,温声道:“我没想到沈队会主动提出休假,要带我出去走走,带我去旅游。温凉姐,你知道吗,我想去那个地方旅游已经很久了。我都没和沈队说过,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傻姑娘,你们之间,爱是相互的,你身心都扑在沈铮那里了,他要是不对你好,那他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沈铮了。”温凉淡淡的说道。 很是理所当然。 文心在温凉话里热了耳朵根,难以隐藏的开心掺杂了一些实际的担忧,她亦喜亦愁问:“温凉姐,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太多了,沈铮早就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这一次,沈铮能开窍,还是多亏了你呢。”温凉一下子就明白了文心的顾虑,接着道:“局里不会有事的,市局那边已经调派了人过来,接手沈铮的工作,还有副队坐镇。你可别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你和沈铮,就好好珍惜这个假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至于沈铮,你的男人你还不知道啊,说一不二,死脑筋,决定了什么便是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和他好好休假就是了。” 温凉简单粗暴的话,瞬间化解了文心所有的顾虑。 颇为露骨的说辞还让文心微微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地抗议:“温凉姐,你说什么呢。” “别管我怎么说,你明白了即可。”温凉说罢,心中好笑的看着文心,相由心生,脸上很快也溢出了一个笑容。 温凉这姑娘较真,即刻诚恳的向温凉道谢:“谢谢你,温凉姐。” 来找温凉之前,文心真的想了很多,没想到了温凉这里,只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事情。 温凉有些禁不住文心这诚恳的目光,笑着淡淡道:“好了,出去玩的开心点,这次出去回来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再有这样的时间,开心最重要,好好珍惜。” “你也是。温凉姐。”文心消除了心中的负担,便不想再继续叨扰温凉了:“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温凉点了点头,当做回应,文心接受到了以后就走了。 文心前脚刚走,温凉后脚就带着自己整理的文件,出去找局里的另一个法医交接去了。 将文件交接完,她休假前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接顾景年下课。 一想到顾景年,温凉如画的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 “妈咪,我想要买这个,我想吃。” 古镇的街道上,一个眉眼已略显风骨的小男孩发出欣喜的惊呼,眼睛发光的看向了橱窗了精致的冰淇淋。 看的出来是真的很想尝一尝那冰淇淋的味道,他看看冰淇淋,又仰起头看看身边的女子,小手牵着女子的手摇啊摇,已然露出撒娇的姿态。 女子顺着小男孩的请求看向了橱窗,只消一眼,似乎都可以感觉得的到那冰淇淋散发出来的冷气,致使她本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情如许。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开腔说:“顾景年小朋友,天气这么冷,你居然想吃冰淇淋。不行不行,我要拒绝你了。” 女子正是温凉,彼时她带着顾景年在外面旅游,真好逗留在一个古镇游玩。 顾景年不依,果断开始撒娇:“妈咪,我想吃,我想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你就给我买吧。” 顾景年说的没错,这冰淇淋看上去是这个古镇的特色,在其它的地方,确实没有见到过。 温凉不为所动:“天气太冷了。” “我就吃一口,就一口啊,妈咪。” 顾景年小可怜已经露出哀求的表情,摇着温凉的手撒娇:“拜托,拜托。” “不行,我给你买别的。”温凉没有松口。 顾景年的表情在温凉没得商量的语气 中暗淡了下去,有些受挫:“可不要别的。” “阿年,别任性。”温凉难得对顾景年表现出严肃的一面,有些没法理解,一向懂事的顾景年,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 她只道是小孩子贪食,不懂事。 可没料到顾景年委屈巴巴地低声道:“我的同桌暑假的时候和他爸妈也来这里玩了,昨天我和他视频聊天,他说这种冰淇淋超级好吃的,推荐给我。” 温凉听了顾景年的解释,这才明白了小屁孩突如其来的执着,想起昨天小屁孩确实是抱着她手机和他的朋友联系了,还因为这个错过了顾寒时的视频通话,被顾寒时嗔怪了一句没良心。 “超级好吃啊?”温凉有些自责和心疼,揉了揉顾景年蓬松柔软的头发,假装担忧道:“可你爸担心我带不好你,每天都是十个八个电话打过来查岗,要是被他知道,大冬天的我给你买冰淇淋吃,他会不会生气啊?” 顾景年见温凉的态度有些松动了,眼底瞬间从新燃起了希翼,将小手的食指举到嘴边,小声的说:“嘘,我们不告诉爸比就好了。” 小孩小心翼翼,好像深怕被谁听了去,那人就去告诉顾寒时了。 温凉的心啊,就在顾景年的动作中,柔软的不行了。 “妈咪,妈咪,拜托拜托。” 顾景年精明着呢,一看到温凉已有了答应的苗头,赶紧趁热打铁的继续撒娇。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温凉和顾景年站在古镇的拱桥上,脚下是潺潺流水,冬天的风吹动河面,水面显露出一条条水波纹的皱褶,她们在桥上被风吹红了鼻子,浅尝辄止的尝试了一下,那个传说中超级好吃的冰淇淋。 小孩很是乖巧,说一口就是一口,尝到梦寐以求的吃食后,开心的笑弯了眉角,抱着温凉的腿,直说:“谢谢妈咪,真的超级好吃耶,不过天气好冷,你说的对,不能吃太多。妈咪,等到了夏天,吃冰淇淋也没关系的时候,你再带我来好不好?” 温凉被小孩抱着,心中尽是柔情,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只是却不发一言,没有回应小孩期待。眸底深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哪些事情,想来如今,温凉也不会这般踌躇矛盾了。 “妈咪?”顾景年迟迟没有听到温凉的回应,有些迷惑的抬头看向温凉。 温凉对他报以一笑,伸手将手中剩下的大半冰淇淋,扔进桥边的垃圾桶里。 尔后,牵起顾景年的手道:“走吧,阿年,今天逛够了,回去了。晚上带你去看演出。” “好啊好啊。回去吧。”小孩子忘性大,前一秒还在为温凉没有回应而惴惴不安,后一秒就忘了精光,只记得温凉说要带他去看演出这回事了。 温凉笑了笑,牵着顾景年忘落脚的民宿走。 而温凉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刚刚从那拱桥上离开,沈铮和文心二人后脚就出现在拱桥之上。 不过是几分钟之差,若是温凉多逗留一会,或者沈铮文心二人早到一步,说不定他们就遇上了。 世界就是这样,很大也很小。 “攻略上说,前面有一家饭馆的菜很地道很正宗,在景区里也没有哄抬市价,价格公道,值得一试。”女子用低低的女声,温柔的和身边的男人说着话,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正在翻看那家被推荐餐厅的评价。 确实是好评如潮,很多食物的照片被放在评论里,看上去很是干净美观,使人很有食欲。 沈铮的视线顺着文心的目光,也探究的看向了文心的手机屏幕,依言道:“那就去这家好了。” 文心闻言,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睛,微仰头看沈铮笑着道:“好,那往前面走,再左转,再右转……” “先走吧。”沈铮瞧着文心看着手机导航,嘴上念念有词,觉得好笑,很是可爱。 当然是先往前面走,哪有这样导航,然后什么往左往右的。 “行吧,那你拿着手机导航嘛,我看着屏幕上交叉的线条,头就疼。”文心手握紧,捏了捏被她握住的沈铮的手掌,语气里有种撒娇的任性,眉眼飞扬,一看就是被幸福宠坏的模样。 沈铮无奈的笑了笑,把手机从文心的手中抽出来,没有怨言的牵着身边的人儿,盯着导航,寻找目的地。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也算是走过了许多地方,所有的亲密和合拍,都在这一路上迅速的建立起来,像所有正在蜜恋的情侣一样,亲密无间。 沈铮不再是那个整日绷着张脸,时刻严肃,苦大仇深的刑警队队长模样,倒是常常被文心逗笑,表情丰富了许多。 而文心在沈铮日复一日的宠爱里,性子越来越“胆大妄为”起来,撒娇耍赖无所不能。 这一边沈铮和文心在找菜馆吃饭,另一边温凉已带着顾景年回到了落脚的民宿,一回到房间关上门。 顾景年就笑容甜甜的和温凉要手机:“妈咪妈咪,给我手机,快。” “干嘛?这么急要手机,想玩游戏?”温凉一边问一边没有迟疑地将手放在包里一阵搜刮,才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半大点的小屁孩。 “才不是呢,你不是说了每天只能大两盘游戏吗,我要省着等一下再玩,我现在要给我同桌打电话。”顾景年结果手机,熟练的划开屏幕,输密码的手指也是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一点的迟疑,一看就知道温凉的手机,他平日没少使用。 温凉从顾景年的话中明白过来,笑着调侃道:“小屁孩顾景年,你该不会是要打电话和你同桌说你今天也吃到了那个冰淇淋吧。” “是啊,妈咪。” 顾景年不可置否,已打开聊天软件,点进去一个聊天窗口,顺利的拨通了一个视频通话。 小孩子的世界还真是简单。温凉不禁在心里感慨一声,走至行李箱边,拿出换洗衣物,打算先去洗澡。 进浴室前,她随口和顾景年叮嘱了一句:“你在房间里好好和同学打电话,像以前一样,在我出来前,不要乱走,不要离开房间。”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况且温凉还是干刑警的,这些年看过的大大小小的案宗不计其数,拐卖之类的案件也接触过。 哪怕只是一墙之隔的浴室和房间,她都还是免不了小心谨慎。 彼时顾景年已经接通了视频,也不知道听没将温凉的话听进去,含糊的点了下头,心情愉快的和屏幕那边的小男孩聊天。 温凉当做其听进去了,便安心的走进了浴室。可等会发生的事情,却足以让温凉奔溃。 没过多久,当温凉洗漱完毕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头发都没来的及,湿漉漉的垂在身后,失声唤出:“顾景年。” 目光迅速的扫过整个房间,确认人已经不在房间内以后,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闪现出各种各样,可怕至极的想法。 “顾景年。”温凉拉开房门,边往前台走边试探的叫顾景年的名字,此刻的她无比希望,下一秒就会得到顾景年的回应。 但显然没有。 “刚刚有没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从店里离开了?”温凉停住脚步,站在柜台边上,急切的问。 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因为着急,连鞋子都没来的及换,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临近奔溃状态的狼狈。 前台的小姑娘看温凉这样,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口上回答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刚刚交班了,我也是刚来,没看到什么孩子出去。你是出了什么事?小孩子走丢了吗?需要帮助吗?我们……” “给我调一下门口的监控。”温凉干脆的开口打断了那前台姑娘的话,心霎时凉了半截,头脑却变得无比冷静下来。 前台小姐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才当即反应过来,迅速给温凉调监控。 温凉又开口道:“电话借我用一下。” “请,请便。”前台小姐不自觉地被温凉的气场微微震慑住,只能顺着温凉的节奏往下进行。 房间里没有留下她的手机,应该是被顾景年带走了,种种痕迹和现在温凉所得的信息,整理一下,都足以说明是顾景年自己主动离开的房间。 这民宿有三层,没看到监控,温凉没法断定,顾景年是否离开了民宿,还是说他还留在民宿里。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提醒着温凉电话占线了。 温凉放下话筒,眼睛移到前台的电脑屏幕上。 前台已经将监控掉了出来,正在按照原速度回放。 温凉简言意骇的对前台道:“调成十二倍速。” “啊?好,可是,这么快,你能看清吗?”前台小姑娘估计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客人,好像无论是从气场还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上,都有着一种冷静自信的方式。 就像现在,丢了孩子,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急疯了,语无伦次,可这个女子,却清醒敏锐,没有一点慌乱。 前台姑娘禁不住好奇,站在温凉身边,用有些失礼的目光,直直的打量着正专心致志的盯着飞快闪动的电脑屏幕的温凉,淡淡透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艳羡。 无论在什么境遇下,人们身上透露出来的优秀的气质总会不自觉的吸引着别人,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约莫一分钟左右后,温凉伸手,将电脑屏幕暂停,屏幕的界面上准确的出现了顾景年小小的身影。 温凉将顾景年离店的那短短十几秒回放了一遍,确认顾景年已经离开了民宿,还有离开的方向以后,她没有多浪费一秒时间,从柜台出来的时候对那店员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那前台店员在后面关心的叫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本是好意,可温凉茫若未闻,已经离店而去。 前台没有得到回应,细想了目前的状况,吓得一下子拿起电话,打给民宿的老板。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从她们店里走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赶紧和上面反映这样事。 街上,温凉脚下生风,走的极快,同时留意街上所有的人和细节,暂时一无所获。她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想,用更快的速度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顾景年。温凉在心中默念着顾景年的名字,惶恐惊慌夹杂着一点点责怪。 她只想立刻找到他。 没有?!! 等温凉根据推断和猜想赶到了之前她和顾景年逗留过的冰淇淋店时,并没有找到顾景年的身影。 原来她猜想顾景年是想让朋友看一下这冰淇淋而擅自离店,来这里和朋友视频的,可冰淇淋的橱窗边上三三两两个客人,哪里有顾景年的身影。 温凉的心态霎时间就崩了半截,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颤抖,急切的问那冰淇淋店的店主:“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岁的男孩子,大约一个多小时前,我带他在这里买过冰淇淋。” 因为温凉光顾的时间才过去没多久,店主对其还有印象,只是现在温凉的形象和一个多小时前的形象有些差别,半干的头发被风吹的很是凌乱,在冬天寒冷的空气里,衣衫单薄。 依旧美艳,别有一番风味,狼狈中透着一股无助,很是让人觉得,我见犹怜,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店主被突然出现的温凉,和这个突如其来蹦出这么个问题都问懵了,缓了一下,他有些迷茫回答道:“没有吧,刚才我一直在忙,一直有客人,几乎没离开过柜台,并没有见过之前在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啊。” 听到这个答案,温凉的脸色逐渐变的惨白,双唇余下的最后一丝血色都退了去,她几乎是颤抖的说道:“请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小姐……”店主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为难,这个世界比较复杂,他本想找一些措辞拒绝,可还没来的及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温凉就将其话头打断了:“给我。” 短短两个字,并没有什么威严,甚至透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的软弱,完全没有说服力。 偏偏店主听了,硬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只好将手机解锁递给温凉,目光提防的看着温凉接过他的手机后,迅速的拨打了一串号码,放到耳边开始了急切的等待。 依然是占线,机械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温凉绝望的放下手机,重播。 来回两次以后,她终于将自己的号码从通话口里清除,拨通报警电话。 店主看温凉的表情,还有种种不寻常的表现,加上刚才的那一出,已然有了一些眉目的猜想,他关心的问:“小姐,你是不是和孩子走散了?” 温凉没有时间回答他,屏幕那边已经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喂,我要报警。”温凉将手放在脖颈后捏了一下,又垂下来,这样的局促显现了此刻她有多么的无助:“我在云林古镇,我……” “妈咪?!” 就在温凉向手机那边解释详细的情况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软濡声音,瞬间把她涣散的思绪给抓了回来。 温凉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几步之遥处的顾景年,他正一脸懵懂疑惑的看着温凉,疑惑过后,他心里已后知后觉的意思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好似即将溺毙却及时获得了救赎,捡回了一条命一般,温凉的心缓缓地开始回暖,本来冰冷的手脚,也开始有了热血流动的感觉。 她很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过激的感情波动。 甚至在顾景年走到她身边时,她还抱歉地道歉过后,挂了报警电话,回身将手机还给那个等候的店主,真诚的说了感激的话。 “妈咪,对不起。”顾景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温凉的手,握住温凉手时寒冷的体温,让他有些缩瑟的微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才紧紧的握住。 温凉感觉到自己手掌里,那小手传来的温度,紧绷的情绪仿佛在刹那间瓦解,我紧紧的回握着顾景年,终于无法压制自己的惶恐,半蹲下身把顾景年抱进了怀里。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惴惴不安,侵袭了温凉所有的理智,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顾景年大而清澈的眼睛已染上雾气,察觉到温凉的情绪,使他半是愧疚半是害怕加上一些些心疼的哭了出来。 他缩在温凉的怀里,哭的可怜兮兮,低低的说:“对不起,妈咪,我知道错了。” “你把我吓死了。”此时温凉总算是开口说话了,语气沙沙的暗哑,眼睛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温热。 真的,她所有故作坚强的冷静,兵败如山倒。 如果今天,她将顾景年丢了,那她温凉余生的生活里,就是地狱,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怕是也没有了。 顾景年情绪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抱着温凉,直说对不起。 “妈咪,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一个人乱走……了……让你找不到我了。我错了……”他哭的抽抽搭搭,说话一顿一顿,使人心疼的紧。 这种情况,竟让人觉得,似是做错的人是温凉,而不是他。 周围已有些各种各样注视的目光,带着疑惑和考究,有人甚至被吸引,停在原地,一探究竟。 温凉放开顾景年,一边擦干顾景年脸上的泪水一边严肃道:“不许哭,做错了事情,要勇于认错和改正,我可没有教你,用眼泪来解决问题。” 顾景年被温凉严肃的神色一唬,霎时将哭声憋回去了,眼眶发红,晶莹清澈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温凉看,紧紧的咬着下唇,怕不小心又会哭出声音来。 小可怜一枚。 温凉心想,家事要回去关上门来谈,她没多说,牵着顾景年准备走。 “温凉姐。”一个充满惊喜和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温凉的耳朵。 她回头看向发声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文心,还有站在文心身边的沈铮。 人生际遇,还真是凑巧,异乡相遇,总是生出了一些深厚的情分。 温凉回头后,文心总算是真真切切地确定了就是温凉,她有些不可思议和惊喜道:“真的是你啊,温凉姐。” 初时的惊奇过后,温凉早就平复了心情,有些好笑道:“不是我是谁。世界还真小,想不到都离开局里了,还能在这里遇见。” 缘分这东西,有着说不清楚的玄妙。 不必问,双方都知道了,这不过是一次旅途之中的偶遇。 温凉颔首朝着沈铮打了声招呼,后者点头示意当做回应。 文心温柔的笑开了,赞同道:“是啊,我们刑警队还真是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缘分了。” 说罢,她的目光掠过温凉,看向温凉身边那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可怜顾景年身上,有些好奇道:“温凉姐,这孩子是谁啊,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温凉顺着文心的探究看向了顾景年,介绍说:“我儿子,正在学着怎么长大。” “儿子?”文心忍不住多看了顾景年几眼,然后赞赏道:“好可爱啊。” 温凉的情况沈铮和文心都清楚,对于温凉有一个儿子的事情也知道一二,可是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男孩委屈巴巴的站在温凉的身边,眨巴着一双清澈好看的眼睛看着文心,眉眼已显出清俊的轮廓,很是夺人眼球。 听到温凉口中的儿子儿子,就连从不八卦的沈铮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到顾景年身上,多看了几眼。 顾景年感受到了沈铮和文心的目光,也约莫猜到了这两人应该是温凉的朋友,良好的教育和礼仪教养,让他不用温凉提醒,就自己站了出来,很是乖巧的朝沈铮和文心打招呼:“叔叔好,姐姐好。” 这一声姐姐当真是得了文心的心啊,她脸上笑容更盛,喜欢之情溢于言表:“唉,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至于那位被区别对待叫叔叔的沈铮,看着顾景年本来很是满意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了。 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可爱了。 “我叫顾景年。”顾景年字字清晰的回答。 因心情不佳,说完就耸拉着脑袋,往温凉靠了靠,抱着温凉的大腿,情绪很低落。 温凉被顾景年这一出整的,只好安慰式的摸了摸顾景年的头。 文心也看出顾景年情绪不高,也就不再逗其,转而和温凉说:“温凉姐,你们来这多久了?” 见到顾景年,文心对于温凉休假的原因以猜到了七七八八,应该就是为了带顾景年出来旅游吧。 温凉回答说:“也是昨日才到的。” 她们昨天下去到的古镇,因为是坐了几个小时动车过来的,一找到住的地方,顾景年就撑不住了,所以昨天就都在休息,真正开始游玩是今天。 “那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一下吗?我和阿铮几个小时前才到的,来了古城除了吃了顿饭,还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呢。” “阿铮啊?”温凉咬文嚼字,语气很是诡异的调侃道:“看来你和沈队这一趟出来,收获不小啊。” 后者文心听罢温凉话中隐含的意思,窘红了脸颊,看向了身边同样有些异样的男人。 行吧,真是一对脸皮薄的情人,这喜欢调侃人的性子得改。温凉心想。 于是她很知错能改,正经地道:“古镇除了风景,我也不知道推荐什么了,今日我带阿年转了一圈,觉得镇里的风景都很不错,值得好好逛逛,慢下来看看风景还是很不错的选择的,至于其他的,我也还没来的及去看呢。” “这样啊。”文心还没有完全从刚才被温凉调侃挑起的情绪中平复过来,窘涩的回答,显得干巴巴的。 “你们今天才到,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温凉转了一个话题,关心到。 文心摇头:“还没有呢。” 温凉提议道:“那要不去我住的那个民宿落脚,条件环境还是挺不错。” “好啊好啊。”文心答应下来,象征性的问一句身边的沈铮:“阿铮,你觉得可以吗?” 沈铮直言道:“温凉靠谱,她既说了可行,就一定不错,就去那吧。” 温凉做受宠若惊状:“谢谢沈队的信任。那走吧。” ……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民宿,前台小姐看到是温凉,还带回了孩子,刚才提醒吊胆的情绪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想着太好了,总算是没出事。问候了两句,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店里还有空房,等到沈铮他们办理了入住以后,温凉带着顾景年出去吃饭了。 被顾景年刚才那么一闹,折腾到现在晚餐还没吃呢。 依着就近原理,温凉选了民宿斜对面的一家菜馆,顾景年怕她生气,从方才到在菜馆内落座后,都紧紧的粘着她。 温凉趁着事情没过多久,对顾景年余威还在的当口,和顾景年好好的,严肃的谈了独自出走这个话题。 顾景年懂事聪明,一点就通,也明白这事不是儿戏。没有一点小情绪,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抱着温凉一个劲的撒娇。 温凉也适度的把握了教育的根本,让这事情翻了篇。 接下来,在两人等上菜的时间里,温凉的手机响了。 是顾寒时打来的视频电话,温凉的看了一眼,递给顾景年:“爸爸打来的,接一下,看看爸爸要说什么。” 顾景年才做了错事没多久,顾寒时的电话这时打进来,他有些心虚的接通,没有表现出以往的兴奋和期待,接通后,看着屏幕那边西装革履的顾寒时,声音软濡道:“喂,爸爸。” 屏幕那边的顾寒时还在公司加班,现在是中途短暂的休息,他一眼就发现了屏幕里顾景年的异常,一双眼睛还红肿未消,显然是刚哭过不久,至于情绪,更是低落的一眼便可以看的出来。 顾寒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清楚,有温凉在,顾景年受不了委屈,估计是做错了事,小孩子脾性耍赖加害怕才哭鼻子撒娇。 于是顾寒时直接忽视掉这些问:“阿年,吃饭了吗?” “没呢,我和妈咪现在还在饭馆里等上菜,很快就可以吃饭了。”说着,顾景年移动了一下手机,把屏幕对准了温凉,对着温凉,可可爱爱的叫道:“妈咪,快和爸爸打招呼。” 温凉虽没有什么和顾寒时打招呼的兴致,却也不能再顾景年面前表现出来,只好转头看向了屏幕,看清了顾寒时身后的场景后,淡淡地问:“还没有下班?” “有点事要加班。”顾寒时如实道,看着镜头里温凉衣衫单薄的模样,微微蹙眉:“天气很冷,你应该多穿点。” “住所就在对面,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也不冷,吃了饭就回去了。” 温凉没有把顾景年独自外出的小插曲告诉顾寒时,一方面是怕顾寒时担心,二是没必要。 顾寒时没有松口,神色认真:“我不在,你能不能多照顾照顾自己。” 心疼中隐含些许的责怪,任谁人听了都只觉得,深情如许。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云梦阁。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的心在顾寒时的话中颤了一下,后一秒就把屏幕推回去,让顾景年和顾寒时说话:“阿年,和爸爸说话。” 他们之间,不该这样,总有一天,充满目的的婚姻,要分崩离析。 顾景年不懂大人间复杂的情感,只是屏幕推向了他,他就自顾自的和顾寒时说起话来。 说了一下白天出去游玩看到的东西,玩了什么,事无巨细,想起什么,都一一和顾寒时分享。 顾寒时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看着顾景年的心情,一扫刚才的低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后。 顾寒时的心里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温情。 “爸爸,我好想你啊,你要是能陪我和妈咪出来玩的就好了。”顾景年说完了新鲜事,又有些不开心的诉说着自己对顾寒时的想念。 顾景年心里单纯地想着,虽然可以和妈咪一起出来玩,他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如果爸爸也来了,那他会更开心的。而且,如果爸爸来了,就可以帮妈咪拖行李,还能陪着妈咪了。 顾寒时被小孩子单单纯纯的情感表达触到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一向淡漠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温柔的笑意,安抚顾景年道:“我也想你。阿年,爸爸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妈咪呀,让她好好吃饭,穿好衣服,还要告诉她,多想我。” “唔……”一旁的温凉在喝着热茶,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顾寒时的声音,差点将口中茶喷出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身边的顾景年关怀的看了一眼温凉,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手机屏幕,对那边的顾寒时保证道:“保证完成任务,爸比。我一定会每天都让妈咪好好吃饭,多穿点,告诉妈咪要想你的。” 说着说着,顾景年还不满意,又把屏幕推过去对准温凉,他挤在温凉身边,看着那边顾寒时,兴奋的说:“妈咪,你快看看爸比。” 温凉不好驳了顾景年的兴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屏幕露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而那边的顾寒时看到温凉这个样子,却是切切实实的浅笑着,明显心情大好。 “妈咪,你快和爸比说你想他了。”顾景年还不满意,从旁助攻。 温凉自然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谎话,如鲠在喉,说了一句:“阿年,别闹。” “不要,妈咪,你说嘛。” 温凉不管,紧闭嘴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顾寒时的表情倒是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温凉,似乎在等待和期待着什么。 见温凉还是不愿说,顾景年赶紧使出百试不爽的撒娇大法,缠着温凉道:“妈咪,你快说嘛,难道你不想爸比吗?妈咪是不是打算不要我和爸比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温凉被顾景年纠缠的着实是没办法了,只好妥协,飞快的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顾寒时快速的回应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短短几个字诉说着深深浅浅的温情。 他看着温凉,目光炙热。 顾景年这才满意地笑弯了眉眼,恰好菜食做好上桌了,他才满意的挂断了和顾寒时的通话。 吃完了饭,温凉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她等下要带顾景年去看的表演,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温凉想着,回去穿身衣服,就该去表演的地点。 又想起沈铮和文心也在,回去的时候,她顺便给文心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看演出。 文心应允下来,要同温凉母子一同去看。 因此,温凉回房间穿好衣服后,就带着顾景年,坐在民宿门口前台处的休息区等沈铮和文心他们。 没过多久,沈铮和文心便下来了。 一行四人出发去看表演,因表演的场地就在民宿不远处,于是他们选择步行前往。 古镇的夜景带着独特的风情,丰厚的地方特色气息,独有的地方特色的商品和小物件,灯光闪烁,慢节奏的生活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 顾景年走瞧瞧右看看,对一切都很新鲜,一路上,小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三言两语就和文心混熟了,改牵着文心的手走在温凉和沈铮的前头去了。 温凉看着顾景年欣喜的模样,心情自然而然便受到影响,脸上的笑容难得比平时多。 “我都没见你这样的笑容。”安静了一路的沈铮忽然开口道。 温凉知道沈铮在说自己,不可否置道:“开心嘛,我们共事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啊,沈队。” “我怎么了?” 沈铮反应不过来。 “还怎么了,你没发现你和文心在一起后,你看这个世界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吗?之前所有的偏执和臭脾气,都被文心治的服服帖帖的。沈队,要不是文心,我可能真的没有机会见到你这般,好好先生的样子。多亏了文心。” 沈铮脸色严肃,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也没反对温凉的话。 温凉说的没有错,和文心在一起以后,他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处理事情过于咄咄逼人偏执的脾性。 那些因为受过伤痛,而滋长出来的对自己和对别人的恶意,都在他和文心的感情里逐渐消融。 沈铮不再像只刺猬一样,文心给了他最想要的感情归宿。 “我和她在一起,总是害怕会对不起她。”沈铮千年难得一遇的向温凉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看着走在前面的文心的背影,总觉得为文心做再多,都不足够。 温凉笑说:“这一点,就不像我认识的沈队了。沈队什么时候,也变的这般多愁善感了。” 感情会让拥有最强大内心的人都踌躇矛盾,考量甚多,连沈铮也不能幸免。 温凉很想劝慰几句,可一想到自己一片狼藉的感情,自觉并没有什么发言权,随即便保持了沉默。 自己的感情都没理清楚,有什么资格去谈及别人的感情呢。 …… 带着古镇风情特色的表演很精彩,看了让人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触,表演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温凉牵着顾景年的手往表演场地外面走,小孩子已有些累了,哈欠连天,眼皮上下打架,几乎下一秒就要直接睡过去一般。 “妈咪,我好困啊,我想睡觉。”顾景年微仰着头看温凉道。 温凉刚打算蹲下抱起顾景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觉,便被沈铮抢了先:“我来吧。” 沈铮揪着顾景年的咯吱窝将其抱起来,也许是没注意到力度,顾景年苦着脸委屈的抱怨了一句:“疼。” 这可把沈铮实在的吓到了,赶紧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托着小孩的屁股,把人稳稳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顾景年双手温顺的环上沈铮的脖子,靠在沈铮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看来是真的困了。 温凉感激道:“谢谢了,沈队。” “不用,小事,谢啥。”沈铮爽快的说,抱着顾景年走在前面。 文心和温凉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刚刚看过的演出。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巷子,晚上十点,巷子里已经没有几个行人,灯光昏暗。 突然,巷尾处传来一声惨叫,有人惊慌的呼救:“抢劫啊,救命,抢劫了,救命——”又是一声短促的尖叫,有人倒地的闷响传进了温凉三人的耳朵里。 沈铮一下子做出反应,将顾景年从自己的怀中放到温凉的怀里,二话不说,立即冲向了事发地。 文心跟在沈铮的后面追了过去。 温凉抱着一个孩子,动作难免慢了些,也在往那边赶。 忽然发生的意外惊醒了本来在睡觉的顾景年,他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温凉,睡意已醒了一半,不解的问:“妈咪,怎么了?” 温凉还没来的及回答,巷子那边就传来了文心的呼救:“温凉姐,快过来,有人受伤了。” 听到这话,温凉抱着顾景年,当即往那边跑去。 一赶到伤者身边,温凉就把顾景年交到文心的怀里,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查看倒在地上的那个中年妇女的伤势。 伤者腹部被人用利刃刺穿,血流不止,到底的时候砸到了头部失去了意识,温凉迅速的查看了伤者的伤势,一边给伤者做紧急的处理,一边问:“叫救护车了吗?” 文心手机放在耳边,回答道:“正在连线。” 两人都在忙着手头上的事,一时没注意到,顾景年已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此时正眼睁睁的看到了面前血淋淋的一幕。 他一下子就吓得小脸煞白,极度的恐惧使他丢了魂一般,无助的叫了一声:“妈咪……” 温凉如遭雷劈的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会对顾景年造成什么,她却没有一点时间停下来安慰惊恐的他,唯有对正在打电话的叫救护车的文心道:“文心,帮我照顾一下阿年。” 恰逢此时,温凉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地响了起来,因着温凉的动作从口袋中滑出来,掉到了顾景年的面前。 顾景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名字,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快速的把手机捡起来,按了接通,接通的那一瞬间,无助的哭泣也从喉头溢出来了,他对着手机那边的人哭喊道:“爸比,好可怕,都是血,爸比……” 顾寒时听到话筒那边的顾景年惊恐的声音,心脏似是瞬间被什么拽紧了一样,刹那间窒息的感觉,他还没来的及说一句话,话筒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顾寒时放下话筒又拿起,即刻回拨,却只听到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格外刺耳的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不死心的回拨了两次,终于明白电话已无法接通。 电话断线前,顾景年的话在顾寒时的脑海中不停的回响,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可能发生的灾难都像是放电影一般地在顾寒时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 强烈的恐惧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他的心脏,似是被凌迟一般的疼痛。 不过短时间的恍惚,顾寒时即刻抓起桌面的手机,迅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定最近的一个航班飞往……” …… 不平静的一夜熬过去之后,天空逐渐吐白,破晓的光刺破所有的黑暗,洒向大地。 警察局内长廊的椅子上,温凉抱着正躺在她怀中睡觉的顾景年,等待结果。 文心从一个办公室走出来,脸色并不好看,朝着温凉走了过来,尔后在温凉的身边坐下,有些不知怎么开口的踌躇。 温凉一夜未眠,神色疲惫,用还算平静的脸色做伪装想隐藏眼底深处的不安和灰暗的绝望。 沉吟片刻后,她开口问文心:“怎么样了?” 文心迟疑了一下,很是艰难的回答道:“刀口太深,经过一夜的抢救,刚才医院那边已经来消息了,人没救回来。” 温凉是法医,昨天亲眼看到了伤者的伤势,虽一直不愿意也不敢确认,却也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准备。 可是在生死面前,也许所有的准备都显的太过无力,她也避免不了为之难过和可惜。 “温凉姐,我已经和局里的同志打过招呼了,你的笔录也做完了,先带着阿年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电话联系你。”文心接着对温凉说到。 她让温凉先回去,而她还要留下等沈铮。 昨天,沈铮去追赶凶手,因为古镇建筑群老式,巷子错综复杂,凶手对古镇的地形很是熟悉,而沈铮却不熟悉,凶手绕来绕去,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顺利逃脱了。 沈铮此时正在协助当地警察,全力搜捕凶手。 电话联系?文心的话使得温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后知后觉的对文心说:“文心,我的手机,好像掉在案发现场了。” 想起这些,温凉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打入她手机的最后一个人。 文心接话道:“没事,你先回去,警局里肯定可以查到我们落脚的民宿前台的电话,有什么事情我联系前台找你。至于你的手机,我和局里的同志走程序,再看看怎么替你拿回来。你先带阿年回去吧,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该是吓坏了,醒来要是发现在警局不太好。” 温凉赞同文心的话,听从文心所说的,先行回去了。 搭乘出租车从警局回到古镇,因为温凉落脚的民宿在古镇里面,而出租车不能在古镇里面通行,待车停在古镇门口,温凉给了车费,便抱着还将睡将醒的顾景年往住处走。 清晨微醺的光芒稀疏的点亮了沉睡了一夜的古街,晨时开张的早餐店,排列在蒸笼里面白花花的包子散发熏染的热气,街上三三两两早起的行人。 五岁的孩子已有了一些分量,温凉偏瘦,抱着顾景年,看上去并不轻松。 转了个弯,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缩在温凉怀里的顾景年终于转醒,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温凉,轻柔的唤了一声:“妈咪。” 温凉给其一个安抚的笑容,缓缓道:“乖,马上就到了。” 顾景年听话得往温凉的怀中缩了缩,神智逐渐清醒过来。 等他完全清醒后,昨夜亲眼看到地那恐怖的一幕,突然复苏在他的脑海里,血色的记忆,刹那之间,昨夜经历过的那种恐惧,又紧紧的将其包围。 顾景年周身颤抖了一下,恐惧的心情写在了脸上,小手紧紧的抓着温凉的衣襟,再说话已然止不住地颤抖,连着眼泪,汹涌起来。 “妈咪,我害怕,我想起来了,好多血,那个阿姨身上好多血……” 顾景年突如其来的哭泣,温凉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竟慌了手脚,急忙安慰道:“阿年,别哭,没事了,妈咪陪着阿年,保护阿年,别害怕。” 小小的人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法将温凉的安慰听进去,双手缠着温凉的肩膀,躲在温凉的怀里,哭声陡然增大了几倍。 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恐惧和委屈排解出去。 温凉自责不已,她竟不小心,没将顾景年保护好,让他看到了这样残忍血腥的场景,这个阴影对顾景年来说,恐会挥之不去,给他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对不起,阿年,妈咪没有保护好你。” 温凉心疼不已,停住了脚步,拍着顾景年的背,助其平复心情。 他们无暇注意周围的环境,因此没有注意到的是,街角那边,一道笔直炙热的目光,还有男人迅速朝着他们靠近的身影。 “阿年。” 一声心疼中夹杂着不解的呼唤,使温凉和顾景年双双愣了一下,顺着那个声音抬起头,顾寒时神色复杂的脸,便映入了温凉的眼睛。 男人一身修身的昂贵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高挑笔挺匀称的身材,万里挑一,周身透露出一种风尘仆仆的疲惫。 显然是连夜赶来,没合过一下眼睛。 “爸比……啊……爸比,你来了。”顾景年一见到顾寒时,便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在怀里侧着身,一边抽抽搭搭的哭着,一边朝顾寒时伸出了双手。 而顾寒时则立刻伸手把顾景年抱进了怀里,嗓音是空前绝后的温柔:“没事了,爸爸在,阿年冷静一下,别哭了。” 突然的抽离的重量,不仅没有让温凉感觉到一丝的轻松,甚至还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沉重。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时出现这样不可理喻的情绪,更不能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感到悲伤,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突然汹涌爆发的悲伤,目光暗淡的见不到一丝光亮,看着顾寒时父子,心脏像被什么割开一般疼。 是啊,顾寒时是顾景年的父亲,而她,又算什么呢。一个从绝望之地攀爬回来的复仇者,还是一个可悲的连什么都守护的不住的废人。 顾寒时在安抚顾景年,视线落在温凉的身上,直到他彻彻底底的确认,温凉没事之后,高高提起的心,才总算是缓缓的安稳下来。 鬼知道昨夜他究竟是怎么过的,辗转而来,心里不得一分一秒的安宁。 等到达了古镇,来到温凉落脚的旅馆,却被旅馆前台告知温凉和顾景年不在,彻夜未归的消息。 无人懂得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是怎样无助的荒芜和绝望。 所以也无人懂得当他一边让人查找温凉二人所在,一边站在旅馆门口等候,直到隔着一条街,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温凉和顾景年的时候,内心又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吞噬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理智,几乎是飞奔的往温凉二人而去的脚步,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的身边。 “阿凉。”顾寒时轻唤温凉,担心的问:“你没事吧,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一提起昨天的事,本来哭声已有些平复的顾景年,哭声瞬间又加大了起来,仿佛一种本能,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 温凉心疼至极,和顾寒时说道:“我以后和你说,先带阿年回去休息。” 此事绝对不能再在顾景年的面前提起,需尽快翻篇,让顾景年早早忘记。 顾寒时也从顾景年的种种表现中明白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该是对小孩影响极大,在其面前对此事保持缄默,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 房间内,哭的眼睛红肿的顾景年已很不安稳的睡着了。 昨夜折腾了一夜,他本来就没睡好,今早醒来又哭了个把时辰,顾寒时安慰了很久,才让顾景年堪堪停止了哭泣,安静下来后,很快便累的睡着了。 温凉坐在床边,看着顾景年红肿的眼睛,明知至此自责心疼都是无用功,可她还是不能将这种情绪摆脱。 “对不起。” 温凉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她在向顾寒时道歉。 顾寒时明白温凉这句道歉包含的深意,脸色并不好看,冰雕雪筑的五官,蒙上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温凉接着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对他造成的伤害,我不知道怎么弥补。与你,也是有负所托,辜负了你将他交给我带出来的信任。” 顾景年叫她一声妈咪,叫的越多,温凉便越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渐渐地她甚至都忘记了,她和顾景年没有血缘的牵绊,就算她再怎么把顾景年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爱护,血缘之说都可以否认一切。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顾寒时怪她,在此事上,她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本就是她没将顾景年照顾好,疏忽了。 “温凉。”顾寒时忍着心中即将爆发的躁动,语气淡淡的带上了一层压抑的愠怒。 对不起这三个字落在顾寒时的耳朵里,他只觉得好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在她心中,难道他顾寒时父子,永远都是外人。 “你放心,我可能真的没有能力照顾好阿年,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事情,我以后不会单独带阿年出来了。”温凉说的轻巧,表面上冷静,而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已紧紧的握紧。 温凉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会照顾人,想起昨天,她还差点将顾景年弄丢,更是印证了她照顾不好顾景年这一点。 以其在母亲这个角色里越陷越深,温凉想,不如就趁着这次的发生的事情,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开始从这旋涡里抽身,对顾景年好,对她,也好。 抽离不过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罢了,她承受的来,对于痛楚,她已变能很好的接受和忍耐。 已经有那么多绝望的伤痛压在她的心上,霸占在她的世界里,多一些又何妨。 顾寒时神色铁青,已有些抑制不住的怒气从眼中跑出来,他道:“温凉,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不重要,想不想,是你的事。我只是找回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做什么,都心中有数罢了。” 温凉嗓音温淡,听上去没有任何的起伏,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这些话听起来仿佛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很好般风轻云淡。 顾寒时目光笔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沉静,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疼痛。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轻轻的诉说:该如何告诉你真相,想让你知道,又无比害怕你知道,所有的矛盾,都像是凌迟人心的毒药,欲盖弥彰,不过是想与你好好的。 “温凉,别妄自断定自己的位置,只需记住你是阿年的母亲。”顾寒时望着温凉,字字清晰道。 温凉听罢,似是愣了一下,后一秒她却突然笑了,那是让人无法一种无法形容的笑容,带着让人不易察觉,化解不开的怨恨也携杂着无法忽视的悲伤,无助挣扎。她看着顾寒时,眼睛似是两扇关上的窗,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关在了窗户后边,拒绝所有人以任何形式的接近。 温凉止住了笑,不明所以的冷冷道:“顾寒时,要说狠,还是你狠。” 突如其来的一句指责,仿若一记惊雷,在顾寒时的心腔里炸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凉,极力想从温凉的神情里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来佐证他此刻心中无法忽略的怀疑。 难道温凉,已经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些过往的记忆。 “阿凉……”顾寒时呢喃出声。 后者没再多说什么,越过他走进了洗手间。 浴室里流水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响了起来,房内的顾寒时听着那水声,心情是一片狼藉的凌乱,无从收拾。 他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回忆着他觉得自己可能错过的讯息,想解答出温凉那句话的深意,思虑越深,他越害怕。 约莫半个小时后,温凉从洗手间出来,洗过澡,换了一身冬装的睡袍,正在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表情平淡,波澜不惊,再没有了刚才的一点影子。 懒懒的抬眉看了一下正在望着她的顾寒时,淡漠的移开视线,往房间外面走。 在就要和顾寒时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寒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你去哪?” 温凉故意甩了甩头发,发梢上细密的水珠洋洋洒洒的飞散开来,落在两人的身上,落在顾寒时贵气温俊的脸上,凉凉的。 尔后她用一副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语气很是淡然道:“没看出来吗?阿年在睡觉,我要去前台借一下地方吹一下头发。” 顾寒时恍惚间,如梦初醒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目送着温凉出去。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细微的传来,顾寒时收回目送温凉离开的视线。 她到底是记起来了,还是他多心。 很快温凉便披着一头吹干的长发回来了,进门后,一点都不拖沓走至空着的那张床边坐下,然后动作流畅躺下,拉上被子将自己盖的很是严实。 在外面,她和顾景年住店,住的都是标间。 彼时顾寒时正坐在顾景年睡觉的那张床的床尾,把温凉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里。 接下来房间内是一阵时间不长的安静。 温凉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权当自己已经睡着了,直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被子里挤进了顾寒时的身体。 男人强而有力的双臂从身后缠上来,紧紧抱着温凉的腰部,把她往自己的怀中带,没有一丝距离紧贴的亲密。 顾寒时将下巴轻轻的抵在温凉的发心处,鼻腔里充斥着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感受着温凉的存在和温度,一颗疼痛疲惫的心,总算是受到了安抚,逐渐平静下来。 温凉既没有拒绝顾寒时的靠近也没有回应,被顾寒时抱着躺了一会,她才闭着眼睛低声说道:“去洗个澡再睡吧。” 他们都奔波了一夜,顾寒时更是辗转而来,可想而知,已是累了。 “我现在只想抱着你。”确认你真的存在。 后半句顾寒时没有说出口,消化在肚子里独自感受。 温凉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很快便睡着。 她睡着之后,整个人都褪去了伪装自己的防备,身上那种让人觉得无法靠近,忽远忽近的距离感,也变的模糊起来。 顾寒时抱着怀中的人儿,轻柔地帮温凉装了个身,视其和自己面对面,头枕在他的臂弯上,呼吸平稳的睡着。 趁着温凉睡着,顾寒时总算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细细的描绘着这个已经拓进入他脑海的眉眼。 依稀想起从前,在国外他们情好的时候,夜间双方致死方休的索取结束之后,温凉躲在他怀里睡觉,也是这帮不设防的模样,他总要盯着温凉看很久,才敢闭上眼睛。 因为打从心底,至始至终,顾寒时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温凉。 偏偏天意弄人,才是人间百态;视若珍宝,却不得善终的感情,比比皆是。 多年前的他和温凉,正是如此。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了那段没有温凉的日子,他从不曾以任何方式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艰难,暗无天日的绝望里,她依旧是他的唯一。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温凉先是从棉被中探出个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房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顾寒时和顾景年都不知所踪。 她头脑不甚清醒,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下,才堪堪爬起来,走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也许岁月的可怕就是在这种时候才能完美的体现出来吧,年轻的时候熬夜,洗个澡清醒一下又是一条好汉。年纪大了一些后,熬一夜,睡上几天几夜都补不回来。 洗漱完毕,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温凉随手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套上,拿了房卡出门。 顾寒时他们不在旅馆,她若是出门的话,等下顾寒时父子回来,只怕是连房门都进不去。但她现在连手机都没有,也无从和他们联系,问他们在哪。而她又耐不住肚子太饿,只好出门觅食。 经过前台的时候,温凉招呼了一下那前台的姑娘问道:“我住的那个房间有没有备用钥匙啊?” 前台小姑娘一脸疑惑,还是回答道:“小姐,为了应付突发情况,我们民宿的每一个房间都是备有备份钥匙的,请问您问这个是需要什么帮助吗?是不是将房间的钥匙弄丢了呢?需要我们帮你开启房门呢?” “不是。”温凉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有些承受不来这么热情的招待,她直言道:“我只是打算出去,可我担心我先生等一下会回来,他没有带钥匙,我就是想问一下,算了。要不先借用一下电话,可以吗?” “当然了,请用,尽力满足客人合理的要求是本店的宗旨。”前台小姑娘一边说着,还一边很是殷勤的拿起座机的话筒,递到温凉的手边。 温凉接过话筒,道了声:“谢谢。” 然后才凭着记忆输入顾寒时的手机号码,打通了电话。 温凉能背下来的电话号码就那么几个,都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的。 男人清冷的声线很快便从话筒的那边传了过来,冷冷清清的一声:“喂,你好。”带着考究的疑问。 温凉接话道:“是我,你们不在旅馆,现在在哪呢?” “嗯,我带阿年在外面吃饭,你过来吗?”顾寒时听到屏幕那边的人是温凉之后,语气明显有所变化,缓和了很多。 温凉本能的,正打算要拒绝,话筒那边传来的顾景年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还没来的及出口的话。 “是妈咪吗?”小孩子难掩兴奋的声音带着期待,他应该是在问顾寒时,几秒之后,应该是得到了顾寒时的回答,小孩子的声音毫无顾忌的从话筒那边传来:“妈咪,你睡醒了吗?” 温凉愣了一下,半响才回答道:“嗯,刚醒。” 小孩子果然是忘性大,听顾景年的声音就不难猜想,此时的他,已经把之前那件事情抛诸脑后。 也许一经想起还是会害怕,可至少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心情。 顾景年接话开口道:“妈咪,你睡了好久啊,懒猪一样,你醒了,饿不饿啊?我刚刚醒的时候,觉得好饿啊。” “有点饿。” “是吧,我就超饿的,所以爸比就带我出来吃饭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你还没醒,爸比想让你多睡一会,不让我叫你,我只好先和爸比出来吃东西了。” 顾景年快速得向温凉报告行踪。 温凉无声的笑了笑,遇上顾景年,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变的很柔软,她接着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吃到东西,填饱肚子了吗?” “我们正在吃呢,我还没吃很饱,妈咪你不是说了嘛,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快点长大长高高,所以我还可以吃一些。”顾景年很是乖巧的回答,尔后转了话头道:“妈咪,你既然醒了,要不你现在过来找我和爸比吧。” 温凉迟疑,没有当即回答,可小甜椒顾景年却不给她多想的时间,又接着说:“妈咪,我和爸比在的地方,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吃的第一家的菜馆,嗯,叫什么……” 顾景年被难住了,忘记了名字,下一秒,他当机立断的求助顾寒时。 “爸比,这家店叫什么名字呀?” “云梦阁。” 顾寒时给其解惑。 “对,云梦阁。”顾景年豁然开朗,有些激动的重复着,随后才和温凉说:“妈咪,我们在云梦阁,你来找我们吧。” 听着顾景年那般期待兴奋的语气,温凉实在是一个不都说不出来,只好依言应允道:“好,我很快到。” “妈咪,快点来啊。” 挂断电话后,温凉朝着柜台里面的前台小姑娘道谢:“谢谢了。” 前头小姑娘听到温凉的感谢,脸上当即挂上一个特别热情的笑容,连连说不客气,最后还很是贴心地问:“那你还需要备用钥匙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不需要。” 温凉有些无法理解这小姑娘的脑回路,不再过多耽搁,走出了民宿。 冬日的风很是凛冽,走在街上,温凉不自觉的伸手裹紧了大衣。直到寒风吹的她的脖子传来丝丝寒冷,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带围巾。 现在只能缩着脖子,尽可能得让自己温暖一些。 等拐过一个路口,走进云梦阁后,店内铺面而来的暖意,似是瞬间就把温凉身上的寒意驱逐了去,她这才把缩了一路的脖子伸了伸,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一边往店里走,一边环顾四周在寻找顾寒时和顾景年的所在。 有店员不知所以,迎了上来,殷勤的问:“小姐你好,请问是吃饭吗?一个人还是?” 温凉干脆道:“找人。” “原来是这样,那小姐,你要找的是朋友是在一楼还是在二楼?要是小姐你找的朋友在二楼的话,就有点难办,恐怕只能打电话让你朋友下来接你,或者是问清楚你朋友是在那一个包厢号,我带你上去。因为二楼都是独立的包厢,没有包厢号的话,就会有些麻烦呢。”店员笑着和温凉解释着。 彼时温凉目光已经扫视了一遍一楼的每一桌客人,没有找到顾寒时他们,想来顾寒时应该是在店员口中的二楼包厢了。 麻烦了,顾景年不懂这些,刚刚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她现在要找他们,必须要给顾寒时的手机去一个电话。 “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温凉对着等在那里的店员道。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和别人借电话,温凉逐渐明白了在当今社会,手机对人类的重要性。 温凉又一次拨通了顾寒时的手机,接通后,她甚至等不及顾寒时问她是谁,她就直接道:“你们在哪一个包厢?” 完全没有多余的废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自信,顾寒时一定就听的出来是她。 而不出所料的是,她马上就得到了顾寒时的答案。 还有已经等不及,从包厢跑出来的顾景年,正在楼梯口,正在招手,欢快的叫着她:“妈咪,这里,这里,快过来,妈咪。” 温凉将话筒还给了店员,道谢之后,朝楼上走去。 一等到温凉上来,顾景年便伸出小手拉住了温凉的手,甜甜的叫着:“妈咪。” 顾寒时站在包厢的门口,脸上是难得展露的笑容,俊朗如斯,气质出尘的高贵,不用多余刻意的去做什么,就可以牢牢的将所有艳羡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的身上依旧是昨天那身衣装,西装笔挺,可没有显露出一丝不干净样子,没有一点的不对劲。 “来了。” 顾寒时柔声说一句,侧过身子,让温凉走进去。 包厢内的餐桌上,已摆好了各种各样,精致美观的食物,光是从表面看上去就觉得色香味俱全。 点菜的人显然很是了解温凉的喜好,桌上这么多菜食,竟没有一道是温凉忌口的,不仅如此,其中还有大部分,都是温凉喜欢吃的。 感触来的很快,轻易就控制了人的情绪。温凉坐到餐桌前,眉间依旧淡淡地,没有什么情绪,只是藏在眼皮底下的眼睛里,饱含了太多说不出来的情绪。 曾经温凉以为逃开了傅止,遇见了顾寒时,是救赎,是命运对她的眷顾。直至最后,事情演变成不可收拾的模样,她才明白过来,顾寒时不过是在傅止之后,出现的对于她来说,更大的劫难。 这场劫难几乎摧毁了她,差点要了她的命。 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清醒,无法真正的认清顾寒时所给予她的一切,都是糖衣包裹的剧毒,等到剧毒表面上的糖衣化去,那剧毒便可轻易的要了她的命。 …… 吃完了饭,离开云梦阁后。 温凉本来想直接回旅馆,因为关于昨夜那件案子,沈铮和文心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文心说过,有消息会联系旅馆的前台找她,她怕错过什么,于是想回旅馆等着。 但是,顾景年却说顾寒时还没逛过古镇,没看过古镇的风景,希望他们能绕远路,逛一圈古镇再回去。 温凉从来都不擅长拒绝顾景年的任何要求,甚至总是对其带着一种宠溺补偿的复杂情感,这一种情感会促使她无条件的答应顾景年所有真心的请求,没有一点的怨言。 因此这一次,也不出例外,她妥协了,顺了顾景年的意思。 三人一起走在古镇的青石街上,像所有的旅客一样,浑身上下都带着外来人的气息和特质。却又和其他旅客不一样。 一路上除了顾景年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顾寒时和温凉两人之间几乎是出了必要的交谈之外,再无多余的对话。 又拐过一个路口,转进另一条街道,还没走几步,顾寒时突然叫停:“等一下。” 顾景年听话的刹住了脚步,仰头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顾寒时,“怎么了?爸比。” “有点事。”顾寒时先是回答了一下顾景年,然后对着温凉说道:“阿凉,陪我进去逛逛吧。” 顾寒时随意的指了一下他左手边的一家店铺,对温凉发出了邀请。 温凉不明所以,先是好奇的看了看顾寒时想要光顾的那家店面。 只是一家古镇内再寻常不过的,贩卖古镇特色服装,纪念品和披肩的小店,古镇里面几乎每一条街上都有,并不新鲜。 温凉不知顾寒时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趣,想逛这样的店,还没来的及多问,就看到顾寒时带着顾景年已经往店里走进去了。 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进去以后,温凉站在一边等着,余光看到顾寒时在贩卖披肩围巾的商架前挑挑选选了好一会,很是仔细。 温凉对顾寒时的行为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目光飘忽扫视着店内的商品,一边等顾寒时,一边消磨时间。 “阿凉,你过来。” 正当温凉百般聊赖的时候,顾寒时很合时宜的叫她过去。 温凉没多问,走到了顾寒时的身边,双脚刚刚站定,顾寒时便举起双手绕到她脖子后面,给她戴上了一条素色的青灰色围巾。 顾寒时动作温柔,又将围巾在温凉的脖子上饶了两圈,直至用类似于羊毛材质的围巾把温凉脖子上裸露的皮肤全部包裹住了,才满意的住手,扶着温凉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让其站在店内的镜子前,柔声问:“好看吗?” “好看,好看。”温凉还没来的及开口发表任何的想法,这家店的店主,一个看上去还算和善的中年妇女就抢先接了话,说了好看还不行,当即接着往下推销:“姑娘,你人生的美,白白净净的,皮肤嫩的像是可以掐出水来,带上这个围巾特好看,显得特别有气质,你先生真的太有眼光了。” 此话听上去就知道是恭维的好话,可店主心里却觉得,也不全然是。就像她说的温凉长的好看,这围巾与之很是相配,这一点倒是真的。 “是耶,妈咪,我觉得这个阿姨说的对,妈咪带上这条围巾超级好看的,爸比选的好好,爸比好棒。”顾景年在一旁附和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冥冥之中替店主完成了助攻,还夸奖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真是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好小孩。 温凉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有些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顾寒时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挑的围巾挺合她心意。 既是如此,买下也无妨。 “多少钱?” 好似是心有灵犀,顾寒时和温凉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问完之后,两人又同时看向了对方,短短视线交汇,空气中仿佛都催生了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氛。 温凉学乖了,收回目光闭上嘴,保持了沉默。 顾寒时很快就和店家问好了价钱,买下了围巾。 …… 等他们逛完,回到旅馆没多久。 沈铮文心他们也回到了旅馆,温凉去找沈铮文心了解案情,顾寒时和顾景年留在房间里。 几乎劳累了一天一夜,沈铮和文心他们看上去特别疲惫。 “没什么确切的进展,因为是景区,人流量很大,且多是游客,人流动变化很大,排查进行地很困难。”沈铮手中夹着根烟,时不时的吸上一口,勉强刺激一下精神,保持清醒的思路,他接着往下说:“而且像这种突然起意,激情作案的凶手,是最难以抓捕,因为不能只从死者身边熟悉的认识的有关联的人们中排查嫌疑人,这样一来,排查凶手的范围,可想而知。” 温凉赞同沈铮的说法,又一次在脑海中默默地事无巨细的回想整理着案子的经过,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点线索。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案发后,当地警察用最快的封锁了案件的消息,把案发地隔离起来,对外宣称是因为有古城墙倒塌,正在维修,暂停开放,保护了案发现场。因此,知道的这件凶杀案的,除了当地介入案件的警察和医院的人还有温凉她们,还有那个犯案的凶手,应该再无外人知晓。 沈铮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很是懊悔和可惜道:“要是昨晚我熟悉地形的话,一定不会让那个龟孙子跑掉的,现在人海茫茫,大海捞针一样的找,几时才能抓住那小子啊。而那些巷子里的监控,也没几个能派上用场,有几条巷子的甚至没有监控,经过推断,我们认为那小子就是从那几条没有监控的巷子中的其中一条跑掉的。正在重点排查那几条巷子呢。” 就在沈铮同温凉解释案件的时候,文心端着泡好的浓茶,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递给沈铮。 进来的时候刚巧听到了沈铮最后的话,于是文心便接着沈铮的话往下面说:“那几条巷子都通往古镇外面的大马路,马路对面就是整座城市。从巷子出去,到了大马路上,就是天高海阔,排查范围要扩大成整个城市,而不仅仅是这个城市的旅游规划区的古镇了,顺着这条线索根本就没法往下查。” 温凉听罢文心的话,细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每个人进入古镇的时候,都要叫古镇维护费,才能进入吧。交了维护费,登记身份信息,古镇会给我们派发一个感应卡,凭着那张卡,才能随意的出入古镇。” “这一点,我们是首先进行排查的。”沈铮明白了温凉的话,回应道。 “结果呢?因为种种原因,我记得这个古镇对于出入管制的挺严格的,古镇每个出入口都装了感应门,没有卡片,是没法越过感应门的,出入人员滴卡都会留下痕迹的吧。” 温凉想着,把自己的想法和沈铮分享。 “嗯,你想的没有错,我们也在对此进行排查了。不过,这是旅游景点,来往的人太多了,人流量太大,几乎每一天都有人把自己的卡片弄丢,或者是被有心人偷去,重现低价倒卖给外面想进入古镇的旅客使用,毕竟是只要录入了信息后,那感应卡只要在没有遇到古镇管理人员查票的情况下,谁都可以使用,难免会有些人投机取巧,想占小便宜。因为可以获得感应卡的方法太多了,所以,我们猜想,凶手一定也不会这么蠢,会留下自己的信息。因此这只能作为基本排查,根本就没报多少希望可以从这上面排查抓到凶手。” 沈铮仔细的向温凉解释着,越说到最后他越头疼。 接下来,温凉逗留在沈铮和文心那里,大致了解了案件的进展之后,才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文心叫住了她:“温凉姐,你等一下。” 文心说着,便转身走到床头柜前面,打开自己放在床头柜上随身背着的包,从里面拿出了温凉的手机,递给温凉道:“我走了程序,帮你把手机拿回来了,因为必要的原因,可能当地的警察对你的手机做了全面的检查,希望你不要介意。” 温凉接过手机,随手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无所谓的道:“能拿回来就好,不但不介意,我还的感谢那同志帮我把电都充满了呢。” 文心最是喜欢也最是羡慕温凉这股子洒脱的性子,听完温凉的话,不禁笑了笑。 “你们忙了这么长时间,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温凉边说边往外面走,文心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出去,然后等送她走了之后,再关上门,退回了房间里,在沈铮的身边坐了下来。 沈铮忙了一天一夜没闭眼,文心跟着忙,她虽然中间歇了两三个时辰,可也已累的有些撑不住了,现在脑海中只剩下,赶紧洗澡睡觉。 “累吗?”沈铮有些心疼的问身边的人儿,有些自责。 文心往沈铮那边挪了挪,伸手抱住了沈铮手臂,头顺势枕在了沈铮的肩膀上,柔声道:“累,可没事,我能扛,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你手下的刑警啊,沈队。” 沈铮道:“傻丫头。” 短短的几个字是一种笨拙却藏不住的宠溺。 这对文心很受用,她靠着他,甜甜的笑了。 一直以来,她要的都很简单,这样就足够了。陪着他,爱着他,支持他,崇拜他……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温凉回房间的路上路过旅馆前台,恰巧看见了站在前台处,好像是在办理什么的顾寒时。 她走过去,问:“干嘛呢?” 顾寒时看了温凉一眼,又转过头,手中拿着钢笔在一张单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办完了这些,他才和温凉解释说:“在办理入住登记,还有续交房费。” “你要留下来?” 温凉微微吃惊,实不相瞒,她还真没想到顾寒时会留下来,她还以为,最迟今晚,顾寒时一定会走。 因为之前通电话的时候,顾寒时就和温凉说过,最近这一周时间公司里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根本就忙的分身乏术,脱不开身。 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昨天晚上事发突然,顾寒时因为担心跑来,还可以理解,可确认他们已经没事了,他还留下来,有些浪费宝贵时间的嫌疑啊。 顾寒时似笑非笑道:“老婆孩子都在这,我当然要留下来了。不然去哪。” 温凉被这突如其来暧昧的话语噎了一下,生生的把已经提上喉咙的疑问为什么又咽了下去,神情诡异的看着顾寒时。 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这周公司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吗?哪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阿凉,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顾寒时不答反问,硬生生的要把话题引到其他的方向去。 “随口问一句罢了。” 温凉非常淡定的解释一句。 顾寒时看着她的模样,嘴角淡淡的上扬,保持一个弧度,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看得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不急着说话,盯着温凉看,手已经不安分的伸过去握住了温凉的手,随后才像是一个乖巧的和老婆报告行踪的好老公一样,云淡风轻的说:“那些事情我也可以在这边处理,所有的会议都会改成视频会议,不会有影响。” “我不关心。”温凉用几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随后想从顾寒时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对方先一步紧紧的握住,使她没有挣开的余地。 “你是我老婆,都不关心,那还轮的到谁来关心。” 顾寒时心情似乎真的特别好,一句老婆接着一句老婆的往外蹦,听得温凉哪哪都不舒服。 温凉瞧着顾寒时,转移话题道:“阿年呢?怎么没看到他?” 顾寒时想都没想的答道:“被我锁在房间打游戏呢。” “嗯,那你放开我,我去找他。”温凉终于找到了由头,直接开口让顾寒时放开自己。 “一起去。” 不料人家不按套路出牌,牵着她就大摇大摆的往房间走去,颇有一股子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放的意思。 事到如今,温凉也只能随他牵着了。 …… 晚上十点,顾寒时结束最后一个视频会议,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片刻的放松,靠着椅子的靠背,闭着眼睛让长时间使用的眼睛休息一下。 等缓过神来,才从椅子上离开,离开这个办公的房间,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敲了有几下,房内才传来温凉不冷不热的清冷声线:“谁啊?” “是我。”顾寒时一听到这个声音,嘴角便不自觉的完成一个玄妙的弧度,眸子深处,也染上了让人不敢直视的炙热。 “干嘛?” “你先开门。” “阿年已经睡着了,我也准备洗澡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听温凉这话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给顾寒时开门了。 顾寒时不死心,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道:“那我睡哪?” 温凉简言意骇:“你也开了房。” “可我和我老婆感情很好,暂时没有分床睡的打算,所以,能不能给我开个门啊?”顾寒时故作为难的告饶。 回应他的是一阵静默,房内的温凉应是打定主意不愿同他废话了,故意装作没听到。 顾寒时吃了闭门羹,也不灰心,继续放软心态,软磨硬泡:“阿凉,给我开开门吧,行,我不在里面睡,我看一眼阿年就成。” 依旧是一阵静默的等待。 顾寒时又尝试了几遍,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正当他以为温凉已经睡着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听到了房间门扣被从里面打开的声音。 来开门的并不是温凉,而是顾景年。 门后探出顾景年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他揉着眼睛,半嗔怪半抱怨怪罪道:“爸比,你干嘛啊,吵到我了。” 顾寒时由衷的笑了,冷峻的气质在这个笑容中消融,他很是赞赏的弯腰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夸到:“还是我的宝贝儿子懂事,做的好。” 把顾景年抱回床上,给其盖好被子,安抚地说:“好了,爸爸不吵你了,快睡吧。” 顾景年本就半梦半醒,是被顾寒时在门外吵闹纠缠的受不了才爬起来开的门,现在一被送回温暖的被窝里,没一会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在响着,温凉正在洗澡。 她刚才拒绝顾寒时进来后,很快就进了沐浴房,大概是以为顾寒时被拒绝后就会乖乖的回去自己的房间,完全没想到顾寒时能那么幼稚,会在房门外面叨扰许久,直到吵得顾景年不厌其烦爬起来给其开门,让他野心得逞的进来了才罢休。 而在浴室里,由于水声的阻隔,温凉完全没有意识到顾寒时已经进来了。所以当她洗完澡后,披着浴袍半扎半散的,胸前深v的衣襟半露着大片春光,便懒懒的打开浴室门往外走。 浴室的门打开,云雾缭绕般的潆绕水汽争先恐后的从门后往外冒出来,温凉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这雾气中翩然步出,手伸在脑后,半侧着头将高扎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动作散漫,万种风情,没有多余的娇柔便将顾寒时的视线勾的死死的。 温凉把头发散下感觉到了一股笔直*的炙热视线,这才转头看向房间,有些意外的看到顾寒时正坐在正对这浴室门口的床尾看着她,目光笔直,充满贪婪。 “你怎么进来的?”温凉意外过后平静的问,动作随意的将身上的睡袍拉了拉。 顾寒时显然不想回答这样不重要的问题,只是痴迷的看着被热气蒸腾的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泛着粉红*人色泽的女人,她款款向他走来的脚步,一步一步好似都实打实的踏在了他的心尖尖上一般。 惹得顾寒时身体一阵燥热,已经有了不能言喻的冲动。 温凉越靠越近,顾寒时仿佛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淡淡清香,那不是沐浴露的香味,是独独属于温凉身上的味道,淡雅带着浓烈的吸引力,复杂至极,对于顾寒时而言,那味道就是催情的药。 顾寒时被撩拨的按耐不住,身体前倾伸出长手一捞,轻易就抱住了温凉纤细的腰肢,一个转身两人双双倒入了身后柔软的床上,顾寒时心满意足的把那个在自己心上跳舞的磨人妖精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房内的灯线昏暗,唯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散发着暗沉的光芒,烘托得房内本就暧昧至极的气氛更加避无可避的暧昧入骨。 温凉身上刚刚被她拉好的睡袍因着顾寒时略显粗暴的动作再次微微散开,敞露的胸口肤色葱白,小半酥胸若隐若现,带着绝密的吸引力。 顾寒时的额头抵着温凉的额头,两人鼻尖想触,他偏偏头,在温凉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温柔中隐藏着压抑至极的情欲。 “阿年在旁边。”温凉淡淡的开口提醒,神色波澜不惊,好似动情冲动全然是顾寒时的事,而她始终云淡风轻。 “我知道。” 顾寒时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暗哑,像是风吹过沙地, 后一秒,他已起身把温凉拦腰抱起,往外面走。 一回到隔壁关上门,顾寒时所有压制感情都瞬间发泄出来,他就着门,把怀里的人儿抵在了门板之上,高高托起。 悬空的高度让温凉的双脚不能着地,她只好顺着顾寒时的引导,双脚缠上了男人窄劲的腰身,双手柔弱无力的勾着男人的脖子。 顾寒时的唇在下一刻压了上来,和刚才的轻吻而过不一样,这一次他是在毫无顾忌的掠夺,在攻城夺池的侵占,他疯狂的吸吮着温凉唇瓣,搜刮了她所有的香甜,至死方休。 温凉在顾寒时的炽热里被点燃,她浑身燥热,微微的喘息像最动听的夜曲,听得顾寒时心腔都跟着颤动,意识里只剩下怎么将其拆骨入腹。 顾寒时依恋的从温凉的唇畔抽离,抱着她往房间里的床走,刚把人放下,就欺身而上,迷恋的看着身下的人,他忽而觉得由衷的幸运。 “阿凉,我想你了。” 男人的声音因为情欲侵袭而有些暗哑,他的注视真诚且无比虔诚,在昏暗的灯光中,眼眶猩红。 想你了,很想。 温凉的心突然之间,就被那猩红直直的灼烫了一下,竟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疼,这种心疼的情绪最易替代人的理智,所以,当她主动吻上顾寒时的眼睑时,并不稀奇。 空旷的房间里散开了缠绵悱恻的喘息,两个相互依存相互吸引相互需要的灵魂在黑夜中无比靠近,用最原始的方式,向对方诉说自己无法表达的感情。 夜长情暖,冬日如何取暖,无非是彼此拥有。 …… 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 床边的位置空了。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还真是对那男人一点影响都没有啊。温凉疲惫的又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全身酸痛,有些无力,缓了半响才堪堪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顺便洗了个晨间澡。 做完一切回到隔壁的时候,只见顾寒时已经照顾顾景年洗漱完毕穿好了衣服,彼时正监督着顾景年穿鞋。 “妈咪,早上好。”顾景年一见温凉进来,加快速度穿好鞋,冲过来抱着温凉的大腿问好,别提是个多粘人的小可爱了。 温凉柔和的笑着摸了摸小可爱毛茸茸的头发,宠溺道:“早上好。阿年。” “妈咪,快换衣服去吃饭吧。” 顾景年放开温凉,推着她往前走。 温凉兴致不高,视线看着前面,避免不了的瞧见了站在她行礼箱前边,笑的一脸意味不明的顾寒时。 老狐狸。温凉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诽骂了一句,就是见不得顾寒时露出这样表情。 “给,我帮你挑了一身衣服,你快去换上吧。” 等温凉到了跟前,顾寒时顺手从床上捞起一身早就装备好的衣物递给温凉,催促她去换上。 温凉也不挑,接过衣服就去浴室换上了。 换完出来的时候,她才颇有微词地道:“怎么是长裙,我记得我没有这样的衣服的。” 顾寒时很是满意的看着那条他中意的裙子穿在温凉身上的效果,轻笑着解释:“我来的急,没带换洗的衣物,昨天和助理视频给我选衣服的时候,不经意就看到了这条裙子,觉得要是阿凉穿的话,肯定很好看,便私自给你买下来了。今早,店里连着我的衣服,一同送过来了。” 听顾寒时这么一说,温凉才注意到顾寒时身上的衣物也已换了新,不再是之前那一身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 此刻一身白衬衫西装裤,搭上一双休闲的小皮鞋,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生的好看,还是活脱脱的一个行走的衣服架子,穿上什么衣服都一种别人替代不了的味道,就很般配。 温凉不再纠结,顺手拿起放在床上的黑色大衣就准备往身上套,此时顾寒时却轻笑出声的提醒道:“阿凉,那大衣是我的,这件才是你的。” 温凉闻言一阵尴尬,没好气的把手上的衣服扔回床上,从顾寒时的手挎中抽出自己的大衣,责怪道:“那你干嘛拿我的衣服,咋这么事呢。” 顾寒时对着责怪全盘接受,笑容从嘴角溢出来,拿起被温凉扔回床上的衣物,几乎是和温凉动作一致的穿上。 顾景年偷笑的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母这般相处的模式,笑弯眼角地说:“妈咪,你怎么傻乎乎的呢。” 温凉听罢这话,可不乐意,当即给了顾景年一个爱的惩罚,捏了捏小孩子柔软多肉的脸颊:“不许笑,乖乖等着,小心我收拾你。” 顾景年佯装害怕的躲去顾寒时的身后,寻求保护:“爸比,快救我,妈咪说要收拾我,我害怕。” 岂料顾寒时不仅没有维护他,还站到了温凉身边去,一派为虎作伥的护犊子模样,对顾景年说:“阿年,这可不行,你说错话惹妈咪生气,我要是帮你,妈咪生我气了可咋整,你还是乖乖认错,以求宽大处理的好。” “哼,爸比,你偏心,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惊天小可爱了。” 顾景年打着哼哼,鼓起了腮帮子,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温凉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两一来二去的戏精表演,真诚的感慨道,这对父子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好了吧,还走不走了,我饿了。” 温凉适时的打断了顾姓父子的灵魂对话,走到房间的置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围巾,正打算围上,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顾寒时抽走。 接下来,顾寒时殷勤的替她围上了另一条围巾。 是昨天他们一起买的那条。 瞧着顾寒时避瘟神一般的把她本来打算带的那条围巾扔到床上,还充满意欲的和她说:“带这个,这个多好看,干嘛要带其他的。” 温凉简直是不知给如何评价顾寒时这小小的动作了,极其无奈的瞥了顾寒时一眼,淡淡道一句:“幼稚。” 后者笑的一脸的纯良,似是完全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一般。 就这样,他们在房内折腾磨蹭了许久,才得以出门。 出去的时候,温凉尝试的给沈铮和文心他们去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却被对方告知,他们早就不在旅馆,早早就去了警局了。 想来也是,案子还没了结,拼命三郎沈铮沈队长又怎么会乖乖的等在旅馆呢,这样才正常。 挂了电话,温凉想着,等和顾寒时他们吃完东西后,她也要去警局看看。 很快,他们三人便在古镇里寻了一家看上去味道不错的早晨店,进去用餐。 方坐定,顾寒时的手机便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工作的电话,于是站起身,和温凉说了一句:“公司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温凉应付的点了下头,当是听到了,看着菜单头都没抬。 顾寒时的工作电话一接就是大半个小时,温凉点好的餐点已经尽数上了桌,他的电话还没挂。温凉只好和顾景年先吃,又大约过了十分钟,顾寒时才挂断了电话走进来。 顾景年迫不及待的放下嘴边的牛奶,抱怨道:“爸比,怎么这么久啊,我们都等不及你,就先吃了。” 顾寒时笑笑:“没事,快吃,多吃点。” 温凉一言不发,并不关心。关于顾寒时公司的事情,她不过问,就像顾寒时也不过问不干涉她一样。 尽管刚才顾寒时站在外面讲电话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宝腾集团这个名字。 看来,萧予卿并乐意清闲着,总归是要和顾寒时有所交集啊。 …… “文心。” 温凉一进警局,迎面便看到了拿着文件,形色匆匆,不知赶往哪里的文心,她连忙开口叫人。 文心听到温凉的声音,看见了温凉,她回应道:“温凉姐,你来了。” “嗯。”两人停在警局门口,温凉接着问:“你去哪?” “我现在准备过去案发现场给沈队送资料,我们一起过去吧。” 文心解释道。 工作的时候,她还是习惯唤沈铮为沈队,而那些亲密的称呼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时候的。 “好。” 温凉跟在文心的身后,一起上了赶往案发现场的警车。 路上,温凉问起案情的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有,我们重新勘察现场,发现了遗留在现场的疑是犯人留下的烟蒂,我手上拿的就是根据遗留在烟蒂上的唾液和指纹的勘验报告,已锁定了嫌疑人,局里已经派出人去进行抓捕了,温凉姐,你要不要看一下。” 文心把手中报告递给温凉。 温凉接过来看了翻看了一下,视线停在犯人的特征身高等消息上,沉默了半响,才问:“那条路上应该有很多游客行人会经过,遗留烟蒂的人有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找到了这个勘验,还锁定了嫌疑人。” “因为有监控拍到了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巷子的路口蹲守的画面了,说起来,他也算是小心谨慎,躲在监控的死角,只有短短几秒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因为他出现的在监控的时间很短,距离案发时两个小时左右,一开始查看监控录像的警员还以为是路人路过呢。幸好沈队重看了监控,发现这人的衣服和他追赶的那个凶手的衣服几乎一致,才将这人敲定为重点嫌疑人,一切还要等把人抓回来,才能有所定论呢。” 文心和温凉详细的解释了他们今天的发现,接着往下说:“因为没有拍到那人的样子,只能采集了遗留在那里的烟蒂,回来调查,才确定了嫌疑人。通过对视频进行分析,可以确定的是,那人一直在原地蹲守到案发的时间才离开,很有可能就是行凶后逃离。因为他是个老烟枪,虽然拍不到人,监控却断断续续地拍到了他吸烟吐出的烟雾,确定了时间点。” 温凉静静的听着,等到文心说完后。她问了问:“我一直都忘了问,死者的身份查了吗?她的关系网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吗?” “查了,半个本地人,住在古镇对面不远处的公寓里,单身,在古镇里开了一家纪念品店。关系网一点都不复杂,她身边的人都对其的评价都很好很相同,就是性格挺好,为人不计较。就是单身这一点,有点落人口舌,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四十五。” 文心回忆着死者的资料,一五一十的告诉温凉,深怕自己落下什么信息。 温凉问:“半个本地人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六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嗯,根据调查,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十多年前才搬过来这个城市,十年前才搬到现在的公寓,在古镇里开店。案发当晚,她就是寻常的关店回家,不想在路上遇到了不幸。” 文心叹了口气,深觉世事无常。 温凉听罢没有回答,很安静的注视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似是在思考什么。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温凉忽然道:“突然起意,激情杀人。” 突然冷不伶仃冒出这句话,文心有些反应不来,疑惑道:“温凉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她扬了扬手中的资料接着道:“如果这个嫌疑人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他蹲守了两个多小时,还属不属于突然起意,激情杀人的范畴。” 文心被问住了,想了一下回答道:“也许他一开始只是想抢夺财物,并没有想要杀人呢?只是他没想到会遭到死者激烈的反抗,还有可能是我们突然出现,吓到了他,所以他才失手杀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点讶异于他的定力了。本来只是想抢点钱,却可以那般狠心毫不犹豫的将刀刃狠狠的刺穿死者的腹部,然后还能将死者推到在地,导致死者头部碰撞,陷入昏迷。最后才拔出刀逃离现场,还躲过了沈队,顺利逃离。”温凉似是话中有话。 沈铮是谁,能从他眼皮子低下逃跑的犯人绝对不一般。 况且还是那么冷静地躲开沈铮的追击,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逃走的犯人。 这种凶手和抢劫犯有着质的不同,这种凶手他理智了,太有想法了,完全不能和抢劫犯划等号。 “那温凉姐,你是觉得凶手不是突然起意,或者是激情杀人,而是有周详的计划,故意杀人吗?”文心倒吸了一口凉气,为这个推断而微微吃惊。 “我就是推断,按照人类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如果犯人的本意只是抢劫,那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使用凶器,因为他们打从心底明白,杀人和抢劫有云泥之别。一般来说,抢劫犯遭到被害者抵抗的情况,又有人突然出现的情况下,他们会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二是继续。选择继续的时候,抢劫犯一般会使用伤害受害者的方式达到目的,然后快速逃离现场。根据调查,犯人抢走了受害者的手包,如果按照一贯的思维,他为了达成目的,只需伤害受害者拿包或者护包的手臂,就可抢走财物,狠狠刺穿受害者腹部的选择,很不理智也很使人难以想象,特别是在刺穿受害者腹部后,还能迅速地从受害者的身体里拔出刀子,没有一丝惊慌和犹豫地把被害人狠狠的推开,迅速逃离。这样的抢劫犯,心理素质和头脑都太清醒了,根本就不像抢劫犯。我个人感觉,这也根本就不合乎激情杀人的逻辑。” 温凉字字珠玑的分析着,把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文心听得仔细,听完以后更是被温凉说服了一办,惊讶道:“那温凉姐,你是觉得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计划周详的故意杀人案吗?我们一开始调查的主线因为抢劫而导致的激情杀人的方向是错的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每一桩案件在没有攻破之前,都应该有许多合乎常理的推论,来展开调查,我现在的推论和设想,不过就是此案众多可能中的一种,也不能佐证我们调查的方向有误,我只是觉得,也可以以这个方向展开调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再仔细的调查一边死者的关系网,将死者身边有联系的人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份。如果此案是故意杀人案的话,就需从死者周围的人下手了。” 温凉逻辑清晰,冷静道。 文心听罢,心中对温凉的敬佩,更是陡然增多了几番,禁不住开口赞赏道:“温凉姐,你好厉害啊。逻辑思维比我好太多了,沈队说的没错,我应该多跟你学习学习。” 温凉对忽如其来的称赞有些承受不来,挑眉笑了笑:“想不到沈队还会夸我呢,还让你来跟我学习?” “是啊,温凉姐,沈队提起你时,总说你最帮的上忙。对副队都没有这么高的评价呢。” 文心如实道,想起平日里沈铮和她提起温凉时,总是少不了赞赏。 “得了吧,沈队和副队之间互看不对眼谁不知道啊,副队就算再好,在沈队这里也讨不得什么好评价,正如副队也不会摆明面上说沈队就是比他好一样。” 温凉心里明白着呢,可不敢什么评价都接受。 就在两人说着案件和谈论一些私下的话时,警车停在了马路边上。因为刻意屏蔽凶杀案消息的缘故,警车不能直接开到古镇入口,只能送他们到古镇对面的马路边上。 她们开门下车,往对面的古镇入口走去。 真当过马路的当口,温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过了马路,掏出来一看。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一接通放到耳边,屏幕那边就传来了顾景年的声音:“妈咪。” 温凉疑问道:“嗯,怎么了?” “妈咪,你现在在哪啊?忙完了吗?我好想你啊,没人陪我玩。” 顾景年委屈巴巴的抱怨传过来,瓮声瓮气的。 因为是出来查案,怕和顾景年说起,会勾起他不好的记忆的缘故,温凉过来的时候也只是说有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回去,让顾景年先跟着顾寒时。 彼时不过是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顾景年就打电话来找她,不用想,今天顾寒时应该很忙,忙到没时间顾顾景年。 温凉有些心疼道:“乖,妈妈很快就回去了,你先跟着爸爸,回去的时候,妈妈给你带好吃的。” 顾景年情绪不高,闷闷不乐道:“那好吧。” 又安慰了几句,温凉才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文心找准时机问:“是阿年吗?” 温凉点了点头。 文心有些担心问:“嗯,你把他一个人放在酒店吗?” 问完又觉得不可能,又不好改口了,只好等着温凉的答案。 “没有,和他爸爸,他爸过来了,忘了和你们说。” 温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顾寒时过来后,还没和沈铮文心他们打过照面,她也没有在沈铮和文心面前提起过。 文心明白过了,接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温凉丈夫的样子,印象中最为深刻的就是男人清冷高贵的独特气质,出众的身世样貌。 很快温凉她们便走到了案发现场,见到了沈铮。 因为沈铮现在是停职休假期间,此案还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所以此次,沈铮只是作为特别顾问,受到当地警察邀请,协助办案。 沈铮见温凉来了,抬头示意当是打了招呼,就又转头和身边的警员说什么去了。 温凉也不打扰,自顾自的往案发点走去。 那里围了一圈警员,正在提起现场的遗留的线索。 …… 在案发现场呆了将近两个小时候,局里来了电话,说是那个蹲守的嫌疑人已经抓住,带回了局里,请人回去审讯。 当地的刑警队长得到消息后,当即动身回去,沈铮三人也已在现场勘查完毕,便跟着一同回去了。 审讯室内。 当地的刑警队长正在对犯人进行审讯,沈铮三人站在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观看审讯。 犯人承认了案发当晚,因为自己赌钱,运气不好,把身上的钱输了精光,不服气,确实是起了歹意,想用不法的手段获取钱财,再去赌场回本。 也承认在那附近蹲守徘徊了很久,具体时间不记得,他说是最多一个多小时。然后,就醒悟过来离开了,并没有干什么犯法的事情,更别提杀人了。 刑警队长说其狡辩,抛出证据。 那是在嫌疑犯家附近的小树林里找到的他行凶当日穿过的衣服,上面还有死者血迹。 刑警队长将监控录像的照片扔到嫌疑犯的眼前,问:“这衣服就是你的,你还不承认。” 嫌疑犯面如死灰的否认:“冤枉啊队长,我确实穿过这种衣服,可这衣服是古镇里倒卖的纪念品,哪哪都有,谁都可以买的到,我穿过的那件,还好好的放在我家里呢,你们可以去搜啊。” “你当我们没搜过吗?除了这一件,你家里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另一件同样的衣服。” 刑警队长的声量拔高了一丝,吓得那嫌疑犯一阵哆嗦,面色苍白。 嫌疑犯惊恐的解释道:“怎么可能没有呢,我那天晚上回到家,就脱了放沙发上啊,我昨天出门的时候还看到呢,不可能没有啊。” 对了,这个嫌疑犯还是在赌场抓到的。 根据他说的,他从昨天下午出门,就一直在赌场待着,直到警察在赌场抓到他,把他带回来。 “行,你还死鸭子嘴硬。”刑警队长似是被嫌疑犯不愿招供的说辞给气到,气的一下子从身边的证据箱里拿出一把用证据带装着地带血水果刀,扔到凶手的面前,质问道:“这个你还记得吗?” 嫌疑犯苦着一张脸,差点都急出吓出眼泪了,问:“这是什么啊?” “装,你还装不知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上面怎么会又你的指纹。”刑警队长怒目圆睁,几乎是吼出来:“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笼子里,所以扔掉行凶的工具的地方不一样,一个在小树林,一个在你家附近的垃圾桶对不对,可百密一疏啊,这上面的指纹和血迹你忘记擦了。” “怎么会呢,我没有,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人……我……” 嫌疑犯已有些口齿不清。 “说,是不是你本来只打算抢劫,后失守杀人逃逸过程中抛弃凶器?” 刑警队长逼问到。 …… 审讯结束后,犯人虽还没有承认,可已经差不多坚持不住了。 这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就算他想不承认,想逃罪,也无从说起。 看上去此案已是八九不离十,算是结案了。可沈铮三人离开警局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站在路边抽完一根烟,沈铮终于开腔道:“温凉,我觉得你的推断也不是全无道理。” 刚刚他和文心独处的时间,文心已经把温凉的推理传达给他。 然后就是那场审讯。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就连血迹指纹这样明显的证据都能保存下来。 虽然局里的刑警队长推理说,这完全是因为犯人心理承受力的问题,说犯人本来只是打算抢劫,没想到杀了人,然后因为恐惧处理凶器的时候不严谨,才留下了这些重要的线索。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从监控,还是证据,加上犯人的口供来说,都足以给其定罪。 他亲口承认了自己已经在那里蹲守了很久,都等了那么久,没有道理什么都不做就走了,不过是垂死挣扎的狡辩罢了。 “要是这人真的是凶手,在凶器的处理上,绝不会犯这种低级致命的错误。能在刺杀受害人之后,冷静的甩开我成功逃脱的犯人,在处理凶器的时候,却留下致自己于死地的证据,实在太让人不可置信了点。”沈铮越说到最后,越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件案子不简单。 可是为什么,行凶者和在审的嫌疑人,竟有这么多联系,身高衣着,丢弃凶器的地点,难道打从一开始,凶手就已经做好了栽赃给在审嫌疑人的准备。 温凉看出了沈铮的心思道:“我们可以查一下在审嫌疑人的关系网,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正是这么想的。”沈铮赞同道,然后就打算离开:“我去找局里的同志查一下,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再联系你们。” 见沈铮就要走,温凉还有事拜托沈铮帮忙,她忙道:“沈队,帮个忙,我想去看看受害者的尸体。” 沈铮迟疑了一下,似是在想着怎么和别人开口,想好了才道:“行,那你们先跟我一起回局里,我问李队这事怎么办。” 这样一来,三人又往局里走。 等到征得了同意,温凉才终于得以在停尸房里见到了尸体。 文心虽是刑警,可不是法医,对于尸体多多少少都有些敬而远之的抗拒,温凉在停尸房里勘验尸体的时候,她只好等在停尸房外面。 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温凉从停尸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了。 中午饭还没吃,她的胃有些不安分的抽痛起来。文心见她出来,脸色不是很对,赶紧迎上来问:“温凉姐,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温凉摇头说:“没事。饿的,去吃点东西就好了。我先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刚走出更衣室,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是顾寒时打来的。 打来喊她去吃饭,就在上次吃过的那云梦阁的包厢。 温凉这边也忙完了,于是就说很快过去。 挂了电话往警局外面走的时候,温凉刻意留意了一下,没找到文心的身影,于是又拿起手机,打通了文心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温凉问:“文心,你在哪?” “温凉姐,我和沈队在李队办公室呢,正准备去吃饭,你过来找我们吧。” 文心答道。 “不用了,你们去吃吧。”温凉拒绝了,接着补充道:“我也正要去吃饭,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 …… 赶到云梦阁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 一进入包厢就看到顾寒时正结束一个通话。顾景年坐在他的身边,苦着张脸,满脸都写着委屈和不高兴。 直到瞧见温凉进来,他的脸色才刹那间好转,兴奋的奔过来,抱着温凉的腿唤道:“妈咪,你来了。” 温凉摸了摸顾景年的头道:“嗯,阿年乖乖的吃完饭了吗?” “吃了一点点。”小孩子表情闷闷的,透着一股子责怪。 “怎么就吃一点点,我们阿年要多吃才能快点长大啊。”温凉半蹲下身体,视线与顾景年持平,循循善诱。 “因为我不开心,所以吃不下东西。”顾景年鼓起腮帮子,看了看温凉,又回头看了看顾寒时。 谁惹他不开心吃不下饭,不用明说,就已经很明显了。 可他还是要说:“妈咪和爸比,你们超级过分的,都不喜欢我了。妈咪你,”说到这,顾景年顿了一下,委屈的盯着温凉,轻声道:“一大早就出去了,然后一整天都不见人,还骗我说会很快回来,还说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好吃的呢?” 知母莫若子,顾景年早就猜到温凉铁定是忽悠他,但还是故意这般问。 后者温凉果然一副罪大恶极的模样,双手合十道歉:“哎呀,对不起我的阿年小朋友,我给忘了。” “哼。”顾景年先是佯装不开心的哼了一声,随即立刻笑的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有些勉为其难地说:“那我只好原谅你了。妈咪。” “我们阿年真乖。”温凉宠溺又讨好飞快在顾景年的脸颊上印下一吻,才总算是让顾景年开心起来。 控诉完温凉之后,被哄开心后,顾景年又指着顾寒时和温凉告状:“妈咪,我告诉你啊,爸比他说谎了,她骗你,他明明和你说好了要陪我玩,可他却一直打电话看电脑,和一群叔叔阿姨视频,好几个小时都不理我。你快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他,老师说了,做人要言而有信,爸比他没做到,没对我起到带头榜样作用。” 温凉顺着顾景年的指控看向顾寒时,只轻巧的扫过,就敛下了眼皮,笑意柔和:“好了,妈咪饿了,可以让妈咪先吃饭吗?” 吃完饭离开云梦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因为沈铮和文心那边还没有消息,也因为顾景年粘着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走,她便只好先跟顾寒时他们旅馆了。 一回到旅馆,顾寒时便一头扎进了隔壁的房间去,回来的出租车上,他已经约好了一个视屏会议要开,彼时时间正好,他回房间开会去了。 温凉一边等沈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一边和顾景年做些游戏和聊天。 傍晚的时候,沈铮和文心回来了,带回了一些文件,是关于那个在审的嫌疑犯身边关系网的资料。 从文心的手中接过文件后,温凉一边打开翻看,口头上一边问:“怎么样,那个嫌疑人后来怎么样了?” “别提了。”文心脸上霎时出现了一种深受打击的无奈,对温凉徐徐说道:“他当然没有认,一个劲的叫冤枉。可就在这个档口,被害者失窃的手包,却被局里的同志在他住处楼下的垃圾桶里找到了。” 文心语气停顿了一下,停缓了一会,似是在等三心二意,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听她说话的温凉全部听清理解了她的话后。 再接着往下说:“受害者失窃手包找到后,第一时间送回局里做了全面的检查勘验,最终在上面发现了大量的在审嫌疑人的指纹,手包里面的钱包里的钱都已消失不见。” “不用说,这又是一个可以定罪的证据。” 温凉淡淡地接话。 文心赞同道:“是啊。所以在下午的审问中,李队几乎打心底里认定了在审嫌疑人就是凶手了。特别是在李队将受害者手包钱包扔在嫌疑人面前,后者露出一种见了鬼一样的恐惧和心虚神情后,李队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嫌疑人怎么说,这一次,他是怎么为自己解释的?” 温凉将手中的文件暂时放了放,对于嫌疑人为自己解释伸冤的说辞很感兴趣。 “他承认了,他承认他拿过那个包,也拿走了包里面的钱财,也是他将那个包扔到了垃圾桶里面。但他说那个包是他在自己楼梯口捡到的,他在楼梯口看到那手包,以为是什么人掉的,邪恶的想法作祟,为了些蝇头小利,一念之差,便将手包带回了家,从中搜刮到一些现金还有一个可以变卖的手表之后,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了,这手包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于是他就随手扔在楼下的垃圾堆中了。”文心说到最后,都有些无法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案件里对于在审嫌疑人不利的证据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凭着这些证据,已完完全全可以,不容置疑的将其定罪。 在这么多的证据面前,难道真相真的还会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吗? 温凉安静的听着,又开始专注的翻起了手头上的资料。 看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发现。在审嫌疑人的好友圈关系网,有些复杂,可那些人的时间线却特别明显,几乎都有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 迷茫了,毫无头绪。 这么了解在审嫌疑人,且能致命的将最全推到在审嫌疑人身上的凶手,难道和在审嫌疑人根本就不认识? 如此一想,未免有些牵强,不太可能。 温凉想的越多越细,陷入一度自我怀疑的忧虑里,眉心微微的拧在一起,借着表情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 文心拿起已被温凉放在一旁的在审嫌疑人的关系网资料,再次粗略的翻看了一下道:“温凉姐,有什么发现吗?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和沈队研究了一遍,实在从这个关系网中找不出一个和案子有联系的人,明面上唯有两个没有不在场证明,后来经过查证,才知道他们是进行违法交易涉黄嫖娼去了,如此便连这两个人都被排除了嫌疑,经此一查,在审嫌疑人身边的关系网,算是没有一点收获了。” “嫖娼?嫖娼的那两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温凉突兀的问,抓住的点有点奇怪。 文心以为她还对那两个人抱有怀疑,很快解释道:“还能怎样,被关局里的拘留所了。怎么了?温凉姐,你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可我和沈队亲自查证过了那来两人的时间线,加上他们涉黄嫖娼的地点在郊外,还有他们两人也相互认识,虽然不是一同去的,但却在离开的时候见了面,是案发后的半个小时见的面,当时还有一干从事卖黄色工作的女性亲自送他们离开的。若是他们真的是凶手,从案发地点回到郊区,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最少也要一个小时,根本就办不到。” “没有,文心,你误会了,我没有怀疑那两个人,只是因为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涉法人,我就是好奇他们最后怎么样了罢了。”温凉有些抱歉的解释。 文心说的这些刚才她看的文件上有写,只是没写那两人结果怎么样了,她随口好奇就多问了一句。 没想到会收到文心这么仔细诚恳,事无巨细的回答,温凉忽而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实诚的可爱。 到底是怪自己没将话说清楚。 文心为自己的多心微微不好意思了一下,轻柔地朝温凉笑了笑,尔后接着说:“我明白了,温凉姐。不过,这样一来这部分的信息也没用了,毫无头绪和线索,怎么办?我们该从哪个点切入往下查啊?” “在审嫌疑人的关系网没问题,那就再回过头去查一下受害者的关系网吧。既是动手行凶,肯定会留下痕迹,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而已。如此的处心积虑,杀害受害者完美嫁祸给别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温凉笃定的回答。 她又想起了今天去停尸房勘验过的受害者的尸首,案发当日的记忆更加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文心先是赞同了温凉的话,表示明天再去局里顺着死者的关系线调查,做一份详细的资料供温凉研究。 尔后两人便是没再多说什么,一阵短暂的沉默以后,文心试探的唤一声温凉的名字。 “温凉姐。” 温凉视线还停留在刚刚已经看过一遍的文件上,开始看第二遍,头也没抬的回应:“嗯,怎么了?” 可在她回应之后,又陷入了安静,文心并没有开口。 温凉这时才终于好奇的从文件中抬起头,探究的看向文心,而后者文心则是一副迟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温凉被文心这颇为莫名其妙的样子逗得轻笑了一下,清淡柔美,就像微风吹过冬日的湖面,湖面随着越境温柔的风,也沾上了一丝温暖。 “怎么了?” 温凉重复地问了一遍。 文心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温凉姐,我只是看你一口咬定在审嫌疑人不是凶手的模样,有些疑惑。明明有诸多的证据摆在眼前,为什么,你却坚信凶手不是在审嫌疑人呢?” 说完这些后,文心有连忙解释道:“当然,温凉姐,我不是质疑你的推理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不明白。” 温凉又是柔柔一笑,嗓音清雅道:“原来这就是你迟疑着,犹犹豫豫不敢开口的原因啊。” 文心跟着温凉笑了笑,默认了。 她刚才犹豫迟疑,确实是怕自己将这质疑提出来,会让温凉不开心,或者怪她质疑她。 “文心,你相信尸体会说话吗?” 温凉收敛了笑意,突然无比认真的开腔。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文心愣了一下,随即迷茫的遥遥头:“温凉姐,我不太懂。” “我觉得尸体是可以说话的,通过勘验尸检,我和他们进行交流,可以了解到其他人了解不到的信息。导致受害者死亡的刀口很深也很致命,位置的准确使我无法想信这不是有意而为之。这使我开始怀疑,怀疑整个案件根本就不是抢劫而失手杀人那么简单。今天在审讯室,我看到了在审嫌疑人在接受审讯时的无助和绝望,那种从心底喧嚣而出的委屈和不可置信,不像是装出来,他就像一个跳进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中的替罪羊一般。当然,这也无法排除他演技好的可能。所以在案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之前,在审嫌疑人都是本案的重点嫌疑人,不能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 温凉当下手中的资料,走了几步坐在旅馆后花园的沙发椅里,似是疲惫至极,坐下的时候才微微的放松了一下,神色舒缓。 彼时她们正在旅馆后花园叙话,文心跟在温凉的身后,坐到了温凉对面的椅子上,望着温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李队将行凶的凶器,那把带些的水果刀扔到在审嫌疑人面前的时候,在审嫌疑人的表情吗?” 温凉望向文心,问她。 文心接收问题后,似是凝神细想了一下,摇头道:“记不清了。” “我只从他的神情上看到了害怕和迷茫夹杂着不解,那完全是一种第一见到这把刀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表情。我知道,用这些来佐证他可能是被冤枉的,听上去很不可信也很可笑。可我却凭着这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替罪羊这一说。” 温凉说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看过一本关于人的微表情变化的一本书,那本书中写的,都是如何通过别人的微表情,来看出这人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又想起自己曾一度痴迷于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夏洛克,惊叹于福尔摩斯的智慧同时,也可以从中学习到很多的东西。 仔细想想,她会走刑警法医这一条路,许是和这些书脱不开干系。 文心在温凉说完后,想起了沈铮,沈铮也道,在审嫌疑人身上还存着很多的疑点,是不是凶手,要等到案情彻底查清,才可定论。 温凉和沈铮的想法应该不约而同吧,文心有些后悔于自己的纠结中,而忘记了整件事情的根因,不过就是查清案子,抓住凶手罢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茬子。 于是文心有些担忧的道:“温凉姐,我有点担心,虽然我们都道案子还不清晰,要接着往下查,可李队似乎已经根据所得证据,认定了在审嫌疑人就是凶手。现在都还在紧锣密鼓的提审嫌疑人,让其开口认罪。我担心,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担心这些没有用,如果在审嫌疑人真的不是凶手,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查出真相。” 两人又做了一会,讨论案情。 直到日落西山,天边开始微微泛黑,世界陷入一片灰蒙蒙之中。 温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将顾景年放在顾寒时办公的房间里玩游戏,还没带小孩去吃晚饭呢。 也不知道顾寒时是否忙完了。 至于温凉和文心要谈的,也已经谈完了。温凉便不再逗留,站起身来,和文心说:“我把阿年放在房里,还没带他去吃晚饭,估计这会小孩该是饿了,我要去带他到外面吃饭了,要不你叫上沈队一起,我们一同吃个饭?” 文心本来想答应下来,迟疑了一秒,又改口了:“温凉姐,下次吧,阿铮他今天忙了一天了,刚才回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一回来就回房间睡觉去了,估计这会还没醒呢,你们先去吃吧。” 两人边说边往后花园外面走,出了后花园,在楼梯口的时候分开了。 温凉站在顾寒时办公的房间门前,轻扣了几下门板。 房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顾景年探出一颗小小的头,查看是谁。待他看清是温凉后,顿时就撒开了,一下子从门口出来抱着温凉的腿,欣喜的叫:“妈咪,你回来了呀。” 温凉不知为何有些抱歉的心疼,伸手揪住顾景年的两只小手,瞬间将人提起来抱在了怀里,往房间里面走。 “让我看看你爸爸在干什么。” 顾景年双手交握的勾着温凉的脖子,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端着一副看上去很是无奈模样,装作深沉到:“爸比还能干嘛呀,不就是在房间里和各种叔叔阿姨打电话连视频,好好工作嘛。他都在那办公桌前坐了几个小时了,都没休息过,我叫他休息一下,他也不愿意,实在是一点都不听话。” 房内的顾寒时正如顾景年口中的所说的一样,还是没有休息的坐在房内的办公桌前,微微低头看着电脑,偶尔拿着钢笔在桌上的文件上写些什么,正专心致志的工作。 “还在忙吗?”温凉抱着顾景年走到顾寒时的办公桌旁,目光懒懒的扫过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摊在桌面上的各种文件,随即收回了目光。 看一眼她都觉得头疼,更别说看一整天了。 顾寒时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温凉母子,神色缓和了一下,眉眼露出一些熠熠生辉的温柔,回答道:“还有一点文件要处理,再一会,就快忙完了。” “啊,还要再一会儿啊,爸比,你累不累呀?”顾景年一听顾寒时还要继续忙一会儿,顿时心疼起来。 小孩实在是无法理解,大人到底有什么可忙的,他都看着顾寒时在这坐了一天了,总觉得就算是有再多事,也该忙完了才对。 归根到底,顾景年就是心疼自己的亲爹,不想让顾寒时再辛苦下去罢了。 顾寒时欣慰的笑了笑,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回答顾景年:“让阿年担心了,放心吧,我不累。” 后者顾景年撅起了小嘴,气嘟嘟的控诉:“爸比你骗人,肯定很累。” 顾寒时这下子彻底被自己的儿子吸引了注意力,转动一下椅子,敞开怀抱对着温凉和顾景年,笑说:“好了,好了,阿年不开心了,来让我抱抱我们的小阿年。” 温凉闻言弯腰,想将手中的顾景年放到顾寒时的怀里,不料想,下一秒顾寒时突然长手一捞,把她连同顾景年都拉近了怀里。 失衡坠入顾寒时的怀中的时候,温凉怕压着怀里顾景年,当即立断的转身,导致现在她整个坐都在顾寒时的大腿上,后背紧紧的贴着顾寒时的胸膛,坐姿暧昧,惹人遐想。 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冽清香徐徐闯进温凉的鼻腔,他身上灼热的温度透过他们紧贴的身体传来,真实且充满侵略的热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愣神了半响,才恢复了心情,表情回归到平日里的淡然,眉眼间藏着不刺人凌厉却依旧无法忽视的冷。 她怀中抱着的顾景年已在这突然的变故中,从她怀中跳下去,一脸迷茫的回头看他们。 “放我下去。”温凉的语气波澜不惊,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不可拒绝的笃定。 顾寒时听了温凉的话,非但没有将人从自己的怀中放开,甚至还收紧了环在温凉纤细的腰上的双手,嗓音暗沉的说:“我累了,你让我冲冲电。” 温凉微微蹙眉,终于有了些脾气:“我是充电器还是充电宝,你又是什么鬼电器,就不能好好说人话,放开。” “说人话,就是我想你了,单纯想抱你。” 顾寒时倒是一点也没将温凉的脾气放在心里,将上面的话说出口,也没有一丝脸红心跳的意思,逗的站在一旁顾景年看好戏的笑的咯咯咯的。 顾寒时的不要脸,温凉总算是又一次的了解到了,她心里倒是没对此产生多大的情绪,只是深觉这种场景不太适宜小孩子观看,于是她出口对着笑的正欢的顾景年装腔作势的威胁道:“顾景年,不许看,给我转过去。” 虽话面上是恶狠狠的意思,可温凉将话说的温柔,一点也不会吓到小孩子。 小屁孩顾景年听到温凉的话,赶紧伸出两只小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非常乖巧的转过身去,还很兴奋地对身后的父母说:“爸比,妈咪,我不会偷看的,你们继续。” “继续,继什么续,小屁孩。”温凉一头黑线。 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什么,思想都这么超前吗?!!她还是很怀念自己的儿童时代啊,什么都不懂纯真年代里,只有街口的冰激凌,小卖部的唐僧肉。 顾寒时却不以为然,还火上浇油道:“阿年真乖,不许偷看哦。” 他说完的后一秒就被温凉用手肘撞了一下胸膛,以示抗议。 顾寒时心情大好,又抱着温凉占了一会便宜之后,才表现地有些依依不舍的将人放开了。 瞬间空了怀抱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如果可以,顾寒时倒是愿意时时抱着温凉,宁愿承受温凉坐在他大腿上的重量,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等我十分钟,我忙完了,就带你和阿年去吃饭。” 顾寒时收拾了心情,瞧着温凉,淡淡的说到。 温凉默许的点了点头,带着顾景年坐到房间的床上去等着了。 十分钟后,正如顾寒时所说的一样,他已经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关了电脑,正在整理一沓资料。 正巧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温凉听到了,不知外面是谁,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顾寒时,后者给了她回应:“阿凉,先去帮我开一下门。” 温凉没有多问,走至门边,打开门一看。 门外站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约莫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合身的黑色西装,五官俊朗干净,眼睛里藏着凌厉,嘴角挂着得体礼貌的微笑。 乍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和善好相处,可仔细一品那眼神和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又觉得这人该是不可忽视的存在,骨子里透着冷静和干练。 “太太好。” 温凉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门口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是谁呢,便被男人突然弯腰恭敬的问候了一声。 凭着男人对她的这个称呼,也就不用男人多说,温凉也知道了男人应该是顾寒时手下的人了。 “你好。”温凉不冷不热,不失礼仪的回以一个问候。 身后有人靠近,温凉微微侧头,看到手中拿着一些文件出现在她身边的顾寒时。 门外的男人见到了顾寒时,再次弯腰恭敬的问候道:“Boss。” 顾寒时随口回应了一句,将手中拿着的文件递给男人,后者恭敬的接过。 “这些文件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带回去,后天的新周董事会上,用的到。” 顾寒时冷静吩咐着。 男人将文件装进自己的手提包中,没有接话等着顾寒时接下来的任务。 “如果下周一,董事会结束后,我还没有回去,会另行通知你。其他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发到你邮箱了,你回去看了,就知道该干嘛。” 顾寒时惜字如金,在面对工作上的伙伴时,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淡疏离,冷峻的五官奢着矜贵的高冷,嗓音裹挟着无法忽视的威严。 看他们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感觉,温凉默默闪身退回了房内。 不一会,顾寒时送走了客人,回到房内对温凉和顾景年发出邀请:“走吧,去吃饭了。” 此刻顾寒时脸上的表情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眉眼包含温情,嗓音轻柔,似三月最好的天气最舒适的阳光,使人听了,不自觉就掉进这温柔陷阱里。 顾景年听到要出门了,即刻开心的从床上跳起来,坐在床边,自己乖巧的开始穿鞋,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穿好鞋后,他跑到顾寒时的身边,小手顿时就牵住了顾寒时骨节分明的大手,招呼温凉:“妈咪,快过来,去吃饭了。” 温凉轻笑了一下,跟了过去。 晚上古镇的气温骤减,下起了小雨,街上的景色在雨帘中若隐若现,灯光模糊缥缈,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和骤减的气温扰的没了心情,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住所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顾寒时三人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比刚开始下的时候小了些。 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并没有带伞,此时三人正站在饭店门口,看着这雨,想着什么对策。 顾景年站在冷空气中,被冻的缩了缩脖子。尽管穿的密不透风,但在这湿冷的空气中还是无所遁形。 顾寒时半蹲下身子,对着顾景年道:“来,阿年,爸爸抱你。” 顾景年闻言温顺的伸出手,爬到了顾寒时的怀里,感受着顾寒时怀里的温度,他才觉得不那么冷了。 “你好,请过来一下。”站在一旁的温凉突然开口,对着街边的一个人叫唤。 顾寒时本还不理解温凉突然叫一个陌生人是怎么回事,直到被温凉叫过来的那个人到了他们跟前,很是殷勤的招呼他们道:“老板,买伞吗?高级的油纸伞,我们纯手工制造,绝对质量保证,比那些机器制造出来的可好太多了,老板要不要买两把?” 原来时一个伞贩子。 这雨雾迷蒙,温凉能隔着一条街看到这人,还将这人叫过来,眼力还是值得夸上一夸的。 温凉对着那卖伞的中年大叔*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说道:“当然是要买的,不然把你叫过来作甚,给我们来两把伞吧。” 中年大叔见来了生意,赶紧将背在背上的一个簸箕解下,放到温凉的面前,招呼道:“美女你随便挑,绝对都好看,价格公道。” 主子做成的簸箕里装着许多各种颜色不一的油纸伞,温凉目光扫过,随手拿了两把素色偏黄色的伞说道:“就这两把吧,多少钱?” “六十,一把三十两把六十。”中年大叔笑着,说出来的价格确实很公道。 温凉回以一笑,开始伸手在自己的兜里找钱,找着找着,她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带现金。 无奈,只好求助于身边的顾寒时:“没带钱,你付吧。” 顾寒时对付钱倒是很积极,只是在其它的点上总喜欢制造一些暧昧,让温凉和他产生一点身体上的互动,此时他就是这样。 “嗯,钱包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顾寒时说着,很主动把口袋的位置敞开对着温凉。 等着温凉伸手过来拿。 温凉几不可闻的挑眉看他,表示不满:“你为什么不自己拿。” “我抱着阿年不方便,你拿一下吧。” 顾寒时的理由听上去很充分,可他一个一米八五左右的汉子,身强体壮,抱着一个没几两肉的孩子,就分身乏术,连空出手拿一下钱包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简直就是鬼扯。 “快点啊,阿凉,天气怪冷的,我们不能让人家老板等。”顾寒时像只势在必得的老狐狸一样,催促着温凉。 卖伞的老板莫名被牵连,赶紧解释道:“没事没事,你们慢慢来。” 温凉真心不想再和顾寒时这个无赖纠缠,只好伸出手去,先是在顾寒时两边的大衣口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钱包,她有些无语道:“不在口袋里啊。” 顾寒时不理会温凉语气不好的烦躁,心情很好的说:“在裤子的口袋里啊。” “那你不早说。”温凉被挑起了些小脾气,微抬头瞪了一眼正笑的得意的男人,伸手去摸男人裤子上的口袋。 终于是摸出了钱包付了钱,买到伞目送着那卖伞的大叔离开了。 “走吧。”温凉将手中顾寒时的钱包连同一把伞递给顾寒时。 后者不接,又开始找借口:“我这不是抱着阿年,没手嘛,阿凉,你帮我放一下。” “哦豁,爸比,你欺负妈咪。”接二连三的被拿来当借口,顾景年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开口为温凉打抱不平。 顾寒时笑的一脸无辜,瞧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眼,略略带着威胁的口气道:“阿年,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我怎么会欺负你妈咪呢,我是真的没有手,要不我把你放下来,你自己走回去,这样的话,我就有手放钱包了。” 顾景年不喜欢下雨天,到处都湿漉漉,黏黏糊糊的,一想到要自己走,踩在那湿漉漉的街上,他就一阵头皮发麻,瞬间怂了,鼓着腮帮子,对顾寒时的恶行进行无声的抗议,却也不敢在多说一句话了。 知子莫若父,也许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温凉不想浪费时间与顾寒时闹这些不重要的小事,尽管有些不快,还是把钱包放进了顾寒时的大衣口袋里。 “好了吧?”温凉挑眉看向那笑逐颜开的男人。 微微挑起的眉峰带着不耐,衬的那向来带着些冷意的容颜焕发出一种破冰涟漪,在顾寒时的眼里这是绝美的人间幻象,海市蜃楼般稍纵即逝,格外珍贵。 顾寒时笑了,伴着这笑容,男人优越的五官的棱角看上去都柔和了下来,盛着化不开的温柔,连嗓音都是温情的。 “好了,我们走吧。” 温凉见顾寒时终于满意了,才收起了刚才那不耐的神情,再次将伞递过去。 还是没有人接,她刚刚松下的眉心,又缓缓的微蹙在一起,用那双如水般泠泠的如水眼眸盯着顾寒时,带着显而易见的疑问。 “我们共用一把伞吧,我撑伞不方便。”说这些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怀里的顾景年身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的,顾景年又背了一次黑锅,他在顾寒时的怀中不满的抗议:“爸比,你想和妈咪共用一把伞,耍浪漫,你就直接说好了,干嘛要拿我当借口,你这样很不好啊。” 顾寒时被自己的儿子拆穿,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好意思,反而有一种已经将话说开了的坦荡,装作若无其事的观察了一下外面的雨势,然后转头厚脸皮的和温凉道:“阿凉,你看,雨也不大,我看这伞也不小,共用一把也是可行的,你说呢?” 虽是疑问,可他已经把自己的答案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一副今天不管乍得,都得一把伞回去。 温凉颇觉顾寒时有些无理取闹,面色冷淡的盯着他看,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着泠泠冷光,似是想用这样的态度来告诉顾寒时,见好就收。 偏偏今晚顾寒时就是不愿意看脸色,赖在这里,和温凉展开了拉锯站,甚至最后还非常无赖加幼稚地说:“我不管,今天我们必须在一把伞下,你要是觉得你撑伞累,或者是想着买了两把伞,不想浪费,非得使用一下,我就把阿年放下自个走,自个撑一把伞,我撑伞陪你。” “顾寒时,你幼稚不幼稚?”温凉终于忍俊不禁的破口而出。 温凉眉间的冷凝终于被顾寒时彻底打破,丰富鲜明的神色跃于脸上,带着一些压抑不住的愠怒。 不知为何,比起温凉平日里的模样,顾寒时更喜欢这个时候的温凉,鲜活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恍惚。 一直缩在顾寒时的顾景年被温凉的脾气吓到,瞬间慌了神,尔后弱弱的唤道:“妈咪,你生气了吗?” 顾景年朝温凉伸出手,希望温凉抱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慌和讨好,明显是有被的吓到了。 温凉很快反应过来,缓和了神色伸出手把顾景年抱到了怀里,有些抱歉地说:“我没生气,阿年你放心,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顾景年在温凉的怀里乖巧的摇了摇头,声音软濡道:“阿年才没有被吓到,我只是怕妈咪生爸比的气,妈咪你别生气,其实爸比只是想和你一起用一把伞回去而已,妈咪,难道真的不愿意吗?” 顾景年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温凉看,长睫毛扑扇扑扇的眨着眼睛,直接灵魂的质问。 总不能让小孩子觉得自己父母的感情不好吧。 温凉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扯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勉强道:“怎么会不愿意呢,妈咪只是担心一把伞太小了,怕遮不住。” 顾寒时在旁瞧着,仿佛在看一场绝佳的好戏,看的津津有味,置身事外。 “那妈咪想和爸比共用一把伞吗?” 又一次直击灵魂深处的拷问,问的温凉直接哑口无言,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顾景年等了一会,没等到温凉的答案,小脸霎时焉了下去,大眼睛里水光粼粼,湿漉漉的,一副想哭的模样,喃喃道:“妈咪不想和爸比共用一把伞,我的爸比和妈咪一定不相爱了,一定是不想要我……” “想,我想。”温凉听着小孩子越来越走偏的话语和想法,赶紧出口打断。 “真的吗?”顾景年在温凉的话里惊喜的抬起头看她,充满希翼的眼睛,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 温凉压下心中的苦笑,挤出一个自认为看上去还可以的笑容,重复道:“想,我想和你爸爸打一把伞。” “老婆,我也想和你打一把伞。”顾寒时适时的接话,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和狡猾,活脱脱像一只得逞的老狐狸。 温凉总觉得自己是遭到了算计,特别是在顾景年一秒变脸的爬回去顾寒时的怀里的时候,她被算计的感觉,尤为明显。 可又能怎么办呢。 所以此时,她正撑着伞走在这雾蒙蒙的雨雾之中,伞下有三人。 顾寒时一手抱着顾景年,还绰绰有余的空出一只手来揽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拉。 这就是抱着孩子撑不了伞的真相是吧?懂了懂了。 头几次,温凉都是不满的拉开顾寒时的手,来回几次之后,在顾景年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里,温凉认命地选择了接受。 回去的路不长,正常来算的话,最多也就需要十五分钟。 但回去的路上顾寒时走的很慢,因为共用一把伞的缘故,温凉必须配合着顾寒时的步伐,速度保持一致。 因此,本来十五分钟的路程生生被顾寒时走出了三十分钟,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等到了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顾寒时带顾景年去洗澡了,温凉上旅馆二楼去敲沈铮他们的房门。 意外的是,出来开门的是沈铮,温凉把手中特意打包的一些茶点递给沈铮,淡然道:“给,我给你们打包的,味道很不错,值得一试。总不能来了这里以后,什么都没办,净是查案了吧。” 沈铮把东西收下说了谢谢。 “要不要进来坐坐?”沈铮有些不自然的邀请。 温凉直接拒绝:“算了吧。孩子还没睡呢,我也准备下去了,文心呢?” 她就寒暄的时候多余一问。 “在洗澡。” 沈铮有些不自然的回答,表情有些窘迫,想来是准备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才会表现地这么的不自然。 温凉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最后叮嘱了一句:“好,那我下去了,你们记得吃就行。” 说罢便和沈铮道别下楼去了。 下楼的时候,温凉又临时起意,改了方向,去了旅馆的后花园。 她思绪有些乱,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发发呆。 坐在遮阳伞下的沙发椅中,把自己隐藏在黑灰色的黑暗里,有些记忆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被打开了,将本来藏得好好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过去,都放了出来。 温凉喜欢有历史积淀的东西,念旧,此时在这样安静的时候,她不免想起了从前。 其实她也曾和人吐露过,要到这里来看看,如今真的来了,那个听她说话的人,却不见了。 两个世界,生死的相隔,她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的父亲。 不可避免的,想起傅止。 就在温凉的情绪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及时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阿凉。”顾寒时走近了温凉,弯腰看她,呢喃道:“怎么了?” 在黑沉的天光里,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冥冥之中,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悲伤。 温凉没有回答顾寒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后花园昏暗的光线,她整个人都缩在沙发里,从后面看根本就看不到有人,更看不到是她,她不知道顾寒时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在没看到她时,就笃定的叫出她的名字,找到她。 “因为是你,所以我知道。”顾寒时将头低下,抵在温凉的额头上,微微侧头轻吻了一下温凉的唇瓣,似是一种安慰。 温凉突然伸出手,从后面绕住了顾寒时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反应热情而激烈,贝齿轻咬顾寒时的舌尖,在男人的嘴里放肆的索取。 无人知道,这是她救赎自己的方式。 一吻毕,来那个人喘息的微微分开了。顾寒时捧着温凉的脸,气息不稳地道:“阿凉,你不开心。” 温凉推开了顾寒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淡然地回答:“我下去洗澡了。” 顾寒时留在原地,盯着温凉逐渐远去的背影,手收紧握成拳头。 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懂她,越来越不敢绝对地说,他拥有她。 房内,顾景年已经睡了,呼吸平稳。 温凉走近他床畔,凝望了许久,顾景年安慰睡着的样子,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小孩的脸,才起身去拿衣服进沐浴室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寒时也已回到了房间里,正坐在床尾看着她。 温凉不管他,越过他回到了床上躺下,伸手按灭了床头灯,就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想睡觉了。 黑暗中,她可以感觉得到一道炙热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久很久。 然后才听到了男人走动的声音,接着就是浴室传来的水声。 温凉的心,在那流动的水声之中,终于微微的放了下来,回归冷静。 十五分钟后,顾寒时洗完澡出来,温凉愣是还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思绪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人从背后将她抱住,脖子有被人侵袭的吻。 她将睡未睡,低声提醒:“你别乱动,阿年在睡觉。” 顾寒时没有回答,空间里是一阵暧昧的安静。 脖子忽而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温凉忍俊不禁的动了动,转过身来,双手抵着顾寒时的胸膛,勉强的睁开眼睛,软软的质问:“你干嘛?” 顾寒时这次总算开腔答道:“我不干嘛,你好好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温凉打心底不相信顾寒时的鬼话,但困意却在这个时候,很快就占领了她全部的意识,她逐渐沉睡了过去,睡意安稳。 似是每每和顾寒时在一起的时候,温凉都不会失眠,这是一种刻入骨血的本能和信任,她妄想改变,却无济于事。 顾寒时看着温凉的侧脸,拉着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把人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也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依旧空了。 旁边的另一张床上也没有顾景年的影子,估计是醒了,被顾寒时带出去吃早餐去了。 温凉起床去洗漱,透过洗手间的玻璃窗户往外看,得知外面还在下雨,而且今天的雨势,比昨天的还大。 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房间的门恰巧也被从外面打开了,穿的像一颗圆润的包子的顾景年首先走进了房间,小手里提着一杯豆浆。 进来看见醒来的温凉,他马上提着那杯豆浆小跑道温凉的跟前,开心的献宝:“妈咪,你醒了,你看你看,我和爸比给你买了早餐。这豆浆还是我自己提回来的,你接着。” 温凉被这小孩子心性感染,脸上挂上一个温温柔柔的笑,接过那被豆浆,摸了一下顾景年蓬松的头发,夸奖道:“我们阿年可真棒,来,让妈咪抱抱。” 说着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把顾景年抱进了怀里。 因此为了安置湿雨伞,后进来的顾寒时,一进门就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母子,本该高兴的心情,竟因为羡慕顾景年那小屁孩而生出微微的不满。 温凉要是一视同仁,也会鼓励的抱抱他的话,就好了。 顾景年哪里知道父亲那弯弯绕绕的幼稚心里,将头埋在温凉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妈咪,我好爱你啊,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小孩子开口说爱最为容易,也最为真诚。 听到小孩说的爱你,温凉的心里都是温热的满足。 刚准备放开顾景年的时候,但小孩子突然惊慌的叫了起来:“妈咪,你脖子这里怎么了,怎么紫红紫红的,受伤了吗?” 此话一出,温凉和顾寒时同时都愣住了,温凉顺着顾景年的话把手伸到脖子上摸索着,顾寒时更是,一下子就把手中拿着的早餐放下,急匆匆的走过去。 “我看看。” 顾寒时掀开温凉的头发,映入眼帘的是顾景年口中那个紫红紫红的“伤口”,看清那是什么后,高高悬起心缓缓的落下,把手中温凉的头发放下,梳理一下,盖住那个地方。 转而对自己的儿子说:“没事,没事,妈咪脖子上的不是伤口,你别担心。” “那是什……”温凉正欲问,可是没问出口,便突然茅塞顿开的理解过来,眼神里泠泠的生出了一股子愠怒。 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觉,此时清晰的出现在温凉的脑子里,温凉一记刀眼飞过去。 后者顾寒时笑着使脸色,仿佛在说,他也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大的痕迹,只是当时吻着的时候太沉迷,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顾景年并没有因为顾寒时的安慰放下心来,紧张地道:“怎么会没事呢,那么深那么深的伤口啊,妈咪会不会是生病了,爸比,你快点带妈咪去医院呀。” 确实,让这么小的孩子面前理解什么是吻痕草莓,是有点超纲。 温凉难得窘迫,词穷的安慰顾景年道:“阿年,你别紧张,我真的没事,过几天这个就会消失了,不用去医院的。” “是啊,阿年,你要相信爸爸妈妈。”顾寒时助攻。 温凉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顾寒时,怨他总是做出这些不靠谱的事情,表面上还得装作温和的对着顾景年笑。 别提有多憋屈了。 “真的吗?”顾景年是无条件的相信顾寒时和温凉的,听到他们都这么说,小小的脸上紧张的神色才终于消失了:“那妈咪要好好擦药哦,等过几天我还要帮妈咪看看,好了没有。” 温凉松了口气,在心中感慨。 养孩子真累,要养好孩子,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孩子最难。 吃完顾姓两父子带回来的早餐,温凉联系了一下已经去警局的沈铮,询问了一下她想要的受害者身边的关系网的资料,有没有拿到了。 沈铮答复她,中午再给她传过来。 温凉也不打扰沈铮了。 挂了电话,温凉*的扫了一眼在一旁陪顾景年玩小游戏的顾寒时,有些好奇的多余问上一句:“你今天没有工作吗?还在这陪阿年玩。” 顾寒时眼睛停在平板的屏幕上,正帮顾景年发射出一颗*,口头上回答到:“今天周日,就算我不用放假不用休息,也没有权利剥夺员工的休息时间。既是这样,我也要休息。” “赢了,赢了,爸比赢了。” 顾景年忽然拍手叫好起来,温凉瞥一眼平板的屏幕,看到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大的Win的单词。 想来是这盘游戏赢了吧。 “好了,不玩了。”顾寒时及时止住了还想再开一盘游戏的顾景年,略带严肃道:“每天两局,你已经玩了两局了,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顾景年被阻止,虽然焉了几秒,但迅速又调整了心情,转话题问:“那爸比,你今天也不用工作,有时间出去玩了,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妈咪,你说呢?”问完顾寒时,顾景年又马上问温凉。 温凉本能反应想开口拒绝说自己要沈铮的资料,可能没空出去玩,但还没来的及,就被顾寒时抢先道:“我带你们去租辆车,去这里著名的静海玩吧。” 顾景年拍手叫好:“好棒啊爸比,那我们现在去吗?” “嗯。不过要问你妈咪?”顾寒时看出温凉有些犹豫,便让顾景年去问。 决定权突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温凉迟疑了一下,斟酌了下说辞道:“今天下雨,去静海玩,应该没有什么好玩的吧?” “平日里去了也不是说为了玩什么,而是为了看风景吧,大家都觉得应该是风和日丽的时候风景最好看,我倒觉得雨中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情。” 顾寒时反驳,把温凉斟酌着,就要说出口的拒绝,不动声色的打回去。 温凉的说辞还是透着一股子为自己的拒绝打掩护的气息:“这么说也没错,只是下雨,总归是有些出行不便的。” “哪里有什么不便,只是看你想不想去罢了。”顾寒时的语气淡淡的,冰雕雪筑的五官染上一丝无奈。 这话听进耳中,还会察觉到主人家,隐藏不住偷跑出来的失落。 温凉的心就像被什么抽了一鞭子,有些刺痛。 “妈咪,你不想去吗?”顾景年也察觉到了温凉意欲不去的意思,苦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温凉。 在这样的注视下,下一秒,温凉就松了口:“想去啊,我们去吧,出去玩。” 来这里以后,因为遇见那件突发的意外案件,她已经忽视了小孩几天了,没时间陪小孩出去玩,也辜负了当下的景色。 温凉实在不忍心,让小孩再感到失落。 反正沈铮传给她的文件也是电子版,传到邮箱,在外面也可以看,既然这样,她为何要负顾寒时和顾景年的心情。 许是天公作美,温凉她们决定出去之后,外面的雨势陡然便小了许多,淅淅沥沥地下的好不温柔。 在车行办好手续,租到一辆吉普车后,他们就打着导航往静海的方向去了。 因为静海在城市外面的山腰里,最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能到,尤其是今天下去,得多花一点时间。 称着路上的时间,顾景年和温凉搜索了一下静海的图片,先是了解一下那边的风景。 各种各样的图片在他们面前展开,无一不是秀丽好看的。 正如顾寒时所说的一般,这些照片大多都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或者日落黄昏的时候拍下的,几乎找不到一张雨中的静海的图片。 也许顾寒时说的没有错,雨中观海,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体验。 窗外雨细密的落下来,匀速倒退的风景被雨帘隔开的很远,模糊的印在人的瞳孔里。 车子安静的往目的地行驶,顾景年坐在儿童座椅里,往外张望,对新鲜的景色兴趣十足,偶尔会举着外面忽闪而过的风景激动地和温凉分享。 顾寒时在前面凝神开车,心情很好,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保持在一个温柔的弧度。 另一边文心冒雨赶到了警局。 再说审讯室外面见到了沈铮,沈铮看到她有些意外,但碍于审讯室外还有其他的警员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等到审讯结束,短暂的休息时间的时候,沈铮才将人拉到一旁,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天气骤凉,还下着雨,你就留在旅馆,不用过来了啊。” 文心笑容甜蜜,抱着沈铮的手臂,柔柔道:“我一个人在旅馆呆着也不知道干嘛,还不如来找你呢,你放心,我穿很多,冻不着我,你看。”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穿了很多的事实,文心从沈铮身边退开两步,在沈铮的面前转了两圈。 确实是穿的多,外面还套了一件灰色的大衣,本来纤细的体型在衣服的包裹下,显得整个人都臃肿了许多。 沈铮被文心这样的举措搞的心中全是柔软,看着文心,心里都是满当当的了。 “我只是看你这几天太累了,理应该休息一下。”沈铮还是免不了心疼,有些无奈道。 “我不觉得辛苦啊,你别忘了,我也是你手下的刑警啊沈队,一开始我刚跟着你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你现在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偏心护短,要做最公正的沈铮队长啊。” 文心说的颇有内涵,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希望沈铮能及时纠正自己的看法,改正错误的模样。 沈铮被自己的小女友教训了,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尔后才反应过来,脸上装腔作势装作很是严肃道:“文心同志,也请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在休假期,暂停了所有关于刑警的职务,只是寻常老百姓,该休息就休息,相信我们的同志。” 这话从字面上看颇为正经,就着沈铮严肃的表情,听来也很有威慑力。 要是这放在以前,文心或许还会被沈铮的威严震慑到。可如今这种威慑力,在文心这里已经没有攻击力了。 了解是可以创造一切的东西,亦是可以毁掉一切的东西。 文心明白沈铮是在换一种办法在表达自己的感情,她争不过沈铮,当机立断的软下来,语气有些撒娇的意思道:“可我现在都来了,你总不能赶我回去吧。” 光说不够,还要走上去,抱着沈铮的手臂,故意撩拨。 沈铮哪里经得起文心这样的动作和语气,立刻就改口了:“我没有要赶你回去。好了好了,来了就来了,等忙完了,我再陪你回去。” 传说中的恶魔队长沈铮,在爱情面前竟也变的和寻常的男人一般,关于对象的事脑子里剩下的尽是些卿卿我我的甜蜜了。 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啊,谁能想到,曾经将文心骂哭过的沈铮和现在的沈铮是同一个人。 太可怕了,不敢想象。 文心这下终于满意的笑了,称着他们躲进来说话的楼梯间没有人,她仰起头来,朝着沈铮讨吻。 沈铮要面子还很要强,对于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等不务正业的事情,有碍风华,却躲不过文心小野猫一眼的粘人和纠缠,只好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文心。 文心成功的讨到了吻,也就暂时放过沈铮,问起了正事:“今天提审的是谁啊?” 至于沈铮,他不想小女友变脸竟如此之快,他还有些没骨气的沉浸在那个吻里,文心便早就清醒的换了话题,切中要害,询问案情去了。 “是受害者身边关系网中的众人。温凉不是想要这些人的资料嘛,我怕只是调查会遗落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便请李队帮忙,以帮助破案为理由,审问了一下他们。审问的时候,我可以在外面看着,如果察觉什么异样的话,可以加入那些资料里,供温凉参考。” 沈铮把自己的良苦用心摊开,告诉了文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文心点头称赞,还开始突兀的表白:“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工作时候的样子了,认真负责,事无巨细,总是能抓住事情的要害,特别靠谱就不用说了。” 沈铮平日里都不知道被夸了几遍了,可一旦听到这样的夸奖,还是难免的表现出了不好意思的局促。 “好了,休息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回去吧,以免错过了什么。” 不好意思的时候,沈铮想到的就是先躲开,但明明是这样榆木笨拙的人,在走的时候,还会牵起文心的手,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一样的欣赏她,一样会用最美好的词汇去形容她,更不会比她爱他少于他爱她一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温凉撑着伞下车,先等在一旁。 很快顾寒时也下来了,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抱着顾景年。 不远处静默的躺在神州大地上的波光粼粼的便是静海,细密的雨使人的视线可见度变的有限,遥遥望去,雨帘细密的挡住了静海远方的景色,只能看的见附近的景光。 顾寒时抱着顾景年走到温凉的身边,对她说:“阿凉,雨下的有点大,我在那边的旅馆订了房间,我们先去休息一下,避避雨吧。” 温凉同意,跟在顾寒时的身边,一时格外的好奇,顾寒时究竟是几时预定上了旅馆的。 且今日的顾寒时竟没有无理取闹,要同她共伞。 至于原因,大约是某人觉得今天的雨太大,要是三个人共伞,怕会淋湿了心头的宝贝,所以便不这样做了吧。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静海边上,眼前出现了一座木桥,蜿蜒的往静海的中心延伸而去。 顾寒时引着温凉走上木桥,一直往前走。 温凉有些诧异,看这状态莫不是那座旅馆坐落在静海的中央。 恰好在温凉觉得不靠谱的时候,木桥的不远处,开始出现了旅馆建筑的轮廓,越走近了越看的清楚。 这下子她真的猜对了,旅馆真的就在那里,静海的中心。 推开门的时候,门上的铃铛随着门打开的动作,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伴随着雨声,有一种莫名好听的感觉。 走进院子,曲折的石子路,别出心裁的园林景观,处处都透露着设计者的用心良苦。 榻上长廊,温凉倒手收了雨伞,被迎上来接待的姑娘接走了。 两个侍者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先生小姐,请往这边走,去办理入住手续。” 温凉纳闷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腔问:“这旅馆为何我之前在旅游攻略上从未见过,也没见有人拍过这旅馆的照片,莫不是凭空出现?” “这边的海域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且这旅馆正巧建在山腰的背面处,从对外开放的区域看不到这边,更看不到这里立了一座房子。就算是偶尔被偷拍了照片放到了网上,也会很快被处理掉,至于那些处理不掉,也影响不大,反正谣言谣言,终究会散。以其说是旅馆,不如说是私宅,宅子的主人只招待自己想见的客人,落宿费也只是一个让两者不觉尴尬的存在,不会坐地起价。之前有一机遇,认识了这宅子的主人。这次过来,就想带你过来看看。” 顾寒时说着,弯腰把怀中的顾景年放到了地上,小孩子兴奋的左看右看,对周围的景色新奇的很。 温凉这才明白方才为什么顾寒时要坚持逆行,关掉了导航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道,进入小道的入口处,为什么会有严格的把守限制亭。 资本家的生活,简直是平常人没有办法想象的状况。 办理好入住后,不远处一个容颜艳丽,身着正装,气质斐然的女子听身边的另一个女子说了什么后,拿着房卡走过来,毕恭毕敬地打完招呼后,淡笑道:“顾先生,再次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玩的开心。方才我们老板传了消息回来,说他现在在国外,这次没能见到你很遗憾,私下会与你联系,希望您们在这里玩的尽兴。” “谢谢,请转告你们老板,突然造访,多谢盛情款待。”顾寒时笑的官方,有板有眼的回答。 必要的寒暄,还是不能省了。 女子笑着,点头称是,然后召来一个侍者道:“带顾先生和顾夫人,顾小少爷去房间。” 吩咐完,那看起来像是管理层的艳丽女人便告别退下去了。 侍者走在前面,做出请的手势:“顾先生,顾夫人,顾小少爷,请往这边走。” 顾景年蹦蹦跳跳,首先跟过去,还对着走的缓慢,不太积极的温凉招手,让她走快点,好跟上他们的脚步。 等到了房间又是另一番天地,且不说房间的布局和摆设,精简中带着秩序的美感,牢牢的吸引了人的目光,只是那朝着静海平面的正一面玻璃墙便足以震撼。 饶是温凉,见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目光舍不得离开。 窗外大雨倾城,跌落到静海中,荡漾起波波的涟漪,最后和静海融为一体。远处的景色被雨雾隔的很远,却活生生的绽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哇,爸比,妈咪,这个房间好好看啊,你看你看,外面也超级美。”连一向标榜自己不喜欢下雨天的顾景年,都对此刻看到的雨景给出了极高的赞赏。 人性生来骨子都喜欢新鲜,新衣服新鞋子总是最好看的,新口红的颜色总是最适合最称自己肤色的,新的风景,自然也少不了是人人心头好。 温凉也喜欢,她喜欢新的风景新的历程,年少时,曾做过很多属于流浪的梦。 此刻,她目光笔直,安静的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足以证明她此刻欢喜的心情。 顾寒时倒是没将心思放在景色上,比起窗外的景色,他更喜欢看的是屋子里的人,这两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几乎涵盖了他生命所有的意义。 无论是做什么事,他想要的,都是温凉和顾景年平安快乐,仅是可以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为他们遮风挡雨罢了。 已经受过的一次折磨,享受过失去给自己带来的盛大的折磨,顾寒时根本就没办法想象再去经历一遍,温凉是开放在他心尖上的花蕾。 曾经的他,差点害的这花蕾枯萎逝去,现如今,无时无刻,他都想给她最好的。 温凉凝望了许久的风景,才堪堪的收回了目光,一转头便对上了身后顾寒时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男人瞳孔中盛大的温情和神情,使得温凉不经意回头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心腔被重重地撞击一般,颤动着,平静不下来。 “中午了,要不叫点东西来吃吧。”温凉撇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的说。 顾寒时看到温凉脸上明显闪过的一丝闪躲,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竟还能淡淡的笑了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脱身上的大衣,边脱边套房里厨房的方向走,回应着温凉说:“我来做。” “你要做饭?”温凉跟在顾寒时后面,颇为意外的问。 其实她也曾吃过顾寒时做的饭菜,只是那已是隔了数年,再次重逢后,她确实没有那口福,尝过顾总裁的手艺了,现如今,顾总裁居然来了兴趣,打算一展身手。 顾寒时笃定的“嗯”一声,骨节分明的手已放在冰箱的门把上,微微一用力,拉开了冰箱门。 各种各样的菜食整整齐齐,分类的罗列在冰箱里,五颜六色,新鲜的很。最上面两层还放了各类水果,加上一些饮料。 顾寒时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新鲜的小白菜和胡萝卜放在清洗台上,弯腰去打开急冻,拿出肉类解冻的动作流畅极了,明明是在做着最寻常不过的动作,但却透露出一种像在把玩艺术品的美感。 果然气质这东西,是真的极其重要。俗话说的好,气质不同的两个人做同一件事情,总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能帮我拿一下围裙吗?就在你左手边。”顾寒时低头垂眼,站在清洗台后面,手上正认真的清洗那两根胡萝卜,头也不抬地让温凉帮忙拿围裙。 如此小小的请求,温凉也不好不近人情的拒绝,毕竟等下还要仰仗人家做的饭食填饱肚子。于是她乖乖地走到悬挂围裙的墙边,看着那两条供她选择的一灰色和一粉嫩的粉红色的围裙,思考了几秒,伸手拿下了粉红色的给顾寒时松了过去。 “喏,给你。” 温凉将围裙递给清洗台那边的顾寒时,后者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接,看清围裙的颜色明白温凉想戏弄一下他的心思后,也没有一丝的怨怒,淡然的接受道:“我手上不干净,你进来帮我带一下。” “你就不可以洗干净手自己带吗?” 温凉表示不愿意。 “不可以。” 顾寒时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斩钉截铁的拒绝。 双方对峙了几秒,还是温凉选择了大度,不与之计较,认命的绕过清洗台,走到顾寒时的身边。 后者见她过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根在削皮的萝卜转身面对温凉,眼眸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等着温凉给他穿围巾。 温凉心里告诫自己,不与顾寒时计较,忍着心中的小小不快,将围巾带子套上顾寒时的脖子,尔后转到顾寒时的身后给其系围裙的带子。 想想还是觉得不能亏,于是她帮顾寒时穿好围裙,装出一副很是满意的神情,故意对顾寒时道:“我觉得这个颜色和你好搭啊,这粉色真的特别配你。” 不料顾寒时不按常理出牌,突然把一双湿漉漉的手伸过来,捧着她的脸,一下子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嘴上,趁着她愣住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对她说一句:“谢谢老婆夸奖。” 脸上冰冷的水渍还在脸上没有风干,唇上温儒的感觉还在,提醒着温凉刚才的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过。 像她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亏的操作,也真是让人服气。 温凉恶狠狠的抬起手把脸上的水迹擦干,顺便恶狠狠的擦了一下嘴巴,以示自己此刻的心情。可她所有刻意为之的举动,都没被顾寒时看进眼睛,顾寒时正专心致志的切萝卜块,看都没看她一眼。 温凉瞪那装死的人一眼,正准备走。 顾寒时却及时开口把人留住:“阿凉,你帮我洗一下那个小白菜。我拿出来了,放在那里。” 温凉极不情愿的收住了离开的脚步,拿过顾寒时口中说的白菜,站在顾寒时身边的另一个水池前边,打开水,准备清洗。 “这是凉水,你用热水洗。” 顾寒时分出心来,将温凉身前的水龙头开关换了一个方向,温水很快便取代了冷水,冒着热气从水龙头涌出来。 温凉想起,刚才顾寒时捧着她的脸时,双手是冰冷,留在她脸上的水迹也是冰冷,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既然有热水,你干嘛不用热水洗。” 鬼使神差的,温凉忍不住用余光去看顾寒时浸泡在凉水里的手,本来白皙的皮肤已被冰冷的水冻的通红。 “我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打开的时候是冷水,也就懒的调了。” 顾寒时边说边将池子里洗净的胡萝卜块捞起来,放到盘子里,端着转一个身,暂时离开了洗漱台,去开火区那边忙活,还有打开冰箱再取一些食材去了。 等他拿着一些辣椒和山药再回到清洗台前时,他那边池子里的凉水已被人换成了温水,缥缈的冒着热气。 顾寒时的心似是被这热气灼烧了一下,也变的暖烘烘的,含情脉脉的看向正在洗菜的温凉,动情地说:“谢谢老婆。” 温情别扭的解释:“我就是换水的时候,顺便换了一下而已。” 彼时她已经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多事,后悔去帮顾寒时换水。 “老婆别说了,你心疼我了,我懂。” 顾寒时一副很懂的样子,把两段藕白色的山药倒进水中,嘴角带笑的清洗起来。 接下来,温凉又帮着清洗了一些东西后,就被打发离开了厨房。 她也不逗留,去房间里找顾景年去了,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掏出手机查看,有没有沈铮传过来的邮件。 遗憾的是,暂时还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顾景年正躺在床上撑着头,透过那透明的玻璃墙看外面景色,见温凉过来,立刻黏上来撒娇道:“妈咪,你帮完爸比的忙了吗?” “嗯,接下来爸爸一个人可以了,不用妈妈帮忙了。” 温凉再次把手机揣进兜里,习惯性的伸手抚摸了一下顾景年的头。 顾景年一听温凉得了空,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霎时充满了希翼的星光,拉着温凉走至玻璃墙边,指着外面停泊漂浮在湖面上的船只,对温凉道:“妈咪,你看到了吗?那个船,好拉风啊,我好喜欢。” 温凉瞧过去,是艘复古的木船,做的精致美观,颇为大气。她点了点头:“瞧见了,是很拉风,怎么了?” “我好想坐啊,妈咪,要不我们去坐船吧?” 原来顾景年的心思在这上面,难怪一开始诸多铺垫的说这船的好。 温凉看着外面的雨和在湖面上飘荡的船只,总隐隐觉得有些危险,她有些迟疑,斟酌片刻,找借口准备拒绝:“可是爸爸不在,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爸爸落单,会不开心的,我们等爸爸忙完了,再一起去好不好?” 顾景年听到温凉这厢话,表情登时就失落了起来,目光迷恋的盯着外面,喃喃道:“可是我真的好想现在去坐啊,我们能不能先坐一下,等到下午,再和爸比一起去再坐一遍啊?” 小孩子心性,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被拒绝了就会失落难过,幸好顾景年没学了无理取闹,势在必得的性子,只是小孩子失望的神情,也着实足够人焦心了。 温凉对教育孩子,从来都不赞成溺爱,让孩子产生一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性自私的心理,所以此刻,她正色道:“阿年,现在外面雨下的大,这时候去乘船到海上玩,可能会遇到危险,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出去坐的。我们等一下,等到爸比忙完了,我们吃完饭以后,看看雨势,再决定去不去坐,你能理解吗?” 顾景年感觉到温凉话中的严肃和没有商量,顿时不敢再提这事了,只是拿着一双失望的眼睛看温凉,焉焉地和温凉说:“我懂了,妈咪,我不去了。” 他被温凉这么没有商量的驳了,心里有些小情绪,可怜兮兮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外面的景色了。 其实顾景年很懂事,比同一个年龄阶段的孩子都要懂事上许多,此次也不完全是因为被温凉训了,才有小脾气,还因为他已经问过店里的小姐姐了,说是这种雨天乘船没有问题,只在附近转一下,不会有危险。 也因为这样,他才和温凉提起,可是温凉问都没问,就直接以危险为由拒绝了他,让他心里觉得很委屈。 顾景年的小脾气持续到上桌吃饭都没有平息,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副闷闷不乐,委屈巴巴的模样。 顾寒时瞧出小孩的情绪,不知发生了什么,往小孩的碗里夹了一块山药排骨,担心的问了一句:“阿年,怎么了?” 这时温凉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霎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想起自己对顾景年严格的语气,苦笑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去教育顾景年, 说到底只是一个外人,通话故事里,会欺负孩子的后妈。 “没事,爸比。”顾景年不曾想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其他人,即刻露出了一个无碍的笑容,一扫刚才闷闷不乐的模样。 此时温凉主动站出来道:“有事,我刚才和阿年说了些话,语气可能重了点,没有顾及阿年的心情,让他不高兴了。” 顾景年听见温凉这么说,顿时急了,手慌脚乱道:“妈咪,我没有,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因为没有坐到船,有些失落,我真的不是因为妈咪说我而不开心。” “什么船?”顾寒时实在不清楚,他做菜那么点时间的功夫。 温凉会和顾景年之间产生了什么不愉快,倒不是在意顾景年会如何,他只是担心温凉自己多心会瞎想。 温凉看着顾景年着急解释的样子,心脏一抽疼痛起来,思绪落到更深的地方去。 她明白顾景年不会生她的气也不会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怨她半点半分,在他心里该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母亲的去深爱,可她呢? 配的上吗?处心积虑,别有目的的她,配的上顾景年这份纯真无暇的感情和信任吗? 如果她始终不能把心中的仇恨放下,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做出某种选择,那从现在开始,逐渐的退出顾景年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对不起,阿年。”温凉突然开口说出这句话,放下筷子,从餐桌离开。 顾寒时伸手抓住了温凉的手腕,眉心紧锁地问:“你去哪里?” “出去外面走走。”温凉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 顾寒时眼睁睁的看着温凉走开,连追过去问为什么突然这样的勇气都没有,隐隐之中,他感觉到,记忆的伤疤正在撕裂,变幻成血肉模糊的伤口。 顾景年神色自责且惊慌的从凳子上跳下来,看着温凉离开后被重新关上的门,眼眶里盈满了水汽,湿漉漉的,整个人迷茫的像一只无助的小鹿,口上喃喃道:“妈咪……” 下一秒,顾景年便委屈的哭了出来,压抑着哭声,似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哭出声来,肩膀一顿一顿,泪流满面。 顾寒时心疼的头皮发麻,赶紧走到顾景年的身边,伸手把小孩抱起来,抱在怀里安慰道:“阿年,别哭,妈咪只是出气走走,等一下便回来了。” “妈咪,爸比,妈咪是不是生我气了?”顾景年哭肿了眼睛,惊慌失措。 他曾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的日子,那种日子有多痛苦多让人难受,他很清楚,此刻他真的很害怕,会再次回到那种日子当中去。 恐惧把孩子小小的心腔占满了,再无别的要求,只求温凉能够一直呆在他身边。 顾景年哭泣的模样像千万根锋利细长的针,细细密密的扎在顾寒时的心脏上,让他心疼不已。 他柔声安慰顾景年道:“阿年乖,妈妈不会生阿年的气,妈妈最心疼阿年了,怎么会生阿年的气呢,妈妈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了。” 顾景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完全听不进去顾寒时的话,眼泪更加汹涌的哭诉道:“爸比,我再也不惹妈咪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妈咪的话,再也不任性了,你让妈咪回来好不好?我一定会乖乖的,一定会听话的。” 害怕失去温凉的情感伴随着汹涌的眼泪,不断得从顾景年的心里眼睛里往外涌,他自责不已,怪自己刚刚就不应该提起要去坐船,要是不提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吧温凉气走了。 “阿年乖,别哭了。阿年不哭了,妈咪就回来了。” 顾寒时喉头苦涩,愧疚自责的心情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他包围其中。 是他让顾景年一开始就没有母亲,让他这么多年没有安全感的长大,至始至终,对于顾景年,他都亏欠不已。 温凉心情复杂穿堂而过,在一干莫名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旅馆大门,没有迟疑的扎进了雨帘之中,往外面走。 一个女侍者拿着伞追出来,递给她道:“小姐,你的伞。” “不用了,谢谢。”温凉拒绝了别人的好意,踏着雨水走上了曲折的木桥。 来时她注意到木桥的入口,静海的岸上有一座亭子,她想去那边坐坐,冷静一下。 女侍者不知发生了什么,被拒绝以后也就不好意思再给,只好站在原地目送着温凉走远,心里想着,看来她现在就要去帮温凉准备一身干净的睡袍。 快要走到那个亭子的时候,温凉身上的大衣差不多已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雨水打在上面,顺着她五官的轮廓往下流淌,寒冷的空气冻的她脸色发白,整个人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不过这样的作践对她来说似乎很有用,本来悲伤不已,绞痛的心脏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的步伐缓缓的往亭子移动。 突然间,她听到了一种低沉婉转,饱含哀伤的曲子,夹杂着不间断的雨声缓缓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那么的不真实,温凉几疑是自己听错了,她抬起本来低垂的头,望向了近在咫尺的亭子中央,隔着雨帘,她看着亭子中央站了一个男人。 温凉愣愣的被那曲子吸引着,加快脚步往亭子走去。 等她终于站在了亭子里面,亭子的屋顶隔开了雨水敲打在她身上的冰冷,她感受到了比刚才多一点的温暖,也看清了正站在亭子中央,站姿笔挺正在弹奏小提琴的老者。 岁月沧桑的变迁,洗白了他的头发,在他的脸上刻下道道深浅不一的皱纹,身着黑色的西装,闭着眼睛在拉小提琴,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斐然绝尘的贵气。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入了亭子,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清了来人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全然不在意,重新闭上了眼睛,全心全意的演奏着未完的曲子。 温凉被老者淡然的气质和他弹奏的曲子震慑到,安静地站在原地,当一个沉默的观众,直至小提琴的琴弦划过的最后一声,音符停止,耳边只剩下雨声。 “小姑娘,你不冷吗?”老者放下琴,朝着温凉亲切的笑了,沉声问到。 温凉感受到老者流露出来的善意,颔首恭敬的朝这个陌生的老人打了招呼,只是不回答老者那个她是否感觉到冷的问题。 老者弯腰将小提琴放回身后,被他安置在亭子长椅上的琴盒里,尔后珍重的合上了琴盒的盖子。 “年轻人,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喜欢一不痛快就作践自己的身体。往往都忘了,做这些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老者背对着温凉,语气不温不火,温温柔柔。 温凉不语,也不解释,只是好奇的问:“老先生,你刚才弹奏的曲子很好听,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这是哪一首曲子吗?作曲人是谁?” 老者装好了琴,转回头来,在上衣的口袋中掏了掏,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温凉,好意道:“擦一擦吧。” 温凉致谢的接过纸巾,没有拒绝老者好意的拿出纸巾擦拭自己脸上,脖子上,手上的雨水。 “不是哪首,至于作曲人,默默无闻。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弹奏,因为这是我太太,写给我的曲子。”老者的神情在提起自己的爱人时,染上了一丝迷恋的温情。 温凉清淡的笑了笑,真诚的赞赏道:“曲子很好听,使人听了,心里可以得到短暂的安宁。今日无意打扰到你,真是抱歉了。” “小姑娘,这评论倒是别致,你的心中,难道痛苦的不得安宁吗?” 老者依旧温和的笑着,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温凉苦笑了一下道:“世间万物百事,又哪能是三言两语道的清的。” “除了生离死别,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弥补可以解决的,你又何必这么悲观。”老者脸上依旧温和的挂着笑意,对一个陌生人,展露出自己最大的善意。 活到这个年纪,总觉得遇见什么事什么人,都不会是白白遇见,际遇缘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今日他遇见这个落魄狼狈的年轻女子,定是他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一段,既是这样,何不认真对待。 带着思想生活的人啊,总是越活越明白,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也越来越有耐心,愈发温柔。 温凉展开一个更加苦涩的笑容:“如果就是生离死别呢?老先生。” 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说出她如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此刻心中怀着怎样复杂的感情。 这些不能诉说的秘密,积压在她的心里,不是便会跑出来喧嚣一次,要了她半条命,生不如死。 好似一种医治不好的绝症,每每出现一点变好的苗头,往往都伴随着挥散不去的绝望。 老人淡去了笑容,如实道:“或许我无法解答你这个问题,你的经历你的痛苦,我没办法感同身受,更没有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妄加评价的道理。” 温凉的目光暗淡,袭上心头的悲怆将她围的水泄不通,找不到一个解救自己的出口。 “小姑娘,虽不能给你任何实质性的安慰和帮助。可我还是想告诉你,生离死别本该是让你更加学会好好的去生活,而不是折磨得你体无完肤。姑且相信我一下吧,这是在我失去我太太之后,用二十年悟出的道理。”老者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他用了二十年怀念她,也在这二十年中,逐渐明白,他必须好好的生活。 “你的心中要是装满了痛苦,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这痛苦不仅会伤害到你,更有甚者,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你想想,伤害到身边重要的人,是不是你想要的?如果不是,你就要学会好好处理自己与这痛苦之间的关系,别被痛苦左右。”老者语重心长的道,转身看着身后的琴盒,思绪似乎飘的很远。 伤害到身边的人?!!温凉的心脏抽搐了一下,想起了顾景年惊慌失措的脸,还有微微颤抖的叫她的声音。 那声音回荡在温凉的脑海里,使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刚才她给顾景年带去了多大的恐惧和不安啊。 顾景年将她当做了母亲,信任依赖,付出所有的爱意。可她呢,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抛下顾景年离开的准备,这样糟糕的她,根本就担不起顾景年殷切的一声妈咪,配不上。 没有哪个母亲会想着抛下自己的孩子,时刻准备着从孩子的感情干净的抽身离开,再痛苦再被仇恨所影响也不会。 无意之中,她温凉究竟对顾景年堆积了多少无形的伤害。 温凉神色有些奔溃,勉强的站立在原地,有些后悔莫及的颓废。 老者看着温凉深受打击的模样,终是和善的劝道:“珍惜眼前人。这句俗话谁都听过,谁都懂得其中的意思,却不是谁都做的到。小姑娘,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做到这一点,也许你就不会这般痛苦,这般迷茫了。” 温凉喉头苦涩,嗓音沙哑,愣愣道:“谢谢老先生,劳你教诲。” 老者摆摆手,提起琴盒,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对温凉道:“走吧,我也住在后面的旅馆里,送你一程,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免得生病。” 最近只有那一栋建筑物可以住人,无需多问,老者也猜到了温凉是从哪里出来的。 温凉也想明白了,想赶紧回去看一下顾景年的状况,若是她想的没有错,小孩估计哭了。 脑海中一经出现顾景年哭的泪流满面的模样,温凉便不敢再在外面多逗留一秒,只想回到顾景年的身边去,陪着他。 于是她接受了老者的好意,感谢道:“谢谢老先生。” 回到旅馆后,温凉再次道了谢,才匆匆地往顾寒时他们所在的房间赶。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的及敲门,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顾寒时出现在门后,整装待发,正准备出去找温凉,想不到温凉就回来了,而且是以这种全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回来的。 心中忽而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火烧火燎的烧红了顾寒时的眼睛,他眼眶猩红伸出手,狠狠地把门外的人拉进来。 关上门的那刹那,温凉被抵在了门板的后面。 顾寒时压抑不住的情绪彻底爆发,声音低沉沙哑,低低的嘶吼:“温凉,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情绪彻底失控的男人,像一只发怒的野兽,猩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温凉,似是盯紧了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显露出自己尖锐的獠牙,随时都会咬断心爱的猎物的脖子,饮血止渴。 温凉出奇的冷静,对顾寒时爆发的情绪茫若未闻,琉璃般的眸子散露出冰冷的光芒,仿若一双镶嵌在眼眶里的玻璃珠子,如死物一般,波澜不惊。 被温凉这么冷冰冰的瞧着,顾寒时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一瞬之间泄了气,他甚至不敢直视温凉的眼睛,看多一眼,都觉得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折磨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长不短,死一般的沉默在两人持续的对峙之中展开,最后还是顾寒时打破了沉默,软下声音,仿佛一种无声的示弱:“快去洗澡,别冻着。” 他本该是骄傲不可一世的性子,遇上了温凉以后,他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骄傲碾碎成了渣,扔到温凉的脚下,还要求着温凉踩上一脚才可。 温凉垂下眼皮,遮掩了那双过于冷漠的眸子,冷声问:“阿年呢?” “在房间,睡着了。”顾寒时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可笑,他甚至觉得要不是有顾景年在,今日温凉,兴许就不会回头了。 “你让一下,我去看看他。” 温凉语气像是结了一层冰霜,没有任何的温度。 顾寒时在她的话里,缓缓放下了限制温凉行动的手,看着温凉侧身越过他,脚步坚定的离开。 半响之后,愣在原地的顾寒时才终于从自己情绪中找到出口,回过神来。 方才他明明想问的,想问温凉是不是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想起来了那些他们曾经一切经历的过往,惨痛的记忆。 可他不敢,他宁愿忽视所有温凉表现出来的怪异,装聋作哑,当她什么都不记得,相信她已经将那段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忘了个遍,再也不会想起来。 但顾寒时又想要告诉温凉,告诉温凉所有的真相,包括顾景年的真相。 让温凉了解,当年他并没有负了她。 他等的寻的深爱的,一直都只有她。 房间内,顾景年睡得不甚安稳,眼角处,还挂着滴滴泪水,鼻子和眼周都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此时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还会时常吸一下鼻子,带着哭腔呢喃着什么。 温凉听不清他在睡梦中呢喃的话语,已心疼自责不已,她伸出手,轻轻擦拭了小孩眼角的眼泪,压低声音对睡梦中小孩道:“对不起,阿年。” 睡梦中的顾景年像是对温凉的话有了感应一般,口中突然无比清晰的叫出一声:“妈咪。” 后一秒他又有些带着哭腔喃喃着:“妈咪,别走。” 温凉心尖尖都因这句话抽搐了一下,此刻心中感觉和心痛无法言说。她几疑小孩已经快要从睡梦中惊醒了的时候,小孩抽了抽鼻子,并没有醒来。 “妈咪不会走的,阿年,放心的睡吧。” 温凉轻柔的安抚着,直到顾景年总算是不在吸鼻子说梦话,逐渐睡的安稳以后,她疼痛的心,才得到了一丝救赎的轻松。 这是顾寒时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温凉耳边说:“阿凉,去洗澡换身衣服吧,别冻着。” 他把自己摆在了极低的位置,事事以温凉为先,只怕说错了什么话,便会惹来温凉的冷漠相对。 温凉又守着顾景年一会,才终于起身,往浴室走去。 关上浴室的门时,她抱着自己,浑身无力的坐到了地上,目光空洞的注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洗完澡换上浴袍出来的时候,温凉感觉到了头重脚轻的无力,她知道这就作践自己代价,自己作下的烂摊子。 顾寒时就守在浴室门口,一见温凉出来,就赶紧过来,伸手紧张的试探温凉额间的温度。 明显就不正常,有发烧的迹象。 温凉拿开顾寒时的手,强打精神道:“是有些发烧,我等下再去前台处,找人拿点退烧药。” 没有否认自己生病,也表达了自己作的自己承担后果的心思。 也许这就是温凉的性子,时时都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周身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冷,不愿示弱,更不愿依靠任何人。 “你等着。” 顾寒时才不管温凉说什么,亦不在乎她的逞强,只是匆匆的离开房间,去给温凉寻药去了。 这时候,温凉洗澡时,摸出来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温凉赶紧冲上去拿起手机点下接通,就怕电话铃声,吵到正在睡觉的顾景年。 “喂。” 温凉将手机放在耳边,往房间外面走去。 文心的声音从屏幕那边悠悠的传来:“温凉姐,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怎么了?”彼时温凉已出到客厅,无需再压低声音说话。 心想文心这时候找她,应该是和案件有关,自然是和她拜托沈铮给她一份受害者身边关系网的资料的事情有关。 果不其然,文心道:“嗯,那个受害者身边的关系网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怕你没看到,便想打个电话提醒你一下。” 温凉因为发烧喉咙干哑,正准备回答的时候,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嗓音暗哑:“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我会好好看的,要是看出了有什么讯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好,你先看。”文心先是回答道,然后才敏感的问:“温凉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不仅咳嗽,声音还这样,你还好吗?现在在哪呢?我出来的时候,你不在旅馆。” 温凉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点,才回到道:“没事,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和我丈夫孩子在静海这边,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今天下雨,气温又低,你们在静海那边玩的话,应该比城里还冷,要小心点,不要感冒了。”文心有些不安的叮嘱着,不放心也不太相信温凉那个她挺好的说辞。 “我知道了,谢谢你啦,文心。那好,先挂电话吧,我想看一看资料。” 温凉怕再同文心说下去,会被文心听出什么端倪,害其担心,于是便这般说,将通话结束了。 挂断电话后,她又受不住喉咙干哑的灼热,咳嗽了几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为了缓解一下喉咙的干哑,她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清洗了一下,站在饮水机旁边,一边给自己接热水,一边打开了手机里的邮箱地址,开始查阅文心给她发过来的资料。 “叮”的一声提醒,告诉温凉热水已经接满了,她微微分心的从手机屏幕移开了视线,端起热水竟忘了这个滚烫的开水,抿了一口,被烫到了缩回了嘴巴。 她只好一边看资料一边呼气吹手中的热水,一心二用。 顾寒时拿着各种各样的退烧药感冒药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温凉吐着舌头,想降一下被烫到的舌尖温度的样子。 这种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俏皮和风情万种,最为致命,具有摧毁性的吸引力。 顾寒时都为之怔了一下,才反应回来自己该干什么,而不是胡思乱想。因此,他赶紧去拿杯子给温凉冲退烧冲剂。 冲好了试好温度,才端到温凉的身前带:“阿凉,吃药。” 温凉正在潜心研究手中的资料,头也没抬的摸索的接过顾寒时手中的药,快速喝下,把杯子还回去的时候,习惯性地说了一声“谢谢。” 顾寒时盯着温凉吃完药后,又拿出一片快速降温的退烧贴,撕开包装,一只手撑着温凉的下巴迫使其微微抬头,另一只手将退烧贴贴在了温凉的额头上。 温凉难得乖顺的没有反抗,一被贴上,她又迫不及待的避开顾寒时的手,专注与手上的资料了。 这一次的资料比上一次文心在车里给她看过的资料详细,且还多了一份审问的报告,温凉不用细想,都可以猜到,这一次的文件,该是沈铮亲自做的,至于那些关于每个人审问报告,应该也和沈铮脱不了干系。 温凉重复看了同一个人的资料看到第三遍,才翻到下一个人去。 等到他看完所有的资料,正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顾景年所在的房间就传来了顾景年急切的呼唤:“爸比,妈咪,你们在哪呀?” 温凉听到顾景年的声音,赶紧放下手机,往顾景年的房间走,顾寒时紧随其后。 顾景年坐在床上,刚起床,神态有些懵懵懂懂的,用一双大眼睛盯着门口,瞧见先进来的温凉,好似一种自我反应的本能一般,吸了一下鼻子,才刚有所恢复的眼睛又有泛红的迹象。 “妈咪。”顾景年朝着温凉伸出两只小小的手臂,一声嗓音泛酸的妈咪,叫的人心都碎了。 温凉一下子走到床边,把索抱的小孩抱进了怀里,柔声道:“我们阿年睡醒了呀。” 顾景年缩在温凉的怀里,似乎这样才能觉得有安全感,很是委屈巴巴的问:“妈咪,你刚刚去哪里了呀?我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孩子说话的时候带着重重的鼻音,憋的眼眶通红,愣是不敢哭,全都是因为顾寒时和他说过,不可以哭鼻子,温凉最不喜欢她哭鼻子了,因为会心疼他。 妈咪不喜欢的事情他不可以做,他要乖一点再乖一点,妈咪才不会生气,才不会离开他。顾景年在心中告诉自己。 这是一个多么敏感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超出年龄的懂事,让人实在是心疼。 温凉心尖一阵抽痛,很是自责道:“阿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可舍不得不要你,你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对不起,妈妈刚才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吓到你了?” 缩在温凉怀里的小人儿使劲的摇头,软软的说道:“没有,妈咪再发脾气也没关系,只要妈咪不会不要我,就好了。” 顾寒时站在一旁,把温凉柔软的一面看进了心里。 现在能让温凉露出这样的柔软,没有棱角和冷漠的模样的人,许是只有顾景年了吧。 温凉耐心温柔的安慰着顾景年,不厌其烦的告诉他,自己不会不要他,更不会抛下他。 小孩子在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以后,心中的不安终于慢慢散去了,也不再红着眼睛,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朝着温凉绽开一个明媚无暇的笑容,扫去了眉眼之间所有的阴霾。 顾景年安心下来后,这才注意到了温凉额头上贴着退烧贴,他瞧那东西长的眼熟,好像他每次生病时,都要往额头上贴上一块。 现在看温凉贴着,顾景年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的紧张起来,激动地问:“妈咪,你怎么贴这个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呀?妈咪,你难不难受?” 温凉被顾景年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还发着烧呢,不能和小孩离的这么近,只怕会传染给他,于是她赶紧把顾景年放到了床上,后者满脸的受伤和不解,直勾勾的盯着她,期待她给他一个理由。 温凉哭笑不得,急忙解释道:“嗯,妈咪此刻身体出了一点小状况,发烧了,不能和阿年靠的太近,怕会传染给你,所以妈咪现在就先不抱阿年了。” “啊?!妈咪你发烧了,那妈咪你难受吗?会不会疼啊?” 顾景年一阵紧张,他有些理解发烧的意思,又不是完成理解,只懂得生病都是不好的,都是难受的,也会疼的。 “不疼不疼,很快就可以康复了,等我好了,我再抱阿年,好不好呀?”温凉安慰到,只怕小孩多想,操心。 “当然好。”顾景年似一只小鸡啄米般的猛点头,笑着露出了两个圆润且有些尖锐的虎牙,很是可爱。 对着温凉回答完后,顾景年马上朝着温凉身后的顾寒时说:“爸比,妈咪生病了,你要好好照顾妈咪,让妈咪早点康复啊。这样的话,妈咪就可以抱我了。” 顾寒时不禁怀疑顾景年这小子想要温凉赶紧好的原因,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粘着温凉索要拥抱,占他老婆的便宜。 至于顾景年是不是这样想的不得而知,可作为父亲竟这样想自己的儿子,还暗戳戳的吃着儿子的飞醋,顾寒时觉得很不应该,是很不对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妈咪,无微不至,让她快快好起来,至于你,我来抱就好了。”顾寒时走到床边,伸出长手一捞,非常容易便把顾景年捞到怀里了。 父子两玩闹在一起,顾景年终于雨过天晴,笑的见牙不见眼,很是开心。 傍晚的时候,温凉的烧不去反增,一下子烧到了三十八度。 整个人都软绵无力,吃了药,躺在床上头脑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顾寒时从旁照顾,几度都忍不住想把人送医院了,都被温凉拦下来了。她说自己就是医生,这种烧只是看上去来的凶猛,好好吃药很快便会退下去的。 其实也是不愿意带着顾景年奔波,但她说的也不是应付顾寒时的谎话,确实应该是吃了药之后,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顾寒时暂时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他没说,。顾景年守在温凉的床边很着急,又帮不上忙,只好絮絮叨叨的和温凉聊天。 他以为这是为了温凉好,好让温凉躺在床上不会觉得无聊,可哪里懂得,吃了药以后,温凉头脑昏沉,只想睡觉啊。 温凉也不好驳了小孩的好意,更不想那么早睡,于是就搭着小孩的话,有一句没一句陪着小孩说话。 “妈咪,你看,天空放晴了,太阳出来了。” 顾景年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外面让温凉去看。 房内的构造和客厅的构造一样,都是朝着海面的那一堵墙建成了玻璃墙,躺在床上,也可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 温凉听从顾景年的话,侧头看向外面,只见断断续续下了两三天的雨,真的停了,灰蒙蒙的天空中,透出几束橙金色的光芒,刺破了灰色的沉闷,在日落前,挣扎的冲破乌云的束缚,散发出自己的光芒。 光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倒映出光芒的色彩,细碎的,美丽的。水面似一面镜子倒映出整个雨过天晴的天空,二者相互垂映,整个天地都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温情。 太阳缓缓从乌云后面滑了出来,缓慢的落入那西边的归处。火烧云在西边的天空上不断的堆积,如火如荼的盛放,仿佛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花朵,热情奔放,充满希望却又不得不面临被黑夜迅速替代的无奈和感伤。 窗外景色独好,美不胜收,温凉为之倾倒入迷,心想不虚此行。 “好美啊,妈咪。”顾景年感叹道。 温凉笑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顾景年的头。 很快便入夜了,温凉吃了药已经睡着有一会了。 顾寒时简单的热了一下中午的剩菜,再做了一道小菜,和顾景年解决了晚餐。又带顾景年洗了澡,守着顾景年睡着后,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了。 他离开顾景年的房间,回到隔壁的温凉所在的,他们的主卧。 床上的温凉睡得安稳,因为发烧和室内的温度,烫的她白皙的脸颊晕开些些粉红,尤其是双颊的两朵晕红尤为明显,耳尖都染上了粉红色,粉粉嫩嫩的,让人心疼又忍不住觉得可爱,想亲上一口。 事实上顾寒时也是这么做的,他缠绵的亲过她的眉心,躺到了床上把安睡的人儿拢进自己的怀里。 灼热的体温烫的顾寒时心都凉了,他最是受不得温凉吃一点苦,重遇后,他只愿给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甜。 睡梦中温凉感觉到熟悉到热源和那股清冽的清香,是她熟悉的味道,似是本能,她往自己熟悉的地方无比的贴近,侧身枕在顾寒时的手臂上,缩在顾寒时的怀里,像只放下了孤傲伪装后乖顺温柔的小猫。 猫爪肆无忌惮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在顾寒时的心尖上,他头皮发麻觉得一阵*,嘴不自觉就被吸引着去吻上了温凉的唇。 他吸吮到她嘴里的味道,香甜中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温热的让人只想不断沉沦。 温凉被闹的半睁开眼睛,将醒未醒,转头避开了顾寒时的唇,嘟嘟喃喃的闷声道:“别碰我,会传染的。我想睡觉了。” 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柔软和撒娇的语气,对顾寒时很是受用,即使他已经被撩拨的全身都火烧火燎般难受,却也舍不得去打扰他心尖尖上的小妖精了。 他紧了紧抱着温凉的手,轻柔的安抚道:“好,我不碰,乖,快睡觉。” 人是他折腾醒的,如今要哄着睡着地也是他,瞧上去怎么都有一种多此一举,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意味。 可温凉对顾寒时来说是致命的吸引,是沉沦的欲望,哪怕再重来一次,他也会忍不住去品尝她口中的甘甜。 根本就不是他的理智能控制的。 第二天,天光微亮。 房内昏沉的光线里,温凉突然的睁开了眼睛,就是那种刹那间清醒过来的感觉,她先是目光愣直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发了会呆。 才动了动身体,想转个身。就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环在她腰上的那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有所感觉一般,收紧了些。 温凉侧头看身边的男人,几欲怀疑他已经醒了。 但没有,男人近在眼前的五官在昏沉的光线中不甚清晰,却依然可以观摩到五官那傲人的线条,无比优越,一双狭长的眼睛闭着,呼吸平稳,还在沉睡。 温凉凝望着顾寒时,安静了下来,不再乱动,静静的看着那人,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到最后,又被困意侵袭,闭上眼睛睡了一个回笼觉。 直到东方吐白,太阳挣扎着从风云翻涌的东方缓缓的升了起来,橙金色的光芒洒向静海的海面,细碎的光芒揉碎了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绽放,远方的山尖上,蛰伏了很久的飞鸟,成群结伴的飞向天空,是外出觅食或是为这难得好天气庆祝,清悦的叫声连绵不断,细细传到山涧,传到水中,也传到人们的耳中。 清晨的第一束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像是调皮的精灵,随着太阳的高度不断变化。 温凉在着美好的清晨中醒来,床边床头柜上的闹钟指向了七点半。 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眉眼沐浴在清晨的光里,衬的他刀刻般冰雕雪筑的五官,流露出丝丝如水的温柔和宁静。 温凉想到了什么,不禁推了推顾寒时的肩膀,男人在她的动作逐渐转醒,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瞧了她一眼,又微微眯了回去,嘴角勾起一个盛满了宠溺的弧度:“早啊,阿凉。” “你还不起吗?现在都七点半了。”温凉好意提醒道。 今天周一,按照惯例,顾寒时有一个早会要开,具体时间她不清楚,可现在应该去准备了,总是不会错吧。 顾寒时不以为意,很是眷恋的抱着温凉,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头靠在温凉的肩膀上,解释说:“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今日我难得赖床,老婆,你就陪我赖一下吧。” 清晨刚醒,他的嗓音低沉且有些暗哑,说话的时候喉头震动带出一些些蛊惑人心的磁性,故意放软姿态,似是撒娇的语气,真的使人无从拒绝。 温凉很少看到这样的顾寒时,所幸便依了他。 两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又耗了半个小时。 期间顾寒时的手脚极为不安分的在被子下,对温凉很不客气的索取一番,差点就将温凉惹的炸毛了,才终于心满意足的起床了。 温凉从床上下来,双脚站到地上的时候,免不了一阵短促的头晕目眩和头重脚轻。 不舒服的感觉姗姗来迟的控制了她的身体,她稳了稳身形,伸手探额头的温度。 彼时顾寒时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体温计,不容拒绝的堵在温凉的面前道:“嘴张开。” 温凉不想与之计较,乖乖的张嘴把口用的体温计含在了嘴里,觉得站着费力,又坐回了床上。 等三分钟后,准时拿出来看了体温,三十七度,确实是降温了。 顾寒时很满意,淡淡的笑开,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温凉的头,选择性眼瞎忽视温凉瞪他的目光,更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摸了一下温凉的脸。 这是温凉总算是没办法再忍,掰着顾寒时的手腕,把放在她脸上的手移开,故作冷漠道:“滚蛋。” “马上滚,立刻滚,宝宝乖,快去洗漱,我去隔壁叫一下我们宝贝儿子。”顾寒时的话,单从字面上看上去,别提多怂了,可一旦看到他说话时那副得意的表情,又会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温凉深知自己道行不高,比不要脸一定比不过顾寒时,因此,她选择沉默,二话不说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之后,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无奈之下,只好去求助顾寒时。 彼时顾景年已经醒了,洗漱完毕,正站在床上自己穿衣服,顾寒时站在床边,偶尔帮忙拉一下,或是整理一下,却不动手帮其穿戴,借机训练顾景年独立。 套上毛衣,顾景年顶着一头凌乱的呆毛,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温凉,他即刻兴奋地叫道:“妈咪,早上好,你刷完牙了?” 温凉点头微笑着回答:“嗯,你好好的穿衣服。”接着将目光看向了顾寒时,清了清嗓子装作淡定若无其事问:“我的衣服呢?” 毕竟问这等生活琐事在温凉的心中,她还是带着些羞耻的抗拒。 顾寒时被问及,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道:“我让人洗了烘干,还没取回来呢,你监督阿年穿好衣服,我去帮你取。” 温凉到嘴边的拒绝就要说出口,可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睡袍,还有包裹在睡袍里面真空的上半身,终于还是将话憋了回来,默许了顾寒时的话,和他交换了一下,让顾寒时去帮她拿衣服去了。 帮顾景年套上大衣,揪着小孩的咯吱窝把人从床上抱了下来,让其坐在椅子上穿鞋,温凉自顾自的去打开房间的柜子帮小孩寻找他的围巾去了。 “妈咪,我穿好鞋了。”顾景年向着温凉走过去。 正巧温凉也找到了顾景年的围巾,口头上笑着夸一句:“阿年真棒,来,带上围巾。” 说着双手绕到小孩的后面,给他带上了那小小的围巾。 房内开着暖气,并不觉得寒冷,甚至还有些温热,顾景年穿的像一个粽子一般,很快就觉得热了,揪着小围巾透气,往没有开暖气的客厅跑。 正巧顾寒时拿着温凉的衣服进来了,他回头殷切的朝着自己身后的温凉喊道:“妈咪,爸比回来了。” 温凉慢悠悠的从房内步出,伸手想接过自己的衣服,不料顾寒时不按常理出牌,拉着她的手就把她揪回了房间,迅速关上门,把顾景年锁在了外面,小孩子懵懂委屈的敲门道:“爸比你们干嘛呢?” “乖,在外面等一下,等妈咪换完衣服就出去了。” 顾寒时没心没肺的对着外面不咸不淡的说一句。 温凉无语的凝望着眼前愈发幼稚的男人,眉眼流转间透着一股子*的冷意,淡然道:“我换衣服,又不是你换,你进来作甚?” 顾寒时恬不知耻,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厚脸皮道:“你是个病人,我要照顾你,无微不至,帮你换衣服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无聊。”温凉来了脾气,恶狠狠地把顾寒时抱在怀里的衣服抽出来,正欲走到洗手间去换,转念间,又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于是她回到床边,把手中的衣服扔到床上,动作缓慢的褪下了身上唯一可以蔽体的浴袍。 随着浴袍坠地,女子完美的背影在顾寒时的眼前出现,线条优美的体态,比例完美的体型,白皙无暇皮肤没有一丝瑕疵,冷白皮的肤色,在早晨的光线中,似是发着圣洁的光芒。 温凉毫不在意身后灼热的目光,反手口上胸衣的扣子,动作流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蛊惑人心的危险。 顾寒时心脏剧烈的跳动,瞳孔收紧,紧紧的盯着温凉,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举动,完全着了魔。 他知道,温凉就是故意的。 而他,甘心入局,为她着迷。甘之若饴,一直都是他唯一的选择,无任何退路。 准备好一切,出门去餐厅用餐的时候,在走廊上,温凉遇见了昨天在凉亭中演奏的老者。 她停下恭敬的打招呼:“老先生,早上好。” 顾寒时并不认识亦是没见过老者,但是刻入骨血的教养,使他没有犹豫,也恭敬礼仪周全的向老者问好。 带头作用好,顾景年虽懵懂,也不落队,笑容明亮的朝老者笑着,乖巧懂事的问好。 许是合了眼缘,许是可爱的孩子本就可以轻易的得到他人的喜欢,老者笑了笑,摸了摸顾景年的蓬松的头发,赞赏道:“小宝贝很可爱啊,真叫人喜欢。” “谢谢老爷爷。”顾景年笑的更加灿烂,单纯,简单,快乐的最为纯粹。 老者收回手,看向温凉,郑重其事,真诚的祝福:“小姑娘,希望你快乐,路还长,往前走,总会找到答案,那个答案是属于你的。做个开心的姑娘吧,你值得。” 顾寒时从旁听着老者对温凉的劝告,心中好奇,温凉是何时认识了这么一个气质斐然,温润如风的老人。 到底不是太难猜的事,顾寒时很快便想到,兴许是昨天温凉跑出去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充满智慧的老者吧。 “谢谢你。老先生。”温凉颔首致谢。 萍水相逢,老人对她展现出了最大的善意,也给了她举足轻重的教导,打心底,温凉都真诚的感激,也很庆幸,会遇到这样的人。 和老人道别分开以后,顾寒时终于疑问出口:“阿凉,那个老先生,是昨天遇见的吗?” 温凉点头,也没多解释什么。 顾寒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了长廊那边老者的背影,心想其能出现在这里,断然不是简单的人。 吃完早餐后,三人站在木桥上看风景,温凉和顾景年站在这边,顾景年一人站在他们不远处。 视线飘远,触及整个宽广的天地,山水的波澜壮阔,无言的温柔中隐藏着无法忽视的巍峨,山清水秀,如此美丽的词汇,该是用来形容眼前这般景象的吧。 奈何天公不作美,早上本来放晴的天气,逐渐地又开始昏沉起来,阳光躲在了乌云后面,所有的光芒被吞噬在云朵的后面,四周不断涌过来的风,凌厉且冰冷,刮的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生的疼。 眼看着山雨欲来,温度也有骤减的湿冷,温凉对顾寒时道:“我们回去吧,城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需要回去和沈队会和。” 顾寒时目视前方的风景,手扶着栏杆,侧头看温凉,目光笔直且安静,沉默在两个人的对视中展开。 男人的目光复杂,似是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又似并无任何话想要倾诉,困顿和挣扎都被他关在心里,他害怕那些不可说的话,会伤了他们努力维护的和谐。 一会之后,顾寒时才道:“好,回去吧。” 顾景年蹲在桥的那边,背对着温凉她们,小小的身影缩的很小,也不知在看什么。 温凉走过去,站在其身后,看着顾景年张望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海面上停泊的船只,漂浮在水面上,随着风不停的飘荡。 此时她才姗姗想起,被她忽略的顾景年的心情。 温凉的放在小孩小小的头上抚摸着,蹲在顾景年的身边,对小孩发出邀请道:“阿年,陪妈咪去坐船好不好?” 顾景年惊喜的转头看温凉,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问:“妈咪,你想去坐船吗?” 小孩的心灵敏感,脆弱,但又这无法忽视的坚韧,没有安全感,昨日出了那样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无法泯灭的痕迹。 正因如此,他惴惴不安,再渴望也不敢再说出自己心中的渴望,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敢吐露。 温凉对顾景年的愧疚再次浓重的袭上心头,她低头抱歉的亲吻了一下顾景年的发顶,对其说道:“想啊,妈咪想陪着阿年去做所有阿年想做的事,想带阿年去体验时间所有的美好,想给阿年最好的。对不起,阿年,昨天妈咪处理问题的方式错了,伤害到了你。你只要记住,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你所有的愿望都无需对我隐藏,妈咪都愿意陪你去实现,你懂吗?宝宝?” 顾景年眼眶在温凉的话中开始泛红,水汽在眼眶中打转,憋着不让眼泪落下,伸出手勾上温凉的脖子,深情且诚恳,无比虔诚道:“妈咪,我爱你。” 顾寒时凝望着相拥的两个人,方才盘旋在心间的不安和困顿,似乎在这一秒的温暖中融化,感到了心安。 船只在湖面上飘荡,周围的风涌进来,不复刚才的凌厉,灵动轻柔。 温凉坐在船内喝茶,眼睛一直停留在站在船头上,激动的左瞧瞧又看看,又要扶着船夫的桨,学着船夫的动作划动水花的顾景年,任由他肆意自由去经历,也害怕他会不小心出意外,所以他所到之处,一举一动,她都倍加关注。 至于顾寒时,则站在床尾接电话,通过断断续续传回温凉耳朵里的只言片语,温凉约莫猜到,是为了公事。 有人在催顾寒时赶紧回去。 不一会,顾寒时挂断了电话,回到了船内,坐在温凉的对面,目光也淡淡的瞥向了船头处的顾景年,随后收回目光。 身前被放了一个茶杯,温凉手中执着茶壶,给其倒上一杯,不甚在意对其说道:“茶的味道挺好的,我没在别的地方喝过,不知是何茶,你尝尝。” 顾寒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觉得受宠若惊,坐姿笔挺端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小小的茶杯,简单的小饮了一口,动作儒雅,气质超俗地像古时名门将府文质彬彬的贵少爷。 “是苦荞。”顾寒时又饮了一口,突然说出一个名字。 温凉没有当即反应过来顾寒时是什么意思,回头疑问的看向他:“什么苦荞。” 顾寒时浅浅的勾了勾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对温凉说:“你不是说不知道这茶是什么茶,是苦荞茶,盛产与云南丽江地区,味道特别,我曾尝过一次,便记下了。” “原来是苦荞啊,名字听上去,竟有种凄美的错觉。”温凉托腮垂眼,*,多瞧了几眼杯中的茶水,淡淡的茶香溢出来,闯进她的鼻尖,倒是真得她欢喜。 一阵无言,温凉再次打破了沉默,视线望进顾寒时的眼睛,淡淡道:“要不你带阿年先回去吧。” 顾寒时瞳孔几不可闻的滞顿了一下,很快便想明白温凉的意思,他反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嗯,就是觉得这样的话比较好,阿年在这里有一段不太好的记忆,且逗留了几天了,古镇走遍,风景看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下来的。至于你,更不用多说,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去处理,留在这边总归是不方便。”温凉有理有据,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顾寒时沉吟了半响,依旧发问道:“那你呢?” “我留在这边还有个案子等着解决,完全说不准时间,不知会逗留多久,沈铮和文心也在,你就当我是留下办公了。”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在休假吧。”顾寒时忽然意有所指地说。 温凉知道顾寒时的意思,不想多做无谓的争辩,垂下眼皮,手指有意无意的磨着茶杯的杯身,浑身的气质散发出一种冷质疏离的静默。 顾寒时心中本来冒出的那点尖锐瞬间在温凉这样的反应中消融,他开始后悔自己说出刚才那番话,不该没有分寸的去亵渎温凉从事的事业和选择。 “对不起,阿凉,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寒时几乎被自己的矛盾折磨的神经衰弱,也被温凉的态度刺痛的学会了小心翼翼,他变的不像原本的自己。 所有情绪和原则,都是跟随着温凉的心情。随意变幻。 卑微至极,只希望她快乐顺心。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说错什么,也许在你心中,你觉得此事与我无关,可对我来说,却是一种无法放下的责任。我们彼此尊重,互不干扰,似从前那样最好。顾寒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试图越矩了。” 温凉的语气冷静仿若结了一层冰霜,字字珠玑,不知绞痛这谁的心脏。 顾寒时目光笔直的看着温凉,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女子眉眼疏冷的脸上,极力想从她的脸上寻出一丝半点的动容。 终究是失望,温凉不为所动,冷静至极的表情,都在彰显着她刚刚说的那番话,都是发自肺腑,毋庸置疑。 在她心中,他们不该有交集,连互相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尊重还真是伤人。 顾寒时沉默了,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心中万般情绪无法发泄,折磨到他发疯。 最后,他还是选择妥协和接受。 “阿凉,你若是真的觉得这样最好,我都随你。我会订下午的机票,带阿年先走。” 无条件的付出,是他当下唯一的选择。 男人的嗓音低沉暗哑,说话间像风吹过沙地发出的低鸣。 温凉的心脏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闷闷的疼痛。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温凉以头疼为由睡了一路。顾景年不敢打扰她,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保持安静。 一回到古镇,温凉便清醒了过来,车停在古镇门口的时候,她带着顾景年先回了旅馆。 顾寒时去还车。 回到房间,温凉没有多说,开始默默的收拾顾景年的行礼,把小孩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他小小的行李箱中。 顾景年看温凉突然收拾他的东西,后知后觉的好奇起来,直到温凉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一边,他才问道:“妈咪,你怎么一回来就收拾行礼,是不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是去别的地方玩,还是回家了?可不对啊,你光收拾我的行礼,你自己都还没收拾呢。” 温凉在心里斟酌了很久的说辞,讨好的把顾景年拉过来,抱在怀里,尽量用小孩不会胡思乱想的温柔语气道:“嗯,阿年要回家了,等下午就和爸比坐飞机飞回去了。” “和爸比?只是和爸比吗?妈咪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顾景年的神经忽然绷紧,紧张的盯着温凉。 温凉指尖划过小孩的额头,整理了一下他额边的碎发,很是抱歉道:“妈咪不能跟阿年一起回去了,对不起啊宝贝,因为妈咪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留下来处理,要晚一点才能回去,阿年先跟着爸爸回去,妈咪把事情处理好了,立马回去找我的小阿年。” “妈咪要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和爸比就更不能走了呀,我们当然要留下来帮妈咪才行。可不能把妈咪一个人丢在这里。”顾景年小表情微微变的严肃起来,很是认真的说着。 稚气未脱的脸蛋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当他郑重其事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恍然像是一个小大人,居然真的生出了一种无形的威严。 “阿年放心,有沈叔叔和文姐姐帮我呢,你和爸爸就先回去,不用担心我。”温凉被小孩故作成熟的模样逗笑,禁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小孩的脸蛋,果然是触感极佳,软软的,像棉花糖,空气都变的很温柔。 顾景年还是无法接受,坚持到:“沈叔叔和文文姐姐虽然挺好的,可还是不能和我还有爸比啊,妈咪,就让我和爸比留下来吗,陪着你把事情都解决了,再一起回去吧。” “乖,有些事情,爸比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妈咪要做的事情,有沈叔叔和文姐姐帮忙就够了,爸爸出来几天了,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忙,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不能在这边浪费时间了。”温凉想说服顾景年,让小孩没有顾虑的回去。 “可是……”顾景年的脸上露出一些不情愿,显然是对温凉的说辞不满意。 再说了,就算他爸爸因为工作忙,分身乏术,需要回去专心致志的工作,那他没有意见,凭什么,就连他都要遭殃,被遣送回家呢。 这不公平,顾景年越想越不对,觉得自己不该受到他爹的拖累,被他妈一起发配回家。 所以下一秒,他断然将他的爸爸给买了,一副弃车保帅的决然,对温凉说道:“妈咪,要是这样的话,你让爸比一个人回去就好了,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呀,我想陪着妈咪,绝不捣乱,很乖很乖。” 顾景年这般说,还故意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充满希翼的盯着温凉,嘟着嘴巴,一副委屈巴巴,可可爱爱的模样,想让温凉回心转意。 “阿年,不行哦,因为妈咪也要忙,没有时间照顾阿年你,如果爸比回去了,妈咪恐怕就要把你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会带你出去玩的。你怕不怕呀?”温凉最了解顾景年弱点的小尾巴,一击即中。 顾景年果然苦了张脸,应该是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关在房间的场景,迟疑了一下,只好道:“那好吧,我就和爸比先回去吧,我不想被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这才是我的好阿年,真乖,你先跟爸爸回去,妈咪也很快就会回去了,好吗?” 顾景年兴致不高的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忍不住叮嘱温凉:“好吧,妈咪,你可快点把事情办好,回来找我啊。要是回去了,爸比肯定是不着家,妈咪你又不在,只剩我一个人了,一点都不好玩。” “好,我答应你,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你身边。” 顾寒时一言既出,绝无二选的品性倒是值得赞赏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订好了机票,下午四点半的飞机飞回去。 从古城到飞机场,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到了机场,最好还要提前一个小时过安检,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 按照这个时间表计算,加上在机场排队领取登机牌的时间等等琐碎的事情,需要花费的时间,通通扣除后,他们至少要在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前往飞机场的计程车。 现在还剩一个小时。 他们三人都还没有吃上午饭呢,时间明显有些赶了,温凉赶紧问身边的顾景年:“阿年,你饿不饿?” 再苦不能苦孩子,她总要让顾景年吃上了饭,再去赶路啊。 …… 吃完饭出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顾景年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依依不舍的拉着温凉的手,嘟着嘴撒了会娇,才一步三回头的坐到出租车后,摇下车窗,望着站在门外的顾寒时和温凉。 温凉首先开口道:“一路顺风,到了,不忙的话,报个平安吧。” “你明明知道,我会的。”顾寒时笑容苦涩,眸底藏着点点碎碎的失落。 明知道他对她从不吝啬时间。 “那,时间不走了,该走了。” 温凉看了一眼时间,淡淡的提醒到。 第一百七十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突然靠过来的热源,下一秒是一个微凉的怀抱,熟悉的清冽淡香,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阿凉,一切小心,记住,不要逞强。你如果需要我,我永远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话中的虔诚和神情,饶是温凉心如磐石,也不免有些动容,眉间的冷淡消散了些,语气也不如方才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放心,这是我的工作。” 送走顾寒时和顾景年后,温凉拦了一辆出租车,本来想去警察局,临上车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对出租车师傅抱歉的说:“对不起师傅,我不走了。” 出租车师傅被整的莫名其妙,转头正欲说些气话,看见温凉的脸后,脸色又缓和了下来,只是略略有些不耐烦的抱怨了几句便走了。 皮相这东西,说到底还是很重要的,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好的皮相,陌生人总是有更多的包容。 温凉送走了出租车,转身往城里走,绕过几条错杂的街道,步入一条巷子走到头,踩着青石地砖,她停在巷口,有些寻不准方向。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温凉选择了右转。 冬雨说来就来,三三两两的雨滴垂直的落下,很快变的密集起来,猝不及防。 温凉没带伞,被雨追着,跑近了路边的一家卖纪念品的店中。 口袋中的手机,在这时也响了起来,温凉摸出手机,一边接通一边在店家的招呼下,开始绕着店内的货架逛,想着也不能白白进来躲雨,叨扰别人的生意,总要买些小玩意。 “温凉姐,你在哪?还没有回来吗?”文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一接通就甩来这么多的问题。 温凉手中正拿起货柜上一把精致的梳子,淡淡的回答道:“我已经回到古城了。” “那你的病好了吗?烧退了没?” 文心问起这个,语气里充满担忧。 温凉微微诧异,她昨天生病之后,就没有与文心通过电话,文心竟知道她发烧了。 该是文心昨天来过电话,被顾寒时接通了,告诉了文心她生病之事吧。 温凉放下手中的梳子,往下一个货柜移动,淡淡的对文心说:“没事了,烧退了,按时吃药,这两天,就会好了。” “感冒不是小事,温凉姐,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文心听着温凉这种*的声线,知道其完全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担心之余,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毕竟昨夜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温凉都病的接不了电话了,她不免担心。 “你放心吧,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医生啊。”温凉轻笑了一下,觉得文心这姑娘还真是较真,随后淡淡的接了下半句:“虽然我这个医科有点不一样。” “唉,我说不过你,反正我不管,温凉姐,等一下我回去以后,如果见你还没好,我一定送你去医院。”文心不依不挠。 温凉笑了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文心,和沈铮在一起后,你的性子,倒是变的开朗多了嘛,被宠坏了?” “温凉姐,你说什么啊,我是关心你啊。” 对面文心被踩着小尾巴露出的心虚,隔着屏幕都压不住的不好意思,一并听进了温凉的耳朵里。 情绪这么容易被把握,说到底就一直是一个单纯的傻姑娘,温凉收敛了笑意,不在调侃,语气颇为正经问:“怎么样?昨天我拜托你查的事情,你查过没有?” 文心本还被温凉刚才那个宠坏的话题,带的走神,脑子里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温凉的问题问出了一会。 她才平复了心情细致的回答道:“查了,查出来的结果,我发到你的邮箱了,具体的细节,你自己看可能更好,我说的话,恐怕不会比资料上详细。” “行,辛苦你了,谢谢。”温凉道谢,停在了一个货架面前,看着那一货架的刀具,目光淡淡的巡视了一圈,伸出手拿起来了一把,放在眼前端详了一番。 “不用谢,温凉姐,要谢你去谢沈队吧,不用这么客气的对我这个小透明。” 文心性格确实是开朗了很多,现在很多话,说出来都没有迟疑,很是通畅的表达自己。 许是骨子里有劣根,温凉总是忍不住喜欢去挑词,咬文嚼字的都逗一下文心,于是后一秒她又有些不正经道:“行啊,我的文心妹妹,你发现没有,现在你口头,总是三句不离你的那位啊,怎么,甜蜜,幸福,是想与我分享吗?” “哎呀,你说什么啊,温凉姐,我只是实事求是。” 如果现在文心就站在温凉的面前,温凉肯定可以看到文心因为她的话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的表情,捉急的跳脚,嘴角却的弧度却包含甜蜜蜜的情。 在爱情中,人的心思还真是复杂难懂。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我不逗你了就是,你说的是,替我谢谢沈队,昨天的资料我看过了,很详细,辛苦他了。”温凉受了心思,记起昨天,顺口提了一句。 “嗯,好,我会和沈队说的。”文心声音恢复到平常那般温温柔柔的样子,脑海中想起刚刚她给温凉发过去的资料,很是好奇的问:“你为什么突然叫我们查那个人的底啊,还要至少追溯到五年内去查,查不到还要再往更长的时间追溯。” “你肯定已经看过资料了吧?应该有查出一下东西吧,如果有查出了什么东西,是关于受害者的,你应该就懂了吧。还是说,一点东西没有查出来?” 温凉不直接回答,而是选择引导。 她手中还握着那把水果刀,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或者是这边本来就冷清,店里只有她一个客人,店家得空,站在她身边,极力的像她推销这刀的优点。 偶尔嘴里还连带着蹦出个其他的和刀有关的东西,他店里有卖的,看来是生意冷清,很珍惜温凉这个被大雨追进来的客人。 文心虽然还有诸多疑惑,还是答道:“是查出了一些东西,但那么多年,真的至于吗?” “至于不至于,等查出真相之后再说吧,好了,先不说了,我先看一下你发过来的资料。” 再说了两句,温凉说了再见后,挂断了电话。 随手将手中的刀放下了,不经意道:“老板,这刀的刀柄倒是别出心裁,很是特别啊,在这之前,我还从未见过呢。” 店里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身高看上去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许是因为体型偏胖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人高马大,视觉错觉接近一米八,寻常的着装,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点点精光,眉眼间有商人的精明的锐利。 一看就是很会做生意的老板,遇上温凉这种外地来旅游的客人,更是热情。 中年老板讨好的笑了笑,指着那刀开始考赞起来:“那是自然的,姑娘应该是外地人,来这里旅游的吧,如果是的话,你当然没有在其它地方见过啦,这刀的手柄是我们古镇的特长,古镇人民的智慧,刀柄上的那些花纹可是我们一道一道刻出来的,难得的纪念品,哪里在其它的地方出现啊。” “原来是这样啊,听老板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是我孤陋寡闻了,这刀是城中所有的纪念品店都有卖吗?”温凉又问,问题始终离不开那把刀。 老板的神色变了一下,在揣测温凉这话的意思,故意含糊道:“别的地方买没买我就不清楚了,但姑娘,我保证,我这买的肯定是最好的啦,你要是真的喜欢,也不用浪费时间去别的地方买了,就在这带一把回去,省的去别的地方找找不到,又回来买浪费精力和时间,岂不是更好。” “温凉很是赞同:嗯,老板说的对。”本来以为这么说,她该是买了,但她一转口,却道:“可我出来旅行,带把刀回去,听起来有些不吉利,我还是不买这刀了,看看其他的东西,买点小件带回去吧。” 中年老板脸色微变,隐隐透着一股子难看,心里对温凉问那么多却不买的行为,很有意见。但是碍着温凉是客人,还是不好说什么,撑着一脸笑意,让她再随便看看,看看其他的东西,有没有喜欢的。 温凉又回到了那置放梳子的货架前,拿起刚才看过的那把梳子,递给跟在他身后的老板说:“老板,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温凉在店里转了这么久,总算是打算掏钱了,那中年老板霎时露出笑意,一副生意来了的高兴模样,看了一眼手中的梳子,直接开价道:“一百八,姑娘。” “一百八?”温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并未将什么放在心上的淡然模样,可语气中的质疑和不信任却清清楚楚。 很明显对老板口中说出的价格,抱有很大的怀疑和不满。 “那可不,姑娘,你别怀疑我故意骗你,哄抬市价,在骗你钱。是你挑的这梳子确实是好,是店里最好的牛角梳,牛角梳晓得吧?对人的身体很好的,用来梳头可以促进人的血液循环,缓解疲劳的情绪,放松紧张的心情。这么好的梳子,一百八买到,已经很好了,我没赚你几个钱,你去别的地方,指不定要收你多少钱呢,说不定两百三百甚至五百的价格都敢开,你相信我,在我这里买,绝对是最公道的,本着良心做生意,哪里会骗你。” 如上这么一长串的忽悠,店主说来气都不喘一声,一路说下来,几位通畅,也不知是用这说辞忽悠过多少人了。 温凉明知店主有在坑她的嫌疑,表面上犹豫了一会,还是冷然道:“好,既然是好东西,价格确实不会低,我要了,你给我装一下吧。” “好嘞,姑娘,不是我说,你还真识货,今天买到这梳子,是你赚到了。还送一个盒子,给你装一下呢。” 行吧,还在套路,温凉瞧着店主装梳子时拿出一个黑漆漆的劣质小盒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装好东西递过来的时候,中年店家还忘不了多问一句:“姑娘,你的梳子,店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你要不要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一并买了。” “嗯,可以,我再看看吧。”温凉嘴上应承下来,视线移到一个货架上,一边装作认真的在挑选东西,一边假装不经意的问:“唉,老板,我看店旁边的路好像被封了,不让人通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问着,转头看向那店老板,琉璃般的眸子像玻璃珠子,泠泠的反光,使人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观察到店主的表情后,她又转回头去,指尖触摸了一下一个指环的轮廓。 “唉,听说是那边的墙倒了,一段路都被封了,没修好就不通行,都封了几天了。”老板的语气有些生硬,没有了刚才那帮流畅,接着他又说道:“也是,这几天,雨一直下不停的,古镇里又都是有了年纪的老房子,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嘛。” 温凉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明白神情来,语气包含着一些真真假假的遗憾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可惜了,这一次来,我朋友还给我推荐了一家那段路上的一家店,说那家的东西和老板都很不错,推荐我去逛一逛呢。想不到遇上了这种事,我都没机会去逛了。” “是吧是吧。”店主的话显然是少了很多,比起刚才那般巧舌如簧的样子。 “朋友还给我看过那家店老板的照片呢,女老板,看起来特别有风格……” 温凉没有接着往下说,沉吟了片刻,眉眼隐有悲伤的叹道:“可惜了。” 接下来回答她的是店主的沉默,中年店家一反刚才的殷勤,随后找了一个借口回到收银的柜台后面坐着去了。 温凉又在点内逛了一圈,发现这家店,卖的东西还真是杂,生活百货,应有尽有,几乎所有的纪念品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包括案件中犯人穿过的那件同款的上衣。 温凉回头,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店里的两台监控器,然后才往外走去,脸上或者或假的端着一副一无所获的失望,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坐在柜台后面的店老板道:“结账吧,没有其他想买的东西了。” 店老板把钱接过去,飞快的给温凉找了一张二十块钱,脸上堆满笑容道:“给你找的钱,欢迎你再来。” 温凉接过去接过梳子,正欲离开的时候,才看到了外面还在下的雨,于是她又花了六十块钱买了一把雨伞。 油纸伞,前两天和顾寒时顾景年在街上买过一次,那次买的,是六十块钱两把。 回去的路上,温凉拿着手机打开邮箱,开始查看文心给她发过来的东西,心思越发的往下沉。 …… 晚饭的时候,沈铮和文心回来了,约了多次一起吃饭。 他们终于在顾寒时和顾景年回去的今天,约上了。 依旧是在云梦阁,不过这次不是在二楼单独的包厢,而是在一楼一个比较清静的角落,云梦阁临河而建,温凉她们就坐的位置旁边的窗户洞开着,从他们就坐的位置看出去,可以看到外面朦胧的雨点坠入河面,溶于河水之中的景色。 本该是一个惬意的晚上啊,可惜了。 等上菜的时候,文心盯着温凉的脸,认真的问:“温凉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温凉知道她纠结的还是她昨天生病那事,她不想做太多的解释,拉着文心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淡淡道:“你摸摸,别担心了我的文心妹妹,都退烧了。” 退烧是没错,可还是比寻常人烫些,文心反而因此更为忧虑道:“都还没完全退烧呢,温凉姐,你小心点,按时吃药,可别又复发了。” 这下子温凉是彻底没话说了,只有诚恳的答应和保证,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吃药。 文心这姑娘就是爱操心,操心完温凉,又开始操心其他的,想好了说辞,不解地问温凉:“温凉姐,姐夫怎么突然就带着阿年回去了,你还生着病呢,不留下等你病好再走,他也放心啊。” “行了,文心,你再絮絮叨叨,我该不理你了。”温凉有些无奈。 文心以为自己口无遮拦,惹温凉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温凉姐,你别误会,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心思,别紧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还是来谈一谈案件吧,好吗?”温凉就怕文心多想,干脆不想纠结下去,把话题引到了案件上面。 一提案件,安静了很久的沈铮终于开腔了:“嗯,聊一聊案子。” 显然他早就想提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点提出来。 “资料我看了,是我拜托你们查的,那我就先说的我的推理和怀疑吧。”温凉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才接着说:“我怀疑我让你们查的人,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温凉姐,你是说你怀疑冯亮是凶手。”文心接过温凉的话,道出那嫌疑人的名字。 沈铮沉言道:“详细说说你的推理,和为什么怀疑他的原因吧。” 队长风范,沉稳,有理有据。 “先从今天我看过的资料说起吧,五年前,冯亮因为兜售伪劣产品,曾被受害者林沫举报,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后,确实查出冯亮兜售伪劣产品的证明。结果,冯亮的店被查封罚款,曾关店了三年,后来重新开店,还是拿家人的名字办理的营业执照等营业资格等。”温凉字字珠玑,尽量把事情说的清楚易懂, “重新营业之后,冯亮的店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伪劣产品这等事情,而且价格公道,人人都道冯亮知错能改,真诚悔过,就连对曾经举报过他的林沫都笑脸相迎,相安无事,成了说的上两句话的邻居。便也都潜移默化的忘记了冯亮曾经犯过的错,只记得了眼前的好。” 说到这里,温凉又想起了今天自己买到的那把梳子,回旅馆的路上她在路边的一家店中看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摆放在店门口的叫卖,标价三十元甩卖。 沈铮皱眉道:“难道你怀疑,冯亮是对五年前的事情怀恨在心,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才会杀了林沫。不过,如果是为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对林沫复仇,他为什要等这么久,整整五年的时间。” “那如果说,林沫如今又要再次举报他呢?” 温凉淡淡的说出这话,就像往平静的湖面里投了一颗石子,石子坠湖惊起了一阵涟漪。 沈铮和温凉皆为之一惊,毕竟这个他们并没有查到,是第一次从温凉的口中听说。 文心疑惑道:“温凉姐,你怎么知道,受害者林沫要再次举报冯亮的事情的呢?” 温凉看向文心,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抓住在审嫌疑人那天,我们一起去了现场的那天吗?” “记得。”文心不假思索的点头。 “也许是幸运吧,中间的时候阿年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离开案发点,出去外面一条小巷子接电话的时候,在外面遇见了两个孩子,他们在外面为了什么游戏争吵,突然,其中的一个孩对着另一个孩子说了一句“你作弊,我要像林阿姨一样,去和警察叔叔举报,让警察叔叔为我做主。”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五年前还有林沫举报冯亮这档子事,只是听到那孩子口中提到林姓,案件期间敏感,就多留意了一下,挂了电话时,他们还在那争论不休。无非就是林阿姨要举报一个叫冯叔叔的人。我也不想再看他们在那接着吵,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举报?” 温凉顿了一下,喉咙发痒的干哑让她不能接着往下说,她停下来喝了口茶,才又接着说:“小孩子毕竟是单纯,没有什么秘密,就和我说,案发当晚他跟父母去看演出,看到中途觉得没意思,就提前回家了,经过林沫的店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林沫和冯亮在争论,大意就是林沫要举报冯亮,让警察抓人,具体是为什么,两个孩子怎么记得。他们没听多少,冯亮就从林沫的店里走出来,看见他们,吼他们离开了。” 沈铮想了一下道:“那巷子通出去不远就是古镇的住宅区,两个孩子又认识林沫他们,估计就住在那片住宅区里,常在古镇里玩。我会去找找看的,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嗯,我推断的也是这样。” 温凉赞同道。 之前他们都是调查受害者身边关系网的时候,从没有考虑过孩子,因此也就忽视了孩子可能给出的线索。 “也是因为这样,我大胆猜测,案发当天,冯亮因为林沫要再次举报他的事情,和林沫发生了口角,怀恨在心,产生了杀人动机。”温凉总结道。 沈铮若有所思,沉吟了半响吐出数个疑惑:“如果真的是冯亮杀了林沫,那他又是怎么样,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在审嫌疑人张凯的身上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完全是天各一方的陌生人,冯亮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冯亮和张凯之间,有什么联系是我们没有查出来的?” 温凉摇了摇头,断言道:“不,我们没有遗漏什么,冯亮与张凯之间,应该确实不认识,可能至今,冯亮都还不知道张凯的名字。” 文心有些不可置信,有些难以接受和理解道:“温凉姐,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冯亮是怎么拿到张凯的指纹,又知道张凯的地址,还清楚张凯曾蹲守在监控死角很久,当时所穿的衣服,行凶后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张凯的身上,完成这一系列的设计。” “如果我说是因为巧合和跟踪呢?” 温凉不解答文心的疑惑反问到。 文心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如果我这样猜测。案发当晚,冯亮和林沫争吵过后,藏着一肚子怨气准备回家,恰巧在经过巷口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躲在监控死角里,鬼鬼祟祟的张凯。而后者张凯也正是因为被发现了,才放弃了本来意欲抢劫的想法,落荒而逃。可他没想到,冯亮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产生了一个血腥的计划,对他进行了无声无息的跟踪,知道了他的住所后,才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杀人陷害张凯呢?” 温凉的推断很大胆,但又很合理,让人不敢说对,又无从反驳。 只能说,如果真的是存在这样的巧合,那也太可怕了。 沈铮对温凉的推断抱有一定的信任还有一定的怀疑,他冷静的回到案件最重要的点上,沉言道:“温凉,如果真的和你说的这样,那互不相关,没有交集的冯亮和张凯之间,冯亮究竟是怎么拿到张凯的指纹的,凶器上的指纹,握刀的手势,都很完整和正常,冯亮是怎么做到的?” 温凉凝望着窗外的雨帘,似是叹了口气,淡淡道:“那又是另一个很大的巧合,和很大胆的推断了。” 免不了的惆怅和悲痛,要是没有这些过分巧合的巧合,张凯没有当晚没有蹲守在那里,意欲作案,或者没有被冯亮看到,冯亮回到了家里,想清楚冷静下来后,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了。 “冯亮是开店卖古城纪念品的,那把行凶的刀,因为刀柄精致特别的原因,纪念品里有很多同款。接下来我推断的这个巧合,没有佐证,一切都还欠缺证据。先和你们说说吧,我猜测又没有这样的可能,就是在那一天,张凯走进了冯亮的店里,看到了那把刀,很是喜欢,然后拿起来把玩了一下,想买。就拿着那刀走到收银台前,问了价格,但双方没有谈拢,所以张凯没有买,把道放在收银台的桌面,就离开了。而冯亮可能因为收银柜和放置刀的那个货架距离的问题,或者其他的事情耽误,随手把刀推到了收银台桌面的角落去了。然后就忘了放回去。后来在巷口看到张凯的时候,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串连了所有的巧合,就可以完美的将自己的罪行,推到张凯的身上,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真的将自己心中罪恶付诸执行。”温凉说完自己的推理后,自己都觉得这巧合一环连一环,很不现实,像电影一眼。 可又时候真相,真的就是藏在这巧合之中,很多听起来天方夜谭,匪夷所思的推理,极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等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你不得不信。 文心已被温凉这般大胆的推理震的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温凉的话,在心里断定这些话,到底会有几分可行性。 最后还是败在一切只是推理,一点证据都没有的点上。 就算温凉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证据,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确实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沈队,我觉得我的推理没有错。”温凉难得强硬道。 笃信自己的推断只是缺乏证据的支持,而她还在寻找证据,也有了一些可能的发现。 沈铮点头,沉言道:“你说的没有错,冯亮确实没有不在场证明。” 席间短暂的一段安静,并不是他们之间没有话说,只是在消化这些事情,还有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在所有的菜食上了桌后,沈铮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明天到了局里,我会和李队商量一下,提审张凯,问一下那夜的具体情况,重点是他有没有在那夜里见过冯亮,还有在冯亮店里拿过刀的事情,我都会细细的盘问一边,希望能证实你的推断。另一方面我也会排查一下林沫是否真的打算举报冯亮。连同冯亮现在经营的店铺,也会一并查,希望能有所进展。” 沈铮很会抓重点,所说的打算都落在点上,不需要温凉操心。 温凉赞同的点头,然后又道:“冯亮的店,我今天去过,应该是真的存在不少问题,但经过我今天的观察,冯亮很精明。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林沫死后,他应该也会谨慎地抹去了所有明面上可能会被我们查出的原则性问题。恐怕查他的店,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不过,沈队,你明天去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拷一份他店里的监控记录回来给我研究一下。” 文心不完全理解温凉讨要监控视频记录的意义,有些泄气道:“温凉姐,你也说了,冯亮精明,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张凯真如你所说的,光顾过他的店,那段监控视频肯定早就被他掐掉了吧。没有删除的监控,一定都是对他有利无害的,看了会有什么收获吗?” “不放过一点线索,说不定冥冥之中,便真的让我找到线索了呢。”温凉眉眼舒展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我会给你准备的。”沈铮回应温凉说,是在说监控视频记录, 至此,正是也谈的差不多了,看着满桌子的菜食,也该是放松下来吃饭的时间了。 于是温凉首先提议道:“先吃饭吧,要不菜就凉了。” 吃饭的时候,又夹杂了一些关于案件的话题,沈铮几乎都忍不住当即回去办公,不过想到局里大家都忙了一天,而且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又不能随意搜查冯亮的住所和店铺。现在夜里,走访查探也很局限,所以只能等到明天。 吃完饭从云梦阁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冷空气伴随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凉不自觉的拉紧了身上的大衣,以此来抵挡周围不断入侵的冷空气。 她怕冷,每到冬天,手脚冰冷,似结冰的冰块一般,尤其是在外面,这种寒冷格外的明显。 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喜欢冬天,特别是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且不说下雪的时候多好看,有其他季节所替代不了的意境。 一场雪下完,将所有的东西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天地间苍茫的一片雪白,仿佛把时间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掩埋了。 纯白无暇,只剩下空白,是温凉心中最深的秘密。 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记忆,有些无法忘怀的伤痛如果能随着一场大雪,回归空白,对于温凉来说是一场救赎。 可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经历过去,总要留下错杂的伤疤来彰显着它曾经来过的证据,除非你剥一层皮,脱胎换骨,否则就别想摆脱。 “温凉姐,温凉姐,你怎么了?”文心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温凉听到呼唤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的文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 文心不知道温凉突然之间怎么了,只是对她说:“你快过来啊,回去了。” 温凉这才明白过来文心的意思,也才终于发现自己竟在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中发呆了。 她唇边凉凉地勾起一抹淡笑,若真若假的无奈和苦涩。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从云梦阁会旅馆的路,温凉走了许多遍,前几次都没有多认真看周围的景色,现在身边没有了顾寒时和顾景年,反而有时间观察路边的景色了。 经过一间地下清吧的时候,温凉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忽然很想进去坐坐。 她开口叫住走在前面的沈铮和文心:“等一下。” 前面的两人回头看她,神情迷惑,不知温凉的突然叫停,所为何事。 温凉在沈铮和文心探究的眼神中,指了指那清吧的门口,对他们说:“我想进去坐坐,你们要不要一起。” 古城中这样的清吧很多,和酒吧夜店本属同源同根,又有所不同,没有酒吧夜店那么闹腾,也没有咖啡店那么安静。 常常都是文艺青年心中的净地,攀附风雅,标榜不同,却忘了这也脱不了俗。 沈铮皱了下眉,一个轻微的表情变化,足以说明他并不喜欢这种地方,也不爱这样的消遣。却还是将选择权交到文心的手上,也不想扫温凉的兴。 温凉到底年轻,虽然猜到沈铮的心思,还是提议道:“要不进去坐坐?” 既然文心这般决定,沈铮断是不会拒绝,本来就是可去可不去,于是他点了点头。 推门的时候,挂在门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了几声,正因如此,等温凉三人走进去的时候,已有清吧的服务生迎了上来,道了声:“欢迎光临。” 温凉报以一笑当做招呼。 那服务员接着道:“请问需要为你们安排包厢或座位吗?” 温凉摇了摇头,指着吧台的位置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坐吧台那就行。” 服务员也不多说,很有礼貌的退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下雨的原因,人们蛰伏着还没出门,清吧里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散布在清吧里,吧台的一排位置,空出了很多张椅子。清吧内昏沉的光线,几束疏散的暖黄色灯光,安安静静的点缀着整个空间。 房间的那边有一个微凸的舞台,台上有一人抱着吉他,正嗓音低沉的唱着一首多情的民谣。 在吧台落座,温凉侧头问身边的另两个人:“喝点什么?” 沈铮说了啤酒,文心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瞧着沈铮的模样,断然是不会赞同她也来一杯啤酒。 “文心,要不我给你点杯果酒吧,蓝莓?”温凉替她解围。 果酒没有什么度数,应该比较适合文心。 文心连忙点头:“好,谢谢温凉姐。” 沈铮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满意,没说什么。 “你好。” 温凉招呼吧台那边的调酒师,想要点单。 那气质冷淡的调酒师回头看她一眼,才缓缓的走过开,停在温凉的面前,语气颇为清冷:“要点什么?” “一杯啤酒,一杯蓝莓味的果酒,一杯朗姆酒。”温凉先是帮沈铮和文心点了单,尔后为自己点了朗姆。 “好,等一下。” 调酒师接单后,便开始准备,转身倒了杯啤酒,推到台面上,问:“需要加冰吗?” 沈铮伸手将就捞过去,淡淡道:“不用。”然后抓着被子,拿起来喝了一口。 第一百七十一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调酒师到是乐的自在,转回身去,开始准备下一杯酒,对文心的蓝莓果酒进行了微调,这次也不问要不要加冰,也不用为是谁的,直接推到了文心的面前。 文心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气质清冷的调酒师。 五官的线条流畅,模样清俊,使人看着很舒服,属于长的好看的那种类型。只是周身透出来的气质太冷了,应该不好接近。 温凉扣着桌面的木纹,等着自己的朗姆酒,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准备截她胡。 “唉,帅哥,给我一杯鸡尾酒呗。” 那女人往吧台上一靠,大衣藏不住里面低胸裙子露出的春光,妆容精致,笑意妍妍,娇俏可人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拖着长长的尾音。 温凉不以为意,权当没听到。 吧台里面的调酒师停下开瓶的手,依旧是冷冷的看一眼来人,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坐下等一下,我这边还有一个客人。” 女人不依,不愿等,用更加娇俏的声音道:“不要嘛,你先给我弄。” 温凉听到这样的请求,微微挑眉,正式的瞧了那女人一眼,又垂下眼皮,不想与之计较,也相信,那调酒师也不会那么没有分寸,当真耽搁她,先给这女人调酒。 果不其然,调酒师不愿多与女人纠缠,淡淡的说一句:“请等着。”就又接着使用开瓶器,在开那瓶朗姆酒。 女人忽然身体前倾,直接动手,抓住了那调酒师的手,身上的大衣滑下肩膀,使她里面的风情更加一览无遗的展露出来,故作暧昧道:“不嘛,你先给我调。” 得了,人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哪里是来喝酒的,分明是另有所图,目标明确的很,完全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 只是她这次选错了时间,偏偏遇上温凉,还好死不死欲在温凉面前调情。 “哪里来的野鸡,戏那么多,先来后到,你怕是不懂。”温凉字字清晰,话中夹枪带棒,字字都正中靶心。 女人不傻,知道温凉是在说她,当即顾不上什么调情了,撒开了调酒师的手,抓住温凉的手腕就将她从椅子上扯了下来,怒目圆睁的瞪着温凉,怒道:“你他妈说谁是野鸡?你什么意思?” 温凉稳住了重心,站稳脚跟,神色波澜不惊,懒懒的望向了在她面前怒发冲冠的女人。 突然的变故,让沈铮和文心措手不及,他们正欲上前帮忙,却被温凉回头的一句话制止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这样一来,沈铮和文心也就不好再插手。 “你说谁野鸡?你个*,狗杂种,没有教养的烂女人。”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不断的从女人的嘴里蹦出来,她紧紧抓着温凉的手腕,只差一个巴掌落下来了。 温凉神色未变,好似那些污言秽语,骂的不是她,寡淡的眉眼,冷冷的注视着女人,琉璃珠帮的眸子就像是什么冰冷的物件,不含一丝喜怒哀乐。 她平静地说:“放开我。” 短短的三个字,加上温凉的气质和表情,体现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周围已经有一些探究的目光像这边投过来了,或疑惑或看好戏或期待什么,各色复杂的目光,落在闹剧的主人公身上。 温凉的表现太冷静了,无论神情还是气质,都太寡淡的平静。 女人感觉自己骂出来的话,好像一个字都没落尽温凉的耳朵里,就像是攒足了力气,全力出击,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的泄气感,把她包围,她气不过,竟真的抬起了手,欲对温凉呼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刺耳的响彻在整个清吧里。 舞台上正在低声吟唱的民谣停止了一会,才又恢复了演唱,显然是被刚才发生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后来本着职业操守,又赶紧恢复到工作的状态。 女人捂着脸,跌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凉,语气断断续续:“你……你居然……居然敢打我。” 温凉垂眼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掌,*的接话:“只是正当防卫。” 文心坐在站在温凉的身后,这场闹剧将她看的一愣一愣的,想起刚才女人挥着巴掌过来时,温凉冷静的化解后,毫不犹豫,一点都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打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的场景,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了这样温凉,够狠。 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叫嚷着要温凉没完,从地上爬起来,想冲上前和温凉厮打,却在温凉清冷的投过来的一个眼神中,站住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她承认她害怕了,看着温凉那种眼神,她总感觉她要是敢过去的话,后果一定很惨,感觉到自己肿红发热的左脸,女人后退了几步,放下了一句狠话,就苦着跑出了清吧。 早知这样,干嘛不一开始就好好的排队。温凉拍拍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淡定的坐回了椅子上。 她坐回座位上的时候,面前登时推过来一杯朗姆酒,琥珀色的液体装在玻璃杯中,很是好看。 好家伙,看来这调酒师,也是一点都没被影响到啊。 至于那些好事的观众,在一切平息之后,没了看头,也纷纷收回了视线,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文心跟着温凉身后,坐回了温凉的身边,小心的观察着温凉,欲言又止。 温凉知道好姑娘文心的心思,朝她笑了笑,道:“怎么?这就吓到了?你瞧你家沈队,多淡定。到底还是经历少啊,我的文心妹妹。” “啊。”文心有些懵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铮,又回头看了一眼温凉,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你,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作为警务人员,虽然在休假期间,文心还是保留着最后的清醒,总不能直接说,刚才她看到温凉挥手打人的时候,她觉得很干脆很帅气吧。 要理智啊理智,暴力是解决问题的。 “说不上来什么啊,行了,我知道你没有把我往坏了的想。瞧把你紧张的。”温凉轻笑了一下,稍纵即逝,如昙花一现。 喝完最后一口酒,温凉把杯子推回去,对着吧台里的人说:“再来一杯。” 然后她就瞧见那调酒师,给他展示了一套花式操作,往她的被子里到了一杯微调的朗姆酒。 温凉拿起酒杯一品,登时不乐意了,直接道:“不对啊,刚才那被味道就不太对,这杯就更不对了,你不用兑什么给我调低度数。给我你们店里的纯朗姆酒就好了。” 调酒师瞧了温凉一眼,把温凉身前的酒杯拿了回去,给她换上了一杯纯朗姆酒。没说什么,只是微变的表情里仿佛在说温凉真是不领情。 过了一会,沈铮和文心把他们身前的酒喝完,就和温凉说要回去了。 温凉回道:“好,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回去。” 文心有些担忧的看着温凉,想到她已经连喝了三杯酒,不免关心道:“温凉姐,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啊。还有啊,你病还没有好全,这么喝酒对身体不好。” 温凉朝着文心淡淡笑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不放关心什么,不放心我喝醉以后会误伤了路人?那你放心,我酒品和酒量都在线,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你是不放心我,怕我遇到什么危险,那就更不用了,我的彪悍,你刚才应该也见识过了。回去吧,别老是这么操心,会老的快哦。” 温凉这么说,文心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心想着旅馆离这里也不远,她回去后,多注意着点,要是太晚没看到温凉回来,再出来接也可以。所以,她同意了她和沈铮先回去。 临走前,沈铮留下一句:“小心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等到沈铮和文心走了,温凉拿起酒杯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后,又是豪爽道:“再来一杯。” …… 晚上十点过后,清吧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此时温凉也不知道是几杯酒下肚,饶是酒量再好,都有些上头,而且是在身体没有好全的情况下,就更难受。 她今天来并不是要把自己灌醉,只是贪杯了些,现在及时止损,想着喝完这一杯,也就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颇为花哨的男人,蹲着一杯鸡尾酒,有些娇柔作态的走了过来,装作极其自然的坐在了温凉的身边,拿着酒杯碰了一下温凉的酒杯,暧昧地问:“一个人?” 温凉心中一阵犯恶,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油腻男人,她冷淡地回到:“滚。” 想不到男人不仅不为温凉的话难堪,反而是厚着脸皮,更加的穷追猛打:“别这样嘛,都是出来玩的,就别绷着了,这样多没意思。要不要和我换个地方坐坐?” 温凉最是不喜这种自我感觉良好人,一阵犯恶心,招呼那调酒师,叫人过来结账。 结完账后,温凉起身准备走。 男人不死心,追上来伸出手就打算抓温凉,温凉后退一步,躲开那男人,抬起头,目光冷漠的注视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无赖,冷冷道:“你信不信,你再敢拦我,我就卸了你的手臂。” 温凉说话的语气和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太孤冷,带着不容忽视的震慑。 震住了那想占便宜的男人,悻悻的让开了路,由着温凉走出了清吧。 随着温凉消失在门口,清吧内数道目光落在被拒绝的男人身上,那些目光中,有嘲笑,有幸灾乐祸,有轻视。 温凉孤身一人在哪里坐了一个多钟,这又是一个传说中最适合艳遇的古城,清吧内绝不止那一个男人想与之搭讪,只是大多都还有些自知之明,一看温凉就是朵高岭之花,不敢接近,现在看到男人的下场,在幸灾乐祸的同时,都纷纷的感到庆幸,为自己没有冲上去受羞辱庆幸。 刚出了清吧没走几步,温凉大衣口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也不知为何,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温凉不禁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才接通了电话。 手机连线那边是男人熟悉的声线,低沉充满磁性:“喂,阿凉,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这疑问的语气,好似一个打电话查岗的丈夫,事实上他确实是温凉的丈夫,也确实具备了查岗的条件与资格。 温凉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告诉顾寒时她在外面喝酒了的事,于是随口说了一句:“没看手机。” 然后转了话题:“怎么样,你们到了吗?是不是下飞机了?” “到了,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阿年有些累,睡着了,要不就让他和你说会话了。”顾寒时没有多想,对温凉倾尽温柔。 “平安到了就好。替我和阿年说声晚安。” “好。”顾寒时答应道,问起温凉:“你在旅馆房间吗?是不是准备休息了?” 温凉这个倒没满顾寒时,直言道:“我在回旅馆的路上,回去洗了澡就休息了。” 顾寒时很想问温凉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有没有人陪,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换成了:“注意安全,回去了早点洗澡休息,不要熬夜。” 卑微,是那种唯有在温凉这里才会出现的情绪和选择。 尔后,又说了些什么,挂断之前,顾寒时满含温情地对温凉道了声“晚安。” 温凉握着手机的手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装作没听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按下了挂断。 把手机揣回兜里,温凉突然停止了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一个男人。 男人在温凉停下转身后,他也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和温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一点都不避讳温凉眼睛。 是清吧里的那个气质孤冷的调酒师。 温凉意想不到,有些莫名其妙道:“难道,这一路,你是在跟着我?” 自从她从清吧出来,接电话走到这里,那个调酒师就跟着她走到了这里。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是这都走那么久了,应该不是同路。刚刚为了接电话,她还走的挺慢的,要是那个男人的方向也是这一边,只是偶然碰到,凭着他长腿迈开的步伐,早就走没影了, 男人没有回答温凉的问题,也站在原地不做反应。 “说句话?”温凉有些郁闷,觉得这个家伙,比她还油盐不进。 “你说是就是吧。”气质冷漠的调酒师终于开腔,回答了温这么一个答案。 温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淋漓的表现出了无语的思想感情,冷冷清清地道:“”什么叫我说是就是,我不知道你想干嘛,权当这是偶然吧,希望我下个路口右转的时候,再也看不到你。” 说罢,温凉欲走。 男人突兀地说出一个字:“是。” 随后又补充道:“我是在跟着你。” 艳遇之城,艳遇之城,真是不负艳遇之城的名号。 温凉头也不回,风带来她的声音:“有老公,有儿子,不爱乱搞,别浪费时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但凡是心里有点数的, 应该都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偏偏这个男人在温凉说了这些话之后,反而光明正大了起来,直接走过来温凉右手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与之并肩往前走。 温凉本应该反感,可又因着没有越矩的行动,反感不起来,随着他了。 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陌生人,她又何必那么在意是哪个陌生人。 “我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喝的有些多,想送你一程,全当是还了你在清吧给我挡了一个烂桃花的谢礼吧。” 男人开口解释道,声音虽没有刚才在清吧里说话时那帮冷淡,却也算不上热情。 “言重了,我无意帮你挡桃花,之所以插手是为了我自己,那姑娘不懂事,欠收拾。”温凉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男人撇的一干二净,不想和男人有任何牵连的意思很明显。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三千个人心中有三千个哈姆雷特,你何须管我是怎么想的。比如现在,你也无需多在意我的存在,忽视掉,只当我们是恰巧同路即可。”男人不以为意,话多了起来。 温凉平静的回答他:“我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几不可闻的闯进温凉的耳朵里,她禁不住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男人的脸上已恢复如常,冷淡到没有多余的表情。 温凉几乎怀疑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回去的路并不长,街上灯火璀璨且明亮,湿润的空气吹在脸上带着冷意,温凉和那调酒师相安无事,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 到了旅馆门口,温凉转身便要离开,结束这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追随。 身后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唉,不说一句再见吗?” 温凉只当是没听到,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真可惜,你是我来这里这么久,遇到的最想认识的人了。”男人肆意的表白自己的心情,留给他的只是温凉消失在旅馆屏风后面的背影。 风花雪月,这是一座温柔多情的城市,彼此之间陌生的距离,使人更加容易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心意,表明自己的心境。而换一种想法,这又是一座冷清薄凉的城市,频频相遇,匆匆离别,没有再见,没有归期。 夜晚冰冷的风,昏黄的灯光,冷清的街景,转身独自离开的人,逐渐消失的背影,结束一段糊里糊涂的遇见,往后的记忆里,谁在谁的记忆里,持续喧嚣。 …… 洗完澡后,温凉擦着洗过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随手拿起放在床头处的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顾寒时打来的,还有一个是个陌生的号码,响铃三声便挂断了,许是打错了。 温凉看完后,又将手机放下了,并没有心情回顾寒时一通电话,无非就是问她回来没有。 从抽屉中拿出药丸,倒出两颗和着温水吞下,又给自己冲泡了冲剂,对着小小的感冒,她也真的是好好处理,特别惜命了。 吃完药吹干头发,温凉便熄灯,躺回了床上。 前两日的好睡眠,今日好似消失了一般,温凉躺在床上闭着眼,没有辗转反侧,甚至连躺着的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但她就是睡不着,头脑清醒,完全没有一丝的睡意。 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的发出一声震动,温凉在昏暗的光线中睁开了眼睛,就那么安静的睁着眼睛,约莫过了三分钟,她才伸手去够那床头柜上的手机。 “睡了吗?” 简短的三字问候。 温凉想了想,还是回复了。 “准备睡。” 现在深夜十二点零四分,她十一点上床准备睡觉,准备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睡着。 手机马上就响起来了,屏幕的亮光在黑夜中闪烁,温凉接通了。 “吃药了吗?”顾寒时的第一个问题,透过手机传过来,他的语气有些疲惫。 温凉看了一眼垃圾桶,淡淡的回到:“吃过了。” “有没有再难受了?”顾寒时接着问,无微不至。 “没事了。”温凉不想在纠结与生病的事上,这样的关心,她也有些无福消受,于是她转了话题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其实她大致是猜到了顾寒时到了这个点上还没有休息的原因,无非又是在工作,啃那些条款刁钻的合同。 来找她和顾景年的这几天,应该真的耽误了不少工作。 一声如清晨玉漱般的轻笑声婉转的落尽温凉的耳膜,听到笑声,她的脑海中便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顾寒时勾起嘴角轻笑的画面,绝尘,矜贵,美好到易碎。 “阿凉,你关心我的时候,真让人心动。”男人的声音轻柔温情,没有一丝尖锐,全是柔软, 温凉也不太清楚这算不算的上是值得动心的关心,她只沉默着,不去回答男人过去直白的情话。 顾寒时充满笑意的声音再度传来:“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便也睡了。” “那你先忙吧,我有点累,要睡了。”温凉总算是寻了机会,准备结束这通深夜电话。 “嗯,好,你睡吧,电话就不用挂了,我陪着你。”顾寒时说着,语气里或真或假有些迷恋。 这种偶像剧或者青春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真的会出现在生活里,而且是出现在温凉这里,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复杂的滋味,最后全都淹没在淡淡的睡意里。 等了许久的睡意,终于在这时候渐渐侵袭了温凉清醒,她也不记得后来她和顾寒时说了些什么。 睡着后那个电话守候了多久。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耗完了电源。 洗漱完毕,换完衣服出来正欲找件外套穿上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温凉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去门边,通过猫眼,确认了门外的人是文心,才将门打开了。 “温凉姐,早上好。”文心在早晨新鲜的空气里,甜美的笑着和温凉打招呼。 年轻真好,每一个早晨,都是活力满满,动力满格的状态。 温凉淡淡的回文心一个笑容,道:“早上好。” 然后让开了路,率先走回房内,文心跟在她身后进来。 温凉正准备打开行李箱拿东西,口头上多余问了一句:“沈队呢?” 尽管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已经去警局了。”文心的回答果然和温凉心中的答案不谋而合。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行吧,不愧是我们的队长,我们心中的楷模。你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我么也出发去局里看看吧。”温凉说话间,已经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修身长款羽绒服, 站起来,干脆的穿上,拔出正在充电的手机,拿起一个随身的小包,很小的,就是用来放房卡和零钱的小包,巴掌大,别在腰间,干脆利落。 文心看着温凉,明明是长相艳美,皮相惊艳的女人,这样的打扮加上周身散发出来的孤冷疏离的气质,总让人觉得生出了一种英姿飒爽的气场。 温凉做好了这一系列的出门准备,开口叫坐在床边正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文心: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呀?我好了,走吧。” 文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过于直白的视线,有些愣愣的懵懵懂懂地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温凉姐,你好帅气啊。” 帅气?用来形容她?这个评价倒是温凉第一次听到,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觉得文心这姑娘还真是可爱,思路清奇。 应该是昨天在清吧里,她做过的事情,对着姑娘还残留着一些影响。 温凉似个姐姐一般,拍了拍文心的肩膀:“谢谢夸奖,走吧,出去的时候,在路边还可以吃个早餐。” 文心从床上站起来,甜甜地朝着温凉笑着说:“嗯,好,都听温凉姐的。” 温凉不答,只当默许,视线在房内飘忽着,不知在寻找什么。 文心注意到了,便问道:“温凉姐,你找什么呢?” 温凉手边正翻开被子的一角查看,嘴上回应道:“找我的围巾,我怕冷,出去外面,围巾保命。” 听到温凉这么说,文心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温凉,想着温凉怎么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脸色说出这样的玩笑话。 气质冷傲的人偶尔蹦出一句玩笑话,会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文心自认识温凉后,已经在温凉这里体验过许多种反差的好处,而这种反差只会让文心觉得温凉更好亲近。 想当初第一次入队见到温凉时候,那冷冰冰的寡淡性子,文心曾一度觉得温凉不好招惹。如今想来,也是好笑,温凉明明就是一个对世界抱着属于她自己的温柔的人啊。 温凉找了一循下来没找到,文心帮着找,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一条黑色的围巾,递给温凉说找到了。 温凉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那围巾上,看了有一会,才伸手接过带上了。 但是,从刚刚到现在,她想找的都不是这一条围巾。 …… 两人去到局里的时候,沈铮正在审讯室。 温凉和文心站在外面隔着单向玻璃看进去,只见沈铮在审讯张凯,问的就是昨天他们已经商量好的一些问题。 张凯回答的时候有些困难,回答的思路也有些混乱。他好像并前几天瘦了点,精神也有些恍惚,被指控杀人这件事,应该是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而且是在这样对自己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张凯已经有些神经衰弱。 审讯结束出来的时候,沈铮面露疲态,出来见到了温凉和文心,对她们说道:“出去说。” 三人走出审讯室,去茶水休息去坐下。 文心赶紧把她为沈铮打包的早餐推到沈铮的面前,然后又去张罗着打水去了。 沈铮一边打开早餐包装袋,一边对坐在一旁的温凉说:“你也听到了,当天晚上,张凯蹲守的时候确实被一个男人看到了,他也确实是因为被发现心虚,然后才没有继续作案。一开始不敢说,只是说自己是幡然醒悟才没有继续作案,也是怕再受到更严重的指控。至于其他的,在纪念品的店中拿过刀的事情,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交代了案发当天早上他是在赌场不眠不休连赌了两天,走出来的时候人都是飘的,只想早点回家睡觉,神智不清,确实记不得回家的路上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审讯结果虽然没有十全十美,但也算乐观,至少问出了张凯确实在那天晚上见到了一个男人。 温凉皱眉道:“想来张凯也真是精力旺盛,早上才从赌场出来,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就又出门去赌场折腾,输光了钱,又想动歪主意,取不法之财。” 温凉话音刚落,沈铮霎时愤慨接话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凯这一次经历这件事,来局里走这一遭,也不冤枉。” 温凉看向沈铮,对沈铮这种刚正的脾性倒很是欣赏,嫉恶如仇是沈铮刻进骨子的品质,也正是这种品质才成就了今天的刑警大队长沈铮。 值得他们追随,信任的队长。 “可惜的是,张凯当时因为心虚,落荒而逃,根本就不敢看当晚那个男人的样子,现在一问三不知,体型身高,还有长相,一个都不知道。”沈铮咬了一口包子,想起张凯的供词,又是一阵烦闷。 温凉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审讯,因为她们到的迟,前面很多审讯的内容都没有听到,她寻了一个点问:“那你给张凯看过冯亮的照片吗?” “看过,看完后一会说看见过,一会又说没看到过,一旦我让他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就又苦哈哈的说不记得了,不确定。”沈铮的语气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他这明明是在帮张凯,想不到张凯确像一个付不起的瓷娃娃,心灵脆弱的很,根本就没法给他一点帮助。 “搜查令呢?有没有拿到?” 温凉不免心焦,想着照这样子下去,张凯被关的越久,他的情绪也就越崩溃,那边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能期待从冯亮那里下手,会有什么突破。 沈铮咽下口中的包子,告诉温凉申请搜查令的进展:“李队已经去向上头申请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应该也拿到了,下午拿回来,就可以直接去冯亮的店里和家里搜查了。” 此时文心拿回来两杯温水,一杯递给了温凉,另一杯送到沈铮的手边, 温凉双手交握的握着杯身,目光淡淡的注视着被子里的水,热气涌上来,蒸腾在她的脸上,她没有丝毫的感觉,思绪老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温凉把自己关进了验尸房。 受害者林沫在世,已没有了血缘相连的亲人,就连连着关系的亲戚都没找到一个,来到这个城市以后,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自死后,她的尸身没有人认领,便被安置在局里的停尸房,等待案件结束以后,应该会由局里替其处理后事事宜了。 人活一世,本只求平安健康,随心度日,但滋长的罪恶,却会吞噬这样的和平喜乐,决不可饶恕,真相是必须还给死者的公平。 直到中午,温凉才从验尸房出来,一换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座机号码,不用细想,就知道对方是谁。 接通电话,刚放到耳边,顾景年兴奋的声音快要穿破温凉的耳膜,她笑意无奈又宠溺,一边回应一边往外面走。 “妈咪,你吃饭了没有呀?”顾景年听到温凉的声音后,更加的兴奋到不行。 温凉放柔了声音:“没呢,我正准备去吃,阿年,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顾景年充满骄傲的小情绪就要透着电波线爬过来了,他得意地说:“我吃了,我今天吃了两碗饭,家里的阿姨都夸我呢,妈咪,你说我棒不棒啊?” “棒,我们阿年超级棒的,要继续保持啊,每餐都吃多多的,吃饱饱的,我们阿年就可以长高高了。”温凉几乎是将骨子里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顾景年,叠词一个个的往外蹦,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顾景年笑了,对温凉的回答很满意,笑罢后,又端着一副小大人的语气来叮嘱温凉:“妈咪,你也要吃好多饭饭呀,你超级瘦的,和我同桌的妈妈比,瘦太多了。爸比说太瘦的人是不健康的,我心疼你,才不想你这么瘦呢,超害怕妈咪你不健康的,所以妈咪,要像我一样,多吃饭饭啊,才能长肉肉,就会不瘦了,就会健康了。” “好,妈咪知道了,一定会听阿年的话,吃好多好多饭的。”温凉脸上的笑意压制不住,从眼睛,从嘴角,从弯弯眼角中跑出来。 顾景年不依不挠,穷追猛打,势必要温凉不许说谎不能骗他,稚嫩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执着:“那这么说定了 ,妈咪,我们拉钩。” 温凉听着顾景年的话,眼前仿佛出现了顾景年举着小手指,想与她拉钩的模样。她笑意更盛,郑重其事的回答:“好,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就是小狗。妈咪,你可不能做小狗哦。”顾景年噼里啪啦地把这些话怼过来,随后就是小孩欢快得意的笑声。 温凉此时多想抱抱那个小孩啊,可惜了。 等她回去再好好的抱就好了,温凉很快想开了,走到局里的饮水区,一边拿一次性的被子给自己接水,一边问:“阿年,自己在家吗?今天有没有学习,做寒假作业了?” 电话那边,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小孩,在听到这两个问题后,语气的欢快霎时就消减了很多,首先开始抱怨:“是啊,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我下飞机就睡着了嘛。早上起来的时候,爸比已经不在家了,刚才给他打电话,他也说中午不回来,已经在工作了,都不休息一下,妈咪,坐飞机好累的,我就超级累的,爸比一定也累吧,怎么都不好好的休息一天呢?妈咪,工作真的很重要吗?” 小孩子是在心疼顾寒时片刻不停的奔波过后,又要马上投身于工作,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至于工作的重要性,温凉笑了笑,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教给小孩,工作是什么,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于是她安抚小孩道:“阿年如果心疼爸爸,等晚上爸爸下班回家了,阿年就抱抱爸爸,爸爸一定会很开心的,然后就不觉得累了。” “真的吗?”顾景年有些怀疑。 “真的,这是魔法啊,相信妈咪。” 温凉压低声音,故作玄幻,逗得屏幕那边的小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接下来的通话时间,两母子又聊了些稀松平常的事,可又不那么平常,他们的笑和幸福每一分一秒都是新鲜的。 临挂断电话前,一直笑的不停的顾景年声音低了下来,有些失落地说:“妈咪,我想你了,你要早点回来啊。” 温凉的心啊,就那么被击中了,软的一塌糊涂,保证道:“好,妈咪一定早点回去,阿年要乖啊。” 文心来找温凉的时候,恰巧就看到温凉这般柔软的模样,仿佛她眉眼之间的冷意都化掉了,眼睛也不再似平日里那般空洞,情绪不明。 也许这就是温凉作为母亲的模样吧,对着孩子的时候,她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倾尽所有的温柔。 温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文心站在柜台外面,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没错,诡异。 诡异的温凉头皮发麻,淡淡的开口道:“怎么了?这样看我。” 文心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又腼腆的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啊,中午了,我来找你一起去吃饭。” 她总不能说,她是难得看到这样柔软的温凉,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吧。 温凉把被子中的水喝完,扔掉杯子,对文心道:“好啊,那走吧。” 两人并肩往外面走,温凉好奇问:“沈队呢?不一起去吗?” “唉,他去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区去了,想扩大范围,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两个孩子问问细节,或者找一下有没有除了那两个孩子以为,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些什么。”文心难得有些惆怅。 沈铮的性子的确是,一遇上案子,就废寝忘食,文心总是心疼操心,女朋友都快操心成妈了。 温凉知道文心的心思,不过人家两人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做什么评论,于是只是问道:“那搜查令呢?下来了没有。” 文心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李队那边有消息的话,也会先通知沈队的,沈队再通知我们,可现在沈队并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有下来吧。” 温凉想来也是,也就不再多问了。 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出去吃饭了。 吃完饭后,两个人没有再回局里,而是直接去了古城那边的案发点。 经过几天的碰面,看守案发地的警员,已经和温凉她们混了个脸熟,见到她们,打过招呼以后,便放他们通行了。 接连着几天大雨的冲刷,现场保护工作却做的很好,并没有什么痕迹被毁坏。 温凉顺着巷子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那被用塑料工地布遮拦起来的地方。 只要穿过这个屏障,再走不远就可以到达冯亮开的纪念品店,而受害者林沫的店,则被拦在了禁止通行的区域里面。 冯亮与林沫是在一条街上开店,几乎日日相见,口供里是和睦互助的邻居,如果凶手真的是冯亮,那人心,被仇恨蒙蔽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温凉又想起案发当晚,林沫腹部血流如注的模样,叹了口气。 “温凉姐。”文心走了过来,对温凉道:“搜查令下来了。李队已经带着搜查令和局里的同志过来了,会分成两批,一队去冯亮的家,一队去冯亮的店里,两边同时展开搜查。沈队也正往冯亮的店铺这边来,李队应该会带队去冯亮的家了,我们要去哪里? 温凉理所当然道:“跟着自己的队长总是没错的,我们从外面绕过去,去冯亮的店铺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文心也是这般想的,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离开案发点,饶了一大圈,总算是绕到了冯亮店铺所在的那条街。 沈铮已经带着人控制了冯亮,一群人在不大不小的货架前穿梭,现场有秩序的往下进行。 冯亮在一旁嚷嚷着:“小心。小心点。不要磕坏了我的东西,同志,同志,你们不能这样放,这样放会弄坏的。” 温凉见冯亮这般狗急跳墙,回头问了一句:“搜查令是以什么理由下的?” “经人举报,贩卖伪劣产品,顾来搜查证实。”文心低声在温凉耳边回答道。 温凉点了点头,走过去和沈铮打招呼,顺带凉笑着喝冯亮打了个招呼:“唉,老板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前一秒还在牙尖嘴利的为自己洗白辩解,趾高气扬的要求警员小心点的冯亮在看到温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滞待了一下,怔住了,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的心虚,一时间,也不再开腔提醒警员小心了。 也难怪冯亮有这样的反应,毕竟是昨天他才见过温凉,而且不是单纯的见过而已,还卖给了温凉一把一百八的梳子和六十的油纸伞。 冯亮梗着脖子,勉强地扯开一个笑容,却难看的紧,他尴尬道:“想不到还会遇见你啊,姑娘,你和这位队长认识吗?” “岂止是认识啊,我是在沈队手下干活的。”温凉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身份,瞧着冯亮在听完她这句话更加难看的脸色,垂下了眼皮淡淡的笑了笑。 冯亮嘿嘿一笑,讨好道:“原来是女警同志,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点说,昨日你来我这小店里买东西的时候,我就给你优惠点了。” “不用了老板,我觉得你卖给我价格已经很优惠很公道了。”温凉表情很是诚恳道,差点就让人信以为真。 ·看来冯亮还不确定这次搜查的根因,很大的可能他就真的相信,是有人举报了他卖伪劣产品,才招来了沈铮他们。 至于林沫凶杀案,一切要等审讯过后,再见机行事。 一通搜查下来,确实也找到了一些小商品,足以扣押冯亮,带回去审讯一番。 沈铮带着人先回局里审讯了,技术科的警员已经将店铺的监控视频记录导出来,放在店铺的收银台桌面上,叫温凉过来看。 寻常的倍数看了一会,温凉淡淡开腔道:“麻烦请给我开十二倍数,谢谢。” 那房视频的警员看了温凉一眼,虽有些不信任的怀疑温凉是否看的清楚,但还是照做了。 又过了一会,温凉又道:“请调回两个星期前,十八倍数开始播放。” 技术科控制电脑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年轻气盛,总是带着点锋芒,对于温凉的要求,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么快,你看的清吗?” 温凉还没回话,文心就过来插嘴道:“让你放个视频,你咋就那么费劲呢?” 到底不是同一个局里的,这边的警员不了解温凉的实力,对温凉的能力有怀疑这种事也无法避免,可以理解。 奈何文心偏偏就见不得这情况。 年轻的警察被这样刺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不够成熟的抛下了电脑,对温凉道:“你自己来吧。” 然后,就走开了。 文心气的,正想上去说道几句,被温凉拉住了:“算了,年轻人心气高点,带点锋芒是好事。以后成熟了就不一样了。其实也好,我自己弄还自在些。” 说完后,温凉在控制板上按了几下,干脆把监控视频的速度调成三十二倍数了。 这时候文心看了,也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担心的问:“温凉姐,你真的看得清楚吗?” “我看的不是细节,只是简略的看看都发生了什么,而且两周的跨度有点大,就算开这个倍数,全部看下来也要好几个小时。”温凉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屏幕,口头上还能分心回答文心的问题。 约莫是看了半个小时,温凉按了暂时,有些疲劳的捏了捏太阳穴,操作了一下把视频打包成文件,发到了自己的邮箱,对文心道:“这个确实是个体力活,我回去再看。” 文心赞成,刚刚她只是从旁看了几分钟,眼睛就很疲惫,三十二倍数画面闪烁的太快了,确实是一个要命的体力活。 “李队那边应该也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局里看看情况吧。”温凉看到文件接收成功的提醒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回到局里的时候,沈铮已经在审讯冯亮了,由浅如深,先从伪劣商品说起最后牵扯出林沫,审讯了冯亮林沫出事当天晚上,冯亮在哪,干了什么。 审讯结束的时候,审讯气愤的推开门走出来。 直接越过温凉出去了。 温凉知道沈铮气愤的原因,因为审讯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冯亮不管是对销售伪劣产品还是林沫之事上,都咬口说自己没有说自己不知道。 手头上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冯亮又精明冷静的很,显然早有准备,沈铮也问不出什么, 温凉和文心在天台找到沈铮的时候,他正在吸烟,吞云吐雾,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都被否了,那个混蛋,咬定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铮烦躁的将手中的烟掐灭,烦闷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温凉有些无济于事的安慰道:“早就猜到不是个省油的灯,难啃的骨头,沈队,沉下心来,总会有办法的。” “混蛋,我告诉他,林沫死了的时候,你知道那个家伙的表情吗?他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悲伤,虚情假意的让我赶紧抓到凶手,还林沫一个清白。”沈铮似是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场审讯,几乎怒发冲冠。 之前调查的时候,也挨个审讯过林沫身边的人,包括冯亮,只是并没有在之前的审讯中告诉过他们林沫已经死了的真相罢了。 “如今我们手中没有一点证据,确实奈何不了冯亮。况且所有的关于冯亮是凶手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我们没法证实的推论。” 温凉说出这个让人泄气的事实。 沈铮道:“遇见那么多的案子,哪个不都是难啃的骨头,只是这冯亮,尤其难啃。” “只要是犯了罪,都会留下证据,肯定有什么是我们忽视掉,还没将其提炼出来的。”温凉说着,不自觉思绪飘远,过了一会接着说:“其实可以安排一下冯亮和张凯见面,想必这样一激,饶是冯亮定力再强,也不会一点破绽都没有。” “自然是要安排他们见面的。”沈铮找回了一些平静,问温凉:“你拿到了监控视频,是想查什么,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结果?”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今晚,我会看完,给你结果的。” 温凉回答道。 文心在旁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星期的视频,就算是开三十二倍数,全部看完也要花六个小时以上,温凉今夜是打算熬夜了。 “不要太勉强,要是不行,可以找我分担一半。”沈铮对温凉说道,既是一种相信也是一种互助。 温凉*的凉笑了一下道:“沈队,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可从来不会高估自己的能力,若真是需要人帮忙,一开始就会提了,这点你应该清楚。” “说的也对。” “好了,既然任务都发配清楚了,我就先回去了,回去以后还有的我忙的。”温凉说完也不拖沓,干脆的转身离开了。 天台上,只剩下沈铮和文心。 没有了外人在,文心这才放松下来,敢光明正大的看沈铮了。 “抱抱。”文心伸出手去,语气裹挟着撒娇的成分,索要拥抱。 沈铮本还心烦气躁,被文心这么一弄,心情好了大半,伸出手去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着,语气宠溺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喜欢撒娇呢。” 文心不以为意,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别的什么,而且非常义正言辞道:“我又不是对谁都撒娇,也不是时时都撒娇,这不是只有你在嘛,如果对自己的男朋友都不能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话,我还不当你女朋友了呢。” 放在以前,这样的话,文心断断是不会说,说不出口的,可今夕不同往日,她已经摸准了沈铮的性子,也知道这样的话,无伤大雅,不仅不会影响感情,反而会增进感情,偶尔说说,是种情趣。 沈铮无声的笑了笑,实在是那文心没有一点儿办法。 “你又没有吃中午饭对不对?”文心窝在沈铮的怀里,男人的身上有浓重的烟草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刺鼻。 她非但没有介意,反倒是心疼。 沈铮只有心烦和为案件烦恼的时候才会抽烟,身上这么重的烟草味,只能证明他现在一点都不轻松。 沈铮不想文心担心,随口扯谎道:“吃过了,和局里的兄弟简单的吃了点。” 文心抬头,突然张嘴咬了一下沈铮的下巴,恶狠恶地像个暴躁的小猫,一字一顿道:“你骗人,明明就没吃。” 沈铮摸了摸被咬的下巴,粗糙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牙印,他语气轻柔:“这不是没有时间嘛,等案子过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操心,按时吃饭。” 铁汉柔情的温柔是最让人动容的,文心不禁心疼道:“吃个饭,能花多上时间啊,你的胃病刚养好一点,要是又开始这样熬,肯定又要每天胃药随身,痛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 沈铮知道文心是担心他,赶紧服软:“都听你的,从今以后,一定按时吃饭。” “我会监督你的。”文心仰头看进沈铮的眼睛,信誓旦旦。 沈铮竟无时无刻都觉得这女人很是可爱,一下子就能陷入文心如水的目光中。 回想起昨夜半夜的那个电话,沈铮有些犹豫,带着些不确定的忐忑问:“文心,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昨夜的事情。” 昨夜半夜时分,郑洁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沈铮并不知道对方是郑洁,也不知道郑洁从哪里问到了他现在的手机号码,手机铃声将他吵醒的时候,他摸来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没多想就接通了。 说来也真是滑稽,在对方自报名字之后,沈铮的过去里,关于郑洁的那一段记忆瞬间涌上了脑海。 那个女人居然问他在哪里,想要见他。 依着沈铮的性子,给郑洁的回答,只有二话不说挂断的电话。 可让沈铮意想不到的是,郑洁竟也知道文心的电话,等他挂断郑洁的电话,将人拉入了黑名单的时候。 身旁已经被突然的变故吵醒的文心,手机也响了起来,文心一接通,屏幕那边便涌来无由头的谩骂。 小狐狸精,*,小三,贱货不要脸,勾引别人的老公,而且是一个比自己这么大的男人,竟也下的去手…… 文心也是活久见,她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不堪入耳的词汇,会被别人用来形容她。 歇斯底里的郑洁,理直气壮的谩骂着文心,好似是忘了,她与沈铮早就离婚很多年了,而且当年她和沈铮离婚的原因,是她出轨。 沈铮抢过手机,对着屏幕那边怒吼:“郑洁你他们有病,你要是再敢来打扰我,打扰文心,我不会让你好过。” 挂断电话,拉了黑名单后,沈铮甚至不敢去看文心的表情,他低着头向文心道歉:“对不起,文心,我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今晚突然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对不起,伤害到你了。” 沈铮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迎接文心的怒火或者委屈,可文心并没有,她只是抱住了沈铮,缩进了沈铮的怀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很晚了,早点睡吧,不用解释,我没事,明天再说好吗?” 这不是大度,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不放在心上,文心不是圣母,没必要普度众生,心胸宽广到让自己难受。 她只是无条件的相信沈铮,冷静的认识到,沈铮和她,都是郑洁炮火中的受害者,而她,不会拿着炮火对着自己所爱的人。 学着去爱,学着去爱沈铮,才是文心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天台上风大,吹得人发丝凌乱,互相拥抱才能取暖。 文心表情故作严肃的想了一下,然后认真道:“你想我问什么呀?有什么好问的?我相信你啊,阿铮,也明白之前的那段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反正我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这人可能没有别的优点,死心眼还有点马大哈,认定了你,就是你了。其他的,相信你就好了,你会处理好的。” 爱使人变成傻子,变成瞎子,无条件的信任,捧出一颗真心,一心一意,完全的交付。 全然忘了,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 等到被刺伤了,被自己所交付出去的爱反噬了,吞并了自我,后知后觉的想退出去时,想保护自己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依然遍体鳞伤,没有退路了。 沈铮被文心感动的一塌糊涂,奈何笨拙的不知如何表露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干巴巴的重复着简简单单的三字真言:“对不起,谢谢你,谢谢你,文心。” 郑洁给他的世界带了无法挽回的灾难,让他把自己封闭在最黑暗的角落不敢渴望光芒;文心却用爱把他从黑暗的深渊拉了回来,全心全意的将她救赎。 若是没有遇到文心,他沈铮何谈重生。 现在郑洁回来了,带着想把他重新拉入黑暗的渴望,而他已经向往光,绝不会再多看那黑暗的浑浊一眼。 “你不用谢我,我们可是一家人。”文心娇俏的向沈铮眨了眨眼睛,略带着一些逼婚的意味道:“你会娶我吗?什么时候?” 沈铮不想文心突然提起这么严肃的话题,他的脸色认真起来,几乎要举手发誓,诚恳的和文心保证道:“只要你愿意嫁我,我一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婚礼。这次回去后,听你安排,我会带着最大的诚意去见你的家人,请求他们的同意。” 明明经历过一段惨败到不堪回首的婚姻,本该因为那段经历对婚姻生出无法忽略的恐惧,对再触碰婚姻敬而远之,失了勇气。 偏偏遇上了对的人,所有前尘过往,不值一提。现如今,沈铮只要看着文心,就可以找到方向,不会再频频回头,他只需要向往前方,注视着文心,就足够了。 “阿铮,我觉得,喜欢上你,和你在一起,是我做过的,最勇敢也最正确的选择。”文心被沈铮的真诚打动,多愁善感的女儿心,眼眶中已盈起了水汽。 她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久久不能平复,将头靠在沈铮的肩上,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此时的拥抱,只想靠着他。 沈铮声音微哑,带着颤抖的动容:“文心,你记住,从和你在一起那一刻起,我就只会看着你爱着你,守候着你。” 真情实感的誓言落尽两个人的耳中,封尘在心里,多少次想拥,是最甜美的记忆。 出租车照常在古城的门口停了车。 温凉付了车钱,推开门下车,往旅馆的方向走。 依旧是那熟悉的街景,走过那个转角,就可以看到旅馆的门口。 温凉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遥遥望过去,看到了旅馆的招牌,脚下不紧不慢的往那边移动。 等她走到了门口处,正欲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陌生中掺杂着一些熟悉的声音:“那谁,等一下。” 温凉听到了,抛去那一丁点熟悉,剩下的全是陌生,她只当不是叫自己的,脚步都没停一下,更别说回头了。 直到被人抓住了小臂,她才冷冷淡淡的回头,看身后的那人一眼,眼神中清冷和好奇各占一半,迎着那个叫住她的男人问:“你找我?” “不找你,还能找谁。”这话字面上看起来轻挑,可因为说话的人面色冷淡,话里没有多余的起伏,所以并不会让人往轻挑那方面想。 温凉不多废话,只是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并不打算和男人废话,又打算走。 男人似是早就猜到了温凉会这样,也不急着拦人了,开口颇为把握地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还真的让他说对了,温凉真的不想知道,她脚步坚定地往旅馆里面走。 “你就没发现你掉东西了?”男人半真半假,频频暗示地道明了来意。 温凉脚步终于是顿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想到了早上找了很久,依然寻不到踪迹的那条围巾。 那条和顾寒时一起买的围巾。 她回头,冷冷清清的瞧了一眼那男人,淡淡的开口问:“你捡到了?” 疑问中带着肯定。 来寻温凉的男人正是昨夜清吧之中的那个调酒师 ,本以为没有交集,没有会面的机会的陌生人,偏偏执着的劈开一条路,非得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一些痕迹。 男人唇边轻轻勾起一抹轻笑,似是春风划开冰冻的湖面,融化了坚冰,却还是少不了冷意,使人不敢直视,只怕被这般诡异的温柔给吞噬。 “或许吧,要是你有空陪我走一走,也许我就会想起来我是否知道那东西的下落。”男人*的语气,微微挑起的眉峰,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凉。 有一种莫名的笃定,仿若猜到了温凉一定不会拒绝。 温凉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留下一句:“随便你,反正不是什么稀罕物,权当丢了。” 说罢回过头,看不出有一点的犹豫,就走进了旅馆中。 不是不想拿回来,只是生来不喜被威胁,她会反抗,宁愿放弃,也说自己不想要。 温凉的答案干脆而新奇,有些出乎男人的意外,他目送温凉离开,再没有开口挽留。 回到房间没多久,温凉刚打开电脑,房门处便传来了几声敲门的声音。 温凉放下手中刚脱下的外套,心想沈铮和文心还在警局,这时候会是谁想要找她。 忽而想起刚才旅馆门口发生的事情,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通过猫眼,看到了停在门口外面,穿着旅馆工作制服的一个姑娘,温凉暗暗道了一句是自己想太多,尔后打开门。 旅馆的工作人员先是礼貌的问好,接着才道明了来意:“客人,刚刚有一位先生,把这东西送到了前台处,说是给您的,还说您看了就会收下。因为他没法报出您的名字,我们无法保证这是否是您的东西,又因是私人物品,我们不方便查看,请您看一下,这是否是您的东西。如果是恶作剧,真是打扰了。” 工作人员手中拿着一个纸袋,温凉接过来,低垂着眼睛看了一眼,是她的围巾,叠放整齐的放在纸袋中。 她颔首示意,对工作人员道:“是我的,麻烦你了,谢谢。” “不麻烦,为客人服务是本店的宗旨。”工作人员官方的客气一下,就离开了。 温凉提着纸袋,关上门回到房间里。 拿出围巾的时候,随着围巾散开的弧度,掉出了一张纸。 温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捡起来看,最终还是弯腰捡起来摊开,几句字体刚毅流畅的字语,落款处一个男人的名字。 原来那个调酒师叫程觅。 温凉把纸张扔回了纸袋中,这才发现纸袋中还有一个小型的毛绒娃娃,很可爱,似是一个著名的动漫形象,只是温凉没什么印象。 出于警察职业的特性,她还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娃娃中是否存在威胁到她隐私的电子产品,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一个普通的娃娃。 “做了好事,还附送一个娃娃。”温凉呢喃了一句,将娃娃放回了纸袋里,随手放到一边。 走到房间的办公桌后面,从手机导入监控视频的文件,开始办正事。 沈铮和文心回到旅馆的时候,已是夜半十一点。 文心来敲温凉的门,房门后边温凉揉着眉心骨过来开门,放人进来。 “温凉姐,辛苦了,怎么样?视频看完了吗?”文心跟在温凉的背后进来,对着走在她前面的温凉问到。 温凉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收获,至少可以证明视频确实有所缺失,缺失的就是案发当天的视频记录。还有一些细节的发现,也值得深究。” “那太好了。”文心由衷地说,想到明天的提审,她又道:“这样一来,明天沈队审讯冯亮的时候,也好有些依据。” “嗯,可以这样说。”温凉情绪没有多大的起伏,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些担忧。 现在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指证冯亮的罪行,着实是让人焦心。 文心也看出了温凉的担忧,有些泄气道 :“尽管有所发现,也还是没有证据,加上冯亮店铺的营业人,经营权,都不是冯亮,倒卖伪产品的直接相关经营人是已经和冯亮离婚的前妻, 冯亮坚称自己没有倒卖伪劣产品,合法经营,我们查出的那点东西,金额还不破千,加上冯亮不是店铺官方的直接负责人,根本无法对冯亮拘留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如果明天我们问不出什么,没有办法定他的罪,除了放人,别无选择。” 温凉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担心冯亮放出去,就是给了更多时间给他,更加完美的隐藏他自己犯罪的证据。” 文心不否认:“难道不是吗?温凉姐。” 温凉不答,间接默认了文心的话。 时间拖的越久,对破案越不利。 至此,张凯嫌疑深,确实是罪案的嫌疑人之一,没有破案前,都不能说其没有杀人。且指证张凯犯罪的证据充足,上头有破案的时间限制,根据证据,张凯没有反驳的依据,很有可能会被指认成犯人,结果不言而喻。 至于冯亮,若真是犯人。 倒真像一个披着人皮的狐狸,隔岸观火,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玩弄真相,试图逃脱法律的制裁。 “对了,忘了问你,今天李队去搜查了冯亮的家,有没有什么收获?”温凉把自己手中刚用一次性杯子倒的热水,递给文心,看着文心问道。 文心接过水,道谢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才回答温凉的问题:“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冯亮现在一个人住,搜查的前一天好像才做过大扫除,房子里一点线索都没有,忙活了半天,收场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温凉似是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拿起刚刚为自己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喉咙,接着问:“我让沈队帮我查到,案发当晚,冯亮的行踪,和那些不正规的小旅馆的入住登记,有没有什么结果?” 经温凉这么一提醒般的问句,文心这才想起自己这么晚来打扰温凉的原因,除了问监控视频的事,就是这件事。 沈铮特意让她来告诉温凉这件事的结果。 文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这记性,一直惦记着要和你说这事,差点给忘了。有结果了,冯亮失口坚持,当晚他就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因为一个人住,没人能够证明他的当晚就在家里,所以冯亮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至于那些不正规的小旅馆当晚的入住记录,没有什么收获,几乎所有的旅馆老板看到冯亮的照片都摇头,说没印象。其实也可以理解,他们见到警察都只顾的解释自己是合法经营,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认真的认人。加上古镇旅游规划的原因,周围不正规的旅馆都被整治过来了。我们追查的这些不正规的旅馆,都是距离古镇有些距离的,旅馆的老板根本就和在古镇里开店的冯亮没有什么交集,还有,旅馆来往的人,鱼龙混杂,只认钱不认人,因此很难有什么收获。” “是按照我说的,在古镇和冯亮家之间,对中间的范围进行严密的盘查吗?” 温凉又问,说话间垂眼看着手中漂浮着热气的温水,仿佛想起什么,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些药丸。 感冒还没有好全,吃最后一次药驱驱。 文心点头:“对,是我和沈队去走访的。” 温凉吞下药丸的时候皱了皱眉,尔后诚恳道:“辛苦你们了,明日给我一个地址,我去看看。” “温凉姐,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是不是怀疑当晚冯亮没有回家,而是去住了旅馆。”文心虽然查了一天,也没确切的明白,温凉这么执着于查这件事的原因。 “冯亮很谨慎,我在找一个东西,并非确定他是不是在当晚去了旅馆,只是一种猜测。”温凉的话有些不明不白,没有具体说清楚什么。 文心或多或少对温凉有所了解,也不再多问。 两人接着讨论了一下,案情的细节,文心就离开回去休息了。 送走文心关上门的那刻,温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恰时响了起来。 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拿起手机接通。 顾寒时低沉的嗓音徐徐传来:“忙完了吗?” 温凉坐到床上:“刚好告一段落。” “那正好。”顾寒时办公室的灯光明亮,他孑然一身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脚下的万家灯火,滴滴点点,璀璨生辉,汇成一条闪烁的人间星河,那光芒印在他深邃的眼中,光芒闪耀。 他的声音放柔,带着一种蛊惑的引诱:“阿凉,你现在去打开房门,到旅馆的前台去。” 温凉一头雾水,首先是疑惑好奇道:“怎么了?” 夜半时分,温凉着实是猜不透顾寒时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让她去前台又是欲意何为。 总不会是顾寒时,再次夜半,披星戴月而来。 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顾寒时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抬手在桌上的烟灰缸中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短暂且朦胧,那般不真切。 “阿凉,你知不知有种东西唤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若是想知道,便依了我的话,去一探究竟,我是你男人,总归是有好事,才让你这大半夜的往外跑。” 我是你男人。 短短的五个字,是道不尽的暧昧和缠绵。 温凉眉心微蹙,心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敛下眼皮,她沉默了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方到前台,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她,惊喜了一下,道:“温小姐,我还正想去叫你呢,有你的外卖。” 工作人员向着温凉身后做了一个手势,温凉回头看,便看到了身后的一个纸袋。 随意的拿起来看了看,才看到是一些菜食和粥。 下午回来后,她就开始看监控视频,一直没有空出时间吃饭。 晚上十点左右,顾寒时来过一个电话,应该也是刚从一个会议中脱身,问起她在干嘛,当时她在忙,回答的含糊,接下来的通话时间便一点心思都没放在上面了,现在是在记不清顾寒时都在电话里问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该是知道了温凉没有吃晚饭,特意给其叫了这些。 电话还没有挂断,温凉拿着东西回房间,对着电话那边的人随口道:“谢谢,你是让唐现帮忙叫的吧。” 顾寒时的时间有多贵,温凉心里清楚的很,这个男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应无心于这些琐事。 “岂是,阿凉,你怎么有这样的误会,这些东西可是我从千百家店铺里,精挑细选的,就连配送晚点都是我自己打电话去催的,关唐现何事,你就这般瞧不上你老公,觉得我不会心疼人嘛。”顾寒时的语气里透着亦真亦假的怨怪,还有些消失于时光之中,找不回的幼稚轻狂。 温凉的被顾寒时的这些话激的心尖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很久以前,那个年少的顾寒时的模样。 狂妄,幼稚,暴躁的占有,乖张飞扬的笑容,势在必得。 如今的顾寒时,身上早已没了当年的影子,而不甘寂寞的本性,竟在这稠密深沉的冬夜里,又开始稍稍的冒头。 似是完全信任的交付,袒露在温凉的面前。 彰显着再温凉的世界里,顾寒时从来未有改变,所有美好的模样,只愿在温凉的世界展露,其他人休想分享半分。 温凉不知如何回应着突如其来的亲密,默不作声。 顾寒时没等到回答,嘴角含着苦涩,叮嘱道:“吃完东西,早点休息,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就先这样吧。” 电话挂断,温凉躺倒在床上,盯着房间的天花,出神。 脑袋里思绪混乱,应该是想了很多东西吧,可细细想来,她又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想。 复仇,怨恨,跨不过的那段记忆,失去最重要的人。 她应该要个交代,对自己,对逝去的小小灵魂。 冬天的夜,冷,冷的刺骨。 窗外沙沙作响吹动的风声,似曾经大年三十,大洋彼岸,车水马龙中涌动不止的狂风一样,使人体感生寒。 几年过去,那段路上的血腥味,也不知消散可否。 第二天温凉醒来的时候,天光微醺,将亮未亮。 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堪回首的梦,在房内昏暗的光线里,轻声的惊呼,猛然睁开了眼睛。 平复了很久,才恢复到正常的呼吸,冷静下来。 尔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床,拿了衣物,去洗漱了。 也许她该吃点药。 温凉一边刷牙一边想,安眠药自有安眠药存在的必要,至少能催人入睡。 准备出门的时候,粘稠的空气忽而湿润起来,细雨飘飘絮絮的落下,清晨的街景顿时白茫茫的一片。 温凉站在前台,对着旅馆的工作人员道:“请叫人去帮我清理一下房间,换一下洗漱用品和被单床单等。” 工作人员勤恳的记下,然后掺杂着关心试图和温凉攀谈:“温小姐,这么早就出去吗?” 温凉的态度不冷不热,一边签房间续费的单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许是服务行业的人才都热情洋溢,性格大方且开朗,旅馆前台的工作人员对于温凉称不上热情的回应,也没有一点怨言和退却,反而更加热情道:“那温小姐记得带伞啊,这几天下不停的雨,又开始下了,虽然现在只是细雨绵绵,看上去不打紧,但说不准等下会下大了,还是带伞比较保险。” 工作人员看到温凉一身黑,两手空空,最后善意的提醒。 温凉随着工作人员的话,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气,淡淡道:“那也说不定,雨等下便停了。” 听这话字面的意思,她是不愿意带伞。旅馆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温凉这回答,终于使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一丝尴尬,笑容有些勉强应和:“温小姐说的也对,指不定这小雨,马上就停了。” 温凉察觉到小姑娘的尴尬,垂眉将签好的单子递回去,很是自然道:“谢谢你了,我会带伞的。” 她不应该把自己的尖锐表露出来,刺痛别人的善意。 回房取伞,再路过前台的时候,小姑娘朝她友善的笑了笑,温凉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不温不火,却足以传达自己的善意。 踏出旅馆,温凉还未来的及打开伞,头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身边站了一个男人。 温凉微微疑惑的侧头,有些意外:“沈队,起这么早?” 来人是沈铮。 沈铮点了下头:“就没睡着。走吧,一起吃个早餐。” 温凉知道,沈铮的邀请,应该还是建立在讨论案情的基础上,许是昨夜文心回去以后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心中有疑问,有话要问她。 果不其然,在去早餐店的路上,沈铮的急性子,已然等不住了,直接进入正题开口问:“你昨夜和文心说过的要找的那个东西,对破案是不是至关重要啊?” 温凉猜到沈铮要问此事,也不知心中作何打算,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铮。 半响后,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我都不确定我要找的东西存不存在呢,况且现在没有一点头绪,从何找起都是一个问题。” 多少是有点失意的,冯亮这人太难缠,心思缜密。 “那这样,如果最后一无所获,岂不是浪费时间,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铮烦躁的拧紧了眉心,烟瘾隐隐犯了,烦的想当即拿出一根烟抽才好。 温凉神色平静,声音不轻不重,话中的意思却足以掷地有声道:“可一旦让我找到了那个东西,便会是本案指证冯亮罪行最有力的证据,他逃不了。” 沈铮听着温凉笃定的话,偏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女子,烦躁不安的情绪,竟被抚平了一些。说不出什么根据,他只是觉得温凉有能力,使他对其生出一种无法忽视的信任。 “既是这样,那就辛苦你了,务必把那东西寻到。” 沈铮的语气真挚严肃,温凉点了点头。 此事已经发展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冯亮被捕,一旦拘留到时,他从局里出来,必定会对此案更加完美,无懈可击的毁灭所有的证据。 温凉此刻尚且可以大胆的推测,因冯亮对自己的谋划有莫大的信心和自负,没有被捕之前,并没有把那东西处理掉,给她留了一些机会。 而这机会仅仅限于冯亮被放出来之前。 在路边的小摊,简单的用过早餐后,沈铮和温凉在古镇门口坐上了两辆不同的出租车,兵分两路。 沈铮回局里,召张凯和冯亮对峙,再试图通过审讯,瓦解冯亮的心理防线,攻破他的佯装和谎言。 温凉则去往了那些昨日沈铮已经探查过的各个旅馆进行走访,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推论的一般,有迹可循。 从一家老旧没有秩序的旅馆走出来,门外是一条破旧的老街,更像是老巷子,三三两两个行人,打扮有些匪气,经过温凉的时候,光明正大的,目光挪逾的在温凉身上上下打量,不怀好意。 这片的治安有些乱,鱼龙混杂,很多自诩黑社会的无知青年们,都会在这片来往。 温凉不将这些放在心上,走了一段路,又进了另一家旅馆。 中午时分,温凉已经办好了事情。 打旅馆出来之后,便往巷子外面走,本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大的人,可此刻她的眉眼,隐隐透着喜色。 看来这次造访有所收获。 快走到巷口的时候,温凉远远看到巷口那边站着几个人影,分散的靠着墙站在巷口的两边,个别嘴上叼着跟烟,烟气围绕,飘散在空气中。 还未走进,空气中已随风飘来几丝淡淡的劣质烟味。 温凉微蹙了一下眉头,总觉得来者不善,本着不想惹事生非的心思,正欲转身,令寻其他的路离开。 不料一转身,身后已站了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 一群人不由言说的朝着温凉的方向靠拢,将温凉团团围在并不大的巷子中,露出了罪恶的嘴脸。 “小姐,去哪里啊?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就在这时,围堵的人中的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不会好意的上前几步,距离温凉仅有两步之遥,神态猥琐,话里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恶心。 温凉看向了这人,忽而有些陌生的熟悉,她记性好,即刻便想起了不久前在街上打量过她的那几个人。 这个说话的中年男人就是那几个人其中的一个,至于剩下的那几个,根据模糊的印象,也就在围着她的这群人中。 由此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围堵,是早有预谋的啊。 温凉神色淡然,琉璃珠似的晶亮眸子更是淡的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正常的害怕,或者愤怒亦或者愤慨,都无迹可寻。 她冷声问:“你们想干嘛?” “不想干嘛。”那油腻的中年男人,煞有其事的接话:“只是见小姐长的贼俊,想让小姐陪我们玩玩。” “哦,你想怎么玩?” 温凉声线清冷,似是很感兴趣。 “怎么玩,小姐跟我们回去一下,不就知道了。” 男人露出一抹猥琐恶心的笑容,已不满足局限在口头上占便宜,得寸进尺的伸出了手,就要搭上温凉的肩膀。 围堵的众人脸上也纷纷露出讥笑,目光*裸的落在温凉的身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啊——” 一声浑浊的嘶吼,伴随着重物坠地发出的一声闷响,温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对着已经被她过肩摔放倒在地的中年男人,抬起脚,重重的在其腹部踩了一脚。 把握的很好,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却也足以让其不好过。 一套动作流畅至极,速度极快,无一丝拖泥带水。 除了那被打的中年男人鬼哭狼嚎,四周一段短暂的寂静和沉默,围堵的人显然还没有从突然的变故中快速回神,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反应。 “挖槽,臭娘们。”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骂咧了一声。 一扫刚才的鸦雀无声,七八个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般,朝着温凉围攻而来,起初围攻还留了余地,直到最后,被温凉打的红了眼,才拼了命一般,再无怜香惜玉的心情。 尽管如此,到最后还是只落下了被打趴下的下场。 温凉是法医,打斗也都过脑子,打在点上。不过因为对方人多,她到底还是吃了些亏,左肩不知被谁打了拳头,此刻正隐隐作痛。 趁那些人还没逃走,拿出手机,温凉拨通了沈铮的电话:“喂,沈队,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告诉李队,派一波人过来这边,收几个人。” 那些躺在地上,痛呼打滚的人一听到温凉的话,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了,赶紧爬起来,往四周逃窜。 逃跑的时候,同伴也不顾了,狠话都不敢放一个,怂的一批。 温凉早就料到这结果,控制了起先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和用语言唬住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等在原地。 没多久,局里就来人了。 身着警装一身正气的警员从警车上下来,迅速控制了两个歹徒,其中一个人走到温凉的跟前,互相简单的行了礼。 那警员首先关心的问:“温法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温凉摇了摇头:“谢谢,不碍事。跑了一些人,我建议你们可以现场审讯一下这两个人,兴许能问出一些事情,也可以将那些人一并抓捕归案。” “温法医的建议很好,我们也正打算这么做。”警员说话间,看着温凉的目光有些复杂,没有恶意,只是一种单纯的好奇和不可置信。 甚至不用细想,温凉都能猜到两三分这个警员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她温凉从表面上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没想到,还是个可以格斗的主。 这样的偏见,温凉经历过不少。 温凉不建议,语气客气且疏离:“那这边就麻烦你们了,我还有要处理,先回局里了。” 瞧着温凉这冷冷清清的神色,那警员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这般盯着别人,有些不好,收回目光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提议道:“我安排车送你吧。” “不用了,出了巷口就是马路,我随便拦一辆出租车就可以了,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就不麻烦你们了。” 温凉说的得体,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那警员也只好寒暄了两句便答应下来。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温凉才堪堪的开始察觉到自己脚环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她垂首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因为长裤的缘故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只是她感觉的到,她的脚环处已经开始红肿了。 方才打斗的时候,用脚多了,竟扭伤了右脚。 不与人动手,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啊,温凉想起自己的信条,不免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前,温凉理所当然的拉开门,侧身坐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后座有人。 她还没来的及作出什么反应的时候,出租车后座的男人已经开口了:“好巧啊,这城市说小不小,我竟能在这里遇见你。” 温凉看着男人说话时逐渐舒展开来的脸色,冷峻的神情随着说话频率,逐渐转变为淡笑的模样,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那张出现在纸袋中的字条。 程觅。 温凉不发一语,侧身准备下车。 “别走啊,不就拼个车嘛,你这么介意啊?”程觅的语气并没有字面上那边激动,伸出手来抓住温凉的手腕,阻止温凉下车。 温凉回头,眸子淡淡扫过去,然后垂眉落在了自己被牵住的手腕上。 程觅知趣的放开温凉的手,口头上道:“你可不知道,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这边的出租车很难等的,拼车的钱我出了,你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吧,我又不会对你如何。” “再说了,上次帮你找回围巾的事情,你都还没报答我呢,一句谢谢都没有,这次拼车,也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你随缘一次,岂不甚好。” 程觅清冷的嗓音徐徐传来,温凉沉默着,一会儿之后,伸手关上了车门,当是同意了。 “你话变多了。”温凉前言不搭后语的吐出一句话。 程觅轻笑了一下,脸上的冷峻似春风吹拂化开坚冰一般,冰冷中灌进了温暖,他笑容正是那破冰的阳光。 他的语气颇为无所谓:“多了就多了呗,难得遇见一个我愿意如此聒噪的人,干嘛要端着。” 程觅一点都不吝啬于坦白自己的心思,毫不避讳。刚才他坐在出租车上,垂首了一路,只是无意中抬头看了路边一眼,恰巧就看到了身形修长,一身黑衣站在路边的温凉。 女子模样美好,垂首间一头长发倾斜而下,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透白明艳,一种没有过多表现的吸引力,只在她这简单的动作中,便表露无遗。 程觅常听人说缘分,这于他而言,此时此刻,遇见温凉,就是他躲不开的缘分。 可说白了,实际上他又什么都不敢图,多看一眼是一眼罢了。 温凉没有回应程觅,径直的对着前面的出租车司机道:“师傅,把他送到目的地后,请送我去警局。” 出租车司机简单的回应了一下,启动了车子。 程觅等温凉说罢,逮着机会又对出租车司机说:“先送她去警局吧,我顺路。” 出租车司机往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后座的男女,心里默默道,这男的还真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古镇和警察局,哪里顺了。 不过,男人毕竟了解男人,他也看出了程觅的心思,干脆不点破,开往了警局的方向。 “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车内安静了一会,又响起了程觅低醇的声音。 温凉不以为意,没有提及自己受伤,回答道:“冬天冷,站在风中久了。” 程觅不怀疑,低低的笑了一下:“那怪我,要是我早点来,你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这话中的暧昧,显而易见。 温凉转头看向程觅,冷冷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早就和程觅说过的话:“程先生,我说过,我已经结婚,有合法丈夫,还有孩子。” “温小姐,我知道,你别担心,我没想怎么样。” 程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喉头涌出一些不被察觉的苦涩,他仍在淡淡的笑着,眼眸深处,隐藏好自己的失落。 温凉眉毛轻挑,终于有了些情绪上的变化,有些疑惑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记得,她从未和程觅多说过什么,更别提向程觅透露自己的名字。 难道程觅调查她? “这很奇怪?一个名字而已,别担心,我知道的,除了你自己说过的,就只有这个名字。” 程觅显然是从温凉的神色变化中看穿了温凉心中的想法,解释了一下后,又接着解释道:“你入住的那家旅馆,前台的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藏不住事,不过你也别怪罪她,本着顾客利益为宗旨,她向我透露的,也只有你的名字。”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害怕温凉会对他产生误会,明明就是一个只见了几面的陌生人,居然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姿态,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使他耿耿于怀。 对方还是一个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已婚女子,程觅甚至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程先生,我想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请你自重。” 温凉收回了目光,冷淡的嗓音字字珠玑。 程觅望着身边人的侧脸,流畅的下颚线,堪称绝美的五官,自带了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个女人,具有狐狸精一般的魅惑力,又有着遥不可及的清冷气质,让人望而生怯,明明拼了命的想拥有,但又矛盾的不敢靠近。 其实一见钟情这种虚幻的东西,此前程觅不信,如今却自己沉沦,坠入这坑里不愿意起来。 程觅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默不作声的看了温凉好一会,才叹道:“我自重,比温小姐想象中的自重许多,但人活一世,总要忠于自己,温小姐放心,我并不想做什么。” 自重,岂止是自重,他忠于自己,从不滥情,岂料遇上了温凉,他甚至想背弃道德。 直至到警局,温凉都没再和程觅说过话。 萍水相逢,总归是落得个过客的结果,无需过多的解读。 下车的时候,碍于礼貌,温凉站在车边,对着里面的程觅颔首道:“谢谢,慢走。” 简单的道别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进了警局。 程觅的目光随着温凉移动的声音不断飘远,他看出了温凉走路时,暴露出来的丝丝异样,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温凉的右脚上。 等到温凉的身影消失不见,程觅才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还说是因为冬天的风大,分明是伤了脚。” 警局内。 温凉刚走到通往审讯室的长廊,文心恰巧从她身后出来,看见她赶紧走到她身边,急道:“温凉姐,听说你刚刚遇上危险了,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吗?” “没事,好像扭伤了脚。”温凉露出一个宽慰的轻笑,表示自己没有多大问题。 一听温凉脚受伤了,文心马上伸出手来扶,神色更是难掩担忧问:“伤到脚,你怎么不去医院,不行,我马上带你先去局里的医务室瞧瞧。” “文心这事且先放一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会再说吧。” 温凉望向了审讯室。 文心即刻领悟过来。 “你拿到东西了吗?” “算是吧,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温凉说的不清不楚。 进入审讯室的隔间,透过单向玻璃看进去里面,张凯和冯亮都在,两大队长也在房内,沈铮情绪激动的声音缓缓传出来。 “你撒谎,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前妻,受害者临死前给她打过电话,就是和她说你再次贩卖伪劣产品的事情,希望你的前妻能够劝劝你。” 冯亮听完这些,脸色有些难看,嘴上狡辩道:“警官,只是一个不经证实的电话,你就能确定人是我杀的吗?我的店,你们都翻出天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伪劣产品,尽管存在一些小众的仿造商品,我也已经表明了非正品,消费者进行消费,是个人选择,怪不了我吧。” 冯亮说的有板有眼,没有直接证据,根本就威胁不了他。 旁边的张凯很是激动:“是你说谎,我记起来了,那一天晚上,我确实看到了你。” 经过几次对峙,张凯也终于提供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为了脱罪自保,当然要向我泼脏水了,你分明就是在说谎,欺骗警察,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冯亮咄咄逼人的回怼张凯,完全不留余地。 沈铮气急,气冲冲的说了几句,全被冯亮解释回来了,他拿不出证据,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终于是忍不住从审讯室出来了。 到了外面,看到温凉,他交代了一句:“我到外面抽根烟。” “一起吧。” 温凉跟了上去,文心紧随其后。 局里二楼的阳台上,沈铮掏出了烟,向温凉举了举烟盒,是在无言的问温凉抽不抽。最近温凉烟抽的少了,他都有些不确定,温凉会不会抽了。 很快,温凉拿过一根,沈铮有些意外又有些理所当然,把烟放回了口袋中。 借过沈铮的打火机点燃烟草,抽了一口,温凉觉得左肩处的闷疼都减轻了一些, 案子结束后,她真的需要去医院拿点药,和正正脚骨了。 “我找到凶器了。”温凉吐出一口白烟,语出惊人。 沈铮拿烟的手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凉:“什么意思,凶器不是早就出现了吗?” 一直站在一旁的文心也吓了一跳,不敢置信。 “我们找到的那把,是凶手故意放出来的*。”温凉淡淡的解释,靠着栏杆点了点烟灰,烟灰落下随风飘走了,她接着道:“为了保证不损坏张凯留在刀上的指纹,凶手用的另一把刀行凶,我们找到的那把,张凯的指纹过于完整,是故意嫁祸的。真正的凶器,我在旅馆的壁画后面找到了,还有一颗钻石。” “钻石?”文心疑惑的重复,接着问:“为什么会有一颗钻石?” “那是受害者死前佩戴的钻戒上的钻石,指环不见了,只余下钻石。”温凉淡淡道。 文心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就是你检查完死者遗体后,让我们去调查的那个包裹里的那个钻戒吗?” 温凉点了点头,她之前检查受害者遗体的时候,发现了受害者无名指上一道拖拽造成的伤痕,根据所得的线索和推断,调查了一下受害者生前是否佩戴戒指。 得知受害者被害当天,越洋寄过来一个包裹,里面就是一个五克拉的钻戒。 可惜的是,寄包裹的人,填写的号码已经停用,地址也是卖钻戒的店里发出的,找不到寄件人,无法向寄件人传达受害者被害的消息。 五克拉的钻戒,寄件人的心意,或许只有将戒指默默带在了无名指的受害者才懂了。 “那凶器上留下了指纹吗?还有那个钻石上,有留下线索吗?”文心追问。 温凉看了看在里面忙碌的警员,淡淡道:“勘验科正在勘验,还没给出答案,我也在等。” 沈铮掐灭手中已抽完的烟,有些进入状态道:“因为没出结果,所以,你才没有急着进入审讯室。” “对。”温凉也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神智已经清醒了很多。 就在这时,一个警员带着一份报告,来到阳台的玻璃门前,对着站在阳台的三个人道:“沈队,温法医,结果出来了,刀上面和钻戒上面,都勘测到了死者的血迹,至于指纹,并没有结果。” 温凉伸手接过报告致谢:“谢谢,辛苦了,这就够了。” 警员点了下头,退下去了。 “好了,沈队,我们去审讯室吧。”温凉微微挑了一下眉峰,神色之中透出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分明是一个法医,竟让人如此信服且安心。沈铮不免自嘲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想来还是要多多学习加努力。 关上审讯室的门,温凉走到桌边坐下,甚至还保持着最好的礼貌和冯亮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冯先生,接下来的审讯由我来,希望冯先生能配合我的工作。” 冯亮看着温凉那清淡瞧不出一丝情绪的脸,心里竟莫名开始有一些紧张。 是的,紧张。面对沈铮和其他刑警的时候,不曾露出的情绪,却被一个女人轻易就挑起来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过冷静,闪烁着冰冷的磷光的眸子里,都是高深莫测的算计。 “那我们就开始吧。”温凉摊开笔记,开始走流程正规的询问:“冯先生,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冯亮稳了稳心神,回答道:“不都说过很多遍了吗?在家里。” “哦,那就奇怪了,冯先生确实在家里,而不是在回家的半道上,入住了一家名叫“好客旅馆”的旅馆?”温凉直视冯亮的眼睛,将冯亮在听到那个旅馆名字的时候的神色看进了眼里。 冯亮没有回答。 温凉接着说:“那个旅馆,离张凯的家,只有两里路,办理入住不需要身份证。而从你家到张凯家,却需要四十分钟。” 冯亮总算是找回了一丝魂儿,坚持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去过那里。” 温凉也没有逼问,轻轻带过了旅馆这件事,跳到了另一件事上:“冯先生,我查看了你店里的监控录像,发现案发当天,你店里的监控出现了残缺的现象,这时你知道吗?” 冯亮对于这个问题好像是有些准备和把握,没有了刚才那般局促,找回了一些冷静,表面上很是轻松道:“那天监控线路出现了一些问题,本来打算找人修,可是第二天又好了,我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巧合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温凉表示明白。 右手拿着细长的笔杆,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冯亮尾指的一个指环,*道:“冯先生手指上的指环倒是很别致,有一个不太平整的切口,好像是被人刻意切了一块。” 被温凉提及指环,冯亮自发的拿手遮了一下,勉强的笑了笑说:“这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已经把指环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掉了,却还是免不了心虚。 “冯先生,这件上衣,你们店里进货了三十件是吗?”温凉没理会冯亮的回答,从笔记中抽出一张照片,推到冯亮的面前。 那张照片上的衣服,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穿在身上的那件。 她的提问跳跃性极强,毫无头尾,就好像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冯亮知道温凉肯定是查过了,如实回答道:“是。” “嗯,我从监控录像上看过了你自两个星期前进货回来后,这件衣服的销售情况,不多不少正好卖出了三十件,你本来店里有两件库存,可我查来查去,为什么店里只留下了一件库存呢?”温凉一脸真诚的困惑,闪着精光的眸子就像凶狠的猛兽,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冯亮被温凉盯的默默咽了一下口水,喉头发紧道:“我记得是那天监控出现故障的时候,我卖出去了一件,因为故障原因,没有记录。” “如果是这样,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大胆的怀疑,你是案发当晚因为要穿同款假扮张凯行凶,而自己从店里拿了那件衣服,穿上行凶后,最后嫁祸张凯呢?” 温凉的问题突然犀利起来,打的冯亮措手不及。 冯亮回过神后,立马大呼:“冤枉啊,你无凭无据,怎么可以冤枉人。” 温凉忽然收敛了逼迫的神色,轻笑了一下,用很是轻松的语气道:“放轻松,冯先生,我也说过了,这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冤枉你的意思。” 冯亮看着温凉这样的笑容,只觉得头皮发麻,含糊的不再说话。 “可以看一下你的戒指吗?” 温凉式的跳跃性思维,又开始了。 冯亮戒备的瞧了温凉一眼,也明白他没有选择,将指环从手指上接下来,递了过去。 温凉结果戒指,有意无意的说起:“冯先生,你知道吗?人最大的劣根就是自负。我是法医,我勘验了受害者的尸首,发现造成受害者死亡的致命伤,无论是从刀口的高度还是力度,都和张凯的身形力量不是很吻合。不过冯先生的话,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力度,都很吻合凶手惯性刺穿受害者时候的伤口。” 冯亮急了,他拍桌站了起来,几乎是怒吼道:“你什么意思,话里话外,都在指控我杀人,你拿出证据来啊,做这些无畏的推理又意思吗?” 温凉不急着回答冯亮的质问,安静观察着指尖的那枚戒指。 倒是审讯室外的沈铮爆了句粗口,想当既冲进去给耍脾气的冯亮一通教训。 他还没来的及进去,温凉就出来了,两人正巧在门口相遇。 温凉一眼就看出沈铮的不耐,淡淡道:“沈队,敌人已经被激怒了,开始分寸大乱,你莫要管。” 说罢,她将手中的戒指递给文心:“按照我说的去查。” 文心接过戒指,当即走出了审讯室。 等文心离开后,沈铮忙问:“怎么样?” “差不多了,等戒指勘验的结果,就可以定罪了。不知是说他愚昧自负,还是丧心病狂,居然还把受害者的戒指随身呆在手上。” 温凉眼中难得出现一抹浓重的愁绪,说话间隔着单向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男人。 里面的冯亮已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否已经产生了悔意。 沈铮也有些不可置信,怒目圆睁的看向了审讯室里的冯亮,颇有一种想立即将那人生吞活剥的愤怒。 等稍稍压下心中的怒火后,沈铮才问:“你是怎么知道,冯亮会将东西藏在旅馆的?” 温凉有些不靠谱的答道:“巧合,加上大胆的猜测。” “什么意思?” “在你们去冯亮店里搜查的前一天,我去了冯亮的店里,买了些东西,在付款的时候,看到了一张,那个冯亮藏凶器的旅馆的宣传单,当时没注意,后来便将那旅馆的名字忘了,直到我自己去找的时候,走了很多店后,才想了起来。”温凉就是凭着这个联想到旅馆藏凶器和戒指的可能性。 最后真的找到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讶于自己的猜想,后来只找到钻石的时候,她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冯亮尾指的那枚戒指。 第一百七十四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想来冯亮也随时做好了警察找上他的准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将真正的行凶凶器和钻石一并藏起来,想等到此案的风头过去了再去拿出开解决掉。 要不是温凉细心,她根本就不会发现那个房间的那幅画里面有双层夹板,打开后,里面就是用胶布黏在上面的凶器和钻石。 在旅馆前台锁定房间号的时候,温凉也费了一些心思,店家略显艰难的模糊的想起了她所描述的冯亮。 因为那家旅馆所在位置很是偏僻,门外看起来甚至像私宅,温凉猜想,沈铮巡查的时候,可能忽略掉了。 她都还是凭着记忆中传单上那个模糊的店名,才敢进去一问。 约莫是过了半个多小时,文心带着结果回来,因为早有准备,时间没有太多的消耗。 她朝着温凉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温凉松了口气,和沈铮交换一个眼神,进入了审讯室。 一进去,沈铮开门见山道:“冯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认不认罪?” 冯亮经历温凉刚才的审讯,心绪已然大乱,再看到沈铮这般确定的语气,他突然犹豫了。 最终却还是摇头:“我没干,谈何认罪。” “你没干,你还说案发的当天没见过死者,那你怎么拿到死者生前死亡当天才佩戴的戒指的。”沈铮将几张勘验报告扔在冯亮的面前。 提到戒指,冯亮的眸光闪烁了几下,不说话。 “怨就怨你贪心吧,杀人的时候看到了死者手上戴的钻戒,动了贼心,上面死者血迹的DNA反应还在。” 温凉似是感叹的诈道。 冯亮瞪大了眼睛,支持不住脱口而出:“不可能,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我还特别去……” 冯亮将没说完的话,吞回了独自里,深受打击,奔溃的往后倒,坐回了椅子上,面如枯槁。 刚才一番话,已经表明他认罪了,百口莫辩。 沈铮捏紧了拳头冲过去,想重重的砸在这畜生的脸上,最后还是忍住了,拳头重重的落在了冯亮身前的桌子上,发出“嘣”的一声闷响。 冯亮缩了缩身子,惊魂未定的看着发怒的沈铮,面色惨白。 “你说的对,戒指上没有血迹,甚至因为你去金店重新打磨过的原因,那戒指上没留下任何的痕迹。”温凉神色冷漠,目光笔直盯进了冯亮的眼睛里。 就连刚才她说的戒指上留下刻意切开的痕迹,都是在为此刻的诈冯亮做准备,他心中有鬼。 冯亮回瞪温凉,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他妈敢炸我。” “你他妈说什么?”沈铮提着冯亮的领口,将人从椅子上揪起来,拳头再也忍不住落在了冯亮的脸上。 冯亮被打倒在地上,明白时局已没办法改变,瘫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你不懂,就算诈不出来,你也逃不掉。因为你保留了这个戒指本身,就已经是决定性的证据了。也许你该看一看戒指的勘测结果,我们联系了售出受害者钻戒的那家店,得出了这个戒指就是那家店寄给受害者的结果,百分百元素证明,加上剖开戒指,从中间取出的防伪码,百分百的证明了戒指的主人就是受害者。你不懂匠心和戒指的含义,岂是单单打磨表面,就可以给这枚戒指改头换面的。况且,我还在你藏凶器和钻戒的画板隔间里,找到了你的一根头发。冯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罪有应得。”温凉的语气难得有些不平静,心中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情绪。 冯亮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他之所以会分寸大乱,在温凉还没有砸出证据的时候,就已经溃不成军,是因为他心中的恐惧,完完全全的支配了他。 是的,恐惧。 他总觉得,他犯下罪行后所做的事情,都被温凉清楚的说出来了。 温凉就像是目睹了全部的经过一样,把他的罪行剖解的透彻,就像剖解一具尸体一样。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存在了无法抹去的证据。 也许正如温凉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逃不掉。 案子了结后,温凉神色疲惫的从审讯室里出来。 文心候在外面,一看到温凉,就赶紧过来扶。 她心中时刻惦记着温凉脚上的伤。 “温凉姐,我送你去医院吧。” 沈铮跟在后面出来,恰巧听到了文心的这句话,他顿时心中一紧,想起了一个男人的脸,还有那个男人手拥的权利地位。 那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要是知道了温凉因公受伤,定是…… 他关心道:“中午的那场打斗,你受了伤?” “是受了点伤,不多说了,先去医院了。”温凉淡淡的回答,对自己的状况很是了解。 文心对沈铮道:“我陪温凉姐去医院了,沈队你留下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吧。” 沈铮点头,叮嘱一句:“好,你照顾好温凉。” 医院的急诊室里,老年医者看着温凉已然肿的看不出本来模样的脚环,再看一看脚环的拍片结果,有些医者仁心的怒气。 “幸好骨头没有伤到,只是有点轻微错位,没有拉伤,刚才已经帮你把骨正回来了。小姑娘倒是挺会忍痛,拖了这么久才来医院。” 医生的最后一句并非存了夸奖温凉的意思,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对其进行教育。 不过刚才他说的温凉忍痛能力强大,倒不是夸张,单凭着他给其手法正骨,不使用麻醉的时候,温凉愣是咬着下唇不发出大声痛呼,便足以证明。 医生又翻了翻手上的病历,皱着眉头道:“你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后背的这一撞击伤,看上去是拳头所致,你难道遭遇了什么?” 瞧着医生探究复杂的眼神,温凉为了避免其乱想,赶紧解释道:“医生,我是刑警,出警的时候受的伤。” 这下子老医生才恍然大悟般,投向温凉的眼神还包含了一些肃然起敬的味道,最后说:“辛苦你们了。” 温凉颔首应付了几句,便依照医生的医嘱,拿着病历诊断配药结果从急诊室蹒跚艰难的走出来了。 文心见她出来,赶紧迎上来扶。 温凉脱了鞋,掀起了半截裤子,脚环上肿胀的伤口,终于暴露在了文心的面前。 “温凉姐,没事吧?”文心的眼睛离不开温凉脚上那伤口,语气里都是浓重的担忧。 看起来就疼痛无比,她都不知道之前温凉是怎么撑着的。 “没事,走吧,去找人包扎一下敷一下药,再去取药。” 温凉还是一副没多大事情的淡漠神情,借着文心使力往前走。 做好一切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温凉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顾寒时。 电话刚刚接通,顾寒时便劈头盖脸地问:“阿凉,你受伤了?” 从屏幕那边穿透过来的顾寒时掩盖不了的担心焦虑,甚至不用细想,就可以猜到此时顾寒时究竟是什么表情。 温凉轻蹙了一下眉头,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唐现给沈铮打了一个电话。”顾寒时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一下。 温凉明白过来,沉吟了一下,才回答了顾寒时刚才的问题:“是受了点伤,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话并没有多少宽慰的成分,反而透着一股子极力撇清两人界限关心的意思,暗喻她的事,顾寒时无需关心。 “我马上过来找你。”顾寒时不由分的说。 不容拒绝。 温凉心里泛起一阵涟漪,飞快地说道:“不用了,我打算坐明天的飞机回去,和沈队他们一起,不用这么麻烦。” 顾寒时站在云鼎大厦顶端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看外面雷雨阵阵的苍穹,油然而生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雷雨天气,就算他想飞到温凉的身边,都做不到。 “温凉,你答应过我的。”顾寒时的嗓音低沉,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包含着无法言说的心疼。 尽管字面上晦涩难懂,温凉却明白顾寒时的意思。 顾寒时回去的时候说了,不许她逞强。 “明天回去再说吧。”温凉心中生起一丝疲惫,不想再多说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后,屏幕那边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顾寒时细微的呼吸声丝丝传来,证明他并没有放下手机。 温凉握着手机,彼此沉默。 沉默过后,顾寒时的声音再传来的时候,已经平稳了许多:“明天几点的飞机?” 温凉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医院里面,和文心商量后,订下的飞机票时间,回答道:“上午九点起飞。” “直达?” “嗯。” 顾寒时似是叹了一口气,尔后说:“温凉,你根本就不懂,你受伤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曾经经历过那样撕心裂肺的失去,现在的顾寒时,经不起一丁点关于温凉的刺激和威胁。 他就像一个极度敏感脆弱的神经质,关于自己的时候所向披靡,一旦和温凉沾上一丁点的关系,他就发了疯。 可温凉,不懂,亦或者说,不在乎。 “先这样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温凉压下心中泛滥成灾的情绪,说完后,不等顾寒时做出任何的反应。 挂了电话。 正好此时,出去路口叫出租的文心,坐在出租车后面停在了她面前。 文心从车上下来扶她,小心翼翼:“小心点这两个台阶,温凉姐。” “谢谢。”温凉感激道,被文心扶进了车后座。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下午傍晚时分。 沈铮已经回到了旅馆,坐在旅馆门口处的休息区,看来是在等她们。 一直张望着门外,一见到温凉在文心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外,他赶紧迎了出来,口头上问:“没事吧?” 温凉摇了摇头,当做回应,乏的解释了。 沈铮看到温凉回应的样子,有些心虚,自动坦白道:“刚才唐特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打不通你的手机,问了你的情况,我没多想,都告诉他们了。” 沈铮心眼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只知顾寒时是温凉的丈夫,温凉的情况不应该对顾寒时有所隐瞒。 可他却忽略了,有必要问一问,温凉的意见,或者让温凉自己去说。 “我知道,他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温凉淡淡带过此事,等于告知沈铮无需想太多,她并没有介意什么。 顾寒时总归是会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没有什么区别。 沈铮得到温凉这般答案,总算是才松了口气,换上了一脸愤慨的模样,说起别的:“温凉,你放心,害你受伤的那群人,李队已经将他们捉拿归案,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给我交代倒不用,只是必须给法律一个交代,相信李队会处理好的。”温凉在文心的搀扶下走进了店里,坐在刚才沈铮坐过的休息区的沙发上。 “放心,该交代都必须交代清楚,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铮总结。 三人又坐在一起聊起了明日的行程安排,敲定了出发等时间后,才分开了。 回到房间后,温凉行动不便,刚才还拒绝了沈铮和文心给她带饭的好意。 为了填饱肚子,她识趣的拿起手机打开了叫外卖的APP,挑选了一下,给自己下单外卖快餐。尔后就是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了。 没过多久,房门外就传来了几声敲门的声音,温凉撑着身子坐起来,嘴里低估一句“这么快?!” 然后单脚用力的从床上站起来,伤脚惦着脚尖,慢慢的移动到门边开门。 意料之外的是,门外并不是外卖人员,而是一个旅馆里的服务员。 门外的服务员见到了温凉,先是毕恭毕敬的问好过后,才道明了来意:“温小姐,前台有人找你?” “谁?” 温凉一时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那位先生说他叫程觅。” 程觅?又是他。 温凉没有犹豫,直言道:“我不认识他,你出去告诉他,让他回去吧。” 艳遇之城的名头倒不假,不过不是人人都有那颗骚动的心,显然她温凉一定是没有的。她不想揣测程觅频频出现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她和程觅之间。 无需过多的联系,萍水相逢,江湖不见。 服务员收到温凉这么干脆的拒绝,又见到温凉已欲关上房门,她急道:“温小姐,程先生说了,如果你不愿意见他,他会一直在外面等着。” 说到这里,服务员才终于明白刚才在前台那先生刻意叫她传达这些话的原因,感情是那人早就猜到了温凉不愿意见他,早早就安排了退路。 温凉最不喜被人威胁,而且是这种完全不会损害到她一丁点利益的威胁,她没有过多的迟疑,神色一如往常的清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谢谢,麻烦你了。要是那先生愿意等,我也没办法左右他的意见,我不会见他。” 没有一点回旋余地的坚定。 温凉轻轻的关上了门。 过不多会,外卖送到了,送到了房门口。温凉站在门口签收完,偏头间,视线不觉落在旅馆门口的方向,因屏风过道的阻隔,她什么都看不到。 对外卖人员说完谢谢之后,便回了房间。 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已是夜半十一点,温凉洗漱完毕,给自己的伤处换了药,正准备上床睡觉。 旅馆的前台接待站在门外,神色为难略略带着些忧虑。她礼数周全,最后才说出了自己出现的目的。 “温小姐,程先生还等在外面,从傍晚时分到现在,许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同你说,温小姐,真的不愿意见他吗?” 程觅不愿意走,旅馆本就是服务大众的行业,自是不会开口驱赶。只是任他等下去也不是那回事,他们唯有想办法解决这难点。 饶是温凉性子寡淡,听到程觅还等在外面,都不禁有了些思绪。 她不明白,程觅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为何程觅,偏是咬着她不放,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作祟。 “他不愿走?”温凉问。 服务行业最会察言观色,看出温凉的态度有松动的意思,马上抓着机会,殷切道:“是啊,温小姐,程先生坐了半日,别说离开,就连换个位置的意思都没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程先生相见你的心,实诚的紧。” 温凉颇觉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上次是你给我先生办的入住,你还记得我的先生吧?” 这反问听起来平常,内含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如果不是太过愚昧和装傻,都该听的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 旅馆服务员的脸色一滞,颇为尴尬,脑海中想起几日前站在前台处气质矜贵的清冷男人,俊朗无双,淡淡的说话时,她甚至不敢直视那人的脸。 “对不起,温小姐,我没有什么意思,更没有不尊重你,只是我见程先生心诚,叨扰到你了,我很抱歉。”旅馆的服务员颔首道歉,瞧着温凉素来不怎么热情的脸色。 心里有些后怕,就怕温凉一个投诉,就让她这个月的奖金化作泡影。 温凉不想这三言两语,在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来是这般咄咄逼人,有些失笑,忽而有一种觉得自己不应该的心情。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况且此事本就是我让你为难了,道歉的话,哪怕要说,也该是我说,你无需这样。”温凉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和善一点。 不过效果并不怎么理想,小姑娘还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那里,温凉心软了。 她忘了一眼那边屏风隔开的方向,松了口:“我会出去见他的,不会让你为难,给你添麻烦了。” 夜半的温度骤降,站在门口都可以感觉得到外面的寒气,温凉送走了那服务员小姑娘,回到房间裹了一见大衣,才出门去。 她脚受了伤,缓缓的走动,也会抽着伤口,疼痛入骨。 程觅果然还等在那里,他一身灰色调的衣装,周遭的氛围有些颓废,垂着头在观察自己交握的双手,很是认真,以至于温凉走至他不远处,他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药香。 男人抬起头,本来冷峻的脸色,逐渐舒缓,似笑非笑道:“你到底还是出来了。” 没有一丁点等了很久导致的脾气,只有一种无奈中夹着深深的妥协。 温凉脚疼,就近坐在了程觅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望向程觅的眸子平静无波。 “你找我,有事吗?” 短短的几个字,透着无法忽视的疏离和客气。 程觅没有介意,笑容加深,不急着回答,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盯着温凉看。 温凉被盯有些不自在,淡淡地回看一眼,竟发现这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笑着的时候,完全寻不到平日里冷清的气质,生出了一种柔软的温和,让人感觉到莫名的亲近。 她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不再看那人。 “你相信第六感吗?” 程觅忽然开腔道。 温凉被问的莫名其妙,关于第六感这个词汇,好似更多的是与女性搭边,程觅问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程觅不在乎温凉答不答,接着往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店里的时候突然心烦意乱,总觉得如果今天要是见不到你,那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了,你要离开了吗?” 温凉不信什么第六感,只是她明天要走是事实,相对与什么虚幻的感觉,温凉更怀疑,是否是程觅调查了她的行程,才出现在这里。 充满怀疑和现实,就是如今的温凉。 但她想不出程觅的出现和存在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也不会影响到她,于是她便劝说自己信一信,随即点了点头道:“嗯,明天的飞机。” “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程觅等温凉说完后,自定义的说,笑容转为落寞。 是为了即将的离别,还有更加深刻意义的告别,此刻的程觅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温凉不答,等于默认了。 确实很奇怪,程觅对她的殷勤和热情,都无法避免的和奇怪搭上边。 “你很漂亮,是那种人群中无法忽视的耀眼,那日第一次见你,我在酒柜前擦拭酒具,清吧门后的铃铛响了几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抬头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你。仅仅是一瞬间的恍惚,我心中即刻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女人真是个妖精。”程觅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肤浅,温凉的皮相对他的吸引尤为致命。 温凉不以为意,淡淡道:“世上的好皮相数不胜数,比我好比我漂亮更是不在其数,你完全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若真就这般简单,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你了。”程觅眼中盛着温情,笔直的直视温凉的眼睛。 他的嗓音坚定且惆怅:“温凉,我很肤浅,却又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肤浅。我觉得我们很像,我丝毫不想掩饰我想拥有你的心情。” 道德束缚也好,三观也罢。何况他并不真的想干什么,只是想好好的道别。 “程觅,恕我无法理解你的心情,若今日你只想说这些,我们,就此别过。”温凉站起身来,表示不想再谈。 程觅紧随其后站起来,伸出手来,想与温凉握一握手,他藏起来刚才困兽之争的难过,笑着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声音真诚:“握个手,好好的说一声再见吧。” 短暂的沉默过好,温凉伸出手,两人的手虚虚交握了一下,放开时。 程觅恢复了温凉初次见他时那般冰雕雪筑的清冷神情,刚才的笑好似虚幻的泡影,从未出现过,他的嗓音亦是清冷的“再见,温凉。” 没等温凉说话,程觅已经转身离开了,干脆利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转角的黑暗中。 之间残留一点凉意,温凉想,程觅的掌心都是冰冷的,想来日后遗忘往事,也该比寻常人更快吧。 温凉正欲转身离开,被前台那个刚刚去叫她的那个小姑娘及时叫住:“等等,温小姐。” 她从柜台后面出来,手中提着一个袋子,递给温凉的时候开腔道:“这是程先生送你的礼物,说是怕当面赠你,你会不愿意收,于是就让我在你们谈话结束后,转交给你。” 刚才程觅和温凉交谈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就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场精彩无比的台言情感戏,心中还有些激动。 温凉刚想开口拒绝,顿了两三秒后,还是说了句“谢谢。”然后结果服务员手中的东西,迈着缓慢的步子回到了房间。 纸袋中是一瓶包装精致的朗姆酒,应该是定制版,或者是自制,没有明显的商标,甚至温凉连打开闻一闻的举动都没有,便确定了这是朗姆酒。 她打开已经收拾妥当的行礼箱,把那朗姆酒放在行李箱中安置好,再寻了一下房内,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后,才脱了外套搭在床头的衣架上。 房间的灯熄灭的时候,她放在床头柜边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温凉拿过来看了一眼,竟清浅的笑了笑。 接通后,随着电流传过来的是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充满不知名的魅惑。 “脚疼吗?” 温凉如实道:“肯定是疼的,不过不碍事。” “我们阿凉,倒是诚实。”男人低低的笑了笑,似是心情很好,尔后接着说:“怎么样,被穷追猛打的追求,有没有差点禁不住的感觉?” 男人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温凉对于这个问题并无多大意外。 她微微有些失笑,很是诚恳道:“我都不知道这追求是从何而来的,除了惶恐,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 “小朋友模样不错,性格不错,还足够纯情,我以为你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呢。”男人的语气颇为惋惜。 温凉脑海中却可以想象到男人此时的表情,定然是淡淡,波澜不惊,睥睨众生的高贵,哪里会为这等小事挂心。 温凉不想再谈及此事,轻松带过:“这么晚给我打电话,难道就是想与我聊聊桃花?” 男人轻笑,回答说:“自然不止,几日不联系了,心里挂念的紧,你恰恰受伤了,寻了机会,肯定是要表示一下我无处安放的关心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不正经玩笑的意味,温凉也不介意,同电话那边的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说起冯亮这桩案件,旅游的时候遇见的趣事等。 临挂电话前,男人忽然问:“阿凉,准备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你准备好了吗?” 他的话一反刚才的轻松和温柔,出现了一些无法忽视的尖锐。 温凉安静几瞬,然后点了点头。她知道男人看不到,却明白男人不用看,亦想象的到。 挂断电话后,温凉盯着黑沉的暗,很久很久。 第二天 ,起了个大早。 温凉和沈铮文心三人,在六点十分就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因起了大早,她没什么精神,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座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将睡未睡。 等到达机场,拿了机票过了安检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三人将就着在机场吃了些早餐,就在候机口,等待登机。 借着等待的空闲,温凉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本闲书来看,是悬疑探案类的书籍,类似于福尔摩斯探案集之类的小说。 沈铮和文心不知去了哪里,温凉也不管,看书看得入迷。 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疾步向她靠近,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炙热且滚烫,一刻都不敢抽离,只怕一眨眼,便再寻不到她。 四周的环境有些嘈杂,机场的广播声,人们聚在一起愉快的交谈声,遮盖了那人向温凉靠近的脚步声。 直到头顶投下一个阴影,遮去了些许的光芒,书上的字体变的不甚清晰,温凉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 男人的脸色并不好看,深邃的眼睛灼灼其华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只容下她一人,垂首看她的时候,复杂的情绪通过那双眼睛,无法避免的跑出来。 疲惫显而易见,却丝毫无法影响男人依旧致命的吸引力,五官线条流畅,犹如上帝恩宠产物,无法忽视的矜贵的清冷气质,使人觉得不好亲近。 温凉微微有些意外,几乎是脱口而出问:“你怎么来了?” 昨日联系的时候,她分明已经说过,不必来。 “想你了,就来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又是怎样无法承受的情深。 温凉被这无法反驳的说法,堵上了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是保持着向上看的弧度,瞧着男人那张精绝至极的脸。 造物者永远都是偏心的,无论多少次,每每见到顾寒时,温凉的心中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覆盖的阴影很快便消失了,顾寒时居然屈膝半蹲在温凉的身前,伸手去碰轻轻的抚摸温凉受伤的脚环处。 动作小心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至珍之物,包裹在伤口表面的纱布的质感粗糙,顾寒时的心,好似被手上传来的粗糙质感研磨着,细细密密的心疼。 “疼不疼?”他仰头看温凉,问的极其认真。 记忆中的温凉,总是最怕疼的。生病了不爱吃药,嫌苦,那时候,她要是避不开吃药这个坎,总是会趁着盯着她喝药的人不小心的时候,偷偷的往黑黑的药汤了加两颗糖。 可她忘了,硬糖需要很久才会化开,因此她每次喝完药时,碗底便会露出那两颗没有化开的糖。 后来长大了,遇到的比药苦的东西,比药苦的事情太多了,她就不会再往药里加糖了。 温凉移动了一下脚,避开顾寒时的手,摇了摇头:“不是大伤,你快起来吧。”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两人这个样子,已经吸引了许多的目光,各式各样,无不透着一股子多余的探究。 顾寒时难得温顺的起身,坐到温凉的身边,后一秒竟将头靠在了温凉的肩膀上,轻轻的靠着,没着多少力,这样的依靠让他觉得安心。 温凉不知顾寒时突如其来的柔软是怎么回事,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曾经的爱意,对她的影响根深蒂固,身体似乎有自己的主意,对这样的亲密,总是无法做到内心平静的面对。 她淡淡道:“你怎么了?” “阿凉,我有些累,借你的肩膀休息一下。”此时的顾寒时柔软的完全不设防。 他没有告诉温凉,昨晚电闪雷鸣,他守在机场等了数个小时,天气好转,才终于得以登机,彻夜未眠的出现在温凉的身边。 很多事,不必说,也只愿意为那一个人做。 温凉还在犹豫要不要拉开和顾寒时的距离,男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通通咽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他没睡,可是天气有点冷,她觉得这样,好似就没有那么冷了。 八点半左右,沈铮和文心从另一边往登机口走来,准备等候登机。 远远就看到了候机口排椅上两个互相依偎的男女,看清那两人是谁后,沈铮和文心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心中大抵有同样的惊奇,望着前方的景象,微微出神。 文心首先开腔道:“温凉姐的先生,怎么会来?” 他们九点的飞机回去,如果是在c城的机场看到来接温凉的顾寒时,或许文心不会觉得意外,只是在这里,此时此地,见到顾寒时。 难免就觉得这个男人对温凉,很是情深义重了。 沈铮约莫也有和文心相同的想法,特别是在联想到顾寒时那无法忽视的身份时,更谈得上是有些惊叹。 想不到高高在上,人上之人的顾氏集团的顾寒时,在爱人上,和普通人无异,甚至更加的倾尽全力。 “应该是昨天知道了温凉受伤的消息后,担心到等不及温凉回去,亲自来接了吧。”沈铮回答文心。 两人对视一眼,才接着往那边走过去,等他们走到温凉和顾寒时面前时,两人已经脱离了刚才亲密依偎的状态。 顾寒时端身坐在温凉的身边,对于沈铮和文心的招呼,礼数尚且算的上周全的回应了一下。 温凉收起书,瞧着沈铮和文心落在她身上时,约约有些异样的目光,不用问,就猜到刚才的那一幕,这两人一定是看到了。 她轻笑了一下,颇为无奈。 四人又坐了一会,提醒登记的广播便响起来了。 沈铮和文心走在前面,排队等着登机。 顾寒时站在温凉身边,等温凉关上背包的链子的时候,突然倾身过来。 温凉隐隐猜到他想干嘛,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了一下,有些防备的问:“你想干嘛?” 顾寒时温柔至极的笑了笑,很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抱你登机了。 “我自己可以走。”温凉拒绝,她知道顾寒时不是在开玩笑。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日她就不该告诉顾寒时她这班飞机的时间,这样的话,顾寒时不会来,更不会提前准备好了和她同一班飞机的飞机票。 “我不在时,你自己可以,我在的时候,你就不需要逞强了,我舍不得。”顾寒时俯在温凉的耳边和其咬耳朵,说话间呼出的暧昧热气加上话中营造的暧昧氛围,使得温凉身子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温凉避开顾寒时,站起身来,很是决然道:“你别闹了,这可是……啊……” 公共场合还没有说出口,温凉便赶到重心失衡,她惊呼一声,被拦腰抱起,为了稳定重心,惊慌之中伸手绕上了顾寒时的脖子。 脸皮终究是薄的,特别是在感觉到无数道笔直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温凉只觉得全身发热,压着声音和顾寒时打最后的商量:“顾寒时,你放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这样影响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好的,我们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如胶似漆,你脚都受伤了,我心疼的紧,哪里舍得你自己走。”顾寒时的音量不大不小,足以周遭的人都听的清楚。 第一百七十四五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感觉地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由最先的直视变为小心翼翼的偷看,彻底没了挣扎的欲望,抿着殷红的双唇,用一双勾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寒时。 本性难移,这个男人不管表面上变成了多么稳重狡猾的模样,骨子里年轻时候留下的张扬和随性所欲的自由,还是没变。 时不时张牙舞爪的跑出来作怪。 顾寒时心情大好,抱着温凉的手紧了紧,把怀中轻的没几两肉的人儿稳稳的抱好,看着温凉装作淡漠不在乎的表情,笑意更深,视线游移到温凉微红的耳尖上。 那微红暴露了此刻她内心真正的情感。 一路上,温凉都忍受这周围过于热切的注视,终于得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后,温凉心想,飞行的这几个时辰,总算是可以摆脱顾寒时了。顾寒时总不会还买了和她坐在一起的飞机票吧。 飞机上是不可以随意跟换座位的,联想到顾寒时的身份,出行的话,也不该坐经济舱。 不曾想,温凉还没将一颗心完全放下,顾寒时就在她身边的位置安然坐下了。 温凉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开口道:“这不是你的位置吧?” 过道那边,沈铮和文心听到温凉这几乎充满拒绝接受现实的语气,不知该笑,还是该替温凉伤心。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唐现的办事能力?”顾寒时眉峰轻挑,气定神闲,很是含情脉脉的盯着温凉看。 温凉被这么一问,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转头看向窗外,不愿意再给顾寒时一个眼神。 有权有势,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多了一些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特权。 顾寒时靠过来,俯在温凉的耳边,语气缠绵:“宝宝不开心了?” 温凉被刺激的头皮发麻,表情终于不是淡淡然,一切风轻云淡的模样,她此刻的神态称的上是有些咬牙切齿,恶狠狠道:“闭嘴。” 顾寒时不以为意,伸手揽过温凉的肩头。 这是一种没办法控制的骚动,一见到她,他都忍不住想要去靠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的到,温凉的存在。 因为昨夜没睡好,又一大早起来赶飞机,等到飞机起飞后没多久,温凉便不自觉的靠着顾寒时的肩膀睡着了。 途中睡得不甚安稳,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将醒未醒。 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在做下降准备。 顾寒时指尖温热,轻轻地撩拨开温凉额头上的几缕碎发,嗓音温柔:“醒了,我们快到了。” 下飞机的时候,温凉和顾寒时走在最后面,顾寒时伸手过来抱温凉的时候,已然轻车熟路,一点都不容拒绝。 温凉本想拒绝,但又猜到结果不会因为她的拒绝有所改变,索性什么都不说了,随顾寒时抱着往机场外面走。 半道的时候,温凉想起什么一般道:“我的行礼。” “我已经安排好了。” 有顾寒时包办,温凉所有的担心都显得很多余。 在机场门口,温凉和顾寒时见到了先他们一步出来的沈铮和文心。 温凉从顾寒时怀里下来,问沈铮和文心去哪。 “先回家一趟,然后回局里,和局里报告冯亮那桩案件的细节。”沈铮如是说。 “那我也要回局吧。” 沈铮烟瘾犯了,摸着口袋里的香烟,本想拿出来抽一根,后来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很是理解道:“不急,你先养好伤。” 文心也道:“是啊,温凉姐,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要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 温凉失笑:“这叫什么伤筋动骨啊,不过是扭伤了脚罢了。” 机场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沈铮和文心和温凉谈完后,正打算去打车回市区。 他们话音刚落,一旁安静许久的顾寒时突然开口了,声音寡淡,神情更加寡淡道:“沈队长,这里车有点难打,我私自为你安排了车,希望你不要介意,让我安排的人送你们回去。” 顾寒时这一句话刚刚说完,两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顾寒时和温凉身前,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后,才返回去兢兢业业的打开车门,候着他们上车。 沈铮客客气气的谢过顾寒时后,和温凉道别,带着文心坐上了前面那辆车。首先离开了机场。 温凉和顾寒时则坐进了后面那辆熟悉的车内,车子驶出机场,上了环城公路,平稳的前进。 顾寒时自发的向着身边的温凉靠近,低沉着声音问温凉:“宝宝,饿不饿?” 先是心跳的频率加快了一拍,温凉才眉心微蹙的转头看身边的人,表情淡淡的,却写满了拒绝:“你不要这么叫我。” 这个突然出现的爱称是打哪里来的,顾寒时什么时候,成了这般黏黏糊糊的人,温凉恍惚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了,宝宝不喜欢吗?”顾寒时装作听不懂,咬字清晰的发出那两个叠字音。 温凉被其装聋作哑,死不悔改的态度刺激的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知道计较也不出结果,干脆不再搭理,转头看向了车窗外的精神。 车水马龙的拥挤,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屹立不倒,人潮不止使人生疲,大城市的风光在温凉 的眼中,有一种光怪陆离的魔幻和匆忙,她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总有一天,终结的尽头,她会离开。 三天后,在家养伤的温凉接到了文心的电话。 文心在电话那头,说起了冯亮凶杀案的受害者林沫,送林沫昂贵的钻戒的主人找到了。 那人在得知林沫死讯之后,从异国他乡归来,担起了为林沫处理后事的责任。 文心说:“李队打电话过来说,贾先生在停尸房见到林沫的尸体时,霎时便愣住了,最后反应过来就是失声大哭的悲戚。” 温凉静静的聆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的难过。 “温凉姐,你知道吗?贾先生方和在国外的妻子和平离婚,赠与林小姐戒指,与其联系,若是林小姐还愿意接受他,他就回来同林小姐相守余生。想不到,人还没回来,林小姐便遭遇了不测,死于非命。” 文心声音轻轻的,含着无法排解的忧伤,为死去的林沫,为林沫他们无法成全的感情。 温凉不知如何安慰文心,甚至都无法安慰自己,在听完文心说的林沫与那贾先生的事情后,三言两语便挂断了电话。 似乎是一个平常又带着浓重悲伤遗憾的往事,上世纪九十年代,贾先生随大流出国镀金,与年少的恋人林沫辞别。 他说成功了就回来找林沫,然后娶她为妻。 彼时贾先生年少轻狂,似是以为世界尽在掌握之中,直到在异国他乡,处处碰了钉子,穷困潦倒。他才在寒冷的冬夜,站在路边的电话亭里,给远洋之外的林沫去了电话。 “林沫,你莫等我了,我们分手吧。”贾先生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没有给林沫一丁点开口的机会,也不知林沫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时,是怎样的心情。 而林沫自然也不清楚,在冬夜街头,昏黄的路灯下,贾先生泪流满面的悲伤。 后来,贾先生成功了,凭着他的坚韧和努力,还有无法忽视的外来的帮助,他遇到了伯乐,有人欣赏,才赢得了风生水起,水高船涨的机会。 伯乐的女儿很喜欢他,温柔善良,模样好看。贾先生要结婚了,他觉得为了报答所谓的知遇之恩,这都是他该做的。 况且那时候,他已然单身几年,身边没有一个伴,拥有的只是夜长孤寂的孤独。 结婚前三天的夜里,贾先生再次拨通了林沫家的座机电话,但那边再无林沫的声音,只有一个机械且冷冰冰的提示音,在告诉他,这个电话已经是一个无人使用的空号。 贾先生重复着打了这个号码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边泛白,他彻夜未眠,红着眼眶,忍不住哭泣,似是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夜。 而林沫呢,方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故,双亲逝世,她心灰意冷,远走他乡,最后安居于古镇山水,开了一家小店。 直至死,一生未嫁。 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结果可想而知,贾先生与自己国外的妻子相敬如宾十几年的婚姻,和平结束。 离婚后的第二年,贾先生的前妻找到了自己余生的幸福,开始了第二段婚姻。 她的婚宴,邀请了贾先生。 “当年年轻,喜欢你,此生非你不嫁了。你很有担当,在之前的婚姻生活中,对我无比的包容,礼让和宠爱,做为丈夫,你是最好的。但作为爱人,你显然不合格,而我,也是。要是可以重来的话,十几年前,我一定不会和我父亲说我要嫁给你。我该做的,应该是鼓励你勇敢一点,回去找她。” 前妻的神色带着隐涩的悔意,一如既往的温柔,与贾先生那段称得上失败的婚姻,并没有磨灭她身上最可贵的那些品质。 贾先生动容间,又说起那一句已经说了无数遍的道歉。 “对不起。” 前妻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你没有对不起我,就连离婚,都是我自己提出来。你对不起自己,还有那远洋之外的女子,也许你该找到她,要么告别要么拥有。你一向坚韧勇敢,别再在自己的感情上懦弱了。” 从婚宴离开的第三天,贾先生终于请了人,开始寻查林沫的现状和所在。 在他了解到林沫始终未嫁后,数年来,生活多加磨难和磕碰之后,他第三次,在夜里落泪,这一天,也是冬日,窗外大雪纷飞,寒风萧瑟,本应寒冷刺骨的空气,都变的温柔起来。 当年,贾先生孑然一身在国外,世上已无至亲之人,选择和林沫分开,是担心自己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不敢耽误林沫,后来,等到他功成身就,也有了诸多的顾忌和牵绊。 兜兜转转,最后才明白,贾先生所谓的不耽误,都是空谈,林沫是个难得心思剔透玲珑的姑娘,她不会勉强自己,既是独守一生。 贾先生开始和林沫联系,没有那么顺利,林沫孤独了数年,心门已然防卫的紧闭,贾先生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意,才可让林沫再次接纳他。 重新联系后的第七天,林沫收到了贾先生寄来的远洋快递。寄件人电话栏填写的电话在今日拨打已经停用,可只有林沫知道,那是数年前,她家座机的号码,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是谁。 在人人遗忘的角落里,唯有他长情的铭记着一个过期的号码。 至于那个五克拉的钻戒,林沫清晰的记得,那是贾先生离国的那天,她在机场送贾先生离开,两人等飞机的时候,在一个贩卖首饰的高奢店里。 彼时钻石恒久的卖点大热,昂贵至极。贾先生一身旧衣站在灯光璀璨的店堂中央问:“这里最贵的钻戒是哪个?” 不得不说,他们当时遇见的那个店员,素质修养极佳,对于贾先生和林沫这般一眼看上去,就无力购买的人,还是礼遇的接待了。 而那时候店里最昂贵的钻石戒指,便是一个五克拉的钻戒,取了一个既文艺又曼妙的名字,叫“此生挚爱”。 时到今日,贾先生送的钻戒自然不是 当日他们看到的那个,但林沫依稀记得,戒指的款式,竟与当年他们看到的那个,相差无几。 贾先生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林沫正对着那戒指发呆,想着这数年了无音讯,她独自挣扎的困境,又想起贾先生向她坦诚过的那段婚姻,她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接通电话的时候,她是又哭又笑的,说了什么,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他们终于在浮沉的时间之海里,再次重逢,所有的错过,都成往事记忆。 可当一切都该走向美好的时候,灾难没有预料的到来,致使林沫与即将到来的幸福,来不及说一句珍重的道别,便怀憾而终。 收到幸福寄来的信件的当晚,林沫被冯亮无情的杀害在冰冷的古街上,就连那跨越数年终于等到的信物,都被无耻的凶徒,贪婪的窃取。 戛然而止的生命,守望数年的希望,都化作无法化解的悲伤,压在了活着的人身上。 “贾先生说,与林小姐死前的那一通电话,他问林小姐,愿不愿意嫁给他,林小姐没有回答。可是,温凉姐,林小姐死前将那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是不是代表,她已经答应了贾先生呢?” 脑海中缓缓回响起文心在挂断电话前说过的话,文心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沙哑,在为别人的爱情悲伤哭泣。 温凉没有回答文心,心头蒙上一层浓重的忧伤。 贾先生短短几日内,失去的不仅仅是挚爱林沫,还有曾经的岳父,那个在他困顿,一身抱负没法施展的时候,对他伸出手的人。 也正是因为那人葬礼,耽搁了他回国寻林沫的脚步。 几日联系不到林沫,终于结束了一切赶回来的时候,他与林沫却已经天人两隔,见到的只有一具冷冰冰僵硬的尸体。 温凉素来不喜歌颂爱情,更谈不上相信爱情,只是在林沫这桩案件上,她应该会耿耿于怀很久,很久。 林沫等了半辈子,命运对她不公,直至最后,都在欺负这个温情的女子。 多少相爱,就此别过。 又过了几天,温凉的脚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早餐过后,她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这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回局里,她有些坐不住了。 顾景年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要出门的温凉,即刻缠上来,二话不说先抱住温凉的大腿,仰着头看温凉,声音像糯米糍一样甜腻的问:“妈咪,你要出门吗?” 小孩前几日患上小感冒,才好两日,被顾寒时以不爱运动,所以身子骨才弱为由,差使人从昨日起,就带着小孩去晨练,跑跑步,坐坐操,寒冬腊日的,顾景年心里可别提多不情愿了。 无奈顾寒时对自己的儿子的管教,素来是说一不二,任凭顾景年再不满,也只能乖乖听从。 顾景年也不是没想过向温凉求救,可温凉不但不救,还难得和顾寒时站在统一战线,淡淡道一句“阿年,乖,男孩子当然要身体强壮一点啊。” 至此,顾景年也只有认栽。 “嗯,我要回警局。” 温凉摸一摸小家伙的头,笑容浅浅的挂在嘴角。 听到温凉的回答,顾景年霎时紧张起来,低头看看温凉的脚,又抬头看向温凉,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认真模样,对温凉说:“妈咪的脚还没好,二哥说了,要你在家好好休息,你现在不能去工作。” 提起顾寒时,温凉的笑容为之一滞,想起回来的时候,顾寒时不经商量,就私自向局里给她请了病假。 这一个多星期,她连门都不能出,被当做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供着,心中多少有些想法。 说到底无耻还是顾寒时无耻,嘴上说着她是病号,要好好养病,可每每静谧缠绵的夜里,多是对其动手动脚,折腾一番。 “你别担心了,我的脚好多了,而且我回去,又不用跑动,呆在办公室里,也是坐着,和在家里没什么差别。”温凉耐心的解释着。 本来打算伸手抱起顾景年亲昵一下,奈何左肩微疼,脚下泛痛,实在有心无力,也只好作罢。 顾景年还是有些顾虑和担心,鼓着腮帮子,盯着温凉瞧,说:“妈咪你可别骗我,受伤了就要好好休息,就像我一样,既然身子骨弱,就要加强锻炼,不许耍赖啊。” “妈咪就是医生,怎么会骗你。”温凉一副,你要相信我的真挚表情。 被顾景年一下子不留情面的戳穿:“妈咪是法医,还有啊,古人说的好,医者不能自医。你要懂事点啊,爱护自己的身体,妈咪。” 好吧,温凉现在已经沦落到,被小孩教训的状况了。 温凉笑意温柔,故作恶狠狠的捏了捏顾景年软软的脸颊,笑说:“知道了。” 顾景年这才很是满意的放开了温凉的腿,又缠着温凉说了些稀松平常的暖心话,才放温凉走了。 车子停在警局门口,前面的司机赶紧下车,想给后座的温凉开车门,他才走过来,便见到温凉已下车站在门边,随手关上了车门。 司机并不意外,这个主子向来就是不喜麻烦人的性子,他双手交叠,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等着温凉开腔。 “辛苦了,你回去吧。”温凉对候着的人,礼遇地道。 “不辛苦,夫人,这是我的本分工作。”司机对温凉的礼遇报以敬意,尔后接着问:“那我什么时候,来接夫人回家呢?” 温凉没多想道:“不用接了,我要回去的时候,自己搭车回去即可。” 雇主的心思,司机也不愿妄测,不好多说什么,和温凉告别之后,便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温凉在车子发动的时候,也转身走向了局里。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警员,笑容灿烂的向她打招呼:“温凉姐,早上好,你回来了。” 那警员瞧着温凉,余光落在警局门外已经开走的轿车屁股,心里有所艳羡的惊呼,豪车啊,且是限量版。 只是小年轻的好奇心里,并没有什么恶意。 温凉瞧着这年轻的小伙有些眼熟,细想了一下,堪堪想起一个名字,还是不敢确定道:“早上好,你是新来的那个王梓?” 青年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喜悦,忙不迭失道:“是啊,温凉姐,你记得我。” 也不怪他觉得温凉对其没有映象,他本来就不是刑警队的,温凉更是法医,他来局里后不久,温凉就休假了,他们也就打过几次照面,多数是不说话的。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实记住了,王梓同志。”温凉淡淡一笑,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王梓应该是手头上没事,屁颠颠的跟在温凉身后,与之攀谈:“温凉姐,听说你受伤了,现在伤好了吗?” 他其实想与温凉说现在刑警队的一些情况,因为那是别人的私事,他不好直接说,显得自己很八卦,于是便从问候开始,想引出话题。 “好多了,回局里工作已经不成问题。” 温凉回答道,向着路过的一个同队的警员颔首示意,那警员也回以一个点头,两人不开口多说问候,就当做打了招呼。 “昨日结了个盗窃案,现在局里没有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太辛苦。”王梓自来熟地接着说。 温凉这才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思细腻,已看出了些端倪,直截了当问:“王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啊?” 局里任务重,每天都有诸多的事情等着去处理,大多警员呆在局里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都长,大多都无暇顾及于身边的交际,因此对于局里同事的各种琐事,都尤为关心。 甚至说的上是过于关心,显得有些八卦。 特别是王梓这样的新人,对局里的各种风吹草动,都充满了好奇和考究。 王梓被看破心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扭捏了两句,才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得温凉姐和文刑警的关系好像还可以的样子,遇上你回来了,就想告诉你文刑警请假休息了的事情。” 昨日局里发生了一件称得上轰动的事情,文心在这突如其来的争端里吃了亏,恐是因为无法接受的原因,今天请假休息一天。 回想昨日那个女人对文心使用的词汇,王梓都深深的意思到一个原则性问题,就是惹什么都不要惹女人。 特别是那些不好惹的女人。 “文心?她怎么了?生病了还是?”温凉好奇。 经王梓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她了。自从关于林沫的那个电话之后,她也文心至今,都没有再联系过。 照着文心那姑娘的柔软心肠,这么几日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关心她的伤势,着实是有些奇怪了。 温凉有些后知后觉。 王梓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难得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道:“不是的,温凉姐,文刑警是被沈队的前妻给语言攻击了,吃了亏,估计是心里难受,不想来局里。” “沈队的前妻?”温凉实在想不到还有这么一茬,心中顿时担心起文心那小姑娘来,“是不是一个叫郑洁的女人。” 王梓没有当即回答,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点头:“好像事,昨日来局里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沈队就是叫她郑洁。” 依稀记得昨日沈铮雷霆之怒的时候,吼了一声:“郑洁你别不识好歹。” 想到这王梓就有些心有余悸了,因为郑洁是他带着去见沈铮的。还有一次,郑洁也来找过沈铮,本来等在休息区,后来又自己不说一声就走了。 两次郑洁来寻沈铮,都是他从中起了些作用,想想王梓还有些担心,沈铮的怒火会不会牵连到他的身上来。 脑海中是沈铮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王梓心绪的缩了缩脖子。 “郑洁来找文心了?什么时候的事?”温凉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王梓。 郑洁可不是什么善茬,文心这小白花,柔弱的很,哪里扛的住郑洁。 “昨天的事,温凉姐,你可不知道,那女人的嘴太刁了,骂人的话,一溜烟的从嘴里说出来,都不带卡带的,沈队拦都拦不住,那女人都把文刑警骂的眼眶都红了,才被沈队硬生生的赶走了。”王梓说的一点都不夸张,想起昨日的场景,他都一肚子火。 差点就和同僚,以人身攻击,精神伤害为由,将那个叫郑洁的女人给拘了。 碍着沈铮的情面,最后也只是把那女人赶走作罢。 真想不到,那郑洁看起来一副文化觉悟挺高,气质瞧着挺好的女人,将那些污言秽语骂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带变的。 温凉听完王梓的话,神色变的更加的清冷,琉璃珠般冰冷质感的眸子里,藏着一丝狠戾的凶狠。 不用细问,温凉大抵猜到,郑洁会对文心说出什么话来。她还是很喜欢文心这小姑娘的,此时心里升起了一股护犊子的怒火。 王梓说的意犹未尽,火上添油道:“昨天听那个女人话中的意思,好像在昨日之前,她就通过其他方式联系过文刑警,可想而知,文刑警这次,在那女人那里,真是被伤到了。” “你忙吧,我去找沈队。”温凉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王梓看着温凉离开的没有一点迟疑的身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淡淡的恐惧,有些后怕,不知自己和温凉这一番对话,是否会遭来沈铮的怒火。 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丝无名之地传来的寒气,心下害怕的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以免遭殃。 推开沈铮办公室门,扑面而来的首先是房间空气里浓重的烟味,进入办公室里,那烟味更是浓重的让人皱眉。 沈铮不自觉,指间还夹着一根燃烧的香烟,眉心紧锁,忧虑很重的时不时抽上一口,见到温凉进来,才缓缓的将烟按灭在已经堆满烟蒂的烟灰缸里。 不敲门就私自进来,显然是有些不礼貌的,可沈铮隐隐已猜到了温凉为何这样,也不怪罪。 先是开腔道:“伤好了吗?就来局里。” “郑洁来了,还找了文心?” 温凉开门见山。 果不其然,温凉已听说了昨日的事情,沈铮并不意外,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温凉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 沈铮回答,站起身来,走去窗边打开办公室的窗户。 冬日凛冽的风通过洞开的窗口涌进来,吹撞在沈铮的身上,他混乱的思绪平复了一些。 房内的烟味被风吹得淡了些,温凉的声音清冷:“听说昨天,郑洁对文心称不上客气。是吗?沈队。” 温凉不挑明话中的意思,却把话中的意思清清楚楚的摆出来了。 颇有一股子质问干涉的心情,怪罪沈铮不应该把从前那一段感情遗留下来的问题带到了现在,更不应该让那些曾经,伤害到了文心。 在与沈铮的感情里,文心何其无辜,何其勇敢,她不该受到伤害。 “我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次,确实是我没护好文心。” 沈铮想起昨日文心的泫然欲泣的神情,还有昨夜电话里,文心哭泣的声音,他都觉得心肝俱碎,心疼至极。 他的担心没有错,那段曾经,果然是避免不了的对文心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既然这一次没有护好,沈队应该吸取教训,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沈队比谁都清楚,文心是个好姑娘,不该承受这些。”温凉的脸色少见的出现了一些怒气,依旧清冷的气质,因着这点怒火,使得本就清冷的气质更加凌厉起来。 沈铮当然清楚,温凉说的没错,他比谁都清楚。 他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向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转头看向温凉的时候,眉宇之间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助。 “温凉,郑洁这次回来,带回了一个孩子,她说是我的孩子。”沈铮说的有些艰难,透着一种无法言明的苦涩。 温凉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为之一怔,很快又回神过来,斟酌了一下词句,才道:“你真觉得,那个会是你的孩子?” 沈铮与郑洁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使得温凉这个不怎么礼貌的问题,情有可原。 郑洁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留下一个她和沈铮的孩子,简直是让温凉无法想象,追其意图,她总觉得这其中有所蹊跷。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起初也无法接受,可是昨天下午,我和那个孩子在医院里,在随机找的医院里,做了亲子鉴定,现在我拿到结果,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确定了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沈铮的语气有些激动,说完,颓废的抱着头,回到办公桌后,瘫坐在椅子上,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强调了随机,就是侧面表达了,郑洁完全没有机会作假的可能,一切都是真实的。 温凉心中犹疑,依旧持怀疑态度:“整个过程,你都亲眼所见?” 她这样问,确实有些不合适,可冥冥之中,她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郑洁出轨,背叛婚姻背叛沈铮,把沈铮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生。远走他国几年,突然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孩子,说是沈铮的孩子,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现在根本就不能妄下定论。 沈铮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鉴定的过程格外细心。 “我亲眼看着她拿着我的头发,和孩子头发,送到医生的手里的,为了保险,我还采集了血液,同时鉴定。加急的,加上我拜托局长给了口信,刚才我拿到了鉴定结果,结果上显示了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沈铮说着,把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拿起来,递给温凉。 温凉接过报告获取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沉默的把报告放回了桌子上,一时之间,她就算对郑洁有太多不善的猜测。 也不能牵连到孩子身上,让其蒙受不经证实的恶意。 平静过后,她声音清冷道:“那你想怎么办?” 沈铮和郑洁之间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郑洁此番带着孩子回来找沈铮,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总该搞清楚才是。 沈铮心烦意燥,温凉问出这个问题,更是让他忍不住想抽根烟,清醒一下。 从烟盒中拿出烟的时候,他口头上回答道:“郑洁想同我复婚,我没有答应。” 岂会答应,郑洁的这个要求,简直荒唐到底。 “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温凉不禁替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孩子心疼起来,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已经注定了要承受许多不好的事情。 对于孩子,温凉总是保持着一种过分柔软的感情,是禁忌,是没法控制的多情。 许是因为,她曾撕心裂肺的失去,诚惶诚恐,对所有的孩子,都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沈铮是铮铮铁汉,责任感自是不必说,只是此时,面对这样的情况,对于孩子就算是付了责任,也是一种无声的伤害。 因为他已经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了,甚至不能做到和孩子的母亲平静的相处。 “我会担起责任,孩子的抚养费,我倾尽全力。父亲该尽的责任,我绝不推卸。”沈铮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温凉沉默着,没有搭腔,此时她的烟瘾似乎也犯了,向沈铮讨了一根烟,站在房内洞开的窗户边点燃。 记忆中的往事,逐渐清晰,她犹记得,在冰冷的冬日,记忆中身影单薄的她,怀抱着自己的孩子,绝望无助,没有任何人,对她伸出援手。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多想伸手抱一抱那时的自己啊。 办公室内,一根烟,两人沉默的时间。 温凉将烟熄灭站在垃圾桶里,转身准备离开。 沈铮叫住了她:“温凉。” “请帮我去看看文心,现在的我,无颜面对她。” 这好像是沈铮第一次表露出怯弱和踌躇,不再是雷厉风行,雷霆手段,处理所有的事情。 原来他也会害怕,关于文心。 温凉本不想当这个中间人,感情的事情本就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此事说到底,只有当事人才能理清楚。 沈铮应当自己去和文心解释处理。 最后还是抵不过心中担心,答应了下来:“我可以作为朋友去关心看望她,可是沈队,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你应该明白。” 说罢,温凉便走出了沈铮的办公室。 留下沈铮一人,思绪万千,一根烟接着一根烟,不要命的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温凉才开始拨打文心的电话,连拨了两次,没人接。 温凉隐隐担心,没坐多久,就忍不住去了资料科,想查一下文心的住址。 等她办好了一切,坐上了去找文心的出租车时,文心的电话才终于回拨了过来。 女孩疲惫低沉的嗓音从屏幕那边,顺着电流传过来:“喂,温凉姐。” 温凉顿时被刺激的微微心疼,软下声音问:“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说实话,温凉有些担心,害怕文心受到这些刺激,会承受不来,为难自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平日里,文心总是温柔包容的温婉模样,总是会使人生出更多的保护的欲望,也会对其产生一种,柔弱的扛不起事情的感觉。 大多忘了这个女子,本质上有自己的世界法则和坚韧,不然也不会决然的尊重自己的感情,勇敢的与沈铮站在了一起。 “我今天请假在家休息呢,刚才没注意看手机,所以错过了温凉姐你的电话,抱歉啊。怎么了?温凉姐,有什么急事找我吗?”文心强打精神回答道。 温凉这才稍稍放心,邀约道:“没什么急事,你在忙吗?有没有时间,我过来找你,我们见一面吧?” 文心这个时期很是敏感,温凉虽没说是为了什么事,想要见她,她也隐隐的感觉到了,可能是为了什么事。 于是她语气难掩难过的问:“温凉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今天回了局里,现在从局里过去你那边。” 温凉并不隐瞒。 文心的嗓音带上了些沙哑的鼻音,答应道:“好,我等你,温凉姐。” 三十分后,温凉和文心在距离文心家不远的一个咖啡厅见面了。 因为没有上班的缘故,文心穿的休闲,毛衣长裤,外面套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神色憔悴。 温凉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店里的卡座里了,发着呆,温凉走过来坐下的时候,文心才回过神来,对温凉笑容勉强的问好。 “温凉姐,你喝什么?”文心一边问,一边伸手招呼服务生过来。 等服务生过来后,温凉也没多想便道:“给我一杯黑咖啡,谢谢。” “黑咖啡好苦啊……”文心喃喃道,笑容苦涩。 她不喜欢喝咖啡,特别是现在。 “文心,你还好吗?”温凉担忧道。 文心含糊的点了点头,拿着汤匙搅拌身前的咖啡,情绪低迷,若有所思。 温凉不知怎么安慰她,斟酌了许久,才徐徐道:“文心,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过。我性子素来有些冷淡,说不出什么暖心的安慰人的话,你若是觉得心中难受,想寻人倾诉,不介意的话,我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文心搅拌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温凉,眸中水汽渐浓,很是委屈道:“温凉姐,你同郑小姐,是朋友吗?” 温凉摇头:“见过几面,没有什么交情,称不上朋友。” 之前郑洁刚回国的时候,因为沈铮的缘故,郑洁确实刻意制造机会接近过温凉几次,想通过温凉形成一个关系的纽带,让她和沈铮重归于好。 一开始温凉对沈铮和郑洁之间的往事一无所知的时候,确实抱着一点成人之美的意思,从中做了些小事。 不过最后,从沈铮那里得知真相后,她与郑洁,便没有什么好说,或者联系的了。 “那就好,幸亏郑小姐不是温凉姐你的朋友。”文心似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温凉疑道:“怎么?郑洁同你提起过我吗?” 她记得,此前她应该从未和文心提起过郑洁,更没有说过与郑洁相熟,甚至是朋友这样的话。 若不是她说的,自然就是另一个人,郑洁搬弄的是非吧。 文心的表情更加苦涩,徐徐道出:“在你过来找我的时候,郑小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起了你,于是,我就随口问问。” 她还担心过郑洁说的是真的,温凉和郑洁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温凉会帮着郑洁,而不是她。 如今看来,真是想多了。 俗话说的不错,道不同不相为谋,温凉与郑洁,光是多看几眼,便可看出不是一条道上的那种人。 “你这般伤心,想来郑洁和你说的不止是这个吧。” 温凉放软声调,很是担心这样的文心。 文心沉吟了半响,点了点头:“该说的,郑小姐都说了。温凉姐,我对那个孩子,心怀愧疚。” 果然,温凉暗暗想到。 郑洁怎会不用孩子来捆绑要挟文心,她极尽所能,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这样会对文心造成什么伤害和折磨,对她来说显然不太重要。 “我问过沈队了,他会处理好孩子的问题,沈队值得信任。沈队表明了,和郑洁已经是过去,除了孩子的问题,他和郑洁了无瓜葛。目前最要紧的是你,你想清楚了吗?你打算怎么办?”温凉向文心转达沈铮的意思。 文心听完,再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从眼眶中滚落,迷茫的望着温凉,带着哭腔道:“我以为我想清楚了,可是我又觉得,我没有。我其实很害怕,害怕阿铮最后选择的不是我。我又害怕他选择我,成为辜负孩子不合格的父亲。” 文心的情绪完全崩溃了,无声的落泪,无助的望着温凉。 温凉心疼的拿出纸巾,递给文心擦眼泪,对文心的为难和难过,只有单薄的劝解:“文心,你先别哭,你把事情想复杂了,知道吗?傻丫头。归根结底,你只需要想清楚,这样的沈铮,你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愿不愿意接受那个孩子,这是你与沈铮之间的问题,和郑洁没有关系。” “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文心擦着控制不住往外涌的眼泪,口上还坚定的说着自己的心意,说到这,还觉得不够,接着往下道:“我早就想好了,才会和阿铮在一起,我不介意他的婚史,不在乎年纪,我喜欢的就只是沈铮这个人。” 温凉不知是该替这丫头的一腔孤勇赶到高兴还是难过,唯有默默祈祷,感情不要太为难她,她一腔热血的去爱,可以收获想要的幸福。 “你真的很勇敢,文心。”温凉由衷道。 碍着各种各样世俗的眼光,世上活的肆意飞扬的人少之又少,被舆论捆绑,不敢再踏出自己的安全区。 这种时候,像文心这样的人,就显得难得可贵了。 “我不勇敢,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我感到了害怕和彷徨。”文心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憋回了泪水。 她眼睛猩红,眼眶里还有泪水在里面打转。 温凉大抵理解文心所说的害怕绝彷徨从何而来,相较于同沈铮在一起所需的勇气,接受沈铮的孩子,需要更大的勇气。 且这种勇气需要是持续不断的,伴随一生。日后的生活中这种勇气要是消失,便会生出很多无法解决的矛盾,文心现在担心,赶到彷徨的隐患,都会一一涌现。 文心一个二十出头,方脱离教育的象牙塔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要面临这样挑战,着实不易。 温凉起身坐到文心的身边,轻轻的拥住了这个迷茫彷徨的小姑娘,轻怕她的背,安慰道:“慢慢来吧,傻姑娘,无论最后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谁都无权怪你,你只需忠于自己,别去想太遥远的未来。别哭了,我都心疼了。” 温凉想,她的情况,应该与文心多少有些相似吧。 而如今的她,对顾景年,视如己出。 甚至于把时光里对那逝去的灵魂该享受的缺失的爱意,都加倍的给予了顾景年。 和文心见过完面后,温凉和文心在咖啡馆道别。 该说的劝慰都说了,文心也坦诚的和她倾诉了内心的困顿和悲伤,和她告别时,情绪有所好转。 坐车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温凉刚刚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顾寒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正在翻找一些资料,瞥了一眼,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他想说什么?要不装作没看到,不接算了。” 于是她就随了那个声音,心安理得的装作没看到了,随手把手机翻面,办公室内,只余下来电的手机铃声。 只是顾寒时锲而不舍,百忙的顾氏集团大总裁,第三次拨通了温凉的手机。 饶是温凉想继续装作没听到,也有些不胜其烦,划动手机屏幕,接通了。 “喂。”低沉性感的男音。 温凉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敷衍的回了一声“嗯。” 告诉对方她在听。 “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我做什么,惹宝宝生气了?”顾寒时轻笑的声音先是传过来,尔后便是腻死人不偿命的暧昧话语。 温凉被顾寒时的话不大不小的刺激到,抿着红唇垂眼看着手机屏幕。 着实是有些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自这次她受伤回来以后,顾寒时便给她取了“宝宝”这个昵称,无论温凉怎么拒绝,他都雷打不动,就连在顾景年面前都没有改口,声声宝宝地叫着,惹得顾景年好不吃醋,小嘴撅的老高,说顾寒时不爱他了,都没有这么叫过他。 温凉觉得顾寒时是故意的,对,这个称呼是顾寒时对她的一种惩罚,没错,就是惩罚,惩罚她没有说到做到,负伤了。 最高超的惩罚就是像顾寒时一样,不动声色,却真的让温凉反省自我,暗暗下定决心,不会再让顾寒时寻了机会,用这样的称呼来惩罚她了,以后对自己珍之重之,绝不受伤。 听温凉没答,顾寒时几乎不用多想,仿佛眼前就出现了温凉那张精致清冷的脸,定是有些接受不来,想说什么,又觉得再多说也没用,他不会改,索性就不说了,冷着一张脸,等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听阿年说,宝宝你脚刚好一点,今早就迫不及待的回答工作岗位上去了。”顾寒时把话引到正轨上。 温凉早就猜到了顾寒时铁定离不了这茬,*的回答道:“你既已知道我的脚已经好多了,就知道我不会再在家里坐着,浪费时间。” “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宝宝不听话,伤还没好,就往外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宝宝。”顾寒时的咬字都变的缠绵暧昧起来,说话间吐气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温凉的耳朵不自觉的瘙痒了一下。仿佛男人就靠在她耳边,纠缠悱恻。 “顾寒时。”温凉忍不住了,颇为咬牙切齿:“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叫我。” “不能哦,宝宝。” 顾寒时拒绝的很是干脆。 温凉甚至无法想象,这居然是她和顾寒时之间的对话,有些魔幻。 顾寒时似是觉得刚刚说的不够表明自己的内心,接着说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敲定的爱称,宝宝要是不习惯,我就多叫叫,宝宝多听一下,就会习惯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突兀的响起了一声短促的挂断提示音,他将手机手机从耳边拿下。 嘴角含着一抹得逞宠溺的笑意,心想‘想不到竟激起了小猫的小脾气,不爱搭理他了。’ 调到了短信界面,顾寒时打出了几行字,按了发送。 另一边,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温凉移动了一下眸子,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 “丧心病狂。”温凉低声呢喃了一句。 顾寒时就连发短信,也要打出宝宝这两个字,当做称呼,才说事。 短信上说,他给温凉订了营养餐,应该很快就送到了局里了。 她才收回目光,门口就有敲门声传来。 “请进。” 进来一个局里的同志, “温法医,这是你先生特意为你准备的营养餐。”女警员笑容明媚里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挪逾。 是善意的。 温凉淡淡的回以一笑,接过了女警员手中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笑说:“谢谢。” “不用不用,应该是我们局里的同志要感谢你,温法医。”女警员说的不像是玩笑话。 温凉有些懵,自知自己可没做什么值得别人道谢的事情,心中好奇的很。 她还没有开口问,就被女警员看穿了心思。 女警员道出真相:“多亏了温法医,局里上下,才能吃到顾先生请的营养餐啊。” 顾寒时不仅差使人给温凉送了餐,还给警局里的所有人,都准备了午餐。 理由是感谢警局上下,这段时间以来对温凉的照顾。 温凉想不到顾寒时竟来这一招,在女警员殷切的注视中,笑容淡淡地透出一丝尴尬,推卸道:“请你们吃饭的是顾寒时,不用谢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谢你,不就是感谢顾先生了嘛。”女警员一副很懂的样子,错吧温凉的推卸当做不好意思。 送走了女警员,温凉回到办公桌边,手机屏幕恰时亮了起来。 顾寒时地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今天也是为老婆好好办事的一天,希望宝宝你的同事喜欢今天的午餐。’ 温凉触电一般,飞快的伸出手,把手机翻面。 最近顾寒时,怎么这般不正常。 因为顾寒时的那顿午餐,温凉下午的时候,在局里走动的时候,受到了各式目光的洗礼,经此一役,局里几乎无人不知,温凉的丈夫就是C城大名鼎鼎的顾氏集团的总裁,顾寒时了。 碍着这点,有些有心人,对温凉竟突然变的客气了很多。 温凉并不在意,权当是感觉不到。 下班的时候,早早的离开了。 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口袋里电话响了起来,温凉拿出来一看,神色平静的接通。 电话那边是一个好听的女音:“我出差回来了。” 温凉客气的道了句辛苦了,然后问:“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自然是有的,对你有没有用,等你看过之后,再做定论吧。”女人的声量不大不小,伴随着她的话,还有一个细微的广播的声音。 “还在机场?”温凉随口一问。 女人清淡的应一声:“是啊,网约车放了我鸽子,出租车那边有拍着长队,干脆歇歇脚,再做打算呗。” 原本是一件糟心的事情,被女人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一下子就变的简单起来。 也许是因为深究起来,若说女人想离开机场,有树种方法可以办到,滞留不过是她的自己的选择吧。 接下来两人约了一下发送文件的时间,双方施施然的挂了电话。 电话屏幕暗下来的刹那,温凉等的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前。 莫名的,她迎着冷空气,淡淡的笑了笑,心中想到。 真是难为了被困在机场的那人啊。 已是傍晚时分,c城的机场却变的更加热闹非凡,人潮拥挤。 “微信支付吧。”林清微站在机场内开的一个小超市里,拿着一瓶水,摊开自己的微信码付款。 收银的是个青年,瞧着林清微长得好看,长风衣下面是一条贴合身体的长裙,可以看出曼妙无比的身材,身形修长,妆容精致,干脆利落的短发,透出一种英迈的清冷。 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不想林清微不但不介意,反而朝他清浅的勾唇,露出一抹勾人的微笑。 青年心中正涟漪不止,为之心动。 不想下一秒,就有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从店外气势逼人的走进来,伸手亲昵且随意的搭上了林清微的肩,好听硬朗的声线,透着一股子无奈的宠溺:“宝贝,你又趁我不注意,胡乱撩拨人。” 简单的动作,加上这句暧昧的话,足以让人明白男人与林清微之间不普通的关系。 青年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尴尬的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于林清微,只觉得肩头一重,加上耳边那熟悉张扬的嗓音,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轻巧的侧身躲过,拿起柜台上的水,笑容明快:“谢谢。” 颇有一股子刻意为之的模样。 做完这些,她才拖着随身的小行李箱,转身往外走。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没赏给男人一个眼神,当其不存在一般。 邢飞扬嘴角笑容的弧度有些凝滞,心道‘真是好样的,这个女人。’ 很快,他便三步做两步的走上前去,自顾自的从林清微的手中接过行礼的拖拉手柄。 林清微也不拒绝,一点都不客气的让其拖了去,转开瓶盖,微仰着头,喝了口水。 邢飞扬的目光笔直,丝毫不避的落在林清微的白皙的脖子上,瞧着林清微吞咽的动作,喉头一紧,不自觉的跟着吞咽了一下。 这脖子太素净了,要是能在上面留下一些痕迹,想来应该是极好的。 邢飞扬心想。 “什么时候到的?”邢飞扬问。 林清微上飞机的时候,他与她有过一个短暂的通话,林清微虽什么都没说,他却自发的算好时间,从市区赶来了。 许是因为林清微此次出差了几日,他有些想念了吧。 想念夜半契合的温度,缠绵的喘息,女人媚眼如丝的迷离。 邢飞扬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林清微渴望。 林清微此时才终于淡淡的瞧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一如既往的俊朗,人模狗样儿。 她道:“到了有一会了。” “刚才在和谁通话?我打你电话,占线,没拨通。”邢飞扬说起刚才没打通林清微电话的事 对于林清微给他的爱搭不理的态度,他不仅没有一丁点的介意,还很享受,着实喜欢林清微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想想自己真是贱骨头啊,邢飞扬在心里妄自菲薄。 林清微下飞机后,就打了一个电话,就是和那女人的,想来应该是那时候,邢飞扬恰巧打进电话来吧。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很是尖锐的回答邢飞扬:“邢先生,我的私人问题,应该还不用向你报备吧。邢先生,不该管这么宽。” 要么怎么说自己贱骨头呢,这女人都这么说话了,他还是一点怒气都没有,反而一副乐在其中感觉。 邢飞扬在心中暗暗的诋毁自己几句。 “宝贝说的对,我错了,我不该问。”邢飞扬没脸没皮的赔着笑脸,一副特别讨好的模样。 林清微冷冷的看他一眼,简单的带过了此时,道:“走吧。” 等到坐上了邢飞扬的车,车子开上了环城公路,邢飞扬才问:“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还是其他的?” “简单点吧。就近选择。”林清微看着外面昏沉的天色,有些疲惫。 中午有一个酒局,她喝了许多酒,却没吃上什么东西,来不及开小灶,就要赶飞机回来,现在确实是觉得有些饿了。 邢飞扬对于吃喝玩乐,很是精通,也瞧出了林清微的心思,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附近味道尚且可以的店,打着方向盘,上了高架。 马路两边已亮起了昏黄的灯,点亮了稠密的黑夜,排列整齐的路灯,似是站岗的士兵,照亮前行的路。 车子平稳的前进着,车内是难得的安静。 可邢飞扬的性子却最耐不得寂寞,于是没过一会,他便开腔了:“宝贝,你这次出差的地方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有没有接着工作的空档,去玩一玩啊?” 说话间他转头对着身边的林清微勾唇一笑,邪气妖孽,十足的勾引。因为在开车,很快又转回头去,目视前方。邢飞扬刚才那一眼,一双桃花眼跟掺了蜜一般,哪怕只是这么一个短暂的注视,都勾人的很。 当下许多词汇,用来形容邢飞扬都很贴切,痞帅,小狼狗,移动的爆表荷尔蒙等。他生的好看,模样当得起所有的赞美,帅气多金,不骄横,对女人来说几乎有致命的吸引力。 偏偏在林清微这里,处处碰钉子,还被当成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少爷,纨绔子弟,怕是在林清微的心中,邢飞扬该是没点好形象。 “地方是好地方,而我,却不是一个有闲情雅致的人。”林清微想起这几日,接连不断的酒局,连轴转的应付各种不同的面孔。 她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搭理什么山清水秀的美名,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自己的工作罢了。 就算难得推了一些浪费时间的应酬,空闲半日,林清微也宁愿,用这半日来睡上一觉,这就是最好的放松。 邢飞扬保持着一贯的笑意,故作可惜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也好,下次寻了机会,我带你去玩。” 张口就来,是邢飞扬的特质,至于说出口的话是否做的到,他之前从未在乎过。 现在换了对象,那人是林清微,他说出这话,脑海中便一直在盘旋着如何实现尽快实现这个承诺。 这就是林清微与其他人,最大的差别。 邢飞扬的心思,林清微可没有心神领会的天分,她没把邢飞扬的话放在心上,权当小少爷是在与她闲聊,略略有些敷衍的回应道:“再说吧。” 尽管如今和邢飞扬关系发展成这样,和他这么胶着,林清微却始终谨记,邢飞扬是什么人,背后有怎样庞大的家族,权势便使人望而却步。 人都是有阶级的,这句话林清微已经忘了是从哪里哪个人嘴里听来的,话却记得清楚,她深表认同。 她与邢飞扬应了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最后的结果逃不开分道扬镳,不再有所交集。 可就算知道结果,也不妨碍她享受过程,林清微想,至少现在,她对邢飞扬,多少还是有着无法抚平的骚动和渴望,那就享受当下便好了。 过程最重要。 邢飞扬对于林清微敷衍的态度,一点意见都没有,又想起了什么,便迫不及待的和林清微分享。 “我前两日,去了一个拍卖会。” 前两日,邢飞扬闲来无事,恰巧收到了一个拍卖会主办方的邀约,原本没有打算去,随手翻阅了一下同邀请函一起寄来的拍品宣传,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其中的一个拍品吸引了。 来了兴趣。 天大地大,比不过邢飞扬的心情大,既是出现了想要的东西,他又怎么会错过。 拍卖会当晚,邢家少爷邢飞扬盛装出席,已不菲的价格拍下一件拍品,还惊起了圈子里一个不大不小新闻。 特别是由那件拍品产生出的诸多揣测的花边新闻,铺天盖地。 谁让邢飞扬邢少爷长年累月,培养了一副纨绔不羁,飞扬浪荡的好形象,花名在外,又在拍卖会上拍下这么一件惹人遐想的物件,想让人不多想不议论都很难。 林清微显然对邢飞扬的个人生活,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为了不扫邢飞扬的兴,还是表选出一点求知欲,*的问:“哦,去拍了什么好东西?” 邢飞扬笑容明朗,露出一大口白牙,明显是按耐不住的想与林清微分享,关键时刻又打起了哑谜。 “你很快就知道了。” 林清微不以为意:“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邢飞扬失笑,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一副似真似假的抱怨口气:“你就不能带着点感情来表达你的期待吗?这寡淡的语气,加上面无表情的漂亮模子,我怎么觉得这么敷衍呢。” 说什么都忘不了要随口夸赞一句,谁让邢飞扬现在被色心蒙了眼,眼里只容的下这么一个女人,一个林清微,产生了一种全世界,就林清微最漂亮最可爱的自主认知。 林清微难得有求必应,脸上绽开一个僵硬的假笑,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那句话。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还一点都不吝啬的加了一个语气助词,表示真的非常配合了。 邢飞扬被逗大笑,笑意飞扬,伸出长手,来摸了摸林清微的头,很是欣慰道:“孺子可教也,我们清微宝贝真可爱。” 林清微避开邢飞扬的手,对邢飞扬的赞美嗤之以鼻,还嗔怪了一句:“莫要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吗?我的清微小宝贝。可我这是爱抚,不得比那发型重要嘛。”邢飞扬语调带着不着调的调侃,激的林清微起了一生的鸡皮疙瘩。 她看向邢飞扬,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那可不,邢少爷哪里比的上我这头发。” 说罢还故作姿态的用手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放松下来,得意洋洋的给了邢飞扬一个皎洁的微笑。 那笑容不偏不倚正正的落入了邢飞扬的眼中,击打在邢飞扬的心上,激荡起一阵似火的热情,烧的他百抓挠肺,火烧火燎的吞噬了他所有的神经,只余下化不开的柔情。 “你真是一个绝世的妖精。” 邢飞扬的语音低沉,充满磁性,他笑意温柔,完全是一副认栽的甘愿。 认栽了也好,栽在林清微的手中,也许就是他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林清微挑眉,诚实道:“我怎么觉得这算不上什么好的赞美呢。” 妖精这个词汇亦正亦邪,处于灰色地带,说它不好吧,有无法否认这个词汇的内涵,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担得起这样的称赞;说它好吧,又觉得好似使用这个词汇赞人,总有一种轻挑的,不恰当的意味。 “在别人那里好不好我不知道,在我邢飞扬的世界里,这就是最高的赞赏,你就是我的绝世妖精。请不留余力,尽情的魅惑我,把我榨干~才是最好~。”邢飞扬语句越往后,就变的越发的缠绵暧昧起来。 最后,干脆就变成*裸的调情了。 林清微被其表达阴晦表达出来的*内涵给刺激到,目光凛凛的侧眼看了他一眼,似是被刺激到的小猫,炸毛了一般,不愿再搭理他。 就,很可爱。 邢飞扬对于林清微的一切,就像一个最虔诚的教徒,顶礼膜拜,心甘情愿。 不一会,车子下了高架,很快就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车子停稳后,林清微刚想解开安全带下车。 安全带刚刚解开,还未有所动作,她头上落下阴影,随后整个人都被阴影覆盖,鼻尖是男人身上清淡的冷冽淡香,她有些惊慌的微微抬头,看到了邢飞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湛黑的眸子里盛着似火的热情,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已经用眼睛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们离的很近,邢飞扬身形高大,挤过来俯身看她,狭小的空间里,他鼻尖几乎与她的鼻尖想触,气息温热的洒在她脸上。 林清微只觉心脏泛起一阵阵涟漪,被邢飞扬的热情点着了一般的,身体火热。 “我好想你。”邢飞扬的嗓音有些干哑,那是被情欲入侵脑神经的警告。 林清微双手抵住邢飞扬的胸膛,勉强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想把两人的距离给拉开,却被邢飞扬抓着手,更加的贴近过来。 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疯了吗?”林清微有些气恼,瞪着晶莹的水眸看邢飞扬,想提醒邢飞扬,注意场合。 邢飞扬邪魅一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温柔无双的回敬着林清微的目光,俯在林清微耳边,声音充满蛊惑道:“清微小宝贝别担心,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 突然一阵失衡的混乱敢,景色转动的晕眩,林清微没有任何防备,禁不住轻呼“啊~”一声,短暂的变动之后,车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真的很想你啊。”邢飞扬双手环抱着林清微的后背,神情的将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 身体贴合的温度,灼烧的林清微全身发烫,她的下巴抵在邢飞扬的肩上,耳尖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恶狠狠道:“邢飞扬,放开我。” 彼时林清微心中生出了一些无法自容的羞耻,因为邢飞扬反客为主,侵占了副驾驶的座位,而她。却被邢飞扬抱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压着后背紧紧的抱着。 身下是男人那强健的双腿,身体还被控制着与男人的身体,无缝贴合,这让林清微怎么不脸红心跳,无地自容。 当下她只想尽快的脱离这样的情况,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道:“邢飞扬,你听不懂人话吗?快放我下去。” “刚才太挤了,果然是这样比较舒服。”邢飞扬装作没听到林清微的抗议,还一派很是享受的模样,占着便宜。 林清微身上有女性专用的淡香水的味道,清淡好闻,邢飞扬很是喜欢,逐渐沉沦,低头就着林清微细长白皙的脖子,亲了下去。 脖子上先是传来一种湿濡的温软,尔后便是一块皮肤被吸住的一阵细密的刺痛,虽然不是很疼,还是惹的林清微炸毛,得知了邢飞扬的意图。 “邢飞扬,你起开,神经病。” 她想伸手推人,被轻易化解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峙里,邢飞扬完全枪占了先机,掌控了主场。 过了好一会,邢飞扬才满意的从林清微的脖子上移开,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在那大片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所留下的痕迹。 刚才在机场他就想这么干了,忍了一路,已然是耐力惊人。 想到这,他又很是迷恋的轻吻了一下林清微脖子上的那点泛着红紫的殷红,似是一种安抚,柔情蜜意。 “若不是你,邢飞扬永远不会这么霸道,像个发疯的神经病啊,宝贝。”邢飞扬俯在林清微的耳边,深情如许的表明心迹。 他觉得,总有一天,他真的会被这个女人逼疯,见到她,时时刻刻都像一个发情的野兽。 男人收起一贯轻挑的语气,专注真诚,落在林清微的耳中,竟惹得她心尖一阵止不住的悸动,血液好似都变的滚烫了几分,说没有一丝感动,倒是假的。 那感动使她声音柔软下来,好好的与邢飞扬打商量:“邢飞扬,我饿了。” 听到林清微的话,邢飞扬轻笑了一声,终于微微放松了自己的双臂,额头抵着林清微的额头,垂眼看她,循循善诱道:“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们就出去吃饭。” 林清微心间刚刚营造起来的那点感动,又被邢飞扬这要求,给驱赶的荡然无存了。真像是一个讨糖吃的孩子,讨要不到,誓不罢休。 她突然轻笑开来,想起了他们算是正式见面的那一次,邢飞扬倚在昂贵的跑车边上,也是提出了这般要求。 “你来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谁能想到,林清微当时以为不会和这人有任何的交集,只当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浪荡公子,没什么好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现如今,对白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她的心境却与那时,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林清微与邢飞扬,竟还有这种缘分。 “求你了,就亲我一下嘛,我都这么求你了,你忍心不理我吗?!”邢飞扬久久没等到林清微的回应,反倒感觉到这个女人,好像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出神了。 他本想表示极其的不满,开口却是温软的求饶和撒娇。 委委屈屈的,激的林清微心中阵阵涟漪。 第一百七十七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鬼使神差的,林清微便微微仰头,轻轻的吻住邢飞扬的唇,随了邢飞扬的愿。 邢飞扬肯定是给她下蛊了,不然她不会这么做的。林清微想。 她本来只是想轻轻的吻一下,便结束,不料她被邢飞扬得逞一般的控制了后脑勺,活生生把这个吻加深,变成一个唇舌缠绵的湿吻。 等到邢飞扬放开她的时候,林清微只觉得有些缺氧的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软下来了,凝着一双水眸迷离的望着邢飞扬, 望的邢飞扬心中又是一阵心动的激荡,还想故技重施,不过最后还是选择难耐的忍住了,轻轻点了点女人的唇瓣,笑容无比的宠溺。 “好了,我说话算话,这就带我的小宝贝去吃饭。” 夜还很长,等他将人喂饱了,再想办法喂饱自己。 从低下车库出来,没走多远,便到了邢飞扬选的餐厅楼下。 坐电梯上到了顶楼,门口接待的问好声,餐厅所处的地段和楼层,足以说明,这餐厅的逼格不低。 典型的中餐厅,装饰风格很大气,古香古色,非常有特色。 店里的服务人员,身上的着装也是很应景的民国时期的长褂和旗袍,精致好看。 邢飞扬带着林清微刚走到餐厅前台处,一个打扮的像是管理阶层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大堂经理,就从餐厅的大堂飞速的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哎呀,邢少爷,您来了,您来了。” 邢飞扬和林清微被那人的声音吸引,看向了他。邢飞扬笑容懒散,随口应道:“可不嘛,快去给我们安排一个安静一点的座位。” 中年男人马上殷勤的叫来了人,吩咐下去了,然后做出请的手势,对邢飞扬是十足十的讨好地说:“邢少爷,座位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保证你满意,您快这边请。” 邢飞扬很是自然的牵起林清微的手,十足相亲相爱的模样,声音是腻死人不偿命的温柔:“走吧,带你吃好吃的。” 引路的中年男人听了邢飞扬的话,对林清微展开一个热情似火的笑容,笑容百分百,服务百分百。 邢飞扬身边的人,好生伺候着,准是没错。 尽管邢飞扬已经带了不知几个不同的女人过来了,也不难看出,这一个尤为得宠,邢飞扬对其小心翼翼的呵护,单是从他看这女人的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分明。 那大堂经理给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面墙都是用玻璃铸成,通过落地玻璃往外看,便是飘忽梦幻的夜景,灯光汇成河流一般的盛宴。 点菜的时候,邢飞扬让林清微看菜单,有些委婉的表示要推荐几个菜,味道很好。 林清微没来过这家店,菜单上菜品的图片很是精致,价格更是精致无比。凭着眼缘选了两道菜,加上邢飞扬推荐的那些,下了单。 “那要开酒吗?邢少爷?”大堂经理毕恭毕敬的候在一边,殷勤的操劳。 邢家的名声大名鼎鼎,政界商界的地位都叫人咋舌。邢飞扬名声在外,又时常光顾,多是这个大堂经理服务的。因此,他也算是了解邢飞扬的一些习惯,用餐,总是少不了要喝点酒。 “宝贝,要喝酒吗?我要开车,不能喝酒,要不小宝贝来点?”邢飞扬征求林清微的意见,宝贝宝贝的叫的好不亲昵。 “闭嘴。”林清微恶狠狠的呵止。 她被邢飞扬叫的脸红心燥,尴尬的看着在一旁等候的大堂经理露出一副什么都懂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强装平静道:“不用了谢谢。” 大堂经理礼貌得体的应对着,等到邢飞扬和林清微两个人,都没有任何要求了,才翩翩然的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朝邢飞扬和林清微的方向看了几眼,心想风水轮流转,邢飞扬这次怕是要载了。 那么多女人,他还从没看过邢飞扬对哪个这么上心,更没见过哪个女人敢大声的对邢飞扬说过一句不是。 更别提‘闭嘴’,这样的词汇了。 邢少爷的脾气可不好。 “你要是再那么叫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林清微手中拿着叉子,指着邢飞扬,特别认真的威胁警告道。 这男人没脸没皮,脸皮厚的能研制防弹衣,一点都不觉得在公众场合,这样有什么不妥;可她不一样啊,她脸皮薄的很,一点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等等,为什她要强调公众场合啊,难道在她的心中,如果不是公众场合,就可以这么叫了吗?!! 不,绝对不是。 不行,在哪这么叫都不行,她会……会怎样,她也不太清楚了…… 邢飞扬伸手握住林清微的手,装出一副很是害怕的神情道:“女侠饶命,怪我不知收敛,求女校饶我狗命,我一定知错,死不悔改。” “你……”林清微被邢飞扬无耻的说辞噎着,目光凶狠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企图用眼神打败对方给,结果却不尽人意,她不仅没赢,还差点败下战来,只好心虚的收回了视线,表示不愿再搭理邢飞扬。 邢飞扬颇为可惜,很是感慨道:“宝贝要是会撒娇就好了,说不定你对我撒撒娇,比什么都管用,我明都给你。” 说着还以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神情,看着林清微,叹气摇头,端出一副很是失望的模样。 “恶趣味。”林清微瞧不上的吐槽一句。 不想再和邢飞扬做无谓的纠缠,转头看窗外的景色去了。 邢飞扬可不甘寂寞,瞧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又回头笔直的盯着林清微好看的侧脸,开始争宠:“别看景色了,景色能有我好看吗?肯定没有,宝贝你看我就好了。” 行吧。这情话正是说的又土味又深情,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啊。 林清微面不改色,姿势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心里却又是另一番境地,被邢飞扬情话撩拨的心尖痒痒的,叫嚣着这个男人,竟有点可爱。 下一秒,林清微便快速的扼杀了心中那些可怕的想法,完全是见鬼了一样的怔住了。 回神之后,她深觉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危险,再沉沦下去,恐是会万劫不复的啊。 “我去一下洗手间。”林清微突然站起来,说完后,快速的离开了座位。 她需要尽快平复自己的心情。 男人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宠溺爆表的对着林清微的背影道:“傻宝宝,洗手间在你右手边,你往左手边走什么。迷迷糊糊的,真可爱。” ‘啊——’林清微在心中尖叫,有些狼狈的转身,颇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意味,转身逃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边走还边庆幸,还好餐厅里没有几桌客人,稀稀拉拉的坐的很散,没有人注意到她和邢飞扬,不然,她真相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话说邢飞扬那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撩了,简直整的她,猝不及防。 林清微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往她和邢飞扬的那餐桌走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餐桌边上,站了一个单从背影就可以看出身姿婀娜的女人。 因为餐厅里开着暖气,温度适宜,那女人只穿了一条贴身的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往那一站,便很吸引人的目光。 “好嘛,邢少爷果然是魅力无敌。”林清微站住了脚步,喃喃着往那边瞧去。 她不过是去了个洗手间十几分钟的光景,这邢飞扬就招来了这么一朵桃花?!! 没给林清微细想的时间,邢飞扬已经发现了她,一边对她招手一边朝她走过来,很是亲昵自然的搂上她的腰,柔情似水。 “怎么去了这么久,菜食都上了。” 邢飞扬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话中全是宠爱的纵容。 不过这一出,虽是他本来就打算做的,无时无刻都想同林清微腻腻歪歪,此时行动却不免加了一些刻意的成分。 毕竟今日遇见的是圈子里朋友的妹妹,也是贵胄名门。主要是年纪还小,他多少是不想让这么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妹妹执迷不悟,早早的看清他身边有人,也就不会缠着他说什么,门当户对,天生一对了。 再说那被邢飞扬扔在餐桌那边的女该,已经转过身开,看到了邢飞扬和林清微相互依偎的光景,脸色瞬间变的有些难看,精致好看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林清微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女孩回过身来,竟这般年轻,约莫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刚刚从背影上看,她还以为是个和邢飞扬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呢。 林清微的个人已知条件是很聪明,又是心思通透的主,自是看出了其中有所猫腻,压低声音问身边的男人:“小姑娘挺漂亮啊,你是打哪勾搭来的?” “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邢飞扬一脸夸张的鬼叫。 放在林清微腰间的手,故意收紧,捏了捏女子的腰身。 惹得怕痒的林清微身体缩了一下,微恼的拍了拍他的手。 她不答反问:“你难道不就是这种人吗?”她的眼神已经给邢飞扬定了性,无声的控诉着那句‘你就是’。 想想这个男人以前的光荣事迹,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招蜂引蝶,是他的劣根性,就像狗改不了吃屎。邢飞扬就是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邢飞扬叫冤,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很是真诚地说:“宝贝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亏我这么爱你,真让人伤心。” 林清微不出意料的被邢飞扬的话,激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目光冷冷的瞧向邢飞扬,无声的警告。 这个男人张嘴就来的本事,可是越发的厉害了。 “哎呀,我说真的啦宝贝,那就是我一个朋友的小妹妹,之前他哥带出来我们组的局里,见了下世面,见过几次。这不好巧不巧,偏偏在这里遇见了嘛,小朋友不懂事,没眼力见,宝贝你可不能跟她计较。”邢飞扬说的别提多勤勤恳恳了。 拉着林清微就往那边走,回到餐桌边上,他们二人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呢。 小姑娘就率先开口了,牙尖嘴利的很,很是瞧不上林清微的语气道:“飞扬哥哥,这个老女人是谁啊,你怎么和这么一个老女人在一起啊?” 老女人?!! 林清微被这个称呼刺激的精神一振,目光淡淡的,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说。 只是葱白的手臂,在下一秒就环上了邢飞扬窄劲的腰身,笑容甜蜜。 这般主动的叫邢飞扬感动啊,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有些闹心的小丫头,出现的时机很对啊。 指不定再被这小丫头刺激一下,林清微都能对他投怀送抱了,想象还觉得有些小激动呢, 不过,被林清微主动亲近是好事,但出口,便是没有一点礼貌的说道他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不是个大度的主。 于是转瞬之间,刚刚还笑着的邢飞扬,脸色就变的很是严肃难看,眉宇间是逼人的冷峻,声音也是听不出半点温度的冷漠。 “小妹妹,难道你哥哥就是这么教你跟别人打招呼的吗?还是你家的家教,就是如此不堪,才叫你学坏了?” 邢飞扬不客气的质问一出口,上一秒还张牙舞爪,愤愤不平的小姑娘瞬间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白兔,低眉顺眼,神色慌张且委屈的道:“当然不是啦,对不起,飞扬哥哥。” 刚才她气急了,没顾上教养和形象,对林清微恶言相加,惹得邢飞扬不快,还上升到了家族教养的问题上。 饶是年少莽撞,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有乖乖的认错。再看那女人攀在邢飞扬身上的手,她更是明白,这错她是愿意道得道,不愿意,也要逼着自己道。 邢飞扬并不接受,还是冷着张脸,对小姑娘说教:“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不过这声对不起,你应该和清微姐姐说。” 小姑娘一听要她和林清微道歉,霎时不乐意了,看着林清微时,小表情丰富多彩,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盯着邢飞扬好一会。 摆明了就会不愿意同林清微说这道歉的话。 林清微也不急,站在那里,嘴角隐隐含着一抹淡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完全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模样。 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局中人。 小姑娘盯着邢飞扬,胶着了一会,邢飞扬还是冷着张脸,表明了除了道歉,说什么都没的商量的态度。 到底是分的清轻重的,小姑娘心想,虽然邢家和她家交好,可邢家的势力却是她家可望不可即的,惹恼了邢飞扬,对他们家族没有一点好处。 幸好当下邢飞扬觉得她年纪小,可以原谅,给了她一个台阶下,那她除了下那个台阶,无路可走。 “对不起,清微姐姐。”小姑娘低头了,很是委屈。 林清微大大方方的笑了,很是理解的说道:“没事小妹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老大不小了。不过,你可别见怪,我就是特别讨厌,老女人,这三个字。” 说罢,她放开了邢飞扬,兀自的坐回了刚才她做过的位置上,神色寡淡。 显然是根本就不领小姑娘的歉意,计较着呢。 做人不能活的太累,她每日要面对各样各色的人那么多,对方是什么货色,她就给什么脸色,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邢飞扬的神色缓和了一点,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笑意,走到林清微的身边,手搭上林清微的肩,弯腰与其视线对其,轻声软语的劝:“我的宝贝,就别生气了,小妹妹不懂事,我回去让他哥哥再教导教导,我也不好太过插手别人的家庭教育是吧。你可别气着,我心疼。” 瞧瞧这护短的态度,邢飞扬倒是将护短的核心发挥到了极致。 小姑娘站在一旁,偷偷的握紧了手,脸上却不敢再随意的摆脸色了。 林清微没将邢飞扬的贫嘴放在心上,视线落在一桌的佳肴上,非常应景的说了声:“我饿了。” “得咧,我们吃饭。”邢飞扬站直了身子。 看向那小姑娘问:“怎么,想留下一起吃饭吗?” 也许是因为邢飞扬问的时候心情已经好转,不计较刚才那个插曲,笑的魅惑,或者是太充满善意,导致小姑娘会错了意,误以为这是邢飞扬在对她进行邀请。 忙不迭失的点头:“好啊,飞扬哥哥。” 邢飞扬素来不擅长拒绝,对方又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一下,于是也只好让服务员,多加了一副碗筷。 “宝贝,你坐进去吧。”邢飞扬挤到林清微那边,想落座。 林清微倒是不介意席上多一个人,比起这个,她更介意邢飞扬张口闭口的那个词汇。 “好好说话。”林清微端坐着,并没有让开的打算。 邢飞扬一下子就懂了林清微话中的意思,瞬间认怂的改口:“得咧,阿清。” 林清微这才微微侧身,从椅子上移开,坐到里面的那个位置里去了。 邢飞扬赶紧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开始吃饭,然后带上一次性手套,特别懂事殷勤的拿起一个虾来剥,剥完了放到林清微的碟子里。 “我们阿清饿坏了,多吃点。”邢飞扬边说边拿起另一个虾来,继续剥壳。 林清微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相反的,她是那种对于别人对她的好记得特别劳的人,所以当邢飞扬将一个个剥好的虾放在她面前叫她吃的时候,她心里五味杂陈,生出了一种酸酸涩的感动来。 “谢谢,别剥了。快吃饭吧。”林清微半低着头说,筷子夹起一个虾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今天的虾,好似特别甜。 邢飞扬看着林清微,明白小野猫收起了爪子,看破不说破,嘴角含笑,开始吃饭。 两人腻腻歪歪,相亲相爱,周围都泛滥着粉红色的泡泡,秀死人不偿命。 至于坐在他们对面的小姑娘,仿佛是被二人隔开在另一个世界,完全寻到一丝的存在感,咬着筷子,杏目圆睁的盯着对面的男女,别提心中有多不是滋味了。 但她留下来,可不是要看邢飞扬和林清微秀恩爱的,而是想着要整一些幺蛾子的。 所以,她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始发力了。 “飞扬哥哥。”年轻娇媚的嗓音,柔柔的呼唤,先是将邢飞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提起:“你还记得前天晚上的那个莉莉吗?” 邢飞扬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莉莉?” “就是前天晚上,我们在揽月包厢里玩的时候,我的那个表姐啊,你想起来了吗?那天晚上你还说很喜欢她,说要保持联系呢。”小姑娘说的点上。 虽然她并不是很愿意用其他的女人来刺激林清微,可是现在除了这茬,她又找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使林清微介意,和邢飞扬闹掰。 如果林清微和邢飞扬没有闹掰,她在邢飞扬那里只怕排不上号。 没有一个女人是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半夜出去灯红酒绿的夜店鬼混的,更何况不仅仅是鬼混,还勾搭其他的女人。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莫大的禁忌和死穴,她就不信,林清微知道了这些还能若无其事。 而邢飞扬呢,向来喜新厌旧,最不喜欢麻烦的女人,一旦双方争吵,他几乎都是持着不合既散的态度,和对方撇清关系,没有意外。 所以,小姑娘心想,邢飞扬和林清微之间,需要的只是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所有的事情自会水到渠成。 经过小姑娘这么细心的提醒,邢飞扬的脑海中才终于有了些印象,余光观察着旁边的人,口头上应道:“那天晚上大家玩的开心,我随口一说罢了,谁能当真呢。” 其实当天晚上,他没有说过所谓的喜欢的这种话,和那莉莉甚至没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或许是刻意为之。明知道对方是在搬弄是非,他却没有否认,接下这个话头,想看看林清微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产生一点点的不满的情绪。 曾经的肆意不羁的邢飞扬邢公子,已经沦落到,想用这样低级的招数,在林清微的世界里寻找存在感,想用此来证明自己在林清微心中的分量了。 多少还是有些让人唏嘘啊。 “莉莉当真了啊,刚才我和她打电话,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之后,非说要过来,我怕清微姐姐会介意,推说了好几遍,她才终于松口说这次算了,下次再说。飞扬哥哥,要不我们约着和莉莉一起吃顿饭吧。”小姑娘继续火上浇油,就盼着尽快把这火点起来。 这话中的意思可特别没将林清微是邢飞扬女朋友的身份,放在眼里,仿佛是在早早告诉林清微,她和邢飞扬不会长久,更不会有好结果,很快就会有人取代林清微的位置。 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早一天晚一天的差别罢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邢飞扬还是没有明确的拒绝,而是含糊的回答说:“看看吧,有时间的话。” 他的目光由刚刚的余光打量,变成笔直的凝视,望着正平静的,好似置身事外的林清微,心底在渴望着什么,叫嚣着,期待着。 此刻他只需要一句话,只要林清微表达出一点点的不满和怨怒,他就会甘之若饴的,为其拒绝所有的可能,封死自己的退路。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和莉莉说。”小姑娘孩子继续煽风点火,好看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清微,恨不得在那个的女人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她希望林清微至少给出一点反应。 不过林清微的表现让人失望了,不管是邢飞扬还是那个故意挑事的小姑娘,都很失望。 小姑娘说了这么多,林清微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安静有序的吃着饭,整个过程中冷静成熟的可怕,把碟子中最后一个虾吃完后,翩翩然的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吃饱了,去个洗手间。” 便留下邢飞扬他们离开了。 小姑娘气势低迷,觉得自己一群打在棉花上,蹦跶半天,没有一丁点的用处,人家根本就没用正眼瞧她一下。 而邢飞扬呢,看着林清微逐渐走远的清瘦背影,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和压抑,他想爆发,想大声的质问。 质问林清微,为什么可以在这段感情里完全的撇清自己,完全不在意,做到对他这般残忍,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上。 但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唤他,让他保持沉默,让他不要说,因为怕他说出来后,邢飞扬和林清微的缘分就尽了。 林清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走了。 邢飞扬提着她的包,站在显眼处等她,等她看到他后,他转身便往外面走,并没有等林清微走过去的意思。 怎么了?!!林清微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只是这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邢飞扬又在耍什么少爷脾气,慢慢地跟上去,往餐厅外面走。 等她走到餐厅门口的电梯前时,又被告知,邢飞扬已经先坐电梯下去了,让她等等,等下一趟电梯。 看着电梯口处的显示屏上,那逐渐减少的楼层数,温凉开始反思自己在刚才的饭局中,有没有作什么事,惹得邢飞扬心中不爽快了。 最后她得出的答案是没有,整场饭局她甚至都没说几句话,都是邢飞扬在同那个小姑娘在聊天,聊的还是邢飞扬和其他的女人之间的花花柳事。 这么想来,该生气的是她吧,邢飞扬搁这闹什么小脾气呢。 林清微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头疼的很,等了有一会,那电梯才升上来了。 浪费这时间干嘛啊,邢公子。林清微忍不住在心中暗叫。 没多久,电梯就停在了一楼,温凉从大厦里走出来,没出大夏就感觉的道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凛冽干冷,冷空气。 林清微下意思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站在门口,寻找邢飞扬的踪迹,无奈四周三三两两个行人,就是没见邢飞扬的踪影。 她想给邢飞扬打个电话,问问他人在哪里,一模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放在包里,而包。被邢飞扬提走了。 “邢少爷这莫名其妙的脾气,真是折磨人。”林清微颇为无可奈何的喃喃着,迈开步子往之前,她和邢飞扬停车的那个停车走去了。 凭着记忆走到一个小广场,温凉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一时不确定走哪个方向,正犯难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热源,最后是身板结实的触感,头顶轻轻的抵着一个人下巴。 林清微整个人都被从背后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男人扯着大衣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炙热的温度,瞬间驱逐了林清微身上的寒气,她呆呆的接受了这忽如其来的温暖。 不用回头,林清微便知道自己身后的人是谁了,她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你看着挺精明的,实际上怎么这么笨啊,停车场在上一个小广场,你走过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婉转,充满磁性。 听得林清微的心尖痒痒的,有些骚动。 她解释道:“你带我走的时候,我没太注意,想着回来是你不会把我落下。” 林清微本来只是在阐述事实,可说到最后,便变成了最动听的情话,其中的信任和情义,也许只有听懂了她的情话的人才能懂。 邢飞扬把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些,为之动容道:“我没有把你落下,是你没有仔细找我,也没有回头。” 她从大厦离开后,他跟了她一路,她走在前面,披星戴月,却没有回过头。 而在大厦门口,他就站在她后方,大厦门内,两人咫尺之隔,林清微还是没有找到她。 她以为他不会落下他,他没落;他坚定她会找到她,可她没找到。 明明邢飞扬告诉了自己,只要林清微找到他,那他就不生气了,就证明林清微对他,确确实实是存了一些感情。 可结果林清微没找到他,他却自己推翻了之前的那个所谓的证明,只想拥抱她,给她温暖。 其他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独角戏也罢,邢飞扬愿意继续下去,像一个亡命之徒,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谁叫对方是林清微啊。 林清微无法理解邢飞扬既然跟了她一路,为什没不开口叫她,还有刚才的事情,皆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才怎么了?”林清微直接问。 她觉得什么事情都的摊开了说,拐弯抹角的非但解决不了问题,也需要浪费更多的时间,简单粗暴点好。 接下来是邢飞扬一段不长不短时间的沉默,他久久都没有回答林清微的问题,久到林清微以为他不打算说话了的时候。 邢飞扬突然哑着声音问:“阿清,是不是自打我们在一起的那刻起,你就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你认定了我们没有结果的,是吗?” 越说到最后,他越发觉得心口绞痛的难以呼吸。 为什么,邢飞扬甚至不敢想象日后没有林清微的日子,他该怎么过,怎么好好的。 他现在已经开始害怕。 林清微没有想到邢飞扬会突然这么问,眸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情绪,随后盛满了使人不敢直视的哀伤,她似是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邢飞扬花名远扬,放荡不羁,什么女人在他身边都呆不长久,混迹在女人堆里,喜新厌旧的名声也叫的响,至今没有哪一段大众所知的爱情,可以超过三个月。 喜欢新鲜感,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好似是邢飞扬的人生准则。绝非是一个长情的主。 林清微甚是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也没有那个难耐,可以收服这匹难驯的野马,一开始她甚至都不想与邢飞扬扯上关系。 后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她和邢飞扬阴差阳错的走到现在,生出了同床共枕的缘分。 可这并不妨碍林清微对自己的定义,还有对于她与邢飞扬之间感情的定义,打从一开始,两人在一起,双方应该是都没有想过长久的。 现如今,邢飞扬首先戳破了这个真相,把这个事实,血淋淋的摊开在他们的面前。 “我……”邢飞扬的语气更哑了,喉头就像堵着什么东西,演讲酸胀的让他喘不过气。 他很想说他没有,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这样想了,他会比所有人,都更加小心翼翼的守护在林清微的身边,陪伴着她,根本就舍不得离开她, 但最后他忍住了,凭着他那些劣迹斑斑的过往,他觉得也许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用实际行动去证明。 做一件事,抵得上说一百句话。 林清微听到邢飞扬口中吐出的那个单音节,苦笑了一下,把刚刚居然有所期待的那个自己,狠狠的扼杀在了心中灰暗的角落里。 她没有再说话,邢飞扬也没有。她目视前方,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情绪也由混乱到平静,甚至于说的上是冷静。 一双本来多情的水眸中,含着坚冰,把最真实的自己藏在那坚冰之后,告诉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保护,她需得清醒。 那天晚上,邢飞扬带着林清微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两人都想是沙漠中濒临死亡的落难者,渴望救赎般,唇齿相依,水*融。 似乎只有一次一次把对方拥有,直击灵魂的撞击,身体严密炙热的纠缠,才能让他们得救。 暧昧的喘息沉浮在黑夜暗里,此起彼伏。 郑洁会来找她,温凉是没有想到的。 两人尚且保持最后的风度的礼遇,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厅,相对而坐。 一开始,郑洁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与温凉寒暄一些琐事,像是朋友之间的进行问候。 还是温凉忍受不得这样的拖沓,干脆道:“郑小姐,朋友之间才会在得了空的时候,约在咖啡馆中寒暄闲聊,你我显然没什么交情,更谈不上朋友。有什么事情,摊开来说了便是,何必浪费这时间。你说是吧?” 温凉的干脆和言语之间撇清关系的意思,很不客气。使得郑洁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和难看,笑容僵在嘴角两三秒,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大方得体的笑容。 “温法医说的对,是我冒昧了。今日突然约你出来,唐突了,希望没有冒犯到你。”郑洁话语恭敬,谈吐知性大方。 郑洁这女人从表面上看,无论气质还是长相,谈吐和装扮,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称得上美好的女子。 若不是知道她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温凉实在是不能将其同不好的事情联系起来。 可惜啊,她已经透过表面,看到了郑洁美好的伪装下,那颗腐烂肮脏的心,自是对这个女人生不出什么好感了。 “郑小姐,有话直说。午休的时间不多,我能给郑小姐的时间有限。” 温凉拿起身前的黑咖啡抿了一口,话说的并不假,她是从警局过来的,从现在起再到下午上班的时辰,午休时间有限的很。 郑洁看出温凉的不待见,也没多在意,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是上来。 她说:“温法医,我知道,因为我和沈铮之间的问题,可能让你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觉得我不是什么好女人,所以对我有点意见。不可否认,我是做错了些事情,不过这都是我的私事,希望不会因为此事,影响到你对我的看法,从而衍生一些没必要的恶意。” 要么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郑洁就将其运用的很好,文字游戏玩的不是一般的好。 上面她说的那些话,看似没说什么实质的内容,实际上却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甚至还为 接下来想说的打好了基础,做好了铺垫。 温凉自是听出了端倪,不免多看了郑洁几眼,字字珠玑的说道:“郑小姐想多了,你都说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并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是郑小姐,文心是我的朋友,之前你做过的事情,你我都心中有数。我这个人有一个缺点,就是特别护短。你与沈铮之间的事情,请你们两个人自行解决,与文心又有何干系,对于你迁怒伤害文心的行为,我着实不会袖手旁观。希望你下一次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先想清楚,别触了我的逆鳞。” 这么一大段话说出来,温凉还未觉什么不对,倒是郑洁有些吃惊的凝着视线,看着温凉,颇有些不确定。 很快她便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想不到温小姐,竟有这般为朋友挺身而出的热忱。” 此话听着讽刺,但是郑洁还真没有一点讽刺的意思,更多的应该是不可置信和吃惊吧。 温凉这人,人如其名,不温不火,待人接物皆是寡淡的,很少会出现这般模样,为了文心,对郑洁进行警告,也有些不似温凉的作风。 郑洁本以为此次只需对付沈铮和文心即可,没想到出现一个温凉,多少有些意外。 “郑小姐,你怎么想不重要,做人是需要的底线,无下限的做事,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堪,陷于不义之地。你可懂这个道理?”温凉淡淡道,眸光深深浅浅的望着对面的女人,有些冷漠。 并不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郑洁的行为做什么评断,只是今日郑洁既约了她,她也坐到了这里,有些话,总归是要说的。 不然这次会面,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郑洁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握紧,心中情绪万千,对于温凉含沙射影的话语,她不但没有觉得一丁点的不堪。 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心底那个计划,沈铮本来就是她的,她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没有底线和无下限,又从何而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此时的郑洁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年是她出轨,做尽了所有的荒唐事,害的沈铮一度徘徊在郑洁给他留下的阴影里,不敢见光。 如今她心安理得,寻不到更好的,便回来纠缠,死咬着不放,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当做赌注,不留余力的想毁掉一个给了沈铮重新生活的希望的女孩。 做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认定自己才是对的,厚颜无耻的想与沈铮复合。 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几个这般道德败坏,心机深沉,自私自利的女人了。坏,坏到了骨子里,已然不自知。 郑洁勉强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语气却愈发的深寒,对温凉道:“温法医不必教训我,你不是我,不知我和沈铮之间的情义,不该这般含沙射影的说教。” “情义?”温凉疑问。 她笑了,笑容止不住的扩大,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笑落在郑洁的眼里,有着莫大的讽刺。她放在桌下交握的手,不断的增加相握的力度,以至于手指骨节狰狞凸起,指尖泛白。 郑洁心中已生出许多的恶意,偏偏对方是温凉,是顾寒时的女人,顾家的顾太太,她惹不起,甚至连对温凉说一句狠话,都不敢。 因为她深知自己承受不住,惹恼温凉后,她可能需要承担的后果。 温凉终于忍住了笑,望向郑洁的眸子,带着森寒,语气依旧淡淡的,让人兀自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郑小姐觉得,你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情,还道和沈铮之间存有情义,那郑小姐的情义,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似个笑话了。我相信沈队,对于郑小姐口中的这点情义,该也是,无福消受。” 讽刺意味十足,温凉嘴角的弯度,似啐血的尖刀,郑洁看在眼里,心中恶寒。 郑洁逞强道:“温法医,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说到底,她也从未招惹过温凉,温凉有必要这样,出口成章,皆是讽刺刁钻的侮辱她吗?!! “郑小姐说笑了,比起郑小姐,我这应该不算什么。难道郑小姐还能指望着,我客客气气,好声好气的和你闲聊?”温凉不为所动,承认的很是干脆。 郑洁的脸上的平静早就端不住了,听完温凉的这些话,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只是她没有忘记今日找温凉的真正目的,只好强逼着自己,忍着心中的怨怒。 更甚于,她还逼着自己对温凉,重新露出了一抹苍白无力的微笑,终于点名了此行的目的,对温凉说道:“温法医,没想到你对我的成见如此深,这么不待见我,也是我的错,确实做了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不过,温法医,还是如我一开始说的那样,这是我的私事,是我的生活,和个人能力,工作能力,没有太多的干系,我希望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温法医对于我工作上的评价,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原来如此,温凉此刻才终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郑洁这时找她见面的原因了。 感情是怕温凉在私底下对着枕边人顾寒时吹耳边风,对她在顾氏集团的工作产生影响啊。 顾氏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位于商行业金字塔顶端的商业帝国,郑洁为顾氏集团工作,无论是个人收入,还是业界名声和前景,都很可观。 若是因为生活上的事情延伸到工作,导致她失去顾氏集团这个平台,归根到底,郑洁还是舍不得的 。 而且最让她害怕的就是,顾寒时宠妻之名是响当当的,当时和温凉成婚,以顾氏集团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做聘,才把温凉娶回了家。 此时一事成为业界美谈,也有诸多的非议。 百分之十八的顾氏集团的股份,是什么概念,无需过多的解读和理解。从中可以看出顾寒时对于温凉的情义,重于千金。 郑洁以小人之心对温凉发出邀约,是因为她害怕,惹恼了温凉,就是惹恼了顾寒时。 到时候,别说顾氏集团容不下她,只要顾寒时一句话,整个业界,都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温凉笑了,眼角弯弯的,笑意中竟带着一些娇俏的顽皮,就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奋不已。 她就是用这样明媚的笑容对着郑洁,口中说出残忍的话来:“真是多亏了郑小姐提醒,今日若不是你刻意来找我说这些,我都差点忘了,郑小姐是顾氏集团的员工,只要我愿意,简简单单就可以给郑小姐制造一些无法挽回的麻烦。” “温法医……”郑洁喃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原本觉得自己对温凉多少有些了解,从表面上看,温凉骨子里清高,不屑于做这些事情,可现在看来,温凉好似当真是生了不放过她的意思。 难道今日,她来找温凉,本就是错的。 温凉不理会郑洁的失意,抬手看了看手腕处的腕表,站起身来,告辞道:“郑小姐,想必你我之间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互相不对付,再坐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先走了,你随意。” 说罢没给郑洁开口的机会,温凉便转身欲走。 郑洁急匆匆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拦人,急切的叫住温凉:“温法医,请等一下。” 温凉出于最后的礼遇,站住了脚,表示愿意听郑洁将话说完。 “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她指的是,温凉是否会出手毁掉她的工作她的前途的事。 温凉背对着郑洁,沉默以对了好一会。 郑洁望着温凉清瘦的背影,看不到温凉此刻的表情,她的心浸泡在恶毒的怨恨里,死死的盯着温凉背影,等待着温凉的回复。 很快,温凉回头朝身后的郑洁粲然一笑道:“谁知道呢。” 简单的吐出这几个字,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厅,留下郑洁一人惶恐且颓废的跌回到座位上,视线透过玻璃窗追随着温凉逐步走远的身影。 看到温凉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她多希望下一秒便出现一辆车,将温凉撞死,横死街头该多好。 “狗仗人势的垃圾,死贱人。”郑洁恶狠狠的啐出一句脏话,望着温凉的眸子里加上了数不清的怨恨。 今天的风有点大,正值中午,午餐时分,等车的人有些多,温凉站在路边等车区,等了有一会,都没有等到一辆空车。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还被一个不遵守规则的路人抢了去,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出租车已经离开,驶入了车流之中。 温凉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伸手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大衣。 路边风大,她有点冷,缩着脖子,小半张脸躲在围巾下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的一块瓷砖,研究上面的花纹。 正是这短暂低头的时间,使她没有看到不远处的车流之中,有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正朝着她缓缓的靠近,在她面前停下来的时候,上面走下来一个身高优越,俊朗无双男人,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面容如冰雕雪筑,冷峻逼人。 头顶忽然落下一个宽厚温暖的掌心,温凉正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懵懂的抬起头看手的主人。 眼睛里没了以往的疏离僵着的冷淡,亮晶晶的盯着人看时,像只迷茫受惊的小动物,挠的人心痒痒的,全是柔软。 手的主人是顾寒时 ,温凉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偶遇顾寒时,不掩意外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顾寒时笑了笑,冷峻的神色逐渐瓦解消散,就像春风吹过冬日冰化的湖面,湖水依旧冰冷,却也染上了春天的暖气,分外勾人。 “我办事,路过这里。”顾寒时简练的回答到。 他刚从一个重要的饭局出来,正准备回公司,方才在车上翻阅文件的时候,前面开车的司机,突然看着后视镜对他说:“顾先生,那个站在路边等车的,好像是太太。” 顾寒时依言往车窗外看,果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等车的温凉。 冬日的路边,车水马龙,风很大,女子穿的不少,一声灰色调,微微低着头,很认真的盯着脚下站着的那一块地方,温顺的就像是一个乖乖等着家人来接的小朋友。 顾寒时的心,在看到温凉的那一刻,狂躁的跳动起来,深邃的湛黑眸子里,都是欣喜的激动,对着司机说:“开过去。” 就让他来,接他的小朋友走吧。 “今天好冷。” 温凉的鼻子被冻的有些发红,抱怨起这糟糕的天气。 顾寒时失笑,伸出长手将心尖上的宝贝捞进怀里,很是开心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也许是刚刚从车上下来,顾寒时身上还沾染着车上的暖气,怀抱确实温热一些。 被这么一抱,温凉不仅鼻子发红,就连皙白的耳尖,也迅速的变的火热起来,变成了粉嫩的绯红色,躲在顾寒时的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就被顾寒时牵到了车上。 车内暖气开的足,温凉刚坐进来,就像得救一般舒展开来至刚才就一直缩着的脖子和肩膀,整个轻松了很多。 果真是,夏天的时候,命是空调给的,冬天的时候,命是暖气给的。 顾寒时把身边的人,这样那样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心里软绵绵的,不动声色的朝身边的人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伸手搭上了温凉的肩。 打心底起,顾寒时都觉得,自己真是撞到了,拥有这么一个惊天大宝贝,可可爱爱的,诱人而不自知。 “这个时候,阿凉,怎么会在这边。”顾寒时看着温凉问道。 他也是好奇,问的不无道理。 毕竟警察局离这片城中心的商业区,有些距离,倒是离他的公司有些近,所以他才能在回公司的路上,恰巧遇见温凉。 现在是中午,温凉下午还要上班,顾寒时一时想不到,能让温凉大费周章跑这么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案子?他朝着最可能方向猜测着。 很快,温凉的话,就否决了他的这个猜想道:“我来这边见个人。” 不是朋友?顾寒时接着问:“什么人?” 问到这,温凉想起了郑洁,平静的带过:“没什么,不重要。” 郑洁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温凉比她分的清,本就不爱插手别人的事情,更不会像郑洁想的那样,利用顾寒时或者手上的权利,去给她使绊子。 怎么说,她在顾氏集团,也是用百分之十八持股权的股东,解雇一个员工,应该不成问题。 生活和工作不能混为一谈,只是经历了郑洁这一回事,温凉觉得员工的素质,确实也该列为人才招揽的一个指标。 有能力这么做,但是做不做,要看个人,郑洁显然不懂这个道理,温凉懂,自是不会做什么无谓的事。 顾寒时倒不纠结,俯在温凉的耳边,很是暧昧的邀请道:“前面就到公司了,宝宝要不要跟我上去坐坐。” 耳边温热的气息使得温凉耳尖一阵酥麻,通体就像触电的的手脚微微卷缩,边想从顾寒时的身边退开一点,边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拒绝很不留余地。 顾寒时的手从温凉的肩膀离开,往下移动,握住了温凉的腰身,把想逃开的人往自己的怀里拉的更紧,磁性的嗓音充满了诱惑:“真的不去吗?我下午不太忙哟,宝宝。” 不太忙?!!所以顾寒时同志,你想表达什么,这暗戳戳的意思着实耐人寻味啊。办公室的故事?!!真让人羞涩。 温凉的手握住了顾寒时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些颤巍巍,仿佛一个受惊的小白兔,一边解释一边拒绝:“我局里还有事没处理完呢,没有时间上去,这就要赶回局里去。” 顾寒时表情微变,流露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惋惜,深邃的眼睛似是装着星辰大海,那星辰大海的中央,只容下了温凉一人。 妖孽,美色害人。温凉的心脏跳的飞快,干笑着不敢再看顾寒时。 “真的没空吗?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吧,宝宝。” 顾寒时循循善诱,仿佛一个计划周详的猎人,设下了致命的陷阱,正不留余力的引诱着自己心尖尖上的猎物,一步一步,心甘情愿的走入自己的陷阱。 很有耐心,不急不躁。 温凉的心肝啊,颤动不止,缩了缩脖子,把自己一半的脸,藏在自己的围巾里,含糊的摇头,口中几不可闻道:“不是,局里真有事。” 能有什么事,若是真有事,她还能出来耽搁这么久,沈铮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借口拙劣到一点都不走心。 不过是发现了大灰狼露出了尾巴,她不能傻傻的落进陷阱罢了。 “那好吧。”顾寒时几乎有些艰难的放弃了,终于松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伸手揉了揉温凉的头发,有些依恋和可惜。 “还以为可以和你多呆一些时间呢。” 他正这么说着,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顾氏集团的门口外。 驾驶座的司机,在这短短的行驶时间,深刻的感觉体会到了后座的老板和老板夫人之间的如胶似漆,甜甜蜜蜜,此刻坐在前面,很是紧张,暗自清了清嗓子,才小心翼翼的提醒:“顾先生,到公司了。” 鬼知道他心里有多忐忑,就怕自己不合时宜,打扰到了顾氏夫妻的恩爱,被顾寒时制裁。 自家老板多可怕,他真的在工作中,深有体会好吧。 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是想多了,顾寒时此刻的心情有多好,只怕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他居然对着司机笑着说:“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单独和夫人说。” 可见一斑。 司机师傅像见鬼一样,看着顾寒时那个笑容不可思议的打了一个寒颤,开车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他竟然见到顾寒时对他笑了,在有生之年,真是活久见啊,活久见。 “有什么事要和我单独说啊?” 车内只剩下顾寒时和温凉,温凉隐隐感到有些危险,有些警惕的往旁边坐了坐,带着防备道。 顾寒时真是爱死了温凉这样的小动作,欺身逼近,凝着一双能腻死人的温柔眸子,笔直的盯着温凉看,话语暧昧:“夫妻间的体己话,自然是不能被别人听了去啊。” 温凉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顾寒时的脸,过于紧密的距离,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颇有一种承受不来的慌乱。 顾寒时肯定是看言情剧补习了,要不然怎么能越来越会撩拨人,波动人心的伎俩纯熟的可怕,手到擒来。 肯定不仅看了言情剧,可能还是看了要命的韩剧。 “宝宝,你的耳尖红了好久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顾寒时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捏住了温凉的耳尖,说话间的吐息带着点点清酒的味道,使人沉醉。 哎呀,这话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嘛,难道顾寒时自己心里没点数,温凉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真是的,想调情想到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对于这样恶劣的行为,旁观者只想大声的呼唤一句:请继续,不用饶我们狗命,谢谢。) 温凉感受到耳尖被侵略,神经受到了刺激,心脏跳动的频率不自觉的加快,越来越快,不受控制。 “你离我远点我就没事了。”温凉抱着胸前,再往后退。 但是很快,她的背就抵在了车门上,退无可退的局限在顾寒时欺身上来的包围圈里。 顾寒时伸手把温凉轻轻的拉过来,眼中带笑的嗔怪道:“靠门上作甚,多凉啊,靠在老公的胸膛不好吗,既保暖又踏实。最主要的是,只会为你一个人服务。” ‘啊——’温凉在心里真真实实的尖叫了,这下子不禁耳尖,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脸上惊人的热度,根据这热度不难推断。 此刻的自己,脸上该是有多红。 她真的很想叫嚣着告诉顾寒时,她靠在车门上一点都不冷,挺好的,请顾寒时放过她。 再被顾寒时这么撩拨下去,温凉觉得自己的心脏应该很委屈,它都快受不了了,一直跳这么快,会出事的。 “顾寒时。”温凉微微正色道,有些严肃的叫顾寒时的名字。 只是她现在的脸色和表情,都和她口中想表示出来的严肃有些不符,因此对于顾寒时来说不仅没有杀伤力,更像是在对顾寒时撒娇?!! “嗯?”顾寒时疑问,指尖还在认真的抚摸着温凉的耳尖,*又情深义重。 温凉避开顾寒时的手,很是认真的直视着顾寒时的眼睛,非常诚恳的提议道:“咱们能不说那些……呃……情话……不说了好吧。” 她斟酌着犹豫了,才终于艰难的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顾寒时比温凉更加认真专注且诚恳的回应道:“不行。” 好吧,就数你顾寒时最刚,最牛逼,对媳妇最霸道的总裁大人。 温凉无话可说了,不去看顾寒时,偷偷的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车内一阵短暂的安静,不怎么流通的空气里,充满了粉红色暧昧的氛围。 顾寒时终于是玩够了温凉的耳朵,笑容甜蜜微微坐的离温凉远一些,让温凉终于在男人猛烈的攻势里,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想想还要上去上班,我就特别舍不得你啊,宝宝。”顾寒时的攻势永不停止,只是进退有度。 温凉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喊说,你可快点去上班吧,别舍不得了。 只是表面上,她端坐在哪里,扯了扯自己被顾寒时弄乱的围巾,什么都没说。 顾寒时见温凉没有什么反应,又笑着靠过去,讨好的用头蹭了蹭温凉的肩膀,像只讨喜的小狗狗一般,完全没了平日里顾氏总裁的高高在上,矜贵的让人不敢直视的气质。 “你亲亲我吧,你亲亲我,我就回去上班了。宝宝。”顾寒时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撩死温凉不会放弃。 脸什么的,身份什么的,人设什么的,在温凉的面前请自觉的通通消失。 反正温凉是顾寒时的小宝贝,谨记这一点好好的吃狗粮就够了。 这一刻,温凉看着顾寒时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了最近一个很流行的词汇,‘小奶狗’。 没错,就是小奶狗,尽管顾寒时平日里真的是和这个词汇完全不搭边,可是在此时此刻,温凉想不到其他的更契合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顾寒时了。 世上怎么会有顾寒时这样的男人啊,温凉心中出现了一句大写加粗的不太好听的粗口,这里就不细说了。 总之此时她已经被顾寒时的话吸引到了,避免不了心动了,只差临门一脚,她就真的会投降,什么都答应眼前这个妖孽。 在眼下这般几乎不受控的情况下,温凉又在心里默默的复习了一遍那句很有道理的话。 美色误人。 顾寒时的临门一脚来的很快,温温柔柔地催促着:“宝宝,都老夫老妻了,亲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要犹豫吗?” 温凉缴械投降了,视线回到了顾寒时的脸上,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一咬牙,沉沦了,低下头,唇瓣飞快的擦过顾寒时的唇,很是配合。 “不是这样的,宝宝。”顾寒时嘴边笑的像个狡猾的狐狸,眸光闪烁的凝望着温凉,低沉的嗓音充满蛊惑,仿佛是从古老的魔法城堡中传来的呼唤,带着人们不能抗拒的魔力。 “还是让我来教你把。” 男人的尾音淹没在温凉的唇里,唇齿相依,剩下的只有疯狂的索取。 车窗外空气严寒,半点不影响车内炙热不已的温暖。 顾寒时的司机,站在车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后座的车门打开再关上。 顾寒时从车上下来,神色已经在逐渐恢复到冷峻的状态,可能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之前满面的春风得意还没褪尽,以至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送夫人去警局。”顾寒时淡淡的吩咐道。 司机连忙恭敬的回答:“是,顾先生。” 顾寒时很有限度的点点头,当是回应。 临进去前,还弯腰朝着玻璃里面轻笑着,招了招手,好似是在说再见。 尽管这是单向玻璃,他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等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才迈开长腿,走进了云鼎大厦。 送走了顾寒时,司机回到车内,发动车子前,首先恭敬地和温凉打了声招呼:“夫人,接下来,我送你去警局。” 从后视镜中,他可以看到温凉半张脸缩在围巾下面,对他清晰的回应了一声:“好,麻烦你了。” 得到答案后,他不敢多看,赶紧收回了目光  ,启动车子,开离了云鼎大厦,往警局的方向去了。 回到局里,温凉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上楼时遇见了一个相熟的同事,站在楼梯口攀谈了几句,才分开,各忙各的去了。 因此,等她走到通往自己办公室的长廊,远远看到等在门口处的文心时,有些意外,加快脚步走过去,感觉自己好像耽误了时间,怕文心等了太久。 “文心,你找我吗?”温凉在文心的面前站定,一边问一边开门,等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她邀请道:“先进来再说吧。” 文心没说话,默默的跟在温凉身后进了温凉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温凉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道墙边的饮水机接水,嘴上还招呼着:“坐啊,站着干嘛。” 文心就像是个丢了魂的娃娃,有种失魂落魄的颓废,不声不响,也不回答,只是照着温凉的指示做,在温凉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安安静静的等着温凉端水回来。 温凉拿着两杯温水走回来,一杯放在文心的面前,自己端着一杯,绕过办公桌,坐到了里面的位置上,望着不在状态的文心,很是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了?” 文心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什么都不说,一双眼睛中盈着水汽,看着温凉。 分外的惹人怜惜。 “温凉姐,你的嘴怎么了?”文心看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此问题一处,温凉便自我反应一般,用指尖去触摸嘴唇上的那一破皮处,有些难以启齿的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天气太冷太干了,冻到了。” 都怪顾寒时,害她现在要撒这么个慌。温凉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责怪一句。 她自然是不会告诉文心,都怪顾寒时情难自禁,在两人拥吻时,咬破了她嘴唇的事情。 “最近好像越发的冷了,温凉姐要注意身体啊。”文心诚恳地说到。 一点疑心都没有,惹得温凉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的连喝了几口热水。 “我会的,你也要注意一点。”温凉回到,再次把话题引回了正轨问:“你等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文心连请了两天假,今天情绪才终于稳定了一点,回来上班。早上有事情要忙,温凉都还没有好好的关心一下文心。 这时候,文心来找她,应该是有事要和她说吧。 文心把温凉给她倒的温水握在手心里,借此来温暖自己冰冷的手,目光落在手中杯子的水面上,低声对温凉说:“沈队找我谈过了。” 昨日沈铮找过文心,他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了一下。 “沈队怎么说?”温凉并不意外。 依照她对沈铮浅薄的了解,也不难了解到一些沈铮的个性,遇难而上,遇见问题不会拖拉,只会想办法解决。 如今他和文心之间出了问题,他自然也是不会晾着,总归是要主动去解决的。 “他和我说了他与郑洁的那段婚姻,还表明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他和郑洁都不会再有瓜葛,希望我相信他。”文心一直纠结在一起的眉心,在说到这些的时候,终于舒展了些,接下来,准备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局促的羞涩道:“他说他现在只想陪着我,如果我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让我不要胡思乱想,郑小姐那边,他会尽快处理好。” 温凉心情明了,这很是沈铮的风格。 她道:“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看上去还这么闷闷不乐的,是还心存介意吗?” 介意沈铮之前的经历和婚姻,或者是那个无法避免的孩子。 文心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很是认真打看着温凉说:“不是的,温凉姐,我没有介意。” “那是怎么了,我的小姑娘?”温凉笑意温柔,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文心的表情,在温凉那笑容了,霎时焉了,眸中又盈起水气,委委屈屈,很是无助,憋了半天。 才终于说出心中那个让她难过不已的烦恼。 “温凉姐,中午的时候,沈队带我去见了那个孩子,我们一起吃了个饭……”文心说到这,哽塞在喉,几乎说不下去了。 最后几番平复自己心中的悲伤,哑着声音艰难的说:“他很不喜欢我,很抗拒我,甚至,厌恶我。” 尽管温凉在文心说完上半句的时候,已经隐隐猜到了下半句要说明的情况,有所准备。可当文心真的把那孩子对她的敌意向温凉倾诉出来的时候 。 温凉对文心的心疼还是没有减弱半分半点,一时之间,她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词汇去安慰文心,使她开怀一点。 无比心疼眼前这个女孩,究竟是有怎么样的决心和勇气,才决定了拥抱着爱情去冒险,却换来了这么个不对等的对待。 温凉把手伸过去,轻轻的握了握文心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多一点的力量,使她能更加勇敢的去面对前路的艰辛。 “孩子还小,心智不成熟,一开始有这样的抵触情绪,无可厚非。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让你纵容他,无私付出,那样太傻了。你只需要记得,任何时候,都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别委屈了自己,至于其他的,做的问心无愧,就足够了。别为难自己啊,傻丫头。”温凉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她可不是无私的圣母,她想教会文心的,是自保和自爱,尊重自己。说的难听点,那个孩子,和文心没有半点关系,文心对他好,是善良博爱,对他疏松平常,只需尽到责任,才是本分。 很多事情,付出是没有结果的,甚至会变成自己的软肋,折磨自己,那又何必呢。 文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温凉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失魂落魄的点头。 接着和温凉说了一下今日和那孩子见面的细节,显然她是打心底,放不开也看不开这点。 温凉也不知如何劝了,扪心自问,如果家中的那个小孩顾景年也是这样对待她的话,她自己都不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完全释怀。 现在又何必为难文心呢,生活需得自己去经历去领悟,她什么都帮不了文心,唯一的作用也许就是像现在这样,在文心难过悲伤的时候,给她一些陪伴和安慰。 能做到的,也许就真的只有这些了吧。 文心从温凉的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也恢复了一些生气,一扫刚开始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模样。 由此可见,和温凉的这一次的谈话,多多少少还是给了文心一些安慰的。 送走温凉后,温凉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有些神游在外。 直到放在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慢悠悠的掏出手机,看到来电的人的备注后,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妈咪。”顾景年充满活力的声音几乎要穿破屏幕,语气中难掩兴奋的问道:“妈咪,你在干什么啊?” 温凉听到顾景年的声音,脑海中又自主的想象了一下此刻小孩子和她讲电话是的画面,嘴角当即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温柔,回答小孩道:“妈咪在上班呀,阿年在干嘛呢?” 顾景年听到温凉的话后,霎时咯咯的笑开了,压低声音,很是神秘地对温凉说:“我不告诉你,妈咪,你猜我在干嘛。” 这般孩子气,温凉失笑。 “妈咪猜不到啊,阿年不肯说吗?” 她表示自己真的猜不出,与顾景年交谈之时,无法避免的想到了文心的难处和困境,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顾景年得意洋洋的笑声不断传来,声音奶里奶气,透着稚气:“我现在不说,妈咪你很快就知道了。” 温凉心中顿时生出了疑惑,对于顾景年的那句‘等下就知道了’不解其意,本欲再问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从鬼灵精怪的小孩嘴里,想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干脆作罢。 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其他的事上,聊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内涵,可是温凉却很喜欢这样交流,一点负担都没有,有的只有数不清的开怀。 她和喜欢这样生动的幸福。 临挂电话时,温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头脑发热问出了一个特别交情的问题。 “阿年,你喜欢我吗?” 问出口后,温凉就后悔了,想收回又不可能了,只好将错就错的安静等着电话那边的答案。 顾景年先是欢快的笑开了,然后加大了声量对温凉说:“妈咪,我何止是喜欢你,我爱你,我超级爱你,爱到不行不行了。” 小孩心思简单纯粹,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便怎么说,不会弄虚作假,也不会羞于表达自己的心情。 坦诚勇敢,直击人的心灵深处。 温凉眼眶突然涌上一股温热,神色动容,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被顾景年的告白,感动的心尖都在颤动。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顾景年没顾上,已经又开始说了。 “妈咪,我超爱你,那妈咪,你爱我吗?” 顾景年的声音越往后越小,很是认真,透着一股子不确定的忐忑。 他是害怕的,害怕温凉会说出让他失望的答案。 直至电话那边传来温凉确定的声线:“当然爱。”顾景年才松了口气,握着手机,想哭又想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超爱温凉。 人生前几年缺失母爱的时间,让早慧的顾景年,对于温凉的存在始终有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害怕,害怕温凉随时会消失,害怕温凉没将自己放心上…… 从根本上,顾景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需要更多爱意的呵护,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心和温暖。 第一百七十九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挂断电话后,温凉总算是不在胡思乱想,静下心来,开始手头上的工作,翻阅解刨学进行学习,或者是打报告,像上头交差。 还算平静,直到下班的时候,也没出什么事情,温凉得以准时下班。 温凉整理好自己的办公室,带上自己的东西下楼准备下班。 走到楼梯拐角处,意外的遇见了那个性格过于活泼的新人王梓。 王梓见到温凉,当即热情的打招呼:“温凉姐好,你是准备下班了吗?” 温凉站住了脚跟,没多少交谈意外的点点头道:“嗯,正准备走。” “辛苦了,辛苦了。”王梓半是攀谈半是诚恳地说,然后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对温凉道:“温凉姐,今天下班,有惊喜哦。” 温凉微挑眉看眼前的青年,不以为意。 “还能有什么惊喜。” 王梓爽朗的笑开了,没明说,打着哑谜:“温凉姐,你下去楼下就知道了。” “我就不耽搁你了,温凉姐辛苦了,明天见。” 王梓说完就上楼去了,留下温凉站在原地,颇为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王梓的背影,没有多想,就继续往楼下走。 等她站到了一楼的地面,目光触及大厅中央处,发现那里围着一群人,说话声不止,颇为热闹。 温凉不免多看了几眼,也正是多亏了这么几眼,使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众人围成的圈子中,好像站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还有些熟悉。 “阿年。” 温凉呢喃出声,终于是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孩子的模样,惊讶的发现那被众人包围的孩子,居然是顾景年。 难怪,温凉这时想起了刚才王梓在楼梯转角处,和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王梓口中那个透着神秘的惊喜。 原来那个惊喜,就是顾景年啊。 温凉没有再过多的耽搁,赶紧朝着那人群走去,等走近了,便开口唤道:“阿年,是你吗?” 围在一起的众人,听到温凉的声音,不约而同的纷纷看向了温凉,看到人后,很是懂事自主的让开了路,嘴上还和温凉打着招呼,神色之间都透着一丝兴奋。 颇有一种‘可等到你了’的意思。 特别是顾景年,待人群散开,他看到温凉,当即叫着:“妈咪。” 朝温凉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先是抱住了温凉的大腿。 温凉有些懵,搞不清楚状况,弯腰揪着顾景年的两只小手,将小孩抱到怀里,有些惊奇地问:“阿年,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妈咪了呀,所以就来等妈咪下班啊。”顾景年说的理所当然,抱着温凉的脖子,用脸蹭着温凉的脸,讨巧的很。 温凉被蹭的脸皮发热,笑容便藏不住了,实在熬不住顾景年这撒娇的热情,只好把人放了下来。 “谁送你来的?”温凉拨开顾景年额间的几缕碎发,柔声问。 顾景年指了指警局门口,温凉便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人,是相熟的面孔。 那人见她看过来,对着温凉毕恭毕敬的颔首示意,温凉也朝着那人回了一个简单的礼数,当做明了和感谢。 “来了多久了,怎么没上楼去找我。”温凉又问。 刚才下楼看到那阵战,她总觉得顾景年似乎早早就过来了。 果不其然,顾景年憨憨的笑了笑,抓着温凉的手道:“来了好一会了,妈咪。” 周围的警员还没有散去,看着温凉母子两人的互动,个个笑的有些复杂,面露八卦之意,不过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们也不过是抓着机会,想瞧瞧权势鼎盛之势的顾家,家中相处之道,寻寻是否有八卦可聊。 毕竟温凉后母的身份不用多说,就是摆在那里明铮铮的事实。 因此在今日之前,温凉和顾氏集团小太子顾景年之间的关系,一直众说纷纭,多是惹人好奇的很。 不过照今日这样子来看,外界的风言风语可得歇会了,人家母慈子孝,真轮不上一些多嘴之人,乱嚼舌根。 “温法医,你可算下来了,顾小少爷都等了你个把时辰了。” 人群中一个警员笑着道,总归是要温凉知道顾景年已经在这里等了她许久,使温凉了解了解小孩子的用心。 “是啊,我们想上楼叫你下来,顾小少爷还不让呢,说是怕打扰你工作,太乖巧了,叫人喜欢啊,温凉姐。”平日里一个和温凉关系尚可的女警员结果上一个警员的话头,母爱泛滥的夸赞起顾景年乖巧。 也难怪那女警员喜欢,顾景年出生贵胄名门,小小年纪就是顾氏集团名声在外的小少爷,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身份,还是个半大不点的小孩子。 如果因为自己的出声和起点,养成了什么娇奢习性,待人接物高傲了些,也无可厚非。 但顾景年这小孩不仅没有上述的那些劣习,反倒是生了一副活泼生动,待人接物极其礼遇懂事,修养气度都已见端倪,可爱的让人生出不得不喜欢的情感来。 这样的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 温凉不想小孩已经来了许久,她凝神犹思了一下,便想起了刚才那个电话。 顾景年在电话中神秘的对她打哑谜,让她猜他在干嘛,温凉没放在心上,想来应该是在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小孩或许已经决定过来警局找她,或者是已经在来警局的路上了。 温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对在场的同时颔首致谢道:“谢谢大家刚才那段时间对阿年的照顾,希望阿年没给你们添麻烦。” “妈咪,怎么会呢,我可乖了。”温凉一席话,在场的众人还没有来的及回答,顾景年就马上迫不及待仰起头看向温凉道,深怕温凉会生出什么误会似的。 末了他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顿时绽开一个灿灿烂烂的笑容,对着还滞留在场的众位警员说:“叔叔阿姨们,阿年是不是很乖啊,根本就没给你们添麻烦,还给你们讲了笑话,逗你们笑的很开心呢,你们快和我妈咪说呀。” 一群人的心肝啊,在顾景年那个笑容里,都软成了棉花糖,纷纷开口称赞。 “是啊,温法医,顾小少爷特别懂事,哪里有给我们什么麻烦。” “对啊对啊,不仅如此,顾小少爷还给我们带来了下午茶小点心,慰劳我们,说我们辛苦了,这孩子太讨喜了。” “讨人喜欢……” “很懂事,很有礼貌……” “……” 七嘴八舌的一顿夸赞,顾景年被夸奖的词汇淹没在甜蜜罐里,笑容甜滋滋的对着众人连连道谢。 温凉摸了摸小孩的头,由衷的说道:“我们阿年这么棒啊,真乖。” “那当然啦,我可是妈咪的儿子,可不能给妈咪丢脸。”顾景年一脸的得意洋洋,格外神气。 温凉被小孩的表情逗笑,牵着孩子,又和在场的同事道了次谢,才终于道:“阿年,给各位叔叔阿姨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顾景年一听温凉的话,当即笑着露出一双尖尖的小虎牙,郑重其事的和警局里的人道别,然后再随着温凉离开。 等温凉母子走出去,坐上了等在警局门口的车离开后。 警局大堂里聚在一起的人才缓缓散去,有人意犹未尽道:“要是我也能生一个这么好看又讨人喜欢的孩子就好了。” 换来的是身边同事无情的嘲笑声和不留余地的打击。 “哈哈哈,就你,醒醒吧,还不如多吃一点顾小少爷给我们准备的茶点,来的实际一点。” 说完就跑,就怕挨打。 感叹的那人被这么一打击,马上还击:“欸,我发现你这人嘴怎么这么贱嗖嗖的呢。有本事你站住,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混蛋……” 又是一出好戏。 而另一边已经驶上高架的车上,温凉看在摊在自己身上,粘着自己的小孩。 她不喜欢这样腻腻歪歪的亲近,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随着。 “阿年,你怎么今日突然来找我?”温凉又问起这个问题。 虽然顾景年解释是因为想她,才来找她,可她总觉得应该不止如此,小孩一路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都在隐隐的暗示和期待着什么一般。 温凉仔细想了想,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更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恕她愚昧,猜不出顾景年的心思。 只好开口问了。 顾景年慢悠悠的从温凉的身上坐直了来,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盛着星辰,望着温凉满是希翼,不明说,又在暗示。 “妈咪,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温凉没猜错,小孩当真是心里藏了事。 在小孩的点拨下,温凉再次凝神深思了片刻,渴望着记起什么来,只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她只好诚实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对不起,阿年,妈咪真的想不起来了。” 温凉双手合十,摆出可怜的表情来向小孩道歉。 却还是阻止不了小孩那闪烁着星辰大海的眸子,逐渐暗淡无光了下来,一张笑脸霎时就失了一些快意,多出了一抹失望。 瞧着小孩这失望的模样,和委屈的小表情,温凉的心,别提多抱歉难受了,马上伸出手来,抱着人哄。 “阿年,你别生气,别难过,是妈咪错了,脑子不好使,忘记了今天的日子,阿年就不与妈咪计较,告诉妈咪好不好啊。” 顾景年撅着一张粉嫩的小嘴,盯着温凉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想来是真的失望了,不肯轻易与温凉握手言和。 正当温凉不知该怎么哄顾景年是才好的时候。 前面开车的老人,适时开口为温凉解围。 “少夫人,您忘了吗?今天您要陪小少爷去游乐场,那是小少爷幼儿园的寒假作业,和爸爸妈妈去游乐场一起玩一次,过后还要谢游玩记呢。” 老人沉稳醇厚的声音,恭敬的很。 经老人这么一说,温凉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早在三日前的晚上,小孩就早早的同她约好了时间,知道她白天要上班没有空,还特别懂事的将计划安排定在了夜场。 她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这几日糟心事多了些,温凉一忙,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茬了。 小孩满心满眼,掰着手指头期待不已的等了温凉三天,想不到居然等到温凉的一句记不得了,也难怪小孩这般恼她。 温凉明白过来,抱着小孩就是一顿道歉和安慰,知道自己这次做的,确实是过分了,对小孩的心灵,很容易造成伤害。 “你们都说没空,没空,二哥要忙,你也要忙,可我都将时间定在你们下班之后了,比别的小朋友懂事多了,为什么妈咪,你还要惹我伤心呢。”顾景年恼的挣开温凉的怀抱,气鼓鼓的坐到一边。 越说到最后便越觉委屈,一下子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 “你们根本就不爱我,你们就知道忙,我也不要爱你们了。啊……”顾景年沉浸自己的悲伤里,越想越伤心,哭声越来越悲戚,委屈到了心坎里。 温凉的心在顾景年不断滑落的眼泪里,扭曲着疼痛起来,她连忙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随身棉帕,一边给顾景年擦眼泪,一边安抚着顾景年说:“阿年,我们怎么会不爱你呢,我们最爱阿年了,是妈咪错了,妈咪太笨了,这次没记住和阿年的约定。妈咪保证,从今以后,和阿年之间所有的约定,我都不会忘记了。阿年能不能原谅妈咪一次啊,我们阿年不哭了啊,妈咪都心疼死了。” 顾景年凝着一双泪眼看着温凉,哭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带着哭腔问温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妈咪再也不会让阿年伤心难过了。” 温凉斩钉截铁道,轻易便给出了诺言。 “那我们拉钩。”顾景年伸出小手,小手指伸出来,望着温凉。 温凉二话不说当即伸出手去同顾景年拉钩,做下约定。此时此刻,温凉对这个约定抱着百分之百的真诚,她也确实是想这么做的。 只是世事万千,变幻不定,最终,她还是违背了和顾景年的约定,不仅让顾景年伤心难过,百般无助,还差点错过了自己的孩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顾景年认真严肃的宣誓。 在温凉的安慰下,顾景年总算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好了伤疤霎时忘了疼,很快又开心的笑起来。 粘着温凉,竟然还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了。 温凉抱着怀中软软的身子,心境复杂,说不出的酸楚。 这个孩子太缺少安全感了,过分小心翼翼的懂事,让温凉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伤感,更明白自己以后不该再让这么好的孩子失望了。 车子停在游乐园门口,老人毕恭毕敬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票给温凉,目送着温凉带着已经恢复了心情,蹦蹦跳跳的顾景年进去。 等到看不到温凉她们的身影之后,他才朝着门口外的一处黑沉处招了招手。 几个黑衣人从阴暗处走出来,统一的黑色西装和墨镜,身姿挺拔,站姿标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私家保镖。他们耳中带着无线耳机,方便彼此联系,安静的等到着老人的吩咐。 “游乐场人多眼杂,你们进去,暗中保护夫人和小少爷。记住,夫人是刑警队的,你们要更加谨慎,在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下,不要打扰到夫人和小少爷,更不能让夫人和小少爷发现你们,坏了他们的雅兴。”老人沉稳的吩咐着。 那几个黑衣保镖答应下来,就跟在温凉她们后面进去了,去执行任务。 带着顾景年玩了一些项目后,温凉正带着顾景年在灯光璀璨,梦幻无比的游乐园里走动,寻找下一个游乐项目。 她们头上也不知是何时多了一个米奇老鼠和兔子的发框,装了小灯泡,在夜色里发着光。 顾景年带着米奇老鼠的,而温凉则带了一对粉嫩的兔子耳朵,一边还是折耳朵的,她淡妆,身上穿着合身的职业小西装,外加一件驼色的毛呢大衣,就算是因为脚环还没好全,搭了一双小白鞋,身形玲珑高挑,身上的装扮多少还是有些正装的意思的,头上戴着那么一个粉嫩的兔子耳朵,不免产生了一些反差萌。 娇俏可爱,明媚动人。 身边要是没跟着顾景年这么一个小东西,指不定会吸引多少人生出点念想,想上前搭讪。 毕竟打温凉进入游乐园后,各种各样或是暗搓搓,或是明目张胆,或是装作不经意一看再看的眼光,一点都不少。 “妈咪我想要这个,这个好可爱啊。”路过一个贩卖纪念品的门店,顾景年被门口摆放的独角兽毛绒娃娃吸引了目光,挪不动脚步。 温凉牵着顾景年走到那摊子前,随手拿起一个独角兽娃娃递给顾景年,一点都不含糊:“我给你买。” “谢谢妈咪,妈咪最好了。”顾景年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不过他小手一推,并不接下温凉手中的娃娃,而是自己惦着脚,拿起了另外的。 “妈咪,你拿的那个不好看,我喜欢这个。” 顾景年抱着怀中那个几乎有他一半大的纯白毛绒玩具,高高兴兴的,就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温凉失笑,多看了几眼自己手中的玩具,又看看顾景年手中的,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她并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小孩子的世界,她真的是理解不了。 将手中的娃娃放回原地,温凉就走进店里的收银台前付款。 等她付了钱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独角兽玩偶货架前,空无一人,没有顾景年的踪迹时。 温凉的心霎时就揪在了一起,慌乱起来,四处张望,寻找顾景年的身影,口中叫着顾景年的名字。 有了上一次古镇的教训,她这次居然还不学乖。就因为觉得付款用不了两分钟,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便放松警惕,把顾景年留在外面。 没错,温凉知道顾家派了人来暗中追寻保护她们的事情,尽管对方很小心,但温凉如果发现不了,也枉费了之前那五年所受的苦难。 正因为这样,她才有恃无恐,觉得留顾景年一个人呆一会不会出现问题,想不到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顾景年便不见了。 就在温凉束手无策,想找出暗中保护的人,一问究竟的时候。 温凉的目光被不远处转角出现的一个修长的身影吸引了,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一颗悬起来的心,也安安稳稳的落回了原处,松了口气。 男人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妥帖合身,勾勒出完美肌肉紧致的身材,就算臂弯里抱着一个孩子,也没有折损他一丝一毫的没力,徐徐朝温凉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气质高贵,犹如天神落地,亲临人间。 灯光的清辉落在他身上,璀璨生辉,盖不去他身上自发的光芒,逼的人不敢直视,私心里又想多看几眼。 温凉迎了上去,坐在男人臂弯里的顾景年顿时欢欣的叫了起来:“妈咪,你付完钱了。” 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害的温凉多担心,一脸的纯真无邪。 “小鬼头。”温凉无可奈何的轻骂一句,伸出手虚虚的敲了一下顾景年的头,以示教训。 顾景年一只手拿着新买的棉花糖,一边手抱着被温凉敲了一下的地方,委屈道:“妈咪,你怎么打我啊。” 一声轻笑,顾寒时替温凉回答道:“该打。” 顾景年霎时嘟着一张粉嫩的小嘴,怒视顾寒时,然后便不搭理他们,兀自的从顾寒时身上下来,到一旁吃棉花糖去了。 刚才顾寒时突然出现,顾景年便说想吃棉花糖,顾寒时也不合温凉招呼一声,就抱着顾景年到拐角处的一个小摊买去了。 所以温凉出来才找不到人。 “你怎么来了?”温凉问身前轻笑的着盯着自个看的顾寒时。 温凉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顾景年刚才和她说过,顾寒时今晚有个聚会,没有时间过来,还惹得顾景年一阵失落。 想不到顾寒时此时竟突然站在了这里,她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老婆孩子都在这里,我不来怎么行。”顾寒时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先把温凉揽到怀里,在温凉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惹得温凉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笑意更盛。 温凉伸手捂着刚才被顾寒时亲过的那半边脸颊,看向顾寒时的眸子里透着无辜,很是实诚的追问:“你今天不是和朋友之间,有聚会吗?” “那些人哪里可以和我老婆孩子比,一群没前途的单身汉在那厮混,不去也罢。”顾寒时一针见血,还不忘捧一踩一。 把温凉顾景年捧的高高的,不留余地的把自己的那些猪朋狗友,狠狠的踩上一脚。 耳边仿佛回响着组局人刘川三少等人,持续不断的喷嚏声。 刘川和三少等人,应该是没有想到,顾寒时这厮,不仅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说不来就不来了,还要在暗处损他们一下,以其来博取自己老婆的夸奖,才作罢。 只能怪他们交友不慎了,遇上顾寒时这么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温凉无言以对,望着顾寒时那笑若春风的脸,真心替顾寒时那群兄弟朋友不平。 尽管是事实,顾寒时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的不是,总归是该看在交情的份上说的委婉一点啊。 呵,温凉和顾寒时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丘之貉。(来自官方吐槽。) 顾寒时正搂着温凉,想再占点便宜,不料一旁的顾景年不甘寂寞,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把他们分开。 小不点抱着温凉的腿,仰着头看着顾寒时宣誓主权,不容拒绝:“二哥,今天妈咪是我的,你不能抢,你要想抢,还不如不来了呢。” 还挺刚啊。 顾景年弯下腰,伸手捏起顾景年脸颊上的软肉,笑着道:“你个小白眼狼,我才给你买了棉花糖,你就跟我抢女人了。她可是我老婆,小家伙。” “她还是我妈咪呢,我骄傲了吗?!!”顾景年一点都不甘示弱。 脸颊还被顾寒时捏着,回怼顾寒时的时候,嘴巴动起来,像个小仓鼠一样,可可爱爱。 温凉满脸无奈的看着这场没有什么内涵的争端,微微扶额,心中感叹,她是遇上了什么样的一对父子啊。 “好吧。”顾寒时放开顾景年的脸,轻轻的拍了一下,很是大度地说道:“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把我老婆让给你一会,我来给你们打下手。” 顾景年赢得了这场争夺的胜利,当即笑了,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装着语气深沉欣慰道:“我们家二哥终于懂事了,也不枉费了我和妈咪一直劳心劳力,不抛弃不放弃的选择相信你,我真的很欣慰。” 此番话一出,继温凉之后,顾寒时又给顾景年赏赐一记敲头,他失笑的警告道:“小孩子,别跟着你奶奶,看那么多的电视剧,简直毒害心灵。” 顾景年抱着头,委屈巴巴的向温凉告状:“妈咪,你看,二哥他打我。” 温凉先是温温柔柔的抚摸了一下顾景年的头,然后夫唱妇随的对着顾景年狠心的说:“该打。” 两夫妻狼狈为奸起来,连词都不带换一下的。 此刻只求顾景年心里的阴影面积,摊上这么一对相亲相爱的父母,他就像一个捡来的孩子一样。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充话费送的? 接下来三个人去玩了碰碰车,温凉和顾景年一辆车,顾寒时自己一辆。 顾寒时就像一个魔鬼,就喜欢满场追着温凉母子跑,追到了还不撞,等在那里,等着温凉来撞他。 十分钟下来,这种把戏玩的不亦乐乎。 幼稚的紧。 之后就是旋转木马,宇宙飞船等经典项目。 等到他们把小孩子能玩的都玩遍了,顾景年也呆呆的站在游乐场最刺激的一个娱乐项目,‘垂直过山车’的入口处,不走了。 他表示很想玩,胆子肥的不是一点点。 顾寒时把小孩抱起来看入口处的告示牌,温凉就指着玩过山车的注意事项的其中一项,对顾景年道:“你还不能玩呢,阿年,你看着这一条,身高最低不能低于一米四,我们阿年还达不到要求,以后等你长大了,才能玩。” “哈……”顾景年小脸微皱,很是惋惜,依依不舍的望着沉浮在黑夜中,快速移动的过山车,耳边是坐在上面的人,或惊恐或畅快的尖叫。 “真可惜。”顾景年喃喃着,流露出无法排解的遗憾。 温凉摸了摸小孩的脖子,笑说:“瞧你,以后再来便是。” “以后的和今天的就不一样了。”顾景年很认真的望进温凉的眼睛,用不太能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词汇,向温凉严肃地说。 顾景年心中想着,这可是他和顾寒时温凉她们第一次一起来游乐场啊,以后怎么能这一次一样呢,肯定是不能的啊。 温凉大抵理解顾景年的意思是,以后就算能坐了,也和今天想坐的心情不一样了,意义也会是天差地别。 “可是现在阿年也坐不了啊。”温凉劝道。 顾景年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一扫刚才脸色的阴霾,欢喜的提议道:“爹地和妈咪替我去坐好了。” 温凉心下一紧,当下回头看了身后的过山车轨道,耳边是绵绵不绝的尖叫声,轨道制高点那一个九十度的垂直弯度。 她的心脏当下不平静的狂跳了起来,表示自己的拒绝。 这种刺激的娱乐项目,对于温凉来说,简直是一种凌迟,她根本就不敢玩。 原本顾景年提议去玩的时候,她还暗暗庆幸,顾景年根本就不符合条件,觉得这样一来,她就能逃过一劫。 千算万算 ,没有算到这一步,顾景年对过山车的执念这么强,她即将被推上那个九十度垂直坠落的车厢。 顾寒时看出温凉的窘迫和胆颤的害怕,偷偷的笑了笑,目光凌厉暗含狡猾的宠溺算计,等着看温凉怎么应对。 他倒是已经开始很期待,等一下上去以后,温凉害怕的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的场景了。 “阿年,要不这一次就算了吧,我们再逛逛别的,以后再坐过山车吧。”温凉勉强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不知自己说话间已将自己的抗拒表露无遗。 顾景年委委屈屈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凉看,重复着自己的愿望:“可我想看妈咪和爹地现在坐,妈咪是害怕吗?没关系的,爹地会保护你的。” 顾景年说着转头看向顾寒时,征求道:“是吗,二哥,你一定会保护妈咪,不会害怕的对吧?” 顾寒时的目光落在温凉的身上带着玩味的溺爱,不理会温凉在哪里对他挤眉弄眼的暗示,很是肯定的回答顾景年说:“当然啦,我怎么会害怕,一定会保护你妈咪的。” 得了,顾寒时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势要把温凉往火坑里推啊。 这下子顾景年看向温凉的眼神更加恳切,笔直的盯着温凉,带着深深的希翼,颇有一股子非要把温凉盯的点头同意了不可。 温凉不想驳了孩子的意,也不想认命,开始做最后的挣扎:“可是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如果我和顾寒时去坐过山车了,留阿年一个人,怎么办啊,明显是不可以的啊。” “这还不好办。”顾寒时波澜不惊的嗓音响起。 温凉当即警惕的看向了顾寒时,背后一阵发凉,隐隐的察觉到了从顾寒时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不掩饰自己的惊恐:“你想干嘛?” 顾寒时笑笑不回答,弯腰把怀里的顾景年放下,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温凉一字一句的听着顾寒时对电话那边说:“嗯,福伯,是我。” “你进来一下,我们在等垂直过山车的位置。” “好,你尽快。” 电话挂断的时候,温凉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目光复杂掺杂着一丝丝的哀怨,仿佛在无声的质问。 顾寒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玩玩挺好的,我觉得应该可以增进夫妻感情。”顾寒时仿若听懂了无声的抗议,语气暧昧的朝温凉说。 温凉的目光从哀怨转为凌厉,话里有话道:“我反而觉得玩了这个,会刺激夫妻矛盾。” “乖,别害怕。”顾寒时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温凉的头。 温凉侧头躲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身后的游乐设施上,她不仅心跳如雷,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壮烈的惨状。 一想到这些,回头看向顾寒时的目光就更凶狠了些。 十分钟之后,福伯就赶到了顾家三人的面前。 那福伯就是送温凉和顾景年来游乐场的人,送他们来后,就一直在游乐场外面等他们。 也是从小跟在顾景年身边照顾的老人,带顾景年本来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顾寒时把顾景年交给福伯,对着温凉伸出手,眼角眉梢尽是得逞的微笑。 “走吧,宝宝。” 温凉有些颤巍巍的握住顾寒时的手,还试图最后再挣扎一下。 她难得放软了姿态,打着商量道:“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行哦,要给阿年做个好榜样啊,宝宝,勇敢一点。” 顾寒时很有耐心,循循善诱着,搬出顾景年来让温凉无法拒绝。 “对啊,对啊,妈咪,你快去呀,可不能耍赖了。”顾景年抓着福伯的手,从旁催促,助顾寒时一臂之力。 被这两父子盯上,温凉根本就逃不掉了。 最后一咬牙,心一横,便死了心,被顾寒时牵着往里面走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十足的心里准备,铁了心了。 可当温凉真的做到过山车列的位置上时,她才明白,什么心里准备都没用,都控制不住此刻,她心脏狂跳的力度,还有脑海中汹涌的恐惧的信号。 在过山车启动前,温凉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握住了身边的男人宽厚的手掌,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低低呢喃。 “顾寒时,我害怕。” 顾寒时放我住温凉好似柔软无骨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烫进温凉的血液,给其温暖和安慰。 他笑着看她,语气温情且郑重。 “温凉,别怕,有我在。” 温凉心间一热,还没来及作出感动,列车便脱离了出发地,开动了。 “啊……”温凉发自内心的惊呼出声,盯着前面的轨道,加强了手上的力度,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握住了顾寒时的手。 “顾寒时……” 温凉的语音已带着颤音。 顾寒时的心抽了一下,有些后悔勉强温凉了,他心尖的小宝贝是真的害怕。 “放轻松,温凉,没事的,我陪着你,很快就结束了。” 此刻骑虎难下,顾寒时也只能告诉温凉他在,会陪着她。 温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目视前方,心里定了定,做着准备。 过山车先是速度缓慢的移动,持续攀爬,高度不断的上升,终于来到了那个九十度垂直坠落的拐弯口,然后停了下来,为坠落做最后的准备。 这个九十度角,是这个项目的卖点和重点。 温凉的呼吸变重了,在坠落之前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随后就是黑暗中失衡的恐惧,她头晕目眩,尖叫着灵魂和肉体几乎分离。 其实尖叫和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顾寒时和温凉很快就回到了起点,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温凉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无力的放开了抓着顾寒时的手,却有被顾寒时紧紧的抓住。 她感受着顾寒时将她抓紧,有些懵懂的转头看向了顾寒时,看到顾寒时脸上的担忧,目光炙热和愧疚。 他们刚站到地面上,顾寒时就将温凉抱在了怀里,他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 脚踏大地的感觉很好,温凉的心稳稳当当的落下,自然很快就从刚才被支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了。 她双手环着顾寒时窄劲的腰身,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仅此一次。” 顾寒时微微分开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低下头吻了吻温凉的唇,当做安抚。 周围有还没离开的客人,看到两个美好的男女拥抱拥吻,空气里似乎都充满了粉红色的暧昧泡泡,各怀心思的慢慢从出口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有的人,还频频回头看。 毕竟排除了公众场合秀恩爱不太好这点,这一对男女无论是颜值和气质都太般配了,多看几眼,权当是养养眼,也是不错的。 顾寒时和温凉是最后走的。 等他们回到了入口处,顾景年迫不及待迎上来,眼巴巴的问:“怎么样?妈咪,二哥好玩吗?” 顾寒时和温凉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朝着顾景年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被儿子坑了,那总得坑回来吧。就等着顾景年长高后,坐在过山车上享受尖叫的乐趣吧。 那天夜里,他们玩到了游乐园关门才离开的,顾景年心满意足地跟着福伯,要回顾家老宅,临离开前,他抱着温凉给他买的那个独角兽娃娃,笑的像个小太阳,对顾寒时和温凉说:“晚安呀,爹地妈咪。” 最后还让顾寒时和温凉两个人蹲下来,让他在他们的脸上分别落下一个晚安吻,才可作罢,坐上车离开。 福伯的车刚刚开走,一脸黑色低调的奔驰就从另一个停车位开出来,跟在福伯和顾景年的车子离开。 有些尾随的意思。 这等明目张胆的尾随,温凉微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顾寒时,后者不为所动,神色淡定。 不用多说,温凉便懂了,那辆车上应该是顾家的人。 也许就是隐身在暗处,跟着他们逛遍了整个游乐场,却没有现身的那些人吧。 “有点累啊,我们也回家吧,宝宝。”顾寒时将手落在温凉的肩膀上,揽过温凉的身子,低沉的在温凉的头顶炸响。 温凉推推身边的男人,用行动来表示距离产生美。 “别压我,我脚还没好全呢。” 方才顾寒时那一揽一靠,几乎把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了温凉的身上,她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毛病。 只是顾寒时最喜的就是曲解她的意思,恶意脑补成另一番含义。 所以,此时顾寒时露出一个狡猾暧昧的坏笑,眼中翻涌着滚烫的动容,声音婉转充满磁性道:“宝宝,你怎么这么心急呢,再怎么说,这里人多眼杂的,公众场合,我还是知道分寸的,要压你,也是回家再压呀,在这里,成何体~统~。” 温凉的心肝在顾寒时刻意营造的暧昧气氛和话中有话的语言里,猛地收缩了一下,浑身触电一般,变的有些敏感,对上顾寒时还在坏笑的脸。 她的脑海中就如放电影般,一帧帧的开始播放那些她与顾寒时之间纠缠暧昧的欢好时刻,画面火辣且劲爆。 刺激的温凉的脑袋发蒙,脸上发烫,一缩脖子,把自己的半张脸藏在围巾下面,不理会顾寒时,自顾自的往前面走。 在不要脸的对峙上,温凉永远都不是顾寒时的对手。 顾寒时很快就追上来,不由分的牵起了温凉的手,嘴上还特别殷勤的说着情话:“我的宝宝怎么这么聪明呢,都不用我说,就知道我们的车时停在这边。” 温凉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挡顾寒时的嘴巴,想被惹毛了的猫咪一样,亮出了自己的爪子,咬牙切齿的对顾寒时说:“好了,你别说话了,给我安静点。” 她脸皮薄,再让顾寒时这么无休止的用甜言蜜语催眠下去,只怕她会心跳加速而死。甚至以后就听不得半点不好听的话了。 手掌心传来一阵湿濡温热的触感,温凉想被电了一样,迅速的收回手,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吓,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顾寒时。 心里暗叫道:见鬼了,这个男人竟然用舌头舔她的掌心,妈呀,简直…… 憋了半天,温凉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词汇,用来形容顾寒时这样的行为,只好凝着防备的眼神看着顾寒时,把自己的手,藏到身体后面。 男人看着温凉顶着一脸防贼的表情在那看他,喉间发出爽朗的笑声,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眼角眉梢,一笔一划,都写着深深宠溺,伸出手把温凉垂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很是温情地说到:“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宝宝。” 人啊,就是这样,一旦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东西,恨不得无时无刻都要把这天下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加之于自己的喜欢的人或者东西上面。 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人或者那东西的好,又小心翼翼的想将那人所有的好都藏起来,怕被别人看了去,会被别人惦记上。而喜欢热爱都是自私的,因此,拒绝分享,拒绝展现,绝对的占有,驱赶所有的争夺者,保护自己的领地,自己的人,才是最后的目的。 极其矛盾,极尽热爱。 想用赞美告诉她,她有多完美,多重要,多深得他心。 温凉心肝颤动个不停,只觉得比刚才坐过山车的时候还要刺激,她无力抗拒顾寒时的赞美,顾寒时的温情,顾寒时热切的注视。 沉沦深陷,没有自救的办法。她挣扎着,想要逃离,想要获得救赎,最后却只能像被沼泽吸附了一样,越挣扎便越陷越深。 可每当她想算了吧,很累了,她很努力了,想着就放纵下去,吧,不要挣扎了。心中总有一个阴暗的角落在开始叫嚣着,翻涌着回忆中悲怆,使她不可以放弃。 因此,她陷入了两难。 温凉沉默着,阴晦的目光,深埋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紧紧的凝望着顾寒时,后者的笑意就逐渐在这目光里一点一点的递减。 像是从温凉表情和眼睛中,看透了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回家吧。”顾寒时收起了笑容,揉了揉温凉的头发,搂着人往停车的位置走。 司机等在车边,一看到顾寒时和温凉过来,赶紧过来拉开车门,让他们坐进去。 已经是深夜十点多,温凉坐进车里后,看着前面打开的车门,忍不住和身边的顾寒时说了一声:“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让人家下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生活是由诸多因素组成的,如果工作占得时间太满,那生活里的其他因素必定会出现失衡的问题。 温凉也是难得感性一次,问出后,马上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很愚蠢。 司机与顾寒时之间是一种劳务关系,并不是为顾寒时免费服务的,他工作,顾寒时给他报酬,也绝不含糊。 这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今天喝酒了。”顾寒时笑了笑,给了温凉一个最人性化的回答。 温凉看向男人,也淡淡的笑了。 有时候高情商真的是大杀器。 车子开上高架,匀速的行驶,车内一阵和谐的安静。 温凉看着外面灯火流光的景象,目光映照出闪烁的灯光,细碎明亮。 顾寒时开着车内的灯,腿上摊开了一份文件,正在处理为完成的工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的很好看,落在纸张上,轻轻翻动纸张的模样透着一股子吸引人的性感。 又过了一会,顾寒时似是将这一份文件看完了,伸手拿其他的时候,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宝宝,你过几天有空吗?” 他最近这么叫温凉叫的多了,现在叫起来可谓相当的顺口,理所当然,完全不在乎车上还有一个外人在场。 至于前座开车的司机师傅虽然在场,但他恪尽职守,固守本职工作,职业道德非常强大,对于顾寒时和温凉的对话,素来都自动屏蔽,把自己当成一个只负责开车的透明人。 特别合格,特别优秀。 温凉把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尽管对于这个称呼还有些疙瘩,但也在潜移默化的接受,不纠结在上面。 只是问:“怎么了?我工作不确定性多强,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时间是不能被安排的。” 温凉所言非虚,她是刑警队的法医,这份职业特殊且需时刻待命,她的确对把控自己的工作司机,无能为力。 要是现在和顾寒时说好了有时间,到时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这种可能性很大,那她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确定答案,顺其自然,等到时再说。 顾寒时在腿上摊开新拿起的文件,听着温凉的回答,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不过,也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到时候,有空我们就去,没空我就推掉,就可以了,宝宝,别放在心上。”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就像钢琴键上的低音区发出来的音符,神秘悠扬。 顾寒时一直不把事情说清楚,温凉忍不住好奇的多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啊?” “三少想在他家里办聚会,说是这几天,现在时间还没确定,提前和我们打了声招呼,邀我们到时去玩。”顾寒时提到三少,似是想起了什么。 翻阅文件的速度慢了一些。 最近三少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呢,应该是好像变好了吧,有收心的迹象。以往那么张扬,喜欢吃喝玩乐,招蜂引蝶,没有女人就活不下的性子,最近的花边新闻却是越发的少了,出入夜场的频率也在急速的下降减少,由以前的几乎把夜场当成自己的家,到现在一个星期去不了两次,还乖乖的想沈云深请教起了生意经,开始尝试着接触学习公司的业务,想干点正事了。 转变的速度之快,对自己下手之狠,简直让人咋舌。 刘川和杜亭生都炸了锅了,尊着死性难改本性难移的人生观点,三少转变突然这么巨大,他们都觉得三少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被他那清心寡欲的小叔叔沈云深逼的,要么就是被下降头了。 美其名打着要解救三少与苦难之中的旗号,刘川和杜亭生想方设法,每天都是一个劲的想拉着三少出去风流快活,想把以前的那个三少找回来。 但是,任他们耍尽百般手段,千翻计谋,三少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刘川和杜亭山的所有攻势都化解了不说,后来刘川和杜亭生再夜里联系他,他干脆就不接电话,直接把那两个想拉他一起共沉沦的损友拉黑。 甚至事态发展到最后,三少甚至连林霄的马场都不去了,说是不想被刘川等人,影响到他这个思进取求成功的大好青年。 三少令人讶异的转变,让傅止都忍不住和顾寒时提了一嘴道:“老三那小子,最近是怎么了。” 那小子不说,顾寒时不问,哪里知道他是怎么了,又在抽什么疯,自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日刘川组了局,他本来还想过去看看,趁机问一下三少最近的事情,表示一下关心和慰问。不想他知道了温凉和顾景年去了游乐场,然后重色轻友,禁不住温凉的诱惑。 非常洒脱,没有一丝犹豫就抛下自己的那群朋友,跑去游乐场找自家老婆和自家儿子去了。 顾寒时今天不去,原以为今天刘川组的局散了以后,他们这群人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聚了,不想刚才又收到群里的消息,三少说是这几天要组局,还要求他们务必都到,不然就不当兄弟了。 三少反常了这么久,而且今天晚上才聚过,虽然缺了两三个人,不过也算是小聚了。三少一回去又突然说要组局,众人都不知三少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碍于三少最近种种诡异的表现,他们又不好拒绝,只好配合的答应下来。 顾寒时更是在他们那群人的群里被三少点名批评,说是顾寒时,要是敢再缺席,三少就卷个铺盖,直接搬到顾寒时家住,就住顾寒时和温凉的隔壁,天天闹腾,闹腾的顾寒时夫妇不得安宁,更别说什么甜甜蜜蜜。看顾寒时还敢不敢重色轻友,一点朋友之间的道义都没有了。 对此顾寒时表示不屑,甚至连答应上一句都没有,群里闹腾的再热闹,再怎么艾特他,他都气定神闲的好好潜水,高贵的旁观。 不过,如今他这样问温凉,看来应该是打算去的。 温凉并不清楚三少最近发生的这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事情,只是在顾寒时说完以后,很是实诚的问:“今天晚上你们不是刚刚聚过吗?过几日又聚?” “不清楚啊,宝宝。三少最近精神不正常,情绪不稳定,估计是想整什么幺蛾子。”顾寒时简洁明了的将三少最近所有怪异的表现,都归于精神问题,嘴巴毒的呀。 一点都不留余地。 温凉偷偷替三少捏了一把汗,顾寒时的评价还真是,能不能再过分再损一点,毒舌本舌。 现如今她都不知道是该说顾寒时交友不慎摊上三少这么个花场公子哥,还是该替三少担心,他竟和顾寒时当朋友了。 还是说,顾寒时和三少之间友谊,应该总结为臭味相投,谁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那等到那天,看看是否空的出时间,我们再决定去不去把。”温凉道。 “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寒时从文件中抬头,朝温凉笑了笑,很是卖乖。 笑容真苏,这根本就不是在笑啊,是在要命啊。 温凉心脏侧漏了半拍,也不用回答了,然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到家后,顾寒时还没忙完,便直接抱着文件进了书房。 温凉累了一天了,特别是陪着顾景年疯玩了一晚上,现在整个身子骨都有些软,只想赶紧洗澡睡觉。 因此一回来,她就将自己关进了洗浴房。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只见顾寒时已经端坐在房间的床上,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处理玩了工作,从书房过来的。 一见到温凉穿着丝质睡衣,从沐浴房里走出来,顾寒时的目光便锁定在了温凉的身上,眸光闪烁着情~色的光芒,凶狠炙热,带着迫不及待想侵略的霸气。 “宝宝,过来。”顾寒时一边解开领带一边朝温凉伸出手。 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加上他现在已经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和裤腰带了。 温凉被眼前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勾引的心里一阵骚动,同时也觉得身体有一种没有什么活力的疲惫,缓缓的走过去,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脸朝下的趴着,整个人被柔软的床垫和棉被拖着,瞬间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舒服的很。 一只温热的手放到温凉的腰上,男人熟悉的气息笼罩了过来,蠢蠢欲动。 温凉看都没看顾寒时,反手抓住顾寒时不安分的手,逐字清晰的说道:“给我去洗澡。” 顾寒时这时候,倒是表现的很是乖巧,在温凉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后,就从温凉身边离开。 嘴上还不忘回答道:“得咧,老婆,我这就去。” 说罢当即从房间的置衣架上拿下别人早早就给他准备好的睡衣,一点都不耽搁的进了沐浴间去了。 顾寒时走后,温凉趴的有些闷,给自己翻了个身,瞬间呼吸的空气清新了很多,她闭目养神,正有些睡意。 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温凉只好睁开眼睛,爬过去拿。 是顾景年打来的。 温凉接通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夜半十一点多了,小孩居然还没有睡觉。 “喂,妈咪。”顾景年的声音无碍的从屏幕那边传过来,有些难掩的兴奋。 这孩子,玩了一个晚上,等到了这大半夜,竟还这么精力充沛吗?!! 果然啊,年轻果然就是好,就算顾景年只是个半大不点的孩子,还没到年轻那条线,顶多可以说是幼年。 “阿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温凉认真道。 小孩子太晚睡多大危害,她要让顾景年认识到晚睡是不好的,以后不能再这样做,自然就不能让孩子感觉到她不认真不严肃了。 顾景年知道温凉的意思,主动坦诚道:“妈咪,你别担心,我就今天才睡的晚,平时睡的可早可早了。只是今天我一想起和爹地妈咪一起去了游乐园玩,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所以就想给妈咪打一个电话看看,妈咪和爹地是不是也没有睡。” 温凉不想顾景年是因为这样才睡不着,越听顾景年说到最后,她的心里就越发的暖烘烘的,被小孩感动到心疼。 “傻阿年。”温凉低声唤一句,然后才说道:“我们阿年别再想了,以后你想去,妈咪都陪你去,现在我们阿年要乖乖的,听话,赶紧盖好被子,睡觉啦。” “好的。妈咪。”顾景年乖巧的回答着,然后又忍不住说:“妈咪妈咪,你知道吗?我现在抱着今天妈咪给我买的那个独角兽哦,一点都不孤单,还很暖和。” “是呀,有独角兽陪着我的阿年,我的阿年就不会孤单了。”温凉被小孩奶声奶气的话,惹得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就在她和顾景年正讲着电话的时候,顾寒时洗完澡从沐浴室里出来了,看见温凉在讲电话,不用问,只听温凉对着电话那头说话的语气,就已经猜到电话那头是谁了。 他慢悠悠地用毛巾擦着自己那半短不长的头发,走到穿边坐下,听这母子在讲什么。 是在讲今天去游乐场的事情,小孩子絮絮叨叨的,温凉没有半点的不耐烦,表情温柔的几乎可以腻死人了,耐心的在哄电话那边的顾景年快点睡觉。 顾寒时顿时有些羡慕自己的儿子了,温凉可从没用这样的温柔对待过他啊,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成熟冷峻,性格寡淡的男人,竟真真假假吃起了自己儿子的飞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凉,双手不安分的在温凉的身上移动揉捏,企图吸引温凉的注意力。 只得来温凉恶狠狠的怒瞪警告,除了占便宜,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又过了一会顾景年还是没有挂电话的意思,顾寒时看了看时间,从温凉的手中拿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小奶孩道:“”好了,臭小子,很晚啦,爹地要抱着妈咪睡觉了,你也快点睡了。 这明晃晃的占有欲,对着自己的儿子,也没削弱半点半分,还真是厉害。 “哈。”顾景年不满的叫一声,尔后哀怨的表示:“我也想抱着妈咪睡觉。” “想都别想。” 顾寒时得意道,像个幼稚的孩子,比顾景年还幼稚。 温凉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索性闭上眼睛,不搭理这两父子了。 “二哥,你很过分耶。”顾景年气呼呼的声音,谴责顾寒时的行为。 顾寒时心想太晚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于是赶紧道:“好了,阿年,快点睡了,爸爸要挂了,晚安。” “好吧,晚安,爹地。”顾景年也知道时间晚了,乖乖的接到,然后又说:“你把电话给妈咪,我要和妈咪说晚安。” “我替你转达了,快睡觉。”顾寒时铜墙铁壁,不可攻破的防着自己的儿子。 顾景年也奈何不了他,只好“哼”了一声,然后重复地说了“爹地妈咪晚安。” “晚安,阿年。” 电话挂断了,顾寒时挪动了一下身体伸长手去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的桌面上,又飞快的挪回到温凉的身边。 立刻露出了饿狼吞食的急切,双手撑在温凉的两边,将其包裹在身下。 “宝宝,睡了吗?”看着身下闭着眼睛的温凉,顾寒时试探的问了问。 没有回应,温凉就像是真的已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不说话。 顾寒时嘴角含着坏笑,很快便附身亲吻啃咬温凉的唇,惹得温凉难耐的推了推他,躲开他的吻,软软的求饶:“我真的好累啊,今天就放过一马吧。” 温凉眸中含着柔软,神色看上去确实有些疲惫,看不了顾寒时几眼,又闭上眼睛,表示自己想休息了的愿望。 此刻饶是顾寒时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都化成了温情,舍不得再折腾一下自己当成心肝宝贝的女人。 低头吻了一下温凉的唇,他从她身上离开,坐到了床边,随手从桌上拿下一瓶药酒,再挪到穿里面,把温凉先前受伤的腿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就着药酒,给其按摩,动作熟稔,一看就知道之前应该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温凉闭着眼睛,感受着顾寒时掌心的温度,空气中是淡淡的药香,她心中安宁的笑了笑,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日是被电话惊醒的,温凉在电话铃声的催促下,有些迷茫的爬起来,房间里已然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的身影。 顾寒时应该是已经去公司了。 温凉起身去拿手机,是沈铮打来的,知道对方是谁,温凉赶紧打起了精神,猜想可能是遇上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或是案子。 不能耽搁。 “喂,沈队。”温凉一边接通一边往洗漱间走。 沈铮在在那边显然很着急,一听是温凉,又传来一阵懊悔,直接说:“嗯,温凉,我没看清楚电话,打错了,我这边有急事处理,先挂了,你来局里再说吧。” 尔后就是一阵忙音,屏幕闪回了界面。 温凉颇为莫名其妙,将手机放回洗漱台,好奇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是找她也好,毕竟她这个法医的身份,或多或少是和不详脱不了关系的,急着找她,大多都是出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现在沈铮找错人了,应该是出了什么案子,庆幸的是没有死亡受害者,还没急到马上就要用上她。 总归是早些回局里才是正事,想着温凉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下楼的时候,梅姨正好将早餐端上了桌,见到温凉下来,恭敬的向其问好:“早上好,太太,早餐我刚刚准备好,正想去叫你呢。” 顾寒时出门的时候已经吩咐过梅姨,指定了时辰让其准备的早餐,如果到指定时间温凉还没有醒,梅姨就要自己去叫人了。 梅姨说着马上又返回厨房里那碗筷了,将餐具摆放好,她又道:“太太快过来吃早餐吧,这小米排骨粥是顾先生早上出去前,弄好放在灶上让我看火的 ,我闻着都香,太太你快来尝尝。” 温凉听到粥是顾寒时准备的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坐到餐桌边,感激道:“一大早的真是辛苦你了,梅姨,谢谢。” 打从她受伤后,顾寒时就变着法的用排骨做各种各样的食物,排骨汤,排骨粥,糖醋排骨,清汤排骨,红烧排骨……等等的,和骨头有关的失望。 美其名是说,吃哪补哪,她伤了骨头,吃多点排骨,可以补钙补骨。 温凉进来,简直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被排骨支配的恐惧,但又没法做到不识好歹,无理取闹的驳了顾寒时的一片好意。 若是她不吃,最后后悔的还是她自己,因为厚颜无耻如顾寒时,总是会从别的地方来作用,惩罚她的‘不懂事’。 “太太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梅姨温和的笑了笑,对于温凉一贯的礼遇态度,心里也很感激。 本来他们当帮佣当保姆的,在主人家总归是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主人态度不好,或者难以伺候,他们也大多都有口难言,默默承受着 ,以求保住自己的工作,这是他们圈子里的常态。 也是无法避免的潜规则,他们能祈求的也只是主人家,对他们不要过于苛责罢了。 可梅姨自从来了顾寒时夫妻的家里伺候,她打从心里喜欢顾氏夫妻,顶级豪门,财阀氏族,却没有一点娇奢傲慢的习性,主人家待人接物礼遇三分,绝不会刻意为难,更多的是体谅和照顾,不会给人一点压迫的感觉,始终客气周到。 梅姨从业多年,敢从心底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主子,这样的人,似是散发着光芒的,让人没有办法不尊敬不喜欢。 温凉拿起汤勺,正欲进食,看着眼前的排骨粥,有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梅姨,先生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吃早餐了吗?” 这早餐好像是刚刚做好的,并未有人动过的痕迹,那个男人,又是连早餐都没有时间吃,就出门去了吗? 果不其然,梅姨回想了一下道:“太太,顾先生早些时候出去的,约莫七点左右,并未在家里吃,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吃了。” “嗯,知道了,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忙吧。” 温凉笑意安宁且温和,透着浅浅淡淡的亲近,使人看了只觉春风拂面,倍觉暖心。可她微眯着的眼睛里,仿若又无时无刻的闪着清冷的信号,那是一种拒人千里的生疏,使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梅姨不想打扰温凉进餐,也不再多说,打过招呼后就静悄悄的退下去了。 等梅姨走后,温凉才慢吞吞的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顾寒时的电话。 响了几声没人接,温凉猜顾寒时应该在忙,也就作罢了,挂断了电话的同时,竟还有些庆幸,庆幸顾寒时没有接。 她实在不想因为吃早餐这点黏黏糊糊的琐碎事打扰顾寒时,浪费顾寒时的时间。而她,也不该是这样的性子,为了这样的小事,居然有些牵肠挂肚,担心顾寒时会忘了吃东西,熬坏了身体。 毕竟像顾寒时这样的人,工作起来就全身心投入,其他的皆是过眼云烟,比不上工作重要,吃东西什么的,显然就更不值一提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 温凉强制自己停止了胡思乱想,本本分分的吃完了早餐,便出门去警局了。 等驾车到了警局,将车停好。 下车时,温凉才感觉到了今天的空气干冷凌厉,卷席着寒气,无孔不入的钻进了人的衣服里,触及肌肤,刺激的人禁不住打个冷颤。 裹紧了衣服,温凉快步走进了警局大堂,彼时才终于又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一进到局里,温凉就感觉到了局里很是紧张的气氛,她的同事们几乎手中都有活计,来去匆匆,神色凝重。 温凉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加快了脚步,想赶紧上去找沈铮了解一下情况。 上到二楼,温凉才发现沈铮不在,随手抓了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警员,她疑问道:“沈队不在办公室,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那警员停下来,回道:“温法医,沈队这时候怎么可能坐的住,还好好的等在局里呢,这时候估计在外面寻找线索了吧。” 警员以为温凉应该知道了这次的案子是什么情况,故此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说了一些没头没脑,没有什么线索的话。 温凉不禁蹙眉,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是什么案子?” “啊,温法医,你还不知道啊?!!” 警员感叹一声,有些惊异。 他原本以为,就温凉和沈铮还有文心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和文心之间的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温凉指定已经了解了呢。 “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一口气说清楚,就这么难么?” 温凉的语气已透出一股子小小的不耐,明显是对这警员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半天也没有说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无奈。 不过按那警员的画面意思来看,这事情好像她应该知道,不知道就很奇怪。 到底是什么事呢,多多少少会不会和她有点关,这警员才会这么说。 警员也感受到了温凉流露出来的不耐,暗暗的骂了一句自己废话真多,然后才说出了案子的情况。 “是这样的,温法医,文刑警带着沈队的儿子,从昨夜消失到现在,至今还联系不上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完全找不到人,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文刑警和沈队的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踪迹,消失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左右,现在局里正动员警员寻找呢。” 文心和沈铮的儿子?温凉从那警员口中听到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搭在一起的两个人,就这样搭在一起,还消失了十二个小时,她心中就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疑虑。 脑海中忽然出现郑洁的样子,记忆犹新的是,昨天见面结束最后一刻,郑洁最后那个掩藏的不太细致怨毒神色。 难道郑洁当天回去,就针对文心有所行动了,温凉突感有些不寻常,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昨天什么时候的事情?”温凉询问细节。 警员回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是昨夜玩八点的时候,文刑警就带着孩子不见了,联系不到人,沈队寻了一夜,还是没找到一点文刑警和孩子的踪迹,这才一大早就叫我们回来帮忙。” 按理说,时间十二个小时,在不确定真的存在危险的情况下,是不足以立案侦查的,除非是有特别情况。眼下也并没有立案,不过这情况倒是很特殊,失踪的是局里的刑警。 文心作为刑警,应该比谁都知道清楚带着孩子无故失踪的轻重性,断是不会带着一个孩子失踪这么久,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况且是在这种大都市里,交通便利,不存在什么交通障碍,如果说文心是自由的,没存在什么歹心,早就带着孩子出现了,哪怕是有什么耽搁不能及时出现,她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城市里到处都有公共电话,文心哪怕是记不住所有联系人的电话,只要联系局里,说明一下情况,都不会有现在这一出。 由上面的推断,他们觉得很有可能,文心和孩子遇到了什么危险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了,被限制不能与他们联系了;或者是文心自己,对孩子存了什么心思,走了偏激。 毕竟因为沈铮和文心的关系,文心和那孩子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惹人遐想的东西。 温凉当然也想到了这些,心紧了紧,替文心担心。不知为何,事情还没有结果,她就由心而发的选择相信了文心,觉得文心这种女孩,是那种就算是死了都要在死前护那个孩子到最后一秒的人,绝对不会存在文心有意或者走偏激挟持那孩子的这种情况。 文心这女孩,灵魂里都散发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充满生活的热情和希望,遵纪守法,更是因为要守护更多的人,才成了刑警,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文心带着孩子很有可能遇上了什么危险或麻烦了。 “他们是从哪里失踪的?失踪的时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温凉若有所思,问到了重点上。 其实,这个问题,就算不用那警员回答温凉也知道没多大的可能,那孩子不可能单独和文心呆在一起。 毕竟昨天中午文心才委屈的红了眼眶,来找温凉倾诉,沈铮和郑洁的那个孩子,对她是如何的敌视和不待见。 第一百八十一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不可能到了晚上,突然就和文心关系变好了,愿意和文心一个人呆在一起。 果然,警员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的,当时在场的还有孩子的生母,沈队的前妻郑洁。失踪的地址是一家餐厅。” 温凉的眸光闪了闪,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郑洁之前来局里大闹过,还和文心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冲突,以至于几乎是全警局上下,无一不知沈铮这个厉害刁钻的前妻。 “据郑洁口供所说,她说上次是她做的出格了,这次本来是为了修复与文心的关系,才约了文心一起吃饭,开始好好的,中途她去了一个洗手间,将孩子交给文心暂时看管,出来孩子和郑洁都不见了。她实在找不到人,最后才联系了沈队,” 警员将郑洁的口供细节告诉了温凉,这份口供有几分真假,他们也无从得知,但是从那餐馆的监控录像上看,中途郑洁确实去了一趟洗手间。 可惜的是,文心他们这次吃饭坐的是包厢,没有监控,不知文心在郑洁去洗手间的时候,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能出入餐厅的就只有两个门,餐厅前后门。因为是新餐厅,很多设施还不完善,只装好了前门的监控,餐厅后门的监控正在装,还没装上。 最要命的是他们就坐的那间包厢靠近餐厅的后门,文心若是有心,完全可以避开餐厅走道的监控,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 局里调取了监控录像,从前门的监控没有看到文心他们离开的身影,可以推断为,文心极有可能带着孩子,就是从还没有装上监控设备的后门离开的。 那与温凉攀谈的警员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感慨,文心这女孩太傻太苦了,和沈铮在一起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了,现在还摊上了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先前还被沈铮前妻纠缠。 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郑洁在局里从昨天闹到今天了,一口咬定了文心是因为她先前和沈铮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个孩子是她和沈铮的原因,文心产生了嫉妒和私心,在恶毒的邪念驱使下,绑架了她的孩子,没有任何证据就把文心指认成了罪犯。 “餐厅有目击证人吗?亲眼看到文心带着孩子离开,或者文心他们离开了餐厅之后,周围是否有目击者?” 温凉虽口上这么问,心里却没抱多大的希望,肯定是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的, 不然沈铮也不会一筹莫展,早上甚至还恍惚到,打错了电话,将电话打到了她一个法医的手机里。 警员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和温凉概述了一遍,包括监控录像,前后门的特殊情况,还有包厢位置,加上郑洁一直在局里闹事的事情。 最后才回答温凉最初的问题道:“因为他们用餐的那片是餐厅后厅堂,都是包厢,大家谁都不不影响谁,更不清楚哪个包厢里有人,加上八点的时候,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包厢的人本来就少,盘问了一边当时在场的人,谁都说没见过。至于后门,那就更没有希望了,出去以后就是一条巷子,通往一条比较人烟稀少的马路。黑灯瞎火的,怕是连人的脸都看不清,更别提能准确的说出是文心他们了,所以并没有目击者。” “一切都这么巧?”温凉淡淡的吐出这个问题,目光飘忽,不知落在哪里。 她在想问题。 不论是餐厅的监控还是后门,到最后凭空消失,无迹可寻都是这么的巧合,就像是精心设计的一般,每一步,都走地极为精巧。 “对啊,太巧合了,简直就像是有预谋的一样。”警员也道出自己内心所想。 对于这件事情的巧合性,他们都留了心眼。 可郑洁却也是没有放过这点,咬着这巧合指认文心,说是文心选的餐厅,完全是有预谋犯罪,心思本来就不单纯。 温凉想到最后,似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中更是担心文心的安危。 想不到那女人,居然会如此煞费苦心,不惜以自己的孩子作为诱饵,来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全然不管孩子和沈铮和文心,在这场纷乱里,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特别是文心,到现在居然连是否安全都无法确定。 “有没有调取路面的监控录像,尝试着从中探查是否可以得到文心他们的消息?” 温凉暂时把希望寄托在了最微弱,最庞大的,最耗损人力物力的调查上。 “当然有,不过,温法医,我说的那条餐厅后面的那条马路,一个方向是通往市区,一个方向是通往郊区。我们调取了通往市区的,没有多大的收获,我们现在的方向已经转换成了通往郊区的方向了。”警员想起了昨天凌晨到今早他们看得那些监控录像带,至今好像脑仁都有些微微发疼。 “往郊区的那个方向比较难追踪,路面监控少,而且各种通往郊区村落的分支很多很杂,不是每个进入村落的路口都有监控的,几乎称的上很少。如果他们故意想避开监控,很容易办到。” 温凉听到这里,表情也越发的凝重起来,好看眉眼中间,微微皱着,正在想着怎么用最快的方法,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温凉想起了郑洁,最有可能突破的方向,就是郑洁。 她问道:“郑洁呢?录完口供后,她还在局里吗?” “没有,一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说是回家等消息了。”警员明白大抵温凉的意思,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道:“那个女人不简单,逻辑思维很强,我们昨天该问的都问了,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要是想从她身上找突破口,简直比登天还难。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背后议论别人,谈论别人的坏话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他们都和文心做了多久的同事了,对于文心的秉性总归是有些信任的,对郑洁的审问,肯定是不会放松,都觉得这个女人多多少少都存在着问题,只是他们找不出来罢了。 “当然厉害。”温凉不可置否,但这话听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夸人的意思,她道:“通知文心的家属了吗?” 警员点头:“那是必须的啊,文心失去消息后,我们第一个就联系了她的母亲,知道文心的事情后,现在急的不行,一个个电话打过来,不停的追问进展。” “好像是还不知道文心和沈队之间的关系,对于那孩子,更是不得而知。我们无从说起,也不敢告诉她具体的情况,只说出了意外,让她安心的等消息,如果文心联系她,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文心的母亲并不知道文心与沈铮之间,已经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碍于现实的原因,文心一直没有勇气告诉自己的母亲。 沈铮则是在等,等文心的决定,只等文心鼓起勇气,他便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 “好了,我大概了解情况了,辛苦你了,不耽搁你了,你去忙吧。”温凉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信息,对那警员道。 那警员爽快道:“没事,只希望能尽快找到我们文心同志,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还有证明文心同志的清白。” 和那警员分开,温凉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文心的电话,机械的女声从那边传过来,提示着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温凉挂断电话,又拨通了沈铮的电话,屏幕里响了几声,才终于被接通。 沈铮浑厚的声音徐徐传来:“温凉,怎么了,我这边在忙。” 他简言意骇,说明自己没有过多的时间与温凉交谈。 “沈队,你现在在哪?”温凉凝神仔细的听着手机那边的声响,竟从中听到了连绵不断的女子娇弱的哭泣声。 她心里不禁生出了个怀疑,怕是沈铮此时此刻,该是和郑洁在一起吧。 “我在餐厅这边,探查取证。”沈铮听出温凉的话中有些冷硬的成分,侧头看了一下身边正哭的梨花带雨的郑洁,想必温凉已然听到了这哭声。 他又不能让郑洁不哭,或者让其离他远点,想走到旁边听吧,郑洁又紧紧的跟着,一点空子都不给他留。 手机那边的哭声缠绵不已,悲戚的惹人垂怜,特别是在知道了温凉是谁之后,好像哭的愈发厉害了,简直就像是故意的,有种无声的挑衅。 就是挑衅吧,为了报昨天在咖啡馆被温凉侮辱了的仇,现在她用另一种方式,让温凉尝到了苦头,她免不了要做作一番,使温凉心里不痛快。 文心是朋友,警告如雷贯耳,如今,倒要看看,这个朋友,能顶什么用。 越发清晰的哭声让温凉皱眉,直接问:“郑洁是不是在你的身边?” 沈铮尴尬了一下,如实道:“是,她担心孩子,情绪不太稳定。” 他和郑洁的关系摆在那里,为了避嫌和尊重文心,其实他也不愿和郑洁有什么联系,更别提见面,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又没有办法让郑洁离开。 文心和孩子始终,至今没找到,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他心里什么滋味,将心比心,多少可以理解郑洁心里的苦,也就有些心软了,任由郑洁跟着。 “电话可以给她一下吗?”温凉声音淡淡的,平静到可怕。 沈铮似乎可以看到温凉此刻的表情,定然是冷冷清清的,一双如琉璃珠的眸子似是一个冰冷的物件,用那双眼睛看着别人时,波澜不惊,却能逼的被她看着的那人露怯,赶到心慌。 只觉得被那眼睛一看,太过冷漠,会使人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铮没多说,将手机从耳边拿下,递给身边的郑洁道:“温凉想与你谈谈。” 他话说的简短且冷静,一副并不愿意和郑洁多说的模样。 郑洁目露懵懂,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的疑问:“找我吗?” 这般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样子,如果没有以前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存在着,沈铮应该还愿意相信,郑洁真的单纯无暇,惹人怜爱。 可笑又可怕,藏在这样的皮相下面,却是一颗那么不安分污秽的心。 郑洁接过手机,一副不知所云对着电话那边的温凉喂了一声,还很有礼貌道:“温小姐,你找我?” “郑小姐,我们昨天见面的时候,我告诉过你的,我极其护短。想必这才过了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你不会这么健忘,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温凉单刀直入,语气冷硬。 郑洁听到温凉这样冷漠的声音,眼泪立马又开始往下掉,很是无辜可怜道:“温小姐,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没有过节,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冷言相向。” 站在一旁的沈铮微微侧目,禁不住看向郑洁。他和温凉共事这么久了,对温凉谈不上非常了解,却也说的上至少从表面上,他约莫是知道温凉的性子的。 现在温凉对郑洁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不过看郑洁的表现,便知道温凉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温凉真是由衷的感慨,郑洁这个女人,果真是个角色,她还什么都没开腔,甚至没有指控怀疑一句,郑洁就先发制人,给她安上了一个冷言相向,刻薄的罪名。 反倒是给她树立多无辜的形象啊,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招惹温凉,就被温凉用刻薄的嘴脸,夹枪带棒,恶语相向了。 简直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妖精道行不可估量。 既然对法非要跟她演甄嬛传,那她就让郑洁瞧瞧,什么叫做一丈红。 接下来,她也不再维持什么表面的礼遇和平静,撕开面皮。 “我不是沈铮,你无需在我这里装,再做无谓的叫嚣,浪费力气。郑洁,我希望你明白,如果这次的事情,与你有关,我说到做到,一定会毁了你。”温凉语气清清淡淡的,乍听之下,好似并未有什么威胁力度。 只是一联想到她的能力,足够让郑洁心惊。 “温小姐,是,你是顾氏集团的股东,懂事长的夫人,我为顾氏工作,你想要毁掉我,轻而易举,可你不能这么污蔑人,你当过母亲吗?你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的心情吗?你的心是肉长的吗?竟然怀疑我会拿自己孩子的安全来怎么样?温小姐,请不要用你的良知尺度来衡量我。”郑洁流泪控诉,越说到后面,眼泪便越汹涌起来。 对于郑洁的反击,温凉本应,没有多少感触才对。可最后却被郑洁连连的几个质问,逼的心脏忽而绞痛起来。 母亲,孩子,和失去,这些问题尖锐且让她避无可避,心脏就像被尖刀刺穿,痛不欲生。 她竟恍惚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而另一边,沈铮显然也被郑洁连续的哭诉刺痛了,直来直往的男人,本着最后的执念和善良,选择了相信郑洁,抢过手机对温凉道:“温凉,你说话注意分寸,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文心和孩子,好了不与你说了,先挂了。” 分明是有怪罪温凉的成分的。 尽管一开始,沈铮心中也存有犹疑,觉得郑洁不安好心私自约见了文心,马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郑洁也许存在问题。 可是现在,他心中的那点犹疑,都被郑洁的泪水和郑洁心痛的指控冲淡了,甚至消失了,再也没有影子了。 自从那个孩子出现以后,沈铮就开始有了变化,觉得尽管郑洁做错了很多事情,可孩子无辜,这么多年,郑洁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将孩子养大,无法否认,郑洁对孩子尽到的责任是他望尘莫及的。 而他呢,这么多年却什么都没做到,如今郑洁回来找他,向他解释,说是因为孩子想念父亲,她没办法,才厚着脸皮回来找他,还和他说,当年他们离婚之后,她跟那男人去了国外,没多久就发现了自己怀了孩子,那男人不让她生,说是从时间推断,觉得不是他的,让她打,她不愿意,便和那男人闹僵了。 接下来就是冷战和分手,直到孩子生下来,那个男人才又出现,得知不是自己的孩子后,羞辱了她一顿,他们才终于干干净净的断开了。 郑洁说她不后悔,说她生下孩子后,就单独养着孩子,什么苦都吃过,一直没有再找其他的男人,直到孩子长大了,问起父亲,她没法解释,才想带着孩子回国见见沈铮。 如此这般,沈铮又说的出什么重话,他和郑洁是没有可能了,但是孩子,他应该负责任,应该保护好。 现在他还无作为,就把孩子丢了,不知状况如何。 作为父亲,他无疑是失败的。因着孩子,沈铮对郑洁,竟也多了一下宽容。 至始至终,沈铮都没有怀疑过文心会对孩子怎么样,他现在一颗心绞痛的吊着,只想赶紧找到文心和孩子。 就怕文心和孩子遇到危险,对于郑洁,连他都没资格怀疑,又怎么会任由温凉说三道四呢。 而另一边,温凉对着挂断的电话,一阵沉默的无言。 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尝试着拨通一个电话,拜托对方帮忙寻找失踪的文心和那个孩子,其实打电话的时候,她也知道那边鞭长莫及,说不定还没有他们当局来的有用。 不过,她似是养成了一种习惯,什么都想和那人商量,或多或少有些依靠那人的能力来办事。 等做完这些,温凉便留在局里,一边等待消息,一边寻找线索。 时钟指向中午十二点,沈铮那边突然传回了消息。 文心和孩子,找到了。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温凉一个早上悬空的心,终于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平静了下来。 平安就好。 没过多久,沈铮带着文心他们,回到了局里。 温凉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望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单薄的文心,她周身都透着一种深深的失望和浓重的悲伤。 失踪的这十六多个小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似是感应到了温凉的目光,文心仰起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温凉的眼睛。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温凉竟都可以看到文心猩红的眼眶,和眼眶里打转的迷蒙水汽,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 温凉感受到了一种直达心底的绝望,她的心一滞。 料想到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甚至于文心沦为了牺牲品,被推出来,接受审判。 温凉等在二楼的楼梯口,一会之后,沈铮他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文心一见到她,首先憋不住了,眼泪掉下来,一下子就冲过来抱住了温凉,嘴里喊道:“温凉姐。” 尔后就是悲戚的哭声。 温凉本不习惯与自己不亲密的人又这样的身体接触,可这一刻,她的心软成灾,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怀抱。 文心在像她寻求帮助和安全感。 “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温凉抚摸着文心瘦弱的后背,堪堪安抚道。 眼泪和伤心无用,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拘禁绑架限制他的自由,更没有在这十几个时辰里对他有任何的暴力行为,真的不是我。”文心的声音是沙哑的,低沉到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但从文心口中吐露出来的每一个字,又如千斤重锤,锤锤击中温凉的心脏,她一双阴冷清淡的眼睛染上了愤怒,望向了一旁眉心紧锁,满面愁容的沈铮。 沈铮显然是心疼不已的,也为此折磨,为难至极,没有解决的办法。 郑洁指控文心绑架拘禁虐待幼童,孩子口中的控诉也是如此,露出满身的伤痕,指控文心绑架他,对他进行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残虐。郑洁当即报案,并提起诉讼,文心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被当做犯罪嫌疑人,拘留收押。 至于郑洁,已经带着孩子去医院就医了,他也要赶紧赶过去。 沈铮当然是不会相信,这些是文心做的,可孩子身上错杂的伤痕,触目惊心,泪流满面的控诉历历在目,他真的无力开口,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文心。 这十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文心和孩子,又为什么会失踪。一路上因为文心情绪奔溃,沈铮还什么都不敢问。 “温凉,文心就先拜托你了,孩子还在医院,我必须赶过去看看情况。”沈铮看了下时间,咬咬牙,只能痛心道。 沈铮的一席话,让缩在温凉怀里的文心一阵瑟缩的颤抖,也忘记哭了,身体僵直。 温凉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心疼的轻抚文心的背。 沈铮两难进行抉择,他没有错,温凉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或怪罪一句沈铮。 只能道:“你去吧。” 沈铮感激的朝着温凉报以一个感激的目光,温凉看到,一向刚毅如铁的男人眼中,红丝密布,挣扎着无尽的悲伤。 他再开口时,声音是沙哑的,郑重的,真挚无比的。 “文心,我相信你,我会还你清白。” 说罢,他转身飞奔而去,要去确认另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的安全。 文心则在温凉的怀里,放声大哭,委屈和绝望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审讯室里,文心红肿着眼睛,坐在对面,手中捧着温凉为其到的热水。愣愣的发呆,很久没有说话。 温凉耐心的等着,也是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心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了,开始说话。 “温凉姐,我们先从那天晚上说起吧。” 文心的话中还是有藏不住的颤音,只是也有着坚定的冷静,她好似快速成长,经此一事,她瞬间长大。 沈铮说相信她,她不能让他失望。 “好,你只需要把事情讲清楚,别担心。”温凉目光宁静,嗓音不似以往的清冷,出现了安抚的温柔。 “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郑洁的电话,她约我见面,我当时很犹豫,并不想去。可是她说,她已经想明白了,明白了她和沈铮有那样的过去,已经不可能了。她想为之前的行为道歉,还说如果我和沈铮在一起,以后肯定是得面对孩子的,她想带孩子来见我,教孩子重新认识我,让我和孩子之间的关系能够得到改善。所以我,便赴约了。”文心说着,眼中又见湿润的水汽。 郑洁算的很准,知道孩子是文心的死穴,所以便用孩子做借口,让文心出现。 “见面后,她很和善,孩子也真的在她的教导下,对我表现出了善意,开口向我问好,还甜甜的粘着我,要我陪他玩。我很开心,就真的觉得,郑洁应该是善意的。后来她问我去哪里吃饭,说了几个餐厅,在那几个餐厅里,重复了几遍同一个餐厅的名字,让我选,我心想,她提的多,应该是想选那家餐厅的,然后我们就在那家餐厅的包厢里,坐下吃饭了。气氛一直很好,孩子想玩小游戏,我便把自己的手机借给他用了。”文心想起来,才突然觉得一切就是从这时候,就开始是陷阱了。 “中途的时候,郑洁说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孩子。对了,那个孩子叫艾森,艾森在郑洁离开后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打开包厢的门往外跑,我以为他是要去找郑洁,担心他赶紧追了出去。他却径直的往餐厅的后门跑出去了,我没多想,只想找回他,跟在他身后跑出去了。” 这就是噩梦的开始,无助的十六个小时的开端。 温凉听到这里,已经有些看到真相的模糊的影子,她开始细想艾森身上的伤痕,细思极恐。 艾森身上的那些伤痕,她没有亲眼见到,不过从文心奔溃和沈铮心急如焚的恐慌中,可见一斑。艾森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伤到的,这个问题真的就连温凉都不敢细想。 文心接着往下说:“外面有点黑,艾森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跑的很快,就像是已经演习过一般。他迅速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那辆车在我到之前,开了出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选择,赶紧伸手拦车,现在想想,哪里有那么幸运的事情,那段路线本来就人烟稀少,我只是一伸手,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面前。我上了车,马上叫司机跟上前面的那辆艾森坐的车,因为我的手机之前借给艾森玩游戏了,还在艾森的手上,我手边没有手机,我让那个司机打电话报警,那司机竟说他没有手机,车上的电子呼叫器和显示器还是坏的,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开黑车的,不能招来警察,如果我有事的话,可以让我下车去寻找帮助。” 当时的情况,文心又怎么会下车,虽对司机起疑,可要是下车了,那就真的跟不上艾森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根本就不会原谅自己,也承担不起。 于是她只能追。 “那个司机的长相?”温凉多余问道。 如果这是事先设好的局,那个司机的模样,又怎么会给文心看到呢。 果然,文心说:“因为天气很冷,司机穿的很厚,带了毛绒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样子,甚至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开出一段时间后,就出了城,到了城郊。突然前面的车传来了一点动静,艾森探出半个头,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扔到了马路上。我猜那是我的手机,因为坠地的时候,我还听到了手机最后的一点铃声。” 坠地的刹那铃声也断了,在这高速行驶中扔下手机,手机坠地的时候估计四分五裂了。 艾森这么做的时候,文心已经有些意识到什么了,特别是看到前面的出租车没有牌照的时候,文心的心沉到了底,但由于对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她告诫不到最后一刻不用自己的恶意揣测艾森。 前面的车开了很久,其间文心不仅一次的叫她就坐的车的司机尝试超车拦截,但都没有成功。 “后来就是开了很久,大路转小路,然后在那小路中又开了很久,一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越发的荒凉,强打定了心神,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刑警执照,对着前面的司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知道我身份的时候,我明显可以感觉得到,那个司机是有一些恐慌的,不过他解释为了,他开黑车的,见到警察就害怕,希望我不要抓他。”文心想起当时的场面都还余悸不散。 她亮出身份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震慑,因为处于当时那种情况,她已经不可能相信那个司机了。 比起一个弱女子,一个女刑警,在这种情况下,才更加的安全,无论是对艾森还是对自己。 温凉理解文心的做法,也觉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文心所做的选择都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能兵行险招,也只能这样选择。 “应该是开了三四个小时吧,昨晚没有可以判定时间的依据。我只能按照今天从那边回程的时间来推断,因为我从那边回来,步行了两个小时才遇上了车,花了三个小时的车程回到了c城的郊区公路。” 文心算着,最后半确定半步确定说。 “开了三四个小时后,前面的车停了,艾森从车上下来,沿着小路拼命的往前跑。我下车的时候,还特别嘱咐那司机,等我回来,我跑到前面的车旁,只来的及对着紧闭的车窗里喊一句,我是刑警大队的,你涉险诱拐孩子,被捕了,留在原地,休想逃。就马上去追艾森了。那孩子拼了命一般的躲我,跑的很快。等我追到他,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控制住他的行动后,就看到身后那两辆车,已经调转了车头,然后迅速开走了。” 文心清晰的记得那一刻,她心中的绝望和无助,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荒凉至极,黑暗限制了视线,过了很久,她才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四下苍茫,除了他们没有一丝活人的影子。 她甚至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就像置身荒岛,没有谁会来帮她一把。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文心他们应当是远离c城了, 温凉听着,猜想那两辆车是早就串通好的,有预谋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文心他门抛在荒郊野岭,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想困住文心他们的脚步。 夜里,又是那样的境地,没有车经过的话,文心定是不会带着一个孩子涉险,只能寻找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进行露宿,熬过一个晚上。 这样一来,不论怎么样,加起来都会耽搁十几个时辰,算计他们的人,目的也就达到了。 “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直到天亮了,还是没有一辆车经过,我只好在天亮的时候,开始启程。抱着还在睡觉的艾森,开始朝着昨夜被开车带来到这里的方向走,一路走走停停,艾森醒了,就自己走,我们两在一起呆了一夜还有一个早上,他几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我问他什么,他都不理。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决口不提,还算幸运吧,终于在走了约莫两个小时后,遇上了一辆车,是辆三轮摩托,车主是一个老人,附近一个村子的,他是出门务农,没有带手机,不能帮我们打电话,只有好心将我们送到了大路边上,然后让我们自己等可以帮忙的车主。我们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一辆车愿意载我们一程,在车上我们终于借到了手机给沈队打了电话,那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沈队他们在城郊接到了我们。” 文心说到这里,语气酸涩了起来,心里像塞着棉花一样,堵得慌,让她想哭。 本来她以为到这里就是结束,所有的苦难都终结了,却没想到,在经历了那么荒唐的一夜之后,最难以接受,最让她委屈的,才刚刚开始。 艾森一路上沉默寡言,情绪没有任何的不对,可是在见到沈铮和郑洁的一刹那,突然崩溃的哭了起来,抱着郑洁就说疼。 文心本来是以为这一路上,孩子受了苦,只是想撒娇,不想艾森却脱下棉袄,掀起袖子,露出伤痕可怖,青紫快快的手,指着文心,说是文心打了她,是文心将他带来这种地方,还不让他找爸爸妈妈。 接下来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郑洁在艾森的身上,接二连三的发现了新的伤痕,着实触目惊心。 文心当时脑袋空空,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糟糕的处境,只是看到艾森身上的伤痕,心揪起来的疼痛和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这么点大的孩子,身上带着这样疼痛的伤口,和她呆在一起十多个时辰,竟生生的没有和她说过一句疼,忍受的,直到现在。 后来的事情,大家想必也清楚了,文心被郑洁指控绑架残虐幼童,被带回来局里拘押。 温凉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因为现在文心是在审嫌疑人,被限制自由,只能留在审讯室,还要接受下一个警员的审讯。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温凉脑海里久久盘旋着文心的话,关于昨天的事情关于艾森。 她想的太认真,以至于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不大不小的被吓到了。 是顾寒时打来的,温凉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接通了。 “喂,阿凉。”顾寒时的声音沉静且充满磁性,有种抚慰人心的能力,他接着道:“早上有几个会议,忙了些,怎么了,看到你打过来的电话了。” 顾寒时这般说着,滴滴点点的疲倦似是寻求安慰的穿透过来,温凉心下一动,想起了早上打那个电话的原因。 现在已经是下去一点多了,顾寒时这时候才看到了记录,给她回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早上一直忙到了现在,有没有休息和按时吃饭了。 很快温凉就兀自的愣了一下,掐灭了心中所有关怀的想法继续蔓延的趋势,现在的她,竟开始这般细致的关心起了顾寒时。 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于是她冷了冷心思,才道:“没什么,早上起晚了,你已经走了,只是想打个电话,没想具体说什么。” 她刻意把自己所有不宣于口的关心都默默收回,让其消散,没有机会再顾寒时那里出现。 顾寒时低声笑了笑,温凉只是这般说,他就已经心情大好,笑停了道:“宝宝是一大早起来发现我不在,有些失落,想我了才给我打电话的吗?” 本来因为那个漫长的会议低沉了一个早上的情绪,霎时便因温凉别扭的一句话,如柳暗花明,出暖花开。 其实顾寒时多容易满足啊,至始至终,想要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 现在想想,要是当年,顾家没有诸多纷争动荡,顾寒时无需回国承担这风云变幻的商业棋盘,无需为了母亲为了家族荣誉,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 顾寒时更愿意呆在那异国他乡,守着一个小小的房子和温凉,生活平淡的过一辈子,永远做那个意气飞扬,率性而活的顾寒时。 但世事无常,没来的及再多回首,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两个方向,他们终究是没有勇气再提及过往。 第一百八十二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温凉虽已潜移默化的接受了顾寒时给予她的这个爱称,可又心里作祟,无法完全接受,每每听到,心里都有些羞于启齿的抗拒。 因此,此前她尝试过无数次,想让顾寒时放弃对她的这个称呼,频频无果,多说无益。 她根本就扭不过这个男人。 温凉拿起办公桌上的被子,想去接水,一边自动避雷不答反问:“都中午了,你吃东西了没?” 此问题一出,电话那边的男人,就亦真亦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颇为失落的说:“没呢,不过唐现已经去准备了。” 好戏还在后头,顾先生使出了暗示大法。 “宝宝,你知道吗?我手下的一个特助助理,同我一起开会一起散会,方散会。同我一起等电梯的空隙,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太太打来的,叫他去公司前台,说是称着下班的时间给他准备了爱心午餐,放在前台,等他去拿。爱心午餐呢,宝宝,真叫人羡慕。” 顾寒时说的煞有其事,添油加醋,疯狂的在暗示温凉什么。 虽然刚才确实有这么一段小插曲,可当时站在人家那特助助理身边的顾寒时冷着一张脸,一副非常不悦的模样,还让那特助助理心惊胆跳了好一会,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接这个电话。 和现在对温凉这幅模样,完全是天差地别,区别对待。 说回当时的那个场景,电话挂断时,一向惜字如金的高冷老板顾寒时,居然微微挑眉,关心了一句:“有人给你送餐了?” 那特助助理着实吓了一跳,看着顾寒时,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是不是真的。毕竟,他跟在这老板身边也有一两年了,他们之间除了工作的事情,会说些必要的话,根本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这短短的一句问语,他甚至捉摸不定老板的心思,只好颤巍巍的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顾寒时听罢,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波澜不惊道:“行,我这边暂时没事,你先走吧。” 意思是说,不用再跟着他了,可以即刻去前台。 而换做平时,他们这些人是要跟在顾寒时身边,即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整理整场会议细节,向顾寒时提交整理报告的。 现在顾寒时虽没名说什么,却也等于在告诉他,先去休息,工作等休息结束以后,再提交。 特助助理怔住,这决定对于视工作进度为第一要旨的顾寒时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已然进了电梯的顾寒时,他竟感觉到了顾寒时对他表现出的一丝丝善意,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顾寒时说了谢谢。 目送着电梯的层数缓缓上升,那特助助理,才若有所思的坐上了旁边的电梯,下到了一楼。 至于顾寒时,回到了办公室,总算是有了空闲,给温凉回了这个电话。 温凉故作不懂顾寒时话里的暗示,喝了口自己刚接的温水,*的望向了窗外有些萧条的景色,淡淡道:“那他们还真是恩爱。” 顾寒时又笑了,低低的笑声,挠人心肺。 温凉的心开始有些痒痒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出现了男人比例完美,冰雕雪筑的那张祸害人间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像冰山溶解,暖阳乍泄,美好的让人恍惚。 不管怎么样,经历了什么都好,直至今日,温凉都不会否认,她有多么沉迷于顾寒时那些各种各样的笑容,那种感觉就像是喝多了酒,沉醉千年,醉在那些笑意里,一晃便是一辈子。 “着实是恩爱。” 屏幕那边的顾寒时赞同着,整个人往后靠,找到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里,看向窗外苍穹顶端的风景,很是惋惜道:“要是哪一天,我接到你的电话,你说给我准备了午餐,放在前台处,哪怕只是一碗泡面,我怕都要站在前台处,激动到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对我好,对我的爱。” 越说到最后,顾寒时的声音越是蒙上了厚重的温情,真挚。 明明听上去这般像玩笑话,他却说的字字发自肺腑,带着无法忽视的希翼,似是放下一切,祈求温凉的爱。 温凉眸色变幻了一下,清冷如许的瞳孔里总算是出现了一些可以称作情绪波动的东西,她装作轻松,坐回办公室后面。 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这感情容易啊,吃泡面会委屈了你,我又不会做饭。你若是想收这份餐,我当即在订餐APP下单,请你吃大餐。说吧,有什么要求。” 一席话说出去。 屏幕那边就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顾寒时都没有接话,温凉差点都以为顾寒时已经挂掉了。 刚想拿下手机看一看,顾寒时地声音便有些飘忽惆怅的传了过来:“阿凉,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所有的山珍海味,在我心中,都比不过你给我煮的一碗,甚至忘了放调味料的泡面。” 说到动情处,顾寒时又想起了国外那些颠肺的夜,那是他在国外找到温凉的第二年,温凉总算是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想要与他好好的生活。 顾家因为顾寒时荒唐任性,断了顾寒时所有的经济来源为要挟,叫顾寒时回家。 为了和温凉在一起生活,为了活下去,尊贵的小少爷走下高贵的圣坛,开始为生活奔波,早出晚归。 温凉也开始尽自己所能,寻找生计。 他们相依为命,互相取暖。 一个疏松平常的夜晚,顾寒时半夜发烧,温凉忙前忙后,紧张不已,因为顾寒时随口一句肚子饿了。 温凉第一次下厨,给顾寒时做了一碗更加疏松平常的泡面,当顾寒时坐在饭桌边,将那碗热气腾腾,却清汤寡水,没有味道的泡面吃干净的时候,他就永远都忘不了那碗泡面的味道了。 无论世间至多山珍海味,多少色香味俱全,都比不过,温凉磕磕碰碰,倾注了全部细致和真心,摸索的煮出的那碗泡面。 那时候,顾寒时第一次,在温凉的心里找到了自己的痕迹。 这次轮到温凉无话可说了,她沉默的,眉眼低垂,使人看不到她此刻眼中的情绪。 斟酌了许久,温凉笑着回了一句:“我煮泡面可拿手,才不会忘记放调料包。” 不知此时,温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可曾像顾寒时一般,稍稍回忆起了那些难以忘怀的夜,和那些无法泯灭的温暖。 她真的忘了吗?顾寒时苦涩无声的笑了,接踵而来的便是心疼和愧疚,无法排遣。 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是他自以为的放开了温凉的手,对不起温凉的一直都是他。现如今,他只能告诉自己,守好她,此生不负。 哪怕,温凉并不如他这般。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才挂断了电话。 顾寒时放下手机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口处便响起了几声礼貌性的敲门声,很快,一身笔挺西装的唐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先是语气平和地向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看窗外的顾寒时问了好,然后再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顾寒时的办公桌上,语气有了些变化。 “集团麾下的一些小股东转卖股份权的大概数据已经查清楚了,都写在了报告中。单个小股东的股份不足为虑,可是加在一起还是有些威胁,现在购入这些小股东股份的人的身份也不明朗,虽然表面上功夫做的很好,是注册存在的公司,购入股份也是依照法律流程,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但突然涌出这些人,从各种渠道购入股份,这很蹊跷,值得深究,有无幕后人,暗中操控,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唐现分析了目前的情况,注视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那张椅子,看不到顾寒时,更不知道听到这些的时候,顾寒时的表情,亦或是顾寒时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是于唐现而言,此刻的情况有些严峻,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危险,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有一个可怕的幕后操棋手在控制,那幕后黑手的最后目的,现在呢不得而知。 但无论他们目的如何,对顾氏集团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顾寒时并未装过身来,目光悠长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听着唐现的报告,摸出口袋中的香烟,点燃了一根,兀自的开始抽起来。 今天早上到刚才结束的那个会议,关注的就是股份异常,小股东甩卖股份流失的事情,一群大股东因这动荡坐在会议室,人云亦云,颇有一种人心惶惶的感觉。 都是一些精明至极的商人,对于商业风向走向的嗅觉,最为敏锐,此事的不寻常,他们不可能熟视无睹。 他们追问股份流动的根本原因,还有此次股份流动是否会对顾氏集团的商业链造成影响,影响股市稳定。 目前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寻常的股份交易,并未对顾氏集团的结构和股市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甚至因为这次炒股,顾氏集团还活的了微薄的盈利。 会议结果不得而终,只能等待调查结果,还有日后的风向走向,若只是寻常的股份交易,便可权当平常的商业走向处理。 唐现等了一会都没有得到顾寒时的回答,空气中已有淡淡香烟味道,顾寒时背对着他,他只见到有云烟缥缈的流动,最后消失于空气之中。 又过了一会,顾寒时总算道:“知道了,你尽快调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结果。” “是。”唐现稳重的回答,还补充道:“我会跟进调查结果,随时回报。” “嗯,去办吧。” 顾寒时转动椅子,总算是转过身来,淡淡的看了唐现一眼,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在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了。 不用顾寒时多说,唐现便摁下了办公桌上的一个呼叫铃。 有条件的话,顾寒时习惯在抽烟后喝一杯茶,清一下口中的烟味。 很快,周西就端着一杯茶水进来了。 唐现见是周西进来送茶,还微微侧目,因为寻常来说,这种端茶送水的事情,都是有周西手下的秘书做的,除非是凑巧,周西也有事要找顾寒时,才会随手做一下这些事, 将茶水放到顾寒时的面前,周西神色平淡,似是不想多说什么,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唐现,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要出去。 显然是并未有什么事,要同顾寒时说的。 自从上次唐现与周西将他们之间的过往挑明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的更加僵持,若非必要,有时候,就算是面对面遇上了,周西也权当是没看到,完全忽略了唐现的存在,连表面的客气都不想再与唐现维系。 每每这时候,唐现心中都有难以名言的失落,心中五味杂粮,复杂的很,不知该怎么办,才能缓和他与周西之间的关系。 周西没有事跟顾寒时,顾寒时倒是开口留了一下周西。 “周西,你下午请假?” 顾寒时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周西昨夜就提前向他请了今天下午的假,说是有私事要处理。 顾寒时准了,可现在遇上,不免多嘴问了一句。 毕竟周西请假的情况极少,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几乎是不会请假,顾寒时也是出于关心,随口问了一句。 “是,下午有一些重要的私事要处理。”周西停了下来,优雅的转身过来,站定了脚跟。 女子气质极佳,模样清美秀丽,身姿高挑的往那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球。 周西越是这般完美无瑕,唐现的心,就越发绞痛,有什么在挣扎叫嚣着,想要做些什么,偏偏他的理智又在提醒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该做。 更不配做。 现在是休息时间,周西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可是因为留守岗位上的秘书去了一下洗手间,正好遇上她,让她帮忙候一下职位。 小姑娘一脸的着急和小心翼翼的祈求,周西没办法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不曾想,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顾寒时恰恰就用上了她。 顾寒时不再过多过问,淡淡道:“去吧。” 周西不言,无声的离开了。 女子脚踏高跟鞋,虽然已经刻意放轻了脚踏地板的轻重,却还是免不了传来高跟鞋与地板相碰发出来的声音。 声声清晰,落在唐现的耳朵里,他只觉得好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往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的敲打。 只留下难捱的窒息与疼痛。 周西离开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顾寒时和唐现两人,唐现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始尽心尽职的向顾寒时汇报其他的工作和行程。 顾寒时听着,必要的时候回答上一两句,和往常一样。 等到谈完了工作,话题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这次的股份事件上,唐现似是有犹豫和斟酌,最后才到:“此次股份动荡,如果放在以前,本无足挂齿,不足为惧,你拥有的股份加上顾氏家族其他股东的股份,本可以稳稳的掌控顾氏的大局,可如今,你手上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转移到了太太的手里……” 说到这里,唐现适时的闭了嘴,他话中有话,在暗示顾寒时。但又知道顾寒时并不想听这些,所以说到最后,只能闭嘴。 而打一开始,他也本不想说。 可是他害怕,怕温凉会有什么行动,顾寒时会招架不住。 以往和温凉一次次的对峙都告诉了唐现,温凉极其不简单,高深莫测,此次回来,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无法窥探。 更何况温凉还曾亲口向他表露过她想向顾氏报复的想法,她说顾寒时欠了她的,她记得很清楚。 唯有唐现清楚的明白,顾寒时对温凉,倾其所有,从不曾想过辜负或亏欠。 岁月荒唐,天意作弄,那些年里发生的诸多悲剧,谁人又知道从何说起呢。 顾寒时当然明白唐现的意思,他没有表态,打开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开始看起来,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钢笔,笔身镶嵌的银色图腾闪着寒光,看上去就像是握住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衬托的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清冷了几分。 沉默在偌大的空间里开始蔓延,唐现站在原地,身姿笔挺,感受着顾寒时周身压制的恶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精明如顾寒时,岂用他提醒,才知道温凉手上握着的那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对于顾氏对于顾寒时自己意味着什么。 唐现所说,多此一举。 “唐现。”在沉默过后,顾寒时开口了,他声音低沉且冷静,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压的唐现的心一滞,有些难以呼吸。 顾寒时在警告他。唐现的心里响起一个声音。 果不其然,顾寒时接下来所说的话,印证了唐现心中的想法。 “温凉是我的妻子,她手中持有的股份是她应得的,不容置疑。这些股份在温凉的手中,不管她想怎么运用,皆凭温凉自己的意愿,我都管不上,你就不该多嘴。” 男人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乍听之下,似是在同你悠闲自得的聊天,可话中的意思明明白白。 顾寒时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唐现,从今以后,不要再他的面前,妄想议论温凉的意图或者是非,不然绝不再轻易原谅。 至于温凉手上握有的股份,唐现更加无权过问。 顾寒时用温凉顾太太的身份压下来,表明了他与温凉是夫妻,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会一如既往,选择相信。 哪怕是到最后,温凉当真做了什么,他也接受,心甘情愿的接受。 其中深情,旁人又怎么能懂。 唐现心跳加快,手脚自发的觉得冰冷,机械的回应道:“是,以后我不会再多嘴。” 顾寒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多说无益。 用唐现和温凉在顾寒时这里博弈,结果从来都不出意外,谁人又能比的过,温凉在顾寒时心里的重量。 多余的话说了一两句,唐现便退下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时候,唐现凝望着办公桌那边的顾寒时,由心而发的感觉到了莫大的距离感。 这种感觉并不是拘于工作上,而是拘于他们对待感情的态度和对感情的付出上,顾寒时对温凉的感情,唐现看了,自行惭愧。 周西的影子又在脑子里闪现,唐现关上门,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缘起缘灭,自作孽,不可活。 时间流逝的飞快,时间指向了晚上七点半。 温凉还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寻找可行的依据,为文心辩护。 办公室的门响起了几句敲门声,温凉从资料中抬起头来,对着门外说了一句:“请进。” 局里的一个警员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转动门把,打开门进来,走到温凉的办工桌前,神色凝重中又夹杂着一丝松了口气的情绪,很是复杂。 温凉看不懂他这神色背后的意思,径直问:“怎么了?” 警员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惆怅地说:“温法医,休息一下吧,我也不知道,我要说的消息是好事,还是坏事。” 温凉眉心皱的更紧了,迤逦的面容有些疲惫的急切,追问道:“你有话直说,打这哑谜作甚。” 她的性子实在是不喜欢这般磨磨蹭蹭的对话,有话直说,好事坏事,她自有定论。 加上在这样的环境下,温凉更是不想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文心被放出来了,郑洁取消了对郑洁的指控,孩子也改口说文心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身上的伤是自己贪玩摔伤的。至于失踪十几个小时,也是因为他自己调皮,和文心无关,文心还是为了找他,才会和他在一起耽搁了十几个小时。文心全然是无辜的。”警员感觉到温凉的急切和不悦,赶紧将事情和盘托出。 果然是个难以判断好坏的消息。文心被无罪释放,洗清嫌疑是好事。 可这样一来,那些曾被指控的罪行,都成了污点,不是一句调皮,恶作剧可以解释清楚的。这是坏事。 得知这个消息,温凉一时之间,不知道郑洁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真是郑洁设计了这一切,好不容易才成功了,让文心陷入了寸步难行的犯罪嫌疑人的境地,为什么这么快,她又改口,让孩子证明文心的清白,放过文心了呢?! 还是一开始指控文心到现在放过文心,都不过是文心计划中的一部分,这本来就是郑洁想要的结果。 这样做的话,对于郑洁,又有什么好处呢? 温凉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便是沈铮,心思沉了沉,暂时也说不出什么线索来。 可不管怎么说,文心暂时洗清了嫌疑,避免了一场灾难,都算是好事,至于此事的真相,温凉也不想就此停止追查。 联想到那个孩子艾森身上,文心描述过的伤痕,她恍惚有些猜到了郑洁此举的原因,可她猜测中的真相过分残忍,心疼的她,又不敢细想。 寻一个机会,她要去见见那个叫艾森的孩子。 “孩子还小,五六岁,不到法定年龄,十岁以下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虽然具有相当的法律效力,可改口的话,真正要采用的就是孩子监护人的意见。郑洁也撤销了指控,放过了文心,这件事便成了孩子过失,文心无罪释放了。” 警员没等到温凉和回答,接着补充道。 总之现在这场动荡算是告一段落了,文心被无罪释放,他们也松了口气。 温凉也是如此,她将手中正忙活的事情放下,朝着来通知她的警员道:“好的,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了,时间也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局里所有人,也确实是都奔波劳累了一整天了,现在早就过了交接班的下班时间,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文心和案子,才在局里逗留,现在确实是该下班回家了。 “好,辛苦了,温法医,你也别担心了,早点回去吧。” 温凉点了点头,当做回应,那警员看到,转身正要离去。温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开腔道:“请等一下,文心去哪了?” 警员在温凉的问话中重新转过身来,回答道:“文刑警出来后,就去医院了,她很担心孩子的状况。” 听闻文心被放便马不停蹄的赶去医院,温凉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然后道:“好,谢谢了,你去吧。” 随着关门声响起,温凉也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被子,去接水。 想着文心去医院之后,面对郑洁,肯定是讨不了半点礼遇,不免替那个傻姑娘担心。随后她又想到,文心既是这么决定的,那在去之前,必定也已经想清楚了,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她再多关心,也无可奈何。 是他们之间的事啊,只能让他们自己处理,只有真相,才是她才插手追寻的。 整理好一切,离开警局的时候,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八点,温凉从车库中取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下午的时候,顾景年来了一个电话,说是从老宅那边回来了,在家等她和顾寒时回去吃饭,她答应的好好的。 不想耽搁到这么晚。只希望那小孩,自己饿了便先吃了,不用等她。 要不然,回去看到小孩,她必定少不了愧疚。 车子驶上了环城公路,盏盏暖黄色的灯光点缀在黑夜里,照亮了前行的路,车水马龙,开往不同的方向,想一个个归巢的鸟。 城市的另一边,宝腾集团所在大厦的商圈。 林清微加班到九点半,才姗姗从岗位离开。 她差不多是最后走的,下楼的电梯上,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站着,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她心生疲惫。 从大厦出去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眼熟的保安,客气的攀谈了几句,林清微才同那人告别,走出了大厦。 寒冬夜里的天气严寒,她有些后知后觉的从自己的手包中拿出早上来上班时,解下放在里面的围巾,动作不紧不慢的带上,才翩翩走至路边,去等出租。 林清微方在路边站定,不远处一辆潜伏在黑夜里的黑色轿车就缓缓发动,向着林清微站立的方向开了过去。 很快就停在了林清微的面前,车上的人,很快就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林清微微微诧异,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颇为不敢相信。 对方竟是邢飞扬,那个人如其名的公子哥。 看着邢飞扬朝着自己走过来,林清微微微移开了目光,看了停在身前的车。 依旧是象征着身份和财富的世界名牌,只是低调内敛的黑色车身,和往日邢飞扬所驾驶的车辆风格,存在很多的差异。 以往邢飞扬的标配,几乎都是张扬的跑车,再不济都要颜色艳丽,才会选用。 邢飞扬曾将这种选车的眼光,标榜为年轻,有活力,和他的身份最为相配。 正是因为这样,林清微在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邢飞扬也会选用这么低调内敛的黑色车身。所以,刚才她就算注意到了这车向她靠近,甚至停在她面前时,都没想过车里面的人,会是邢飞扬。 直至邢飞扬从车上下来,她才知是他。 邢飞扬已经来到了林清微的身边,二话不说,先是将身边的女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语气亲昵的关心道:“冷不冷?” 林清微的手顺势攀上邢飞扬的腰身,视线还留在车上,不答反问道:“你换车了?” “嗯。”相比于林清微的惊异,邢飞扬表现的非常的淡定,一派云淡风轻地说:“换了一辆更符合我气质的车,怎么,还可以吗?” 林清微愣愣的点了点头,径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应该不喜欢这样的车型和颜色吧。” “瞎说,我自然是喜欢才买的,以后这就是我的座驾了,快,外面冷,快上车,爷开着我的新车,带你兜风浪漫去。” 邢飞扬笑着打开车门,将林清微往车上推,等将林清微坐上去了,他才绕回驾驶座那边上车。 他决口不提,只是悄悄改变,成为与她相配的人。 无论是能力和品味,方方面面,他都要像她靠拢。 “怎么这么晚才下班?”邢飞扬发动车子的空隙,转头看向了林清微,自然是捕捉到了林清微神色疲倦的模样。 心里不禁疼了疼,有些担心。 邢飞扬一边心疼林清微的辛苦,一边又被林清微的优秀的能力所吸引,为之折服。 那么矛盾,又那么和谐。 林清微不以为意,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稍作休息,口上淡淡的回答道:“今日的工作多了些,忙起来没有注意时间。” 说到这里,她突然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了身边的邢飞扬,有些担心的问:“你不会等了我很久吧?” 不知为何,她很怕邢飞扬的回答是肯定的,她不想这样,会让她觉得对不起邢飞扬。 “可不是。等了好几个时辰呢。”邢飞扬一点也不客气,一副亦真亦假的委屈表情,一双 桃花眼眸光闪烁,说的颇为认真。 林清微看着男人如刀削的侧脸,完美精致,柔美和硬朗相结合,美好的不想话,心中忽而生起了细密的愧疚。 声音低低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你怎么不给我电话?” 不想邢飞扬听到林清微的话后,即刻爽朗的大笑起来,笑容猖獗,带着似有似无的挪逾,很是不可置信道:“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现在竟然开始无条件的相信我的话了,是不是完全为我着迷,无法自拔了。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啊,傻等也不是我的风格,我才刚到不久。” 邢飞扬说着,目视前方开着车,还空出一只手伸过去,想摸一摸林清微的头,被后者恶狠狠的打开。 他笑意更盛,不与林清微闹,收回了手。 林清微咬牙切齿,盯着邢飞扬道:“我肯定是加班太久了,脑力枯竭,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这般说着,她的心却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重新靠回去闭上了眼睛。 林清微也许是无比理智无比清楚,她和邢飞扬之间到走到尽头前,最好是不亏不欠,莫负了缘分,也别增了亏欠。 可是,说到底,内心深处,还是多多少少对于邢飞扬的回答感到有些失落的。 人心便是这样,永远复杂,诸多欲望,沟壑难填。 而邢飞扬呢,笑意逐渐变得温柔,眼角的余光看着身边的人,心里就感觉到了宁静和满足。 他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同林清微开玩笑,他确实在外面等了林清微几个时辰,为了不影响林清微工作,他竟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耐着性子等着,没有一丝脾气,完全一派心甘情愿的模样。 卑微且深情,这些林清微都无需知道。 “饿不饿,本大爷带你去吃点好的,慰劳一下我们宝贝辛苦工作了一天的勤劳。”邢飞扬打着方向盘,车子开上了主干道。 林清微并不心动,平淡的解释道:“我已经吃过东西了,并不饿,这么晚了,就不用吃了。” 加班的时候,她叫了外卖,应付的吃了一点,现在确实并不觉得饿,需要进食。 况且晚上进食对胃也不好,从而对身体也没有益处,能少吃点,便少吃点了。 “可我从下午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呢。”邢飞扬目视前方,说的颇为不重要。 此话一出,林清微便睁开了眼睛,看向邢飞扬,很是认真道:“你怎么拖到现在,饿不饿?” “你关心我啊?宝贝。”邢飞扬又笑了,凝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过来,迷人心智。 林清微的心跳在这个笑容中加速了,沉溺在邢飞扬短暂的注视了,被迷得七荤八素。 心里不禁响起一个声音。 邢飞扬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妖精,勾人心魄,惹人心动,撩拨以后还能淡定自若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的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林清微略略不带脑子的想,所有的引以为傲的理智全然不作数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都咽回了肚子里,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说是吧,她不愿意,说不是吧,又有一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此刻也许只有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吧。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了。”邢飞扬也不介意,兀自开心的说下去,最后还返回来夸赞林清微两句:“我们宝贝正好,会心疼人。” 林清微无话可说,目光飘忽的落向了窗外,突然觉得车内的空气有些燥热,热的她想解开围巾透透气。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车内短暂的安静之后,林清微提议道。 邢飞扬一听,可得意坏了,嘴上天花乱坠的蹦出许多的甜言蜜语来,炮轰的林清微有些招架不住,忙叫他闭嘴。 邢飞扬哪里是这么容易闭嘴的主,一直到两人找到了吃饭的餐厅,他还孜孜不倦在林清微的耳边说着情话。 时间有些晚了,十点多的餐厅里已经没有几桌客人。 依旧是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从座位上望出去,可将c城最魁丽的夜景尽收眼底。 林清微吃的少,吃了一些东西便放下了餐具。 目光从桌上的景象移开,看向了窗外,各色的灯光点缀了黑夜的暗沉,有些刻意营造的灯光效果,成就了一番景色,落在林清微的眼睛里,她又些厌倦。 谁都道她是拼了命,一心扑在工作上,想闯一番成就,当下典型的都市女性,野心勃勃,欣欣向荣,永远不会满足于现下所拥有的,更好的永远在更高的位置。 而林清微,也确实是这么想,平日更是这样做的。 但午夜梦回,蛰伏在黑暗的城市,似乎变的光怪陆离起来,她内心渴望的自由和安宁,便像一头无法控制的野兽一般,冲破了所有的禁制,几乎将她吞没。 告诉她,她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并不是她一直在追求的东西,想让她清醒,每每这时候,她就深刻的感觉到了身不由己的孤独。 是的啊,身不由己。 思及此,林清微唇边难免勾起一丝苦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视线回到室内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对面一道关切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 她望向了邢飞扬,看到了他眼中最赤城的关心。 “在想什么?”邢飞扬的语气,总算是出现了认真的成分,询问林清微的时候,眼睛笔直的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些细微的表情可以告诉他真相,而林清微的答案永远口不对心。 林清微在邢飞扬的注视中摇了摇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疏松平常。 “没什么,只是觉得窗外景色很好,看多了,竟也有点不那么好看了。” 她的回答倒是真的,只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另一半不可坦白的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秘而不宣。 邢飞扬大抵感觉的到,林清微并没有坦诚,他不计较,他有很多的时间,慢慢的去了解眼前的人,慢慢的走进她的世界,去拥抱最真实的林清微。 他不着急,对她充满激情和耐心。 于是邢飞扬便从林清微愿意对他坦诚的心情入手,他笑着,俊朗无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放着无数的温柔,嗓音低沉,充满魅惑:“那还不简单,你厌倦了C城的风景,那我就带你去看其他的,更好看更新鲜的风景,给我几天时间好吗?我们明天就出发。” 邢飞扬问的自信又惴惴不安,他明明是想给她快乐,却害怕林清微拒绝向他伸出手,害怕她的回答会让他失望。 第一百八十三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或许认真的付出,认真的去爱一个人,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激起你内心最恐惧的卑微,以对方为重,一心一意,像最虔诚的教徒,尊对方为神。 林清微的心尖跟着邢飞扬收声的尾音颤动了起来,目光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头一次,她想到了,也许这辈子,如果能一直和邢飞扬在一起,她愿意付出所有的东西去交换。 一直被压制的情感,就像是找到了缺口一般,侵占了她的心腔。 此时在邢飞扬那样的目光里,她除了答应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于是林清微任性了一次,抛弃了所有的理智,跟随着自己的心,答应了邢飞扬。 “好,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不要放开我的手了,我想要自由,也想要你。 邢飞扬无疑是高兴的,他喜形于色,从座位上起来,去到林清微的身边,他用力的拥抱她,忘情亲吻她,只想彻彻底底的拥有他。 林清微回应了他,无比热情。 当天晚上,夜半十一点半。 温凉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站在阳台上,冷风呼啸的吹过来,她竟不觉得冷,因为电话那边的女声,温暖至极。 温凉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个女子炙热赤城的灵魂,女子将自己的情绪袒露,和她道:“我可以向你请几天假吗?于我而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屏幕那边的女子是在问她,可又不像是在问她。 因为温凉知道,此时她的答案对那女子来说,并不重要,无论她的答案是什么,女子心中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她会走,会去做。 温凉笑了,语句轻松。 “我没有理由说不,去吧,希望你快乐。” 女子也笑了,郑重其事道:“谢谢。” 短暂的通话结束了,温凉自耳边拿下手机,删除了通话记录。 她站在阳台上,正好看到了大门外有明亮的光线,逐渐靠近。 不一会,顾寒时的车,停在了大门口处。 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挺拔,臂弯里挎着一见黑色的大衣,往那一站,就是一处惹眼的风景。 温凉看着顾寒时,有些移不开目光。 也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直勾勾,太炽热,顾寒时像是感应到了一般,昏沉的暗淡中,温凉看到了顾寒时投过来的目光。 一时间,视线两两相对,温凉更是无法逃开。 对视了一会,顾寒时开始往宅子大门走,而温凉,则像是受了什么蛊惑驱使一般,转身朝着卧室外面跑去,飞快的穿过长廊,飞奔下楼。 应该是因为刚才那个电话吧,那个电话触动了温凉心底最深的秘密,她把控不住,只想早早去到顾寒时的身边。 多少辜负,暂且搁置,夜长梦短凉如水,她必须找到温暖自己的办法,才不至于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吓到楼下时,顾寒时刚刚站在玄关出,换下了精致的高定皮鞋,身子前倾,半弯腰,还没来的及站直了身子。 听到声响和脚步声的时候,他心下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温凉。 女子一身颇为单薄的睡衣,长发披肩,灯光在她身上洒下了一层冷质的光芒,不施胭脂的脸有些素净,更加的干净美好。 “你回来了。”温凉嗓音轻柔的吐出这句话,站在原地。 心底似在渴望什么,想要互相依偎的缠绵。 “我回来了。” 顾寒时声音沉静。 欣喜霎时不受控制的从心底溢出来,顾寒时随手将手中的大衣放到一边,往温凉走过去,越靠近心中越是柔情不已。 曾几何时,顾寒时无数次渴望过,想象过此时发生的这样的场景,他处理公事晚归,温凉就在家里等着他,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在等他回家。 眼下等到了,顾寒时觉得有些不真实,只想抱住眼前的人,来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幻觉。 终于如愿以偿的将人抱入怀中,顾寒时眼睛有些发热,情绪泛滥成灾的同时,也被温凉身上清冷的触感刺激的微微蹙眉,语气宠溺夹杂着淡淡的责怪。 “你在阳台上站了多久,怎么没多穿一点,冷不冷?” 温凉缩在顾寒时的怀里汲取温暖,摇着头说:“不冷,刚才不冷,现在就更不冷了。” 没有你的时候,我不敢想冷,有你了,我怎么会想到冷呢。 顾寒时喉头一紧,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用热泪盈眶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都不足为怪。 只有温凉,才可以毫不费力,不动声色,就可以触及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点中他的死穴,让他沉迷。 唯有更加爱,更用力,倾其所有的去爱她,才能使他感觉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不留余地,没有退路,打从爱上温凉的那天起,顾寒时便深刻的领悟到了,也一直是这么去做的。 “阿凉,我爱你。” 情到深处,顾寒时紧紧的拥着怀中的人,情不自禁的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告诉她,他爱她,人潮汹涌,那么多人,他只要她。 温凉在顾寒时话里,全身僵直了一刹那,心中汹涌澎湃着什么,她很想回答些什么,可是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睛酸涩的厉害,她被自己逼得有些窒息,下巴抵在顾寒时的肩膀上,仰起头,努力呼吸着空气,把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了心里去。 果然,曾经掏心掏肺去爱着的人,无论几时再次出现在眼前,无论跨越了多少的时间,看到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为之心动。 情难自控。 就连以为自己已然心死的温凉,都难以逃脱。 顾寒时不需要温凉回答,尽管他无比渴望温凉的回应。 他有耐心啊,始终相信着,总有一天,温凉会由衷的向他表达出,她对他的爱,他感觉的到,感觉得到,温凉似他那般的真心。 “走啦。宝宝。”顾寒时微微松开了温凉,手绕到温凉的腰间和膝盖处,将心爱的女人拦腰抱起,他在她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俯在她的耳边道:“很晚了,我们去睡觉。” 暧昧,缠绵且蛊惑。 温凉的心不断沉沦,眼里中看的到眼前的顾寒时,再看不到其他的了。 顾寒时抱着怀中人,朝楼上走去。 夜色正浓,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沉迷温柔乡中,久醉不醒。 这厢情迷正浓,浓情蜜意。 C城的另一处,夜半十二点,清冷的长街上,灯光寂寥,落了一地孤冷的寂寞。 路灯下,有两个男女在争执,容貌秀丽的女人甩开了男人的手,有些怒不可歇的低低嘶吼。 “你疯了。” 显示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她横眉冷视眼前的男人,冷冷的灯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朦胧的清辉,使的她周身本就冷淡的气场更加冷了几分。 直逼人心,让站在她对面的男人看了她这幅模样,只觉周身寒冷。 “你知道几点了吗?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还带你去那种地方,根本不怀好意。”男人语气沉重,字面上看,铿锵不已,不卑不亢,可他的表情和略为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惴惴不安和丝丝不太清晰的祈求。 他根本不像是在指责眼前的女子,更像是在祈求眼前的女子,告诉她,已经不早了,该回家了,不要跟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过多的纠缠。 之所以会这样,许是因为男人打从心里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管女子的私事和私生活吧。 可他犯贱,非要插手。所以只能放低自己的姿态,用一种几乎是是哀求的态度,渴望着女子会被他打动,从而接受他的意见。 不过,尽管他已经这般放低了自己,他眼前的女子还是不为所动,投向他的眸光更添寒意,随即冷冷的开口道:“唐现,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妄想对我指手画脚。你不配。” 说话的女子是周西,而站在周西面前的男子,正是唐现。 不久之前,唐现刚刚从一处夜场中,二话不说把周西带了出来,不顾周西的意愿,将周西带到了此地。 自认理智如唐现,竟也开始犯这样的贱了。 唐现看着周西,听着周西字字刺耳的话语,心脏就像被恶狠狠的插入了一把尖刀,疼痛的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眸色如深的凝望着周西,压下心中苦涩的情绪,放柔了声音道:“周西,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更没有想对你指手画脚,我们理智点,请你认真的想一想,那个男人,在这么晚,带你到夜场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对你没有什么意图。” 唐现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刚才在夜场里,那个男人邀周西跳舞,一只手不安分的缠上周西的腰的那个场景,一种无法宣泄的愤怒陡然出现,完全就像是自己的似有宝贝,被其他的心怀不轨的人,侵犯了一般,他嫉妒若狂,护宝心切。 当时在夜场中看到的时候,唐现便是这般想的,所以他穿过灯红酒绿,穿过扭动的人群,将轰炸感官的音乐抛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眼中只剩下周西,他不由周西反抗,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在那个男人意图阻止的时候,蛮横的将那男人放倒,几乎是露出穷凶极恶,目露凶光的神色,对着那个男人嘶吼着。 “你他妈以后离周西远一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然后,他就带着周西,穿越混乱的人群,离开了那个醉生梦死,腐败混杂的空间。 做下这一切的时候,唐现似乎已经忘了,他和周西,早就结束了,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插手周西的事情,更无权理会周西的交际。 直到现在,在周西的冷漠里,在周遭孤寂的景色里,唐现才终于恢复了点点滴滴的理智,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曾经对周西造成的伤害,他怕是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去指责周西身边的人的那个人。 “有意图又如何,你又怎么觉得我对他,就没有什么念想呢。唐现,你太自以为是了,请你滚远点,我们相安无事,我眼不见为净。”周谢平息不下心中的怒火,字字恶毒。 特别是在唐现妄想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劝她理智的时候。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不可理喻。 唐现静静的注视着周西,把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越是听到最后,他越是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握着一把尖刀,一刀比一刀重的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脏,让他疼痛到窒息,逼红了眼睛。 男人一向冷静的眸中竟出现了点点晶莹,似有水汽,猩红的眼睛笔直的望着周西,语气已经有些酸涩的干哑道:“周西,我不信你对那个男人有什么念想,因为我分明看的清楚,你看那个男人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昔日看我的时候的影子,根本就是没有感情……” “啪——” 唐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西挥过来的巴掌打断了,他被周西扇头都微微偏到一边,火辣辣的疼痛,还有他脸上霎时浮现的红色巴掌印,足以证明周西下手之重,不留余地。 偏偏唐现,却在这个巴掌中感受到了由衷的开怀和喜悦。 曾经相伴缠绵的时间,使唐现和周西都无比的了解对方,所以此刻,周西所有的愤怒。 唐现清楚的知道,无非就是因为他说对了周西的心思,她根本就对那个男人没有一丁点的爱意或想法。 如此便够了,唐现的想法已有些偏激和疯狂。 “唐现,到底还是你最狠,也最是贱。”周西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平静,无法再维持着冷若冰霜的镇定。 在唐现说出那些话之前,她根本就不敢相信,唐现居然还有脸说起这些,简直是残忍犯贱到了极致。 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些不堪的曾经。 他怎么可以提,怎么能提,怎么有脸提。 唐现转正了头,对于周西的指控,全盘接受,不反驳,不回应,一双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西,将心底深处盘旋已久的那句话说出了口。 “对不起,周西,我负了你。” “对不起,从前的我卑鄙自私到极致,以爱为名,伤你至深,也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本来可以美满幸福的未来。” “对不起,我自私自利,利益熏心,我甚至……害了我们的孩子……周……”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来,打断了的唐现的话,打的他的脑袋都有些发蒙的嗡鸣,他却懂,这些都是他该承受的,无法避免,不能逃避。 周西的眼睛红了,眼眶后面水汽愈发浓重,她撕心裂肺的朝着唐现嘶吼:“唐现,你闭嘴,闭嘴,你不配提孩子,你不配,不配。” 说道最后,她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崩溃,委屈,悲伤,绝望,怒不可歇,还有深深的怨恨。 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能再保持冷静,想起曾经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她无助的几乎站不稳。 所有的痛苦和苦难,皆是自作孽,爱上了一个错的人。 因为爱错,她惩罚自己,折磨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根本就不能全怪唐现,他们二人,都是凶手,联手害了一个无辜的生命,一个本应该出世的天使。 周西想到这里,再也无法忍住眼泪,放声哭了起来。 她摇摇欲坠,像风雨里飘零的花朵,颤抖不止。 唐现也哭了,是无尽的悔恨和心疼,这个男人,总算在失去之后,尝尽了折磨和痛苦,并从中学会了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伸出手,不顾周西拼命的抵抗的拒绝,把心碎的周西拥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拥抱着,拼尽全力。 不管周西的挣扎和抗拒,这个拥抱他本来早就应该给周西的,早在周西出现在他公寓的门口,告诉他,她怀孕了的时候,他就该伸出手,拥抱她,告诉他,他很爱她,要和她有一个家。 可世上并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会重来。 幡然醒悟,已是物是人非的另一番景象,不由得他们,回首顾盼,止步不前。 周西想推开唐现,可他们之间悬殊的力量,不由得她办到,她泪眼婆娑,不想再哭出声,后一面便张口咬住唐现的脖子。 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她咬的狠,很快便感觉得到唇齿间弥漫开来的鲜血的味道,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松口。 一股狠劲逼的她就像一个吸血鬼一般,恨得那么想吸干这个男人的血,要了他的命啊。 可她眼泪汹涌,视线一片模糊中,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生出了分崩离析的疼痛。 因为这一咬,以后唐现的脖子上留下了难以恢复的伤疤,盘旋在他脖子的皮肤上,彰显这一段痛彻心扉的回忆。 足以证明,此刻的他被周西咬着脖子的时候,有多么的疼痛,可他全然不顾,也不在意,抱着周西,静静的落泪。 这夜寒冷孤寂,路灯寂寂而亮,洒了灯下的男女一身清辉,他们长久拥抱在一起,寻求解脱寻求救赎寻求原谅寻求温暖寻求爱…… …… 萧予卿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 彼时,林清微正在机场候机,旁边坐着正在专心致志制定旅游攻略的邢飞扬,他对攻略制定尤为上心,以防到了地方之后,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手忙脚乱。 林清微看着屏幕上那显示的备注,朝着身边的邢飞扬说了一句,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接个电话。 邢飞扬头抬头笑了一下,说了声去吧,又低下头去研究手中的资料去了。 若是换做平时,他一个人出行,肯定是不会做这些的,别提攻略,就连目的地都全凭心情和当时的想法,去到了,再在当地花高价请个高级向导,陪吃陪玩陪逍遥,保证让你花钱就买到快乐。 一点都不含糊。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两个人,多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而且邢飞扬希望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绝不希望有任何多余的人出现在这段属于他和林清微的记忆里。 所以,公子爷收了心,开始安分的准备一份属于他们的旅游攻略。 从出发到结束,都是他们精心策划的,只属于他们。 另一边林清微接通了电话,走到了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地方,堪堪站定,电话那边便传来了萧予卿颇为阴郁的声音。 “林清微,好啊你,先斩后奏的把戏,玩的倒是顺畅的很,说走就走潇洒至极,你有没有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林清微不为所动,并不将萧予卿明显有些怪罪的情绪放在心上,开始淡淡的解释:“萧总,我已经把休假申请发送到你的邮箱,在出行前还按自己本分工作,将手上的工作和公司的同事交接好了,我不在这几天,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进度。” 这也是为什么,林清微和邢飞扬会将飞机订在了下午的时间,是因为早上的时间,林清微要回宝腾处理休假前的工作。 怎么说,都很尽心尽职了。 “但会影响我的工作质量,留下来的人里,没有林清微。”萧予卿对林清微的说辞不予接受,她有些不容商量道:“你如果还想保住这份工作,现在,立刻给我回来,不然的话,我觉得我需要更换一下特助了。” 萧予卿已出口威胁,不留余地,好似如果林清微不接受,她真的会开除林清微,重新聘请一个得心应手的特助。 这女人的性格向来强势,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几乎时时都透着一股子带着命令的压迫。 林清微早就熟知萧予卿的脾性,没有过多与其废话,更没有只言片语的道歉或妥帖,她的语气甚至比一开始都还要平淡许多。 冷静地向萧予卿阐述事实:“萧总,我去年年假无休,跟你辗转于工作场合,连年夜饭都是同你一起吃的,当时你答应过我,忙完那段时间,如果日后我想休假的时候,随时可以。只是句空口诺言,加上萧总贵人多忘事,可能已经忘了。也不重要,此次休假,我是按照流程,根据法律法规,寻求劳动者的合法权益,进行的休息。如果萧总真的要为此,开除我,终止我在宝腾的工作的话,我无话可说。我乘坐的飞机就要起飞了,萧总,先不与你说了,有机会,再联系。” 林清微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当即从耳边拿下手机,不给萧予卿任何开口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与萧予卿纠缠,因为她知道,最后,萧予卿终会应允,她不想浪费这时间。 毕竟这点自信,林清微还是要有的,不然的话,她就不用再留在萧予卿身边了。 果不其然,林清微回到邢飞扬身边,没过多久,她手机登录的个人的电子邮箱就有了收到信件的提示,打开一看,萧予卿已经把她的休假申请批了下来。 而且是带双倍薪水休假,她知道,这是萧予卿的妥协和收买人心的策略。 林清微对自己的老板多少有些了解,要是有人比她更能胜任她现在的工作,那她早就成为被丢弃的那一个了。 以她还能安然无事,还带着双薪休假,从中可以看出,她对萧予卿来说,还是存在着一些别人无法代替的用处的。 邢飞扬还低着头在整理自己手中的攻略笔记,认认真真的模样就像一个全心投入备考的学生,时而深思时而蹙眉,林清微瞧着瞧着,不自觉的就笑了。 世上独独有这么一个他,能让她光是看着,就倍感满足。 邢飞扬注意到了林清微的笑意,抬起头来,看着林清微,跟着淡淡的笑了,总算是暂时放下了研究了很久的攻略笔记,揽着林清微的肩膀,把人拉近自己怀里,笑问:“宝贝,你笑什么啊?难道是在笑我?小坏蛋。” 林清微难得温顺的靠在邢飞扬的怀里,只是偷偷的想着接下来的旅行中,可能出现的美好,就倍觉欣喜。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憧憬。 “你说我们去到那里会不会迷路啊?”林清微仰头问邢飞扬,问是这般问的。 可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成分,她相信邢飞扬更相信自己,两人人,总有一个靠谱的。 邢飞扬摇了摇头,用脸蹭了蹭林清微的脸,很是随意道:“我们不会迷路的,走到哪里是哪里,遇上的风景都是缘分。” “那你做这攻略作甚?”林清微笑意更浓,随手拿起被邢飞扬放在腿上的本子,翻开了书页。 意料之外的,男人的字写的很好看,方正洒脱,简直赏心悦目。 为此,林清微不禁多看了几眼,心想邢飞扬竟还藏着这么一项闪光点,字写的这般好看,在此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应该会看到一些鬼画符呢。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景色,若是差了点缘分,我也一定要遇上。所以攻略,还是有存在的价值和必要的。”邢飞扬说的有些得意,手不安分的往下移,靠在了林清微的腰上,微微收紧。 无论是景色还是人,都该是这样。 你我之间若是差了点缘分,我就努力的向你靠拢,用我的能力我的感情,弥补这缺失的缘分,一直陪着你。 林清微心思在本子上,没理会邢飞扬在其腰上做妖的手,翻到后一页,有些意外,有些惊喜,指着本子上的一处,语气微微有些激动问邢飞扬。 “你还会画画啊?这好可爱啊。” 书页上林清微指的角落有一副画面,是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卡通Q萌的小人,从衣着形象来看,应该是林清微和邢飞扬。 邢飞扬将他们的形象简化,画成了Q萌的形象,讨巧的落在书页上,很是惹人注目。 “当然啦,邢少爷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邢飞扬可得意坏了,林清微这样有些意外和赞赏的模样,对他很是受用,一下子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俯在林清微的耳边,耳鬓厮磨。 “怎么样,阿清宝贝,是不是很崇拜我啊,是不是想给我生猴子,没我不行啦。” 他可以把咬字说的很是暧昧,就是一种*裸的勾引。 此刻邢飞扬将自己的才能当做优势,对人穷追猛打。 全然忘了,当初被邢家逼着学画练字的时候,他抗拒不已,数次被体罚侍候,才乖乖认怂,悲愤交加的握笔疾书的模样。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比如写的一手好字,随手可画出满意的线条,勾勒出满意的形象;再比如,可以让林清微喜欢,让林清微开心,让林清微再多爱他一点。 这就再好不过了。 林清微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真挚道:“邢公子书画我见识过了,可圈可点,确实让人耳目一新,有些惊喜。” “就这样啊?”邢飞扬神色严肃起来,桃花眼里闪出狡黠的小算计,微微放开了林清微,与其对视。 “就没有什么奖励,或者说是鼓励也行。”邢飞扬开始往常的套路,暗示林清微。 后者不知其深意,一双如水清亮的眸子,就那么回视着邢飞扬,不解道:“什么意思?” 邢飞扬的心在这注视里痒了痒,故作严肃的表情转为深情,低下头,轻轻的吻过林清微的唇畔。 得到想要的亲密之后,他语气温情宁静道:“当然是这个意思了。” 林清微被那亲吻和此刻邢飞扬无比真挚深情的表情,撩拨的心跳加速,抬去手来,指尖落在自己刚刚被吻过的唇上,心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像个妖精,这般会撩拨人心。 许是因为千锤百炼,经历的多了,对女孩的心思摸得透,这般甜蜜的把戏就手到擒来,容易的很了。 林清微也不知自己的心思怎么就飘到了这些想法上,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想,想到了邢飞扬过去的那些风月场上的丰功伟绩,她竟觉得生出了许些情绪来。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是外界对邢飞扬的评价,倒是和那沈家三少相得益彰,两人都是在风月场上,赫赫有名的公子爷。 如上评论对他们二人都很受用。 林清微心静了静,找回了一些理智,她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新鲜感这种东西的保质期很短,她从来不敢细想,自己是否会成为邢飞扬情场上的意外。 享受当下,活在当下,以后的事情不重要,又很重要。 心里早点有所准备,等到退场的时候,姿势才能保持表面的优雅,不至于显得狼狈。。 林清微懂。 提醒登记的广播响起,标志的广播女音有些机械,千篇一律。 林清微合上手中的本子,还给邢飞扬放好。 两人整理检查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以后,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打算走到登机口排队登机。 邢飞扬眉眼如雕如琢,神色露出似乎要掐出水的温柔,他朝身边的林清微伸出手:“走吧。” 林清微伸手抓住了朝她伸过来的手,巧笑嫣兮淡淡回应了一句,温婉到丝毫没了在生意场上厮杀的铁血模样。 将所有的温柔都藏好,只给他一人分享,所有的笑所有的好都只想给他啊。 …… 云鼎大厦,顶楼。 顾寒时的办公室内,唐现脖子上缠着纱布,正拿着一份文件递给顾寒时,口上还在讲解着文件的属性。 接过文件,顾寒时粗略的翻阅了一下,就着文件提出了一些存在问题,需要确认需要修改,或者需要附属条件的,简洁的说了一遍。 唐现就懂了,把文件拿回来,说马上下去处理。 谈完了公事,顾寒时瞧着唐现脖子上缠绕的白色,眸色若深,随口关心了一句:“你脖子怎么了?” 换做常人,依着顾寒时的性子,估摸着是不会过问的。 可对方是唐现,跟着他打拼多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用多说,明眼人也都知道,早就不仅仅是上下属的关系了。 说是朋友有些不恰当,他们更像是可以相互关心的伙伴。 昨日唐现请了一天病假,今天回来,顾寒时才知道,这病假原是因为脖子负伤,至于是个什么情况,他并不明朗。 “受了点伤,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唐现回答着。 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寒时听了唐现的话,听懂了唐现想说的只有这些,便不过问了,淡淡道?:“嗯,你下去忙吧。” “是。”唐现拿着文件微微颔首,退出了顾寒时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内,恢复了寂寥的安静,顾寒时垂首,开始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没过多久。 桌上的手机想到了第三声,顾寒时才中慢悠悠的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波澜不惊的眸底,没有一丝的变化。 “喂,顾寒时。” 电话方一接通,电话那边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唤顾寒时的名字,直到得到了顾寒时不冷不热的一声回应,他才笑着挪逾道:“我还以为你小子翘辫子了呢,在群里叫你老半天,也不吱一声。” 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的避讳,对顾寒时被说尊敬,哪怕是连最基本的忌口都没有,可见身份不一般。 放眼整个C城,敢对顾寒时这么说话,有资格这么和顾寒时的说话,开这样的玩笑的人,寥寥无几。 此刻电话那边的沈家三少就是其中一个。 顾寒时早就习惯了三少这说话率性,甚至有些口无遮掩的德行,冷淡的回了一句:“有事快说,忙。” 群里热闹了一个早上,顾寒时岂会不知道,只是懒得看上一眼罢了。 不用看,都知道他那群不务正业的猪朋狗友,能在说什么。 “就你忙,就你忙,说的我们这些整天在群里蹦跶的人,都是一群闲的发慌,混吃等死的废物一样。老二,你说说你这德行,何德何能,竟可交上我们这一群明事理的朋友的啊。换做常人,早就将你打一顿,叫你滚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结婚之后,出现在群里的次数,那是越发的少了啊。一天天的,整的跟失踪了一样。”三少对顾寒时不参加团体唠嗑,越来越少参加团体活动的事情积怨已久,这下子,好不容易联系上顾寒时,不管三七二十,先过了嘴瘾再说。 一点都不担心顾寒时会反击,或者怪罪。因为三少说归说,他也猜的到,依着顾寒时的性子,只怕只会将他所有的话,打上废话的标签,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听进耳朵里。 果然,在三少一连串的炮轰之后,顾寒时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语气比刚才更加冷静道:“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难道是专门打一个电话过来,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如果是,顾寒时真心实意的想挂电话了。 “老二,才说两句,你就这样,难道你就不能当我是打电话找你聊下天,和我多说几乎,解解闷怎么了。我是为了你好,怕你个工作机器,工作强度太大,脑子会当机。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呢,你这脾气,一点生活乐趣都没有,情趣嘛,那肯定更没有了,嫂子是怎么忍受的了你的啊。”三少废话更多。 顾寒时越是表示出不想听他废话的意思,他就更想贱嗖嗖的同顾寒时废话连篇,迟迟不愿将话题引到正是上,没办法,就是做妖,没别的。 三少尾音刚落,顾寒时便将电话从耳边上拿下来,简单干脆的挂断了。 他可不愿意浪费工作时间,同三少在那进行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交谈。 才挂断,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又是三少的来电,他没接,想着不接的话,三少也该消停了。 以往都是这样。 只是顾寒时这次显然是小瞧了三少的耐心,私人手机刚安静下来,工作手机又响起来了。 顾寒时充耳不闻,心平气和的将所有的声响都抛在耳后,气定神闲的翻阅着手上的文件,就着期间,还看完了一份文件的条款,签订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合约。 等到办公室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手机不再频频响起的时候,顾寒时心想,那人总算是彻底消停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出现,桌面的上的座机却响了起来,他暗道。 不会吧。 按下了接通键,那边接入电话的秘书当即毕恭毕敬对着他报告道:“顾总,沈家三少来电,说和您约好了,要谈事情。请问,是否要为您接入呢?” 顾寒时听罢,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短暂的沉默过后,淡漠的吐出三个字:“接进来。” “是。顾总,马上为您接入。” 清悦的女声在回应之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少不满的嘶吼:“老二,你有意思吗?玩不接电话这一套。” 顾寒时的太阳穴跳动了两下,被闹的有了些脾气,干脆道:“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经过这一番纠缠,顾寒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三少这么执着,依着他们平日里相处的模式,不难推断出。 此番三少,应该是有事,想让其帮忙,而他,也一定是帮的上忙的。 因此三少,才会不胜其烦的给他打电话。 “哎哟,厉害啊,老二,你怎么知道我又是想找你帮忙。”三少声音一下子恢复到了平日里的调笑。 顾寒时实在是不想再与他废话,冷声警告道:“给你一分钟,不说的话,就别说了。” “别别别,都是兄弟,你怎么回事。”三少也听出了顾寒时话中的不耐和认真,这才连忙道出了正题。 “我之前不是说了要组局嘛,时间我已经订好了,就在明天晚上,你带着嫂子,可一定要来啊。” 原来是这事。 顾寒时不为所动,淡淡道:“继续。” 相处多年,三少说了一半留了一半,顾寒时不用过脑子,都能猜的出来。 “别急嘛。就是,有那么一件事,想叫你帮我一把。”三少的语气变得有些别扭了起来,一副欲言还休的姿态,迟迟不说下去。 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样风风火火的性子,率性洒脱,不顾后果的模样。 想必三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些意思。 第一百八十四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顾寒时难得的对三少露出了一些少有的兴趣和期待,就想看看,等一下能从三少的口中蹦出什么话来。 三少纠结之后,像是咬牙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就是,这次的局,我也想请秦家兄妹来,问了秦惜,她借故拒绝了,你和秦惜关系好,我想让你帮忙,帮我请秦家兄妹过来参加呗。” “秦惜?”顾寒时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道:“我同秦惜关系尚可,要说关系好,应该是你同秦惜吧,何故要来找我帮忙。” 顾寒时没有说错,说起关系,他虽然和秦惜是有些交情,可远比不上沈家三少和秦惜有交情。 沈家和秦家世代交好,沈家三少同秦家大小姐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就连他和秦惜认识,也是机缘巧合,和三少脱不了关系。 如今,沈家三少竟请不动秦家大小姐,还要让他帮忙,实在是让人费解。 再说回来,三少此次费尽心思想邀请秦惜的举动,也很耐人寻味。 圈子里谁人不知道,三少平日里最不愿意见的人,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女友们,就是秦家大小姐秦惜了。 每每遇上,都要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猫和老鼠大戏,三少能躲开,绝不愿意打上照面。 其中的纠葛,要追究起来,还有很长的故事。无非就是一起长大,一个长成了根正苗红,社会有为女青年,一个则打小就不务正业,插科打诨,长成了一个人人诟病的纨绔子弟。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和平共处呗。 他们在一起长大,少不了被两家长辈用来比较,秦惜也许不介意这些,倒是从小到大,三少介意的很。 废话,对比之后被抓出来当典型批评的又不是秦惜,她介意个屁。之前三少总是在众人提起往事的时候,恶狠狠的说出这些话来。 越发的不愿与秦惜有什么瓜葛了,此前曾放话,有秦惜的地方就没有他,有他的地方就不能有秦惜。 上次在顾寒时和温凉的婚礼上,已经可见一斑。 而现在,三少又是整的哪一出,竟主动邀约秦惜不成,还要来求顾寒时帮忙,似是约不到秦惜,誓不罢休。 “哎呀,老二,你少装,我和秦惜那关系,你还能不清楚吗?她打心眼里就不待见我,觉得我一事无成,纨绔子弟,浪费生命,是个社会毒瘤。脑子里装的除了风花雪月,还有美女前凸后翘的肉体。我约她,那她哪能答应。”三少苦哈哈的抱怨,说起秦惜对他的想法,还有些烦躁。 他要是可以约到人,还需求他顾寒时,呵。 顾寒时心情愉悦了几分,声音无波无澜,很是诚实道:“怎么说是觉得,秦惜对你的评断很正确啊,你可不就是这样。” “唉,唉,唉,说什么呢,是不是兄弟,我有你们说的这么不堪吗?你们难道就没看出我的优点,不了解我的优秀?”三少被顾寒时毫不客气的话刺激的有些炸毛,想为自己辩白。 顾寒时不多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冷哼了一声,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当是回应。 别狡辩,三少就是这种人。 三少被冷讽了一脸,最后也心虚,不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是,就算我以前确实你们想的那样的人,仗着我家小叔叔权大势大,胡作非为,混吃等死。可我现在不是啦,我已经有所改变了,昨日我家小叔叔才看在我工作能力出色的份上,给我升迁,给我了几处会所的管理权,我现在也算的上当老板,有正经工作的人了,你们还顽固的守着之前对我的,那些不好的想法,一点与时俱进的意识都没有,真叫人失望。” 他说的煞有其事,说到最后还有些得意洋洋, 顾寒时倒是有些意外,三少竟真的收心了?!!沈云深还将几家会所交给了三少管,这事怕是就是让他们那个群,热闹了一个早上的原因吧。 沈云深倒是挺会合理的利用人才资源的分配,知道三少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他公司里也许暂时顶不上什么用处,便暂时先将娱乐休闲类的高级会所,交由三少管理。 一来是三少眼前能发挥作用的,施展拳脚的,也只有在这与吃喝玩乐息息相关的会所,是最好的选择。 二来沈云深应该也是要在三少管理会所的期间,了解三少的能力和眼界等,为以后怎么安置三少做准备吧。 沈云深这个小叔叔,当的倒是尽心尽力,对三少极好啊。 “说吧,帮不帮我?”三少听到顾寒时那边没声了,追问道。 顾寒时没有犹豫,拒绝道:“帮不上忙。” 秦惜是什么样的女子,顾寒时虽称不上了解,却也懂像她那样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站到顶端的人,有自己办事的一套方法,有主见。 三少既已经约过,秦惜拒绝了,她应该是有自己不想出席的原因,他再去说,应该也没有什么改变。 “别,别,顾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三少急了,接着道:“老二,帮个忙,你就去和秦惜说一下吧。” “老三,你都请不到,没有道理我去请,就能成。”顾寒时和三少摆明事实。 他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不想做无用功。 三少当即否认了顾寒时的说法,语气有些夸张道:“那你和我能一样吗?指定不一样的,我邀请她,她只会觉得我是在邀她玩乐,没有什么意思,没有参加的必要。可你邀她,她可就会觉的这次聚会可能不简单,你都参加了,其他参加的人肯定也是商场巨蜂,她就会生出应该不是寻常的聚会想法,就会有参加的欲望。老二,同人不同命啊,你得认清这个现实,不要低估了自己开口的分量。” 三少说道最后,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明明是同一场聚会,可由他来说和由顾寒时来说,真的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顾寒时有些动摇,细想之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点意思,不过他还是不松口,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淡淡道一句:“老三,你最近很反常啊。” 三少被顾寒时话中有话的话刺激了一下,故作不顾寒时的意思,干笑着打着哈哈。 “说什么呢,我哪里反常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嘛。你想多了。” 这话说出来,三少自己都觉得心虚,自己都不信,可他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改变的原因,只好这般不清不楚,想蒙混过关。 顾寒时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一下他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便不再和三少废话,径直道:“回头说,我这边有正事要忙。” “我和你说的也是正事,你到底帮不帮忙,就一句话。”三少知道,一般顾寒时这样说了,就是要挂他电话了,于是抓紧在顾寒时挂电话之前,想让顾寒时答应下来。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三少都纠缠了这么久,顾寒时想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就答应了下来。 “秦惜那边,我会替你说一下,只是结果如何,看秦惜怎么说。” “哎呀,老二,我就知道,我们家老二最仗义了,你可得好好说,争取完成任务。”一听到顾寒时答应了,三少都快笑成一朵花,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最后还装作很是善解人意道:“行了,我就不打扰我们老二工作了,挂了。” 也不知道是谁,缠着顾寒时松口帮忙缠了许久,极大程度的影响到了顾寒时的正常工作,这善解人意表现颇为勉强啊。 “你可记住,一定要帮我啊。” 临挂断前,三少颇为撕心裂肺的嚎叫还从话筒那边传来。 顾寒时一点都留恋的将话筒归位,结束了这次通话。 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顾寒时心想,这世间的事,还真是说不清楚。 谁能想到,沈家三少和秦惜,竟也会,冥冥之中纠缠在了一起。 …… 温凉下班离开警局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她今天没有开车过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思绪不自觉的飘远。 文心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文心病假没有来局里,电话也打不通,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是应该不好过吧。 温凉本想从沈铮那里问些消息,才知道,沈铮和文心之间,竟已分了手。沈铮对文心的形状更是无从说起,一无所知。 那日文心被无罪释放后去了医院,温凉不知道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最后才导致了沈铮和文心的分手。 毕竟有些喜好八卦的同事说了,那日文心的母亲,也出现在了医院里。 温凉虽然关心,但归根结底,这也是文心与沈铮之间的私事,细想之下,她又什么都做不了,连说上几句都是不够格的。 就在温凉思绪飘忽的当口,一辆出租开过来,停在了温凉的身前。 温凉暂且搁下心中有些杂乱的想法,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报了一个医院的位置。 她想去看看艾森。 所有人都觉得文心那件事情过去了,可在温凉这里,却没有过去。 受害者文心和那个无辜的孩子艾森,对他们来说,不可能过去,这件事情不能不了了之。 等温凉提着水果找到了艾森的病房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下来,就要入夜。 灯光明晃晃的病房里只有艾森一人,他小小的一个,坐在病床上发呆,望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温凉进来,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和顾景年一般大,温凉的心,顿时就柔软了一些。 她将手中的水果放到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语音温柔问:“你好,是艾森小朋友吗?” 听到了温凉说话,那一直望着窗外的小人儿总算是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温凉,眼睛是灰蒙蒙的,没有什么神采。 “你不是妈妈。”艾森神色平静道,然后收回了目光,动了动身子,躺回了床上。 背对着温凉,显然是不想与温凉多说的意思。 此时温凉才明白,原来艾森早就知道她进来了,只是刚才望着窗外,没有看她,便以为她是郑洁,不甚在意。 艾森对待郑洁的态度,让温凉有些诧异和疑惑。 像艾森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最依赖父亲母亲,最喜欢撒娇讨喜,最快乐活泼的年纪。这点看顾景年,就可见一斑。 想比顾景年每每看到她就激动高兴的恨不得时时粘在她身上的样子,艾森对待郑洁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冷淡,有些不似这个年纪孩子该对母亲表现出来的情绪。 对她一个陌生人,更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好奇,或者害怕,更甚于觉得不安的情绪。 至今为止,艾森的表现都很平静,本该晶莹剔透充满希望的眼眸就像是蒙上一层灰色的纱,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神采。 温凉不由的生出了心疼来,这样的孩子大抵心里都藏着无法诉说的压抑和哀伤吧。 思及此,温凉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艾森身上的伤。 “艾森,你妈妈呢?你怎么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啊,不害怕吗?”温凉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问艾森。 艾森不为所动,几乎是完全忽视了温凉的存在,一言不发,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不做理会。 温凉只觉得心疼的紧,继续道:“你别怕,在你妈妈回来之前,阿姨会在这里陪着你的。等到……” “我不怕。”艾森冷冷的打断温凉的话,终于将视线投向了温凉,开腔下逐客令:“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他才不怕,一个人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对于艾森没有余地的逐客令,温凉不为所动,坚持道:“除非是你妈妈回来,要不然阿姨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别吵我就好了。”艾森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些不悦,说完转身背对着温凉。 温凉依了艾森的意,病房里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安静。 等了一会,还是没见郑洁回来,温凉不禁蹙眉。 艾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郑洁是怎么想的,留他一个人呆在病房里这么久,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温凉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凝望着艾森背对着自己背影,她很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拥抱,给他一些温暖。 “艾森,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温凉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全黑的天色,忍不住开腔问。 艾森不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回答温凉。 温凉已有些习惯艾森对她的态度,自说自话的从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问艾森。 “你喜不喜欢吃苹果,阿姨给你削一个苹果吃好不好?” 依旧是没有回答,温凉便当其答应了。 拿起两个苹果去洗手间去皮洗净,切块。 直到她忙完这些,端着苹果回来的时候。 艾森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纹丝未动,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温凉终于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拉了一下艾森,让其躺平,嘴里担心道:“你这样对身体不好,还会导致血液循环不顺畅,不能这样躺了。” 艾森望向温凉,有些抗拒道:“你管不着。” 然后,他又任性的躺了回去。 温凉没辙,对于孩子,她有足够的耐心,只是艾森显然比较特殊。 强迫他也不行,只怕会产生反效果。更何况她和这孩子无亲无故,根本就没有立场去教导这个孩子啊。 今天到这里来,温凉本还想着,可以问出一些什么来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是让艾森说句话都难,还指望着,能问出什么呢。 “好,那你吃点东西好吗?我尝过了,这个苹果很甜,你就不想尝一尝吗?”温凉说着还拿起了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赞不绝口:“真的很好吃,艾森,你吃点吧。” 要说小孩子对什么最没有抵抗力,那无疑就是吃的,温凉此举又错把艾森当成了普通孩子。 艾森并没有理会她,安静至极。 温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安静了下来,也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的陪着艾森。 郑洁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番安静的画面,她一看到温凉在病房里,立刻快步走进来,有些紧张的厉声道:“温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的脸色闪过一丝提防,对温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善意。 温凉见郑洁回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平和的解释道:“郑小姐,我来看看孩子,你不在,我又觉得不能留孩子一个人,就留下等你回来了。” 郑洁冷笑了一下,她已经从顾氏主动离职,自觉无需再向温凉维持表面的礼遇了,语气颇为不客气地道:“不劳温小姐牵挂,我家艾森很好。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温凉对当下出现的情况有所预料,对郑洁的态度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包,准备离开。 “嗯,是该走了。告辞。”温凉说着,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孩艾森,他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与郑洁,眸底比刚才更加的黯淡无光。 温凉被那目光刺痛,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油然而生。 难道事情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样吗?她希望不是。 “我走了,艾森,有机会再来看你。”温凉向艾森道别。 郑洁冷冷的语句传过来,替艾森拒绝了温凉下次再来探望的意思。 她道:“温小姐,艾森怕生,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吧。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再见到你了。” 这话并不好听,温凉也不介意,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早就没了刚才对艾森说话时,露出过的温和微笑,她淡淡的向郑洁告别,离开了病房。 离开的时候,温凉可以感觉得到身后有一道阴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想来郑洁是真的对她有了很深的怨气。 温凉离开后,郑洁关上了病房的门,回到床边,神色阴郁的看着床上的艾森,冷言问:“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问了你什么?” 艾森裹着被子摇了摇头,如实道:“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了我你去哪了。” 他整个人躲在被子,看着床前的郑洁,神色黯淡。 “那你有没有说什么?”郑洁接着问,神色并没有什么好转。 艾森又摇了摇头,道:“我没说,我一直都没有理会她。” 听到这里,郑洁阴郁的神情才终于出现了好转,逐渐恢复平静,坐到床边,伸手去摸了摸艾森的头。 夸奖道:“艾森很乖,以后那阿姨再来找你,你也不用理会她,知道了吗?” 艾森点了点头。 郑洁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削好的苹果,她端起来,二话不说的倒进了垃圾桶。 这还不够,接着她提起温凉拿来的那个果篮,从病房离开,一会之后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空无一物。 不用想都知道,她已经把果篮扔掉了。 …… 温凉离开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沈铮,他手上拿了些东西和营养品,应该是找艾森的。 互相打了招呼,沈铮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来看艾森吗?” 毕竟温凉和艾森没有一点关系,又和郑洁的关系闹的僵,没有得到温凉的答案,沈铮也不能完全确定,温凉来医院是做什么的。 “嗯,来看了一下那孩子,想知道他好点没。”温凉回答道。 沈铮这才道谢道:“谢谢你来看他,他已经好很多了,多是皮外伤,再养几日,就可以出院了。” 他是艾森的父亲,对温凉的善意,这声谢谢是必要的。 温凉听闻,由衷道:“那就好,那么小的孩子,挺让人心疼的。” 说到这里,温凉又想起了艾森的模样,特别是他那双寂寥暗淡的眸子,直入人心,实在是很难忘怀。 艾森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伤痛和秘密,才能让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拥有那样的眼神啊。 细想只会让人心疼不已,不敢深思。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也要进去照顾艾森了。”沈铮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补充道:“艾森想吃粥,我的赶紧给他送进去。” “好,那我就不耽搁你了。我回去了。”温凉道,和沈铮简短的告别之后,往医院外面的大路走。 沈铮则走进了医院。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温凉接到了一个电话。 男人熟悉的声音缓缓传进耳膜,简单的说了几句疏松平常的问候后,他嗓音沉静,对温凉道:“你要我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可以确定的是,郑洁很有问题,那个孩子,就更说不清了,你那队长若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最后可能免不了失望。” 温凉对这个结果已有些预感,此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多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印证感。 想起方才沈铮尽心尽力的模样,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男人似是感觉到了温凉并不怎么好受的情绪,声音轻柔了许多,低沉好听的男音,很是蛊惑人心。 “怎么了?看了那个孩子,现在心里不好受吗?” 温凉对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语音低沉,透着悲伤。 “他还很小,五六岁的年纪,却拥有一双万物寂籁的眼睛,很让人心疼。” “经历是不会骗人了,他经历更多的东西,自然也就会在身上留下更浓烈的痕迹,和年龄无光啊,只和经历挂钩。知道嘛,傻瓜。”男人缓缓道来,充满磁性的声音流进耳朵里,击打在心上。 他总是这样,冷静又温柔,剖析的时候不留余力,不介意展现最血淋淋的真相,残酷中带着独特的抚慰。 温凉曾被他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也曾享受过他无上温情。 那种感觉很奇特,温凉就是靠着这些活下来的。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温凉的身前,她一边开门上车,一边问:“你是已经开始了吗?我最近听到了顾氏集团,有微小的股份权流动的消息。” “不算开始,只是热身。”男人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仿若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温凉则听出了男人的意思,没有过多留恋在这个话题上,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她道:“那个男人现在的情况如何?郑洁带着孩子回国找上沈铮的事情,他真的不管吗?” “不算好吧,至于郑洁和孩子,他更管不着了。他吸毒贩毒被抓,现在正蹲在监狱里,面对四方囚室呢。”男人淡淡的说着,善意的补充:“直至他被捕入狱前,国内的那个女人,都是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至于那个孩子的血缘,简单的很,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就很好解决了。” 温凉心往下沉了沉,颇有些疲惫道:“我本不想管的。” “我知道。”男人声音更加温柔了起来,接着将剩下的话说完:“因为孩子。” 温凉不语,握着手机,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她突然牛头不对马嘴道:“今天c城的天气,还是很冷。” “我知道。” 男人平静的吐出三个字。 尔后,两人在心照不宣的沉默里,挂断了电话。 温凉将头抵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心里一片萧条的荒凉,寸草不生。 第二日傍晚,是应邀去参加三少的组织的聚会的日子。 温凉和顾寒时穿戴还算正式,站在门口处,等去取车的司机开车过来。 “二哥,妈咪,你们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顾景年一边叫着一边从房子里跑出来抱着温凉的腿,委委屈屈的问,一双大眼睛里已经凝了水汽,咬着嘴唇,很是可怜。 这模样对温凉很是受用,温凉当即弯腰,揪着小孩的两只手,将人抱到了怀里,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安慰道:“阿年,别不开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呀。” 顾景年想和他们一起去三少的组织的聚会,温凉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全看顾景年意愿。可顾寒时却不同意,他几乎是不容辩驳的拒绝了顾景年一起去的请求,让其留在家里。 事后顾寒时向温凉解释说,他的那群朋友,多是不靠谱的,玩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有很多场景,少儿不宜,顾景年一个孩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解释倒是让温凉很是服气,她一想起自己和顾寒时婚礼上,三少的种种表现,对于顾寒时的话就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她只好也站在顾寒时那边,驳了小孩的意愿。 “可人家想跟你们一起去啊,二哥,明明以前你还是会带我去的。”顾景年指控顾寒时,说起以前,顾寒时确实是带他去见过那些叔叔,他还和那些叔叔玩的很开心呢。 而且他每年生日,他的生日会上,那些叔叔都会来的啊,还会送他很多礼物,会陪他玩。 “不一样。”顾寒时安抚的摸了摸顾景年的头,讲道理摆事实道:“之前你说想学马术,我带你去了几次马场,那些怪叔叔只是恰好在而已,我本意并不想让那些人出现。” 顾寒时说起那群人时,一点都不留情面,一点也没有在背后议论别人说别人坏话的羞愧感,反而是一副他说的就是事实的笃定表情。 “那为什么在马场可以见,现在就不可以见了呢?”顾景年撅起小嘴,躲在温凉的怀里,向顾寒时抗议。 “因为今天可能就不止有叔叔了,还会有很多阿姨。抗议无效,乖乖的。”顾寒时一副铁面无私的坚定。 气的顾景年转过头去,不愿理她,小肉脸靠在温凉的肩膀上,低声的向温凉撒娇:“妈咪~妈咪~” 温凉被叫的心都化了,向顾寒时投去求救的目光。 后者先是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转瞬神色又变的严肃,对着顾景年说道:“阿年,不许撒娇,放开妈咪,乖乖更梅姨回去。” 顾景年是顾寒时带大,所以顾景年最是了解顾寒时对他时的种种模样和语气,代表不同的意思。 就像此刻,顾寒时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如果他再这样,顾寒时会生气。 顾寒时生气的后果很严重,顾景年尝试过,所以磨了一会,等司机开着车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就乖乖的放开了温凉,让温凉放下了他。 小孩乖乖的站在那里牵着梅姨的手,情绪低迷,有些委屈道:“要早点回来啊。” 温凉摸了摸顾景年的头,答应道:“好的,阿年,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亲亲,妈咪,亲亲我。”顾景年仰起头,露出自己的脸颊,向温凉讨吻。 温凉当然没有拒绝,眼看着就要亲上小孩肉嘟嘟的脸了,却被一旁的顾寒时搂着腰带直了身子,没有亲上。 她有些探究的看向顾寒时,不明其意,后者一派云淡风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的平静神色,淡淡地说:“好了,走了。” 说罢,就打开车门,将温凉半推半送的送进了车子的后座。 顾景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一下子喊道:“二哥,你卑鄙,连一个吻,你都要和你亲儿子计较呀。” “快回去。”顾寒时才不管顾景年怎么说,关上车门前抛下三个字,对顾景年气鼓鼓的小脸,茫若未闻,然后就无情的关上车门,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坐在顾寒时身边的温凉实在不知如何评论顾寒时这样的行为,无可奈何,突然觉得顾景年摊上这么一个父亲,还真是…… 等顾寒时和温凉到了聚会地点,三少的半府豪宅时,大部分的客人已经到了,其中不缺几个熟悉的面孔,自然也就有生面孔,温凉跟在顾寒时身边走个过场一样,穿过人群,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看到了他们进来纷纷招手,其中刘川表现尤为突出,热情地喊着:“老二,嫂子,快过来,就等你们了。” 顾寒时对他们的招呼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没有任何的回应。 反倒是他身边的温凉为了避免尴尬,笑着朝那几人颔首微笑了一下。 很快他们就走过去落座了,席间都是熟面孔,杜亭生,林霄,刘川等,没有过多的招呼,刘川首先和顾寒时攀谈起来:“老二,还记得你上次缺席的事情吗?不仗义啊。” 字面上看倒是挺犀利的,其实这根本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说什么也就是寻常的大打闹闲聊罢了,没谁会往心里去。 顾寒时还未接话,旁边坐着的林霄抢先开口了,他笑道:“有老婆孩子了,还要同你将什么仗义,你以为你谁啊,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没人记挂的单身狗罢了。” “不不不,我是单身贵族,钻石黄老五,尊贵着呢,记挂我的姑娘可以从这里排到黄河去,只是我没上心,结婚有什么好玩的啊,现在流行新鲜感,懂吗?傻狗。”刘川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包扔向林霄,笑着反驳道。 “你就吹吧你。”林霄将刘川扔向自己的茶包拍开,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你他妈那是喜欢新鲜感吗?就是耍流氓,霍霍人家那些无知的姑娘,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告诉你。” 刘川大笑,很是无谓道:“什么报应,你情我愿的事情,那些姑娘也没吃亏,除了不能和她们结婚,其他的方面我吝啬过吗?她们想要的其他东西,我可都给了。况且那些姑娘,大家心里都清楚,难道真的是图我这个人吗?再说了,我自认挺专一的,绝不会同时勾搭着两个姑娘办事,都是一个一个安排的,结束了绝不回头,*,谈恋爱,我分的很清楚啊,世界上哪里去找像我这样有原则的男人了。” “再说,再说,瞧瞧你那副嘴脸。”林霄故作没脸看的姿态,重复着那句:“报应来了,你就后悔了。” 温凉坐在一旁看着刘川和林霄两人你来我往,说个不停,终于完完全全的接受了顾寒时不愿意带顾景年来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这些话,要是被顾景年听到,那还了得。 刘川和林霄说的正欢,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亭生推了推眼镜,开腔了。 他道:“说道报应,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刘川和林霄听到杜亭生这般说,立即转头去看他,林霄没理出来杜亭生口中说的那人是谁,便直接问道:“谁啊?谁啊?我怎么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温凉听到林霄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这般说,还露出一脸八卦等着听故事的表情,她心里只觉有些毁三观。 原来八卦之心,人人皆有,无论男女啊。 “可不是就是我们中最近变化最大的那位嘛,要说这变化不是因为报应到了,那我只能解释为他中邪了,或者是被下降头了。总之,反常。”杜亭生坐正了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哎呀,你说老三啊。”林霄明白过来,提起三少,他才想起了什么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寻找什么未果,然后才将头转回来看向了杜亭生问:“你没说他,我都忘了问,他人呢?不是他请我们来的吗?这都多久了,连他一个影子都没看到啊。” 杜亭生摊手表示。 “我可不知道,那小子最近怪的很,我都有点不敢认他了。” 刘川应和道:“是啊,简直诡异,你说一个人,短时间内,变化怎么能这么大呢?” 众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向了顾寒时,林霄直到:“老二,你分析分析。老三是怎么了?” 顾寒时听了一轮下来,都没有开过一次腔,这下被点名,才迫不得已清淡的说一句。 “想知道,直接问他去。” 这答案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席上的人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就在他们想继续讨论下去。探究三少异变的原因时,他们口中那没影的主人公沈家三少,恰时从楼上走下来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们适时的闭了嘴,杜亭生看着走过来三少,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哟,说曹操曹操到,我们今日的主人公,沈公子总算是出现了啊。” 三少不理会杜亭生话里有话的挪逾,只是径直的站在了顾寒时的身后,拍了拍顾寒时的肩膀,说道:“老二,你可算来了。” 可算来了,他就等着顾寒时了。 昨天联系过后至今,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过,他就是想问顾寒时什么,也没有办法问。 可不是三少不联系顾寒时,是顾寒时不愿接他电话,估计是猜到了他想问什么,故意不接,想让他难耐着急。 很明显,顾寒时成功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可是没少焦虑啊。 “得,就记得老二啊。”刘川道。 三少闻言看向刘川,没有给一点面子道:“闭嘴闭嘴。” 顾寒时把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往自己媳妇的身边靠了靠,颇有一种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的姿态。 三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顾寒时惜字如金的回答两个字:“会来。” “真的。”三少兴奋了,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手又不自觉的落在顾寒时的肩膀上拍了拍。 接着道:“我就说了,我们老二哥哥出马,准是没错。” 顾寒时抓住三少的手,不客气道:“注意影响,我媳妇可看着呢,我可不是别人随意便可以碰的。” “咳咳……”插不进席间的对话,正在装鸵鸟喝茶,装透明的温凉,马上被顾寒时的这番话吓的呛到了,一下子喷出了半口,还未来的及咽下的茶水。 瞬间气息不顺,咳个不停,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顾寒时不想自家老婆反应会这么强烈,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伸手去给轻抚温凉的后背,为其顺气,嘴上还雷死人不偿命的道:“宝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样,难不难受?” 温凉本来咳个不停,现在被顾寒时那声毫不避人的宝宝生生的震惊到了,一下子就忘了咳嗽了,保持着低头姿势,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男人,真是要命。 气氛短暂的凝固之后。 “宝宝?!”林霄有些不可置信的喊出这两个字,刹那间只觉的头皮发麻,有些嫌弃道:“呀,老二,你还真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众秀恩爱可耻啊,老二,你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一条活路吗?这些话,请你回家里去,再好好对嫂子说吧,别刺激我们了。”刘川愤愤不平,含着那么点控诉的意思。 林霄这是还不在状态,没有领悟到此刻需要一致对外,炮轰顾寒时,他反而回怼刘川道:“你刚刚不是不承认你孤家寡人单身狗嘛,现在怎么又用孤家寡人自居了。” 刘川翻了一个白眼,很是理所当然道:“那是因为刚才,我没有受到这样大的刺激。” 三少也是被那句宝宝惊的手脚卷缩,这话从顾寒时的嘴里说出来,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呢。 果然啊,顾寒时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不解风情,万年冰山,全看对方是谁了,对方如果是温凉,看他怎么冰的起来。 “老二,见好就收啊,席间可没几个生活美满的,你小心拉仇恨我告诉你。”三少皱眉警告道。 可顾寒时哪里管他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边温凉,完全自动将在场的其他人屏蔽了。 “我做错了什么,现在要看这些。”杜亭生冷冷的笑了笑,一副没眼看的感叹着,首先离席,其他的人,也纷纷都寻了由头走掉了。 等到周围只剩下顾寒时和温凉的时候,温凉才有些惴惴不安的观察了一下情况,确认安全以后,才彻底抬起头来。 “顾寒时。”温凉用手肘定了一下顾寒时的胸膛,咬牙切齿的喊出顾寒时的名字。 是在为刚才的事情讨说法。 无声的质问顾寒时,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懂得收敛,搞的这么的尴尬。 后者才不在意这些细节,捂着被温凉撞到的地方,佯装很是痛苦的模样,下巴抵在温凉的肩膀上喊疼:“宝宝,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好疼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舍得。” “装,装,你再装。”温凉缩了下肩膀,从顾寒时身边坐开了一些,愤愤不平。 顾寒时坐直了身子,笑了,伸手不顾温凉的反抗,将人重新拉回了身边,依旧不改口道:“宝宝气呼呼的样子,也好可爱。” 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腻歪的让人头皮发麻,心尖颤抖。 温凉也不列外。 这厢浓情蜜意,黏黏糊糊,不分你我。 另一边,三少总算是在门口等到了秦惜的到来,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机会灿烂起来,就已经被他生生的转为不悦。 脸色难看的瞧着秦惜身边西装笔挺的男人,看着秦惜有些亲密的放在男人臂弯里的手,他只觉得浑身难受。 只想要尽快的将这两人分开,离的越远越好。 三少心里憋着满腔的不爽快没有开口,站在他面前的秦惜首先开腔道:“三少,多谢盛情邀请。还有,很抱歉,我弟弟不能出席,他下午的时候玩心大起,跟着朋友飞外地了去了,所以我带了我一个朋友一同来,希望你不会介意。” 秦惜客客气气的解释了一下,有些刻意的疏远。 其实她本不想来的,不想居然会接到顾寒时的电话,她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今才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秦惜口中说出朋友那两个字后,三少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不过也谈不上热情,他道:“秦二少就是那性子,随他吧,不过就算秦二少不来,你也不用刻意再带个人过来啊,自己来就好了,反正这聚会都是熟人,带个不熟悉的人过来,反而没那么必要。” 话里话外,将对秦惜身边的男伴的不待见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差直接指着那男人的说,本少爷不欢迎你,这是私人聚会,请你打哪来回哪去了。 三少已经仔细的观察过秦惜带来的这个男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应该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如果不是新窜起来的后辈富一代,应该就只是一个称得上又才干的青年才俊吧。 毕竟豪门贵胄,财阀氏族的圈子很小,他们之间,大多都有着交集,面生面熟另当别论,交情深浅看各自修行。 秦惜不傻,相信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更不傻,自然听得出三少的意思。 秦惜有些不悦,直言道:“三少说话还是不要这么刁钻的好,如果三少今天的聚会这么排外,可以直说,我现在就可以带着我的朋友离开,不必说的这么不清不楚。没意思。” “你……” 三少本来想说什么,又生生的憋回去了,挤出一个笑容,恢复了往日一丝玩世不恭的模样,挤到秦惜和那男人中间,终于是将他们两人分开了。 心里霎时顺畅了许多,站在人家两人的中间,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来者是客,我向来对待客人,别提多热情了,秦惜你可别误会我了。” 秦惜默默的冷笑了一下,表示她才不会相信三少的鬼话。 至于三少,做戏嘛,自从要做足点,于是他主动朝着那个男人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沈知,因在家族中排行第三,平日里大家都叫我三少,敢问你是?” 男人在三少介绍完后,赶紧伸手握住了三少的手,回答地颇为殷勤:“宋华,久仰大名三少大名,今日才有机会一见,荣幸荣幸。” 赫赫有名的沈家,如雷贯耳的沈云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宋华又怎么会不清楚,沈家三少的名号虽然比不过沈云深,可在财阀氏族里,绝对算是叫的响的人物了。 宋华自然,不敢怠慢。 “好说好说,今天既然来了,就吃好玩好,开心最重要嘛,你先自己玩着,我可能不能陪你了。”三少说着,转头看向了秦惜,道:“走吧,去见见大家。” 秦惜虽有些不喜三少的态度,却还是对着宋华道:“你先到处看看,我要去见见朋友。” 宋华连忙称是,送走了三少和秦惜。 走进大厅后,三少终是忍不住最贱开口了,问:“那男人谁啊?你怎么带他来?” 秦惜白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答非所问道:“你不是知道了,还有,你管的着吗?” “你这话说的,我管不着谁能管。”三少说的理所当然,好像他和秦惜之间不分彼此一样,他追问道:“你该不是喜欢这个款式的吧?” 秦惜有些无语,不想与三少纠缠,加快了脚步,走向大厅中央聚在一起的那群人。 三少哪里会轻易放过她,追上来接着说:“我告诉你,我帮你看过了,那个男人就不行,他配不上你。” “他不行,那你行?”秦惜不胜其烦,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 其实她和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暧昧关系,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今天之所以会带那个男人来,也不过是想逃避什么罢了。 三少得意的笑了,俊朗无双的面容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笃定神情。 他一点也不客气的道:“那可不,除了我,就没谁行的,除了我,世上没人与你相配了。” 秦惜没想到三少会这么说,一下无言以对,权当是没听到,不再与其多说废话。 沙发那边不知何时又重新聚在一起的人,已经看到了过来的三少和秦惜,纷纷朝着三少和秦惜的方向开始招呼,唤他们快点过去。 秦惜走过去,与在场的人都打了招呼。视线对上顾寒时,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默点了下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三少跟在秦惜身后,一下子上前,揪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林霄,叫他起来。 林霄莫名其妙就被赶了起来坐到了刘川身边去,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三少献媚的拍了拍他坐过的椅子,对着秦惜道:“坐坐坐,坐下说。” 后者秦惜淡淡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坐了下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林霄瞪大了眼睛,当即抓起身后的一个靠枕朝三少扔过去,嘴上愤愤不平的骂道:“你个畜生,有异形没人性。” 三少接住枕头,给林霄扔回去,惜字如金的警告道:“闭嘴。” 完全是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做派,林霄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其他的更好的选择和办法,只好接受了这不公平待遇。 他们这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聚的这么齐了,因为熟悉,简单的寒暄问候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谈天说地,什么都聊,多是生活趣事,八卦乐闻。 决口不提与商场相干的事情,他们这种人,最是会把生活和工作,分的清清楚楚的人。 一群几乎是掌握了c城经济命脉,乃至在全球商业圈都名头响当当的人,聚在一起,聊的竟也不比寻常有多大的差别。 说到底,人啊,生活啊,就是那么一回事。 在整个过程中顾寒时都是话最少的,他和温凉坐在一起,除非是有人指名道姓的叫到他,他才会开个金口,被笑说是免为其那的掺和一下。 倒是温凉,明明无话可说,也插不上什么话,那群人却非不放过她,什么话题都能叫她说上两句。 感情是叫不动顾寒时,只好叫比较好说话的温凉来了。 席间气氛融洽,本来笑闹着,好不快活,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唉,不对啊,我们是不是还缺了一个人啊?傅止呢?老三,你没叫傅止过来吗?” 此话一出,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众人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林霄更是用一记白杨瞟了那说这话的人一眼。 温凉虽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可她还是感觉到了此问题问出来后,数道目光悄悄看了过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凭着她和傅止之间的那一段历史,还有现在和顾寒时的关系,她很理解大家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了起来。 只不过,她想说她是真的不甚在意,他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处处避雷一般。 还是三少看的最清楚,也看的最开,他不是一个喜欢念旧的人,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直说没意思。 于是,他很快便坦坦荡荡道:“废话,我的局,能不叫他?!!只是当时联系的时候,他说不确定过不过来,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就不来,现在没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缺席一次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在意这干嘛。” 林霄和刘川当即附和着三少,几笔带过了这个话题。 很快,他们又开始聊起了其他的事情,短暂的安静过后是更加喧闹的交谈。 温凉茶水喝多了,有些三急,俯在顾寒时耳边说了要去洗手间后,就悄悄离席了。 她走出去一段,随手抓着一个宅子里的人问到了洗手间所在的位置之后,就摸索着去找了。 路上遇到一些面生的人,其中不缺主动和她打招呼问好的人,都知道她顾太太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这个顾太太的身份,她才有这般荣幸,接受他们礼遇的对待。 若只是一个寻常人,哪怕是哪家不太优越的小姐,只怕都没有本事让这群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眼高于顶的公子小姐,恭敬的打声招呼。 温凉还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她在洗手间门口,应付完最后一个问候,淡笑了一下,才终于的得以走进去。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往回走的时候。 一路上,温凉注意到,好像所有的人都开始往一个方向走,似是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前去。 温凉一头雾水,出于人性好奇的本能,她暂且随波逐流,跟着人往宅子的后花园走了。 半道上,就听到了三少从扩音器传来的声音,传遍了整座辉煌壮美的大宅。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请你们都往这边靠拢一点,给我包围给我欢呼,先把气氛燥起来。暖暖场子,都给力点,热情点,尖叫吧。” 温凉听了三少的话,不禁失笑,打心底觉得这三少是个人才,做的事情带着浓浓的,独特的个人魅力?!! 她这般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后花园,不远处的一个搭设的舞台上,聚光灯凝聚着扫射在台上的人身上,舞台前边已经聚集了很对人,几乎今晚所有到来的客人都聚在了一起。 三少一身红色的西装,身姿清越且修长,模样清俊美好,站在灯光中心,格外张扬,手中拿着麦克风,笑容明媚。 台下的人很给他面子,随着他热场的话,爆发出很大的热情,都在尖叫起哄,气氛一度十分的热烈。 不知名响起的舞曲闹耳又莫名的好听,人群更加躁动起来,温凉站在人群外边,看着这场景,简直有些敬佩三少的热场能力了。 也不知何时,顾寒时已站在其身后,一只手攀上温凉的腰身时,温凉还有些颤抖的躲了一下,抓着顾寒时的手,嗔怪道:“我怕痒,你不要什么都不说,就凑上来。” 男人刚靠近的时候,温凉便知道是他,只是身体的特质,就算是知道对方是谁,也免不了有自我的反应。 “多摸摸多抱抱就习惯了,现在你还怕,就是摸得不够抱的不够,我以后会努力的,宝宝,别生气。”顾寒时另辟蹊径,一切的辩白都是为了占便宜而生。 他表情真挚,语气认真,若是忽视了他眸底深处的那一抹狡黠,倒真是很容易将人哄的一愣一愣的,不自觉就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不过,温凉多了解顾寒时啊,所以她冷哼一声,颇为无可奈何:“什么歪理邪说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像真的一样,也算是很厉害了。” 温凉怕痒,不过在有准备的时候不会太敏感,只有在刚才那样很突然的情况下,才会极其敏感。短暂的刺激之后,现在已经适应了,所以便不管顾寒时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的手了,随他去。 顾寒时被温凉的话逗笑,他伸手揉了揉温凉的发心,很是理直气壮道:“宝宝怎么能说这是歪理邪说呢,我说的可是真的。不信的话,我们亲身实践,亲亲密密一辈子,看看我说的是不是歪理邪说。” 温凉的心被顾寒时口中吐出的那个‘一辈子’灼烫了一下,感受着身边人的存在,不知怎的,神色几不可闻的暗淡了刹那,嘴边闪过一丝苦笑。 极快便恢复正常。 “少来。”温凉侧头躲过顾寒时还想在她头上作恶的手,朝不远处热闹的舞台抬了抬下巴,问顾寒时:“那边在干嘛?三少突然穿的像个红灯笼一样,是要作甚?” 温凉着实是好奇的很了,她不过去了一趟洗手间,错开半个小时的时间,三少就换了身衣服,带着所有人,从房子移到了这后花园。 彼时,三少正在台上眉飞色舞的说着话,惊喜,期待等词汇不停的从他的口中蹦出来,就像是在密谋这什么惊天大惊喜一般。 究竟是什么事?想必在场的人都一样的好奇吧。 “不知道,他只说有好事,必须穿的喜庆点。”顾寒时随着温凉的指引,也看向了三少那边,嘴里淡淡道。 看着在舞台上激动兴奋地就差上蹿下跳的沈家三少,顾寒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黑体加粗的词汇:二货。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一副没眼看的表情,移开了眼睛,视线落回到身边的小娇妻身上。 恰巧此时,三少在台上说了句逗趣的话,温凉被逗笑了,绽开了一个开心明媚的笑容,似春暖花开,春风拂面,美好无暇。 那笑闯进顾寒时的眼睛,以一种激烈的姿态冲撞进了他心里,周遭的景色都归于黑白,他的眼里,只有温凉才是唯一的色彩。 他心动了,一颗心不安分的,从始至终,只为一个人不断的跳动,永远炙热永远滚烫,只为温凉一人心动。 温凉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心中的澎湃,只是笑的收不住地和顾寒时说:“三少怎么这么有趣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之前她只觉得这沈家三少天之骄子,率性洒脱,颇为吊儿郎当,现在才有些见识到其身上那个闪闪发光的有趣的灵魂。 和有趣的人做朋友,真的会很让人开心。 顾寒时虽然看到自家媳妇笑的见牙不见眼,心里高兴,柔软的不像话。可听到温凉有些像是夸三少的语气,他的心里感受和体验,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私欲和不爽,把放在温凉腰上的手收的更紧,语气波澜不惊的点评着:“宝宝,你不能错把二缺当有趣,不用误会,他就是缺心眼,哪里是有趣。” 温凉笑容凝滞了一下,转头看向顾寒时,真情实感的替三少感到悲催。 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 “三少知道你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吗?”温凉挑眉瞧着顾寒时刀削般线条完美的侧脸,问的很是走心。 “自然是知道。” 顾寒时没有一定犹豫,直言道。 温凉暗暗感叹,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温凉能对三少丝毫不留情面的调侃她和顾寒时的事情,看的云淡风轻了,一点也不计较了。 因为分明顾寒时说起三少来,也没有留情面的意思,大家彼此彼此,无需计较。 温凉不再继续和顾寒时讨论顾寒时与三少之间的塑料兄弟情,目光又看向了舞台上,只见台上一群妖魔鬼怪,在那里群魔乱舞,她微微惊讶,想不到这群人竟挺放得开,玩的六。 不知何时,台上除了三少,又上去了几个人,其中不缺两张温凉非常熟悉的面孔,就是林霄和刘川,还有几个面生一些的,温凉叫不出名字,但也见过。 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在舞台上排排站开,正在认真又似散漫的跳舞,不是随意跳的,看他们跳的还算工整,也有各自的站位,舞蹈走位也有那么点意思,应该是排练过的舞种吧?!!为了今天?!! 只是……温凉咽了咽口水,越看这舞她就越发觉得辣眼睛,此舞舞风非常阴柔,动作也非常的少女化,加上飞吻和手势,还有wink等小动作,要多阴柔有的阴柔。 说难听了,就是娘兮兮的,好像是在跳女孩子的舞。 一群老爷们,且在c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玩起来倒是不顾一点后果,难道真的不在意面子问题吗? “不在意。”顾寒时冷冷清清的开口,说出短短三个字。 温凉似是见鬼的转头看她,神色惊恐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还什么都没问啊,为什么顾寒时就可以这样准确的回答啊。 顾寒时高深莫测的笑,湛黑色的眸子深沉且神秘,悠悠道:“你猜。” 温凉无语,也不在意顾寒时是怎么猜出自己的心思了,直接问:“他们在干嘛啊?为什么跳这样的舞?” “应该是刚才他们和杜亭生玩了一个简单的游戏,他们输了,这是惩罚,跳女团舞。” 顾寒时说起原因,瞧着那边舞台上的表演已接近尾声,心想惩罚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新意。 一样的恶趣味。 温凉这下稍稍理解了三少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了,君子协议,愿赌服输嘛。可是她不甚理解,为什么他们可以把女团舞跳的这么好,难道是平日里没少跳?还是说他们这群人,玩游戏输了,惩罚都是这个,他们输的多,跳的多,自然就跳的好,跳的熟练了。 如果是这样,温凉的眼神变的复杂起来,微仰头看着顾寒时的侧脸,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顾寒时表情冷峻,周身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恶寒,手脚僵直的做出了飞吻的动作,还要撒……娇…… 温凉顿时神清气爽,头皮发麻的一个激将。 “想什么呢?”顾寒时伸手敲了一下温凉的额头,询问道。 他被温凉奇怪的眼神瞧的心里发毛,再看温凉神色复杂,一脸的不可置信夹杂着丝丝的痛心疾首,大抵猜到此刻温凉脑海里,究竟是在想什么不可描绘的画面。 “你觉得我和他们玩,会输吗?” 顾寒时又问,神色轻蔑不屑,直击灵魂的拷问,让温凉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对啊,他可是顾寒时,老奸巨猾,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做的,又怎么会被他那群兄弟钻了空子,让他败下战来呢。 自然是从未输过的。 温凉长叹一口子,非常可惜道:“那还真想看你输一次,想看看你跳起这舞来,是不是和三少他们,平分秋色。我很期待啊,顾寒时。” 舞台上的那群人,已经将舞跳完了,纷纷在起哄和笑闹的喧闹中,退下舞台,又只留下三少一人,红装妖娆,站在台上问台下的人,看的开心可否,兴奋可否。 温凉到现在都没看出来,三少究竟是想干嘛,这么大费周章的组局,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么多人来当观众,看他们跳女团舞?!! 不可能吧。 “宝宝,你说什么呢?”顾寒时低笑一声,抓着温凉的下巴,把温凉的脸转回来对着他,笑容透着一股子狡黠。 温凉的眼睛对上顾寒时那双犹如深潭的眸子,只觉自己在被那深潭吸引着,催促着,沉迷进去,一阵心慌,耳尖竟有感应一般,微微发烫。 她以为顾寒时在意的是她说想看他跳女团舞的话,没想到下一秒顾寒时却道:“你觉得他们,能和我比。” 斩钉截铁的语气,温凉差点没被这话噎死。 感情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跳不跳女团舞这回事,而是在意她将他拿来和三少他们对比。 这在意的点也是非常清奇了,就连这种事,顾寒时都要赢,不愿输。 温凉对此无话可说之下,忍不住激了一句:“我又没看过你跳,我今天看了三少他们跳,就觉得挺好的,肯定比你强。” 顾寒时的脸色霎时变的严肃了,收敛了笑意,直言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改变这个不正确的观点。” “难道你真要跳?”温凉瞧着顾寒时很是认真的脸,终于是被男人逗笑了。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的顾寒时在温凉的眼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顾寒时低下头,俯在温凉的耳边,吐字暧昧道:“今晚回去,给你一个人跳。” 那些话伴随着耳边传来的燥热气息,温凉的心就像被什么抓挠一样,痒痒的。 很明显是被顾寒时勾引到了。 她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缩着脖子躲开了些顾寒时的攻势,看着舞台的方向说:“三少好像准备要说什么了。” 顾寒时暂且放过温凉,视线也难得的从温凉身上移开,看向了站在舞台上的三少,若有所思。 心思玲珑如顾寒时,他大致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也猜到了,结局只是惨淡收场。 舞台上,方才还热舞逗趣的沈家三少,此时变的格外的沉稳严肃,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是认真,说话间,目光落在舞台下方的某一个方向。 “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对于我来说很神圣很重要的事情,想让大家见证和祝福。说起来,相信最近我的变化,大家哪怕是没有亲眼所见,也该略有耳闻了。” 说到这里,三少笑了。 台下的人也跟着笑了,应和着三少的话,多是夸奖溢美之词。 沈家三少是泡在这些话中长大的,早就习以为常,甚至有些许的厌倦,所以赶紧摆手让那些人安静了下来。 总算是正的说到了组今天这局最终的原因上。 “也不知大家有没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改变和身边有人离开或是到来,有很大的关系。我很认同这句话,也正应了这句话所说的一样,我所有的改变都和一个人有关。” 三少难得认真真挚的煽情,谈吐都变的温柔起来。 台下林霄首先忍不住起哄,喊道:“谁啊,莫不是女人吧?” “难道是男人?”三少一点也没有犹豫的反问。 “不会吧,三少,不可置信,你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大的改变,是不是认真了?” 林霄发出直击灵魂的质问,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此事很不真实。 沈家三少是谁,新人永远比旧人好,新鲜感也是稍纵即逝,说好听点就是风流,说难听了就是纨绔。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三少引以为傲的座右铭,也是让诸多跟他有过关系的女孩们,恨得牙痒痒的词句。 多少女人相尽办法,想留住三少的心,都是被这轻巧的一句词句给打败了。 林霄宁愿相信不靠谱的刘川对一个女人动真心了,都不愿相信有一天三少会对一个女人动情,还眼巴巴的为之改变,又不是在讲什么玄幻故事,怎么可以搞的这么不真实。 沈家三少不客气的白了林霄一眼,很是笃定的说:“岂止是认真,话就放这里,如果这辈子,我要结婚,对象不是她,那我宁愿这辈子都不拿那个红本本。” 和三少相熟的朋友大抵都知道,结婚这两个字,对于三少来说就像是毒瘤一样的存在,是一种诅咒,此前他绝对不会主动给提起结婚的话题,就连身边的朋友提起,他都会嗤之以鼻,对那个朋友进行教育。 用他那套歪门邪说婚姻既坟墓的理论,一定要教育的对婚姻心怀希望的大好青年,放弃结婚的想法,入他邪教,才肯作罢。 现如今,他居然主动提到了结婚,简直就是百年不遇的奇事。 现在林霄已经不在意什么结婚,什么改变,他在意的只有那个让三少变成的这样的女人,究竟是谁。 于是他显得有些急切的问:“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看中的嫂子是哪个哦,此刻我很想知道。” 绝非只要林霄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就连平日里在他们这群人中显得比较淡定的杜亭生,都忍不住跟着林霄追问了一句。 “那人在现场吗?” 杜亭生虽是这么问,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又不太可能的答案了。 他伸手推了推眼镜,转头看了一下自己左手边的不远处,淡淡的笑了笑。 而杜亭生看过去的那个地方,秦惜一身驼色的大衣站在那里,女子身姿优美且高挑,五官精致,气质清绝,正平静的看着台上。 一副置身事外的气定神闲。 “自然是在的。”三少给予肯定的答案。 答案一处,台下众人霎时开始躁动起来,众人纷纷注意起了在场的女孩来,特别是一些落单的美女,在三少没表明心中的人是谁之前,这些落单美人,受到了极多的关注。 站在人群之外的温凉,看了这么久,总算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她想起昨天顾寒时打过的那个替三少邀约秦惜的电话,心里已是百分之七十确定了,今天晚上,三少要表白的那个女人是谁。 剩下的那百分之三十,就在三少接下来的话中,真相大白。 “秦惜,你方便上来一下吗?”三少的语气变得沉稳起来,指名道姓的叫秦惜上台。 后者被点名有些微愣,没有当即反应过来,站在被刻意打过来的聚光灯中心,她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蒙。 在三少道出秦惜的名字后,现场亦是自发的变的安静起来,鸦雀无声,不仅秦惜没反应过来,就连他们也是被雷的外焦里嫩不敢相信啊。 虽然三少还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秦惜上去,也没有说自己喜欢的人就是秦惜,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啊。 试问谁会这么无聊,在自己就要告白的时候,还叫一个不相干的人去自己的身边,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所以这个时候,秦惜被叫上去,那一定是这场告白的女主人公无疑了。 恰是这个毋庸置疑的答案,让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吐一声啊。 三少和秦惜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们不是不和已久,就连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都很少吗? 以前三少还曾放过话,他最不想见的就是秦惜,圈子里如果有什么聚会,请了秦惜的话,就不要请他了,因为有秦惜,他就不会去。 因为这事,还闹了许多麻烦事,很多人组局办聚会,遇到他们两个的名字的时候,都很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最后大多还是一方都不敢得罪的递去了请帖。 幸好秦惜不喜热闹不喜聚会,多是会推掉,不会到场,所以和三少遇上的次数极少。因此发请帖的人多少都存在一些侥幸心思,也开开心心,两边都好。 但是要说起让三少和秦惜遇上的个别情况,就很惨了,让他们在同一个聚会上遇见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三少以后再也不会再参加组织的那个人的任何聚会,也不会再邀请那个组织的人到他的任何酒会聚会当来宾。 这种清况和拉好友黑名单差不了多少,而被三少拉好友黑名单了的话,就等于被他们圈子里很大部分的人一同拉了黑名单,惹着三少的人,只有惨淡收场。 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是,很多局很多人都不敢再给秦惜递请帖了。 毕竟沈家的权势与c城顾氏可谓旗鼓相当,称得上是c城的半壁江山,不好得罪。 秦家虽不差,但是和沈家放在一起对比,就显得大巫见小巫了。 人吗,都是这样,最会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第一百八十六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正是因为以前发生的这系列问题,圈子里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觉得三少和秦惜之间应该存在什么过节,相处不和,关系应该很不好。 如今三少竟然要跟秦惜告白?!!这又是什么惊天大新闻,根本就消化不来啊。 短暂的脑筋短路之后,秦惜恢复了理智,脸色严肃,有些难看。 直接拒绝道:“有什么事你就说,我站在这里也听的到。” 如此说着,秦惜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最近沈家三少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越想越是发现了许多细节。 今日会发生的事情早有苗头,只是她之前一直忽视和不在意罢了。 此次完成国外的工作,从国外回来后,三少对她,确实改变了很多。 至于这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惜细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顾寒时和温凉的那场婚礼。 是啊,三少对她,逐渐有所改变的起始,就是从那场婚礼的酒席上开始的。 那天,顾寒时并没有到婚礼的酒宴,主人没有到,招待客人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他那帮兄弟的身上。 其中就有沈家三少。 整场酒宴,沈家三少一刻都闲不住,上蹿下跳,像只花蝴蝶一样,在整个酒宴大堂里到处飞,哪哪都有他。 可就算是这样,三少竟还能做到完美的避开了秦惜就坐的酒桌,整个过程,一次都没有出现在秦惜这席过。 秦惜自然不在意,只是看到三少端着酒杯整场谈笑风生的时候,无端生出了一些烦躁,不愿再注意,又因为当天的心情确实是称不上有多好,便不自觉的开始,闷头喝酒。 喝的多了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昨天在酒席上喝醉了。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顶着由于宿醉格外难受的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以后,她一下子就被眼前陌生的环境吓的一个激将,心跳加速。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一套居家的睡衣。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和不知名的人发生了关系,此时不得而知。 幸亏是因为多年经商,什么场面都见过,秦惜才能在这种时候还保持清醒不至于惊慌失措。 很快,秦惜便冷静了下来,眼睛扫视着周围的景象,开始在脑海里推算着,昨夜她喝醉以后存在数种可能性。 这根本就不是她家更不是她的房间,她究竟在哪里?又是谁将她带到这里来的? 房间的布局简单,冷淡风的黑灰白搭配,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的卧室,宽敞的布置格局,房内简单的摆放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昂贵装饰品,墙上挂的是一个近来成名的新锐画家的画作,而且不止一副。 秦惜想起了关于那个画家的信息,信息里有一个很明显的词条。 当代年轻人的造梦师。 意思是说这个画家的画,在年轻一代的人中名气很大,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因此是否可以推断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甚至偏于年轻一代的人。 秦惜非常现实的松了一口气,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根据这房间的风格还有装饰来推测,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算的上是一个品味很好的人,加上年龄不大,要是真的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她心里也不会那么膈应。 当然,最好什么都没发生,不然,她会用自己的办法,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不过。 秦惜从床上下去,穿上床边的拖鞋走到了那挂着画的那面墙壁前,看着墙上悬挂的画作,有一种欣赏的痴迷。 她也很喜欢那个画家的画,而眼前的这一副,就是她最喜欢的。 只是在她购入这幅画之前,画就被其他的人买走了,画家不愿透露买主的信息,以至于谁都不知买主是谁,秦惜就算想从买走画的人手里,用高价再把这画买回来,也找不到人。 一直以来,她都颇为遗憾。 想不到阴差阳错,竟是在这种时候,她重新见到了这幅画。 也是因为这画,她对那个还没有出现的房间主人,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不甚清晰的事情,对其产生先入为主的恶意猜测和厌恶,甚至有些期待见到那人。 许是因为秦惜相信吧,拥有和她相似的眼光和品味的人,不会做低级,乘人之危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应该并不复杂。 就在秦惜想的正认真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开门发出的声响惊的秦惜一下子回头,没看见身后的人之前,她的心中还很是期待。 只是等她看到了身后的人是谁后,顿时有些幻想破灭的失望,连同着那些之前没看到人的猜想都烟消云散。 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怀疑和戒备,想着昨晚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一定更他没完。 男人一身休闲的卡其色居家服,身姿修长,容颜俊朗如斯,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挑着看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就露出一种魅惑人心的魔力,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了一碗什么。 他走进来,看到站在另一边的秦惜时,还小小诧异了一下,才淡定自若的走进来,口中说着:“这么快就醒了啊,都不用人叫,好习惯。” 他很快就走至房间内摆放的小方桌前,弯腰随手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去,简简单单的动作让他来做都显的很是优美。 果然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看脸和气质的。 男人不等秦惜说话,接着开口了:“喝点吧,醒酒的。” 秦惜顺着他的话,看到了那碗醒酒茶上,然后又抬起头来,脸色很是不好的直视着男人的脸。 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你非要跟我回来的,难道你觉得我是求着你来的?”男人笑了,语气颇为不客气。 秦惜登时被那笑刺激到,神色更加阴郁起来,语气也不太好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你明知道我家在哪,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的话,可以将我送回去的吧。” 秦惜说的倒是事实,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止是知道她家在哪,甚至可以说是比绝大部分人都更了解她的情况。 因为彼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沈家三少沈知沈真。 他们从小就认识,都是看着对方一步步长大过来的。 三少对于秦惜的指控和质问颇为不放在心上,甚至笑容更深,说道:“我也想把你送回去啊,是你哭着说不要,说不想让你家里人不想让你弟弟看到你喝醉的样子,非要跟着我,连哭带抱。我也很为难,带你回来,是迫不得已的。” 秦惜被三少的话说的一阵窘迫,又找不到证据反驳,细细在脑海里回想,想要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不得而知。 想的起一些画面,可就是模模糊糊的,不能串联起来。 到底还是想不起什么所以然来。 秦惜只好不再纠缠自己到底是怎么到沈知真家里来的,而是问起另一个一直缠绕在心头,又不知如何问起的问题。 她仔细斟酌,最后问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直言的躲避。 “昨天我喝醉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记不清楚。我问你,昨天晚上,我来了这里后,应该就睡了,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吧?” 问出口后,秦惜的心跳加快,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也不知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 三少又笑了,他是走在风月场中的人,秦惜这般扭扭捏捏,不敢直说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不用秦惜明说,他都明明白白的。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秦惜很是紧张不安的样子,三少心中忽然有些痒,想使点坏。 于是他道:“怎么可能就睡了,当然是发生了一些什么啊,要不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换的,我想现在,你的衣服里面,还是真~空~吧。” 男人说到最后,还用阳光似有若无的扫了一下秦惜的胸前,暧昧的嗓音有些低沉,充满男性特有的磁性,明明是很好听,会让人很想多听一下的声音,现在听进秦惜的耳朵里,却只像魔障之音,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她心脏紧缩,有些呼吸不畅。 她迅速的伸手挡在身前,双眸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直勾勾的看着三少,瞧那模样,几乎是已经相信了刚才三少说过的话。 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警惕,生动的表情,竟还有些可爱。 三少看到秦惜这样,淡淡的笑开来,双眼微眯的看着眼前的人,像一个得逞的狐狸。 “你无耻。”秦惜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最后她还觉得不够,接着道:“你不要脸,我都喝醉了,你这是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对我造成的侵犯,不正当,违法的,我会给你发律师函,等着吧。” 她将愤怒写在脸上,一副坚定的捍卫权益绝不手软的模样,可谁都不知道,在她内心深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泛滥着点点的委屈和怨恨。 三少不想秦惜会这么尖锐,不解风情就罢了,还将律师函都搬出来了,顿时玩心尽失,兴致缺缺,笑容消散了去,看着秦惜,神色如常道:“你想多了吧,秦小姐。就算在你心底深处你觉得我是垃圾,*。可我风流,也是风流的有原则的人,不会勉强任何人,更不会乘人之危,什么不正当,违法,我实在不敢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那个人是你。” “你放心,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更没有碰过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三少说罢,不想再过多逗留,转身就走了, 他心想,果然八字不合,天生相克,他和这个女人注定不能好好相处。 秦惜尚被三少的一番说辞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三少就要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她连忙道:“我的衣服呢?我要走。” “很快就会有人给你送来。” 三少头也不会,开门出去。 然后又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秦惜一人。 望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秦惜只觉得双脚一软,她抱着自己蹲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捏着身上的衣服,骨节泛白。 不一会,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声在毕恭毕敬的问:“秦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秦惜正在喝三少给她送来的醒酒茶,听到声音她赶紧加快速度喝下,才对着门外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妇女,应该是沈家的帮佣,慈眉善目的,手中拿着秦惜的衣服, 在秦惜的指示下,她将衣服放到了床上,嘴上不免多说道:“昨天秦小姐吐了一身,少爷让我帮你把衣服换下来,拿去洗了。这才烘干呢。” 妇人口中的少爷自然就是沈家三少。 方才三少那般说了,秦惜早早就猜到可能是这样,此时听那人说,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该做的,洗漱间里,少爷让我准备好了新的洗漱用具,你进去就可以看到了。”妇人笑容和善,声音温柔道。 秦惜又是一句谢谢,很是礼遇。 “那秦小姐,你赶紧换衣服吧,我准备了早餐,你赶紧下来吃。” 妇人叮嘱完最后一句,就离开了。 等到秦惜洗漱完,换好衣服下到一楼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秦惜本来打算直接走,可禁不住刚刚那个妇人的好意和挽留,只好坐到了餐桌边,吃完早餐再走。 临动筷前,秦惜看了看二楼的方向,想了一下问:“樊姨,三少吃过早餐了吗?” 刚才秦惜和樊姨的交谈里,秦惜问到了樊姨的名字,得知沈家的人都叫她樊姨,便也这般叫了。之所以会问其三少,是因为毕竟是在人家家里,问一下总归是没错的。 樊姨听见了秦惜的话,端着刚烤火的面包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秦惜的面前,摇了摇头道:“少爷不在家里了,刚才就出去了,叫他吃早餐,他也没吃,一大清早,也不知道这么着急去哪里。” “原来是这样啊。”秦惜握着筷子,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吃起了早餐。 那天从三少家离开后的几天,秦惜和三少都没有再见过面。 三少忙着吃喝玩乐,消遣时光,秦惜忙着公司事务,教育弟弟。 两人的生活似乎都并没有被酒醉那件事情影响到,依旧按部就班,朝着各自的轨迹不断的延续。 再见的时候是在C城,以高端名流闻名的晓生会所。 秦二少因为与人发生口角,砸了笑声会所的前台,还打伤了人,人家通知她过去处理。 在她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是沈知真出手帮忙的。 秦二少打的那人也是个家势了得的少爷,虽比秦家差了点,但是如果秦二少下手太重,处理起来也是有些棘手的。 来的路上秦惜设想各种各样的可能,想了数种解决的方法,只是没想到,一个都用不上。 她到的时候,三少正带着秦二少坐在金碧辉煌的会所大堂里喝茶,谈天说地,聊的正开心,见到她来了,也只是淡淡的解释一句,没事了。 这会所是沈家的,说准确点是沈云深的,沈云深是沈家三少的小叔叔,是沈家矜贵的少爷,只要三少开口说原谅,哪怕秦二少,砸了大半个晓生会所,那也会安然无恙。 至于那个和秦二少发生冲突的人,更是不会在三少明摆着维护秦二少的时候,还要与三少争执,不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秦二少打了他,他也不是没还手,只是打不过罢了,本开就是自己丢人了,在三少开口的时候,还是很识时务,作罢离开了。 秦惜郑重的向三少道谢,毕竟这件事情,三少着实是帮了不小的忙。 三少不甚在意,摆摆手道:“都是兄弟,我们两家关系又不错,举手之劳而已,各位朋友卖 我面子,事情便好解决。况且秦二少爷这次做的又没错,英雄救美的行为是非常值得提倡的,是一种美德,我必须帮忙啊。” 三少虽是这么说的,可其实因为年龄的关系,他和秦惜一辈,和秦二少差了五六岁,玩不到一起,并不想熟,别说兄弟了,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 这一次之所以会帮忙,的确是因为沈秦两家的关系,还有秦二少作对了事情,占了很大部分的原因,再者就是想到秦惜,觉得他处理起来,比秦惜处理起来更容易和方便,便顺手解决了。 有一个沈云深那样的小叔叔,就是赢在起跑线上啊,尽管有些不要脸,可靠着沈云深胡作非为,沈家三少已经习惯了。 并且以后还会一直这样下去,将靠叔的精神发扬光大,没有在怕的。 “什么英雄救美?你说,你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秦惜不解的问,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在秦二少的后脑勺上,下手不轻。 秦二少抱着被打头,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装可怜道:“姐姐,你轻点,很疼的,而且你这样打,下手这么重,就不怕把我打傻了。” 秦二少在外人眼里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性情乖张,能动手的事情绝不动口;可在自己姐姐面前,霎时就温顺的像只小兔子,不敢惹自家姐姐生气,只想讨好。 许是因为心疼和感激吧,秦二少才会把所有的温柔和柔软都留给了自己的姐姐,心疼自家姐姐为了保护成全自己,主动当下了秦家的家族企业,其中压力可想而知。 感激则是,一直以来,秦惜都不曾勉强过他,承担着所有的压力,还要给他撑起一片天地,给他想要的自由。 人人都道他姐姐是女强人中的女强人,在风云变幻的商战里,与一群男人争高下,无异于与财狼虎豹夺食。而秦惜,显然在这场夺食之争中力争上游,不仅没有败下阵来,还成为了女性典范,成就斐然。 秦二少却知秦惜其实本来骨子是一个温和的人,不争不抢,只是为了他,为了秦家,她不得不这么做,逼着自己变成这样罢了。 对此,秦二少是充满愧疚,一直觉得如果在秦父死后,他该担起的责任,却因为他能力不够还有性子问题,担不起这责任。秦惜在这种环境里,只能被迫冲在最前头,为秦家,为秦二少守住江山。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秦二少对秦惜,绝对是,能让秦惜开心就不会让秦惜难过,在秦惜的面前永远都当最好的弟弟,很少会和秦惜发生冲突,几乎没有冲突,哪怕是一两句拌嘴,秦二少都会第一时间认错。 秦惜听到秦二少喊疼,第二巴掌又是一点都不留情的落在秦二少的后脑勺上,语气阴郁道:“你再废话,我就冻结你所有的账户,看你以后那什么资本,到此给我惹事情。” “姐,姐,你是我亲姐。”秦二少护着后脑勺从沙发上起来,绕到后面,伸出手去楼主秦惜的肩膀,特别讨好的道:“不能再打了 ,我什么都招,再说了,三少说的对,我这次没做错,是那姓程的不对,他调戏人家正正经经的好女孩,还威胁人家女孩,说不听他的话,就要让人家丢工作。那姓程的想干嘛啊,姐,你知道吗,他想带人家女孩去开房,这种垃圾,我能忍,姐姐你作为女生,设身处地的为那个女孩子想想,你能忍吗?” 秦二少夸张的问秦惜,在秦惜没有开腔前,他又马上接着往下说了。 “不能。我姐指定不能忍,而我作为姐你的弟弟,自然也是不能见死不救,肯定是要做什么的啊。我出手阻止那个姓程的混蛋,是在解救一个女孩啊。” 秦惜听了秦二少的话,大多也听出了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所谓的英雄救美是个什么意思,秦惜也懂了。 秦二少口中的女孩应该是会所里的女侍者,至于被秦二少打了的那个程家少爷,照秦二少所说,应该就是做了什么想要霸王硬上弓的事情,被秦二少撞见了,然后才有了接下来,秦二少打人闹事的事情。 秦惜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着实也说不出一句怪罪自家弟弟的话来,反而是如果自家弟弟在撞见这种事情的时候,不为所动,不帮忙的话,她可能会打断秦二少的腿。 只是用暴力解决,也不能夸吧。 于是秦惜只好道:“就算是你想做好事,一定也有其他的办法解决啊。你动手伤人,还把人家前台给砸了,难不成我还要夸你不成?” “姐,真不是,真不是我想砸人家前台,是姓程的那个龟孙子。”秦二少一本委屈,和秦惜解释着。 “是那个龟孙子打不过我,就跑到前台说我闹事,暴力伤人,想报警。还拿武器,也不知从哪里拿的破棍子,对我一阵嗷嗷打啊,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被他激怒了,一不小心就把前台破坏了。”秦二少笑的一脸明媚,像朵太阳花一样,朝着秦惜,很是讨好。 后者不以为意,拍开自己弟弟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仿佛在说,少来,不吃这套。 见秦惜这样,秦二少当机立断,马上使出自己的必杀绝招,从外套中抽出自己的手,撸起袖子,举到秦惜的眼前去,委委屈屈地说:“姐,你瞧,那龟孙还用棍子把我手打成这样了,可疼了,你心疼我的话,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呀。” 秦惜看着伸到她眼前的那只手,秦二少小臂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肿夹杂着青紫的伤痕,肿胀的凸起一大块,和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伤,秦惜当即护短的心疼起来,伸手抓着秦二少的手紧张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疼,姐疼,你先放开,先。”秦二少从秦惜的手中将自己的解救出来,看秦惜的表情就知道,他最擅长的苦肉计,已经成功了。 秦惜打小就疼他,舍不得他受一点的伤,这点秦二少可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在秦惜这里,其他的什么都不顶用,就只是苦肉计最受用。 “大男人,受点伤没事的,都是勋章。”秦二少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有些文艺的语句,然后又回到导致他受伤的原因上,接着道:“都怪那个龟孙,他挥第一棒的时候我没有防备,情急之下,只能用手去挡了,幸好穿的厚,不然估计伤的比这重。 “你闭嘴。”秦惜恶狠狠道,伸手将秦二少的袖子拉下来,完全是因为不忍心再看。 秦二少知道自家姐姐的心思,笑眯眯的不再说话,将外套又穿上了。 和秦二少那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经过以后,秦惜这才又把注意力移到了三少那边,还是不咸不淡的道了谢后,才说:“我要带他去医院看看手上的伤,就先走了,今天的事情,我会记住的,以后三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上一二。先走了。” 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今日三少虽然出手帮忙,替秦惜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可这人情,也算是欠下了,总归是要寻个机会还回去的。 三少没说什么,这人情卖了就卖了,他也没想过讨回来,于是只是无所谓的淡淡的回一句:“请便。” 这也是三少觉得自己和秦惜之间处不来的原因之一,就是秦惜活的太明白了,什么都算的明明白白的,太计较。 女人活成这样免不了少了一些可爱,三少兀自的想到。 秦惜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低头喝茶的三少,尔后回过头,对着秦二少说了一声:“走了。”,就径直的往会所外面走。 秦二少临走之前,对着三少道:“多谢了兄弟,仗义。”说罢他赶紧去追秦惜去了。 “姐,等我。走那么快干嘛呀,等等我嘛。” 秦惜在秦二少颇为孤苦狼嚎的喊叫里站定脚跟,回头道:“快一点。” 这一回头,秦惜看到秦二少身后,三少就坐的沙发边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似是在和三少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在三少身边坐下了,两人坐在那里,耳语着说着话,然后一同笑了。 秦惜当即转回头,踏着高跟鞋,脚步竟比刚才更快。 “你发什么呆啊,跟我上去吧。” 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听再多还是觉得很好听。秦惜被这个声音从回忆中拉回来,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已被三少拉上了舞台。 在台上站定的时候,秦惜心中想着,是啊,就是从酒醉那天后,三少对他就开始有了些变化,最直观的改变就是,三少不会再躲着她了,帮助秦二少的事情也是,在那之后的酒会上遇见的时候也是。 三少不再避她如蛇蝎,也不再向世界昭告,不想与她碰面。 相反的,三少开始主动寻上她,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就那么多了起来。 聚光灯凝聚过来的光亮有些刺眼,秦惜不禁伸手去遮挡了一下,耳边是台下起哄的玩闹声,眼前是男人俊朗妖孽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秦惜的呼吸一滞,产生了一些于她而言,不是很理智的想法。 但那仅仅是一瞬间,后一秒她不动声色的从三少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站在那里,已不想再逃避, 她道:“你想说什么?” 三少笑了,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很快不知名的地方突然想起了一首节奏较快,动听悦耳的钢琴曲。 人们在钢琴曲想起的时候,自发的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到台上的两个人身上,心里叫嚣着,今天晚上的重头戏总算是来了。 耳边熟悉的音符,让温凉也忍不住侧耳倾听,她知道那首钢琴曲,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克罗地亚狂想曲。 可但凡是了解过的人,都知道这首曲子并不是什么罗曼蒂的告白钢琴曲,它不仅不代表浪漫,更是著名的描述战争与新生的歌曲,教会人坚持和铭记。 温凉不知三少选了这首曲子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表达,秦惜是他的新生。 随着钢琴曲演奏进入*,天空突然有一声不大不小的“嘣”的声音,传进人们的耳朵。众人被吸引着,抬头去看。 漫天飘洒下来的花瓣纷飞不以,一场盛大的花雨就在众人下的在场的人们眼花缭乱,和着钢琴曲的激昂的音符,生生的在众人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梦幻的国度。 温凉和顾寒时站在外围,虽没有站在风暴中心,也不免落了一身的花瓣,至于舞台那边就更加不用说了。 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盛况,不过遭殃的只有舞台下的人,舞台上,三少撑着早就准备好的伞,将秦惜和他护于伞下,一对璧人,似是从画报中走出来的谦谦君子和绝代佳人,场景没的不像话。 在这么浪漫的时候,温凉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竟是在想,希望在场的人,没有人花过敏,不然今天这盛大的告白盛典,对于那些花粉过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顾寒时深情淡然带着一丝轻蔑,扫下自己身上的花瓣,又伸手去帮温凉,还是忍不住对着温凉吐槽道:“幼稚。浮夸。” 看他这般,应该是对三少的做法很是不赞同啊。 温凉看着顾寒时的脸色,听着顾寒时那短短的评价,突然就笑了。 说到幼稚,她觉得现在的顾寒时和三少比,应该是不相上下吧。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四周一片静悄悄,三少抓准了时机,看着秦惜,深情且真挚的吐露心声。 “秦惜,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喜欢,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想去爱你,你愿不愿,做我的女人?” 三少的告白一出,秦惜还没来的及作出任何的反应,台下的人们就已经按耐不住的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他们抓着落到自己身上的花瓣,狂欢似的我那个台上扔去,然后就是不约而同,心照不宣,此起彼伏的喊着。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秦惜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她望着三少的眸子从最初的悸动直到最后的沉静,她的脸色越来越平静。 最后在众人逐渐安静下去的起哄声中,淡淡地道:“对不起,我不愿意。” 三少脸上的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垮掉的,先是不可置信,后来又到疑惑,不解等,终于都转变为最后的悲伤和愤愤不平的质问。 “为什么?我已经改变了,以后会越变越好,你都没看到吗?” 不甘心,悲伤失望,愤怒不解,很多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进三少的心里,他有些承受不来,他想问为什么,想要争取,想要秦惜改口答应。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秦惜后退几步,从三少的伞下走了出去,也和三少保持了一段合适的距离,她不为所动,神情冷静且认真的重复着自己的答案。 “因为不愿意,所以我们没可能。你变的多好,变成怎样,都与我无光,请你不要用这种趋于道德绑架的言语,来要求我什么。谢谢你的喜欢,我担不起。” 秦惜字字珠玑,将话说的决绝,仿若不留一定余地。 只是无人看到她藏在大衣袖子里的手,逐渐握紧,有些颤抖。 三少扔开了手中的伞,他有些激动,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抓住秦惜,被后者轻巧的躲开。他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无力的落下,凝视着秦惜的眼眶竟有些发红,盈着水汽。 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强忍着伤痛,不让自己崩溃。 秦惜的心,竟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想起了最初,三少故意躲开她根因。 “秦惜,你再说一遍,你答不答应?”三少声音有些哑了,问句却很尖锐。 寒冬腊月,台上的两人僵持着,台下的人因为这场告白走向不对,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盯着一双眼睛,持续关注台上事态的发展。 周遭的空气都变的凝固了起来,不知名的寒风吹过来,温凉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有些感慨。 想不到花名在外,风流浪荡了小半生的三少,居然会在想要认真的去经营一段感情的时候,碰了钉子。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放过谁。也不知道三少如今这境地,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不答应。”秦惜在三少逼视的目光下,再次坚定的拒绝后,她接着说:“今夜就到这里吧,我很累了,今夜谢谢三少的招待,我先告辞了。” 她语气平淡的说着客气的话,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三少伸出手,抓住了秦惜的手腕,看着眼前背对自己的女子,语气放软,带着丝丝的哀求。 “别,秦惜,别走,给我机会。” 秦惜没有转身,只是伸手移开了三少抓着自己的手,背对着三少,平静地说:“三少,请自重,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搞得这么难看。” 几乎是一瞬间,三少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感觉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惜走远。 跟着秦惜一同来的那个男伴宋华,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的一切,看到秦惜走了,赶紧朝着众人鞠了一躬,追上秦惜,跟在秦惜的身边一并离开了。 事情演变成这样,大家面面相觑,很有默契的保持着安静,谁也不敢不想在这个时候跳出去,当那个出头鸟,容易得罪人。 不管是得罪沈家还是秦家,都是不值当的。 与三少不甚是交好的人会这般想,可和三少称兄道弟的顾寒时这群人,却不会顾忌这些。 现在不说话,只是还没想好说什么。 短暂的安静以后,林霄首先站出来,跳到了台上,去安慰自家兄弟。 “没事,老三,你大可不必这样,这次失败了,你要是还喜欢,以后再接再厉,是男人就不在怕的,这有什么啊,失败是成功之母嘛。你要是不喜欢了,那最好,兄弟陪你,你想找什么样的就找什么样的,我帮你就是了。” 第一百八十六七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们这群人虽然平时打打闹闹,口无遮拦,兄弟情说起来很是单薄。可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一个衡量的尺度,有原则,心里比谁都看中彼此的关系和感情。 所以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绝对是出于真心和最妥当的,不会再往自家兄弟伤口撒盐,再刺激到三少。 刘川也赶紧拖着杜亭生上去,嘴上应和着林霄的话道:“是啊,不要难怪,兄弟帮你啊。而且你想想,人家秦惜不接受你,是有不接受的顾虑和理由的,你自己有多少的前科,心里没点数,我要是秦惜,指定也不敢这么快就接受你,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不要在这里,一副丢了魂,要死不活的样子,努力点,做点实际的东西,让人家看看,要是有缘分,自然就会在一起了。” “杜亭生,你说是不是?” 末了,刘川还要把问题抛给杜亭生,找一个人来支持自己的观点。 杜亭生整了整被刘川扯的有些乱的西装,完美的演绎了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后,才很是淡薄道:“我不做评价。” 他话音刚落,刘川一巴掌打过来,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手臂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啊,还要接受刘川义愤填膺的话:“杜亭生,是不是兄弟,这时候就不能说点人话。” 他说的不是人话吗?感情的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他评价的吧,至于鼓励,还有探究秦惜不接受三少的原因,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最重要的不是结果吗,说再多废话都没用。 杜亭生真是一本委屈,有些无语的摇头。 而三少呢,林霄刘春几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情绪依旧很低迷,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下舞台,往房子里面走。 林霄和杜亭生跟在三少的身后进去了,刘川留下来善后,有些烦躁的对着台下的人喊道:“散了,散了,今天就到这里结束了,改干嘛干嘛去。走吧走吧,记住,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妄加议论,什么该说不该说,你们心里都有个数,好了走吧,走吧。” 众人在刘川的话中,逐渐告辞离开,很快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确实也不想多呆。 人群散去后,刘川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寒时和温凉,看到人后,他当即朝着顾寒时招手,往顾寒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走到顾寒时的面前,刘川首先,很是烦躁道:“怎么办啊,老二,搞成这样。” 后者顾寒时不为所动,依旧冷峻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刘川这般说,他只是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看着办吧。” “老二,你不仗义啊,说走就走啊,你兄弟都被伤成这样了,你都不作陪,”刘川故作夸张的叫着,尽管他根本就不想表达什么,只是想贫几句,说道一下顾寒时。 “嫂子,你瞧瞧你男人,太无情了。” 刘川贫完顾寒时还不住嘴,接着对温凉说。 温凉深知顾寒时和这群兄弟的相处模式,这么久了,大抵也知道了顾寒时的这几个兄弟什么性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情温婉的笑了笑。 这便足够了。 “走了,你进去吧。”顾寒时自动的忽略了刘川所有的控诉,牵起温凉的手,打算离开。 临走前,温凉向刘川告辞,顾寒时脸色冷峻的站在一旁,话不多说。 刘川回应温凉的告辞道:“再见,嫂子,路上注意安全。” “你看看,人家嫂子多知书达理,多善良懂事,再看看你……”刘川还不打算放过顾寒时,他这般对顾寒时说着,后者并没有多余的搭理他,牵着温凉已经越过他,往外面走去了。 “唉,我还没说完呢。”刘川唇角含笑,不甘心的在顾寒时和温凉的身后喊着 人家夫妻却连一个回头都不给他,很快就走远了。 刘川看着顾寒时和温凉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一句:“倒还挺配。”随后就转身,往身后的宅子里走去了。 还有一个被伤透了心的男人,漫漫长夜,等着安慰呢。 而第二天,c城的各大新闻头条,都在铺天盖地报道一则新闻。 关于秦大小姐拒绝了沈家三少的示爱,有些新闻中的详细的报道,让经历过现场的人都耳目一新,纷纷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假现场,全都是因为那些新闻上描写的一些情节和细节,他们是真的没看过,闻所未闻。 简直是从这些臆造的新闻中长了见识。 可惜的是,那些撰写新闻的人花了大把的心思,吸引眼球,辛辛苦苦的比谁写的故事更动人,不过是在示爱风波报道出来的那个下午,关于这场示爱风波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由此可见,沈氏的公关,真的不是一个空架子。 再见到文心,是文心来局里递交辞呈的时候。 温凉从解刨室出来,回办公室的时候,和文心迎面遇上。 文心似是消瘦了一些,状态很不好,一双眼睛红红的,有些肿,应该是哭过,情绪低落,整个人看上去很糟糕。 她身边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女子,眉眼五官和她有些相像,正在低声安慰她,具体说了什么,温凉不得而知。 两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文心首先开口叫道:“温凉姐。” 温凉抱着手中的文件,朝文心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回来了,身边这位是?” “是我妈妈。温凉姐。”文心似是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温凉介绍,尔后又对自己的母亲道:“妈,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温法医,温凉姐。” 文心的母亲听完文心的介绍后,对着温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向温凉伸出手,客客气气的说:“原来是温法医,我女儿常和我提起你,说一直以来,你都对她很是照顾,真的谢谢你了,文心年纪小,很多事情可能做的不周全,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女子温婉大方,有岁月积淀下来的温柔,待人接物很是和善,让人觉得很舒服。 从行为举止和谈吐看,文心的母亲,应该是一个很知性,很优雅,很有自己态度的女性。 温凉对这样的女性很有好感,不好让人手伸在那里,紧忙伸出手去和其相握了一下,才说道:“你言重了,我没帮上文心什么忙,自然也担不起阿姨这一句谢谢,都是互相照顾。”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文心才插上了话,问温凉:“温凉姐,看你从解刨室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案子?” 温凉心情沉重点了点头,简单的说了一下案情。 “嗯,喝醉以后,街头斗殴,意外致死。凶手已经落网了,我做一下常规的检查,要给局里递交尸检报告。” 文心听罢,神色也不轻松。 温凉不想再提这些,便问:“文心,你今天回来,是要回来上班了吗?” 文心已经连请了数天的假,是病假。今日突然回来,身边还跟着她的母亲。 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温凉虽然如上那般问,可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温凉这般问,文心眼眶霎时憋红了,不敢再看温凉,低下头去,心中挣扎的不知从何说起,百般为难的时候,文心的母亲代替文心告诉温凉。 “温法医,我来说吧。今天来局里,我们是来辞职的,经过这一段当刑警时间的磨练考验,我女儿的能力不足,不能担当刑警这么重要的职业,承受的压力也很重,严重的影响到了身心的健康,故此,只有请辞。让更好的人更优秀的刑警,来接替她的工作,为社会为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在文心的母亲说出这些话之前,温凉已大致猜到了会是这样,因此,文心的母亲说出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更没有对文心离职的事情抱有什么看法,或者想做任何的评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温凉能做的,唯有尊重文心的选择。 于是她道:“原来如此,我相信这是你们认真考虑的结果,希望文心离开局里后,能开开心心的,照顾好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谢谢温法医。”文心的母亲感激道,顿觉得眼前的女子活的很通透,是个很聪明有很会考虑别人的人。 文心还是闷着头,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温凉姐。” 温凉没说什么,没有过多的时间逗留,和文心母亲告别道:“我这手上还有报告要赶紧写出来,就不与你们说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是,我们不耽误温法医工作了,我们也要走了。”文心的母亲赶紧说。 文心这才抬起头来,双眸中盈着水汽,对温凉道:“温凉姐,再见。” “再见,有时间的话,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联系我,我请你吃大餐。” 温凉豪气冲天道,实在是见不得女孩眼眶红红的看着她的可怜样,又说了几句,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回到办公室后,就一直忙,忙着整理资料,写详细报告。 等她将资料报告都整理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温凉看了看时间,拿着东西,赶紧去沈铮的办公室交差。 温凉拿着东西过去沈铮办公室,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的时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也是来报告情况的警员苦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一看心情就很郁闷。 出来看到温凉兴致不高的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不一会,温凉就知道了刚才那个警员为什么那么苦大仇深,因为办公室里的沈铮可比他苦大仇深多了。 按照沈铮的性子,他不好过,他手下的人怎么可能幸免。 小小的空间里是呛鼻的烟味,浓重地让人忍不住皱眉,沈铮神色疲惫的坐在办工作后面,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拿着什么文件在看。 温凉进来后,沈铮抬起头询问温凉何事的同时,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自己夹在手中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 起身去打开窗户透气。 温凉将手中装订好的文件放到沈铮的办公桌上,淡淡道:“给你送尸检的详细报告。” “好,我等会看。”沈铮打开窗户后,又回到了办公桌后,坐下。 新鲜的空气从洞开的窗户里涌进来,冬日寒风不甘寂寞的跟着往办公室里冲,一时间,办公室里的烟味就淡了许多。 不再那么让人无法忍受。 “嗯,我下班了,你看了有什么看不懂或是有疑问的地方,电话联系。” 温凉接着说。 沈铮点头:“去吧。” “那就这样吧,有事电话联系。”温凉也不拖沓,说着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边,身后的男人,突然开腔道:“温凉,你知道文心离职的事情了吗?” 温凉回过身来,如实道:“知道,下午的时候凑巧遇上了。” 沈铮的神色黯淡,有些难掩的愁绪在眉眼间若隐若现,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只道:“没事了,你走吧。” 沈铮没事了,这下子换成温凉想起了什么一样,她问起了艾森的情况:“沈队,忽然想起来,多嘴问一句,艾森怎么样了?” “恢复的很好,再过几天就要出院了,三天左右吧。”沈铮回答着。 温凉听到沈铮的回答,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就和沈铮说了再见离开了。 关于艾森,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着,要再去看一看艾森。 刚开车离开警局,兜里的电话就响了,温凉拿出来接听,按了扩音,放到腿上。 是顾寒时。 “下班了吗?” 男人在屏幕那边发问。 温凉回答道:“嗯,刚离开局里。” “那宝宝,你有时间去接一下你儿子吗?”顾寒时轻笑一声,似是心情不错。 接儿子?顾景年? 温凉有些诧异,顾景年应该不用她接吧,哪怕是顾寒时不派司机去接,顾家老宅那边也会派人去接的。 哪里用的上她。 温凉想不出个所以然,直接问道:“怎么了吗?没人去接阿年吗?” “你去接和别人去接,不一样。”顾寒时说着,便向温凉解释原因:“阿年在马场和他小朋友学习马术,刚刚他打电话来跟我抱怨,说是别的小朋友都是有妈妈陪的,就他没有,他又怕打扰你工作,没敢和你说,你如果过去接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温凉一听是这样的情况,有些心疼,马上就对顾景年多出了一些愧疚,根本就无从拒绝,于是问了地址,就调转了车头,去接顾景年去了。 顾寒时又在那边和温凉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下的时候,顾寒时嘴角的笑容还没散去,顽固的霸占在嘴角的位置,昭告着他的主人心情极好。 唐现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顾寒时这般模样,不用多想,就知道顾寒时刚才应该是和温凉或者顾景年联系过。 也只有温凉和顾景年,才能让顾寒时露出这样的表情,露出这样的笑意。 唐现将手中的文件放到顾寒时的面前,解释了一下文件的详细情况,报告了一下工作后,又开始根据顾寒时的意愿制定行程表。 “下周三下午,金氏打造的现代化美术馆开馆,邀请您去当见证人,您是否要去?” “推掉,安排其他更重要的工作。”顾寒时想都没想的回答。 当见证人对他来说就像去婚礼现场当嘉宾一样的兴致,没有什么用处,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美术馆方面,应该三少比较感兴趣,他一个俗人,没有那么多艺术细胞,接触欣赏不了那些神圣殿堂艺术品。 唐现听到顾寒时的话,将美术馆见证人这项活动从行程中剔除,然后接着往下说:“暂时只有那个美术馆的行程需要确定,其他行程不变。” 顾寒时的行程表都是提前制定好的,在这过程中如果出现了新的行程,会加入他的行程表。 美术馆的邀约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如果顾寒时要去,就要加进行程表,不去的话就保持原制定的行程表不变。 “今天晚上,有什么事?”顾寒时正在看刚才唐现拿进来的合约书,随口问道。 唐现无需翻看行程表,就可以说出来道:“有一个酒局,不是很重要,可以推掉。” “那就推掉吧,我晚上会早点回家。” 顾寒时头也不抬,已经提笔流畅的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唐现。 唐现点头称是,接过文件,询问顾寒时是否还有什么事要差他去做。 “没有了,你可以下班了。”顾寒时说着,视线扫到唐现脖子,看到唐现脖子处,还贴着纱布,便问道:“你脖子还没好吗?” 被问到脖子的伤口,唐现自发的伸手去碰了一下,才答到:“已经快好了。” 这般说着,唐现就禁不住想起这个伤口的成因来,周西拼了命咬着他脖子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他脑海里出现了周西哭泣着的面容,还有周西对他无法排解的恨意。 仿佛一瞬间,唐现想通了什么,视线笔直的朝着顾寒时的方向看了过去,没有过多的犹豫,他道:“顾总,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也许说出这件事后,他将面临无法想象的糟糕结果。 唐现这次也不想再逃避了,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就算他装作若无其事,可心里永远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难以释怀。 不管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什么代价,都是他应得的,他不想再被地位和虚幻的财富蒙蔽自己的灵魂。 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确实弥足珍贵。之前害怕失去,做出伤害周西,辜负顾寒时信任的错误决定,他该付出代价。 “你说。”顾寒时听出唐现的认真,暂时放下了手中事情,看向唐现,示意他会认真听他说。 唐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终于道:“我曾违背了契约精神,暗中和公司里您手下所管理的直属下属谈过恋爱,违背了签约条款上的那条不可与您的直系下属谈恋爱的条约。” 将藏在心中的这个秘密说出来后,唐现的心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等待着顾寒时的答案,也准备好了平静接受顾寒时的裁决,若是最后的结果是将他开除,他亦是可以接受。 事实就是他违背了契约和条款,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他应得的。 唐现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想他等了许久,只等来顾寒时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我知道。”顾寒时目光沉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一直不拆穿不说出来,也只是觉得没必要。 至于那条不可以谈恋爱的条约,存在即合理,顾寒时本来就是为了保证工作质量而制定,眼下也不会说是因为条约存在问题,所以他不计较唐现瞒着他所做的事情。 唐现短暂的吃惊之后,迅速接受了这个顾寒时早就知道他违反条约的事情。 是啊,顾寒时是什么样的人,唐现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这么久,顾寒时真的对他和周西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也许就是因为唐现太清楚了解顾寒时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会产生一种幻觉,觉得他自己给顾寒时制造盲点,顾寒时就看不破。 到头来却发现,顾寒时哪里是看不破,他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我不明白。”唐现苦笑了一下,接着往下说:“你是一个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人,也是一个不会容忍别人挑战你的规则的人,既然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对我做出处置,还是一如既往,让我呆在你身边。” 唐现是真的看不懂,不明白顾寒时为什么会这么做。 顾寒时神情依然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两口,平静的回答唐现道:“我没有给你机会,是你给了你自己机会,我制定的那条禁止恋爱条约的根因,是为了让我手下的人在工作时间,不影响工作质量。你显然没有影响,你出色的完成了我交给你的工作,我没有理由因为一个我制定的规则,弃用一个对我来说具有他人无法取代的价值的员工。你错了,我不是无法容忍别人挑战我的规则,我是无法原谅弱者挑战我的规则。规则既是我定的,我想怎么玩这场规则游戏,便怎么玩,前提是,看对方配不配的上。你显然没有看清这一点。” 唐现微愣着听完顾寒时的话,心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说到底,他和顾寒时,终究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就算他努力的朝着顾寒时的高度靠拢,想离顾寒时更近。 可顾寒时站在云端,他终究是无法企及。 “顾总,受教了。”唐现颔首道,真心实意。 顾寒时夹着烟在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至始至终,都是那平静的有些淡漠的声线。 “唐现,你记住,强者是可以挑战规则,甚至是篡改规则的,你早该悟透这一点,就不会对不起周西。你不能否认,从前的你,卑鄙自私,是个混蛋。” 提到周西,顾寒时是遗憾的,甚至夹杂着点点的愧对。 要不是因为他的那个条约,还有唐现的懦弱自私,周西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满身伤痕,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只是当时,顾寒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知道了,悲剧已经造成了,再无更改后悔的可能。 顾寒时的话就像冬日里的一桶冰水,对着唐现当头浇下,唐现被淋周身冰冷,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全身无力。 此刻唐现才终于完完全全的确定,顾寒时是真的什么都知道,知道他与周西的过去,更清楚他对周西所有的辜负和背弃。 一直以来,顾寒时不说,就是在等他,等他主动将所有的一切坦白,而当他坦白的那一刻,顾寒时就知道了,他已经有所改变。 唐现喉头发紧,很是艰难,才得以寻回说话的力气。 对顾寒时道:“对不起,顾总,对不起你,更愧对了周西。” “你没有对不起我,去和周西说吧,做你该做,用实质的行动,弥补曾经的过错。”顾寒时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不用多说什么,显然是在表示,他已经把该说的说完了,不再想多说什么。 唐现自然明白顾寒时的意思,毕恭毕敬鞠了个躬,安静的退出了顾寒时的办公室。 另一边,温凉赶到马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等她在休息区找到顾景年的时候,偌大的休息区域,只有顾景年和福伯坐在那里,一老一小的背影有了孤独。 温凉赶紧走过去,靠近顾景年身后的时候,开口唤道:“阿年。妈咪来接你了。” 顾景年听到身后温凉的声音,欢喜的转过头来,当即从沙发上跳下,蹦蹦跳跳的朝着温凉跑过去。 “啊,妈咪,你来了。”顾景年站在温凉的身前,惊呼着朝着温凉伸出手,想要温凉抱他。 温凉当然明白,没有犹豫就伸出手将顾景年抱了起来,很是抱歉道:“阿年,妈咪来晚了,真的对不起。” “没有,没有。”顾景年使劲的摇头,笑的像朵太阳花一样,和温凉说:“二哥说你会来接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现在妈咪果然来了,二哥最棒了。” 在温凉母子说话的时候。 沙发那边的老人也站起身来,站姿笔直的朝着温凉弯了弯腰,朝温凉行礼。是年老的绅士,岁月沉淀下来的谦逊,气质卓然也自成一格。 温凉赶紧颔首示意,回应福伯的招呼。 “你傻啊,你想让我来接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天气这么冷,都这么晚了,你和福伯等多久了?”温凉空出一只手来替顾景年拉上外套的拉链,心疼的点了点顾景年被冻的有些发红的鼻尖。 顾景年笑了,灿烂美好,像是一朵迎着阳光生长的太阳花,一笑便可抵挡击退人心的黑暗,他笑着道:“妈咪的工作很重要啊,爸爸说,妈咪你们是城市和平安全的守护者,和超人叔叔一样,都是超级英雄,我想妈咪,但也怕会给妈咪添麻烦,当然就不说了。” 小孩同他的小朋友们一起学习马术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里,他的小朋友们,几乎都是母亲跟在身边照顾,鼓励爱护。 顾景年羡慕已久,憋到了今日才敢开腔向顾寒时诉苦,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实属不易,而背后的原因,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顾景年看着温凉的神色,在他说出刚刚那些话,似是有些自责,他马上接着说:“我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啊,妈咪,因为我知道妈咪一定会来,妈咪你可千万别不开心呀。可是阿福爷爷非要跟我一起等,我都打电话让他不用过来接我了,阿福爷爷还是来了,妈咪,快让阿福爷爷回去吧,他最近有点小咳嗽,奶奶说,是因为阿福爷爷老了,身体不好了,我不想他这么辛苦,他却总是不听我的。” 顾景年笑容逐渐消失,神色忧虑起来,看着福伯的方向,嘴撅的老高。 想来小孩应该是担心老人的身体,老人却总是以小孩为重,让小孩颇为忧虑。 听到最后,温凉又向福伯颔首致谢,无声的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感谢,这么多年,顾景年身边要不是有这么一个真心宠爱的老人一直跟在身边照顾,小孩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乐幸福了。 福伯以礼节回应温凉无声的感谢,可打心里,他是不需要任何的感谢的,顾景年从小在他身边他照料下长大,私心里,他已然把顾景年当成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孙子对待, 亲人之间,是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感谢和解释的,所有的付出都基于心甘情愿上。 送福伯离开马场后,温凉带着顾景年也要离开。 就在温凉打开后备箱,准备给顾景年拿出少儿座椅安置在后座的时候,她身后响起一个沉静低沉的男声。 “阿凉,你来接阿年了吗?” 温凉拿东西的手一僵,心口都侧漏了一拍,脑海中不断有些画面涌出来不断闪烁,很熟悉又很陌生,也许是因为年岁久远,很多的记忆尘封已久,现在一下子涌上来,着实让人吃不消。 肆意飞扬的少年时光,少年一身校服干净利落,简单的校服白衬衫穿在身上妥帖又好看,站在光影之中,朝着温凉伸出手,眉眼明明是在笑着的,可嘴边却故作严肃的责怪着:“阿凉,懒猪,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现在可好,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快过来,阿凉。” “阿凉。” “阿凉……” 曾经的时光里,少年口中的声声阿凉贯穿了她整个年少时光,如今回望,不,温凉已经不敢回望。 多是爱恨成了空,少年不再。 “傅止叔叔,你还没走啊。”顾景年站在温凉的身边首先发出惊呼,往傅止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止站在那里,等顾景年走到了身前,弯腰抱起了顾景年,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的姿势颇为熟悉。 看上去应该是没少抱。 他抱着顾景年,淡笑着对顾景年道:“我正准备走,来提车就看到了你们。”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顾景年乐呵呵的笑着。 小孩根本就不懂大人之间错杂的联系和过往,他只知道,傅止是顾寒时的好朋友好兄弟,傅止是一个对他很好的叔叔,一直以来,都对他宠爱有加,除了家里的人,傅止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至于顾寒时,傅止和温凉之间的复杂的纠缠,顾景年不会懂,也无需懂。 按下心中的触动后,温凉转过身来,看向傅止的眼睛里已经无波无澜,平静且冷漠。 傅止望过来,便将这样的温凉看进了眼里,喉头一紧,心里已显出难受的端倪。 “阿凉。”傅止抱着顾景年走过来,站在温凉的面前叫她,想要说什么,还没来的及说出口。 温凉冷冷道:“傅先生,你有事请说,但请放尊重点,毕竟不是那么亲近的关系,请你叫我温凉,或者温小姐就可以了,避免尴尬,我不是很喜欢傅先生刚才对我称谓。” 若说傅止刚才只是觉得难过,听完温凉这番话后,难过一词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天竟会演变为连一个称呼都忌讳莫深了,刻意疏离。 但形成如今的局面,都是自食恶果,傅止怪不了任何人,是他亲手将温凉推入了地狱,葬送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和那些可望不可即的回忆。 “好,以后我便不这么叫了。”傅止苦涩的淡笑了一下,把怀中的顾景年放到了地上,笔直地凝望着温凉的眼睛,淡淡道:“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顾景年走回温凉的身边,抱着温凉的腿,仰着头看着温凉,根本就不懂为什么温凉对傅止为什么这么凶,很不喜欢的样子。 他小小的心里,有些纠结,有点疑惑,觉得傅止明明很好啊,为什么温凉不喜欢呢。 “傅先生,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谈的,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温凉毫不犹豫的拒绝,她摸着顾景年的头,声线放柔了些,对顾景年轻声道:“阿年,回车上去。” 顾景年乖巧的点点头,对着傅止摇了摇手说:“傅止叔叔,再见,” 傅止苦笑着回应着顾景年,也招了招手。 “阿年,再见。” 和傅止道别后,顾景年就坐进了车后座。 温凉将车后门关上,走到前门,手刚放到门把,身后傅止的声音恰时响了起来。 “阿凉,我要结婚了。” 犹如惊雷炸响,温凉的眼前一花,开门的手突然就没了力气,搭在上面,别说开门,怕是把手移开的力气都没有。 傅止要结婚了。 他也要结婚了。 温凉的记忆忽然开始急速的倒退,她掉进浮沉的时光里,回到了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傅止站在庭院了,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白色的单鞋,身后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身上明朗的少年气息,太阳的光辉落在他身上,浮沉的光景之中,年少的傅止美好的不像样子。 温凉在楼上往下看,脸色着急,手背在头后面梳理头发,嘴里叼着一根黑色的橡皮筋,等到她好不容易将头发扎好,看了看腕表,更加着急,对着傅止喊着:“阿止,你等等我,我现在下去。” 然后,傅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刚站在二楼往下看的温凉已经消失,不一会,就从打开的大门,朝着他奔跑过来。 阳光在她的身上跳动,身后的长马尾随着她跑动的身体不安分的跳动,合身的校服衬托出女孩曼妙的身材,她跑过来,在他的面前站定,苦着一张脸,一边抱歉一边道:“对不起,我定了闹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起不来,我们不会又要迟到了吧。” 这时候的温凉是富贾温家的小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真烂漫,单纯无暇,像一块四面剔透的钻石,昂贵到常人连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人间疾苦,困顿艰难。 正当年少,日常最担心的事,只有上课迟到,喜欢的小东西买不到,吃甜食会不会发胖等,称不上烦恼的的事情。 这时候的温凉爱赖床,爱撒娇,笑起来像个小太阳一样,会使人觉得温暖,又会使人害怕其灼热的温度,不敢靠近。 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相形见绌,曾经的温凉就是那样的存在,她让她身边的人,想靠近,又伸出卑怯,不敢伸出手。 譬如顾寒时,当时的他,也是众多不敢伸出手中的一个。 “没事,时间还来的及。”傅止笑意温柔,摸了摸少女的头。 后者躲开了傅止的手,一脸的紧张,双手虚空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认真的道:“你别动,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别弄乱了呀。” 傅止笑意更加的温柔,嘴上应和着:“是是是,好了,我们走吧,车在等着了。” 温凉在确定自己的发型没有遭到破坏后,才放下了手,终于露出了清晨的第一个笑容,跟在傅止的身后往外面走。 “啊。”温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在傅止回头疑惑的眼神中,她屈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万分懊悔状:“怎么办,我好像没有带书包。” 傅止看着温凉,无奈的笑了笑,不知拿其怎么办才好,提起手来晃了晃,宠溺的意思分外的明显。 “我早就帮你拿了呀,你没看到吗?傻瓜。” 第一百八十八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他手中提着一个象征着少女心的淡粉色双肩包,正是温凉的书包。 温凉松了一口气,跟着傅止傻呵呵的笑着说:“那赶紧走吧。” 说完后她跑着越过傅止,率先坐上了车。 傅止跟在温凉身后上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散。 “阿止,你快毕业了是吗?” 车子开上林荫大道,往前平稳的前进,温凉坐在车里,正在捣鼓自己的书包,头也不抬的问。 傅止点点头,又想到女孩低着头根本就看不到,失笑地说:“嗯,再过一个月,就毕业了。” 傅止和温凉,他们之间差了两岁,也差了两届,今年傅止已经高三,如今五月,六月毕业季很快就来了。 而温凉低了傅止两届,正在高一挣扎,不时跟傅止抱怨两声,或是表达一下自己对傅止的羡慕,羡慕傅止很快就可以脱离苦海,远离应试高考,奔向美好光明的大学时光。 “啊,找到了。”温凉惊喜道,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册,转身递给傅止,双眼发着光,盯着傅止说:“这个是今天要教的,我还没做,要是不交的话,我们班主任的昊老头,一定会骂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练习册打开,一双星星眼,盯着傅止看,暗示着傅止做些什么。 傅止摇了摇头,不想再为虎作伥,按捺着心中的悸动,语气坚决道:“阿凉,练习册要自己完成,我不能再帮你了。” 温凉一听到傅止这么说,瞬间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道:“阿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想想。” “乖啦,你如果不做练习册,不巩固知识点,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学过的东西了,忘了的话,就等于什么东西都没学,知道吗?”傅止循循善诱,颇为苦口婆心。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不会做呀,这可是数学呢,我连一次方程式都没学会呢,怎么解二次方程式,二元一次不等式,函数和解三角形,就更不用说了。” 温凉一副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会,你要帮我做的理直气壮。 傅止摇头表示拒绝,虽然觉得小女孩讲歪理讲的一派认真的模样很是可爱,他还是要坚定立场,不能动摇。 “阿凉乖啦,数学不难,只要阿凉弄懂了方程,懂得运用,就什么题都会做了。” 温凉不想她都这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傅止还是不为所动,一点都不似平时那样,她一说,傅止就会忍不住帮她。 现在她都磨了这么久了,傅止还是拒绝,平时都可以,如今怎么就不行了呢,男人心海底针啊。 “你帮不帮我?”温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傅止,摆出一副你不帮我,我就生气的威胁小表情。 傅止只是眼前的小女孩仿佛一个傲娇的小猫,很是可爱,他淡定自若的笑笑,坚定立场说一声。 “乖。” 温凉很是丧气的低嚎一声,垂下头,安静了一会儿。 傅止看着温凉这般模样,还以为她总算是接受了,不成想,他这个想法还没落下,身边本来垂头丧气的女孩,已经抬起头来。 下一秒,女孩倾身靠近,伸出手,抓住了傅止的手臂,脸上是故作可怜的柔软,双眸亮晶晶的凝望着傅止的眼睛,在傅止略显惊慌的注视下,开口撒娇道:“阿止哥哥,你帮帮我嘛,这昨夜第二节课就要交了,我做不完的。” 傅止的心,在这一刻,被重重的击中,跳动的速度陡然增快,越来越快,喉间发涩,拒绝的话,已然艰难的说不出口。 女孩正笑着看他,美好无暇,他分明可以看到女孩笑容之中,那种势在必得的笃定,明晃晃的像一种无声的挑衅,他却还是只能叹了口气,答应道:“真拿你没办法,这是最后一次啊。” “欧耶。” 温凉发出胜利的欢呼,马上把练习册放到傅止的手上,从笔袋中翻出一直黑色的签字笔,递给傅止:“阿止,给你。” 目的达到,改口倒是挺快。 傅止心中暗暗道,无奈的认命,接过笔,眼睛落在练习册的题目上,开始帮温凉做作业。 对于温凉,傅止永远没办法故作坚定,无论什么事,只要温凉想,傅止只有缴械投降的份,舍不得温凉失望,只要温凉开心,他就愿意。 如果说温凉是一颗太阳,那傅止就是围绕这太阳转动的行星,不能偏离自己的轨道,仰望追随,向阳而生,永恒且忠诚。 车内陷入了安静,傅止在帮温凉做练习册,温凉就坐在傅止的身边,盯着傅止看,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 憋了许久,只说出一句:“阿止,你帮我做作业的样子好帅啊,字也好好看。” 傅止百忙之中抬头看她,很是明白温凉的套路道:“不要夸我,想为下次要我帮你做作业做铺垫,等我毕业了,指定是不会帮你了。” “我哪有。”温凉正色道,露出一副你冤枉我的委屈表情。 可惜,傅止已经重新低下头去,根本就没看到。 看着傅止,又想起傅止的话,温凉接着道:“阿止,你想过考哪所大学吗?” “还没有呢,不过,应该是去c大吧。”傅止正在草稿纸上验算答案,分心回答的时候写错了一个数字,划掉又重写了一遍。 “为什去c大,虽然c大很好,可比起c大,国内有几所顶尖学府,都是更好的选择,抛开国内,国外顶级名校,也是数不胜数,都该是比c大好。阿止,你成绩这么好,不想去更好的学校吗?”温凉难得认真,完全是奔着替傅止未来的操心的想法说道。 傅止已经把那道提的答案算出来,将答案填进空格里,翻过书页,去看另一页的题目。 他想都没想道:“我放心不下你啊。” 一个转弯,窗外的阳光从车窗外倾泻进来,落了少年一身金色的光辉,他低着头,执笔速写,纸上不断跳跃出新的数字。 他太认真了,以至于没看到身边的女孩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晶亮的眸底写满了无法言说的动容,更无从关注到女孩心尖都在叫嚣着颤抖,耳尖发烫。 温凉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转过头去,不敢看傅止,声音有些不自然低声说:“那可说好了,你不许走了。” 也许是温凉的声音太小,导致傅止没听清楚,他微微抬头看向温凉,问道:“你说什么?” 温凉一副做贼心虚的使劲摇头,撒谎道:“没没,我就是问你毕业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傅止显然是对温凉的回答抱有怀疑,不过,看着温凉刻意闪躲的心虚神色,笑了笑,没有拆穿。 “嗯,就是礼物,你说吧,想要什么?” 傅止没有急着回答,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目光笔直且安静,凝视着温凉,似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最后却只说出一句。 “你会知道的。” 温凉懵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催促着傅止快写题,不再打扰他。 而正如傅止所说,她很快就知道了傅止想要的毕业礼物是什么。在傅止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当天,刚刚成年的傅止,向温凉第一次承诺了婚姻。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温凉和傅止都打从心底认定了对方就是陪着自己走完一生的人,他们无比坚信,结婚二字只与彼此挂钩。 只是天意弄人,后来兵荒马乱,他们终于成了彼此,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仇恨摧毁了所有的过往。 温凉终于找回了一丝力气,转过身来,直视傅止,神色冷清道:“傅先生,你告诉我这个,难道是想要我恭喜你吗?” 冷漠疏离的态度,分外明显。 傅止神色黯淡,心脏有些窒息,他看向温凉,深眸如万里枯井,沉静深邃,使人看不透,自然也无人察觉他此刻的绝望和挣扎。 他摇头说:“不,阿凉,我只是想告诉你。” 温凉冷笑一声,脸色平静,冷声道:“大可不必。” “这对我很重要。”傅止并没有被温凉的冷漠打倒,执着的表明自己的心迹。 他站在那里,目光投过来,安静且悲伤。 “如果傅先生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温凉转回身去,拉开车门。 傅止也不知是何时过来的,他将温凉打开的车门重新关上,语气恳切:“阿凉,给我三分钟好吗?” “就三分钟,以后我,自当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们的距离有些近,温凉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她赶紧后退几步,和傅止拉开一下距离,姿态竟有些狼狈。 经历是不会骗人的,尽管温凉对傅止,已无感情,可有些东西,还是忌讳。 “阿凉,我结婚后,打算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傅止将温凉的闪躲看到眼里,压下心中的苦涩,开始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温凉望向傅止,似有疑问,疑问傅止,这些话,为什么要同她讲。她冷笑道:“傅先生,你想干什么,想去哪里,都和我无光,你这些话,大可不必和我讲。” 是啊,不重要,不用讲,她已经管不上,也不在乎了。 “离开以后,我会将我手上所有的资产都转入你名下,包括傅氏的股份。”傅止总算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说出这些话,他松了口气,就像获得了救赎。 “你疯了。” 温凉情绪失控,几乎是在低低的嘶吼。 傅止这话,是想将他拥有的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可是傅止,曾将想将她们温家赶尽杀绝的傅止,是以铁血手段,夺取温家所有资产的傅止,是绝情至极,逼死温父的傅止。 明明是用尽所有力气去掠夺,去争抢,把所有收入囊中的傅止。 为什么,一夕之间,傅止又什么都不要了。 傅止没有改口,只是笃定道:“阿凉,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他笑了,似有若无的温柔,恍惚之间,温凉好似看到了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少年,总是这般笑着,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双手捧到她面前。 “傅止,你简直不可理喻。”温凉心情复杂,几乎咬牙切齿道。 不想再与傅止多说,她忍不住伸出手,将挡在车门前的傅止推开,迅速开门上车。 这一次,直到车子发动离开,傅止都没有再出手拦她。 透过后视镜,温凉看到,男人的身影不断的变远变小,他一身黑灰色的西装立于寒冬腊月的狂风中,看上去竟有些许的单薄,不太真实。 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时候,温凉的视线有些模糊。 “妈咪,你怎么了?傅止叔叔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顾景年坐在后面,明显感觉得到温凉状态有些不好,看上去不太开心。 他虽然不知道温凉和傅止之间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方才坐在车里,透过车窗,他还是可以看到,温凉和傅止之间不寻常的对峙。 温凉没有回答顾景年,她就像是没有听到顾景年的话,坐在前面,打着方向盘,转入回家的方向。 顾景年担心不已,低声叫她:“妈咪,你怎么了?” 他害怕温凉不开心。 “没事。阿年,你别担心,妈咪在开车,要专注点,阿年乖乖的,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吧。”温凉总算回答道。 “哦,好吧,妈咪。”顾景年乖乖的闭嘴,神色却没有半点的轻松。 接下来,回去的路上,车上安静了一路。 第二次去看艾森的时候,温凉买了一套玩具。 是平日里,顾景年很喜欢玩的,她过去的路上恰好看到,没有过多的犹豫便买了,连同一些营养品一起带了过去。 这一次来,病房里并不冷清,非但如此,还很是热闹,郑洁的声音尖锐,不留情面的朝着她面前的人低低的嘶吼:“你滚,带着你买来的东西给我滚,我们不需要你假仁假义来探病,只要你不出现,才是对艾森最好的。” 一边说着,郑洁一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礼品,往她身前的女子怀里塞。 没有一点的风度,也丝毫不顾在孩子面前,这般张牙舞爪的谈吐举止,是否恰当。 而被郑洁一点都不客气驱赶的人,则是文心。 她站在那里,背对着温凉的背影,仿佛比上一次见她,又要单薄了一些。 尽管看不到文心此刻的表情,温凉却是不难想象的,此刻文心应该是惊慌失措,已经憋红了眼睛,愣是一句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被郑洁尖锐的话刺痛,心里很是难受吧。 “郑小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看看艾森。”文心对着郑洁这把不客气的态度,居然还能保持礼节的回应。 温凉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画面,想上去又没有,暂时退离了病房门口。 文心会处理好,这种时候,她不插手便是最好的。 本来就是来看艾森的,其他的事情,她不用掺和,也无需过多掺和。 不一会,文心手中提着一些东西,那东西应该就是她带来探病的礼品,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落寞的频频回头了几次,才很是失魂落魄的往医院外面走去。 她情绪低落,不关注四周的情况,就连坐在病房门口不远处的长椅上的温凉都没有看到。 很快,郑洁也从病房里出来了,跟在文心的身后往外走,也不知还想干什么。 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文心的身上,也没有看到温凉。 温凉坐在那里,咽下已经打算开口打招呼的话。 望着文心郑洁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提着身边的东西,站起身来,往病房里走。 病房里,艾森坐在病床上,正望着窗外发呆。 温凉进来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转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向温凉的方向,等他看清来人是温凉后,表情恢复常日的漠然,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刚才的那一场骚乱和争吵,对他好似没有过多的影响。 温凉和他亲切的打招呼,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也不介意,把手中东西放到了床头床头柜上,只拿起玩具向艾森展示道:“艾森,你看,这是阿姨给你买的玩具,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艾森淡漠的神色在看到温凉手中的玩具时,总算是松动了一下,一向暗淡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些称为希翼的东西。 他对这个玩具表现出了难得兴趣,对温凉的态度,竟不似以往那帮冷漠,有些小心的疑问道:“给我的吗?” “当然啦。”温凉看到了艾森的希翼和兴趣,由衷的感到高兴,赶紧拆开游戏的包装盒,拿出玩具放到艾森的手边,开始向艾森介绍道:“你摁这个按键,这个还会变身的,变成超级英雄,还会有音乐;按这个按键的话,加上这个操控杆,还可以飞。你试试。” 她如此这般无比熟悉这些操作的原因,都是因为在家里的时候,顾景年没少拉着她一起玩,想不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处。 艾森有些犹豫,一直不敢有所动作,在温凉热切的目光中,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按下了那个变身的案件。 激昂悦耳的英文歌曲霎时响了起来,玩具的形态在歌声中不断的变幻着模样,最后果真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钢铁超人形象,站在那里,气宇轩昂。 “哇。”艾森发出一声惊呼,满脸惊喜,身上总算出现了一丝孩子气,他望着温凉,有欣喜有感激,更有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温凉是由衷的替艾森感到高兴,她是最见不得孩子闷闷不乐,不快乐的样子。不仅仅是局限于顾景年,几乎是对所有的孩子,她都会多出许多的关注来。 也许这和她的过去脱不了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看到艾森阴郁暗淡不快乐的模样,温凉只想让他开心起来。 “是吧。”温凉笑意温浅,接着把手中的操控杆递给艾森,接着鼓励道:“你再试试这个,这个更好玩哦。” 艾森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这一次的犹豫,显然比一开始短促很多,也就说明,他对温凉,少了一些戒备。 他拿过温凉手中的操控杆,按下玩具的控制键,音乐声再次响起,原本威风凛凛的钢铁超人,开始变幻形态,逐渐转变了模样,变成了一架飞机的形态。 艾森迫不及待的操控着飞机,成功的将飞机操控着从床上飞了起来,逐渐上升,飞往了房间顶上。 男孩的视线跟着飞机往上移动,抬起头来,一张脸欣喜又有些微微的惊讶,不时望向温凉的眸子居然闪烁着一种别样的情绪,晶亮晶亮的,充满喜悦,最近似有若无,好像染上了丝丝的笑意。 温凉被艾森这样的变化影响到,心里变的暖暖的,朝着艾森投过来的视线,笑了笑。 艾森看着她的笑容,有些生疏的扯了扯嘴角,笑的并不自然,可也足以让温凉动容。 随着艾森的操作越来越熟悉,飞机在房间里的飞行越来越顺利,他玩的不亦乐乎,全身心投入,仰着头看着那辆飞机的时候,眸中仿若发着光。 直到艾森玩了好一会,他才依依不舍的操纵着飞机下降。 等飞机降到了床上,他伸出手去摸玩具的表面,有些意犹未尽。 温凉有些疑惑,还没问。 艾森已经自顾的解答了她的疑惑,小孩的声音有些惆怅道:“妈妈出去有一会了,我怕她要回来了,如果她回来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这些话落尽温凉的耳朵里,她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心疼的问道:“你妈妈从来都不让你玩这些吗?” 艾森抬头看了温凉一眼,又低下头去,摇了摇头。 “我没有玩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犹如千斤重鼎,一下子压下来,压的温凉一点都不轻松。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艾森的手,后者竟没有躲开,只是一瞬的颤抖被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中那瘦小的手。 斟酌着词句,柔声道:“艾森,我希望你明白,有一些事情,不是你该承受的,你要做的,只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如果在这个过程里,你遭受了什么伤害,让你难过让你受伤,不管伤害你的那个人是谁,都是那个人做错了,你可以求助,你可以逃开那些伤害。像刚才你看过的那个超人一样,勇敢的击退所有的黑暗。你明白吗?” 艾森的手在温凉的话中逐渐的变得的冰冷起来,温凉感觉的到他的身体似乎都变的有些僵硬,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温凉,眸中竟有些湿润,无助和挣扎。 他张了张口,还未说话,门口处传来了郑洁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质问的女声打断了所有的即将宣之于众的秘密,艾森避如蛇蝎的从温凉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闪躲着温凉的目光,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温凉心疼不已,站直了身子,转头去看已经走到她身边的郑洁,淡淡的解释道:“我来看看艾森。” 郑洁的神色有一种不知所以的紧张和忌惮,警惕又带着怨毒的看着温凉,丝毫不客气道:“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看他,我拒绝你的探视,你赶紧给我离开。” 郑洁是艾森的监护人,确实有拒绝探视的权利,温凉理亏,无话可说。 干脆就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郑洁看到了床上的玩具,她抓起那个玩具,情绪激动的质问:“这是什么?” 不等温凉回答,郑洁已经恶狠狠的将那个玩具摔碎在病房的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声响,落尽了病房每个人的耳朵里。 温凉的视线不安的看向艾森,后者的缩瑟着身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睛里盈着浓重的水汽,还有恐惧。 “我们不需要你带来的东西,还有这些,你给我带上,给我滚。”郑洁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强塞进温凉怀里,仿佛刚才做了那样的事情,没有一点所谓,意识不到一点的不对,理直气壮的让人觉得可恶。 “郑小姐。”温凉接下郑洁塞过来的东西,神色恶寒,语气也染上了愠怒:“你不觉得你方才的行为很是不正确吗?这对于孩子来说,会留下很不愉快的记忆,你身为人母,对我再有什么不快,也不该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处理问题。” “不劳温小姐费心,我的孩子,我自有教育的办法,还不用温小姐在这里指手画脚。艾森会懂的,拿别人的东西就是不行,我摔坏的那个玩具,我会按照原价赔偿你,不让你有一点的损失。”郑洁掷地有声的说道,对温凉,对艾森,都是一种绝对的宣告。 不容置疑,没有余地。 离开病房的时候,温凉是有一些恍惚的,这恍惚并不是因为郑洁的恶言相向和不尊重,而是因为艾森。 怕是这辈子,温凉都难以忘怀,艾森抱着辈子坐在床上,眼眶发红的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玩具,眸底都是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的绝望,他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坠落,跌的粉身碎骨的危险。 温凉想靠近他,想朝他伸出手,帮他脱离险境,给他阳光给他雨露。可艾森没有伸出手,他躲在自以为尚且算是安全的小小圈子,看着温凉,无助绝望又彷徨。 “温凉,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硬朗的男声传来打断了温凉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发声地,一眼就看到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沈铮。 应该是来看艾森的。 看到沈铮的那一刻,联想到刚才艾森的神情,温凉的心底下了一个决定。 她望着沈铮,开口道:“沈队,我想和你谈一谈。” 说着温凉率先转身往医院的庭院里走,沈铮瞧着温凉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跟在温凉的身后,往庭院外面走去。 等到沈铮和温凉终于找到了谈话的地方站定,接下来的谈话简洁且残忍,温凉将自己的所查到的关于郑洁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沈铮,包括国外的那个男人,还有艾森的血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建议沈铮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温凉在向沈铮阐述这些的时候,沈铮表现不甚是激动,甚至隐约有一种悲伤的冷静,就像他已经猜到了这些事情的端倪,现在温凉告诉他,只是确定了他心中的答案,他并没有那么的惊讶或者无法接受。 可当温凉向沈铮提起艾森身上的伤 ,说道这些话:“我觉得艾森之所以会形成这样阴郁的性格,是因为长期处于被伤害被压迫甚至被殴打虐待的环境里。成长过程中,遭遇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且是不间断的连续的,伴随着他成长的轨迹一直存在。因此可以合理怀疑,艾森极有可能是在一个极端的扭曲的环境里,被虐待长大的,而虐待他的人,极可能就是国外的那个曾和他们母子一起的生活的男人。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国外的那个男人因为贩卖毒品吸毒被捕入狱,已有半年之久,但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艾森的情况却没有半点好转,这次入院,身上的那些新的伤口,从何而来。这样是不是可以推断为,虐待艾森的人,一直不仅仅是一个,而是两个。” “不可能。”沈铮斩钉截铁道。 他的双手因为烦躁交握在一起,明显是在抗拒逃避和反驳温凉的想法,他想证明自己的观点,让温凉改观,很快就接着解释道:“不是的,温凉,艾森很依赖郑洁,他完全信任她,郑洁是艾森的妈妈,她一直都很爱护艾森,不会的。” “沈队,你既然这样说,这样想,为什么闪躲着不敢直视我,怕是打从心底,你也不敢确定自自己心底认定的那个答案,是不是正确的。”温凉一针见血的戳穿了沈铮心底的挣扎,叹了口气。 尔后是短暂的沉默。 直到沈铮的情绪看起来平静了一点,温凉才问:“我一直不知道郑洁放过文心的具体情况,明明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这件事分明就是计划好的,蓄意陷害文心,郑洁也指控了文心,为什么会在当天下午就改口?主动说文心无罪,只是童言无忌,难道只是为了让你与文心分手?” 其实温凉大抵猜的到,文心被放过,沈铮肯定从中做了不少的工作,沈铮和文心分手的事情,肯定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至于郑洁,也有顾虑,想早点解决文心那件事情,她害怕查下去,会查出对她不利的东西。 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出郑洁陷害文心的证据,切入点温凉已经找到了,也已经在暗中尽力寻找过了,这么多天,希望有所收获。 “算是我求她的,文心的事情上,文心很难找出什么证据洗清罪行,毕竟和孩子单独呆在一起那么久,孩子身上又有那种伤,指控文心,根本就是打的她措手不及。我明知道这个事情不简单,也知道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可解决文心的事情,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让郑洁和艾森出面,我当时并不想这么做,是文心的母亲,她到医院里来了,求了郑洁,我头脑一热,便也这般做了。”沈铮懊悔又矛盾。 他知道事情不简单,但鬼使神差之下,他想保住文心,私心深处,又在忌惮什么呢,忌惮的可是真相让他无法接受。 “我和文心会分开,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我们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差距,年龄过去。文心的母亲说的对,女孩年轻的时候,大多认为爱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故意模糊忽视爱情建造的基本基础,认为爱就可以改变一切。可爱情是有灰暗面的,人心易变,岁月变迁,都是爱情要承受的东西,我不想再害文心了。” 沈铮退却了,在事实面前,在文心母亲坚决不同意不认同的时候,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想了很久,最终,向文心提出了分手。 当初他们是顶着这些世俗的压力在一起的,可笑的是,分开的时候,也是被这压力打败了,无法再坚持继续。 “感情的事情,冷暖自知吧。”温凉淡淡道,颇有一些感慨,话头一转,她接着道:“艾森的事情需要一个真相,沈队,希望你不要犹豫了,你害怕会伤害到艾森,可有时候,装聋作哑,对艾森才是最大的伤害,他需要真相,需要保护。” 沈铮又想抽烟了,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然后又触电一般的放开,看着温凉,艰难的点了点头,心情沉重。 温凉不再多说什么,和沈铮告别后,离开了医院。 …… 沈家三少在鼎盛酒店门口等到秦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的光景了。 酒局结束,秦惜站在门口送别合作伙伴,熟悉的寒暄和客套,女子妆容精致,笑容无懈可击,扎堆在一群男人里,举止优雅,对所有的问题都应付如流。 三少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秦惜,直到秦惜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下车去,走向了秦惜。 三少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秦惜是颇为意外的,她没想到他会来,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因此,秦惜站在原地,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等着他先开口,道明来意。 “走吧,一起找个地方坐一坐。”沈家三少望着秦惜,开腔道。 是邀请又不像邀请,因为他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似是秦惜除了接受,没有其他的选择。而邀请,是看意愿的。 秦惜有些累,连轴转了两天,就睡了五个小时,现在好不容易将生意谈了下来,今晚又喝了那么多的酒,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只有,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养好精神,继续明天的工作,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再和三少纠缠。 她如实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 这般说着,秦惜的司机已开着出,出现在秦惜的面前,她径直的越过三少,往车边靠近,伸出手想打开车门。 可她还没来的及将手放车门上,三少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把她往一个方向带,什么话都不说,背对着她走在前面。 秦惜莫名其妙,心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怒气,她语气不悦道:“你想干嘛,带我去哪里?” 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自那天秦惜拒绝沈家三少后,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见过面,更没有任何的联系,彼此回归到各自的生活里,风平浪静。 秦惜还以为,争强好胜,自由放荡如三少,经过那天她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留余地的拒绝后,他怕是这辈子都不愿再在她的身上浪费一点时间了,双方只能落下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交情。 现如今突然找来,秦惜不知其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道还说是因为想要和她在一起,可别了,对方是沈家三少,爱情真心,她哪能信。 “我送你回去。”三少在他的车前站定,放开了秦惜,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回头看秦惜道。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眉眼之间,有些压抑的愠怒,仿佛是遇上了什么让他极其不爽的事情,惹他不悦。 而他的这些情绪,袒露在秦惜的面前时,秦惜顿觉莫名其妙,她自觉没有惹着他,他何须做出这幅模样,摆脸色也要有个度。 这样想着,秦惜心中不觉也有些不快,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消受不起,就这样吧。” 说着秦惜已经转身,想往回走,去坐自己的车回去。 身后先是传来突然嘣的一声,是车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吓得秦惜一个激将,她的脚步一滞,三少已经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道:“行,我消受的起,麻烦你把我送回去。” 留下这一句,三少先秦惜一步,走到了停在酒店门口的秦惜的车子边上,在站在车旁等着的司机有些惶恐,不知所措的表情里,打开车门,兀自的坐进了车子的后座。 司机站在那里,望着秦惜,不知作何反应,正等着秦惜的指示。 至于秦惜,对于三少的举动,她心口一阵郁结,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想要质问三少,情绪一度有些失控,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了心情。 走到车边的时候,秦惜已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和平静,她对着候在那里的司机道:“路上绕个道,先送三少回去。” “是。”司机毕恭毕敬的回答,正准备绕到车子的另一边给秦惜打开后座的门。 秦惜已经先他一步,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进了车里去。 其中的意思明明白白,显然是不想跟三少坐在一起。 当下这样的情况,饶是司机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秦惜与三少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在心里偷偷的抹了一把汗,强打精神的告诉自己做好本分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轮不到他操心,然后才回到了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车子开出鼎盛,驶上了开往沈家方向的环城公路。 秦惜自上车后,就闭目养神,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后座的三少,整个笼罩在阴沉的光线里,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一路上也在沉默。 车内气氛低至零下,安静的可怕。司机胆颤心惊,此刻只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切。 这种沉默和安静,一直持续到车子平稳的停在了沈家门口,司机开腔提醒:“小姐,三少,到了。” 才算结束。 秦惜在司机的话里睁开了眼睛,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那座蛰伏在黑夜里的豪华府宅,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天前,她从这里离开的时候。 这座宅子并不是沈家老宅,勉强来说,应该只算是沈家别院。 因为三少性子野,喜招朋引友,喜爱热闹,时常搞一个派对,是常有的事情。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沈云深在沈家三少成年的时候,便把这别院过到了沈家三少的名下,把三少从老宅中赶了出来,在这安家。 话虽这么说,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沈云深对于三少的偏爱,不过是借着由头给三少独立门户,给其自由罢了。由此外人提起三少居住的这所宅子,都叫小沈府。 “到了,你下车吧。”秦惜收回视线,没有什么情绪的下逐客令。 可她说完后,后座的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定定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后,才开腔道:“你先下去。” 这话不是对秦惜说的,而是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的。 司机自然也知道,他有些为难的坐在那里,不敢有所动作,等着秦惜开口。 他受雇于秦惜,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依照秦惜的指示办事。 又是一阵短暂的安静之后,秦惜总算是道:“你先下去吧。” 司机如获大赦,赶紧下车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等到车内只剩两个人后,秦惜直截了当开口问三少。 今夜闹了一次就够了,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秦惜想一次性和三少说清楚,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应酬就一定要去喝酒吗?”三少不答反问,牛头不对马嘴。 旁人听来许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秦惜却知道,她答:“是。” 尽管秦惜对于酒桌效应,酒桌文化这种交际的方式,谈不上喜欢,甚至于有些厌烦,可她没有办法抗拒。 很多事情都是有规则的,遵守规则,才能从规矩中找到出路,找到致胜的办法。 前提是得先遵守规则,再谈其他的,谁都无法幸免。 “只要你愿意,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一定要。”三少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隐隐散出一些怨怒来。 秦惜不以为意道:“我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这种方式是最有效率的,何乐而不为。” “好一句何乐而不为啊。”昏沉的光线里,三少的眉眼间,出现了戾气。 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在酒店门口的场景,秦惜站在一群男人中,笑意悠扬,谈笑风生。他在嫉妒,就算他心里无比清楚,那只不过是生意场上最寻常的景象,酒局就算再复杂,秦惜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对她有一点的不尊重。 他一样嫉妒,愤怒,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物被别人多看了几眼,他极度不快,试图找那些人要个说法,最后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只能站在一旁,让这样的事情,持续的恶行循环下去。 想标记,想证明,想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可她却首先推开了他,让他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现在可以走了。”秦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 她已经很累了,筋疲力尽,应付完了那些人,她不想再在这里,应付三少了。 让秦惜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三少突然倾身上来,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伸出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转过来。 没有任何预兆,男人就已经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唇。 霎时间,秦惜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震惊之余,还可以感觉得到男人纠缠过来炙热的温度,以一个侵略者的姿态,霸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世界在这一刻变的寂寂无声,唇齿缠绵的温度,炙热滚烫。 秦惜在震惊过后的复杂情绪里,有些艰难的寻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开始反抗。 “你他妈疯了。”秦惜挣扎的推开了三少,捂着嘴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 在三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开门下了车。 彼时已经是夜半十一点多,夜晚降温,寒冬温度冷的惊人,不止的寒风阵阵袭来,冻得人四肢遍骸都觉得冰冷。 秦惜站在寒风里,便是这般感受。 三少跟在她的后面下车,懊悔的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对不起,我没想这样,只是……” 只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也没法解释。可他清楚,他不后悔这样做。 尽管这种行为很是卑鄙无耻,但谁都无法否认他想拥有她的心,是真挚干净,不掺杂一点杂质的。 “不用说了,我会权当没发生过。”秦惜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三少,在他出来后,她抓着车门的把手,又想车门进去。 三少拦下她,逼迫秦惜看向自己,嗓音低沉道:“秦惜,我们好好谈一谈吧,给我一点时间。” 他难得表露出了丝丝的恳求,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难过,无声的诉说着他的困境。 秦惜迎上三少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三少你若是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 “秦惜。”三少喊着秦惜的名字,脸色逐渐变的有些铁青,他提高了声量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我真的改变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三少言重了,我已经不会失望了。”秦惜悲凉的扯了扯嘴角,绽开一抹笑意。 早就在失望中百炼成钢,麻木透顶了,哪里还会再感到失望了,就算她想,也办不到了。 “秦惜,求你了,不要这么说。”三少烦躁的扯了扯领结,以为这样就能轻松一点,排解心中窒息的疼痛。 世上果真是有因果的,他曾加之于秦惜身上的痛苦,正在一点一点的回报到他的身上。 无人知道,他和秦惜之间,缄默不提的一段过往,那时是他,不愿爱她。 秦惜望着眼前的男人,把其溃败看在眼中,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不会在意,此刻心口处却无力控制,蔓延出悲伤来。 “秦惜,对不起,相信我吧,我真的爱你。”三少的嗓音低沉,笃定恳切。 秦惜苦到深处,竟笑了出来,苍白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容,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种什么情感。 记忆卷席着疼痛袭来,秦惜的眸底盈起了湿气,她推开了眼前的人,撕心道:“爱?三少竟开口说真爱,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世间难求啊。” 三少凝望着秦惜,眼睛猩红,他像一头彷徨的猛兽,想起曾经,忽然懂得,此刻他有多难过,曾经的秦惜就有多难过。 比起他,只会多不会少。 人人皆知,沈家三少和秦家大小姐,不适相逢,沈家三少不愿见到秦家大小姐,若是避无可避见到了,也会第一时间逃开。 从表面上看,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是互相看不对眼,沈家三少从来只交志趣相投的朋友,该是和秦家大小姐志不投趣不合,才连朋友都做不了。 可没人通过表面看到根本,他们哪里是做不了朋友啊,是没有办法只做朋友。 “秦惜,以前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三少无力的解释着。 不懂爱的时候遇到了该用真心去爱护的人,他错过了,大错特错,现在懂爱了,想弥补错误,想重归于好,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谁,没有义务更没有那个等待的必要。 “你别说了,既然都说是以前,就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岁的秦惜了,我二十九岁了,沈知,你放过我吧,二十岁的时候我玩不起,如今我不想玩了。所以,你别找我了,你想玩,有大把的人愿意陪你,而我不愿意。”秦惜累极了,她想对于过去,该释怀,去放下。 都是为了自己好。 她曾看不清,执着了很久,过去这对她自己对沈知都是一种灾难。现如今,她学会了放下了,不再偏执,只求他们彼此放过。 不过就是一个再寻常普通不过的故事,女孩情窦初开,爱上了陪自己长大的男孩,而男孩不爱她。 二十岁的秦惜深爱沈知,是一个至今只有沈知知道的秘密,她抛弃了所有女子的矜持和骄傲,为了沈知做了许多的傻事,向沈知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所有的爱意,最后换来的不过是沈知对她避如蛇蝎。 她的爱成了沈知的负担,他想方设法的逃开她,宁愿浪荡于风月,爱其她的女子,也不愿意来爱她。 直到时光漫漫掩盖了她所有的爱意,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她终于不再执迷不悟,不再和深知纠缠。 造化弄人,在她要完全放下的时候,沈知却回头来找她。曾经他弃她真心于不顾,不值一文,现在他却在祈求,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一次。 “我不是玩。秦惜,现在你心里,难道就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我了吗?”三少低低的嘶吼出来,抓着秦惜的肩膀质问着。 多可怜啊,此刻他看起来那般的虚张声势,不愿承认被丢弃的事情。 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秦惜身边一直都没有人,怎么可能,对他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了。 “沈知,我已经不爱你了,请你不要再让我厌恶你了。”秦惜如是说道。 短短的一句话,道明了所有。三少听罢,只觉得五雷轰顶,万念俱灰,脸色逐渐变幻为苍白,唇畔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这场对峙里,三少越是激动,秦惜看起来就越是冷静,她从容地把三少的手拿开,转身上了车。 车子的喇叭声响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司机听到了,赶紧跑过来,朝着沈家三少弯了弯腰,上了车。 直到车子开出去了很远,三少还是保持着刚才的那一个姿势,站在原地,余光看着车子消失在转角处。 他视线有些模糊,原本只是想眨一下眼睛,不想眼角跟着眨眼的动作,滑下滴滴泪水。 樊姨被刚才的喇叭声惊动了,从房子里打开门出来,刚想一探究竟。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大门外的沈家三少,自家的主人,她连忙朝着三少的那个方向走过去,关怀中带着点点欢喜说:“少爷,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等她终于走进了,借着路灯,看清了此刻沈家三少的模样。 樊姨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回过神后,她马上既心疼又担心的问:“少爷,你怎么了?为什么站在这里掉眼泪?” 沈知在樊姨担心的目光里,伸手擦了擦眼睛,苦笑的回答说:“没事,樊姨,我只是觉得很难过,想发泄一下。” “少爷,你别吓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樊姨紧张不已。 三少摇了摇,淡淡道:“没事了,我们进去吧,樊姨,我饿了,想吃鸡蛋面。” 说完他率先往房子走去,樊姨跟在他身后,很想再问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纵使担心,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都能过问的。 …… 傅宁找来的时候,温凉正好在午休。 面对着傅宁的突然出现,她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甚至还有些理所当然的理解。 两人在警局周围就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谈话,到咖啡馆落座后,傅宁坐在温凉的对面,良久都没有开腔。 温凉也不说话,更没有催促,耐心的等待着。 傅宁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温凉,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到甚至嫉妒你。” 不想会是这样的开场,温凉望向了对面的傅宁,不知作何回答。 只有缄默地等待傅宁接下来的话。 “我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我哥,还是顾寒时,这两个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都为你着魔,没有道理可言。温凉,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好?”傅宁情绪开始有些激动,盯着温凉的眸子里,有所怨恨。 温凉哪里说的清楚自己有什么好,自我评价是不客观的,这个问题,她还是不能回答。 于是她只好继续保持沉默,拿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等着傅宁接下来的话。 “我哥哥要走了,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国,我还没有回答他。”傅宁接着自顾说,想起傅止找她谈话的场景。 他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他会给她一笔钱,足够她生活,只是离开后,他不会再联系她了,彼此重新生活,似新生一般,断了关系;二是跟他远走,再也不回来,忘了顾寒时,开始新的生活。 两个选择,都没有给她留任何的余地和退路,傅宁一个都不想选,但傅止却只给了她两个选择,再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留下的话,她就没有哥哥了。离开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顾寒时。傅止在用最极端的方式逼她放弃,用亲情作为赌注,让她断了对顾寒时的所有念想。 傅宁知道,傅止这么做,是为了她好,顾寒时永远都不是她可以拥有的男人,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执迷不悟,没有好结果,不如忍痛斩断。 傅宁懂。 但是傅宁不懂的是,傅止为什么要做财产清算,为什么要拟定转让合同,为什么他要把他拥有的所有的一切,都给温凉。 所以,她找来了。 找上温凉,她至少要让温凉清楚,这些东西,不是她该得的。 这些年来,傅止苦心经营,拼了命的去挣钱,积累财富,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财产,傅止为此付出了多少,不言而喻。 如今,三言两语,就可以对温凉倾尽所有,拱手相让所有的一切。 傅宁不懂,其中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你究竟和我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要走?又为什么,放弃一切?温凉,我哥哥要是真的把那些给你,你敢要吗?”傅宁手握成拳,怒视坐在对面的一脸淡然的温凉。 敌对和愤怒明明白白的,傅宁对温凉,一向如此。 温凉迎着这些傅宁充满愤怒怨恨的目光,还淡定自若的轻笑了一下,语气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傅小姐说笑了,我哪里会和傅先生说什么,至于傅先生的种种决定,你该去问他,而不是来寻我质问。” 说到这里,温凉停了一下,敛去了笑容,冷声道:“最后说到傅先生给我的东西,你问问敢不敢要。傅小姐,我自然是不敢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侵占被人财产的劣根性。用尽手段,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不惜一切赶尽杀绝。我没有那么卑鄙那么下作,做人还是要守着一点原则活着,不能太过分了。是不是啊?傅小姐。” 傅宁在温凉的话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的望着温凉,再细细回想温凉刚才说过的话,她颤声道:“温凉,你没有失忆。” 这个女人,对所有人宣称,她是忘记了所有的恩怨和过往回来的,可刚才温凉所说的话,分明就是在暗指当年温家和傅止之间的旧事,暗道傅止夺取温家的一切,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赶尽杀绝的那段过往。 她记得这些,又怎么可能是失忆了。 所谓失忆,不过是温凉回来寻仇,潜伏隐藏自己的目的的借口罢了。 温凉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没确定也没否认。 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接近尾声了,很多东西,都无需过多的掩饰了。 “你没有失忆,夫人说的没有错,你是回来复仇的。”傅宁的神色有些慌张, 看着温凉,由心生出了阵阵寒意。 想起乔婉月和她说过的一切,她更加笃定,温凉没有失忆,回来就是为了寻仇。 温凉依旧没有回答,任凭着傅宁凭着自己的想法发挥想象,她安静的喝着咖啡,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而傅宁所有的忌惮和惊慌都不是因为她。 “温凉,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不是回来复仇的?”傅宁越是细想之下,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的质问温凉。 “傅小姐希望听到什么答案?”温凉不答反问,盯着傅宁的眼睛很是认真,很是好奇。 傅宁看到这样的温凉只觉得可怕,居然在这场她主动找上的对峙里,心惊胆战地败下阵来。 眼前的温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无助绝望的跪在傅止面前,求傅止放过求他帮帮她的那个温凉了。 傅宁有些艰难道:“温凉,不要,你会后悔的。” “后悔?”温凉似是不太相信的重复了一下傅宁的话,摇了摇头道:“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受过的苦难不会骗人,总归是要向别人讨回来一些,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吧。” “不是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应该相信顾寒时,他那么爱你,这么多年,你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他等了你这么多年啊。”傅宁完全忘了自己来时的初衷。 她曾是那么希望顾寒时和温凉没有好结果,可在温凉有可能做出什么伤害顾寒时的事情时,她竟然开始想要替顾寒时向温凉解释。 爱的卑微,爱到最后,还是无法在一起的时候,只希望他好好的,能得所爱,能被爱,幸福的过一辈子。 温凉不为所动,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她看了一下时间,兀自的站起身来,对傅宁道:“傅小姐,我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没有时间陪你,今天就到这吧,我先走了。” “等等,温凉,你好好想想,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顾寒时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算不能回应他同等的感情,也不应该负他。”傅宁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想抓温凉的手腕,留下温凉。 后者轻巧的躲开,温凉神色清淡,没有多余的起伏,淡淡道:“傅小姐,我和顾寒时之间,怕是轮不到傅小姐指教,傅小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回去告诉傅止,不要白费力气,浪费时间,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会要他给我的任何东西。” 说完,温凉不再逗留,离开了咖啡馆。 傅宁跌坐回座位上,虚无的望着前方,呆坐了一会,有神色慌张的从座位上起来,快步的往外面走去。 她要去找顾寒时,她要告诉顾寒时,温凉很危险,绝不简单。他必须要提防着,不要被温凉设计害了。 可笑的是,傅宁揣着满心的话想要和顾寒时说个清楚,最后却连顾寒时的人都见到。 顾寒时不愿见她,更是把她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中,她甚至联系不到他。 傅宁顿觉深深的无力感,心里绞痛着,终于是认清了温凉的那一句,轮不到她指教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根本就轮不到她指教,对方是顾寒时,她都可以发现的事情,顾寒时又怎么可能一无所察。 傅宁苦笑着,有些自我嘲讽的悲凉。这次离开云鼎大厦,和以往不一样,傅宁走时,心如死灰,只求此生永不再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不想再作践自己,去爱一个不可能的人了。 喜欢和爱,让她不顾一切,放下女子的矜持和骄傲,却追随顾寒时左右。可如今,在温凉回来,她深知顾寒时不会爱她后,她的尊严在叫嚣反抗,不允许她再犯贱。 回程的飞机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降落在c城的机场。 林清微只身站在行人匆忙的机场大厅,身边立着两个行礼箱子, 萧予卿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林清微正在翻看手机相册,相册里是这次旅行拍的一些照片,多是风景。 按下接通建,林清微当即进入状态,变成了那个站在萧予卿身边无往不利的铁血特助,语气公式。 “萧总。” “你回来了吗?”萧予卿的声音从电话那边悠悠传来。 今天是林清微假期的最后一天,萧予卿根据自己对林清微的了解,深知这个女人的性子,掐着时间,算准了林清微该是今天回来,查了从那边回c城的航班,知道她大约会在这个点到达。 因此,一个电话寻对了时间,拨通了林清微的电话。 萧予卿了解林清微,林清微又何尝不了解萧予卿,自然也是猜到了萧予卿打电话来的依据了,看了看四周的景象。 她回答:“刚下飞机,正准备回市区。” “不用回来了。在机场等我,我很快到,机票已经订好了,我们要出个差。”萧予卿不容置疑,也不给林清微拒绝的机会道。 林清微也只是安静了几秒,没有过多的话语,简言意骇道:“是,我在机场等您。” 邢飞扬拿着两瓶水回来时,林清微刚从耳边拿下手机,挂断萧予卿的电话。邢飞扬看到了,一边开了瓶水递给林清微,一边问:“是谁啊?” 林清微接过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淡笑着说:“是我老板。” 知道是谁后,邢飞扬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伸手抓着行礼箱的推杆,和林清微说:“走吧,这个时间,他应该把车送过来了,我们出去等一下。” 林清微朝着邢飞扬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我不能跟你回去了,萧总在过来的路上,我直接要从这里,陪她去出差。” “什么?”邢飞扬有些不可置信的皱眉。 接着他神色不悦道:“你才刚刚回来,她怎么就这么快,一点让你清闲半分的意思都没有。” 想到这,邢飞扬对萧予卿生出许多的不满和怨气来。 今天一天辗转奔波,好不容易才回到c城,邢飞扬已经有些心疼林清微会不会累着,想尽快带林清微回去休息。 现在得知了萧予卿要林清微等在机场,要求林清微跟在她身边出差的消息,邢飞扬甚至觉得很是荒唐。 他越想越心疼,伸出手,把面前的人儿拥进怀里 ,打着商量道:“能不能让别人替你去,辛苦了一天,你需要休息。” “萧总既然打电话过来要去我陪她一起去了,自然是常人替不了的。没事,你别担心了,我会注意的, 我不累。”林清微被邢飞扬抱着,她自然的伸出手去环上了他的腰。 女子的眉眼间出现了依恋的温情,嘴角似有若无的挂着一抹笑意,是享受爱情的模样。 “怎么会不累,这都奔波一天了,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够呛。”邢飞扬接着道,放开了林清微,又想起什么道:“我们刚下飞机,连晚饭都没吃,我不想你去,你真的可以吗?” 林清微笑着点头:“必须的啊,以其纠结这个,不如趁着还有点时间,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邢飞扬知道林清微对待工作的态度,饶是心疼,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带着林清微在机场里走动,寻找可以吃饭的地方。 好不容易选好了一家店,点了餐,还没有上菜,萧予卿的电话又打进了林清微的手机。 林清微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匆匆挂断,对邢飞扬道:“萧总已经到了,现在我要去找她会和过安检登机了,时间有点赶,来不及吃了,我在飞机上再吃点东西吧。你先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回市区再吃点别的,我先走了。” 邢飞扬脸色在林清微的话中,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他看着已经收拾东西整理衣装,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林清微,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被子,被子与桌子相碰,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林清微的注意力。 林清微暂停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邢飞扬,心里明白邢飞扬此时的动作和怒气,所为何事,不免失笑。 怎么有时候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林清微在心中暗暗道。 “怎么了?”林清微走到邢飞扬身边,手搭在邢飞扬的肩膀,柔笑着问。 看他们现在相处的方式和亲密程度,不难看出,这一次旅行,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助益,使他们之间相处和关系,都变的更加融洽更加亲密。 找到了最适合的方法,去和对方相处。 “我不管工作再要紧,总归是你最重要。”邢飞扬伸手握住了林清微放在他肩上的手,斟酌了一会,有些试探的开口:“阿清,只要你愿意,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经过这一次的旅行,邢飞扬不难发现一些端倪,是关于林清微藏在心底深处的向往和渴望,她热爱自由惬意的平静,绝非是商场腥风血雨,激潮汹涌的厮杀。 而邢飞扬想要的,不过就是林清微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可以陪着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总之这一辈子,他算是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他心甘情愿。 “我知道,可我有我自己的理由,那比什么都重要,我必须去做。”林清微安抚的摸了摸男人的侧脸,不清不楚的说出这些话。 然后把手从邢飞扬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来,温声道:“我没时间了,先走了。你吃点东西,快点回去休息。” “我陪你过去。”邢飞扬站起身来,已无刚才的怒气,眸中盛着温柔。 “不用了,安检口就在对面,费这时间干嘛。”林清微拒绝,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邢飞扬依恋的拦下她,竟有些撒娇意味道:“你都要走了,不亲一亲我再走吗?” “别闹。”林清微失笑,环顾了一下周围。 餐厅里有几桌客人,已经大多都注意到了她和邢飞扬,目光或直视或偷偷的看过来,观望着等到着什么。 公众场合,终究是要注意一下影响吧。 “要去几天呢,你舍得吗?”邢飞扬嗓音低沉,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清微,露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 林清微实在招架不住,伸手挡着,在邢飞扬的脸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了一下。 “好了,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后者讨吻成功,心里乐开了花,难得听了林清微的话,目送着林清微离开了。 在安检口和萧予卿一干人会和之后,他们刻不容缓的赶往了出差的城市。 飞机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一点多,回到酒店后,林清微要准备明天开会的资料,熬到了三点。 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不过是睡了三四个时辰的光景。 接着又是一天繁忙的会议,林清微忙的似个停不下来的陀螺,连喊累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在忙,跟在萧予卿身后,妆容精致,笑容无懈可击。 等到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林清微顿觉浑身乏力,眼睛酸痛的几乎有些难以维持清醒,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立刻会房间休息。 可她是从一个酒局回来的,送她回来的是酒局上的一位同行,而立之年的男性,对她的态度很是殷勤,其中的意思不用明说,大家心里都懂。 林清微在酒局之后,实在推迟不掉,只好坐上了男人的车。而此刻,她还必须站在酒店门口,客套地和男人告别。 着实是一个辛苦活。 “谢谢你了,程总,我到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林清微勉强的绽开一个笑容,对着眼前的男人道。 客客气气。 男人哈哈几句,和林清微说什么应该的,又说什么今天辛苦了,是在刻意攀谈,想进一步拉近关系。 林清微只觉疲惫,应付如流。 “林小姐,方便留一个私人的联系方式吗?不满你说,今天我一见到林小姐,便觉惊艳,很是动心。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一说一,希望林小姐不要怪罪我唐突,我是真的很想和林小姐交个朋友。”男人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话中有几分真假,暂且不论。 林清微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轻车熟路的说出拒绝的话来:“程总,你言重了,你是一个爽快人,想必也想和爽快人打交道,我就也直接说了。对不起程总,我向来是个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开的人,实在没有那个和程总做朋友的福气。就因为这样,我男朋友还特地说过我,说我不懂交际,不知多交朋友,实在惭愧。” 男人没想到林清微会这般拒绝,一点机会都没留,略有些尴尬的笑着说:“理解,理解,原来林小姐有男朋友啊。” 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活的太明白了,林清微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那程先生自是不会再浪费多余的时间,多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两人客套的告别后,林清微走进了酒店大堂,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借着这点时间,低头看了一下邮箱里,有没有新的信息。 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朝她靠近的身影。 被突然环腰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时,林清微因为惊吓发出一声惊呼,迅速转头去看身后的人,一颗心似是要跳出胸口。 等她看清了身后的男人是谁后,极度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余悸未过,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嗔怪着对身后的男人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邢飞扬笑容明朗,瞧着林清微生动的情绪变化,还有些得意。 “还能是谁。除了我,谁能这么抱着我的小宝贝,还不被叫警察。”邢飞扬放开了林清微,从背后搭上了林清微的肩膀,与其并肩。 林清微失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中午的时候,她才和邢飞扬通过电话,那时候邢飞扬还在c城最顶尖顶流的会所里,招朋引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而邢飞扬则是避开喧闹的人群,躲在安静的洗手间,好不容易才打通了林清微电话,林清微正在忙,没有时间与他多说,说了没两句,林清微没打个招呼,直接挂了。 邢飞扬知道,她是去忙了。 回到会所包厢后,面对着一室的热闹,邢飞扬顿生无趣,完全没了兴致。 从前明明最享受最乐在其中的场合,现在只觉得吵闹和乏味。 没坐多久,邢飞扬就抛下所有,定飞机,飞来找林清微了。 他担心她,想念她,想立刻见到她。 林清微没有和他提起过出差的地点和落脚的酒店,邢飞扬还是通过其他渠道拿到了这些信息,可谓是突破了重重的困难。 才见到了林清微,很是不容易啊。 “我想你了。”邢飞扬直截了当道。 林清微已经习惯了邢飞扬这样直接的诉说感情,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正好这时电梯门停在面前,打开了。 他们走进去,林清微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订房间了吗?” 邢飞扬做可怜状的摇摇头,像条跟屁虫一样,跟在林清微的身后进去,装的特别可怜兮兮的搂着林清微求收留。 “林清微小姐姐,我来这里就跟着你混了。你可得罩着我,我现在身无分文,连酒店都住不起了,你要收留我。” “少贫。”林清微敲了敲邢飞扬的头,这等套路和没说根本没差。 邢家少爷邢飞扬,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身无分文的一天。 “我不管,我就是赖上你了。”邢飞扬凝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清微,亦假亦真道:“我怕我再不来,我家小宝贝,就要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男人,给盯上了。我可不乐意。” 林清微愣了一下,听着邢飞扬这意有所指的话,想起了刚才在酒店门口的那一幕。 第一百九十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她淡笑着问:“你看到了。” “岂止是看到了,还是从头到尾,观摩了全程,据我观察,那个男的比我老,没我帅,身材没我好,戴的手表牌子没有我的好,穿衣品味没我好,总之样样都不能和我匹敌。”邢飞扬嘴特溜的说了一大串的话,几乎是把刚才那程先生批的一无是处,比起他没有一点的可取之处。 林清微当做没听到,权当没听到,不与邢飞扬同流合污,对人家品头论足。 至于邢飞扬明明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却没有出去,这对于林清微和那程先生都是一种尊重,是一种谦逊的修养。 邢飞扬也不用林清微搭理他,他就是那种搭个戏台子,一个人可以演完一整场,也让观众觉得不会无聊的那种人。 接下来,邢飞扬就外表道内在,全方位的评价了那个程先生。 整个过程中,只有在最后的那一句,他对程先生才有了一句算的上是好的评价。 “不过,那个男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林清微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颇为无奈道:“行了,邢大公子,你说的都对,前世界你最完美,全身都散发着光芒,迷人,超级有魅力。别说了行吧,别说了。” “我怎么听着这么敷衍呢,林清微,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邢飞扬追上林清微。 两人打闹的回到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温顺小奶狗,瞬间变成了凶狠的大灰狼。 当林清微被压在沙发上吻的七荤八素的时候,她都有些后悔同意邢飞扬跟她住同一个房间了。明天一大早,她还要起床准备萧予卿会议需要用到资料,眼下被邢飞扬缠着,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林清微正这般想着,邢飞扬已经又缠了上来,似是为了惩罚林清微分心,他轻轻的咬了一下林清微的唇瓣。 细微的刺痛让林清微不禁蹙眉,一阵失衡的离心力,她已经被邢飞扬抱起,往房间浴室的方向走。 “我的小宝贝工作辛苦了,走,我们洗澡去。”邢飞扬的嗓音低沉魅惑,染上了情~欲。 落到林清微的耳朵里,痒痒的,她缩了缩身子,躲在邢飞扬的怀里,并没有拒绝。 …… 第二天林清微起床梳洗的时候,看到脖子上一个青紫的吻痕,微微蹙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床上还在睡着的身影,叹了口气。 许是因为年龄的差的原因吧,邢飞扬有时候不顾场合的孩子气,林清微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林清微只好用遮瑕膏遮了几遍,才算是淡化了脖子上的痕迹,化上了精致的妆容,换上简练的职业套装,从沙发底下找出高跟鞋穿上后,出了门。 接下来就是一天繁忙的工作,数个不同场合的会议,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途中还错过了邢飞扬几个打进来的电话。 中午还因为酒局,拒绝了邢飞扬一起用餐的邀请。 直到下午五点半过后,签约完成,林清微总算是偷得一些闲时,给邢飞扬回了一个电话,约好了晚上的晚餐。 两人多聊了几句,恰巧在林清微将电话挂断的时候,萧予卿寻来了。 “林特助,晚上有约了。”萧予卿意有所指的勾唇一笑,柔媚至极,肯定地说到。 想来是刚才萧予卿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林清微挂电话前的那两句无关重要的赴约的承诺。 林清微没有否认的微微颔首,淡然道:“萧总。嗯,晚上是约了人。” “那还真是可惜,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还想着,若是林特助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今晚一起用餐呢,怎想这般不凑巧,该是注定没有这个缘分吧。”萧予卿摆出颇为可惜的样子道,话说的似真似假。 林清微脸色平静,视线淡淡的瞧着萧予卿,不知这个女人突然的热络是为了什么,心中多出了许些猜测。 毕竟她和萧予卿之间,从来都只存在着工作上的紧密联系,私底下的交情实在是两三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程度,平日里她们会在同一个餐桌出现也是因为工作,这么些年,私底下着实没在一起用过一次餐。 此刻萧予卿这个似真似假的邀请,林清微一时之间,不知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萧总言重了,若是萧总真有邀约的意思,我们在一起工作,以后会有机会的。”林清微淡笑了一下,滴水不漏的回应。 萧予卿听着,静了几瞬,笑的更加妩媚,美艳到极致,风情万种,是这么久以来,难得对林清微表露出这般好脸色。 笑罢,萧予卿才意有所指道:“林特助,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我倒是觉得,今日错过了,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林清微听着萧予卿的话,本来不愿深思,过度分析,可萧予卿的目光凛凛,望过来仿若藏了许多东西,总让林清微觉得,此时的萧予卿,有些心思难测,话中有话。 可她实在没有头绪,萧予卿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她往深了想,想到自己的隐藏的身份和秘密。 林清微不禁变的谨慎提防起来,看向萧予卿的视线也变的有些复杂。 “林特助,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是害怕我仗着是你上司的身份,强迫你陪我,坏了你今晚的约会。”萧予卿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林清微的眼光中的异样,压下心中诸多翻涌的情绪,话中有些打趣地成分,随即她淡淡一笑,接着道:“放心,我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佳人有约,我哪里忍心破坏打扰,不会耽搁了林特助今晚的约会。” 林清微的脸色在萧予卿的话中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并不是心中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或是对萧予卿的提防少了一丝一毫,仅仅是因为经过多年的磨练,她早就已经学会了怎样快速地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了。 方才短暂的表情失控,对林清微来说也是少有的,只能说,萧予卿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林清微正欲开口,同萧予卿客气一句,萧予卿没有给其机会,抢先道:“晚餐愉快,林特助,再见。” 因此林清微只好接道:“谢萧总,希望如此。” 萧予卿淡笑的越过林清微,走到电梯口前按下控制键,等着电梯升上来。 林清微回身看了一眼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萧予卿,回过头,正欲离开,身后忽而又传来了萧予卿的声音。 “林特助。” 林清微闻言回身,对着依旧背对着她的萧予卿的背影微微颔首道:“萧总,有何吩咐。” 十足公式的对话。 “自第一次见你,细想起来,竟过了些年头了。”萧予卿背对着林清微,声音背难得轻柔,有些感慨。 林清微微微讶异于萧予卿突然模模糊糊透露出来的柔软,不知萧予卿提起这话,有何深意,唯有跟着萧予卿的话回答道:“是有些年头了,萧总怎么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这些年你做的很好,而我……呵,也真是个笑话……”萧予卿话音低沉,有些自嘲的意味。 林清微的心绪瞬间紧绷,脑海中几乎笃定了一个想法。 萧予卿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林清微嗓音不甚冷静道:“萧总,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厢林清微话音刚落,紧接着响起了一声电梯到达的提示声,金色与银色相映交汇,在清冷的灯光下,映照出点点闪烁的细碎冷质光芒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于这点点光芒之中,萧予卿不发一语,优雅至极的走进了电梯里,留给林清微的只是一个无声的背影。 电梯门很快关上,屏显上的楼层数开始减少,不断下降。 有一会,林清微才有些艰难地把目光收回来,若有所思。 …… 回到酒店的时候,邢飞扬不在,短信方式发来一个信息,说了餐厅的地址,还有两三句情话。 林清微看完短信,将手机放下,一边解下耳环,一边往房间里面走。 忙了一天,她想洗个澡再去。 抓紧时间卸了妆,林清微便挑了一件她尚且称的上喜欢的黑色连衣裙,走进了浴室里。 等她洗了澡,化好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准备出门的时候。 酒店的房门忽而想起了几声门铃声,林清微被吸引,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开门,心中还猜想着门外的人会是谁。 邢飞扬早在她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出门了,说好了餐厅见,应该不会是邢飞扬,林清微不知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来,直到她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女子时,她心中淡笑了自己一下。 根本就不用想太多啊。 林清微将门打开,还未开口,门外的女子便率先礼貌客气道:“林小姐,打扰了。” “客气了,有事情找我吗?”林清微也礼遇的回应道。 “是,林小姐。前台收了一件物件,是一位叫邢飞扬的先生差人送来给林小姐你的,前台代收后,我们不敢耽搁,将东西过了安检后,马上就拿来给您了。”女子说着将一个四方的盒子递过来。 林清微听得邢飞扬的名字,便接了过来,捧在手里,随手解开了盒子上粉红色绸带,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款当季流行的银色细跟高跟鞋,价格不菲,造型精美。 林清微浅浅一笑,心中有些柔软,盖上鞋盒的盖子,对着来送鞋子的酒店工作人员,浅笑道:“麻烦你了,谢谢。” “林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如果您收了,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送鞋来的女子礼貌客气道。 林清微回应了一句,送走了人,便将门重新关上了。 拿着鞋子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像个按耐不住喜悦和欢喜的小女孩一般,开始试穿。 等她换上邢飞扬送的鞋子,走到梳妆镜前左看右看,自顾的笑了起来,两颊含春,心中皆是甜蜜。 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对一个人充满期待,控制不住打从心底觉得欢喜,弥足珍贵的激动不已。 林清微心情开怀的出了门,去见那个可以在她心尖上起舞的男人。 抵达餐厅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时分。 白天阳光明媚的天气,在这个时候,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冬雨。 尽管这个城市位于亚热带,白天时,迎着和煦阳光,并不会觉得冷,甚至如置身回暖的春天;现在伴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雨,温度迅速降了下来,寒冷潮湿。 林清微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便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躲进了从餐厅门口过来迎接客人的侍者伞下,快步的走进了餐厅里。 进到餐厅,林清微刚刚站定,马上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上来,询问她是否有预约等基本情况。 看样子,男人应该是这家餐厅的大堂经理。 林清微简单的向那个男人说了一下情况,提了邢飞扬的名字。 男人听到邢飞扬三个字,看起来精明至极的脸上霎时堆满了笑意,对林清微的态度,比刚才林清微方进来的时候更加的热情殷切起来,引着林清微往餐厅的二楼走。 跟着男人上了二楼,不远不近,林清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另一边,偌大的空间中央,巨大的水晶灯下的邢飞扬, 男人一身暗红色的合身西装衬托出他傲人的挺拔身姿,水晶灯的光芒在其身上落了一层清耀光辉,辉映地他就像是一个从光芒之中走出的矜贵王子,高贵到极致,让人觉得多看几眼几眼就自行惭愧,心生卑微;偏偏又移不开目光,只能直直的盯着。 林清微也不能幸免,一双眼睛难掩惊艳的看向邢飞扬,甚至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忘了走近他。 领着林清微上来的大堂经理,见到此情此景,心底跟明镜似的,赶紧识趣的稍无声息地转身下楼离开了。 正当邢飞扬和林清微两两相望,情真意切时,林清微大衣口袋中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暧昧的宁静。 林清微有些后知后觉的拿出手机,在看清了屏幕上的来电联系人的显示之后,瞳孔微微收紧,心跳放缓的侧漏了一拍。 随后就是有些慌忙的接通,对着电话那边道:“先生,您找我。” “可不是。”屏幕那边的男人似是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是轻松,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和威严。 林清微无言以对,等着屏幕那边的男人接下来的话,心里的紧张,松懈了一些。 “那边下雨了,看天气预报,这两天会降温,你出入左右多穿点,别着了寒。”男人声音很快就接着传过来,字面上听起来,是关怀备至,可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和关怀。 仿佛例行公事,随口一说。 至于话里话外隐含的意思,则更耐人深思。 这个男人,对于林清微的行踪了若指掌。实在是可怕。 林清微却顾不上在乎这些,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回道:“谢先生关心,我会的。” 男人又是清浅的笑出了点点声音,足以让林清微察觉到,他语气染上丝丝闲散的轻松道:“你不必绷的这般紧,我这次找你,是好事。” 好事?!!林清微不敢细想这好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心里生出了许多的失落。 对于她来说,好事只有那么一桩,就是给她想要的自由,其余的,不过是另一种意义的灾难罢了。 “先生,若是您口中的好事,与我心中所执着期待的一致,那便好了。”林清微难得在这个男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失落,苦笑着。 这般说着,她朝着邢飞扬凝望过去,邢飞扬也正直直地凝望着她。 林清微感觉的到邢飞扬想过来的热切,应该是看到她在接电话,不好打扰,才耐着性子等在那边。 “若无说就是呢。”男人沉沉的声音,字字清晰的落进了林清微的耳朵里。 他说的那般笃定,使得林清微心脏瞬间紧缩,精神都极度紧张专注起来,喃喃道:“先生……” “清,你自由了。” 男人平静的道。 林清微的心口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像遭受了一记重击,身体顿时似是被抽干了力气,有些站不稳。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于她来说,是最昂贵的救赎。 “先生,你的意思……”林清微喉咙干涩,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便再难说下去。 “c城那边的痕迹,我们会处理掉,属于你的东西,你直到在哪里可以寻到。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从此刻开始,给你自由。”男人嗓音依旧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没有一丁点过多的情绪。 林清微有些失神的恍惚,视线逐渐变的模糊,她用手去擦,指尖是微凉的液体。 身不由己,是过去缠绕着她,如同梦魇的一个词汇。 这一瞬间,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梦魇,重获新生了。 “先生……”林清微喉咙发哑,想问些什么。 屏幕那边的男人没给她机会问出口,淡然道:“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不要过问。” 林清微在男人的话中,迅速寻回了自己的理智,当即懂了,向男人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唐突了。” “说点开心的吧。”男人不把林清微的话放在心上,转了话头:“清,以后对于你来说,国内可能不适合你了,阿凉曾和我提起过,你和她说过,如果有机会,要到国外寻一个好去处,我觉得甚好,你觉得呢?” 男人的声音温温和和,低沉好听,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不舒服。 只是他话中的意思,林清微心底清清楚楚,更明白她自己没得选择。 尽管如此,林清微能做的,也只是对着电话那边,言听计从道:“是,先生,我明白。” 这样说着,林清微看向另一边邢飞扬的目光,又变得模糊不堪起来,心口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酸涩难受,憋得慌。 邢飞扬于她而言,是一个无法预料的意外,曾以为这意外只是一道绚丽的彩虹,给她一时欣喜和安慰,不长久很快就会消失。 可逐渐的,她开始明白,一旦见过彩虹的绚丽,触摸到其的光芒,这辈子,就很难再看进其他的风景了。 哪里是不长久很快就会消失啊,分明就是惊艳到永恒。 男人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许,声音总算是显露出了几丝的真诚道:“清,这许是我最后一次强人所难了,电话挂断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对啊,结束了,不用再受制于人,不用再身不由已,活成自己,天下之大,不会再被任何东西束缚了脚步。 林清微很想问些什么,很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知道,正如男人所说的那样,该她知道,她都知道了,不该的,不要问,是对她最好的善意。 林清微清清了嗓子,说的诚恳且艰难:“先生,您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您放心,最后一件事,我也会做的很完美。” “谢谢你,清,希望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男人的声音通过电路传过来,有着似真似假的真诚。 最后一次联系,该说的说清楚,两不相欠。 林清微微微动容,安静了几瞬,想起了什么道:“先生,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来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方才不久,萧予卿和我说了些话,虽不明不白,但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男人听着并不意外,淡然道:“她知道的只有你不是她的人罢了。仅此而已。” 短短的一句解释,林清微便明白了,萧予卿在他们那群人的圈子里,称不上什么重要的角色,可忽略不计,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让林清微颇为意外的是,萧予卿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单纯,是埋在她身边的一个眼线后,居然轻易的就放过了她。 现在回想起,她与萧予卿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对话;林清微才终于明白了萧予卿话中的深意,和其表达出来的意思。 萧予卿放过了她。 男人似是觉得无需多说什么了,想结束通话道:“该说的都说罢了,就这样吧。” “等等,先生。”林清微忙叫一声,她知道这个电话挂断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她再也不会再接到男人的电话,更无法再接触他们那群人的圈子。 于他们而言,告别,意味着此生生死不复相见。 “你说。”男人沉声道。 林清微随即问道:“我还能再联系一下她吗?” “清,有些联系,贵在不联系。”男人没有直接给林清微一个答案,模棱两可的话,似是表达不会干涉林清微和林清微口中的那个她,她们之间的联系和相处状态。 也像是一种建议,建议林清微放下过往,不再回头,有些问候,放在心里比问出口,更加珍贵。 “我懂了。”林清微心思透彻,回应着。 “好,珍重。”电话那边男人的最后一个字音短暂的传过来,紧接就是电话挂断的一声提示。 “先……”一句道别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林清微。 这样也好,林清微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放回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电话已挂断,一切,真的结束了。 邢飞扬注意到林清微通完了电话,忙从那边走过来,走到林清微身边,才一眼看清了刚才因为距离,没有注意到的林清微脸上有些难过复杂的神色,眼周的红,还有眼眶里藏着的湿润。 几乎是一瞬间,邢飞扬的心就慌了,他伸出手捧着林清微的脸,让她看向他,神情担忧问:“怎么了?接了什么电话啊,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不开心了呢,我们清微。” 他心疼的紧,双手缠上林清微的腰身,微微低头,额头抵着林清微的额头,用他那一双湛黑色光芒闪烁的眸子,直直的望进去林清微盈着水汽的眸子里,嘴上接着道:“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记住,从今往后,邢飞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林清微天天开心,让林清微快乐。如果林清微不开心,林清微不快乐,一定都邢飞扬的错,我可不会轻饶了我自己,惩罚自己,交由随林清微教训发落。” 邢飞扬诚恳至极,真情实感地向林清微袒露自己心中的感情和柔软。他很想给自己的承诺加上一个一辈子,或者永远的期限。 细想之下,他又觉得,说没用,未来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就不必说太多了。 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哪里需要说那么多。 “瞎说什么,只是灯光有些晃眼罢了。”林清微眨了眨眼睛,伸手把所有的湿润都擦了去,从邢飞扬的包围中走出去,走往餐桌那边。 口头上还故作轻松愉快道:“邢公子今晚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般隆重,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偌大的空间,金碧辉煌,处处透出价格不菲的庄重来,整个二层,只有他们二人。 正值用餐时段,林清微想起刚才从楼下上来时,一楼那座无虚席的光景,二楼又如此冷冷清清。 按照邢飞扬一向行事的风格,林清微无需过多细想,就知道这邢家贵公子,应该是花了大价钱,把这二楼给包了。 邢飞扬感觉地到的林清微心中有事,又可以从林清微避而不谈的态度中明白,林清微并不愿意和他说,他也没有深究,笑了笑,便跟上了林清微,顺着林清微的话,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这是邢飞扬对待林清微的态度,绝对的尊重和爱惜,不会更舍不得让林清微从他这里感觉到半点强人所难的不愉快。 林清微也笑,冷清的灯光下,眼角还有点滴晶亮的泪光。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邢飞扬把所有能想象地到的浪漫,都给了林清微。 灯光昏黄温暖中,摆放在桌子中央的烛台,烛火摇曳,四周的景象都变的模糊起来,最后一道甜点上完,小提琴悦耳的曲子也戛然而止,侍者有条不紊,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邢飞扬从对面站起身来,走过来坐到了林清微的身边,抓起林清微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过,有些惋惜道:“本还准备了一些东西,可惜天公不作美,雨说来就来,这一次只能作罢了,你放心,等回了c城,我一定会给最好的,然后,阿清……” 邢飞扬欲言又止,笑意温柔,颇为神秘地接着说:“算了,算了,先不告诉你,等到了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想给林清微的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仪式,只有最好的,才配的上林清微,到那时,他希望林清微已换了一个身份。 成为邢太太了。 邢飞扬想的这般好,这般周全,想着今日没有机会炸响的绚烂烟火,以后总会璀璨的绽放。 可他后来才明白,林清微并不愿给他一个机会。 后来很多年,邢飞扬都在想,想知道一个答案。林清微做出决定的时候,是否有一瞬的犹豫和不舍,想没想过,他会难过。 林清微精致秀美的面容上清浅的挂着一抹笑,柔美勾人,她今夜贪杯了些,喝多了酒,此刻脸颊微红,目光有些涣散的迷离,望向邢飞扬,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根心弦,霎时难受的眼睛发涩。 为了不让邢飞扬发现自己的心思,她难得主动的环上邢飞扬的脖子,下巴抵在邢飞扬的肩上,声音不甚是平静道:“邢公子,你真会安排,最是会逗人开心,” 邢飞扬轻笑,又觉得林清微这话说的不甚正确,深情的纠正道:“我以后,只想为你安排。相信我,阿清。” 他说道最后,手上施加了多些力气,更加珍重的抱紧了怀里的林清微。 爱上林清微,对于邢飞扬来说,是褪了一层皮的修炼,他获得了重生。 拥抱是最近的距离,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近,胸膛相贴,两颗心离得那般近,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相互拥有的错觉。 拥抱又是最远的距离,靠的这么近,彼此却看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无法通过彼此的目光,分享心底最深的情感。 譬如现在,邢飞扬看不到林清微发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落泪的面容,更看不到林清微眼中万念俱灰的绝望,不得不为的抉择。 “邢飞扬,我们回去吧。” 再开口的时候,林清微的声音已找回平日里的三分平静。 足以掩饰太平。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邢飞扬叫了专车,他们一下来,便有人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接他们坐进了车里。 车窗外面是倾盆大雨,倾注而下,丰沛的雨水不断落坠,洒落,似乎要把整个城市冲刷的干干净净才肯罢休。 车子在环城公路上平稳的行驶,司机比以往多提了十二分的专注,目视前方。 林清微缩在邢飞扬的怀里,似一只慵懒乖顺的猫,无需刻意做些什么,就已经足够夺人心魄,勾人心扉。 邢飞扬虽敏感的察觉到有些说不出的异常,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将这点感觉抛诸脑后,全然沉迷在林清微此刻对她的依恋里。 心猿意马。 车子很快停在了酒店大门,两人从车上下去,在邢飞扬同司机说话的时候,林清微率先走进了酒店。 邢飞扬唤她等,她没有回头。 好巧不巧,林清微走进酒店大堂,方在电梯前边站定,电梯门就打开了来,她进去后,眼睁睁的看着邢飞扬着急的奔来,却还是按下按键,关上了电梯的门。 邢飞扬颇为莫名的站在已经上升的电梯门前,手急切的按着控制键。 林清微的异常让他心慌害怕,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往一个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发展到最后,结果肯定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一趟电梯上到二十五楼,邢飞扬一颗都不敢耽搁地跑到林清微所在的房门口,还未敲门,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昏暗中伸出一只葱白的手,将邢飞扬拉了进去。 没有说话的机会,邢飞扬的唇已经被女人湿热的唇堵住了,火热到接近不留余力的索取的渴求。 林清微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已经轻松的脱下了邢飞扬遮寒的风衣。 房内没有开灯,微弱的光线从窗户那边通过窗透纱帘子洒进来,邢飞扬拥着林清微的双手感觉得到,怀中的女人身上只余下一身单薄的衬衫,下身已褪去了衣物。 光滑的双腿裸露在冰凉的空气里,他摸着,掌心传来阵阵凉意。 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林清微终于从邢飞扬的唇上移开,骑坐在男人窄劲的腰身上,手指飞快的在解男人的衣扣。 邢飞扬在情迷之中,抓住了林清微的手,气息并未平复过来,喉头发紧的呢喃道:“清儿,你怎么了?” 这么多的失常,终于让邢飞扬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迷茫,而在这之后藏着的就是无边的害怕。 是的,害怕,害怕失去。 林清微的轻笑出声,嗓音在黑暗中格外的悠扬空灵,蛊惑人心道:“没事啊,今晚你做的那么好,我在奖励你。你别想太多,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可不知为什么,清儿,我害怕,你今天有点奇怪。”邢飞扬牵着林清微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坦言自己的恐惧。 林清微心下一动,黑暗中,没人看的到,她眼中的绝望。 怎么就当真动了心呢,若是知道这结果,当时她该坚持把那出租车让给邢飞扬才是,这样一来,也许他们之间,便了无缘分了。 也就不会有当下的心如刀绞。 “你想多了,听话,别想了,邢飞扬,我累了。”林清微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来,深情的吻住了邢飞扬的唇。 尔后便是两人无尽的沉沦,一发不可收拾了。 拥吻间,邢飞扬伸出手,摸索的按下暖气的开光,和控制窗帘关闭的按钮,遮光的窗帘缓缓落下,房内陷入了更加稠密的黑暗。 随后,他拥着女人柔软无骨的身子,反客为主,取得了主动权,将林清微压在了身下。 拥有她,绝对的拥有她,只要拥有,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邢飞扬心里脑力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念想,不留余力。 情动一夜。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遮光窗帘依旧紧闭着,房内光线昏暗,看什么都不太真切,模模糊糊。 邢飞扬只觉身上有点滴酸痛,翻身微眯着眼睛,去摸身边的位置。 寻不到想念的体温,他蓦然睁开眼睛,挺身坐起,环顾了一圈房间,没寻到林清微的身影,他心慌不已,随手拿起穿边的浴袍穿上,一边往房间外面走,嘴里一边唤着:“阿清,你在吗?” 转进套房的客厅,还是寻不到林清微的身影。 邢飞扬心绪已然开始慌了,加快脚步走进浴室寻找,等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找不到林清微,甚至于找不到一丁点关于林清微的行李时。 他整个人都彻底地陷入了一种惊慌失措的恐惧中,后知后觉的去拨打林清微的电话。 耳朵里传来的却只是一道女人机械的重复的声音。 林清微的电话关机了,根本就打不通。 “阿清,阿清,你别吓我……”邢飞扬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口中念念有词,几瞬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上只着一件遮身的浴袍,转身奔出了房间。 全然不顾一路上各种异样的眼光,风风火火的奔到酒店大堂前台处。 “2518的林清微小姐呢?她去哪了?”邢飞扬站在前台前,对着坐在办公区里面的酒店店员,没头没脑的问。 酒店店员尚没从邢飞扬这一身打扮中寻回逻辑,又被劈头盖脸的丢下两个问题,尽管努力冷静,还是有些不了解事情状况的回答道:“先生,对不起,客人的行踪,我们酒店是无从过问的,恕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邢飞扬的问题的确是问的不合常理,加上这一身打扮,酒店店员心中隐隐的生出了些许的担忧。 “少废话,告诉我,她从酒店离开了吗?”邢飞扬不理不顾,憋红了眼睛,怒视着眼前无辜的人。 那被邢飞扬怒视的店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敢轻易回答,唯有脑海中飞快的回想着林清微早上是否从酒店离开,心中有了答案。 林清微生的好看,气质斐然,自入住那天起,这个店员便记住了林清微的模样,她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和2518那位林小姐住在一起的邢先生,只是问及林清微离开没离开酒店,她想没有必要隐瞒。 想到这,那酒店店员便回答邢飞扬道:“是的,邢先生,林小姐在好像是在一个时辰之前,离开的酒店。” 明明是住在同一间房间的亲密关系,昨日出双入对,格外甜蜜;可确得寻她来问林清微是否离开了酒店这个问题?! 酒店的店员想到这里,看着眼前打扮过于随便,却难掩英俊卓然的男人,心里不禁多了很多的猜想。 数年接受的肥皂剧狗血剧的洗礼,使她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脑补出许多的故事来。 邢飞扬得到答案,心霎时凉了半截,不再废话,转身往电梯走,拿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几声响铃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颇为冷淡的女声。 “喂,邢公子。别来无恙啊。” 邢飞扬没有一点废话问候的意思,直接问:“阿清呢,她在你身边吗?” 电话那边的女人低低的笑了笑,说出来的话有些刺耳:“邢公子给我打电话,原来是为了找人的啊,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林特助昨日请辞的邮件发到我的邮箱里,早上我已经处理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她的老板了,自然也就管不着更无权过问她的行踪了。” 虽没有明确的回复,可女人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她对林清微的去向一无所知这个信息。 邢飞扬垂在身侧的左手陡然握紧,骨节泛白。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他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一言不发,正想默默的挂断电话。 屏幕那边却又传来了悠扬的女声,冷淡傲慢:“邢公子,有些人,该是不属于你的,或早或迟,都会离开,看在朋友一场的情分上,我好心奉劝一句,莫寻,放下,不然只能是伤了自己。” 女人的话里有话,模棱两可的话,似是在告诉邢飞扬,她知道的,比他多的多。 邢飞扬自然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握着手机有些失控地对电话那边的嘶吼道:“萧予卿,你说清楚,你知道什么?知不知道阿清去了哪里?” 萧予卿冷冷发笑,没说清楚也没有隐瞒:“我知道,这么多年,我都被她摆了一道,商业间谍当的着实好。其他的,我知道的和邢少爷知道的,没差了。” 相识已久,萧予卿这般说了,邢飞扬自是知道不假。 最后一丝希望被扑灭,商业间谍几个字也让他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脚跟,心如死灰的挂断了电话。 脑海中就像是放加速电影一样,飞快的播放着他和林清微从相识至今的每一幕场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对林清微,竟知之甚少,除了名字和工作,他甚至连她的来处,她的归途都一无所知。 更不可能知道,林清微离开,有可能去哪里。 “阿清,你骗了我。”邢飞扬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脑海中是昨夜他们二人缠绵欢好时的情话。 林清微分明是说过的,她说别多想,她说没事。 可邢飞扬忘了,从始至终无论他怎么追问,怎么纠缠,林清微都没有开腔答应他,不会离开。 “你既有本事骗我,难道真当我没有找到你的能力。” 最后,邢飞扬几乎是笃定了什么心思,喃喃出这一句话。 接着拿起手机,不停的拨出电话,调动邢家所有的势力,开始寻找林清微的踪迹。 邢家是军政世家,寻一个人,他就不信,还能寻不到。 回到房间后,邢飞扬强压着心中闷堵,稍稍冷静。再次巡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才终于在床头柜的桌面上,找到了林清微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只言片语,是一句‘说好的不反悔,我玩腻了,分开吧。’ 邢飞扬心脏一滞,跳动那般艰难,呼吸缓慢且困难,倒在床上,脑海中出现了他刚和林清微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定下的约定,两厢情愿的时候就在一起,只要有任何一方不想再继续下去,可以离开,干脆利落,另一方绝不许纠缠,相忘于生活。 遥想那是,他笑意悠扬,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自认为感情就是那么一回事,拿得起放得下,素来是他独有的本事。伤心失意,向来都是别人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也许根本就不敢想象,有一天,被抛下的会是他自己,走不出来,将所谓的约定抛之脑后的也是他自己。 “林清微,你他妈真狠。”邢飞扬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清冷的灯光下,有晶亮的液体自他眼角流出,浸湿了他太阳穴后的头发。 这么久以来,他战战兢兢,屡屡试探,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第一百九十一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这么久以来,他战战兢兢,屡屡试探,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果真应了因果报应那句话,他曾负了别人多少的情分,现在都被林清微还到了他的身上。 “你真的,不曾动过心吗……” …… 接连五日,收到的都是不甚乐观的消息。 五日内,邢飞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为了找人,甚至妥协的回去求了素来与他不合的父亲。但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是一无所获。 林清微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所有的客运,酒店,监控系统等,都找不到她一点痕迹,她似是人间蒸发。 找到最后,邢飞扬都绝望的生出了不现实的怀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林清微这么个人吗?为什么找不到,更甚于连一点痕迹都不曾有,她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从他的世界,抽离的干干净净。 没有结果,邢飞扬将近癫狂的加大搜查的力度,终日浑浑噩噩,只有林清微这三个字,能给他一丁点的清醒。 邢父怒其不争,在确定找不到人后,收回了所有的资源,不再提供帮助,还不惜用武力把邢飞扬变相软禁在邢家老宅。 后来,邢飞扬荒唐了很久,直到在这场终究会辜负他的寻找中,挣扎了一年之久,才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了,逐渐恢复到常人眼中的正常。 只是,他不爱笑了,冷静自持,对谁都沉默寡言,世界各地的跑,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没有一天停止寻找。 正因如此,在林清微离开的第五年,三十而立的邢飞扬在异国他乡的风情小镇,明媚灿烂的阳光下,寻得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安静的嗮太阳的林清微,许就是时光辜负了他五年之久,还给他的回报吧。 他站在广场那边,脚步颤抖的向她靠近,本以为经历这么多,早就情能自禁,可目光逐渐模糊中,他明白,对她,他从来都做不到情能自禁。 白鸽落在椅边,林清微伸手去摸它洁白的羽毛,那白鸽竟不躲,可见它也林清微已形成一种绝对信任的心理。 邢飞扬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温煦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他看到,她嘴角缓缓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美好的不真实。 他想唤她的名字,却唇齿瑟瑟,挣扎许久,才低微艰难的叫出那三个字,奈何声量太小,只落尽他自己的耳中。 尔后,就是持续的尝试,也不知是第几遍,他的声音终于触及了她的耳膜。 林清微不知怎么形容她那时的心境,只是拿着饲料喂鸽子的手顿住了,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她的耳中再也听不到起来的声音,直到第二声她熟悉的声音落进了她的耳朵。 她还是不可置信,仿若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才敢转头看向声源处。 他和以前比,好像不太一样了,可又好像哪里都没变,还是她心中的模样。这是林清微看清邢飞扬时,心中冒出第一个想法。 和她想象中盛大的重逢一点都不一样,更多的时候,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一声硬物坠地的声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洒落一地的饲料,本来盛放饲料的银白色铁盒滚到一边,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不知晃花了谁的目光。 白鸽受惊展动了翅膀,飞向了高空,盘旋着,犹豫着,最后吸引来了三两个伙伴,才又试探地落下,停在饲料洒落的地面上啄食。 太突然了,太过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林清微不知作何反应,呆坐在长椅上,脸上的表情错愕中藏着常人理解不了的百种愁肠和狂喜。 她已经留长头发,深栗色的波浪大卷,披散下来,随着来去的清风,轻轻飘荡。 是过了多久呢,邢飞扬终于站到了林清微的面前,过来时惊动了啄食白鸽,鸣叫着飞起。 终于,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两步之遥。 他逆着光,垂首看她,不难清楚的看到他眼眶猩红;她仰起头,依旧是那般精致美好,淡妆相宜,眼中盈着水汽,表情却是记忆中淡淡的样子。 也不知两两相似着沉默了多久,邢飞扬率先笑了,所有的风尘仆仆和沧桑,都在他那明朗如过往的笑容里消弭。 他道:“你跑什么呢,捉迷藏玩了这么久,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一句话,多年分离的年岁,瞬间崩塌瓦解,几瞬之后,林清微捂着嘴巴,肩膀颤抖的落泪。 可她湿了脸庞,却没有拥抱,没有安慰,只有一个宽厚温暖的掌心落在她的发心,无声的陪伴,那温度似是通过发心烫进了她心里,她的一颗心在这时候,才终于舒舒服服的平稳了下来。 行遍千山万水,只为寻得救赎,找到你,便是我的归宿。 这是他们的结局,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答案。 而对于当下来说,这都是发生在多年以后的事情。 温凉接到不知名的座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是早上十点。 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淡淡的报了名号,颇为心不在焉。 “你怎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过来?”温凉选了一个不太好的切入点,开始交谈。 屏幕那边的女人笑了笑,道:“我不用那个号码了,离开前,突然想联系一下你,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先生说了,无需联系了,可在飞机临起飞之际,她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候机口旁边的超市。 心里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便拨通了温凉的电话。 温凉心里生出一些感慨的难过,静了几瞬才说道:“我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说一些安慰你的话,相识至今,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帮助。” “自然是该恭喜我了,你也知道我渴求了多久,才终于求到了我想要的自由。”女人一派理所当然的语气,想掩饰掉那些心底深处的故作轻松,她轻笑着,接着说:“别谢了,打从一开始,我都不是心甘情愿在帮你,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先生的命令,我无从拒绝。” 服从命令,是她的昨日;如今好不容易,用那么多年服从命令的时光,换来了现在地服从自我。 这两两的质变,谁人又懂她为之付出了多少。 温凉颇为无从辩驳,笑意微微有些苦涩,对电话那边的人问道:“他帮你处理好了吗?其实只要你愿意,阿清,你可以留下来生活,你可以换一份工作,……” 原来,来电的人,是即将离国的林清微;这么多年,林清微在萧予卿身边,都是一场早先安排好的谋划。 至于谋划的结果,想要的东西,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明明白白。 “温凉,你又心软了,你明知道留下来是最坏的结局,也是最麻烦的结果。”林清微并没有像温凉那般还存着优柔寡断的心软,直截了当道。 从根本上来说,她不是不存在悠游寡断的心软,只是她从来都是对自己铁石心肠,所以她不会和温凉说的那样行事。 林清微所说,温凉又怎么会不清楚,她沉吟了片刻,语气有些郁郁寡欢道:“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不久前,你给我打来电话,说要和你的那个他出去旅行的时候,表现出的让我难以忘怀的按耐不住的欣喜。阿清,我不希望你后悔。” 温凉话音消去很久,电话里那边都不再传来林清微的声音,温凉知道她在沉默,耐心地等待着,陪她沉默。 “好了,飞机快要起飞了,我走了。”林清微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安静,清浅的传来,敲响了告别的警钟。 温凉已知道了林清微此刻的答案,她不敢说自己不会后悔,也没有给自己余地留下来。 “一路平安,我愿你一世平安顺遂,真正快乐。”温凉说出祝福的话来,说出口的只是心中想说的冰山一角,太多的祝愿想要给她,又懂得,她们两个之间,又无需都说出口了。 “我愿你也是。” 林清微留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从耳边拿下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温凉才真切的感觉到,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天,她心里并不轻松。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梅姨正站在餐桌边上看着顾景年吃饭,是不是的往顾景年的餐桌里夹些菜食,温柔可亲。 温凉换了鞋从玄关进来后,还没开口叫人,顾景年就听到声响的回过头望了过来,看到是温凉回来的时候,顿时兴奋的丢下了手中的餐具,从椅子上跳下,转身朝着温凉跑了过来。 “妈咪,你回来了。”顾景年说着,一点都不含糊的抱住了温凉的腿。 小孩子依赖大人的本性,暴露无遗。 温凉温温柔柔的绽开一个笑容,弯腰抱起了顾景年,一边说着:“是啊,我回来了。” 一边抱着顾景年走到沙发边坐下,把顾景年放到了自己的身边坐着。 梅姨跟在顾景年的后面过来,先是问好。 “夫人,您回来了,工作了一天您辛苦了。” 然后才道:“夫人,我给您拿套碗筷,先吃饭吧。小少爷也正吃着饭,您和先生不在家,小少爷也吃的不开心,这还没吃多少东西呢。” 梅姨已在这里就职了个把个月,对于温凉的习性,也大多有些了解了,知道温凉是个好相处,礼貌又尊重人的雇主,对她很好,作为回报,照顾起来,她也很是用心。 难免关怀备至了点。 “嗯,好,那就麻烦您了,梅姨。”温凉听了梅姨的话,瞧了顾景年一眼,便应允道。 梅姨得到温凉的回答,应了声,先去准备了。 温凉抱着顾景年随后跟上,她有些严肃的对顾景年道:“阿年,你如果不好好吃饭,就不是一个乖孩子了,妈咪教过你的,人是铁饭是钢,一定要好好吃饭。你不是说想快点长大吗,你不吃饭,怎么长大。” “妈咪,我知道。”顾景年害怕温凉生气,耸拉着个脑袋,懦懦道:“可是我今天格外的想念你和爹地,就有些不开心了,不开心了,就吃不下东西了呀。” 小孩委委屈屈的模样,刺痛了温凉的心。 她心中生出一些难言的苦涩,稍稍平复之后,才循循善诱地对顾景年道:“阿年,答应我,不要多想,以后不管妈咪和爹地在不在,你首先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开开心心的,不要让妈咪担心,好吗?” 谁人都不知道,温凉从这时候起,已经在铺垫告别。 顾景年只当温凉说的是寻常的教导,没有多想,乖乖的点了点头。 尔后,就是食不语的用餐时间,直到从餐桌离开,顾景年才开腔问温凉道:“妈咪,这么晚了,爹地怎么还不回来啊?” 温凉闻言,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古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七点半。 她似是在想些什么,神色凝重,一会后,才浅笑着对顾景年道:“今天,爹地公司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很忙很忙,会晚点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爹地不接我电话,还是周阿姨接的,也没和我说清楚,没说爹地很忙很忙,就只说会叫爹地给我回电话,就挂了,我还好一通郁闷。现在妈咪和我这样说,我就知道了。”顾景年一副明白了解了的模样。 说罢,又后知后觉的心疼起了顾寒时道:“妈咪,爹地这么忙,会不会忙到没有时间吃饭呀?会很累吗?” “乖,你爹地会照顾好自己的,”温凉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淡淡的,不起波澜。 顾寒时之所以忙碌的原因,她最是清楚,多余的情绪,她不需要。 已经是到了收网的时候,多年的经营和谋划,不能一夕落了空,这本就是她回来的目的,林清微因此,放弃了什么她最清楚,那么多的人,为了最后的结果,付出了那么多,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没有退路,也不敢想退路。 也不是没有过诸多犹豫的时候,也不是在顾寒时的种种珍视里全然没有一丝的感觉,不过在更多的时候,温凉觉得顾寒时做那么多,用一个字,都可以解释的清清楚楚。 那个字便是:偿。 温凉始终相信,那么多不堪回首的过往,不仅仅是折磨的她温凉过不好这一生;怕是午夜梦回,顾寒时也不敢直视自己造下的孽。 无论是对温凉的弃之不顾,还是对他们之间那个孩子铁石心肠的见死不救。 如今,顾寒时所做的一切,他难道可以坦荡的说,这其中都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被过去折磨的心中不安,所做出的一种补偿。 “妈咪,妈咪……”顾景年皱着张小脸,边唤温凉,边拉着温凉的手摇晃了几下,看到温凉在他的动作中,终于回神看他,他担心道:“妈咪,你怎么了?在想什么,都不理我。” 温凉笑颜复杂,瞧上去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她摸了摸顾景年的头,没说自己想了些什么,调转了话头道:“阿年,乖,妈咪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你去找梅姨,让她陪你玩一会儿。” “梅姨在忙呀。”顾景年苦着张脸,表情霎时变的有些委屈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温凉手心里,紧紧的抓住温凉的手,轻声道:“妈咪,是不是阿年话太多,惹妈咪心烦了,所以妈咪不想再和阿年呆在一起了。对不起,但妈咪,你不要赶我了,我乖乖的,不说话了。” 没有安全感,格外敏感,是顾景年长年累月生活在没有母亲的环境里,积累下来的习性。 对于温凉,他没有一点绝对的自信,相信温凉会和顾寒时一般,永远也不会丢下他。因此,顾景年对温凉,总是有种格外小心的仔细和讨好,深怕不知什么时候,温凉就会抛下他。 看着顾景年这般样子,温凉的心顿时被自责懊悔和心疼卷席,她下意识想开口抚慰顾景年的不安全感,想蹲下身来抱一抱小孩,想承诺一些让小孩安心下来的话。 可惜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留给顾景年地只是一句她真的累了,需要休息,便不顾小孩晶亮的眼睛瞬间变得暗淡,盈起蒙蒙水汽,强忍委屈的呢喃呼唤。 不太温柔地挣开顾景年的手,温凉转身上楼。 身后,缓缓传来顾景年先是压抑,然后到奔溃的哭声。 梅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手上还是匆忙洗手留下的未干的水渍,她将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干,蹲到顾景年的身前,着急又心疼不已问:“小少爷,怎么哭了,乖,发生什么事了,不哭了,告诉梅姨好不好。” 安慰着顾景年的空隙,梅姨转头看向了二楼的方向,心中带着犹疑的探究。 恰巧看到停在二楼走道栏杆处的温凉,她往下看了一会,才转身接着走了,身影消失在走道深处,被墙体遮去。 梅姨这下心里更没底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更是不懂,方才还好好的母子,为何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顾景年自然也看到了刚才发生在二楼的一幕,温凉任凭他哭泣落泪,决然离去的身影刻进了他的脑海,汹涌的伤心淹没了所有,只剩下切实的悲伤。 往下顾景年哭的越发凶了,无论梅姨怎么安慰,几乎磨破了嘴皮子,顾景年都没有一点平息下来的意思。 只是一个劲的哭,嘴里叫着温凉,其余的什么都不说。 梅姨心中又急又心疼,安抚顾景年期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温凉来,安抚顾景年的情绪。 但活了大半辈子,虽不能说什么都能看明白,总归也是有了些玲珑的心思。从刚才温凉的反应中,梅姨看的出来,温凉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不会理会。 “小少爷,你先别哭了,瞧瞧眼睛都哭肿了,夫人看到该会心疼了。有什么事情,小少爷也需平静下来才能解决呀。”梅姨苦口婆心,擦着顾景年脸上的泪,眼角也湿了。 顾景年已哭的全身都抽抽搭搭起来,眼泪鼻涕落下,狼狈又无助,听到梅姨提到温凉,他哭声低了下来,稍稍平静,抽泣着说:“梅姨,妈咪真的会心疼我吗?” 声子都哭哑了,问句中是极其不安和极其不确定的情绪。 梅姨见顾景年有平息之意,赶紧道:“当然会心疼了,小少爷,你是夫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虽说温凉这一次对顾景年的态度有些奇怪,她也知道温凉是顾景年的继母,不是亲生的情分。可在顾家工作了这么些日子,温凉对顾景年视如己出,所有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其中的厚爱明明白白的。 所以这些话,梅姨说的发自肺腑,并不是为了安慰顾景年而刻意如此。 “真的吗?梅姨,不过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妈咪好像不喜欢我了呢,妈咪会不会不要我了呀?”顾景年刚从梅姨的话中找到一些安慰,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却很快又想起了刚才温凉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顿时又泪眼婆娑起来。 敏感的心,使他难以释怀温凉对待他的态度。 “怎么会呢,小少爷,夫人最疼你了,怎么会不要你呢。”梅姨安慰着,对顾景年生出这样的想法又是心疼又是心惊,终于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这孩子,从小就缺失母爱,养成了这样敏感不安的性子,实在可怜。 门外的哭声是在什么时候彻底平静的,温凉不甚清楚,使她刻骨铭心的是顾景年哭泣的过程,她听着那哭声,躲在黑暗的房间里,坐在地板上靠着冰冷的门板,随着哭声,撕心裂肺。 没人知道她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何种绝望,何种痛苦。 最后,温凉只能悲痛欲绝的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次回来,顾景年的出现,于她而言,是出乎预料,无从控制的意外。 尽管在回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顾寒时有一个查不清母亲身份的孩子,可那时候的她,心中有的都是冷嘲和恨意,对顾寒时更是恶恨不止,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哪里猜的到,自己会落得个这么一个结果。 “对不起……”黑暗中,温凉抱着自己倒在地上,喃喃吐出这三个字。 寒冬末,房内没开暖气,木地板冰寒至极,没有一点暖意,冻得温凉四肢百骸都冰冷刺骨,但她似是感觉不到这些痛苦,心里一片荒芜。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梅姨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温凉穿好了鞋,拿起文件包,看向梅姨,明白她的心思,开口道:“梅姨,你什么都别问,照顾好阿年就是了。家里没人,阿年醒了,若是还不开心,你就先送他回老宅去,让他同他奶奶呆在一起,自会好的。” 昨夜至今,顾寒时都没有回来,想来是公司的事情很多,他分身乏术。 待温凉出门后,家里剩下的也就只有顾景年梅姨和几个帮佣,顾景年呆着指定是不快活的,送回老宅,是最好的选择。 温凉都这么说了,梅姨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问什么说什么了,唯有应诺了下来,送温凉出门了。 回到局里,刚走进自己办公室,椅子都还没有坐热,便有人敲门。 温凉没多想,对着外面的人说道:“请进。” 尔后,门打开,王梓探进一颗头来,先是朝着温凉露出一个他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接着才走了进来。 “温法医,早上好呀,我买早点的时候刚好看到隔壁有咖啡店,想起你常喝咖啡,给你带了一杯。”王梓说着,笑眯眯地把手中的纸袋放到温凉的桌子上, 也不知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还没说明来意,就先是向温凉好一顿殷勤的送了一杯咖啡。 温凉也微微诧异,有些猜不到王梓这一大早的殷勤是为了什么,究于无功不受禄的心理,拒绝道:“太客气了,不过咖啡你拿回去喝吧,我喝咖啡的口味有点刁钻,你买的我也喝不惯。” “别啊,温凉姐姐,我排了好久队买的,你放心,绝对合你口味,不加糖不加奶。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家小公子还请我们局里所有人吃过下午茶呢,其中就包括了我,一杯咖啡而已,你就别拒绝我了。辜负我一番心意,我会伤心的,再说了,这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我也喝不惯啊,你就收下吧。”王梓一股脑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情真意切的。 温凉听罢,也被忽悠地觉得要是不收下,就是自己的不对了,便道谢后收了下来。 又想到王梓每每找自己的场景,都会说些什么,隐约中,温凉猜想着王梓这个局里小灵通,该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同她分享了。 果不其然,温凉收下咖啡后,王梓往温凉办公桌前的椅子一坐,露出一副颇为神秘兮兮的神情,对温凉说道:“温凉姐,你知道吗?昨天夜里,出了大事。” “什么事?”温凉不甚好奇。 王梓每每同她说什么,总喜欢用这种神情口吻,她早就习以为常,不会被王梓故作神秘的举动牵着鼻子走,产生过多的好奇心了。 “嗯,就是,怎么说呢。”王梓瞧着温凉不温不火的反应,虽有些受挫,却不介意,斟酌了一下词汇,他道:“昨天深夜,郑洁来局里自曝了。” “自曝?”温凉被王梓的用词吸引,皱着眉抬头看向了王梓,终于露出了疑惑的探究。 这用词实在是不清不楚,要不是温凉看到局里一切都好好的,怕是会以为这自曝一词是说郑洁扛着*包,来局里造了什么挽回不了的悲剧呢。 幸好眼前一切安好,温凉才没多想,明白自曝一词,另有所指,大约是指郑洁自己曝光了自己什么秘密吧。 “对啊,自曝。”王梓并未觉得自己用词有什么不妥,接着往下说:“昨天深夜,郑洁的孩子又进了医院,郑洁跑来局里找沈队去,本来是在好好说话,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争吵了起来,郑洁承认,那孩子出院才几日,这次又再次入院,是因为她用玻璃瓶……” 王梓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表情有些挣扎,一副不知如何说出口的犹豫。 温凉的心早就在王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缩成一团,心神不宁,忧心如焚,王梓又在紧要刹住话头,她当即急痛攻心正色道:“说下去,怎么了?” 王梓看出温凉的着急和担心,斟酌了词汇,艰难的说道:“那孩子再次入院,是因为昨天夜里,被郑洁用玻璃瓶打破了脑袋,送去急救。郑洁还承认了上一次是她刻意诬陷文心,设计让文心和那孩子呆了一夜,那孩子身上的伤,都是她造成的。她对自己的孩子,存在严重的家暴行为。” 说到最后,王梓的表情都变得格外沉重起来,这样的事实,又怎能让人没有动容呢。 王梓昨夜初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还一度难以接受。 温凉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有些呼吸不畅。 尽管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心理准备,现如今,得到证实,还是郑洁亲自证实的时候,温凉还是表现出了人之常情的无法接受,难以消化。 “艾森还好吗?”温凉问,紧接又怕王梓不识艾森,不知道她说的是谁,补充道:“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郑洁的孩子。” 问道艾森,王梓摇了摇头,坦言道:“温法医,这个我不太清楚,昨天的事发突然,郑洁来局里这么一闹,家暴的事情向沈队一坦白,沈队担心孩子,没和她纠缠,赶去医院了,郑洁跟着去了。直到现在,沈队还没回局里呢,现在怎么个情况,我没敢问沈队。” 昨天夜里郑洁来局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局里只有沈铮和几个值守的警员,其中就包括王梓。 也正是因为这样,昨夜发生的事情,也只有沈铮和他们几个值守的警员知道。沈铮没让他们声张,王梓之所以不设防地来告诉温凉,也是深知温凉不冷不热的性子更不会声张的习性,加上温凉对于此事很是上心,他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特地来告诉温凉。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出去一下,局里有事情需要我回来处理的话,你再联系我。”温凉得知当下的情况后,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拿起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大衣穿上。 准备离开。 王梓约莫猜的到温凉想去哪里,做些什么,没有废话,拍着胸脯保证说:“温法医,你去吧,我懂,局里我肯定照看的妥妥的。” 离开警局坐上出粗车,温凉在路上尝试着给沈铮打了两个电话,均是没有接通的状态。 这样一来,没办法,温凉无法向沈铮求证艾森所在的医院地址,最后只能抱着尝试的心态去了上一次艾森住院的那一所医院。 幸好她没有猜错,在医院前台处,即刻问出了艾森的信息。 根据护士口中阐述的情况,并不乐观,温凉提着一颗心往艾森病房所在的位置移动。 刚转到通往艾森病房的走廊口,远远的,温凉便望见了坐在病房门口长椅上,仰着头抵着身后墙壁的沈铮。 他看上去很糟糕。这是温凉站到沈铮面前,看到神色疲倦,胡子拉碴,眼周泛着乌黑的沈铮是,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你怎么来了?”沈铮看到温凉,微微诧异了一下,率先开口。 心想温凉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局里的同志和我说起了昨晚的事情,我担心艾森的情况,过来看看。”温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没有说出王梓的名字,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也是明白王梓告诉她是出于一片好心,她不希望因为这个,让沈铮觉得王梓不稳重,有嘴上把不住门的印象。 王梓是个根正苗红,不错的好苗子,以后说不定还能进刑警队,很多没必要的话,不用说的很清楚。 沈铮也没有深究,出于礼貌,站起来时,身形有些晃悠,险些站不稳,比起以往坚毅可靠的形象,有些失态。 他苦涩抱歉轻笑了一下,道:“小森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医生说好好养伤,等伤口愈合就没有大碍了。他昨天手术,折腾了一晚上,送回病房的时候,麻醉没过,现在还没醒呢,看时间很快就醒了,你别担心了。嗯,正好你来了,麻烦你帮我守一下,我去洗个脸,醒醒神,要不然,让孩子看到我这样不太好。” “好,你去吧。”温凉应允道。 等沈铮离开,她缓缓的打开了病房的门,极力保证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以免惊扰到艾森。 病房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角落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等。 艾森小小的一团,躺在病床上沉睡着,脸色苍白,没有一丁点血色和活力,头上缠着的白色绷带格外的刺眼,隐约还浸出鲜血的殷红,还有脸上也不能幸免的有几处包扎的白方纱布。 这是一个任凭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的画面,就像是心上压下了一块石头,有些难以喘息。 王梓说郑洁向沈铮坦白她用玻璃瓶砸了艾森的头,那除了头上的伤,艾森脸上的伤痕,应该是玻璃破碎,散开划伤的吧。 温凉站在床边,眼角竟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同情,心疼,担心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床头柜上放了病历和用药单子,温凉拿起小心的翻阅了一下,更是心如刀绞。 艾森被玻璃瓶击中划破的额角缝了七针。 如此惊心的数字,还是来自至亲的伤害,温凉甚至没法想象,艾森是如何来面对这一些。 回想寥寥几次的见面,艾森总是安安静静,不愿说话,眼中始终有化不开的阴霾暗淡的模样。温凉痛苦的想着,艾森很难再真正快乐了,他受了太多的伤害,伤痕累累,这些会成为他时光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变成一个烙印,快乐变的很难。 如她,至今都走不出来,午夜梦回,看着无边的黑暗,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在黑暗之中的孤儿,遇见再大的幸福,都难以填补她心中的空洞和悲伤。 可理智让她这般认为,感性又让她祝祷,祈求,希望艾森会遇到深爱,遇见温暖,能有伸出手去获得救赎的能力,他还能再找回平静安宁的俗世幸福。 如果世上真有公平,真有仁慈,这般辜负了他,要加倍的将幸福安逸还给他啊。 没过多久,在沈铮回来的时候,艾森醒了,没哭没闹,不愿说话,一双眼睛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无论沈铮和温凉说什么,他都不理会。 沈铮和温凉多少理解艾森此刻的心情,体谅心疼,没有勉强,艰难的哄艾森吃了点东西,等医生过来常规检查过后,又给艾森打了止疼针。 打止疼针的时候,医生摇头,神色复杂道:“这个孩子还真是能忍,麻醉都过了半个时辰了,竟没喊一句疼。” 止疼针打过以后,送走看医生,沈铮和温凉再回到病房,艾森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铮和温凉对视一眼,也不知是艾森不愿意见他们,刻意如此,还是真的睡着了。不敢贸然开口,在病房内又守了半个时辰,才从病房出去,在走廊上叙话。 “郑洁呢?”两人说了一些关于艾森病情的话,温凉终于有些小心地把话题移到了郑洁的身上。 罪魁祸首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铮伸手捏了捏眉心骨,遮去了脸上的表情,和温凉说:“她昨天夜里毒瘾发作,我让缉毒的同志先带走了。” 郑洁吸毒?!温凉得知这个信息的时候,短暂的吃惊过后,想起郑洁在国外时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和那样的男人 呆在一起。 顿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温凉接着问:“严重吗?会采取强制戒毒的措施吗?” 沈铮点了点头,神情灰败:“嗯,那边的同志已经来了电话,说情节比较严重,毒瘾很重,加上她还患有狂躁症,清微的神经衰弱,又有了小森这件事,存在社会隐患;会采取措施,强行隔离戒毒,至少两年,若两年成效没有达到效果,还会追加时间。” “狂躁症,神经衰弱,这不是她伤害孩子的理由和借口。”温凉语气变得冷厉,透过身侧的病房门上的窗口,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艾森。 温凉想让沈铮明白,强制戒毒,隔离两年甚至更久的惩罚,并不能抹灭了郑洁存在严重家暴行为的罪行。 两码事,该归两码。 郑洁必须为此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一百九十二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听着温凉的话,沈铮摸索着从口袋中掏出了烟来,又想起自己身在的环境,默默的又放了回去。 他看向温凉,疲倦至极的神态,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郑洁也明白,她已经以长期存在家暴行为的罪行进行自首,判决书还没有下来。判决下来,判了多久,她会在戒毒完成后,直接转到监狱服刑。” 温凉听罢沈铮的话,没再接话。这是郑洁应得的结局,她不同情郑洁,甚至为这样的结果欣慰。可她心疼艾森。 不短的沉默之后,温凉斟酌着开口道:“如果郑洁进去了,沈队,艾森,你打算怎么办?”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温凉知道,沈铮和艾森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责任关系,只要沈铮不愿意,完全无需担起照顾艾森的责任。 沈铮也不糊涂,先前她还提醒过沈铮,相信这一点,沈铮也早就心里有数。 “你放心,郑洁出事了,艾森无依无靠,不管有没有那层血缘的关系,我都不会不管他,他已经开口叫过我爸爸了,这辈子,我都是他父亲,会对他的一生负责。”沈铮正色道。 有担当有责任,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活法,他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关于艾森,沈铮自然是清楚的,甚至于仔细想想,郑洁突然发疯,重伤艾森,他都觉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是因为在郑洁伤害艾森的前一天的早上,沈铮向她提出了重做亲子鉴定的请求,还有追问了文心的那件事情,他们两人发生了争吵,激烈到似乎要拔刀相向。 也就是在第二天的深夜,凌晨三四点,郑洁寻来,身上有斑驳的血迹,和他说出了她将艾森打伤,送进了医院的事实。 郑洁找来时,艾森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昏迷。 沈铮不可置信会发生这种悲剧,心底也落了个影,觉得造成这个悲剧,他真的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 该是他把郑洁逼的太紧了,让她发疯。如果他换一种方式,是否结局就会有所改变,艾森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无生气的躺在病房里,身体上心灵上都受到了沉重至极的打击。 沈铮长叹一口气,主动道:“温凉,昨夜过的挺艰难的,很漫长。” “郑洁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说她很爱艾森,在国外的时候,忍受长期家暴的对象是她和艾森,在那个男人不留余地的拳打脚踢下,她总是拼了命护艾森周全,尽量让他少受到伤害,哪怕因为这样,她被那个男人屡次打进了医院,断手断脚,看到艾森好好的,她都开心。”沈铮响起昨夜凌晨,也是在这长廊之中,灯线昏暗,郑洁颓败的坐在地板上,向她说起那些对于她来说不堪回首的过往。 往日娇美的女人,在这个凌晨像一朵开败了的花,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她懊悔自责,辱骂自己甚至用一种用头重重的撞上墙壁,企图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减轻她心中的痛苦。 活脱脱像一个患了失心疯的疯子。 沈铮坐在长椅上,垂着头,接着说道:“她说异国他乡,那个男人就像是一个魔鬼,她根本就逃不了,身心上的折磨压得她喘不过气,在那些黑暗的不见希望的日子里,艾森是她唯一的盼头。直到后来,她终于找到了机会,举报了那个男人贩毒吸毒,把男人送进了监狱。自由,她说那个男人消失后,她第一次看到了自由,接着她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应聘了国内的工作,带着艾森用最短的时间回了国。” 温凉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深知这个故事远不会这样就结束。 “郑洁想重新生活,她拉着我,重复了不下十次这样的话,她说想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那几年里,男人为了控制她,让她染上了严重的毒瘾,她根本就戒不掉摆脱不了。她没有安全感,总是觉得那个男人会突然出现,会杀了她。她想寻求帮助,想找一个人陪她,可她说,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没有勇气尝试,拒绝尝试又被恐惧折磨。在这种精神压力下,她想到了我。她说想到我的时候,那种因为曾在一起生活过,莫名的信任,于她而言,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最后一丝好好活下去的希望。”沈铮说道这里,把头垂的更低了,双手抱头。 温凉看不到沈铮的表情,靠在墙上,看向沈铮,稍稍有点体会的到,沈铮此时心绪的复杂和挣扎。 沈铮和郑洁的曾经,不堪回首,让人唏嘘。郑洁最后能想到的救兵,居然只剩下了沈铮。 而沈铮,却不愿,也不能,办不到,再救她于水火。 “后来的事情,不用说太多,你也大抵了解了。郑洁设计,谎称艾森是我的儿子,企图用艾森重新连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拒绝之后,她迁怒文心,设计陷害文心。”沈铮顿了一下,终于是抬起了头,往后靠,头抵在身后墙上,目光空洞,神色疲惫不堪,接着道:“她说就算是拙劣,有些天方夜谭的算计,最后文心确实和我分开了,有这个结果就可以了。她可以慢慢来,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被毒品折磨得神智不清。她说怎么就,这么快,就要面对一切,结束一切了呢。” 郑洁用艾森把文心逼上了绝路,要挟沈铮和文心的母亲,若是文心不离开沈铮,她就会以绑架罪和伤害罪,把文心告上法庭,决绝且不留余地。 为了保护文心,文心的母亲选择了退缩,结果就是沈铮和文心分开。 说到底,文心的母亲也是在一次骚动中才知道了文心和沈铮之间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她打从心底,就不接受,怕是就算没有郑洁这一出,文心的母亲,也不会放任文心和沈铮在一起。 因此,郑洁的计划还算成功。 这就是郑洁可笑又可怜的地方,她以为只要没了文心,她和沈铮之间就没了阻碍,沈铮总会放下过去,重新和她在一起。 可过去多沉重啊,别说沈铮这辈子都无法介怀难以忘记,就说沈铮保持了最后的善意,没有再对郑洁表现出心底的恨意,都是对郑洁最大的宽容了。 偏偏郑洁自己活得卑鄙,还要以这种卑鄙渡人,落得这么个下场,说是活该二字,也不为过。 沈铮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再往下说,脑海中回想着郑洁最后说的话。 “沈铮,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吸毒之后,打了艾森 ,清醒过来后,我有多么的后悔自责,心里多么受折磨。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都会想起艾森的父亲,我看着艾森……我……一次一次的重复着这样的罪恶,一次一次的为自己找借口,以至于到现在,我都麻木了,心中的罪恶感没有变重,反而变的理所当然起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我不想再这样了,也无颜再见艾森了……” 长期生活在暴力肆孽的环境里,郑洁的心理变的有多么的扭曲,沈铮已经不得而知。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悲剧。 但联想到郑洁以前的所作所为,归根到因果上,无非就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在这场因果中,最可怜最无辜的当属艾森,却也是很多事情,来不及弥补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是中午,寒冬的尾巴,天气有回暖的迹象。 温凉寻了一个地方,在医院外面的庭院角落里,点燃了从沈铮那里讨来的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她的思绪有些乱,细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口袋中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的烟才抽过半,她单手夹着,右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 接通了。 “那孩子没事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 他向来消息灵通,无所不知。温凉没有半点的诧异,和对方说了一下艾森的情况。 男人听罢,三言两语带过,回到了正题道:“你准备一下,最多十天内,你就可以回来找我喝朗姆酒了。” 十天内。 温凉拿烟的手一顿,一瞬的不受力,拿烟便从她的指尖掉落了下去,落在地上,弹起了许些烟草的火花。 她 她有些迷茫地低头去看,神情淡然的抬脚把其踩灭,然后,施施然地蹲下身子,把烟蒂捡了起来,捏在指尖。 “你不开心。”男人的声音又传来。 是肯定句。 温凉听着,轻笑了一下,淡淡道:“没有吧,只是想着这十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不免生出了些感慨。” “感慨什么?顾氏的结局,还是你和顾寒时的结局?” 男人的声音变的有些冷了,说话间透着一股子摄人的冷硬。 不过温凉似乎没有因为男人突然变化的态度,对她的心情产生什么影响,她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视线落在前方,淡然的开口:“都有。” 温凉说罢,两人便是一阵僵持的安静,短时间内,谁都没有再开口,温凉却没有一丝从耳边拿下手机,结束这通电话的意思。 过了有一会,男人才终于笑着打破了沉默,语气已没了先前的冷意,仿若很是开怀,朗声道:“你倒是诚实,也不怕我闹情绪。” 温凉听着男人的笑声和男人的话,也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垂下眼睑,回道:“我若不诚实,你该真的和我闹情绪了。” 他们两个人,在相伴而行的那段黯淡的日子里,早就成了彼此最了解彼此的人。 谁人都道离先生高深莫测,可无人明白,离先生早就向温凉袒露了所有的底牌。 两人又说了会话,有用的没用的,都谈。 最后,临挂电话前,温凉握着手机,留了一句就要挂断电话的男人,她说:“阿离,等等。” 男人声音依旧磁性十足,也透出自持的温柔来,道:“怎么了?” 温凉安静了几瞬,缓缓问道:“我回去的时候,朗姆酒会是热的吗?” “当然会。”男人笃定说,笑了笑:“你需要的话,我的心,也会是热的。” 电话终于挂断,温凉收起手机,走到垃圾桶边,把手中的烟蒂扔掉。 从医院离开,她并没有回局里,而是坐上出租车,饶了远路,去了城南的一家咖啡馆。 她到达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等着她了。 咖啡馆里面角落的位置,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是精明的中年男人在温凉进入咖啡光的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朝其招手:“温小姐,请过来这边。” 温凉没说话,脚步换了方向走向了那个中年男人所在的卡座。 走到卡座时,温凉连最基本的礼貌寒暄都省了去,直接落座。 中年男人也不介意,笑容恰好,坐下来伸出手道:“温小姐,您好,我是傅先生的律师,我姓赵。很感谢您百忙之中能抽空来见我一面,不胜荣幸。” 温凉并没有因为男人的礼遇,态度变的好一分,她权当是没看到男人伸过来的手,单刀直入道:“赵先生,想来你找我,也不是为了说这些客套话和寒暄,有什么事情,我们不妨直说。” 赵捷也没有因为温凉的态度有什么不快,他依旧挂着客气的微笑,淡定的收回了手,一边打开身边的文件袋,一边道:“温小姐真是个爽快人。您匆匆赶来,先喝口咖啡吧,我按照傅先生的指示,先给您点点好了,希望和你的口味。” 温凉顺着赵捷的话往身前的桌面看,果然看到了已经点好放在桌面上,正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她没有拒绝,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只一口,她含着嘴里的剩下的咖啡,不上不下,皱紧了眉头。 太甜了,恐是加了三杯糖浆。 温凉有些艰难的咽下,把咖啡放回桌面的时候,手不自然的停滞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副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模糊的画面。 那是许多年前,她第一次喝咖啡。是在她上高二的第一个学期,和傅止一起在咖啡馆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的时候。 期末考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平时无所事事,临时抱佛脚的学生数不胜数。傅止大学放假早,回来辅助温凉功课,拉着温凉本欲在学校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复习的,岂料无论是图书馆还是自习室,都人满为患。 没有更好的去处,回家去,温凉只会是撒娇耍赖,无法无天。傅止只好寻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带温凉复习。 可是温凉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复习上,这期末复习还是傅止怕她考太差,惹温父生气,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才哄的她答应下来的。 正因如此,整个复习的期间,温凉都心不在焉,插科打诨,一会一个心思,为了偷懒休息,居然主动点了她甚是不喜的咖啡,说是中场休息,喝点东西。 温凉不喜欢咖啡,她怕苦,所以在此之前,她从没有尝试过,要去喝咖啡。她总说咖啡看起来就像中药,喝起来指定更像中药,她才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喝咖啡这种东西。 也是因为这咖啡馆实在是正宗实诚,没有其他的饮料卖,她没有选择,才迫不得己选择了尝试一次咖啡的味道。 生平第一次,温凉一口都咽不下,苦着一张脸将喝入口的咖啡吐进了垃圾桶,像坐在自己对面的傅止诉苦:“这什么味道啊,果然比中药还可怕。” 傅止失笑,眉眼间藏着能腻死人的温柔,他拿起手边的糖浆给温凉看,说道:“那是因为你忘了放糖。” 温凉脸皮薄,耳根子当即就热了,从傅止手中抢过糖浆,嘟囔着:“我知道。你不许取笑我。”然后,打开糖浆,倒进了咖啡里,搅拌了几下。 再喝一口,还是苦,她勉强咽下,皱着张小脸看傅止,道:“怎么还这么苦啊。” “那加两份。”傅止无限纵容,又打开一个糖浆递给温凉。 温凉没有异议地加入了自己的咖啡里,喝了两口,她又说苦,没办法,傅止只好一边说着:“再加糖咖啡就没有了咖啡本来的味道了,太甜味道更不好呀,你不觉得吗?” 又一边甘之若饴的打开一个糖浆递给温凉。 温凉笑着,露出右颊处那浅浅的梨涡,将第三份糖浆加入自己的咖啡里,喝了一口,摇着头,得意洋洋道:“我才不觉得呢,这样的咖啡最好喝了,我以后,喝咖啡都要放三杯糖浆。” 记忆中的傅止似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揉乱了她的头发。 温凉从记忆中回神,口腔里甜腻的味道有些怪,她的心有些难受。 其实,现在想想,温凉喝过的加了三杯糖浆的咖啡,也就唯有那次记忆中的一次,有且仅有的一次。 而如今,这是第二次。 当年生活平静,幸福美满的时候,她是不喜欢喝,那次之后,直到和傅止分开,她都没有再喝过咖啡了。 后来,兵荒马乱,异国他乡艰苦生活,她为了工作为了挣钱,让自己的母亲和自己活下。她开始在每个睁不开眼睛的夜里,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廉价的苦咖啡,为了达到效果,保持清醒,她的咖啡里从未加过糖。 到现在,她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已经成了一种戒不去的习惯了。 如今,再喝到这种加了三倍糖浆的咖啡,她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的感受,更不懂,傅止突如其来的给其回忆过去的契机,想的又是什么。 上次马场一别,他们至今都没有任何联系,温凉谨记,傅止要结婚了,要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 直到后来,温凉才明白,这杯三杯糖浆的咖啡,是傅止对她的告别的深沉的爱意。 他用一杯三杯糖浆的咖啡,向温凉传达,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他一定会用尽全力守候住温凉三杯糖浆的幸福,给她遮风挡雨,保她一生无忧。 不会亲手毁灭她的所有,让她经受风雨和痛苦,漂泊孤苦,还让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温凉也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不经意想起,想通了这些。而那时候,傅止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温凉更是不知道他的半点消息。 那个午后,温凉真正的释怀放下了对傅止的满腔恨意,心中真的做到了一别两宽的心安。 “温小姐?”赵捷带着疑惑的声音轻唤一声。 因为他看见温凉保持着放咖啡的动作已经有一会,似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温凉在赵捷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手像是触电一般的收回来,一向清淡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别样的复杂,道:“你说。” “是,温小姐,您请先看一下这份文件。看文件的同时,我会和你解释一下文件的内容,还有傅先生的交代。”赵捷也是一个简练的人,一点都不含糊。 律师当的久了,都成精了。 温凉看着赵捷递过来的文件,迟疑着,没有即刻伸手去接。 赵捷也不催,非常有耐心,等着温凉。 “文件我不看了,有什么事情,我们直说吧。”温凉觉得赵捷手上的文件像个烫手的山芋,贸然接下,恐会灼伤自己。 赵捷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看上去颇为温文儒雅,实则冷静疏离,他淡定地向温凉解释道:“温小姐,我觉得还是对着文件,说的更清楚,你觉得呢?” 温凉看向赵捷,终是伸手接下了文件。 接下来的时间,赵捷都是在对着文件,向温凉讲解傅止名下所拥有的财产,包括股份,账户存款,土地,房子,车等等的,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 说道最后,赵捷简短的总结道:“温小姐,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赵捷话音落下,温凉翻阅文件的手,正好翻到了最后一页,将最后几个字收进眼中,把文件合上,放回了桌面上。 这是一份足以让天下人都为之心动的财富,几乎让所有人都梦寐以求,希望被这个惊天大馅饼当头砸中。 温凉这时候才明白,傅止在马场所说的,要把一切都还给她,是真的。 傅止疯了。 放下文件的同时,温凉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几个字的定论。 “温小姐,傅先生全权委托我处理这份协议,所有的一切,我都处理好了,你只需要签个字,这些东西就都会属于你。”赵捷的声音无波无澜,平静无波,恪尽职守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温凉的脸上染上愠怒,怒视赵捷道:“傅止疯了吗?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对不起,温小姐,这件事情,恕我没有办法帮你。三天前,傅先生已经出国了,目的地做了严密的保密工作,如今,估计是所有人,都不可能找的到他,我自然,也不能。”赵捷不为所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平静的可怕。 傅止离开了,且不知踪迹? 温凉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想起傅止说要出国结婚的事情来,她的手又逐渐松开。 脸色已然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她清浅的笑了一下,道:“赵先生,突然间,一个这么大的诱惑摆在我面前,我心里实在惶恐,深知诱惑越大,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我该是承受不来的。这馅饼,我就不啃了,怕噎死。” 傅止做这一切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温凉心中没有一点切实的猜测,归咎到底,这财产,她是不愿受的。 尽管她也曾想过让傅止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惨淡一生落寞收场。 却绝非是用这一种方式。 傅止这一出打的温凉措手不及,乱了一盘棋。他从这场战场退场的方式,让温凉始料不及,她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糟糕,温凉迫切的想见到傅止。 “明白了。”赵捷没有一句劝说温凉的打算,伸手拿回温凉放在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回公文包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意味不明的对温凉说:“温小姐拒绝了这一份文件,那我可以准备下一份文件了。” “你什么意思?”温凉敏感的察觉到赵捷话中有话,心口不自觉的一缩,生出了一种不安来。 赵捷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温凉一问,他便当即坦白道:“我为傅先生办事,总是要尊傅先生的意愿,办好事情。你说是吧,温小姐。” “傅先生早先就说了,如果温小姐不满意这份文件,他让我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办成事情。明天我会去申请傅先生死亡的公正,等公正下来,温小姐就会成为傅先生所有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赵捷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字字都说的清清楚楚,就好像是怕温凉听不清一般。 从赵捷口中说出的死亡公正四个字落到温凉的耳朵里,她脸色骤变,目光凌厉的射向了赵捷,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吗?你要让一个活的好好的人去死,抹去他存活的痕迹,把他从这个世界人的脑海中抹去吗?。” “这是傅先生的意思。”赵捷平静的有些冷漠,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一派云淡风轻。 温凉咬牙切齿,抱着双臂,典型的一种寻求安全感的防卫状态,她冷声道:“疯子。都是疯子。” 赵捷伸手推了推鼻梁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眼镜,对温凉的评价充耳不闻,只是道:“温小姐,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份文件,还是比较妥当适合的。” 他又把刚才已放回文件袋中的文件夹拿了出来,推到温凉的面前,接着开腔道:“温小姐,还是将文件带回去考虑一下吧。温馨提醒,文件一式六份,我是公证人,除了你的名字填在上面,其余人的,都不作数。” 赵捷这提醒,虽听上去形同废话,可也确实是斩断了温凉所有的退路和不切实际的想法,傅止是铁了心的,想把财产留给她了。 除了她,谁都不行,包括傅宁。 温凉看着身前的灰色文件夹,没有搭话。 很快赵捷又递过来一张名片,放在了文件夹的上面,说道:“这是我的名片,温小姐若是想好了,把文件签了,给我一个电话,我会第一时间来取走,走法律程序,让这协议在最短的时间没生效的。” 做完这些,赵捷不多加逗留,和温凉告别后,离开了咖啡屋。 赵捷走后,温凉没急着走,她凝望着桌上的文件,端着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一言不发的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拿着文件,也离开了。 温凉离开的时候,桌上那被加了三杯糖浆的咖啡,已见了底。 第二日,温凉就拨通了赵捷的电话。 为此,赵捷还有些微微的诧异。 温凉想通的速度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倒是让他难得的生出了一些意外来。 当天下午,傅止所有的财产,已经转到了温凉的名下。 而半个月后,这些财产又易了主。 傅宁收到温凉的律师带给她的协议书时,不可置信。 一直以来,她以为温凉都是恨他们兄妹入骨的,想让他们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心思,温凉该是从没变过。 为何现在,又轻易的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了她。 五天前,顾氏发生的巨变还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温凉一手策划,成功后温凉销声匿迹,从c城彻底消失,至今都没有一点消息。 温凉不放过顾寒时,又怎么会突然生了仁慈,放过了她。 尽管思虑诸多,傅宁也在确定协议没有问题之后,达成了协议,拿回了傅止曾拱手相送给温凉的丰厚财产。 她很想问一问温凉为什么这么做,可她却不知从哪里才能把温凉找出来;就像她很想问傅止,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一起走,却无声无息的抛下她,一个人独自离开,任她花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去找,都找不到傅止的行踪,不知他去了哪里,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 就连在傅宁消失前一天,出现在傅止身边的那个貌美外国女人,都连同着傅止的消失,也了无痕迹了。 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傅止说,他要跟那个女人回她的国家去结婚。 傅宁甚至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更无从得知,那个女人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傅止刻意引到着,踏入了一个迷局,她看不透傅止,也不知傅止布置这一切的目的。 这一生,直到数十年后,傅宁晚年安逸过世,她都没再见过傅止。傅止让她知道的,也就是傅止同一个女人,到世界某个地方结婚生活了。 傅宁找了傅止一生,最后知道的和最初的答案,没有一点不同,因为从傅止消失后,她就再找不到一点关于傅止的消息了。 而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傅宁剩下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傅止幸福,祈祷他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获得爱和陪伴,一生美满。 这也是傅止费尽心思,想留给傅宁,还有他所有在乎的人的希望。 温凉傅宁这一群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早在傅止消失的第一年年末,傅止就死在了冰天雪地,皑皑白雪的寒冬。 死前的那个晚上,他偿了最后的一点小愿望,看到了极北之地,最梦幻美丽的极光。 黑夜过去,日暮降临时,他坐在小木屋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傅止得了恶性肿瘤,先是一个器官,然后转移,蔓延到全身的不治之症,癌。 那个他对外宣称,所谓的结婚对象是他秘密主治医生,她很早就和他说,会尽量延缓他的死期。 可却从没说过,能保住他的性命。所以他选择了消失的这种方式,想更加长久的活在温凉傅宁他们的记忆里,给了他们一个没有尽头的希望。 这样,所有人只会对他想念,而不会为他悲伤。 不过,真的会有人替他悲伤吗? 傅止望了一夜的飘雪,鹅毛大雪堆积了一夜,他想了一夜,竟不敢理直气壮地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罢了,都不重要了,他都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那些辜负,悲愤,怨恨,挣扎,绝望,爱而不得等等,皆化作了一场空,都散了吧。 他走了,也是一种别样的解脱吧。 临死前的最后几秒,傅止想的是些什么呢,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隐约中,有一个场景,阳光明媚的庭院中,一群人聚在遮阳伞下,玩着幼稚至极的扑克游戏,谁输了,就要接受别人在他的脸上画画。 有人故意把输的人化的很丑,惹得一群少年少女笑的前仰后翻。 温父从房子里走出来,嗔怪他们一群人一句:“真闹腾。”然后脸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明显是对他们没有责怪的意思的,甚至有一种纵容的宠爱。 温母端出一个果盘,招呼着他们说天气热,吃些冻水果冻西瓜消消暑,眉眼间都是温柔。 傅止看到年少的自己挑了一块他认为最甜的一块冻西瓜递给了身边的年少的温凉,温凉笑的甜甜的道谢,刚想接过去,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抢了先。 那少年从傅止的手上拿过本属于温凉的冻西瓜,笑的痞气道:“谢谢,兄弟。”说着当即咬了一口,也不管温凉不满的脸色。 旁人开始起哄,纷纷在说那个抢西瓜的少年。 “老二,你很会哦。” “顾寒时,全场就属你最鸡贼了,竟抢傅止给温凉的西瓜。” “老二是个心机男啊。” “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在起哄,唯有一个容貌妍丽的少女站在一旁,安静的含着一双水眸,看着顾寒时,嘴角偷偷的弯起。 这少女正是年少的傅宁。 “少废话,到了谁嘴里就是谁的。”少年顾寒时没有一丝悔意,得意洋洋道。 年少的温凉听闻,当即怒道:“顾寒时,你吃了也不怕噎着。我不管,我不开心了,我们来一局,你输了,就立刻去给我买一个完整的大西瓜回来赔给我。” “赌就赌,谁怕谁,你输了怎么办呢?”少年顾寒时的神采飞扬,口吻不羁的接下挑战。 “听凭发落。” “好,那就来。” “哈哈哈哈哈,有好戏看了。” “是啊。” “阿凉,你……” “阿凉……” “……” 热闹欢愉的交谈嬉闹逐渐安静了下去,脑海中的画面逐渐变的空白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的消失,最后的画面是温凉回过头来的一句:“阿止哥哥,你怎么走了?” “你不陪我们了吗?” 傅止听着,拼尽全力,想朝温凉靠近。可他没来的及,温凉已经消失了,死寂的空白,最终,他也消失了。 “阿凉……” “等……等” 归于黑暗。 傅止死后,身在傅止隔壁木屋的医生团队,涌进了傅止所在的房间。 木屋外卖,大雪纷飞,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鹅毛大雪遮去了人视线,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 而回到当下,温凉刚从赵捷那里拿到了生效的协议书。 她从和赵捷见面的地方离开,心烦意乱,随着大流,走进了热闹的商业街。 不想就是这么一次小小的偏离原先的轨道,竟在街尾处,遇见了老友。 在街尾处被文心叫住的时候,温凉不禁有些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小,但这个世界也是真的很大。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温凉姐。”文心笑容如以往一般温暖无暇,要温凉进了自己的店铺一聚。 温凉坐在店内,环顾了一周,四周皆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景象,笑问:“这间花店是你开的吗?” 文心笑着摇头,解释道:“是我妈妈开的,我从刑警队离开后,就回来和我妈妈一起照应了。” 温凉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店内的环境。 店内百花齐放,布置温馨清新,让人心生温暖,不难看出经营者的用心。能开这样的店的人呢,大抵都是心中温柔的人吧。 “挺好的,这种氛围真让人舒服。等一下我离开时,给我选束花,我带回去,放在办公室,看了也欢喜。”温凉看了周遭各色鲜艳的花朵,心情变的好了些,生了带些回去的心思。 文心柔笑的应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近况。 过了一会儿,文心终是沉不住气,问起了沈铮的近况。 自从离开刑警队,文心和沈铮的联系也彻底断了,彼此都没了对方的消息。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陌生起来竟也比一般人更让人唏嘘。 提到沈铮,温凉沉默了半响,思衬了一下,才向文心完整的说了沈铮的近况,还有郑洁的事情。 温凉想,既然是双方还互相念着,就不要轻易当了陌路人。 “艾森现在如何了,伤的严不严重?沈队怎么样?”文心完全预料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听完温凉的话,一颗心顿时揪在一起,担心着急。 早上温凉还去看过艾森,情况比昨天好了些,只是情绪,没有什么好转,她如实道:“我觉得对一个孩子来说,缝了七针的伤口是格外严重的了。现在情况还好,艾森身体上的伤总会逐渐好起来,可别的,我只能说,我希望艾森足够幸运,会好起来。至于沈铮——” 温凉刹住了话,望向文心:“你若想知道,便自行了解吧,我和沈队,泛泛之交,说不出什么实际的话来。” 文心微愣,一双晶亮的眸子里,隐见水汽,可见心里很是担心着急。 第一百九十三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不过她明白温凉的性子,这般说,也是为了她思量,是好意。 是她不知怎么处理,无法在分开之后再生出勇气去面对沈铮。 “温凉姐,我懂了,我会在明确自己的心意之后,再做决定的。”文心抹了抹眼角的湿润。 柔弱又坚韧,一直都是温凉对文心最直观的评价。她也很喜欢这样的文心,不轻易服输,不会冲动也不会退却,心里有一把尺子,只要想清楚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无需她多说什么。 “我愿你好,愿你们都好。文心,遵从本心,答案永远在你心里。”温凉轻笑着,目光有些复杂。 说着,她站起身来,接着道出告别的话来。 “好了,今天见到你很开心,不过,我局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我是临死出来办点事的,现在事情办完了,不能耽搁太对的时间,要早点回局里去,就不与你多呆了。” 文心听闻,自然不敢多留,她赶紧站起身来,向温凉说:“好的,温凉姐。你等等,我去给你准备花束。” 温凉点头示意:“麻烦你了。” 文心下去准备了。 过了没多久,文心就抱着一束插花造型颇为精美的花束从店里走出来,柔笑着递给已经等在花店门口的温凉。 温凉接过花来看,不吝啬夸赞之词。 她不懂插花,只是觉得好看,便赞好看。然后,她摸索着打开随身的包,拿出钱包正欲付钱,却被文心婉拒了。 “不用了,温凉姐,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我就开心了,给钱我就觉得生分了。” 文心都这么说了,温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把钱包放了回去,和文心道了别,迈着脚步离开。 走出去不远,温凉突然站住了脚步,回头过去看身后。文心还站着花店门口目送她,见她回头,赶紧笑着朝她招手。 温凉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提高了音量让文心足以听到,喊道:“文心,你一定要幸福啊,我祝愿你余生平安顺遂,开开心心。” 吐出最后一个字,温凉没给文心开口的机会,快速的转身,加快脚步,很快就消失在汹涌的人流里。 彼时文心并不知道,这是温凉在对她告别,往后她明白了,她和温凉,已经很多年都没再见过面了。 可惜的是,温凉的诚心的祝福,并没有给文心带来好运。文心的余生,更没有像她期许的那样,获得幸福,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相反的,文心经历了最深的绝望,痛失所爱。从此以后,再开心快乐的时刻后面,都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心里落下一个影,她再也做不到真正的幸福。 …… 回到局里,温凉把文心相赠的鲜花安置好,便全心的投入了自己的工作,整理资料,撰写详细的报告。 她正在给自己手头上所有的工作进行收尾,为即将到来的离开,最好准备。 一直忙到傍晚,温凉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事,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是下班时间,似是想了些什么。 尔后,开始拿上自己的东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往警局外走。 在警局门口,温凉看到了沈铮。 沈铮坐在警局门口的水泥阶梯上,正在抽烟。想着应该是出来透气的。 温凉走下去,开口打招呼道:“沈队,还没下班?” 沈铮闻声回头,见是温凉,他猛抽两口烟,把烟蒂踩灭在地上,站起身来,回答道:“昨天请了假,工作都堆到了今天,还没处理完,还要一会才能走。” “原来是这样啊。”温凉表示了解,想起艾森,关心道:“那艾森那边呢?他在医院,有人照顾吗?” “请了护工,我晚点会过去。” 温凉颔首,两人无话可再寒暄,说了没两句,便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道了别,温凉正欲离开,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走了回来,叫住了已经开始往警局里面走的沈铮。 沈铮疑惑着回头,神色考究。 “沈队,七天内,我必会离职,想先和你说一声,让你早做准备,好尽快找人代替我的位置。”温凉直言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沈铮有些意外,他看着温凉正想问些什么,脑筋一转,又想到了温凉来时的情况,突觉多余,便将即将问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说出口了。 来的时候,没有一点预兆,由不得他。离开的时候,自然也轮不到他多加过问。 此道理,不用过多的思考,沈铮就懂了。 沈铮:“好,我会尽快和上面说,让他们给拨人过来的。” “好,只要耽误不到局里的事就好。我先走了。”温凉轻笑了一下,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沈铮看着温凉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神情有些凝重;多少是当了那么久的刑警队长,对察言观色,有自己的研究,沈铮想,在温凉离开之前,c城恐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仅是来自刑警敏锐的猜测。 至此,接下来的几日,直到温凉从c城从警局离开,温凉和沈铮还匆匆打过几个照面,离开前的那一天,他们没有一句正式的告别,仅有擦肩而过的一个急促短暂的笑容。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擦肩而过彼此间的一个微笑,会是他们此生最后的交错。 余生,这是温凉和沈铮最后的照面。 悲剧发生在温凉离开半年后,夏天的尾巴,一个阳光直射的闷热日子,沈铮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和歹徒搏斗,不幸,被歹徒算计,死在了歹徒的*下,一击毙命,血肉模糊,什么话都没留下。 死前,沈铮曾向文心承诺,回来后会和文心去再去找文心的母亲,会诚挚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恳切的请求,直到争取到文心的母亲点头同意,他和文心的婚事。 但是这种种计划好的一切,都没有机会再实现了,他们之间以悲剧收场,天人两隔,以后便是两个世界,最残忍的是沈铮竟来不及给文心和艾森留下一句话。 文心收到沈铮死讯的消息的时候,正是中午,她在艾森的小学门口,正等着接艾森放学。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颇为熟悉的号码,是她以前在刑警队的同事朋友打来的,她不知是为了什么事,笑容满面的接起,尔后,泪流满面的挂断。 闷热的天气,眼光照射了一日的水泥地面,温度滚烫的吓人。而文心跌坐在上面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一丝的不妥和烫人,嚎啕大哭,心中不可置信,无法接受的绝望,让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迅速地冻结成冰,冷的刺骨。 艾森从人群走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站在文心的身前,看着哭湿了脸庞的文心,她是那么的崩溃狼狈,坐在地上的身形,在艾森的眼睛顿时变的很是瘦弱渺小起来。 仿佛比他还小,需要照顾。 艾森第一次,主动伸出双手去,无声地抱住了眼前的文心。这算是半年走来,艾森第一次主动的亲昵,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 文心在艾森拥抱中,逐渐把哭声憋回肚子里,伸手抱住艾森小小的身子,眼泪禁不住往下淌,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个拥抱就像是一个开关,开始了他们无法割弃的没有血缘的亲情。接下来很多年,他们彼此陪伴彼此慰藉,艰难的走过那些黑暗苦涩的日子。 沈铮死后,因郑洁还在戒毒所服刑,加上她身上背负着地因家暴罪获刑三年的罪行,服刑甚至都还没有开始,从监狱中出来,重获自由的时间,最少也要在四年六个月之后。 艾森没有亲属照顾,这时候温凉彻底的代替了沈铮,担起了全权照顾艾森的责任,她没结过婚,没生过孩子,却在摸索中学会了怎么当父母,坚强的扮演起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角色,拥有了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她挚爱的孩子。 痛失所爱,文心一生未嫁。所有的执着和坚守,漫长孤独的时光,她直到死前,都没想过后悔二字。 世俗纷扰,守一人一心,无怨无悔。 这便是沈铮和文心,他们之间的结局,世事弄人,皆是无法收拾的兵荒马乱和悲情。 …… 回到当下,再回到那些悲剧还没展开之前。 温凉从警局离开后,去了医院,她给艾森带了许多的玩具,陪着艾森说了很久的话,直到沈铮出现在医院,才离开回了家。 家里只有梅姨和几个日常的帮佣在,顾景年回了老宅,至于顾寒时,已来过电话,说要出差,离开几天。 温凉深知顾寒时进来的忙碌是为了什么,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多问。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寒时也一样,他们都在用拙劣的演技饰演着风轻云淡的平静,粉饰太平。 着实可笑。 顾寒时出差的第二日,家里收到了来自沈家三少的邀约,说是有开心的大喜事,邀请顾寒时和温凉一聚。 梅姨将这个消息告诉温凉的时候,温凉随口问道:“先生那边通知了吗?” “是的,夫人,三少爷说已经通知过了,不过顾先生不是还在外地出差,没时间,拒了他。三少爷这才将电话打来这里,说是邀不到先生,也想邀到夫人。”梅姨把从和三少通话中获得的信息,告诉了温凉。 顾寒时拒了三少的消息,还是三少自己告诉她的,要不她哪里知道顾寒时拒绝的消息。 温凉听罢梅姨的话,没有多大的反应,然后拒绝道:“既然先生不去,我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帮我婉言拒了三少的好意吧,我先上楼休息了。” “是,夫人,我即刻就去转告三少爷。你赶紧休息去吧。” 梅姨下去给沈家那边去电话了,温凉回到房间,将身体丢在柔软的大床上,视线笔直没有焦距,凝望着房间上方的天花板,出神了很久。 摸出手机,点进通话记录,盯着一个熟悉的备注看了有一会,温凉才拨通了那个电话。 铃声响到第六声,才被人接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虽刻意掩盖,还是掩藏不了他话中隐隐透出的疲惫。 “在忙吗?”温凉的声音淡淡的。 电话那边的男人轻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手头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不过应该快了。” “怎么了,难不成是我的宝宝想我了,还担心我了。” 顾寒时说着,话头倒是转的快。 温凉被顾寒时的那声宝宝噎了一下,拧着眉心,嘴角弯成一个向上的弧度,道:“一时都不正经,贫的很。” “这怎么是不正经和贫呢。难道是宝宝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故意这么说我。”顾寒时语气轻松,说话间都带着笑意:“就是这样吧,宝宝你真是不诚实,回去了,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他将‘惩罚’二字说的多情暧昧,咬字婉转,似是什么暗号。 温凉心中了然,脸上有些发烫,局促道:“哼,你继续工作吧,我不与你说了。” “别啊,宝宝,说了没两句呢,你可千万别挂。”顾寒时的语气中透露出或真或假的紧张,似是当真很是害怕温凉挂断了一般。 接下来,他语气一转,是万种柔情千般深情,说:“我想你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带着无法忽视的重量传进温凉的耳朵里,迅速撞击上她的心脏,温凉心颤之余,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 她沉默了,没说话。 “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在家等我。”顾寒时像是没有注意到温凉的异常,自顾的往下说。 温凉低低的回应一声,意思模糊。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会,多数是顾寒时在说,温凉安静的听着,很少回应。 “阿凉。”这通电话说到临挂断前,顾寒时终于正经的叫了一次温凉。 温凉因这称呼,心提起了一分。 “嗯?怎么了?” 她以为顾寒时总算是认真了,以为他会问些什么。 不过并没有,顾寒时在得到她的回应之后,只是笑出了声,很是可惜道:“没事,我想你,多想抱抱你。” 一瞬间,难言的苦涩,温凉的心在顾寒时的话中揪在一起,有些窒息。 为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说呢? “你好好工作吧,我累了,休息了。”温凉的话中透出疲惫来,也不等顾寒时回答,便不由分地挂了电话。 把手机丢在一边,温凉翻了个身,抱着自己侧身躺着,闭上了眼睛。 身后响起一声短促的信息提醒的铃声,温凉也不管,更没有去查看的意思,姿势不变,闭着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收到短信,以至于手机屏幕暂时亮起的屏幕上,是顾寒时发来的短短几个字。 ‘晚安,我想你。’ 另一边,三少翘首以盼,还以为能等到温凉,不想只是等到了沈家管家的一方拒绝的转述。 温凉不来了。 三少不免可惜,请不到顾寒时,想不到就连温凉,都请不到。 也就是一刹那的失望,很快,三少便将这些抛之脑后了,想着以后总是有几乎再聚的,只是今晚他要宣布的好消息,可能顾氏夫妻,就没有福气亲耳听到了。 怎么想,都是顾氏夫妇吃亏。 这般想着,三少被拒绝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愉悦的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往楼下而去。 等他下楼,会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呜呜泱泱坐满了人了。 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仿若有聊不完的话,热闹到甚至有些吵闹,一边玩闹着,一边等着召集起这场聚会的主人公。 三少见此情此景,乐得逍遥,站在人群后边旁观,一声不吭。 还是刘川第一个发现了三少,见着三少,他连忙见手中的扑克一甩,甩到身前的桌面上,兴奋的喊道:“四个二,我没牌了,爸爸我赢了,愿赌服输,乖儿子们,快叫爸爸来听听。老三,你别杵那,快过来看戏,瞧瞧我这几个儿子,是怎么叫我的。” 三少霎时笑的猖獗,顺着刘川的话,凑了过去,很是捧场道:“这种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呢,当然要看了。” 又见围坐在茶几边的几个输给刘川的兄弟,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千般不情愿的模样,他笑道:“唉唉,认赌服输啊,都是男人,输赢乃常事,快叫吧,没什么好丢人的。” 在场的都是熟人,也都是玩的开的主,三少这么一说,输了的人也不含糊。 一时间,几声浑厚的“爸爸”响彻整个会客厅,逗笑了在场所有人。 刘川甚是得意,笑的见牙不见牙,兴奋地说:“好嘞,我的乖儿子们,再来,再来,这次赌点别的。” “不来了,不来了,今天点背,从坐在这里开始到现在,都这么多局了,我就没赢过。烦,不玩了。”坐在刘川对面的林霄首先提出异议,一副烦躁至极的表情,整个人摊在沙发里。 刚才输给刘川,被迫叫了刘川爸爸的那几个人之中,就有林霄一份。 连输数局,他也着实是耐不住性子了,这下子彻底爆发了。 杜亭生再一旁看戏,说着风凉话,道:“你那种打法,会赢才是奇事吧。” 林霄一记刀眼瞟向杜亭生,怨气很足,仿佛怪罪杜亭生不该在这个时候再落井下石,再打击他了。 后者茫若未闻,悠闲得端着茶杯,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一个眼神都没给林霄。 林霄唯有知趣的收回眼光,看向了三少道:“怎么样,老三和嫂子来吗?” “不来了,老三不在c城,嫂子也就不凑热闹了。” 三少简单的带过了顾氏夫妇不能出席的情况。 “老三最近好像很忙啊,我昨天联系他,问点闲事,没说两句,就挂了,也不知在忙什么。”林霄说道。 话虽是这般说,可无论是林霄,还是在场的众人,大家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对于近来顾氏的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真的一无所知,只是都不想摆在台面上议论罢了。 生意人精明是出了名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都有一把衡量尺。不该说的,心照不宣,谁都不会碰。 三少不以为意道:“老二什时候是不忙的,罢了,不提他了。人都没来,说那么多有个屁用。” “确实顶个屁用,我们兄弟拿他没辙不是。”林霄很是赞同,匆匆环顾了一圈人群,眉心又拧在一起了,头疼道:“不说老二,就连傅止,都没个信,说走就走,一个消息都不带给你留的。” 傅止转移所有财产离开c城的消息,整个c城已人尽皆知。至今,这个消息仍是c城新爆点,对于傅止财产的接受方是顾氏集团董事长顾寒时的夫人,这个消息,更是捕风捉影,衍生出许多的报道故事。 众说纷纭,多么玄乎,夸张至极,没有根据的说法都有,在c城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舆论风暴,关注度空前盛大,影响深广,人人都在观望着事情的进展,吃着事不关己的瓜,担忧着走势无法预料的股市。 而处于这风暴中心的主人公温凉,倒是没受到多大的影响,没有几个人敢触顾寒时的霉头,哪怕是遇上几个不怕死,等在警局门口,追着温凉说要采访。 第二天,那几个人,肯定都不会再出现在温凉的面前了,杀鸡儆猴,向来都是极有用的,有了前车之鉴,哪里还有人,敢再等在警局门口。 如此一来,他们能做的,也只剩下一些毫无根据的报道罢了,说白了就是空凭一张嘴,张口就来,造谣生是非罢了。 无知的人看了许是会信,但身在c城最顶端的圈子里,最接近真相的人,看到那些,皆是一笑而过,道一句荒唐罢了。 “走就走了,需要给你什么交代。”杜亭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杯身,话说的颇为刻薄。 摆明了就是在说,林霄没有资格,从傅止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傅止也没有义务,给其什么消息。 事实上,杜亭生心里也有怨气,怨傅止就连对他,也没留下一句话。 这么多年,他们这群人里,说起来,他与傅止玩的最好,彼此算半个知己,半个兄弟。如今傅止悄无声息的离开,说都不和他说一声,杜亭生又如何不气不怨。 最可笑的是,傅止竟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让,给了温凉。这个傅止口中所谓的最恨的仇家之女。 杜亭生想,说什么情义,傅止到底还是没有和他真正交心,更无坦诚。 一往这细里想,杜亭生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林霄被杜亭生这不客气的一堵,心里也憋了气,坐在那里,冷着张脸。 在场,刘川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一见此情此景,顿时扯开了话题:“好了好了,老二和傅止都不在,是他们的损失,我们就别提他们了。今天是三少做东,聚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只说是好事,是什么好事,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三少,你倒是和大家伙说说,是什么好事啊?” 刘川把话题成功的引到了三少的身上,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了三少那里,纷纷跟在三少后面,起哄追问。 “是啊,什么好事啊?三少,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大家伙聚在一起,想来必是不马虎的好事了吧。” “说的对,三少,你倒说说,是什么好事啊?” “别打哑谜让兄弟姐妹们心里痒痒了,快说吧。” “……” 一时间,气氛又沸腾热闹起来。 林霄也是个心里不记事的主,见大家都在起哄,霎时就忘了刚才的事,加入了起哄大军中,最后一个追问道:“对啊,三少,是什么事啊?” “别着急啊,诸位,再等会,最重要的人还没来呢,瞎起什么哄,耐心点。”三少心情大好,眉开眼笑,略微敷衍的安抚人心。 就在众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接着追问的时候,三少手中拿着的对讲机传出了几声呼叫三少的声音,在场的人自发的安静,闭上嘴,让三少同对讲机那边讲话。。 沈家管家在对讲机那边有些激动道:“三少爷,秦大小姐到了。” “好,我现在出去。”三少难掩激动,抛下一大群人,不留只言片语,匆匆的往外面走。 三少离开后,林霄率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秦大小姐,是我以为的那个秦大小姐,秦惜吗?” 也难怪他会这么问,三少上次的告白有多么狼狈惨淡的收场,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清楚的。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陪着三少醉了一晚上 ,林霄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他还以为醉酒过后,三少和秦惜这茬就算过了,想不到是他想简单了。 今天这一出,又是什么精彩的戏码。 “可不是,瞧,人已经走进来了。”刘川看着大门口的方向,语气波澜不惊。 丝毫没有林霄那般大惊小怪。 感情这点事情,来来回回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林霄和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刘川的话,都动作一致的转过头去,看着大门口的方向,行注目礼。 一群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三少紧紧的牵着秦惜的手向他们走了过来,举止亲密,如影随形。 等走到他们面前,三少牵着秦惜站定,以一种宣誓主权的霸道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迎着在场或惊讶,或好奇,或是不甚在意等各种注视,郑重的介绍道:“各位兄弟姐妹们,打打眼,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惜,我的,女朋友。” 秦惜许是不用介绍,在场的人都知道都认识,可作为他的女朋友秦惜,这是他第一次向大家介绍。 林霄在听完三少的话后,率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又很缺心眼道:“不是,你之前不是告白失败了吗?这怎么的,突然就掺和在一起了。” “林霄,你闭嘴,长点心吧。”刘川抓起身后的抱枕就朝林霄砸去,随后赶紧站起身,对着还没反应过来一群道:“兄弟姐妹们,还愣着干嘛呀,是不是替三少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说不出也得说,祝福的话还是不能省的。” “我先来,恭喜恭喜,恭喜三少和秦大小姐喜结良缘,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啊。” 刘川这祝福听着有些超过,不过也是好话。秦惜微微皱眉,知道三少一群兄弟素来不太正经,也不打算深究计较,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便被接踵而来的祝福给堵住了口。 形形*,各种各样的祝福语从在场的人嘴里不断的跑出,气氛一下子被推上了顶峰。 三少和秦惜只有安安分分的接下所有的祝福之后,才一并道谢。 “谢谢各位的祝福,承各位吉言,我和我的惜儿,一定会把诸位的祝福都变成现实的,倒时候,请诸位来吃喜酒啊。”三少神采飞扬,眉开眼笑,甚是开怀的心思一点都藏不住的往外冒。 三少都这般说了,秦惜说什么也多余,看着身边的笑弯了眼角的男人,她跟着微微笑了,淡淡道一句:“谢谢诸位了。” 林霄赶上最后一个祝福的名额,说罢了祝福的话后,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三少把我们聚在一起,说有天大的好事,就是和我们介绍家属啊。” 众人闻言,叫好的大笑起来。 “那必须的,总得让你们知道知道,以后见着秦惜嫂子,才会叫人。是不是啊,三少。”刘川油滑跟只泥鳅一样,最会见风使舵的本事。 三少点头称是。 随后,便是狂欢的热闹。 闹到了深夜,宾客尽欢,才散了去。 三少被闹着喝多了酒,半醉半醒,坐在沙发上,靠着秦惜身上,搂着秦惜不愿撒手。 林霄刘川一众单身狗,孤家寡人久了,最是吃不得狗粮,受不了这刺激,表现了痛心疾首的谴责之后,纷纷离开。 最后,偌大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三少和秦惜二人。 “说了别喝那么多,你偏贪杯,现在难受了吧。”秦惜嗔怪着拨开三少额间的一抹碎发,说到底还是心疼。 三少勉强的撑起头痛欲裂的头,下巴抵在秦惜的肩膀上,挣扎一双被酒意晕染的迷蒙不已的眼睛,看着秦惜,看着看着,便傻笑开了,很是满足。 “我高兴,秦惜,我高兴,你终于是我的了。” 男人的说话间带出酒气,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秦惜的脖子上,秦惜顿时敏感的禁不住刺激的缩瑟了一下脖子,心如鼓动。 这种距离暧昧且危险,秦惜不太习惯,她撑着三少的身子,把人从身边拉开了一些,与之面对面,柔声道:“好,我是你的,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喝醉的三少很是孩子气,粘着秦惜不愿意离开半点,秦惜才刚把人拉开一点,三少又粘回来了,双手环着她的腰,头埋在秦惜胸前,嘟嘟喃喃着:“再让我抱抱嘛,我想抱着你。” 秦惜的心在这呢喃中软成了棉花,都是包容,半哄半安抚道:“好,那我们等一下再去休息,好不好?” “你说的都好。” 三少仰头看秦惜,笑容有些傻气。 接下来又缠着秦惜说了好一堆情话,酒劲上头后,他困意沉沉,靠在秦惜的怀里,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几欲入睡。 秦惜听着,时时回应几句。 “秦惜,谢谢你呀。”安静了半响的三少,突然低声的呢喃出这句话,声音很轻,听起来仿佛梦呓。 秦惜竟觉得很是可爱,笑着问:“谢什么啊?” 三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真的,谢谢你了。我爱你。” 三少说罢,似是觉得刚才的那声我爱你不够诚心,又强撑着自己坐直来,面对面的看进秦惜的眼睛,情深不寿道:“我爱你,很爱你,这是我的心脏,告诉我的。” 说完他满足的笑了,撑不住的闭上眼睛,像只疲倦的大型犬一般,靠在了秦惜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醉眼迷蒙比三少,他错过了,在他说出那些深沉的爱意之后,秦惜变的湿润的眼眸,晶亮剔透仿若眸子里似有万千晨星,闪耀着绽放。 秦惜无法形容此刻喜极而泣的心情,还有心中的幸福感,她只是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三少,下包抵在三少的发心,落下三两滴憋不住的眼泪。 三少说谢谢她给他机会,可何尝,秦惜不是在给自己机会。 她爱沈知,从情窦初开的年少至如今心智*。尽管这个过程,让她受尽折磨,想要自欺欺人,刻意隐藏遗忘对沈知的感情,最终她还是像自己深沉的爱意俯首称臣,不再逃避。 不再害怕冒险,坦诚的对待自己,给自己和沈知一次几乎。 秦惜后来仔细想想,又觉所谓冒险一次,太过轻巧,只要她爱着沈知,她的处境就会像是在悬崖上走钢索,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爱了多久,她就冒了多久这惊心动魄的险。 如今,她又怎么会不敢直面她和沈知的感情,冒险一次的把手交到沈知的手里,赌一次沈知不会再辜负她的未来呢。 后来,事实证明,秦惜这一次赌对了,沈知没有让她失望,他们的未来幸福美满,儿女双全。执手一生,走过坎坷,终于给爱情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 勇气是爱情必备的品质,走出的每一步都该尊重本心,别害怕,别诸多顾虑,总要去爱了,才有结果。我们只需要尊重过程,用最热烈的感情去迎接彼此的爱意,便足够了。 结果自有定论。 这是秦惜神情一世,对于爱情的领悟。 …… 顾寒时是在三天后的深夜,凌晨时分,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怕打扰到温凉休息,只是轻手轻脚的到主卧看了一下温凉,连落下的吻都极轻,光线昏暗中,他目光灼灼,守了好一会,才离开,去了隔壁客房将就一晚。 顾寒时小心翼翼,直至最后关上门的时候,也只发出一刹那摩擦的细微声响,可见其不想惊扰温凉的心思。 门关上好半响,上一秒还躺在床上闭目安眠的温凉,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她已经醒了,早在顾寒时一进来之时。 浅眠是那几年不堪重负的时光里落下的毛病,一点动静便会心悸转醒,已是身体自行记下的毛病,植入骨髓。 醒了,再睡着就难了,温凉望着满室的黑暗,思绪逐渐飘的很远。 顾寒时回来了,所有的一切,终于是要有一个结果了,她的心里,怎么能,生出了不该有的迟疑犹豫来呢。 一切不都是她一直渴求的吗? 难道她真的如阿离所说,心软了吗? 但在她的灰白色回忆里,顾寒时可没有对她有过一丝的心软啊,他是怎么让她万念俱灰,失去孩子的,她竟会忘吗?! 不会。 温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忘不了。 …… 顾景年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温凉正在勘验室忙些事情,错过了。 等她忙完了,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迟疑了几秒,并没有回拨过去,将手机放回了外袍口袋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半道上,却被局里的同事截住了,对她道:“温法医,有人找,在楼下接待室等着你呢,你赶紧过去见一下吧。” 温凉疑问:“是谁?” 心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个电话,猜想着,莫不是顾景年又跑到警局里找她了。 温凉才这么想着,下一秒那给她带消息的同志的回答,就彻底否了她的猜想。 “好像是顾先生身边的那个赫赫有名的唐特助吧,我在新闻上见过几次,面熟,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下去看看就知道。” 警员不甚是确定,当即又想到顾寒时和温凉的关系,有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了,来找温凉地应该就是顾寒时身边的那个鼎鼎有名的特助吧。 顾寒时身边的人,来找温凉,逻辑上说,这很合理。 “行,谢谢了。”温凉笑道。 “好,他等了有一会了,你快去见见吧,我还事忙,先走了。” 温凉送走了那警员,心中对唐现在这个时候来找她的理由,约莫心里有数。 果不其然,到了会客厅,温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等待的唐现。 依旧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模样,坐在那里就透出一种冷静的气质来,让人看了,无名得对其生出了一种,好似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寻常心,处理好的自信。 这般感觉和评价。 “唐先生,你找我。”温凉走进去,脸上带着一抹称不上热情的微笑。 唐现见温凉进来,站起身来,对着温凉恭恭敬敬的唤一声:“顾夫人,冒昧打扰了。” 他是故意的。 温凉眸光闪了一下,心中嗤笑。 看来是在故意提醒她,她是顾夫人,顾寒时的妻子这个身份。 “唐先生客气了,你要真懂冒昧二字的意思,既知来是冒昧,就不会来了。”温凉也不客气,总归是要回敬一分的。 她素来不是善茬,最喜得理不饶人。 唐现并不被温凉的话影响,沉默着没有回话。 温凉不客气的拉出一个椅子坐下,唐现站在一旁,没有坐下的意思,温凉也不理会他,直言道:“唐先生有话就快点说吧,想来我们两人的时间都很宝贵,都有事情要办。” 温凉话里有话,不清不楚,不过唐现听得懂其中的内涵。 他看向温凉,说:“夫人,顾氏集团,明天会召集所有的高层股东,召开一个重要的股东大会,你持有顾氏集团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也需出席股东大会。” “自然是,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持有权,股东大会没有我的话,会很难决策一些很重要的决定的吧。”温凉清清浅浅的笑了,敛下眼睑,摩挲着袖口的纹路,看上去,颇为*。 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凌厉的锋芒。 唐现对于温凉的坦白,意料之中。 早在很久之前,温凉就像他摊了牌,这时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既是如此,唐现也不废话,道:“夫人,我知道你心中有心结,可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顾先生为你做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的多,你不明白。” “那请唐先生明说,让我明白明白。”温凉语气比刚才更加冷淡,无波无澜,有种骇人的平静。 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潭,别人只瞧的见潭面平静的流水,但看不到深潭低下汹涌的暗流。别人看不透她,她却给了别人一种,她早就将别人看透的压制。 当下唐现就有这样感觉,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由来的惶恐。 “顾先生从没有想过抛弃你,更没有抛弃你们的孩子,见死不救。当年顾家形式复杂,顾先生势弱,他只是在用一种最无奈的方式,以求保全你们母子。”唐现终是不再依顾寒时的命令,对过往保持缄默,把这么多年的爱恨纠葛都摊开明白来讲。 顾氏陷入了空前的绝境,温凉的决定,会觉得顾氏和顾寒时的命运。 他必须要将所有的误会和温凉讲清楚,说明白,让温凉不再对顾寒时抱着无法消弭的恨意。 “保全?把怀孕的我弃在异国他乡,说尽了绝情诛心的话,让我妄自菲薄,伤心绝望,顶着一个大肚子,没法工作,连饭都吃不饱,在小诊所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唐先生,这是你说的保全吗?”温凉双手交握,抬起头看向唐现。 就连在说起这段绝望的过去的时候,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的可怕,目光咄咄逼人的投向唐现。 唐现在温凉的目光中一愣,第一次看到了温凉心中伤痕的冰山一角,他无从辩驳,如鲠在喉,最后艰难无力的解释道:“夫人,你不知道,顾先生回国的时候已经将国外的一切安排好了,他安排了医生和可以帮你的人住在你的隔壁,早在你生产的前两个月,他就给你安排好了最好的医院。” 说道这里,唐现哽咽的停下,心里堵得难受,因为当年,就是他一直陪在顾寒时的身边,知道那段日子对于顾寒时来说,有多难熬。 又有多少次,顾寒时都想抛下一切,回国外找温凉。 他安排好了一切,可天不如人愿,后来温凉所说的结果,还是避无可避的发生了。 唐现难言半响,终于艰难的接着说:“只是顾先生没想到,老夫人会去找你,更没想到你会悄悄离开,他找了你很久。” 是啊,顾寒时千算万算,防着所有的人,就是没防着自己的母亲,想不到最后,给了他与温凉之前,致命一击的,就是他的目前乔婉月。 这远是顾寒时预料不到的。 温凉看着唐现悲伤的神色,不为所动,更甚于轻轻的笑开了,道:“找了很久,那又怎么样?找到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吗?唐现,我问你,如果有人在你身上捅了百八十刀,你幸运抱住了命,那你身上的刀伤在愈合后,会连伤疤都没有落下吗?你看着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会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还能一如往常吗?!” “不可能。” 温凉无情的说出最后的三个字,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不是在说这般残忍的事情,而是在说一个惹人啼笑的笑话。 艰难生子,苟活于世,还要面对孩子一落地就带着病的娇弱,先天性心脏病衰竭。孤立无援的她,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孤儿。 那时候在心中放肆衍生的绝望,温凉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夫人……”唐现看着温凉的模样,语句已经变的更加难以启齿,不知如何开口。 “唐先生何须这般激动,我说起的是我自己的故事,都还没有唐先生这般激动呢。” 温凉收敛了笑意,冷下来的脸更是让唐现不敢面对。 唐现也深觉自己不该这般慌乱激动才对,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冷静自持,不该这么轻易溃不成军。 勉强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唐现明白不管怎么说,说什么,在那段记忆里,都是顾寒时有负于温凉,索性不再提及。 他想亮出底牌,斟酌了一下道:“夫人,你说的对,很多事情已经没法弥补了。可眼下,我想你必须知道一件事。” 第一百九四章 - 新妻危情计中计 - 一念情久 “是关于小景年的。” 提到顾景年,温凉一直平静的脸色总算有了些变化,透出一股子难以名状的悲伤来,她冷笑着看向唐现,眼底是一种了然的透彻。 唐现看到,不禁心惊。 难道?!! “唐先生想说什么?”温凉冷笑着疑问,不等唐现回答,她便自说自话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唐先生是好意想告诉我,阿年,是我的孩子嘛。” “夫人,你怎么……”唐现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脸上的惊慌格外明显。 这个秘密,知情的人都守口如瓶,顾景年的出生年月更是刻意做过手脚,处理的天衣无缝,绝不会让温凉从出生日期上察觉不对。 除了亲子鉴定,根本就没有别的可能识破这个秘密。 甚至于当年为了让温凉相信孩子已经死了,他们实施了万全的计划,就连特意准备的代替顾景年的孩子的尸体都天衣无缝,温凉亲眼目睹了死去的顾景年,经过计划,是毋庸置疑的。 温凉也就是相信了孩子已死,才会轻生,走进了车流中,想要自杀。 这样一来,温凉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做亲子鉴定,鉴定顾景年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呢?她恨透了顾寒时,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会相信,顾景年和她有任何关系呢。 如今,她都知道了顾寒时是自己的孩子,也该明白了当年顾寒时说要见死不救,弃她们母子于不顾的话,是不由心的。 难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温凉还怀着恨,不愿放过顾寒时,势要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吗? 为什么? 唐现不懂。 “夫人,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尽管这样,你还是不愿意原谅顾先生,不愿放过他吗?” “呵呵呵,放过?”温凉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笑出了声,笑罢后,她声线冷淡:“怎么放过?依你所说的,顾寒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吗?无论是说着绝情断念的话,抛弃下那时怀着孕刚刚丧母的我,还是最后狠心,为了他所谓的保全,不顾念我一丝一毫,让我承受失子之痛,痛彻心扉,万念俱灰的走向灭亡,都是顾寒时的为我好。他为我好的方式未免太特别了,我怕是承受不起。” “亲手把我推入地狱的人是他,你却来告诉我,想让我觉得他是我的救世主。唐现,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温凉嘲讽的语气就像寒冬里的一桶冰水朝着唐现当头灌下,他浑身彻骨都觉得冰冷难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何反驳,温凉说的,都是事实。 温凉又笑了,只是同刚才的冷笑嘲讽相较太多,苦涩,悲哀,她嗓音轻轻的,有些不真切。 “阿年还活着,也无法抹去当年顾寒时为了成全自己所谓伟大的保全,心狠手辣到,让我们母子生离的事实。生离死别,两种结果,一样沉重,你们当真不懂吗?顾寒时做这些,真的把我考虑进去了吗?他想过我会多绝望吗?我想他懂,可他还是这么做了,用一种对于我来说就是凌迟的方式,成全他和你说的,伟大的保全。” “说到底,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所认为顾寒时为我所做的所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归咎根本,都可以用一句话说清楚啊。” “比起顾氏集团,我轻如鸿毛,是那般贱如尘埃,可随意践踏。” 温凉狠狠的吐出最后两个字,周身冰寒的气息越发浓郁,十分骇人。 连唐现,都为之心惊。 他喉头发紧,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接下来就是一阵短暂的安静,温凉是乐于沉默,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不想再浪口舌。 而唐现,是不知如何反驳,温凉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 “既然顾氏集团对于顾寒时来说,这般重要,我偏要看他失去顾氏集团后,会怎样悲痛欲绝。”温凉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平静,站起身来,笑对唐现说:“唐先生,你觉得呢?” “夫人……”唐现先是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然后,又变的激动起来,对温凉说道:“夫人,顾先生,真的是为了保护你,顾家本就是军政起家,顾家宗祠的那些想争顾氏集团的人,手段比你能想象到更加凶残,不留后果。当年如果顾先生没有回去,莫说顾家的百年基业保不住,为了斩草除根,就连老妇人,顾先生自己都难以活命,更别说保住你们母子了。那年除夕夜,你电话打回去,当晚,顾家宗祠诸多人呢,就都暗自派了各路人马过去,想杀你们。那时候顾先生势弱,不能正面与他们为敌,为了让他们死了害小景年和你的心,才会故意制造了小景年的死亡,让他们相信顾景年已死,你已经是弃妇,他们才放弃了杀你的心,顾先生才得以在最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接回小景年的。真正保住了小景年的性命。而在接回小景年之后,顾先生要接回来的人,就是夫人你啊。” 说道这里,唐现堪堪停住,不敢再往下说。 后面发生的悲剧,他们彼此都清楚了,温凉没等到顾寒时去接她,就选择了绝路,走进了车流中,结束生命。 当年得知这个消息,顾寒时就像疯了一样,什么顾氏集团,什么对他们顾家虎视眈眈的财狼虎豹,都不重要了。 他第一时间赶到温凉所在的地方去,发了疯的找她,只找到了一把骨灰。 人人都和他说,因为汽车相撞,汽油泄露,引发爆炸,温凉在这场爆炸中灰飞烟灭,被大火烧的只剩一把灰了。 顾寒时不信,他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烧的就剩一把灰。 可没人理会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告诉他,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做,温凉已经死了,不复存在了。 后来,行尸走肉,没有温凉的那五年时间,他坚信她活着,从未放弃过找她。 “唐先生,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先走了。”温凉看上去丝毫没为唐现的话,产生一丝的动摇,她风轻云淡地仿佛完全不在意唐现的话。 这般说了,温凉也就真的不多加逗留了,她越过唐现,离开了会客室。 唐现追出来留她,激动的说:“夫人,你必须想清楚,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你的决定……” “够了,唐先生,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多说无益。” 温凉打断唐现的话,冷厉的目光投过去,表示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唐现无言,明白了温凉的意思,站在原地目送着温凉离去,不再追上去。 似乎结局早就写好,无法更改。 离开警局,回到顾氏集团的时候,唐现径直去了顾寒时的办公室,却在门口被人告知,顾寒时不在办公室,不久前,离开公司了。 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这场大会,很有可能会让顾氏集团高层包括顾寒时,面临一次腥风血雨的洗牌。 顾寒时这时候,不留在办公室想办法应对,去了哪里? 另一边,唐现在找的人,此刻正稳稳当当的等在警局门口呢。 温凉下班,从局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在门口等着的顾寒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意外,甚至于根本就不意外。 似乎她早就知道了,顾寒时会来。 顾寒时笑着展开了手,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的磁力,他道:“过来,阿凉。” 温凉也笑,走过去,扑进了顾寒时的怀抱。 两人紧紧相拥。 上一次拥抱,好像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顾寒时想这个拥抱已经想了许久了,凌晨的时候没有抱到,可把他想念坏了。 “早上,怎么那么早就离开家了,我起来就不见你。”顾寒时微微松开了温凉一些,空出一只手来把温凉落到颊边的头发拢到耳后,动作温柔。 视若珍宝。 “这不还有工作,沈队抓的严,可不能迟到。”温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的亦真亦假。 不管真假,对顾寒时倒是受用。 男人不在纠结于这件事上,一边拥着温凉往身后车子的副驾驶座走,一边问:“想吃什么啊?我的宝宝。” “肉,大鱼大肉,美味佳肴。”温凉很认真仔细又很笼统激动地说。 顾寒时一点也不马虎,当即道:“是,了解了,我办事你放心,保证让宝宝你满意。” 车子很快就开上了环城公路,平缓的前进。 每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天晚上,顾寒时带着温凉行走在c城的大街小巷,对温凉的要求,有求必应,以至于他们一起尝试了很多家餐厅,价格高昂的,平价的,就连路边摊都有。 他们酒足饭饱,站在无人的街头纵情拥吻,一起跳舞。然后一路高歌,尽兴的回到了家。 洗漱过后,便是在房间里上演索求不止的欢愉,发了狠的享受鱼水之欢。 无休无止。 以至于第二天,温凉起床是,腰酸背痛,险些站不起来。 他们什么都做了什么都说了,只是决口不提,今天的那场抉择顾氏和顾寒时命运的股东大会。 就连离开家,两人都分头走的,平静的和往常一般。 只是离开时,顾寒时拥抱温凉的时候,表现出了比以往更加殷切的依恋。 仅此而已。 当他们在公司再见到,是温凉出现在股东大会,实行选举表决权的时候,温凉把自己的票投给了一个凭空冒出来,拥有百分之二十股份,又获得了几个股份加起来百分之十五的股东的支持的贺先生,贺慨。 已拥有百分之三十五股份支持的贺慨,加上温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以百分之五十三对百分之四十七的比率,在这场重选顾氏集团最高董事长的商战上,取得了胜利。 顾寒时被挤下顾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挤下了顾氏顶端的神堂,从此,顾氏易主,贺慨居上。 此消息一出,整个c城都为之沸腾,连日来关于顾氏的种种传言,终于在此刻有了最正确直接的答案。 商业巨头顾寒时,被自己的女人摆了一道,痛失顾氏的新闻,顿时传遍了c城街头巷尾。 贺慨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员,辞退了两个人,那便是顾寒时身边养着的最贵的两个特助。 唐现和周西。 一时间,贺慨故意削权,打压顾寒时的声音也响起来了。顾寒时成了顾氏的空壳摆设,至于手上的那些股份。 这场顾氏集团腥风血雨的换血,使c城都为之震荡,顾氏动荡。 沈云深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寒时正在收拾东西,搬离董事长办公室,给贺慨挪位子。 “需要我帮你吗?”沈云深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平静无波。 显然这场被誉为c城历史上最大的灾难的顾氏风波,他一点都没看在眼里。 执掌一切的笃定。他永远都尊贵如天神,寻常人入不得他的眼。 “不用了,你帮不了什么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顾寒时说着,把最后一份文件,放到了收纳箱子里。 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出现,指派了一个爪牙过来,就吞下了顾氏。 顾寒时这么说了,沈云深便不再废话,说了两句闲话,便挂断了电话。 沈云深这厢刚放下电话,坐在他身边的特助李尚,便和沈云深报告了一个刚才得到的消息。 “沈先生,那边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判了八年,当场执行。现在陆沉风,已经进了监狱。” “八年?”沈云深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深邃的眸子里是害人的冰寒,他恶狠狠道:“八年,这般轻巧。” 李尚在一旁平静的听着,等沈云深将话说完,他毕恭毕敬的垂下眼睑,道:“沈先生,若是觉得这惩罚太轻,我可以去处理一下。” 沈云深没有当即回答,安静了半响,仿若在认真思考了李尚的提议。 过了一会,他才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暂且先算了,日后看着,再做打算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是解救陆沉风于绝境的神丹妙药。 李尚颔首示意,表示了解。 “小丫头有消息了吗?”沈云深问。 不服刚才的冷淡狠戾,他的神情笼罩了一层浓重的担忧。 沈云深问起唐念,李尚心下一紧,当即请罪道:“对不起,沈先生,暂时还没寻到夫人的所在。” 陆沉风绑架了唐念之后,带着唐念销声匿迹,以唐念的性命为要挟,不让沈云深或者其他人寻找他们的下落,不然他就会带着唐现,同归于尽。 从掳走唐现这件事上,就足以证明陆沉风的丧心病狂,无所顾忌。他没给自己留退路,说的出做得到,逼急了他,他真会拖着唐念去死。 为了唐念的人身安全,沈云深无奈,被迫接受了陆沉风的要求,只有在背地里继续悄悄的寻找唐念,表面上没有再寻找唐念的踪迹。 可也是因为这样,不能大张旗鼓,投入全力去寻找,陆沉风又是精明的狐狸,根本就没留下一丝破绽。。 因此一直以来,沈云深他们寻找唐现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三天前,事情才有了转机,陆沉风突然出现,去了警局自首,他什么都招了,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绑架恐吓等罪行,也供认不讳。 但就是不肯说出唐念的下落,无论怎么问,他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矢口否认自己知道唐念的下落。 沈云深也派了几拨人去,用尽了手段,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也从陆沉风那里模模糊糊地得到了,唐念很安全,没有生命危险的信息。 沈云深知道,这是陆沉风故意透露给他的。 不然已陆沉风那般深沉的心思,只要陆沉风不愿意,这个消息,沈云深也不会得到。 人安全就好,总会找到的。这是沈云深笃信的信念。 他有能力更有自信,找到唐念只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陆沉风,结局已然说过了。 若是不出预料,他即将面对八年铁窗生活,为自己所放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车子平缓的前进着,车内陷入了安静,沈云深已静下心来,翻动放在腿上一份文件,处理工作。 李尚在一旁也不得闲,随时准备着要回答沈云深突然蹦出的关于文件内容的问题。 精神也高度集中。 不过,这份文件好像没有多大的问题,整个过程中,沈云深都没有开腔,待看完了,就签了字递了过来。 李尚接过文件,趁机提起一直想回报给沈云深的事情:“沈先生,沈西城少爷昨天完成了一个国外的收购案,今天回国了,想邀你一起吃个饭,问你有没有时间。” “今天?” “不一定,西城少爷说了,全凭你的意见,这三天内都成。” 李尚一丝不苟的回答。 说到沈西城,不免要说到他之前同陆家陆心儿定下的婚约。 已经取消了。在唐念失踪后,沈西城因为被陆沉风伤了,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伤好的出院的时候。 沈西城正式向陆家提出了退婚。沈家势大,陆家尽管诸多不愿意,也无从拒绝,只能灰溜溜的吃下这个亏。 陆心儿大受打击,曾到沈家闹了几次,直到把沈西城想要维持的最后一点绅士风度,消磨殆尽,下了命令,不许陆心儿靠近沈家。 此后,沈家才清静了下来。 只有沈家老夫人不明白这说好的婚事说变就变,是因为什么,几次问起沈西城,说其当初说是喜欢陆心儿,才毁约唐念,舔着脸皮帮他订下这婚事,到头来,后悔的也是沈西城。 她表示她老了,一点都摸不透年轻人的心思。 婚是退了,可沈家也留下些许欺人太甚的不好名声。 沈西城也不解释,就说了句不喜欢。 沈家老太护短,说了几次以后也不提了。 车子平稳的前行着。 沈云深用大指姆摩挲着手中的钢笔,沉思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道:“我想起,明天好像是姐姐生日吧。” 他口中的姐姐,就是沈西城的母亲。 “对,明天是沈大小姐的生日。”李尚并不讶异于沈云深竟记得这些,沈云深是重亲情的人,对于家人的事情,从来都是无微不至。 李尚接着补充道:“西城少爷也说了这件事,说是如果先生明天能空出时间来,回老宅去帮大小姐庆祝生日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那就明天吧,把该推的都推了,安排好时间,等下路过首饰店的时候,提醒我下去挑件礼物。”沈云深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份新的文件,打开来看。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一路上,李尚都注意着车窗外。 没多久,他远远的看到了鼎盛广场招牌,想起鼎盛楼下有一家珠宝店,他提醒司机道:“前面鼎盛广场停车,沈先生要下车。” 司机回应了一句,表示知道。 往鼎盛广场开过去,没多久,车子便稳当的停在了鼎盛广场的路口。 李尚待车停好,一言不发下了车,从车尾绕过去,帮沈云深打开车门,道:“沈先生,到了。” 沈云深随手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李尚后坐垫上,侧身下车。 司机去停车了。 李尚领着沈云深往商场里走。 天气已有回暖的迹象,初春的暖阳透过厚厚的云层,微弱的洒下来,金碧辉煌的购物天国,蛰伏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沈云深看久了密密麻麻的文件,一下子曝光在这强光下,眼睛有些难受,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骨,微眯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有用,他觉得舒服了一些,视线都变的比刚才更清明一下。 目光落到前方,脚下生风走进了商场。无心间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的梯形电梯,电梯上站了三两个人,沈云深匆匆的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他动作一滞,又将已经收回的视线落回了那正在逐渐上升的电梯上。 是她。 沈云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心口处好似被人重重的抡了一拳,整颗心,顿时血肉模糊。 “唐念。”先是一声不太确切的呢喃,然后变成了急促的惊呼:“唐念,唐念,你站住。” 李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沈云深已经跑向了一个去向二楼的扶梯,完全没有了往日里从容沉稳的模样,匆促失态,像个毛躁的少年。 “沈先生。”李尚赶紧追了上去。 沈云深已乘上扶梯,不等自己升上去,一步两个台阶的往上冲。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沈云深了,这突然之间,李尚看的心中一愣一愣的,赶紧追上去。 “唐现。”沈云深气息紊乱的奔向商场二楼的回廊,那个熟悉的背影近在眼前,他伸手抓住了前面的人手,扯着那人转回头来。 看清那人的脸时,他一颗不安的心,迅速的安静了下来,没人知道他现在眼眶发热,强忍着汹涌的情绪。 “沈云深。”唐现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还没来的及说更多。 便感觉到短暂离心的失衡,她被沈云深拥进了怀里,过于用力的拥抱,让她险些喘不过气,她心里却是欢喜的。 “我找到你了。”沈云深的声音暗哑,加大了拥抱唐念的力度。 好像深怕下一秒,唐念又会从他的面前消失一般。 随后追上来的李尚,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了男女相拥的场景,知趣的没有走上去,默默的站在一边,等到。 现在好了,唐念一回来,也许他就不用再熬夜加班到凌晨了。 美好的幸福生活要开始了。 …… 周西从顾寒时的办公室出来,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唐现。 两人打了照面,没说话。 唐现站定看了周西一会,才走进了顾寒时的办公室。 想来周西来的比他早,应该已经和顾寒时告别过了。 办公室内,顾寒时已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正以唐现熟悉不以的姿势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像以前很多次一般,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顾先生。”唐现唤了一句顾寒时,提醒着顾寒时自己的存在。 顾寒时听到,缓缓的转过身来,吐出口中烟雾,在烟灰缸中按灭了手中的烟蒂。 “你还没走。”顾寒时的神色淡然,没有多少即将分别的忧伤。 亦或是失去顾氏的悲伤。 仿佛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不值得他为此浪费多余的感情。 “准备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了,走前来和你说一声。”唐现道。 看他们之间的对话,显然这场离别,是早就决定好的了。 是的,早就决定好了。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耗尽了周西所有的热情,早在一个月之前,周西就已经向顾寒时递交了辞呈,拖到如今再离开,还是以被辞退的名义走的。 周西倒不在乎这些,只知道离开了顾氏,她就可以离开c城。 找一个生活品质较高的三线城市,慢下来好好生活,是周西离开顾氏,离开c城后的打算。 未来,她也真的实现了,生活平静且幸福,遇见了对的人,携手并进,拥有了儿女双全的好福气。 至于唐现,他想离开的契机,是因为周西。 不是说跟着周西的脚步离开,只是在没有了周西的顾氏,他也暂且不想呆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现的离开和周西的不一样。 周西是不会再回来了,而唐现会。 他只是向顾寒时请了一个长假,没有具体的日期,想要去做一件一直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事情。 这次顾氏的危机,早在他们发现有人故意购入顾氏股份的时候,就有所察觉。 本可以避,可以解决。 顾寒时却选择了任其发展。 可以说,是顾寒时亲手促成了这个结果。 起初唐现不明白,不明白顾寒时为什么这么做,以为顾寒时为情所困,已经丧失了正确判断的能力,所以他私下筹谋,想力挽狂澜,私自找了温凉。 开始的时候,对于顾寒时所有的不理解,都在他在警局和温凉见了那次面之后,迎刃而解。 顾寒时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把温凉找回来。 用实际行动告诉温凉,顾氏集团在她的面前,不值一文。 她想要,他给。 无论是一开始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还是现在的顾氏易主。 曾经年少,顾寒时用了一种最愚蠢的方式去保护自己深爱的人,他的方式错了,所需付出的代价和承受的伤害,让他所料不及。 现在他想纠正自己的方式,用最正确的方式,也最让温凉可以感觉到爱意的方式,去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 顾寒时要的,是温凉。 这是顾寒时当下最迫切的想传达给温凉的信息,因此他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去证明。 顾氏可以拱手相让,只要她留下,。 “一路顺风。”顾寒时给了唐现一个简短的祝福。 “再见,顾先生。” 离开顾寒时的办公室后。 唐现即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周西的办公室,他想至少见一面,他想要一个正式完整的告别。 岂料周西的办公室内走就人去楼空,旁人告知,周西已经离开了公司。 难道是注定了,连一句再见,他都没资格与她说嘛。 唐现苦笑了一下,呆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央,没有刻意去寻周西,心中可惜,抱着遗憾。 他信命,命该如此,勉强不来。 至此一别。 尔后好几年,唐现和周西,才又匆匆的见了一面。 是在周西的婚礼上,周西泪流满面的站在台上宣誓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不经意的对上,周西是惊讶,唐现是告别,就这匆匆一眼,唐现便当是他们之间见了面。 唐现是不请自来,离开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婚礼完成后,宴会还没开始,唐现便走了。 周西换上敬酒服出来一桌桌敬酒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的在全场飘荡。 她是在寻找什么,或是单纯地就想看看自己婚宴的热闹,多看几遍才能记得更劳,日后好回忆。 酒敬完最后一桌,周西握着酒杯的手在他人注意不到角度,微微颤抖。 脸上是笑着的,可她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笑容那般快乐。 晚上看红钱的时候,周西从一堆红包中发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红包,她从中拿了起来。打开了,倒出来一看。 红包中的东西并不是现金,而是一个造型精美的长命锁,刻着精致的龙凤图腾和长命百岁的字样,还有一张银行卡。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把东西放回红包里,锁进了她个人的小保险箱中。 丈夫进来刚好看到周西锁上保险箱的动作,出言调笑道:“媳妇,你别担心,家里的财政大权归你管,红钱我也一分都不会碰,你不用特地放到保险箱里藏起啦。” 周西笑了笑,没说话。 很多东西,时间不对,结局便全然不同了。 唐现和周西,便是如此。 …… “别走。阿凉,求你了。” “别走——” 黑暗中,顾寒时惊叫着睁开了眼睛,因为刚才的梦,已激动的出了一身虚汗。 慢慢的,他的呼吸由急促逐渐恢复到平静。 这一惊醒,他已没了睡意,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灯。 思绪混乱。 温凉消失,已是第三个月了。 顾寒时也找了她第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温凉在帮贺慨,拉顾寒时下马的股东大会结束之后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想起当天股东大会结束的时候,温凉还等在门口,和他说好家里见,顾寒时就后悔到发狂。 当时他就不该信她,他应该要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才对,而不是放她一个人从公司离开。 可顾寒时又懂,这次离开,是早有预谋,是温凉早就决定好的,他根本就阻止不了。 因为温凉说了,她必须要回去给贺离一个交代。 之所以要交代的原因是因为,在温凉才帮贺慨拿下顾氏后的第七天,她名下的股份,就变更成了在顾寒时名下。 顾寒时拿回那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即刻恢复了顾氏集团最大的股东的身份,一举夺回了顾氏集团。 温凉偏移了最初的计划,背叛了贺离。 背叛了曾救她与水火,助她重生,还为了她筹谋五六年之久的贺离。 贺离答应了帮她报仇,而他,坐拥顾氏。 事情发展到最后,好不容易他们都成功了,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温凉却反水了。害的贺离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思。 所以,温凉要给贺离一个交代,回到了贺离的身边。 这一回去,便是销声匿迹三个月。 顾寒时找不到她了。 和数年前一样。 顾寒时甚至不知道这一次,温凉消失又会是多长的时间,更不清楚,温凉口中的给贺离一个交代,代表着什么。 关于贺离,太过神秘,顾寒时自认,不是对手。 天边逐渐吐白,晨晓的光芒刺破了长夜的黑暗,初夏的空气还不算闷热,清晨的空气甚至还带着冰冷的霜冻。 顾寒时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等他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顾景年已经坐在餐桌边上乖乖的吃早餐,小孩看上去不开心,看到他,情绪也不高。 顾景年的这些变化,都是从温凉离开后开始的,他时常情绪低落,连顾寒时哄,都无济于事。 “阿年,早上好啊,多吃点。”顾寒时走上去摸了摸儿子的头,温和道。 顾景年情绪依旧不高,默默的啃完手上的面包之后,看着顾寒时,认真的问:“妈咪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她了。” 顾景年的话,让顾寒时那面包的手一顿,只是一瞬,接下来就自如的拿起了面包。他朝顾景年温柔的笑着道:“快了,妈咪很快就会回来了。” 让顾寒时想不到的事,这快了快了,竟会一说就是两年。 两年后某一天。 温凉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出现在顾景年小学门口的。 顾景年放学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温凉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下子皱起了鼻子,开始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跑向温凉,抱着温凉就不撒手。 抽抽搭搭的和温凉说着,温凉不在的这两年零三个月,他对温凉的想念,还伴随着嗔怪温凉抛下他的怨气。 这怨气格外的长。 顾景年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家里,看到的还是顾景年抱着温凉,哭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样。 两年零三个月了,他们已经两年零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她好像变了一点,细看下来,顾寒时又觉得她一点都没变,依旧轻易的就和刻在他脑海里的模样对上了号。 他深爱的模样。 回来的路上火急火燎,恨不得自己会瞬间移动,立马到她的身边。 如今,她就在他面前,他却不敢轻易靠近了。 深怕庄周梦蝶,迤逦绮梦,他一靠近,梦就碎了,她就再次消失了。 顾寒时已经承受不起他们之间任何的分离了,温凉回来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了。 温凉也看到了顾寒时,男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依旧是俊朗无双的样子,两年多的时间似乎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丁点岁月的痕迹。 反观自己,温凉泄气的想,她发现她的鱼尾纹,比之前更深了。 上帝的偏爱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的明显。 房门被从里面反锁 ,顾景年气呼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哥,你超过分,我要妈咪,妈咪你出来呀。” 温凉也想出去,可她现在身不由己,被抵在门板上亲的喘不上气,自身难保。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温凉真的以为自己差点窒息而亡的前一秒,顾寒时放开了她。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温凉闻声缓缓抬头看他,光线不太明朗的室内,她看清他脸上的湿润和眼眶的殷红后,不仅心惊的抽痛了一下。 尔后才笑了。 “保再造重生之恩,用两年不算久。我和阿离,从此两不相欠,形同陌路了。”温凉嗓音有些颤抖的动容,伸手环上顾寒时的脖子。 “是两年零三个月。” 顾寒时斤斤计较。 温凉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哭的越发梨花带雨的男人,不禁失笑。 “你取笑我。” 顾寒时皱眉。 “没有没有。”温凉感觉到了危险,娇笑着想要逃。 逃无可逃,最后被压在了床围之间。 “阿年还在门口呢。”温凉卷着被子,做最后无用的挣扎。 男人的声音磁性十足,魅惑人心。 “巧了,这个房间隔音极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