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惑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木天成面色微沉,他对秦仁轻声交代了几句后,复又正襟危坐,神色不动。 秦仁回身冲着季汤点头示意,后者目光一闪,一言不发,随其而去。 下台之时,秦仁又微不可察的冲着不远处的马长老点点头。 秦仁与季汤才走下木台,马长老便也悄悄跟了过去。 场中的比试扣人心弦,木青儿还在比较着场中弟子与自己的高低不同,根本没在意季汤三人离去的异常。真元子却是目光斜睨,若有所思。 季汤与秦仁离开木台稍远处,窃窃私语。不一会儿,马长老赶来,目光带着询问看着二人。 “马长老,我受师父指派,在弟子大比之时寻视山门,以防不测。谁知今日山门处遽然出现许多江湖中人。此时山门处已聚集四五百人,在叫嚣着要拜山,要观看我弟子大比。我怀疑有人暗中蛊惑,欲对我派不利!”秦仁言简意赅,三言两语的说出了原委。 马长老手捋长须,点头说道:“先去山门处,再作计较!” 秦仁说道:“师父也是这个意思!”他手一挥,二十余名青衣弟子,簇拥着三人往山下走去。 …… 天龙派山门外叫声喧杂,几百个形色各异的江湖中人,在冲着山门指手画脚。十余名灰衫弟子,面带怒容,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我大老远慕名而来的,为何不让我进山?” “还说什么九龙山是江湖圣地呢,为何不让我等进去?” “我等要见木掌门……” “我等要观看天龙派的弟子比试……” “……” 人声鼎沸,群情激奋。 领头的山门巡守弟子陆树,面对汹汹来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面上青筋直冒,狠狠舞动手中长剑。大声喝道:“快些离开我山门重地,天龙派岂是尔等想来便来的……” “名门大派便如此盛气凌人吗?今日可是长见识了……” “我等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其嘲讽之能,令陆树招架不住。门内主事者不在。他也不敢犯了众怒,只能堵住山门处,与这些江湖人相持不下。 “何人围攻我天龙派山门?” 一声厉喝响起,声音洪亮,让聒噪者为之一肃。抬眼望去,见二十多人手持兵器走来,为首者正是二师兄季汤。他先声夺人,给众人扣了个围攻山门的罪名。 陆树闻声也是心中一松,总算来人了,他忙带着灰衫弟子闪向一旁。青衫弟子从中而出一字排开。长剑出鞘,寒气逼人,让叫嚣的众人不由得往后退缩。 季汤一双豹眼不怒自威,冷晒众人,神情透着凌人之气。他扬声说道:“国有国法,山有山规!无论尔等是要拜山,还是要觐见我派掌门,皆须尊我天龙派的规矩。如此聚众在我山门处,莫非真不将我天龙派放在眼中。欲与我派为敌不成?若是如此,给我站出来——!” 季汤身躯魁梧,气势不凡,言辞咄咄逼人。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不少人脚下偷偷后移,不敢上前。 秦仁见机上前一步,冲众人抱拳道:“在下天龙派秦仁,见过诸位江湖同道!今日适逢我派门内弟子大比,帮规所限,只能拒诸位于门外,还望见谅。若有拜山者,请改日再来,我天龙派自当开门迎客!” 众人方才叫的热闹,转眼人声寥寥,彼此观望,踌躇不前。 “天龙派既盛传为江湖圣地,门内弟子较艺当为远来同道所观摩、借鉴,以此彰显大派风范。如此闭门谢客,令同道不齿!”一个怪腔怪调的嗓门在人群中响起,一个中年黑髯汉子,排开众人,稳步走上前来。 “是啊,我等也要开开眼界……” “我等皆远道而来,天龙派却闭门相阻……” 嗡嗡声四起,有人挑头说话,让众人神情又激愤起来。 秦仁凝视来人,面带笑容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来自何方——?” “在下龙四海,来自岐山!”黑髯汉子的神情倒也从容。 秦仁眉梢一挑,重新打量对方,面带笑容说道:“原来是岐山龙威堂的龙兄,失敬了!诸位同道齐聚我山门前,荣幸之至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原来北疆的龙威堂都来了啊!众人面色兴奋,期待此行不虚。 “这些人与我无干!”龙四海岂能听不出秦仁话中含义,他一句话撇清了与众人的关系,却不无欲盖弥彰之意。 “九龙山既为江湖圣地,天龙派又为同道中魁首,龙某前来只表诚意!适逢贵派弟子较技之时,也属凑巧。贵派何不借机张扬天龙派威仪,让我等目睹贵派弟子神技,一来可慰我等仰慕之情,二来也让江湖同道感佩贵派仁义。何至于如此闭门相阻,而有损与贵派的声誉呢!” 龙四海的一席话,似是大义所在,却也绵里藏针。众人不管其他,连哄叫好。 “笑话!尔等先堵我山门,又言语相逼,此种诚意,我天龙派可不敢受!”马长老声音低沉,鹰目似电,扫向众人。作为门派的长老,他审时度势,做出了决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龙四海,看似与众人无关,言语中尽显蛊惑之意。任其闹下去,只怕更不好收场。 秦仁面色也冷了下来,说道:“这位龙兄,若对我派真有诚意,请改日再来,秦某当奉茶赔罪。只是今日却是不便,得罪了。诸位请速速离去,若再围堵我天龙派山门,便是与我为敌。还请诸位思量,莫伤了和气为好!” 秦仁心中恼怒,口气上还是彬彬有礼,不失掌门大弟子的气度。 龙四海却摇头说道:“千里迢迢而来,你一句话便让我等回转,这不是逞强凌弱又是什么?这不是仗势欺人,又做何解呢?着实让龙某为难啊!” “是啊!天龙派仗势欺人——!” “天龙派欺负江湖同道——!” 季汤来到只是喝了一嗓子,便冷眼旁观,见众人又蠢蠢欲动,心生不耐,大吼一声:“住口!尔等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龙四海,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假神威堂之名,挑唆同道与我为敌!” 黑髯汉子神情一怔,随即又冷笑道:“你等仗势欺人,大伙都看到了,龙某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别乱扣屎盆子。”说着,他身子后退就要躲入人群中。 “别走,将话说清楚——”季汤恼其妖言惑众,便欲寻其对质。 突然,几声惨呼骤然响起。 人群中,似有人受创倒地。 接着有人大叫:“天龙派剿杀江湖同道,天理不容———” “跟他们拼了——” 场中几百人闻声大惊,纷纷抽出兵器。 “哎呦——”又是几声惨呼接连响起。 “何人偷袭——” 人群中飞出几点寒芒,被天龙派青衫弟子挥动兵器挡开,几个灰衫弟子却不走运,被暗器击中倒地。 山门前混乱顿起,危机一触即发。 季汤、秦仁与马长老换了个眼神,均心底一凉。 马长老沉声道:“众弟子守护山门,勿轻举妄动!”青衫弟子早按捺不住,又见对方偷袭,忍不住要动手之时,被及时喝止。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声尖叫:“天龙派要杀人了——” 面对眼前的混乱,季汤眸中厉色闪现,他双臂一展,身子倏然拔地而起,便向人群中扑去。场中一片忙乱,长剑、腰刀闪着耀眼的光芒便向季汤砍来。 季汤身在半空,脚下急踢。 “嘡啷——” “哎呦——” 临身的兵器被一一踢飞,季汤的身形并不下落,直奔那大喊大叫之人而去。 这个方才在人群中蹦跳最欢之人,见来者勇猛,心知不妙,朝地上一滚,便欲钻入人群中,谁知季汤转眼即到,一只钵盂大的拳头已到了面前。 此人心急之下,抽出腰刀便反砍过去。 季汤身形下落,右脚落地,左脚尖直踢了过去,正中对方手腕。 其兵器脱手,不及惊呼,被季汤的大拳头击中胸口。 此人一口鲜血喷出,摔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再也动弹不得。 季汤过去将其擒在手中,不顾周围失措众人,他脚下用力一点,身子窜起,往回跃去。 见师弟一击得手,秦仁面露微笑,却又是神色一僵,眼前惊变陡升。 突现几点寒芒飞向半空中的季汤。 季汤冷哼一声,腾出一手,腰间一拍,抽出一柄软剑迎风一展,银光舞做一团,‘叮当’作响击飞了临身的暗器。他身子半空中不作停留,手拎一人,轻若无物般落回原地,将所擒之人“嘭——”的一声掷在地上。 起落之间,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季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此人擒获,场中的众人为之心惊。 季汤却是目光炯炯,向人群中搜寻刚才暗器偷袭之人。此人明显要高明一些,却也更为的阴毒。默不声响施暗中偷袭,让人猝不及防,转眼又难辨踪迹。还有,方才的那个龙四海哪里去了? 马长老对季汤所为深表赞同。这些人早有预谋,擒住此人查问,才能知晓背后指使之人。可俯身一看,他微叹一声。 第七十九章 找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韩继与杜松并辔策马而行,二人皆神情严峻,不敢有丝毫大意。偶有路人迎面交错而过,均让二人手按剑柄,暗生惕心。 前面不远处出现三人,皆脚步匆匆,目不斜视,似正忙着赶路的样子,马上的韩继与杜交换了个眼神,慢慢迎了上去。 双方转眼相距不过两丈远近时,那步行的三人中,突然有一人手臂扬起,几点寒星便冲马上二人飞去。 韩继与杜松早有防备,惊变遽起,二人脱蹬仰后便倒,顺势滚落马下,一骨碌爬起来,长剑已然出鞘。 林一收紧马缰,适时停下了大车。 来者对偷袭失手有点意外,想不到天龙派外门弟子身手如此利落。三人抽出了兵器,向着马车围了上来。 “来者何人?为何要偷袭我等!”韩继横眉冷对,厉声喝道。只是他心中发苦,天龙派的地盘从没如今日这般混乱过啊! 为首的中年汉子便是那个钱堂主,嘴角挂着冷笑。他一言不发,手中长刀一撩,已劈了过来。另两人也同时向杜松出手。 对方是摆明了要杀人,多说无益,韩继只能抖擞精神,挥剑迎向对方单刀。谁知单刀斜着劈来只是虚招,刀花一现,已兜头劈下。 对方势猛,韩继只能随招应招,退后一步,斜提长剑反手刺去。刀剑相磕,‘吱’一声,声音渗得人耳根发痒。 韩继却感手臂一震,虎口发麻,长剑差点把持不住。他禁不住心头暗凛,知道对方强过自己甚多,却也只能咬牙不退。钱堂主面色轻松,招式加快,只想一刀杀了这外门弟子。 杜松以一敌二,也是苦不堪言。对方二人配合默契。让他左支右拙,疲于应付,一时尚能支撑不倒。只是前景堪忧。 五人斗得正酣,林一在马车上看着热闹。他见韩继二人势危。心中暗自琢磨着该怎样出手。 这三人与先前的黎采衣还有所不同,上来二话不说便下辣手,这分明要将己方杀掉。暂时没人对自己动手,看来是根本没人将车夫放在眼里。不过韩继二人要被杀掉,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钱堂主武功明显高出一筹,十余招过后,韩继额头见汗。脚下错乱,已经喘着粗气,勉为其难。 钱堂主目光阴厉,手下发狠。一刀劈向韩继脖颈。 韩继面色苍白,用力挥剑阻挡,谁知单刀却中途画出一道弧线,刀锋下转,从下往上。反手劈向他的胸腹。 脑子一阵眩晕,韩继手中长剑不及回挡,无奈中,他眼睛痛苦一闭,只待自己被对方开肠破肚。 耳中却是“当――”一声脆响。韩继不由得睁开眼睛,见是林一从车上跳下,伸出长剑拨开对手势在必得的一刀后,在冲自己微笑。 韩继目含感激的对林一点头示意。他对林一的武功根本没一点指望,若是自己与杜松败亡,只希望这个林师弟能逃得性命。却未料对方不但未逃,还出手救了自己。 来不及想那力大势沉的一刀,是如何被林一轻易挑开的。韩继忙振作精神,欲上前与其并肩御敌。 钱堂主本想一刀结果对手,再去杀了这车夫。谁成想这车夫自己跳了进来,还轻松挑开自己的单刀。自己那一刀可是用的十成的力气,却被对方长剑轻飘飘挑向一旁,单刀如被一股大力牵扯,差点脱手。他不理后退的韩继,而是带着诧异的目光盯着林一,挥刀便向其斩去。 韩继见对方与林一交手,便欲出手相帮,面色却随之讶然。只见林一长剑随势而动,招式挥洒,身形舒展,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九龙剑法! 自己刚才用的也是九龙剑法,却难敌对手。而这林一出手便不弱对方,剑招稳占上风。韩继也是心中愕然,手上却是不停,趁势夹攻了上去。 钱堂主却是满脸的阴霾。这个年轻的车夫是怎么了,为何平凡无奇的剑招每每应敌先手,处处克制自己的单刀,让自己的招式根本施展不出。而另一人不足为惧,却在一旁碍手碍脚,不禁让他手脚艰涩起来,单刀也失了迅疾,只能疲于应付。 心知不妙,急喝一声:“慢――”刀花一旋护住了首尾,钱堂主往后跳开。 “你究竟是何人?”钱堂主满面狐疑的盯着林一。 林一与韩继对望一眼,也不紧逼,轻笑道:“你又是何人呢?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天龙派养马弟子。阁下却不声不响对我等下杀手,又是为何?” 钱堂主神色捉摸不定,眼角向一旁斜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微笑,慢慢摇头道:“一个养马弟子的武功也能高明如斯,让人难以置信,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韩继提着小心,随对方眼光看去,只见杜松被两人逼得狼狈不堪,却悍勇无畏,死拼对手。其中一人抽出空挡,便是一扬手,几点寒光飞向杜松。 杜松势穷,只能一个倒地躲避,却“哎呦――!”一声惨呼,待其脚下踉跄,咬牙强撑站起时,腿上鲜血淋漓。 另一人得势不饶人,狞笑一声,便向杜松砍去。 杜松脚下艰难,腾挪吃力,眼看不支,危急万分。韩继不及驰援之下,心中大急,不由面色惶然。 钱堂主却阴笑道:“那就再与小兄弟讨教几招――”话音未落,他人已跃起,单刀夹着风势便到了林一头顶。 只要两个手下结果了对手,己方三人杀掉剩下两人不难。方才故意拖延,便是等待这个机会,钱堂主又怎会放过。这养马弟子再厉害,也救不了自己同伴。 虽未别首他顾,周遭一切却瞒不过林一。面前这个中年人阴险狡诈,用心险恶,是不言而喻的。他心思急转,想着怎样除掉对手,又不让韩继二人生疑。 单刀的刀锋泛着寒光,已然到了头顶,旁边韩继见林一犹自不动,不由惊呼:“师弟小心――”。 林一眸光清明,脚下急退,一步跃出丈远。躲过了刀势。他将剑交左手,右手掏出了小弩,看也不看。抬手便扣动了弩机。 钱堂主也是一惊,对手躲开自己的一刀不让人意外。落地之后正想趁势出招,却见对方拿出弩弓,还以为要对付自己。咫尺之间,要躲这弩箭可不容易。他舞动刀花欲往一旁闪去,谁知对方弩箭并未指向自己。 韩继也是不解,这林师弟是从何处得到的弓弩? “嘣――”的一声弦响,精钢箭矢如一道流萤飞去。 “篷――”挥刀正欲斩杀杜松的汉子闷哼一声。耳门处迸出星点血红,箭矢贯耳而入,其单刀撒手扑地。 杜松力拼至此,眼看性命不保。脚下却移动不了,只能挥剑尽力封挡,而另一偷施暗器者,也趁势挥刀砍向他的双腿。 眼看着已无力躲避,杜松不由心生恨意。眸光赤红,只想拼死搏杀一人。 谁知随着一声弩弦响动,情形逆转,杜松不惊反喜,他腾出手来。剑光一闪,便封住下盘。 手下的毙命让钱堂主神情一怔,他不由得怒视林一:“你――!” 林一将长剑拄地,又掏出箭矢随手上了弩弦,嘴角翘起,说道:“我什么我――?本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谁知你生歹意要杀我等。惜天不假年,自己找死,怪谁来?” 说着,林一转首冲韩继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略作迟疑。 韩继心中不放心林一安危,却见其面对强敌,神色轻松,不似作伪,想必这林师弟还有保命手段。他想了想,还是奔向杜松,与其联手应敌。 钱堂主气急攻心,面色青灰,却强自忍耐,冷笑道:“我便试试你这养马弟子,究竟有多大的分量,竟也敢口出狂言!”刀花一挽,他高高跃起,其手中单刀已不见刀锋,只有片片雪花,阵阵寒风,以铺天盖地之势,卷向林一。 林一收起小弩,长剑在手,见对方势猛,知其方才隐藏实力,如今才是全力施为。 刀风锐利,寒芒阵阵,已看不清招式所在,罩顶而来的只是令人窒息的一片杀机。 林一也不敢大意,眼瞳一缩,已辨明刀锋所在,九龙剑法逐招使出,耳中‘叮当’不断。钱堂主身如风影,刀似蛟舞,一招快逾一招,却招招被对手长剑恰到好处封死,他只能迅疾变招。可对方长剑看似无意一拖一曳,恰好是自己刀锋所去之处。 钱堂主刀法奇妙,虚晃一招,便接连使出下一招,没料对方长剑又刺到腰间,他只能再次变招应对。 二人转眼交手二三十招。钱堂主却拿林一无奈。 林一欲刺中对方,而钱堂主刀法迅疾,招式奇妙,也总能避过。他不禁暗自摇头,这九龙剑法也只能如此了,若是用玄元剑法,早早便可结果了对方。即便弃用剑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杀掉对手,也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只是韩继二人在侧,顾忌之下,不好放手施为。 不过首次遇到如此高超的刀法,让林一也有见猎心奇的念头在作祟。他揣摩对手刀法的同时,也对九龙剑法的长处与不足,加以体会。 围攻杜松的汉子只剩下一人,二人武功相差仿佛。只是杜松劫后余生,愈加悍勇难敌,韩继又加入进来,更让那人疲于应付。 百忙之中转首,见自家的堂主与个少年车夫激斗正酣,那人不由心生怯意,高呼一声:“堂主救我――”挥手便是几点寒星飞向韩继二人,借势转身,跳开便逃。杜松是身形摇晃,追赶不及,韩继忙上前扶住杜松,也只能任对手逃去。 钱堂主闻声,心知手下不敌逃命,恨其背弃,心中火起,手上刀法不由一滞。林一却腾出手来,又是‘嘣――’的一声,小弩在手,射出箭矢,矢如流星,‘篷――’的一下钉入那逃走汉子的后背。对方应声扑地,惨呼不断,手脚抽搐不止,眼看不活了。 杜松与韩继二人惊喜望向了林一,没想到他与对手相持不落下风,还能出手射杀逃跑之人。 钱堂主心中阴沉,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已尽了全力,便是平常的一流高手,也敌不过自己的刀法,却拿这年轻小子,没一点办法。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小子还借机杀掉自己的手下,难道他未尽全力? 林一射杀一人后,看也不看,兀自好整以暇的又给小弩上弦,淡淡瞅着对手,说道:“不知我射你一箭,你能不能躲过呢?”说着,其眼光冲着钱堂主上下打量个不停。 钱堂主周身冒出一股凉气,暗忖,若是对方借拼斗之机,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贴身厮杀,要躲避这弩箭,还真的没一丝的把握。心悸之余,他脚下忙退后几步,惹起对方轻笑起来。 面色微赫的钱堂主,趁势收起刀势,凝视着林一。 “今日真是走了眼了,没想你这养马弟子,还真不好惹!呵呵!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见事不可为,钱堂主强笑了一声。只是,他的笑声寡淡无味,之后,便转身腾空而起,跃向路旁的丛林中。 林一也不追赶,举起手中小弩,又放了下来。对方遁去之时,单刀护住后背,已然是有所防备,他也只得作罢。 第八十一章 铁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九龙山鸱尾峰,凌云阁内。木天成正与马长老对话,薛长老一旁作陪。 “今日,山门处的滋事者,被我派留下三十多人,皆被封住穴道,集中关押在一起。这些人究竟如何处置,还请掌门示下!”马长老说道。 “逐一甄别,记下门派与身份来历。其中跟风逐流者,便放了吧。”木天成沉着脸。 马长老点头应是,又问道:“要不要派人去神威堂走一趟……” 木天成冷笑一声,说道:“那个龙四海不过是鱼目混珠罢了,神威堂还不敢与我为敌。” “外边已有风闻,说我天龙派无故屠戮江湖同道,夫君可有对策?”薛长老不无担忧的问道。 木天成坐下,手扶青髯,面上依旧带着冷笑说道:“这些人一明一暗分作两处,明者闹我山门,混淆视听,造谣诬蔑,毁我清誉。暗者潜伏窥伺,里间外合,动我根基。如此这般,我天龙派便会内忧外患。届时,再联合江湖同道逼我就范,呵呵,他们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马长老点头道:“薛长老勿忧,谣言止于智者。先前掌门有令,抓住这些江湖人不打不杀,便是早有筹谋。待这些人回转,不利于我派的传言不攻自破。” “只是弟子出游之事,要抓紧准备了。”木天成缓声说道。他转身凝望阁外夜色,细目精光闪烁。 天龙派一直坚忍不发,让江湖中人蠢蠢欲动。渔夫捕鱼,总要水浑浊起来,鱼儿乱窜起来,才好下网――! 孰渔孰鱼,水涸收网之时,才会见分晓! 林一回去后,便将十两银子交给文伦。买了些酒菜回来。 一连三晚,车马大院里都是酒气熏天。文伦的小眼睛,被酒熏得猩红。直夸赞林一够义气。他又拉着皮执事,要借酒祝其官运亨通。 林一本想将银子分了。可三人死活不要,干脆买了酒食吃喝干净,也了结一桩心事。 出了趟差事,得了十两银子不算,还有了把锋利的长剑。胡万几人也有兵器,可都是普通的青锋剑。如此以来,三人不住的对林一流着口水。抱怨不停。 只是林一的此剑已非彼剑。他庆幸小弩被收起来,不然更加麻烦。 十两银子吃干花净了,胡万三人的抱怨也没了,林一也乐得清静。 杜松与韩继来找过林一。要将自己的五十两银子平分了。 对于银子多少,林一并不在意,又哪里能要二人的银子呢! 只是偶尔想起木管事的那张白脸,就让人生厌。林一不屑与小人为恶,躲开就是。况且这天龙派。也只是自己暂留之所,没必要多生是非。 “林兄弟,有好事情给你等知会一声。”皮执事乐呵呵的走进车马院子,对正打扫院子的林一说道。 “什么好事情啊,皮大哥说来听听。”林一停下手中的扫帚。胡万三人却丢下手中活计。屁颠屁颠跑过来。 一大早打扫院子,是林一来后几人每日必做的事情。完事后,才是大家伙一起草垛上晒太阳、扯闲篇,或各做各的事情。 皮执事对大伙一笑,说道:“前几日门中抓了不少江湖中人,掌门有令,辨明身份者,要在天龙派做几天苦力,以示惩戒后才可放还。呵呵,我这不是还管着肥料场吗,咱这马厩中马粪成堆,也该往外运了。便要了两个人,专门来运马粪。这对你等来说,不是好事吗?” 胡万呲牙一乐,说道:“那敢情好,皮执事手中有权,咱兄弟也跟着享福呢!” 沈丁挠头问道:“他们来了,我等又做什么呢?”话音未落,被文伦一巴掌扇在头上。 “为何打我――?”沈丁眼睛一瞪。 “你欠打,他们来了,我等不就清闲了,你个傻丁。”文伦气急败坏骂道。 “你才傻!”沈丁不服气。 “别吵了――”皮执事无奈,双手一背,拉长强调说道。 “嘻嘻!别闹了,听皮大哥训话!”胡万低头哈腰,带着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 “哼!没点儿正经。”皮执事不吃这套,冲胡万一翻白眼,转身对林一说道:“待会人来了,你等将要做的活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只是要略加小心便可!” 皮执事离开后不多时,便有两个灰衫弟子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一个面容猥琐,短下巴上,稀疏留着几根胡子,眼光闪烁不定,四下乱瞅。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比沈丁还要魁梧,脚步沉稳,神色坦然。 这二人领取了挑担等物,依着胡万等人的吩咐,便忙碌起来。那个猥琐的汉子往挑担中铲粪,然后由高大的汉子挑着,再由两名弟子跟着,挑向院外的粪场。 林一坐在草垛上看着二人干活。 那猥琐汉子一看便是偷奸耍滑之辈,嫌臭怕累,叫苦连天。若不是被人看押,说不定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起来。而那个身躯强壮的汉子倒是不错,做起活来有板有眼,加上一身的力气,担子挑起来,一趟趟来回,轻松自如。只是那猥琐汉子手头还没停歇,高大汉子已挑着空担子回来了,苦得此人满脸都能拧出水来了。 林一不禁摇头轻笑,看着猥琐汉子,他终想起此人是谁了。三年前的太平镇酒楼,此人与古天石一道吃酒,是什么金钱帮的胡万才。没想到此人也参与进来,还被天龙派给留了下来。 胡万才再也忍耐不住,抱怨道:“我说大个子,这又不是你家的活计,何必这般卖力?就不能消停会,让我歇一会儿。”说着,他眼珠子还滴溜溜直转,在看押弟子与林一几人身上打着圈转悠。 “我等受人蛊惑,围攻人家山门,着实不该的。人家不加怪罪,做些活计便放了我等。我铁牛是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必做此女儿状,丢人现眼的。” 此人便是铁牛,其本性耿直,稍加甄别,便知其被蛊惑而来。天龙派也没为难他,便被送来做苦力了。 冲撞人家山门,应是大罪,只是得到如此轻惩,铁牛觉得这样很不错了。且这天龙派弟子武功高强,也算长了见识,这趟也没白来。就算回去跟人说,在天龙派挑两天马粪,也没什么丢人的,一般人想挑还没地挑呢!再说了,与天龙派叫阵,那是也一种男儿的气概不是。 铁牛也问天龙派的人了,这通天之路有没有。人家也没笑话他,只是问他自己信不信这个传言。 当然不信,可自己为何大老远跑来呢?铁牛觉得自己还是轻信人言,被蒙骗了。 第八十三章 千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众人闻言,好奇的看向林一。 文伦心道,这林师弟比自己还较真呢! 林一要下的赌注是什么? 胡万才也是一愣。赌钱?胡万才不是不敢,怕天龙派抓着给定个罪名,自己就别想回去了。 “这位兄弟,不知你想赌什么?若是赌钱的话,你得保证我在此处无事才行,嘿嘿!”胡万才往好处想去。 “不赌钱。你要是输了,一会儿挑马粪你去,直至马粪挑完。当然,若是我输了,剩下的马粪我一个人挑了。如何?”林一笑着说道。 胡万才迟疑片刻,心想,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正好能躲过这又脏又臭的马粪。他却对林一陪着笑脸,说道:“可这位兄弟你也知道的,哪一行都有规矩,愿赌服输是不能反悔的,不然生儿子没屁*眼!” “这位兄弟,别上他的当,这玩意都是骗人的。”铁牛心中对林一亲近,自然要出声劝阻。 胡万三人也迟疑了起来,这不过是闹着玩的,若真是林一去挑马粪,他三人也躲不掉的。 “呵呵!你怕我赖账呢,放心吧!你有赌品,我也有人品的。”林一不听众人劝阻,反而出言相激。 胡万才喝了一声:“好!咱就一把定输赢,看来老天爷可怜我,不忍见我挑马粪呢,哈哈!” 大笑声中,胡万才就欲翻开手掌,林一却随意伸手一指。 众人不明所以,循其手指看去,见胡万才屁股下躺着枚铜钱。 胡万才却神色一怔,手掌一时不敢掀开,口中兀自叫道:“看我开宝了啊!” 欲再次掀开手掌,林一又是伸手一指,似是好奇说道:“咦!又是一枚。”众人看去,果然在胡万才屁股下。已经是两枚铜板了。 此时,围观者的心头有了几分恍然,也不叫破。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胡万才。 胡万才心中发虚,也不能低头查看自己的裤裆。他神色僵硬起来,手掌掀开了一半,再也不敢继续下去,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来。 这眼前的天龙派弟子,猜的是自己手掌下没有一文钱,自己还有机会。只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失过手啊。今儿是怎么了? 胡万才嘴角抽搐,又无力的喊了一声:“我开了啊――”谁知这次,胡万才面容彻底僵住了。 林一手指一点,呵呵笑道:“第三枚铜板也出来了。”众人看得分明。胡万才屁股下,三枚铜板一个不少。 文伦也看出蹊跷了,大叫一声:“哎呀,我明白了,你这小子耍诈呢。前后两只手从裤裆下来回倒弄铜板,如此以来,鬼才猜得到呢!” 胡万才心底冰凉,退后一步低头看去,铜板都在自己屁股下面。众人早看到了,可惜自己一人蒙在鼓里,这下丢人丢到家了。 他武功不济,也不怕人笑话自己的武功低劣。赌鬼最怕什么?最怕出千被人当场抓住。 胡万才红布似的脸没地儿搁,强笑道:“小玩意儿,逗大伙开开心罢了,呵呵!”可其嗓音颤抖,笑容比哭还难看。 众人见之不禁哄然大笑,文伦恨恨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什么金钱帮,也就是一江湖变戏法使空门的,差点没被你骗死!” 铁牛倒是乐呵呵看着胡万才出糗。虽不知胡万才为何失手,却也证实自己方才所言不虚。 看着眼前胡万才的窘态,林一微笑摇头。 胡万才手脚极快,这手障眼法,也不是一天练就的功夫。可惜,他遇到了自己。这空门的功夫,也有师父传授,虽是一些骗人的东西,可简单的来说,没有一定天赋还真练不好。只是这玩意有点缺德,骗人能骗得人家底精光。输急眼了,卖儿卖女有之,卖房子卖地有之。 林一跟随师父十几年,对这些江湖偏门,就算没亲身遇到过,也听师父提起过。 可要说此等便是大恶,也不尽然。 自古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三教九流,无不有之,皆是吃饭的行当。单说这胡万才的金钱帮,你不嗜好耍钱,他也不会骗你。 人遭逢大难之时,哀其命运多蹇,叹其人世多舛。其实这也是自己当初埋下的祸根。 好奇心与*,是人生之俱来的本性。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有人沉浸在自己的*中,困顿岁月,蹉跎白首;有人执着脚下的路,默默前行! 林一不禁仰首,微闭双眼,心绪倏然远去…… 阳光温暖,天地生机蕴敛,那生命的灵动,无处不在…… “林师弟――!”文伦扯着林一衣袖。 “你是怎么看出这厮使诈的?”文伦犹自不死心,讪讪问道。 “呵呵,假的就是假的,不为外像所惑,不因其利动心,他又奈何得了你呢?”回过神来,林一轻笑摇头,走向铁牛。 文伦眨巴着小眼睛,冲着林一的背影不满的嘀咕着:“林师弟就会故弄玄虚――” “铁牛冒昧,称呼你一声兄弟如何!”铁牛忙起身,目含期待。 “我叫林一,才十六岁而已,当称一声铁牛大哥的!”看着铁牛露出笑容,林一笑道:“铁牛大哥来自何方呢?不知小弟当问不当问?” 铁牛面色微窘,随即爽朗一笑,自嘲道:“我比兄弟大了许多,今日见了兄弟,才知自己行事多有莽撞,惹人笑话呀!” 一拍大腿,铁牛说道:“这些不说也罢,我是安州下县人,距此处东南尚有千里之远呢!此趟九龙山之行,吃了教训,却也长了见识。我铁牛自幼习武十余年,方圆几十里少有敌手。来到九龙山,与贵派弟子交手,竟未过一合便被擒住,我铁牛输的心服口服。” 林一摇头暗道,这铁牛一定遇到内门弟子中的高手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堪,看其耿直的性子,此次九龙山之行,对其打击不小。他安慰道:“铁牛大哥也勿妄自菲薄,自古强中自有强中手!想你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好汉子,平日里任侠扶弱,守护乡里,也是豪杰所为。那些争强斗胜的勾当,想必铁牛大哥也不屑为之的!” 铁牛胸怀大畅,大手掌拍向林一肩头,笑道:“好兄弟,真是好见识!咱听你的,以后铁牛再也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生在家练武,与三五亲朋至交,比武斗酒,岂不快哉!” 林一稳立不动,却又想起车海的那只手掌来了。这铁牛性情有点像车海,却没车海粗中带细的沉稳。天龙派与江湖中人的恩怨与他无关。只是深感江湖险恶,不忍铁牛这样的人无辜填了沟壑。 胡万才挪过来,看着林一,欲言又止,手脚无措的模样。对他来说,哪怕是光屁股在大街上跑一圈,也没今日丢人。 “这位胡兄,找小弟有事?”林一问道。 胡万才刚要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却又讪笑道:“这个……今日之事,在下虽不知深浅,却也知兄弟已手下留情,能不能,这个……能不能别将此事外传!” 今日失手,让胡万才惊慌失措之后细想,不是自己本事不济,定有高人在场发难。他一个人捂着羞红的面颊,在一旁脑筋急转的好一会,才不确定的来到林一的身边。 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胡万才更觉得自己猜测不假。高人不就是如此的高深莫测状! 胡万才的一通瞎蒙,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凡事留一线,过犹不及。林一与铁牛叙话时,便已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他实在没必要为此计较。 目光炯炯的盯着胡万才,林一笑意甚浓,半响才开口说道:“过去的就不必提了,也无人放在心上。不过赌约一事,可关乎胡兄的名声呢!” 胡万才心头一喜,知道林一不再计较此事,只是听到后半段话,他面色发苦,干笑道:“那是,那是,这马粪,我挑了就是!”说着,目光瞅着铁牛,带有哀怜之意。 铁牛哈哈一乐,大声说道:“放心吧,我也不能光看着不干活!”他的话让胡万才暗自得意,还是这笨人心眼直。 只是耿直的人不见得脑子就愚笨。 随后,铁牛铲粪,胡万才挑担。 转眼间,胡万才叫苦不迭。 每一担子都堆得跟小山似的,气得胡万才直跳:“你个傻大个,当盛饭呢?你就不能给我少装些!” 第八十四章 溪深难受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眉梢一动,林一睁开眼睛。 灵气在体内四肢百骸间,缓缓流转,再回归气海丹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盘腿坐了一夜的林一,神清气明。他伸了个懒腰,臂膀似有无穷的力气,引而待发。 忽而觉得身子轻盈欲飘,林一不由心念一动,如片树叶被风吹动,身下与床榻之间,竟有盈寸的空隙,缓缓向床榻外移去。 转眼间,林一双腿趺坐,悬停在屋中,竟不跌落。 如此诡异情景,若被别人撞见,怕不是当白日撞鬼了。林一不以为意,嘴角露出微笑来。 每天的夜晚,都是林一独自修炼的时候。无人打扰的小屋,真正属于他独自的空间。 玄天心法五层修炼许久,有了灵酒,稍许打破没有灵气修炼的窘境。修为缓慢的增加,虽未破关晋级,六层的修为未必遥遥无望,这也是林一对自己的安慰。 自己的资质差,或许比天龙派那几个老人还差。好在天不负林一,有了紫晶果,让他省却几十年,或是百年的苦功。 如此年轻,便进入练气中期。此外,还有乾坤袋中的聚气丹可供练气后期使用。 未来的路,给林一无穷的期望。 修为增长缓慢,神识却由《煅神鉴》的锤炼,已达二百五十丈左右。强大神识的好处,让林一可以对小半个外事堂随意探查。只是,他很少如此这般。一是不爱窥探他人隐秘。另一个也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对那三个太上长老,还是应当保持一个晚辈应有的尊重。 那些小法术,生怕忘了似的,一个人闲暇时,林一总是不停习练,期待着熟能生巧。 林一所会的法术中,除去隐身与引火之术。其余的驱火、御风、摄物、驱物、引风之术,在反复琢磨后,他以为彼此还是有相通之处的。 细细揣摩口诀的不同。慢慢印证手诀的变化,林一发现。这些不同的法术之间,掌控的手印与口诀大部雷同或者相似。有差异的地方,则是对五行属性的区分。 譬如,驱火与驱物两个小法术,前半部的口诀与手印大致相似,而驱火术后半部要相对单一。驱物术的后半部,口诀与手印则复杂许多。应与五行有关。 驱物术也可驱火,驱火术却不能驱物。驱物术用来驱火,有些生硬之感,没驱火术用的轻巧。好比切菜的刀。也可以杀人,杀人的长剑与单刀,也可以切菜。却没见谁腰里别着菜刀闯江湖的,自然也没人用大刀去剁青菜。而菜刀与大刀,皆是钢铁所制。打造的功用不同,决定了它们的使用也是不同的。 林一爱瞎琢磨、乱猜想。说起来显得林林总总很繁杂,其实,他无意中所想的,隐有万法自然。大道至简的要义。 人有时便是如此,懵懂之处未必真懵懂,清醒之时,也未必不糊涂。 如此异想天开的尝试,稀里糊涂的,便有这神异莫名的结果。驱物加上御风,御风中加上引风,让林一悬在屋中,飘飘欲仙。他眉眼带着笑意,伸手一招,挂在墙上的长剑出鞘,倏然飞来疾旋。长剑飞转几圈后,在空中一停,剑尖一摆,笔直向己身刺来。 林一笑意依旧,任长剑刺向自己,只是身上光芒一现,灵气结成护罩,竟是‘夺’的一声,磕飞了长剑。长剑失去神识引控,便往下落,他手指一点,长剑若乳燕翻身,贴地飞起,划出一道弧线,一丝不差的插入墙上的剑鞘。 眉头扬起,林一喜不自禁。自己俨然一个修仙高人,在御剑应敌呢!这些法术用的娴熟,再不要凝神诵诀作势,心念一动,口诀手印便由心而生,心神合一,法术便轻松施展出来。 开心之余,林一的身子缓缓落下,站在地上。驱物术用来驱使长剑,看似煞有其事,其实与真正的御剑大相径庭。方才的长剑可以吓唬世俗人,对修仙者,没一点用处。只是他眼下也无法修炼玄天剑法中的御剑之术。带有几分小儿习性,寥慰不甘吧! 林一调整气息,收起了笑容。御风术修习高深处,可以在空中御风而立,却也只是短短工夫,如此长久的悬在半空,这还是不是御风术呢? 不过呆在空中,倒是如同一头呆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猎物呢!想到此处,林一摇头苦笑。看着窗外,天亮了! 开门走出屋子,寒风夹着雪屑扑面而来,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眼前一片莹白,车马大院,已被厚重的白雪覆盖,九龙山的冬天,来了! 天刚刚亮,马厩处,偶尔的传来马儿的低嘶声,更衬显四周的寂廖。 低首看着齐膝的积雪,林一挥袖一甩,一阵风起,旋起盈尺厚的白雪,化作条条银蟒,仰首作势,翻滚涌动,眼见着积雪滚成雪球,聚成了雪堆。顷刻间,院中空地再无半点积雪。 风声渐去,马儿的骚动渐息,一切又静了下来。整个院落已变得干净清爽了许多。 胡万三人或许尚在梦中,想起几人懒散德行,林一不禁莞尔,却头一转,望向院门处。 “沙沙――”一阵脚落雪地的声响渐近,院门转角处,露出一张如雪面颊,见到林一,其神情微怔,随即秀目闪出笑意。 “师兄早啊――!” “师妹也起得早呢!”林一露出微笑,不知许月来找自己何事。 许月神情忸怩迟疑了一会,眸子在林一脸上飞快扫了一眼,才诺诺说道:“今日大雪初晴,听闻后山雪景甚美呢!蒋师兄他们却不感兴趣,不知……不知林师兄?”话未说完,她臻首低垂,恨恨跺着秀足,似是脚下才有说话的人。 许月易害羞,好脸红,林一早已领教,随即笑着问道:“师妹可要去后山观景?” 许月不禁抬起头,目露期待之色。 林一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去后山看看……” 许月闻言欣然一笑,似是憋闷许久,长长呼出一口白雾,神色轻松起来。 大雪天不是遛马的时候,可弟子没有门内许可是不能骑马的。后山距此五六里路远呢,总不能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去。林一将自个儿管的十匹马牵出,不管不顾的朝院门就走。 不知其中关节。许月开心的差点拍起手来。 许月一身灰色棉袍,难掩婀娜身姿。她亲昵抚摸着身边的马颈,童心未泯的可爱模样,被林一看着眼里,不禁露出微笑,却又眉头一皱,笑容渐隐。 “咦――!有人比本姑娘还早呢?”一声娇脆的声音响起,木青儿出现在院门处。 “见过木姑娘!在下欲去后山遛马。”林一抱拳低首行了一礼。神情不卑不亢。身后的许月也忙行礼。 “哦!二位不必多礼的。只是本小姐也要去后山游玩,不知可否同路?”木青儿也认出了林一,小嘴一撇,神情却端庄起来。只是盯着眼前二人的目光,透出一丝古怪。 “木姑娘稍候――!”似是初见木青儿,林一神色平静,回头取来马鞍,收拾好马匹。淡声说道:“木姑娘请――!” 木青儿也似不认得林一这个人,对其也不再理会,反而冲许月嫣然一笑,说道:“这位妹子想必也是去后山的,你我姐妹结伴同行如何?” 许月秀目瞥过林一。忙轻声答道:“荣幸之至!” 木青儿呵呵一乐:“一夜骤雪初霁,让人忍耐不住呢,我便起了个大早,却寻不到同来者,有妹子相伴,青儿也荣幸之至呢!”说着,她拉着许月上马,自顾向后山驰去。 原地立了许久,林一才无奈上马,不鞭策,也不催促,任马儿一步步前行。 去向后山的路上,佳人已没了踪影,只余两行马行处。 林一骑着马,挪到卧龙谷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五六里的山路,即便积雪难行,一步一步也走过来了,更别说还骑着马。他慢腾腾的走了许久,与挪着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也不管许月二人跑哪里去了,寻一高处,用树枝清理出一块地方,让马儿随意啃着草根,林一这才坐在一块石头上,观赏起眼前的雪景来。 卧龙谷已是银装素裹,琼枝玉叶,粉妆玉砌,浩然一色。远近山峰,似融入天穹,苍苍茫茫,蔚为壮观。 此时,旭日升起,眼前一片光芒闪烁。九龙瀑玉挂层峦之上,竟耀出道道七彩霞光,让人目眩。 林一暗自赞叹,惟有天工奇妙,才能有眼前如画美景。 两匹马儿飞奔而来,林一抬眼望去,只觉得马蹄扬起飞雪,如同雪蟒在后,煞是好看! 马儿转眼到了面前,喷吐白雾,抖动马鬃,又是几声欢快的嘶鸣。 “林师兄――!”许月在马上唤了一声,林一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二人。 木青儿一身绿衫,外罩绿色绣花的夹袄,脚下鹿皮蛮靴,腰间佩着短剑,英姿飒爽。见林一抬头,她忙别首他顾,只是白里透红的面颊上,透着方才纵马奔驰时的愉悦! 许月衣着与木青儿相去甚远,却眉眼清秀,别有风韵。 “雪后初晴,马上赏景,许师妹玩的开心吧!”林一起身,有话没话的来了一句。 许月甚是欣喜,跳下马来说道:“这雪后的卧龙谷,风景更胜往日呢,多谢林师兄陪小妹前来!” 林一忙摆手,“我也是遛马来的,顺道而已!” 木青儿小嘴一撇,目光仍在远处流连,“这大雪天的,还能遛马,倒也稀罕!” 林一眉头轻皱,并不应声。许月的眸光在二人身上打着圈,神情也尴尬起来。 “积雪之下,有草根、冬菇等物,比马厩中喂食的干草要新鲜甜美,此等天气遛马,也无不可的!”林一忽而冲着许月笑道:“这不――!要费些工夫,除去积雪便成。”说着,他伸手指向脚下一片没有积雪的草地。 “哼!马儿啃食带霜冻草会得病的。看来这养马也不是胡乱什么人都可以的。”木青儿依旧遥望群峰,似是自言自语。 许月也看明白了,木青儿说话热嘲冷讽,专为林一而来。不过这二人谈及的养马,自己也是不懂,孰是孰非?其一双秀眸也带着疑问看向林一。 林一有些无奈,一摊双手说道:“娠有马驹的母马是不能带出来遛马的!”言下之意,我这些马中没有母马与马驹,是有人矫枉过正了。 木青儿再也忍耐不住,跳下马,对着林一急道:“你狡辩――!” 林一眼睛一翻,睨向木青儿,说道:“马儿空腹食冷水,易得疝痛,怀有马驹的母马啃食带霜的冻草,易伤胎气。我说的不假吧?而我带出来,你骑出来的,全是健马。这些马儿,一夜下来,满腹的干草料,来这卧龙谷中,饮用些飞龙潭温水,啃食些积雪下未冻的草根冬菇,有何不可?若是马儿因此生病,我自会担待!” 来到车马大院之后,林一看过一些有关养马的书籍。对于养马之道,他还真的能说出一二来。言辞中虽有些强词夺理之嫌,却也是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 “你胡搅蛮缠!”木青儿手指林一,娇喝了一声。 “哼!”林一背负双手,仰首望向远山,对木青儿不理不睬。 许月忙上前拉住木青儿,轻声劝道:“木姐姐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你看那飞龙潭上,雾气氤氲,好漂亮呢!”说着,引着木青儿走向一旁。 木青儿也不是首次见识林一的脾气,心中恼怒之下,冲其恨恨剜了一眼,也是哼了一声,转首与许月向远处望去。 未几,木青儿发出一声惊喜的娇呼:“妹子你快看――!” ------ ps:周末三日加更,每日三更,进度稍稍加快!二月份是出门的好时节!求收藏、红票支持! 第八十七章 同仇敌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回到车马大院时,胡万三人裹得跟个棉猴似的,正偎在一起,美美的晒着太阳。他心中不痛快,马儿入厩后,也不理睬三人,独自回屋躺在床上。 林一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他自认有容人之量。上次被抽了一鞭子,强忍之后,总感到胸中憋闷。 无端的多次受辱,便是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自幼随师父见惯了弱肉强食与人情冷暖。师父走后,他独自一人处处小心,早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道士。 只是,今日不能忍于忿,而逞了匹夫之勇,还是罔顾了师父的教诲与苏先生的提点。 自己练气五层的修为,与那些内门弟子已有云泥之别。在他们面前一味的退让,是不屑与他们计较,还是自己在刻意的隐忍?与姚子一流的去争长短,赢了又能如何? 苏先生说过,石火光中,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的大世界?后退一步,为的是海阔天空! 可有时候,后退一步真的很难! 是自己年少心性所致,还是道心欠缺历练? 脑子乱糟糟的,林一闭上了眼睛…… 浩瀚无垠的星空下,自己御剑而行……无数道流光曳过天幕……竟然奔自己而来……仙人吗?为何面带杀气……自己迎上前去厮杀,转眼鲜红的血染满衣襟……” 一阵心悸袭来,林一猛睁开眼睛……原来是睡着了。很久没睡过觉了,竟白日入梦。那梦里的一切有些稀奇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 “林师弟!大白天的睡懒觉,不可教也!”屋外传来文伦懒洋洋的叫声。轻吁一下,林一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胡万三人躺在草垛上,一动不动。只有三双眼睛在滴溜溜转动。文伦哼哼一声:“师弟呀,你可出来了,这样好的天气。不晒太阳还能做什么呢?”胡万与沈丁也附和的哼唧着,惫懒的神情。带着享乐的模样! “我哪有此般的福气呢?一大早便清理院子,还瞅空去遛马,倦了便歇息一会,师兄们也该体恤小弟的!”林一也放松了心绪,摇晃着走至三人面前。 胡万呲牙一撮,咂巴一下说道:“真是你一人清扫的,没让那许师妹搭把手?” “嘿嘿!那许师妹性子温顺。相貌俊俏,与师弟很般配呢!大清早便来帮你干活,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那。师弟,艳福不浅呦!”文伦透着酸气叫唤着。 沈丁只顾‘嗯嗯’点头傻笑着。 三人闲得发疯来寻自己打趣。林一无奈笑着说道:“算我早上多事,谁让我念及三位师兄呢!几人的活一个人做了,还没落下好来!这世道,好人难做呢!” 胡万笑得眼睛眯缝起来,说道:“林师弟呀。我兄弟面前,好人易做的,放心做便是,别听文伦聒噪。” 文伦晃动膀子挤了一下胡万,不满的囔囔道:“还不是你先猜疑林师弟的。倒怪起我来了。” 林一在沈丁身边坐下,正想躺下一起晒太阳,院门走进一人来。 来人身材高壮,面皮黝黑,正是陆树。他见车马院中悠闲的马夫们在晒太阳,冷哼道:“你几人随我去清扫习武厅!” 他被授功师父指派习武厅的清扫,却嫌麻烦,便想找几个人来代劳,一路走来,弟子们都在忙碌,便想到车马大院中还有几个闲人。 三人露出畏缩的模样,慢慢腾腾爬了起来。 胡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等才忙完手头活计,正待歇息呢!何况习武厅也轮不到我等去打扫的。” “是啊!习武厅管不到我等的!”文伦低头哈腰笑着,他小眼睛一转,走过去拾起把木锨,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弟忘了,马厩中尚未清扫完毕呢。嘿嘿,陆师兄请自便吧!” 陆树哪里看不出眼前蹊跷,这阳奉阴违的勾当也太寻常了。他冷笑一声,上前几步,一把卡住文伦的脖颈,恶狠狠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老老实实做活去。” 文伦哪里肯就范,何况还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他手里木锨一转,便往后捣去。 见其还敢还手,陆树狞笑着松开手,身子一偏,躲过木锨,右脚迅疾踢出,正中文伦的屁股。 ‘哎呦――’文伦吃不住痛,向前扑去,一头栽倒在雪堆中,大半个人埋入雪中,只余双脚还在乱蹬。 沈丁怒嚎一声,举起拳头便朝陆树砸去。胡万也忙跑过去抱着文伦的双脚,使劲往外拉着。 一脚踢飞了文伦,陆树面露得意。这几个养马的家伙,应当适时教训一下才行。 耳后风声传来,陆树身子一晃,躲开沈丁的拳头,谁知风声又起,他才忙扭头一看,见沈丁不依不饶的一拳接着一拳,势若拼命。 “两天不打,一个个便皮痒了!”陆树骂了一声,不慌不忙伸手架开沈丁的手臂,趁势上前,肩膀陡然发力撞了过去。 沈丁势猛收不住脚步,更来不及躲闪,只能缩回一只手臂护住胸口,闷哼一声,摔出去一丈多远。 胡万已从雪堆中拉出了文伦,见沈丁不敌对手,恨恨啐了一口,跺脚骂道:“我(操)你先人,来我车马大院撒野,哥几个跟你拼了!”他挽着袖子,便冲了上来。文伦也不顾满头满脸的雪屑,弯腰拾起木锨来,瞪着小眼睛,拉开了架势。沈丁皮糙肉厚,摔了一下,浑然无事般爬起来,又嗷了一嗓子,扑向陆树。 陆树被兄弟三人围在当间,依旧带着冷笑。这三人除了沈丁力大难缠一些,胡万与文伦皆不值一提,那个年少的马夫更不敢上前。 “一齐上来也好,省得你陆爷麻烦!”陆树眼中闪过戾色,咒骂了一声吼便迎向了胡万。 胡万挥舞拳头,正是天龙拳第一式‘龙门点额’,作为外门弟子,他的天龙拳与九龙剑法还是能使出来的。弟子斗殴,在外事堂中很常见,持械易伤人,天龙拳便是弟子们最为常用的武功了。 陆树伸拳变掌,手腕一抹,便叼住胡万的拳头。后者心知不妙,便欲换招,拳头却被对方紧紧抓住,忙抬脚踢去。 谁知陆树压住胡万手臂,趁其身子趔趄,一拳便击中他的肩头。 胡万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脚下失根,腾空便往后飞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陆树单手击退胡万,左臂凝力便迎向文伦狠劈下来的木锨。‘咔嚓’一声,木锨断成两截。文伦只觉得虎口一麻,手里半截锨柄也飞了出去,他不由愣怔当场。 陆树见状,狞笑着上前一步,一拳砸了过去。 眼看文伦躲闪不及,陆树却面露怒色。 原来沈丁已来其身后,一拳落空,一拳正欲击出,却见文伦不妙,不及施手阻拦,他心中发狠,双臂一张,圈住了陆树腰间。 陆树本想击倒文伦后,再回头收拾这沈丁,没想对方会使出此般无赖打法。他只能放过文伦,腰下发力,便想甩开沈丁。 谁想沈丁的双臂抱得死死的,而文伦已回过神来,忙去找那半截木锨柄。胡万也咧着嘴,揉着屁股,骂骂咧咧站了起来。 陆树被沈丁拖住,不便移动,转眼已被胡万与文伦围了上来。他心中恼怒,若是今日被三个马夫缠住,这脸面可丢尽了。 沈丁蛮力使出来,便不再撒手,指望胡万与文伦上来,给陆树来这么几下,也好出出长久以来的闷气。要让‘六手’知道,以后别再欺负人,车马大院中,没有孬种! 若是在习武厅中,借三人胆子也不敢与陆树为敌,可今日,是在车马大院,单打独斗咱不行,咱群殴! 见文伦与胡万已作势欲来,陆树目露凶光。今日有必要将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打怕了,以后才会乖乖听话。他心中发狠,双脚马步一扎,身子往下一挫,带动沈丁弯下腰去。 陆树顺势沉肩起肘,便向沈丁太阳穴砸去。 胡万与文伦见状,面色发白,这一肘下去,沈丁还有命在? 外事堂弟子斗殴,都是拳脚功夫,皮外伤也是平常,与性命无碍。故此,木管事也睁只眼闭只眼;下面的执事们,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弟子们也守规矩,一般不会下狠手,否则,谁也担待不起。 可陆树这要做什么,谁给他的胆子,竟下如此的杀手? 胡万有些手脚无措,文伦已跳起脚,指着陆树大骂:“你敢下杀手,我(操)你先人――!” 陆树目光阴冷注视二人,手肘不留情,狠狠砸下…… 胡万与文伦神情绝望之际,突然瞪大眼睛,面露惊喜。 林一亦如鬼魅般来到陆树身后…… 第九十一章 追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月色下,被积雪覆盖的山林,一片银白。 一道模糊的身影,时而滑过树梢,时而曳过雪地。 寒风割面,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卞振铎的轻功已施展到了极致。 右臂垂在身侧,不听使唤的摆动着,一阵阵疼痛袭来,卞振铎咬牙强忍。这条手臂已骨骼经脉寸断,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只怕是完了。他顾不得许多,咬着牙用衣袖将右臂拴在腰间,竭尽全力向前飞奔! 眼下只有逃、逃、逃―― 尽全力逃出一条性命! 自己那蓄势一击,尚不敌那少年一拳之力,还被废了一条手臂。自己与天龙派长老相比,或有不济,可****江湖数十年,也算有数的绝顶高手了。今日莫名一战,可谓可是一败涂地! 这少年人究竟是何来历,会如此的可怕! 卞振铎破墙而出之时,已知不妙。未等落地,他强抑喷涌的气血,顾不得屋内的陆树,全力往集市外逃去。 不一会的工夫,五六里路被抛在身后,卞振铎心中稍缓,却又一紧,忙回头望去。 身后并无追逐的人影,只是那种难抑的心悸愈发浓重起来。 背后好似有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 林一又找到了卞振铎。 在杀掉陆树之后,他突然发觉神识中的卞振铎的身影没了。也就是说,此人至少已在一里之外。这个卞帮主不愧是高手,自己用了三分的力气,土夯墙都被砸出个洞来,此人竟还能借势逃遁。 要知生死搏杀,当狮象搏兔,皆用全力。而林一出山以来,习惯了隐忍,出手之时也习惯了手上留力。往日。遇到的人也都不堪一击。今晚,这卞振铎可非同常人,能从他的手下逃脱便可见一斑。 林一暗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卞振铎是出了集市往东南而去。.在被陆树耽搁的短短工夫里,此人便逃的没影了。可见其轻功之高明。若再不追赶,只怕再也追不到了。 林一的御风术尽情施展开来,月色下,一缕疾风直向东南。 一口气奔出五里多路,林一全力展开的神识中,终发现了卞振铎的身影,转念之间。其身影又没了。只是消*影的方向,不再是东南,而是在正南。 林一脚下不停急追了过去。渐渐的,卞振铎的身影又出现在神识之中。 …… 卞振铎全力疾奔之下。鬓角渗出汗水,转瞬即被迎面寒风吹没。手臂被废,五脏六腑也受到震动,一口气提着不敢松懈,二十多里路疾奔下来。他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而身后令人心悸的逼迫愈来愈近。 …… 三年了,林一都未曾这般倾尽全力飞驰过。灵气在体内酣畅流转,一层淡淡若不可察的光芒笼罩全身,疾奔中的人影,衣袂不起。片尘不惊。 此时的林一,没有过去施展御风术时张扬,却多了一种不沾烟尘的飘逸。 …… 林一与卞振铎的距离在慢慢拉近。 对方在雪地上不着痕迹的狂奔,每一步都跨出五六丈远,脚不沾地,轻功甚是高明,与木天成的龙行九变相比,也只是稍逊一筹。怪不得让自己一路追来,竟跑了二三十里才堪堪追上。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谷,还有孤零零的一所庄院…… 卞振铎不敢怠慢,一声长啸声起,划破了夜空。 啸声惊动了夜色中的庄院,顿时灯火摇曳,人影晃动。 回首,卞振铎见身后不远,隐约所见的人影如魅,紧跟不辍。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好在一路疾奔,到了眼前的地方。 他来至庄院的高墙前,其身子一纵,逾墙而过…… 追至近前的林一,眸光一闪,手臂轻扬,长剑在手,身形飘起,紧随其后,轻轻落在院墙之上…… 院墙之内,几盏灯笼照得院内通明。二十多人手持兵器,将卞振铎护在当间。 一口气松懈下来,卞振铎再也抑不住,一口淤血喷出…… 是谁打伤了沧海帮的老帮主? 墙上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众人又是一阵忙乱。 挣开左右的搀扶,卞振铎深吸一口气,慢慢站稳,扬起刀刻般的面颊,语气透着沧桑,沉声说道:“想老夫也是枉活数十年,竟不知草莽之间,还有绝世高人存在。只能怪我卞某有眼无珠。不过,冤家易解不易结。林兄弟一路紧追不舍,莫非真要除卞某而后快?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呢?” 卞掌门身边帮众,闻言,仰望墙上之人。 月光下,此人相貌清晰可辨,身材倒也挺拔,却显得单薄,人却年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 便是此人打伤了卞掌门,还一路追杀至此? 听卞帮主言中之意,好像对此人甚为忌惮。众人心中疑惑,各自面面相觑起来 立在高墙之上,林一背负双手,长剑从身后闪出寒光。他低头斜睨,随仰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我并无仇恨,可你却背后谋算于我。妄想借他人之手害我。若是明日我被天龙派众长老围杀,我又该找谁说理去呢?”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院落,林一接着说道:“咄咄逼人的是你,而不是我,除恶务尽的道理,你比我懂。哼!” 说着,禁不住心中的怒气,林一冷哼了一声:“即便我明日被天龙派长老围杀,莫非你真的以为,他们能杀得了我?事后被我知道此事原委,我同样不会放过你!你沧海帮不惹我便罢,惹怒了我,管你是沧海还是臭水沟,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见人礼让三分,从不招惹是非,始终谨小慎微,即便如此,还是被人三番两次欺到了头上,今夜,林一带着杀机而来! 置身于江湖中,却又游离于江湖之外。江湖中的一切与林一无关,他只想借机远行,并为此一直隐忍。可隐忍不意味一个人没有血性!沧海帮既然如此下作,他也无须刻意隐藏自身的实力。 “哼!你也别怪我人多欺负你!年纪轻轻便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嚣张不懂隐忍,即便身手高绝也难成大器!”林一的一番话如同一记耳光,令卞振铎老脸一红,禁不住倚老卖老起来。 他连沧海帮的面子与名声也暂时顾不得,只是不想与这高深莫测的少年为敌。谁想对方步步紧逼,一点儿回转的余地也不留,这分明是年轻气盛、不谙世事的所为。而自己还有二十多名手下,皆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常言道,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谁笑到最后,尚未可知呢! 卞振铎羞怒之下,再顾不得许多。他手一挥,二十多个汉子,里外三层围成了个圆圈。一时之间,院内刀剑霍霍,杀气腾腾。 林一眉梢一挑,冷笑道:“呵呵!不懂隐忍?我忍无可忍之时,总是一忍再忍。又如何?让你等背后肆无忌惮的算计我?真是笑话!” 背后长剑一翻,斜指下方众人,林一手臂一振,剑身‘嗡’的一声炸响,爆出尺余耀眼光芒,吞吐不定。他脚下轻抬,凭空踏来,一步,两步,便到了众人头顶。 不顾下面众人的惊骇,林一声音清越,缓缓自语:“这天有多高,我不知;地有多厚,我也不晓。我只知道,人多未必能欺负人少!” 难以置信的看着凌空而立的林一,盯着那吞吐银月光华的剑芒,惊诧万分的卞振铎已面无血色,吃力的吞咽一下,他倒退两步,结结巴巴指着对方,脱口而出:“你……你修的不是武道!” 闻言,林一神色一变,再不掩饰,周身气势瞬间爆发出来,凌厉的杀机逼向在场每一个人。场下众人只觉得心头一沉,万钧重负顷刻压顶,腿脚止不住颤抖,各自勉力支撑。 “你说,我修的是什么道?”林一面无表情的逼问了一句,他往下轻迈一步,踏向了卞振铎。 一种无上的重压迎面而来,卞振铎心中发苦,不敢说,却也不敢不说:“你能不能……”他自己还好,身边却有人已支撑不住,‘噗通’跪在了地上。 林一体内灵气自成天地,灵气运转随神识锁定众人,身边四周皆为其所控。便如人落入水中,而这水的主宰,便是他林一,不能用水直接击杀你,却能让你为水所制,而不能自持。修仙界中,将这种威能,称之为灵压,也是修士修为体现的一阵威势。 林一将气势一收,众人身上一轻,却惶惶失措,四处打量起来。 “你说――”林一从半空轻轻落下,众人忙闪向两旁,将他与卞帮主二人围了起来。 卞掌门眼睛一闭,心里啥都明白了!长出一口气,半响,他才慢慢睁开眼睛,斗志全无,语气透着慌乱,说道:“你修的是仙道……!” 不待对方将话说完,林一双眉竖起,手上倏然出现四面小旗。他随手一抛,小旗分作四处,入地即隐,正好将场中挤在一起的众人,围在了阵法的当间。 一阵旋风平地而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的庄园院墙,树木和雪地皆不见了,只余下白茫茫一片天地,看不到边际。 剑芒已无,长剑拄地,林一盯着卞振铎冷冷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第九十二章 恻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看向四周,二十余名手下困顿原地,束手无状,令卞掌门神情一怔,他反问一句:“你这是要……?” 林一沉默不语,冷冷看着对方。 卞振铎神情萎顿,他长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受制于你,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我沧海帮位于东海之滨,常年有海船在外。多年以前,我曾随船出海,半途遭遇风暴,偶遇一海岛,才幸免于难。在那个岛上,有船只上岛采买,以充仓廒。采买之时与人起了争执,便邀来同船之人助拳。一场混战中,那邀来的助拳之人,竟使出飞剑来,无人能敌。我等也大开了眼界,才知世上真有仙人。 我等心中钦羡不已,便在岛上探听仙人下落。这才知晓,武道之外,还有仙道。修了仙道之人,称之为修仙者。这些修仙者所在之地甚远,也无人知晓究竟,只听说远离我们商国,不知有几万里之遥。 相关传闻,过去虽有道听途说,从未有人相信过。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啊!后来,天龙派每十年一次,派弟子出海远游,我便猜疑这与海外的仙界有关。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有上天入地之能?谁又不想傲笑人间呢? 我沧海帮的所作所为有失磊落,为世人所不齿。可天龙派若是将海路共享,我等又何苦如此呢?我沧海帮也是大派,可以容忍他天龙派一家独尊。可是,作为江湖人,既然知晓有了另一座高峰的存在,谁有不想去亲身领会另一种绝顶凌峰的境界呢? 事在人为,我等总要试试的!即便是一场空,也无憾! 林兄弟如此年纪,再怎么苦练,任凭你天资过人。武功总还是要水到渠成的。方才见你凌空虚度,卞某便明白了,这绝不是世俗武功能做到的。即便有人武功化境时。或也能如此这般,可绝不会是年轻的林兄弟。 林兄弟潜伏在九龙山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凭我多年的阅历,还是可以猜测一二的。林兄弟既然是修仙之人,乃是超脱江湖的存在,也是超越世俗的存在,故此,林兄弟所图。并非是天龙派。呵呵!想必林兄弟也是要搭个顺风船罢了!” 卞振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内伤未愈,气息不调,微微喘了口气。正视着林一,叹息道:“我当着手下弟子的面,说了这么多,只是不想死不瞑目。这些弟子也是无辜啊!可惜!可叹! 你方才的手段,我也听说过。应是仙人的阵法。这个世道便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如今,我等皆为鱼肉,只等你刀俎加身了!” 卞振铎将话说完。其神情萧索,慢慢转身背对林一,轻吐一句:“只求您放过我这些手下!”便黯然而立,不再言语。 林一举起手中的长剑,看着卞振铎的背影,他凝眉沉思良久,又将长剑慢慢放下。 “你与我说的这些话,旁人听不到的――!” “你说的不错,我来自江湖,可我不属于江湖!” “对于你等来说,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今晚,我更没见过你 “我不想掺和江湖中的事情,记住!别再招惹我……!” 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阵微风吹过…… 庄园内,灯火通明依旧! 卞振铎怔怔站立许久!他手下弟子茫然四顾―― 林一没有再杀一人,留下几句话和一声叹息,离开了! 卞振铎如刀刻的面颊,竟微微抽搐,看不出是喜,也看不出是忧! …… 林一杀过不少人,却未杀过束手待毙的人。 卞振铎若是还手,或是逃离,或是言语相激,林一都会毫不迟疑的出手杀掉对方。之后,他也未必会放过那些沧海帮的弟子。 可卞振铎带着绝望、无奈、不甘,束手待毙,却让他下不了手。 不杀此人,或许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而杀掉此人,林一不敢肯定,以后能不能忘却卞振铎那绝望的背影。 一个武人,为了追求至高的境界而不择手段,必将遭人唾弃,可其动机有错吗? 将那些陷于阵法而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一一杀掉,他不屑为之! 简单的杀戮可以解除危机,而兽性的杀伐之道,只能带来更多的隐患,也非人道,更不合乎天道! 即便是一场空,亲身去试了,也无憾!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本欲追杀对方,却被对方一席话惹动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仁也,人皆有之! 师父说过,做人要守本心!本心即心之念!人云:相由心生,守心即守此念,是为原则;无原则之人即无心。 天地大道万法本源,修道即修心。此修的是天心,上体天心下顺自然。 既然杀机已无,杀心已收,不杀也罢! 林一在风中疾驰,淡淡的人影,冉冉如烟,渐渐化作无形的风,漫过雪原,穿过山林…… …… 陆树失踪了。此事给外事堂的弟子们,带来几分惊慌与不安!而对于天龙派所言,整个九龙山,依旧显得风平浪静! 林一知道,这定是沧海帮偷偷掩埋了尸首。他每日躲在车马大院中,悠闲度日,也没人来找麻烦。 见到内门弟子时,林一都主动避开,不想再生事端。 惹得起,我也躲得起! …… 阳光暖晒,晴了多日后,车马大院中,积雪寥寥。 院内空地上,拳脚声不断,林一与胡万和文伦,斜靠在草垛上,看着吐气嗨声的沈丁练拳。 “好!沈老弟这拳出有力,马步磐实,拳法上长进不小啊!有林师弟如此高人指点一日,胜过一人苦练多年。如今的沈老弟真是不同往昔,更胜从前啊!”文伦摇头晃脑的在一旁感慨着。 胡万呲牙嗤笑:“三斤半的鸭子,你能有二斤半的嘴,除了吹牛你还会啥?” 文伦头一缩,小眼睛一翻,白了胡万一下说道:“我是不行了,老胳膊老腿的,也耍不起来了。唉!好在沈师弟尚青壮,以后有林师弟与沈师弟在,也用不到我老文出马的。” “哎呦!你打我作甚?”文伦捂着头哀嚎一声。 胡万给了文伦一巴掌,骂道:“我还不到三十呢,你就敢称老了,我不揍你,还有天理吗?”他哼了一声,往身后舒服的挤了挤背靠的草垛,看着正练得卖力的沈丁,接着说道:“我本身便驽钝,对于武学,更是不堪。不如你小子脑子好使,偏生个肉懒皮滑的身子。不过这天龙拳咱也练得娴熟,总以为,这套拳法只是强身的武学启蒙。习武厅那几个授功的师父也是平常,更没工夫教我等这些人。还是林师弟高明啊,一套拳法经他使出来,看着还是那套拳,竟能轻易击败陆树。这意味着啥呢?嗯?” 陆树与弟兄四人斗了一场,便在值更的深夜里消失了。林一是心知肚明,却不会说出来。胡万三人则对几人斗殴之事惴惴,怕门派深究,也不敢多言。 胡万嗯了声,无人应声,不无感慨道:“我胡万琢磨出个道理来,这拳法啊,是人练的!” 文伦哼唧一声,挤出一句:“你不废话吗!” 胡万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道:“这拳法啊,也是练人的!” “你爪子挪开――!”正自感怀的胡万,猛地拨开文伦的手。 文伦嘿嘿笑了一声:“我怕你三更起夜时,受了风寒呢!” “你才病了呢!”胡万反讥一句,他眼珠子一瞪,起身带着满脸狐疑问道:“我半夜屙尿你也盯着?” 文伦小眼睛也是一瞪,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每天半夜都闹那么大动静,你不让人睡觉,还不让人睁眼瞅瞅吗?还当是夜猫子进了屋呢!怕不是有人想婆娘了吧?” “我就是想我婆娘,想我儿子了,咋啦?省得没人念想,有的人跟个烙饼似的,来回折腾床板。”胡万呲牙一乐,他看着文伦发窘,得意笑道:“大冷天的,搂着婆娘,真是个暖和……!” 这俩人斗起嘴来便是没完没了。 呆在一旁的林一,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击败了陆树后,兄弟三人对他的天龙拳甚感兴趣。他也不藏私,便答应指点三人的拳法,只是拳法中的蹊跷并不挑明。 林一的拳法与门派的拳法中,大致相同。细微之处改动,胡万与文伦看不出来,也不在意,更不愿再重头练起。这三人中,只有沈丁愿学。 沈丁一门心思认为,只有林师弟的天龙拳才是最好的。他每日缠着林一练拳,勤奋不辍。 …… ―――― ps:九龙山的这一段就要结束了,下一更晚7点。请收藏红票支持! 第九十三章 冬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雪后的九龙山,愈发的寒冷。 山中的鸟鸣声渐稀、渐隐。万物蕴敛,随着虹藏不见,天气上升,地气下降。林一在天龙派里,第一个冬至新年到了。 商国地幅辽阔,各地风俗不同。有的地方是把正月初一当做新年尹始。而北疆与南疆等地约同,将冬至来作为岁殁年初。 林一手上拿着张信笺,是秦城洪半仙写的,托人一同捎来的,还有一个花布包裹。 信上说,林一离开后,许久都未回家看看,全家对其甚为惦念。洪半仙的信中还说,过罢新年,荃儿便十五岁了,望林一闲暇时,回去一趟。 林一放下了信笺,包裹中是荃儿缝制的麂皮褥子。几尺大小的褥子,针线缝制的密密匝匝,结实,轻柔,也很暖和。抚摸着手中的褥子,林一轻轻摇头…… 此时,仙人顶后的山谷中,师父与师祖的坟冢,是否蒿草荫覆,有没有人清理?小天坳中,叔父与婶娘一家还好吗?翠儿该十三岁了吧!还有苏先生的托付……! “林师弟――!”屋外传来文伦的声音。林一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走了出去。 胡万三人一身的新棉袍,脸上带着喜气。见到林一,胡万挥手让三人快快离去。 车马院内,没人值守太不像话。文伦与沈丁,拉着林一便走。只留下胡万看家。 三人走至山庄大门前,正遇到蒋方地三人。许月目含喜色,蒋方地与代远海也是笑容满面。原来三人也是要出去闲逛,几人便合作一伙,往外走去。 “每日巡山辛苦吗?”林一冲着身边的蒋方地三人问道。 蒋方地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份沉稳,他说道:“每日里例行公事罢了!” 代远海与许月也是笑着点头附和。 “内门弟子出游在即。有没有听说什么呢?”林一语气很随意。 “这些不关我外门弟子什么事,倒没什么好打听的。”蒋方地摇头说道。 林一的神情闪过一丝忧虑。 文伦笑嘻嘻的从后面凑上来,说道:“此事与我车马大院却有关系!” 见大伙都看着自己。文伦得意一笑,颇显卖弄的说道:“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故此,弟子出游要有马车随行。各位说说看,这与我们车马大院,有无关系呢!” 蒋方地恍然道:“这么说,你等要赶着马车随行喽?” “然也!”文伦酸酸的来了一句。 沈丁在后面不满嘀咕着:“林师弟的好友当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文伦忙笑道:“你等入门晚些,不知晓此事也属平常的。呵呵!” 林一内心忧虑尽去,还生出几分惊喜来!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做了养马弟子,竟有这般的机缘巧合!天龙派弟子出游在即。他一直为无法随行而焦虑。潜行尾随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着实令人振奋! “车马大院须随行几人几车?”林一神色不变,佯作无意的问道。 “往年不过是两人两车的,这次也差不多如此吧!”文伦小眼睛一转。笑着接着说道:“莫非林师弟有意远行?” “有何不妥吗?”林一笑着反问道。 文伦嬉笑摇头说道:“这又有何不妥的,只是来回要一年有余,路途奔波甚是辛苦的。车马大院中,没人愿去的” 林一脚下不停,眉梢一挑。若有所思说道:“内门弟子出游,年余便回转了?” “怎么会呢?内门弟子每次出游,没有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吧!”文伦挠着脑袋,随即笑道:“呵呵,我说的是车马送他们到了地方,便要回转的,并非始终跟随。” 林一的眉梢一挑,默默的点点头。 …… 一路上,几人说笑不停。 九龙山外的集市,很快出现在大伙面前。这里比往常要热闹些,店铺前摆卖着由果蔬或者荤菜制成的“冬至团”;红泥炉上陶盆中的狗肉,正冒着诱人的香气;香烛摊子挤到了路当间;‘酿冬酒’的叫卖声传的老远。 “这狗肉可是大补啊!常言道冬日进补,来春打虎。呵呵!”文伦垂涎欲下,忙不迭跑了过去,买了只狗腿。他又指着一溜酒瓮,乐呵呵说道:“这酿冬酒很是不差,冬至前才入瓮酿造,来年冬至时才能喝,一年只酿一次呢!” 文伦又买了两坛酒,让沈丁抱着。 蒋方地与代远海见状,也不能免俗,每人买了些酒肉。许月也买了几个菜团子拎在手里。 林一见几人忙的不亦乐乎,便一人往前走去。走至一香烛摊子前,他停下脚步,买了份香烛。 “掌柜的,给我也来一份!”闻声,林一回首笑笑。正是代远海几人赶了上来。 “林师兄要上冬坟?”许月轻声问道。 林一不解的看向许月,稍顷,恍然的点点头。 冬至来临,庙堂之上,士大夫相互拜贺,名曰‘拜冬’;卑幼拜尊长,称之为‘贺长至’;祭拜先人为‘上冬坟’;聚族而居者,合族而祭,为‘冬至会’。冬至的相关风俗,林一也略知一些,并不在意是不是上冬坟,只是想祭拜一下师父与爹娘罢了。代远海买香烛,想必也是如此。 迎面走来一群青衫弟子,蒋方地等人忙向一旁闪避,回头却不见了林一。 待青衫弟子过后,林一慢慢从香烛案子后走了出来。 “林师弟,一晃眼的工夫便不见了,正欲寻你呢!”蒋方地好奇的问道。 林一眨巴下眼睛,笑道:“小弟就在此处,蒋兄又何须找寻!” 蒋方地哈哈一笑,暗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却不知,林一如今是有意躲避这些内门弟子。几乎每次遇到这些人,都要生出一些事端来,还是早早的躲开为好! 几人继续在集市上闲逛,走过上次与文伦呆过的那个茶棚时,柴扉紧闭。林一留心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想起金科来。这位金公子、金少爷是每日跟紧了木管事,几个月来根本不出山门,跟猫一样乖巧。如此这般也不错。起码保住一条性命。 上次与其分开时,林一还想通过金科来知悉一些隐秘之事。见其乖戾性情大变,加之本身不在意江湖纷争。便将此事丢在脑后。 自己离开天龙派后,这金科定会心情不错的。 在集市上闲逛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掉头回转。回去的路上,许月总是有意无意走林一在身边,好看的眼神总带着疑问。 疑问是什么,林一并未多想。他在为一直所担心的事情有了转机,而暗自庆幸! 晚饭过后,韩继来招呼林一四人去山庄前待命。 四人来到外事堂山庄前时,已人头攒动。摩肩擦踵,怕不是外事堂弟子都在这儿呢。 林一等人挤在侧后,远远见山庄门前,几十盏一人多高的大灯笼一字排开。高高悬挂映照的远近一片通明。 一处木桌拼凑的高台上,有人影晃动。 林一没见过这阵势,一旁的文伦善解人意,在其耳边叙说起来。 林一才明白,这是冬至贺拜师长的‘贺长至’。那一溜的灯笼也是彻夜不息,为来年讨个彩头。 不一会,高台上走上一人,正是面白的木管事,高声喝道:“肃静!”台下即刻哑然无声。接着上台的是马长老。还有四名弟子,手上高擎一幅巨大的画像。然后是马长老说了一通,什么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最后上香,冲着画像祭拜。 外事堂弟子齐齐下拜,林一也只能跟着胡万三人跪下。 又是一声:“礼成――”众弟子纷纷起身,一阵扑打声过后,灰尘四起。笑声、埋怨声不绝于耳。 林一见众人四散,便要回去,却被文伦一把拉住,跟着胡万与沈丁往前走去。 一直来到了宪章峰前,文伦才故作神秘来了一句:“待会你就知道了!” 林一环顾四周,外事堂的弟子几乎都来了,黑压压一片。 挤在人群中,林一随众人一道,望向宪章峰的半山腰。 不多时,随着一片惊呼声,几十处巨大的篝火瞬间点燃,冲天的火焰窜出几丈高,半空照得通明,宪章峰下,亮如白昼。 又是一阵欢呼声起,山峰上如流星曳地,降下九条火龙,每条火龙长约三丈,不知何物制成,龙身上火焰爆燃,被龙身下的弟子双手高擎,飞速疾驰而下,拖曳成四五丈长的巨龙,蔚为大观。 林一身材比常人略高些,挤在人群中,倒是看得清楚。龙身下是九名内门弟子,托着燃火的长龙,施展轻功,风驰电掣一般,倒不虞被火烧着。只是龙身下的九名弟子并不陌生。 九人中,林一认出八人。分别是掌门弟子与长老弟子。其中一人面生,林一不曾见过。还有一人让其皱眉。 此人正是木青儿,也擎着一条火龙,自山峰上飞驰而下。 这些弟子,应是天龙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从火龙的长短,便可看出每人轻功的高低来。秦仁与季汤二人的火龙挟着风声,气势不凡,惹人醒目。木青儿的火龙倒是小巧些。 九龙呼啸而下,围着九处篝火盘旋,九个巨大的火环出现在山脚,火环中的篝火熊熊,若九龙衔珠,声势浩荡。 篝火不远处,驻足站立着天龙派掌门与众长老。 “青儿这孩子就是淘气!”薛长老对着木天成埋怨了一句,眼光却瞅着那条小巧的火龙不放,尽是喜意。 木天成轻扶胡须笑道:“我木天成的女儿不让须眉,呵呵!” 一旁的马长老道:“青儿的资质应是这些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木天成轻笑道:“马长老谬赞了,这丫头贪玩任性,好在时时与其警醒,才有所收敛!”略作沉吟,他又问道:“青龙节快到了,诸事准备得如何了?” “掌门放心,诸事皆已准备妥当!”马长老正色回道。 如此便好,我天龙派是不可轻侮的!木天成细目微闪。 篝火噼啪作响,滔天的火焰烧得正盛,如同一把把长剑刺入夜空。 九个火环盘旋良久,似陡然炸开,倏然一合,九条火龙汇作了一处,首尾衔接急旋,围着一个更为巨大的火环。 转瞬异变突起,随着龙身下九人齐声长啸,九条火龙腾空跃起,火焰滚溅四射,似惊龙卸甲,若飞龙在天,如九龙聚日。 九龙在半空轰然聚首,砰然一声巨响,迸发处耀眼的光芒――! 九条火龙的磅礴气势,瑰丽壮观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场中弟子齐声欢呼,震耳欲聋! ―― ps:半夜还有一更 第九十四章 临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九龙山,鸱尾峰,天龙大殿。 旭日的光辉涌入大殿,入眼处,金碧辉煌。 三位老者带着木天成与诸位长老,拈香叩拜天龙派历代祖师之后,并排高坐于大殿之上。 木天成则站立一旁。下面两厢,分别站立着六位长老与随后进来的二十多名内门弟子。 木天成又带着手下长老与内门弟子,躬身拜过三位太上长老。 坐在中间的乔长老,抬眼打量下面众人,缓声说道:“明日便是二月初二青龙节。此时,东风解冻、蛰虫始振,天地交泰、云兴雨作。乃是我九龙山群龙抬首,乘时变化,兴云吐雾,****四海之机。我弟子出游,借天时之利,有天龙派列祖列宗庇佑,定会前途坦荡!老夫籍以残年,候尔等平安归来!” “定不负太上长老重望!”木天成上前一步,带着身后弟子,恭敬施礼。 乔长老说完,眼睛微闭,再不看下面众人。 木天成回转身来,剑眉立起,细目中精光闪烁,他冲着孟山微微颔首,尔后沉声说道:“此行由孟长老出马,携我内门精英,明日一早启程!” …… 木管事带着几个人来到车马大院。林一四人忙上前拜见。 笑容满面看着眼前神情恭谨的四人,木管事颇为满意点点头,说道:“弟子出游于明日启程,车马大院也要出趟差事,派出两辆大车随行。你等选出一人驾车便可!” 两辆大车只要一人驾驭,另外一辆车自己会跑? 林一的目光,从木管事身后的金科、皮执事、韩继身上扫过。 金科似有躲闪之意,韩继面色坦然,皮执事则上前一步,对几人说道:“此次出行,路途艰辛。非常人可担此重任。木管事体恤我车马大院,让自己的外孙,武功高强的金科随行驾车。还需一人。你四人中,谁去?” 皮执事见四人面面相觑。摇头笑道:“若是你等难以抉择,便由木管事来指派了!” “不必了!我去!”林一平静的说道。文伦忙扯着他的衣袖问道:“林师弟真要去?” 林一微笑道:“师兄弟四人中,我最为年幼,对外面也甚好奇,想出去看看。”他对木管事躬身一礼:“还请木管事成全!” 木管事面上堆着笑容,一双眼睛幽幽盯着林一,随后扫视众人。说道:“你等有无异议?” 胡万三人摇头不语,皮执事打量众人一眼,对木管事说道:“林一年幼,正当磨砺之时。属下并无异议!” “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木管事身后的金科一缩脖子。 金科暗自叫苦,姥爷说此趟远行归来,便可让自己凭功升为执事。若是能有机缘随船远渡,以后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只是想想与林一同行。他便十二分的不愿意。 内心对林一的畏惧,让金科忐忑不安,只是他话才脱口,已是暗悔不已。这个林师弟得罪不起啊! 林一眉头一挑,眸光一闪。淡淡看着金科,问道:“金师兄,有何不可?” 木管事也是眉头一皱,外孙出趟远门不易,自己可不能让金科受了委屈。 “不……不,林师弟平日……甚为辛苦,不可慢待了林师弟的!”金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为何,林一随意一瞥,竟会让他心生寒意。 想想自己被对方拿捏着的把柄,金科再不敢别出心思,忙对木管事挤出笑脸笑道:“姥爷……不,木管事,念林一年幼,出趟远门着实不易,门内当厚加赏赐的!” 木管事笑容不改,却暗道,自己这外孙是怎么了,几个月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以往性情迥异。莫非真是长进了?果真如此,这次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也不枉自己一番的良苦用心! 木管事一摆手,大度的说道:“既然如此,此次远行,便由这林一与金科二人驾车去吧!你二人例银加倍,先预支一年的。一应事例,遵循往年即可!” 交代完毕,木管事留下韩继与皮执事,带着金科离去。 外事堂出行两辆马车,相应事体自有一番准备,皮执事与韩继嘱咐了几句后,便各去忙活。 胡万三人围着林一。 “林师弟,你这一去,要经年才能回转呢!”沈丁目含不舍,低声说道。 “林兄弟,前行多磨,多加小心!”胡万面色凝重。 文伦拍了拍林一肩头,叹道:“林老弟,别忘了大伙儿!” 林一看着眼前三人,半年多来的相处,历历在目。 “三位兄长也多多保重……!” 后山卧龙谷。 一只苍鹰在高空盘旋,不时发出几声戾鸣,尖锐而高亢! “林师弟,何事唤我三人来此?”蒋方地问道。三人被林一带来这卧龙谷,心知必定有事。 “我明日一早,要随内门弟子远行――!”林一看着三人,轻声说道。 蒋方地大笑道:“出门好啊,老是呆在九龙山,谁都会憋闷的。呵呵!只可惜我等无此好运气!” 林一嘴角微翘,目光平静的看向三人。 代远海踌躇了下,小心问道:“莫非,林兄弟从此海阔天空――?” 许月一直在细心聆听,若有所思的盯着林一,眼圈红了起来! 蒋方地收起笑容,诧异问道:“林兄弟,你唤我等来此,便是此意吗?” 林一轻叹一声,对三人点头道:“你我交好,林一不忍言语相欺。明日一别,后会无期……” 代远海长叹一声,低头不语。蒋方地忙手扶林一肩头,不敢相信的问道:“林师弟此言不虚?” 林一也拍了拍蒋方地的手臂,轻声说道:“明日便要离开九龙山,离开三位好友。林一心有不舍!只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许月双手掩面,臻首轻颤,抽泣起来。林一走到许月面前,说道:“许师妹,我曾问你,你信我吗!” 许月泪眼朦胧,忙不迭的说道:“小妹信师兄的!” 林一点头说道:“我说有一天,师妹也能练那高绝的轻功!”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对蒋方地与代远海示意道:“你二人也过来,我手中的册子,是这几日才录好的,交与你三人修习!” 许月接过册子,目含不解,随即,惊喜与惊骇交替,把带着墨香的册子捂在胸口,失声道:“‘龙行九变’,这便是闻名天下的轻功,‘龙行九变’……?” 蒋方地与代远海忙围着册子观看,见墨迹还是新的,册子内有详细的步法与功法,以三人的眼光看来,只有天下最高明的轻功,才会有如此奇妙的步法与功法。 片刻后,三人从册子上,收起恋恋不舍的目光,怔怔看着林一。 略作沉吟,林一微笑道:“这是我无意中获得的,经修改补缺,此功法还算不错吧!” 天下闻名的绝顶轻功,在这林一眼中,只能算不错吧。三人心神有点模糊! “此功法切忌外传。在天龙派内,要更为小心。这不是普通内门弟子所习的‘龙行九变’。要是被内门长老,或是掌门察觉,你等前景堪忧!”林一出言提醒三人。 三人这才恍然,蒋方地忙带着兴奋对许月说道:“这功法是林师弟留与师妹的,师妹要收好了,待我三人离开天龙派之后,再修习不迟!” 代远海也点头道:“如此最为稳妥!” 许月抬起秀目,脉脉注视林一。 “林师兄,前途莫测,要多保重!莫忘了许月……三人!” 许月面颊不再羞红,眸中却尽是凄婉、无奈和牵绊! …… ―― ps:向对本书打赏、投红票、收藏的朋友道谢了!下一更中午12点半。 第九十五章 辞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华灯初上,秦城外,秦水边,渔火点点。 一灰衫年轻人走向码头,对一黑衣汉子抱拳道:“请问丁堂主何在?” 黑衣汉子神色倨傲,上下打量着年轻人,见其递过来一面竹制令牌,接过来细看,忙双手奉回,甚是客气说道:“请随我来——!” 灰衫年轻人便是林一,他一路疾奔,用了一个多时辰,才从九龙山赶到了秦城。 一座青砖小院,坐落于秦水河畔。此处正是丁茂的居所。 见到风尘仆仆的林一,丁茂神情错愕,随即露出笑容,奉茶待客。 林一也不客套,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我明日便要远行,来秦城与故人辞行,顺道来看望丁兄,不知丁兄有何教我?”林一放下手中茶盏,目光炯炯。 丁茂所独居的小院,并无闲杂人等,很是清净。 默默的点了点头,丁茂露出舒心的笑容,说道:“林兄弟信我,丁某甚慰!众所周知,天龙派弟子出游,将于明日启行,想必林兄弟言下之意,便是如此了?” 林一含笑不语。 稍顿一下,丁茂接着说道:“上次在码头上,丁某不便与林兄弟相认,即便事后丁某不做辩解,想必林兄弟心中也会了然。排帮与其他门派联合,行那江湖生死博弈,丁某唯恐被人知晓结识了天龙派弟子,而生出让你我兄弟为难之事来,故此,见林兄弟一身天龙派弟子打扮,心中诧异之时,也不敢贸然相认。林兄弟不计前嫌,在远行前夕来看望丁某,丁某也当知无不言!” 丁茂又为林一沏了杯茶。后者颔首谢过,静听下文。 “天龙派弟子出游,历来有两条路可走。一东一南。一难一易,东行走安州山地,过洪州森林。穿沙洲草原,才可到达京城。沿途五千里。山路陡峭崎岖,野兽出没,贼人骚扰侵袭,行走艰难。 南行,自秦城走水路,顺秦水而下五千里,经羌州。在石城上岸改走陆路,穿过三千里云州,直达京城。南行之路较之东路,多了三千里路程。却因水路通畅。云州也是坦途,一路行走,甚是便捷易行。 抵达京城后,可走商国另一条大河,商水。沿商水而下。经叶州、青州、到达望海州,过了下海州便是通海州了。顾名思义,这通海州以东,便是茫茫海域。” “林兄弟知晓此行,走的是哪条道吗?”丁茂突然问了一句。 林一正自凝神记住丁茂所说的地名。这些地名连起来,便是东行的地图。闻言,他苦笑摇头。 丁茂也笑了,说道:“这些应属门内机密,林兄弟不知道也属平常。只是,你所不知的,我却知晓。” 看着林一面带疑问,他笑着说道:“排帮上下严阵以待多日,却无天龙派任何的动静,据此不难辨明,天龙派此行,必走东路无疑。东行的路虽是难走,却可以避开众多江湖门派的窥伺。 南路易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世间事,但凡有利便有弊。天龙派行走方向,不难揣测,是瞒不过天下人的。若是你等走水路,免不了被排帮诸人算计,丁某却可在暗处相帮。如今,排帮的准备是暂时落空了。而众多的门派,数不尽的江湖好手,已然北上。 林兄弟,此行艰难,要多加小心啊!” …… 林一从丁茂的居所离开,往秦城东门走去。天气寒冷,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丁茂的一席话,让林一获益匪浅。这丁茂也算故人,从仙人顶的初次见面,其处事沉稳,世故老道,给人观感不错。 后来又在秦城巧遇,林一相信此人并非从恶之人。 江湖事,江湖知。林一身在江湖门派,却只是个养马弟子,算不得真正的江湖中人。他对于江湖中事,知之甚少。远行前,能有人指点一二,不无裨益。 从丁茂口中得知,天龙派的一举一动,皆在天下人眼中。江湖中人早已闻风而动,给这次远行凭添了许多未知的变数。 …… “洪先生在家吗?”林一站在洪半仙家的院门外。 院门上方悬挂一盏灯笼,映照得门前一片明亮,在阴暗的棚户区中,煞是显眼。越过低矮的院墙,可以看到屋内的灯光。 一个细巧的身影穿过庭院,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带来一声娇脆的声音:“谁呀——?”院门打开,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眸若晨星,见到林一,其神情微愕,霎时星转流彩,伴着一声惊呼:“呀——!是林大哥来了呢!” “嘡啷——!”屋内传来脸盆落地的声响,接着便是洪半仙急切的冲出屋来,脚下还趿拉着鞋子,三步并作两步,来至院门前。他一把拉住林一的双手,上下打量不停,眉目带着惊喜,连连说道:“真是林兄弟啊,可把洪某想苦喽!天幸,总算把你盼来了!快进屋来!” 洪半仙紧紧拉着林一不松手,不忘对荃儿交代,关门、上茶、准备晚饭! 荃儿小脸笑成朵花,应声不停。林一来不及劝阻,已被洪半仙扯进了屋子。 凌氏正收拾地上的铜盆,见到林一,也是满面喜色,敛衽一礼。 林一忙挣脱洪半仙,恭敬回礼道:“见过夫人!” 凌氏面色红润,气血健旺,看来病体痊愈,林一的灵酒起了功效。 “呵呵,无需客套,都是自家人!”洪半仙让林一落座,这才顾得上穿好鞋子,说道:“见林兄弟神色匆匆,可有急事?这次能不能多呆上几天,也好让荃儿多陪陪你!” 洪半仙眼光不差,看得挺准,只是猜不出林一来意,尽往好处猜想了。 “洪先生、夫人,我明日便要出门远行,特前来辞行的!”面对洪半仙一家,林一不再隐瞒,索性直言相告。 “林兄弟说什么?要去何处?何时方能返回?”洪半仙有些着急,忙出声问道。 林一带着歉意说道:“我与洪先生街头偶遇,本是巧合。后来出手相帮,乃是道义所在。而传你符箓,并非林一无意为之。我乃玄元观二十一代传人。你我有香火情分,对于洪先生一家窘境,我不能坐视不理!先前有所欺瞒。还望洪先生与洪夫人见谅!”言罢,他深施一礼。 洪半仙与凌氏相视讶然。忙回礼不迭。 洪半仙激动莫名,眼圈发红,问道:“玄元观还有后人?不是说玄元观早已没落,门人星散殆尽了吗?” 见之,林一心头一热,鼻子一酸。想不到这洪半仙对其先祖的门派如此敬重,让人感慨!好在自己已留下传承。玄元观尚不至于在自己的手中遗殁。 林一轻声说道:“我已在玄元观留下门派传承,吴道子父子受我之托,在看护着玄元观。吴天福是我徒弟,今年十一岁了。假以时日,定能撑起玄元观的未来。在我家乡,我还有个妹子,名叫翠儿,也有玄元观的功法传承。此外。太平镖局袁凤鸣与车海二人与我交好。这些人,以后有事可做依靠。还有,在天龙派中,外门弟子蒋方地、代远海、许月三人与我交情也不错……!” 洪半仙忙挥手急道:“慢!别说了!林兄弟要做什么?怎么如同安排后事一般,呸…!我这张臭嘴!” 林一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洪先生如此说,也差不多吧!我明日便要出山远行,不知何时才能回转,你我既有同门之谊,不将这些话说出来,林一不放心啊!” “你还要连夜返回山门?二百里路程呢!便是骑马,夜间也不便赶路的!还有,你这一走,我家荃儿咋办?”洪半仙的脑子也乱了。 倒是凌氏分寸尚在,她轻声道:“夫君切勿心急添乱,林兄弟暂且坐下叙话!” 林一坐下微笑说道:“不瞒洪先生与夫人,明早便要启程,不得已,我只好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洪半仙与凌氏难以置信看着林一,有比骏马跑得还要快的人吗? “林大哥,趁热吃些吧!” 荃儿一身新衣衫,出挑的清秀,面容掩饰不住的欣喜,她将把一碗米粥端至林一面前。 洪半仙与凌氏也是目含慈爱,看着眼前这一对人儿。 林一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红枣粳米粥冒着热气,透着香甜的味道。 一碗粥下肚,他拦住荃儿,放下碗筷,正色说道:“多谢妹子了,我还有话说!”林一从怀里掏出几本册子,散发着墨香,皆是近几日赶录出来的。 “荃儿可愿习武?”林一问道。 荃儿眼光在爹娘身上打了个圈,尔后盯着林一说道:“我才不想拜你为师呢!打打杀杀的,不是女儿家所为!” 洪半仙与凌氏闻言目光露出失望。这林一武功不俗,一个时辰便能奔出两百里,想一想便让人骇然,若能得其传授一身本事,定是不凡。不过女儿文静守家,也不是坏事。 林一点点头,对着洪半仙一家三人说道:“这是一本草药册子,一套剑法,一套内功心法和一套轻功的功法。即便荃儿不愿修习,可作为传承延续下去。以后若是遇到玄元观的天福和小天坳的翠儿,可将此轻功代我转授。切忌将此外传,以免横生祸端!” 洪半仙面色凝重的接过几本册子。凌氏也是神情肃然。二人多年日子过得艰辛,深谙人世间的道理,也深知这几本册子的贵重。他们不知的是,因荃儿不喜武功,未来的江湖中,也少了一位绝顶高手! “林一的话已经说完,不知洪先生可有交代?”林一微笑对洪半仙说道。 洪半仙紧紧搂着几本册子,惘然说道:“洪某一家得林兄弟厚赐良多,不能相报之万一,让人生恨啊!只是不知,林兄弟何时回转……?” “此去路途遥遥,归期渺渺,珍重……!” 林一对洪半仙一家三人微笑点头示意,身上光芒一闪,遽然失去了身影! 洪半仙目瞪口呆,急唤了声:“林兄弟……!” 荃儿秀目圆睁四顾,林大哥真的这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半响,她一头扑入凌氏的怀中,哭道:“我只想有个哥哥……!” —— ps:晚上七点还有一更。 第九十八章 不归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众人一路前行,后面的商贩紧跟不辍,若即若离。 离开望西镇,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山路两旁的岩石陡峭起来,只是山路尚宽,通行无碍。林一的马车后面,多了四名骑马的内门弟子。众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山路蜿蜒崎岖,两旁崖壁对峙,一行人如同在山腹中穿行。车马行走不快,只能顺着山路,逶迤前行。 “这条山路百里长,颇为难行,被人称作‘愁肠百结望西路’。你看这弯弯曲曲的山道,真似愁肠百转呢,只是这望西路的名称可不太吉利啊!” 似是天下没有真元子不知晓的事物。 林一不禁问道:“何解?” 难得这小子主动开口说话,真元子颇为自得,笑道:“早年间,西疆战乱,兵士经此处西行,赴边疆作战。沙场惨烈,壮士埋骨。此去西行者,百无存一,甚少有人回转,有人叹道,望西路,意踌躇,壮士百战不归路!” 林一闻言默然,真元子感怀长叹。 一股劲风盘旋穿过狭窄的山谷,似有铿锵之音,隐有金戈铁马之意,让人肃然。 ……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走了不过几十里路,前方是一处稍大些的山谷,孟长老挥手让众人下马歇息。 此时,淡黄的日头挂在头顶,身边不时有旋风吹过,带着鬼泣般的呜咽之声,令人心神难宁。 天龙派众人围作了一圈。 这山谷中透着难以言明的诡异,即便是白日里,也让人难以放松下来。 林一倚在车前,依旧拿着酒葫芦,小口呷着,目光却往来处看去。 似是与林一心有灵犀,真元子也不时向远处瞥去。 后面的商贩跟了上来。见天龙派众人正自歇息,各自神情有些紧张,便也不再前行。这伙人在相距不过七八丈远的地方。缩成一团,畏畏缩缩挤在一起。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模样。 天龙派众人简单吃喝完毕,整理行囊,在山谷中牵着马,来回小步溜达着,做着启程前的准备。 有意无意中,孟长老与诸位内门弟子靠近了这伙商贩。 林一漫不经心打量着,内门弟子中。只有木青儿与徐师姐呆在原地未动。他心中一动,不由回首看向真元子。 老道目光闪烁,冲其微微点头。 林一眉梢一挑,对其目含的深意。视若未见。 真元子暗骂,这臭小子! 只是转眼工夫,孟长老带着众人,已将那伙商贩围在了当间。 商贩们察觉不妙,畏缩的神态转瞬不见。一个个目露凶光,神情也变得横戾起来。 “哼!对我天龙派居心叵测者,杀无赦!”孟长老突然厉喝一声,抢先出手。其一身的赤袍换做了平常人穿着,身手却依旧迅疾、狠辣。内门弟子也在霎时间。长剑出鞘,剑光纷飞。 商贩们知其行迹败露,不再躲藏,一个个撕开袍袖,从身上掏出兵器来。 山谷内,顿时刀光剑舞,血光闪耀。 呜咽的风声夹杂着喝骂声,鬼泣人嚎,凄厉不绝…… 盏茶的工夫过后,谷内的喧嚣一顿,静得令人窒息。 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污横流,惨不忍睹…… 这些内门弟子不是平常江湖中人可以抵挡的,十余名商贩,皆横尸当场。而天龙派众人,竟无一人伤亡。 孟长老面色沉静,安排弟子们清理尸骸,看其沉稳不乱,举止有度,这场劫杀应是早有定算。 “望西路,不归路,惨!惨!惨!”真元子摇头感叹。 “你早知会是如此?”林一皱眉问道。 天龙派在江湖中,始终隐忍为上,让林一也误以为,天龙派走的是正道,行的是仁义!未料到,这只是一种错觉。 猛虎蛰伏,只为雷霆一击!天龙派行事毒辣,也当为天下第一了。想到此处,林一心生寒意! 真元子幽然一叹:“江湖中皆是逐利趋势之辈,老道即便知道了,又奈何?” “你不也是江湖中人?”林一皱起眉头问道。 “是啊!老道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老道心不在江湖啊,谁能明了呢?”真元子不无感慨说道。 林一默默看着忙碌的众人。他眼光睨向木青儿,见其面色坦然。只有徐师姐,蛾眉微蹙,面带不忍。 “小子,动了恻隐之心了?”真元子走到林一身边,笑道。 林一摇头说道:“既然是刀头舔血,杀人与被杀,有何区别?” 真元子道:“若有人要杀你呢?” “那便杀好了!”林一淡淡的说道。 “见你的样子,莫非你小子也杀过人?”真元子摇头问道。一个车夫又能杀何人呢? “呵呵!老道也是荒唐,你一个车夫又怎敢杀人?不过,面对血腥而不动色,可见胆量不错,呵呵!”真元子轻笑道。 林一嘴巴紧闭,不发一言。 谷内尸骸已无,只有地上片片血红,斑驳醒目,见证刚刚过去的一场屠杀。 孟山来到真元子面前,歉然一笑,抱拳道:“方才惊扰道长了。昨日得到警讯,已知这伙贼人心怀不轨,便在今日出手惩戒,未事先告知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真元子轻笑道:“孟长老何须如此呢!前途遥遥,波折横生,也是老道不愿看到的,窥伺贼人当严惩不贷,方能震慑宵小。只可惜,老道不明究竟,心有踌躇,未能出手,倒是要孟长老笑话了” “道长说话,孟某爱听!”孟山手扶短髯,哈哈大笑离去。真元子笑容不改,气度从容。 林一暗道,这孟长老看似粗犷豪放,心机却不输于老道。这些老江湖,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姚子拎着带血的长剑,从林一身边昂首走过,炫耀似的一挽剑花,一窜血珠甩了过来。 林一低头去整理辔头,似是无意,却恰好躲过血珠污身。 姚子面色微愕,这臭小子运气不错! …… 车行缓慢,元风与元青耐不住颠簸,干脆下车步行。二人自恃甚高,不屑与众人来往。天龙派众人也不喜二人高傲。这元风与元青,便只能守着师父与林一的马车。 “师父,我等武功与这些弟子相较,高下如何?”元青忍不住问道。真元子摇头说道:“争强好胜,便是输了先着。即便武功不差,却心气浮躁,心神不稳,又如何能施展出自身的十分功力来。如此,未争胜便已落败!” 元青面色一红,说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了!” “师父,您老也说句公道话啊!莫弱了自家的心气,若是生了心障,也不利弟子的武道提升!”元风不服气的说道。 真元子沉声说道:“修道之人,要与世俗之人不同,更应心念通达。扫地白云来,才着工夫便起障。凿池明月入,能空境界自生明。心障自有心起,何故没来由自寻烦恼呢?要为师说句公道话啊,你二人武功,不差于他们任何人。倒是你们这份心性,落了下乘。枉为出家修道之人啊!” 元风挠着脑袋,嘿嘿一笑:“徒儿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道,你收了倆好徒弟!”林一冷不丁冒出一句,让真元子哭笑不得。如此年轻的一个车夫,却老气横秋,帮着自己教训起徒弟来了。 元清眼睛一瞪:“小子,有你说话的份吗?”元风也是面带不忿,冷眼怒视着林一。 林一坐在车前,既不扬鞭,也不策马,随着车子摇晃着脑袋,轻声道:“我与老道说话呢,你又插什么嘴?” 真元子面容有些僵硬,露出苦意来。 “我师父是何等样人,岂是你能攀比的!”元青恼怒道。 “你师父不就是教了俩徒弟吗?至于如此吗!”林一嘀咕了一句。一路上与这老道斗嘴,他也习惯了,对这俩徒弟,更是不假颜色。 “你一个车夫,怎知江湖中高人风范,我师父可是江湖中人景仰的所在!”元青提起师父来,神情透着傲气与自豪。 “那我也有徒弟呢!我便也是高人喽!”这元青与平常江湖中人不同,性情要直率许多,林一虽冷言相向,却有调侃之意。 元青笑起来,摇头道:“你这小子,满口胡言,从未听说,车夫还有授徒的!” 林一哼哼一句:“信不信由你!” 真元子却是捻须笑道:“小子,你有徒弟,老道或许会信。只是,你那徒弟如今年方几何?与老道这俩不成器的徒弟相比,又如何呢?” 看出自己的徒弟口拙占不了便宜,真元子只好师父出马,调笑起对方来。 林一白了一眼真元子,说道:“我徒弟今年十一岁了,拿你二十多岁的徒弟与我十一岁的徒弟相比。老道啊,你老不愧有高人风范。不过你也别得意。四五年后,你俩徒弟加一起,也不是我徒弟的对手!” 听林一说的煞有其事,真元子不由转过身子,说道:“你真有徒弟?” 林一摇晃着身子,嘴角一撇,说道:“我林一还未说过假话。真话当做假话来听,也只有你老道这样的高人了!” 一旁的元风正色斥道:“你别对我师父口出不敬,视我师兄弟不在吗?” 林一眼角斜睨,哼道:“你师父自称老道的,干我何事?我叫林一,也没自称臭小子。被你师徒占了我多少便宜不说,你还叫起撞天屈来了。当我徒弟不在身边,便如此欺我不成?” 真元子哭笑不得,这林一不说话便罢,开口便不饶人。偏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口舌之利不让他人。 第一百章 都是‘兽语’惹的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救我――!” 金科被这一头野猪追逐着跑了出来。 那些内门弟子自顾不暇,金科便只能拼命往圈子外奔逃。看到了林一与真元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忙呼救命。 野猪的獠牙在金科的屁股后面晃悠着,前者奋力跑着,后者追得更欢。 正儿八经的奔跑,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金科却不过野猪的迅猛,眼看就要被獠牙在屁股上挑出个窟窿,元风与元清抽出背上的长剑便要上前,林一已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面对迎面奔来的金科,林一也不躲闪,伸手轻轻一带,将其扯在身后,他便直面来势汹汹的野猪。 元风师兄弟也是诧然,不明林一为何以身涉险。 真元子一直顾忌身份,在袖手旁观,却见林一贸然上前,他神色一怔,想要出手拦阻,已然来不及了。 林一面对的这头野猪,身躯长有八尺,是这群野猪中最为雄壮的一头。其背脊上如钢针的鬃毛带着煞气,两只獠牙带着寒光,眨眼便冲到了他的面前。 “滚――!”林一双目一寒,低叱一声。无形的神识凝聚成针,猛地刺向野猪的脑袋。 疯狂的野猪竟顿时撅起了屁股,猛然收住了四蹄,待来势尽去时,其一对獠牙已触到了林一的衣角。 ‘蹬蹬’后退了两步,野猪磨着牙齿,喷着腥气,其摇了摇带着长吻的大脑袋,盯着林一愣怔着。 眼前此人的身上,所带有危险的气息,要强过山熊和猛虎的威胁,令野猪惊栗、恐慌。那种无形的禁锢更令其茫然。 “还不快滚,等待何时?”林一眸中寒光一凝,又低声轻叱了一句。 野猪似有灵犀,四蹄又是倒退了两步。鬃毛猛抖动几下,盯着林一的小眼睛,带着惧意。其低哼了两声,一转身子。嗷叫着便直冲山岗而去。 野猪奔势疾快,转眼便远离了天龙派众人。余下的野猪听到了它的嗷叫声,也不再四处乱窜乱扑,一阵哼哼过后,扭头四散逃去。 天龙派众人都立在原地,任这些野猪离去,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金科惊魂未定,诺诺的说道:“多谢林师弟救命!”林一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放在心上。 “小子,别跟我说。这猪是听你的话才散去的!”真元子踱到林一身边,玩味不尽的笑容里,尽是疑问。 林一双肩一耸,带着无辜的模样,冲着真元子摇头说道:“我不懂兽语。或许,兽却通人意!”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么多高手当前,却不敌你一句话?说什么也不会让老道相信的。快给我说说,你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惊退这伙畜生的!”真元子盯着林一,紧逼不放。 林一翘起了嘴角。他向远处瞥了一眼后,随即平静的说道:“这些野猪何故突然离去,我也不知!” 真元子哼道:“你这小子古怪,面对发了疯的野猪,竟不闪不避,很是沉着。且那野猪似是明白了你的话,才掉头离去的,此乃老道亲眼所见。还有,你一把将人扯到身后,也非易事。小子!你竟转眼不认账了,欺老道老眼昏花呢?” “猪要是能懂我的话便好了!”林一无奈摇头,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开。 真元子闻言,默默点头,思忖良久,他猛地发出了一声怒喝:“臭小子给我站住――!” …… 天龙派杀了两头野猪,便由弟子上前做起了屠夫,将其开膛破肚,收拾起来。 野猪肉味道鲜美,割下来放在马车上,留待打牙祭,这也算是惊慌一场的收获。 林一守着车夫的本分,早已套好了马车。他倚在车旁,等待着启程,却见孟山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木青儿。 “你是林一?”孟长老迈着大步来至林一前面,冲其上下打量着。 “在下林一,见过长老!”林一低头行礼。不知孟长老来意如何,还有后面的木青儿那挑衅的眼神,让其多了几分小心。 “林一,方才野猪离去的蹊跷。青儿却说,是你与野猪说了话,这伙畜生才转了性子逃离的。此事甚为荒谬!你且与我说一说,青儿所言是否属实呢?”孟长老面色阴沉的问道。 这伙成精的畜生很难缠,不仅伤了自己一个弟子,横冲直撞了之后,又逃了个干净。好在杀了两头野猪,挽回了一些颜面。可木青儿却说,她见到这个车夫对野猪说了两句话,这些畜生才逃掉的。这不荒唐吗!野猪会听一个车夫的话?孟山心中不愉,可对青儿这个侄女的溺爱可是由来已久,便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找这车夫问一问。 林一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他刚才的远处一瞥,见木青儿正翘首关注着这边,便知要麻烦。真元子老道是对自己关爱有加,已令人头痛不已,如今又多了一个木青儿。只是孟长老的话中,似有迟疑不决之意。 木青儿在后面晃悠着脑袋,不怀好意的盯着林一,露出得意的神色, “禀长老,弟子见同门师兄有难,惊惶之际,不知仗剑上前解救,却口无遮拦,斥骂这些畜生。事后想来,令人羞愧难当。余下之事,不甚了了。林一无状,请长老责罚!”林一躬身说道。 “这――!”孟长老手捋重髯,心下暗忖,这些野猪让内门弟子都疲于应付,一个车夫如此慌张失措,也属平常,又如何去责罚呢! “哼!你说话连马儿也懂的,这些野猪能听懂你的话,又有什么稀奇的?我便见你对那凶顽的野猪说了一句话,那猪儿便乖乖的跑了,你这人最是古怪,还不如实招来!”木青儿跳出来,她指着林一,如同亲手抓了个蟊贼般得意! 林一神色不变,低首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一无话可说!” 木青儿娇叱道:“你最是滑头了,不教我如何与马儿说话,如今又是矢口否认,哼!” 孟山的面色愈发阴沉起来,一名弟子被野猪撞断了两根肋骨,正要妥善安置,手头上的事情忙不完,还要听两个娃娃在此斗嘴,可又不好冲木青儿发火。他揪了把胡须,无奈的摇起头来。 真元子手托着俩猪肚子走了过来,他对木青儿的愤愤不平视而未见,却冲着孟山微笑点头说道:“此物解百毒,可入药的!” 孟山也只好抱拳道:“今日荒唐事多,让道长见笑了!” 真元子摇头笑道:“非也!非也!野猪群居,且有自个的领地,领地之大,不下方圆十余里。我等宿营之处,应是侵入了这伙畜生的地盘了。人畜起了争端,也是事出有因。只是野猪生性机灵,知进知退,老道也是开了眼界!” 孟山点头道:“道长言之有理,以后途经之处,少不了与这些畜生打交道的,孟某去看看受创的弟子,先失陪了!” “理所当然的,孟长老请便!”真元子笑道。 “青儿,你自问他便是!”孟山对木青儿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离去。 木青儿噘着小嘴,她见孟叔叔走远,其神情透着狡黠,回首对林一笑道:“你教我如何与这马儿呀、野猪呀说话,我便放过你,如何?” 林一也直起了身子,却见真元子在一旁,手托猪肚子不走,摆明要看笑话。他冲其撇了撇嘴,面色发苦对着木青儿说道:“木姑娘,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却不信,仍如此相逼,何苦呢?” 木青儿得意一笑,说道:“那你就教我与畜生说话呀!” 林一叹了口气,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嘻嘻!我就是听不懂啊!”见林一露出了窘态,木青儿内心舒畅! 林一却是眼皮一翻,哼道:“你也听不懂我的话,那些畜生又如何懂我的话呢?”言罢,他绷着脸,佯作要整理马车,径自走向一边。 经过真元子身旁时,林一有意无意的抬起的下巴。 木青儿忽闪着眼睛,这林一的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 一旁的真元子冲着林一瞪了一眼,却又“嗤――”笑出了声,他随即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瞅着手中的猪肚子,踱起了方步。 霎时恍然,木青儿小脸涨得粉红,她手指着林一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一章 风雪路中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色昏沉,灰蒙蒙的云遮住了日头。渐渐的,有雪花飘落下来。 此去,走的是上山的路,若是大雪封山阻住了去路就麻烦了。天龙派众人不敢耽搁,冒雪前行。 山路渐行渐高,山道上的碎石也覆盖了层薄雪,脚下打滑,人车走的费力。前面的人也下马牵着辔头,人畜并肩,小心前行。真元子的俩徒弟也弃车步行,只有老道还坐在车头,面对风雪,浑不在意。 雪渐渐大了,呜咽的山风不时旋起,夹着雪屑吹打过来。风雪渐迷眼,众人只能衣袖遮掩,低首盯紧脚下的路,不敢疏忽大意。 远处的大山一片莹白,雪花无休无止,自茫茫的虚无处,肆虐倾泻而下,似要淹没这山路中的一行人马。 一行人赶路正急,真元子却兴致盎然的赏着雪景,其手捻长须赞叹:“常言道,京城三月也飞雪,呵呵!却不知边疆飞花二月天,更为壮观!如此天地画卷,雄浑的气势荡人心魄啊!” 老道精神矍铄,摇头晃脑的独自感喟一番后,他有些无味的转过了身子,这臭小子怎么不吱声呢,让老道曲高和寡―― 林一如一尊泥塑般,稳稳坐在车前,其半边身子积满了雪,刀削般的面颊上也扑满了冰霜,头顶上一层霜白,只有随意束起来的长发,随风摆动。 “你小子黑发顷刻变白首呢!呵呵,如此年少,却沉稳如老者,真应了那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老要张狂,少要稳!”真元子长须飘飘,笑着与林一打趣。只是,后者如冻僵了般,不吱一声。 “此山名曰‘九盘岭’。乃山道崎岖盘绕难行之意。九盘岭方圆几十里而已,山道盘绕往复却不下百里,没一天的工夫。是出不了这山岭的。而秦城通往安州,此处是必经之路!”此时风雪甚急。让人不堪忍受,真元子却谈性不减,指点江山。 山路愈来愈难走,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行,风雪交加之中,不敢稍作停顿。已走了两个多时辰,天地依旧茫茫一片。天龙派一行众人。人困马乏! 真元子也无了雅兴,面带忧色,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前方。若不一鼓作气冲出九盘岭,众人便会被风雪阻在山中。情景堪忧! 此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嘶,接着便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真元子凝目看去,原来是前面拉车的马失了前蹄,车轮打滑。沉重的马车正向一旁山坡滑去。 山坡下深不见底,若是马车坠下,必定尸骸无存。金科正乱喊乱叫,连呼救命。几个天龙派弟子忙着拉着马的辔头,用力往坡上拽去。只是马车依然缓慢下滑。山道拥堵,众人插不上手,只能着急得跺脚大喊。 紧随其后的马车,适时停了下来。 车上的真元子,瞥了一眼林一,发觉这小子已被风雪裹成了个冰人般,对前方危机也不知看没看见,或是这小子真的冻僵也说不定。 眼看前面马车就要跌落山谷,真元子双手在马车上轻拍一下,身子已借势腾空而起。 飞雪中只见一道人影横飞了过去,真元子转眼便落到了正在下滑的马车旁,其猿臂轻舒,双手牢牢抓住车尾,身形一挫,脚下生根,双膀一晃,舌绽惊雷般一声大喊:“起――!” 马车的坠势一顿,‘轰隆’声中,猛然上窜了几尺,紧接着马嘶凄厉,又是一片轰然叫好声起,马车已回到了山路当间。 “多谢道长援手,孟某谢过了!”前面传来孟山的大喊声,他应是目睹了这一切,只是道路拥堵,一时也过不来,只能扬声作为答谢。 真元子缓步走上山坡,长须在风中飞扬,衣袂翩翩。他冲着前方微微点头,洒然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速速启程!” 真元子及时出手化解了危机,也不倨傲,其谦谦气度,又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让大伙绷紧的心弦,稍稍舒缓了些。只是前行的脚步,愈加的急促起来。 “小子,我当你真冻成了冰坨呢!”真元子轻轻一纵,飘落在林一的身旁。 林一面颊眉毛皆带着冰霜,一双眼睛却黑的发亮,正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注视着真元子。 这老道人还不错,危急关头并不袖手旁观,值得称道。若非真元子及时出手,林一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厌恶金科的为人,见其危难时,林一还是会施加援手的。只是唯恐泄露自己的身份,正自忖度,以何种方式出手才不惹人猜忌之时,真元子的挺身而出,无疑是为他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马车怕不有两千斤呢,师父真乃神力也!”元青不失时机的出声夸赞。 真元子在天龙派众人面前,狠狠的为白云观长了一回脸面,让元风也颇为自豪的奉承道:“师父乃天下有数的高人,兼古道热肠,行侠义之举。让天龙派弟子们也心生景仰之情呢!” 俩徒弟的赞誉之词,让老道心里很受用,正欲借此来说教两句,却忽见林一冰冷的面容下,竟生出些许的笑意来,那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让真元子还以为看花了眼睛。 真元子的老脸,没来由的一热。 “行啦,别只顾说好听的,徒惹人笑话!”真元子兴味索然,对俩徒弟低声训斥了一句后,又没好气的对林一嚷道:“走啦!快跟上!” 林一点头,轻吐了一句:“有徒弟真不错!”马车一顿,便被马儿拉着缓缓前行。 “哼!就知道你小子在笑话老道呢!”真元子不满的摇摇头。 一路上,这一老一小,也算是一对相熟的人了。 …… 一行人顶风冒雪,继续在九盘岭中艰难跋涉着。 常言道,看山跑死马。 风声呼啸,飞雪漫天。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山还是这山,白茫茫的不见首尾;路,还是这般难行,永无尽头。 马儿喷出的白雾与人呼出的热气,转瞬又结成新的冰霜,人马如同着了层雪铠,欲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只有马的嘶鸣声,和众人不断挪动的脚步,见证这伙人尚未被风雪吞没。 不知爬过了几道山岗,也不知穿行了几条山谷,脚下的山路依旧起伏不止,漫无尽头…… 马儿的四蹄不再有力,带着颤抖,‘吭哧’着奋力挣扎。大多数人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与马儿争相喘着粗气,咬牙迈动着疲惫的脚步。 天色渐渐暗了,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前方又是高高的山岗…… 没有人绝望呐喊,没有人发出一声抱怨,一双双眼睛恨恨盯着前方…… 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很艰难…… 人拽着马儿挪动,马儿扯着人前行。 那令人绝望的山岗,在众人的坚持下,一点点变矮,一点点消失。 不知何时,天色黑了下来,眼前一片开朗…… 远处,隐约几点灯火。 那微弱的灯光,是如此明亮…… …… 太阳升起,天空碧如水洗,大地一片银白。 一圈高低不平的土夯墙内,东西两个光秃秃的门洞,连起了一条土街;屋檐下的冰凌,晶莹剔透,落水如珠。 一声犬吠,几缕炊烟,桑西堡子新的一日开始了。 一条黑犬在雪地上撒着欢,留下一串爪印,又一头窜入路北的一个院子。 院子大门上,斜挑一杆旗幡――‘桑西客栈’。 桑西客栈临街的是酒肆,院内几间尚算齐整的砖房,便是客栈的客房了。客栈的院子颇大,里面停放着二三十匹马和两辆大车,依然显得很宽敞。天龙派众人便住在此处。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天龙派众人与昨晚掌灯时分,来到了距九盘岭三四里路的桑西堡子。 一天的马不停蹄,水米不沾,天龙派弟子们,早已疲惫不堪,胡乱吃些热汤下肚,一个个倒在暖和的铺上,酣睡起来。 孟长老告知大伙,大雪封路难行,这两日是不走了,众人更是放心的大睡不起。直至第二天已过了辰时,客房内还是鼾声一片。 这些人中,也有早早起来的。 黑犬摇着尾巴,朝马厩中跑去,围着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打着圈的跳跃。 年轻人双眉如刀,目如点星,鼻梁直挺,面色微黄,双颊如玉。其一头黑发随意括扎脑后,嘴角带着笑意,正伸手挑逗着黑犬。 林一与十余名弟子挤在一间通铺上,凑合了一夜后,天一亮,便独自起床在院子里溜达。不一会的工夫,他便与这条黑犬厮混熟了。 即便是身在马厩中,这黑犬也不忘寻来与林一亲热一会儿。 “黑子!这有好吃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酒肆旁的灶房里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其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冲黑犬直舞动。 这姑娘养的黑犬叫黑子,名字倒也贴切。见林一在与黑犬戏耍,姑娘白里透红的脸上露出笑容,大方说道:“客官!何不去酒肆中,喝点热汤暖和一下身子呢?” 黑子已闻声跑了过去,那姑娘蹲下拍拍黑子的脑袋,扔下手中的骨头,又冲林一笑了笑。 林一含笑点点头,脚下往酒肆走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螳螂捕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人马一路东行,天黑时分,停歇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乱魂谷已被抛在了身后。 晴空万里,迎着旭日东升,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几日来奔波的劳顿一扫而空。 前方地势渐渐开阔起来,极目远眺,心旷神怡! 林一面色平静,却掩不住眸中奕奕神彩。夜间独自蜷缩在马车下佯寐,又是一夜的调理,一味吸纳灵石中的灵气,握在手中的那块灵石,也变成了灰白色,最终成了粉末。灵石中的灵气全部被吸入了气海丹田,充盈着周身经脉,功力尽复,精力充沛。 让林一意外的是,自己五层的修为到达了圆满,有突破的迹象。不破不立,曾遥不可及的《玄天心法》六层,近在眼前。 林一相信,只要静修行功,一切将水到渠成。想不到这东行途中,不仅得到了灵器狼牙剑与法器碧云纱,还能有修为上的增长,可谓惊喜不断。六层的修为,便可将一柄飞剑幻化为三柄,形成最基本的剑阵,玄天剑阵便有了雏形,与敌搏杀更添了胜手。想到此处,他嘴角翘起,不经意间露出了笑意。 “小子,今日气色不错呢!”真元子没话找话的来了一句。 “道长的气色也不错!”林一淡淡一笑,让真元子老脸一怔,这小子精神头好了,脾气也好了? 愈向东行,道路愈平坦起来。风依然很大,却遮不住日头给人带来的一分暖意。 行至正午时分,忽见远远的,有房屋出现,众人雀跃。 一连五六日,走了近千里的路程,皆是人迹罕至的所在,如今终见到了人烟。让人马的脚下轻快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小小的镇子出现在诸人眼前。 二三十户人家,被一条三岔路口分作了几小块。靠着路口。一黄泥夯砖加以石块垒砌的土楼上,可以看到‘安西客栈’的字样。街上行人稀少。不多的几家店铺,半开着铺门。整个小镇,显得冷冷清清。 对眼前的这些,天龙派不以为意,车马停在的安西客栈门前。突如其来的大生意,让客栈的伙计与掌柜的,乐得嘴巴半天合不上。 客栈简陋。肉汤大饼便是美味,再来几壶陈年老酒,配上些白肉冷盘,更是无上佳肴了。好在天龙派只图个热汤热水。倒也食不厌粗。诸人围着客栈的几方桌子大快朵颐之时,林一端着碗热汤,揣着个老大的饼子,悠哉乐哉的步出客栈。他坐在自己的大车之上,慢慢吃喝起来。 马匹被卸下歇息。空着的大车被车韧抵着,还有两根木根支撑,人坐在车头,依旧很平稳。 客栈门前,除了忙着喂养马匹的伙计外。还有一个弟子看护大车。见林一出来,那人忙笑道:“这位师弟怎么出来吃了?里面岂不暖和些?” 林一撕了块饼塞入了口中,闻声抬头,见一张白脸上,眉目透着狡黠笑容的,竟是黄家齐。 此人从不正眼瞧林一的,眼下无事献殷勤,让其皱起了眉头。 “外边敞亮!”林一随口答道。 “呵呵!师弟真是闲情逸致。这样吧,你顺便照看一下,为兄进去弄些热汤暖暖身子。如何?”黄家齐理所当然的说道,接着又甩下一句:“师弟费心了。”,便向客栈内跑去。 林一依旧默默吃着大饼,头也没抬。 这些马匹有伙计照应,黄家齐照看的只是两辆大车而已。加之街上冷清,不知有谁会窥伺大车上的货物。 安西客栈坐北朝南,正冲着丁字路口。林一坐在车前,左右便是来处和去往安州的大道,其面对着的,则是通向正南的另一条大道。 镇子很小,扫一眼,便将安西小镇看了个遍。林一吃了块饼,将肉汤灌下肚子,一顿午饭草草了事。 此时南边的大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远远的有两骑飞驰而来。 林一靠在马车上,眯缝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来者。 马上之人皆三十出头,相貌魁梧,身携兵器,风尘仆仆。二人远远看到客栈门前的车马,放缓了马速,到了客栈门前并未下马打尖,而是打量了林一几眼后,似是路过一般,却留意看了看客栈中吃喝的众人。尔后,二人换了个眼神,打马从客栈前逾门而过。 林一目视二骑的背影,嘴角翘起玩味的笑意。 二人离开老远后,说了一句话,被林一听的清晰。 “总算赶上了――!”林一嘀咕了一句,看来前行之途,还是有无尽的变数。 “咦――!你怎么在外边用饭呢?”木青儿与徐师姐并肩走出了客栈,见林一坐在马车上,正抱膝张望,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林一收回远望的目光,冲二人轻声说道:“外边敞亮透风,且还能看护车马。” 木青儿见林一依旧神色淡然,不由峨眉微蹙,迟疑了下,轻噬贝齿,走近说道:“在桑西客栈时,你做的很好!”说完,其没来由的心中一紧,明眸闪烁,迎向对方的目光。 林一微愕,这木青儿是怎么了?转念便知其意,不由好奇注视着对方,摇头说道:“我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倒是木姑娘不让须眉,值得称道!” 这林一张口说话,从来都是冷言相向,今日语气温和,竟夸赞起自己来了。木青儿面色微赧,低声道:“你这人倒也会好好说话呢!”不等其应声,她拉着徐师姐走开。 也不知是谁无礼在先。林一暗自腹诽不已。 一个时辰后,天龙派一行启程。 林一从真元子口中得知,自安西小镇过去二百里,便是安州城。 一路行来,满眼的贫瘠与荒凉,这安州远没有西疆的秦城辖内富足。真元子说,安州地界,近半地处高山与荒漠戈壁之中,没有秦城水路与陆路的便利,加之秦城又是商国西北边疆重镇,人口也多于安州,相较于安州,要富庶些,也是平常道理。 天龙派一行离开安西,走了近百里,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只是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既无山谷避风,亦无树林遮顶,众人只能露宿于旷野之中。 一堆篝火熊熊燃起,火焰被风卷着,舔*舐*着夜空。 众人围坐一起,烤食干粮。林一烤了块饼子,便钻入了大车下,独自享受一个人的晚饭。 一块饼子吃完,林一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便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四五丈外,不时有说笑声传来。 “黄大哥,这是小弟烤的肉脯,您来尝尝!”金科陪着笑脸,对坐在一起的黄家齐讨好说道。 “呵呵!自家兄弟,无需客套。”黄家齐接过金科手中的肉脯,笑容满面。 这段时日来,黄家齐对金科热络了许多。 虽有木管事在头上顶着,只是自家外门弟子的身份,总让金科在黄家齐面前抬不起头来。 眼中的黄家齐,言谈举止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傲,更让金科放下以往纨绔作风,一味讨好起对方来。内门中多些熟人,也算是此行一种收获吧。 “金老弟,这趟差事回去,门内定会有所奖赏的!你等外门弟子武功虽是不济,可在外事堂中,同样能混得风生水起的。”黄家齐嘴里塞着吃食,不忘说着话。 金科忙又递过水囊,笑道:“还不是要靠黄大哥关照才行!小弟当以黄大哥马首是瞻!” 黄家齐喝了口水,拍了拍金科的肩头,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诸人围坐在一起,各自吃喝谈笑着,无人在意二人的对话。 “道长随我等一路餐风露宿,可还经受得住?”孟山冲着身边的真元子笑道。 真元子摇头道:“贫道也是见惯了冷风寒月的人,如今有缘与贵派同行出游,乃此生莫大的幸事!孟长老不嫌弃贫道累赘,已让人惶恐了。” 孟山哈哈大笑,正欲开口,忽然神色一怔。真元子也同样凝神不语。 二人同时转身远眺。 一轮明月下,淡淡烟尘升起,随即隆隆马蹄声传来。 篝火旁众弟子皆被惊动,季汤与罗融已跳起来。 夜色刚刚降临,会是何人来此? 对方人数众多,月夜纵马,来意不明。诸人纷纷望向孟长老。 “罗融带人守护营地,季汤随我来!”孟长老嗓门洪亮,众人应声,长剑出鞘,紧紧护住了营地。 孟山环顾四周,气势威严的点点头,带着季汤向马蹄声迎去。 元青、元风拎着长剑,面带兴奋,来到真元子面前说道:“师父,我等也去瞧瞧如何?” 真元子眼睛一瞪,将手中的一根枯枝丢入篝火中,训斥道:“喧宾夺主!关你二人何事?好生呆着,静观其变!” 元青二人缩了下脖子,不情愿的收起了长剑,与天龙派众人一道望向远处。 马蹄声愈来愈响,风助马势,人借风威,转眼间,几十骑黑影便到了天龙派营地之前。而篝火亮处,剑光闪耀,天龙派诸人神情戒备,一老者与一年轻人挡在众人面前。 又是一阵人喊马嘶,骑影幢幢之中,越出两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黄雀在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来者何人?竟敢夜犯我天龙派营地,速速退去!”孟山屹立如松,喝声如雷。 马上二人不为所动,一个破锣的嗓音响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许你天龙派在此扎营,就允我等在此歇脚!” 此人话音未落,一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我等乃姜州十八县的豪杰,听闻天龙派东去寻仙,特来搭伙同行。嘿嘿!我等在秦水苦等未果,这才巴巴的追来。你我既为江湖同道,以后当守望相助才是!” “是啊,我等也要去寻仙岛” “天龙派不能吃独食!” “……” 二人身后,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的附和声。 “大胆!我天龙派也是尔等可以胁迫威逼的!”季汤怒火中烧,长剑仓啷出鞘,剑尖闪动银光,他指着马上二人骂道:“尔等千里追来,莫非急着投胎不成,今日便让季汤送鼠辈上路!” “别介啊!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的,呵呵!”尖细的声音又响起:“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二师兄吧,在下久仰了!呵呵!我等长途疾奔之下,才堪堪的追上诸位高人,此时此刻,夜色已深,行走不便。便让我等在一旁宿营,如何?我等绝不打扰各位!” 孟山上前一步,拦住季汤,冷声道:“哼!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龙派孟山,奉劝各位,莫行天怒人怨之事。孟某与尔等两个选择,一是速速远离此地,再不得纠缠;另一个便是退后五里,有事明日再作计较。” “原来是孟长老当前,我等失礼了!”尖细的声音带着愉悦。 一骑调转马头,马上之人叫道:“我等谨遵长老谕令,兄弟们!后退五里扎营,明日再与天龙派高人商谈东去之事!” 破锣嗓音响起:“这还差不多,哼!” 另一骑也退了回去。追问道:“明日又如何计较?” 尖细的声音得意笑道:“我等人多马快,他们是跑也跑不掉,甩也甩不开。只能任我等追随东去了!” 几十骑人马呼啸而去,夜空下弥漫呛人的灰尘。 季汤恨恨收回长剑。“孟长老――?” 孟山面色阴沉,目光逐着月夜下远去的人影,声音透着寒意,沉声说道:“勿须多言,我自有主张!” 虚惊一场,让天龙派众人也松了口气,却没人再说笑逗趣。各自支起了帐篷。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营地趋于平静。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大车下的林一。此时却睁开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方才孟长老与来人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楚。这些人逃不过他的神识,三四十人中,便有白日间路过安西小镇的那二人。这伙人看样子是凭借着人多势众。吃定了天龙派。 而孟长老的沉稳与自信,让林一觉得事情不是如此的简单。在望西路中,此人可不是这般好说话的。 月上半空,天交子时。静寂的夜色下,天龙派营地悄然飞出两道人影。向远处遁去,转瞬便消失在茫茫月色中。蜷缩在车下的林一,也在刹那间,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影。 林一的神识始终锁定营地四周,有人离开营地,根本逃不过他的察觉。 多日前的望西镇,也是这二人夜半离开,林一虽心有好奇,却未作计较。可一路行来,总觉得这天下第一门派,既然放弃了秦水便捷的水路,而选择穿越北疆的东路,同样避不开趋之若鹜的江湖同道。可天龙派为何还要如此呢?这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一些什么? 此去东行万里之遥,若是自己一味懵懂不明,最后能不能顺利踏上东渡之船,尚未可知! 如今宿营在旷野之中,有了揭开心中疑惑之机,林一自然不会再放过。 前面二人身形极快,一前一后,拉出两道淡淡人影,疾驰不停。林一远远辍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 碧云纱可以飞行,却颇消耗灵力,不到紧要关头,林一真不舍得飞上天空。虽然飞的感觉很好,可灵气枯竭的滋味,同样不好受,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若是碧云纱与自己的御风术一般就好了,灵气的损耗低微,那样自己就可以随意翱翔在空中。看来,还是修为所限的缘故。 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对于飞行的灵器与法器很少提及。想想也是,筑基期的高人,便可以御剑飞行了,这飞行的灵器便也用不到了。练气期的弟子本不可以飞行的,即便是有飞行的法器,行速也很缓慢。房巧儿将碧云纱视作心爱之物,或许是其后层的修为,和充沛的灵气作为依恃吧! 林一随二人往回走了小半个时辰,见二人在一处干涸的河谷前慢了下来,林一刚想潜行靠近,心中一凛,化作一股清风,骤然暴退而去。 河谷中遽然涌出十余人,与寻来的二人稍作交代,便一个个施展轻功,向林一的方向疾驰过来。 林一急退之下,不忘探查对方动向。 与对方相距不到一里远,林一可不想被这群人在背后追逐,不再迟疑,他伸手抛出碧云纱,一朵青云直上半空。 离地不下百丈高,林一才稳住了碧云纱,藏身青云之中,往下看去。 月色下,十余人拉开一条长线,最前面一人,一马当先,将身后众人远远抛开。后面诸人轻功不俗,却也只能紧随不舍,往前疾奔。 地上的情景,让半空中的林一,满面愕然,事情果然不是这么的简单! 管不了许多,林一掏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驱动碧云纱,在空中缓缓跟随,再不敢靠近半分。方才若不是小心,自己的隐身术也未必好使,只怕会被对方一头撞上。 林一跟随二人前来,中途还绕了个弯,如今一路直奔,前方很快出现两堆篝火。 看到此处情景,林一心有明悟。果不其然,地上疾奔的十余人,已亮出了兵器,毫不迟疑的扑了上去。 围着篝火的三四十人,顿然警觉跃起,吆喝声不断。 火光中,见敌袭者寡,那伙人便依仗着己方人多势众,亦抽出了兵器围作了一圈,欲作死一拼。而长途奔袭的十余人,犹如猛虎扑入了狼群,短兵交接之下,惨嚎声不断,转瞬之间,便有几人倒地不起。 林一看得清楚,这些围坐一团的人,虽悍不畏死,却非敌手。片刻过后,便有人寻马欲逃。 一条银色光芒突然在夜空中亮起,如若流萤般迅疾,在人群中乱飞。 挤在一起的众人无法躲避,流萤过后,血如瓢撒,尸首异处。几个骑在马上奔逃之人,也被流萤倏然追上,透体而过。旷野中,又多了几具尸首。 不过盏茶的工夫,方才还聚在一起的三四十人,尽断绝了生机,变作了一地的断臂残肢。一路急袭的十余人皆安然无恙,在四下走动,清理着屠场。 几团火球蓦然亮起,落在地上。满地尸首若枯柴般,燃起熊熊火焰。随着一股焦臭升腾,尸首转眼化作灰烬,随即被一阵风吹散。 几十条性命,便如此简单的消亡在这旷野之中。 皎洁的月色下,凭添了几十条孤魂野鬼。 两里外的半空中,面容僵硬的林一,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冰冷。他这才明白那孟长老的话中所指。一个是就此离开,不再纠缠。一个是远离五里,改日再作计较。一个是生路,一个是死路。 孟长老当时便有了决断,而这些人还自以为计策得逞,却不知月明之夜,同样也是亡魂之时。 而天龙派在望西路剿杀那些商贩之时,毫不手软。如今屠尽这三四十人,同样无一分的仁慈。 江湖中的圣地,天下第一门派,行事狠辣决绝,也应为天下之首吧!对于江湖同道的逼迫,便是被围堵山门这样的大事,天龙派依然仁德为礼,道义为先。如今,林一才发觉,这天龙派一味的忍让的背后,是多么的可怕。 几十条性命啊!这些人中,未必都是坏事做尽的该死之人,只因为触动了天龙派的逆鳞,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孰是孰非,无人说得清楚。利字当前,弱肉强食,天龙派与鸡鸣狗盗之徒,没什么不同。而自身强大的实力,足可以让魑魅魍魉变得道貌岸然,让人顶礼膜拜。 而自己假身于天龙派,忍气吞声的背后,不同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利字当前,自己会不会也如此不择手段呢?如此这般,得到了又如何? 久久立在半空之中,对地上离去的众人也浑然不觉,林一茫然仰首,痴痴盯着那轮明月。 即将盈*满的明月,散发清濯而圣洁的光芒,涤荡心魂,让人忘我。 再过两日,望月之后,又是亏缺之时。 月有盈亏而不失皎洁。朔望之际,莫不是天道使然? 有人的地方,便有了纷争,便有了江湖。自己是免不了随波逐流,却依然要逆天而行,走一条非同寻常之路。 无论红尘滚滚,还是江湖风云变幻,自己依然还是自己。 便如同这明月一般,圆缺有时,光明如故!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逾城而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第二日启程,没人问起昨晚的那些人到哪里去了。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林一瞥了一眼身边的真元子,见其也是无动于衷,一如往常般,兴致不减的瞧着沿途的风景。 以真元子的武学造诣以及敏锐的六感,真的没有察觉夜里的异常?林一暗自摇头。 “怎么了小子?莫非有什么话要与老道说?”真元子转首好奇的问道。他倒是时刻关注身边林一的动静。 迟疑了片刻,林一轻声说道:“昨晚那些人来意不善,今儿却不见了踪影,道长不觉得此事蹊跷?” “你倒是心细啊!”真元子恍然一笑,其目光闪烁,他打量着前行的天龙派众人,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蹊跷又怎样?与你这车夫何干呢?” 林一闻言,翘起了嘴角,笑道:“道长却是心有沟壑,能容万物啊!” 真元子得意的一捋长须,气态洒脱的说道:“我果为洪炉大冶,有何物不可陶熔呢!” “横流污渎,也难当大江大河浩汤之势!可如今,谁又为这天地烘炉呢?”林一随口反问道。 “天地尚无停息,日月自有盈亏,人间事又岂能事事圆满呢?”真元子神色一转,语意深远。 林一轻吁了口气,说道:“月盈则亏,晦则明。世间事莫不如是!” “遇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心;不摆脱,则无出世之心胸。遇事要留有余,不尽之才智,则可以提防不测之事变。”真元子声音低沉,自言自语般,其眸光深邃、幽远。 “多谢道长的指点!”林一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真元子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目露赞赏的看着林一说道:“老道真想收下你这么个弟子。小子,如何呀?” “多谢道长好意!在商国之内。我只有一个师父。”林一歉然一笑 “你小子有师父?还不知令师名讳,老道是否耳闻过,能不能说出来听听呢?”真元子来了兴致。 “师父的名讳。不提也罢!”林一的嗓音有些干涩。 真元子面露不解之色,天下武学高手没有自己不知晓的。这林一的师父又是何许人也?竟连名讳也不愿告人。他不禁挺直了身躯,说道:“想我真元子,在商国也小有名头,你要拜我为师,你师父也不会不允吧!”。 林一摇头说道:“我师父若是还在,应有期颐之寿了。他老人家有没有听说过道长的威名,不是林一所能知晓的。只是。道长的厚爱,小子愧不敢受!” “什么?令师已仙去……?”真元子讶然道,虽对林一的师父心有好奇,却不好追问下去。 “令师竟然如此高寿。想必也是前辈高人,是贫道唐突了!难得你尊师重道。林一,我真元子没看错你!” 林一轻声道:“道长勿须如此,还是唤我臭小子吧!” “哈哈哈哈!如此也罢,我便唤你臭小子。你也唤我老道即可!”真元子仰首大笑,须眉飞扬。 …… 旭日的光辉,倾洒大地,沐浴万物。 马蹄沓沓,车轮滚滚。天龙派一行,一路向东。 日头跃上了头顶,人马略感疲惫之际,远处出现一座大城,随众人脚步,愈行渐近。 青灰的城墙,古拙浑朴,宛如一条青龙横卧。高耸的门楼,气势威严,雄睨旷野。 一路荒凉千里,豁然出现的大城,令人欣喜。人人面上露出了笑容。 “一路行来,皆人烟凋零,如今总算到了安州的州城,着实不易!不过,以后的路途要好走些!”真元子也是满面欣然。 “这安州不比秦城小啊!”看着眼前的安州城,林一不由得与秦城做起了比较,又接着问道: “道长是说,安州过后,便皆是坦途!” “也不尽然,前面的森林与草原,要比曾经的望西路与九盘岭好走许多。究竟是不是坦途,还要走过才知!”真元子摇头说道。 二人对话之际,只见安州城方向,奔过来一行人马。 孟长老挥手让诸人停下,一会的工夫,十人十骑便来到众人面前。 来者为首的一人,乃是一面黄无须的中年青袍男子,其书生模样,跳下马来,对孟山行礼道:“虎蛟堂柳志,携堂下弟子,见过孟长老!见过诸位同门!”随之众人也纷纷下马,上前与诸人见礼。 千里之外见到天龙派的同门,各自心情愉悦。尚未到安州城,便有同门等候远迎,让一路奔波的众人,对这虎蛟堂心生好感。 虎蛟堂应是早早派了人瞭望守候,才能及时相迎,可见这柳堂主,也是心思缜密,行事周全之人。 林一在后面听得仔细,这柳堂主以后将随众前行。见其手下个个精干,皆是武功不俗之人,更让天龙派出游势壮。 天龙派如此招摇过市,仅仅是为了壮行威,或是威慑之意? 林一坐着马车上,暗自忖思不止。 虎蛟堂众人送上了酒食,之后,便四散开来,一个个神情戒备,持械封住了路口。 “莫非逾城不入了?!”真元子嘀咕了一句,便跳下马车。老道舒展着身骨,让俩徒弟去取酒食来吃。 安州城就在眼前,众人却在野外围地而坐,吃喝起来。 半个时辰后,歇息完毕,重新启程。虎蛟堂分了几人在前面开路,林一的车后,也多了四人殿后。 人多势众,气势自然不同。让本来一味赶路的一队车马,多了几分肃重之意。 一行人直奔安州城而去,竟还有虎蛟堂的人,赶着辆大车,等候在城门处。柳堂主一声吩咐,便有人将水囊、马料、干粮等,飞快的放在林一与金科的马车之上,便各自退开。 车马继续前行,穿过城门甬道,奔城内而去。 前面几名骑马的虎蛟堂弟子,驱开挡道之人,诸人随后,步入了安州城。 一阵久违了的喧嚣声扑面而来,令一众年轻弟子兴奋得瞪大了眼睛。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驻足好奇观看天龙派众人的,有对虎蛟堂弟子的驱赶愤愤不平的,也有见人马威势不俗而远远躲避的。 一顿饭的工夫,众人穿城而过,将安州城抛在了身后。 走了一箭之地,还有人频频回首。一路劳顿,餐风露宿,好不易遇到了如此的大城,不能好生歇息两日,哪怕是去酒楼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却这样马不停蹄的离开,难免让人心生不舍。 离开安州城十余里,一行人马便一头扎入了不见边际的山林中。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树木,虽见不到几片残叶,却枝桠丛密,抬头望去,入目处皆是树干枝条,让日头也暗淡了许多。 脚下一条大道逶迤前去,不知所终。 “好大一片山林!”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让林一惊叹。 “呵呵!此处只是丘陵****,树木茂盛而已,几百里路皆是如此。不过这还不算大!”真元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对林一笑道:“过了安州地界,便是洪州千里林海,若是夏秋时节,林涛阵阵,遮天蔽日,才是壮观呢!” “道长真是好见识,定是到过不少地方。”林一首次走了这么远的路,虽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可也知道,自己所见所闻,与当年的师父相比,不值一晒。 真元子点头道:“老道曾云游十年之久,商国也算走了个遍。即便有未到之处,当地的风俗人情,地理物志,也有所知晓。商国南有秦水,自西向东南而去。北有商水,由北而过京城后,东流入海。此为商国两条大河。沿岸风俗迥异,各自不同。商国三十六州,有民兆亿,疆域万里。 商国东面临海之外,尚有曷田、尚支、干下、无当等十八国与我相邻。数十年乱战之后,这些国家国力羸弱,皆尊我商国为君。不过,曷田有美玉,尚支产黑金,干下出宝石。国家有大小之分,如同人一般,也有高矮胖瘦之别。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同样如此,每个国家各有特出而闻名天下。 这些国家的风土人情,书籍中皆有载录,倒也不必一一亲身领略。” 真元子神情悠然,透着神往,接着说道:“最让人神驰的,还是那茫茫无际的海域啊!传闻中,那海域中有高逾楼台的巨大水怪;有大如小山般的巨鱼;有的鱼儿还会低鸣长吟,勾人魂魄;有的鱼竟生出翅膀,可以飞在空中。浩瀚无垠的海面上,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海鸟,小的掬掌可握,飞速迅疾快如闪电。大的伸开双翅,长逾数丈,能轻而易举抓翻一条小船,将一个健壮的人撕成碎片。 随这些海鸟前行,便可寻到海域中的海岛。这些海岛也是大小各异,风貌不同。有的是遍地蛇虫,让人不敢靠近。有的是虎狼满山,更让人毛骨悚然。有被称之为鸟岛的,上面的鸟粪竟有几丈厚。岛上的人与习俗更是千奇百怪,让人闻所未闻。有的岛上,男女老幼,皆不着片缕,坦胸露体,并不以此为羞。有的岛上住着一些肤色如墨的人。有的岛上还住着一些神智未开,茹毛饮血的蛮人。” 林一也听得入了神,不禁问道:“那茫茫海域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 ps:收藏、红票很重要,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有个群:209710200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去说说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铁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真元子声音高亢起来:“传闻中,穿过万里海域,经过无数的海岛,便会到达一处更加宽广的陆地,那里有更加强大的国家,和威加四方的君主。最让老道动心的是,那里还有仙岛和灵山。在那些仙岛灵山之上,有灵丹妙药锻人体魄,开人心智。更有深谙长生之道,擅长翻山倒海之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仙人!” 真元子言到兴头处,双眸生辉,神采飞扬! “道长也信那神仙之说?”林一眉梢一挑,跟着问道。 真元子一捋长须,呵呵笑道:“传闻未必可信,可传闻亦未必是假啊!二十年前,老道曾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前辈,这位前辈亲口告诉我,这东海尽头,虽无神仙,却有修仙者。而这些超脱凡俗之人,皆有上天入地之能,堪比神仙啊!” “莫非,那位前辈曾去过那片地方?”林一追问道。 真元子摇头笑道:“这位前辈也未曾去过。且不说海域茫茫无际,让人身处其中,无所适从。便是大海深处,那翻天般的惊涛骇浪,会在顷刻间,将巨大的海船,揉作齑粉。若是没有海图,没有向导,便是倾一国之力,也到达不了彼岸啊!” “为了一个传闻中的国度,为了一个典籍中存在的仙山,便不惜一切代价,不畏千辛万苦的寻找。末了,也许只是一场空。道长,你说如此值得吗?”林一看向前方,斑驳的阳光洒下,眼前一片影动不定。 真元子的嗓音低沉下来:“我辈一生苦修为的什么?还不是参悟天地至理,以求逆天长生之术。修炼之道,一是闭关,强锻肉身,苦修心智。我辈中人,穷极几十年。筋脉通,玄关开,修得至阳先天之体。也算得上江湖中惊才绝艳之辈了,可又能如何?人生百年后。一抨黄土罢了。 另一个便是云游四方,去寻找个人的机缘因果。有了仙山的传闻,还有修仙者的存在,便如夜盲登山,忽见天晓,谁又会放弃这绝顶凌峰的机会呢?老道不会放弃的,你林一也不是半途而废之人。至于最后是不是一场空。已无关紧要!”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林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真元子面露喜色,说道:“此言甚妙――!林小子学识不差。” 林一忙摇头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莫非是你师父的教导!”真元子望向林一。 林一说道:“此乃我家乡中,一位先生的教诲之言。方才闻得道长话中含意颇深。心有所感!” “不过,我师父也曾云游天下数十年,却无道长今日的机缘呢!”林一的眸子闪过一分惘然。 真元子呵呵一笑,说道:“只是前途未卜呢!”看了一眼林一,他又说道:“令师也是修道之人?还不知林小子师门所在。以后得暇,也好拜访一二!” 见真元子目光热切,林一迟疑了下,轻声说道:“师门没落,不提也罢!” “哈哈!我说与你小子这么有缘呢!原来你我乃同道之人!小子。老道眼光不差吧?”真元子翘起下巴,手捋胡须,神色得意。 林一微笑不语。 …… 落日拉长了车马的身影,车马逐着愈来愈长的树影前行。 一座被树荫环抱的小城,出现在落日余晖的尽头。走得近了,城门上‘下郡’二字清晰可见。 “过了安州百里,便是下县。怎么是下郡呢?”林一好奇问道。 “呵呵!没走错路。”真元子笑道:“古时有上郡和下郡之分。上郡辖二十县,下郡辖十县。这下郡早年也有七八个属县的。这下郡城池不大,却是古城。随着年代久远,人口迁徙,郡县调治,此处早已撤郡为县了。只是这古城却留下了旧貌。下郡即下县。不足为奇的!” 当车马进入城门时,入眼处,城砖空蚀,草根苔迹遍布,城墙凸凹不平,处处透着岁月的沧桑与风霜的痕迹。这下郡城果然是有年头的老城。 入得城来,脚下青石板的街道,坑坑洼洼。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尽显古朴风貌。牌坊门楼,酒楼客栈,倒也一应俱全,不时的吆卖声起,惹得天龙派弟子们,四下张望不停。 一行人被虎蛟堂弟子引着,来到一处客栈。 客栈门楼的挑檐之下,已亮起了一串儿的灯笼。‘高升客栈’几个字,在风中摇来摆去。 车马进了后院,虎蛟堂的人带着伙计,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转眼卸下马车,牲畜们入厩,这些虎蛟堂的人又分出人手,守住院门,担当起守卫的职责来。 林一袖手立在一旁,苦笑摇头。没想到自己这个车夫竟无事可做。 看着这些虎蛟堂弟子,神情戒备,一会的工夫,已将客栈前后围了起来,林一心中了然。这些人来的用途,便是沿途开路,中途守卫,值更守夜。如此一来,天龙派内门弟子也无需为琐事分心了,连自己这个车夫也跟着受惠不少。 见别人都去了前面的酒楼,真元子师徒也跑得没影了,林一也往前面走去。 酒楼下的厅堂内人声喧杂,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甚是热闹。林一面带笑容,环顾一周,也没见天龙派诸人。他不禁挠挠头,自己走错地方了? 回头看看,车马还停在后院呢,这些人跑哪里去了?神识悄悄延展,顺着楼梯上去,二楼的一切尽在眼底。林一嘴角翘起,自己也是大惊小怪的,天龙派的人都在楼上雅座呢。 自从上次灵气枯竭,神识受损以后,林一不再随意使用神识,加上那天月夜下的旷野中,所目睹的一切,让他更添了份小心。平日里,神识也只是护住身边几丈远的地方,自保便可。 林一转至楼梯处,便欲上楼,身后忽然传来惊喜的喊声。 “是林兄弟吗?!” 林一闻声驻足,回首看去,见三人正从外边进来,为首的一高大的汉子,满面的笑容,从外边冲自己走来。 “哈哈!真是林兄弟,真是想不到啊!你我兄弟竟会在此相遇!来,来,来!今日要与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来人大笑着,一把拉住林一的手不放,便往一旁的空位走去,其身后两个年轻的壮汉,也是面带笑意。 “原来是铁牛大哥,小弟也没想到啊!真是意外之喜!”林一目含惊喜,与对方携手落座。 原来此人是去年大闹天龙派山门的铁牛,后被擒获受到了惩治,去车马大院中挑马粪,与林一等人结识。 林一喜其豪爽耿直,帮着惩治了金钱帮的胡万才。对方也念这份出手相帮之情,便记下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 方才林一转身之际,正被进门的铁牛看见,异地重逢,不敢贸然相认,却改不了直爽的性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此人正是林兄弟。 “这两位是我县城里的结拜弟兄,个儿高点的是戊辰,个头低些的是杨瑞。这位是我在天龙派结识的林一兄弟!大伙都是自家兄弟。”铁牛一拍桌子,嗓门洪亮,招呼伙计上酒菜。 戊辰与杨瑞,皆生得壮实,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应与铁牛性情相近。二人起身抱拳与林一重新见礼。 林一生性喜爱结交直爽之人,与二人也不见外,称兄道弟起来。 酒菜转眼上来,四人举杯连饮三巡,才彼此问候起来。 铁牛住在二十里外的镇上,呆的闷了,便来寻城里的两位兄弟喝酒,不巧遇见了打此路过的林一。 林一也告知对方,自己乃是随内门弟子出游,路过此地而已,明日便要离去。 铁牛对林一此行甚是眼馋,却有前车之鉴,不敢生非分之想。他也知彼此相遇不易,只顾着推杯换盏,定要喝个痛快。 铁牛三兄弟酒量不浅,与林一轮番举杯。难得有此对脾气的人一起饮酒,以后怕是再难重逢,林一自然是来者不拒。 男儿有话尽在酒中,四人一时饮得畅快淋漓。 “可惜林兄弟明日要走,不然定要拉你去我家中住上个一年半载的!”铁牛与林一对饮一杯之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林一在酒楼中,还是首次如此畅饮。上次在秦城,与金科斗酒全无今日的兴致。铁牛三人,性情豪放,为人敦厚,令他也是放开了酒量,只图一醉。无奈体内自成天地,这酒一入腹中,便被灵气化作水雾蒸腾,自身五脏六腑不比世俗凡胎,根本醉不了。这喝酒也权作了助兴的由头,借的是酒兴,行的是快意! “呵呵,有铁牛大哥这句话便足够了。几位兄长盛情,林一心受了!来,让兄弟敬各位兄长一杯!”林一举杯说道。 铁牛三人也是喝出了兴致,大声叫好,与林一举杯共饮。 四人吃喝豪放,言谈不拘,令酒楼大堂食客侧目。 在下县,这铁牛名头不小,不时有人遥遥举杯示意,与三人打着招呼。 铁牛也不含糊,杯杯见底,惹得一片叫好声。一时之间,酒楼大堂内热闹非凡。 往日里一味隐忍,难得如此放开心怀,林一也是豪饮不停。 “林一,你为何在此饮酒――?” 一声低沉的叱喝声突然响起,震的人耳中嗡嗡直响,喧闹的酒楼顿时为之一静。 林一闻声,端坐未动,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 ―― ps:感谢‘傻鸟我去’提供的龙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不啻于当头的一声厉喝,令酒楼食客纷纷循声望去。 楼上走下一群人来,为首一老者气势威严,面色阴沉。其身后一行,皆神态傲然。 铁牛心知不妙,他可是认得这些人的来头,知道是替林一惹来麻烦了。 “林兄弟,都是为兄不好!” 这天龙派的长老非同小可,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人家依然是过江猛龙,让人不敢睥睨半分,只怕林兄弟也受不了这雷霆之威。铁牛面带愧疚,悔恨不已,只能小声与林一陪着不是。 “铁牛大哥何错之有?你我兄弟见面,小酌几杯无妨的,无须自扰!”林一对铁牛温和一笑,颔首示意三人不必担忧,便收起了笑容,起身转向孟长老,抱拳说道;“在下一时寻不到同门,偶遇好友,便在此处饮几杯水酒!” “哼!出门在外,不知警醒,无故酗酒作乐,还巧言狡辩,随我回去!”孟山不容分辩的斥道。其目光阴冷,越过林一,注视着铁牛三人。 林一挺直了身躯,眉梢一杨,正待说话,却见孟长老目光寒意森森,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不再理会孟长老,转身冲着铁牛三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三位兄长速速离开酒楼,切莫分开!” 铁牛闻言不解其意,却见林一面色沉凝,全没了喝酒之时的温和与随意。他与两位兄弟对视一眼,重重顿首,大声说道:“好,便听我兄弟的。伙计,结账!”他三人不再啰嗦,掏出块银子扔在桌上,向林一抱拳示意。转身离去。 孟山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众人往后院走去。 林一目视三人走出了酒楼,才转身淡淡瞥了一眼孟长老的背影。低首跟了过去。 “你这人,喝酒惹麻烦了吧!”木青儿越过林一。恨恨甩下一句。 林一依旧低首,默默走在后面。 身边又有人走过,林一抬起头来,见真元子捋着长须,迈着方步,冲其微微摇头,又摇晃着走开。 林一被传到孟山的房内。 孟长老端坐正中。一旁站立着季汤、木青儿、徐师姐、罗融等人,一个个皆目光冷然,注视着林一。 “见过长老!见过各位同门!”林一躬身施礼,然后慢慢起身。神色平静的面对诸人。 “哼——!”孟山一拍身旁的木几,对林一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结识这些江湖中人的?” 此时的孟山再没了平日里的粗犷模样,其面沉如水,气势逼人。 林一低下头去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平静的说道:“入门以前,我便结识一些江湖中人。而此地的朋友,乃是在天龙派内结识的!” 林一说完,屋内寂静无声。并无人出声斥责。他接着说道:“与我饮酒之人,曾围堵我山门被擒,后被发落到车马大院清理马厩,才与我结识。其生性耿直,也是受人蛊惑,才行下荒唐之事。这些已被门内查明,无须赘言。可今日我寻同门不得,偶遇此人,便一同饮了几杯水酒。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还请长老与同门明鉴!” “巧言令色!只饮了几杯水酒?你与这些人在大堂中,高声喧哗,恣意妄为。惟恐天下人不知我天龙派到了下县吗?看你腰间的酒葫芦,便应知你酗酒成性。外事堂行事糊涂,怎会派你这样的弟子随行。” 见林一没有分毫悔过的惶恐,在自己面前竟还能侃侃而谈,腰里的酒葫芦更加的惹眼,眼前十足一个油滑惫懒之人。孟山心中火起,高声训斥。 林一轻吁了口气,神色不变的说道:“我林一从未因酒误事,又何谈酗酒成性呢?在大堂内,也只是与朋友高声谈笑而已。想我只是一个车夫罢了,有何资格卖弄自己的身份呢?还请长老明察!” 孟山目光阴沉,他注视着林一良久,冷笑道:“因你的缘故,而泄露我天龙派行踪。无论你如何狡辩,也逃脱不了责罚!”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天下谁人不知我天龙派行踪呢?更别说如今出行声势更胜往日。若是长老要因此责罚林一,我无话可说,又何须罗织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孟山眼睛一瞪,哼了一声说道:“你胆子不小,竟敢与本长老如此说话。给我记住,以后不得擅自与外人接触。若有再犯,轻则逐出门派,重则性命不保!给我滚出去!” 闻言,林一眉梢一挑,眸中寒意一闪,缓缓抬起头来,见屋内众人皆神色漠然,唯有徐师姐目含忧色。木青儿则白了自己一眼。 这徐师姐倒是个心善之人,不枉救她一命。木青儿此人,算了,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呢!目光扫过众人,林一嘴角一撇,默然转身走了出去。 注视着林一离去的背影,孟长老眸中精芒闪烁。 “长老,或许事出有因……!”季汤上前说道。 孟长老伸手阻止,一脸的决然,说道:“一路行来,欲图接近我天龙派的人,只有一个下场,这也是诸位长老与掌门的决策!事不宜迟,着手去办吧!” 季汤垂首应是,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林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是四五人睡了间大屋子。 也不理会金科,更不看他人一眼,林一倒头便睡。 “金老弟,你这伙伴怎会如此的生冷而不近人情?木管事也是的,怎会派这人出来呢,令人看着无趣!”黄家齐也是早早见过林一多次,从未见过这个养马弟子对自己有过笑脸。他冲着侧卧的林一摇摇头,与金科调侃着。 “呵呵!这林师弟就是如此性情,乃是面冷心热之人,大伙相处日久了,便会知晓的!”金科不敢得罪林一,只能说些开解的话。 林师弟可别睡着了啊!要记得我金科对你可是真情实意啊! 林一根本睡不着,神识尽力延展铺开。 …… 季汤带着虎蛟堂的人已经出了客栈。 …… 在客栈的酒楼中,见到孟长老身上所透出的杀意,便联想起自己亲眼所见的两场屠戮,林一便心生不好的预感。他让三人离去后不要分开,是怕到时候难以分身施救。如今看来,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晚之事,不是铁牛连累了自己,而是自己害了铁牛三人。 孟长老果然动了杀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也没将自己的辩解当成一回事情,便将铁牛三人视作欲图不轨者,加以铲除。如此以往,还要杀多少人呢?其中又有多少无辜者要枉死呢? 天龙派行事偏激,不顾后果,以后自有报应。可若是铁牛三人因自己罹难,我林一定要追悔终生。以后还修个什么仙呢!得个什么道! 屋内几人还在聒噪不止,不肯睡去,林一再也忍耐不住。 “林师弟,怎么又起来了?”金科躺在床上正与几人言语逗趣,见林一揉着眼睛往外走去,他忙打了声招呼。 “肚子不太舒服,去趟茅房!” 林一揉了揉肚子,走出屋外。见四处无人,他身上光芒微闪,原地失去了身形,却未离去,而是又潜回了屋子。 林一屈指急弹,几缕指风骤起,屋内金科等人,瞬间昏睡了过去。这风云点穴手果然不俗。他不再耽搁,转身冲出了房门! …… 下郡城的东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院内。 屋内亮着油灯,橘红色的灯火下,铁牛三人围坐在一起。 “大哥,林兄弟此举何意?”戊辰不解的问道。 “此处是我家荒废的院子,平时没人来的,我三人在此歇息一晚便是,林兄弟总不会坑害我等的!”杨瑞不以为意的笑着。他倒是善解人意,言语中也要稳重一些。 铁牛大手一摆,说道:“我也不知林兄弟何意。只是天龙派这些人,皆是高手,别说我等三人,便是三十人也不是人家敌手。林兄弟的吩咐,我等还是照做便是!” “大哥出门闯荡过,也是见过世面的,我兄弟自然是要听大哥的。”杨瑞说道。 戊辰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天龙派乃是名门大派,不会因这些吃酒说笑的小事,来与我等计较吧?” 铁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天龙派自是讲道理的,可林兄弟既然如此说了,我等不好不听吧?” 戊辰不以为然的笑道:“什么名门正派,我只信我大哥……!”他说着,脸色忽然一变,压低了嗓门说道:“不对,外边有动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应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当东方的天际现出一抹曙光的时候,孟山的屋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张草席上,并排躺着季汤等六人,皆昏睡不醒。 孟山眉头紧锁,神色中带着焦虑说道:“这点穴的手法怪异!为何集你我二人之力,也解不开穴道呢?”他的身边还站在真元子与罗融、木青儿等人。 真元子手捋长须,有古怪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他做出深思的模样,叹道:“闭穴锁脉之术,其理相通,并无出奇之处。故尔,点穴手法倒是无关紧要,只是其点穴运用暗劲的不同,令人揣摩不透。不过,这些弟子气息平稳,并无性命之忧,想必到了时辰后,自然会醒来的。” 孟山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地坐在一张木椅上,他目露忧色,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下县,竟是藏龙卧虎之地,罗融――” “弟子在――!”罗融躬身应道。 “一宿过去了,客栈中除去这六人之外,可有他人出去过?”孟山沉吟下,接着说道:“尤其是那个林一。” 真元子闻言,眸光一闪,沉思不语。 罗融抱拳答道:“昨晚二师兄出去后许久未归,我便带人去寻。回来后,客栈内外加派了护卫人手,并无弟子私自外出。那个林一也是如此。” “孟叔叔,二师兄醒了――!”木青儿低声惊呼了一声。 众人忙俯身看去,只见季汤已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不一会儿,柳堂主等人也相继醒转。 屋内守候一夜的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纷纷上前将地上六人搀扶起来,送上热茶。 见六人醒转过来,孟山并未露出喜色,他责令昨晚之事不要外传。吩咐季汤与柳堂主二人留下,另四人回房歇息。 “季汤,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来――!”孟长老面色沉凝,缓声说道。 季汤放下手中茶盏。长吁了下―― 月夜下那令人心悸的风声,古怪的嗓音,避无可避、也无迹可寻的点穴,一切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此间事了,贫道出去透透气儿!”真元子冲着孟山点头示意,转身而去。季汤所言乃是天龙派的隐秘之事。他作为一个外人,适时回避,也是世故之道。 此时,天色大亮。天龙派弟子们早早起来准备着行装。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季汤等人的遭遇,众弟子大多并不知情,只是循例做着自己份内之事。 真元子眯起双眼望去,见到马厩旁林一正在收拾马车。他略作沉思,便迈着方步,走了过去。 元青与元风呆在马车不远处,见师父走了过来,忙施礼问安。真元子只是对俩徒弟轻轻摆手。示意二人自便,目光却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前后收拾妥当,这才对真元子露齿一笑:“道长早啊!不知何时启程呢?” “小子,你昨晚做的好事啊!”真元子手捻长须,幽幽来了一句。 林一神色一怔,随即嘴角一撇,神色轻松的倚在大车上,他轻睨对方,微微摇头不语。 …… 孟山的屋内,季汤已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柳堂主在一旁点头附和。罗融与木青儿已满面愕然,孟长老也是重眉深锁,神色诧异。 “此人竟然如此的诡异莫测,你等连对方真容也未见到,便被点倒在地。如此高的身手,江湖中闻所未闻。如你所言,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此人究竟是谁?”孟长老手指‘笃笃’敲击着木几,喃喃自语。 季汤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此人还说,若是我天龙派再滥杀无辜,他便要以杀止杀。还说……人在做,天在看。他并不想与我等为难,大意是让我等行事有所收敛……” “哼!”孟长老冷哼一声,眸中精光一现,加上满面的络腮胡子,犹如一只蓄势的猛虎般。他沉声道:“我天龙派行事何时要他人来指手划脚,此人身手再高,可我天龙派不只是有我孟山在。若敢再与我为敌,自然有人收拾他。” 季汤不再言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作为掌门弟子,对于门内的真正实力,还是了然的。 “以后路上要小心戒备,那被救的三人随他们去吧,不必深究了。只是与之关联的那个林一,倒是要多加留意。若其真是来意叵测,就别怪我孟某执行门规了!”孟长老决然说道。 对于孟长老的决断,季汤与罗融不以为然。一个车夫,一个外门弟子,若真是对天龙派不利,自当加以铲除。 木青儿却明眸闪烁,撅起了小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臭小子,不会真是坏人吧? 天龙派一改往日大清早赶路的常例,直到用罢了午饭,才启程离开了下县的下郡城。 车马重新穿行在山林间,马蹄沓响,车轮滚动,一行人神色默然,赶路匆忙。 坐在马车前面的林一,眼睛半睁半阖,在想着心事。 天龙派的人并未因昨晚的事情而大动干戈,想必铁牛三人无恙。孟长老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冰冷,季汤等人神情中那不明的意味,让他很无奈。 林一并不想与天龙派为敌。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门派有门派的道理,你等滥杀也好,行事无忌也罢,我都可以装着看不见。 只是,你不能杀我熟知的朋友。你有你的作法,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招惹谁,谁也别惹我。 我只是想与真元子一般,搭个顺风船而已。 “小子,给老道说实话吧!”真元子的声音响起,转眼便被车轮声淹没,却清晰传入林一的耳中。 林一眼角斜睨,问道:“道长要我说什么?” “哼!我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从不轻易外传,非我核心弟子,也得不到传授。故尔,‘风云点穴手’的手法,既然独步江湖,自然也有别于其他的闭穴锁脉之术。而季汤等人昨夜被人点了穴道,其被施展的点穴手法,却是老道最为熟悉不过的。” 话到此处,真元子转首看向林一,眸光咄咄逼人,接着问道:“小子,你说会有白云观的其他高人随行,而不被老道所察觉吗?” 林一面无表情,沉默半响,忽然说道:“想必道长替他们解了穴道?” 没想到这小子会有此一问,真元子老脸一红,清咳了一声,身姿端坐,说道:“那倒没有,对方施展点穴所运用的暗劲很是奇怪,老道解穴的法门并无过错。可那层锁住筋脉的暗劲,倒是生平仅见。” 真元子忽地身子前俯,转而注视着林一,沉声问道:“会我风云点穴手的,除了老道以外,便是你与我那俩徒弟。我徒弟才仅仅记下修炼的口诀。你说,昨晚那人会是谁呢?” “道长坐好了,别跌下车去!”林一虚做搀扶。 “别与老道惺惺作态!说,那人是谁?”真元子一拂袖子,瞪着眼睛,胡须也吹了起来。 林一眉梢微挑,目光清澈。他平静看着真元子,说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道长又为何如此逼问呢?” 真元子恨恨点头,说道:“也罢!老道便说与你听。昨晚季汤六人被人点了穴道,那点穴之人武功高绝,神秘莫测,却手下留情,只是将人救走,并未伤人性命。而所救之人,正是昨晚你那三个好友。小子,快给老道一个说法,不然……哼!” “道长的意思,那点穴手法便是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喽?”林一带着好奇的神情问道。 “老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真元子肯定的说道。 林一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孟长老他们也知晓了?” “当我三岁小儿不成,老道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口!”真元子又是一瞪眼。 昨晚乍一见季汤几人的状况,真元子便心中愕然。白云观中精通‘风云点穴手’的几个高手,自己再熟悉不过。可绝对不会有门内高手潜伏左近横生枝节,只有林一的嫌疑最大。 当初这小子曾无意说过,他已能施展点穴,还让真元子以为是对方意气之下的说笑,可如今,他不能不怀疑起林一来。虽出手探试过对方,还惹得几天不痛快,如今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深藏不露。 不过,真元子心中所想,自然也不会告知孟长老。不然,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林一心中也是一松。真元子识出点穴手法,算是他昨晚行事的一个纰漏之处。 点穴手法都是门内不传之秘,被真元子看出来,不算意外。若是老道在没有顾忌之下,真的将此事原委告知孟长老等人,林一还真不好面对天龙派众人。 好在真元子并未对他人提起此事,对于天龙派而言,老道也是个外人。 “道长所言之意,莫非我便是昨晚的高人不成?”林一眨着眼睛,露出了笑容。昨晚这老道冲自己摇头暗示,便已是善意在先了。 “不是你又是谁?”真元子证据确凿的模样,又引得林一苦笑起来,他说道:“道长若想我林一好好做个车夫,那我也只是一个车夫,如何?” 真元子眉头舒展,作出了然的样子,他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子,既不否认,老道放你一马便是!只是,你能学得我独门绝技,倒是与我白云观有缘呐!” 话音将落,真元子靠近林一,不无好奇的问道:“小子,我看不出你身有内功啊!可你点穴时又用的什么功法?为何老道也解不开穴道呢?” 林一身子一侧,唯恐避之不及,他嘴角一撇,说道:“道长,我什么也不曾说过的,无须如此吧!” 真元子神色一僵,转而恼怒道:“臭小子,你有种啊!老道还不罕问呢!哼!”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飞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对老道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林一视若未见,他淡淡瞥了一眼前方,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一个外门的养马弟子而已,不名一文。不知何时便会被莫名的逐出门派,或是丢掉性命。我只求老老实实做个车夫,不想多事。道长又何须多问呢?” 真元子神色稍缓,点头说道:“你小子也有苦衷呢!老道并非不近人情、不晓事理之人。罢了,算老道多嘴了。”他眼皮一阖,正襟危坐。 这老道一路上对自己颇多照应,看不出有何歹意。林一展眉一笑,冲其拱了拱手。 二人说话间,前方‘希聿聿――’一阵马嘶。林一随手扯动缰绳,随前面的人停下了马车。 一行二三十人堵在不宽的路当间,拦住了天龙派的去路。这伙人一身的江湖打扮,腰携兵器,横三竖五的挤在一起,一个个满脸的兴奋。 柳堂主带着两个手下,驱马来到这伙人面前,冷声喝道:“尔等何人?速速让开,免生祸端!” 这伙人当中走出一圆脸的中年汉子,对着马上的柳堂主抱拳道:“我等乃安州的江湖同道,适闻天龙派高人途经此地,特此前来一瞻风采。还望诸位高人看在同道的情分上,让我等也随同前行。此去山高路远,须有劈荆斩棘、开山搭桥的前驱不是,我等自甘做那马前卒!” 圆脸汉子说完,二三十个汉子齐声附和,摆出没有他们不行的架势。 柳堂主脸色一沉,嘴角露出冷笑:“尔等竟敢胁迫我天龙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还是那句话,速速让开,不然,追悔莫及!” 圆脸汉子本来笑嘻嘻的,执礼甚恭。可见柳堂主言语中的不屑,他也随即变了脸色,大声说道:“我等也是本地有名的好汉子。诚意来此,还不是敬仰名门大派的名头吗!为何如此轻视我等。莫非天龙派不讲一点江湖情义?” 这伙汉子也是愤愤不平,大呼小叫起来。 柳堂主神色阴冷,他缓缓抽出了长剑,两名手下见状,冲后面一挥手,余下的虎蛟堂弟子已跳下马来,越众而出。一字排开,虎视眈眈。 林一坐在马车上,抬头看天。此时,偏斜的日头已显惨淡。 天龙派一路上已杀了多少人。为何还有人飞蛾扑火般涌来呢!这伙人不是找死吗?看着这些豪情满怀的人,为了一个利字所趋,转眼便要莫名其妙的被杀,林一心头有些发冷。他可以救下铁牛三人,可没有理由救下眼前这伙人。 这伙人中。未必没有如同铁牛那般直爽的汉子,可又能如何呢? 这伙安州的江湖人,终发现天龙派没有丝毫的善意,也一个个抽出了兵器。既然来到此处,总不能轻易退去。天龙派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与江湖同道为敌吧! 正当这些人心存侥幸之时,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已翻身下马,在孟山的带领下,亮出了手中的长剑。 为首的圆脸汉子,神色露出了惊慌,他对靠近的孟山等人拱手不止,连声道:“我等来此,并无歹意啊!还请诸位莫要误会才是!” 孟山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手掌猛的一挥,叱喝道:“犯我天龙派者,杀无赦!” 天龙派弟子杀意顿起,舞动长剑,扑了过去。 这伙拦路人,没想到天龙派一言不合,便动了杀机,一时措手不及,只能凭着血性与骁勇,仓促应战。 山林中,刀剑纷飞,喊杀阵阵,血光四起。 天龙派内门弟子皆是一流高手,还有孟长老这样的绝顶高手压阵,安州的这伙人根本不是对手。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杀声渐息,尸横遍地…… “长老,拦路者皆殁……”季汤拎着带血的长剑,面色有些阴沉。他胸中的郁闷,或许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杀戮来排解吧! 孟长老背着双手,眉头一耸,沉声说道:“此处清扫一下,再走不迟!” 天龙派弟子们忙着掩埋尸首,浓重的血腥气在树林中飘散。 真元子默不作声,带着徒弟下车在路旁阖目打坐。 林一坐在车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真元子师徒。 真元子面带寒霜,虽强自掩饰,还是逃不过林一的眼睛。 “林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林一扭头看去。 木青儿与徐师姐想必是受不了前面的血腥气,跑到了后面躲避。二人立在林一的马车前,不知要做什么。 “木姑娘有何吩咐!”林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看着眼前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疾不慢的林一,木青儿心头不禁一堵。这人面庞也算清秀,时常翘起的嘴角,却带着惫懒神色。其一双星目清澈,又总给人遥不可及的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你的朋友还好吧!”脱口而出后,木青儿竟恨恨跺了一下脚,自己怎么说出这些话来。可不说这些,又能说些什么呢!懊悔之下,她悻悻偷睨着林一。 林一也是微愕,打量一眼前方忙碌的众人,他稍感诧异的回首看着木青儿,轻声说道:“有劳木姑娘挂怀。昨晚分手之时,他们还是好好的,应是无妨吧!”言罢,他眸光一凝,微笑说道:“木姑娘莫非有话要说?” “啊!我……我就随便一问而已!”难得见林一露出笑容,竟是如此的随和,木青儿心里莫名一乱。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告诉他,有人要杀他朋友却被人救了,还有,他本人已被孟长老猜忌?可他一个车夫是不能知晓这些门内隐秘之事的,自己为何要来低三下四说这些呢? “师姐,你我去那边看看!”木青儿拉着徐师姐便走,脚步匆忙。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林一摇了摇头,便学着真元子一般,闭目静坐起来。 …… 距天龙派一行五六里处,一个低洼的小山谷里,三个汉子浑身的血迹,极为狼狈的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里的兵器也被丢在一旁。 一个身材矮实的汉子,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拾起单刀。咬着牙爬到小山谷的高处,探查一番后。才带着哭音,滚落了下来。 “它娘的,什么狗屁第一大派啊!杀人不眨眼呐,咱这伙人,就跑出三个人来,呜呜……” “我说毛胜,你嚎丧呢?还是条汉子吗?”一个鼓着腮帮子。浑身肌肉结实的汉子,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他扯下衣襟,将大腿上的剑伤裹扎起来。 另一显得精瘦些的年轻人,恨恨呸了一口。骂道:“山子,你也别怪毛胜伤心。我安州来的这伙兄弟,也不是什么歹人,不就是想沾些天龙派的荣光,讨些便宜吗!都是江湖中人。又无深仇大恨,可这天龙派做事也太绝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杀啊!若不是你我三人见机得快,哼!现在也成了孤魂野鬼了!” 叫做毛胜的汉子。抹了把眼泪,伤心的说道:“我兄弟毛武,非要跟我出来见识什么名门大派的威风,他才多大啊!还不到二十呢,被天龙派的人一剑穿胸,就这么没了。我该怎么给我爹娘交代啊!”说着,他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叫作山子的汉子,包扎妥当后,面露恨色,他不理毛胜,冲着精瘦的那人说道:“小五,你断定就我三人逃脱吗?我师弟没有跟过来?” 小五哀叹一声,靠在斜坡上,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跑的时候一直回头看呢,是怕他们追杀过来。只有你与毛胜跟着我跑出来了,其他的……没了!” 山子一拳砸在地上,眼睛中满是血丝。他面容狰狞,如同嗜血的野狼一般,盯着毛胜与小五说道:“我安州近三十条好汉子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惨死在所谓的名门大派的手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二人与我一起吗?” 毛胜闻言,停止了抽泣,一骨碌爬起来。他操起手中刀,嚎叫了一声:“算我一个,死了算逑!” 小五的脸上滑过惶恐之色,忙问道:“这么些人都死了,只靠我三人,管什么用?还不是去白白送死吗!” 山子眼睛一瞪,急骂道:“我他娘的也知道硬来不得,你狗日的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吗?明里不行,暗里也要咬他们一口,为我枉死的安州兄弟们报仇!” 小五被骂的面色躁红,眼珠子急转几圈,跳了起来。他爬到山子跟前,急切的问道:“我小五*不是怕死,有机会报仇绝不会含糊。莫非山子有什么好法子?” 山子拍了拍小五的肩头,恨声说道:“此去几百里,都是密林,我兄弟比他们路熟。暗中跟在后面,总会有机会下手的!若是错过这次报仇的机会,可要追悔终生的。即便你我兄弟活下去,又有何脸面与师门、与爹娘交代呢?” “我听山子的,我要为我兄弟报仇!”毛胜握紧了拳头,眼中喷出了复仇的火焰。 小五咬牙切齿的骂道:“它娘的,大不了一死,就听你一回了!” 毛胜与萧山分别来自安州的两家武馆。王五来自一家镖局。大伙儿见到天龙派途经安州,都很兴奋。来自江湖圣地的高手,给安州的江湖人,带来一种膜拜的冲动。再加上前段日子江湖风闻的说法,就是天龙派此行,是去海外寻找神兵丹药的,更是令人神往。 大伙都是江湖同道,何不结伴而行,共赴仙岛呢! 于是乎,有人挑头,便有人跟从。 大伙儿一路追赶,跑到了天龙派的前头。 这伙人想得简单,我等都追至半路了,你天龙派怎么也不好拒绝大伙儿的拳拳之情,赤子之心吧! 谁成想,天龙派根本未将这些安州的豪杰放在眼里。一见面,兴致冲冲的二三十人,便湮没在对方的狂风骤雨之中。 毛胜三人见势不妙,趁乱窜入山林,侥幸躲过了这场绞杀。算是三人命大,也是事出突然,天龙派行事出了纰漏。 总之,三人活了下来,并将对天龙派的景仰之情,转变为了从未有过的深仇大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扑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驾着马车,随天龙派众人往前又走了三日。 天色渐晚,车马来至一处树林密集的小山谷中停了下来。接到前面的吩咐,林一卸下马车,打量着眼前这背风的山谷。此处,地势低洼,位于山林簇拥之中,应是个宿营的好地方。 随着明亮的篝火升起,烤肉的香味四溢,弟子们的说笑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林一还是离群索居,在篝火边取了块烤肉,便一个人远远离开,默默靠在马车旁。他撕了片肉塞入口中,慢慢吃着。偶尔拿起小小的酒葫芦,轻呷一口千秋馥。 幸亏临行前多买了几坛带着,除去送人的,乾坤袋中还有几十斤。此去离家千里万里的,这酒,也是喝一点少一点。 林一并不是嗜酒之人,只是浅浅的一口酒下去,身后那愈来愈远的仙人顶,会一下子清晰的回到眼前,仿佛转身之际,便能看到。 拿起手中的紫金葫芦,轻轻摩挲,林一的眸光中露出暖意。 …… 月上中天,一轮银钩下,清辉淡淡。 山谷中,一片寂静。 天龙派弟子们大都进入了梦乡。大车下的林一,蜷缩如弓,亦如酣睡。 远处隐隐几声枭啼,引得几个虎蛟堂的守夜弟子缩起了脑袋。 躺在大车下,林一无法打坐。气息运转周天,却也能灵台清明。如此行功,实属无奈,虽对修为裨益甚微,恢复体力还是奏效的。 似在睡梦中的林一,猛的睁开了眼睛,又微微蹙起眉头。迟疑片刻,他撩起雨布向外张望。 这是遮盖大车的雨布,被林一扯下多余的一块,每晚宿营之时,围着大车拦了一圈。明着是为了挡风避雨。实则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身形。上次的夜半时分,跟随孟山外出后,回来时便费了番周折。一个大活人躺在车下。无遮无挡,谁都可以看到。有块雨布掩人耳目。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北疆初春的夜里,寒气袭人。篝火边,几个守夜弟子在围火取暖。营地四周并无其他动静。 林一还是钻出了大车,走至僻静处,向四处观望。被惊动的守夜弟子,见是起夜的车夫,并不在意。 营地周围是低矮的山丘。料峭的寒风吹过林一的面颊,他猛的噏动下鼻子,风中有烟火的气味。 林一忍不住放开神识,并抬头向上望去。山丘遮住视线。不能及远,而那远处的天空竟现出一片妖异的亮红。他不再迟疑,几步冲上山丘,神色大变! 两三里外,高大干枯的树林。已燃起熊熊大火,并渐渐连成一片。火借风势,风催着火头,正向营地蔓延而来。 林一忙回首四顾,前后左右皆是火光。冲天大火即将合围。 这大火烧了不是一时半刻了,只是天龙派营地所处低洼,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弟子只顾倾听附近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发觉几里外的大火。 来不及多想,林一跳下山丘,冲着那几个守夜的弟子大喊了一声:“山林着火了!快走——!”他嘴里喊着,几步奔到停车的地方,飞快的套起马车来。 几个喘息过后,营地没有动静,林一手上不敢停顿,扭头一看,几个弟子满脸茫然,还在好奇的窃窃私语。他的一嗓子,或许太突然,睡梦中的众人也没见反应。 林一气得直摇头,又跑过去套上第二匹马。实属不忍心众人葬身火海,却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示警。 “往上看——!”林一围着马车飞快忙碌着,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嗓子。 营地的帐篷内终有了动静,见状,林一高声喊道;“不想死的,快起来逃命——!” 几名守夜弟子,这才发觉远处天空的异常,呼啦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丘,随即撕心裂肺吼了起来: “山林着火了——!” “大伙儿快起来——!” 营地瞬时脚步声四起,人声噪杂。 “吼什么呢?什么着火了?” “快去看看,哪里着火了!” “真烧起来了?这山林怎么会着火呢?” “快看那,一圈都是大火,我等被大火围起来了!” “……” 孟长老与真元子等人也跑到了山丘之上。 远处的天空亮如白昼,汹汹火势正猛,那灼人的气浪随夜风袭来,令人气息为之一窒。 “孟长老,西北风正猛,来路已被大火切断,去路也被火势阻拦,速让弟子们撤离!”突如其来的大火,令真元子也是满面的骇然,他及时出声提醒。 “所有弟子听令,速速顺路往东去,快!快!快!”孟长老挥臂大吼着。真被大火围上,任你是什么绝顶高手,面对这赤炼火狱,也只能扼腕长叹,死路一条。 眼下唯一途径,便是逃! “那人是谁——?”孟山下令后,刚要随真元子跳下山丘,只见一辆马车伴着马的嘶鸣,已向东冲去。而众弟子还正一片忙乱,有的还没找到自己的马呢,林一已驾着马车冲在了前头。 “林师弟,快来帮帮我——!”金科带着哭音喊着。 林一回首,见金科围着马车直跺脚。马儿受了惊吓,他怎么也套不上车辕,正在绝望的大喊大叫。 若是马车被烧了,金科此行便要结束,没人会带着一个无事可做的车夫东行。 如此危急关头,虽不知林师弟会不会帮着自己,正如同求生的本能般,此刻,林一是金科唯一的指望了。 林一眉头轻皱,他转身跳下奔驰中的马车,几步来到金科的大车前,而其所驾的马车犹如人驶,自顾往前冲去。 不理金科感激涕零的频频躬身,林一手掌轻扶马颈,躁动不安的马儿随即安静下来。他轻扯着辔头,马儿便听话的靠近了车辕。金科大喜,忙跟着套起大车来。 事发突然,营地众弟子一时惊慌失措过后,却也个个机敏异常。不时的工夫,马蹄声响,众弟子骑着马儿一个接一个飞驰而去。 孟山看清了方才的那人正是林一,他冷哼了一声,接过弟子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冲着真元子说道:“道长,快走——!” 真元子深瞥一眼忙碌着的林一,也不敢耽搁,他对孟长老点头示意,便带着俩徒弟,施展轻功而去。 转眼间,率先离去的林一,已同金科一道,落在了最后。便是那个黄家齐,也与他人同乘一马,跑的没影了。 马车已套好,林一远眺,见东面火势即将合拢,他一抖缰绳,低喝一声:‘驾——!” 马车猛的向前窜去,扯得金科一趔趄,差点栽下车去,吓得他一把拽住林一,才稳住身形,又恐林师弟恼怒,忙又松开手,想陪个笑脸。对方却是目视前方,坐在车前稳如磐石,根本不搭理他。 前后张望之际,金科才知自己落在了最后,他不由得心生惶然! 林一驾着马车,顺着大路东行,前面两三里外,大火窜起了一二十丈高,冲天的熊熊火焰已烧到了路口,左右看不到尽头的一道巨大的火墙,正挡在前面。天龙派的人大都逃了出去,马车前一两里处,只有两骑人影,被火光烤得扭曲晃动着。 大火已拦住了半个路口。 “完了,跑不出去了,要被烧死了——!”金科绝望的哀嚎了一声。 林一面无表情,手中缰绳轻轻抖动,马车跑的飞快,直奔前去。 前面两骑眼看就要冲出路口,可灼热的气浪,让马儿哀嘶不止。一匹马儿扬起前蹄乱踢,竟又倒退了回来。马上的弟子狠命抽打之下,马儿长嘶一声,掉头跑了回来,让马上弟子急得大吼。另一匹马也受了惊,上下跳跃,直奔一旁的树林中去了。 迎面而来的马儿跑得极快,转瞬从马车旁蹿了过去。 “救我——!”马上弟子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他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被一只铁手抓着后背衣领,尚未回过神来,见自己已落在马车前,被驾车的外门弟子死死带入怀中,根本动弹不得。 此人正是初离九龙山时,那个被野猪拱断了肋骨的内门弟子,在与马车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林一轻舒猿臂,一把将其从惊马上拽了下来。 大车前的空间狭窄,林一只能将其按在膝盖上,不让其动弹。眼下形势危急,顾不得这么多了。 前面的路口转瞬到了跟前,大火将将阻住了路口,入眼一片火海,炙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林一眼瞳微缩,他手臂扯动缰绳,猛的击打在马的身上。两匹驾辕的马儿同时发出一声哀嘶,势若疯狂一般,拉着马车,一头冲入了火海。 马车顷刻间被火焰围裹,大火从上下左右肆虐而来。金科直觉得面皮灼疼难耐,衣裳眉毛都要烧起来了,他禁不住要骇叫起来。 林一不待金科出声,伸手抓其衣领,双臂用力,猛喝一声:“去——!”他左右手猛地往前一甩,金科与左手的那名弟子,已四肢腾空,高高抛起,眨眼穿过火海,飞了出去。 抛出二人的刹那,那名惊马的弟子已跑远了。 来不及多想,灵力运转之下,一层隐约的白色光华透体而出,护住了林一的全身。他飞快打出手诀,一股旋风裹着疾驰的马车,呼啸而去—— —— ps:一张票、一句话、一个收藏、一次打赏,都是无仙成长的动力!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章 报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众人冲出大火的合围之后,并未远去,一个个回头张望。十数里方圆的漫天火势,借着风力正席卷而来。只是身后已无大火,众人心下稍宽,缓缓后退,等着后面落下的弟子。 一行三十七人,眼下聚拢在一起的,只有三十三人。火海的后面,还有四人未出来。 当大火掩住路口之时,已有人发出惊呼声,看来这四人凶多吉少了。正当人们摇头绝望之时,亮如白昼的火光中,突然飞出两个人影,如两块石头一般,身形还带起一溜的火焰,越过了火墙。 众人一片讶然,尚未及加额庆幸,一辆马车又冲了出来。 正是林一将金科二人掷出后,驾着马车冲了火海。远远的百丈外,可见天龙派众人正驻足观望。 随着冲出来的马车,惊喜的叫喊声响起。 金科与那名内门弟子,被林一手上留了巧力,虽抛出了二十多丈远,屁股摔得不轻,却没伤着,正狼狈的爬起来,冲着马车直挥手。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被扔出这么远的,二人想不明白,却对林一的活命之恩,心怀感激。 马车冲出来后,马速稍缓,让金科二人攀上来后,继续往前跑去。 众人忙迎上前去,马车这才停了下来。金科与那名内门弟子也被人搀下了马车。 “后面还有一人,你可曾见到?”孟山排开众人,走至林一面前。他面色冷峻,大声问道。 林一跳下马车,见金科一身的烟熏火燎,正百感交集的与众弟子打拱作揖,诉说着方才的惊险一刻。听到孟长老的声音,他回身施礼,然后起身答道:“马匹受惊,人马俱已窜入山林深处……” 林一话说了一半。便缄口不语。孟山浓眉一挑,深深注视了一眼这个最后才冲出来的外门弟子,他叹了口气。脸色稍缓,说道:“林一。危急时刻,你首先示警,反应机敏。为了救人,又落在了最后,并救下了两名弟子。今晚我天龙派脱困,你居功甚伟。日后返回山门自有奖赏。不过……” 孟山略作沉吟,眸中精光一闪。接着说道:“不过,方才是你将他二人掷出了火海吗?”众人闻得孟长老如此说话,都围了过来,好奇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一二十丈这么远。要多大力气才能将人给掷出来啊!只有真元子躲在人后,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 林一暗自带着小心,他神色不变,扫视众人一眼,答道:“即将冲出火海之时。怕二位师兄遭难,也为马车减轻一份负担,林一心急之下,借助马车的前冲之力,将二位师兄给抛了出来。事急从权。有鲁莽之处,还望二位师兄不要介意!”他转过身去,冲金科与那位弟子拱了拱手。 那位被林一救下的内门弟子,是个圆脸的年轻人,忙回礼道:“多谢师弟援手!” “你力气很大吗?”孟山不依不饶,紧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眉梢微动,他神色平静的答道:“几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 孟山捋了下络腮胡子,打量着林一的眼神,令人捉摸不定。过了一会儿,他才昂首四顾,高声喊道:“诸弟子听令,后退至山路或沟壑之处。季汤带四人,循着火场外围搜查一番。哼!本长老不信这是一场天灾!” 季汤接令后便带着几名弟子,向火场两侧迂回了过去。虎鲛堂的人则是骑马向东搜寻探路。 背后的火光,映得人影摇晃不定,天龙派一行被大火逼迫着,慢慢退去。 …… “烧死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毛胜趴在地上,狠狠拍了巴掌,满是油灰烟屑的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 几里外冲天的火焰,照亮了毛胜三人的脸膛。三人眼中的火焰也在燃烧着。 “山子,你这法子不错,打不过他们,就烧死他们,哈哈!”王五的笑声里带着一丝颤抖。 萧山冷冷注视远方的大火,掩饰不住眸中的快意,他抽动着眼角,哼了一声:“也多亏了你找来这么多的火油。不然,凭你我三人,又怎能将几里方圆的树木同时点燃。他娘的,这也是天龙派的报应!” “小山,你说这三更半夜的,这伙人能不能跑出去?”毛胜带着狞笑,却不无担忧的说道。 萧山摇摇头说道:“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苍天该不会瞎了眼吧!” “这会儿正是人贪睡之时,大火烧起来后,便是他们察觉到也晚了。任他什么狗屁高人,也得烧成飞灰的。只是……”王五挠挠头,冲着着萧山问道:“只是,这千里之内皆是山林啊,若是火势蔓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的。” 萧山咬了腮帮子,带有血丝的眸子一霎不霎盯着前方,他肯定的说道:“这片山林四周皆有隔火的地势,我早已看过的。”他语气一顿,恨声难却,接着说道:“若是能烧死这些人,便是赤炎千里又如何?活该他娘的,天意如此了!” “我看,我等还是先离开此地吧……”王五看着愈来愈猛烈的山林大火,有些心悸的说道。 萧山三人呆在上风口,那几里、十几里,一会儿便是二三十里的火势,让人看着惊心动魄。 三人不敢久留,迎风往回跑去。大火在身后如同巨大的火把,远近的山林树木都清晰可辨。 三人跑的飞快,一会儿的工夫,便跑出了四五里路。 天亮之前,三人便可远离这片山林,逃之夭夭。 突然,正在奔跑的三人,却不约而同的,猛然停下脚步,惊恐的看着前方。 十几丈外的山林中,立着高矮不等的十几人,一字排开,拦住萧山三人的去路。 火光的映照下,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神色不明,却带着森然的杀机,令人却步。 三人满脸惊恐,面面相觑,脚下禁不住往后退去。 “哼!给老夫站住――!”一声冷叱,在三人耳边震响,惊得三人心跳骤然加快,无形的恐惧困住了腿脚。 三人冷汗如雨,不敢再挪动一步。 一位老者前行了两步,其白眉白须,仙风道骨,却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睥睨。 “你三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这场大火与你等少不了干系。快给老夫说个清楚!” 老者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并未将萧山三人放在心上,而是眸光灼灼看向远处的大火,皱起了眉头,吩咐道:“事关我门下弟子安危,不可大意。去两人前面查看。” 两名年轻人应声后,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淡身影飞逝而去。 见状,萧山三人心底冰凉,大致猜测出一二来,便各自抽出腰间兵器,紧紧靠在一起,惶惶不安的注视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见了方才那二人的高明轻功,三人便知跑不掉了,生死只能听天由命。 “你等是天龙派的人?”萧山壮起胆子,冲着老者大声问道。 老者睨了三人一眼,冷哼道:“竟敢问起老夫来了,莫非不怕死吗?” 老者的随意一瞥,让萧山三人如坠冰窟,令人心生绝望。这是一种难言的无上气势,是草芥面对莫测天威时,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慌与无奈。 萧山腿脚直抖,却兀自强撑着,他瞪着眼睛,恨恨说道:“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好汉子怎会怕死?” 老者饶有兴致打量萧山一眼,淡漠的说道:“倒是个不怕死的人呢!告诉你也无妨,我等便是天龙派的人,前面大火与你三人有关了?” 毛胜与王五相视后,忍不住长声悲叹。萧山的心头也涌出了重重的失落与悲恸。 “哈哈!这天不长眼呐!”萧山神情悲怆,满脸的灰屑更显神色狰狞,他哀呼一声:“你天龙派无辜屠害我安州众好汉。本以为上天可怜,留下我三人性命,只为报这血海深仇。谁成想,天不开眼,竟没烧死你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不错,这大火便是我兄弟三人所为。来生做鬼,我萧山还是要寻你等报仇!” 对于眼前三人的悲愤控诉,以及这场恩怨的由来,老者不想有过多的深究。他暗哼了一声:“这孟山也年纪不小了,行事却毛手毛脚的。” 老者看着远处的火光,冷声道:“纵火乃是大恶。于情、于理、于法,皆不可饶恕!” 老者话音未落,其身后十余人已飞快将萧山三人围在当间。 萧山慢慢挺直了身躯,仰首呵呵冷笑道:“这天理莫不是你天龙派一家专有?何须它娘的找借口,无耻之尤!” “去它娘的天龙派,我操*他八辈,爷爷们跟这些狗日的拼了!”毛胜嘶哑着嗓子,发出振聋发聩的怒吼。 “兄弟们一同上路,怎少得了我王五,拼他娘的――!” “兄弟们,上路了――!” 深陷重围,面对天龙派的高手们,绝望悲愤之际,三人怯意已无,迸发出毕生的斗志。 这是郁积已久的爆发,这是男儿血性的怒放,这是人性尊严的挥洒! 萧山三人挥动兵器,如痴如狂,在怒吼声中,飞蛾扑火般冲了出去―― 没有刀光剑影的渲染,没有惊心动魄的厮杀。转眼间,三人已扑倒在地。 十余名高手联手的绞杀,一个呼吸之间,便让三人扑地而亡。 萧山倒在地上,脖颈处喷出一道妖艳的血红。眼中的天地,已颠覆了过来。魂飞天外之际,他嘴巴动了动:“天不开眼……报应……” “离开此地,余下的事情,让孟山来收拾吧!”随着老者的一声吩咐,十余人飞快的隐入山林。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一行,往东走了二十多里,越过一条干涸的宽阔河谷,才远离了火场。而身后的大火,已映红了半边的天空。 众人这才喘了口气,纷纷下马歇息,却不约而同的,一个个面向远处的火海,沉默不语。 林一拉着辔头,轻抚马首。 冲出火海之时,马儿被林一的神识压制着强行疾驰,事后,乍一见他,马儿还是忍不住的嘶鸣。 看来这畜生被吓得不轻,林一只能事后来安慰这不会说话的同伴。 丝丝缕缕的灵气,渗入马的肺腑四肢中,不一会,马儿舒服的用脑袋偎着林一。 “小子,幸亏你及时示警。不然,今晚就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真元子踱到林一身边,看着正与马儿亲昵的林一,他不无庆幸的说道。 林一冲其咧咧嘴,不想辩解什么。事情是自己做的,已经过去了。 “一念之下,活人无数。小子,善莫大焉!”真元子望着远处的火光,幽幽一叹。 自己只是审时度势,应势而为罢了。毕竟还是死了一个人。林一心中如是想着。 抬头看天,天色渐渐亮起来,大火依然在烧。只是临近河谷时,火势渐弱。不时有呛人的浓烟飘过来。 这场大火一时半会停不了。 一场惊慌过后,大伙儿彼此观望,才发觉各自的狼狈模样。一个个烟熏火燎般,不堪入目。不过并无人互相取笑。昨夜的一场火劫,让众人心有余悸。 车马被赶到了背风处,众人继续歇息,依然没有启程的迹象。弟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饮水,吃些干粮。 快到了正午的时候,外出的季汤等人回来复命。说在几十里外的山林中。发现三人形迹可疑,欲抓来审问,对方拒捕。一番拼杀后,三人皆授首。而这场大火便是因他们而起。 这三人乃是上次拦路的漏网之鱼。此次纵火,乃是十恶不赦之举。 至于季汤是如何擒杀对方,内中详细,并未禀明。孟长老也没多问,这三人被杀,是理所当然之事。 季汤还探明了四周地势,被烧的这片山林周围。皆是宽阔的河道、山路、空地。倒不虞大火四处蔓延。不然,这场大火就不是肆虐几十里这么简单了,或许会烧百里、千里。 看着河谷东边那一望无际的树林,就令人后怕不已。这也是天龙派没有急于前行的一个缘故。 孟山等人也是怕这场大火烧个没有穷尽。若是如此。那纵火三人已死,天龙派可是这场大火的罪人了。 真要烧个千里的山林,弟子出游这件事,便会成为走一路,祸害一方的丑闻。天龙派将名声尽毁。被世人唾骂。 在这三天里,天龙派弟子不断围着火场游走,生怕火势进一步蔓延。 这场大火,一直烧到了第四天的清晨,几十里火场才渐渐势弱。让一直守着不敢离去的孟山等人,心中松了口气。 萧山、毛胜与王五三人,践行了他们复仇的诺言,并为之付出了性命。此三人所选的纵火之地,是块难得的**山林,让这场大火有了熄灭的可能。这或许也是三人的心中不忍,若是大火真烧个赤地千里,他们在安州的家乡父老也要遭受池鱼之殃。 或者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天龙派所逃离的那块营地,被大火吞噬后,已被厚厚的一层灰烬覆盖,狼藉不堪。尚有不断的青烟升起,人已经可以走入。 孟山派人进去搜寻罹难弟子的尸首。几里方圆内,反复搜寻几遍,好不容易在找到的一堆马骨附近,捡了几根人的碎骨,算是那位可怜人的遗骸吧。将其在河谷边入土为冢,还立了块碑,算是给这位弟子身后的一个交代。 被这场大火耽搁了几天后,天龙派一行匆匆启程。 车马前行,不停的走了半日。扯地连天的树木,绵绵不绝,依旧看不到尽头。只是地势稍缓,山丘也零落稀少起来,脚下的路,好走了许多。 天刚擦黑,前面出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傍林而居。 炊烟升起,树林间,飘荡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几声犬吠,传得老远,迎接远道而来的众人。 孟山等人去村里寻了户富裕人家,掏出些银子,找了个大院子,以便落脚安歇。 说是大院子,只是比周围的泥胚土墙的低矮小院略宽敞些,大车却赶不进去。小村里的人家,便是富裕些的,也不过是家境稍显殷实罢了,比不得州县中真正的大户人家。 只是大火过后的几日里,一直得不到好生洗涮,众人浑身脏乱,如今能有热水冲洗一下,喝些热汤,再美美睡一觉,是出门在外,难得的快事了! 车马皆停在道旁的空地上。除了虎蛟堂安排了守卫的弟子以外,余众四下散了,各自去寻合适的人家,忙着洗漱去了。 真元子师徒,以及几名门内核心弟子,都与孟山一道进了院子。 林一立在空地上,左右看看,身边没了人。自己要去何处? 林一身着的灰袍不显眼,却片尘不染,无须梳洗。可眼下也没人招呼用饭,晚间要住在何处也不知晓。他挠挠头,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大路两旁,稀疏簇围着的,是错落无序的百十来间草屋;还有不多的,高出一截的几户砖房,很是醒目。 房屋院落之间,有弯曲小径,林一信步往前走着。 前面一处院门‘吱呀’一声,走出俩人,是一老妪被一女子搀扶着,低头往前走去。 “仙长说了,要心诚则灵呢!根儿一走就是几个月,就咱娘俩在家。娘多想抱上孙子啊!儿媳啊,要听仙长的话,说不定就能怀上呢!” “娘啊,是我不好!可大根在镇上做活不在家呢。还有……还有我看那仙长不像好人呢!” “嘘――!别瞎说,让仙长听到了,要责怪的!” 看样子是婆媳俩人,絮絮叨叨个不停。林一注视二人背影,暗自忖思:仙长……?这小村里有修仙之人?他摇摇头,不敢相信,见二人走远,自己左右无事,便慢慢跟了过去。 小村的南头,靠近树林边的一处小院子内,挤满了人。 堂屋门口的木椅上,端坐一个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一双三角眼朝天翻着,尖嘴猴腮,神色傲然。院里的人都使劲往外挤着,不敢靠近这中年人,却又一个个面带殷勤,弯腰讨好陪着笑脸。 “仙长,您老给我这孙子看看,旬半月来,他老是噩梦不断,不愿进食,这不活活的遭罪吗!”一个老汉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挤到了跟前,他连连的躬身,出声祈求。 中年人身后的墙上,插着两支松明火把,照得小院通亮。 院里的这些乡民,心有敬畏,不敢放肆打量中年人的尊容。而这些老实巴交的面孔,却被火把映照着,呈现的清楚。 “过来,让山人瞧瞧!” 中年人嗓音干涩,带着沙哑,吐字忽高忽低,透着阴森,让院内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小孩子被他爷爷轻推了一把,战战兢兢走上前去,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中年人伸出干枝嶙峋的两根手指,点在小孩的印堂之上,吓得那孩子一哆嗦,就想回头找他爷爷。 中年人的手指一曲,变成五指如爪,迅疾覆在小孩的头顶,又猛的收回,斜斜往空中屈指一弹,嘴里低叱:“乾坤借法,五行归一,疾――” 一缕火光被凌空弹出,变成了一团火球,在众人头顶“啪”的一声爆响。 院子里立刻惊呼声、惊叹声,‘嗡嗡’成了一片。 小孩也吓得愣在当场,不敢挪动脚步。他傻傻的模样,如同中了癔症。 ―――――――――――――――――――――――――――― ps:正在看此书,而又没有注册、收藏此书的朋友,如果愿意的话,劳烦您用两分钟的时间,注册个号码,将书收藏到书架上。收藏数是衡量一本新书成绩的一个重要指标。这也是对此书的一个无声的支持。手机可以用腾讯浏览器注册,可以得到vip特权,第二天便有推荐票的。谢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法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响,中年人得意的挺起了胸脯,其如同鬼泣般的嗓门响起来:“这小儿被游荡的孤魂缠身,方才,已被山人我施展五行镇魂之术驱除,这孤魂也被天火焚灭了。” 老汉子上前扶着孙子,“噗通”一声跪下,叩首不止,连声谢道:“多谢仙长施法,仙长法术通天,令人叹为观止!敢问仙长,我孙子…这便无事了吗?” 面对质疑,中年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本山人借天地之力施法,为你孙子驱灾避祸。怎么,莫非我百年的道行有假?” 老汉连连摆手,忙道:“不敢冒犯仙长,这是小老儿一点心意,还望仙长笑纳!”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双手恭敬奉上。 中年人这才语气稍缓,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教训道:“仙人来到这俗尘中历练,也是要吃饭的啊!带你孙子回吧,这小儿睡一觉便好了!” 老汉连声道谢之后,一把将小孩子搂在怀中,在众人道贺声中,走出了院子。 “仙长,老婆子给您叩首了――!” 那被媳妇搀扶着的老妪,挣开身子,上前颤巍巍地行礼。一旁的媳妇拗不过婆婆,也只好面带羞色,立在其身后,跟着裣衽一礼。 “老夫人不必拘礼,有话还请说来!”中年人目露精光,瞥了一眼老妪身后的年轻女子,语气温和了许多。 老妪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块斑黄的玉佩来。她有些不舍,摩挲一番后,一狠心,将玉佩捧到中年人面前,说道:“这是我那老头子遗留下的传家之物,可我儿子成婚三载有余。我这媳妇却不开怀。眼看我朴家就要断后了,留这宝物又有何用。今日便献与仙长。只求仙长法术通玄,能让我朴家开枝散叶。我老婆子便是做牛做马也使得!” “娘――!”媳妇儿已羞愧难当,深深垂下了头。微不可闻的低呼了一声。这种事情也只有婆婆能说出口,却让媳妇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中年人借着火光,打量着老妪手中的玉佩。他见玉佩斑黄古朴,温润如水,心知此物不凡,他不由心中窃喜。 捋着胡须。中年人眯起三角眼,点点头说道:“这玉佩也只是寻常俗物,倒不稀罕。只是老夫人一片赤诚之心,山人却之不恭了!” 老妪还待出言恳请仙长万勿推辞。却见双手空空,玉佩已不见了踪影。 中年人满意的用手按了按胸口,一双三角眼,在老妪的儿媳妇身上打量不停。 这小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虽布衣钗裙。却也身材婀娜,面相清秀。低垂的领口处,可见脖颈细腻如脂。 中年人清咳一声,吞咽了下唾沫,才高深莫测的说道:“山人观这妇人。阴阳不调,虽雨露不止,地坤却不受啊!唯有施法梳理阴阳,才能乾坤交泰。明年此时,老夫人抱上孙子当不是难事!” 老妪惊喜说道:“如此甚好!还请仙长施法!” 中年人眼珠子转动,故作沉吟了一番,才慢条斯理说道:“今日山人施法的次数多了些,怕是有违天和啊!” “那可如何是好!我儿大根也不在家,不然定让我那不孝的儿子随伺仙长左右,也好有个主意不是。”老妪急得扼腕叹道。听说仙长来了,她便急匆匆带着媳妇赶过来,不成想,还是来晚了。 看着眼前老妪焦急的模样,中年人也是长叹一声,悲天悯人的说道:“罢了!山人一向以慈悲为怀,拼着有损修行,便帮你一回吧!” 不待老妪施礼答谢,中年人一挥手,不容置疑的接着说道:“让你这儿媳回去,沐浴更衣,紧闭房门。三日内不准出屋,不能见人。” 老妪闻言一喜,又是一忧,忙问道:“莫非我儿媳要三日不吃不喝?仙长欲何时做法呢?” 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冷声说道:“凡人借助山人法术,便是常年不吃不喝又有何妨,何况只是短短三日呢!山人我自有决断,回去照办即可,不必多言!” 老妪不敢违拗,连声称是。 “山人我有事先行一步!” 中年人突然扬声喊了一嗓子,惊得小院众人引颈望去,只见仙长一拍椅背,身子缓缓升起。 惊呼声中,院内众人跪下一片,高低不齐的恭送仙长的喊声响起。那中年人的脚下又是烟雾升腾,好似腾云驾雾一般,接着火光一闪,其身影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番惊叹过后,院内乡民陆续散去,夹在人群中的林一,也是面带讶然,暗自摇头。 这位中年人施法之时,林一便在人群后面观看,他身材单薄,个头却不矮,立在人后,倒也看得清楚。 行事谨慎为先,林一始终不敢动用神识探查对方。见到对方弹出火球,还真让他吓了一跳。这穷乡僻壤还真是有高人不成? 可林一年纪不大,却也见过市井百态,怎么看这中年人,都不像是个高人。其神情猥琐,眸中神色不定,一看便是奸猾狡诈之徒。可院内一二十个乡民,个个对其视若神明,林一自是存着小心。 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单凭相貌来认清一个人的内在,实在是不足为凭。 可中年人弹出的火球,又迥异于法术。起码与林一所施展的法术不同。 一时大意,林一也没看出其中端倪,自然不好擅自揣测。而中年人看到玉佩时眼中露出的贪婪之色,让他暗自腹诽。不论此人能不能治好那妇人的暗疾,这都是一个贪财之辈。 而取走老妪手中玉佩的手法,只能表明中年人身居武功,还是与法术毫不相干。 最后中年人离去之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林一按捺不住,悄悄放出了神识,偷偷探视对方,却依然不知那烟雾是如何来的。 法术形成的风雨雷电,都是借助天地之力,凭空而出。可中年人脚下的烟雾,却是从衣袍下生出来的。其衣袍中缝缀着些不知名的东西,这些东西又怎么生成烟雾呢? 林一想不明白。不过,最后他还是看清楚了,中年人离去时用的是江湖中的轻功,他身上也无一丝的灵气波动。 而那人的衣袖中,也是缝缀一些莫名的东西,便是生出火光的由来,其中究竟,同样令人不解。 林一摇头苦笑,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好在他心中还是轻松下来。 这个中年人并不是修仙之人,不知他的法术何来?又怎么医治那个年轻女子? 回想那人行事诡异,林一暗自留心。 老妪与儿媳走过身旁时,林一向一旁让了让。天黑看不清人影,老妪只觉得一旁有人,倒是那年轻女子开口道:“多谢了!” “应当的,不必言谢!”林一轻声说道。 “咦!小哥儿口音不是本地人!”老妪耳朵倒是好使,她停下了脚步。 “我是今晚过路借宿之人,老夫人前面请!”林一点头示意,让她们走在前面。 淡淡月影下,年轻女子含笑打量眼前谈吐温和的年轻人,说道:“公子便是随路口那些车马而来的吧!又怎会来此呢?”她说完,好似察觉到什么,忙又害羞的转过身去。 “那些人是我同伴,方才无事闲逛,便来瞧瞧热闹!”林一随二人后面慢行,接着问道:“不知那仙长来自何处呢!莫非真是不世出的高人?” 许是心事已了,老妪兴奋的接话道:“小哥儿见识了仙长的手段吧!可真是活神仙般的人物呢!听说这仙长来自海外仙山,几月前云游到此,仙踪不定。我朴家村有幸蒙仙长驾临,这下我能抱孙子了,呵呵!” “娘,别说这些了!”女子轻声责怪道。 老妪不以为意,笑道:“老身年纪大了,爱唠叨,媳妇儿勿怪啊!仙长不过来朴家村两三次,真是治好了几个人的怪病呢!你看人家那手段,不是神仙又是什么?既然仙长吩咐下来,还是早早回去,给老身乖乖的沐浴更衣,等待仙长施法,可不敢大意喽!” 女子羞涩的回顾,见林一低头走路,并不在意二人对话,稍感安慰。她与林一年纪相差仿佛,对于此般情形,自然是害羞的。 “公子,前面便是寒舍,还请进去喝杯热茶!”走至家门口,婆媳俩客气的说道。 林一摇头说道:“多有不便,不敢相扰,告辞!” 与婆媳分手后,林一驻足打量四周,沉思片刻,往回走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威山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场山林大火,烧死了一名弟子,也将那些宿营的帐篷烧没了。几日来,天龙派的人只能露天野宿。 林一照旧钻自己的大车,还用雨布围成一圈挡风。让那些承受寒露侵体的弟子们,羡慕不已。 可如今到了朴家村,众弟子早早热水洗了,热饭填饱了肚子,林一那车底下狭窄的小窝,也没人在意了。只是对这个小小的村子来说,天龙派的三四十人,还是显得太多了。除了长老与核心弟子能住在一起外,其余的弟子们只能分散住宿。一间柴房,哪怕是一间草棚,也能挤进去两个人。 林一不想凑那个热闹,车下多一层干草,铺上麂皮褥子,雨布的帘子一围,他很是舒服的躺下,双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偶尔响起,两声阴森凄凉的枭鸣远去。山村的夜深了…… 一处草屋前,寂静无声,看来屋内的人已睡得沉熟。 一个干瘦的人影飘忽而至,其驻足凝听片刻,轻轻跃过院墙,来到草屋门前。此人手中寒光一闪,伸手轻推,房门悄无声息而开。 东屋里的老妪正自酣睡,许是梦到了什么美事,她轻轻笑了声,翻转了下身子,没了动静。西屋是老妪的儿媳,她已听从了婆婆的吩咐,早早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和衣而卧。 这女子心中有事,睡的不踏实。朦胧中,有腥燥的热气扑面,引人发呕,喘不过气来。她迷糊中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觉得一个形同鬼魅的人脸正冲着自己。 女子惊骇之下,便要喊叫,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而此时。躺在车底下的林一,蓦然睁开了眼睛―― …… 不一会的工夫,人影飘出草屋。只是肩上多了个人,干瘦的身形显得臃大了些。却不显累赘。其脚下一点,飞出了院墙,直奔村南而去。 出了村子,人影不停,在树林中,向前飞驰。 半个时辰后,人影的前面出现一处几十丈高的小山。此人略作停顿。喘了口粗气,便向山顶奔去。 山顶一所破败的小院内,一间屋子里正亮着灯火。 人影一头扑进屋子,夜枭般的叫嚷着:“山人我回来了……” 屋内酒气熏天。一片狼藉。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正伏桌瞌睡,闻得动静,一下子跳了起来,各自揉着惺忪睡眼,见是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扛着一个女子进来。惊喜道:“是师尊回来了,哈哈,还带回一个小娘子!” 一个烂着眼角,面色青白的年轻人,目露淫光。讪笑着就要伸手,说道:“不敢劳师尊受累,让徒弟来抱抱――!哎呦,师尊干嘛踢我?” “嘻嘻,你小子活该,这种好事说啥也要师尊先来!”另一个肿眼泡的年轻人嬉笑道。 中年人将肩上女子放在屋角的床榻之上,桀桀阴笑道:“两个兔崽子倒是嘴馋,先让为师替小娘子种下仙种再说!”他不顾身后俩年轻人垂涎三尺,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急不可耐去解昏睡女子的衣衫,还不忘炫耀道:“徒儿们,好生看看为师的合修之道!” “师尊啊,您老一路奔波,也不歇息一下,这些小事,便由徒弟代劳吧!”烂眼睛的年轻人腆着脸皮,往前凑去。 “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的!”中年人回首一脚踢了过去,面带得意说道:“为师这神威山人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几十里的路算什么,这便让你瞧瞧为师的龙精虎猛!” 那个烂眼角的年轻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干嚎了两声后,又不甘心的爬了起来。 肿眼泡的徒弟点头称赞:“师尊啊,弟子定要好好端详仔细的,嘿嘿!” 中年人打量着眼前凹凸有致的女子,淫笑着又伸出手去,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真是蛇鼠一窝,还不住手!”。 师徒三人皆是一惊,循声回首望去。 敞开的屋门走进一个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灰袍,腰里挂着个酒葫芦,正背负双手,面带讥诮,冷眼注视着三人。 林一还是跟来了,并及时出声,制止了这无良的师徒三人的恶行。 小村不大,村里发生的一切,皆逃不过林一的神识。那个所谓的仙长,本就让他的猜疑,让老妪儿媳沐浴更衣呆在屋里,更让人感到蹊跷。 夜半三更时分,当人影一临近村子,便被林一发觉,并一路跟来。 眼见那女子要遭殃,林一心中火起。这是什么狗屁仙长,分明就是骗财骗色的无良之辈,借这偏远小村,行这丧尽天良之的勾当。 “你是何人?竟敢坏山人我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中年人暂且收起了色念,他站在俩徒弟面前,扬起下巴,神色横戾,盛气凌人。那对三角眼斜睨着,分明没将林一放在眼里。 其身后俩徒弟有些惊慌,可见自己师父如此的神武,他二人胆色也壮了起来。 “听说我师尊‘神威山人’的名头吗!” “小子,还不跪下求饶,更待何时!” 两个徒弟狗仗人势,摩拳擦掌在后面直跳。 林一冷冷看着虚张声势的三人,沉声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知晓。可你在山野小村里,欺瞒无知妇孺,骗财骗色,还要人对你顶礼膜拜,感恩戴德,实在是无耻至极!” 神威山人仰天打了个哈哈,阴阳怪气的讥笑道:“小子,呵呵,你好大的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人呢。今日路过朴家村借宿的人,便是有你一个吧?山人早听闻天龙派要路经此地。可井水不犯河水,天龙派又奈我何?更别提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还想来管山人的事情。杀了你,天龙派还真敢与我神威堂为敌不成?” 林一闻言,皱起了眉头,他紧盯着对方不放,问道:“北疆的岐山神威堂?你是神威堂的人?” 神威山人一捋胡须,翘起下巴,露出得意的神色。 烂眼角的年轻人上前一步,炫耀道:“我师尊可是神威堂的高人,在门内地位尊崇,还不快快下拜!” “不如拜在我师尊门下,待会儿让师尊也分你些好处?”肿眼泡的年轻人吞咽下口水,恋恋不舍回望着床榻。 眼前这中年人武功不低,也不知怎么会收这两个无赖弟子。不过,此人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又善于装神弄鬼,为祸乡里,危害更甚。 想到此处,林一眉梢一挑,冷冷的说道:“神威堂怎样?天龙派又如何?” 淡淡的威势从林一身上散发出来,令神威山人面色一怔。眼前这年轻人气势沉稳,若渊停山立一般,让人不敢冒犯。 “小子,你真没听说我的名头?还是不晓得神威堂的厉害?”神威山人迟疑了下,追问了一句。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身上那隐隐的杀气,令人战栗。 林一撇了撇嘴,说道:“你是谁,与我何干?” “呵呵,好狂妄的小子!”神威山人伸手一弹,两道火光便奔向林一面门而去。他三角眼中带着狠毒的厉色,狞笑道:“来尝尝山人的‘神威霹雳火’的威力吧!” “烧死他,师尊威武!”其身后俩徒弟,不失时机的大喊助威。 可转眼之间,师徒三人便大惊失色。 林一立在原地未动,两道火光未到面前,被他伸手一指,火光一顿,便猛地掉头回扑过去。 神威山人面色大变,身形一动,往后爆退之际,一掌击碎墙上的窗户,其身子一缩,便从窗口窜了出去。 “砰――” 火光遽然炸开,那两个做徒弟的,被飞溅的火星击中,烫的嗷嗷直叫。 林一衣袖一甩,扑向床榻的火星被吹到一边,两缕指风破空而出,两个尚在蹦跳的家伙,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女子,林一身形一闪,跃出了窗口,轻轻落在屋外。 屋后山顶上,依稀的月光下,那神威山人并未逃走,而是立在空地之上,摆足了架势,正等着林一。 “竟能在我的霹雳火之下毫发无损,倒是有三分的能耐。小子也别猖狂,山人还有手段。”神威山人夜枭般的声音响起,见对方不知深浅的走了过来,他大叫:“去死吧――!”随其双手舞动,十余个黑色圆球飞驰而来。 “砰砰砰――!” 一串剧烈的炸响,震的脚下的小山都在晃动。地动山摇之际,山顶腾起一大团烟雾,将林一吞没。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山人的‘霹雳弹’下,万物皆成齑粉……” 神威山人的桀桀怪笑声一滞,只见山顶之上,平地一阵狂风吹过,烟雾消失不见。十余丈外,那个年轻人好整以暇的立在原地,衣袂不起,神色如常。 见状,神威山人不禁后退一步,惊诧莫名。十余颗霹雳弹,便是头猛虎,也能轰成碎片啊!如此威力巨大的‘霹雳弹’,竟撼不动这年轻人分毫。他心中惊骇莫名,回头看看身后,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圆球,眼珠一转,说道:“若是你敢接住我这个‘震天雷’,山人任你宰割!” 话音未落,神威山人手臂一抖,圆球带着呜呜的风声,砸向了林一。与此同时,他双手不停,又抛出十余个小圆球,之后,便头也不回,转身跳下山顶。 ‘霹雳弹’的威力不同凡响,若不是灵气护罩遮住周身上下,也会被炸得个灰头灰脸。这个神威山人奸猾歹毒,现在又抛出个更大的圆球,不用想,这个更厉害,根本不是*凡胎可以‘消受的。怪不得此人行事肆无忌惮,既知天龙派途经此地,还敢行这伤天害理之事,想必还是有所倚恃。 不再多想,林一身形一晃,便跃至半空中,他双手一抄,将十余个大小圆球隔空摄起,手诀一引,这十余个圆球便更加迅疾的砸回了过去。 刚刚跳下山顶,神威山人正待发力狂奔,却听到身后的风声,心知不妙,怕是抛出去的‘震天雷’和‘霹雳弹’又不听使唤了。他忙向一旁闪避,可那些大小圆球去势更疾,倏忽间便已到了身后。 神威山人已是避无可避。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平地惊雷,撼人心魄。‘霹雳弹’夹着‘震天雷’。同时在神威山人的身边炸响。 随着一团烟雾升起,接着便是残肢肉屑如雨洒落。 林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身形,他一脸愕然的摇摇头。如此震耳欲聋的响动。还真是惊人,可见这些圆球的威力更甚。若是拥有这些‘震天雷’。根本不用惧怕什么江湖高手,任你是什么人,都将在一声巨响中,化为乌有。 难道这神威山人真是岐山神威堂的人? 神威堂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门派的地位与实力,或许与这些霹雳弹、震天雷分不开的。 可是此人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做起收恶徒。行歹事的不良行径来呢? 只是,这个神威山人来不及出声,已被炸成了千百块。究竟如何,眼下已无从考证。 林一的目光在山坡上一瞥。伸手一抓。几丈外的地上,腾空飞来一物,被他拿在手中细看。 带着黄斑的玉佩,正是那老妪送这神威山人的谢礼。 老妪定想不到,一心求医。却只是引狼入室,连儿媳也被搭了进去。而被那些蒙昧无知的乡民,所敬若神明的神威山人,被自己的‘震天雷’轰成了碎片,也算是自食其果。罪有应得。 此人那稀奇古怪的手段,算是有些门道。不过那些蒙骗人的伎俩,不足道哉! 玉佩入手润滑,既是老妪的传家之物,应是不俗之物。只是此物竟未被毁掉,算是幸运。林一把玩手中玉佩,就要将其揣入怀中,少顷,却又重新举起手来,细细端详起来。 玉佩有小半个手掌大小,双面纹饰精美古朴,与平常玉佩没什么不同,也没有灵气波动。可神识所见,半指厚的玉质中,竟隐隐嵌入一个图案。 引起林一好奇的是,这图案是一个阵法。 林一手中有四象旗,可衍生几套颇具威力的阵法来。加上从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他对修仙界所用的阵法一道,略有所知。 玉佩嵌入阵法,可做退敌、防身之用,很是奇妙。只是玉材价值不菲,加之林一手头拮据,也没心思弄这些东西来琢磨。如今却首次见到嵌有阵法的玉佩,让他对此生出了兴趣。 神识细细渗入玉佩中,一个规则的图案出现在脑海中。 图案简单,一目了然。五行之分,也大致看得明白。只是为何,在五行排序中,‘木’要强于‘金、水、火、土’其它四行呢? 林一手握着玉佩,闭目深思。半个时辰后,他嘴角翘起,恍然状睁开眼睛,眸中露出明悟之色。 玉佩紧握手中,慢慢的体会,竟让人心绪自然平静。这五行之‘木’,有静气蕴养心神的功用。 这是一个养身玉佩,常人随身佩戴,身心不无裨益。便是在大富之家,如此的玉佩也应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了。想不到,偏僻小村中的贫穷农户家中,也有这样的好东西。 这玉佩年代久远,乃是老妪家传之物,随之发生过多少事,又经历过怎样的一番岁月,便不得而知了。 这简单明了的阵法图案,绝对不是神识嵌入的,至于究竟,林一猜测不出来。如同神威山人一般,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同样令人难以明了。 可见,骗子也有门道。同样,术业有专攻,这玉佩中的阵法,虽说不知何人用何种手法所制,只能说,世俗间,还是有高人存在的。 而修仙界的玉佩,则是用神识演阵后嵌入其中,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多尝试。这次偶然所见的玉佩,让林一对阵法一道,又多了一分体悟。 回到那间破了窗户的屋子,看着地上两个无赖,林一皱起了眉头。这俩人定与那神威山人臭味相投,才互为师徒的。这种人,活着害人,死了倒是干净。 床上女子昏睡不醒,是被神威山人点了昏睡穴。倒不急于为其解开,也省却了一番口舌麻烦。人救下了便好,其他的事情,实在是不必过问。 林一抄起床上的女子,闪入夜幕中。 …… 清晨来临时,朴家村的一处小院中,发出一声女子的惊呼。 “娘,您看这是什么,传家玉佩自个儿回来了……” …… 马车上,真元子双脚耷拉在车外,没有以往的正襟危坐,也没了平常的高人派头,倒是有几分车夫的架势。 路旁,树木连着树木,漫无尽头,还是那一成不变的风景。 自进入了洪州以后,在遇到的乡镇上,购置了帐篷行囊与干粮等物,稍作停歇后,天龙派众人,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七日。 依旧在树林下穿行,每日间,路旁风景依然,看久了,让真元子也腻歪了,更别说那些年轻的弟子了。 大伙儿都想早日走出树林,脚下自然快了许多。七日过去,近一千五百里的路程,被天龙派一行抛在了身后。 “小子,你这淡泊的心性,若是修道,定然有所成啊!”真元子百无聊赖的说着。 林一晚上一个人钻车底睡觉,白日里驾车也是沉默寡言,对于身边多日不变的风景,也不放在心上,沉稳的心性令老道也感慨起来。 “前后总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如此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了。道长却是心有天地,不愁消遣呢!” 林一抬头望天,与路同宽的一线天空,一如既往,狭窄而没有尽头。 “呵呵,你小子便是老道的消遣,有你说说话,此行也不寂寞啊!”真元子目光斜睨,面带笑意。 林一也笑了,说道:“有道长同行,幸甚!不过道长出门远游,还有徒弟随行,也是快事啊!” 真元子嗤了一声,骂道:“那俩臭小子,不谙世事,整个一愣头小子,全没了在家时的灵动,倒让老道我操心不少!便是那风云点穴手,学了多日,也无进展,气死我了。”其语气幽幽一缓,接着说道:“常言道,窥一斑而知全貌,见一叶而知秋。你小子呢,则是翻看了一遍我的风云点穴手,便将我白云观的不传之秘学了去,让老道心里委实不好受。” 说到此处,真元子转身看了一眼林一,又捻须抬首前眺,不无用意的说道:“你何时能将点穴手施展一二呢?对此,老道颇为期待呢!” 林一作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若是孟长老他们知晓我学了白云观的点穴手,道长猜想一下,事后会如何呢?“ “又能如何?大不了逐你出门,岂不正合我意!”真元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白云点穴手,是道长传我的,未必就是我林一触犯了门规。我想,孟长老他们,倒是会逼我交出这点穴手来。道长,你说会不会如此呢?”林一咧嘴一笑。 真元子一把抓住林一的胳膊,眼睛一瞪,决然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没有老道的允许,你不能将点穴手传于他人。” 林一的目光投向了前方,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此一来,道长要看我施展这门绝学,还是要等待机缘了!” “臭小子,又跟老道来这一手!”真元子神色一缓,悻悻的一摔袍袖。 “道长,我等又要耽搁些工夫了!” 真元子听林一语气有变,忙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人马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威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前面路口,被一二十个骑马的人挡住了。马上之人皆身着黑袍,衽口上纹饰一枚雷电的标记。 “原来是神威堂的人,这一路上,真是不消停!”真元子轻声自语。 “看来,道长对于神威堂所知甚多,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小子长长见识啊!”林一说道。 这小子也知虚心向学?真元子手捻长须,瞥了一眼林一,未见有何异常,才开口说道:“北疆的冰雪之巅,山顶长年积雪不化,山脚下却绿树成荫,一山四季景不同,便说的是岐山了。不过,那里距此还有千里之远。这伙人应是闻到了什么风声,才赶来的吧。这神威堂倒是没有什么高绝的武功,只是有一种雷霆绝技,相当的厉害!” 林一眸光一闪,追问道:“详细如何呢?” 真元子摇头说道:“其内究竟,老道所知甚少。只晓得这绝技如同暗器一般,令人难以抵挡。江湖中人,一般不愿招惹他们。” “道长亲眼见识过雷霆绝技吗?”林一问道。 “没有!”真元子又说道:“几年前,神威堂掌门的师弟不走正道,被逐出山门,此人在江湖上无恶不作,却无人能管。听闻其一手的雷霆绝技,威力无穷,无人能敌。” 听到此处,林一的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神色来。那个什么神威山人,不会凑巧便是那个掌门的师弟吧!只是此人已成了飞灰,此人是不是彼人,只怕是桩无头公案了。 此时,挡在路口的这伙人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跳下马来,他冲着天龙派等人抱拳说道:“在下岐山神威堂掌门弟子雷豹,有礼了!敢问,是不是天龙派的高人莅临此处?” 在孟山的示意下。柳志柳堂主一催座下马,迎上前去,扬声说道:“在下乃天龙派虎蛟堂柳志。不知这位雷兄,阻我去路。所欲何为?” 那个岐山的雷豹,面对柳堂主的倨傲神情不以为意,他高声回道:“在下尊掌门谕令,特此恭候各位高人,并有话面陈。听闻天龙派弟子东行,我神威堂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冒犯诸位天威。掌门遣弟子前来。只为略表寸心!” 雷霆一挥手,后面马上又跳下两人,举着两只木盒走过来。他接着说道: “诸位高人此去路途艰险,难免有力穷之时。掌门特命在下。献上我神威堂‘霹雳弹’两百枚,‘震天雷’十枚,以壮行色。还望诸位笑纳,以全我神威堂这份诚意!” 柳堂主闻言一愣,不便主张。回头见孟长老与季汤等人走上前来,他忙下马让过一旁。 天龙派众人也当又是一场厮杀,未料到人家是陪着笑脸,来送礼的。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能有孟长老来作决断了。 “神威堂的雷霆绝技,名动江湖。只是其威力如何,到不曾亲眼所见。”孟山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雷豹似是早有所料一般,对孟山施礼说道:“这位前辈,在下这就演示一番,若是惊扰了诸位,还请多多包涵!” 天龙派诸人与神威堂等人之间,尚隔着二十多丈远。雷豹挥手让一名神威堂的弟子,拿着一颗小圆球,向一侧的树林走去。 一二十丈远处,那名弟子扬手一抛,圆球出手,砸在几丈外一棵碗口粗的树上。 “砰――!” 一声震耳的巨响,惊起一片马嘶声,那棵树已被拦腰炸成了两截。天龙派众人已是目瞪口呆,而雷豹及身后之人皆神色如常。 若是这些神威堂的人,一起将这些圆球投掷过来,只怕唯一能做的,便是掉头就跑了。孟山暗自心惊,如此雷霆般的一击,无人能挡啊! “前辈,这‘霹雳弹’的威力不凡,而一枚‘震天雷’可抵十枚霹雳弹,威力惊人且炼制不易,便不为诸位演示了。”雷豹神态恭敬,言谈举止中,透着沉稳老练。 孟山点点头,沉吟片刻,他重眉竖起,眸中精光闪烁,扬声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神威堂既然有如此重礼相赠,不知要我天龙派做些什么呢?” 雷豹抱拳低首,答道:“不敢,神威堂只求天龙派东行万里坦途,一帆风顺。他日诸位凯旋,若有丹药神兵,神威堂愿用‘霹雳弹’和‘震天雷’交换一二。” 孟山‘呵呵’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神威堂还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过拳不打送礼人,神威堂这些霹雳弹威力不可小觑,倒是此行一大助力。思量了一番,他说道:“我乃天龙派长老孟山,神威堂的好意,我领下了。若是以后有了可以交换的丹药,或是有了你等所说的神兵,我天龙派自然不会忘记你神威堂。” 雷豹又是抱拳称谢,依旧执礼甚恭,他挥手让弟子呈上木盒,说道:“‘霹雳弹’与‘震天雷’皆有蜡脂封裹,用时捏碎蜡壳出手便可。便如孟长老所言,我神威堂敬候诸位佳音!” 眼前这雷豹处事稳妥,世故老练,还是掌门弟子,更是神威堂的衣钵传人,倒是不能轻忽了。孟山暗自点头,挥手让柳堂主上前接下木盒之后,他脸色一转,哈哈大笑起来,恢复往日豪放粗狂的模样,高声说道: “雷豹,你师父收了一个好徒弟啊!路途遥远,不便耽搁,是否……?” 雷霆向旁边一闪,抱拳说道:“恭送前辈!”其身后的神威堂弟子分作两行,让出大路。 …… “小子,走了啊!”真元子在一旁提醒道。 看着眼前意外的一切,林一摇摇头。这神威堂大老远跑来,为了孟长老言辞含糊的一句承诺,便将自己门内的利器,拱手送上,让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一抖手上缰绳,马车缓缓行驶。 天龙派众人趾高气扬的从神威堂弟子面前走过。可后者并无不忿之色,老老实实作出恭送的模样。 走出很远以后,神威堂的人才上马离去,并未如以往的江湖人那般前来纠缠。 心有所想,林一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这神威堂如此做作,又能得到了什么?” “小子,你以为神威堂又失去了什么?”真元子反问了一句。 “白白送出了‘霹雳弹’与‘震天雷’啊!”林一想也不想,随口回了一句。 “呵呵!这些‘霹雳弹’与‘震天雷’,用完了还有吗?”真元子笑道。 “自然是没了,此乃神威堂的不传秘技,别人怕是炼制不出来的。”林一说道。 真元子捻须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哦!原来如此!” 老道故弄玄虚,引得林一嘴角一撇,露出了笑意。 神威堂此行的用意,其实不难猜测。 林一并不是去想神威堂失去了什么,而是彼此双方都能得到什么。 神威堂此举看似白白送上了‘霹雳弹’与‘震天雷’,最后也许什么也得不到。 其实这也是神威堂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站在神威堂的立场来看,欲从天龙派手中得到好处,不外乎上、中、下三策。 上策自然是与天龙派共享海外的丹药神兵,不过要是派人与天龙派同行,天龙派又怎会答应。如同白云观的真元子这般,以观主之尊屈驾于天龙派弟子一行,神威堂也是做不到的。 中策是讨好天龙派,做出尾翼其后的姿态,以期日后有些分润。 下策便是强行跟着天龙派,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以现如今天龙派的强势,不用多动脑子,也可以知晓,等待双方的,只有拼杀一途了。 法乎其上,得乎其中也。神威堂退而求其次,送出了用完就没了的‘霹雳弹’与‘震天雷’,以此讨好天龙派。如此,根本不用费心费力,只待这些出游弟子他日归来之时,神威堂便可以今日结好之情,上门讨个彩头。 天龙派在江湖上虽说是一家独大,却也懂得恩威并重,刚柔兼而有之。 对于主动示好的神威堂,天龙派自然不会拒之门外。那些令人心动的丹药神兵,便也是天龙派示威与示恩的最好手段。有今日之事的铺垫,对于神威堂来说,明日无所失,便是有所得。 天龙派一路杀伐果断,剪除不少江湖中的敌对势力。可对于主动示好的江湖大派,还是尽力笼络,以免自家成为孤家寡人。如今只需做出个空头承诺,便能将‘三山’中的岐山神威堂收为麾下,不仅给江湖同道一个得道多助的好名声,对于其他的门派,也是一个威慑。 这些江湖门派,尔虞我诈,争斗不休,令人看着厌倦。 林一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在脑后。看着身边的真元子,他不由得暗叹这老道的执着来。 一个门派的当家人,丢开家里的一切,带着俩徒弟,万里迢迢,餐风露宿,踏上一条未知也未果的路。 真元子师徒或许是为了丹药神兵而来,可林一明白,这老道有着与自己师父同样的坚持。 每个人心中的梦想都不同,那份执着,却又如此的一致。 这漫漫征途中,林一,也只是一个行路人。 只是,红尘羁绊,利欲障眼,谁会倒在路边,谁又能走得更远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向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小子,发现了什么没有?” 真元子语气轻松,神态悠闲的眺望着远处。旭日的光辉下,万物蕴动,生机无限。 “树木稀少了,这天也开阔了许多。” 风,迎面吹来,卷动林一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他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与神威堂的人分别后,人马前行,又过去了两日。路两旁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头顶的一线狭窄天空,也像是撕去了层桎梏,蔚蓝的天幕愈发生动起来。 马蹄轻快,天龙派一行,欢声笑语不断。 真元子挺直身躯,颇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总算走出来了,前面应是沙洲地界了吧!呵呵,过了沙洲便是高昌了。”说到此处,他眼角轻睨,哼道:“你小子又瞅着老道作甚?哦,高昌便是京城!连这个也不知道?孤陋寡闻呐!” 被老道瞧出了心思,林一苦笑着不出声。 原来高昌城便是京城,从未有人给他说过这些。故尔,林一还以为高昌是个州城的所在呢,以至于被老道笑话了一回。商国之大,许多地名有着约定俗成的称呼,不能一一尽知,也属寻常,何况他一个初次出远门的小子呢。 只是,济济京城内,赫赫王侯居,所谓兵强国富,势聚一城。自己连一国之都的称谓都不清楚,还真是孤陋寡闻呢!想到此处,林一不禁自嘲的轻笑起来。 “小子,又瞎想什么呢,瞧你乐得,哼!” 这小子一笑,便没好事,深以为然的真元子,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他接着说道:“沙州乃千里沃野。无际草场,这倒是一个好地方。沙州与炎州、叶州、戈州、云州,五州首尾相接聚势。拱卫京城,正所谓虎踞龙盘帝王州啊!还有商水自北而下。经沙洲,过京城,东去大海。呵呵,行至此处,你我距大海也就不远喽!” 真元子的思绪怕是顺水飘到海上去了。林一却琢磨着,沙州与炎州、叶州、戈州、云州,暗含五行之数。莫非只是一种巧合? 行至正午时分,众人眼前逐渐开朗起来。不知不觉中,那伴随一路的树林,从原先的无边无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而脚下的路,恍如走到了尽头。 …… 天龙派众人停下了脚步,满目感慨。 这是一片空旷无垠的草原。连绵至天边的枯草下,新绿初绽,蓬勃跳动着涌入眼帘。 迎面的风吹来。野性中透着几分春的气息―― …… 倚着大车,林一坐在草地上,轻呷一口千秋馥,目光淡远―― …… 蓝天下,一只苍鹰在孤独的翱翔。寂寞的徘徊。其静止不动的长翼忽地一敛,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往地上扎去。 倏忽之间,随着一声尖利而高亢的啼鸣,苍鹰振翅飞起。一双铁钩下,一只野兔兀自徒劳挣扎―― 林一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眸光闪动,拿着葫芦的手指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多想一声长啸,如苍鹰,一飞冲天,傲笑苍穹。 高高在上的苍鹰,是孤独的,并因这份孤独,而拥有了自己的天空―― …… 走出了丛林覆盖的洪州后,天龙派众人稍作停歇,继续向着茫茫草原深处进发。 当落日洒下金色的余晖,无际的草原,恍如一片金黄色的海洋。远远的,十余顶牧民的白色毡房,星散其间,犹如天上的云朵飘落凡间,又仿佛几枚珍珠在波浪中浮现。 走进了,毡房外,有粗木的栅栏围绕;不远处,还有成群的牛羊圈在一起。 几只高大的牧羊犬,呲牙吠哮着。 毡房中迎出来身着皮袍的一群人,毡帽下,是枣红色脸膛上真诚的笑容,随之而来的,还有热气腾腾的油茶。 这是草原上,一个的寻常小家族。 祖孙四辈几十口人,在草原上游牧,生存,繁衍。当家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子骨不错,虽满脸皱纹,却脚步有力。几个儿子也都四五十岁,皆满脸风霜,健硕魁梧。十几个孙子也都成年,一个个健壮、彪悍。 好客的习俗,在草原上,由来已久。这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当家的老人招呼孟山等人进毡房叙话,吩咐儿孙宰杀一只牛和十只羊,并准备美酒,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夜晚的篝火升起,宾主围坐了一圈,喝酒,吃肉,大声的谈笑,欢乐一堂。 林一坐在远远的一隅,端起一碗马奶酒,尝了一口,酸酸的,略带一丝甜味,酒味淡淡的,入口软软的,还有一点奶腥味。皱了皱眉头,他放下酒碗,乍一喝,还真不习惯。 “好汉子怎能不喝酒呢?” 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带着风声,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林一身旁。 此人黑红的脸膛上,双目有神。他端起一碗奶酒,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大声笑道:“我叫乌猜,还不知这位好兄弟大名呢。来,我先敬你一碗。”言罢,这年轻人不容对方推辞,一扬脖子,咕嘟咕嘟,眨眼间将一碗酒喝了个干净。一抹嘴巴,其黑黑的眼睛被篝火映得明亮,冲林一笑道:“该你了!” 林一苦笑摇头,迟疑了下,还是端起了酒碗,说道:“我是林一,这碗酒敬乌兄了!”学着乌猜的模样,他将一碗酒也喝了个干净。 “哈哈!好兄弟,这才是男儿本色。”乌猜开心的一拍林一肩头,大笑起来,又用手一指自己的几个兄长,说道:“我草原的汉子,自小便喝这马奶酒,才能长得如健马般强壮。来,你我兄弟共饮一碗。” 酒入口后,林一回味一下,也不是很难喝。见对方如此豪爽,他展眉一笑,又倒了碗酒,与其对饮。 乌猜二十出头的年纪,酒量不小,不停找着天龙派弟子饮酒。林一取了块焦黄的烤羊肉,慢慢吃着。肉很香嫩,不时来一口奶酒,倒也惬意。 宾主尽欢,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歇息。 一夜过去,旭日初升。 天龙派启程之时,林一才发现,此行中多了那个叫做乌猜的年轻人。听真元子一说,他才了然―― 进入草原深处,晴天还好,有日月星辰可辨,还能找到大致的方向。若是阴天之时,茫茫草原中,极易迷失路途。唯有生于斯长于斯的草原人,才能在草原中来去自如。故而,天龙派留下银两、宝剑、伤药作为人情,请乌猜作为此行的向导。 乌猜腰里别着把弯刀,马鞍上挂着一张弯弓还有两壶箭。其身后还带着一匹马,上面驮有帐篷与干粮。这个草原汉子骑在马上,显得威武神气,看样子对此行很是兴奋,他与柳堂主等人走在队伍的前面。 天龙派一行,进入了草原之后,又走了两日,渐渐来至草原的深处。 回顾四野,茫茫一片,皆是一般无二的枯草,便是略有起伏的地势,也没什么区别,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不过有了乌猜作为向导,倒不虞这些,每晚宿营之地,也总能寻到水源。 林一也对这草原汉子钦佩起来,只有常年在这片土地过活的人,才能如乌猜这般,将偌大的草原记在心间。毡房只是睡觉的地方,而这草原,则是他们的家。 天*晚,乌云滚滚,再走一个时辰,便要由乌猜带着大伙寻找今晚的宿营地了。 头顶上阴沉沉的天,并没让众人放在心上。反正是在草原上,起风也好,下雨也罢,也无处可避,只能随遇而安。唯有乌猜的面上没了笑容,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独自打马走在一行人的前头。 “那是什么?”前面的弟子有人喊道。 “那是狼,草原上的狼!”有人答道。 林一也没见过狼,随之扭头看去,只见身后二三十丈远,不知何时跟上来四五只灰色的狼,长得与犬差不多。只是这些狼尾巴下垂,拱着身子,四蹄落地无声,紧紧盯着前面的众人。 “这些畜生,待我杀之!” 突然冒出来的几只野狼,这么明目张胆在后面缀行,惹恼了天龙派弟子。前面一骑掉头跑了回来,向着野狼迎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狼来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那好事之人,正是脾气暴躁的姚子,他抽出长剑,驱马直奔一只野狼而去。 这一小群狼共计五只,见有人骑马冲来,一改谨慎小心的模样,飞快围成了半圆,呲牙弓背,凶相毕露。 为首那只狼稍稍后退,让过姚子的马头,便猛的一跃,扑了上来。 姚子嘴角挂着狞笑,他手上银光一闪,一篷血雾喷撒而出――狼首飞在半空,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余下四只狼向一旁跳跃闪避,一时不敢往前,却拱着身子,冲着马上的姚子,咆哮不止。那白森森的利齿,挂着垂涎。狼睛中冰冷的暴虐之意,令人胆寒。 姚子却是得意的收住马势,一圈马头,探下了身子,伸手拎起狼尸的尾巴,高高举起。他冲着几只呲牙咧嘴的野狼骂道:“一帮杂毛畜生,来一个爷爷杀一个,快滚――!”其又挑衅般的一甩手中狼尸,抛出一片鲜红的血雨,惊得几只野狼忙夹尾远窜。 “姚师兄威武――!” 几名弟子大声叫好,令姚子愈发得意起来,他哈哈大笑着,调转马头,举着狼尸跑了回来。 …… 乌猜独自走在前面,抬头看天,皱起了眉头。天象异常,原来要去的宿营地不能用了,要重新寻找一个。 既然做了人家的向导,既不能辜负爷爷的重托,也要让这伙人佩服乌猜是好汉子才行。可本想要去的那个地方,作为今晚的宿营地还是有些勉强。 只是,几十里方圆之内,再无他处好去了。 一直想着心事的乌猜,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头看时,面色大变,急忙大喊:“不要啊!扔掉,快扔掉!” 看着乌猜满面惊恐的样子。众人不明所以。姚子眼睛一翻,不在乎的说道:“我还要剥皮吃肉呢!扔什么扔!” 乌猜见姚子不理他,急得面色苍白。他打马跑到孟山面前,惊慌失措的说道:“你等得罪了狼神!是要遭报应的!” 孟长老正自驱马缓行。闻言,他面色一冷,随即摇头说道:“我等可不信什么狼神,总不能让这些畜生就这么跟着吧?” 乌猜长长叹了口气,他仰首看着乌沉沉的天空,无奈的说道:“入了草原,就要敬草原的规矩。如今你等杀了野狼。还将狼血抛撒的到处都是。即便你等不尊我草原习俗,也可以不信狼神,可你等真的不怕招惹来狼群吗?知道草原上的狼群有多可怕吗?三五只野狼,可以轻易杀之。可要是三五十只?三五百只呢?若是信我乌猜的话,速速将狼尸扔掉,再求上天保佑。或许,我等能免去一场灾祸,只是……” 话未说完。乌猜引颈远眺。远远的,有‘呜呜’的叫声传来―― “只是,已经晚了……”乌猜回过头来,神色中露出几分绝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腰下的弯刀,攥着刀柄的大手,有些颤抖。 随即,乌猜面带怒容,目光冒火,恨恨瞪了一眼姚子。 ‘呜呜’的叫声此起彼伏,时断时续,很远,又仿佛很近。那是野狼的叫声,不知有多少狼在长嚎。 虽不在意乌猜口中所说的狼神,可孟山对于草原的认知,还是肤浅了许多。他打量了一眼那因焦虑而忧心忡忡的乌猜,不由得思量起来。 狼嚎声愈来愈近,想象着成群结队而来的狼群,孟山面色微变,他沉声喝道:“姚子,听乌猜的话,速将狼尸首扔了!” 姚子不敢违命,众弟子也收起了嬉笑,各自循声远眺―― 那凄厉的叫声令人惴惴不安! “乌猜,是我门下弟子不识草原上的规矩,方才得罪了!你看,眼下如何是好?”醒悟过来的孟山,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乌猜神色稍缓,他双眉紧锁,踌躇了片刻,一咬牙,双目圆睁,沉声喝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随我来――!” 乌猜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窜了出去。 “快快跟上――!”孟长老手臂一挥,天龙派众人紧张起来,跟在乌猜后面,疾驰而去。 两辆马车落在后面,好在还有几名虎蛟堂弟子殿后,让人心里稍安。 林一抖动缰绳,马儿跑得飞快,扯得马车上下颠簸着。真元子与俩徒弟在车上坐得倒是稳当,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前面金科的马车跑的也不慢,无论是谁,都不想深陷狼群之中。 众人一路疾奔了大半个时辰,至一高丘处停了下来。 高丘背靠一条小溪。溪水不宽,深浅不明。若是狼群围来,起码有后面的溪水阻隔,不至于四面受敌。眼前的地势让众人心底松了口气。 唯有这年轻的草原汉子,依旧神情冷峻,他与孟长老商议后,令众人将马匹收拢在当间,背靠溪水,占据高坡,围成了一二十丈宽,呈弓背型的阵势。两辆马车依溪水被摆成两个犄角,一是弥补人手的不足,另一个也是作为一个屏障,护住天龙派众人的侧翼。 孟长老在乌猜的协助下,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 远处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天空乌云翻腾,夜色降临了。 …… 高坡下,摆放着几堆枯草。这是乌猜的提议,届时将点燃起来,可阻狼群来袭之势。 乌猜将箭壶中的箭全取了出来,并排插在地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 作为一个草原上的汉子,乌猜对于狼群的可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些野狼,是草原上的精灵,是草原的神。它们是天底下,仅次于人的精明存在。 野狼狡诈,记仇,总爱成群出动。若是有狼王带领,狼群便有了魂,将无法战胜。 对于牧民来说,被狼叼走几只羊,咬死一头牛,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除非将所有的野狼与狼王杀死,不然,只能守好自家的栅栏,关好自家的门,将偷嘴的野狼逐走便是。从没人敢与狼群作对。不然,这片草原,将不再宁静。 “孟长老,让你的人收拢些,不要拉开得太远。还有,趁这会儿,抓紧吃些东西。今晚,将很艰难……” 回头见这些天龙派的人,已经摆出与人厮杀的架势,乌猜不无担忧的说道。 孟山拍了拍乌猜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天龙派弟子,个个能降龙伏虎。稍安勿躁!” 乌猜见对方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欲言又止,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马匹被卸下牵走,林一的马车被木棍支着,挨着溪水摆放。他怀抱着长剑倚坐在车前,嘴里却吃着干粮,作出枕戈待旦的模样。 林一与真元子的俩徒弟得到吩咐,三人的使命,便是倚着大车守着这个简易阵势的左翼,别让狼群突袭进来就成。 元青与元风二人,摩拳擦掌,早已跃跃欲试,被真元子一顿狠骂,才变得老实些。 真元子被孟山唤走时,还满怀深意的让林一多多担待。 对此,林一自然是装糊涂。 篝火被燃起,照得四下通亮,方才黑云压顶给人带来的窒息,随之一缓。 马车右手边,是几位虎蛟堂弟子;天龙派的核心弟子,以及木青儿师姐妹,都与孟长老一起,守在高坡的正面;余下弟子窃窃私语,带有几分不安,四下张望。林一所在的马车这边,要冷清一些。 拍了拍手上干粮的碎屑,不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不满,林一似模似样的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施施然抽出了长剑,跳下了马车。他冲着那师兄弟二人呲牙一笑:“狼来了――!” 元青、元风二人一下子跳起来,挥舞手中的长剑,急道:“狼在哪里?” “两里之外――”林一长剑遥遥一点夜空,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兄弟,不是我说你,做人要厚道!”元青抬手舞了个漂亮的剑花,那白净俊朗的面庞上尽是不屑的神色。 元风也跟着嘿嘿笑道:“林兄弟,要沉住气,有我师兄弟在呢,不必惊慌!” “我怎么不厚道?我怎么又沉不住气了?两位师兄,要不,随我去两里外瞧瞧?”林一站在马车旁边,歪着脑袋,冲着车上二人打趣道。 元青学着林一的模样,嘴巴一撇,悻悻的说道:“你得了吧,若是如此,不被师父骂死才怪!” 元风则指着林一笑道:“林兄弟呀,你自己去就是,何必要拉着我兄弟二人呢?” 林一双肩一耸,抱怨道:“我说了两里之外有狼,是你兄弟二人不信啊!我又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你就胡吹大气吧,两里外有没有狼,你也能知晓。怕是那个乌猜的向导也没你厉害呢!”元青摇头笑道。 林一也是呵呵一笑:“我说错了!” 元青与元风二人同时看向林一,正待出言嘲讽,谁知他笑容一收,看向夜色深处,缓缓说道:“方才还在两里之外,现时相隔不过里许,有更多的狼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话音未落,‘呜呜’的狼嚎声愈发临近,在人耳边回荡,令人心神不宁。 元青师兄弟二人,霍然直立在马车之上,攥紧了手中长剑,斗志昂扬。 几堆篝火将高丘附近照得通明,远处的夜色,也愈加显得黑沉沉的。围作一圈的众人,皆睁大了眼睛望去―― 黑暗中,蓦然亮起点点绿光,如同飞舞跳动的萤火般,那绿光愈来愈多。 突然,“喀喇喇――!”一道闪电刺破深沉的夜幕,照亮天地。众人心头一惊,不待喘过气来,只见白昼倏忽一闪即没,那光亮刹那间所至之处,由近及远,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野狼,铺天盖地而来―― 狼睛中点点的绿光,带着嗜血的凉意,浸透每个人的心底。 高丘之上,木青儿半张小嘴,忘却了惊呼,她紧紧拉着徐师姐的手臂不放。 徐师姐想安慰师妹,自身却忍不住地颤抖。两个人儿依偎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那四处跳跃,呲牙嚎叫的野狼,慢慢逼近。 便是久经战场,见惯了大小场面的孟山,面对眼前的情形,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它娘的,这得有多少狼啊――!” 季汤狠劲地摇了摇头,想驱散心中的阵阵寒意。他攥紧了拳头,迟疑片刻,冲着孟长老小声说道:“要不要发焰火……?” 面对如此庞大的狼群,三四十人还是四五十人,都没什么区别,那十几人要是冲破这些狼群的封堵,还不知会出什么意外呢。想到此处,孟山摇摇头,决然说道:“不必了,于事无补!” 乌猜双目灼灼,脑门青筋直冒。他左手紧紧握着弯弓,右手慢慢从面前插成一排的羽箭中。抽出了一支,搭在了弓弦上,尔后吐出一口长气。声音中带着寒气说道:“这群狼不下两三千只,里面定有狼王。这下……呵呵!听天由命吧!” 一旁的真元子,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如此多的野狼,只能退避三舍。连猛虎都害怕群狼,别说三四十人面对这几千只野狼了。茫茫草原中,又能逃到何处?围在一起的马匹。更是嗅到了死亡气息的来临。恐惧让这些不会说话的畜生们,嘶鸣着,躁动不安。 元青与元风,犹如雷击般。僵在了大车之上,喃喃自语:“这……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狼啊?” 第一次见这么多狼,林一也是头皮发麻,他早已将神识延展出去。 超过三千只的野狼,冲着唯一的目标。奔着高坡上的火堆聚集而来。这还不能罢了,还有更多野狼络绎不绝的闯入神识。林一暗暗咧嘴,这些野狼太记仇了吧,那个可恶的姚子杀了一只狼,竟会激怒如此多的野狼。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一里外的一处土丘上,一只不同一般的野狼出现在林一神识中。这竟是一只白色的野狼,个头明显高出其他野狼一头,高昂着狼首,前爪拄地,神情高傲地踞坐着。四周的野狼似是不敢靠近,将其围成了一个圈。 这只白狼引颈发出“呜――”的一声长嚎,四周的野狼俱是身子一震,随即睛中绿光更盛,一个个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将天龙派众人所在的高丘紧紧围住。 万物皆有君臣高下与主次之分,形成天地的秩序。这只白狼定是乌猜说的狼王了,果然气势不凡,一吼之下,群狼俯首。林一手指轻弹三尺青锋,摇头感叹。 许是长剑的轻鸣声,惊动了马车上的师兄弟二人。元青回过神来,又是一惊,指着溪水对岸喊道:“快看,那里也有野狼!” 溪水不宽,三四丈左右,受到狼王的召唤,几十只野狼不知从何处而来,在对岸四处乱窜。 “这下糟了,连退路也没了!”元风脱口而出。 “咱们本来也无退路啊!没想到你我一身的本事,今日要作这杀狼的勾当!”元青已无原先的张扬,此时,他略显无奈的说道。 “两位兄长还是稍安勿躁,能多杀几只狼,便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呢!”林一轻声提醒二人,他神识不忘关注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 溪水应是东北流向西南,高坡西北正面对群狼。林一所处左手应是西南方向,不断涌来的狼群让大车前的空地上,变得不再冷清。 狼群距火堆十丈远停了下来,密密匝匝,入眼处皆是点点绿光与白森森的牙齿。天龙派众人也是严阵以待,无人再心存侥幸。能不能逃出生天,已无人去想。既然兵器在手,亦不容人生出太多的绝望。 几只野狼小心翼翼绕过篝火,对着高坡上的众人一阵呲牙吼叫后,拱着的身子便猛的往前一窜,狠狠往高坡上扑来。 “嘣――!” 一声弓弦响动,一只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跑在最前面野狼的头颅。野狼哀嚎着,被凌厉的箭矢带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滚落在篝火边。 弓弦连响不断,几只野狼皆被箭矢贯颅而过。篝火边,顿时多了几具狼尸。 乌猜的弓弦响了五次,干净利落的射杀了五只野狼,引得众弟子轰然叫好,高坡上众人气势为之一振。唯有这个草原汉子面色沉静,全没了喝酒时的随意,他又搭起一只羽箭,大声喊道:“方才只是野狼的试探,你等靠紧一些,多加小心。它们是在等……” “在等什么?”乌猜的神射让季汤暗自赞叹,这草原的汉子粗犷不失沉稳,骁勇中不失机敏。 乌猜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恨恨啐了口,嗓音中带着苦涩说道:“等下雨……” 孟长老心思灵动,闻声色变,忙追问道:“乌猜,你是说,下雨之后,篝火熄灭,野狼将……?” 乌猜点点头,回首打量一眼,对孟长老大声说道:“这不是与人拼杀,而是与草原上的野狼搏斗。一丈内起码要有两人以上,才能阻住野狼的攻势。若是被狼群围住了,将不堪设想。还有,千万不可冲入狼群。要记住乌猜的话,我不会害你们的!” 孟山的老脸一热,方才乌猜便提过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既然免不了一场厮杀,天龙派的弟子们施展武功之时,自然要闪转腾挪,才能施展出手段来。故尔,每个人身边都留有不小的空档,致使弓背形的阵势显得很松散。 没想到的是,乌猜连今夜的天气也作了计较。孟山自然不敢怠慢,他忙吩咐道: “诸弟子听令,各自靠近,彼此互助守望,不得擅自出击!” “喀喇喇――!” 孟山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炸雷,在半空中劈响,天地一阵摇晃。 风,随着闪电,平地而起,卷起漫天的草屑灰尘,迎头盖脸袭来。篝火,伏地一暗,又猛的熊熊燃起,一如众人的心跳,跌宕起伏。 每个人皆屏住了呼吸,拼命睁开着眼睛,握紧了手中长剑。 蓦然,耳边一两声“噼啪”作响,随即,如万鼓齐鸣,轰响成了一片。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似是天被捅了个窟窿,转瞬,豪雨倾盆而下。 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一片茫茫。篝火冒着白烟,‘噗噗’声中,火苗越来越小。而雨幕中,那点点的绿光,跳动了起来。 “呜――!”一声高远凄凉的狼嚎,刺穿了夜空,撕裂了如注的雨幕,荡人心魄。 “狼群要来了,各自小心――!”乌猜大吼着,他丢掉了长弓,抽出了弯刀,。 篝火灭了,漆黑的夜里,众人什么也看不到。身边没了同伴,耳边只有风声,只有雨声,只有狂风挟着暴雨,肆虐着,扑打着,还有撕咬着…… “啊――!”一名弟子的惨叫声惊醒了众人。 “彼此靠近了――!” 乌猜又是大吼了一声,一股冷风带着腥气已到了面前,他毫不迟疑,怒喝一声:“杀――” 大雨如注,乌猜什么也看不见,生死之际,草原汉子的骁勇血性,令他将弯刀反手劈出―― “噗――” 一道浓腥的热血夹着冷雨,浇了乌猜满头满脸。一只偷袭的野狼被劈作两半。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元风,你在哪里?” “师兄,我在这儿呢,你在哪里?” 元青与元风,如同从水里钻出来一般,张大嘴巴,不停用手抹着满脸的雨水,大声呼唤着彼此。本想大展神威的二人,被雨水一浇,什么也看不见,不免惊慌失措起来。 “你二人在大车上不要下来,也不要乱动,有东西上车就用剑砍了――” “啊――!是林兄弟吗?你在哪里呢?” “林兄弟,快到我身边来,为兄护你周全啊!” 林一站在平日驾车的地方,看着车顶上手足舞蹈的二人,他无奈的摇摇头。 “我有自保的手段,无须担心。你二人相距不过三尺,最好倚靠在一起!” 看着二人慌忙地靠在一起,林一稍稍放下心来。真元子话中让自己多多担待,他虽是装着糊涂,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打量着场中的形势,林一皱起了眉头。 夜幕加上大雨,阻挡不了林一的眼睛与神识。狼群借着大雨之势,已涌了上来。瓢泼的大雨对于这些畜生毫无阻碍,这一刻,它们才是这片草原的主宰! 天龙派的弟子们,犹如夜盲般目不视物,野狼到了身边也察觉不到,被咬到了大腿,才恍然惊呼。四下里,已是一片混乱。 野狼借着天时地利,攻击犀利,让这些江湖中的高手们,难以招架。 雨水临近林一身子的三寸处,滑落一边。每个人都如水浇了一般,只有他的身上,依旧滴水不沾。 黑夜中,无人察觉林一的异常,而沉思中的他,也暂时忽略了此节。 若是让众人围拢在一起,自己的四象旗。可不可以护得住这些人呢?要是击杀那只狼王,会不会逆转眼前的颓势? 林一如此踌躇着,又面露苦涩的皱起了眉头。救了众人又如何?杀了狼王又怎样?他只是一个车夫。一个外门的养马弟子而已。眼下并非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还不是自恃甚高。凡事有些想当然了。 人道之下,万物莫不有规矩。动静有节,趋步商羽,进退周旋,自有尺寸法度规矩。作为一个外门弟子,不失本心,守本分便可。既然置身世俗。行走江湖,如今之计,惟有守一个江湖人的本分,尽一份道义! 林一暗自思量的工夫。十余只野狼已围到了大车边。而元青二人还茫然相顾,根本不知脚下已危机四伏。 其中几只狼冲着林一,便扑了上来。 身形轻动,林一飘然向前,手中长剑没有招式。随手挥出,四五只狼首飞起,跌落在车前。他并未停留,围着大车转了一圈,每一剑都恰好划过狼颈―― 呜咽声夹杂着噗通声。十余只野狼转眼变成了一堆尸首。 “是谁?狼群上来吗?林兄弟在吗?”大车上的二人,紧张的挥舞长剑,高声咋呼着。 “是我,你二人守在车上别动,也别下来。”林一并未嘲笑二人,而是好意出声提醒。如此大的雨,让人根本睁不开眼。 右手边又扑上来一群野狼,几个虎蛟堂弟子长剑乱劈,很难中的。野狼已窜至几人身后,形成围攻之势,急得几人大喊大叫着。 见状,林一无奈摇头,大声喊道:“你等守好身前三尺,余下的我来应付。” 林一脚下轻迈了一步,穿过雨幕,已到了狼群中间,长剑若雨点疾落,剑剑锁魂,又是十余只野狼倒在他的剑下。 长剑一甩,抖落一串血花,林一身形一闪,返回到大车旁。又是几声嚎叫,四五只野狼转眼尸首异处。 四五丈之内,大车上的元青二人与虎蛟堂的几名弟子,皆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唯有林一左右移动,长剑随身形扬起,又随脚步回落。如此这般,雨下着,血洒着,一只只的野狼,变成一具具的狼尸。 …… 真元子也找了柄长剑,听风辨位,长须飘飘,剑光舞动,一丈之内,窜入的野狼皆被斩杀。 孟长老与真元子仿佛,一双铁掌护住周身上下,不时有野狼被其击飞。二人对付这些野狼,倒不虞目不视物带来的不便,面对疯狂涌来的野狼,一时之间,尚游刃有余。 季汤与罗融相隔不远,虽没有孟长老与真元子那般的轻松自如,杀起野狼来却也毫不手软。乌猜的面前已堆了一片的狼尸,他兀自吼叫不停,喊杀不止,凶悍异常。 其余的弟子,三两靠在一起,面对偷袭不断、狡诈凶残的野狼,尚能勉强应付。木青儿与徐师姐,已被责令退后。二人浑身浇得湿透,紧紧靠在一起,孤零零的立在一片空地上,四周皆是厮杀声、狼的嚎叫声,惊得姐妹二人茫然无措。 大雨不停,狼的嚎叫声不止。 狼群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息的迹象。而天龙派众人如被围在了水中央,面对汹涌的浪头,勉力支撑。只是这层层叠叠的浪头,似是永无停歇,随时会吞没一切。 此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天地间明暗不定。抬眼望去,白茫茫的雨幕下,数不尽的野狼,在跑动着,在跳跃着,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转瞬间,天地又是一片黑暗,如同遮天巨浪,将众人重新打入了谷底。 为了活下去,唯一能做的,除了拼杀,还是拼杀―― 林一守在大车旁,他手中长剑来回疾刺轻点,看似闲庭信步,却带起无穷杀机,一片片血雨倾洒,一只又一只野狼倒下。 元青二人与虎蛟堂几名弟子,心头的弦绷得紧紧的,手上倒是变得清闲起来。 围着马车的冲天血气,让野狼心生畏惧,纷纷绕过林一所在的这片地方,向其他弟子扑去。 拎着滴血的长剑,面带愕然的林一,惊讶地看着这些机灵的畜生。野狼狡诈如斯,着实不好对付。不过总算能喘口气了,虽无疲倦之意,他也不想就这么没有尽头的杀下去。 雨声中,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传来,林一忙扭头看去,面色微怔,随即黯然摇头。右手的那辆马车边,一名弟子被野狼扑倒,顷刻间消失在狼群中。 这么混乱的场面,每一名弟子都随时会丢掉性命,没人能预料自己的下场。 又是一声尖叫响起,林一再不及多想,他双眉竖起,脚下一点,已循声扑了过去。 四五只野狼已窜到了木青儿与徐师姐的身边。二人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四周,雨声中也分辨不清有多少只野狼扑来。 一只野狼高高跃起,被木青儿下意识地躲过,而带着血腥的利齿划过面颊,已让她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尖叫起来。 徐师姐紧紧拥着木青儿,长剑舞成一团,激起雨水四溅。心底越是慌乱,越是辨不清身边有多少只野狼,也难以察觉野狼会从何处袭来,她只能徒劳的乱劈乱刺着。 野狼围着二人打着圈转,稍有机会,便会扑上来。 “当――”徐师姐的长剑无意劈中一只野狼,震的她手臂一麻。 无声无息中,差点儿被野狼咬到,吓得徐师姐手中长剑也差点把持不住。 雨幕中,一股劲风倏然而至,木青儿绝望的又要大叫。 “是我,不必慌乱!”见木青儿二人形若疯狂,赶过来的林一忙出声提醒。 这几只野狼见来人势单力孤,有机可趁,不约而同跃起来,张开大口,狠狠咬向林一。 几朵剑花在雨幕中一闪即逝。 ‘嗷――’ ‘噗通――’ 几具狼尸重重摔在一边的泥淖中。 “希聿聿――”一阵马嘶又在后面响起。 不待回首,林一已高高跃起,空中转身看去,几只野狼正在撕咬着受惊的马匹。而附近的弟子自顾不暇,无从施救。 林一右手长剑劈开一道雨幕,左臂伸出屈指连弹,几道无形指风,‘嗤嗤’破空而去,野狼纷纷应声倒地。 而惊马再也忍耐不住,长嘶乱跳着挣脱了缰绳,四蹄腾空,转眼之际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正挥剑乱劈的金科,被惊马冲撞,一个趔趄扑倒在泥水中。 两只野狼趁势扑了上去,眼看金科性命不保,半空中的林一落了下来,长剑一挥,两只狼首飞起,他抬手一抓,便将其拎了起来。 金科吓得哇哇大叫,手中长剑往后乱刺。 林一手上一紧,金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口中‘呜呜’着叫不出声来。 ―――― ps:多谢朋友们的支持,继续求收藏、红票! 第一百三十章 夜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不理会金科的挣扎,林一将其随手扔在几名内门弟子的身后,他这才脚尖触地,轻轻一点,又倒飞了回去。 木青儿二人还立在原地,又有几只野狼冲破了弟子们的防护,冲了过来。半空中的林一适时赶来,将几只野狼尽数斩杀。而这对姐妹还一片茫然,无助的依偎在一起。大雨中的她们,比聋子、瞎子也好不了哪去。 林一回望马车那边,许是自己不在了的缘故,狼群正围着马车咆哮撕咬,元青与元风喊杀不停,在马车上忙得不亦乐乎。 “你二人随我来,这里并不安稳!”林一说完,不再施展身法,大步走在木青儿二人前面。扑上来的野狼,随其长剑挥动,变成一堆血肉。 木青儿与徐师姐,方才便听出了是林一的声音。不知对方为何会跑过来,可四下围攻的野狼没了动静,或许与其有关。她二人不敢迟疑,循声紧紧跟在身影模糊的林一后面。 危机四伏的雨夜中,前面的身影,令二人的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镇定。 来到马车前,林一让木青儿与徐师姐上了车顶,交代元青二人彼此关照一下,便一个人围着马车,驱逐斩杀着偷袭的野狼。 “林兄弟,你方才跑哪里去了,让我兄弟二人颇为担心呢!”元青知晓身边是木青儿二人,壮志豪情,愈发的精神起来。 元风也大声说道:“是啊,我也担心你被野狼掳了去,只有狠杀了几只狼,也好为你报仇!” “幸好林兄弟无事。木姑娘与徐姑娘,有我师兄弟在此,野狼不敢靠近的,啊呸――,尽管放心!”吐出一口雨水。元青拍着胸脯,扯着嗓门说道。 “多谢二位师兄了!”木青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着二人称谢。又眯缝着眼睛,低头喊道:“林一。你在哪里呢?” “狼群又上来了,两位兄长小心了。”林一清冷的声音在马车前后响起, “呜――!”一声高亢的狼嚎声又起,狼群攻势愈加猛烈,几百只野狼同时凶猛的扑向天龙派的营地。而远处,还有数不尽的野狼涌来…… 林一的面前,上百只野狼蜂拥而至。他只能无奈的独自挡在马车前面。若是任这些野狼围上来,马车上的四人难免会出现意外。 狼群转瞬及至,林一眉梢微挑,紧闭双唇。他身子一晃,冲入了狼群,手中长剑一挥,血雨四溅,七八只野狼断成两截。其根本不理剑下情形。只顾在狼群拥堵之处挥动长剑。 凶残奸猾的野狼,面对如此迅疾的长剑,无从躲避,嚎叫声不断,成批倒下。将泥泞的水坑填满,垫高。 不杀则已,动手便不留情,一炷香的工夫,百十只野狼,在林一的面前垒成一堆血肉之丘。 此时,营地的其他地方,情势更加的危急。 乌猜的弯刀断成了两截,虎口已迸裂,肩头撕裂尺长的血口,他半跪在血水中,一只手拄着地,另一只手兀自挥舞半截刀柄,咬牙杀退一只又一只侵入的野狼。 孟长老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立在厚厚的狼尸中,双掌挥动起来,迟缓了许多。 真元子的长须不再飘逸,一绺绺的粘在下巴上,只是双目圆睁,气势不减,一剑下去,竟剑锋走偏,引得野狼呲牙咆哮。令老道恼羞成怒,却恨有心无力。 季汤几人,不再单打独斗,彼此后背靠在一起,借机喘着粗气。其余弟子更是不堪,三五人围成一个小圈,拼命抵挡狼群的袭击。 …… 狼群中,那只白色的狼王,兀自引颈踞坐,雨水打湿了皮毛,它动也不动,冰冷的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前方―― …… 不知厮杀了多久,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天龙派众人苦苦支撑,皆身心疲惫。当每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时,“呜――”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随即,一呼百应、千应,数不清的狼嚎声直冲天斗,响彻四野! 狼群竟在慢慢退却,众人想不起来欢呼,来不及去惊喜,一个个大口喘着气,茫然抬起头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雨止了―― 乌云褪去,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皎洁的月色,令人心神恍惚,刚刚的厮杀,仿佛没有发生过。 眼前是成堆成片的狼尸,浓重的血腥气随风飘来,闻之欲呕,将人重新拽入冰冷的现实之中。还有,那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绿光,一如噩梦中驱之不去的阴魂―― 无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愣怔着,疲惫而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猜浑身已被鲜血浇透了,满是血迹的脸上,一双闪烁着狂意的眼睛,恨恨盯着远处的狼群。他摇晃着站起身来,丢下手中的断刀,从狼尸下翻出了弯弓,将被雨水浸透无法使用的弓弦拆下,又找出没来得及射出的箭矢,在身上擦拭着上面的血渍与水迹。 在怀里摸索了下,乌猜掏出一根新的弓弦,绞在弓上。他伸手拉了拉,嘴角才露出冰冷笑意。 天龙派弟子默默看着乌猜,对这草原汉子心生敬意,一个年轻的草原汉子,一个极为寻常的草原牧民,身处绝境中,如此骁勇凶悍,厮杀起来,不让这些江湖好手,甚至令一些天龙派的弟子,相形见绌。 “拿柄宝剑来――!” 乌猜接过孟长老送来的宝剑,点头示谢。他啐了口血水,说道:“我等厮杀近三个时辰了,狼群也倦了,只是……” 迟疑了下,乌猜回望天龙派的弟子们,接着说道:“只是,我等更疲倦……” 孟山神情不动,眸中焦急神色一闪而过,追问道:“乌猜,下面该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过失,孟山不想回避,也不想承认。只是如今,他打心眼底里真正的相信了,只有乌猜,能将众人带出草原。 “裹扎伤口,吃些东西,将养体力……”乌猜话未说完,便又摇摇头,不再言语。 孟山暗叹一声,他心里明白,眼下,惟有靠着自己撑下去了。 “长老,弟子少了三人,还有十余匹马不见了,可否派人寻找?”季汤低声禀告。 孟山摇摇头,沉声道:“让弟子围拢起来,裹扎伤口,吃些东西,天亮还早着呢!”随即他忽地眸光一亮,喊道:“罗融,将神威堂送的‘霹雳弹’取来。” 孟长老的话,令众人疲惫的神色中,露出了几分兴奋。‘霹雳弹’的威力不俗,对付这些野狼正好适用,也省些力气。 众人的神情被孟山看在眼里,令他暗自摇头。大雨来的突然,确实没想到这些,如今狼群暂且退去,可众人疲惫不堪,便是自己也是气息不畅。但愿神威堂的‘霹雳弹’,可助一臂之力。 一旁的真元子,心有牵挂,回首一瞥,见俩徒弟与木青儿师姐妹站在马车上,正手舞足蹈呢,竟比他这个师父还要精神。老道不由暗骂一句,小兔崽子。他眼光一动,瞅见林一立在车前,拎着长剑,似在看护着身后的四人。 真元子捻着成绺的胡须,微微颔首。 …… “木姑娘,你看这乌云散尽,皓月当空,如此看来,今晚是否极泰来啊!”元青俊朗的面孔上,满是笑意,他指着空中明月,笑着对木青儿说道。 “师兄所言极是,我看狼群是怕了我等,不多时它们便要退去的!”元风不失时机说道,他随即挺起胸脯,手持长剑,摆出颇为威武的架势。 木青儿的目光并未投向那轮明月,只是盯着车前的人影出神。大雨过后,每个人皆被淋个透湿,唯有眼前的人,衣衫无一滴的湿痕,一头黑发随风轻摆,斜倚着手中长剑,默默伫立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一如既往的沉默。 而马车前一丈之外,那厚厚的一堆野狼尸首,真是他留下的吗?若不是他,自己与徐师姐只怕躲不过狼吻与利爪;若不是他,自己与徐师姐来到大车上,又怎会再无野狼的侵袭之危。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又怎能轻易斩杀这些凶残的野狼? 木青儿咬紧了嘴唇,脑中霍然一亮,却又暗自摇头。那晚陷入蛇窝中,与今夜的绝望何曾相似,危机同样在转眼间消除。那日或许是巧合,只是一场意外。可自己与徐师姐,从未怀疑有人暗中相助。事关女儿家*,事情的前后也太过诡异,令二人羞于启齿。 今日也是巧合不成?他带着自己与徐师姐冲出狼群,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便是二师兄也没这个本事吧?这林一是个怎样的人呢?真如孟叔叔猜测的那般,此人居心叵测? 徐师姐也是默默注视着林一,明眸闪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孟山有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元青与元风的心思,一直放在木青儿姐妹二人的身上,见其应答寥寥,这才想起林一来。兄弟二人见大车前一圈山丘似的狼尸,各自吓了一跳。 “林兄弟,这些野狼都是你杀的?”元青惊呼了一声。 林一的神识中,始终在关注着远处那只银白色的狼王,听元青问起,他回首轻笑道:“两位兄长斩杀的,要是算在我林一头上,也无不可呀!” “是啊!我元风也杀了不少的,你看,我这满身的狼血啊!”元风指着身上黑红的血迹,冲着木青儿师姐妹炫耀道。 “嘿嘿,林兄弟,你我好兄弟不分彼此的!”元青脸色微红,好在有月色遮羞。 元青兄弟二人心中有数,虽自恃武功不凡,也未将林一放在眼中。可师父与这车夫相识甚欢的模样,让二人对其也不敢放肆。 雨夜中,兄弟二人只顾在马车上大呼小叫,并未斩杀几只野狼,不过在木青儿姐妹面前,白云观高徒的颜面还是要的。难得林一如此识情识趣,令人好感倍增。 “呜――!” 嚎叫声来自那只狼王,月夜下的狼群,为此有了一阵骚动。 林一的神识中,狼群中竟分出逾千只野狼,掉头奔入了草原深处,而狼王并未离去。 围在众人面前的狼群,还是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只是林一看得清楚,剩下的野狼,已不到两千只。刚才的那些野狼去向何处? 林一皱起眉头,目光凝视远方。夜色的尽头,隐约有狼嚎声传来,莫非还有人被狼群围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究竟如何,一切尚未可知。 狼群停歇了半个时辰后,渐渐的又围了上来,这次不再有前般的试探。逾五百只的野狼,如同巨浪一般扑来。 月色下的狼群,如群鲫过江。嚎叫着,要将众人吞没。 狼群先声夺人。已让个别的弟子面色苍白,手中的长剑也颤抖起来, 突然,“砰、砰、砰――!”一连串的炸响声中,火光一闪,血肉横飞,野狼便被炸倒一片。 野狼被这火光与巨响吓得乱窜。狼群的势头一滞。正是几名据守高坡的弟子,居高临下,抛出了手中的‘霹雳弹’。 “好!给我炸它娘的!”孟长老狠狠挥动拳头,大声喊道。‘霹雳弹’的威力令他喜出望外。早知如此,用此物便可威慑狼群,也不用弟子们舍命相拼了。 只是大雨中,这些‘霹雳弹’能不能用,还真没人多想。 …… 远处的狼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惊动,它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雨水,银白色的皮毛一如从前的靓丽而耀眼。 狼王威风凛凛,在土丘上转了几个圈,又重新踞身坐下。见野狼们往后退却,它愤怒了,“呜――呜――!”嚎叫声响起。 正自忙乱的狼群,霎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狼群不再拥挤上前,而是两三只一伙,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天龙派众人直扑了过去。 月色下,只见一道道迅疾的灰影乱窜―― “那银狼便是狼王,诸位小心!”乌猜目力极佳,他终见到三十丈外土丘上,那只处在狼群后的白狼,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霹雳弹’――!”孟长老大喝一声。弟子们忙捏碎圆球的蜡壳,用力掷出。 ‘霹雳弹’又是几声炸响,这次却没拦住这些野狼。 当‘霹雳弹’落地炸响之时,前面的野狼已窜出老远,只有后面刚好经过的野狼,被炸成了碎片。 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只有几只野狼倒在了血泊中。 躲过‘霹雳弹’的野狼,眨眼便与众人撕缠在一起―― 杀声又起,剑光纷飞,鲜血飞溅。 ‘霹雳弹’也没了出手的机会,孟山气得双目圆睁,他将扑到眼前的野狼一掌击飞。 方才乌猜所言,使得孟山心中有了计较,他怒吼道:“各自靠在一起,擒贼先擒王,待孟某杀了狼王――!” 话音未落,孟山已长身跃起,直奔狼群中的白狼而去。挡在前面的野狼,嚎叫着被他一双铁掌击飞。 几个起跃,孟山已到了十几丈外。似是知其用意,狼王高傲的端坐不动,一双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冲过来的人。 有人竟敢挑衅狼王,这更加激怒了狼群。一只只野狼,呲牙咆哮,争先恐后扑向孟山。远处的野狼也向狼王所在之处聚集了过来。 孟山冲到了二十丈处,顿时被上百只野狼紧紧围在当间,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孟山的双掌,便如一扇鬼门关,野狼碰之即死,遇之则亡。可前面的野狼飞出,后面的野狼又扑进来。打死了一只,便多了两只,打死了十只,后面还有更多的野狼窜上来―― 孟山连连怒喝,双掌夹着风声,将一只只的野狼拍成了肉饼,可围在身边的野狼,愈来愈多。 那只狼王只是呆在十丈之外,宛如月色下一尊静穆的石雕,冷冷地看着这个拼命冲过来的人,如同看着一个猎物,或者是一个死人―― 孟山冲入狼群被困,而天龙派弟子正浴血厮杀。 元青师兄弟二人已跳下了马车,冲到了林一的身前,长剑如匹练般挥出,带起朵朵的血花,挡住了野狼的去路。 兄弟二人本身武功不俗,加之木青儿姐妹就在身后,他二人杀起野狼来,骁勇无比,让林一也插不上手,只能守着马车边,防备着意外发生。 这次野狼的攻势,愈发的急切和凶猛起来。原先那个简陋的阵势荡然无存,这片天龙派的临时营地上,人人陷入了血战,唯有他与车上的木青儿二人手头上闲着。 林一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他打量营地四周―― 不对,孟山的处境岌岌可危! 林一的神识中,已清晰察觉到了这个孟长老气息紊乱,双掌势弱。而场中的弟子,无人发觉他的窘境,便是真元子与季汤等人,也是竭力阻挡着野狼的攻势,并随时将陷入被群狼围困的境地。故此,无人能分身他顾。 若是孟长老身陨,天龙派弟子将方寸大乱,定会被野狼趁势而入。三十多人,若被一两千只野狼分开围住,只怕……!想到此处,林一不禁长吁了一下。没想到天下第一门派,众多的江湖高手,面对草原上的一群野狼,竟会落个如此的下场,令人唏嘘! 林一摇摇头,散去纷乱的思绪,他眉梢一挑,冲着元青与元风扬声说道:“你二人留在此地,护住木姑娘与徐姑娘。孟长老有危险,我去看看。” 元青二人还未应声,林一已到了几丈之外。 大车上的木青儿与徐师姐,闻言也是一愣,孟长老有危险?这个林一身在此处又是如何得知?不过还是救人要紧,不容二人多想,只是忍不住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见其脚步轻抬,步履随意,身影已到了远处。 姐妹二人对望一眼,娥眉微蹙。这也看不出施展了轻功呀,怎么就几步走得这样远呢? 两个女儿家,一夜间,莫名多了些疑问与不解,只怕无人与其解惑了。 林一几步跑到高坡之上,真元子与十余只野狼斗得正酣,他也不多废话,手臂一动,剑光一闪,将窜起的两只野狼腰斩了。 真元子感到身边一松,回首见是林一,他惊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我徒儿……?” “你徒儿无事,怕是孟长老有难了。”不理会真元子爱徒心切,林一直接说道。高坡正对着野狼,几百只野狼疯狂的往上涌着,此处的情形比两翼要糟得多。 真元子心头一惊,这才想起孟山去杀狼王还没回来。他以为凭着孟长老的身手,即便杀不了狼王,自保脱身还是可以做到的。 谁料这半响的工夫了,前面一二十丈远,孟山兀自在狼群中拼杀,渐渐的,那在狼群中跳跃的身影也愈加的模糊起来。 挥动长剑,劈飞了一只跃起的野狼,林一身子一转,弯腰拾起了一个木盒,说道:“事不宜迟,随我去接回孟长老吧!”说着,他伸手摸出了两粒圆球,捏碎了上面的蜡壳就扔向了狼群。 “轰轰”两声炸响,几只野狼被炸飞到了半空。 真元子心领神会,身形一动,便冲了下去。 “来人守住此处!”林一冲着季汤等人喊了一嗓子,便不管不顾的随真元子跑下山坡。长剑被他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来,抓起霹雳弹,不停的砸出。 林一的霹雳弹看似乱扔,每每都恰好落到了狼群密集处,还总有几颗会越过真元子头顶,落在他身前两三丈处炸响。 林一此举惊得真元子直乍舌:“你小子别乱扔啊!想炸死老道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亮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与野兽战斗的很辛苦,不能忘记另一半天空所带来的希望!三。八节快乐!请看出人意料的下一章,天亮了! ―――――――― 林一拿着‘霹雳弹’跟不要钱似的扔出。此时的他,象个孩子,总算是过年了,既然要点一次炮仗,干脆来个过瘾的。 山坡下,硝烟四起,火光频闪,狼群被炸得四处逃窜。 “哈哈!这个臭小子!”真元子趁势身形加快,直奔孟山而去。 ……… 小半个时辰过去,孟山依旧被困在原地,身边堆满了野狼尸首,怕不有几十只之多。可后面的野狼依旧前赴后继,跳过同伴的尸身,不顾生死的扑来。 孟山忽觉得眼前有金星闪烁,他不禁心底一寒,忙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几个时辰的拼杀,即便内功再如何精湛,如今也是累脱了力。孟山知道,要不了多久,或许下一刻,自己便会抵挡不住野狼的撕咬。不远处的那只狼王,其孤傲而冰冷的眼神中,似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没想到,会死在一群野狼的口中,心底泛起苦意,孟山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高坡,恨恨地暗叹了一声。 可惜了这些门内的弟子,我孟山罔顾了掌门的重托了―― 眸中厉色一闪,孟山长吸了一口气,猛地挥出几掌,击飞身边的野狼,脚下用力,身子便往前窜起。他要再一次竭全力冲过去,只要杀了狼王,一切还为时不晚。 谁知孟山身子才离地三尺,四五只野狼已抢先一步跃起,跃得更高,迎头堵住了他的去路。 孟山双掌化作一片掌影击出,顿时嚎叫声不断,几只野狼喷着鲜血倒卷飞去。而他一口真气受堵,无奈落下身形,心底寒意彻骨。 孟山又落在了原地。这是十余次尝试后,唯一不变的结果。无论前行。还是后退,他这个江湖中的绝顶高手,生生地被群野狼困住,难以脱身。 放眼望去,层层叠叠,难以数计的野狼,眼冒绿光。利齿垂涎,煞气漫天。那一身银毫的狼王,不屑的目光,冷冷注视着枉自挣扎的那个人。 孟山心头郁结难平。血丝弥漫了双眼,难言的不忿涌上心头。他低嘶狂吼着―― 我一定要杀你这个畜生! 孟山正待拼了老命之时,一片滚雷在身后炸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令他神智一清。 “孟长老。回去再作计较不迟!”真元子长剑所到之处,野狼披靡而退。又是十几粒圆球,长了眼睛似的,落在孟山的四周。 “砰砰”一阵炸响,血肉横飞。野狼顾不得围攻孟山,嚎叫着四处躲避。 危机顿消,令孟山杀意更盛,他瞥了一眼那端坐着的狼王,咬牙切齿喊道:“‘霹雳弹’给我往前扔,炸死那个畜生――!” 孟山话音才落,一个木盒扔了过来,他一怔之下,随手接过,见正是装着‘霹雳弹’的木盒,盒盖大敞,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没了――!”孟山急得大叫,击杀狼王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就这么功亏一篑,让他怎能不愤怒。 “还有两个!”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孟山循声望去,见真元子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举起的手中捏着两个圆球般的东西,正是那个车夫林一。 真元子已到了孟山的身前,长剑如疾风劲舞。 “不是说话之时,孟长老请速回!” 凝视了那狼王一眼,孟山的眸中泛起嗜血的杀意。可再不走,只怕将真元子也陷在此处。 “唉――!”孟山击拳长叹了一声,他振作了一下,即刻随着真元子往回奔去,见林一还站着不动,不由得出声叱喝道:“还不快走――!” 林一神色淡然,一晃手中的‘霹雳弹’,说道:“我断后――!” 孟山脚下一顿,说道:“你――!” “不用管他,狼都怕了他了!”真元子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他脚下不停,冲开一条血路,直奔高坡而去。 孟山心中不明真元子所说,却精疲力软,只能紧随其后,不时带着狐疑回头观望。自己都差点喂了野狼,这些畜生又怎会怕一个养马的弟子? 林一见二人回到了高坡之上,这才淡淡瞥了一眼远处的狼王。 …… 那狼王抖动耳朵,呜咽了一声,竟然起身退了一步,一双始终孤傲冰冷的狼睛,死死盯着林一。 狼王的直觉中,莫名的生出恐惧来。而这恐惧则来自这个年轻人身上所带的杀气,那是无数的狼血浸染出的无形杀气,该有多少同族死于此人的手里? …… 林一摇摇头,起步慢慢往回走去。 …… 随着那人离去,狼王的恐惧也缓缓消失,此人对它竟无敌意? 狼王走上小土丘,缓缓坐下,挺直了身躯…… 野狼见一人落单,本应群起攻之,谁知一个个弓着背,呲牙咧嘴嚎叫着,颇显畏缩。 林一走了几步,一转身便扬起手来,狼群竟弓身后退。见状,他嘴角翘起,上下抛着手里的圆球,往回走去。 高坡上的孟长老等人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杀了几个时辰也不退却的野狼,真会怕了此人不成? 狼群转瞬又跟上了林一,他不以为意的又停了下来,手臂作势扬起,野狼又嚎叫着往后退去―― “这么多的‘霹雳弹’呢,这么一小会的工夫,让他扔了个干净,野狼不怕才怪呢?”真元子摇头说道。众人闻言恍然,惟有孟山面色阴沉。 接连不断的雷霆重击,野狼的攻势已缓了下来,众人得到喘息之机,都在看着如此轻松断后的林一。 群狼环伺中的林一,时而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霹雳弹’,作势欲投,待狼群稍稍退却后,他便不紧不慢的走向众人所在的高坡。 乌猜脚下发软,勉力站稳了脚跟,哈哈大笑:“林兄弟,好胆色!” 看着血水浇透了的乌猜,林一冲其点头示意。 真元子与林一救出了孟长老,让季汤与罗融心底也是后怕不已。此时,看着人兽瞩目下的林一,他师兄弟二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长老有难,本应内门弟子前去接应,如今被一个养马的外门弟子抢了先,还做的如此轻松,总让人心里不太舒服。见林一走至身前,师兄弟二人视而不见,低头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远处的姚子狠狠冲林一啐了一口,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林一的目光扫过坡上神情各异的众人,姚子的异状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林一面色微微一沉,随即冲着孟山说道:“还余下两枚‘霹雳弹’,请收回!” 孟长老没杀掉狼王,心中不平,见林一又扔完了霹雳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对方一个车夫,有如此胆色,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总不能对其横加指责。况且对方还是为了救自己才如此。他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此物已不堪大用,你留着吧!” 林一意外的看了孟长老一眼,他掂了掂手中的两个圆球,低着头,默不作声走向坡后。 孟山松了口气,满脸的疲惫,身形略摇晃了下,这才冲着真元子抱拳说道:“道长,此恩不言谢!孟某记在心底了!” 真元子看着林一远去,摇摇头,笑着说道:“道长不必如此,救你的,不是我。” 孟山两道重眉一竖,抬手挠了把胡须,神色忽地变得尴尬起来。他转身看向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沉吟不语……… 林一回到马车前,元青与元风正争执不休。 “师弟,我比你多杀了几只狼而已,没必要与师兄我计较吧?”元青指着道袍上的黑红一片,自得的冲着对元风说道。 “师兄啊,你我二人斩杀的野狼相差仿佛,看不出谁多谁少的,师弟我没这么不堪吧!”元风不服气的争执着。 “我只是多杀几只野狼的,师弟不必放在心上,怎么说,我也是师兄啊!”元青挺起胸脯,很大度的安慰着元风。 元风不干了,瞪着眼睛说道:“我明明斩杀了不少的野狼,师兄为何总说比我多呢?让木姑娘与徐姑娘来评评理。” 车上的姐妹二人并未出声,而是同时向前望去。 元青不理元风,眼睛一亮,说道:“林师弟回来了,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啊?让我瞧瞧。” “‘霹雳弹’,弄不好要炸的。你二人在做什么呢?”林一好奇问道,他垂下袍袖,‘霹雳弹’已没了踪影。 “呵呵!没什么,我兄弟二人正说谁杀的野狼多呢!”元风满脸笑意,冲着林一频频示意。无奈,夜色下林一,根本没有看他。 “地上这么多的野狼尸首,你二人分了便是,想必每人都斩杀了不少,又何必为此争执,伤了兄弟和气呢?”林一瞥了一眼车上的姐妹二人,随口说道。 “这怎么成呢?林兄弟居功甚伟,我兄弟二人甘居下风的。”元青讪讪笑道。 元风目含期待看着林一,亲热的上前说道:“林兄弟说话,我兄弟还是爱听的。” 林一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看向远处,说道:“天就要亮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日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呜呜――!” 远处,隐隐传来狼嚎声。 “呜呜――!” 狼王引颈长嚎,遥遥呼应。 空旷的草原上,狼嚎声飘荡的很远。众人心头沉甸甸的,不知即将会发生什么。 而此时,明月西坠,晨星夺目。东边的天际现出一抹青白。残夜将尽,而狼群并未远去。 每一个人都身心疲惫,咬牙在等待着,坚持着。 等待什么?又坚持什么?无从分晓。 林一凝神站立了片刻,他神色一松,将手中长剑入鞘,挂在了车头,随即坐到了车前,拿起葫芦,轻呷了一口千秋馥。 眼前是一片杀戮战场,血腥的气味越来越重。草是红的,水是红的,满地皆是血红,狼血已浸透了一切。 狼嚎声又起,如泣如诉,萦萦渺渺,忽远忽近。是为逝去的同伴悲鸣,或是为这场厮杀在哀悼。每一只野狼,每一名弟子,都陷入了黎明到来之前的静穆之中。 一切,在林一的长剑归鞘之后,步入了尾声。 元青与木青儿等人只觉得狼群有些异常,而林一的神识中,早已察觉到了转机。 远方的狼嚎似是一种呼唤,呼唤这群野狼的归去。当狼王长嚎过后,狼群慢慢退去。 没人知晓狼群为何离开,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之外,没人愿去多想这些。唯有林一察觉到了,那远方的狼嚎声,凄厉中多了一分焦急。 抬首望向远方,狼群如水般退去,狼王落在后面,一动不动注视着高坡上的众人,许久之后,才长嚎一声,转回身去。那高远的嚎叫声中。是不甘,是示威。 灰色的狼群中,狼王银白色的背影。是那么的醒目―― 当第一道曙光洒下,狼群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趁着夜色而来。踏着黎明而去的野狼,如同每一个人心头的梦靥,让人不堪回首,又难以释怀。 不顾血腥,也不顾泥淖的污水,弟子们纷纷一屁股坐下,抬首仰望。每个人的目光。深沉而又炽烈―― 天际边那一抹青白不见了,继而斑斓氤氲,绚丽夺目的朝霞美得令人心碎,蔚然升腾的云霞中。豁然间,光芒万道,血红的朝阳,磅礴而出―― “草原的旭日真美啊!”木青儿携着师姐的手,立在大车上。明眸流光,秀腮若霞。两个女儿家,忘却了血腥,依偎在一起,陶醉在草原的日出之中。 那两个曼妙人影的脚下。狼藉四野,血肉成糜。血污中,委顿着一个个神情疲惫的弟子,只是人人的眸中,有旭日闪耀! 这一切,是上苍用这天地为幕,用血肉作笔,描绘出的一幅凄美画卷。只是这画卷血红的底色,浓腥了些,让人心底如这初春的风,透着寒意。 日上三竿,离去的狼群并未返回,天龙派诸人才真正松了口气。昨夜失踪的弟子也被寻到,早被野狼啃噬得只剩下具骨骸。弟子们只能忍着悲恸,将其草草掩埋。 死了两匹马,还跑了十几只,更让人一筹莫展。凭着双脚,又怎能走出这茫茫草原呢! 乌猜与季汤二人,在小半日的歇息下,找回些体力,便一同骑马远去。 乌猜的提议,是去寻牧民买马,以解众人燃眉之急。孟山自是无不应允,只让季汤随行,也是怕遇到狼群后,人少了,更易脱身。 林一则迟疑了下,找到了孟山,要去寻那些跑丢的马匹。对于自己养马弟子的身份,如此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孟山皱着眉头,先是不允,而林一说寻不到便即刻回来,自己一个人去便可,无需他人陪同。 这位天龙派的长老盯着林一看了半响,才点头让他去试试,并说寻不到也无妨的。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林一骑着一匹马,往东而去。 似是对林一的任何举动,都持着理所当然的看法,真元子甚至相信,这小子一定能寻回马匹来。 碧蓝的天空下,白云朵朵,无际的草原上,一人一骑纵情驰骋。 马儿四蹄腾空,欢快嘶鸣,马上的人黑发飞扬,心情舒畅。 林一的嘴角挂着微笑,刀眉下星目濯濯,精光闪烁。难得一个人如此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想就这么跑下去,永无停歇,直至那天涯的尽头,融入那无垠的碧空之中―― 小半个时辰过后,几十里路被抛在身后,一声马嘶中,林一止住了前行。 右手一里外,十来匹马正悠闲啃食着露出嫩芽的青草。这些马受惊之下,一起跑了出来,竟没走散,省却了四处寻找的麻烦。 林一昨夜就记下了惊马出逃的方向,一路寻来,加上草原空旷,轻易的便寻到了这些惊散的马匹。 打量四周,十余里内并无人烟,林一沉思了下,手掌一抛,一朵青云冉冉而起,他身子一跃,入了青云,霎时被裹去了身形。 转眼,青云扶摇直上三百丈,向西飘去。 林一站在碧云纱上,一会儿的工夫,便在空中越过天龙派的营地。他继续前行了几十里,慢慢停了下来。 下面狼尸遍地,一如天龙派营地的惨状,而人迹杳无,只剩下一片静寂的屠场。立在半空中,看着下面的一切,心中所想有了佐证,让林一对狼群离去的原由,有了一分了然。 不再耽搁,林一正待返回,忽而心思一动,青云往北飞去。行至百里处,一座低矮的山谷出现在前方。 山谷中,慢慢穿行着一群野狼。狼群不大,百十只左右。 忽然,狼群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停了下来,那原本无瑕的银毫上,不再是白净如雪,而是血迹斑斑。其后腿蜷缩着,上面一条血口,还滴着血。唯有狼睛冰冷,仰首凝视半空,孤傲的神情依旧。 狼王被人所伤,并不让林一感到意外。狼王能侥幸活下来,让他想起那柄飞剑来。或许,那个人并没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强大! 半空中的青云没作停留,转而东去。对于危机的感知,是来自狼王高贵血统的本能。而那熟悉的心悸,这次来自天空。 危机似乎远去。狼王淡漠的扫视着族群,尔后一瘸一拐的,向山谷深处走去。 半空中。林一又看到了几群野狼,皆伤痕累累。几千只野狼被狼王召唤而来,一夜的厮杀过后,带着哀伤与萧杀之气离去。 林一飞回到原处,并未即刻动身,而是略作调息。碧云纱飞起来惬意,对于他的修为来说,还是勉强了些。几百里飞下来。体内灵力消耗不少,比起一夜的厮杀来,还要感到疲倦。 一个时辰后,体内灵气运转无碍。将手中灵石放回乾坤袋,林一这才起身上马,一声唿哨,带着马匹往回走去。 对于林一的归来,以其寻回来的马匹。孟山终于露出了笑容,本想对这出色的养马弟子来几句褒奖,而对方神情淡淡,抱拳交差后便转身离去,让他的措辞也没了用处。只能冷哼一声,其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天龙派启程往东,沿着溪水而去十余里,重新找了块地方作为宿营之用。众人支起帐篷,各自歇息,并等待乌猜与季汤的归来。 安顿好马车,林一坐在车前,一个人发呆。对于一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他提不起兴趣。打坐,修炼,提升修为,才是他要做的,可眼下,只能一个人这么发呆。 “小子,老道多谢你了啊!”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 林一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株碧绿的小草出神,许久,才冲着真元子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真元子也盘腿坐在车上,看着渐渐落下的斜阳,他悠然说道:“是我老道无味了。想我修道几十年,还没你小子如此的淡定。呵呵!” “不过,两个不成器的徒弟,着实让我操心。无论你在不在意这些,老道是记下你这份情了。有这雨幕阻碍,加之情势危急,你之所为,怕是无人知晓。可老道心里清楚啊!只是那两个兔崽子还蒙在鼓里。但愿,狼群不要再回来了。” 真元子捋着胡须,自言自语。无论林一如何反响,这些话,他都要说出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两个徒弟。 这个林一的不凡之处,难以诠释,具体如何的不凡,真元子也无从得知。不过,老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眼前这小子决非池中之物。 下郡城中,季汤等人被莫名其妙的点穴,竟是白云观的的风云点穴手,让真元子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故此,一路之上,真元子对这个年轻的车夫可谓折节下交,一味的与其亲近。 只是,随着相处日久了,这个车夫竟让他愈发的看不透了。 眼前这个叫做林一的小子,始终都是寡言少语的老实本分模样。可每次细细打量时,他总给人不同的观感。 说这小子老实?也不尽然,其心思机敏,称之为滑头也不为过。 深藏不露?先前出手试探过,虽说为此得罪了这个小子,却也没有发觉他练有高深的内功啊! 雨夜中,面对狼群,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而自己的徒弟与木青儿姐妹二人皆安然无恙,若说与这小子无关,老道绝不会相信。 还有,这小子本来身在高坡的后面,又是如何得知孟长老的窘境,还知晓的如此清楚?他对局势的把握,又怎会如此的恰到好处呢? 可这个林一,在狼群退去后,又如往常一般,悄然躲在了众人的后面。 莫非,这小子的武功还要高出自己一筹?内功修至化境,返朴归真,这小子若是有此境界,倒也不好试探。可能吗?真元子暗自摇头,内功修成绝无捷径可走,这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而已啊! 只怕另有古怪,如此一来,老道我可有的期待了! 真元子的七窍玲珑心思,林一自然不知道。他只是想起了那只狼王,和那只流血的后腿了。 “狼群不会来了!” “你又如何得知的?”真元子盯着林一,好奇的问道。 “想必是狼王受创,狼群便各自离开了吧!”林一随口答道。 “想必?你是心里想的?还是出去寻马看到的?真的如此确定?”真元子的眸中闪烁狡黠的笑意。 林一眼珠一转,不禁莞尔。狼群西退,而自己寻马东去,这老道成心的。他摇头笑道:“我随口一说,是非曲直,由道长明鉴了。” 真元子呵呵一笑,被林一道破了心机,也不以为然。他轻松的说道:“他们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行部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每日里关注支持无仙的朋友。每一个收藏,每一张红票都是无仙成长的动力! ――――――――――――――---------- 乌猜与季汤,在昨日夜色降临的时候,回来了,还带回了十匹马。如此一来,马匹短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天明时分,一行人在乌猜的带领下,继续东行。 离家之时的二十七人,加上虎蛟堂的十一人,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四人。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便失去了四人。那熟悉的笑脸,与犹在耳边的笑声一同逝去,让弟子们面对草原的美景,已无伊始的兴奋。 每日里,行行复行行,路上倒也顺利,七日后的正午时分,天龙派众人放缓了脚步。 放眼望去,五里之外,几百个白色的毡房,连成了一片,还有数不清的牛羊和马群。 乌猜说,大伙已来到了草原的腹地,这应是一个叫做萨达的部落。 行得近了,一杆醒目的狼纛迎风飘动,上面的兽皮有着看不懂的标记。乌猜告诉众人,那刻画的是风,是这个部落的图腾与标志。 萨达在本地的古语中,便是风行。这个部落也可以叫做风行部落。 部落内,一处颇显高大的毡房前,五颜六色的彩绢扯成了道道彩虹,将四周点缀的煞是好看。那些穿着节日盛装的人们,往来不息。每个人面上的笑容,喻示着今日,是整个部落的大喜之日。 毡房内,铺着厚厚的皮子,当间置一精美的兽鼎,缕缕檀香从中升起,袅袅,淡淡,沁人心脾。一圈的紫木矮几上。摆满了各色果子与美酒。矮几后面,盘腿坐着一目如鹰鹫,面如树皮的老者。其干瘦的手指捋着灰白胡须,拇指上的玉扳指。晶莹碧透。 只是,老者面色阴沉,与毡房外的喜庆场面,格格不入。 老者面前还站着两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年纪,胖胖的,眼睛眯着成了条缝。带着一脸的和气与市侩。一个是三四十的壮汉,满面黑髯,黑红的脸膛上,透着几分焦急神色。 “阿爹。迎亲的人马还未到,是不是半途出了意外?”壮汉上前一步,闷声说道。 老者转动手中的玉扳指,沉吟半响,叹了口气。说道:“我萨达家,本欲借此次联姻,与忽而木家永结同好。萨达与忽而木皆是三五百帐的部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彼此实力仿佛。我那孙女嫁过去后。两家亲上加亲,起码会让这片草原得到百年的安宁。谁成想,眼下又跳出个柴刺家来。” 老者浑厚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他目光瞥向那个胖子,语气一转,问道:“萨儿舒,你如何看待此事呢?” 胖子抚摸着唇上两撇黑亮的胡子,正自怔思不语,闻言,其面上的肥肉抽动了下,忙对老者俯身,以示恭敬,尔后缓缓说道:“萨仁大长老所言,我萨儿舒颇为认同。身为萨达家的长老,我对此也深感忧虑啊!” 萨儿舒感慨了一番,眯缝成线的目光闪烁,飞快打量了一眼老者。而这个部落的领头人,也是自己的族兄,面无表情,对他的话甚为不满。 萨儿舒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柴刺家实力太过庞大,上千帐的部落啊,在草原上,也不出一掌之数。听说,柴刺家的小儿子柴不胡儿,二十出头,健壮武勇,力大无穷。其赤手可擒虎裂豹,乃是草原上的英雄。此人对我家的小萨姆黎儿,心仪已久。他二人要是在一起,也算是佳偶天成了,如此一来,对我萨达家……” “够了!萨儿舒,你是让我家的百灵鸟送入虎口吗?”一旁的壮汉再也忍耐不住,咆哮了一声打断了萨儿舒的话。 萨儿舒吓得一哆嗦,竭力睁大双眼,委屈的一摊双手,抱怨道:“萨哈,我怎么也是你族叔,还是萨达家的长老,你,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要知我也是实话实说,为了我萨达家,我萨儿舒也是苦心一片呢!” 萨儿舒又对着萨仁俯下身子,面带哀伤的说道:“萨仁大长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行了!你们别闹了!”萨仁断喝一声,心绪难平之际,他微微喘息了下,看着眼前一身肥肉的萨儿舒,无奈的闭上眼睛。 萨哈不屑的斜睨着萨儿舒,心里也是憋闷难受。忽而木家,一年前便早早与萨达家订下了这门亲事,两家长老当面喝了定亲酒。如今,成亲的日子到了,迎亲的人马却没来,这在草原上,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即便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也该派人来捎个信。可眼见时辰已到,忽而木家依旧没一点儿的动静。这次萨达家的颜面可是丢尽了。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萨哈伤透了脑筋也想不出来。 “大长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一个年轻的汉子,走入了毡房,俯身行礼。 “是忽而木家的人吗?”萨仁坐直了身躯,已睁开了眼睛。 萨哈面露惊喜,心想定是迎亲的人来了。 萨儿舒的细目中闪过一丝狐疑,沉默不语。 “不是,他们说是来自九龙山的江湖人。”年轻人低首答道。 萨仁父子俩的眼中尽是失望,唯有萨儿舒面色轻松起来。 “罢了,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迎进来,好生款待!”萨仁慢慢站起身来,想了想,又低声吩咐道:“让萨达家的儿郎们,不要放过十里内的风吹草动!” 前来禀报的人应声退了出去,萨仁摆摆手,无力的说道:“一切自有天意,出去看看吧!” 天龙派的人,随两个骑马的汉子,走进了萨拉部落。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萨仁带着萨哈与萨儿舒迎接众人,并安排客人入座。 马匹自有人安置,草原上,草料与清水皆不缺少。林一收拾好马车,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许多的矮几围成了一个大圈,已有不少人,依着矮几吃喝着。他瞅了个僻静的角落,也凑了上去,盘腿坐下。 眼前的矮几上,摆放着奶酒、羊肉,和油炸的果子,令人食欲大开。林一端起碗酒,喝了一口,又抓起块肉,自顾的吃起来。 萨仁将孟山与真元子让入主宾的位子。 客随主便,孟长老与真元子对视一眼,彼此寒暄着坐下,只是各自心中忖思不止。即便是远处的林一,一块肉下肚后,也皱起了眉头。 林一端着酒碗,缓缓喝着,一双眼睛却打量着四周。方才听闻这家在办喜事,可欢庆的场面,总少点什么,便是那大长老,也是笑容牵强,眉锁忧色。对于草原的风俗,他不懂,只能在一旁瞧着热闹。 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距林一不太远,正挤在一起,窃窃私语,眉目欣然的好奇四顾。 忽见林一看来,木青儿微微一笑,颇为亲切的模样,让林一愣怔了下,随即将碗中酒喝了下去,才木然的扭头看向他处。 木青儿小嘴一撇,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意,依旧是笑意盈盈,明眸顾盼。徐师姐无意中瞥向林一,见他一个傻小子般的独自喝酒吃肉,也是嫣然一笑。 经过了那个雨夜之后,无论是木青儿,还是徐师姐,对林一的轻视之心,已不翼而飞。生死关头,做出舍身相救之举,即便是一个低贱的车夫,也令人心生敬意。何况,这还是一个让女儿家都看不透的人呢! 林一举杯,与乌猜摇摇示意,微笑着一饮而尽。乌猜大笑着,爽朗的笑容,让人想起头顶的阳光。热烈,而又坦诚! 场中渐渐的人多了些,而萨仁的面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许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孟长老与真元子,识趣的低头吃喝着。作为对这场款待的回报,尊敬主人,不要做出喧宾夺主的举动,无疑是最恰如其分的礼节了。两个世故成精的高人,自然是深得其中三味。 与身边的人频频举杯后,林一放下了酒碗,抚了下微隆起的肚皮,打了饱嗝,歉意的摆摆手,微笑着婉拒了热情的劝酒。 这酒不醉人,撑人,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用灵力化去一肚子的水吧。无奈之下,林一眼皮耷拉着,不胜酒力的模样,引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一半躺在毡毯上,眼睛半睁半闭,心里却在估摸着时辰。他忽地眼皮一抬,扭头向外边望去。 一骑飞快驰来,马儿未停,人已飞身而下,带着浑身的血迹,几步冲入场中,大声喊道:“柴刺大部人马已到了十里之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纷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狼群完了,又是部落,这也太能扯了吧!有没有看得烦了?嗯,再往下看看呢! ―――――――― 一直心事重重的萨仁,霍然起身,带翻了面前的矮几,他怒目圆睁叱道:“我萨达家的游骑斥候呢?为何没有及时示警?他们有多少人马?” 那前来禀报的汉子,哭喊道:“来人超过三千骑,我等也是在二十里外与其相遇,对方二话不说,上来就杀,在下拼死逃回来的。大长老,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 “轰――!” 汉子的话音未落,场中已炸开了锅,已有人抽出弯刀,嗷嗷直叫起来,人人面露怒容,齐齐望向大长老。 “柴刺家的,好,你很好――!”萨仁一直悬着的心,这一刻落到了谷底,一切都明白了,无论忽而木家生出了怎样的变故,这背后,定少不了柴刺家的暗手。如今,对方更是明火执仗欺上门来了,莫非欺我萨达家无人吗? 这位风行部落的长老,此时,不只是一位老者。他,更是一位即将奔赴沙场的勇士。 萨仁须发张扬,一双鹰目焕发血红的战意。他扫视眼前群情激奋的族人,扬起手臂嘶吼道:“我萨达家的儿郎们,禽兽已逼上了家门,妇孺们要遭受凌辱,牛羊要被宰杀,我们这片祖辈传下的牧场,也要被掠夺。我萨达家的儿郎们,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跟他们拼了――!” “杀死他们――!” “为了婆娘,为了孩子,拼了――!” “……” “阿爷,阿爹,这是怎么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后面跑过来。这女子一身秀丽的长袍上,缀满了玛瑙玳瑁。随着跑动,星光闪烁;好看的皮帽上,坠饰的一串串的珍珠左右摇晃。这一切。掩饰不住姣好的面容上,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只是。此时的阿爷、阿爹,已无往日的慈和―― 萨仁双手举起,大吼道:“以我萨达家先祖的名誉起誓,我萨达家不会伤害草原上的一根嫩草,也同样不会在豺狼虎豹的利齿下屈服!先祖保佑,我萨达家,为了这片牧场。将战至最后一人。儿郎们,拿起钢刀,拿起弯弓,杀――!” “杀――!” “杀――!” “……” 矮几被掀翻了一地。那些吃食被踩在了脚下。林一怔怔地看着这些方才还热情有礼的人们,为了家园,为了婆娘与孩子,就这么转眼间,势若疯狂。成了一群杀意冲天的猛兽。 十几岁的孩子,年过半百的老者,都飞快的跑动起来,一个个执刀擒弓,跳上战马。迅速的汇集起来。便是妇孺幼童,也手执柴刀立在毡房前,神情决然。 整个萨达部落内,马嘶声与人声,响成了一片。 “我萨达家适逢巨变,怠慢了贵客。为免祸及无辜,还请各位回避吧!若有以后,我萨仁定当扫榻相迎,奉酒赔罪,以全今日之礼”萨仁对孟山微微俯身,神情悲壮。 孟山与真元子相视苦笑,抱拳与萨仁作别。一连几日平安无事,今日遇到了部落,本想着借机打尖,吃完就赶路的,谁料想遇到这些事情。部落之间的争斗,不是他们天龙派可以插手的,虽对萨达部落深表同情,也只能尴尬的离去。 对于天龙派的人离去,萨达部落中,无人在意,毕竟他们只是外人。守好家门,是自己的事情,无需他人代劳,何况这几十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一飞快的套好马车,随同一行众人,离开了萨达部落。扭头见萨哈出来送行,他不由感慨道:“部落大难临头,对我等路人,礼数还如此周到。这些草原人,令人敬佩!” 真元子点点头,对林一所言深表赞同,说道:“草原人性情耿直豪爽,崇尚武力。不过,草原也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彼此抢夺牧场,厮杀不休,也是常有之事。” “沙洲距京城不远,朝廷为何不过问呢?”林一不解的问道。 真元子呵呵笑道:“你抢我的,我杀你的,争来夺去,动荡不安,朝廷巴不得他们天天如此呢!若是一家独大,才令人坐卧不安呢。” 林一若有所思的说道:“莫不是又一个江湖?” “呵呵!说的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草原是一个江湖,便是庙堂之上,同样也是一个江湖。江湖上的规矩,永远都是强者为尊!”真元子颔首笑道。 “那江湖的规矩都是如此吗?”林一恍然道。 真元子笑容渐隐,目光幽冷起来,反问道:“你说呢?” 林一瞥了一眼真元子,歪着脑袋,笑道:“那传闻中的修仙界,也是如此吗?” 真元子愣怔了下,跟不上林一的话头,他沉吟了下,才摇头说道:“你怎么想起那么个地方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呢?” 林一目光远眺,微笑不语。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他林一从没有作为江湖人的觉悟。只怕,这江湖无处不在。 “道长,有麻烦了!”林一收回飘飞的心绪,随口说道。 真元子眼睛一瞪,斥道:“老道有何麻烦?”他忽而察觉到了什么,失声道:“啊――!还真是麻烦了!” 天龙派众人未走出几里路,便觉得脚下大地在隆隆作响,由远至近,如奔雷滚落,又如狂风袭来,声势骇人。众人禁不住停下了脚步,愕然望去。 只见前方几里开外,万马奔腾,气势恢宏,旌旗招展,刀枪林立,杀气腾腾。 孟山见状,面色大变,他大喊道:“退向一旁!”随行众人忙向一旁闪避。 来者应不下三千人,加之备用马匹,真是个千军万马的阵势,任你什么江湖高手,也会在铁蹄下,瞬间被碾成齑粉。 尚未避开对方来势,后面又是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回头一望,天龙派诸人不由得暗自叫苦。 只见萨达部落,约有一千五百人,在萨仁带领下,杀意不减,挡在了众人的身后。 这算什么,两家打架,将天龙派的人给围在当间了。事发突然,一时之间,躲不过,也退不。这顿饭吃的,太不划算了。有的弟子已暗暗后悔,叫苦不迭。 天龙派众人正自忙乱之时,双方人马相隔两三里远时,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前方一杆鹰头大纛下,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壮汉。 此人体态魁梧,豹首虎目,神情倨傲,冷冷注视着慌乱的天龙派众人。少顷,他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手中马鞭一指。其身侧随即吆喝着冲出五十骑,亮着明晃晃的弯刀,向着天龙派众人冲了过去。 “少头人,看这些人衣着打扮,不过是一些外族的路人罢了,何须为难他们呢!我等的猎物在对面呢!”壮汉身侧一中年人出声说道,他对自己的少头人行事乖张,略有不满。 “我柴不胡儿在这片草原上,还有抓不到的猎物吗?柴木错长老,您老多虑了,哈哈!”壮汉不屑的睨着前方,嚣张的笑道。 五十骑,不过拍马的工夫,便冲到了天龙派众人面前。孟山见来者不善,手臂一挥,带着弟子迎了上去。 无论对方来意如何,天龙派都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众弟子纷纷抽出了长剑,将两辆马车挡在了身后。 而飞奔而来的五十骑,并未停顿,而是唿哨一声向两旁分开,将天龙派众人围了起来,一个个在马上弯弓搭箭,箭簇之上寒光闪闪。 对方如风车般的游走不定,众弟子小心戒备,却首尾难以兼顾,未免手足无措起来。 叫做柴不胡儿的壮汉,带着戏谑的笑意,他看着被围的这些外族人,慢慢扬起手中的马鞭,忽听对面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柴不胡儿眉头一皱,就要挥下马鞭,却又展颜怪笑起来,“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萨哈呀,这不是我未来的岳丈吗!” 萨哈带着百骑冲了过来,他对柴不胡儿的嘲讽根本不理睬,而是沉声喝道:“这些人是我萨达家的客人,他们路经草原而已,与你我无关,请放他们离去!” 那绕着圈的五十骑,又是唿哨一声,退了出来,却将天龙派弟子的去路阻断。 柴不胡儿得意的看着手下骁勇的儿郎,他一夹马腹,带着几人越众而出,笑嘻嘻的对萨哈说道:“只要把萨姆黎儿嫁给我,我柴刺家与萨达家,从此便是一家人,我柴不胡儿还不是对岳丈大人言听计从吗?” 萨哈怒笑道:“我萨达家的女儿是高贵的公主,是草原上的百灵鸟,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婢女。我萨哈的女儿也不会一女嫁二夫的。何况今儿便是忽而木家迎亲的日子。你这个女婿,我不认。” “哈哈!”柴不胡儿怪笑了一声,嚣张的说道:“若是忽而木家退婚呢?你家的百灵鸟,我柴不胡儿还就要定了呢!” “放屁!忽而木家又怎会悔婚。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老当面订下的。岂容你满嘴胡言。”萨哈怒道。 双方的大队人马相隔不远,而天龙派众人陷在当间,进退两难。萨仁见儿子与柴不胡儿争吵不休,也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哈哈,萨仁长老来了!我柴不胡儿就证实给你们看,若是忽而木真的悔婚,你萨达家的百灵鸟就属于我柴刺家了。”说着,柴不胡儿马鞭往后一摆,只见后面大队人马中,走出一老者,远远的,在马上俯身行礼。 萨仁与萨哈看到来人,神色一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是男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忽腊儿,你怎么来了?莫非你……?”萨仁面带怒意,厉声责问道。 这忽腊儿是忽而木家的长老,定亲的时候,也是在场的。如今迎亲未至,此人却与柴刺家的站在一起,令萨仁父子俩暗感不妙。 忽腊儿老脸通红,诺诺道:“我忽而木家,解除与萨达家的婚约!”说完,这老者匆匆一拨马头,钻入了人群中,不再露头。 “为什么?”萨仁怒喝道。 “嘿嘿!” 柴不胡儿阴森森的笑道:“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萨达家的一半牧场将归忽而木家所有。你说,与这片牧场相比,你家的百灵鸟又算什么呢?” 萨仁的身子在马上晃了一晃,他阴沉的盯着柴不胡儿,忽地冷笑了起来,“忽而木家真是愚蠢透顶,竟做起了与虎谋皮的勾当来。我萨达家没了,下一个便是他忽而木家。真是可笑,可叹,可恼啊!” 柴不胡儿摇头晃脑说道:“萨姆黎儿嫁给我,你我便是一家人了,萨达家又怎会没了呢?” 萨仁面无血色,他缓缓回首,看了一眼族人,才对着柴不胡儿冷冷说道:“我孙女不嫁给背信弃义的忽而木家,也不会趋炎附势,而嫁给你柴刺家。只要是草原上的好汉子,哪怕是平常牧民家的儿子,我孙女都会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 萨哈也断然说道:“我女儿要嫁的人,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而不是暗施冷箭的小人。还请你退回去,要打要杀,我萨达家没有孬种,自当奉陪到底!” “大长老,萨哈,听我萨儿舒一言如何?”二人身后的萨儿舒急了,他催动座下马。赶了上来。其面上肥肉抽动了下,冲着柴不胡儿微微俯身,才对萨仁父子说道:“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况且忽而木家悔婚,让我萨达家颜面无存。既然柴不胡儿相中了我萨达家的女儿。依我看,即可两家结好,又可对忽而木家示威。还有,柴不胡儿乃是草原上的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为了我萨达家的族人,还请大长老勿以一时之怒,而弃我萨达家儿郎性命不顾啊!我萨儿舒肺腑之言。请大长老三思!” 萨仁与萨哈父子,惊诧的看着萨儿舒。 平时见人就笑,脾气温顺,从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的萨儿舒。今日竟一反常态,当众指责起大长老来了。 “萨儿舒,你这是何意?”萨仁目光泛寒,盯着对方问道。 萨儿舒脖子一缩,根本不理萨仁的逼问。而是一圈马头,往回跑了几步。他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冲着族人嘶声大喊道:“我萨达家的儿郎们,大长老为了一己之私,竟让我萨达家全族限于危难之中。我萨儿舒绝不能看着我的族人。就这么白白送死。萨仁的孙女已被忽而木家悔婚了,这是天大的丑事啊!如今,有柴刺家的看上了萨姆黎儿。只要将萨姆黎儿送与柴刺家,我萨达家,就能解除今日刀兵之祸。以后,我萨达家有了柴刺家彼此依靠,才能在草原上日益壮大。为了我萨达家的族人,还请大长老改变主意啊!” “你放肆——!”指着萨儿舒怒骂了一声,萨仁面色愈加难看起来。他双目一闭,胸口起伏,“噗——”一口鲜血喷出了老远。 萨仁身躯摇晃,一头栽下马来。 惊变突起,令萨达部落的人来不及反响,一道青色的身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一把抄起跌落的萨仁。 正是真元子,不知何时已离开了马车,救下了萨仁。 真元子将萨仁扶坐在草地上,随手将两粒药丸塞入了他的口中,手掌贴其后心,一道真力缓缓度入。 后面几骑飞奔了过来,马上几人面色焦急,其中的萨姆黎儿香腮溅泪,跑在前面。 萨哈目眦欲裂,可大敌当前,却不敢忙乱。他见有人救起父亲,心下稍安,一把抽出了弯刀,怒视着柴不胡儿,以防对方趁势发动攻击。 谁知柴不胡儿一双眼睛,掩饰不住的荡意,紧紧盯着萨姆黎儿,根本没理会萨哈的紧张。他腆着脸笑道:“哈哈,真是草原上最娇嫩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啊!” “阿爷,你怎么了?”萨姆黎儿抛开缰绳,飞身跳下马来,扑到了萨仁的身边。其身后几个年轻的汉子,目带怒火,抽出了弯刀,守护在周围。 真元子看着眼前落花带雨的女子,微微摇头,轻声安慰道:“你爷爷急火攻心罢了,已服下伤药。老道为其推血过宫,已无大碍,姑娘少安毋躁!” “哎呀,大长老是怎么了?”萨儿舒肥胖的身子,骑着马儿倒是灵巧,他在萨达部落前转了一圈之后,又故作惊讶的一溜小跑过来,还不忘在马上摇头叹息。 “萨儿舒,我阿爹还不是被你气的!大敌当前,你却自乱阵脚,蛊惑人心,其心可诛!”萨哈弯刀一指萨儿舒,叱喝道。 萨儿舒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下,一双细目带着喜色,得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萨仁,又作惊诧的样子,大声道:“我怎么也是你族叔,萨哈,你怎么与我说话呢?如今大长老有恙在身,萨达家便由我说了算。莫非,你敢犯上不成?嗯?” 马上的萨儿舒,色厉内荏的绷着脸,竭力要作出威严的模样,他阴沉的说道:“萨姆黎儿的亲事便由我做主了。为了我萨达家的父老子弟,我萨儿舒,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 “你——!”萨哈牙齿咬的咯吱响,他被巧言令色的萨儿舒气得浑身直抖。从没想过,眼前这个一直都是脾气温和,凡事都是唯唯诺诺之人,今日却是如此嘴脸,要处心积虑的置部落于死地。不仅如此,还要变本加厉的将自己一家人,彻底的踩在脚下。这是怎么了? 萨哈强忍怒气,带着一分茫然,向萨达部落的人马看去。暮然间,他心底儿一片冰凉。部落中,那些明断是非,骁勇善战的好汉子,竟一个个眼光闪烁,神色不明。没人振臂呼应,也无人冲出来站在自己身边。这些人,又是怎么了? “呸——!”萨姆黎儿带着泪花,霍然站起,指着萨儿舒斥道:“我的爷爷还在,萨达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我爹爹还在,我萨姆黎儿的亲事,更容不得你插嘴。” “嘡啷——!”萨姆黎儿手中多了把精巧的弯刀,刀锋横空一劈,遥遥指着柴不胡儿。 她冷冷笑道:“我萨姆黎儿要嫁的是草原上的真英雄,你柴不胡儿也敢妄称英雄?有本事便仗着人多杀光我萨达家的男人。可我手中钢刀折断之前,我萨姆黎儿,便是萨达家最后一个男人。” 萨姆黎儿话音将落,已跳上骏马,弯刀高高举起。她对着身后的族人疾呼:“我萨达家的男人死光了吗?你们死光了,我萨姆黎儿将对长天与草地起誓,我萨姆黎儿将用热血,来维护我萨达家先祖的荣耀——!” 这一刻,一个娇柔的女子,为了亲人,为了族人,身陷绝地,已成了一头激怒的母豹。她骑在马上,在萨达部落前,来回疾驰,大声呼喊。 “萨达家的男人,你们死光了吗——!”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势若疯狂的女子。萨达部落的男人们,眼睛红了,喘息也急促了,手中的钢刀,亦慢慢举起。 我们还没死光,我们要死在女人的前面,我们要死在家园的的前面。为了先祖的尊严,我们要举起钢刀去死——! 不远处的乌猜,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嘴唇咬出了血,双目迸发出灼灼怒火。这草原的汉子再也忍耐不住,其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吃痛,‘希聿聿’一声长嘶,猛的窜了出去。 乌猜的举动,让天龙派众人愕然相向,随即释然,这乌猜也是草原上的汉子,又怎能忍心看着一个女子如此泣血疾呼! 萨姆黎儿的嗓音已嘶哑,脸上的泪水已风干,她的眸中跳动着不熄的火焰。 为了父母兄长,为了族人,我萨姆黎儿要迎着箭簇飞奔,要迎着禽兽的利齿,亮起手中的钢刀—— “我是男人,我陪你死——!” 一声嘶吼在草原上响起,如同雄狮在咆哮,震惊了所有人。乌猜若一阵疾风驶来,带着火一般的激情与视死如归的凌然。 “你是——?” 萨姆黎儿心潮激荡。族人未至,这个神情刚毅年轻人却冲到了她的身边,大吼着! “我是男人——!” “你要陪我死——?”萨姆黎儿眸中的火焰更甚! “我是男人——!”乌猜昂首怒视前方,一字一顿吼道:“我陪你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豪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第一卷江湖红尘篇预计五十万字左右! ―――――――――――――――――――――――――――― 因萨姆黎儿的挺身而出,连遭巨变的萨达部落,颓势逆转.每一个人男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钢刀,重新焕发出了斗志。这一切的发生,令人难以料及。 “你,你等视我何在?”萨儿舒气急败坏的叫嚣着。见无人理睬自己,他忙跑向柴不胡儿,脸上的肥肉哆嗦着,强挤出笑容说道:“我做主将萨姆黎儿许配与你,还望你我两家暂罢刀兵,如何?” 柴不胡儿目光阴沉,面色阴晴不定,对萨儿舒视若未见。许久,他才狞笑道:“哼!萨达家没有男人,可我柴不胡儿不会让一个女子小瞧了。你萨儿舒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大长老的权柄。我柴不胡儿,也要让百灵鸟心甘情愿的为我歌唱。” 见状,萨儿舒神情尴尬起来。萨仁尚且生死不明,自己这个大长老还名不符实呢!可这个柴不胡儿,怎会为一个女子失去了分寸呢! “别听一个女子瞎嚷嚷,这事儿由我们男人说了算,我看啊――”萨儿舒心急火燎的说道。 “住嘴!你也配称男人?我自有主张。”柴不胡儿不耐烦的挥动马鞭,他冲着满面怒容的萨哈说道:“我柴不胡儿今日就要让你等瞧瞧,什么是真汉子,什么是真英雄!”说着,他手中马鞭一指萨姆黎儿,颇为自负的说道:“我柴不胡儿今日立誓,由你我两家勇士,各自挑战三场。最终落败者,就要做我柴刺家的奴仆,这片牧场,也将由我做主。如何呀?” “怕你不成!”萨姆黎儿贝齿一咬,昂首说道。 “哈哈,我的百灵鸟。你是我的了!”柴不胡儿目露淫光,得意的大笑起来。 萨儿舒急道:“这如何使得啊。如此一来,我什么也没了!” 柴不胡儿挑衅的看着萨哈,阴笑不止。 “哼!别说我没答应比试。即便是赌斗,谁输谁赢未定,你又何必如此嚣张!”萨哈面色冷峻,强忍焦虑。看着地上尚未醒来的萨仁,他目含忧色。 柴不胡儿露出恍然状。怪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敢担当的人呢,萨达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吗?若是如此,我便要做这片牧场的主人了!” “我是长老,这里我做主的!”萨儿舒连连摆手。多少年被兄长压了一头。今日总算有了机会,若不趁势坐上大长老的位置,以后定会追悔莫及,多日来的算计也作了东流水了。 “萨达家由不得你做主!”萨哈对着萨儿舒怒喝了一声,转而面色凝重。看着柴不胡儿说道:“我便应了你的比试。不过,若是你柴刺家输了,或是彼此不分输赢,又该如何呢?” 柴不胡儿摇头冷笑道:“我柴刺家又如何会输呢?” “不行,还是将话说清楚。不然。这场比试作罢,我萨达家将誓死一拼!”萨哈神色坚定。眼下的萨达部落处于劣势,生死存亡之际,这场意外的赌斗,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个转机。 “哈哈!”柴不胡儿打了个哈哈,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在这场较量中,没有分出输赢,或是我柴刺家输了,我自带人离开这片草场,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们!” 萨哈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愿你柴刺家的誓言,如同这长天与草原一般,能承载风霜的见证!” “哈哈,应了便好,兵不血刃的收了你萨达家,也算是我柴不胡儿做了件善事!”柴不胡儿惊喜地叫了一声,他好似胜券在握的神情,令萨哈的心头一沉。 萨儿舒急得团团转,却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他只能恨恨地跑到一旁,心底惴惴不安,时不时祷告着,但愿族兄永远别醒来。 两方人马各自准备,让天龙派众人作了难。去路被阻,一时之间也离不开,只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而萨仁经真元子救治,虽未醒转,却也一时无碍,被族人抬走。 真元子来到林一身边,苦笑着说道:“你小子说,这萨仁是我等能否安然离去的关键,让我出手救治。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老道也没法子啊!” “道长尽力便可,未知之事,只能随机应变了!” 林一始终关注着场中情形,对草原部落间的争斗,他无心过问,只想怎么能早早脱身而去。 意外被困此地,见萨达部落颇讲义气,林一便提醒真元子,大长老身体有恙,若不及时救治,双方厮杀起来,对天龙派众人不利。谁知,场中情势迭变,双方又要以部落和牧场作筹,进行这场难以预料的豪赌。但愿萨达部落莫要落败,不然,天龙派免不了池鱼之殃。 不远处,萨哈看着女儿身边的那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目露欣赏之意。他说道:“小伙子,危急关头,你能挺身而出,不愧是我草原上的好汉子。我萨达家,若是能挨过此难,将是你最忠诚的朋友!” 乌猜正色说道:“野狼都知道护住幼崽,何况我草原男儿呢!我乌猜言出必行,这场赌斗,愿为前驱!” 看着眼前这个愿陪自己去死的男人,萨姆黎儿目含深情,心潮难平。她禁不住说道:“乌猜大哥,你就代我萨姆黎儿去战第一场,行吗?” 萨哈目光打量着二人,正自踌躇之时,却听乌猜爽朗大笑道:“妹子如此信得过乌猜,自当全力以赴!” 几个健壮的汉子不甘人后,涌上前来,纷纷请战,其中还有萨姆黎儿的哥哥萨扎儿错。人心可用,令萨哈心下稍安,他沉声说道:“这场赌斗,事关重大。萨姆黎儿让乌猜代己出战,我允了。萨扎儿错,你几人也是我萨达家最为骁勇的汉子。生死关头,事关重大,你等稍候,养精蓄锐!” 萨扎儿错的年纪也是二十出头,生的孔武有力,高大威猛,听到父亲的话后,只顾闷声点头,默默擦拭手中的钢刀。其余几个部落中的勇士,也是摩拳擦掌,等待着战场的召唤。 “萨达家的听好了――!” 一个中年人驱马来到场中,大声喊道:“我是柴刺家的柴木错长老。柴刺家与萨达家,于今日,就这片牧场新的主人,做一个了断。彼此赌斗三场,赢两场者胜。第一场,有我家的少头人出战,刀剑无论,死伤各安天命!萨达家的小子们,有人敢上场的吗?若是没有,则是我柴刺家赢得了第一场。” 中年人不屑的扬起了下巴,语气中尽显嘲讽之意。他的话音将落,柴刺部落的人马之中,缓缓走出一骑,正是趾高气扬的柴不胡儿。其紧身的皮袍外,套着一层银甲,马鞍上挂着漆金雕弓。一顶白狐的皮帽下,是那张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面孔。 柴不胡儿手持着弯刀,轻轻拍打着马腹,来到了场中。他的眸中寒意森森,桀桀笑道:“谁来送死啊!”其笑容中不可一世的嚣张,仿佛与生俱来。 乌猜不待萨哈出声,一夹马腹,便迎了上去,他高声喝道:“乌猜前来应战!” 柴不胡儿狐疑的打量眼前的汉子,此人与那些外族人同路,先前看得清楚,如今手中拿着柄长剑,显得不伦不类。他冷笑摇头道:“你是萨达家的人?” 乌猜一愣,两家比试,不容外人插手,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若是对方不允,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算是师出无名。 “他是我萨哈的女婿,怎么算不得我萨达家的人!”萨哈驱马来到乌猜身前,将腰间的弯刀抽出,不顾对方的诧异,他目含激励之意,沉声说道:“拿着我萨达家的刀,为了萨姆黎儿,去吧!” 乌猜回首,见萨姆黎儿面色绯红,目光似火,正一霎不霎盯着自己,让他不由得心中一荡,豪情顿生。 将长剑挂在马鞍上,乌猜郑重接过弯刀,扬眉做声:“今日,我乌猜就为了我身后的女人一战!” 萨哈从孟山处得知,乌猜来自草原西边的一个小家族,并未成亲。又见萨姆黎儿似心有所属,加上这年轻人也是肝胆过人之辈。故尔,为解今日之危,他心有决断,这才口头认下这个很不错的女婿,为乌猜出战正名。 无论今日如何,都只能放手一搏。但愿萨达家能挨过此难,自己的女儿也有好的归宿。 萨达部落的人,对这乌猜也颇有好感。一个路人,关键时刻为了萨达部落,能挺身而出,这本身就值得敬佩。 故此,对于乌猜代萨姆黎儿出战,族人们皆乐观的给予默认。至于萨哈的临时许婚,相对于忽而木家给整个部落所带来的羞辱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情。 不乐意的人自然也有。 “萨哈,你是何意?借此来羞辱于我吗?”柴不胡儿怒喝道。 “哼!这是我的家事,与赌斗无关吧?”萨哈冷冷回了一句。 “哈哈!好!忽而木家都悔婚了,如今又冒出个傻小子,我便杀了他,看你萨哈又待如何?” 柴不胡儿怒笑了一声。他一掉马头,恶狠狠的叫道:“小子,快来受死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乌猜获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杀——!杀——!” 柴刺部落刀光闪烁,叫喊声震天作响,齐声为柴不胡儿助威。 乌猜面色沉静,驱马向另一侧跑去。随之,萨达部落也响起助威声,只是声势稍逊。 双方人马相距两三里远,正中间,二人一左一右,相隔数百步,拉开了拼杀的架势。距此二人最近者,无疑是天龙派众人。见惯了江湖打斗,如此这般的马上拼杀,对于这些江湖高手来说,并不多见。 “这个柴不胡儿,定是有备而来,萨达部落的前景堪忧啊!”真元子捻着胡须,对身边的林一说道。 “双方所约定的誓言有用吗?”林一想了想,问道。 “草原人崇尚武力,可也重诺。柴刺部落要的是恩威并施之下的人心折服,而萨达部落要的是死里求生的逆转。既然起誓,便要遵从。草原也有草原的规矩,不然将遭人唾弃。想必是柴刺部落胜券在握吧,不然直接杀过来,萨达部落是挡不住的。而后者又能不能逆转乾坤,当拭目以待!” “小子,你为何不问一问老道,谁会最终获胜呢?”真元子感言一番后,好奇的看着林一。 林一嘴角翘起,笑道:“道长不都说了吗,拭目以待!” 真元子闻言一怔,自知失言,他摇头苦笑。 没人知晓此事最终的结果,林一自然不会多问。只是真元子对这小子的沉稳总是心有不甘,出言逗趣之际,对方总能轻松回避,令其暗自无奈。 二人嘴里说笑着,目光却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方—— 此时,震天的助威声霎时一静。 柴不胡儿将弯刀上的宝石贴在唇上,嘴里念念有词,目中的杀意更甚。他手中弯刀举起。双脚一磕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猛地窜出。风驰电掣一般向着乌猜冲去。 就在柴不胡儿动身的刹那,乌猜身下的骏马也是同时扬起了前蹄。他身子微微前俯。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右臂之上,弯刀高高扬起,对方狐皮帽那醒目的白色愈来愈近。 二马即将交错的瞬间,乌猜双脚紧夹马腹,身子突然在马上立起,手中弯刀夹着风势,划过一道银光。‘唰’地劈下。 柴不胡儿也想一刀结果了对方,彼此迎头之时,正待挥刀拦腰斩去,却见对方的弯刀更快。眼前光华一闪,令他心中一凛,毫不迟疑的挥刀挡去。 “嘡——!” 一声金戈交鸣的巨响,在两人耳边炸开。马上二人的身躯皆是一晃,彼此交错而去。各自奔出百丈外。二人才强自勒住马缰回转。马嘶长鸣,铁蹄沓沓不止。 乌猜势在必得的一刀被阻挡,虎口震裂,手臂兀自颤抖着。他青筋满布的大手,牢牢抓住弯刀不松。面色冷峻的凝视着远方的对手。 柴不胡儿调转了马头,也是轻吁了下,瞅着乌猜,恨恨啐了一口。好快的刀!他狞笑一声:“再来——!” 交战的二人,又是同时驱马疾驰,迎着对方而去。 对方人马未至近前,柴不胡儿的弯刀已舞做一片雪花,向前卷去。乌猜见对方势猛,双目圆睁,在马上高高长起身子,咬紧牙关,还是迅如闪电的一刀劈下。 “嘡——”又是一声炸响,乌猜的身子摇晃一下,身子一俯,搂紧马颈,差点栽落马下。他面色潮红,右臂无力的垂下,勉力抓着弯刀。 刚刚想在马上坐稳了身子,耳后“嘣”的一声弦响,乌猜心知不妙,身子蓦地向一侧滑下,一只锋利的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面颊射过。 好险!乌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灼疼。 “卑鄙——!竟然暗箭偷袭——!” 场中惊变,引得萨达部落与天龙派这边惊呼起来。 而柴不胡儿的额头上,一道细微的刀口上,渗出一滴血珠。其白色的狐皮帽子已被劈成了两半,落在草地上。 柴不胡儿手执金漆弓,目中尽是嗜血的狂意,阴冷的看着前方。他本来欺对方力弱,谁知那快如奔雷的一刀,还是不要命的劈来。虽用刀封住了来势,却还是差那么一点,自己这颗头颅就要如皮帽一般,就这么被劈作两半。 这一切,是柴不胡儿从未遇到过的羞辱。恼羞成怒之下,他回手一箭,又被对方机敏躲过。 柴不胡儿的眼睛红了起来。今日,定要杀了此人。 乌猜停下马来,心头一阵狂跳,他深深喘了口气,将弯刀横在鞍上,活动着麻木的右臂。背后凉飕飕的,是刚刚惊出的冷汗。 力气上不如对方,拼杀之时自然缩手缩脚,可他乌猜知道,今日的比试,不能退缩,只能拼着受创,借自己的快刀来战胜对手。可惜了,依然是未能奏效,只是劈下了对方的皮帽。 未成想这个柴刺家的少头人,是如此的凶悍异常,竟能在百忙之中出手偷袭。方才可谓死里逃生。我乌猜力气不如你,可比起弓箭来,却不曾怕过谁。再来! 此时的萨哈,面色凝重,心中忐忑。乌猜勇则勇矣,与柴不胡儿交手之际,还是处于下风。他虽劈落了柴不胡儿的皮帽,气势上不遑多让,而后来奇迹般躲过必杀的一箭,还是令人提心吊胆。他暗自祈祷,只求上苍眷顾萨达部落! …… 萨姆黎儿双手绞在一起,凝神看着场上的拼杀。 你愿陪着我死!我萨姆黎儿,也自当陪着乌猜大哥去死! 场中的二人又飞驰起来,她再次屏住了呼吸。 …… 马上的乌猜,如同一杆旗帜。其身躯为杆,弯刀做旗,屹立风中,带着风雷之势,双手高擎的弯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夹着马的冲力,口中大喝一声:‘杀——’ 弯刀如练,电闪般劈向对手。 柴不胡儿的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他力贯双臂,猛的挥起弯刀,反劈了过去。 想象着一声巨响之后,对方的弯刀磕飞到半空之时,自己趁机落刀回斩,便能将其腰斩两截。正等着诡计得逞的柴不胡儿,忽地眼瞳一缩。那巨石压顶的刀光已然不见,预料中的双刀并未相撞。他心知不好,凝神之下,只见对方的身子一矮,弯刀中途变势,躲过自己的封挡,如同一只狡猾的野狼,冲着自己的腰间,张开了利齿。 柴不胡儿遭遇突变,可谓忙中不乱。他眸中厉色一闪,身子竭力向一旁扭转,封挡的弯刀借势挥下,狠狠向对方肩头劈去。 乌猜临机变招,弯刀如毒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对方腰际。正待得手之时,耳旁风声大作,他不及多想,咬紧牙关,手中弯刀‘唰’的划出一道银光。电光火石之间,其手腕一翻,身子猛地坠下,弯刀迅疾挡在身后。 “嘡——”一声渗得人牙根发痒的闷响,徐徐传出去老远。 乌猜手中的弯刀已被劈飞,后背的皮袍炸开,露出血迹淋淋的脊背。他面色一变,一口热血涌到了喉咙,随着一声闷哼,又被强咽了下去。之后,乌猜颤抖的双手,一把抓起马鞍上的弯弓,双脚摔镫而出,身子前俯,猛地一翻,整个人仰躺着,双脚一踏弯弓,随手扯出三只羽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乌猜拉紧弓弦的手,猛的一松,‘嘣——’三只羽箭快若流星,飞向柴不胡儿的后心。 柴不胡儿一刀劈在乌猜的后背之上,虽有弯刀阻挡,还是重创了对手。而其腰间的皮袍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涓涓之流,疼得他直抽冷气。 捂住伤口,柴不胡儿恼怒之余,伸手取下金漆弓,正待给对手致命一击之时,脑后弓弦如雷炸响,惊得他忙侧身回头观望,以图躲避。 谁知回头之际,柴不胡儿吓得神色大变。只见三只羽箭破空而来,分别射向自己双肩和后心。这还如何的躲避,除非跳下马去。可这会儿的工夫,又如何来得及。 柴不胡儿无奈之际,身子猛地向马鞍一旁坠去,两只羽箭从身边呼啸而过。不待他心中侥幸,‘噗——’的一声,一只狼牙箭矢,狠狠扎入左肩的肩胛中。 惨呼一声,柴不胡儿一头栽下马去。他手中的金漆弓也扔出了老远,本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兀自嚎叫不止。 “乌猜——!乌猜——!” 在这场惊险万分的生死拼杀中,乌猜意外获胜。萨达部落的族人们,为此兴奋地狂呼起来。 乌猜在马上摇晃着身子,他眸中闪烁着不屈的斗志,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比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本周风云榜期间,子午两更之外,每日晚7点加更一章。 ―――――――――――――――――――――― 柴不胡儿落马之际,柴刺部落的数千人马一片哗然,已有数十骑冲了出来。 萨哈与萨姆黎儿等人不敢轻忽,忙驱马冲上来,将乌猜围在了当间。其身后的族人们也扬起手中的兵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而柴刺部落的人,只是将柴不胡儿抬了回去,并未有多余的举动,令萨达部落的人松了口气。 “乌猜大哥,你是我草原上的真英雄!”萨姆黎儿的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个年轻人,又何尝不是她心中的好男儿呢! “乌猜,好样的!”萨哈高声赞道。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不负众望,让他对当初的决断,深感庆幸。 “这个乌猜,真是不俗。其临危不惧,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生生的扭转了败局,令人赞叹啊!”真元子也是手扶长须,面露笑容。 “乌猜内伤颇重,难以开口说话。道长若有伤药,还须及时呀!”林一远远的打量着乌猜等人,出声提醒着。 “干脆这道长的称谓送你算了,别总是指使让我东奔西跑的!”真元子不满的嘀咕道。 林一嘴巴一撇,带着不解的神情看着真元子,说道:“扶危解困,锄强扶弱,不一直是道长本色吗?要不,你将身上的伤药都送我……” 真元子一拂袖子,哼道:“你小子就是嘴巧,老道本欲救人的,哼!” 林一莞尔一笑,说道:“原来道长早有此意,是小子多嘴了,道长。救人趁早啊!” 真元子不再与林一斗嘴,他走了过去搀扶着乌猜下马,伸手摸出两粒药丸。一抬手塞入对方口里,又在其后背的刀口上敷一些药粉。略略裹扎了一下。 乌猜张开吐出一口淤血来,脸色随即好转,他轻舒了口气,冲着真元子施礼道:“多谢道长施救!” 萨哈等人这才知晓,原来乌猜伤的颇重。真元子微笑颔首,飘然离去。只是到了林一身边,老道又是不忿地冷哼了一声。令后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场赌斗,不分胜负,萨达家的真是侥幸啊!”柴刺部落中走出一骑来,马上的中年人带着揶揄的笑意。大声喊道。 “柴刺家无耻――!” “明明是我萨达家的赢了,怎能算是不分胜负呢?” “柴刺家的耍赖――!” “……” 萨达部落的人,群情激愤。若是如此,这场较量还有何意义呢? 萨哈驱马迎上此人,叱喝道:“柴不胡儿分明是坠马落地。已是输了,怎能又算是不分胜负呢?还请柴刺家分说个明白!” “哼!我只是无意中落马而已,怎又算是输了呢?要不,让那个小子与我弃马步战,面对面厮杀一场如何?”柴不胡儿的嗓门响起。他被人扶着上了马,神情阴鸷。其肩头裹着布条上,还有醒目的血迹。 “你言出无信,败了就是败了!”见对方比乌猜的神色要好得多,萨哈心底一紧。 “哼!那个臭小子箭术不错嘛,这场比试算是打和了,别得了便宜就卖乖。接下来的,才是今日真正的较量,要让你等见识一下我柴刺家高人的手段!” 柴不胡儿的肩头阵阵作痛,令他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止不住暗自咒骂着乌猜。虽是嘴上说得轻巧,若是真与对手在地面上厮杀,他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无奈之下,不能争赢,便只能争和了。总之,他这个柴刺家的少头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去认输。 不过,柴不胡儿所不知道的是,乌猜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若不是真元子的伤药,只怕此时已倒下了。 这两个人再拼杀起来,乌猜的情形只会更糟的。林一在无形中,假真元子之手,又暗中帮了萨达部落一把。这内中蹊跷,怕是无人知晓了。 萨哈回首看了一眼乌猜,见其已骑到了马上,拉着马缰的手,还有微微的颤抖。对方尚不知究竟,可他清楚,这个年轻人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萨哈只能喟叹一声,接受了第一场赌斗的结果。 心愿达成,柴不胡儿咧着嘴哼哼着。萨达家的,我要让你乖乖成为我的奴婢,我要将百灵鸟关在笼子里。还有那个臭小子,我要将你生撕了喂狗!哼哼! 此时,柴刺部落中又冲出一骑。 马上之人是个中年汉子,鹰勾鼻子,双目深陷,神情冰冷中,带着桀骜之色。他手中一张大弓,竟有一人多高,十分的罕见。 萨哈回首冲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那个不爱说话的萨扎儿错,一言不发的驱马冲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谁知那个持有长弓的汉子,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萨达家的人听好了,若是有人在弓箭上,胜过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将赢得第二场的赌斗。否则,便是我柴刺家获胜。”那个叫柴木错的长老,大声交代完毕,手一摆,身后又冲出两骑,各自手持一张盾牌,向一侧跑去,直至百丈外才停下。 这二人下马后,将手中盾牌竖在地上,后面用两根长枪抵住,之后便飞快的跑了回去。 这不下三百步之外的盾牌,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萨达部落的人看到这些,亦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俱是心生凉意。 草原的汉子没有不会射箭的。可日常在马上所用的弯弓,是一种软弓,最多射个五六十步远。即便是马下所用的硬弓,也不过能射出一百五六十步去。族中或有力气大的勇士,持着特制的硬弓,一箭射出去,最远也不会超过两百步。 而那摆放如此之远的盾牌,已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想一箭中的?难比登天!眼下的情形,令许多土生土长的草原人,看了直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萨哈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作为一个父亲,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子虽说也是弓马娴熟,可要一箭射中那三百步外的盾牌,力有所不逮。 “这一场不妙啊!”真元子轻轻摇头。 林一却是暗自皱眉。一个草原人,竟身怀内功,倒也有趣。 第一百四十章 危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贡扎――!贡扎――!” 在柴刺部落的助威声中,那个叫作贡扎的勇士,手持特制的长弓,跳下马来。他抬头挺胸,高昂着下巴,深深的注视着蔚蓝的天空。之后,其缓缓回首,斜睨左右,大步走至场中。 贡扎将腰间的弯刀随手掷出,半截刀柄在草地上‘嗡嗡’颤动。他晃动一下强健的臂膀,执弓在前,取出一枝三尺长的羽箭,轻搭在小指粗的弓弦之上。 远眺了一眼三百步外的盾牌,贡扎双臂用力,身形一沉,脚步前弓,猛地大喝一声:“开――!” ‘嘎吱’声中,弓开如月。 “嘣――!” 一声弦响,箭矢‘嗖’的一声没了踪影,众人屏息之间,只见远处的盾牌发出‘夺――’的一声闷响。遥遥可见箭矢穿过了盾牌,余势未减,一头扎入十余丈外的草地上。 “贡扎神射――神射贡扎――!” 万马长嘶,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震天而起。柴刺部落的人,沸腾了。 柴不胡儿忍着肩头的疼痛,咧着嘴怪笑着。看着对面萨达部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他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贡扎一箭射完,深陷的双目中,难掩得意之色。他大步走过萨扎儿错的身边,狠啐了一口。自己自幼拜师学艺,一身武功在江湖之上也算是好手,再加上早习得娴熟的射艺,这片草原上,怕是难寻敌手了。寻常的草原汉子,又怎配做自己的对手呢! 萨扎儿错的脸色通红,难言的屈辱,让他抓着弯刀的手臂颤抖了起来。他心中的怒火在燃烧,可手中的弓,却不能为自己洗刷羞辱啊! 头深深的垂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萨扎儿错默默转身,来至萨哈的面前,‘噗通’跪下。高大的汉子。心在流泪。族人面临危难之时,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刻。若是阿爹让他去死,他会毫不迟疑地抽出弯刀,割下自己的头颅,来救赎自己的罪恶。 看着伏地的大哥,萨姆黎儿咬着嘴唇,泪水已如溪水般流下了脸颊。 萨哈看着眼前的萨扎儿错,心里一阵的揪疼。马鞭‘唰’的挥下。却轻轻落在儿子的身上。他低喝道:“起来吧!草原的汉子,赢得起,也输得起。便是死,也要给我站起来!” “哈哈。毫无悬念啊,第二场是我柴刺家赢了!”柴刺家的柴木错长老,得意洋洋地跑到了场中。 “第三场,还是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出战。哈哈!萨达家的,还是乖乖的认输吧!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要知道,贡扎的神射,在草原上是难寻敌手的。我看这场比试,到此结束吧,你等乖乖地认输算了。如何呀?” 柴木错出言戏谑,尽其嘲讽之能。 萨哈心头愁云满布,却厉声叱喝:“赌斗尚未结束,最终的赢家还未决出,你柴刺家笑的太早了吧!” “哼!那就请出萨达家的勇士出来应战吧!不过,别让我家的勇士等久了,一炷香的工夫为限。在此时辰内,若无人应战,就是我柴刺家赢了!”柴木错冷笑了一声,打马跑了回去。 场中只有那个贡扎,手持长弓,昂首望天,不可一世。 “道长,萨达部落危矣!如此一来,作为外族人,你我要想在几千铁骑下脱身,难啊!”场上的情形落在林一的眼中,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柴刺部落果然藏有暗手。先是以一场婚事作为发难的由头,借机大兵压境,逼对方应下赌约;尔后让神勇无敌的贡扎出马,一箭定乾坤;最终,兵不血刃的吞了萨达部落。其谋算之深,令人防不胜防。至于那个萨儿舒,不过是这场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看着那个嚣张的贡扎,真元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又不是单单的比武,我等一行,又有谁会拉不开那张长弓呢?可弓箭一道,江湖中少有人习,只是拉开了弓,箭矢却难有准头的。面对萨达部落的困境,即使我等有心相助,也是有心无力啊!” “孟长老有没有这个本事呢?”林一好奇的问道。 “这――!罢了,我去问问吧,总不能就这般的放弃了!”真元子离开马车,向孟山处走去。 真元子还没回来,林一已从他们的对话中,知晓了一切。暗器一道难不住众人,可拉开长弓,还要射中三百步外的盾牌,没人能做到这些。即便是孟长老,也在苦笑摇头。 一炷香的工夫,很快便所剩无几,萨哈面露苦涩。 族中的勇士,都是大伙儿知根知底的,萨哈不死心,还是回到部落中,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遍。结果,依然是无人能射中三百步远的盾牌。不仅如此,萨达家的硬弓,最好的也不过能射出一百五六十步远。能参与下一场比射的,人没有,弓也没有, 萨达部落的人,皆没精打采,一个个面带哀伤,静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死拼之下,怕是全族覆灭,最后连族中的妇孺也不能幸免。缴械投降,去做柴刺部落的家奴,或许能留得性命,只是从此将如同猎犬,被拴住了脖子,任人驱使鞭挞,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孟长老,我去试试吧!”林一忖思良久,还是找到了孟山。 一旁的真元子眸光一亮,心道,臭小子,指使我问东问西的,最终还是自己蹦出来了。不过年轻人行侠好义,老道我喜欢。 “你有把握赢吗?要知道,萨达部落的输赢,关乎他们自己的运数。若是我等插手后还是输了,此事就不是难以脱身这么简单了,你可要想好了!”孟山颇为惊讶的看着林一,想了想,还是如此说道。 “林一本来就是一山民,对行猎之道甚为熟悉,至于弓箭吗,也不陌生。何况,在下自认有把子蛮力,帮人帮己,总不会错的。”面对天龙派弟子们狐疑的目光,林一神色不变。就算是弓箭有些陌生,不也是练过几天小弩吗,权且如此说了。 真元子不失时机的说道:“孟长老,这拉弓射箭的,我等皆不善此道。既然林一有此担当,且让他去试试吧!何况,柴刺家根本无视你我的生死,若想避免那数千铁骑的蹂躏,这或许是一个法子。” 孟山暗忖良久,他深深地注视着林一,缓缓点头说道:“你去吧,全力一试!” 林一做足了脸面工夫,恭敬应是,转身向场中走去。 “阿爹,我们就这么输了吗?”萨姆黎儿语带哽咽,脸上尽是不甘不愿的神色。一旁的乌猜也是有心无力。虽说是自小弓箭娴熟,可三百步远的靶子,便是他没受内伤前的全力之下,手中的弯弓也射不了这么远啊! 力拼之下,还是没能挽回萨达部落的危机,看着萨姆黎儿的伤心模样,乌猜的心里阵阵作痛。 “唉――!”萨哈长叹一声。他想起吉凶未卜的父亲,还有这场莫名其妙的赌斗,以及这眼看着难以扭转的败局。未想到,脚下这片祖辈传下来的草场,就要从自己的手中失去了。 一阵无力的疲倦涌上心头,让正当壮年的萨哈,也不禁在马上摇晃了一下身躯。 “罢了,我萨达家就离开这片草场吧。辽阔的草原上,总有一块地方,能养活我萨达家的族人。即便是草场没了,也决不能让族人做柴刺家的奴隶。我要带着族人,举起手中的弯刀,冲出禽兽的爪牙,去草原的深处,寻找一片新的天地。” 萨哈强抑悲怆的心绪,沉声对萨姆黎儿与萨扎儿错说道:“快回去,让族人准备迁徙,我们要离开这片草场!” “阿爹,他们能愿意吗?”萨扎儿错带着忧色说道。 “哼!输了草场,已是应了赌约。若是柴刺家紧逼不放,阖族一拼就是。没人能挡住飞奔的骏马,也没人能挡住我萨达家誓死前行的脚步!”萨哈的嗓音沉重而有力。此刻,为了族人,他不得不挺起胸膛。 “这场较量,尚未决出输赢呢!”闻声,萨哈等人惊诧望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身着灰袍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模样,刀眉如墨,目若晨星,清朗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头黑发随意拢在脑后,腰间挂着一个精巧的葫芦。如同信步闲逛一般,此人背负着双手,神色悠闲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萨哈认得是天龙派的人,不知来者何意,一时不好开口。 林一笑着冲乌猜点头打了个招呼,才对萨哈说道:“第三场赌斗,由我来试试,行吗?” 萨哈一众错愕之际,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无人想到,在绝望之中,愿意出手相帮的,竟然是一个过路的外族人。 萨哈忙跳下马来,喜出望外地说道:“小兄弟可有必胜的把握?不,不,我是说,当然可以!” 心急之下的萨哈,语无伦次。既然有人替自己出头,还怎会妄加猜疑呢!对于草原人来说,这是无礼的举止。兄弟与朋友,是用来信任的。既然有人应战,总好过屈辱的认输。 面对萨哈的歉意,林一视若未见。他点点头,转身便向那个傲立许久的贡扎走去。 才走了几步远,林一又自嘲的摇头一笑,停下了脚步,回首对萨哈说道:“将萨达部落中最好的硬弓取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一出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萨哈忙吩咐下去,顷刻间冲过来二三十个壮汉,将手中的弓箭与箭壶送到了林一的面前。 萨达部落中最好的硬弓,在林一面前摆成一小堆。 正处于高手寂寞中的贡扎,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外族人,正在虚张声势,他冷笑了一声,不加理会。 眼看着时辰已到,萨达部落无人应战也在预料之中,柴刺家将最终赢得这场较量。柴不胡儿正待欢心之时,突然有人在最后的关头走了上来。 看着场中的异变,柴不胡儿冲着柴木错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拍马跑了出来,对着林一大声喝道:“你是外族人,不得参与我草原上的争执!请退回去!” “笑话!我本是萨达家的客人,而你等无故阻我去路,刀剑相向,已然将我牵连在内。怎么?事到临头,怕了不成!若是怕了,还请你等速速离去。”林一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柴不胡儿的耳中。 “狂妄的外族人,不知死活的外族人,本待稍后再收拾你们,谁想你竟自个儿跑出来了!”柴不胡儿冷笑的示意柴木错退回,他今儿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外族人,是怎么在草原上丢脸的。 远处的盾牌又换个完好的,早已不耐烦的贡扎,走至那把插在地上的弯刀前,拉起长弓,搭起长箭,一箭射去。 转瞬间,那刚刚换上的盾牌又被穿出了个窟窿。 贡扎耸耸肩,神情轻松的立在一旁,冷笑的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外族人。 林一看了贡扎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对其傲慢的神情不以为意,而是拿起一张硬弓,仔细端详起来。 在危急关头。这些草原人不会藏私的。眼前的硬木长弓做工精美,牛筋牛角皆为上上之选,虽说比贡扎的特制长弓要小上许多。不过,这显然已是萨达部落中的良弓。 拿着长弓。林一左右打量着。他还是首次接触到草原上的弓箭,免不了好奇的多看一会。 “哼!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见你的样子就是没摸过弓箭之人,还是趁早滚下去!”看着林一土头土脑的模样,贡扎气不打一处来。一炷香过去了,竟等来这么一个人,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林一收起了笑容,冷冷瞥了贡扎一眼。他一手握住弓臂。一手扣弦,随手一拉,“喀喇――”一声爆响,那原本一张好好的长弓。被其扯断成了几截。 这弓不结实,这是林一的想法。他摇摇头,将断弓扔在一旁,俯身又捡起一张弓,轻轻一拉。 “喀喇――” 林一抛开手中断弓。又捡起一张来,又是“喀喇――!”的碎裂声。弓又被他扯碎了。 转眼间,五张硬木弓被扯成一地的碎片,让林一尴尬的挠起头来。不试试弓的力道怎么行呢? 而一旁的贡扎面色微变,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此人如此瘦弱。怎能有这般大的力气呢?自己也能扯碎硬木弓,不过没有此人如此的轻松。 手中的特制长弓乃是千金难求的宝物,他也能扯碎吗?想到此处,贡扎忙将手中长弓掩到了身后,深陷的双目,紧紧盯着林一。 林一远远的冲着萨哈报以无奈的一笑,令对方惊骇他的力气之余,也是老脸一红。萨达部落的良弓都在这里呢,要是都让他给扯碎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沉思了下,林一眼前一亮,俯身又拿起了五张弓,扯下断弓的弓弦,将其栓在了一起。想了想,他又将五根弓弦也给栓成了一束,这才小心的试了试。 五张长弓叠加在一起的弓弦之力,算是差强人意吧! 林一拿起一枝羽箭,来到了贡扎的弯刀前,以此为界,稳稳站立。他将手中粗大的不像样子的长弓往地上一戳,尔后捻起羽箭,伸出两根手指在箭杆上一抹而过。 看着一眼远处的盾牌,林一开弓搭箭,粗笨的长弓发出难听的‘嘎吱’声,满弓如月,他带着弓弦的手指一松,“嘣――!”随着一声弓弦震响,箭矢已如流星闪逝而去。 “砰――”远处传来一声轰响,只见三百步外的盾牌,已被炸成一团烟尘。 “好――!”萨达部落的人轰然嚎叫起来。这一箭击中了盾牌,也逐去众人心头的阴霾。萨哈也是加额庆幸,惊喜莫名。想不到这个外族人的手段,竟是如此的高强。萨达部落有救了! 天龙派的弟子们,惊讶之余,则是颇感意外。那五张弓捆在一起,拉开已是不易,更别说还有一手神射的本事。 林一的奇异之举,令孟山微微颔首。他注视林一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慎之色。 真元子摇头暗骂道:“臭小子,拐弯抹角的让老道瞎担心”,他脸色却无恼意。 贡扎有些木然的看着林一,那五张长弓捆在一起,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拉开啊!可这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分明是怕拉断了长弓。这还不算,此人开弓射箭,根本没怎么看前方的盾牌,便一箭中的,这手射箭的本事,怕是不输自己。 “怎会是这样?一个外族人怎会在箭术上强过贡扎?”柴不胡儿气急败坏的叫道,柴木错长老与柴刺部落的人缄口不语,无人能对此解说清楚。 “五百步外,再摆两只盾牌!”林一手指往前一点,高声吩咐道。不待萨哈下令,萨扎儿错已带着两个人,驱马飞奔了过去。 不多时,远远的竖起两只黑点一般的盾牌,这还是萨扎儿错挖了几块泥土垫在下面的缘故。不然,怕是有人寻不到盾牌的所在。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林一回首瞥了一眼贡扎,他很随意的说道。 贡扎面色阴沉,他一咬牙,大步走至那柄作界的弯刀前,长长吸了口气。其深陷的双目精光闪烁,长箭一搭弓弦,猛喝一声,长弓霍然张开,“嘣――”长箭呼啸而去。 双方人马皆凝神观望,只见三百步外的半空中,划过淡淡的一道箭影,未至四百步远时,箭影凝实了,也慢了下来,一头斜插在地上。 贡扎怔怔看着前方,面如死灰,久久之后,才不甘的回转身来。他恨恨的盯着林一,却不离去。 几丈外的林一,也不上前,他立在原地,斜睨对方。随即手指拈着两枝羽箭,轻轻一拉弓弦。 “嘣――”的一声,如同猛兽咆哮,长箭破空而去,随之,远远传来两声炸响。五百步外竖立的两面盾牌,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萨达――!萨达――!”萨达部落的人不知晓林一的姓名,只能狂吼着部落的名字,宣泄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意外的获胜,令萨哈感慨莫名。上苍还没抛弃我萨达部落!这一刻,他只想伏地叩拜先祖在天之灵,感谢先祖神灵的庇护。 “还要继续下去吗?”林一轻声问道。他冲着贡扎,淡淡的翘起了嘴角。 “我输了!”贡扎对林一低下了头,甩一句后,连弯刀也不要了,转身上马离去。他去的不是柴刺部落,而是一个人,冲着摆放盾牌的方向跑去。 五百步外,贡扎稍稍驻足,打量一下四周,便不再回头,独自远去―― ――-----―――― ps:下一更晚上12点05分,期待收藏、红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二章 震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看着远去的贡扎,柴不胡儿面色阴冷。他忍着肩头的疼痛,冷哼了一声,双脚一夹马腹,带着百骑护卫,咄咄逼向林一。而柴刺部落的大队人马,也随之蠢蠢欲动。 一场较量刚刚结束,萨达部落还未及有过多的庆祝,危机又一次陡然降临! “柴不胡儿,胜负已分。莫非,你要违背誓言?”萨哈怒气冲冲的上前责问。 柴不胡儿眼睛一翻,冷哼道:“我柴刺家不会违背誓言。不过,这个外族人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他。这与誓言无关吧!若是萨达家的要因此人而引起两族的拼杀,嘿嘿,这便与誓言无关喽!” “你狡辩!此人为我萨达家出手,我自然要护他周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他被杀?若是如此,我萨达家,还有何颜面呆在这片草原上!”萨哈恼怒地斥道。 “哼!那便怪不得我了!” 柴不胡儿狞笑着,他手指林一,咬牙切齿的喝道:“给我杀了此人,若是有人阻拦,便是与我柴刺家开战,便给我顺势灭了他!” 闻声,萨哈神色一滞,说不出话来。他面色急遽变幻,而座下马却慢慢往后退却。 柴不胡儿身后百骑,已蜂拥而出,向林一冲来。 情形急转,令人无所适从。天龙派众人也是面色大变,齐齐看向孟山。如何取舍,当及时定夺才行。 孟山神情肃然,目光深沉,他远远地看着林一遇险,不发一言。 已抽出长剑的弟子,见状,目露不忍,暗自叹息。木青儿与徐师姐已手持兵器,跑到孟山跟前。神色焦急的木青儿,盯着不远处的林一。急切的说道:“孟叔叔,林一有难!” 孟山眉头紧锁,缓声说道:“我不能拿众多弟子性命冒险!青儿。无须多言!” “这――?”木青儿知道孟长老所言之意,脸色苍白了起来。其身后的徐师姐。也是神情一怔,臻首低垂,眼圈红了。 放任林一独自去面对百骑的冲杀,无疑是让其送死。众人心里明白,却对孟长老的决断,无从指责。 一个养马弟子,又怎能与内门的精英相提并论! “呵呵!这小子尚欠老道的人情债尚未偿还呢。且去寻他理论一番!你二人别跟着为师!”真元子神色轻松,不理天龙派众人的惊讶,他大袖飘飘,向林一处奔了过去。紧随其身后的元青师兄弟俩。只得讪讪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行止难以揣测的师父独自前去,二人惴惴不安。 林一立在原地,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神情皆落入了眼底。这一刻,他的心里微微地发冷。 是啊。我林一又算得了什么呢?莫非要让萨达部落对我感恩戴德?为了一个养马弟子的死活,天龙派便要放弃众多弟子的前程? 萨哈没错,孟长老也没错,我林一自认也没错。为何还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呢?古人有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那么,是我莽撞了吗? 若是自己今日不出手,天龙派一众必将陷入这场部落的纷争中。与其说帮人,不如说是帮己。 行事须度德量力,而事急难免从权啊!何况本身所为不违本心,之前也是斟酌了一番,谁料陡陷窘境之时,我林一便踌躇起来了? 正如幼时走路摔个跟头,爬起来便要寻那块作祟的石子撒气一般。被师父给教训了之后才知道,路上总有难以迈过的坎,有时候不是不能逾越,而是心念滞留在原处! 罢了,今日所遇,权作我林一必须要迈过的一个坎吧!且看我能不能一跃而过! 马蹄轰响之中,百骑转瞬已至二十丈外。闪亮的钢刀,彪悍的气势,汹汹而来,直欲将这个多事的外族人踏成碎片。 寂然**的林一,冲着奔涌而至的百骑,眼角轻晒,眸中精光一闪即没。他嘴角冷冷翘起,俯身摸向身边的箭壶,随手一抓,带起十余只羽箭,转身搭在了大弓的弓弦上。 好似随手而就,林一对那临近的百骑看也不看,张弓如满月,‘嘣――’的一声弦响,十余枝羽箭如飞蝗般射出。 弓弦响动未止,林一手中又多了十余枝羽箭,眨眼间又射了出去。他依旧不看箭射向了何处,手臂一挥,又是十余枝羽箭紧跟着弦响,如骤雨般洒了出去。 眨眼之间,弓开三次。数十枝羽箭到处,马上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栽落马下。噗通声、哀嚎声,如夏日雨后的蛙鸣,是一片接着一片。只是此间少一分了生机,多了十分的彻骨杀气! 真元子已赶至了林一身后,急道:“小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话才出口,他已是满面愕然,愣在了当场。那每一枝箭杆皆有小拇指粗细,十余只拢在一起,单手都难以抓圆了。可林一在箭壶上随手一抓,那羽箭便应手而起,如臂使指般自如。而箭矢所去,也是无一落空―― “道长,我一人足矣,不必担忧!”林一声音清冷,回首冲着真元子点头示意,手臂不停,又是十余枝羽箭射出。 不过喘息之间,百骑已半数落马。不理场上场下众人的惊骇万状,林一手中的大弓,所射出的箭矢,如雨一般密集,如风一般迅疾,没有丝毫的停歇。嗷嗷叫嚣的百骑精锐,一片片倒下,如同风中的落叶,被风卷起,被暴雨击碎,从马上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一时之间,哀鸿片野,嚎叫声不绝于耳。 林一神色淡然,随手又搭上十余枝羽箭,却引而待发。暴风骤雨也在霎那间,停歇了下来。在他的四周,只有鞍上无人的马匹在四处惊走,原先马上那百余名精壮的汉子,无一例外的,被箭矢贯透右肩,滚落在了地上。 短短的一刻,百骑精锐,全军覆没。就这么被林一手持大弓,一一射翻,无一幸免。只余下呆若木鸡般的柴不胡儿,惶惶不安。 这一刻,无人说话,皆将目光投向了场中那个杀意漫天的年轻人。 此时,日头已略略的偏西。有风,从草原上轻轻吹过。本应熙和的春风中,却带着难言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林一手执大弓,静静面对万千人马。他冷冷盯着柴不胡儿,扬声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对方目光如锥,霎时刺透了整个的身子,令柴不胡儿感到无所遁形。他禁不住心头一阵狂跳。 顾不得肩头的箭伤,面如土色的柴不胡儿,强自镇定,说道:“你,你是谁?” 林一眉梢轻挑,说道:“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你要杀之后快的外族人!你不杀我,我便要杀你了!”他嘴里说着,大弓一摆,十余枝羽箭尽数对着柴不胡儿。 “快救少头人――!”作为柴刺家的长老,柴木错毕竟是心智过人之辈,他稍稍回过神来,见状不妙,忙惊呼了一声。 柴刺部落的人马一阵骚动,刀枪如林竖起,大军一触即发之际,只听得“嘣――”的一声震耳弦响,柴木错已从马上抛起,十余枝羽箭在其胸前攒射而过,余势未消,又是十余人中箭落马。箭矢所到之处,如风披靡,带起一片血雨肉屑。 柴木错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被强劲的箭矢之力,撕作片片碎肉,散落在地上。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乐意看本书的朋友,收藏一下便是支持啊!(收藏在您的书架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逆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我要杀你,谁也救不了你!”林一冰冷的话音又起。 看着柴木错的惨状,兔死狐悲中的柴不胡儿,闻声一惊。他忙回首看去,只见那个外族人手中的大弓上,依旧是十余只羽箭,带着彻骨的寒意,直指自己。 此人手脚之快,平生仅见,好似羽箭就长在手上,永远也射不完。下一刻,柴木错的惨状便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都住手——!”惊悸难抑的柴不胡儿,再也忍耐不住,被迫发出凄厉的吼叫。 “不,你不能杀我!我给你赔罪了,牛羊、骏马、金银珠宝、美女,什么都行。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是你不能杀我啊!若是我死了,柴刺家与萨达家便是世仇,以后的草原上,再无宁日啊!”柴不胡儿已吓得面容扭曲,冷汗淋漓,在马上急得直摆手,连连出声讨饶。他生怕那尖锐的箭矢贯胸而过,谁也不想变成碎肉啊! “哼!大不了我呆在草原不走就是。你这三千人马,只怕还不够我杀上几日吧。柴刺家的男儿都死光了,你与萨达家的恩怨不也就了结了吗?”林一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惊得柴不胡儿大叫道:“是,啊,不是——!”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重创了我百人,那些废了右肩的汉子,已是拎不起刀,也挽不起弓,眼下跟个死人也差不多。这个外族人要是真不走了,草原上还不是多了个魔鬼。我柴刺家,便是有再多的人,也经不住这般的杀戮啊!此人年纪轻轻的,为何这般的歹毒呢! 柴不胡儿心急之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带着可怜的模样哀求道:“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啊!上天也有好生之德,你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的见识。我这就人带退走还不行吗?萨达家的这片草场,我绝不会再染指半分。长天草原作证,我柴不胡儿绝不违背自己的誓言!” 林一面露忖色。此人杀不得。不然,方才他已变成了一具死尸。 正如柴不胡儿所言。若是真杀了他,柴刺家与萨达家,便结下不死不休的世仇了。而眼前这三千人马,真是乱了起来,无疑又是一场浩劫。他林一依然要前行,并不能为此事耽搁下来,也不能真的去杀尽柴刺家的人。 何况。已帮了萨达部落很多了,如今又能怎样呢!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如你誓言所说,我便放过你。好自为之!”林一说完。深深瞥了一眼对方。尔后,他冲着不远处的真元子,颔首示意,便拿着大弓,又捡起几只箭壶。转身离去。 柴不胡儿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他目光阴沉的盯着林一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这才让人将受伤的族人抬回去。 许是柴不胡儿真的怕了林一,又或是方才誓约的原由。不多时。柴刺部落旍旗斜落,刀枪低垂,大部人马缓缓退去。 …… “小子,你又让老道白忙活一场,哼!”真元子跟上了林一,言语中尽是埋怨,可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真元子的话,让林一心中稍暖。在这里,还没人杀得了他。可老道在危急关头的真情显露,令其防备之心,彻底地松懈下来。 这份情,他林一记在心底了。 “你小子杀伐果断,却不滥杀。留下这个柴不胡儿,实属明智。不过,百余骁勇之士,就这么转眼间倒在你的手下,令老道我也自愧不如啊!” 真元子担忧尽去,心里儿轻松,在一旁侃侃而谈。 林一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他端详着真元子说道:“道长,有话直说便是,何故调笑小子呢?我林一没有道长所想之不堪吧!” 真元子也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语气却郑重了许多:“小子,我就知道你不好糊弄。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有我这个老道在一旁聒噪,你这个车夫,便知足吧!” 这是个善解人意的老道!他是唯恐自己为了方才之事,而心存芥蒂,故尔出言宽慰。 林一眉梢扬起,他含笑看着真元子,微微欠身,说道:“多谢道长!” “哈哈!你小子也是俗气未尽!”真元子手捋长须,洒然一笑。 …… 萨哈与萨姆黎儿等人,悲喜交加。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对于萨达部落来说,实属惊天逆转。 看着林一走近,萨哈忙跳下马迎上来,他右手抚胸,脸上带着感激与敬畏,深施一礼,说道:“多谢这位小兄弟解我阖族之危!” 真元子含笑不语,他回首打量一眼林一,自顾向前走去。 走至萨哈面前,林一脚下一顿,轻声说道:“萨哈头人不必谢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萨哈闻言一愣,忙抬头看去,只见那少年人已抬步离去。猛然想起了什么,他老脸一热,神情中尽是深深的愧疚与不安。 …… 天龙派弟子围作一起,默默看着神色淡然的林一。一个个竟是神色不明,心思各异。 林一手持一张大弓,拎着几壶羽箭,施施然的走过来。他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即垂首来至孟山的面前,说道:“在下幸不辱命!” 孟山面无表情,凝视着林一手中的大弓,眼瞳微缩了一下。轻咳一声,他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才沉声说道:“本长老真是看走眼了,你竟有这么一手精湛的箭术,且力气惊人!看来,做我天龙派的养马弟子,倒是委屈了你!” 林一缓缓抬起头来,眸光澄澈如镜,他直视孟长老说道:“在下有些蛮力,秦城的龙城镖局也是知晓的。作为天龙派的外门弟子,本来便是可以带艺入门。更何况,这不过是山野狩猎的粗俗之道,在江湖中,也难登大雅之堂。至于长老所言,林一不知何意。” “呵呵!以己之力,面对千军万马毫不变色,举手之间,尽斩百骑。这哪里是什么粗俗之道呢!江湖中有数的绝顶高手,只怕也不敌你一张大弓之威吧!” 听孟长老如此一说,林一看看手持的大弓,眉梢微动。他感慨道:“若无此弓,只怕我林一已被人砍成了肉糜。这些硬木弓做工精致,价值不菲;也只有草原之上,才有如此良弓,也才能物尽其用!” 说到此处,林一神色不变,他语气一转,苦笑着反问道:“百骑冲来之时,怕有何用?长老真的以为,凭我一人之力,便可对抗万千人马?方才对方再不退去,在下只能杀了柴不胡儿。敢问长老,若是如此,天龙派便能从这场混战中幸免吗?在下便是被对方杀死,天龙派又真的能从这场纷争中,轻易的脱身吗?” 林一淡漠的笑容中,带有几分冷意。他看了一眼孟长老身后诸人,这些天龙派弟子们,闪烁不定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轻视、或者漠视之意。那神色中多的是忌惮,还有深深的戒备。便是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那以往所熟悉的神情中,也带有些许的陌生。 “想我林一做了这养马弟子以来,也算尽心尽责,从无怨言。出手帮萨达部落赢得了这场较量,也是长老应允的。若是长老以此作为驱逐在下的缘由,林一无话可说!”言罢,林一垂首不语。 真元子已回到马车旁,天龙派的家事,外人不好插嘴。不过二人的对话却听得清楚,他在一旁暗暗点头。 孟山对一个举止超常的养马弟子起了疑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便是老道本身,也对林一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这样一个让人难究其里的养马弟子,与出游弟子同行,定让孟山难以安心。 不卑不亢的林一,言语中有理有据,又刚刚立了功劳。即便是孟山有心将其驱逐,也一时难以决断。 不过,这小子言中所指,分明是以退为进。莫非他早已料定如此,这才有备而来?想到此处,真元子暗哼了一声,这个臭小子!他手捻长须,向对话的二人望去—— “本长老何时要逐你出门?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去吧!”孟长老语气转缓,有些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只是看着林一的背影,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本书的朋友!继续期待收藏、红票的到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练气六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随着草原的暮色降临,这场部落间的争斗,也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落下了帷幕。这场较量中,获胜者不是萨达部落,也不是柴刺部落,最大的赢家乃是乌猜。 因为,乌猜赢了个女人。 天龙派一行还是未能离去,他们又回到了萨达部落中,见证了乌猜与萨姆黎儿的婚礼。 忽而木部落的背信弃义,令萨达部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此乃萨达家的丑事,让人难以启齿。 萨仁大长老醒来之后,这个睿智的老人,及时作出明断,便是将萨姆黎儿许配给乌猜。 萨达部落的诚意,以及萨姆黎儿的美貌,还有这个女子生死关头的举止,都让乌猜无从拒绝,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萨仁老人的唯一条件,便是将这场几经变故的婚礼,接着办下去。也就是说,今晚,便是乌猜与萨姆黎儿成婚的日子。 乌猜有些为难,他要带着天龙派走出草原,还有成家这般的大事,怎么也要让家人知晓才好。萨仁老人说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于婚事的举办无碍。 萨仁亲自向孟山求情,乌猜内伤未愈,要重新派人来作为天龙派的向导。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后者自无不允。 这位萨达家的大长老,又许诺乌猜,待其成婚之后,身子痊愈之时,便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嫁妆回去,并欢迎乌猜的家人来萨达部落安家落户。 萨儿舒与柴刺家暗中勾搭,以图谋得部落权柄的阴谋,也被事后查明,并得到族人的证实。这件危及部落内部的隐患,也在这场喜事中,暗中了结。 盛大的婚礼之上,没人看到萨儿舒以其亲信的身影。不过无人在意这些。篝火,羊肉,美酒。让人有足够的理由,放怀吃喝。尽情欢笑。 萨仁也在事后得知本族危机逆转的经过,要当面拜谢这位年轻人的出手之恩,却被林一婉拒了。萨达部落无奈之下,只能对孟山等人尽情款待,以示感激之情。 孟长老等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萨达部落的谢意,只是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在竭力忘掉林一。 …… 又是一轮弯月高挂天穹。 月色下。篝火燃起,萨达部落的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随风传出,为初春的草原之夜。凭添几许祥和之意。 远处的喧嚣声隐隐传来,林一独自一人,倚着大车坐在地上,默默呷了口酒,仰望半空中的那弯明月。 淡淡清辉下。那清朗的面颊上,星目闪烁。此刻,林一的心绪早已升起,飞向那无垠的夜空―― 清凉的风,仿佛从腋下吹过。心神遍体洁净如洗,如明月一般清濯,通透。 林一只觉得身子轻盈,飘飘欲飞。他便如这风,无羁无拌在天地间自由来去;他便如这大地,敞开心扉,心中升起一轮明月。 林一的身上,一层淡淡微不可察的光芒隐动不止,他体内的灵气在丹田处沸腾,随即又迅速流经四肢百骸的经脉中,周而复始。 猛地收起手中的葫芦,林一用神识飞快扫视一下四周,身子随即在原地失去了踪影。片刻之后,他出现在十几里外,手中疾挥,一片光芒闪动,转眼,他与光芒又消失在夜色下。 四象旗阵中,林一盘腿而坐,手中握着两块灵石。 《玄天心法》运转不息,一丝丝灵气从灵石中,涌入体内。如同一阵旋风,汇集天地之力,灵气在气海中氤氲升腾。 渐渐的,气海盈涨起来。随即,口诀引动,蕴集的灵气猛地向四肢经脉冲去,微微的撕裂痛楚传来,林一不为所动,灵石中磅礴的灵气,再一次奔涌入体。 “轰――!”一声熟悉的炸雷在他耳后响起,经脉的痛楚一松,灵气瞬间充斥全身,在体内流动浩荡不息,再回归气海。一种久违了的快意弥漫心神,阖目静坐中的林一,无声的笑了。 练气六层,就这么意外的降临了。 …… 白日里,林一出手救了萨达部落,而当自身遇到生死危机时,天龙派与萨达部落袖手旁观,令他对尘世中的这些是是非非,心生厌倦。 事前,萨达部落再如何热情好客,这也只是一种习俗,并不意味着,这宽广的草原上便没有欺诈和阴谋。救了他们又如何?自己也不过是守着本心行事,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场厮杀发生罢了。 草原的风景虽好,从这片草原走过之后,一切也将抛在身后。 正如风来疏竹,雁渡寒潭,当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事后,林一不再想与萨达部落有任何交集之处。 而天龙派孟山的所为,让林一还是心生冷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在天龙派呆了半年多,每日里驾车喂马,守着外门弟子的本分。林一自认与天龙派还是有些香火情分的。对方遇到危难之时,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可今日,孟山以及那些弟子的神态,却让林一心生厌恶。虽说是人之常情,也不必为此介怀,可若不是别图他故,他早拂袖而去了。 林一以为,这个世间众生平等。上至王侯,下至庶民,同样的生来,一样的死去,何故要生出这般的是非与烦忧呢?他将天龙派这些人,视作同路人,扶危解困自是强者的本能。力所能及之下,他也不是薄情寡恩之人。 不想示恩于人,也不想得罪谁,只想一路上,与这些人和睦相处。待到达彼岸之后,各自东西。若是以后有缘重逢,尚能把酒畅谈一番。 可今日的一切,真的好生无趣! 在这个萨达部落狂欢的夜晚,林一静静的独处―― 明月当空,心念澄澈,身在世俗,却无尘念。不知不觉中,灵台空明,周身气机涌动。 林一惊喜的发觉,五层的修为突破在即。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机缘,便忙跑到远处,借助阵法隐去身形,凭借着手中的灵石,一举突破了五层的屏障,达到了练气六层的修为。 …… 抛开心中的喜悦,林一在原地静坐了两个时辰,将六层的修为稍稍稳定下来,这才内视修为带来的不同。 修为到了六层,体内的经脉又宽韧了许多,丹田气海更盈实,在四肢游走的灵气更加充沛。 心念一动,神识迅疾延展出去,方圆五里内,万物皆若掌中观纹,历历在目。林一心头一跳,随即翘起了嘴角。《玄天心法》中,六层修为的神识不过是三四里远,看来修习《锻神鉴》的好处,显而易见! 林一手诀一掐,一层白色气罩猛地脱体而出,在其身前丈外,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白色盾牌。他手指一点,盾牌轰的一声砸向地面,草地上瞬间出现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 随着手诀牵动,转眼间,盾牌离地而起,围绕着林一旋转起来,将整个人护在当间。几个喘息过后,盾牌光芒一闪,慢慢隐入了他的体内。 轻吁了下,林一目露喜意。这玄天盾终能脱体而出,防身的同时,还有退敌之用。 真想不到,功法突破了一层,修为有如此的喜人变化。想必很快便能服用聚气丹了吧!林一期待着如玄元真人一般,来日成为一个筑基的高手,御剑飞行―― 无意中增加了自身的修为,令林一豪情顿起! 抬头看了看天色,林一召回四象旗。他脚尖一点,身子轻轻飘起,身形随即隐去。 心生好奇的林一回头一看,这许久未用的御风术,竟让他一步跃出了二十丈之远。身形将要下落,他童心大起,灵气凝聚在脚尖,凭空用力一点,借助《龙行九变》的轻功身法,颇有一飞冲天的架势,惊鸿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脚不沾地,若真的御风飞行一般,只是,其身形稍有起伏,略显怪异。 御风术如此的施展,有没有先例可循无从知晓。 这是他林一的御风术。 ―――――― ps:下一更,晚12点05。期待收藏红票支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ps:下一更中午12点,每一张红票每一个收藏都很宝贵,谢谢!另:业余码字、赶稿匆忙,行文难免疏漏,希见谅一二! ———————————————————————————————— 第二日清晨,天龙派众人离开萨达部落。 萨哈带着萨姆黎儿和乌猜,还有一些族人,送出了十里之外才停下了脚步。彼此殷殷话别,好似积年的好友一般。林一则默不作声的呆在自己的马车上,耷拉着眼皮,谁也不理。唯有马车上的大弓甚是惹眼。 无人问林一带着弓箭做什么,他自然也懒得分说。 萨达部落的人,对林一也是心怀敬畏,被其拿走了弓箭,也是佯作不知。 “林兄弟,你是我由衷敬佩的人,一路保重!”乌猜带着萨姆黎儿来到马车前。 林一转首对二人微微一笑,说道:“乌猜大哥,你也是,多多保重!” “你救了我萨达的族人,而我萨达家却对不住你。林大哥,我萨姆黎儿给你赔礼了!” 萨姆黎儿跳下马来,面带愧疚的神情,走到林一面前,深施一礼。乌猜见状,也跟着下马。 看着这个敢作敢当的女子,林一微笑着说道:“过去之事,无须放在心上!”说着,不再理会话别的众人,他手中缰绳一抖,马车前行。 萨哈赶至萨姆黎儿的身边,本想对林一说句致谢的话,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看着那个远去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林一特立独行,令孟山等人心中不喜,也只能无言以对。 “小子,今日你给老道的观感,很是不同啊!”真元子一直静静端坐在一旁,待马车走出了一小段路。才笑着说道。 “哦!道长所言何意?我又有何不同呢?”林一问道。 真元子手扶长须,带着智珠在握的模样说道:“你小子今日不同往昔,神韵内敛。光华外放,似是内功大成之境。这些瞒不过老道的眼睛。呵呵!” 林一嘴角翘起,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真元子不满的说道。 林一忍住了笑意,说道:“道长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呵呵,老道让你想起哪一位高人来了?”真元子好奇地问道。 “秦城西门的洪半仙!”林一说道。 真元子眉头一皱,随即恍然骂道:“你个臭小子,老道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又怎会与你满口胡言呢?该打!” 林一笑而不语。心中却对真元子高看一眼。自己修为到了六层,气色神韵都与往日有了略微的不同,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真元子所说虽是缪差千里,也足见其心思缜密。体察入微。 “还有令老道不解的是,你拿着人家的弓箭做什么?”真元子忽有好奇地问道。 林一开口说道:“我怕途中苦闷,留作闲暇射猎之用。或许,还能射中几只野兔呢!” “真是如此?”真元子偏转着身子,满脸皆是狐疑之色。 林一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真如此!” 真元子仔细瞅了瞅林一的神情,手捻着胡须,独自沉思了起来。 二人说话间,天龙派众人赶上来,慢慢的。两辆马车又缀在了后面。 两个时辰过后,一行人已走出了百里路。越过一处缓坡,远远的可见一小片树林。 树林附近,一弯溪水逶迤环绕。一眼看去,便知此处是个不错的歇脚所在。 萨扎儿错与两个族人,代替了乌猜,作为此行的向导。这三人先行下马,招呼众人歇息。 马车上的林一端坐不动,他打量着不远处的树林,皱起了眉头。 “小子,还不停车卸马?”真元子与俩徒弟,已往溪水处走去,见林一举止异常,他忍不住提醒道。 林一却起身拿起了车上的大弓,看着那片树林,摇头说道:“这车马不用卸了!” 真元子止住脚步,诧异问道:“不卸车马,为何又拿着弓?” 不待林一应声,真元子面色一变,随即,犹如狂风平地卷起,一阵急剧的马蹄声骤然传来。 正欲歇息的天龙派众人,心惊之下循声望去,刹那间,便个个如真元子一般,愣怔在了当场。 只见,从不远处的小树林后面,霍然冲出几百骑,一个个张弓搭箭,口中吆喝不断,卷起一地尘烟,向天龙派众人冲来。 不待临近,弓弦一阵疾响,无数的羽箭带着呼啸声,爆射而来。 众人这才发出一声惊呼,忙不迭地抽出长剑,纷纷舞动起来,遮挡漫天飞雨般的箭矢。 惨呼声,马嘶声,乱成一片。 “众弟子结阵——!尔等何人?为何伏击我等!”孟山怒目圆睁,一双铁掌击飞迎面的箭矢,身形一动,越众而出。 对方约有五百骑,一轮箭雨过后,呼啦一下向两旁分去,转眼间,已将众人团团围堵在溪水边。 对于孟山的喝问,这些人根本不予搭理,只是围绕着天龙派众人,纵马疾驰不停。马上皆是彪悍之辈,人人带着冰冷的杀意。 孟山神色焦急,回头望去。见脚下乃至四周的草地上,密密匝匝插着一层羽箭。几名弟子肩上腿上中箭,正出声惨叫,十余匹马也中箭倒在了地上。 就这么短短的一刹,天龙派便遭重创!孟山将这些看在眼里,心忧如焚。 “长老,这些人是柴刺家的,我认识!”萨扎儿错跑来过来,面带愧色的说道:“是我萨达家连累了你等!” “不必多言,冲出去——!”孟山大喝一声,跃身上马,向东而去。 孟长老的举动让众弟子心中诧然,这么多人的重重围堵,又怎么冲出得去? 众人转念之间,孟山已冲出二十丈之外,迎面一片箭雨泼过来。他在马上的身形高高跃起,身下马匹身上顿时插满了羽箭,嘶鸣一声倒了下去。 孟山如只大鸟,挨近了最近的放箭者,一掌击出。马上之人一口鲜血喷出,如鹞子般飞坠了出去。 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孟山又纵向另一人。他人在半空,一记劈空掌推出,将对方从马上击飞。 只见孟山身轻如燕,在对方的头顶之上来回穿梭,他的双掌不停击出,威猛之势,一时无两。 一个草原汉子,举起弯刀狠狠冲着孟山劈来。 孟山那排山倒海的掌力随即拍出,对方不及抵挡,手中钢刀嘡啷一声碎成几截,胸口深陷,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近身拼杀,弓箭一时无用,围攻者欲抽出弯刀之时,倒毙在孟山掌下的已有十几人。 对方难敌孟山的悍勇,余众纷纷躲避,一时之间,天龙派东去的方向裂开了一道口子。 “抢马,冲出去——!”孟山立在一匹马上,威风凛凛地大喝了一声。 结阵已不能与对方相抗,面对乱箭齐发,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眼下,唯一生路便是冲出去。孟山的一声断喝,惊醒了众人,忙簇拥着木青儿姐妹俩向外冲杀。 坐骑中箭的弟子,也施展轻功,去抢了对方的马匹,趁机逃命。 柴刺部落的人见这些人要逃,唿哨一声,又围了过来,弓弦声不断,羽箭直追了过去。 孟山回首看了一眼,他神色稍有踌躇,随即大喝道:“随向导冲出去,我来断后!” 弟子们争先恐后的拍马疾驰,夺路而逃。孟山与季汤等人,竭力阻挡呼啸而至的箭矢,为身后弟子抢得一分生机。 慌乱之中,无人顾及那几个中箭倒地的弟子。见被遗弃,这几人绝望的嗷嚎大叫。 而两辆马车行走迟缓,也被落在了后面。 此时,随着柴刺部落的勇士蜂拥而至,孟山几人见机不妙,且战且退。 金科驾着马车未及走远,便被大队人马堵住了去路,吓得他直呼救命。只是,混乱之中,孟山等人已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手持大弓,看着逃离的天龙派众人远去,皱了皱眉头。他对站在一旁的真元子师徒问道:“你等为何不走?” 元青与元风不吭声,只顾看着自己师父。真元子环顾四周,尔后对着林一眨巴着眼睛,苦笑道:“你说呢?” 小树林后隐藏着人马,早被林一察觉,直至对方围攻过来,天龙派众人冲破围堵而去,林一始终没有出手。 这些人再多,也是伤不到林一,他一直在想着天龙派该怎样脱身。 如今的情形出乎预料,孟山行事竟是如此的果断,便是负伤的弟子和马车也被抛弃不顾。令林一更没想到的是,真元子师徒也没走。 林一眸光一闪,对真元子的话避而不答,反而冲着元青师兄弟说道:“两位兄长将负伤的弟子挪置车后,各自小心了!”说话间,他顺手在车上的箭壶中,抓出十余枝羽箭,手中大弓猛地张开,口中喊道:“金师兄,将马车靠过来!” 金科独自赶着马车要随众人冲出去,才走了几步,便被围上。他正自慌乱之时,耳中突然听到林一的声音,令其精神一振。紧接着又是一声弓弦巨响,扑来的十来个汉子,应声栽落马下。 见状,金科心下稍安,忙将马车掉头,与林一的马车靠在一起。 如此一来,背靠溪水,马车便成一道矮墙,可做遮蔽箭雨之用。 一番忙乱之后,元青二人已将四个落下的弟子抬到了一起。真元子手持长剑,在一旁护持。而这些伏击的人马已分出大半,前去追击孟山等人。剩下的还有二百来人,见林一等人已跑不掉了,便将四周围得死死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不到十人的残兵败将,必死无疑。 “小子。这该如何是好?我等这下是想跑也跑不掉了。还有你那箭壶中,只有二三十枝羽箭,又如何对付这么多人?”对方并不靠前。距五六十步之外,张弓搭箭。便欲乱箭齐发,将这几人置于死地。置身困境,令老道也焦急起来。 孟长老等人已远去,林一的神识中,已无那些人的身影。听真元子如此一说,他看看躲在大车后的几人,心底却轻松起来。 林一衣袖挥动。手指轻弹,几缕指风破空而去,那四个受伤的弟子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林师弟。你知晓为兄是何等样人,手下留情啊!”金科跳了起来,连连摆手,惊恐叫道。 林一微笑着看着金科,点头说道:“金师兄稍安勿躁。我只是怕这些虎蛟堂的人多嘴罢了,并无他意!” “我的‘风云点穴手’?隔空打穴?”真元子惊讶地看着林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空点穴,对老道来说,也可勉强施展。却又哪里有如此的轻松写意。元青与元风也是心头狂跳不已,此人怎会师门的不传之秘? “道长不是一直要看我施展点穴手吗!为何还如此诧异呢?”林一朗声一笑,眸中精光闪烁,他将大弓随手一丢,身子突然拔地而起。 待真元子等人抬头看时,林一已身在十余丈的半空之中。 元青与元风二人惊骇莫名,便是真元子也是神色大变,唯有金科目露惧意,却并不为之大惊小怪。 早已领教过对方的高深莫测,他金科要明哲保身,便是一直佯装不知罢了! 林一身在半空,脚尖凭空一点,身子倏然失去了踪影。 一个人就这么匪夷所思地飞到了半空中,令那二百来个草原汉子,惊愕之下,张大了嘴巴。正当是眼花了的时候,猛然之间,觉得身边风声骤起。风势的猛烈,让人睁不开眼睛。待风声过后,耳中才听到噼里啪啦的断响声。 这伙人循声看去,方才那几十个手持弯弓的同伴,皆空张着双手。而那些弯弓尽数碎成了几截,散落了一地。 莫不是大白天撞鬼了?这些信奉神灵的草原人,后脊背凉飕飕的一片,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而林一的身形却突然出现在马车上方,人未落下,手中一抛,一二十个箭壶在马车上落成了一堆。他的身子如片落叶,这才轻轻的落在马车上。 林一拾起大弓,搭上了羽箭,他站在马车上,眉梢扬起,大声说道:“不想死的,退开!” 对方一阵骚动不安,各自惶惶相视。头人要杀了这些外族人,尤其是这个持大弓的年轻人。本以为乱箭齐发,任他再武勇,也只能被乱箭穿身。可此人是真正的妖魔附体啊,就这么在喘息之间,将随行所带的弯弓皆毁了。 “兀那汉子,欺我等没有弓箭,不是英雄!若是有真本事,抛了你的大弓,与我等厮杀!”对方不敢靠近,又不甘离去,有人不忿地大叫了起来! 林一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将大弓放下,不待对方稍有庆幸之时,他随手抽出马车前挂的长剑,身形一动,原地已无了踪影。 所有人东张西望之时,却见林一依旧站在马车上,只是手中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方才那个叫嚣之人。 “莫非真的以为,我离开大弓便不会杀人了?杀人,比毁了尔等手中的弯弓还要容易,还有谁要试试!”林一的话音中透着寒意,他双眉竖起,将手中头颅往空中一抛,又是随手一点,一缕指风弹出,“轰――”的一声,半空中的头颅炸开一团血雾,如雨洒落。 “噗通――!”那个没有头颅的尸身,此时正好跌落马下。 直至那个无头的尸身摔落在地上,这些柴刺部落的汉子们才发觉身边死去了一个同伴。竟有人割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轻巧?这伙人已然是面色苍白,有的人已抑制不住恐惧,闭上了双眼。 “你这二百人来人不够我杀的。再不滚开,莫怪我下手无情!滚――!” 林一暗含灵力的一声断喝,令人心头狂跳,惊悸难耐,即便是他身后的真元子等人,也是一阵心神恍惚。 林一话音未落,对方已马嘶大作,人人惊慌失措,急不可耐的调转马头,轰然散去。 站在马车上,林一长剑斜指,冷冷注视着前方。许久之后,见柴刺部落的人马尽去,他这才吐出一口闷气,脚步轻抬,落在几人面前。 打量了一眼真元子师徒三人,林一苦笑着说道:“道长,两位兄长,为何如此看我?” 元青与元风忙头一低,掩饰着杂乱的心绪,还有几分隐隐的惧意。真元子怔怔盯了林一小半响,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须发乱颤,眸中焕发着难禁的喜意! 久久之后,真元子开口道:“臭小子,你瞒得老道好苦啊!快与我说说,你这是武功中的什么境界?我只当你小子不凡,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惊艳绝顶!哈哈,你我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林一微笑的看着眼前的真元子。老道如此豁达,令他颇感欣慰。 “道长,此事以后再说不迟!”林一轻笑道,转而又对着元青二人接着说道:“还请两位兄长慎言!”他说着,眼光却看向金科。 二人忙称不敢。真元子却是眼睛一瞪,不满地说道:“你小子放安心,我俩徒弟不会乱说话的!” 金科则是面色发苦,连连点头不语。 “如此甚好,是我多心了。道长,我等还是及时赶路吧!即便是遇到大队人马,有我大弓开路,料也无妨!”林一说道。 真元子恍然赞道:“如此甚好!快,我等这便赶过去!” 几个昏睡的弟子,皆是虎蛟堂弟子,浑然不晓地被抬上马车。林一不再耽搁,让元青二人守在金科的车上,两辆大车往前驶去。他神识中,记得天龙派一行所去方向,加之草原视野辽阔,倒不怕追丢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东而去。这次是林一的马车在前,金科紧随其后。 沿途不时可见断臂残肢,还有尸首异处的遗骸,让真元子放下心来。此行方向不错,就是不知前方厮杀过后,眼下的情形又如何了! 林一驾着马车,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已见到了几具虎蛟堂弟子的尸首,横陈路边。越往前走,横七竖八的尸首越多。 林一手中缰绳一抖,说道:“他们就在前方不远处!”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您的支持!继续期待收藏、红票的到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一来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两辆马车拐过了一处高坡,前面的的喊杀声清晰入耳,只见两百多人将孟山等人围困在当间,老远便可听到他那熟悉的怒吼声。 天龙派的这些江湖高手,驭马之术还是比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草原人,跑出了几十里,便被对方追上并重新包围起来。 柴刺部落的人,这次有了防备,根本不让天龙派的人近身,只顾用弓箭招呼,让孟山等人也是防不胜防,只能奋起拼杀。 这伙人个个弓马娴熟,游走不定,令天龙派弟子们疲于应付。 孟山已不知杀了多少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弯刀,他挥舞出片片刀光,狠命冲击对方的围堵。 箭矢如雨,一次次地将孟山逼退。他回头看着手下的弟子,一个个神情沮丧,面露疲惫,而对方却精力充沛,凶悍异常,加之人多势众。如此下去,怕是这一二十人要交代在这里了。 迟疑不决,情形只会更糟!暗自绝望的孟山,回身大喊道:“季汤,发焰火!” 衣衫破碎的季汤,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要是下马与这些人拼杀,他季汤丝毫不惧,可人在马上,一身的本事使不出五成来。对方箭矢凌厉,即便是耳聪目明,闪避及时,他的衣衫还是被箭矢钻出了几个大洞。可若是弃马拼杀,对方一阵箭雨射来,顷刻间就会将人变成筛子。 听到孟长老的吩咐,季汤心底稍松,才将手伸进了怀中。就在这一刻,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去,脱口大喊了一声:“是林一,林一来了!” 众弟子闻言,目露惊喜。满怀期待地向远处张望。 真是林一来了吗?林一的大弓带来了吗? …… 被围困的天龙派众人,一个个勉力支撑,已是强弩之末。匆匆赶来的林一见之。暗自摇头。江湖中的高手,面对战阵厮杀。占不了多少便宜,更别说这区区的一二十人了。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便是出手施救,怕也是为时已晚! 马车渐渐接近厮杀的人群,柴刺部落有人发现了身后的动静。几十人呼喊着,驱马迎了过来。 两辆马车并排靠在一起,林一跳上车顶。元青与元风。怀中各抱着几个箭壶,分立两侧。 大弓张开,连响了三次,几十枝羽箭连珠飞出。对面冲出的几十人。接连如草垛般栽落马下。 开弓自无回头箭,林一这次不再手下留情。箭无虚发,皆贯颅而出,血如瓢洒,一箭带走一条性命! 每一枝羽箭都裹有一道神识。十余道神识已是林一的极限。有神识为引,有大弓驱力,杀人也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 林一的大弓‘嘣嘣’作响,箭箭索魂,无人敢再向马车扑来。这些部落中的勇士。持刀挽弓汹汹而来,转眼间,便在一瓢瓢的血雨中,成为了一具具的尸首,只余下座下惊马哀声嘶鸣。 而孟长老那边,那些柴刺部落的人,骁勇异常,兀自围困着天龙派众人,不肯退却。 大车上的林一,嘴角冷冷的翘起。他神色沉静,挥手间又是十余枝羽箭搭上了弓弦。 他的大弓指向对方的大部人马,又是令人心颤的‘嘣嘣’作响,数十人被箭矢轰开了头颅,身子从马上飞起,又无力的摔落在草地之上。 那些部落中最为凶悍的勇士,再也承受不住死亡的逼迫,哀嚎着,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怨恨,惊散而去。许多人跑出了老远,还心有余悸地回头观望。 那个嗜血的魔鬼,还有那妖异的大弓,注定将会成为草原上的一个传说!并将成为一些人深夜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 草原上,疲惫的天龙派弟子们,无人顾及四处乱窜的惊马和一地的死尸。一个个阴晴不定的面容上,带着莫名的意味,默默注视着马车上的那个人―― 林一立在马车上,面如霜凝,持着大弓的手,微微颤抖。一阵风吹来,浓重的血腥气,令他腹部隐隐地痉挛。 慢慢下了马车,手脚有些笨拙,林一将大弓挂在车前,才疲倦地斜坐在马车上。他目光有些呆滞,幽幽地长出了一口气。 林一不想多造杀孽,能杀一人,他不会杀两人。这些柴刺部落的勇士也好,说是战士也罢,这些人也是草原上的牧民,与乌猜没什么不同。可为了救下天龙派等人,为了驱散这些悍不畏死的草原人,他还是忍无可忍地杀人了。 不是杀一人,而是上百人死在他的手上。林一呆呆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愣怔无语。他杀过许多人,威胁他性命的、作恶的、十恶不赦的,等等。杀人过后,便将之抛在脑后不再多想。 而如今,林一借助一张大弓,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了这么多人。在柴刺部落的人散去之时,他突然心生惶恐与不安来。 林一算不上是*凡胎,已不是一个凡俗中人。他的修为已远远超出武功的范畴,超出了凡人的认知与想象。 便如一个大人,手持利器,在屠戮一群弱小的婴孩。或许,在他人眼中,今日之所为很威风。 这些来意不善的草原人,该死,却不该死在他林一的手中。 林一也杀了许多的野狼,对深具灵性的狼王,他并无杀心。 或许,这是对生命敬重。 杀了这么多人,林一不安的发觉,他是在挑战自己的人性与良知。出手救人不违本心,过多的杀戮有失本意。今日能救下孟长老等人,令其在深深的失落中,稍感慰藉。 “林一,想不到你等冲出重围,救下负伤的弟子,还为我等驱逐了强敌。此乃大功一件,日后回到山门,自有重赏!” 孟山的声音在林一耳边响起,他缓缓抬起头来,见其带着幸存的弟子,已来到马车旁。 林一离开马车,走上一步,垂首道:“同门手足,守望互助乃是本分,林一从无贪功之念!” 孟山沉吟了下,回首打量着身后的弟子,他眸光闪动之际,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我等在危难之际,要靠你这个外门弟子施救。你这弓箭之威,可谓惊艳绝伦啊!本长老也不是老眼昏花之人,凡事,还是心中有数的。林一,你想不想拜入孟某的门下?” 弟子们闻言,一个个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季汤与罗融目露热切,姚子却脸色阴沉。 木青儿云鬓散乱,躲在人后正自梳理,听到孟叔叔所言,其秀眸一亮,与徐师姐相视而笑。 天龙派内,外门弟子要成为内门弟子极难,要成为长老的弟子,更是难如登天。孟长老至今也只有一个徒弟,如今却对林一如此青睐。这些内门弟子的心中,免不了五味杂陈,心思各异。 一直关注林一的真元子,不好开口说话。他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在一旁沉吟不语。 ―――― ps:下一更晚12.05。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惩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兀自垂首不语。孟山见此情形,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暗哼了一声,追问道:“老夫所言,你意下如何?” 林一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平静,握拳施礼道:“前途莫测,若是在下能平安返回山门,一切自有长老做主。在此,林一先谢过长老的提携了!” “这个臭小子,还是这个德性!”人群后的木青儿,闻声不由得心中恨道。弟子们则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孟山沉默着,他重眉紧锁,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养马弟子神情淡然,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对于自己方才所言,竟无分毫动心的迹象,言辞之中更多的是一种委婉的推搪之意。 若是说先前多的是防备之心,而如今,孟山自忖,还是小瞧了这个林一。 “哼!此事作罢!诸弟子歇息片刻,此地不宜久留!”孟山神色不善,不再理会林一。他走向真元子,转而抱拳笑道:“乱军之中,突围在即,好在道长无恙!否则,我孟山百辩难辞其咎啊!” “呵呵!如此混乱场面,长老还有弟子要照顾,难得还如此牵挂着贫道!总算有惊无险!还是托长老之福了!”真元子洒脱一笑。 真元子与孟山对话之际,林一去帮着抬下负伤的弟子,顺手解开了他们的穴位。 众人医治创伤,收殓了死亡弟子的尸首,略作歇息之后,再不敢耽误,继续前行。 行至天黑之时,天龙派众人才下马安歇。一天的劳累,接连不断的厮杀,弟子们早已疲惫不堪,吃喝过后,一个个倒头大睡。 …… 此时,数百里之外的柴刺部落中。一顶华丽的毡房内,灯火通明。 柴不胡儿斜躺在一张虎皮褥子之上,其面色阴沉。一脚踢飞面前的铜盆。 “嘡啷——”火盆内的炭火四溅,惊得一个俯身伺候的族人。连连后退,不敢作声。毡房外闪进两个婢女,也是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忙乱地收拾起来。 柴不胡儿一把扯掉身上的毯子,露出*的上身,右臂缠着白绢处渗出血迹来,疼得他嘴巴一咧。禁不住怒吼道:“你们简直是一群废物,五百骑还杀不了一个外族人,我柴刺家的脸面都让你等丢尽了!” 那个垂首的族人连连叫屈,出声讨饶:“少头人。我柴刺家勇士个个皆是好汉子啊!只是那外族人有鬼神莫测之能,实在不是我等所能应付的。以小的看啊,别说是我五百骑,就是千军万马也是难以留住那人。” 这个族人眼珠一转,阴笑道:“还有啊。外族人总是要走的,可羊是要吃草的,萨达部落还是离不开草原啊!” 柴不胡儿眼角抽搐了一下,柴木错的惨死又浮现在他眼前。还有那张大弓,以及那个外族人云淡风轻般的随意。和自己百骑护卫瞬间倒地不起的场面,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人要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可外族人毕竟是外族人,只是路过而已,萨达部落依旧逃不过自己的掌心。 不违背誓言,同样可以收拾萨达部落! 柴不胡儿将对林一的仇恨,瞬间转嫁到了萨达部落身上。复仇,我要让萨达部落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哼!明日就派出我柴刺家的勇士,给我冒充草原上的马匪,或者是其他部落的人,将萨达部落赶出那片草场。哼哼!如此也不算是违背誓言了!萨姆黎儿,我要让你乖乖成为我的女奴!”柴不胡儿恶狠狠地狞笑着。 “少头人英明,小的这便吩咐下去。”那个族人谄媚一笑,忙要退出毡房,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柴胡尔金,你做甚么?”柴不胡儿一愣,族内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他还没死!”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毡房中响起。 柴不胡儿心头一惊,失声而出:“你是谁?”刚说了一句,他脸色突变,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在毡房中四处打量。 一道白光一闪,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凭空出现毡房内。来人正是柴不胡儿心中无比忌惮的林一。 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柴不胡儿惊得往后仰躺,却也知仓促应变。他不顾肩头箭伤,翻身从虎皮褥子下,抽出一柄短刃来,紧紧握着护在胸前,嗓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人是鬼?找我作甚?” 林一冷冷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柴不胡儿,心道,要不是你阴魂不撒地派人杀我,我又何必来此寻你呢! 在夜色降临之后,天龙派众人进入梦乡之时,林一思虑再三,还是悄悄潜出营地。白日里,已知晓里柴刺部落的人逃去的方向。晚间催动碧云纱飞在半空中,他很快找到里柴刺部落的所在,神识展开后,便直奔柴不胡儿的毡房而来。 林一在柴不胡儿毡房前,静候了片刻,里面的对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见其欲壑难填,还借他林一来迁怒于萨达部落,怎能不令人愤慨。 今日途中遭袭,阳奉阴违的柴不胡儿便让林一恼火,这才半夜寻来,欲对其惩治一番。果不其然,这个柴不胡儿真的是冥顽不化了。 看着神色恐慌,目光闪烁不定的柴不胡儿,心中恼其狡诈,林一伸出右手,虚空一张,其短刃‘嗖’地飞起,转瞬易手。 林一两根手指一夹,短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随即变作铁屑落下。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和对方手上的动静,一脸骇然的柴不胡儿,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哼!你出尔反尔,莫非真的活够了不成?” 林一的话音很轻,也很随意,听在柴不胡儿耳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令人感到阴森恐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外族人凭空出现在毡房内,形同鬼魅。而随手便隔空摄取自己的短刃,这还是江湖中的武功吗?那贴身的短刃乃精钢打造,坚韧无比,就这么被用手捏成了碎屑。这一切是真的吗?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看着柴不胡儿依旧执迷不悟,林一眸中冷光一闪,衣袂长发无风自动,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随之散开。 柴不胡儿突觉气息一窒,透体冰寒,四肢发软,一种无力而又绝望的死意,急遽涌上心头。他一下子瘫倒在虎皮褥子上,冷汗直流。 求生的欲念下,柴不胡儿艰难的磕起头来,哀求道:“饶命啊!高人饶命!” 柴不胡儿的言而无信,让林一失去了耐心。而此时,他却好奇的回过头去,只见毡房外走进一人。 来人是一位老者,衣袍华贵,气度威严,走进了毡房后目光一凝,神色大变。他不禁后退了一步,冲着林一厉声问道:“你是何人?要对我儿做甚么?”说着,这老者转身便要出声呼救。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收藏、红票是本书成绩的见证,期待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毖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走进毡房之人,竟是柴不胡儿的父亲。 林一伸手一抓,老者只感到浑身一紧,形魂受制,随即双脚离地,‘噗通’一声,摔倒在柴不胡儿身边。 柴不胡儿吓得一哆嗦,却不敢伸手去搀扶,只能一脸的悲哀,带着祈求的神情看向林一。 老者恼恨交加,刚要挣扎爬起,却突感到千钧重负,猛然压到了身上。又是‘噗通’一声,他也如儿子一般,趴在了地上。 老者这才惊恐起来,忙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挟持我父子二人?我乃柴刺家的大头人!” “我不过是一个路过此地的外族人。你柴刺部落恃强凌弱不说,你儿子竟违背誓言,派人半途截杀于我。我警告过柴不胡儿,他若是背信弃义,惹恼了我,我会杀光你的族人!”林一语气缓慢,声音不大,却如鼎鸣雷击一般,惊得老者面如土色。少顷,老者神色中带着不忿,怒声说道:“我柴刺家族人上万,你能杀光吗?” 这父子俩还真执拗,若不是怕杀了柴不胡儿会连累萨达部落,林一早杀了眼前之人。 林一眉梢微动,冷冷地翘起了嘴角。看着地上的父子二人,他摇了摇头说道:“非不能,是不忍!你我本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多添杀孽。而你柴刺部落出尔反尔,违背了与我当面立下的誓言。若是不加以惩戒,怕是尔等以后愈发的肆意妄为了!” “你别胡来啊!不然你走不出我柴刺家!”老者虽匍匐在地,爬不起来,却声厉色茬地叫道。 面对老者的恫吓,林一不为所动,他随手一挥,毡房内突然吹进了一阵旋风。老者与柴不胡儿只觉得身子一轻,忙要爬起来。却感觉自己已双脚离地。随即,眼前一片恍惚,又是一阵风声大作。父子二人身子已然飘到了毡房之外。二人这才慌张四顾,怎么毡房越来越小了? 心头大惊之下。父子二人这才恍然,此时已是置身于半空之中。 柴不胡儿‘啊――’地大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扯住老者,生怕掉下去。而老者却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立在身旁,他双手一扑,就要扯住对方,却发觉腿脚根本无法挪动。 老者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急得他哀嚎道:“饶命啊!神仙饶命!小老儿知错了!” 林一对抱成一团的父子二人,不理不睬。 顷刻间,来至二十里外,他才缓缓降下碧云纱。离地三尺之时,随手将柴不胡儿与老者掷在地上。 二人吓得又是一阵惊叫,看到林一背着双手立在不远处,忙一起磕起头来。 “饶命啊!仙人饶命啊!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仙人高抬贵手啊!”柴不胡儿抢在老者前头说道。 老者刚要开口。见儿子如此,竟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在柴不胡儿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大骂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怎敢冒犯仙长呢?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柴不胡儿捂着腮帮子。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老子,却不敢辩驳。 “够了!”林一冷哼道。父子二人如此做作,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者腿脚一软,‘噗通’跪下。眼前的年轻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部落,还能眨眼间带着自己父子二人飞出来,这哪里是凡人啊!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活了几十年了,只耳闻世上有神仙,可谁也没亲眼目睹过。而如今传说中的神仙,就在眼前,却被不争气的儿子给得罪了,老者心中悔恨啊! 若是能结交仙人,以后柴刺家便是草原魁首,谁敢与之争锋呢!本想打儿子一顿,给仙人出出气,谁成想被人家一眼识破了这小伎俩。 “仙长,我这不成器的畜生惹你老生气,要打要杀随您了。待您老消消气了,还请回我柴刺家,我阖族上下甘愿为仙长奴仆,为仙长效犬马之劳!”恐惧压不住心头的火热,老者急切地说道。 柴不胡儿惊诧地看着父亲,却不敢忤逆,只在心底后悔不迭。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外族人,武功强些罢了,谁成想…… “小老儿愿代儿受过。还请仙长饶命,小老儿将感恩戴德啊!” 静静地看着伏地祈饶的老者,过了一会儿,林一才出声说道:“饶你儿子不难,你与萨达部落的纷争,既然作罢,就不得自食其言!你能做到吗?” 老者忙额头贴地,举起双手,嗓音苍凉而肃穆,昂首冲天说道:“我柴罕,以我柴刺先祖之名,在长天之下,在草原之上,在仙长面前立誓,我柴刺家与萨达家永罢刀兵!” “哼!愿你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否则我不会饶你!今日断你儿子一臂,以示惩戒!”言罢,林一屈指一弹,一缕指风打出。 看着断臂处的血止了,疼痛也轻了许多,柴不胡儿知晓是对方法外施恩。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断臂,桀骜嚣张的神情早无了踪影,苍白的脸上只有不尽的恐惧。 “哼!此事作罢,不得泄露我的行踪,你父子二人,好自为之吧!”林一手掌一抛,身形一动,便立在一团若有若无的青云之上,扶摇直上,向空中飞去。 神仙!真正的活神仙!柴不胡儿父子揉了揉眼睛,直至空中什么都没了,才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 柴不胡儿的断臂,让族人惊诧不已。不过,见父子二人对此事讳莫如深,便也无人深究此事。柴刺与萨达两个部落摒弃前嫌,和睦相处,虽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但似乎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随着茵茵的绿草遮盖住了马蹄,祥和与宁静也重回到了这片草原之上。 …… “呵呵!初入草原之时,霜寒之气尚重,眼看着要走出草原了,已是绿草青青,和风习习啊!此时的京城,定是柳絮飞舞,春光满城!” 真元子手扶长须,笑呵呵地自语着。春风拂面,令老道有说不尽的惬意。 “整整走了十日,你小子还跟个闷葫芦似的,真的与老道无话可说了?眼看着入了京城,便要改走水路了,还不知你我能不能同行下去呢,有什么话还是尽早说出来好。不然,就怕以后没机会了啊!” 说到此处,真元子怅然地摇摇头。 林一神色微动,回首冲着真元子微微笑了下,又沉吟了起来。 出手惩戒了柴不胡儿父子后,一路上,林一始终回避着真元子的苦苦追问。不是他有心欺瞒,而是想不到好的说辞来应对。 不用杀戮的法子来降服对手,他林一还没这个本事。 故此,显示自己的修为来震慑对手,为不得已为之。事后林一也深感无奈。 匹夫不可夺志也!更别说让狡诈世故的柴罕对自己言听计从了。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不少,也学到了不少。除去杀戮之外,他林一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可离开自身的修为,他依然什么都不是。 自身的实力,决定着自己说话的分量。 不然,依他一个车夫的身份,位卑而言轻,别人连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会给他。即便自己是对的,也将被动服从他人的意志。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实力与地位,则决定你是那个说话的人,还是一个只能唯唯诺诺的人。 总是用拳头来让对方屈服,为此,林一不止一次的疑惑过。生怕做了什么错事,而会让自己追悔。 小时候,师父便教导林一,凡事应谋定而后动,方可不失偏颇,才不会心存杂念,坏了自己的道心。对于这些,他始终懵懂未知。 可如今,凡事都要他独自面对,自然要小心谨慎,才能杜渐防萌,护得自身周全。活得长久,修道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多日来,林一暗中稳定自己的六层修为之外,回避真元子追问的同时,他不忘自省。 一路行来,林一自认心智上稍有寸进,识人见物,也略有心得。凡事想通了,俗念便被抛在一边,心念澄净,眼前的草原,自有一番明媚的春景。只是忽听真元子如此说道,还是令他心中一动 第一百五十章 昌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道长的武功修为,已达先天之境了吧!”林一出声问道。 林一的语气平淡,却起意突兀,令真元子为之一愣。他手捻长须,微哦了一声,说道:“老道十年前才通了玄脉,你小子看出来也不意外!不知你所指何意啊!” 看着天空的白云,林一继续说道:“道长博学多识,可知武道之途,在达到了先天之后,又将如何呢?” “这个――!”真元子闻言沉思了起来,眼光瞥着林一,他迟疑了下,才说道:“内功修至先天之境,在大商境内,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尚未听说有人能突破先天之境的。不过典籍中有载录,虽语焉不详,却也可揣测一二。” 真元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据传,武学上达到先天之境后,有以武入道之契机,不再是锤炼自身真气,而是吸纳天地之力为己用。只是,这些说法着实飘渺了些,让人无从考究啊!故尔,江湖所言的武道之说,只余武学,而无道统!” 话到此处,真元子神色一凝,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林一,又前后张望了下,才低着嗓音说道:“莫非,你小子便是到了那个境界?” 看着真元子如此小心,林一也知此事不可大意,忙摇摇头,轻笑道:“对于那个传说中的境界,我还是首次听道长如此说呢。不过,我好像……我估摸着……我应该比先天高那么一分!道长是知晓的,先天也有高低之别吧!” 真元子轻吁了下,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就不能一气儿把话说完吗?惹得老道我……!”他一甩袖子,想就此作罢,却又忍不住急急追问道:“此言倒也不差,先天也有高低之分的。只是你才多大年纪啊!又怎能修得如此高深的内功呢?这个……那个……唉!老道不问了,憋死我了! 真元子想询问林一师父的名讳,还想知晓对方究竟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可人家的师父不在人世。实在不好开口逼问,而功法更是江湖人言谈中的禁忌。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对一个年轻人拐弯抹角地说话,真元子的老脸实在是挂不住,却是心痒难禁,只能恨恨地忍着,自个儿却憋闷得难受。都怪这小子一身的本事高深莫测,谁不好奇呢? 林一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机缘未至。或许某日,我会与道长解惑的。” 真元子一把拉住林一的胳膊,忙不迭地说道:“这可是你小子亲口说的啊!我老道记住了!” 林一呵呵一笑:“那是自然!” 真元子这才松了口气,不无自嘲地说道:“我还想收你为徒呢!谁料想你小子一身的修为如此逆天。是老道眼拙了啊!” “只是,天龙派倒是舍近求远了!”真元子暗忖,并为天龙派生出一分惋惜来。眼前这小子的本事只有他师徒明了。如此武功卓绝的年轻人,竟让做名养马弟子,还被如此轻视慢待。天龙派注定留不住这条池中潜龙。 林一笑了笑,对于真元子言中之意,未置可否,而是口气一转,说道:“若是门派用不到马车。如道长所言,我该如何呢?” “老道只是猜测而已,凡事只能未雨绸缪,事到临头之际,再随机应变了!”天龙派如何行事不是真元子所能知晓的,他也只能如此一说。 天龙派一行算是走出了草原,此去前行便可到达高昌,向导自是用不到了。萨扎尔错与两个族人也在前一日便已离开。几个草原汉子回转之时,林一将大弓也还给了他们。 挂在马车前的大弓太过碍眼,每每有人经过马车时,所露出的古怪神情,便是坐在一旁的真元子都受不了。 大弓已让所有人忌惮,果然随着几个向导走后,这些弟子的神色也坦然了许多。至少在林一看来,这些人对自己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不招人妒是庸才。林一可不想招人如此惦记着。 天色渐晚,天龙派一行往南走了一天,终于到了京城北边的昌平城。 一座雄城,被云霞染透了半边。 众人来不及回顾草原的美景,也顾不得饱览昌平城的风貌,便带着风尘与疲倦,随着落日的余晖,进入了城内,结束了二十余日的草原之行。 天龙派众人入住的客栈,名叫昌北客栈。客栈后面一个大院子便是众人的住处,林一与金科同住一屋。 金科勤快地打来了几桶水,林一只是简单擦拭一下,便独自出了房门,向前面的酒楼走去。 院内很热闹,身着长袍、长衫和短衫的,各式人等都有,来往忙碌不停。林一立在院内,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寻到酒楼的所在,将要抬步,却凝神向远处看去。 只见酒楼门前,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随从,正神情恭谨地与孟山说话。一向气度威严的孟长老。此时竟也是面带微笑,举止谦和。 这又是什么人?林一瞅着热闹,却看不明白,便不再瞎琢磨,径自走了过去。 来至酒楼门前时,那三人与孟山已走了进去。林一步入酒楼大堂中,只见人声嘈杂,吃酒用饭的加上穿梭不止的伙计,擦肩摩踵,热闹非凡。宽阔的大堂中,座无虚席。 孟长老等人不在大堂内,林一便寻二楼的楼梯,走了过去。 “来客止步!二楼已被包下,用饭请到别处。”一声厉喝阻住了林一的脚步。他仔细看去,见是那个与孟长老说话之人的两个随从,正守着楼梯口,手按着腰间单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林一哦了一声,抬头向楼上看去。孟长老等人都在楼上呢,又是谁包下了二楼? “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见林一愣头愣脑的样子,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脸汉子,不耐烦地出声呵斥。 “两位大人见谅,我这就将人带走啊!”一个伙计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冲着那两人点头哈腰,陪着不是,一边不忘悄悄扯着林一的衣裳,小声地说道:“这位客官,大堂客满了,请您稍待片刻,小的看看能不能给你寻个座位!” 林一站着不动,对这伙计笑道:“这楼上是何人包下的?我为何不能上去?” 伙计的神色中带着畏惧,他看了一眼那两个气势汹汹的汉子,凑到林一耳边小声说道:“客官听小人一言,还是快快离开此处,咱惹不起这些人的。” 这时,门外又走进两个中年人来,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面色白净,身着长袍,腰挂玉佩,气势不凡。这二人目不斜视,直奔楼梯而去。 “来人止步,楼上已被包下,还请退去!”那两个随从依旧语气冰冷,伸手阻住来人。 来人中一黑须男子,闻言一怔,随即眼睛一瞪,叱道:“尔等何人,竟敢拦住本官去路?” 那黑须男子身后一人,也上前一步,怒喝道:“此乃昌平府长史大人,尔等还不赔罪!” 黑须男子冷哼了一声,将要抬步上楼。谁知那两个随从中黑脸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面牌子,在对方面前一晃,随即又将腰间单刀抽出一半,冷喝道:“想找死不成!” 小伙计看着神仙打架,不敢吱声,林一却看得仔细,那随从掏出的是面金质令牌,上面雕龙饰凤,还有一个‘平’字。 不知这两个随从究竟是何来历,连昌平府的官员也不放在眼里。林一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 那黑须男子见到金牌,面色大变,忙退后一步,恭敬施礼道:“原来是平王府的大人们在此,下官得罪了!告辞!”说完,他带着身边的同伴,头也不回,脚步匆忙地走了出去,连饭也不吃了。 小伙计擦了下脑门上的汗水,又扯了下林一,心道,这下你该看到了吧,还是我给你另找地方吧。 “哈哈,这里好热闹!噫!林师弟,怎么不上去?”金科晃着膀子走了进来,洗漱干净后,整个人的气势也与往日不同,让林一想起初见他时的样子。 见到林一后,金科缩了下脖子,讨好地笑了笑。 林一冲着楼梯努努嘴,无奈地摇头笑着,便想转身离去,去大街上逛逛。 “呦!敢挡我林师弟的去路,大胆!我天龙派何曾受此委屈,还不与我让开!” 林一诧异地回过头去,见金科挽着袖子,指着那两个随从,恶狠狠地叫嚣着,十足一个言语不合将要动手的德性。那两个随从刚想发火,却神情一滞,竟往两旁闪开,躬身道:“原来是天龙派的人,是我等失礼了!二位请!” 金科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膀子,吹嘘道:“算你等识趣!若是惹我师弟发火,可没人救得了你!” 那两个随从面面相觑,却不知对方说的师弟又是何等来头。只是听命行事,这二人并不多言。 “师弟,你先请!”金科耍完了威风,又小心地陪着笑脸,向一旁闪开,殷勤地招呼着林一。 那两个随从一怔,神色中露出几分不解来。 林一对身边的小伙计点点头,面带笑意,也不谦让,拾梯而上。他神色不变,心中却对这两个随从的来历,生出了好奇。 平王府?天龙派怎么与一个王府有了牵连? ―――― ps:下一更晚12点《京城》另:从别人书中得到的经验用来看无仙,注定会失望的。我的故事我来说,若是合你的胃口,不妨收藏、红票支持!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京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高昌城,方圆约有百里,北倚逶迤东西、连绵起伏的山脉,南有商水穿城而过。此乃藏风聚气、龙虎交会之宝地,为商国京畿所在,自有一番气象。 京城又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宫王族所在,在靠近外城的一所宅院内,楼台亭榭,美不胜收;桃红杏白,春意妖娆;假山流瀑,如人间仙境。 一处池塘边,静静伫立着一面容俊美的年轻人。面对池水中争食的锦鲤,他沉默不语。 一位老者,脚步沉稳,穿过一道月门,来至年轻人的身后,俯身行礼道:“殿下,他们到京城了!” 年轻人依旧看着池水,良久,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若是这鱼儿该多好!自由嬉戏,无拘无束!” 老者迟疑了片刻,抬头看着年轻人的背影,他又回首看了一眼两个远远站立的婢女,才出声说道:“殿下非鱼,安知鱼之乐?” 年轻人昂首远望,目光越过远近参差秀美的楼台亭阁,面生倦意。他喟然说道:“弘管家也非我啊?” 此人转过身来,慢慢走至朱椅旁,缓缓坐下。他伸手端起木几上的白玉盏,轻呷了口香茗,才苦笑着摇摇头,对着老者说道:“皇兄即位不久,就这么心急赶我离开,丝毫不念及骨肉亲情。呵呵!我便远离这是非之地就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我欺也!” 年轻人雍容华贵的外貌下,难掩笑容中的苍凉与无奈。 “弘管家,来人在京城中,要好生款待。此去天涯无际,孤王身家,可全托付给他们了!” 年轻人神情索然,冲老者摆摆手,靠在椅背上。他茫然地看着阴沉沉的天。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 京城大街上,冒雨行进着一队人马。最后一辆马车上,真元子撑起一把纸伞。连着林一罩在下面。元青与元风也各自撑伞坐在车顶上,悠哉乐哉地观看京城的街景。 只是细雨朦胧。街上行人稀少,倒是两旁的店铺中,不少人打量着这一行冒雨赶路的江湖人。 “呵呵!幸亏我老道见机得早,让元青买了雨伞。雨中观景,别有情趣啊!”真元子兴致勃发,情趣盎然。 林一也不应声,只顾驾着马车随着众人。由先前所见的那个平王府的人,带到一处大院子前。 院门前有‘四平馆‘的字样,让林一眼前一亮,让他想起了家乡的四平县城来。却听真元子摇头道:“此乃朝廷礼部的驿馆。名取四海升平之意,非你小子家乡的四平。不过天龙派来京城,怎会入住此处呢?呵呵!有趣!” 进了飞拱斗檐的四平馆大门,眼前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众人安置好车马,被安排到了一个**的院子。 院内绿树婆娑。亭台精美。如此景致令天龙派弟子们目不暇接。众人住所的归置更是让人赞不绝口,便是林一也分到一个单间。 林一打量着自己的居所,房子不大,各式宅居应用俱全,摆设简洁且不失**精致。还有一炉檀香置于房内一隅。香气袅袅。窗外一冠大树遮阴,所在处幽静而闲适。 不愧是京城啊!衣食住行皆奢华得难以想象。虽是首次居住这么好的地方,好奇地感叹一番,林一便将眼前这些置于脑后。他走至窗前,闭目听春雨淅沥,心中暗忖,时值京城雨季,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天龙派来到京城后,一连三日都是阴雨连绵,弟子们初到伊始的兴奋,渐渐被这无休无止的雨水冲没了。可孟山每日不知在忙些什么,也见不到人影,只是听二师兄说,让大伙安心在京城多呆几日,也可四处玩耍一番。 于是乎,三日之后,弟子们再也按捺不住,三三两两结伴,纷纷冒着春雨走了出去。 林一盘腿坐在榻上,慢慢睁开眼睛。他举起右手,握成了拳头,一股蓬勃的灵力随即灌入手臂,肉眼不可分辨的白光一闪。 拳头轻轻挥动了下,整间屋子的气流随之被牵动,仿佛一拳击出,便可摧毁一切。林一禁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喜欢这种力气充斥全身的感觉。 三日来,林一没出屋子,难得闲暇之机,便是行功修炼的好时候。 林一走出了屋子,院内静悄悄的。 看来春雨挡不住游兴,便是真元子也一大早跑了出去,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如今早已过了午时,院内没几个人。 要不,自己也出去走一走?林一独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他在房门前拿起一把纸伞撑起,向外走去。 …… 此时的皇宫内,一处气象森严的宫殿中,一个青壮男子正与一个老者对话。 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顶束发嵌宝九龙冠,身着一件黑色锦服,上秀金丝盘龙,张牙舞爪,作势欲飞。他俊美的面庞上,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留着一抹短须,双目星闪,不怒自威。 老者一身道士打扮,白须长眉,面如婴儿,双目微阖,两手腹前结印,端坐在一攀龙附凤的紫木龙榻之上。 “……真人此法甚妙,只怕我那兄弟心中不愿啊!”男子走动了几步,停转身来对老者恭敬地说道。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男子一眼,沉声说道:“平王殿下呆在京城,久而久之,于人于己都不利。若是去了海外,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仙丹,皇上便可藉此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说不定从此获得长生之道,便是踏上仙途也未可知啊!” 男子正是商国皇帝,听老者如此一说,他目光热切起来,哈哈大笑道:“仙岛之说,早听真人提起过,这才如此安排。长生之道,谁人不想呢!朕也习得真人修炼之法,无奈迟迟不得入门。若有仙丹相助,当事半功倍!” “那海外仙岛一事,真人对此确信无疑吗?”男子笑声一收,看着老者问道。 老者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傲然说道:“那是自然,是我师父在世之时,与贫道亲口说的。只是海域迢迢无际,难以寻觅罢了!不然,贫道还真想去海外游历一番呢!” 男子哈哈一笑,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啊,您老可是我大商钦定的护国真人,怎能轻易远游呢?何况朕也离不开真人呢!” 老者面色稍霁,目光幽远,缓缓说道:“贫道师门,千年来以维护大商皇权为己任,传至贫道这里,后继无人。为皇上计,也为贫道师门计,这次必须要派人随天龙派出海远行。若能有所得,皇上修为层楼可进,我师门一脉得以延续。若是此行无所得,天意使然,也违拗不得。即便如此,平王殿下能远离京城,不也是件好事吗?” 老者的师门先祖,自商国立国初始,便为皇家供奉。千百年延续下来,其师门在商国享有无上权威,也从皇家得到了数不尽数的修炼便利。 超越凡人的存在,是老者师门一直引以为傲的秘辛。只是如今到了老者这一代,后续弟子始终不能如他一般迈过仙凡天堑,如此以往,皇家的供奉便有名无实了。 师门与商国皇权,向来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为此,老者为提升师门实力,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这商国皇权的稳固,真是想尽了办法。 “真人所言不差,朕早有计较!”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京城是第一卷的最后一幕。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大商皇帝弘泰,即位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当年夺嫡之争的惨烈犹在眼前。先皇的几个皇子中,如今只剩下他和平王二人。 皇家姓弘,他本名叫弘泰。平王弘安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生性怯懦。 弘泰皇帝也是一时心软,才让这个兄弟活了下来。 可如今天下太平,以后难免兄弟阋墙,更何况,天家本就不讲亲情。 当天龙派海外寻仙一事,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之时,自然也瞒不过弘泰皇帝的耳目。于是,弘泰便有了计较。让这个兄弟随着这帮江湖人远赴海外吧,寻得仙丹自然是好的。寻不到,也算对先皇有了个交代。 “皇上,平王殿下前来觐见!”一个内臣躬身立在廊下,带着尖细的嗓音高声禀报。 “让他进来!” 作为皇帝,他有无上的威严。对于自己的兄弟,他同样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大商万里疆域,皆属他一人所有,万千生灵也由他一言决之生死存留。这便是身为皇帝的威势,独掌天下至尊权柄。这一切他将牢牢抓在手中,不容他人染指,便是稍有窥觑也不行。 皇帝弘泰走至大殿内唯一的一张龙椅上坐下,那睥睨四海的帝王气势,沛然而生。 “臣弟见过皇兄!” 平王弘安与皇帝面相长得很相似,只是他年纪小些,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身子略显瘦弱。 走进大殿,弘安神情恭谨,对着自己的皇帝哥哥,深施一礼,尔后又冲着跌坐入定的老者拱手作礼:“见过护国真人!” “呵呵,弘安,此处没有外人,你我兄弟无须拘礼!”弘泰温和地说道。只是其身子端坐不动,面无笑意。 老者也只是略略欠了下身子,神色平淡地轻吐了一句:“贫道见过殿下。”言罢。便又阖目不语。 弘安对这些视若未见,兀自恭敬地说道:“自古长幼有序。君臣之礼更不敢废!不知皇兄唤臣弟来,有何吩咐?” 看着眼前略有迂腐的兄弟,弘泰皇帝暗哼了一声,说道:“此去不知几万里海域,艰难险阻难以估量,不知弘安你可有计较?” 弘安垂首说道:“臣弟已收拾妥当,也派人事先与这个江湖门派有了联络。如今他们住在四平馆。眼下万事俱备,只待皇兄下旨,臣弟便远赴海外,为我皇求取仙丹!” 知情识趣的人。总是活得长久一些。弘泰皇帝点点头,说道:“海外寻求仙丹,非大毅力、大机缘而不可得。此去天高地远,你好自为之!” 弘安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双目微红,哽咽道:“多谢皇兄体恤,只怕臣弟此去再也见不到皇兄了,还望皇兄多多保重!” 弘泰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说道:“待雨晴之日,朕便下旨让你启程。家中老小自有朕为你照料,你便安心去吧!”言罢,他起身转而离去。 弘安的头重重磕下,在地砖上‘砰砰’作响,让远去的弘泰皇帝脚下略略一顿,继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唉——!这又何苦来哉?都是为殿下好啊!若是求得仙丹归来,也是大功一件。殿下又何须为此烦恼呢?”那位道士装束的老者,幽幽一叹,其身子慢慢从龙榻上浮起,脚不沾尘一般离开了大殿。 “多谢真人!”弘安爬起来,忙冲着那老者的背影道了声谢,这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其凄婉的神情,转而变得幽怨起来。 …… 在京城东南一个僻静的胡同内,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中,厅檐雨水飞溅。 花厅下,孟山躬身对着一白须老者施礼说道:“平王殿下欲随我等远游,乃当今皇上旨意,弟子不敢推搪,故前来禀报,还须师叔定夺!” 宅翁一般的老者,微微颔首说道:“天龙派在皇家的眼中,也不过是江湖草莽之辈。既然天命难违,且事已至此,也算是段善缘吧,与我不无裨益,你答应就是。” “是!”孟山恭敬应声。 老者抬眼看着幽静的小院,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不要紧要关头出了纰漏。”说着,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把老骨头,是卖给了天龙派了,还不知能不能将你们这些后辈带回来呢!” “师叔放心,一切自有弟子安排。还有,师叔乃神仙样人,小辈们此行还仰仗您老人家呢!”孟山垂首答道,全没了往日豪爽霸道的神态,只有小心翼翼的拘谨。 老者轻笑了一声,说道:“行了,前途未卜,老夫为了你这些后人,自当尽力。你等一路行来,还算顺利吧!” 孟山便将途中所遇之事扼要说了一遍,以及每每为难之时,总是堪堪得过,这才未发焰火讯号示警。 当说到狼群中被困、草原部落纷争之时,孟山的心中不由一动,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孟山,你怎么了?”老者沉声问道。 陷入沉思的孟山,忙回过神来。他不敢隐瞒,忙将心中所疑所思,一一禀明。 老者闻言,长眉一展,眸子精光乍现即隐。他手扶长须沉吟了片刻,说道:“一个养马弟子,如此年轻,力气之大不输于你孟山。面对危难时刻,从容不迫,总在让人不易察觉之际,化解危机于无形!看来,此子对天龙派并无恶意!倒是你孟山所为,差强人意啊!” “师叔教训的是!”孟山心中不解,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来。 老者忽而面色一沉,转而又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如此年轻的小辈,又怎会是那人呢?应是老夫多虑了!” 孟山心中踌躇了下,还是说道:“弟子怀疑此人来意不善,并以收徒作为试探。果然,此子不为所动。故尔,弟子以为……” “你孟山虽着眼高处,却也失之偏颇了。此子不差,若能磨砺几年,可堪大用。你作为门中长辈,肩负此行重任,既要防微杜渐,也勿寒了人心!若其真为居心叵测之人,有老夫在,料也无妨!” 老者出言打断了孟山的话,缓缓起身,面对满院春雨,他手扶长须说道:“即将顺流而去,大海在望,你我任重而道远啊!” —————— ps:下一更晚7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岸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春雨无声,街景蒙蒙。水澹澹烟起,掩不住街道两旁垂柳青青;雨漫漫雾生,遮不去街角处几点桃红。 林一手执雨伞,立在薄雨轻雾中,打量着这座名闻遐迩的京城。宽阔d的街道,石板铺就,雨水冲洗后,更是清新异常,让人有覆履前行的冲动。 随天龙派西来,脚下所在,应是西门附近。可眼前街道四通八达,让人一时分不清南北。自己要去何处,还真让人挠头。 随处闲逛吧。林一如是想着,漫步前行。 顺着右手边的街道,林一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敞亮起来,一条大河出现在前面。河面甚宽,岸两旁垂柳成行,水面上不时有船飘过。还有若有若无的丝竹声,随着烟雨清风入耳,让人心境恬淡,神游物外。 林一缓步走了过去。岸边停靠着一溜装饰精美的马车。车前有雨檐,一个个车夫躲在下面,彼此插科打诨,在说着笑话。 绕过这些马车,林一沿着河岸往前走去。 沿着河堤停摆着十几只画舫。画舫皆描兽绣禽,美轮美奂。 河面上突然传来了吵闹声,林一驻足一柳树下,抬眼望去。 只见一画舫的跳板上,两个精壮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那人一二十岁的模样,容貌清秀,面对两个神情凶恶的汉子无还手之力,更显身子孱弱不堪。 转眼工夫,年轻书生便被扔到了岸上,狼狈地跌落在雨水中。他却不管不顾的又爬起来,见两个汉子堵住了去路,这才无奈地跪在地上,面对画舫嚎啕大哭起来。 “如烟,你看我一眼啊!我求求你了!你看我一眼,我邯生便是死去也甘愿啊!”书生泪眼汪汪。冲着画舫哭号着。 “滚吧!如烟姑娘不会见你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嘿嘿,你拿银子来啊!没银子也想学那风流才子。我呸!” 两个汉子抱着膀子,面带虐笑。不时出言嘲讽着。岸边的那些车夫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个个呵呵笑着,看着热闹。 “这位兄弟,瞧你是外来的,不知晓怎么回事吧!”林一身后的一辆马车上,一个车夫许是无聊,寻他说话。 林一诧异地回头看看对方。随口应道:“此处是何所在?这书生又为何如此呢?” 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嘿嘿一笑,说道:“看来兄弟真是外地人呢,这画舫还能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喝酒耍乐子的吗!这儿是有钱人的销金窟。穷秀才的枉情伤心处。不过呢,此处与一般青楼又略有不同。这儿的姑娘原来可都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子,不过是犯了官司,才被迫入了贱籍。可这些姑娘一个个貌若天仙,加之知书达理。更是让男人趋之若鹜啊!嘿嘿!看到这穷秀才了吗?” 原来如此,林一点点头。车夫好不容易逮着个说话的人,忙接着说道:“这个秀才本是进京赶考的,谁知金榜没提名,却来到此处点了花魁!” 唯恐林一听不明白。车夫唾沫四溅:“这如烟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加上貌美如仙,是这条河水上众多画舫中,鼎鼎有名的花魁,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便是王子王孙,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呢!啧啧!” 车夫说着,擦了把口水,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 “这个书生无意中遇到了如烟姑娘,被这女子的容貌惊倒,为其才情所折服,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什么的,便没人知晓了。才子佳人大都如此吧!反正这书生就迷上这里了。嘿嘿!可没银子不行啊!才见了如烟姑娘几面,便将随身的盘缠耗费精光,连家也回不了啦!没银子老鸨不让你见人,这书生伤心过度,又病倒了。这不,病情稍愈,便又冒雨来了,死活要见如烟姑娘一面呢!倒也是个情种,无奈命穷啊!啊!不好了,这书生真有寻死之心呢!” 车夫停住话头,惊呼了一声。 林一循声望去,只见那书生哭号:“如烟,此生不能长相守,邯生便化作一缕孤魂伴你,如烟,邯生去也!”书生双目如赤,势若落魂,摇晃着站起身来,猛走了两步,‘噗通’,一头跳入了河水中。 书生的举动惊得围观众人面面相觑,便是那两个画舫上的汉子,也是面色一变,却佯装没看见,跑回了画舫,缩头再不出来。 眨眼间,那书生入水之时手臂还徒劳的挣扎一下,随即水面上只留下一团黑发飘起,慢慢沉了下去。 见状,林一也是心中诧异。且不说这书生为何寻死,这么多人竟只顾着围观,却无一人出手相救?便是身后那车夫也是愣愣傻坐车前,再不言语。 这些人眼睁睁看这书生死去不成? 林一心中恼怒人情凉薄,不再迟疑,将手中雨伞随手扔在地上,脚下轻点,人已到河水边。他顺手抄起一只竹篙,猛地劈落水中。 长长竹篙轻轻在水中一旋,霍然出水。 竹篙前端已挑起一人,林一手臂轻抖,书生带着一身水花向岸边飞去。他随手掷下竹篙,身形已到了书生面前,伸手一挽,将其接住轻放地上。 “好――!”一片轰然叫好声起。林一救人这几下,鹊起雀落,手脚极快,一气呵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落水之人便到了岸上,顿觉得开了眼界,禁不住叫起好来。 林一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人,见书生面色青白,双目紧闭,气息尚在。他不慌不忙地伸手握住其腕脉,另一只手轻抚其背。 沉迷不醒的书生忽地坐起,猛地呕吐起来。几大口河水吐完,他面色也好转许多,这才悠悠睁开眼睛,一把紧紧拉住林一不松手,双目痴迷:“如烟,我到了冥府了吗!我来陪你了!” 林一反手一拧,顿时将书生禁锢起来,他低声冷喝道:“给我醒来!” “哎呦!”手臂疼痛之下,书生这才看清面前是一个年轻人,与其眸光交际之时,他只觉脑中一痛,随之双目间清明起来。 见手脚禁锢,难以动弹,书生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唉!小兄弟何苦救我?没有了如烟,我邯生了无生趣啊!你救我一时,又能救我一世吗?” 林一放开书生,退后一步,冷冷说道:“看来你并不糊涂。若是你与如烟姑娘是彼此真情实意,两情相悦,你今日死了,她岂不伤心?若非如此,你死了,又干人家何事呢?” “我对如烟一见钟情,此情可昭日月,可比金坚,绝无虚假。无奈画舫老鸨薄凉寡恩,见我银钱耗尽,便再不许我见如烟。我欲回转家中告知二老,再来迎娶如烟。可多日来未见其人,我放心不下,老鸨又不允我上船。恐如烟有恙,我心下难安之际,才如此冲撞孟浪。若是不见如烟一面,我怎能安心离去呢!” 书生一口气说完,扑地跪下,连连磕头道:“小兄弟救我,于我有再造之恩。还望看在我邯生情苦,帮我!若此生不为如烟赎身并迎娶她过门,我邯生枉为人子啊!” 林一见书生心智醒转,就欲离开,却见对方认定了自己,不由得心中苦笑,也不去理他,去拾起纸伞,迈开脚步。 谁知林一尚未走出两步,却被书生一把抱住双脚,并面露惊喜说道:“兄弟你听,你听这箫音,这是如烟为我而奏――!” 一曲委婉悠长,如泣如诉,淡淡袅袅的箫音从河面上传来。箫音中似有无限哀怨在低语倾诉,又似一阵凄风冷雨,在人心头吹落,让人听之,禁不住怅然所失! 这一刻,林一的心绪也恍惚起来,那蒙蒙烟雨尽头,仿佛便是仙人顶,依稀可见师父的身影。自己的草棚还在吗?坟茔前的草又青了吗? 箫音戛然而止,如一声叹息,瞬间惊醒了林一。他摇摇头,暗道这是怎么了。 林一本不晓音律,这箫音为何会牵动自己的心神呢!是红尘还有扯不断的羁绊,还是内心深处尚有未知的情愫在萌动。如今,在他不经意间,在这陌生的河水边,在这霏霏细雨中,被这莫名而来箫音撩动了心弦。 ―― ps:下一更晚12点。期待收藏红票支持!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立在春雨的岸边,慢慢放下手中的纸伞,林一的眸光淡远起来。 一直以来,林一总以为他不同于凡人,他要做的是仙人。凡人的七情六欲与己毫不相干。 如今,林一呆呆看着雨中的画舫,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来。他才知晓,不是有别于凡人,他本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之所以没有凡人的烦恼,是因为漫漫路途中,尚未遇到而已。 这世间仍有许多未知,会轻易扰乱他的心神,令其感怀,怅然! 修炼之途难过登天,或假丹药之力,为机缘侥幸;而红尘感悟,却是窥觑天道的必经之途。 凡人七情之苦,六欲之困,他林一躲不过,也逃不掉。便如这眼前的雨季,只有亲身走一遭,才能步入下一个季节。 林一立在雨中,收敛了全身的法力,任雨水滑过面庞,浸湿了衣裳。久久之后,他才对跪地不起的书生轻声说道:“邯兄请起!” 身上湿漉漉的,被水浸透了身子,寒意难耐之下,那书生打了个寒噤。闻声后,他惊喜说道:“你愿帮我了!” 眼前的年轻人还没自己年纪大,虽气度出尘不凡,衣着却极其寻常,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而邯生如濒死前抓住了一根水草,他一厢情愿地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帮他。 林一没有应诺。独自行走在这红尘中,如同过客。可如今他才知晓,这红尘中,也有他的足迹。 身为红尘过客,同时,林一也是红尘烟波中的一叶扁舟。 既然身在红尘,便坦然去面对。心有了悟,不欺天地本心,他林一才能去留无意。不羁不绊,身后无尘。 看着眼前痴苦的人,林一语气随和地说道:“起来才好说话!” 书生忙‘嗯’了一声。惊喜交加亦不过如此,他手脚忙乱地爬起来。羸弱的身子好似也多了些力气。 “给老子让开!什么人在此寻死觅活的,白白扰了老子兴致!” 一个嚣张的嗓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让那个在一旁看热闹的车夫吓得一哆嗦,忙点头哈腰地笑道:“公子,小的在此候着呢!” “小三,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来搀扶你家公子一把。翠红的肉盅儿酒着实醉人,公子我差点吃禁不住!” 叫做小三的车夫腰一弓,机灵地窜了过去,殷勤伺候着。而林一听到骂声。神色一动,缓缓转过身来。 叫嚣不止的那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锦绸,面色白里透青。一双死鱼眼阴冷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他瞪着眼前挡道的二人,刚要开口大骂,看到转过身来的林一时,神情一滞,忙揉了揉眼睛。猛地张大嘴巴: “是你――!” 那人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似认出了林一,面色突变,脚下忍不住往后退去。 林一端详对方一眼,也略感意外,说道:“真想不到啊!李公子别来无恙!” 完了,真是他。男子掉头就想跑,却见两个随从已先一步躲开,气得他就要张口大骂,可眼前杨柳岸,还有依红偎翠的画舫,令其恍然过来。 此处是京城,他李公子还怕什么?还要跑什么? 男子掩去内心的羞愤,神色尴尬地回转身来,挤出了笑脸。他冲这个此生难以忘怀的年轻人拱拱手,说道:“原来真是林……林兄弟啊!恕为兄眼拙,还当是认错了人!嘿嘿,不知林……林兄弟何时来京,下榻何处,为兄也好为兄弟把酒接风,呵呵,你说是也不是!” 男子目光游离不定,眼前的年轻人与一年多前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个子稍高些,眉目愈发清朗些。他怎会忘记这个给他吃过苦头的年轻人呢!还以为认错了人,谁想对方也认出了自己。今日可真是冤家路窄。 林一也认出此人来了。当初陪着叔父与翠儿去天平镇卖药,便是此人欺辱叔父,还掠去翠儿,被他出手教训了一顿。 此人便那个李镇守的兄弟,被人唤作李公子的是也。想不到几千里外,能在京城遇到这么个曾经的冤家,让林一深感世事无常。过去的事情已然了结,眼前的李公子也非仇人,没必要多作计较。 那两个惊措的随从,正是李公子当初的两个帮凶,一个圆脸一个长脸,依稀记得二人分别叫做李二与李四。林一想了想,回头看看一脸茫然的邯生,轻笑道:“真是巧啊!我随门派路过京城,眼下入住四平馆,李兄倒是客气,接风倒是不必,找个地方喝杯茶,叙叙旧倒也不错!” 李公子耳朵好使,心里大出了一口气,心知这个曾经的乡下小子颇为不凡,有着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乃是传言中的奇人。能与其结交一番,过去的羞人事情不提也罢。 听林一所言,李公子不无惊讶地说道:“林兄弟的门派想必不简单,那四平馆可不是有钱便能住进去的。你我兄弟也算不打不相识,便依兄弟你之意,去喝杯茶!小三,快备车!” 那个爱说话的车夫小三,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自家公子的旧识,他乐呵呵地邀林一上车。 林一回到邯生面前,交代了几句,便与其告辞。 邯生殷殷地盯着林一,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拱手。 看着邯生没有了轻生的念头,林一便上了马车,与李公子寻了处僻静的茶馆坐下。 李公子将李二、李四被支到了别处,请林一品茗。 眼前精舍甚为安静,林一也不客气,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李公子苦笑了声,又忙为空盏添上了水。这雨前龙毫,价值不菲,寻常人等根本喝不起,便是富家公子也是小口轻呷,图个文雅,哪里如林一这般牛饮,斯文扫地。他心有所想却不敢露在脸上,只能放下心中芥蒂,彼此谈笑起来。 李公子本来就是京城人,其父辈在军中任职,到了李公子这辈,也只有他大哥有点出息,在边疆任镇守之职。 而李公子本人,借助父兄萌佑,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家中也是无奈,让他去边疆游历。谁知他是走一路祸害一路,加之有父兄在军中的积年威名庇护,没人敢将他怎么着,却没想到了边镇天平,却被林一教训了一顿,后被他大哥赶了回去。 回到京城之后,李公子还真是悔改了一段时日,不过青楼酒肆免不了常来常往,未成想今日会遇到昔日的那个冤家。不过他也知晓了林一的身份,果不其然,这当初的乡下小子还真有背景,竟是天龙派的弟子。 天龙派可是天下第一门派,舞刀弄枪的人没有不知晓的。林一来到京城,还住在寻常人不敢问津的四平馆。李公子暗忖,与其得罪此人,还不如竭力交好。 而林一也从李公子口中,得知了一些江湖人所不知晓的事情。庙堂之上的传闻不能及远,却在这皇城脚下,传得妇孺皆知。先皇崩,皇子夺嫡,朝堂之争,还有如今平王的处境等等,李公子也难得有人可以让他炫耀一下口才,自是滔滔不绝。 当今皇上崇道家长生之术,皇家更有千年延承的供奉,这些在京城中也不是秘闻,无需林一细问,李公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他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喝茶,很难插上话。 李公子自然忘不了吹嘘自己的画舫之行,还将自己的俩相好的告知林一,要改天邀其一同饮酒相见。 这画舫有官家背景,里面的女子不可赎身,除非皇恩大赦,不然只能待到人老珠黄,孤苦了却残生。当然,若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相中了哪一位姑娘,肯暗中花钱,也能瞒天过海,削了她们的贱籍,收作小妾。 只是大富大贵人家,只图一时之乐,没人真的在意这些苦命的姑娘。 大把的银钱花在这些姑娘身上,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买一时的风花雪月,标榜自身的附庸风雅之举。逢场作戏时谁又会动真情呢!所谓的才子佳人,不过是话本中的玩意,是草民百姓心中的臆想,有钱人是没人信这些的。 “那如烟姑娘与那个邯生一事,李兄可曾耳闻?”林一默默听着,适时插上一句。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春雨如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听林一如此相问,李公子嗤笑一声,说道:“那个穷秀才啊,寻死觅活的,不还是林兄弟你给救下的吗!我怎么会不晓得呢。如烟姑娘今年十七,我是见过的,相貌可真没说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只是其性情孤傲,千金难买一笑啊!听说这女子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如今还是个清倌人。不过在那个地方,你真能守身如玉不成?早晚还不是残花败柳!本公子不喜那般自命清高又自艾命苦之人,去那种地方,谁不想图个乐子呢!” “林兄弟,尝尝这京城的果脯,别处没有啊!”李公子又让伙计换了壶茶水,接着说道:“且不说秀才如何。林兄弟,为兄知你心善,可你说他与如烟姑娘,可能吗?如烟姑娘便是动了凡心,只怕更糟。老鸨非想法破了她的身子,绝了她的念头不成。 说一句不好听的,这些姑娘便是官妓。你想遇到才子,便一走了之,以行那百年好合的美事?别说朝廷律法没有这个章程,便是暗地里使银子,他一个穷书生便是倾家荡产也不能够。为兄我也只是去那里耍个乐子,我都不敢赎姑娘回家,你想想他穷秀才是不是异想天开呢?” 林一也暗暗点头,李公子话糙理不粗,对于常人来说,这邯生的想法真是如白日做梦般。他二人无情便罢了,若是两情相依,自己该怎么帮他们呢?借助这个李公子怕是不行了,而天龙派这几日,不知何时便要动身,为此,自己也耽搁不起。 与李公子聊了个小半晌,林一婉拒了对方的酒宴,重新走到街上之时。已是灯火点点,暮色四合时分。 街两旁一串串的灯笼,在街道片片水渍上。映出明亮的倒影。绵绵细雨飘曳空中,京城的夜色。静谧中有种不安的躁动。 循着来路,林一执伞来到了河边,记得那只画舫,他便走了上去。跳板足有三尺宽,上面包裹麻布,踩在上面倒不显得湿滑。尚未走到船上,一个眉目妖媚的妇人便迎上前来。目含春色,借助画舫船头灯笼的亮光,上下打量着来客。 “哎呦!这小哥长得俊秀,头一次来吧!有没有相好的姑娘?是听曲儿还是喝杯水酒呢?要不要姐姐给你找个姑娘来?” 忍住脂粉刺鼻的香味。林一收起纸伞,好奇地看着眼前画舫。 画舫有十几丈长,上下三层,甲板下还有来往的伙计在忙碌不停,整个画舫上怕不有百人。却不显拥挤。一楼似是酒楼大堂一般,里面人声噪杂,花红柳绿,莺莺燕燕,门口还立着两个精壮的汉子。一脸亵笑盯着里面流着口水。 这简直是座水上高楼,林一心中暗赞。 “小哥,你看够了吗?”妇人见林一衣着普通,傻愣愣地自顾瞅着好奇,不由得冷下脸来。 林一看着画舫上还有一方匾额,上书‘翠茗轩’,不知什么意思,却也感到这名字起得雅致。听到妇人不耐的话语,他不以为意,伸手掏出一锭银子,轻声说道:“我要见如烟姑娘!” “哎呦,你怎不早说呢!” 妇人见林一掏出的银子起码有十两重,她脸上即刻堆满笑容,挠首作姿一番,一把抢过银子,飞快揣入怀中,笑嘻嘻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光,我翠茗轩这两日便要为如烟姑娘挑选入幕之宾呢!公子若得佳人芳心,便是拔得头筹也未可知。姐姐这便领你去见如烟姑娘。嘻嘻!” 林一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摇摇头,随着妇人走上二楼,来至船尾一处门前。妇人拍拍雕花门扇,尖着嗓子叫道:“如烟,有客人来了!” 房内却静寂一片,没什么动静。妇人冲林一陪了个笑脸,转身恰着腰,嗓门又提高了不少,喊道:“如烟,快开门,不要怠慢了客人!” 久久之后,房门深处传来一声轻叹,随之,一个婉转无力的声音响起:“这就来,还请稍待!” “公子勿急啊!嘻嘻!”妇人媚眼带春,举止轻佻,与林一逗趣。 林一则是看着灯火星星点点,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层细雨轻雾荡漾在船水间,耳中丝竹声慢,还有三两声软语呢喃,让人仿佛置身另一处天地。 “吱呀――!”身后门响,林一将目光从迷离夜色中收回。 “公子快进去陪陪如烟姑娘,嘻嘻!有何需求,吩咐一声即可!不过十两银子只能说说话哦!”妇人一把将林一推进了房门,又伸手将门掩上,才扭着腰肢笑嘻嘻地离去。 林一有些尴尬地立在房中,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 眼前房子不大,装饰精美,应是女儿家闺房,林一鼻尖闻到一股淡淡幽香。 不好放肆乱看,却见纱灯的光影中,一个秀弱的身影,独自坐在一花凳上,面对着一扇临水的窗户。 窗户开着,可见远处渔火闪烁,一阵风来,那未梳云装的秀发随风摆动。 “客官请坐!桌上有茶水,请自便!”女子声音清冷,却若深谷鸟鸣,清婉空灵。 林一的身旁有一圆桌,上面放着茶盏与果点等物。先前想好的话语,事到临头,他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走到桌前坐下,苦笑着皱起了眉头。 房内一时之间,寂静得落针可闻,二人都不说话,只有舱外悉悉沙沙的雨声,忽紧忽歇。 “客官,如此静坐不语,又何苦来哉?如烟便吹奏一曲,以示答谢!”女子依旧背对林一,手中举起一管玉箫,轻轻吹起。 如泣如诉的箫声,随即在屋内悠悠而起,时而如清风徐吹,时而如山泉奔涌;忽而如明月无语,忽而如松涛阵阵。箫声呜呜然,一种凄清静幽之意,一种难言的孤寂之情,尽在箫声中慢慢倾诉,娓娓轻啼。 林一听得痴了。 这一刻,好似红尘滚滚而来,呼啸而去。天地间惟有松岗明月,涧溪潺潺,间有清风拂面,令人心境一松,心神与这箫声融为一体,化身于天地万物。他看不到自己了,他便是这清风,他便是这明月,他与这天地不分彼此。 呜咽而低沉的箫声逝去,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林一轻吁了下,看着窗前窈窕身影,说道:“在下不晓音律,却也知此曲甚美!一曲过后,这红尘种种皆若清风逝去,其境也幽,其境也怨!” 女子如尊泥塑的身影动了下,一声轻叹传来:“此曲,名为‘红尘’。曲在人不返,空余弄玉名!唉――!多谢客官!” 林一站起身来,走至门前,迟疑了下,停下了脚步。虽是首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他也知道人家要送客了。可邯生所托,不能不为。 “客官走好!如烟不送――!”女子静坐不动,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有无边孤寂,弥漫着整间屋子,令林一的心绪为之一沉。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邂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姑娘,我乃受人之托。邯生还在等你回话呢!”林一摇摇头,还是将此行来意说了出来。这个如烟姑娘心境困苦,让他很难张开口。 如烟的身影又是一动,似是不堪经受窗外风雨的凄苦。过了片刻,她轻声道:“代我转告邯公子,让他早日回转家中,莫让家中父老挂念!” 林一看着女子背影,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今日他为了你,差点送了性命,你可知晓?” “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心中的执念!即便是送了性命,又要让如烟如何?莫非要如烟陪着他一起死去?我知晓邯公子情苦,可我一个弱女子凡事只能认命。这几日,他们就要强行毁我清白,如烟又奈若何?邯公子又能改变什么?他一介弱书生,不早日回家侍奉双亲以尽孝道,还要我如烟这个苦命女子怎样呢?” 如烟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意与无奈,话到尽头,已哽咽起来。 林一面皮有些发热,他方知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如烟一个弱女子,身入此行便注定了此生命运。她无力挣扎也无处哭诉,只能将所有悲痛压在心底。面对邯生的痴情不改,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在苦楚的内心深处,多添一道忧伤罢了。而他林一如此,等于在逼迫女子做出选择。 而如烟本就无从选择,他此行,犹如在如烟心底的伤痛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暗自斟酌了下,林一说道:“方才是我冒昧了,请如烟姑娘见谅!我想再多问一句,若是你与邯生能携手相伴,白首偕老,你可愿离开此地?” 如烟缓缓起身转了过来,一头秀发若流水漫过。纱灯下。一张秀美面颊上,眉若远黛,秋水横陈。她静静打量着林一。这个受人所托的客人,这个不晓音律的年轻人。这个一口叫出箫曲名字的人,竟说出如此让人意外的话语来。他能将自己带出这个地方? 这个年轻人年纪与自己仿佛,一身灰袍素净随意。其轮廓分明的面颊上,双眉如刀,星目炯炯,一头黑发轻松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洒脱出尘。 “我与邯公子只见过几次。承蒙厚爱,如烟感激涕零。这些且不必多提,公子又怎能夸口说能带我出去?离开这画舫容易,可离开这京城难如登天!” 客官的称谓改为了公子。道出心中的疑问后,如烟目含悲切,幽幽地注视着林一。 置身于那幽怨的目光下,林一心头一紧,如若身陷荡漾的秋水。令人心神随之浮动。 林一暗自摇头,刚要筹措言辞,却忽地神色一怔,他目光一凝,直直盯着如烟的胸口。 如烟见对方神情异样。心有不解,循着对方目光,心念忽而一转,两朵红云飞上脸颊。她轻呀了一声,伸出芊芊玉指掩住胸口,秋水含嗔,面色微怒。 “你——?” 知其会错了意,林一顾不得分说,心思急转起来。如烟虽是用手掩住胸口,而颈下悬的一片玉佩,却在方才无意一瞥中,看得清楚。那玉佩十分的眼熟,自己绝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林一露出恍然状,随即手掌一翻,一片半月形的玉佩出现在手中,与如烟项下所悬是一模一样。 如烟看着林一蹙眉深思,又眉头一展,不解何意,却见其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碧翠玉佩,那玉佩……那玉佩? 如烟恍若雷击般,眼睛紧紧盯着林一手中玉佩,秋水中惊起层层涟漪,她颤抖地抓起胸口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这怎么会……? “如烟姑娘,你可识得此物?” 如烟的神情落在林一眼中,让他心头一阵跳荡。这玉佩是当初离开家时,苏先生的唯一所托。 而人海茫茫,那个苏雪云又在何方?一路行来,林一心中也想过寻找苏先生的这个女儿,可内心也明了,与这兆亿人中寻一个女子,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 为此,林一的心里难免有所遗憾,也感到愧对苏先生所托。 而方才无意中见到如烟项下所悬玉佩,虽觉得眼熟,却没及时想到自己身上也有块相同的玉佩,让林一为此深深暗责。或许是觉得寻人无望,才将此事轻忽了。 若如烟真是苏先生的女儿,就这么被自己当面错过,他林一百悔难辞其咎啊! 话音未落,一阵清香袭面,只见如烟已快步到了身前。凝若脂玉的面颊苍白无瑕,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已泛起层水雾,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一手中的玉佩。 少顷,如烟小心翼翼地伸出嫩葱般的手指,拿起林一手中玉佩,又扯下自己胸前的玉佩,屏住了呼吸。 两只半月形的玉佩合拢到了一起,严丝合缝,两块玉佩间没有一丝缝隙。一片碧翠的圆月出现在如烟的掌心中。 林一也是暗暗轻吁了下,眼前的如烟,难道真是苏先生的女儿不成? 如烟久久凝视着手中玉佩。这玉佩一分为二,她贴身所携乃是娘亲所留。而家中突遭大难,娘亲病故。老父逐放边疆,另一半玉佩也随之杳无音信。如今,见到玉佩如见亲人。 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如烟猛地将两块玉佩紧紧贴在心口,胸口急剧起伏不止。片刻,她抬起泪眼,急促地问道:“公子的玉佩从何而来?” 林一看着如烟,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苏先生,讳应明。他要我持此物,寻他唯一的女儿。” 如烟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退后两步,堪堪站稳身子,已是无语凝噎,泪如雨下。 本以为亲人都已离开人世,余下独自一人身陷囹圄,每日里强颜欢笑,忍辱偷生,即便如此也是朝不保夕。如今突然听到老父尚在人世,还四处寻找自己,如烟又怎能不悲喜交加呢! 林一默默无语,立在一旁。见如烟悲戚不止,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任其如此宣泄积年的悲恸。只是,苏先生之女,应为苏雪云才对啊!? “如烟!如烟!朝中的陈侍郎来看你了,快梳理一下,好见贵客!” 一个尖细的嗓音由远而近,房门‘吱呀’被推开,先前那个妇人伸头好奇地张望了下,见到哭泣的如烟,她一头钻了进来,大呼小叫着:“我的姑奶奶,别哭了啊!开门作生意要笑脸生财的,快梳洗一番,陈侍郎可是难得的贵客呢,慢待不起呀!” 妇人只顾喋喋不休,根本不理会房中还有他人。 林一的面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拦在妇人面前。 “哟,这位公子还未走呢?你这十两银子的茶喝得可真费工夫,明儿请早,你就别在这儿耽误奴家作生意了!”那妇人眼睛一瞪,惊讶地看着林一,随即双手卡腰,唾星四溅地尖叫着。 林一皱了皱眉头,随手丢出二十两银子在妇人怀中,冷声道:“银子你拿去,我只是有些话要与如烟姑娘说。” 妇人掂了掂手上的银子,面露不舍地又丢还给了林一,嘴巴一瞥,不屑地说道:“奴家自然是喜爱银子的,可得罪了陈侍郎,可不是二十两银子的小事了!这位公子还是快走吧。省得撕破了脸皮,彼此不好看!” 林一的眸中闪现出怒色。他不理那妇人,转身对着沉浸在悲恸中的如烟,轻声问道:“如烟姑娘勿要太过悲伤,恕在下冒昧,姑娘的原名以及生辰,可否如实相告?” “这位公子还不识趣走开,打情骂俏也要分场合不是!”妇人见林一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即刻不依不饶起来。 “闭嘴!若再聒噪,别怪我拆了你的船!” 看着如烟悲戚的模样,还要被逼做这卖笑的勾当。更何况,她是不是苏先生之女,立见分晓之时,被这老鸨粗言秽语相阻,林一忍无可忍。 “哟——!你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翠茗轩’是作什么的。上至王公,下至百姓,来我这画舫都得给我掏银子。敢拆我画舫的人,老娘我还没生出来呢!” “哼!”林一面色一寒,不再与其啰嗦,随手点去。那妇人的叫嚣顿时没了声,兀自立在原地,满面的惊恐,却动弹不得。 —— ps:下一更晚12点。感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从抽泣中醒转的如烟,发觉妇人异样,她略显惊愕,随即轻舒了一口气,臻首低垂,轻声说道:“事关至亲音讯,如烟失礼了。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如烟别过身去,用秀帕轻拭泪痕,接着说道:“如烟原名为苏雪云,丁卯乙酉生人,乳名叫做云儿。尚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又是何时何地遇见家父,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这女子处惊不变,颇有胆识。林一点点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人海茫茫之中,竟意外寻到苏先生之女,真是万幸! 先前猜测如烟便是苏先生的女儿,却未认定,自然不好多作计较。听如烟,也就是苏雪云如此一说,林一已有了决断。无论苏雪云与邯生如何,他为了苏先生所托,都要将其从此处救走。 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委身于烟柳之地,被迫卖笑,他林一管不了这许多。可苏雪云身为一个弱女子,身处腌臜污秽之所,尚能洁身自好,这气节便令人敬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加之苏先生与己有恩,他一定要让苏雪云安然离开京城。 “在下林一,我离开家时,先生尚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亦非久留之地。我这便设法带你离开此处。”林一说道。 苏雪云秀眸一亮,凝视林一片刻,随即暗沉如水,冲其微微欠身为礼,说道:“见过林兄!家父既然安好,如烟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若是林兄有日回转,见到家父时还请代为转告,云儿安好,让他老人家勿为此念!” 苏雪云说话的嗓音越来越低,方才急切的神态已然不见,呈现给人的,是那一如既往的冷幽与落寞。只是她握着玉佩的手在微微颤动。 闻言,林一心中愕然。这苏雪云真不想离开此地?还是另有苦衷? 回首看了一眼那被点了穴道的妇人,林一对着苏雪云沉声说道:“你不再是如烟。你是苏先生的女儿,你叫苏雪云。既然说要带你离开此地。也并非妄言。尚不知苏姑娘为何执意于此,请实言相告,我林一当不会强人所难!” 苏雪云面若冷霜,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喟叹一声,背转身去,看着船窗外烟雨朦胧。她轻吟道:“ 心伤时酒寒, 烟雨无际—— 孤独困兽, 蛰梦随风倦。 一汪清泉化紫烟, 两行浊泪溅云轩; 洞箫声慢——” “……林兄莫非以为我苏雪云贪恋繁华?”苏雪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清幽,凄婉。 林一不懂诗词之道,只觉得苏雪云所言含意甚悲。听其如此相问,他忙摇头不语。 见林一神色微窘,苏雪云视若未见。而是唇角弯起,苦涩笑道:“林兄好意,如烟心领了!家传玉佩我已收下,还请放了此人,林兄……早些离去吧!”她缓缓转过身去。凄苦的笑意难掩其眉目间的落寞。 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年纪仿佛,又怎能救得了自己?更别说,还要离开这偌大的京城!苏雪云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因此连累林一。 有了老父亲的音讯,此生已了无牵挂。只是云儿命薄,不能膝前尽孝了! 林一看着苏雪云又回至窗前,孤寂如旧,默默独坐。而自称为如烟,分明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难道便如此离去?一旁那个妇人,脸上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两难之中的林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是这就离去,又怎对得起苏先生所托! 每日的清晨与黄昏,小天坳村口的大树下,那位翘首以盼的老者,余生的心愿不就是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还有,苏雪云神情中的无奈,瞒不过林一的眼睛。他暗忖一番,冲着苏雪云的背影说道:“苏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 苏雪云沉默无声。 林一也不计较,接着说道:“你的身籍文书在何处?” 苏雪云轻叹一声,说道:“画舫乃为朝廷妓坊,每名女子皆有籍录身契,这些文书皆在画舫老鸨手中,无人能走出京城的!林兄别费心了!” 林一不再多问,走至妇人面前,手指凌空一点。 那妇人嘤咛了一声,萎顿倒在地上,怨毒的目光中盯着林一不放,双臂无力撑起身子,恨声道:“你想带人走?别做梦了,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得出我这画舫!” “你听好了,老实的给我交出苏姑娘的身契。不然,我拆了你的画舫,你也活不了!”林一看着地上的妇人,面沉似水,冷声说道。 妇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在地上扭动身子,撒泼道:“当老娘是吓大的?我这翠茗轩里,眼下就有当朝的官员在此处吃酒,你会两下乡下把式就想唬住老娘?如烟,你这个死妮子,别装冰清玉洁那一套,今晚就让陈侍郎破了你的身子,哼!真当自个儿翅膀硬了不是,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敢得罪老娘,你是瞎了狗眼了!” 妇人的嗓门很大,惊得苏雪云转过身来,没想到林一会使出如此手段来,抑住内心慌乱,她轻声道:“此处的人不好招惹,若是林兄因此遭难,让如烟情何以堪?” 林一对苏雪云的话不加理睬,看着地上愈发肆无忌惮的妇人,眸中泛起了寒意。 此时,画舫的回廊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地上的妇人深感不妙,正欲放声呼喊。林一的手掌已张开。 妇人身不由己从地上跃起,被林一半空中一把卡住她的脖子。 妇人只听到脖颈骨头传来断裂声响,嘴中呜呜的哀嚎着。 林一站在房中,右臂举着妇人,任其双脚悬空乱蹬,他冷冷看着那因涨红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说道:“给我身契!” 妇人眼珠子凸起,口中呜呜不停。林一手指略松,妇人吞咽口气,艰难地点点头。 “何处?带我去取!”林一说完,身上光芒一闪,身影在苏雪云和妇人眼前慢慢消失。而妇人依然身悬空中,脚不沾地。 妇人满面骇然,却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苏姑娘稍待片刻!” 苏雪云被眼前异象惊呆了,竟也不敢出声。想不到原先温文有礼的年轻人,转眼变得如此粗暴。可看着那妇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中竟生出莫名的快意来。 “给我走!” 妇人随着一声冷喝,脚下好不容易落到地上,身子就要倒下,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拎起,向门外走去。 两个壮汉恰好跑到了跟前,只因妇人嗓门早惊动的他人,这才闻声赶来的。可见到妇人面色呆板,还冲他二人直摆手,便不理不睬的径自离去。 这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尔后,瞅着妇人扭动的屁股,偷偷怪笑起来。 林一随着妇人来至画舫三层的住房,也不现身,只在一旁出声催逼。 妇人早吓得魂不附体,不敢懈怠,忙从床榻下的暗匣内,取出了一叠文书,翻寻出苏雪云的身籍契书。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存有这些身籍之物吗?”那个声音又在妇人耳边响起,吓得她冷汗淋漓,连忙说道:“朝廷妓坊只留名录,而身籍身契皆在此处。这些女子生老病死全由我等监管,事后报备便可。故此,妓坊的名录并无约束之实,束缚这些女子行止的,惟有这些身籍与身契。” 林一仔细看过文书,将苏雪云的身份契约收起,随手放开妇人,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妇人一屁股倒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的喘着气,见房内再无那个鬼魂的动静,其惊恐的神色,复又变得阴毒起来。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尘如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苏雪云捧着两块玉佩不舍得放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敞开的房门。 这个行事鲁莽的年轻人,怎么如神仙一般,来去无影。有真本事的人,便是如此言行无忌?他真的能带自己离开此处?若是因此而牵连了人家,她苏雪云百死莫赎了。 一阵清风拂面,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苏雪云的面前。 “苏姑娘,你查看一下――!” 苏雪云揣起玉佩,有些迟疑的看着林一,将其手中的文书,慢慢接了过来。 少顷,其沉静如水的面容,泛起一分红润来。她颔首说道:“这些便是小妹的籍录文书!”言罢,柔弱的身子,冲林一郑重一礼。 林一摆手说道:“不是虚礼之时!我且问你,身籍在此,要走要留,苏姑娘一言决之!我也算是对苏先生有了交代。” 苏雪云静静注视着林一片刻,秋水湛湛,似雨似雾。随即嫣然一笑,不再多言。她随手挽起一个包裹,将墙壁上玉箫摘下拿在手中,步履轻盈,来到林一面前。 那梨花带雨的面颊,转瞬已春色妖娆,明媚万里。 林一暗暗轻吁,向船窗外望去―― 远处渔火如旧,烟雨飘渺;静谧的夜色中,旖旎从风。 “林兄,有劳了!”苏雪云身着云霞色的长裙,一方丝帕裹扎起秀发,挽着一个包裹,手执玉箫。其身姿清丽出俗,面颊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前的苏雪云,与那个孤冷清傲的如烟,判若两人。 林一暗呼侥幸,想来,先前苏雪云还是对离开京城心有顾虑。自己无奈之下,拿回了她的身籍,也为其解了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苏雪云也没了迟疑不决,行事干脆利落,不见分毫的忸怩与怯懦。 对于如何安置苏雪云。林一并未想好,但却万不能任其待在画舫中。遭人凌辱。 有些事情可以未雨绸缪,预作谋划;而有些事情,来得突然,当断则断。 凡俗中人,莫不是在追悔与踌躇之中蹉跎一生。有时候,抉择很简单,抬起脚步迈出去。只此而已。恰恰这一步,许多人穷极一生的光阴,尚在原地徘徊。 常言道,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林一下山以来,行事一直秉承着谨小慎微的原则,可事到临头之时,面对担当,他从不回避。 “你我先离开此处!”林一对苏雪云轻声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苏雪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有盗贼杀人防放火啦!快将那人抓起来!”一个女子尖厉的哭嚎声,突然在画舫上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大作,呼喊声不止。还有一队兵丁持械跑上了画舫。 远处几艘舢板上,火把通明,也向画舫围了过来,上面人影晃动,刀剑明晃。 林一立在画舫二层的门前,静观眼前突变。 苏雪云面色沉静,贝齿紧叩。她抓住包裹,毫无畏缩之意,神情决然。 一朝入囹圄,十年两茫茫。苏雪云已得知老父音讯,身籍文书又揣在怀中,她对这锦绣京城早无留意,只盼速速远去。多年煎熬,终有出头之日。可事到临头却横波突起,自身与林一身陷重围。眼下若要安然离去,怕是妄想。 面对困境的林一,兀自神情自若,令苏雪云的心中,多了几分镇定。 本意舍生取义,只怕连累了他人。这位林兄身手高深莫测,独自脱身应是不难吧! 想到此处,苏雪云从包裹中摸出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尖指向心口。她带着决绝的神色,冷然说道:“请林兄速速离去――” 林一正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形,闻声,回转身来。见状,他眉梢微动,并未劝阻,而是翘起了嘴角,温和地说道:“苏姑娘若是信得过林一,还请收好你的包裹!” 身边之人那略带不羁的笑容,以及熠熠生辉的双眸,令已生决志的苏雪云,心中没来由地一松。她紧握剪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对方冲其轻轻颔首,不无赞许之意。 画舫上,还有河面上,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那个妇人也挤到二层走廊中,躲在几个兵丁的身后,指着林一跳脚怒骂着。 见状,林一暗暗摇头。看来这画舫背后的势力真是不小,别说是邯生无奈投水,便是寻常的江湖高手,在京城中,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走犬,也只能退避三舍,一个不慎还会身陷其中,难以自全。 “给我抓住那个臭小子,送进大牢好好整治一番!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天不收地不养的东西,也敢惹老娘,你活腻歪了!”那个妇人尖叫着,几个兵丁亦是面带冷笑,手持单刀扑了过来。 “你个死妮子,想跑?白养你这些年,还不如养一只狗呢!没良心的贱种,今晚不弄十个、八个汉子来轮番调理你,你还不知老娘的手段!”妇人愈发猖狂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双眉竖起,面呈怒容;其身边的苏雪云,亦是身子簌簌发抖,面如霜凝。 “随我走――!”林一冷冷说了一句,他手掌一抛,一团青云氤氲而生,裹起二人后,冉冉而起。 苏雪云惊讶之际,尚未多想,便见二人已然腾云驾雾一般飞到半空。那些叫嚣不止的人,也随之到了脚下,正一个个抬头茫然四顾,竟是寻不到二人所在。 脚下青云翻腾,四周景物一览无余;风雨未歇,滑空而过,触及不了自身丈内。 林一不顾苏雪云的诧然,正待催动碧云纱飞去,下面又传来那个妇人的叫骂声―― “这对狗男女莫非长了翅膀不成,即便是飞上天去,也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公然在画舫中抢人,已冒犯朝廷律法,当严惩!” “奴家记得那小子模样――!” “画影图形,全城缉拿――” “……” 画舫之上,那妇人叫嚣了一通后,正与一人说话。那是一个中年人,冲一帮子差役呵斥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本想带着苏雪云。先行悄然离可如今,那老鸨却不依不饶起来,容不得他再做退让。一忍又忍。他林一不会再忍。 今夜,就让我林一给你等做个了断吧! “苏姑娘。你呆在此处勿动,我去拆了那画舫!” 苏雪云未及应声,林一的身子已飘然而去,她忙凝神望去。 林一身在半空,他右手多出一柄长剑,从空中霍然落在河面上。 方才即将要抓住林一的那些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便消失在半空中,只作是对方使的障眼法,正四下搜寻。忽见朦胧夜空中,一片耀眼的光华自天而降。顿时为之目瞪口呆。 林一落在河面上,凌波而行,手中长剑爆出丈许光芒,在靠近画舫的水面上疾掠而过,剑芒随之扫过画舫的底舱。若摧枯拉朽般,阵阵爆裂的声响震动水面。 画舫底舱被锋利的剑芒割去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河水奔泻而入。船体猛然一震,顷刻间倾斜下去。 看着前面一溜停摆的画舫,尚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深陷其中。林一心中一横。脚下不停,长剑拖曳着剑芒,信手挥去。 一只画舫如此,紧接着便是下一只,林一身影不止,沿岸的一排画舫,接踵遭致同样的下场。 画舫上惊叫声骤然而起,无数的人影晃动。哭喊声、叫骂声中,醉酒熏熏的富家子,娇**啼不休的女娇**娘,一个个衣衫不整,丑态毕露,夺路而逃,整个河面上一片混乱。 那几只舢板也早早停了下来,上面的汉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傻怔怔地看着河面上的惨状。忽地有人大叫:“那人过来啦――!” 一道暗弱却迅疾的人影,在河面上形同鬼魅,冲着几只舢板而来。 舢板上的人哇哇大叫,一个个慌乱地跳入水中。却见人影未至,剑芒已落,“砰――!”几声巨响过后,舢板已变成木屑,散落在水面上。 “讨天杀的,我的‘翠茗轩’啊――!” 妇人尖锐而凄厉的哭号声传入林一耳中,他脚尖在水面上轻点,水面微微一沉,其身形已若离弦之箭,奔向岸边。 远远见那妇人坐在岸边,衣衫不整,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在咒骂着林一。 连毁了这么多画舫,林一心中怒火稍有平息,却见那妇人粗言秽言不堪入耳,他又被激起了火性。 看着倾斜的画舫中已无人影,林一目光凌厉,身子高高跃起十余丈高,长剑舞动一片光华,如一轮明月陡降人间,却猛然砸向了‘翠茗轩’,若银河倾泻,耀起万丈星芒。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画舫轰然炸碎,无数的木屑飞向半空。 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就这么化为乌有。 别处的画舫被割破了舱底,尚能修补,而‘翠茗轩’此般,算是全没了。那妇人总算止住了哭号,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的河面,河面上哪里还有翠茗轩的船影,只余下几片船骸。 这么大的一艘画舫,说拆,就这么拆了?妇人脑中一片迷糊,河面上,隐约一个人影随风飘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人作孽,不可活――!”妇人似是没听清楚,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人影,一缕强劲的指风迎面而来,其身子一顿,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便如堆烂泥般倒下。 苏雪云犹如置身于梦靥中一般,看着脚下的惨景。这片熟悉的水面,还有熟悉的画舫,平日里如画的场景,就这么转眼间狼藉一片。 那承载自己无数心酸之地,那多少孤寂难耐的伤情之所,从此烟消云散。轻吁了下,此时的苏雪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立在云中,脚下的一切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如此这般,便是远离红尘纷扰? 苏雪云的眼前一暗,那个相见片刻却已如此熟悉的人影已到了身边。 林一毁去画舫,杀了那个妇人,身形在河面上拔起,跃上碧云纱,不过是几个喘息之间。 “随我离开京城!”。 苏雪云轻‘嗯’了一声,京城万家灯火变得模糊起来,身边有风声呼啸――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京城西,百里之外,去往云州方向的一处山岭之上,一处无人的道观旁,有青云自夜空缓缓落下。 青云散去,露出林一与苏雪云的身影。 眼前的道观不大,甚为破败,遮风避雨尚可。道观旁,斜出一株桃树,粉红片片。 林一放开神识,几里之内并无人烟,此处甚为僻静。面对苏雪云他已无须隐瞒,手诀掐动,一阵狂风吹过道观,积年的尘埃随之一空。 屋内阴暗,却无生火之物。林一让苏雪云稍待,寻了几根梁木劈碎了,堆在房内空地上。他手指一点,篝火燃起,房内豁然一亮。 走到篝火旁,林一掀起衣袍,坐了下来。见苏雪云立在门前未动,他诧异地问道:“苏姑娘——?” 一路之上,见林一种种手段匪夷所思,苏雪云内心惊骇莫名,却也钦羡不已。有心关注之下,见其举止从容,神色淡然,气度出尘,惟有双眉微蹙,似有心事。 苏雪云知林一非比常人,她心有揣测,却一时不好开口。 见林一出口相问,苏雪云抬手撩起一缕乱发,神色从容,移步走至林一面前,裣衽一礼,声若吐翠:“林兄再造之恩,雪云铭感五内!先前失礼之处,还请林兄恕小女子无知!” 林一没想到苏雪云如此,忙站起身来,无奈地笑道:“我还当强虏了苏姑娘一般。如此便好!你我无须客套,请坐下叙话!” 苏雪云明眸一闪,轻轻一笑,风情婉约,在林一旁边坐下,说道:“雪云既然随林兄而来,自无回顾之意。实不相瞒,即便舍生而去。雪云也不会行那苟且偷生之举!家父现今在何处?此去来由,还望林兄告知一二!”其面色平静,明眸生辉。桃腮映着火光,娇艳无双。 生死之意。被苏雪云如此轻松道来,让林一也是暗惊不已。这才想到她走时拎着的那个包裹,好似早有准备。可见其所言不虚。若非这一番巧遇,眼前的女子,未必不会走上绝路。 苏雪云举止有度,临危不惧,但有决断。行事利落,令人刮目相看。 如此一个落入烟尘的女子,洁身自好,宁舍生取义而不自污。危机关头还为他人着想,这苏雪云也算的上奇女子了。 林一暗吁了下,二人坐在篝火旁,叙起话来。 多年前,苏先生被朝廷逐放边疆。家人也遭连累。苏夫人悲愤交加,加之体弱多病,不久便撒手人寰,抛下了孤苦伶仃的苏雪云一人。 本以为苏先生之罪,罪不及家人。未成想落井下石之人还是有的。苏雪云一个人的家被抄没,她也被充入妓坊。 家中大难迭起,又无老父音讯,苏雪云一个弱女子只能在画舫上,苦苦挣扎。她多次想一死了之,却又恐留下老父一人悲伤无依,只能心存侥幸,度日如年。好在苏姑娘相貌冷艳,才艺出众,倒是惹得不少富家子的吹捧。 只是苏雪云洁身自好,画舫老鸨听之任之,只想待价而沽,在她身上多挣些银子罢了。 而邯生随友人在画舫上见过苏雪云一面后,便惊为天人,从此神魂颠倒,痴情不改。 能寻个好人家嫁出去,自然是烟花女子之一大夙愿。而苏雪云对邯生略有好感,只是还未到托付终身的地步。她也明了,一个书生要赎出自己,难比登天,唯恐因此毁了对方,便对其日渐冷淡。 邯生投水一事,苏雪云虽是知晓,却也无奈。只能叹人世无常,命运多桀。 而林一因一时恻隐,救下了邯生,却阴差阳错地遇到了苏雪云,实属偶然。 苏雪云也得知林一来到京城的缘由,听到对方要远赴海外,她的眸中滑过一丝怅然。 “林兄,你是仙人吗?”苏雪云阴霾渐去,容光焕彩。眼前的年轻人竟然与老父亲为忘年之交,让她对林一多了亲近之意。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我只是修道之人!” “可云儿眼中,林兄便是仙人呢!”苏雪云再无那种冰冷孤傲的神情,在林一面前,她仿佛回到从前的日子。 林一笑了,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你我眼中的仙人,便是这么来的!” 苏雪云看着篝火,蹙眉凝思:“林兄的意思,这世上没有神仙?” 林一也凝视着跳动的火焰,说道:“我也不知晓!” “所以,林兄才要远赴海外!”苏雪云轻声问道。 林一看了一眼苏雪云,默默地点点头。 “何时启程?”苏雪云问道。 “随时都会走!我只是一个车夫!”林一说道。 “你是我眼中的神仙!”苏雪云重复了一句,静静地看着林一。 林一笑了笑,没有抬头。 “林兄,你能施展手段,帮我在这上面刻上一个名字吗?”苏雪云神情轻松地递过手中的玉箫。 林一神色微怔,随即笑着接过玉箫,问道:“刻上谁的名字?”玉箫二尺长短,白玉无瑕,入手温润。 苏雪云拾起一小块木柴,丢入火中,轻声道:“我的乳名,云儿。”木柴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林一点点头,手掌一摊,玉箫悬空而起,停在他的面前不动。随着手指轻点,一缕剑气从指尖泻**出,在玉箫上轻轻划动两下。 玉箫在空中翻转,缓缓飞到苏雪云的面前。 苏雪云面色欣然,见林一对其颔首,她轻轻抓住玉箫,见两个颇具古意的字迹镌刻其上。正是‘云儿’二字。她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箫,久久不语。 “夜深了!苏姑娘睡会吧!我天明前也要回去看看!”看着苏雪云形若如痴的把玩着玉箫,林一出声提醒道。 苏雪云关切地问道:“林兄困乏了便自睡去!” 林一轻笑道:“我无妨的,倒是怕苏姑娘困倦呢!” 苏雪云目光幽幽,轻叹一声,说道:“怕是林兄对云儿的离去,有了安排。不知此去,还有相见之日吗?” 林一笑容一敛,默默地看着篝火,一时难以应对。 “云儿也想远离红尘,也想如林兄那般在天地间逍遥。可云儿也知晓,林兄此去艰难多磨,又哪里敢有非分之想,扰了林兄的修行。只是,从此怕是与林兄再无相见之日!邂逅,只是为了分别!奈何!尘世中纷纷扰扰,云儿业已厌倦,只想能回到老父亲身边,回到林兄的家乡,算是远离尘嚣,作那山林之隐。林兄,不必为云儿担忧。倒是您,要多多保重!” 凝视着林一,苏雪云神情落寞。 注视着燃烧的篝火,林一咧了下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苏雪云的话,令他心头生出一分怅然。 红颜易老,芬芳的花朵也有凋零的那一刻。春光醉人,也转瞬即逝,挨不过夏去秋来的季节轮回。佳人如兰,却不能真的归隐深谷无人知,年年新绿香如故。几十年过后,苏雪云也将菁华不再,变作一抔黄土。 林一抬起头来,而苏雪云的眸光依然在静静看着他。 收敛心神,林一双目轻阖,手指一点,一道灵气没入苏雪云的身子。 苏雪云顿时觉得一股奇异的气动,瞬息间游遍了自己的全身,神智为之一清,困乏皆无,四肢有着难以言述的轻盈感受。她神色微讶,虽不知对方在作什么,其眸中依然泛起暖意,默默注视着林一。 林一抬起头来,与苏雪云眸光交集,他禁不住垂下眼帘。 苏雪云轻声问道:“林兄,可是云儿无法如你一般修行?” 林一苦笑了一下,并不作声。 苏雪云秋水盈盈,目含笑意:“林兄有此心意,云儿与有荣焉!” 道观屋檐下,传来几声唧啾声,那是筑巢的燕子耐不住寂寞。 篝火无声燃烧着,驱散了雨夜的几分春寒—— 苏雪云那洁白的玉颊,在篝火映照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人彩霞,一双秋水随着火焰跳动。她轻叹一声,朱唇轻启: “春已尽, 夜更常, 燕去复返忙。 嘴衔心巢点点。 一点痴盼; 点点唇香。 花灿烂, 蝶衣殇, 雨来多凄凉。 泪洒梦帷斑斑。 一袭暗香; 几多怅惘。” 一曲悠扬的箫声,幽咽响起,回旋在篝火旁,在两个年轻人的身边萦绕,穿过房屋,回荡在雨夜的空中—— ———— ps:下一更晚12点,诗词皆瞎诌的,只为应景,别当回事。感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章 炼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色未明时,林一独自回到了京城。 修为到了六层,驱动碧云纱轻松了许多。林一潜回自己的屋子,稍稍静坐,恢复一下体力。天色大亮之时,未见天龙派有启程的迹象,他便放心地出了四平馆,向着邯生所说的地方走去。 一连几日的雨水稍有停歇,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只是街上也冒出了一些持械的兵丁,神情戒备地盯着过往的路人。 林一立在街角,看着眼前情形,耳中传来路人的低语。这些人说的是昨晚画舫的变故,什么天降惊雷,什么江湖高手,等等,不一而足。 沉思了片刻,林一神色古怪的摇摇头。昨晚,只有那个妇人是认识自己的相貌,倒不虞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 林一走过两个街口,远远见到河岸上围着许多人,其间夹杂有一些官差,在冲着那些倾斜的画舫指指点点。记得邯生所说之处,他隔着宽阔的街道,远远离开河岸,向东走去。 未及多远,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止住前行。他四下随意张望着,慢慢向河岸边踱去。 画舫所在东去百丈远,失魂落魄的邯生,正手扶一株柳树,满面悲恸地摇首顿足。突然一只手掌轻拍在肩上,惊得他身子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邯生惊骇地回头看去,刹那变作悲喜交加的模样。他一把抓住对方衣襟,双目如赤,嗓音嘶哑低吼:“林兄弟――!” 见邯生独自在岸边出神,有人走至近前也恍然不知。林一轻唤了一声,也无反响,只好拍了拍其肩头,未成想会这样。 林一皱起眉头,轻声问道:“邯兄为何如此?又在此处作甚?” 邯生见林一如此相问,他并未放手。却又上前一步,紧紧扯住林一的衣袖,浑身颤抖。指着画舫处急道:“你没看见吗?什么都没了!你说要帮我的,可一夜之间。如烟竟没了!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林一诧异回首,他看着邯生说道:“我如何害你?”说着,便借势衣袖轻挥,拂开对方的手臂。 邯生神情悲怆,摇头带着哭腔说道:“先前,我虽见不到如烟。却能在岸边守望,以解相思苦。而如今画舫已无,芳踪杳然,你这不是害我吗?” 林一眉头紧锁。有些跟不上邯生的话头。好一会儿,他才恍然说道:“你怎知如烟不在了?是你亲眼所见?” 邯生顿时张口结舌,猛的一跺脚,恨声道:“我怎敢前去观看?没看到那么多官差在吗?要是被人纠缠,我一介书生可分说不清呢!不过翠茗轩昨晚被人拆成了碎片。许多人亲眼所见,如烟又怎能幸免?” 邯生好似想起什么来,瞪着林一。他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跳起来,仇人见面一般惊叫:“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是不是你之所为?” 岸边的大喊大叫声,引起一些路人地关注,远处几个兵丁向这边看了看,走了过来。而邯生依旧不依不饶,十足要拼命的架势。 “想见人,随我来!” 林一冷冷甩下一句,看也不看邯生,转身便走。 突见林一离去,邯生还要撒泼,却好似听到了一句什么。他以手加额,双眼放光,撩起衣摆就跟了过去,伸手忙喊道:“林兄弟等我――” 林一也不理他,走过一个街口,穿入一条小巷。见前后无人,他才转过身来,冷冷看着跟过来的邯生。 气喘吁吁的邯生,好不易追上了林一,他急不可待地伸出手去。林一身子一侧,令其扑了空。 邯生不以为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林兄弟……我的好兄弟,快说如烟在哪儿……你是我的大恩人呐!” 林一背着双手,冷声说道:“再多一句废话,我便不认得你邯生。这般动辄方寸大乱,难保自身周全之人,我又怎放心将人托付于你?我看你还是去河边投水吧,免得误人误己!” “啊――!”邯生听林一如此一说,他心头一激灵,忙拱手作礼,神色尴尬地唯唯连声道:“我也是关心则乱,还望林兄弟见谅!你言下之意……莫非说的是如烟姑娘……?” 邯生忽而面露喜色,他顿时直起身躯,正色道:“我邯生当以性命护得如烟周全,神明见证!”话音将落,又躬下了身子,不无讨好地说道:“方才是邯生的错,我给你赔礼了还不成吗?” 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邯生,林一心生踌躇。若是路程近些,自己还能护送苏雪云回去,可五千里之远,来回不知要耽搁多久,他一时也难以分身。 苏雪云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远行,这个邯生便是林一的唯一选择。念其对苏姑娘一片痴心,倒不虞会生出其他事端。 可路程遥远,这个邯生又着实难以令人放心。 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对着邯生说道:“你即刻动身,雇一辆马车,走云州方向的官道,在距京城百里处等我!” 邯生还当是即刻便可见到如烟呢,听林一这么一说,不免失望。可看着对方神色严峻,他又不敢违拗,要点头答应,却面色一红,神情忸怩起来。 林一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扔在邯生怀中,说道:“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即刻启程,记住了吗?” 邯生手脚忙乱地接住了银子,连声说道:“我这就去,不敢耽搁的!”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跑,倒也干脆。 看着邯生远去,林一眉头紧锁。苏雪云此行还是令他放心不下,若是半途中出了意外,又怎能对得起苏先生! 林一立在原地沉思良久,暗叹自身修为短浅,尚不能惠及他人。若是…… 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林一浑然不觉。忽而,他眼前一亮,抬脚便走。 循着街道,林一找了家玉器铺子,耗费上百两银子,买几块上好的玉料。此事搁在以往,他想也不敢想。 如今所不同的是,金科在出行时,便将外事堂的盘缠分了一半给林一。加上原来的积蓄,他手头上还算阔绰。 林一匆匆赶回四平馆,闭上房门,布下四象旗阵之后,便将玉料放在床榻之上。尔后,他盘腿而坐,调动体内灵力,出指如剑般挥去。 剑气凌厉,玉屑纷飞,转瞬间,林一便将两块砖头大的玉料,切割成小半个手掌大的玉佩形状。他衣袖轻挥,残屑飞去,榻上整齐摆放着二三十块玉佩。 拿起一块玉佩,林一阖目深思起来。少顷,他手掌一摊,玉佩凌空浮起。随即,其双手虚画,丝丝灵气顺着指尖涌出,每一丝灵气紧随着一缕神识,发出莹莹光芒。 随着林一手指的跳动,十几道灵识在空中慢慢交织,渐渐形成一个五行的图案,略显畸形怪异。手诀牵动下,不多时,图案规则起来。 林一这才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虚空一点。图案缓缓缩小,飘向玉佩。屏住了呼吸,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一切。那灵气交织的图案,一点点融入玉佩中。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玉佩转眼碎成了几块,落在了地上。 林一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了下。看来,这一切并非如想象的那样简单。 回来的半路上,林一想起了在朴家村为那婆媳俩寻回的玉佩来,一时突发奇想,便欲尝试着在玉佩中嵌入五行阵法。对于阵法一道,他一直很好奇,不过所知甚少,有关阵法略述,还是在玄元真人的玉简中看到的。 布置阵法最为简便的,也算是入门之术,便是以玉石为质,嵌入阵法与印诀,再以不同的法门来催发阵法的威力。 为此,林一总是想尝试一番。不过他自己所知阵法甚少,四象旗中的几个阵法倒是熟悉。之外,便是在朴家村所见过的那个养生玉佩了。 修行一道,林一只能独自摸索。虽属无奈,却也让他有了更多的体悟。 看着地上玉佩的碎片,林一知道,他所借鉴的那个养生玉佩中的阵法,炼制失败了。 阖目冥想了片刻,林一又抛起了一片玉佩,手指疾点之下,那个养生阵法闪动着荧光,飘在空中。 此次手诀的施展,所形成的阵法少了几分生硬,看上去倒是中规中矩。荧光闪烁的阵法,轻轻飘向玉佩,慢慢浸入其中。 眼看着阵法即将融入玉佩之中,林一忽感不妙,尚不及驱动手诀操持,又是“啪――”的一声脆响,玉佩爆裂成了碎屑。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明天恢复正常两更。周四至周六,首页小封推三天,每天更万字!感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看着地上的玉石碎片,林一无奈地撇撇嘴。他眼珠转动了一下,眉梢扬起,扬手又抛起第三块玉佩来。 随着手诀飞快掐动,丝丝灵气在空中飞舞。 林一嘴角翘起,双目精光四溢。一个五行养生阵法在他面前缓缓转动,迅疾缩小。他口中轻叱一声:“去——!”阵法倏然飞入悬空的玉佩,随即一团青色光芒闪烁。 伸手一招,玉佩完好无损地落入林一的手中。 玉佩中灵气的蕴动,催发一丝宁和的气机,缓缓涌入林一的手掌。他轻轻抚摸玉佩,目含喜色。这玉佩中的阵法,与朴家村见到的那块玉佩是一致的,可他手中玉佩要好许多,这阵法蕴藏的灵力,便是那婆媳家的传家宝所没有的。她们所持有只是凡俗中的宝物,可自己所制的玉佩,已非凡物。 林一的神识扫过所居的院落,无人前来相扰,令他安心不少。 静坐调息,让心神趋于平静,林一又拿起第四块玉佩来。若是没有阵法的屏蔽,定会听到他房中不时传出的玉石碎裂声。 两个时辰过后,林一额头见汗,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榻上。他的面前,摆放五片玉佩。而床榻四周,则是一地的玉石碎屑。 没想到这一番尝试,竟如此耗费心神之力。小小的玉佩中嵌入阵法,看似简单,亲手而为之后,林一才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有多难。 灵力催动阵法,稍有偏差,玉佩便承受不住。要在玉佩中植入灵气烙印,更须有强大的神识操控才行。 林一用养生玉佩练手,便是那最为简单的阵法,他也是连续碎了两个玉佩,才侥幸成功了一回。 养生玉佩自然不是林一的最终想法。他想为苏雪云做一个防身之物。而自己所熟知的,只有四象旗中嵌入的那几个阵法。四象乃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阵旗所含的阵法,也取意于青龙白虎的攻伐之利。朱雀的幻境之威,佐之玄武刚柔相济的防御。组成一套四象奇阵。 林一便是想将阵旗上的阵法嵌入玉佩中。结果,令人汗颜。他也知晓自己着实异想天开了,也就是说,这一切太过想当然了。 阵旗乃不知名的材质百炼而成,故能嵌入阵法。而玉佩不过是凡俗精玉制成,根本承载不了阵法之所含灵气。接连碎了几片玉佩后,林一及时醒悟。改变了初衷。 将其他三旗抛开,林一细心揣摩了一遍玄武旗的防御阵法。玄武旗上的防御阵法并不是一个,而是层层叠叠,十余个阵法交织在一起。闲暇无事之时。对于这些阵法图案,他倒是记得清楚。 几岁的时候,便是不懂的符箓,林一也能囫囵记下,更别说如今他的修为已到练气中期。神识有成,过目不忘了。 林一将玄武旗中的阵法一个个分离开来,选取图案最为简单的一个,细细揣摩之后,用灵气在空中反复描绘。待自认娴熟之后,又将催动阵法的十几个手诀一一尝试。 当浮在眼前的阵法,被一个手诀催动后,那悬空的阵法竟发出一片玄色光芒,随即摇晃了一下,消失在房间内。林一轻出了一口气,暗忖,阵法要手诀催动,而自主催发,须有神识为引。 将这些阵法,千百遍的反复推衍,极耗心神,林一并未在意这些。推衍和修改一个阵法,即便是最为简单的阵法,练气期的弟子少有人为,除非是有师门传承。 阵法一道,须足够的神识来支撑繁杂的推衍。一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修炼之余才会分心阵法一途。如林一这般修为,按图索骥,独自琢磨,真是难为他了。 林一的法子,是对还是错,他也不知道。只是沿着可行的法子一遍又一遍尝试,换来玉佩一次次的碎裂。 每一次的失败后,林一总是再一次推衍,再一次揣摩比对。当二三十片玉佩所剩无几时,他才勉强将阵法与手诀嵌入其中,又分出一道神识,植入其内。 玉佩浮在空中,洁白的玉质有淡淡玄色光芒浮现,透着几分神异。 对此,林一只能咧咧嘴,以示喜悦。神识分出不再收回,等同于将神识切除一块出去。不然,当玉佩远离他的时候,神识会自然消散。 故此,林一只能将那一道神识割除心念之力,完全的存于玉佩中。 林一没想到,自以为足够强大的神识,竟是如此不堪折磨。那针锥般的刺痛,令其心神好一阵恍惚,直待取出灵石,吐纳调息一番之后,疲惫之感才稍有缓解。 而玉佩也只剩下三片,林一无力再作尝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好将剩下的三片做成了养生玉佩。 两个多时辰的辛苦,总算有了些收获。 林一将四片养生玉佩收起来,唯独将嵌入玄武阵法的玉佩搁置榻上。他拿出长剑,迟疑了下,还是一咬牙,用常人的力气,挥剑向玉佩砍去。 长剑未及玉佩三尺处,便难以落下。只见玉佩上骤然爆出一团炫黑光芒,极为坚韧。 见状,林一手上微微用力,而那团光芒反击的力道也猛然加大,无声无息地将他手中长剑高高荡起。若非他手上拿得牢稳,长剑早脱手而去。 林一这才收起长剑,露出欣慰的笑容。便是再累也值得了,不仅是苏雪云有了防身之物,便是此番尝试,他自认获益匪浅。 拿起已恢复原状的玉佩,林一细细查看起来。玉佩阵法中的灵力有了轻微的损耗,此物应阻挡不了自己全力三击。若是江湖中人出手,这玉佩应能承受个数百次的重击。如此足够了,一个凡人,一生中难得遭逢几次生死大难。 能为苏雪云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林一用罢午饭,独自呆在屋里,手握灵石调息了一个时辰,耗费的灵力与神识才稍有恢复,人也精神了许多。他不再耽搁,手执雨伞走出房门,离开四平馆,直奔城门。 林一的灵力损耗不小,要完全恢复,没有个三五日的静修是不可能的,这还要适时借助灵石之力才行。而他没这个工夫耽搁了,要及早送走苏雪云。不然,画舫那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不会轻易罢手。 还有,天龙派随时都会启程,故此,林一不敢稍有懈怠,只有早早送走苏雪云,他才能放下心来。 京城的地界,林一不熟。路在嘴上,他连问了几个路人,小半个时辰后,才寻到了西门所在。 远远可见一处高大的城门,身距百丈远时,林一不禁皱起眉头,慢慢停下了脚步。 城门处,两队兵丁分列两行。进城之人畅通无阻,出城之人却要接受兵丁的盘查。而一旁还拘押着十几个江湖模样的汉子,一个个面带不忿,争辩不休。 看着前面的情形,林一的神色凝重起来。画舫之事果然不能轻了,眼下官府已封住了城门,应是与此事有关。好在杀死了那个妇人,夜色中倒无人识得他的相貌,否则可真麻烦了。 邯生一介书生,不知有没有出城,现今又到了何处?林一心中焦虑,回头便走。他不想去城门处纠缠,还是避开为好。 步入一个小巷,前后一时无人。林一收起雨伞,隐去了身形后,将要抛出碧云纱,却是噏动了下鼻子。看看眼前的院墙,他身子一跃,便跳了过去。 此处竟是一个酒坊的后院,几个伙计正从地窖里往外搬酒,一二十个酒坛子摆成一堆。地窖里还传来说笑声。 千秋馥没有多少了,眼前这些窖酒,想必也不差。林一挥手间,地上一半的酒坛子没了踪影。他这才跳上了碧云纱,带着多年前才有的狡黠的笑容,往空中飞去。 天色阴蒙蒙的,半空中一朵青云飘过,自是无人在意。出了京城,林一循着官道往前飞行,不忘留意道上的行人车马。 一炷香很快过去,眼看便到了苏雪云所在的那处山岭,空中的林一却眉梢一挑,直往下面飞去。 …… 邯生离开后,揣着林一给的银子,去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出城西去。 虽对林一心有疑虑,可错念之间就会再也见不到如烟姑娘。故尔,邯生不敢多想,只能依着对方的吩咐,匆匆出城。一个书生雇车回家的说辞,让他轻易躲过城门兵丁的盘查。 出了城,邯生便一个劲地催促车夫往前赶路,生怕错过与如烟见面的时机。如此紧赶慢赶,午时过后,马车终跑出了百里地去。 驾车的车夫也被这个书生逼迫得直翻白眼,不过邯生倒也落个大方,将一锭银子很干脆地塞入对方怀中。 那是锭十两的银子呢,车夫眉开眼笑,也没了怨言。 邯生抬头看天,估摸着也离开京城百里了,却不知如烟在什么地方,便让车夫将马车慢下来。他这才突然想起,林一让自己先走,还不让自己耽搁,可彼此又在何处碰面呢? 眼前所在甚为僻静,前行便超出百里远了。呆在此处不走吧,好像也不合适。一时之间,邯生也没了主张,只能苦着脸,坐在车上,前后张望着,期盼如烟就在不远处冲着自己招手呢。 谁知如烟没看到,身后却是一阵马蹄声大作。邯生让马车靠在路边,谁知一阵马嘶过后,这些骑马的人竟转眼将马车围了起来,让他与车夫惊骇不已。 骑在马上之人,腰携兵器,从被雨水打湿的衣袍可以看出,是京城衙门的兵丁服饰。这伙人一个个神色不善,目光生冷,令人不敢直视。 “你可是邯生?” —— ps:下一更晚12点,多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声厉喝响起,一骑越众而出。 马上是位彪悍的中年人,带着慑人的气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冰冷,冲着邯生打量不停。 邯生低着头,只等这些人离去,没想到被人喊出了名字,吓得他面色苍白,抬起头来,唯唯应道:“正是小生,不知大人何意?” 那中年人狞笑了一声,说道:“是你便好!随我去皇城兵马司走一遭吧!”说着,他不容置疑地一挥手,从一旁的马上跳下两个人,便要捉拿邯生。 邯生面如土色,骇然无措。他突然跳了起来,立在马车前面,大叫道:“我乃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等不能无故抓我,我……我不能走!” 邯生歇斯底里的模样,令那两个近前的兵丁脚下一顿。 马上那个中年人冷笑道:“昨晚画舫被人拆毁,商水上的画舫无一幸免,老鸨更是被杀,一个叫做如烟的女子被人掠走,而与这些有关联的人,便是你!” 邯生眼放光芒,如烟果然没死!他愈发疯狂起来:“为何便是我?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作得这些事?我不走!” 中年人不屑的看着邯生,冷哼道:“你自然是没这个本事。你昨日投水,被人救起,还求此人帮你救出如烟。如今,那个如烟是被人救走了,只可惜,动静闹得太大了,惊动了内城。老实与我回去,将那人交出来。不然,抄家灭族的大祸,只怕你一个书生担待不起吧?” 中年人的话音落在邯生耳中,如声声惊雷一般,他无力的瘫倒在了车上。只想见到如烟,谁成想那个林一竟惹得如此泼天大祸。当日在岸边的举止,被人看到,此事牵连到自身。一点也不奇怪。只怕与如烟,也从此永诀了。 车夫已吓得跳下马车,蹲在路边抱起了头。 两个兵丁伸手就去捉拿邯生。谁知原本已呆若木鸡般的一个弱书生,犹如梦靥惊醒。哇哇大叫,猛地跳起来,四处乱窜,口中不停呼喊着:“我不能走,我要见如烟,我不能走啊……” 十余匹马已将四周围得死死的,邯生又如何走得了。马上的兵丁讥笑起来。不无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书生。 “将他带走!”那个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众兵丁应诺,正待驱马上前,擒拿邯生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住手――!” 众人讶然回顾。只见细雨飘摇的路上,走来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此人刀眉星目,面容清秀,双手背后,如雨中闲步般。神色淡然。只是其头发随风轻动,举止洒脱,气度悠闲。令人诧异的是,雨丝若有灵性一般,未至年轻人的身边。便飞落一旁。 “林兄弟――!你可来了,我要见如烟,我不走啊!”正狼狈四窜的邯生,感到身边异样,忽见是林一到来,惊喜地跑了过去。 众人感到来者怪异,见状,并不出手阻拦。想来,正主儿到了! 林一在半空中见到邯生窘境,直飞下来,现出身形,正好拦住行凶的兵丁。他冲着邯生点点头,以示安慰,便将其护在身后。 面对这些一路追来的兵丁,林一神色不变,朗声说道:“各位请自便,不送!” 马上的中年人闻言一怔,环视一下四周的手下,确认没听错,冷笑起来。而那些兵丁也是不以为意地嗤笑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路赶来,人马都有些疲倦,看看这傻小子的笑话,也算凑趣解乏。 “方才是个癫狂的书生,眼下又是你这个犯了癔症的狂小子,哼!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莫非昨晚的画舫,是你毁的?无论是不是你,既然跳了出来,就别想出去了。都给我带走――”中年人狞笑着,手臂一挥。 林一眉梢一挑,扬声说道:“画舫是我毁的,人也是我救的。尔等此时不走,只怕,为时晚矣!” 众兵丁神情一怔,随即个个面露喜色。那个中年人目光一寒,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单刀,阴森笑道:“想不到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小子,你有种!” “哈哈,将这小子抓回去,判个斩立决。此案了结,我等也能好好快活几日!” “将这车夫也算在内吧,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赏钱呐!” “哈哈,就是!” 众兵丁看着林一,好似已见到了赏钱,还有佳人美酒一般,浑不觉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瞥了一眼路边那个瑟瑟发抖的车夫,林一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本不想杀人……如今,尔等一个也走不了!” 话音将落,林一伸手一点,一缕指风破空而出,那个车夫应声而倒。不待众人诧然,他伸手拉过邯生,将其掷入车厢内。 邯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无了知觉。 众人眼花缭乱之际,林一右手光芒吞吐,一柄长剑带着森然寒意,横空出现。 这些兵丁见状不妙,纷纷抽出兵器之时,只见那个年轻人双眉竖起,神色冷然。其脚步轻迈,一步,两步,人已离地三尺。 众人未及惊愕,那长剑陡然焕出一片耀眼光芒,如流星飞驰,若银河漫卷,迅疾袭来。一阵铿锵声大作,个人手中兵器已成碎片;旋即,一个个半截的身子飞了起来,血红如瀑。 十余个兵丁,瞬息便倒下大半。 余众这才想起要跑,晚了! 马匹惊嘶中,剑芒过处,血肉横飞,头断臂折,无人能逃出三步去,便一个个变成阴雨中的孤魂。 那个中年人亦是汗如雨下,拨马要跑,一缕指风带着刺耳的声响,是他最后听到的这个世间的绝响。此人一头栽在马下,兀自睁着惶错的双目。其脑门上的血,和着雨水,染红了身下的官道。 看着一地死尸,林一面沉如水。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迟疑下了,将那些兵丁身上的银两席卷一空。尔后,又将路边倒卧的车夫也扔在车上,便驾着马车往前赶去。 马车走过了前面的山岭,林一为邯生与车夫解了穴道。 邯生与车夫回过神来,心有猜测之下,不免惴惴不安。杀官乃灭族的大祸,不杀官,又能走得脱?只是,二人看着安然自若的林一,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与二人吩咐了一声,林一便独自往山上走去。待身后的二人不见了身影,他脚不沾地,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直奔山顶道观而去。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昔如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缓步走入道观,见篝火已熄,一旁佳人亭亭玉立,秋水如潭。 “林兄――!”苏雪云面洁如玉,秀发如云,神色宁静。 见苏雪云一宿未眠,气色还不错,林一稍稍放下心来。 并非人人可以修行,苏雪云因灵气洗脉,体质已然有所改观,要胜于常人。她以后若无意外,应百病不侵。对此,林一并未提起。 手掌一翻,五片玉佩出现在手中。林一拿出其中一个,轻声说道:“这片玉佩送你随身佩戴,紧要关头可保性命!” 苏雪云走至林一面前,伸出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捡起林一手中的玉佩。 她的手指无意滑过林一的掌心,微微一颤。林一的手掌也随之一动。 苏雪云的贝齿轻叩,臻首微抬,一双秋水泛起淡淡涟漪。林一感受到那双明眸中的一分暖意,垂首不语。此刻,他能听到苏雪云心底深处的一声叹息。 苏雪云拿着白中含玄的玉佩,轻轻摩挲,眸光中滑过动人心扉的温柔。稍加思索,她从手腕上解下一根丝带,穿过玉佩。 尔后,苏雪云手举玉佩,不无期待地久久注视着林一。见其兀自不语,她缓缓抬起玉臂绕过臻首,将玉佩挂在胸前,之后,自语道:“林兄之物,云儿永不离身!” 林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有四片玉佩,有养生功用,凡人佩戴,可安心养神。你留一片,余下的送于苏先生和我叔父还有婶娘!” 苏雪云轻‘嗯’了一声,接过林一手中的玉佩。 林一又取出一个精巧木盒,说道:“这木盒是我来时在京城买的!”他说着,打开木盒,里面正好放置两个蜡球。他指着蜡球解说道:“这是两枚霹雳弹,捏破上面蜡壳即时扔出便可,威力甚大。留你防身之用。玉佩可保你无恙,这霹雳弹却可于既要关头作退敌之用!不要让外人知晓。” 苏雪云又轻‘嗯’了一声,接过了木盒。 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了个包裹。说道:“这里面有几百两金银,留你作为盘缠。里面还有一枚夜明珠。不是凡物,黑夜中很好用的。另外里面还有一封书信,有我一些好友住址,留作不时之须。待你到了太平镇时,可寻太平镖局,提起我来,他们会送你回家。” 苏雪云神色迟疑了下。还是轻‘嗯’了一声。 包裹不轻,林一不好递过去,想开口说话,却一时不知说什么。 “林兄。还有话说?”苏雪云眸光闪烁。 面对如此聪慧睿智的女子,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林一沉默起来。 “林兄,这是云儿给你的!”苏雪云将自己的包裹收拾好之后,将双手举至林一面前。 神色一怔,林一带着不解说道:“苏姑娘。这……” 苏雪云臻首轻摇,眸光中尽是伤感之意,说道:“还唤我苏姑娘?我是云儿,这玉箫乃是我随身最爱之物。这半月玉佩,虽是家传之物。可也是云儿与林兄相遇的见证!” 林一慢慢接过苏雪云手中的玉箫与玉佩,许久,才说道:“多谢云儿!代我与家人问好!” 苏雪云也是久久注视林一,似是要把眼前之人记在心海深处一般,她面色欣然一笑,回身挽起自己的包裹,向门外走去。 屋外的雨依然未歇,林一拿出雨伞,与苏雪云并肩而行。 二人循着山路,缓缓往下走去。 山林青翠,雨雾朦胧。漫山处,红的、白的、黄的、粉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幽香阵阵。便是脚下,落彩点点,花径通幽。二人若置身画中,徜徉于山水之间,旖旎风情中,却有掩不去一分淡淡离愁。 走了许久,二人才来至山脚下,回首仰望雾气闭锁的山林,苏雪云面色升起一抹嫣红,秀眸的余光打量着身边的林一,说道:“与林兄同行,云儿幸甚!” 淡淡清香萦绕心头,这春雨如烟,这春雨如云,这春雨如风如梦…… 林一执着雨伞,慢慢停下了脚步,独自怅然无语。 前面不远处,邯生守着马车,已远远看到了二人。他带着满脸的惊喜,忙不迭的一溜小跑了过来。 “如烟姑娘无恙否?小生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呢!”邯生脚下打着滑,离着老远,便拱手作揖。 苏雪云神色平静,待邯生到了跟前,才裣衽一礼,淡声道:“多谢邯公子牵挂,我名苏雪云。往日如烟,今昔如云!” 邯生笑容僵在脸上,惊愕的看着眼前二人。 “邯公子无须惊讶,我乃林兄义妹。林兄受家父之托寻来,如今我要去与家父团聚。”苏雪云神情婉约,语气却平淡。 邯生不解的望着林一,问道:“林兄弟,这……” 林一暗自轻吁了下,上前一步说道:“云儿所言不虚!在下有幸救得邯兄之时,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云儿……妹子!” 邯生摇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与苏雪云。 不理对方的质疑,林一接着沉声问道:“如今,我有一事相托,不知邯兄可否应承?” “但有所托,无不从命!”邯生忙点头说道。 林一伸手扔出了从哪些兵丁身上搜刮的银两,说道:“这里有百两纹银,留你路上之用。不够的话,云儿那里还有。” 邯生接过银子,如坠云雾般地看着林一。 林一正色说道:“我要你一路送云儿回家,此去五千里之遥,你可敢应承?” 邯生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这么远――! “如若不应,趁早说明!”林一面色一冷。 “我答应的,我一定护送苏姑娘回去!”邯生心头一激灵,忙应声道。千里送佳人,也算一段佳话不是! 林一脸色转缓,说道:“是还我救命之恩也好,还是你对云儿有倾慕之情也罢,望邯兄信守诺言。若你心诚所致,动感上天,相信此行不虚!若机缘未至,也是天命使然。总之,你不得中途罢手,不得借故要挟,不得心生歹意。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旁的苏雪云,神色寂然,默不作声。 “我邯生以性命起誓,定然将苏姑娘安然送回去。若违此誓,让我邯生投水而亡!”邯生忙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林一眉头一皱,这邯生倒是喜欢上了投水,不过也是无奈,好在苏雪云有了自保的手段。有人一路护送,也省却了一个女子路途上的诸多不便。 苏雪云冲邯生郑重一礼,说道:“有劳邯公子了!” 邯生亦是喜笑颜开,连连摆手,春光满面地说道:“苏姑娘何出此言,此乃小生本分,你我无须多礼,如此岂不折杀小生也!” “远行颇耗时日,你家中该如何交代呢?”苏雪云蛾眉轻蹙,出声问道。 邯生神清气爽,轻松笑道:“不妨事,路上写封书信让人捎回去,便说小生游学去也!” 林一将纸伞交与苏雪云,看着邯生小心的将其让至车内,才与二人作别。 “林兄――!”车帘卷起,露出那令人难忘的秀丽面容。 林一静静立于细雨中,默默看着苏雪云。 “来如春梦几时多,去似朝云无觅处……林兄此去,天涯孤旅……多多保重!” 苏雪云话音未了,明眸黯然,如玉的面颊上,泪滚如珠。好似抑制许久的哀伤,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马蹄沓沓,车轮滚响。佳人如梦,渐去渐远! 看着马车隐入风雨深处,这一刻,林一突然也想融入这雨中。 收起灵力,置身于飘曳的雨雾之中,雨水慢慢打湿了面庞。丝丝凉意滑过唇角,不知是不是泪水的味道。 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在林一的心底弥漫开来。挥之不去,却又若有若无的莫名感怀,一如那春雨淡淡哀愁,化作千丝万缕,随风逝去。 回首远望那愁云惨淡的山岭,林一慢慢转身离去。人在雨中,身后那一声难以释怀的叹息,好似还在幽幽回响―― ―― ps:下一更晚12点,感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回到京城之时,天色已晚。他舍弃碧云纱而改用轻功前行,故此路上耽搁了不少时辰。灵力来之不易,恢复起来也极为缓慢。另一个缘由,林一只想在一个人雨中,多走一会儿。 回到四平馆前,门前意外守着几个持械的兵丁,让林一暗自留意。待他要进入四平馆时,兵丁竟拦住盘问。待其表明身份后,那几个兵丁神色古怪地挥挥手,示意来者可以进去。 林一走到天龙派入住的小院时,再次停下了脚步。 一两百名盔甲鲜亮的兵丁,已将院子围堵了起来。未至近前,已有兵丁持械相阻。林一心有猜测,还是神色不变地问道:“我住在此处,诸位缘何相阻?” 一个领头模样的官差步出人群,其身披铠甲,络腮胡子,面相威武,沉声喝道:“吾乃皇城兵马司护卫,你既然住在此处,还请报上名来!” 扫视一眼气势汹汹的众人,林一说道:“我是天龙派弟子林一。”谁知他话音未落,四周兵丁‘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林一背负双手,眉梢微动。他盯着那个官差问道:“这是为何?” “且慢――!”那官差未及出声,院内传来一声断喝,随之脚步声纷至沓来,涌出神色激愤的天龙派诸人。为首者正是孟山,他面色不好看。 方才进来一群兵丁,点名要寻林一未果,却将天龙派居所围困了起来。林一到底惹了什么祸端,没人知晓,而天龙派众人无故遭困,早便生出一肚子怒气。 孟山身后,还跟着真元子等人。几日来不见踪影的一伙人,这下子全现身了。打量着前来的众人,林一上前一步。说道:“林一见过长老,见过诸位同门!” 孟山阴沉着脸,目光在林一身上扫过。转而带着怒色,冲着那络腮胡子说道:“尔等无故围我居所。如今又阻我弟子入内,还请诸位差官说个明白!” 那络腮胡子上下打量一眼孟山,拱了拱手,却毫无敬意,而是公事公办的架势,冷声说道:“昨晚,皇城脚下。城南商水之上,十余只画舫被毁,伤损无算。岸边有人佐证,四平馆内名叫林一的男子。于下午时分,救得一投水秀才,且应诺助其救画舫上一女子。如今,此名女子下落不明。而傍晚快马来报,我兵马司缉拿那个书生之时。在京城西百里处,所遣护卫全部被杀,该书生去向不明。此事已惊动朝野,皇上为此龙颜震怒,要我等务必缉拿首恶。明正典刑。此刻,林一在此,我等正要缉拿此人归案。还望尔等不要自误!” 天龙派弟子们‘嗡嗡’声起,纷纷交耳,眼光不离林一左右,一个个好奇心大起。 木青儿偎着徐师姐,二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却面带钦佩之意。 真元子手扶长须,若有所思的看着神情淡然的林一,微微摇起头来。 “肃静――!” 孟山大喝一声,众人噤声。他神色凝重起来,目光掠过众人,落在林一身上,沉声问道:“林一,你从实说来,此事与你有没有干系?” 林一随意的摇摇头,斜睨着络腮胡子差官,他冷声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昨日偶遇一书生投水,将其救上岸来。此事不假,可我与那人萍水相逢,念其一时糊涂,便出言劝慰,也只是权宜之策,只让此人放弃轻生之念。可救人却救出一桩大祸来!敢问这位大人,我与那画舫无冤无仇,又为何要杀人毁船呢?我若是首恶,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对啊!拿出人证物证来!” “凭什么抓人?” “不得无辜冤枉好人!” 天龙派诸人纷纷叫嚷着,无论如何,林一是天龙派的人,让人如此欺上门来,这些弟子的脸上也挂不住。 见惹得群情激奋,络腮胡子差官不以为然地昂起下巴,冷眼看着天龙派众人,盛气凌人地说道:“莫非尔等要造反不成?本官缉拿人犯,谁敢阻拦?别忘了,此处乃天子脚下。我不管什么江湖高人,是龙,你也得与我盘着,是虎,你也要老实趴着。须知大商典律,有连坐之罪,尔等并非置身事外,此案了结之前,谁也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络腮胡子官差手按刀柄,双目圆睁,气势嚣张,恶狠狠的看着天龙派诸人。大群的兵丁则是刀枪相向,虎视眈眈。 孟山面色铁青,何时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其一双拳头捏得嘎巴响,却也只能强忍怒气。 见身后弟子们也亮出长剑,孟山慢慢抬起右臂,止住天龙派众人的冲动。他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股寒意随着笑声散出,周身气势逼人。 络腮胡子差官暗暗心惊,脚下忙退后两步,神情戒备,紧紧盯着孟山不敢大意。 孟山笑声一收,冲着络腮胡子冷冷说道:“这位朋友的话,我孟山记下了。你也不必抬出官府来压人,我门下弟子,不是你想抓便抓的。此事我已派人禀报平王殿下。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络腮胡子嗤笑了一声,神情倒轻松了起来。他撇撇嘴,冷哼道:“我乃皇城兵马司都尉蓝平,想在京城的地头上逞强,我随时恭候!只怕你没这个胆子!此人我眼下便要带走,平王还管不到本官头上。有本事你便让平王去找皇上说理去吧!来人――!” 络腮胡子面露不屑,冷笑着转过身去,大声喊道:“将此人带走!” 孟山一步迈出,已挡在林一面前,他怒声问道:“为何不能稍等片刻?” 那蓝平目光阴沉地看着孟山,哼道:“本官就是不能,你待怎地?阻挡皇差办案,视同造反!来人,给我再调两百人来,缉拿叛乱贼子!”众兵丁轰然应诺,一人已向外跑去传令。 孟山气得直瞪眼睛,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前此人油盐不进,铁定要拿人。这么将人带走,天龙派颜面无存。可不让拿人,被扣上造反的罪名,显然对自身不利。 “慢!”孟山忙出声喝止。蓝平冷笑着摆摆手,那个出去传令的兵丁也停下了脚步。 孟山重眉紧锁,踌躇了片刻,转而看向林一说道:“林一……怕要暂且委屈你了!” 林一立在原处,神色平静。听孟山所言,他翘起了嘴角,目光扫过天龙派众人,点头说道:“无妨,我随他们去便是!”言罢,他转身便向外走去,蓝平忙带着手下簇拥紧随。 四平馆中依旧留下众多的兵丁,对天龙派众人行监管之职。无有司允可,这些江湖人根本出不了京城。故尔,这些兵丁也是受命行事,只是不再过问人员的进出。 看着略显清静下来的前院,孟山沉思片刻,对季汤说道:“随我去见平王,此事不能如此罢休!”他二人神色匆匆,大步离去。 林一虽是大伙看不上的眼的外门弟子,可一路行来,危急关头,着实出了不少力。即便是私心杂念作祟,对其并无好感,可牵扯到天龙派的脸面上,还是让这些弟子们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这林一才来京城几日啊!就惹出这些事来!” “救人也能救出祸端来,林一够倒霉的!” “哼!这小子怕是看到画舫上倚红偎翠,一时血气上涌,才发起癫狂来!” “这些人是冤枉林一呢,十几只画舫,谁有本事去拆了,还能安然离去,你有这个能耐?你有?” “一个养马弟子而已,抓了也就抓了,没什么大碍!” “林一若是有事,不会真的牵连我等吧……” “……” 元青也是面带焦虑,问道:“师父,林兄弟没事吧?这些人简直一派胡言,林兄弟一个人,别说拆不了那些画舫,便是能拆了,他也要有个缘由吧?” “哼!大不了临行前,去狱中救出林兄弟便是!”元风倒是干脆。 真元子目含赞赏地看着自己的俩徒弟,骂道:“你当天牢是轻易进出的?等闲之人,进去了便出不来。不过呢,为师以为,没人伤得了林一,你二人不必瞎操心!”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感谢您的收藏红票支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一股凌厉的杀意被林一强忍在胸中。他面色阴冷,也不言语,眼睛一闭,任几人将自己扯倒地上。 蓝平挥舞木棍,噼里啪啦,一棍接着一棍,狠狠地打在林一的身上。 那陈侍郎要打的板子,换成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大棍,也无人在意。几棍下去,林一身后的灰袍便成了碎布。随着棍起棍落,他腿上的肌肤红肿,继而又血肉模糊起来。 林一收起随身游走的灵力,只护住骨骼与经脉,任蓝平虐打。眼下并无好的脱身之计,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眼前的腌臜之辈尽数杀了?冲出天牢?之后,天龙派还能离开京城吗?寻孟山逼问出海的途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一切还是太过想当然了!若是那般,自己又何须受这遭罪。天龙派一定留有后手,一个名门大派的底蕴,不可小觑。不到最后关头,不踏上东渡之船,之前所有的一切,皆是枉然! 师父仙逝后,便无人可以托付心事。每每遭遇突变,他谨慎之余,以不违本心行事。虽说结果常常是事与愿违,而他从未去抱怨什么。 送走了苏雪云后,林一的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四平馆时,他知道已无从回避。杀了那么多人,事发后,被抓入天牢,也并不出乎预料。 为了救苏雪云,应有更为妥善的法子。可事到临头,他林一还是略显操切了一些。此事,看似干脆利落,实则拖泥带水,还是留下这么多的弊端。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以后遇事,还当审慎为之。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林一不知道。 正如脚下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不知何处暗藏沟堑时,只能亲身去走一遭。 倒是要看看,他们最终要如何对付自己。 皮肉之疼。还是免不了让林一咬紧牙关。这陈侍郎还有蓝平,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等自寻死路。 蓝平一气打了二三十棍,火气渐消,见林一趴着也不动弹,才将手中沾满血迹的木棍扔在一旁。他接过兵丁递来的手巾,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给我泼冷水,看看死了没有?”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林一动也不动。一个兵丁上前翻过他的身子,见其目光冷幽。正盯着墙上的火把出神,吓得那人惊叫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便是死人又能如何!”蓝平怒骂了一声,转首看向陈侍郎,说道:“陈大人。此案您看……?” 陈侍郎挪动一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人一般的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京城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大怒啊!惟有及早结案。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才能安抚朝中百官啊!”他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拈起木案上一张涂满字的纸张,抬首示意。 蓝平心领神会,上前恭敬接过那张事先录好的笺纸,蹲在林一面前,抓起他的手指,沾了地上的血迹,在纸张上一戳,一个画押供词便成了。 躺在地上的林一,似是重伤难禁,动弹不得。只是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蓝平施为,浑不在意。 此时,屋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陈侍郎无神的目光中,泛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挪动身子,走至林一面前,弯下腰去,带着怜悯的口吻说道:“这是何苦呢,白白遭受一番苦痛!你若是能告知如烟姑娘的下落,本官让你死前,少受点罪,怎么样啊?” 林一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个妇人口中的陈侍郎,应是此人了。如此对待自己,看来不无缘由啊。他冲其微微摇头,目光中尽是讥诮之意。 陈侍郎冷哼一声,不满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一被几个兵丁抬起,又送回到先前那个铁笼中。 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棍伤的疼痛袭来,林一苦笑起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若是一个凡人,即便是江湖绝顶高手,如此折磨一番,也难以逃出生天。那蓝平落棍之时用上内力,一棍便足以将人致残。一口气二三十棍下来,若是寻常人,早被打死了。可见,身入天牢,命如草芥,这些人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天牢之内,还不晓得已枉死多少无辜之人呢! 对于身上的皮肉之伤,林一并不在意,也不想行功医治,他在想着心事。 画舫之事虽是自己所为,可官府并无真凭实据,那张供词戳上个手印,便能定自己的罪吗?他林一倒是要看看,作为一个凡人,在这世俗间,应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从不藐视皇权,也不敌视官府,更不想去造反什么的。众生来之平等,林一从不认为谁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自己毁船杀人,也是为了救人。即便是行之有过,在天牢受这番罪,算是因果报应。 可陈侍郎公报私仇,蓝平罔顾人命,都已让林一动了杀机。他从不招惹他人,可若是以性命相逼,他林一杀起人来,不会手软。 “这位……这位怎么称呼啊!怎么打得这样狠啊?你得罪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时断时续,传入林一耳中。 监牢的铁笼子中,关押了百多人,林一刚才进来便知晓了,只是无心过问罢了。 话音来自隔壁的笼子里,那是一虚弱的老者。 林一见其身子羸弱,气喘如丝,知其寿命无多,不由暗叹一声。他趴到笼子边,说道:“这位老伯,我无妨的,你这般的身子,该找郎中啊!” 一阵低咳声传来,悉悉索索过后,笼子边的茅草堆里,露出一白发苍苍,污垢满面,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看着林一,虚弱地笑了笑,躺在草堆里,隔着铁笼说道:“我早该死了。只是你还年轻啊,可惜喽!” 老者的嗓音如风箱般,好似随时会停下来。 林一从老者话中得知,此人竟是帝师。也就是说,他是皇上的师父。因进谏劝阻皇上少生杀戮,竟被关入天牢。 而这老者还不死心,在狱中,上书不断,劝谏皇上放过自己的那些亲兄弟。他的执拗终惹恼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将其关在天牢中四五年了。 老者说,皇上怕被世人诟病,虽有杀他之心,也只能任其在天牢中慢慢死去。 如今的老者,可谓灯枯油尽,随时都会死去。 “老伯,你家中还有何人?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林一问道。 老者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无声笑了,许久才带着喘息说道:“我的家人有福呢!一个个都走在老夫的前头。我两个儿子,尚年轻之时,便为大商征战,死于沙场,连个后也没留下;我夫人五年前也走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这个世间,我已了无牵挂……!” 林一伸出手去,摸到老者腕脉,一丝灵气缓缓度入。他叹息老者一世终了,竟如此零落,却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这个老者既然不顾生死劝谏皇上少生杀戮,可见其本人,乃是善良刚正之人。只可惜,良臣未遇明主。 老者浑浊的眸子,有了一分光彩,频死的身躯有了些许的生机。他惊奇地看着林一,许久,才缓缓说道:“年轻人,多谢你了,无须枉费工夫了。观你骨骼清奇,非寻常人,为何也落到此处?” 林一知其寿限无多,他无奈缩回手来,将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 老者沉吟了片刻,在草堆上歪着个身子,冲着林一笑道:“朝堂之上,凡事都要有个说法。你是不是行凶之人,无关紧要。他们不抓你,还会抓别人。总之,这个行凶之人,只是皇上对百姓的一个交代而已。所谓的王法,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利剑,草民身上的桎梏罢了。” 林一带着不解问道:“为官者,不也是有受王法所制吗?”此时,他想起了苏先生的境遇。 老者微微摇头,叹道:“为官者,以执法为名,行个人私利之举,草民只能顺从。如此天下太平!而王法也是官场同僚之间,相互倾轧的利器,行王法之名,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林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庙堂之上的事情,老者不愿多谈,转言道:“如你所说,你门内长辈要去求平王说情。老夫也不知究竟会如何,只是平王并非你等想象的那般,他还不如一个官员的权柄威重,其自身难保啊!” 老者欲言又止,神情萧索。他轻轻叹息了下,不再言语。 对于一介草民,庙堂之远,难以想象。而此刻,才十七岁的林一,对这京城盛世浮华,没了好奇,也无欣喜,多的只是莫名厌倦。即便是没有修道,他也会远离这喧嚣之地,隐于大山深处,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繁衍后代。 林一的心绪,忽而又飘回到了那片烟雨朦胧中,还有,那让人心动的俏丽面容…… ———— ps:下一更早7点。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皇宫内,平王弘安脚步匆忙,往弘泰帝的寝宫走去,迎面见到一个内侍, “快去通禀,说本王来了!有急事要面见皇上!” 弘安面色焦急,随手丢个珠子在那内臣手中。后者面带微笑,拱手行礼之时,珠子已没了踪影。 “今早朝会,不知皇上退朝了没有。小臣去看看,请殿下稍候片刻!” 弘安看着远去的内臣,来回踱着步,双手握在一起,眉头紧锁。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那个内臣回来,冲其施礼道:“皇上已回来了!殿下随小臣来!” 弘安面色稍缓,又往那内臣手中塞了个珠子,问道:“朝会上有无大事商议?” 内臣揣起珠子,四下打量了一眼,才悄声说道:“听说前晚画舫一案了结,皇上盛怒之下,下旨将罪人判了个斩立决,今日午时就要开刀问斩呢!” 弘安面色大变,连声催促道:“快!快带我去见皇上!” …… 林一趴在潮湿的地上睡着了。 ……他凌风飞行,直往天上而去,愈飞愈高……层层罡风,在身边激荡不休,无尽云雾,翻腾不止……他依然在飞,许久之后,眼前豁然一片新天地…… “林一,快滚起来,有好酒好肉伺候着呢!”铁链砸在铁笼的栅栏上,叮当乱响。 林一睡梦惊醒,睁开惺忪睡眼。他看看昏暗的四周,禁不住问道:“什么时辰了?” 兵丁狞笑道:“你小子的好日子到了,眼下辰时已过,快给老子爬起来吧!” 地牢中暗无天日,没人说还真分不清时辰。林一慢腾腾地爬起来,却听到隔壁那个老者有些急促地说道:“年轻人,年轻人――!” 林一蹲下身来,问道:“老伯。有何吩咐?” 老者躺在草堆上,看着林一,满面哀伤地说道:“想死的。却死不了。而你还年轻啊!老夫送你了!”说着,他颤巍巍拱起了双手。 林一神色一怔。忙问道:“老伯!您这是何意?” 老者注视着林一,哀叹了一声,摇头无语。 林一心底一沉,冲其默默拱了拱手。 出了铁笼,林一便被两个兵丁夹持着,穿过地下甬道,来到另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靠墙站立十几个兵丁,一个个五大三粗,比林一原先所见的那几人,更加的彪悍。还多了几分煞气。 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是个双手戴着镣铐囚犯。此人有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苍白,颔下留着长须,一身的书卷气。只是。其神情带着死一般的寂寞,双目茫然。 林一被推搡到那个囚犯一旁的凳子边,在众人呵斥声中坐下。 小心地挨着凳子,轻轻坐下,屁股上传来隐隐的灼痛。令林一呲牙笑了起来,只是其双目中无丁点的笑意。即便是未行功疗伤,睡了一宿后,体内灵力自行运转,身后的棒伤亦好了大半。可一时的疼痛难免,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忽然,林一神色一动,神识中,地牢的上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脚步慌乱的走出天牢的大院。他来此作甚?莫非……原来如此…… “吃饱了,喝足了,好生上路!”一个兵丁端着一个木盘,来到林一与那个书生模样的人面前,放下一坛子酒,和一大碗肉来。 房门前光影一暗,走进一个人来,正是都尉蓝平。他冷冷地看着林一二人,说道:“快些吃喝,别耽误工夫了!” 那书生模样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这断头酒,老夫不吃也罢!” 蓝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杨大人,何苦呢?是皇上要杀你,还专门给你弄个伴儿好一起上路呢!” 那个被称为杨大人的囚犯,长叹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才知,帝王要的是鹰犬,而不是我这样的读书人。罢了,用我这条命,警醒后世子孙吧!” 原来此人也是朝中官员,年过半百,不得善终。看此人也是耿直之人,庙堂之上,此类人是站不住脚的。林一对这朝堂之上的事情,算是看出一些端倪。苏先生也是如此,想来,好人是做不了官的。 蓝平抬头示意,两个壮汉已一把捉住那个杨大人。一人伸出铁钳般的手指,轻轻一捏,手下之人被迫张开嘴巴,另一人拿起酒坛子就灌了下去。 杨大人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无奈动弹不得。转眼工夫,一小坛子烈酒便灌进了他的肚子,两个汉子这才将其丢下。 此时的杨大人,原本苍白的面容已变得一片酒红。他羞愤难耐,冲着那两个汉子张口大骂。 屋子里的人好似见惯了这种场面,对杨大人的举止嗤之以鼻,不加理睬。 蓝平嘀咕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他的眼色示意一下,墙边的汉子一拥而上,将杨大人扯了过去,三下两下撕去了衣衫,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子。 一丝不挂的杨大人,双目喷火,恼怒之下,便欲撞墙寻死。可他怎能挣得过那几个彪壮的大汉。 杨大人被几人四肢朝天翻了过来,一人手拿一个木锥,对准他的贲门便塞了下去。 一阵凄厉哀嚎声中,另一人手拿一束马尾,套了个圈拴住杨大人的阳**具根部,狠狠一勒。 又是一声惨嚎声响起,杨大人昏厥了过去。 这些人不慌不忙,用一块缝缀着绳子的破布,兜裆栓住杨大人的下体,这才将其翻转过来。 一人撑开杨大人嘴巴,用一只铁钩钩住他的舌头,一根马尾牢牢栓死了舌根。 蓝平看着林一,不无自得地说道:“这是为他好呢,以免在刑场之上,屎尿失禁直下。拴住舌头呢,是让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林一的眼角抽搐了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人拿出根细牛筋,极为娴熟的将杨大人双手反剪,连同勒住的脖子,与其双臂紧紧栓死在一起。 杨大人瘦弱的身子被勒得咯吱作响,随着牛筋扣结成,他整个人已成了昂首挺胸的模样。只是面色带着酒红,昏迷不醒。 这还不算完,两个汉子又拿出两块一掌宽、齐膝高的木板,拴在扬大人双腿的迎面骨上,这才为其套上衣裳。 “这是怕他跪不住倒下去,有了木板呢,后面有绳子扯着,便是跪上几个时辰也无妨的!”蓝平饶有兴致地说道,可惜林一没有他预料中的瘫倒在地,令其兴趣索然。 走至昏迷不醒的杨大人身后,蓝平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抬手在其后颅中深深插了下去。 杨大人瞬息间醒转过来,只见他面色酒红,昂首挺胸。头颅中的痛楚令其双目圆睁,神情亢奋。 蓝平拍拍手,得意的看着自己与手下们的这一杰作,笑吟吟地看着林一,说道:“如何呀?杨大人慷慨赴死,以报天恩,会令多少人扼腕嗟叹啊!如此惩前毖后,方显我皇威浩荡!我等也算作了件善事啊!呵呵,小子,该你了!” 没想到,人死之前,还要遭受如此凌辱。不!对这些人来说,只是摆弄一具死尸,炮制一件玩物。在这些人眼中,那个杨大人与自己,都已是死人。死人是没有知觉,没有喜怒哀乐的。 而他林一与这个杨大人,这是要上刑场啊!他若是常人,今日免不了一死,死前也免不了这一番凌辱。这世道,又该有多少的不平与冤屈,面对巍巍皇权,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府,只能去哀己不幸,祈求一个好的来世了! 不被抓入天牢,谁又知晓这浮华的背后,竟有此般的肮脏与污秽呢! 林一喟叹之时,几个汉子已走至近前,几只大手抓向他的肩膀。下一刻,他便要如那个杨大人一般――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赴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大胆――!” 林一双目泛寒,低喝了一声。他周身收敛的气势随之而出,屋内的火光一暗,那几个汉子若置身寒潭一般,手足为之一滞。 屋内的蓝平等人,顿时觉得喘息不畅,胸口如若雷鸣,‘咚咚’作响,脑袋阵阵眩晕。而接近林一身边的那几个汉子更是不堪,惊恐之际,犹如巨石覆顶,难以自持,连退了几步后,一屁股摔倒在地。 蓝平背靠墙壁,才堪堪站稳,心头一阵狂跳。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面如土色。这是怎么了?他忙看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也是面色骇然,失魂落魄。 是这死囚所为? 蓝平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坐立不动的林一,那幽冷的目光正好也在盯着他。 心头又是一惊,蓝平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措,强自镇定。他咬着牙,站稳身子,手指着林一,刚要说话,却见对方眸光中厉色一闪―― “哎呀――!”蓝平惊呼了一声,双手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他脑中如扎入钢针一般,刺痛难耐,阵阵眩晕铺天盖地而来。 几个稍稍稳定心神的兵丁,见状又是一阵慌乱,忙上前搀扶。蓝平‘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好一会儿,他眼瞳涣散,目光迷离中,似乎这间屋子里,有令其恐惧万分的鬼魂缠身不放。 蓝平面容扭曲,发出一声惊叫:“快扶我出去!我要出去――!’ 众人手脚忙乱的将蓝平扶出了屋子,余下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中,惶惶不安。即便是见惯了血腥,方才那莫名的心悸,和都尉蓝平的异状,还是令这几人后怕不已。 看着被人搀扶出去的蓝平。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他的灵力与神识并未完全恢复。不过,用《锻神鉴》中的神识惊魂。还是能让一个人吃够苦头。 林一很少使用这些法术,此术对凡人来说。轻则令人神智不清,重则将人变成行尸走肉。故此,他始终将这《锻神鉴》作为神识修炼之法,不轻易对人施展。 杨大人所遭受的凌辱,已让人目不忍睹。眼下,这伙人又要对林一肆意妄为。他着实忍无可忍,这才出手惩治了这个蓝平。也令他人有所收敛。 “别误了时辰!蓝都尉呢?”一个带着喘息,嗓音嘶哑的声音响起,身形有些干瘦的陈侍郎出现在门口,冷冷地冲着屋内瞥了一眼。 一人忙趋前几步。小心答道:“蓝都尉不知为何,突犯癫痫,被抬去找郎中了!” “死囚都处置妥当了?”陈侍郎对蓝平的突发意外很不满。 那人迟疑了下,暗忖,死囚的那一番整治乃是狱中惯例。却不为外人道也。他眼光扫向屋内的同僚,见无人应声,忙笑道:“回大人话,都妥当了!” “押入囚车!”陈侍郎转过身子,冲屋内的几人摆摆手。往上走去。这地牢他是真不想来,可身为刑部侍郎,勘验囚徒,提审监斩等等,也是份内之事。 蓝平既然不在,无人再计较林一如何。对于临死之人,犯不着去得罪。这么一个死囚,已然是重枷在身,也不怕生出意外。 只是,方才那一出,着实诡异了些! 在天牢里呆久了,这伙兵马司的兵丁也好,差役也罢,都是一个个见惯了血腥,身带煞气之人,好似鬼神不禁一般。其实不然,这伙人的内心里,也对神鬼之说,有着各自的忌讳。 总之,出了事还有上官顶着呢! 屋内的几个人,神色不定之中,眼神交集,心领神会,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将林一与杨大人一同扯出了地牢,押入了囚车。 天牢的后院内,林一站在囚车内,仰首望去。那不开眼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有细雨飘零。 前面的囚车内,杨大人昂首挺胸,慷慨赴死的模样。只是,其脑后的银针,隐约可见。 林一知道,若是拔下银针,这杨大人会顷刻间死去。眼睁睁看着惨景,却无法过问,他心生无奈。 这个世道,不平之事如此之多,他又能如何! 只是,这般走向刑场,真是要被斩首吗? 两辆囚车被推出了后院,前院站满了兵丁,囚车套上马,大门‘轰隆’一声打开。 两百人的兵丁列队而出,引着两辆囚车走出皇城天牢的大门。其后有百十人骑马拱卫,更有两百人押后。一列人马,颇显声势。 大门旁不远处,有五人驻足观望。突见到这么多气势汹汹、铠甲鲜明的兵丁,几人忙向一旁闪去。可见到随后的囚车,以及后面囚车里的林一时,其中一绿裙女子失声惊叫道:“林一,这是去何处?” 林一见到这五人,含笑示意,扬声说道:“去刑场!” 对方正是真元子师徒和木青儿姐妹俩。 昨晚林一被抓,孟山带着季汤连夜找到了平王。今日等待平王府回话之时,真元子师徒按耐不住之下,奔出了四平馆,恰好遇见木青儿姐妹也是同样的心思,五人结伴一路寻来。 他们要来天牢探监,看看林一究竟如何了!谁知天牢非寻常监牢,根本不让五人进去。 真元子正与守门兵丁纠缠时,忽见大门敞开,奔出一大队人马来,只好往一旁回避。木青儿却是看到了囚车里的林一,错愕之际,忙大声呼唤。 林一的话让五人心头一惊,眼前的阵势可不就是上刑场的吗!这头天晚上抓的人,怎么隔日就要砍头呢? 转眼间,骑马卫士已将真元子五人隔开,急得木青儿在后面大喊:“林一,勿慌!我等设法救你!” 听到木青儿的喊声,林一轻叹一声,在囚车中闭目养神。 “道长,这可如何是好?”木青儿喊了一嗓子,却六神无主,颇为无奈地看着真元子。 真元子看着远去的囚车,皱起了眉头。他手拈长须,禁不住嘀咕了一声:“这个臭小子,一身破衣烂衫的,还有那血迹,不会真被人揍了吧?当真要被砍头?” 别人不信林一毁船杀人,可真元子老觉得此事与其大有关联。 总之,一路行来,林一的所作所为,已让真元子觉得没有那小子作不出来的事。可为何要毁船杀人呢? 这可是在京城啊!这小子还真能惹麻烦,还惹了个大麻烦。 不过,若是被冤枉的,越狱就是。林一的本事越狱应不是难事。可眼下便赴刑场,这可不妙啊!老道摇头晃脑,手拈长须,暗忖不止。 “道长,您方才说什么?”木青儿追问了一句。 真元子回过神来,忙正色说道:“我师徒三人随囚车而去,你二人快去禀告孟长老!”说着,他便带着俩徒弟,与木青儿二人分开,各行其事。 ―― 下一更晚7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刑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皇宫内。长幔垂地,檀香袅绕。一阵风吹过,湿冷的寒意弥漫整个大殿。 弘泰轻抚唇上短须,目光清冷。他看着一旁跌坐的那个护国真人,皱起了眉头。 老者似有察觉,双目开阖,精光闪烁,适时出声说道:“一个江湖门派,竟也能搅得天下风云涌动。杀人立威,也让这些草莽之辈收敛一些。皇上英明!” 弘泰面露得色,沉吟不语。 “只是,此举必让平王殿下难堪啊!他正等候召见,不知皇上如何安抚您这位兄弟呢?”老者缓缓说道。 弘泰坐在龙案后,神色矜持,目光幽深。他微微点头,说道:“一个江湖门派,也敢去寻升仙之道,还在江湖上搞什么唯我独尊。哼!不敲打敲打,这些草民也不晓得什么叫天威莫测,什么叫王法如炉!弘安要为他们求情,也在朕意料之中。只有让他与那些江湖人之间,心生芥蒂,彼此猜忌,朕才安心啊!” 老者拈须赞道:“平王殿下欲施恩于人,却不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让弘安进来!”弘泰帝高声说道。 …… 大队的兵丁,簇拥着囚车走过长街。沿途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一个个指指戳戳,好奇地打量着囚车上死犯。还有人呼朋唤友,兴高采烈地夹道追随。 阴雨多日的京城,清冷的街道,此时热闹起来,竟有几分节庆的气氛。 大队人马来至一个宽敞的十字街口停下,一杆高耸的旗杆下,早已搭就一个木台。一旁不远处,一个雨棚下,坐着一些官员模样的人。 街口被兵丁围成了人墙,围观百姓已挤得人山人海。持械兵丁竭力训斥喝骂着,阻挡着汹涌的人群。 林一与扬大人。被拉出了囚车,推搡到了木台之上。两个赤膊上身,面容狰狞。露着黑黑汗毛的刽子手,各自头扎红巾。手捧鬼头大刀,分站两旁。 刚走上木台,扬大人已被人一脚踢在腿腋处,‘噗通’一声跪倒。其身后扯出一根绳子,被一个兵丁手拉着,他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跪着。 押着林一的两个兵丁,要如法炮制。 其中一人。一脚踢在林一的小腿上,却如同踢到了铁板,疼得他抱脚跳了起来,咧嘴不停地惨呼着。 见状。另一个兵丁楞了下,他目光凶恶的盯着林一,就要拔刀。 看着眼前的空地,以及黑压压的人群,林一咬咬牙。慢慢跪了下去。这一跪,是跪爹娘的,是跪师父的。 天龙派众人听说林一要被斩首示众,心情各异,却不约而同的跟着孟长老来到了刑场。只是免不了有兵丁持械守着。生怕这些江湖人闹事。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眼前的情形,让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人山人海的当间,是一片空地。旗杆下的木台上,站着两个威风凛凛,面带杀气的刽子手。那鬼头刀泛着阴森寒意,让人不敢正视。 木台上,跪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面色酡红,神情亢奋。小的头发凌乱,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斑斑,面颊上还带着灰尘,其身带铁锁,正好奇地四下张望。 “林一!” “林兄弟――!” 木青儿与元青几人冲着林一大喊。 林一好似早就看到了对方,嘴角翘起,轻轻点了点头。 “臭小子,还是这德行!”木青儿恨恨跺了一下脚,神情焦虑。 孟山也在人群中,看着神色坦然的林一,他面色阴沉,双眉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元子还是往日的镇定模样,只是神色中多了些忧虑。林一冲其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这些熟人,他独自冷冷瞧着眼前的热闹。 如烟如雾的细雨中,是一张张带着莫名兴奋的面容! 这是怎么了?与这些百姓从未谋面,自己被杀头,也会为他们带来如此的愉悦吗? 林一在这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上,见不到同情,见不到怜悯,见不到悲伤,见不到愤怒,也见不到猜疑。这些人的脸上,只有兴奋。不!还有冷漠。 没人去想被杀之人是不是冤枉的,也没人去想,被杀之人该不该杀。这些痴狂的神情中,是难以言述期待,那是另林一也为之心悸的一种期待。 他们期待着什么?是那人头落地时的一刹? 山呼海啸一般的人群,如群兽凶猛。带给林一的,是一阵阵彻骨的寒冷,无边的寒意,令他心头阵阵悸动。 林一深深呼出一口长气,眼前这些要沸腾的人群,已在他眼中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尘路边,一具具丑陋的形骸。 人性淡漠如斯,万紫千红的尘世,也无了色彩。 这一刻,林一只想离开。他突然明白了,师父云游数十年,为何甘于老隐山林。 步入尘世间,读尽人世百态。师父不是要归隐,而是要走出这大千红尘。 纷杂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林一的眼中,只有这雨,只有这风,只有这天地存在。 生又何欢,死又何哀?花开花落,生死变幻,天地永恒依然。眼前这些人,是悲,是喜,又与自己何干? 这些人看自己是场热闹,而自己看着这些人,只是一场无聊的风景! 心头的寒意渐渐远去,此时的林一,心神一片空明。 …… 皇宫内。 “皇上,还请赦免天龙派的人!这些人是臣弟邀来的客人,如此以往,臣弟的颜面何在?” 平王弘安神情恳切,垂首肃立。 弘泰坐在龙案后,冷冷说道:“此人胆大妄为,竟敢在皇城内毁船杀人,如此逆天大罪,你让朕怎么赦免?” 弘安面色发苦,争辩道:“昨晚抓人,今日斩首,且不说是不是此人行凶,我大商朝何时行事如此操切!这不是让天龙派的人以为,我朝廷故意为难他们吗?” 弘泰冷哼道:“朕要杀人,朕便是要为难他们,又待怎样?不过是一帮草莽而已,还有人敢违逆朕的旨意?” 弘安迟疑了一下,‘噗通’跪倒在地,俯首道:“皇上,惹得这伙人心生不满,臣弟与其一同远赴海外,又怎能心安?” 弘泰帝一拍龙案,怒声道:“他们不怕被朕灭了山门吗?” 弘安抬首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满脸哀伤,泪水缓缓流下。他哽咽着:“皇兄,臣弟即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也毫无怨言。而臣弟尚未出行,皇兄便将臣弟的去路断绝。臣弟惶恐!若是皇兄要臣弟这条命,这就拿去吧,何苦生出这一遭呢!前途已去不得,亦回不来。臣弟请死!” 弘泰帝霍然站起,指着弘安骂道:“此话何意?你当朕是故意为难你吗?” 弘安伏地不起,泣道:“臣弟不敢,只求一死!” 弘泰帝胸口起伏不定,实在没想到这个兄弟竟以死相逼。他以为弘安怕死,只能老老实实顺从自己的安排。看来,这个兄弟并非驽钝之人,竟也看出此事的蹊跷来。 “皇上!勿怒!”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个护国真人缓缓起身,走至弘泰面前。他看着伏地不起的平王,拈须说道: “平王殿下所去千万里之遥,难免心有戚戚,乃人之常情。贫道以为,还是如平王所愿吧!” 弘泰哼了一声,说道:“人已押赴刑场,朕的旨意又怎能出尔反尔?” 护国真人冲着弘泰微微颔首,不无深意地呵呵一笑,说道:“此事便由贫道出面……”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一百七十章 问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十字街口,烟雨渐歇。 林一看着身边跪立着的杨大人,微微摇头。无论怎样,这杨大人是活不成了,其脑后银针与点穴是一样的,将人的精气神逼到头上,与江湖人采用秘法激发自身功力是殊途同归。可一个身子羸弱的读书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这帮人造孽啊! 见林一四下张望,那个方才踢了他一脚的兵丁,挺起胸脯,摆出恶狠狠的架势。雨棚下坐着几个官员,陈侍郎也在其中。却见一个年长些的官员,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绢卷,不知要作什么。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鼓响,鼓声密集而短促,十字街口为之一静。 那官员威严地四下打量一番,开口宣读起来。林一才知道杨大人名为杨蒲君,曾是什么翰林中丞,总之是个官。其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等等。总之,这杨蒲君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朝纲。 那个官员的腔调拉着老长,可谓抑扬顿挫,有滋有味,接着便是林一的罪状。 林一的罪名是杀人放火,奸**淫劫掠,无恶不作。他本人听得也是有点儿糊涂,自己有这么凶残败坏吗?这样的一个恶贼,他林一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了。 本以为杀人用刀,如今明白了,杀人还可以用笔。之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吐沫也能淹死人啊! “通、通、通……” 几声号炮响起,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人群,又响起一片叫好声。这又是作什么? 林一估摸着时辰,应是午时一刻了。 雨停了,天依旧阴沉,街角尽头几株桃花很醒目,一朵。两朵,三朵……那雨雾缭绕的山岭中,也有桃花。还有那婀娜的身影……。 “通、通、通……” 午时二刻了,林一摇摇头。收回思绪。杀人也要选一日阳气正盛之时,为的是让被杀之人,不入轮回,形魂俱灭。而这阴沉沉的天,风里也带着丝丝的阴冷,天地正阳之气又何在? 眼前的人群如河水般晃动着,河水中漂浮着一张张浮萍般的面孔。千万张面孔。便有千万种不同的神情,如红尘种种,世俗百态,齐齐沿着这红尘岸边。摆成了一排,让林一看了个遍。 那是自己趟过的河流,红尘如水,滔滔如潮,只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河流中。走出几人。林一摇晃着身子,慢慢站起,露出了笑容。 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木青儿师姐妹,四人对刑场的官员禀明了来意。走到了林一面前。 林一淡淡笑着,看着四人不语。 孟山面色如同这天气般阴沉,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人道不明、言不尽,也无法琢磨的外门弟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平王一大早便进宫去了,至今未有音讯。可这时辰……唉!若此事真的难以回天,林一,门派会好好厚待你的家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一捧着镣铐,点了点头。他眉梢一挑,看着孟长老说道:“无论此事最终如何,诸位相送之情,我林一心领了。过往种种,就此一笔勾销吧!若是我今日不死,倒是真想陪着诸位同门一路走下去!到时候,还望孟长老和诸位同门,勿要将林一弃之若履才好啊!” 林一神色淡然,根本见不到临刑前的悲哀与绝望,话语中倒是如同闲聊一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哀。至于话里有没有弦外之音,孟山没心思多作计较。他看了一眼林一,沉闷地点点头。 “小子,老道可不是来送你的!”真元子看着林一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心下稍安。不过,这小子不会真的视死如归吧!眼看着时辰不多,他也不敢多想。 “哦,那道长是来劫刑场救我的?”林一轻笑道。 真元子闻言,眼睛一瞪,忙向两旁打量一下。那两个刽子手站的近些,似是听到林一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自顾摆足了架势站立着,根本懒得搭理这几人。 老道这才轻吁了下,骂道:“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满嘴的胡言?你想让我老道陪你一起斩首啊?” 林一冲着木青儿与徐师姐点头示意,二人神色焦虑中还带有一分恐慌。 目光从二人身上离开,林一对真元子笑道:“如此也罢,以后,若道长置身于危难,林一躲得远远的,倒也心安!” 不知为何,真元子听到此言,心头禁不住一跳。他不及多想,张口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一语成谶的本事。不过……以后……” 话到一半,老道收口不言,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盯着林一。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莫非…… 刑场上不下五百兵丁,真元子武功再高,也不敢出手救人,何况这还是在京城中。救得人,也逃不出去。林一自然知晓这些,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与老道斗嘴。 “臭小子,都到了什么时辰了,还在说笑,你真要等死不成!啊?”真元子气得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无期待地看着林一。 真元子心想,你小子武功那么高,真要自己跑,怕是没人拦得住你。可身边有人,他不好直言提醒,又不甘林一如此受死,只怕这小子忘了还有这条生路可走。 “林一,这是我与师姐买给你的酒!”木青儿捧着一个小酒坛,走到林一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酒坛,林一笑了笑,说道“多谢木姑娘与徐姑娘,二位有心了!” “林师弟救命之恩,我姐妹二人不会忘怀!”徐师姐秀眸含泪,悄声说道。林一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含笑点了点头。 “林一,往日……往日是我蛮横了些……”木青儿的眼圈也红了,她将酒坛拍开了泥封,放在林一的手中。 林一接过酒坛,带动镣铐‘哗啦啦’直响,他爽朗一笑:“往日已往,今日这送行酒,我喝了!” 酒坛一翻,酒水如练,‘咕嘟、咕嘟’,五斤烈酒一气喝完。 “啪――”酒坛落地,摔得粉碎。 “通、通、通……” 又是几声炮响,孟山四人面色一变,不及分说,便被一群兵丁驱逐到了一边。 “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 随着官员悠长的腔调响起,一刽子手接过一个大碗,猛喝了几口烈酒,尔后一口喷在了手中的鬼头大刀之上。他抖了抖腕子,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走到了杨大人身前。 杨大人还是直挺挺跪立着,对周遭的动静无任何反响,只是他怒睁的双目慢慢阖起,神色竟露出解脱之意。 “我送你一路走好,这人情白送,不用记得我。冤有头,债有主,来世再报啊!”刽子手口中念念有词。 “嗨――!”一声大喝,钢刀旋风般劈下。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出老远,脖腔中霎时喷涌出几尺血雾,鲜红,浓艳! 杨大人那失去性命的尸身,往前徒劳一伸,跌落在木台之下。 “好――!” 惊天动地一般的叫好声,响彻十字街口的上空。人们挥舞拳头,面容扭曲,振臂高呼着―― 血腥弥漫在空中,令期待已久的人群,痴狂起来―― 刽子手挺胸凹肚,双手抱拳,对疯狂的人群频频施礼,神情颇为得意。另一个刽子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双目赤红,走到林一面前。 眼前的死囚依然站立,这刽子手稍稍楞了下,可如潮般的叫喊声,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喷出一口烈酒祭刀,刽子手大吼道:“来人,将他给我按倒了!” ―― ps:下一更早上7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棋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听到了刽子手的喊声,那看押林一的那两个兵丁,忙跑了过来。 其中一人已扬起带鞘腰刀,狠狠砸向林一的腿弯处。 另一人伸出双手,便要就林一按倒在地。那刽子手,狠狠啐了口吐沫在手心上,举起鬼头刀―― 远处的孟山面无表情,他目光阴沉地看着血淋淋的刑场。这林一死便死了,可朝廷分明是没将天龙派放在眼里。这口气,他咽不下。 真元子皱起眉头,这林一就这么要死了?他的面色黯淡了下来! 木青儿与徐师姐紧紧偎在一起,杀人不是没见过,可刑场上这种疯狂的场面,令人窒息,难以自持!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相熟的人,二人忍不住别过脸去。 元青与元风唉声叹气,一脸的颓丧。兄弟俩不敢相信,这个武功高绝的林一,就这么死了?可眼前的情形,又让人不能不信。看着汹涌的人群,这二人也是火起,运气内力,将身边的人挤得鬼哭狼嚎起来。 躲在人群中的金科,哭丧着脸。数次救他性命的林师弟,就这么要被砍头了,他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哀伤! 季汤与罗融站在一处,二人看着即将要死的林一,面色也不好看。他二人的心思倒是与孟山相仿,想不到在江湖独尊的天龙派,来到京城,竟什么都不是。 姚子等几名弟子,对林一的死活不以为意。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如此热闹的场面,令人不由自主身入其中,他们也想随着这些百姓呼喊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林一,看着那孤立在十字街口的年轻人。两个如狼似虎的兵丁已冲了上去,刀鞘砸到了他的腿弯处。 下一刻,林一将热血喷涌。身首异处。 而此时的林一,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屈服。他双腿猛然岔开站立,令刀鞘走空。那兵丁力至虚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一双眉竖起。身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他倏然身子一转,另一个兵丁的双手刚刚触及他肩头,便如遭雷击般,摔飞了出去。 后面的刽子手瞪大了眼睛,围观的百姓也在霎时间闭上了嘴巴,监斩的官员惊得站了起来。天龙派诸人也愣住了。 想不到,在这一刻,林一会出手反抗。 林一只是身形稍动,便令两个彪悍的兵丁难以靠近。手拿刀鞘的兵丁。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那个死囚正冷冷的翘起了嘴角,冲他举起了手中的镣铐―― “住手――!” 一声大喝若钟鼎轰鸣,在十字街口上空炸响,震得人人耳朵嗡嗡直响。所有人皆是心头一悸。刹那间。十字街口,鸦雀无声。 林一神色微变,强忍心中杀机,收住砸下的镣铐,循声看去。只见街口兵丁排开拥挤的人群。随后走进来一行人。一个玄衣白须的老道士独自走在前面,其身后跟着四个年轻的道士,带着几十个兵丁,抬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 老道士白须白眉,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其双目如电,冷冷地看着要在刑场行凶的年轻人。 万众瞩目之下,不见这老道士的步履有多快,却似脚不沾地一般,在偌大的广场之上飘行,只是喘息之间,便到了林一的面前。 雨棚下的官员们蜂拥而出,远远俯身施礼:“见过护国真人!” 老道士的眸光闪动,紧紧盯着林一不放。对那些官员,他只是袍袖轻拂,算是与众人见礼。 官员们也不敢出声,老实立在一旁,一个个面带媚笑。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护国真人,这些官员又怎能不怕呢! 林一看着突如其来的老道士,心头也是一激灵。方才喊声未起,他便感到了一道神识扫过了刑场。 形势逼人,林一忙暗自行功隐去周身灵气,还是想将那两个兵丁杀了再说。事到如今,亦无须再忍了。可这老道士的贸然出现,以及护国真人的身份,不由不令他暗暗心惊。 林一放下举起的镣铐,静静打量着来者。 老道士的周身,有一层肉眼难辨的荧光在微微闪动,很象林一修为二层时的样子。难道这老者也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应不会超过三层。 这大商国,还藏有多少修仙之人? 林一眼瞳微缩,心头一阵大跳。他从未直面过修仙之人,心中难免忌惮。无论对方修为如何,还是令人心中忐忑。 此时的林一,面对修仙的同道,没一点儿的底气。 老道士手扶银须,神色凝重,他冲着林一上下端详。 对方的神识,在肆无忌惮的扫过他的全身,林一神色不变,强自忍耐。 片刻之后,老道士神色一松。他初临刑场之时,神识扫过人群,自然少不了场中的林一。见其临死挣扎,颇感诧异。这草莽之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挣扎也是徒劳,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死。 既然亲临刑场,便不能任这年轻人胡闹下去,不然也不好收场。可神识扫过那人之时,老道士的心头也是莫名一跳,一种熟知的气息在他神识中出现。 喝止了这年轻人的莽撞后,老道士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林一面前,又细细对其探查一番,发觉这年轻人只是血气健旺的凡人之躯,身上并无那种熟悉的灵气波动。 老道士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林一浑不怕死的模样,冷哼道:“胆大妄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他伸手点向了林一。 林一顿时觉得一道道无形的绳索,瞬间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只是这力道不是很强,他自认能躲过去。 心思急转之下,林一老实站立不动,一缕缕细细旋风,化作道道无形束缚。他‘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手脚已无法动弹。 立在一旁的官员们,连连翘指赞叹。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片惊叹声。 老道士神色冷傲,目光斜睨,沉声说道:“对你稍示惩戒而已,起来吧!”说着,他瘦长的手指凌空一指,林一的手脚顿时轻松起来。 林一慢慢爬起来,他老老实实举着带有镣铐的双手,施礼道:“多谢仙长手下留情!” 老道士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林一,而是手一挥,几个兵丁押着一个囚犯上来。众官员不明所以,满脸的诧异。 “凶犯另有其人,已被本真人缉拿归案。皇上的旨意,将真凶斩首!这林一,便放了吧!”老道士说完,带着四个弟子,转身离去。众官员躬身相送,口称遵旨。 “哗――!” 嘈杂声四起,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这年轻人看来是被冤枉的,护国真人在京城可是威望无比,他老人家是活神仙,亲自擒得真凶,此事自然假不了。刑场杀头,竟也能生出一波三折来,今儿可真是热闹啊!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桎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意外得以赦免,为此露出笑容的,少不了木青儿与真元子几人。孟山等人也是长出一口气,看来天龙派并不是一文不值,平王殿下还是为此事尽了力的。只是弟子中也少不了悻悻之辈。 官员们见老道士走得没影了,这才让兵丁除去林一的镣铐。可兵丁们苦着脸禀告,镣铐已是铆死了的,要回头找铁匠才行。看来,他们抓住林一之时,便没想放活人出去。 那两个看押林一的兵丁,脸上露出冷冷的坏笑。监斩的官员也不在意这些琐事,不耐烦的挥手让林一闪到一边去,别碍着行刑。 而林一还立在原地,见那老道士真的走远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事到临头,又不杀自己了,倒也蹊跷!忍无可忍之时,本想大闹京城,谁料出来个护国真人,看来此处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身陷困境,不忘坚忍,但有一分转机,总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此事让林一深有感触。 看着刑台之上的那个蓬头垢面之人,正跪地等待杀头。这个死囚不过又是个替死鬼罢了,这个世间,人如草芥啊!林一暗叹了一声,他冲其遥遥抱拳,尔后转过身来。 “滚吧!算你小子命大!”那两个兵丁骂骂咧咧的驱赶着林一。 林一低头看看身上的镣铐,对兵丁的骂声不理不睬。他双目怒气一闪,手臂一震,铿锵声刺耳,“轰——”的一声,那几十斤的镣铐顿时间炸成了碎片。 不顾两个兵丁愕然,林一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对方不及躲闪,被一脚踢飞出去两丈多远,摔了个嘴啃泥。 “也算你两个小子命大!哼!”林一将手中镣铐的碎片往后一抛,扬身而去。 众官员以及兵丁也被林一的嚣张吓得一跳,这可是刑场啊!这年轻人怎么如此大的力气?转眼便将执法兵丁给打了。 可林一已被赦免。眼下是无罪之身,护国真人刚刚离去,这些官员兵丁倒不好拿他如何。 那两个兵丁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琢磨林一方才说的话,也吓得一身的冷汗。此人真要发怒起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没镣铐那般的结实。 林一独自往场外走去。 周围的一切,他熟视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林一脚步稳健,神色淡然,单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如风雨中琅玕,云雾中崖石。寻常而又不凡。他面上的灰尘,头上的草屑,破碎的衣衫,掩不住眸中的神采! 心神从未有过的轻松。让林一感到许多尘世中的负累,已随枷锁一同抛去。 几年来,林一始终如同一个离开大人看护的孩子,谨小慎微,凡事小心翼翼。才十七岁的他。心思便如一个中年人那般深沉,全没了寻常年轻人的安逸与快乐。 这一切,都是置身于这红尘中的无奈。他想远离尘世纷扰,他想心无旁骛的一心修道。可他一直如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人,始终处于惶惶不安之中。心中有太多的莫名和未知,令人茫然。 他小小年纪想的太多。想亲人的将来,惦记朋友的安危,体察人情冷暖,便是苏雪云也令其放心不下。 在尘世中走得久了,牵挂也多了,如此又怎能做到心体澄澈,灵台清明呢!放不下,舍不得,何谈修行? 刑场上走了一遭,面对生死瞬间,面对这如兽人群,他挣开了枷锁,也除去了心中的镣铐。 师父离去的那一刻,他心境一直处于郁郁之中。他也笑过,只是他心底从未轻松过。他学别人的阴沉,学别人的算计,学别人的世故。而末了,他发觉,他还是林一。他作不了别人,别人也改变不了他。 行事不离本心,行走于这世间,又何须悖逆本性呢! 兵丁排开人群,百姓自觉闪开一条路来,如河水分流,闪出一条尘嚣的缝隙。 林一慢慢穿过人群,仿佛行走在红尘的岸边。红尘距他很近,而他要独自远去—— …… 京城一所宅院内,蓝平躺在榻上,依然神智不清。 其一旁的妇人满脸忧色。听天牢的人说,自家老爷犯了癫痫,可找了郎中看过,也是无药可医。郎中说此症很像是癔症,或者是天牢煞气重,撞了邪也说不定。 外面更鼓已过,夜色深了。 妇人叹息一声,唤了个丫头守着夜,便自去安歇。 小丫头见夫人走远,也躲到外屋睡去了。 远处隐约传来咿呀的说唱声,京城的夜晚,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辰。 屋内只有一只白蜡静静燃烧,蓝平痴呆着双目,愣怔看着房梁,口水流下老长,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都尉。 一阵冷风吹来,白蜡的烛光摇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蓝平的面前。 仰躺着的蓝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偏转着头,痴呆无神的眸子,露出难言的惊慌。他颤抖着伸出手指—— “你……” 来人一身破碎的灰袍,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冷峻,正是林一。 林一冷冷看着榻上的蓝平,手指一点,一缕指风凌空点入他的死穴。 蓝平长出一口气,手臂无力落下。他的双目洞张,只是眼瞳涣散,再无生机! 林一伸手一抓,榻旁飞出两样东西,正是乾坤袋和紫金葫芦。他这才稍稍安心,脚步轻移,身影淡淡消失。 …… 怡红楼,是京城有名的一家妓院。 夜深之时,正是怡红楼灯红酒浓之时。二楼一间装饰精美的雅间里,几名男子酒兴正酣,各自搂着几个衣衫半裸的妙龄女子,淫*笑不止。 几个女子也是软语轻喃,眉波横飞,娇笑连连。一片春色中,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狠狠揉**搓着怀中的香软,听得连声的娇呼声,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雅间临街的花窗开着,一阵清风吹过,那大笑中的男子竟仰头摔倒,手中的酒杯撒出老远来,雅间里顿时惊呼一片—— “陈侍郎……?” 林一站在怡红楼的屋顶之上,看着下面的混乱。他默然出神。 本不想这么急着杀人,可见到了那个老道士后,林一不敢大意。自己的乾坤袋还在蓝平那里。不及时取回,恐生意外。 那个护国真人的修为或许不高。可谁知人家还有什么难测的手段。懂得的法术还是太少,与其徒手应对,他无分毫的胜算。 面对凡俗中人,他林一好像很厉害。可面对同道,才知晓自身的手段少得可怜。 好在还有狼牙剑,不及时取回来,林一真的放心不下。 林一从刑场回来后。谢过孟长老的伤药,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称身子困乏,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装睡觉。入夜后。他潜出了四平馆,便是要为这一切,作个最后的了断。 脱下破碎的灰袍收起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新的换上,林一这才脚尖轻点。化作清风而去。 在屋顶上疾驰之时,林一想了想,便往天牢而去。戒备森严的天牢,对他的到来,无从查觉。 轻车熟路的来到地牢的门前。却见牢门紧锁。林一不想惊动他人,欲寻钥匙之时,迟疑了下,他的神识向地牢内伸展而去。 那个铁笼子里,已不见了那个老者的身影。 …… 一辆马车走过大街,进入了一条小巷。前方不远处便到家了,车子里的人轻舒了口气。车厢内点着风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他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珠子,带着几分恐慌,还有几分的侥幸。 车到一处宅院前停下,男子并未如往常一般大呼小叫,而是匆匆跳下了马车,不忘回头交代:“小三,别忘了关紧院门!” 来至后宅的门前,见屋内还亮着灯,男子松了口气,将要推门而入之时,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噗通” 男子面色大变,一头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拱手求饶:“林兄弟啊,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你饶了我吧……” 来者是一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地上之人的哀求,他抬起了手指—— “吱呀——”屋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前,其后还跟着一位妇人。 “爹爹——” “夫君——” 见到跪地求饶的男子,以及那夜色中形同鬼魅的身影,那妇人一把搂住女孩子,各自发出了一声惊呼。 男子闻声回头,吓得连连摆手,见娘俩愣怔原地没有反响,他急得回过身来,磕头如蒜,忙哀求道:“林兄弟,我一人之罪,罪不及她娘俩啊!都是我不好,第二日去画舫处瞧热闹,被人指认出与你相识,被迫无奈之下,我才……我该死啊!此事与她娘俩无关,请你高抬贵手啊……” “多儿——” 妇人又是一声惊呼,她怀中的女孩子已挣脱了出去,竟与那男子跪在了一起,冲着那悄然站立,抬起手指的身影说道:“我爹爹常常责骂娘亲,他不是好人。今日怕是又惹下了祸端,多多身为女儿,愿代父受过,求您饶过他一回吧……” 女孩子相貌清秀,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却兀自昂着小脸跪着。 “多多啊!这是爹爹的报应啊!与你小孩子不相干的,快随你娘亲回屋去……”男子急得手足无措,他疼惜地看着女儿,眼泪也流了出来,忍不住回头喊道:“夫人,快将多多领回去啊!” 那夫人倚在门边,腮边带着泪痕,怔怔望着前方—— 见状,男子惶然回顾,那带有杀意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 天牢中,林一神识中所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李公子。 官府的人抓捕邯生,之后又寻到了四平馆,更是知道了大闹画舫之人便是他林一。为此,他还为官府雷厉风行的手段而感到诧异,并对自身的鲁莽而深深自省。 而李公子的出现,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身在天牢中的林一,便已知晓这一切的原委,故尔,他杀了蓝平与陈侍郎之后,李公子便是他要杀的第三个人。 …… 暗夜无声,身影如风—— ——(一卷。完)—— ———— 本卷结束语:一卷江湖红尘,如烟如云般地结束了。这是一个闲扯淡的故事,抽业余时间瞎编出来的,文风大杂烩,也很随意,与大老粗闲侃没什么区别,就一老头讲故事,没什么流派,更没想怎么着,那些书友也别在书评区寒碜人了,呵呵!什么是江湖,我说不清。虽然我早年也跑过所谓的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颠簸流离的落魄,都尝了个够,以我粗劣的文笔,还是写不出来。什么是红尘,我更道不明白。只知道,美好的事物总是在梦里,可如今,不足的睡眠中,美梦也越来越少了。 看完了第一卷的书友们,经历一番折磨后,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二卷《云济沧海》。还有,经过名家名作熏陶过的道友们,不喜欢无仙,也别吐口水了,权当咱是葫芦娃大战奥特曼。 下一更,晚7点,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来到京城的第七日,天色见晴。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倾洒而下,让被阴雨纠缠许久的京城,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京城西门外的码头上,垂柳如绦,随风拂动。 商水两岸春色宜人,让人眼花缭乱的,则是码头边,那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和忙碌不绝的人群。 林一立在岸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条大船。原先在京城内,便以为画舫高如楼台了,可沿岸停靠的这些大船,比画舫还要大出一半去,连车马都装得下。 此去乘船,林一与金科二人,并没有被赶回去,而是同船前往。 为此,林一放下心来,却也感到几分不对头。出了京城时,天龙派一行还是原先的那些人。可到了码头上,不知何时已多出许多陌生的面孔来,还有一些人已早早到了船上。 林一也看出来了,这些都是天龙派的人。作为江湖第一大派,天龙派应有不为人知的势力遍布大商南北。 若是这两艘船皆是渡海之用的,莫非天龙派真的不介意自己与金科的身份,让两个外门弟子同去? 另一条大船前,站立一群衣饰不俗的人,还有几十名兵丁护卫一侧。其中有三人,林一眼熟,便是带天龙派入京的那个中年人和他的手下。不过这些人神情恭谨,簇围着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 那人二十多岁,面如冠玉,身份显得很高贵。林一听到那些人的寒暄声,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人竟是平王殿下?一个王爷前来送行吗?不对,这王爷要同船而去? “小子,你能登船便好,只是你我不能同船了!” 林一正对那一群人好奇,却见真元子神态悠闲地走了过来。他扬眉问道:“这是为何?” “老道也是客随主便,不好多问啊!只是事到临头。你小子勿忘随机应变。说实话,老道还真舍不得你呢!”真元子看着热闹的码头,话语随意。 林一想了想。并未说话。 真元子忽地声音一低,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林一。说道:“今儿一大早便听说,那个抓你的都尉,犯了癫痫死在家中;还有刑部一个侍郎,在青楼寻欢作乐之时猝死。” 林一看了一眼真元子,面带微笑,依旧不应声。 真元子见林一又是那种不符年纪的沉静,他无奈地摇摇头。问道:“昨日从刑场回来,你便闭门不出,老道也没工夫问你。说句实话吧,昨日刑场之上。你最后会甘于枭首吗?” 看着老道关切的目光,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若是换作道长你,又该如何呢?” 码头上人来人往,林一无心对真元子说的太多。杀了蓝平和陈侍郎。没想到一大早便传遍了京城。这种事情,是瞒不过老道的玲珑心思。 真元子袍袖一甩,嘀咕了一句:“与你小子说话真无趣,还是分道扬镳去吧!”他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向另一只大船走去。其身后的林一,笑了笑,将目光移向了远处。 一个时辰后,两只大船,扯起风帆,一前一后缓缓驶离岸边。 林一靠在船舷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两岸风景。一念之间,他的神识便将大船上一切尽收眼底。 这条船上,除了自己与金科二人以外,他所熟悉的便是柳堂主和他的几个手下了。多出来了二十多个陌生的汉子,再加上十几个船夫,这条船上,总共不下四五十人。 让林一不解的是,天龙派内门弟子,还有真元子师徒,以及那个让人弄不明白的平王殿下,皆乘前面的大船。而自己所在的这条船上,除了那个柳堂主以外,便是一些寻常弟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此去,不是直接出海吗?林一默默想着心事,对走到身边的金科,并未在意。 “林师弟,呵呵!” 眼前的林师弟,让金科从初始的藐视,到后来的恐惧,直到眼下的一种依赖,如此巨大的转变,究竟从何时开始的,他本人也不晓得。 金科只知道,若是没有林师弟,他或许已死在半路上了。而此行的车夫只有他两个外事堂弟子,若非对方的冷淡,他早借机讨好一番了。 “是金师兄!”林一收回思绪,冲着金科点了点头。 金大少爷,金大公子,林一不喜欢。可一路几千里行来,对方尚无放肆之处,对自己还处处陪着小心,他对其恶感也渐渐抛在了一边。 金科见林一神色温和,心里轻松起来,说道:“本想到了京城之后,便尽到了职责本分,你我兄弟也好玩耍几日,谁想着还要继续同行。孟长老不会让我二人也随船出海吧?说实在的,木管事倒是想让我出去见识一下,可我真不想去了。海外风险未知,一去三五年也说不定,还是留着小命多享几天福吧。林兄弟,你是怎么想的?” 大船鼓起风帆,船速甚快,不时越过一些小的船。河面上百舸争游,十分壮观!林一目视远方,笑道:“多想无益,只有待到了海边,再作计较!” “林兄弟非常人,与我这等愚人想的自然不同。不过,我是真的想回去,哪怕离开天龙派也行,回家娶妻生子,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一路上惊险不断的生死磨难,将金科身上的纨绔之气消磨掉了许多。 林一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一个嚣张的富家子,能从生死中体会生命不易,真能洗心革面,好好的过日子,也算金科此行一大受益。 大船往南走了两日,便出了京城地界,入了叶州。 南向的商水渐渐转了弯,浩荡河水滚滚东去,大船顺水行走极为顺畅。只是夜晚靠岸之时,自有柳堂主带人严加防范,船上人等,不许下船。船上吃用皆有,便是马料也很充足。 林一乐得安闲,每日里盘腿打坐,闭目不语。住在一屋的金科,知其好静,也不打扰。 人多之所,无法演练修为,林一只能静修。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他不知看了多少遍。 《百草汇撰》中,载录的那么多天材地宝,他从未见过。草药图形与药性,还有后面所附录的几个丹方与炼制手诀,这些对于林一来说,只能眼观而无从下手。 药草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没有,他只能趁着闲暇,将这些熟记在胸,总有用得到的一天。 《玄元符箓》中,倒是载录许多修仙者用的符箓之法,林一同样是不会炼制。不然,他也不会去苦苦分解四象旗里的阵法,尔后自己琢磨了。 林一虽走上修仙之路,可真正的修仙之道,尚属陌生。许多东西他没见过,也不知如何施为,只能依照《玄天心法》、《玄天剑法》中的修炼之法,独自摸索修行。 对错与否,林一不知,也很无奈,他期待去一个修仙门派好好修行,也省却如此的辛苦。不过为苏雪云炼制的那个玉佩,或许是一个途径。若是手头有玉佩,倒是可以多作尝试。 《锻神鉴》的功法简易,却并不完整,可对神识的增长有着莫大的好处,林一对此倒是苦习不辍。 他现今的神识修为,不知在修仙界中高低如何?还有那个少头断尾的《隐灵术》,虽是自以为不错,可隐去身上外放的灵气。能不能真的躲过同道的窥探,林一还是心里没底。不过,在京城中面对的那个老道士,显然是没有看出他的修为。 此去即将入海,变数增多,顾忌也少了许多。茫茫海域中的未知风险,让林一不能不谨慎。 狼牙剑的意外获得,是一个惊喜。此乃林一眼下最为凌厉的杀招。随着六层修为的到来,玄天盾的凝成,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了。除此之外,还有碧云纱、隐身术可用,其他的不值一提。 林一所想的,全是面对同道修士时的搏杀。他只想能走得远些,不想稀里糊涂地就死在别人的手里。 乱魂谷那个山洞中的坟冢里,那位故去的人,还是一位修为高超的前辈呢,不也身陨了吗!可惜他林一对修行的见识,少得可怜,便是与京城中的那个老道士相比也不如。 若非手中有了狼牙剑作为倚仗,与那些修士对敌之时,他林一又该如何,只怕要转身逃命了吧!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不由得摸了摸眉头。从祖师哪里得到的金龙剑,一只躲在紫府识海中,还不知何时能出来呢!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诡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所乘两只大船,一路东去,沿途阡陌****,田园如画,春色宜人。少了颠簸,多了安逸,船上的人皆是心情舒畅,神色轻松。 离开京城后,大船顺水之下,七日过叶州,八日过青州,六日过了望海州后,水面愈加宽阔起来。经下海州,三日后,天龙派的大船便到达了通海州。 商水一入通海州,河面宽愈四五里,气势辽阔。河面上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千帆竞渡,蔚为壮观。 船上众人面带惊喜,走出船舱,饱览眼前胜景。天气也渐渐热起来,船上的汉子,豪兴大发,坦露着壮实的身子。 一阵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带有淡淡的咸味。大海,好像不远了。 又走了半日,商水竟被分作两半,被河水夹在当间的,便是通海州。听船上艄公说,此州原本没有,而是数千年来,河水冲击而成。过了此州,便是大海,地名倒也恰如其分。 是夜,大船停靠通海州一处僻静的码头上。众人也习以为常,虽不能下船,便早早安歇。第二日天未亮,船舱中,静坐的林一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看了一眼睡熟的金科,悄悄走出房间。 林一所居船舱一层,走出几步,便到了船舷处。水面上漆黑一片,天上也不见星辰,只有河水的哗哗声响。 林一的目光穿透了河面上淡淡雾霭,向远处望去,双眉紧锁起来。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林一所在的大船缓缓离岸,向东驶去。而林一依旧在船舷边,静默**。 金科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与林一打过了招呼,便循着河面随意望去。只是片刻。他面色一变,惊呼道:“前面的大船哪里去了?” 金科的异状,落在船上众人眼中。竟无人在意,还有人发出不屑的轻笑声。 满面诧异的金科。不得看向林一。这船上,他亲近的人只有林一了。 “林师弟,这是怎么了?” 林一面色有些发冷,目光瞥了一眼船头,说道:“金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金科循着林一目光看去,船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面九龙盘绕的金龙紫旗。他有些不解地问道:“那是天龙派的九龙旗啊!何时挂上去的?” 林一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说道:“前面大船在一个时辰前,从南面的水道走了。” 金科不干了,瞪起眼珠子叫道:“这是作甚?既然甩开我等。便让我等就此回山便是。不行,我要问问去。”他说着,面带怒色,正好见柳堂主在不远处。 “柳堂主,为何前面大船抛开我等独自离去?”金科面对柳堂主是一点也不客气。他的二姥爷。也就是木管事在门内地位要高于这些堂主的。 柳堂主神情冷淡,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是遵命行事,其他事一概不知!” “那你靠岸吧,让我等回去,离开家大半年了。正好趁机回去看看!”金科大大咧咧地说道。 “到了海边,任你去何方,也由着你!眼下不行!”柳堂主冷冷挤出一句话,便转过脸去,不再理会金科。 林一看着船头那面龙旗,不由得想起真元子在临行前说的话来。老道言外之意,莫非早知如此,才故意出言暗示?此情此景,不是分道扬镳又是什么! “哼!怎么说,这一路上,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甩了。我回去要给我姥爷说道说道,这天龙派呆不下去了!”金科面带不忿,走到林一面前抱怨不休。 林一双眉浅锁,轻声说道:“稍安勿躁,到海边时再回去就是。” “那也只能如此了!听林师弟的!”金科无奈地说道。 林一面沉似水,独自走回房间。没想到,天龙派又是故技重施。将自己骗了?不!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出行之相关事宜,人家不屑与一个养马弟子说明。真元子能提醒自己,已然是份人情了,只是当时并未在意。不过,在意了又如何? 这通海州南北两条水道,距大海的路程应是差不多的。而这条船上突然挂出天龙派的旗子,无非是想招惹更多的人关注罢了。 眼下依然未到海上,不然,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便已动身去追前面的大船。一切尚未到最后的地步,他还不想与对方形同水火。林一心中焦虑,干脆关在屋中闭目静坐,暗自思寻对策。 林一又随船前行了两日,不知是大船上的龙旗惹眼的缘故,还是其他的缘由,宽阔的河面上,多了一些船只,在若即若离的跟在前后。而船上的柳堂主,对这些似是早有预料,依然不紧不慢的带着大船前行。 大船又走了一日,在临傍晚的时分,靠在了通海州一个码头上。 林一与金科二人,本以为要吃饭睡觉呢,柳堂主却是催促所有人下船。马匹和大车全都上了岸,四五十人,骑马的骑马,走路的走路,却一个个手持兵器,围着马车,挨着夜色,往前赶路。 柳堂主骑马走在前头,后面是两辆马车。众人神色冷峻,脚步匆忙,好似真的要急着赶路一般。而林一驾着马车,眼角瞥向四周,嘴角露出了冷笑。 天色黑实了,众人点燃火把,脚步不停的走了两个时辰,这才停下歇脚,匆匆吃些东西,又接着赶路。 通海州没有高山,却草木茂盛,到处布满了芦苇水草,不时便能遇到个水塘。道路狭窄崎岖,并不好走。头顶不见月色,除了火把照亮四周外,远处黑漆漆一片。 林一坐在马车上,知道此去还是向东,就是不知究竟要去何处了。 越往前走,水草愈是浓密,穿不过一丝儿风来。众人走得汗流浃背,却一个个面色凝重,不时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如此又走了两个时辰,应是子时已过,一阵咸腥的风吹来,前方的地势也渐渐开阔起来,依稀还有隐隐的波涛声。 众人精神一振,神色也轻松起来,惟有马车上的林一,眸中冷光闪烁。 突然,前方亮起一片火光,如同地下冒出来一样,竟是一大群人手持着火把拦住了去路。 “希聿聿――!”几声马嘶,柳堂主等人忙勒住马头,神色紧张,向前望去。 “在下天龙派虎蛟堂柳志。尔等何人?为何在此拦住我等去路?”柳堂主抬手让身后众人稳住阵脚,拍马走上两步,冷声喝问。 对面人群中,一个嗓门粗犷的声音响起:“在下排帮刘巨虎,特此迎候各位到来!” “在下麒麟门万松,见过柳堂主!” “青州盐帮……” “通海州铁鲨帮……” “叶州五行门……” “云州万胜帮……” “……” 乱糟糟的叫嚣声一片,眼前这伙人不下二百多人,竟来自十几个江湖门派。 夜色中,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柳堂主的手下们,握着刀剑的手心,变得湿滑起来。柳堂主本人也是心中发苦,眼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柳某记下诸位这份人情了!尔等要与我天龙派为敌吗?”柳堂主抓紧腰间的长剑,扬声说道。 对面走出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手持一把长刀,对马上的柳堂主一抱拳,说道:“我等并无恶意,只求与天龙派一道出海。柳堂主还是请出你家主事之人出来,与我等好生商议!” 柳堂主呵呵冷笑起来,手中银光一闪,长剑一指对方,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一群宵小之辈,竟也敢与我天龙派相提并论,真是大言不惭!” 那持刀的汉子哼了一声,手臂一挥,大声说道:“那只有用手中的刀说话了!” “众弟子听令,给我冲过去――!” 见机不妙,马上的柳堂主发出了一声怒喝,身子已从马上高高跃起,直奔对面说话之人,手中长剑快若流星,带着冷森寒意,疾刺了过去。 那壮汉眸中凶光一闪,并不慌乱,口中大喝一声,长刀挥起,迎向了柳堂主。 二人交手刹那,双方人马叫骂声四起,各自带着狰狞的神情与杀意,冲撞到了一起。顿时间,火光飞舞,刀剑纷飞,喊杀声、兵器撞击声、惨呼声不绝于耳。 柳堂主的这些人经验老道,下手狠辣,刀刀拼命,加之个个武功不俗,骁勇善战,面对几倍于己的对手,场面上不落下风。 而以排帮为首的这些江湖人,虽都出自小门小派,可也都是各自门中的好手。天龙派的先下手为强,虽让这些人一时手脚忙乱,也只是片刻过后,便各自稳住了阵脚。 金科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了一声,跳下马车便往后跑,可四周都是火把在跳动,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根本无处可逃。慌乱中,他见到林一安稳的坐在马车上,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林兄弟,救我!” 林一静静看着眼前的厮杀,好似置身事外一般。他对金科点点头,说道:“呆在我身边即可!” 金科飞快跳到了林一的马车上,紧紧挨着林一,满面的惊恐。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每次的推荐,无仙成绩都还行,可这次小封推,成绩很差。赶稿子熬得牙疼上火,一天睡三四个小时,白天要忙于生计琐事,还有面临上架的的压力等等。起初码字的乐趣已荡然无存,还好,尚有一点点的人品在支撑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弃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半个时辰后,天龙派人数上的劣势凸显出来。初始还能彼此照应,可随着不断有人倒下,渐渐的,一个人要面对两三人、三四人,最后一人竟会被四五人围在当间。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林一不会袖手旁观。可今夜,他只是冷冷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作死尸倒下。 偶尔有人持刀扑过来,林一手指轻弹,来人便一头栽倒。金科又惊又喜,老老实实呆在马上上,更不敢离开一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柳堂主已是浑身浴血,长剑断裂。他手持从地上捡来的一把钢刀,躲过身后的刀风,挥手又劈倒迎面之敌。 未及喘息,一道寒意浸体的刀锋便到了柳堂主的面门。他脚下忙往后退,用力挥刀阻挡。“嘡——!”手中钢刀竟被磕飞。 柳堂主心头大惊,脚步踉跄之中,一个极为狼狈的后滚,又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剑站起。他长呼一口气,双目圆睁,杀意不减的望着对手。 那个排帮的刘巨虎也是目光阴冷,带着四五个手下,又围了过来。 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柳堂主心生无奈。要是单打独斗,他早杀了对方。可连番的熬斗,已杀了不下十人,早已是疲惫不堪。面对重围,他只能强自支撑。 柳堂主目光扫视四周,浓浓的悲意涌上心头。四五十名手下弟子,所剩无几,而对方还有近半的人手。门派之命,难以违背,此行之前,他便已预知这个下场。只是自己的这些手下,死的不明不白啊! 又是几声惨呼传来,循声望去,最后几名弟子也倒在乱刀之下。柳堂主的眼角抽搐着。腰间一阵剧烈的灼痛,让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腹上那尺长的刀伤。血已浸透了衣袍,若是刀口再深入半指。怕是就要开膛破肚了。 摇晃不定的火把亮光中,柳堂主面如败灰。 “你等不是天龙派外出游历的弟子!” 刘巨虎上前一步。长刀指着柳堂主,说道:“天龙派其他的人去哪里了?说出来,饶你一命!” 厮杀了一个时辰,这些江湖人也明白过来了,若是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在此,哪里会如此容易被人剿杀,或许。最后落荒而逃的是他们。不过知晓了天龙派的出海地点,追随其后,说不定便能寻到海外仙山呢! 柳堂主自知今夜难逃一死,神情悲壮。面带冷笑地说道:“想必尔等的人手也不全在此处吧?真正的出海地点,柳某不会说的!” “哼!你不过是被门派抛弃的一条狗,死便死矣,可惜死到临头却还蒙在鼓里。天龙派此举,不过是让你与你的手下来分散我等人手罢了。你等离开京城时是两条大船。在通海州一南一北分道而行。我等江湖同道,虽不识内中虚实,却也晓得兵分两路。你当你的那些同门,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说话的是排帮的刘巨虎,他长刀指向柳堂主。接着说道:“念你也是一条汉子,奉劝你一句,何苦为别人白白送死呢!” 柳堂主摇晃了一下身躯,握紧手中的长剑,明白对方出言相激,内心却也一阵的慌乱。自己带人来到此处,也是要登船,不过是要登船回去,而不是要出海。此行真正的意图,还是要吸引江湖中的注意,让那些出行弟子少些负担。 只是,柳堂主心里也清楚,若是真的引来江湖中人,将会九死一生。身为堂主,他对天龙派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便是死了,也算全了男儿忠节。不过,家中妻小又怎么办?这些死去弟子的家小又该如何?为了天龙派辛苦多年,便是为了今日一死吗? 事到如今,不死又能如何,但愿门派能厚待自己的家人吧!看着地上倒下的那些弟子,柳堂主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的马车上,还有两个赶车的外门弟子安然无恙,一个是满脸恐慌,另一个却面色沉静。 柳堂主皱了皱眉头,不知这两个车夫为何还活着,想必是没人在意他们吧。可自己死后,这两人也是活不了。他挺直了身躯,誓死的念头让他的腔调带着几分苍凉。 “我柳某死在诸位手上,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只是还望你等放过那两个车夫!” 刘巨虎哼了一声,对柳堂主的执愚深感不解。他手一挥,便有几人跑了过去,将马车围了起来。 见那两个车夫已插翅难逃,刘巨虎举起手中长刀,阴测测地说道:“既然柳堂主执迷不悟,我等也不会行那妇人之仁,留下你这个活口自找麻烦。明年此时,便是尔等的祭日!” 柳堂主神色一黯,转而双目圆睁,毅然举起长剑。他正欲全力一搏之时,却见刘巨虎脚步一滞,神情愕然的向自己的身后。 还当对方有诈,柳堂主心头一凛,不敢回头。而此时,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够了!到此为止吧” 柳堂主听得耳中声音熟悉,心中诧然,小心退后两步,才侧过身子看去。只见几个围着马车的人都是倒在了地上,而林一背着双手,带着讥诮的笑意,走了过来。金科手拎一把长剑,神色慌张跟在后面。 林一忍了很久,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而天龙派既然如此的自以为是,便自食其果好了,他无须瞎操心。 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柳堂主的手下便死了个干净。几日来的憋闷没有消失,林一的心中却生出一分愧疚来。这些只是无辜受过的人而已,可恶的是天龙派的发号施令者,将自己与这些死去的弟子,当作了弃子。 走过柳堂主身边,林一嘴角翘起,点点头说道:“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念在同门的情分上,今日救你一命。只是,我不喜别人骗我!” 柳堂主神色一愣,这外门弟子何时言语如此嚣张,深陷重围,没人能活着走出去,你又凭什么救我? “哼!一个车夫,也敢口出狂言,你算个什么东西!临死之前图个口舌之快吗?”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震惊了所有人。 刘巨虎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捂着腮帮子,手指缝隙已流出血来!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火把的亮光中,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刘巨虎好像被扇了一耳光,因为那耳光太过响亮。 没见着年轻人出手啊!谁打的? 只是,人群中一清瘦汉子,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出,面上露出苦笑来。 柳堂主也是一愣,他距林一最近,也没见其是怎么出手的。 “你敢打我脸?” 刘巨虎半个腮帮子都肿了起来,含血吐出了几颗碎牙。他双目燃起怒火,低声咆哮了一声。 “死伤这么多人,也该罢手了!你再啰嗦,我还敢杀你!” 林一在几年前便在太平镇上见过刘巨虎,对这些江湖人,他不想多作计较。 “哈哈!杀人是用刀,而不是用嘴巴!” 刘巨虎张开带血的大嘴打了个哈哈,身子一低,长刀带起一股风声,身随刀动,整个人化作一团刀影,便向林一扑了过来。一巴掌的羞辱,让他此时只想一刀杀了对方。 林一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他眸中寒光一闪,伸手做剑,往前一点—— 一缕指风‘嗤’的飞出,那舞得银光流转般的刀影顿时消散。 刘巨虎蹬蹬连着后退了几步,双目圆睁,仰天倒下,随之撒出一串的血珠。那额头上的血洞出现的是那么突然,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 “噗通”一声闷响,刘巨虎转眼变作一具死尸,重重摔落在地上。那一声尸身落地的闷响,如同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一般,惊得那些江湖汉子,都后退了一步,满面骇然。 先前林一杀了几人,夜色中无人察觉。而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凌空一指,可谓惊世骇俗! 见状,柳堂主也不禁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成了死尸的刘巨虎。这是剑气吗? 在天龙派多年,也未见过有人施展过剑气。如此身手,非绝顶高手而不能为啊! 可这只是一个养马弟子,虽说有一把子力气,懂得弓箭之道,已属不易了。又怎能有如此高绝的武功?还有,他方才说救自己一命,本身也根本没作指望。而眼下,才感到此人所言不虚。 柳堂主震惊之余,心中发苦,门派又何故对这样一个高手弃之不顾呢! “还有想死的,放马过来。不想死的,请离开!”火把的明暗中,血腥遍地。林一背负双手,面对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江湖汉子,他神色平淡,犹如在自言自语。 林一话音未落,便有几个排帮弟子要上前,却有一人冷喝道:“都给我退下!” 随着话音,一清瘦汉子,越众而出。他凝视着林一片刻,抱拳说道:“阁下身手高绝,我等不敌,这便离去!” 林一看着眼前的汉子,也抱起了双拳,却是含笑不语。 那汉子身上并无厮杀的痕迹,显然是一直躲在后面,直至此时方才站了出来。他冲着林一重重点了点头,便一挥手,带着二十多人向远处走去。 排帮显然是这些江湖中人的主心骨,眼下已是群龙无首。何况,已死伤了这么多的人,却一无所获,那个年轻的车夫又不好招惹,余下的人稍作迟疑后,也各自散去。 远处的水边,影绰停靠着几只大船。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抢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不多时的工夫,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金科跑去捡起一只火把重新点燃。火光的映照下,遍地的残肢断臂和尸首,惨不忍睹。 “柳某多谢林……林兄弟救命大恩!”柳堂主强撑的心神一松,疼痛与疲惫顿时涌上心头。他摇晃着身子,神色阴晴不定,冲着林一深施一礼。 林一皱起眉头,上前随手替柳堂主止住了伤势,又让其服下自身所带的伤药。不顾对方再次道谢,他出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孟长老等人从何处出海?” 踌躇了片刻,好似内心挣扎了良久。柳堂主还是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真正的出海处,我事先也不知晓,只是听孟长老提起一次,好像是在通海州以南的灵州。” “灵州?柳堂主知晓这灵州的出海处吗?”林一问道。 柳堂主点点头,露出苦笑说道:“那个地方我倒是知道,只是,距此不下五百里远!”他话音一顿,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无深意地接着说道:“只怕天亮时分,他们便已出海了!” 闻言,林一双眉一挑,大声说道:“金师兄,我送你到岸边,你自行返回。柳堂主,带我去灵州!” “那船……?” 不知这个时候还去灵州有何用,远处那靠在水边的大船应是天龙派的,应去探查一番。柳堂主话未说完,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已离地而起,他忙向林一看去。 “不用看了,船上二十余人全死了!”林一伸手抓过柳堂主,身子已如柳絮般飘起,从金科身边掠过。金科惊呼了一声,如被一阵旋风裹起,手中火把也吓得随手扔了。 林一双手各抓着一人,脚下一点。身如离弦之箭,向南飞去。 柳堂主与金科只感到身子飘在半空中,耳旁风声呼啸。什么也看不见,二人各自骇然。却不敢出声。 忽地,四周风声一停,二人双脚竟落在了地上,茫然回顾,才发觉这么喘息的工夫,怕不是跑出了一两里之外。 “你二人稍待片刻,我落下件东西。取了便来!” 柳堂主与金科只听到风声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夜色中,哪里还有林一的身影。 林一回到马车前,毫不迟疑地伸手拍开车上的箱子。两辆马车上的玉匣玉材。全被他收入了乾坤袋中,这才转身离去。 这些玉材都是上好的精玉,弃之可惜,留着说不定有用呢。 手中抓着两个人,轻若无物。一步之下便是二三十丈跨过,无论前面是树梢还是水草,全成了林一脚下借力之处。脚尖频点之下,其身影如一道迅疾的风,滑过夜空。 小半个时辰过后。天际已隐隐泛出一抹青色。此时,林一带着柳堂主与金科,一路狂奔,来到了商水岸边。 不顾二人心中所想,林一开口说道:“金师兄,你沿岸找船回去吧,我不能送你了,一路小心!” 金科深深地看着林一,神色变幻不定,抱拳说道:“林师弟,你也要多保重!” 林一给他带来过屈辱,也多次救他性命,如今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想到此处,金科也是心生感慨。最后这句话,道出了他的真心实意。 “好好作人,别惹是生非了!代我向蒋方地三人问好!” 甩下了一句话后,林一抓起柳堂主沿岸向东疾驰,走了没多远,他问道:“灵州在何方?” 柳堂主被对方一路上抓着,跟个孩子般的动弹不得,心生无奈,只好说道:“过商水,此去东南三百里!”话音才落,他一阵倦意涌了上来,双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林一点了柳堂主的睡穴后,招出碧云纱,横跨商水,直奔东南而去。 林一全力催动碧云纱,灵气毫不惜力地泻入脚下. 碧云纱四周升起朦朦青光,在渐渐明亮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淡淡青烟。可林一还是忧心忡忡,若是孟长老等人真的出海了,再要寻找就麻烦了,但愿自己能赶得上。 林一身在半空,脚下树木山峰已清晰可见,天*晓。 估摸着一气飞了近三百里,脚下青云放缓,林一运转目力望去,一处海滩出现在前方。 青云直坠而下,林一从半空中跳了下来,收回了碧云纱之际,一掌拍醒了柳堂主,拎着他便往前奔去。 “啊!这是何处?我方才怎么了?”柳堂主迷迷糊糊醒来,腰腹间创伤失血过多,让他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见眼前景物不同,忙出声问道。 林一脚下不停,说道:“柳堂主记住了,我等半路被人劫杀,无奈跑到此处以求同门庇护!” 柳堂主无暇多想,暗道,方才又被人劫杀了? 前方是一片宽阔的海滩,海滩尽头是一简易的码头和一望无际的海水。靠着码头,停靠一艘巨大的海船,有不少人立在船上往下观看。 距海船百丈处,一群人在厮杀。海滩上,躺着一具具的死尸,还有一片片醒目的血迹。 海船上,一个银须老者,神态威严。看着远处的厮杀,他摇头说道:“些许首尾之事,留你这些小辈应付吧,老夫不宜过多插手凡俗中事。”老者说完,转身离去。 “弟子遵命!子先,送江长老去歇息!” 一旁满面短髯的中年人,躬身施礼,神情恭谨。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忙应声跟了过去。围在旁边的众人,也都拱手相送,面带崇敬之意。 中年人待老者走回海船的房间,才转过身来,对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一抱拳,说道:“弘公子在此稍待,孟某去接回弟子!” 那年轻人温和一笑,也是拱手回礼:“方才有劳孟长老了!” 这些人便是孟山一行,按事先约定的地点,与同门汇合在一起,然后乘船出海。海船太大,海岸漫长,能停靠海船的地方却不多。这一处稍显偏僻的码头,便是天龙派的出海地点。 若是在海上换乘海船,太过招摇。孟山便丢下柳堂主的那只船,引开江湖中人的注意,而悄悄带人走了通海州南面的河道。 孟山等人在水上走了两天,弃船登岸,各自施展轻功而行,来到这处隐秘的出海处。可路上还是被人盯上了,免不了边打边走,这才冲出江湖同道的围堵,来到了海边。 先行将那个弘公子等人送上了海船,同行弟子却落在后面,被人围困一时不得脱身。好在海船已靠在码头上等待,只待孟山一行都上了船,便可扬帆出海。 孟山脚下用力,人便从高高的海船上跃下,随之而去的,是船上的一些弟子,皆是身手矫健之辈,随同一道往厮杀的人群冲去。 沙滩上,不下二三百人围着一二十人厮杀。真元子师徒和木青儿师姐妹跑在前头,渐渐靠近了海船,而余下的弟子却深陷重围,一时难以脱身。 “快上船!” 孟山大喝一声,虎入狼群一般,“砰砰――”击倒两个紧追不舍的汉子,转眼便将真元子和木青儿等人接应了过来。从船上冲下来的弟子,挥舞长剑,迎面厮杀过去。而被围的弟子见同门来救,气势为之一振,渐渐摆脱了围困,边打边退,向海船靠去。 见天龙派弟子退却,这些江湖中人,倚仗着人多势众,挥动兵器追了上来。能杀得天下第一大派落荒而逃,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无奈天龙派怕引来更多的人,无意恋战,只想上船一走了之。这些内门弟子可不是柳堂主的手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面对重重围困,边战边退,倒也丝毫不乱。 孟山的接应,让情形为之大变,不一会的工夫,脱身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地跑上了海船。 见弟子们都已上了船,孟山独自守在海船的跳板处,他一掌拍飞了迎面砍来的单刀,扭头大喊:“开船――!” 海船上顿时冒出二三十个精壮汉子,纷纷从船上探下竹篙,猛力撑向岸边。 巨大的海船缓缓颤动了一下,孟山借机身子后跃,便跳上了大船,未及收回跳板之时,上面已冲过来几人。他双掌凝力,猛然推出―― 几个快到船舷的汉子,惨呼了一声,便被迅猛的掌风击飞,狠狠砸在后面的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嚎叫声。 “我等也要出海!” “带我等同行!” “兄弟们上船啊!” “不让上船,就杀他娘的!” 这些追赶了半日的江湖汉子,见海船即将离岸,也都急了,叫骂不止,又有几人奔向了跳板。 孟山一掌击退来敌之后,迅疾抓住重愈二三百斤的跳板,双臂用力,便要将其抽回到船上。海船的船帮不下有二丈多高,没了跳板助力,等闲人是上不了船的。 正当这些江湖汉子绝望之时,远远听到后面有人大喊:“等一下――” ―――― ps:下一更晚7点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登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是天龙派的人,抓住他们。” “别让这两个人上船” “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 船上船下之人,皆闻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是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手中拎着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中年人,正飞奔而来。 想不到天龙派还落下两人,这些江湖汉子面露惊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便围了过去。 海船上众人,也看清了来者,神情各异。 “啊――!是林一与柳堂主!”木青儿先自出声喊道。 不远处的真元子,手拈长须,露出了笑容。其身边的元青、元风也兴奋地叫道:“真是林兄弟――!” 孟山抓住跳板的双手,正待发力之时,突见海滩上情形有变。他循声望去,见是林一带着浑身是血的柳堂主,向海船跑来。 只是转眼之间,不下二三百个江湖汉子,已将林一与柳堂主围在了当间。孟山目光稍显踌躇,随即面色一冷,‘嗨――’地一声低喝,沉重的跳板‘忽’的一声,被他猛地抽回到了船上。 “开船――!” 孟山又是一声大喝,方才稍显迟疑的船夫,忙撑起竹篙,海船又是一颤,缓缓驶离岸边。 真元子与木青儿几人神色一怔,孟山却是袍袖一甩,竟转过了身去,看也不看海滩上的情景。 木青儿见孟叔叔如此,也不好说话,只能忧心忡忡地依偎在徐师姐身边,目含焦虑地望着陷入重围的林一。而真元子手捋长须,摇头暗叹。他对孟长老的决断深为不屑,只是碍于身份,许多事也只能作壁上观。 林一带着柳堂主,虽赶上了孟长老一行,可最后的关头,还是被抛弃了。 远远看到孟山要抽去跳板。林一忙出声呼救,不仅是为了他,还为了濒死的柳堂主。 只是。最后关头,孟山远远地瞥了一眼后。还是干脆地抽掉了跳板。林一眼瞳微缩,心寒一片。哼!事已至此,这船我还非上不可了。 “滚开――!”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林一大喝一声,一手抓着柳堂主,一手五指连弹,缕缕指风破空而去。‘嗤嗤’响声不绝。迎面遇到的人,未及出手,便一个个惨叫着跌飞出去。 眼前的年轻人身影飘忽,抬手便有人倒下。令这些江湖汉子心生忌惮,却欺他势孤,纷纷扑了上来。 一时之间,刀光如网,暗器如雨。这伙人势必要留下林一。 柳堂主闷哼了一声,显然中了暗招。 无人能伤得了林一,而被他抓在手中柳堂主,还是被刀锋掠过,旧伤之上又添新创。 见柳堂主伤势加重。而海船正缓缓驶离岸边。林一目中寒意愈浓,随手夺过一把单刀,手腕一抖,单刀‘砰’的一声炸开。他随手一挥,单刀碎片呼啸着卷向人群。 一阵惨呼声后,前面阻挡的人群倒下了一大片。林一脚下轻点,带着柳堂主越过人群,落在岸边,而海船已离岸四五丈之远。 从林一出声呼救,冲过人群,到来到岸边,也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可海船是一丝一毫的停留都没有。 后面的人趋之若骛般,又围了上来。林一奔到岸边也只是身形一顿,回头看看那些满面杀气的江湖汉子,他嘴角挂着冷笑,手臂陡然发力,将抓在手中的柳堂主猛地抛起,直向海船上飞去。 见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给扔上来了,船上众人不由得惊呼起来。 孟山听到头上的风声,急忙转身,见柳堂主竟已从岸边飞向船上,他不由得为之动容。 这个柳志的轻功何时有这般的厉害?可见其身形松散,手足无措的模样,孟山心头恍悟。他身形一动,便是一掌推出,卸去对方身上的力道,才又手臂轻舒,将其抓住放在了船板上。 柳堂主本身伤重,又被砍了几刀,再给这么一扔,落在船板上时,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林一扔出了柳堂主之后,脚下一点,身若鹊起―― 突见那灰袍年轻人一飞冲天,直奔海船而去,海滩上众多的江湖汉子,不由得望之兴叹! 五丈远之外的海船,对林一来说,只是一步之遥。 船上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林一已高高跃至海船的上空,不禁又是一阵惊呼。一步四五丈远,在江湖中,已是绝顶的轻功高手了。 孟山闻得身后动静,面色微沉,抬头看去,神色又是为之一变,只见林一在空中慢慢飘下,衣袂不起,片尘不惊。 “你怎么上来了?” 孟山见林一强行登船,又展现出如此身手,不由出声叱问。只是他暗自生惕,惊愕不已。此等高绝的轻功,怕不是只有木掌门才能施展吧! 除却真元子师徒外,林一的轻功震惊了所有人。一个外门弟子,怎会习得如此高明的轻功?方才在船下,那好似剑气一般凌厉的点穴,也让人从未见过;一柄钢刀随手便震碎了,这要有多高深的内功啊! 总之,林一的身手,让这些天龙派的弟子们目瞪口呆。 林一并没有以往的恭谨神态,而是看着孟山,皱眉反问道:“我怎么不能上来了?莫非我与柳堂主只能困在原地,任他们砍杀吗?” 一个外门弟子,与门内长老如此说话,已是言行失礼。林一冷然的神情,直言责问的口吻,更是让孟山以及所有弟子们为之一愣。 “哼!放肆!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同行的弟子又到哪里去了?”孟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是对方一言不对,他都想将其立毙掌下。 心中虽对林一轻功感到蹊跷,也知其有一身的蛮力,可孟山以为,他要除去这个来意不明的外门弟子,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情。 林一看着渐离渐远的海岸,心下稍安。见船上多出许多陌生人来,还有一些长老弟子也在船上,他心中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忖,孟长老果然问起此事来了。 “途中被围,同行弟子都死光了,归路已断,我只好与柳堂主来到此处。”林一神色如常,扬声作答。 孟山眼睛一瞪,喝道:“一派胡言,你等与此处相隔甚远,怎能如此恰好赶到此处?你究竟何人?藏身于我门内,有何居心?如实招来!不然,这茫茫大海,便是你葬身之地!”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面对海船上众多质疑的目光,面对孟山咄咄逼人的叱问与恫吓,林一翘起了嘴角,带着冷笑摇了摇头。 “我林一虽为外门弟子,可一路上从未将自己视作外人。如孟长老所言,便是门派对我林一所作所为的评断,我无话可说。只是,让在下心寒的,不是一次次在生死关头被抛弃,而是在被抛弃后,我与柳堂主拖着未死之身苦苦追来后,得到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报应! 我想,孟长老行事,不会只凭臆测吧?为何不问问柳堂主呢?若是柳堂主也说我林一心怀叵测,您再下杀手也不迟。即便孟长老不喜我这个养马弟子在船上,寻一处无人小岛,扔下林一独自等死也成啊!” 不紧不慢地将话说完,林一双手一背,昂起了下巴。他冷然的目光掠过众人,有意无意地在楼台上一瞥而过。 “哼!好一张利嘴!” 孟山也在细细打量着林一的神情,见其目光澄净,神色淡然,却言辞犀利,让他老脸有些挂不住,在众弟子面前也只能强压怒火。 看着船板上昏迷不醒的柳堂主,孟山皱起了眉头,沉声喝道:“来人,将柳堂主送去医治,再派两人给我看好这小子,不得让他四处乱走,便是船板之上也不能让他上来,一切待柳堂主醒来再作计较。”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转眼成了阶下囚,林一却是心情大好。只要出海便成,没人能赶走自己。他带着无辜而又轻松的模样,四下乱瞅,只是目光再次扫过楼台之时,略作停留。 “老道!差点分道扬镳啊!”林一冲不远处的真元子拱拱手,又对元青师兄弟咧嘴笑道: “两位兄长,别来无恙吧!” “你个臭小子!”真元子眼睛一翻。骂了一句,面上却露出了笑意。元青师兄弟也是喜笑颜开地与林一打着招呼。 “行了,随我来!”两个弟子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不耐烦地斥道。 林一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乖乖地跟着二人往舱板下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真元子喊道:“老道,好吃好喝的别忘了我啊!” 他的目光扫过木青儿师姐妹,笑着点点头。木青儿却视作未见,徐师姐倒是面色温和地颔首示意。 海船很大。二十多丈长,三丈多宽,加上船板上的三层阁楼,有五六丈高。更有三根高大的桅杆。上面挂满了船帆。 舱板下,也有两层。底层是放着压舱石,还有一些食用之物。二层的一半地方,放的还是食用杂物。留下的另一半,隔成了一个个小屋子,成了船夫睡觉的地方。 或许是林一的身份特殊,他被带到靠近最前头的一间小屋子里。一旁的船舱上方,开了个婴儿脑袋大小的圆洞。一缕亮光透过来打在小屋子的门上。 林一推开门,不到一丈见方的屋子里,除了扑鼻的湿气外,什么都没有。 有人扔进来一床被褥,林一接过来。被子潮湿得能抓住水来,还有一股子霉味。 将被褥铺在地上,林一好整以暇地盘腿而坐,对门口的那两个弟子呵呵一笑,眼睛一闭,打起坐来。那两人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脚步声在舱板出口处停了下来。 这二人没有守在林一门前,而是图省事守住了船舱的出口。 林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拿出自己麂皮褥子铺在身下。他躺了下来,双臂向后托着脑袋,腿翘着,慢慢地晃悠着,好似是在当年仙人顶的卧牛石上,身心放松,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船后,林一见到了一路上从未出现过的那些内门弟子,便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天龙派果然是兵分两路,一明一暗,遥相呼应。 孟山和林一这一行乃是明处,穿州过县,引来江湖同道的窥觊乃至尾随,直到后来的厮杀。若是江湖同道的势力不是孟山可以轻易剪除的,天龙派隐在暗处的另一队人马,便会出手,除掉所有敢于捋虎须的人。 路上,孟山与季汤多次悄悄外出,便让林一察觉到了不对头,在过了安西后的那个夜晚,他躲在夜空中,终于看到了天龙派隐在暗处的另一队人马。 那个施展飞剑的老者,先前也见过,竟是天龙派姓江的太上长老。林一知晓此事后,暗自小心。草原上遇到狼群后,狼王被伤,想必也是两队人马相隔不会太远,江长老一行同样没躲过狼群。 这两队人马,最终还是汇合到了一起,这也是林一事先想到的。心中虽忌惮江长老,可林一还是要登上这条船,因为他别无选择。 不过,在上船之时,林一还是运转《隐灵诀》隐起身上灵气的波动。如此一来,便是乾坤袋,也因贴身的缘故,上面的异状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好在江长老有高人隐士风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像没在意他的到来。 林一到了船上,却能感到江长老的存在。对方虽未现身,其神识扫来之时,还是被他察觉了。 让林一感到侥幸的是,那道神识只是一扫而过。想来,对方并未察觉自己的异样。 摇摇头,林一暗忖,眼下一时半会不能用神识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躲在这舱下,未必是件坏事呢! 海船行驶很平稳,有时让人分不清置身之所,究竟是在陆上还是在海上。饭时也不用林一出去,有人送到门口。 林一呆在小屋子里,除了不能四下走动以外,倒也安闲。 老老实实地呆在小屋里,海船的去向林一也不知道,只能静坐调息。因顾忌那个江长老,他连入定修炼也不敢,只能凝神去听海船上的动静。毕竟孟山有话在前,他也不能不防。 当日晚间,海船甲板上一层的一间屋子里,孟山带着几个人,围在榻上的柳堂主面前。他人已醒了过来,身上的刀伤也已裹扎妥当,只是神情倦怠,苍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柳志,醒来就好。你给我说实话,你与林一,是怎么来到此处的?还有那些弟子哪里去了?”孟山说完,退后两步,坐在一张木椅上,面色有些阴沉。 孟山的话,让柳志想起一日来的生死逆转,还有两次身陷重围时的绝望。他双目失神地看着头顶上的油灯,许久之后,才轻咳一声,略带沙哑的说道:“三日前,长老的船走后,弟子一行便被人盯上。昨……日,弟子带人弃船,踏上了通海州,被二百多人围困,殊死拼杀后,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只剩下我和两个车夫,其余的弟子,都死了……” 柳志深深喘了口气,平息了下内心的悲恸,接着说道:“当弟子决意一死之时,林一出手杀死排帮的刘巨虎,救下了弟子……然后趁夜黑人乱,逃了出来……他们紧追不放……金科那个外门弟子先逃了出去。弟子与林一二人,被人追杀,退路已断…… ……无奈之下,弟子想起了灵州的出海处……或许,逃到海上,是摆脱对手的一个途径。弟子托诸位同门之福,捡了条命。若是因此触犯门规,此事也因弟子一人而起。弟子甘愿受罚,与林一无关!还望长老与诸位同门明察……咳……咳……” 身子虚弱的柳志,话未说完,气喘不匀,咳嗽了起来。 孟长老来回琢磨着柳堂主的话,沉着脸,久久不语。忽然他眼光一闪,盯着柳志说道:“你等被围,是昨日的什么时辰?” “昨日……天明时分。”柳志胸口起伏之下,话语却不失分寸,他目光深沉。 “为何提前了一日?按预先的谋算,你等不应走得这样快啊!”孟山追问道。 “挂起了天龙旗,还想安生吗!”柳堂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为了摆脱商水之上的围堵,弟子只能走得快些才能摆脱纠缠!” “十二个时辰,五百里路,他还带着一个伤重的人……子先,你能做到吗?”孟山若有所思之下,却出人意料地问起身边的徒弟来。 俞子先心中却是对那个外门弟子不服气,略显尴尬地嘿嘿一笑,躬身答道:“若是弟子一人,倒也不难!” “哼!不能就是不能,哪里这么多废话!”孟山冷哼了一声。俞子先讪讪一笑,挠挠头退在一旁。 “柳志,这林一的武功又如何?”孟长老面色稍缓,出声问道。 柳志并未迟疑,接口答道:“他力气很大,跑得很快,武功如何,倒是难以评断。因弟子一路上昏厥多时,倒是没留意这些。” “季汤,让那两个弟子暗中盯着林一便可!”孟山冲身边站立的季汤吩咐了一声后,站起身来。他阴沉的脸上,挤出些许的笑容,说道:“柳志,好生养伤吧!既来之,则安之。为了门派大计,壮士断腕之举,有时也是难免啊!” “多谢长老!” 柳志躺在榻上,颔首作谢。他看着离开的众人,长出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林一,救命之恩,我柳志不忘!不过,我也只能如此了。无论你是何人,来此何意……好自为之吧!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追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在海船上,已过了三日。 第二日,那两个看守林一的弟子离开了船舱出口。林一知道上船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林一救了柳志一命,其本意不言而喻,彼此也心照不宣。至于柳志本人,又是如何与孟山分说的,不是他多想的事情。 凡事留一线,总好过临危崖而无辗转之机。倚恃修为,而横行无忌,那不是为人行事之道,不然,他林一与那些刚愎自用的莽夫,又有何区别。 白日里舱板下也没人,每日还有人送吃送喝的,林一干脆就躲在舱下不出来,就好似船上没他这个人一般。 可有人惦记着他。 林一闭目静坐在舱下的小屋里,一个人自得其乐,推衍着《玄元符箓》上的阵法炼制,门外的动静,让他睁开眼睛,露出了笑脸。 “臭小子,你倒是自在啊!怎么这里这么阴暗啊,你也不点灯!” 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未进屋子,便皱起了眉头。 “呵呵,道长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一笑呵呵地站起身,在屋角找了个火折子,点燃了挂在墙上的油灯。 暗弱的灯光,渐渐明亮起来。 真元子打量一下屋子,确实是够简陋的。他看着铺在地上的褥子,也不客气,盘腿坐了下来,又从怀中摸出一壶酒,两个酒碗。 看着一脸笑模样的林一坐到了对面,真元子手扶长须,摇了摇头。 林一微笑不语,拿过酒壶,斟满了酒碗。 “你小子有些不对头!”看着神采奕奕的林一,真元子端起酒碗,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一举起酒碗,说道:“多谢道长的酒了,林一先饮为敬!”说完。他痛快地一饮而尽。 真元子慢慢喝下碗中的酒,眸光闪烁,盯着林一笑道:“你小子。与刚刚出来之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呵呵。我虽年幼,上了刑场,经历过生死,还有何事看不开的呢!”林一淡然一笑,又为真元子斟满了一碗酒。 “这一路走来,道长的亲睐关护之情,林一多谢了!”林一举起酒来。正色作谢。 真元子呵呵一笑,饮下碗中酒,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一说道:“这一路走来算不得什么,老道只是想。这一路走去,只怕还要你林一多多担待啊!” “道长高看我了!”林一摇头笑着,与真元子对饮起来。 “孟长老虽然没说,对你的看管也是形同虚设,你小子为何还躲在舱下呢?海上风景壮丽。不想出去看看?” 看着潮湿狭小的屋子,真元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怕孟长老见我厌烦,将我丢到海里去,我怕啊!”林一端着酒碗,貌似感慨地说道。 真元子眼睛一瞪。说道:“你怕个屁!老道看不出你小子有怕孟山的意思。”他放下手中酒碗,抬眼看着林一,沉吟了下,说道:“你莫非怕的是那人……?” 林一眸光一闪,轻笑了一声,说道:“道长怎么看?” 真元子沉思了片刻,神色复杂地说道:“老道早知晓天龙派底蕴极深,却未料到,九龙山中还有如此一般的存在,令人高山仰止啊!别说是你,我老道也是怕了!行走江湖多年,老道也被人称作活神仙,呵呵!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眼前便有这样一个真神仙,如此一人,便足以横扫大商所有门派啊!” “不是一个,是三个。”林一轻声说道。 真元子猛地瞪大眼睛,满面的骇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俯身压低了嗓音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晓的?你见过?” 看着真元子的神情,林一不以为奇,想了想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却没见过面。” 真元子盯着林一看了一会,半张着的嘴巴慢慢合上,点点头说道:“以白云观作为附庸,换来这次出海的机会,看来还是值得的!老道明白了……” 天龙派的海外渠道,与那几个太上长老脱不了干系。故此,林一不想多问真元子明白了什么。 一壶酒不多,二人对饮了不多久,酒壶便空了。林一正想着要不要拿出自己藏的酒时,头顶的舱板突然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小屋内的二人,皆露出不解的神色,彼此换了个眼神后,真元子索性起身说道:“不知出了何事,看看便知。” 身后没有动静,真元子回头诧异问道:“你不去看看?” 林一踌躇了一下,点点头,起身跟在真元子后面,往外走去。 身子刚走出船舱,清野的风便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林一走上甲板,见船上已站满了人,一个个靠在一侧的船舷,面向远处,在大声说着什么。而船尾的阁楼上,也同样居高临下站着一些人。 林一随真元子身后,靠近船舷,往后望去。眼前所见,令他心神一荡。 只见茫茫的海水,一望无际。极目远眺,天穹与大海相接,似是这天地已成了汪洋。而巨大的海船,仿若这浩瀚苍茫中的一叶孤舟。 难以言述的心神震撼,令林一惊叹起这大海的辽阔无垠,与那包容天地的气势。 不及心生太多感慨,林一向海船后面望去,才知船上这些弟子慌乱的缘由。 远远的,仿佛目光的尽头,出现了两条船。那两条船很小,时隐时现,显然是顺风同路的船只。 对于海上陌生的林一,看不出那两条船距此有多远。只是船上这些弟子的神情,让他感到,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 “西南十里……”有声音在头顶响起。林一抬头看去,原来是桅杆顶端有人,在居高眺望。 天上乌云压顶,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此时,林一这才知道船是向东北方向行驶的。船上的人在一片叫喊声中,又扯起几片小些的船帆,显然是意图摆脱后面的船只。 风,愈发的猛烈了,吹鼓起风帆,扯动海船向前疾驰。 海面起伏中,巨大的海船不再有先前的平稳,震颤着,劈开层层海浪,向前疾驶。而远处的两条海船,依然稳稳辍在后面,船速好像更快,只怕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追上来。 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江长老没露面外,船上其他的人,几乎都涌到了甲板之上,约有六七十人的样子,这应是天龙派此次远些的全部人马了。 而那些操船掌舵的汉子们,一个个肤色黝黑,身手麻利,应是长年行船之人。言语中可以听出,这些都是天龙派虎鲨堂的弟子,对后面有船追来,并无人感到惊慌。 在甲板上吹了会海风,林一谢绝了真元子的相邀,又钻回舱下自己的小屋。虽已出海三日,对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来说,这也只是刚刚启程,他还不想多事。 …… 夜半时分,风更大了,海船如被一只手来回摇晃着,摇摆不停,令人坐卧不安。许是风浪的倾轧,舱板传来咯吱的声响,听在耳中,林一也是头皮发麻,好似这船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首次遭遇此般状况,林一再也坐不住了,才跑出舱口,便被一个浪头浇在了身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只见暴雨如注。桅杆上,船头还有船尾上,已点燃数盏气死风灯,明灭不定的灯光中,甲板上人影晃动。 一个个的浪头击在船头,溅起一两丈高的浪花,狠狠砸在甲板上。海船好似也在咆哮着,挣扎着,在漆黑的海上奔跑着。 颠簸的海船,劲烈的风浪,让甲板上的弟子们摔倒后,艰难爬起来死死抓住船上的缆绳,大声叫骂着。 如此迅猛的风浪中,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无助和渺小。 “喀喇喇——”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百丈外,两只海船的身影也随之一闪而逝。 “追上来了……”船上弟子的嚎叫声瞬间被风雨淹没。 林一手抓着船舷,站得很稳,浑身已被雨水、海水浇透。那两条追上来的海船,他自然也是看到了。事已至此,那海船的来意,昭然若揭。对方定然知晓了天龙派的海上行踪,并一路追随而来。 这些江湖同道对天龙派此行,可谓锲而不舍了。就是不知在这惊涛骇浪的大海上,双方又该如何较量。 呆在那不见天日的狭小船舱,着实让人安不下心来,林一索性守在船舷边不再返回。甲板上情形恶劣,出了意外毕竟好脱身。他不谙水性,如此想法也属寻常。 两个时辰过后,暴雨停歇,只有风势不减,残夜也在呼啸的风声中远去。 天色渐晓,后面两条海船终于追了上来,其中一条海船,已与天龙派所乘的海船齐舷并进,两船相距不过二十丈,彼此之间看得清楚。 那条海船的船头上,还摆列一圈的巨弩,显然是有备而来。许是追上天龙派的缘故,船头上几十个精壮的汉子,正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 一个留着长须的五六十岁的老者,被几人簇围着,哈哈大笑着走上船头,神情颇为得意。而天龙派这边,自是严阵以待,孟山也带着几人,走上船尾的楼台之上。 “卞老儿,莫要纠缠不休!不然,大祸临头矣!”孟山运气吐声,如炸雷般的嗓音响起。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一百八十章 争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哈哈!孟长老此言差矣!大海朝天,你我各走一边,何来纠缠一说?何况在这海上,我沧海帮不畏任何人!” 老者大笑起来,笑声如铜锣震响,传出老远,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孟山。 林一脚步后移,躲在了人后。这老者他自然识得,竟是沧海帮的副帮主卞振铎。沧海帮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一路之上没见人影,想不到,他们竟是在海上等着天龙派呢。 海上不比陆地,想来沧海帮也是有所依恃。 “哼!卞老儿,别怪孟某翻脸无情!”孟长老叱喝一声,大手挥动,只见天龙派弟子已从舱下搬出几十张弩弓,张弦搭箭,瞄准了沧海帮的海船。 卞振铎见天龙派如此,不以为意,反而嘲笑道:“孟山,此去海域茫茫,你我同行而去,彼此也有个照应,何苦翻脸无情呢?” “这是你自找无趣,怪不得孟某。”孟山根本不理会对方所说,大声喊道:“给我射――!” 几十只弩弓连珠般崩响,精钢箭矢如雨般射向对面的船上。 天龙派弟子叩响弩弦之时,卞振铎也厉喝一声:“盾――!”沧海帮的弟子们,手上迅疾出现一面面人高的木盾。 “夺夺――!”一阵急响,大半的箭矢被木盾挡住,剩下的不是射飞了便是深深钉入了船帮中。 孟山见一击无功,脸色阴沉起来。 “哈哈!雕虫小技,天龙派在海上不过如此。孟山,老夫跟随你东去,彼此有个守护相望,也是一件好事,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卞振铎立在船头,手扶长须,威风凛凛。口气似在教训一个晚辈一般。 “哼!你想得美!给我换火箭,射他的船帆!”孟山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大声吩咐道。天龙派弟子的弩弓上。已换上带有油绒的箭矢,纷纷靠近一个火把。便要将其点燃。 两船相望,对面的情形一目了然。卞振铎面色微变,冷笑道:“孟山,撕破了脸皮,老夫也不怕你。看我床弩的威力如何,诸弟子听令,给我射他的船身!” 三只正冲着天龙派海船的床弩。早已搭上了长枪般的箭矢。长枪的枪头锋利,带着尖锐的回刺,枪尖闪着银光,令人心寒。听到卞振铎的吩咐。三个汉子,同时挥动手中的铁锤,砸向绞弦处的木槌―― “嘣――!”的一声大响,又是“嗡――”的一声呼啸,三只长枪带着惊人的气势。激射而出。 即便是海风中,也能清晰听到长枪破空的声响,只见三道银光一闪,‘夺――’三声巨响,接着便是‘喀喇――’船帮撕裂的闷响。近丈的长枪已深没船身中。 天龙派的海船在床弩巨大的冲力下,船身猛烈的一晃,令许多人站立不稳,大惊失色。这还只是射船,若是冲人而来,无人能挡啊! 而长枪后面还拴着小儿手臂般粗细的棕绳,随着海浪起伏,两只海船间隔相错,棕绳被猛地拉紧,长枪的回刺扎入船帮,牢牢契入船身,再由棕绳死死拉着,将两只海船连在一起。 沧海帮船上的汉子,射出三根长枪般的箭矢后,又手脚麻利的绞起弓弦,“嘎吱吱――”响动中,又是三根长枪搭上了弓弦。 “哈哈!孟山,我这床弩如何呀!两船连作一起,甚妙啊!想烧我船帆,尽管来!若是我射你船舱,又该如何呢?” 卞振铎得意地大笑起来。棕绳连着长枪,恰好钉入船舷下三尺处,船上的人,一时半会也够不着,砍不断。若是几排床弩下去,船舱进水,天龙派的人都要落入海中。 在海上,沧海帮不是可以小觑的。 林一躲在人后,对沧海帮这一招,也是摇头。沧海帮有备而来,相当的难缠,不知孟山该如何应对。 天龙派弟子们,心有余悸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孟山站立如松,立在船楼之上,面露冷笑。他对于眼前的困境,丝毫不见慌张。 卞振铎与手下弟子们,一个个面带笑容,眼下已是稳操胜券,不怕天龙派逃到天涯海角去。在海上,只要被沧海帮盯上了,无人可以逃得脱。 “孟山,天龙派与我沧海帮,达成海上之盟如何呀?”卞振铎看着天龙派的窘境,老怀大慰。 海风呼啸中,两只海船上的人对峙着,僵持着。就在此时,一个响若雷鸣的声音,陡然在众人头顶炸响。 “哼!敢毁我的船,老夫便要他的脑袋!”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嗓音不大,却如耳边惊雷滚滚,令人心神恍惚。 卞振铎心头一凛,凝目望去。只见天龙派船楼上,缓步走出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白须老者。 天龙派众人见老者露面,皆神色一松,躬身施礼。老者神色淡然,手扶白髯,不怒自威。他对孟山等人视若未见,径自走到船舷边,悠然地看着对面海船上的沧海帮众人。 卞振铎见老者身份不俗,不敢大意,上前一步,抱拳扬声说道:“沧海帮卞振铎,见过这位前辈。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便是你这小辈要毁我的船?”老者双手背后,向远处淡淡地瞥了一眼,似是自言自语。 而卞振铎却将对方所言听得清楚,不由神情微愕,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抱拳大笑道:“卞某也是一番苦心啊!天龙派有我沧海帮作为臂助,此行当一帆风顺!” “狂妄小辈!虽不想与尔等凡人计较,可冒犯了老夫,此罪难以饶恕,哼!” 此时海上波涛翻涌,天色昏暗。 老者似是厌倦海上的风景,双目内精光一闪,扫向了卞振铎,冷哼了一声。他背着的右手突然伸出,在空中一点,一道银光吞吐着耀眼的光芒,在其头顶盘旋。 光芒中隐约可见的是一柄尺许小剑,在滴溜溜转动。老者手指又是一点,小剑上的光芒倏然一闪,拉长至三尺有余。一柄裹着银色光芒的飞剑,‘嗡嗡’作响。 这是飞剑?传闻中,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这是仙人的手段! 卞振铎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沧海帮的弟子们也是目瞪口呆。若是以往,见此异象,可说是开了一回眼界,这辈子也算是有了吹嘘的本钱。可此时,这闪动银色光芒的飞剑,却如悬在沧海帮众人心头的利刃,令人遍体生寒。 ―― ps:下一更中午12点(这几天两更啊,本周会有加更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飞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江长老祭出的飞剑,震惊了所有人! 天龙派的弟子们,骇然之余,则是满脸的热切与崇敬之情,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啊!若能亲眼见到太上长老施展飞剑仙法,此行真是太走运了! 林一躲在人后,暗自小心。他凝目注视着这个江长老的举止,见其施展的飞剑,银光流动,煞是骇人。 这也是林一首次见到有人施展飞剑,免不了心头剧跳了几下。他对于修仙者所知甚少,对于同道,尤其是这个江长老,难免心生忌惮。 眼下便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林一要好好见识一下江长老的修为以及手段。 江长老对身后传来的惊呼声,不以为意,似是对这些凡人弟子的反响,早有预料。他手指往前一点,悬在空中的飞剑,‘嗡’的一声震响,便带着一道银光,快若闪电般,向对面海船上的卞振铎飞去。 卞振铎心头大惊,未及多想,一道银芒已到了眼前,他面色大变,脚尖一点,身子后仰,往后暴退。 卞振铎自认轻功不凡,应对迅疾,身子一动,便已退开四丈之外,可面对这飞剑还是狼狈不堪。他惨哼了一声,肩头溅出一串血花。 飞剑在电光火石间,穿过了卞振铎的右肩,一个回旋,又从两名沧海帮弟子的胸中穿过,那两人未及出声,已摔倒在地,成了死尸。 卞振铎牙关一咬,身子一闪,便钻入了一旁的船舱下。余下的弟子已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傻傻地盯着那三尺多长的银芒,在头上盘旋。 江长老伸手一招,飞剑并未继续斩杀,而是银芒闪动中,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贴近了海面。 沧海帮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只听得身下传来船板碎裂的声响,心知不妙,忙趴在船舷往下望去。只见飞剑已将船下割出了一个十余丈的豁口,海水正打着漩涡往里倾泻着。绝望和恐惧顿时涌上了众人心头。 尚不及发出惊呼。沧海帮众人便觉得身子往下一沉,海水的灌入,已令船身倾斜起来。 “船要沉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余众也紧跟着一阵的乱叫,纷纷跑向船尾,去解系在后面的舢板。 沧海帮的海船上,人人惊慌失措。顷刻间已是一片混乱。 江长老神色不改,手指遥遥一点,飞剑掉头飞回,眨眼之间将三根棕绳割断。沧海帮的破船顿时被抛开老远。如此这般,那飞剑仍不肯罢休,银色光芒一耀,如一道流星,直奔五六十丈外的另一条海船而去。 那只落在后面的海船。已看到了前面的惨况,船速迅即放缓并放下了舢板,来救前面遭遇沉船大难的同门。 江长老的飞剑堪堪飞至那条海船的船头,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少许,又‘嗡’的一声。飞了回去。 如此一来,沧海帮剩下的这条海船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场大难。 这场海上的争锋,因飞剑的出场,不过是顷刻之间,便为天龙派奠定了胜局。 当天龙派弟子们为之欢欣之时,躲在人群后的林一,若有所思起来。 江长老不会事到临头发了善心,其本意也是想毁了那只落在后面的海船。别人辨不出其中的蹊跷,林一却是看出来了。那飞剑转了一圈,看似震慑对方,其实已是去势渐颓,强弩之末。 飞剑须神识操控,五六十丈远处,已在江长老神识所能之外了,故此,飞剑只能被他召回,不然,失去神识控制,飞剑落入海水中也未可知。 林一嘴角翘起,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他的神识,如今已达五六里远,要远远胜于江长老。若是与其对敌,岂不是说,自己可立足于不败之地了?只是,不知这江长老还有什么手段,以后还是要多多留意为好。 一直以来,林一始终谨小慎微,将天龙派的几位太上长老,视为心头上的一块大石。此行,又是由于有了这个江长老在,他更是藏着小心,生怕一时不慎,惹来杀身大祸。即便是硬着头皮上了这只船,无奈的背后,还是心存侥幸。 林一早知江长老的修为不如自己,却还是由于对修仙之道的陌生,令他不敢轻视每一位同道。 在京城之时,那个护国真人不过是二层的练气修为,林一同样不敢大意。如今,亲眼所见江长老的手段,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心头的那块大石,也变得轻忽起来 江长老轻易击退沧海帮的人后,也不理睬众人的恭维,便是对那个俊美洒脱、地位超然的的弘公子,也是同样不假辞色。 孟山等人却大气也不敢出,恭敬送走了江长老后,各自面露欣色。 “孟长老,想不到贵派有如此高人,即便是我朝护国真人,也无这等风采啊!本王……本公子钦佩之至啊!” 弘安在船楼之上,目睹江长老的神仙手段,心头也是掀起惊涛骇浪。兄长所依恃的那个护国真人,怕也没有这等本事,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位高人在背后撑腰,又何苦被逼得远赴海外,遭受这等颠沛流离之苦呢! 孟山哈哈大笑,对弘安一抱拳,说道:“我这师叔早已厌倦红尘,等闲不与世俗之人来往的。弘公子心意,孟某代师叔谢过了!” 弘安摇头叹道:“世外高人,又怎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呵呵!”他干笑了两声,神色中透着几分失望,独自走下船楼。 “派人检视船舱――!”孟长老心知弘安心思,却不想多事,大声吩咐弟子们忙碌起来。 林一倚在船舷,远远看到卞振铎所乘的海船正慢慢没于海水中,另一条海船也已停了下来,正在忙着救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不知又能救得几人生还。 那个卞振铎真是老而弥坚,机智不输他人,稍有差池,他定当死于飞剑之下。便是林一也是没想到,此人被自己放过一次,如今又能在江长老手下逃得性命,这个沧海帮的帮主,果真不简单。 “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啊!” 弘安扔下心中的不快,在甲板上轻松踱步。见林一不似其他弟子在忙碌,而是独自悠闲地向远处张望,他心中起了好奇,笑着问道。 林一闻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面相俊美,举止沉稳的年轻人,稍怔一下,说道:“在下林一,还不知……?” “呵呵!林一,好名字。众木成林,独秀一枝。我是弘安!”弘安微笑点头,上下打量着林一,神态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林一也打量着对方,笑了笑,说道:“弘公子谬赞了!” 弘安眸光一闪,呵呵笑道:“人如其名,林一这个名字倒是气度不俗。譬如我弘安之名,取的就是平安顺遂之意。可见,人名中,也是可以看出一人终生的气运啊!” 看着这个早听说过的平王殿下,林一微笑不语。 “你不信气运之说?”弘安走至林一身边,负手迎风站立。 林一沉思片刻,看着玉树临风般的弘安,摇头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何妨?不过,林一倒要多想王爷的救命之恩了!” “哦!你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你给我说说,商水岸边的画舫被毁,是不是与你有关?”弘安讶然回首,好奇地问道。 “有同门告知,林一自然知晓是王爷救了在下。至于画舫一事,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呢?”林一回了一句,翘起了嘴角。 “呵呵!你这人说话有意思,话中暗含机锋。唤我弘公子即可。离开了京城,我只是弘安!”许是触动了心事,弘安神色一黯,迎风望向了远处。 “公子,外面风大,还请回舱歇息!”两个随从模样的汉子,冲着弘安躬身施礼。说话之人并不面生,入京之时,林一便在昌平见过此人。 “呵呵!这是弘宝,乃是我的随从。”弘安又指着一旁面色白净的汉子说道:“这是白潜川,乃是大内有数的高手。这是我刚结识的林一。你等熟识一下” 弘宝冲林一抱拳应声道:“见过林兄弟。” 那长相白净的汉子,三四十岁的模样,颔下无须,两道细眉下,一双三角眼暗含精芒。他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林一,面带笑容,嗓音略有些尖细,抱拳说道:“林兄弟真是一表人才,白某有礼了!” 林一目光扫过二人,也笑着抱拳与之寒暄。 弘安带着二人离去,林一也走下船舱,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小屋门前的那个透风的窟窿已被圆木堵上,眼前光线更加阴暗。 进屋后,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两圈,周身冒出缕缕热气,湿漉漉的衣袍转瞬间干爽起来。此时海船走得平稳许多,林一安然盘腿静坐, 所乘海船已走了四日,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孟长老一直没再找林一的麻烦,如此下去,只要他跟着这条船走即可。只是传闻中,天龙派此行,一趟来回要几年的工夫,不知此行何时才能到达彼岸了。 林一每日里躲在舱下,偶尔出来透透气,如此过了三日,沧海帮的海船又追了上来。 不过,许是怕重蹈覆辙,这条船不再靠近,只是在一两里外,远远辍着,阴魂不散一般。天龙派的海船也曾放缓船速,谁知后面的那条船也同样慢了下来。当天龙派的船加速前行之时,对方便杨帆紧随。天龙派众人也无好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 “正东二十里,有一海岛――!”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东二十里,有一海岛——!” 桅杆上的弟子,目力极佳,抬头瞭望远处后,对着下面大喊着。船上的人,听到了喊声,纷纷走上甲板,向前张望。 一连多日的阴雨天过去,此时天色晴朗,碧空如洗,海天一色。远远地可见一座绿荫覆盖的海岛,愈来愈近。 许是海上行得久了,每日见惯了茫茫无际的海水,乍一见到这汪洋中的小岛,众人皆是神色欣然,便是沧海帮的那条海船,也被暂且抛在了脑后。 林一也凑在人群后,好奇地看着海面上突兀而来的小岛。不知这是到了什么地方,莫非到了异国不成? 半个多时辰后,随着天龙派的海船临近,海岛也清晰地展现了它的全貌。 十余里方圆的海岛上,山林绵绵,树木茂盛,一圈银白色的沙滩,绕岛而围。小岛的景致与湛蓝的海水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一处简易的码头边,停泊着几只小船,还有房舍掩映在翠色中。显然,岛上有人居住。 海船环绕小岛半周,缓缓靠近那个码头。突然出现的大船,惊动了岛上的居民,一些人走出了草舍,面带惶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岛上这些人的相貌与衣着,与大商的百姓仿佛,就是不知此处,究竟是何所在了。 天龙派留下看守船只的弟子后,海船上放下跳板,孟山等人簇拥着江长老走下船去。林一本想留在船上,瞥了一眼那两个若即若离的天龙派弟子后,便苦笑着随在众人身后,踏上了这个风景旖旎的小岛。 海岛上的人,见天龙派众人靠岸登岛,一个个惊惶不安地聚集到了一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越众而出。迎到了江长老面前,拱手施礼:“不知贵客来自何方?来我离岛有何贵干?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小老儿定当从命!” 江长老也是拱手回礼,淡然说道:“我等一行人自大商而来。途径此地,稍作歇息。但有所需,不会亏待尔等。还望这位老弟能行个方便!” 老者身后的那些族人,闻言面带惊喜。那个老者也是喜出望外,说道:“原来是故国之人,小老儿失礼了!”接着,便有人欢呼了一声。更多的人,从远处树林中走出,一个个面带笑容,迎了过来。 原来此岛名曰‘离岛’。岛上之民。乃几百年前从大商避祸至此。这些人思念故土,便将此岛命名为‘离岛’。 岛上的人自认为是‘离乡之族’,暗指背井离乡之意。老者乃是族长,见到故土来人,分外亲热。好客的岛民们。也纷纷邀请诸人,去家中作客。 盛情难却,众人也只能入乡随俗。林一走在众人身后,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身着短衣短裤。圆圆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地转个不停。 这男孩赤着脚,一溜小跑到了林一的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殷切地说道:“去我家吧!” “呵呵!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林一伸手摸摸那孩子的头,温和地笑道。 男孩见林一答应了,开心地跑在了前头。他回头嬉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说道“我叫海生,你呢?” 林一随着这海生,沿着沙滩向前走去,随口应道:“我叫林一” “那我喊你林大哥,成吗?”海生停下脚步,眼睛盯着林一问道。 林一呵呵笑道:“行啊,海生,你家在什么地方?” 海生乐得在沙滩上翻了个跟头,喊道:“我家就在前面,林大哥随我来!” 林一随着海生走了没多远,转过一片树林,看到了几间草舍。草舍前,一衣衫破旧的老人,正展开满脸的皱纹,笑着搓着双手,在频频点头示意。 海生说,这是他爷爷,林一礼不敢废,恭敬地上前问好。 老人神情略有拘谨,邀林一坐在舍前的凳子上,倒是海生忙前忙后,端来饭食,不停地问起海上的见闻,以及大商的情形。 林一也知晓这些人远离故土,乡情难忘,便与祖孙俩交谈起来。原来岛上的百姓,并非是阖族迁徙至此。这些人远离大商避难至此,同为天涯沦落人,思念故土之时,皆自称为离族之人。 海岛距大商,怕不有两千里之遥。先前这些人还将天龙派的人视为海盗,故而面露惊慌。 “老伯,您老刚才说,这海上有海盗?”林一好奇地问道。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海生的笑脸慢慢僵硬起来。老人叹息了一声,对林一说道:“此去向北,有一‘无人岛’,岛上盘踞一伙贼人,时常劫掠过往船只,有时也会祸害附近岛上的百姓。海生的爹娘,便是在一次出海捕鱼之时,殁于他们的手中。” 原来海生是与祖父相依为命,小小年纪,着实不易。林一暗自感慨,接着问道:“那贼人所在的海岛,是原本就没有人烟的孤岛吗?” 老人摇头说道:“其实那是个大岛,岛名便称作为‘无人岛’。那里有山有水,是个好所在,岛上原本便有人居住的。只因那伙贼人怕人知晓这样一个去处,故意如此伪称。” 林一点点头,这贼人也算精明,欲盖弥彰罢了。 “林大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采的果子” 海生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含着期待,盯着林一。 这些人,背井离乡几百年,远离大陆,隐于这汪洋之中的小岛上,不知经过多少磨难,才熬到了今日,眼前这祖孙俩,更为不易。 “老伯,可曾想过回家?” 老人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苦笑了一声。他摸着下巴上稀疏的白须,浑浊的眸子遥望远方,叹道:“叶落还知归根,谁又不想回家呢?只是,我等,乃是无根之人啊!” 海生的眼睛一亮,许是听懂了爷爷的话,随即黯然,默默垂下头去。 林一暗暗自责,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惹老人伤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一时之间,也只能缓缓地叹了口气。 谁能不想家呢?自己还常常想起仙人顶,想起小天坳,更别说这些在海外漂泊几百年的人了。 不回去,想家!梦里也会想象着家乡的模样。可回去,只怕物是人非事事休!离族之人的家,便是这离岛。他们的根,是大商。而回家的路,对于这些人来说,或许只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梦想。 “海盗来了……” 远处突然传来的喊声,让说话的三人皆是一愣。 —— ps:下一更中午12点(周三红票过万,周四加更,回报书友!另:本书是分成签约,最终免不了杀了上架卖肉的!预先哀悼一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海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海盗真的来啦……” 又是几声惊恐的喊声传来,海生已一头钻入了柴房,又眨眼跑了出来,手上已多了把柴刀。 老人也颤微微起身,攥紧了手中的一根木杖,看着要往外跑的海生,急道:“海生,快到爷爷身后来,有爷爷在呢!” 林一也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祖孙二人愤慨而又惊恐的神情,伸出手虚拦着,说道:“有我这么多同门在此,想必无事的。你二人稍待,我去看看。” “林公子,那些贼人凶残,你可不能去啊!”老人面露不忍,出声劝阻道:“林公子啊,岛上贫瘠,这些贼人往常不来此处的。恕我老头子说句冒犯的话,他们怕是冲你等而来。”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老伯言之有理,想必是我等的海船,招惹来了这伙贼人。无妨的,我去看看便知。” 告辞祖孙二人,林一向来处走去。果然,天龙派众人皆奔向了码头。看来,这海盗来者不善。 天龙派的人并未上船,而是立在码头上看向远处。 才过晌午的海面上,视野辽阔。只见两三里外,那条沧海帮的海船,已被两条陌生的大船围住。在海上甚是骁勇的沧海帮,好似首尾难顾,又身处下风头,一时难以脱身。 远远的,便能听到沧海帮那床弩的崩响声,随着长枪般的箭矢射出,对面的船上爆出一片血雨。 只是那两条海盗的船愈来愈近,沧海帮的床弩转眼间便没了用处。 海盗的船上,冒出一个个赤着上身的汉子,皆口衔着钢刀,抓起了缰绳,秋千般的荡起,向着沧海帮的船上扑去。 对方人多势众。沧海帮竭力阻挡海盗上船,短兵相接之际,血肉横飞。惨呼声起。 那些海盗见势不妙,便跳下海去。待后面的人冲上船时,再抛起手中的绳索挠钩,搭上船舷,手脚并用的又爬了上来。 面对数倍于己,且凶悍无比的海盗,沧海帮渐渐势弱,情形危急。 三条海船缠在一起厮杀。距码头如此之近,天龙派众人看得清楚。面对沧海帮的劫难,无人窃喜,却是一个个抓紧了手中的兵器。虽是对手。却同属大商江湖。外敌当前,众人心中免不了同仇敌忾的愤然。 沧海帮海船上,有人匆忙升起了船帆,慢慢向岛上靠来。几日来,一直不敢与天龙派相距太近。如此危急时刻,他们别无他途。昨日的生死对头,今日,或许是博取生机的最后机会。 在喊杀声中,沧海帮的海船艰难地往前走了不到一里远。竭力向码头这边靠来。可是祸不单行,船身猛地抖动一下,船头忽地翘起,又缓缓下沉。 慌不择路之下,沧海帮的海船触礁了! 沧海帮的人,皆感到脚下的震动,常年走船的人,对于船只触礁的感受,要敏于常人,反响也是最为强烈。每一个人,皆是惊慌失措。而后面紧追不舍的海盗,在放肆的嘲笑声中,愈加的勇猛,令人难以阻挡。 “弃船――!”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沧海帮的海船上,一人接着一人,“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跳到了海中,激起了片片浪花,各自纷纷凫水,向岛上游来。 海盗的大船也不敢向前,堵住码头的水路,放下几只舢板,在落水的众人后面追赶。 这些海盗的意图明显,是要将这些外来的海船,一网打尽。 天龙派诸人簇拥着江长老,静静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一场劫杀。那些求生心切的人,正舍命往岸上游来,而后面的海盗穷追不舍。 天龙派的海船出路被阻,众人也看得明白,沧海帮覆灭之时,天龙派同样不能置身事外。 面对愈来愈近的喊杀声,江长老手扶银须,沉声说道:“孟山,应变之机,也是对弟子的勘磨之时,须放手而为!海船交给老夫了!” 有这样一位长辈坐镇,孟山底气十足,余下弟子也是战意盎然。 在孟山的吩咐下,虎鲨堂弟子上船戒备,内门弟子则持械守住了码头。 离岛上的岛民,竟也不甘落后,有青壮的男丁操起了刀斧鱼叉,奔了过来。孟山忙让人劝阻,这些人夹杂进来,枉添死伤而已,与事无补! “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方才还想让元青去寻你呢!”真元子接过元风递来的长剑,冲着走近的林一招呼了一声。 “我随便走走,道长这是要作什么?”林一笑着冲元青师兄弟点了点头,又见真元子神色凝重,他不由出声问道。 真元子手挽剑花,指向前方说道:“看到了吗?沧海帮这次是倒了大霉了,能逃到岸边的,也没几人了。而对方的船上,怕不有二三百个海盗,皆是凶残悍勇之辈。我等皆不熟水战,故此,除去守船之人外,守在码头上的也不过你我三十多人。面对一百数十的悍匪,容不得半点儿的轻忽啊!” 弘安带着十余名手下,与江长老一道,上了海船。有江长老一人在,可保海船不失。而余下弟子要击退乘小船而来的海盗,着实不易。 瞥了一眼激战正酣的海面,林一对真元子的话,深以为然。忽然,他神色一动,不远处,一个五彩缤纷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沧海帮的人,已有人到了浅滩处,其间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身着彩衣,体态婀娜,面若桃李。其凹凸有致的身材,惹得四周的汉子心猿意马,不过逃命要紧,倒无人因此失态。 林一心中微愕,怎会是她? 这女子便是那个五邑派的黎采衣,林一还杀了她的两个随从。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这个女子。 许是南疆之人善习水性,这女子随一帮汉子凫水到了岸边,并不见其慌乱。 一个赤膊的海盗,浑身都是黝黑的蛤蟆肉,想必是垂涎黎采衣的美色,一直紧追着不放。他双眼放光,手持一柄铁叉,如同水中的恶煞般,哈哈大笑着扑来。 眼看着美人近在眼前,那海盗探出粗壮的手臂便抓了过去。谁知黎彩衣却回首嘻嘻一笑,好似娇嗔一般,白如藕节的手腕轻抬,兰花指一弹,一缕淡淡的粉色烟雾罩向了对方的面门。 美人回首,令那海盗色授魂予,根本无暇顾及对方手上的异状。 黎采衣美眸流彩,嬉笑声中,其腰肢一扭,脚下着力,已提起身形向岸边跃去。而那海盗的大笑声却戛然而止,在海水中疾奔了两步,突然停下。只见他双手扯住脖子,面色酱紫,双眼凸起,口鼻溢出黑色的血来,恨恨地看着远处已然模糊的五彩身影,随即一头栽倒在水中。 卞振铎右肩裹着布条,身上沾满了血迹,被人搀扶着,走上了海滩。不及提防天龙派的人,却见眼前一花,香气袭人,一个体态惹火的人影已到了身前。搀扶他的几个手下,不知何因,皆屏住了气息,神情忌惮地看着这妩媚的美人。 “想不到这些海盗颇为凶悍呢!卞帮主,你创伤又崩裂了。这是伤药,颇为灵验!” 黎采衣后者先至,对卞振铎嘻嘻笑着,抛出一个小瓶子。 卞振铎伸手接过药瓶,说道:“多谢黎姑娘了,老夫还受得住!”他揣起了药瓶,摇头呵呵笑了一下。这女子的药,还是不沾的为好。 黎彩衣嘻嘻笑着,对卞振铎的小心不以为意,而是回首看向岸边。天龙派的人正横成一排,虎视眈眈地阻住了她一行的去路。 卞振铎神色复杂的踏上岸头,环顾四处,不由得长叹一声。来时的两条海船,一百多弟子,威风凛凛的紧逼天龙派不放。而如今,只剩下身边这十几人。一时之间,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他踉跄着甩开搀扶的弟子,冲着不远处的孟山遥遥抱拳,不无苦涩地说道:“老夫身陷此处,要杀要刮,来吧!总好过死在海盗的手中!” 卞振铎言辞悲壮,神情中透着疲惫与无奈。目光掠过岸边的众人,见到真元子时,他面呈怒容,而随后见到的一人,却令其神色稍稍一怔。 黎采衣也在打量着这些天龙派的人,看到了对方人群后面那个神色淡然的年轻人时,她也颇感错愕。只是这二人皆是老于江湖之辈,目光只是稍稍一顿,便移向他处,倒没惹起他人的注意。 “哼!先退强敌,再言其他!” 孟山大手一挥,天龙派的弟子们,紧紧地守在码头以及两侧的海滩上,严阵以待。 海盗的两条大船,已封住了离岛的出海口。海盗的舢板,也随着浪头冲上海滩。更有彪悍之徒,忙不迭地跳入海中,一个接一个往岸上游过来。至于天龙派的那条海船,这伙海盗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要杀掉人便可,船上的财物不会长脚跑掉的。 也只是转瞬的工夫,便有十几人冲上了海滩,后面的大群海盗也陆续涌上来。 “杀――” 天龙派弟子们大喊一声,挥动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抢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以逸待劳,且个个武功不凡,非寻常江湖人可比。冲上海滩的海盗,未及站稳脚跟,便被斩杀了几人。 血腥激发了兽性,这些海盗不退反进,一个个悍不畏死,向海滩上冲了上来。 孟山带着手下弟子,迎向了汹汹而来的海盗,拼杀起来;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也未上船,姐妹二人并肩御敌;真元子师徒三人也不敢大意,将临近的海盗一一击退。 卞振铎等人刚刚死里逃生,皆是疲惫不堪,见天龙派人手不足,便也占据一块海滩,誓死不让一个海盗登岛。 林一四下张望,见岛上之人,除却远处神情紧张的岛民,便是他在袖手旁观,而海生与他爷爷,也带着不解的神情看过来。 苦笑着摇摇头,林一将目光移向了正在厮杀的海滩上,暗忖,上船继续躲着,显然不成的。而他每次出手之后,末了,皆不讨好。何况,孟长老等人,分明是将自己视作一个外人。也就是说,他林一是此行中,唯一多余的人。 这些海盗对离岛的四周地势,并不陌生。码头所在的海滩,约有三四里宽,海水下,暗礁密布。唯有码头附近的百十丈内,水道通畅。海盗的大船既然堵住天龙派海船的出口,一时半会也不急着靠上来。水道狭窄的缘故,海船的船体巨大,不好调头。天龙派的海船,已插翅难飞。 舢板不时来回,将大船上的海盗运往海滩。天龙派众人,面对的海盗也愈来愈多。 与这些海盗厮杀,不比往日被狼群围困。这些海盗狡诈如狼,却比野狼更加的凶顽和难以对付。 孟山铁掌生风,拍飞了两个海盗之后,余下的五六个海盗,不再敢轻易靠近。而是围着他转着圈地游走不停。瞅到空当,海盗便一刀砍过来,即刻后退。 海盗余众见孟山正欲转身。几把闪着寒光的钢刀,裹着风声。齐齐劈了过来。 孟山一掌推出,这几人呼啦散开,而方才那偷袭之人,又贴着沙滩,趁其不备悄悄靠了过来,狠狠一刀便劈向了他的腰间。 大怒之下,孟山拧身错开来袭的钢刀。正欲一掌拍死这个敢于暗算之人,背后又是钢刀破空的声响袭来,他怒喝一声,双眉倒竖。脚下一点,跃至半空中,便是排山倒海的一掌击出―― “轰――”的一声,沙滩被轰出个坑来。而那几个奸滑的海盗,早已闪得老远。见对方掌力雄厚,也是心中震骇,却不逃离,只是更为小心地将其围了起来。 在大商的江湖中,天龙派的这些人。皆是真正的高手,可如今与这些海盗混战起来,交手之际,皆感到别扭。 这些海盗的武功,并不出众,可厮杀的招式却是狠辣无比。这些皆是从生死拼杀中锤炼出来的招式,看似简易,却极难应付,一有不慎,便会折在对方的刀下。 元青与元风二人联手,四五个海盗难以近身。许是师兄弟身手不凡,惹得更多海盗注意,随即又涌上来几人,将其二人围在了当间。 这些海盗打斗间彼此默契,极善于贴身缠斗。兄弟二人不好施展轻功与对方游斗,只能死拼不退。若是让海盗冲上了海滩,那才真是辱没了白云观的名声。 真元子面前的两个海盗,皆浑身*,只有胯裆缠了块遮羞布。不过这二人手持钢刀,彪悍异常,在沙滩上翻来滚去,手中的刀锋不离左右,十分难缠。 长剑每每要刺中对方,另一人便以死相拼,以命搏命,令真元子也是头疼。老道可不想与这些海盗来个两败俱伤。 故此,三人缠斗在一起不多时,真元子心中火起。又见两个徒弟被欺,老道再也忍耐不住了。 身为江湖名宿,武道绝顶的高手,与这些野蛮的外族人,在此赤膊拼杀,这已让真元子甚感丢脸。 可即便如此,两个徒弟还被人欺负,老道护短的脾气上来了!两个水鬼般的海盗扑上来,他也不再顾忌什么,袍袖一甩,击向对方,长剑顺势交予左手,右指如剑疾点而去―― 身左一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真元子左手长剑光华一闪,血线迸出,那人已身首异处。身右那海盗也已临近,他脚尖点地,身子已高高跃在半空中,其袍袖随意甩下,‘砰’的一声,击在对方胸前。那海盗随即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真元子摆脱方才纠缠的二人,身子一晃之间,已跳入了元青二人的战圈。见师父到来,正感到身手无处施展,应敌极为别扭的师兄弟二人,心头大喜。 “哼!平日所学都扔给狗吃了。这些人没有招式,便不知怎么应对了吗?” 真元子自然知晓俩徒弟的难处,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及时出言点醒徒弟。 还是应敌太少的缘故啊!这些海盗可不与你论什么招式。在他们的眼中,能杀人的招式,便是最好的武功。故此,与这些凶悍的海盗对敌之时,你还没施展出招式来,对方已又快又狠的劈过来四五刀了。若是还拘泥常势,定当束手束脚。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二人给我记住了,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方为高手!” 真元子高声训斥着俩徒弟,话语传到四周天龙派弟子的耳中,令人心头豁然一亮。 白云观比不上九龙山的名头响亮,却并不意味着没有高人存在。这真元子便是这样的一个高人,还是善于抓住时机教导后辈的高人。 围着元青二人的海盗,见场中多出了个老头,都觉得奇怪,可没人手下留情,钢刀狂风暴雨般,便向他身上砍来。 真元子不慌不忙中,长剑在身前一划,剑尖抖出无数个剑花,若百花盛开,又如银蛇乱舞,刹那间,便将其身形隐没。 只听得金戈交错,刺耳的声响叮当不停。七八只砍过来的钢刀,皆势大力沉,竟被真元子手中轻盈的长剑一一击飞。 海盗手中的钢刀脱手,正错愕之时,真元子轻迈一步,一声长啸声中,身子高高跃起。其长须迎风摆动,衣袂飘飘之下,长剑霍然舞出一片银芒,猛然劈了下去―― 惨呼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七八个海盗人人中剑倒地,哀嚎不止,海滩上的白沙被血水浸透,一片通红。 真元子身子尚在半空,一个倒旋,若鹞子翻身般,回转到了元青兄弟二人的面前。他飘然落地后,一抖手中长剑,摔落一串血珠,才负剑身后,昂然挺胸。 老道的这两下可谓鹊起雀落,极为干脆利落,众人瞩目。海滩上为之一静,又轰然爆出齐天的叫好声来。叫好的人,自然是天龙派众人,便是孟山也是面露喜色。 真元子武功极高,却没人知其究竟,如今算是见识了一回。一剑之下伏八人,可谓惊世骇俗之举了。 远处的卞振铎听到了叫好声,见是刚刚大出风头的真元子,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这个臭老道,言而无信……”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今天红票过万,多谢书友们的支持!今日三更,明日不少于五更。)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绝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师父,方才是什么剑法啊!为何我兄弟二人从未见过?” “师父藏私呢,如此精绝的剑法,我也要学!” 师父大发神威,令元青与元风兴奋不已。见到天龙派弟子们钦羡的目光看来,二人倍感师门荣耀。正值海盗攻势稍弱之时,兄弟二人目光闪亮,相视一笑后,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约而同地埋怨起来。 “哼!啰嗦!”真元子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俩徒弟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去,至于方才施展的剑法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颇感无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残缺的剑法,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传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人,为那两招剑法而讶然不已…… 如同海滩闲步的无事人一般,林一独自站立了许久。真元子的剑法,他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他人那般的惊羡,而是满腹的疑窦。 那两招剑法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一套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手使出。虽几年来勤于修炼,少于练剑。可剑法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会忘记的。 让林一为之惊讶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剑法,虽是只有两招,剑势略有生涩,也少了收发由心的拙朴之感,可确凿无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剑法的第三招‘无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涧’。 真元子怎会玄元剑法的? “师父!贼人又来了!”几只舢板随着浪头,冲上了海滩,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着,又冲岸边扑了过来。 “哼!那又如何?随师父退敌!”真元子一捋长须,傲然说道。 看来老道也是杀出了脾气! “道长,由我来吧!”真元子讶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师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汹汹涌来的海盗,他转身目含深意地注视着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过。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迟迟不愿出手的缘由,除却避嫌之外。不无养晦之意。懂得藏其锋芒,明时势而知进退,如此一个年轻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丢在船舱中了,道长宝剑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见海盗已涌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转。将长剑轻抛过来 随手抓过长剑,林一步履从容迎向蜂拥而至的海盗。 真元子方才的大发神威,让那些海盗知道了这个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没出手,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些见惯了风浪的野蛮汉子。发出兽性般的嚎叫声,只想撕碎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势众来对付那个老道士。 海盗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轻抬,长剑‘嗡’的一声颤动起来。剑身也随之模糊,陡然爆出层层剑花,迎着海盗,席卷了过去。 十余名海盗手中钢刀刚刚举起,便觉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传来金戈的炸裂声。人人往后惊退了两步,却见手中钢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这些海盗满面骇然之际,林一脚步凌空一踏,人已到了众人头顶,长剑猛然变作道道银光,飞瀑泻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盗—— ‘砰——!” 林一手中长剑,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预料般,他神色不变,衣袖一拂,钢铁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声不断,十余颗头颅同时飞起,又随尸身跌落。这些被杀的海盗后面,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呼声,七八人翻滚在齐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过是喘息之间,林一轻轻落在沙滩上,一剑削去十余颗脑袋,炸碎的长剑也变作了暗器,又击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挥手之间克敌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惊世骇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镖局的车海夫妇面前,也曾显露过身手。他夫妇二人毕竟见识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功高强。 这些天龙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个寻常镖师可以比拟的,林一出手之间,便收拾了这么多海盗,已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海盗自不必说,单单是天龙派的弟子们,许多人见过林一的神射,却没见过林一的武功。如今才知晓,这个外门弟子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难探深浅了。 木青儿师姐妹已忘却了眼前的厮杀,一脸的惊诧!这个抬手杀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年轻人,还是那个忍辱受气的养马弟子吗? 孟山自然是眼观六路,见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门弟子,怎会身负如此高绝的武功?大商境内,除了天龙派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隐士高人啊? 季汤一剑刺死面前的一个海盗,与比肩御敌的罗融对视,双双目含诧异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来。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本以为自身乃人中龙凤了,可一个寻常的养马弟子,那一身惊艳绝顶的武功,足以令他们自惭形秽! 姚子也立在季汤二人一旁,同样是暗惊不已。他眼角抽动着,目含忌惮地望着林一。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吗? 沧海帮的弟子们,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觑,惊叹不已!想不到天龙派内,除了那个神仙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铎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击之下,海盗汹涌的来势也为之一顿。 对场中众人的反响,林一了然于胸。虽是临时起意,也还是另有他想。不过,他施展的只是武功,暂时应无大碍。或许,这也是一种震慑? 一道神识在身上一扫即过,林一暗自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真元子,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摊手说道:“道长的剑,毁了!” ———— ps:下一更今晚7点,明后两天,尽量多多加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未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真元子目含难以抑制的激动,望着林一,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一看在眼里,暗暗称善,说道:“道长,退敌之后,再说不迟!”他脚尖一抬,挑起一柄钢刀,抄在手中。 真元子强自镇定下来,看着林一的眼神中,带有莫名的亲切。他重重地点头,说道:“好!我真元子与林一并肩杀敌! 真元子对林一称谓的转变,无人在意,或许只有元青和元风二人觉察到了师父的异状。可这兄弟二人,断然不会明了师父心中所想。 海盗涌上了海滩,彼此又冲撞到了一起,厮杀起来。 许是先前真元子的提醒,或者是众人探知了这些海盗的底细,人人放开了手脚,形势顿时逆转。 方才真元子与林一风头太盛,让众人心中也憋了一口气,前后涌上来的百十个海盗,在不到小半个时辰中,被天龙派弟子们斩杀殆尽。 而林一和真元子二人,竟然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瞧着热闹。 血,染红了沙滩。 一具具死尸,在海水中飘荡着。 浓重的血腥气,被海风一吹,阳光下的海滩上,竟有阴森之意,令人胆寒。 离岛上的人们,有的已跪了下来,双手向天,不知在祷告着什么。海生也跪倒在地,似是祭拜爹娘的在天之灵。 这些血淋淋的祭品,应是对上天最好的供奉。 林一默默看着这些离族之人,暗叹一声。背井离族之人,过活的着实不易。 海盗人手折损不少,那两条海船并未因此退去,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在进退不能之下,无法罢手。 “道长绝技盖世。孟某佩服啊!” 孟山刚刚喘了口气,便走向真元子,抱拳恭维了一句后。又冲着林一说道:“林一,虽不知你来意如何。不过,孟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此处,还是要道一声谢的!” 孟山与真元子的说话更像是过场白,他说完一句话后,竟冲林一抱起拳来,其笑容生硬,双目间神色隐晦不明。 真元子只是拱手笑笑。眼光瞥向林一,并不言语。 林一则是默默看孟山一眼,久久之后,他神色平静地躬身回礼道:“此乃在下的本分!” 闻言。孟山大有深意地点点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哈哈,好!你既然还是我天龙派的人便成!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不知二位对眼下之事如何看待?” 孟山一如往常的豪爽。将林一与真元子等同对之,竟无一点儿的牵强。林一对此稍感意外,他眉梢微动,嘴角淡淡地翘起,神色不变。 “我等离去不是难事。只怕会连累这些离族之人!林一,你以为呢?”真元子手拈长须,含笑看着林一。 孟山身后众弟子,见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一个个低下头去,神色不明,各自心思怕是无人知晓了。 “我只是个外门弟子,门内大事轮不到林一说话。道长所忧,亦是在下所虑!”林一想了想,轻声作答。 “哈哈!林一不必过谦!道长之意,孟某也深以为然。此等大事,还要禀告太上长老,孟某先行告辞了!” 孟山冲二人一抱拳,礼数极为周到,只是这受礼的二人之一,乃是个养马的弟子,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别扭。 看着孟山往船上走去,林一暗自忖思之际,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今日起,无论你遇到何事,都要算上贫道的一份!” 林一转过身来,眉梢跳动了下,冲着真元子笑了笑,他并没应声。 “莫非信不过贫道?你方才使出的那两剑,莫欺我认不出来!”真元子靠近林一身边,正待接着说话,却见还有多名天龙派弟子立在周围,他不由得皱眉止声。 孟山上了海船后不多时,只见那个江长老已随之下船,海滩上众人皆驻足观望。 江长老下船之时,目光掠过了海滩,在林一身上稍作停顿。他在码头上未作耽搁,便化作一道黑影,落入十余丈外的一个舢板之上。其袍袖往身后一甩,脚下的舢板猛地往前窜去,在海水上扯起一道白浪,快如离弦之箭,向两里之外的海盗大船而去。 众人惊异江长老的神通之时,天龙派海船上,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应是虎鲨堂的堂主,带着十余个手下,从海船上跃下,跳入了水中,迅若蛟龙般,转眼便到了几只海盗遗弃的舢板旁。 这伙人一个鲤鱼翻身便到了舢板上,各自抄起船桨,飞速划动起来。 正当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之时,江长老已到了海盗大船的附近。他并未靠近,隔着二三十丈远,手指往前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出,眨眼间便没入了大船的船身中,随即远远传来‘喀喇喇’碎响。 坚固的大船在无坚不催的飞剑之下,如摧枯拉朽般脆弱。好好一条大船,瞬间被飞剑割出了豁口,海水猛地灌入,船身急剧倾斜下沉。 银须飘飘的江长老,**在舢板之上,如海上仙翁般,指点之间,便毁了一条大船。他手指掐动几下,一道银芒从破裂的大船中飞出,快若流星般,扎向不远处的另一条大船。 顷刻间,两条海盗的大船,一前一后,同样的下场,慢慢沉入海中。‘噗通’声不断,海盗们纷纷弃船,跳入了海水中。 此时,虎鲨堂众人,乘着几只舢板恰好赶到,每人手持长刀,劈向落水之人。 海面上顿时绝望的哀嚎声四起,而虎鲨堂的人,对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海盗毫不留情。江长老的飞剑,不时掠过海面,也掠走了一个个鲜活的性命。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方才还威风八面的两条大船,以及上面二百多个海盗,便这么销声匿迹了。惟有流着团团污血的死尸夹杂着木板碎屑,在海面上漂浮不定。 沧海帮余下的十余人,独自守在海滩的角落处,静静地看着海面上急遽的变化。 卞振铎坐在一块大石上,肩头的剑伤隐隐作痛,死里逃生的后怕,又一次涌上心头。 看着海盗的大船,转眼便遭覆顶之灾,想起自己那么多的手下,同样葬身大海,揪心的疼痛阵阵涌来。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知晓天龙派是如何的强大。 海盗覆灭之时,便是自己这些劫后余生之人的死期吗?卞振铎想到此处,对着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石坚,若见机不妙,你一人逃生去吧!即便是躲在这离岛之上,也有活着返回大商的时候!” 那汉子面相阴冷,对卞振铎的话不以为然,他打量着不远处的天龙派众人,沉声说道:“我石坚不会扔下帮主一人逃生的!” 卞振铎瞪了一眼石坚,便欲作怒,只不过又是重重发出一声叹息! “嘻嘻,石堂主忠信为人,不失男儿本色呢!不过,奴家以为,置于死地,未必没有转机呢!”黎采衣扭动腰肢走了过来,她手指撩起鬓角,出声轻笑道。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算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看着眼前的女子,卞振铎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沧海帮不是背信弃义之辈,黎姑娘携江湖同道找上门来,老夫亦是仁至义尽。你我身陷绝境,那些江湖同道,也只剩下黎姑娘一人。眼下,你我同船共济也好,分道扬镳也罢,老夫绝无怨言。只是,还请黎姑娘有话说在当面!” 卞振铎对这个女子,深感头疼。黎采衣几月前,带着一帮子江湖同道求上门来,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甘愿受这女子摆布的,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要共襄义举,与沧海帮一道,来对付天龙派。 沧海帮乐得如此,这也是为自己留下后路,既然与天龙派结下仇怨,又何不拉上天下江湖同道呢?天龙派投鼠忌器之下,沧海帮的后顾之忧便也少了许多。 没有想到的是,沧海帮的两条大船,浩荡出海,现如今只剩下这十几个伤残之人。而这个黎采衣却古灵精怪,兼之一身的毒攻,令人琢磨不透又防不胜防,便是卞振铎本人,对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黎采衣见卞振铎为人古板,也不敢说笑,正色说道:“彩衣不敢妄言,卞帮主勿怪!不过,彩衣既然踏上沧海帮这条船,便不会中途离去的!” 卞振铎素知这女子习性,也不好与其一般见识,只是关注着天龙派一行的举动。 “帮主,他们来了!”石坚低喝了一声,拎起了长刀,护在卞振铎的身侧。 卞振铎‘嗯’了一声,缓缓起身,向着来人,抱拳大声说道:“海盗覆灭,天龙派居功甚伟。老夫佩服之至!” 孟山停下脚步,冷冷地注视着卞振铎等人,抬手止住身后弟子的脚步。二三十名天龙派弟子。手中长剑尚未入鞘,剑锋上血迹未干,一个个面色不善。 卞振铎神色如常。哈哈大笑:“莫非孟长老要来杀老夫不成?” 孟长老目光深沉,良久之后。才出声说道:“多年以来,你沧海帮一直暗中对付我天龙派,手段无不用其极。我天龙派始终忍让,可你等竟然劫持我掌门千金。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得罪我天龙派的唯一下场,便是死路一条。卞老儿。你该明白这个道理。从你出海尾随而来,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卞振铎摇头长叹,看着对方说道:“我等也是出自江湖大派,并非是什么宵小之徒。行下作之事。虽属无奈,也为此深感羞愧。如你所说,便是劫持了令掌门千金,也没人敢动其一根汗毛。 敢问孟长老,海外既然有仙山。为何不能让同属大商的江湖同仁们知晓呢?若是能让大伙同赴海外,即便寻到仙山,各自机缘还要天定,为何天龙派对此事要始终隐瞒呢? 有关武道一途,习武者又有谁不想再上层楼呢?有了捷径。谁不想探知究竟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老夫只想说,我等虽是劫后余生,可眼下的生死,也非你孟山一言决之!” “哼!卞老儿,我忍你沧海帮多时了。若是还在大商,我带人灭了你沧海帮也未可知。眼下,你之生死,还真由孟某说了算!”带着浓重的杀意,孟山冷哼了一声。结果了海盗之后,这些沧海帮的余孽自然不能留下。身后弟子已将卞振铎等人围在了当间,孟山慢慢抬起手,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无一能留下性命来。 身边这十余人的生死系于一身,心有决断的卞振铎不敢怠慢,他一把将拦在身前的石坚推开,大声说道:“慢!老夫要请一人来说句公道话。若是他也要我等去死,这十余条性命尽管拿去,老夫绝无二话!” 孟山扬起的手臂并未放下,盯着卞振铎,冷笑道:“卞老儿,你以为还有人能救得了你?莫非,你怕死了?” “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老夫要请的,是你天龙派的人。他要老夫死,老夫死而无憾!” 卞振铎言之凿凿,像是要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来主持公道,令孟山抬起的手臂,不由得缓缓放下。细细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神情,他冷声说道:“你要请的人是谁?天龙派内,还会有人替你说话,孟某不信!” 孟山暗忖,除却江长老以外,决定眼前这伙人生死的,惟有自己一人而已。不知这个卞老儿,临死前,还要耍出什么花招来。 “究竟是谁,你让他出来吧!我看看谁能救得了你!”孟山怀疑对方有诈,再次抬起了手臂。 生死一搏,怎么说也要试一试才知晓。卞振铎哈哈一笑,他抱起双拳,冲孟山身后遥施一礼,大声喊道:“卞某有请林一兄弟……” 身负重伤,又与海盗厮杀至今,卞振铎早已疲惫不堪,说话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像是怕人听不清楚,他不敢大意,再次扬声说道: “有请林一兄弟!” 卞振铎的话,令场上的大多数人为之愕然。惟有那个黎采衣露出了笑容,美眸中闪烁着一分侥幸。那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会不会逆转眼前困局呢? 所有人皆回首望去,去寻卞振铎口中的‘林一兄弟’。 而此时的林一,正在不远处负手站立,海滩上的情形,自然也看在眼里。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谁知,越是不想管,却偏偏有人将他扯了进来。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林一皱起了眉头,愠怒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个卞振铎啊,果然是机敏老辣之人!先前他在人群中见到自己时,还佯作不认识的样子。未想到,这一切乃是此人有意为之。这些老于江湖之人,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啊! “林兄弟,卞某自知唐突,不过此事关系十余人之生死大事,还望林兄弟不计前嫌,出来说句公道话!卞某活了几十年,不信别人,唯信你林兄弟!”卞振铎见林一面色不好看,顾不得许多,抱拳躬身,冲其深施一礼。 若是以往,卞振铎如此言辞只会惹来笑话。一个养马弟子,在这样的场合,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可今日,已非往日! 孟山面色阴沉,抬起的手臂再次缓缓放了下来。这个林一,果然不简单。桀骜不驯的卞老儿都对其言辞恳切,执礼甚恭,莫非这个年轻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见其神情中表露出的些许诧异,可见他与沧海帮并无深厚的交情。 不过,这林一真的会为卞振铎说话吗?而他孟山,又会将一个外门弟子的话放在心上吗? 一侧的真元子,手拈着长须,思量了一番,暗暗点头。这小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用感到奇怪!他眸光沉着,踱着方步,施施然走了出来,与林一并肩站在了一起。元青与元风见师父如此,不作迟疑,也大步跟了上来。 老道的举止,令众人又是愕然一片。方才是帮主出言相请,如今又是一派之尊,端出了共进退的架势,与其站在一起。这林一究竟是何等样人? 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林一瞥了一眼真元子,翘起了嘴角。老道看也不看他,目视前方,神情笃定。 眉梢微挑了下,林一缓步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真元子师徒三人。 围住沧海帮的天龙派弟子,见林一这架势,不由得闪开条道来。惟有一人,带着阴冷的神情,,手持长剑挡住了四人的去路。 此人正是性情暴戾的姚子。方才不是没见到林一的身手,可他心中不服气。一个养马弟子而已,武功高一些又有何妨,这么多同门都在呢,更有长老当前,哪里轮得到这个小子多话。 “臭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开!”姚子长剑一横,瞪着林一怒骂道。 姚子的举动,没有人阻止,即便是孟山,眸光闪动了下,兀自阴沉不语。众人的神色中,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 看着眼前嚣张的姚子,林一面色一寒,伸手五指轻拂,‘叮当’声中,对方手中长剑已断成数截。不待对方惊恐,他反手便是一耳光――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姚子已腾空而起,狠狠摔出四五丈远,重重砸在沙滩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随之飞出。 姚子的半个身子都陷入沙滩中,差点昏死过去,他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犹如失魂般愣怔着,尚不及回过神来,恍惚中,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 “一鞭之辱,两清了!再敢放肆,决不轻饶!” 林一冷冷丢下一句,根本不理会四周惊愕的目光,继续缓步往前走去。 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如同打在天龙派众人的脸上,便是孟山也不禁后退了半步。林一此举不可谓不张狂,不可谓不嚣张,简直便是目中无人啊! 天龙派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可林一随手一拂,长剑粉碎,还将一个武功不凡的内门弟子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又不能不令人震骇! 季汤和几个长老弟子,目光中也露出忌惮之意。尤其是二师兄季汤,想起早先姚子鞭挞林一之事,暗自摇头叹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门内竟然无人知晓。若是与其交好,该是何等幸事! “林一,你……?你与沧海帮有何关联?” 林一走至场中,才停下脚步。他对孟山的话不闻不问,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卞振铎和黎采衣二人。 如此过了片刻,卞振铎神色尴尬起来,他老脸微赧,躬身说道:“林兄弟,请恕卞某之罪……!” ―――――― ps:今日8更。明日,不低于五更,尽力多更一些吧。赶稿匆忙,难免疏漏,见谅!收藏红票支持啊!下一更早7点 第一百八十八章 摆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轻叹了一声,林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不喜被人摆布与算计,更不喜被人当作弃子!我不想看到还有下一次!” “多谢林兄弟大恩!”卞振铎闻言大喜,忙又深施一礼。 林一转身面向孟山,抱拳说道:“卞帮主曾出现在九龙山附近,被我无意中遇到。那个女子我也识得,乃是五邑派的黎采衣,二人皆是我手下留情不杀之人。不杀自有我不杀的道理,可对于天龙派而言,怕是他们死有余辜。 不过,在林一看来,这一切祸端的根源,与天龙派也不无干系。如今,他们人船毁之殆尽,余者皆是大难不死之人。凡事留一线,对人对己,都未必是件坏事。远离大商,大伙皆有同袍之谊,此去尚有数不尽的艰难险阻,多一人也算多一份力气。言尽于此,还请孟长老三思!” 一席话说完,林一负手静立,不再言语。他虽恼怒卞振铎的算计,可心中还是有所不忍。此处已远离了大商,前途未卜之下,依旧争斗不休,着实无趣。 林一有所不知,他这番话,对于卞振铎等人来说,非同小可。江湖恩怨,外人极少愿意插手,更别说是面对天下第一门派的天龙派了。而林一身为天龙派弟子,替一个外人说话,更属不易。 卞振铎老于世故,他在此危急关头,抛出了林一,可谓一举三得。 林一的厉害,卞振铎是深有领教。在他眼中,这个年轻人应是与天龙派那个银须老者一般的人物。何况,此人不是个无情滥杀之人,只要适时将其抬出来,天龙派在不知端的的情形之下,定会有所顾忌。如此一来,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其二。这个林一究竟是何身份,在天龙派地位如何,卞振铎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这样一个超凡入圣般的年轻人。定然来历不俗。将其扯进江湖纷争中,天龙派内便会生出间隙。若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因此而争执起来,对身陷绝境中的沧海帮来说,也凭添出一个变数。 其三,大庭广众之下,卞振铎高声相邀,容不得林一退缩。只要林一站出来,哪怕不为沧海帮说话。他本人也会受到天龙派上下的敌视。 孤立者,需要同伴,在这个紧要关头,这个年轻人不会傻到对自己一行不闻不问的。若是他能出言帮这沧海帮说上两句话。他卞振铎便会带着手下,紧紧拉着这个林一不放。如此一来,可保此行无虞。 此外,孟山若是无视林一的存在,必将令他们彼此间生出更大的隔阂。如此年少的高手。不能同心同德,却又同船共渡,想必天龙派上下,从此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令卞振铎惊喜的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一站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与天龙派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沧海帮能攀上这样一位高人,大幸! 只是,瞧着林一身后的真元子,卞振铎目露怨恨。这个真元子借自己之力,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天龙派的附庸。可这奸猾的老道,转眼便将约定扔在了身后。本想在生死关头将其抛出来的,眼下却是用不到了。不过,此事若能罢了,事后免不了要寻他说道说道。看这老道的样子,似与林一的关系不浅,或许,还是要细细斟酌为上。 要是知道被卞振铎如此的算计,林一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比不得这些老江湖的七窍玲珑心思,不愿想这些暗秽叵测之事。为沧海帮出头,更多的是一时不忍罢了。若是说其年幼,而涉世未深,也未尝不可。 而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始空,未必不是道心使然!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在注视着林一与孟山二人。 孟山神色变幻不定,久久沉吟不语。此事若是搁在以往,他早出言叱责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了。 可如今,这个神情淡然,举止从容的林一,却让孟山踌躇了起来。 林一说不喜被人摆布,话外之音,显然也知晓被卞老儿算计了。他后面一句所说,不想被人视作弃子,分明是在指责天龙派。 可见,这个年轻人,不乏睿智却也是个心有沟壑之人。想不到的是,卞老儿与那个看着便令人不舒服的女子,都曾栽在的他手下。 孟山自认与那个卞振铎的武功相差仿佛,如此,岂不是说,自己也不是这个林一的对手?心思百转之际,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这个令人看不透的年轻人来。 不过,林一言中所指,天龙派对大商江湖的混乱局面难辞其咎,这哪里是一个养马弟子敢说出口的话?便是门内长老也不敢如此妄言。不仅如此,他还要天龙派带着这些昔日的对手,今日的仇敌,一同远渡海外。想到此处,孟山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可看那真元子的架势,他带着徒弟也紧跟在林一的身后,这是摆明了要淌浑水了。 正在孟山神色变幻不定,心中难以决断之际,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孟叔叔,江长老有吩咐,此事稍后再作计较!还有,他老人家要面见林一。” 木青儿排开人群走了进来,对孟山抱拳施礼后,转身说道:“林一,随我上船,江长老在等你呢!”言罢,她神色略显凝重,目光匆匆扫过林一,便扭头离去。 孟山则是神色一缓,暗松了一口气。太上长老神机莫测,有他老人家在,万事无忧矣! 林一神色不变,翘起了嘴角,说道:“在下失陪!”他冲着孟山与卞振铎拱拱手,向海船走去。 走了两步,林一的脚步一顿,回首说道:“道长和两位兄长请留步!” 亦步亦趋的真元子师徒,只好停下了脚步。只是真元子盯着海船,目含忧虑。 林一上了海船之后,见木青儿等候在船楼的楼梯处。木青儿见他来了也不多言,自顾上楼。 木青儿走至三层靠右的一间屋子门前,见林一走至近前,她明眸低垂,轻声道:“随我进来吧!” 林一立在门前,迟疑了下,慢步踏入了房门―― ―― ps:下一更9点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阵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间舱房有两三丈大小,颇显宽敞。冲门的榻上,盘膝坐着江长老,其双目微阖,不动如山。 木青儿裣衽施礼,小心地禀报:“林一带到……” 江长老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青儿回避!无事不要靠近此处!” 木青儿轻声应是,神色复杂地向一旁偷瞥了一眼,躬身退出后,将房门掩上。 “老夫该如何称呼你呢?”江长老缓缓开口,其目光深邃,带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林一神色平静,端详着眼前这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沉默不语。 “呵呵!老夫该唤你一声小辈,还是称呼你一声道友呢?”此时的江长老,仿若寻常一个老者,其出声缓慢,语气平淡。 静静站立的林一,心中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受,他脸色一变,身形急遽暴退而去。 “现在想走?迟了!” 江长老冷哼了一声,忽然抬起手指,打出了几个法诀。 屋子里顿时光芒闪动,林一只觉得觉得眼前一花,烟雾横生,四下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房门的踪影,退路已断。心中大惊之下,他不敢怠慢,脚下一点,便往上窜去―― 身形才起,林一虚空一抓,狼牙剑霍然在手,全身的灵力涌入剑中,四五尺长的剑芒吞吐耀动。他双手握紧狼牙剑,全力向上劈去。 这一刻,林一只想破开船舱,先脱身要紧。 身子跃起一二十丈高,头顶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未见舱房的房顶。余势已尽,林一身形并未下落,一道剑光脱手而出,狠狠劈向那虚无之处―― ‘砰――’的一声闷响,似是天地都在抖动。白茫茫的烟雾也随之急遽涌动。狼牙剑却是被什么东西阻住,‘嗡鸣’声大作,翻滚了下来。 眼瞳一缩。林一挥手召回狼牙剑,脚尖踏空。身子往前一窜,化作一阵疾风而去。 身形所至,烟雾被片片撕裂,而前方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始终不见尽头。左冲右突之下,足有小半柱香的工夫,林一仍旧不得脱身。 悬身半空。心头忽然明悟,林一不再迟疑,翩然落下。落地之时,他身上银芒阵阵。玄天盾透体而出,隐于衣袍之下。 手拎着狼牙剑,林一面色阴沉,神识不再隐藏,延展开来。少顷过后。他皱紧了眉头。 神识到不了三丈外,便被阻住,任凭林一如何,上下左右,跟个笼子似的。困住了他的身子,也困住了他的神识。 “哈哈!你怎么不逃了?”一个苍老且得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林一冷声问道,他手中的狼牙剑,光芒兀自吞吐不定。 “老夫留意你很久了!不过始终没有真正的抓住你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也敢跟上船来,差一点便从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若不是你施展的武功惹起老夫的好奇,还发现不了你身上的乾坤袋。 哼!老夫看不出你的修为,应与你所修的功法有关。不过,乾坤袋可不是凡人之物。你究竟是何方来的修士?潜入我天龙派意欲何为?从实招来,老夫废了你的修为,或许能饶你一命呢!” 威慑的话语中,不无轻松之意。始终萦绕心头的困惑,今日得以解开,令江长老暗舒了一口气。 这个年轻人,说不定便是当初莫名出现的那个同道中人,若是如此,先前的担忧倒是多虑了。如此一个年轻人,又能有多高的修为呢?能擒住此人,便能知晓对方从何而来,那隐匿修为的功法倒是不错,或许还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呢! 一个尚未修炼几年的年轻人,还是栽在自己手里。不但除去门内隐患,而且胸中块垒顿消,江长老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紧锁的眉头展开,林一冷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乾坤袋的存在,还是没能躲过这个江长老的神识。既然上了海船,早便料定了有这一遭。不过,单单凭着眼前所设的这个局,便能料定自己束手就擒了吗? “不过是阵法而已,你便真的能困得住我,可又能拿我如何呢?”林一扬声说道。 船舱的木榻之上,端坐着的江长老,看着被困阵中的林一依旧神色如常,呵呵笑道:“我这‘三才阵’,虽是低阶阵法,却也有迷、困、守之三阵。要擒你不难,给老夫看好了――!” 江长老手指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入阵中,直奔林一胸口而去。 困在阵法中的林一,见眼前烟雾翻腾中,一道银光闪动,心知不妙,玄天盾旋即迎了上去。 丈余大小、尺多厚,凝如实质的玄天盾,才离体三尺,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阻住飞剑的来势。 飞剑被阻挡,再也前行不了分毫。江长老见状,心中愕然,想不到这年轻人功法所凝出的盾牌,竟是如此的坚固。他手指疾点,飞剑上下翻飞,灵动如蛇,狠狠刺向林一。 见飞剑疾如骤雨般落下,林一心念一动,玄天盾忽然卷起来,离体三寸,将其浑身上下护得严实。 ‘砰、砰’声一阵大作,飞剑不停刺在玄天盾上,又被一次次弹开。剑盾交错的大响,震得林一耳鸣不已。不过,他心头大定。 江长老见飞剑难以建功,面色凝重了起来,忙召回飞剑,已感体内气息不稳。以他的修为,也只是刚刚能施展飞剑,却因灵气所限,不能长久。 这个年轻人怎么这样难以对付?‘三才阵’的阵法只能困敌,却无杀阵,老是这么困着对方,体内的灵力也难以为继。 此人的修为,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将其放出来,一时阻拦不住,惹得他恼怒之下,天龙派这些弟子可就遭殃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骑虎难下的江长老,没了主张。 而林一被困在阵法中,恼怒之下,也是无奈。出不去,便如置身牢笼,虽性命暂时无忧,可总要脱身才好。 将自身安危系于对方,林一不甘,也不愿。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眼前一亮,他随手抛出四道光芒,手诀随之掐动起来。他暗哼了一声,你有阵法,我也有。就是不知这阵中之阵,是番怎样的情景。 江长老见阵中的林一抛出四面小旗,略感诧异之时,只见一片耀眼光芒中,对方的身影竟慢慢消失。他忙牵动阵法,再也不能掌控阵中之人的行止。 随着那奇异的阵法引动,两套阵法似是相克一般,传来‘嘎吱’的刺耳声响,惊得江长老大声喊道: “道友,且慢动手!” ―― ps:下一更12点 第一百九十章 分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正待引动阵法,只要置身自己的阵法中,安危便无须看他人眼色。他只想将自身的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中,全然不顾两套阵法相克会带来什么后果。 听到江长老的喊声,林一手上不停,随口反诘:“许你算计我,便不许我动手,笑话!” 江长老见林一根本没有收手的念头,急得他忙掐动手诀要收回阵法,可阵法根本不听使唤。大惊之下,他忙高声喊道:“道友再不停手,阵法爆开,海船将化为齑粉!” 林一闻言,才似信非信的停下阵法引动,带着质疑问道:“阵法为何会爆开?即便是将海船毁掉……”想到此处,心头一怔,若是海船没了,可是个大麻烦。 江长老见林一停下手来,轻吁了下,说道:“道友,且听老夫一言如何?” “哼!给我撤去你的阵法!”林一冷声说道。算计自己在先,占不到便宜了便要罢手,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江长老心中泛苦,迟疑了下,说道:“若是我撤去阵法,道友翻脸的话,岂不让那些凡俗之人遭殃?道友既然委身于我天龙派,老夫冒昧的问一句,你欲图谋何事?若是道友心存不良,老夫宁愿拼个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得逞!” 神情庄重的江长老,俨然是面对生死大敌的架势。 林一看不到对方,神识也不能及远,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见着江长老奈何不了自己,胆气大涨,他说出话来也不好听。 “你这老头,枉活了这一把年纪。若我要图谋不轨,又何苦明里暗里出手,数次救下天龙派众人。你等佯作不知也便罢了,却三番两次欺我。泥塑的人还有三分的土性。真闹翻了,怕你不成?你天龙派的三个太上长老,又能奈何我?我尊你为长者。你却为老不尊,设下阵法来害我。哼!我既然跟船出来。这一切便由不得你等随意摆布!” 林一立在阵法之中,挥动着手中的狼牙剑大声嚷嚷着,哪里还是那个谦卑恭顺的养马弟子,这一瞬间,好似当年的仙人顶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怒气冲冲之下,林一根本不理会这个江长老会如何气恼。大声骂完了。火气稍歇,他恨恨地四下打量着四周,稍有不对,便引动自己的四象旗。爆阵?这便是以阵破阵之道? 此时的江长老,并无恼意,反而是心头一松,露出笑容来。他活了这么久,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孟山提及过此子。曾数次出手于天龙派危难倾覆之际。可见此人秉性向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此去路上,多一强援,倒是件好事情。 江长老不敢怠慢,手诀掐动之下。林一眼前一净,原先白茫茫似无尽头的天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银须摆动的江长老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林一心中来气,刚要瞪眼,对方已躬身一礼: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道友多多见谅!” 一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冲自己如此大礼相拜,让正待发火的林一忙转身闪过,大声说道:“要折我阳寿不成?” 江长老苦笑着起身说道:“你这小子,得便宜便卖乖。江某何时与人如此恭谨过,还不是为先前的失礼之处,与你赔罪。莫非,还不想罢手?” 林一哼了一声,身上气势散出,冷冷地注视着江长老,手中狼牙剑作势欲动。 天龙派的几个太上长老,始终如块大石压在心头,令林一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苦苦隐忍至今。一番交手后,才知对方不过如此。若不是念其年迈,知错能改,他真想出手教训一下江长老,以解心中的火气。 一路行来,林一早便发现了江长老的另一队人马。他始终在小心探查江长老的手段,也在等待与其正面交锋的时候。 随木青儿上船之时,林一已然知道,那个令他不安已久,而又期待的时刻,到了!只是江长老那居高临下的气势,以及设陷突袭的手段,令他万分小心之下,还是着了道。 为此,暗暗自责的林一,又怎能不恼怒呢! 感到来自对方的灵压,江长老心中震惊。这林一不再掩饰身上的灵气,他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想不到这十几岁的年轻人,修为竟是如此之高。他忙又躬身施礼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道友何苦如此呢?” 本身便不是蛮横之辈,眼下冲一个修为低微的老者逞威,着实无味。见江长老如此,林一身上气势收敛起来,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有林一隐瞒身份在先,此事暂且作罢!江长老不计前嫌,待我以诚,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江长老哈哈一笑,手扶银须,目含赞赏说道:“想不到林小兄弟,年纪轻轻,如此旷达不羁,难怪有如此高的修为,真是让江某汗颜呐!” 林一想了想,收起狼牙剑,召回四象旗,才对江长老抱拳道:“我才多大的年纪,当不得江长老如此称呼的。” “修道之人,达者为先,比不得凡俗中人的礼数。这还是江某占了林兄弟的便宜呢!冒昧问一句,林兄弟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呀?”江长老面色和蔼,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我不过六层的修为罢了!”林一有些好奇,他能看出江长老的修为,对方看不出自己的底细? 闻言,江长老点头笑道:“我只感到你身上散发出的灵压,比乔师兄还要更胜一筹。江某真是枉活百岁,修为上远远不如林兄弟啊!” 师父若是还在,也不过就是江长老这个年纪。林一摇头说道:“江长老,你唤我林一便可。此时不是叙话之机,改日再向江长老讨教如何?” 见林一神情不似作伪,江长老的目光中,赞赏之意更浓。他点头笑道:“知长幼,明事理,果然不凡。林一,随我出去,今日便送你一个人情!” 江长老挽起林一的手臂,便往外走去。林一稍作迟疑,可见江长老银须飘飘,笑容和蔼,一派长者风范,他一时不好违拗,还是跟了出去。 ―――― ps:下一更下午3点 第一百九十一章 糊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卞振铎等人,依然被孟山带人围困着。林一作为众人唯一生机所系,竟一去不返,难免让沧海帮的人,心中惶然。 孟山心知肚明,那林一定是被太上长老给收拾了,不然怎会半点儿动静也没有。看着眼前沧海帮诸人面上绝望之色渐重,他冷笑了一声:“卞老儿,你还要等林一回来吗?今日怕是没人救得了你!” “孟长老,听贫道一言如何呀!” 真元子久等林一不见,又不好上船一探究竟,只能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见孟长老迫不及待要出手,他忙及时出声制止。 孟山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快,他皱眉看着真元子,沉声问道:“道长有何要说?” 真元子神色郁郁,默默地看了卞振铎一眼,转首冲孟山抱拳说道:“江长老要见林一,定然有事要说,或许与沧海帮有关也未可知,何不再稍等片刻呢!” 卞振铎身上有伤,坐在大石上歇息。见真元子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说话,错愕之下,他哼了一声,暗自沉思起来。 将宝压在林一身上,本以为有五成的胜算,却因那个银须老者的存在,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林一,你若是老夫命格中的贵人,你也该回来了啊!想到此处,卞振铎抬首向海船望去,刹那,他满是阴霾的脸上,神色变幻着,明朗起来。 卞振铎猛地起身,毫不在意肩头的创痛,大声说道:“林兄弟来了!” 许是阵法屏蔽的缘故,海船上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一炷香的工夫过后,船上众人见江长老与林一并肩走下船楼,不由大奇。 江长老为示亲热,拉着林一的手臂走下海船。 林一虽未强拒,护体灵气却充斥周身。尤其手臂上更是护得严实。 江长老只觉得林一身上有阵阵强劲的斥力,令人难以靠近。心知对方还是在提防自己,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与其并肩而行。 “林一,你原来师门何在?是怎么来我天龙派的?若是方便的话。不妨说一说,江某对此甚为好奇呢!” 二人下了海船,缓步前行,如一对相识已久的挚友,在沙滩上漫步。 对几十丈外的天龙派众人,视若未见,江长老观赏着离岛的风貌。轻声与林一说起话来。 眼光扫过远处众人,林一的神色中稍有踌躇,答道:“我本是仙人顶玄元观的门人,修道一途略窥门径。便欲远游。途中听闻天龙派有海外途径,便于半年多前入门,做了个养马弟子,才有了今日与江长老的同行。” “玄元观……!我记得了,那是千年前一个大门派啊。传闻开山祖师乃是我道中的高人。如此想来,你的一身修为,莫不是师门传承所致?”江长老沉思一下,恍然说道。 林一言简意赅,言语中不尽详实。却也道出了其来处与来意。 “正是,长老既是同道中人,也知能踏入此门中者,万万人未必有其一。我也算机缘巧合吧!” 有些事情无需隐瞒,却也不必细表,点到之处,江长老心中自然明了。 “只是,我听说玄元观早已没落,想不到还有你这个不世出的后人。你既然入我天龙派,江某邀你作太上长老如何?”说着,江长老停下脚步,面带笑容。 愕然回首,见笑意满面的江长老不似说笑,林一沉吟了下,摇头说道:“我玄元观中,还有香火存续呢!我想便是江长老你本人,做这个太上长老,也是无奈而为之吧!” 似是对林一的话早有预料,江长老扶须呵呵一笑,说道:“林道友真是快人快语,江某若不是修为难以寸进,加之承恩于天龙派,怎会让这些俗务缠身呢!不过,玄元观既有后人延续香火,颇为不易啊!此行,无论我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会传信给木天成,让天龙派从此与玄元观,永结兄弟同好!” 见林一沉思不语,江长老又笑着说道:“太上长老一事作罢,不过,林兄弟能否给江某一个薄面,答应江某一个请求呢?” 玄元观若是有天龙派相助,想必那天福爷俩的日子,会好过些。这是江长老主动示好,林一不能不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玄元观。收起了思绪,他点头说道:“江长老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林一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江长老甚为满意地看着林一,伸手虚请,二人继续前行。 “此行艰险,我一人恐独木难支啊!江某想请林兄弟多多帮衬,如何呀?” 林一听江长老如此一说,便知对方用意。他说道:“力所能及之下,林一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渐渐走近的一老一少,那轻松说笑的神态,悠闲从容的步履,俨然是一对积年的好友,海滩上的众人,若身坠云雾般糊涂起来。 江长老在人前从来都是淡漠高远的神情,令人不敢稍有睥睨之心。便是孟山也不敢有些许的大意,总是作足了一个小辈的姿态。 可这林一是怎么了?他怎会与门内奉若神明的江长老如此亲热,怕是掌门也不敢如此放肆吧!不对啊?二人间,倒是江长老说笑甚欢,那林一却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 木青儿早早下了海船,与众人呆在了一处。见林一与江长老并肩走来,便香唇半张,一脸是愕然。她传命之时,便已预知林一处境不妙。 一个养马弟子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只怕这个林一真的来路不正,终要被太上长老所制。谁知一炷香工夫才过,二人竟说笑着一同走下海船。木青儿和大多数弟子一样,糊涂了起来。 “师父,林兄弟果然无事呢!”元青师兄弟见林一无恙,忙小声说道。 真元子拈须微笑,这小子非常人可揣度的。他无事便好,老道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当然,心情为之大好的,还数卞振铎一行。见林一竟与那银须老者如此说笑,卞振铎的面上也露出笑容。这赌命一博,赢了! 孟山的面容有些僵硬,心中所想难以表述。他神色复杂,躬身施礼:“师叔……” ―― ps:下一更晚7点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道成师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江长老停下脚步,收起笑容,面相威严。他冲孟山摆手说道:“行啦!那个沧海帮的小辈,既然寻林道友说情,算他识相。此事首尾由林道友一言决之,你等听吩咐行事便可。他的话,便是我的意思。” “这……?”孟山愕然退后一步,却见江长老面色一沉,他忙垂首应道:“弟子遵命!” 林一暗自苦笑,原来便是送给自己这样一个人情。这个江长老知晓自己身份后,不但不加以怪责,反而极力示好,这些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自己还是多加小心。他冲江长老拱了拱手,迟疑了下,又对孟山施了一礼。 卞振铎面带喜悦,见林一看过来,忙抱拳说道:“卞某见过林……林公子!”他身后弟子,极为有眼色,也跟着施礼,齐声道:“见过林公子!”粗犷的嗓音中,还夹杂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诸位不必多礼,称呼我林一便可!” 看了一眼人群中那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林一微微皱眉,随即抱拳回礼,大声说道:“天龙派江长老,不计前嫌,体念同袍之谊,欲给诸位一条生路,乃是高德大能之胸怀,令人敬佩!不过,这个好人,却让给我来做了。” 江长老的这个人情,被林一顺水转送出去不少,引得天龙派众人暗暗点头。他接着说道:“你等愿随行者,可随船同行。不愿继续在海上漂泊的,可以留在此处,以待他日能踏上归程。不过,愿一路同行者,须知前途莫测,生死各安天命。 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往仇旧恨,暂且作罢。彼此不得无故寻衅生事,而罔顾了江长老的一片苦心。前去机缘天注定。有些话,待诸位归来之时,再说不迟!” “我沧海帮。加上黎姑娘,共计一十三人。从今往后,以林公子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任凭驱策!”卞振铎上前一步,抱拳大声道。其后众人连着那个黎采衣,也齐声道:“刀山火海,任凭驱策!” 人不多。却气势不凡,十余人皆是劫后余生的彪悍之辈,在卞振铎带头下,心知生死系于这个林公子一身。再造之恩不敢等闲视之,誓言跟随。 林一却是脸色一沉,这伙人摆明了要借势保全自己,他可不愿吃这个老实亏。 “卞帮主,大伙不过是同渡之人罢了。何必如此做作!” 卞振铎见林一不喜,忙诚恳地说道:“公子定有化龙飞天的那一日,我等也不过是在途中,祈得福萌一二。还望公子看在我等一片诚心,万勿推却!” 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你等也将我林一看得太高了……” “林兄弟,你就成全了他们吧!有你在,他们也安心不少。不然,还不知途中生出何等事来,便是我门下弟子,也不放心呢!”江长老呵呵一笑,适时说了一句。 “多谢公子成全!”卞振铎不失时机地出声恳求。 江长老的弦外之音,人是他救下的,这些人以后若有意外,便是他林一的不是。总之,卞振铎和这个江长老,都是人老成精,令人难以应对。林一默不作声的撇撇嘴,换来卞振铎等人一脸的笑容。 “孟山,为林道友在船楼顶层收拾一间屋子。林道友,你我闲暇之时再叙。”江长老冲林一拱拱手,转身离去。 孟山神色阴晴不定,也对林一抱拳说道:“那个……林……” “孟长老,若是不见外,还是唤我林一吧!” 今日急遽变幻的形势,让林一的身份,在天龙派中,显得不同往日。孟山也不知林一与江长老是何等关系,该怎么称呼这外门的养马弟子,他一时犯了难。 林一的话让孟山心底儿一松,至少面子上不会太难看。他裂开大嘴笑着,尽管笑得不好看,目光中却少了敌意。 “那我就不见外了,船楼顶层的舱房,会着人收拾妥当的,你今日便可入住。” “有劳!”林一轻轻点头,一如从前的沉静。 孟山带着弟子清扫海滩。卞振铎有伤,已带人上船安置。余下林一和真元子师徒三人,静静地看着血腥未褪的海滩,久久不语。 元青二人被师父赶到了一旁。寻了块大石,真元子和林一坐了下来。 离族的百姓,也渐渐靠近了海滩,帮着天龙派的人忙碌着。那个海生,夹在人群中,时不时四处打量着,看到林一时,他笑得很开心。 林一回转身来,看着真元子,轻声问道:“道长,可有话要说!” 真元子平复了一下心绪,盯着林一,缓缓说道:“你那两招剑法,是不是为了贫道而有意而为?” 林一神色如常,悠然说道:“我知道瞒不过道长,这套剑法,我练了十几年。师父当年说过,此套剑法在江湖中,也是惊世骇俗的绝技,只是常人练不来。没有与其相辅的功法,施展剑招的威力不过平平。” “你已然认出我施展的剑法,故此,你便有意使出同样的两招剑法,贫道不会蒙昧无知到如此地步。我曾与你提起过,早年遇到过一位高人……”说到此处,真元子顿了下,见林一点点头,便又接着说道:“当年授我剑法的高人,曾告知贫道名讳,不知青云道长这个人,你可曾知晓?” 真元子神情紧张起来,说完,便紧紧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轻吁下了,同样盯着真元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我师父!” “果然如此!” 真元子霍然起身,惊呼了一声,形若癫狂般,在原地急急踱步。他猛然驻足,惊喜莫名地看着林一。 林一端坐在大石上,面带微笑,只是双目中,有泪光闪烁。 真元子大步冲至林一的近前,激动地说道:“你使出那两招剑法,招式纯正,娴熟无比,我当时便想到你是不是青云道长的后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二十余年前,我在云游之时,有幸遇到了青云道长。承蒙前辈的青睐,得传五招剑法。在下本想随道长而去,可他老人家已云游天下数十载,心生倦意,要回山归隐。我一直想探听道长下落未得,未成想,你便是道长的弟子!快与我说说,道长可好!” 真元子话未说完,面色一变,长叹了一声。他想起林一曾说过,其师父已仙逝。 林一隐去眼中的泪水,平息内心的激荡,暗暗称幸! 见到真元子施展的玄元剑法时,林一便有猜测。只是,玄元剑法曾在江湖中流传甚广,偶有人能使出两招来,不足为奇。只是,没有言传身教,未必识得剑法的真髓,也施展不出剑法十之一二的威力。故尔,他假借御敌之机,施展出真正的玄元剑法,便是要看看老道识不识货,也好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见真元子面露哀伤,林一的心头一暖,出声说道:“道长……” “不――!”真元子抬手制住林一的话语,正色说道:“我与青云道长,有师徒之实。即便道长没将我收归山门,我也算是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当年,我与道长一起时,聆听道长教诲,又承传授绝技,我这个记名弟子的身份,是断然改不了的。虽比你痴长数十春秋,当年在道长面前,我也不过是个孩子。你决不可再称呼我为道长。不知……你……能唤我一声师兄吗?” 真元子束手站立在林一面前,年过半百的老道,一改往日洒脱出尘的气度,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同门之内,并不以年纪排序,而是以入门先后分长幼。这个规矩,林一自然明白。而真元子言辞恳切,真情坦露,让他动容。 林一起身,神色凝重,对真元子抱拳说道:“林一见过师兄!” “哈哈!林师弟不必多礼。”真元子袍袖舞动,喜不自禁。他若年轻人一般,跳过来抓住林一便一起坐在大石上,大声冲着不远处喊道:“两个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元青与元风一溜小跑过来,却不知何事。真元子眼睛一瞪,喝道:“还不过来拜见你林师叔!” ―― ps:下一更晚9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师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听到如此一说,元青与元风二人面面相觑,见师父不似犯糊涂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哪里有林师叔?” “林一乃是我师弟,你说你师叔又该是何人?”真元子气得要跳起来揍人。 “这不是林兄弟吗?怎么……”元风挠着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 若不是顾忌林一在一旁,真元子不知会有何举动。他强自按捺住火气,咬牙说道:“你师父我,与林一同在一个师父门下学过艺,为师便称林一为师弟。莫非,你二人也敢与师父乱了辈分?啊?” 看着眼前的师徒三人斗嘴,林一露出了苦笑。元青与元风称呼自己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念及真元子的一番心意,实在不好说什么。 “参见师叔!” 元青兄弟二人,在真元子咬牙切齿的一番解说后,终于明白了此事的原委。这林一武功不是假的,喊一声师叔也没啥。只是二人抱拳行礼之时,面色难免古怪。 “你二人不必如此,彼此同辈称呼便可!”林一笑道。 元青摇头晃脑地说道:“长幼之礼不敢废。小师叔,不知有何见面礼!” “小师叔,我也要见面礼!”元风也跟着附和。 真元子刚想发怒,见俩徒弟如此,却‘嘿嘿’一乐,站在一旁不吭声。 本以为这些只是走个过场,谁料这俩人是一点不吃亏。林一面色发窘,想了想,说道:“我身无长物,是个穷师叔。即便有东西,不是你二人用不了,便是不够你俩分的。这样吧,我方才施展的剑法,共计十三式,后五式便是教你们也是无用。我便将其中八式剑法交予真元子……师兄,再转授你二人,如何?” “多谢小师叔!”二人大喜。林一施展的剑法,惊艳绝伦。威力无匹,这份大礼值得多喊几声师叔了。 真元子手捻长须,笑得眼睛迷成了缝。突然想到什么,他讪讪笑道:“师弟,当年我只得道长传授五式剑法,却是不知剑法究竟有几招。这后五招剑法,为何元青二人用不了呢?” 元青与元风。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林一,对这即将要学到的剑法,充满了期待。 “这五式,乃是飞剑的招式!”林一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是仙人剑法!”真元子恍然长叹了一声。一套剑法中,竟有飞剑的招式,可见此套剑法的不凡之处了。老道面带喜色,冲林一躬身施礼:“多谢林师弟了!” 见码头上众人还在忙碌,林一与真元子说着闲话。二人因青云道长的缘故。再无隔阂,言谈起来也轻松自如了许多。 原来真元子从小被家人送入白云观,碍于资质低劣,无人愿收他为徒。他不愿服输,便寻来门内武功典籍。暗自苦练不辍,才在众多弟子中崭露头角,后得白云观主青睐,令其研习门内秘籍,才习得这一身的武功。 本以为要将余生托付给白云观,以报观主识人之恩,无奈门内诸多师兄窥伺观主之位。真元子本无意名利,便借机出海,远离世俗纷扰。没想到会遇到青云道长的嫡传弟子,念及故人的恩情,真元子自然将林一视作自家人。 “师弟,青云道长是仙人吗?”真元子问道。 林一摇头:“我师父只是寻常修道之人。” “那师弟你是不是仙人?”真元子看向林一。 林一摇头说道:“我也是凡夫俗子,比之他人,略有不同罢了!” “这略有不同,可是天差地别啊!卞振铎倒是好眼光,及时拉住了你,也救下了他一行一十三条性命!”真元子说道。 林一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卞帮主好像对你颇有怨气,这又是为何?” 真元子拈须笑道:“记得岁前九龙山附近的那场埋伏吗?当时,你也在场的!”见林一点头示意,他接着说道:“我本想带着元青二人,直去九龙山拜见木掌门的。途中遇到沧海帮设伏,他们恐谋算落空,便与我商议,助我进入九龙山。 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作沧海帮的内间。当时,他们人多势众,虚以委蛇之下,我便答应了他们。事后,却并未与其联络。故此,卞振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到了京城中之后,他们找到了我,让我兑现诺言。天龙派行事隐秘,我又哪里知晓更多的事情。便是在京城的码头上,对你暗中警示,也只是我心中猜测而已。这个卞振铎,便以此记恨于我。” 卞振铎与林一的相识,也令真元子有些意外。 林一便将九龙山外,那个冬夜里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叙说了一遍。 真元子开怀大笑:“想不到这卞老头,竟折在你的手中,痛快!” 午后的阳光洒在海面上,若片片金鳞般耀眼;碧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点缀。林一立在船楼之上,大海的浩瀚与壮美,尽收眼底。极目远眺,心旷神怡, 海船东去,众人与离族之人依依挥手作别。那个叫做海生的男孩,乌黑而灵动的眼眸中,透着向往与不舍的神色,令人心生感慨。 对于这些离族人来说,大商在海的另一边。故乡,却永远在梦里。 几只海鸟,停在桅杆之上,少顷,夹着啾鸣之声远去,隐入天际,不见了踪影。海风拂面,吹动林一的长发。他背手而立,看向来处,目光淡远。 林一换了住所。 船楼三层,一层住的是内门弟子;二层住着虎鲨堂的堂主、木青儿师姐妹、弘安的一行护卫、几个长老弟子还有真元子师徒;三层的房间不多,由江长老占据了一半的地方,余下的由孟长老和那个弘安居住。如今分了一大间给了林一,他与江长老占据两厢。 林一的房间靠近楼梯,走上几步便到了楼顶,饱览海上的风景倒是便利。 楼顶的平台不小,还围着一圈的栏杆,天气晴朗之时,乃是海船上最好的去处。 林一站立了片刻,见离岛渐渐远去,便欲回转,却见木青儿倚在一侧,撇着小嘴,正满目的怨恨――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切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怎么了?”林一低头看着周身上下,一声灰袍如旧,小酒葫芦还是挂在腰间,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 “林一,你为何骗我?” 木青儿的声音不大,却满含怨气。 “此话怎讲?”林一有些莫名其妙。 “你明明一身高绝的武功,连太上长老也对你青睐有加,而你却装成一个养马弟子,不是骗我吗?”木青儿振振有辞。 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你问我会不会武功了吗?你以为我想去养马?” “姚师兄鞭打你时,你为何装作不知躲闪的模样?这不是骗我吗?”木青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木青儿要是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一点道理不讲,许是自小娇宠所致。 林一伸手解下葫芦,依在栏杆上,仰首呷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木青儿,淡淡说道:“我若是躲闪,他能罢休吗?你能罢休吗?我若是还手,你以为你那个姚师兄还能活下去吗?无奈之下,让你们抽一鞭子罢了,末了竟是我的不对了。你还想怎样?” 见林一语气转淡,木青儿不由得心底儿发慌。她手捻发梢,讷讷道:“你……你就是不对,若是你别摆出那令人生厌的臭架子…我就放过你!” “呵呵!木姑娘说的不错,林兄弟太不近风情了!”弘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其唇白齿红,目如星朗,一身白色长衫,说不出的儒雅与俊美。 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弘公子,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转过身去,喝了口酒,自顾远望。 “弘公子,你胡说什么呢?”木青儿蛾眉轻蹙,白了对方一眼。 弘安不以为意。手敲折扇,呵呵笑道:“我有个妹子,也与你年纪仿佛。我总是宠着她让着她,即便如此。那丫头还是说我欺负她呢!” “你妹子叫什么名字?”木青儿好奇地问道。 弘安眼光瞥向林一的背影,回首冲着木青儿温和地说道:“我那妹子名叫做弘樱,小名儿便称作樱子,与木姑娘的芳名有得一比呢!” “你知道我名字?”木青儿目光狐疑地看着弘安。 弘安呵呵一乐,笑道:“在这条船上,木姑娘的大名,怕是无人不晓吧!青儿乃菁华之意!天地间的娇宠是也!” “呵呵!弘公子所言。是真的吗?”木青儿被弘安几句话哄得开心笑起来,明眸焕彩。 弘安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这样一个乖巧聪慧,兰质蕙心的女儿家,谁都该宠着你让着你的。谁敢冒犯姑娘。我弘安便是不答应。林兄弟……林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这个弘公子的话听在耳中,着实令人舒坦。木青儿暗暗颔首,不无期待地看向林一。 “柳兄,身子可好些了!”林一并未理会弘安,而是迎向楼梯走了过去。 柳志被人搀扶着走上楼台。见是林一,他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笑意。 “原来是林兄弟,躺了几日已无大碍,上来透透气儿。” 柳志靠在栏杆上,深深地喘了口气。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兄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意想不到啊!” “这还要多谢柳兄呢!”林一含笑说道。 柳志摇摇头,叹道:“救命之恩,我柳志又该如何致谢呢?” 楼台之上风景虽好,却人多喧杂。林一与柳志说了会话,便借机溜下楼台,见那个沧海帮的石坚,跟个柱子般的戳在门前。他一愣,问道:“有事?” 石坚忙躬身施礼,面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阴冷依旧,说道:“见过林公子,在下受卞帮主之命,随伺公子左右,以便差遣!” “你回禀卞帮主,我喜一人清静,不必如此做派!” 林一摆手让石坚回去,便是江长老也没有如此的架势,这个卞振铎真是无事找事。 石坚闷声称是,迈开大步离去。林一刚想进屋,却听耳边有声音响起。他左右打量,并无人影,心中称奇,便向江长老门前走去。 人才至门前,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林一走进房门,见江长老从榻上起身,拱手笑道:“邀来林道友一叙,快快请坐!” 林一拱手还礼,笑道:“多谢江长老盛情,林一相扰了!” 二人落座,江长老手一翻,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出现在木几上。他先自斟了一杯酒,端起喝下,回味无穷地咂巴一下,这才为林一面前的酒杯满上。 “共饮一杯如何!”江长老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说道。 林一的神识中,酒杯并无异样,而江长老先饮一杯,看似无意,实则是表明酒水无恙。 笑了笑,林一举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口,甘洌辛辣兼有之。他赞道:“好酒!” “哈哈!”江长老扶须大笑:“想不到林道友年纪不大,却也是善饮之人呢!” “善饮之名不敢受,闲暇之时喝一口倒是真的!”林一拿起酒壶,为江长老也斟了一杯后,他想了想,说道:“方才在舱外,江长老对我说话,是江湖中的功夫,还是法术呢?” 江长老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笑道:“你说的是传音,此乃小道,莫非道友没有修习过?” 林一有些赧然,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只是独自一人修行,江长老算是我结识的同道第一人。” 江长老惊叹道:“独自修行,没有师长提携教导,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在是闻所未闻呐!林道友,我敬你一杯!” 放下手中杯,江长老说道:“江湖中也有传音入密的功夫,却不能及远。而我修道之人,却可以运用神识,将声音凝成一线,随修为可远可近。”他也不藏私,随即将法门的运用一一详述。 林一听了一遍,便知其窍门。这便是修行中,有同道在一起切磋的好处,可以彼此借鉴论证,取长补短,相互促进。许多法门便如同一叶障目,若无人点醒,会耗费许多工夫而难知其究竟。 江长老的修为不高,其数十年来的见识,却不是林一这个独自上路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林一心中暗喜,便将修行之中的一些不解之处,尽向江长老求教。而对方有问必答,难以诠释之处,也会搬出个人的看法,彼此共同参悟。 可以说,与江长老在一起,林一获益匪浅。他心知对方是有意示好,不过,如此慷慨的将一生修行感悟,说出来与一个年轻人共同研修,此等胸襟气度,值得称道。 ―― ps:下一更早7点。明日不少于7更2万字。通宵备稿,以感谢支持无仙的书友们! 第一百九十五章 蛇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大商七日后,越过离岛继续东行,这才算真正驶入了茫茫海域。 林一身份莫名的改变,让他在船上的日子惬意了许多。 一人独居一间敞亮的大房子,也无人前来打扰,难得的清静,让林一得以继续修炼。 木榻之上的林一,缓缓睁开眼睛。功行九遍,气机勃发,精力充沛。他的神识漫过海船,一切皆若往常,并无异状。 自江长老知悉林一的身份后,他便不再一味掩饰自己的修为。 估摸着已到了未时,林一下榻走至前窗,见许多弟子也聚集到了船头,一座海岛出现在四五里外。 林一召回屋子中布下的四象旗阵,走了出去。见到孟山和那个虎鲨堂的堂主,二人应是从江长老的屋子才出来。他冲二人拱拱手,问道:“前方是何所在?” 那个虎鲨堂的堂主姓焦名让,五六十岁的模样,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皱纹,手脚粗大,双目炯炯有神。他并不知林一底细,却知让江长老礼遇之人不可轻忽,忙抱拳说道:“离岛向东七日的路程,有一蛇岛。我等航向无误,前方应是蛇岛了。” “焦堂主对这海途倒是了如指掌!”林一笑道。 焦堂主豪爽笑道:“林公子过奖了,这条海路我也不过走了三次而已!” 林一暗忖,这个焦让二十年前便来过此处,应是天龙派的老人了。他问道:“我等这是要靠岸吗?” “在海上已接连着走了七日,去岛上补充些食水,明日再走。”这次说话的是孟山,他神色有些尴尬,冲着林一点点头,便带着焦堂主走下船楼,想必是安排靠岸的相关事宜。 海船距蛇岛百十丈外下锚。两只舢板,将要上岸的人摆渡过去。 在海上漂泊久了,让人心生踏上陆地的欲念。林一也不例外,随舢板登上了蛇岛。而江长老和那些虎鲨堂的弟子。却对眼前的蛇岛无大兴致,而留在了船上。 蛇岛比原先那个离岛还要大上一半,树木一样的茂盛,此处却是无人居住的荒岛。山高林密,应是生机焕然的海岛上,却是异常的沉寂,没有想象中的鸟语花香。 不过。湛蓝的海水,白色的沙滩,还有沿着海滩那一排高大的树木,让连日来看惯了海水的众人。还是精神为之一振,欢呼雀跃起来。 那个焦堂主,随孟山上岛后,吩咐弟子们沿岸寻些枯柴生火,在就近的山泉取水。并专门叮嘱众人。千万不要深入岛中。蛇岛之名,并非虚妄。不知这些弟子对焦堂主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一个个大声答应着,便三三两两散去。 林一并未随众人去凑热闹,而是寻了一块沙滩。盘腿坐下。 卞振铎肩头有伤,留在了船上。沧海帮其余的人,见帮主没有离船,便也没有登岛,只有那个黎采衣和石坚,跟着林一,象两个随从一般。 林一看着眼前二人,一个是娇艳如花的美人,明眸顾盼,飞彩流连。一个是阴冷如铁的汉子,沉默不语,生人勿近的模样。他苦笑一声,说道:“你二人可四处走走,不必跟着我的。” “岛上情形不明,还是跟着林公子的好,免生意外呢!何况这蛇岛之上,定是蛇虫遍地,又有什么好看的。”黎采衣笑嘻嘻说道,她抱膝坐在一礁石上,体态玲珑有致。而石坚则摇头不语。 林一干脆躺在沙滩上,自在的翘起腿,问道:“黎姑娘,你不回你的南疆,怎么又来到此处呢?” 黎采衣笑道:“林公子不也是来了吗?嘻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好好的见识一番,我又怎能甘心回去呢!” 与这女子说话,太费心机,林一眼睛一闭,假寐起来,只是神识向海岛深处延伸而去。 黎采衣见林一话不投机的样子,略略失望,迟疑了下,便起身去寻生火的枯柴去了。 弘安带着自己的手下,在沙滩上闲步,看着一个个天龙派弟子的身影没入丛林中,他兴致勃勃说道:“我等也去里面看看如何,说不定会别有洞天呢!” 那个面白无须的白潜川抚掌赞道:“公子真是好兴致!” “不行!此乃不明之地,还是不要深入的好!”一旁的弘宝,根本不顾弘安的情致,断然拒绝。 “此乃荒岛,又能有何惊险呢!弘侍卫未免小题大做了吧!”白潜川不满地说道。 弘安也想说道说道,可一见弘宝阴沉着脸,便苦笑道:“罢了,这海滩上景致也不错!咦!那边好像是林兄弟。” 白潜川有些无味地干笑了两声,悻悻地盯了一眼弘宝。而弘宝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手按刀柄,紧紧随着弘安,对其不加理会。 弘安本是王府侍卫头领,为人忠心耿耿,便是出言顶撞,弘安也是心知肚明,不好加以怪责。 木青儿和徐师姐二人登岛之后,听说岛上有蛇虫,便先胆怯了,不敢走入密林。见沙滩上亮晶晶的,有数不尽的漂亮贝壳,二人喜不自禁,沿着沙滩往前寻觅。 孟山和焦堂主,带着一群弟子,带着水囊木桶之物,循着溪水往里走去。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可一入了密林,随即没了身影,彼此相隔稍远些便见不到人。焦堂主大喝道:“各自靠近些走,不得擅自远离!” “焦堂主,取些山泉罢了,莫非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孟山见焦堂主谨慎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 焦堂主走在前面,手中长刀劈开面前的树枝,说道:“这岛上,我也曾来过两次,危险倒是没有遇到。只是,听往日的前辈们提起过,此处蛇虫甚多,稍有不慎,便难以脱身。长老与这些弟子乃首次出海,我怕出意外啊!不然,取些泉水何须你我出马,让这些弟子代劳便可。” “焦堂主言之有理!前后都给我紧紧跟着,不要走散了。季汤与子先殿后,罗融居中策应。”孟山听了焦堂主所言不敢大意,高声传命下去。 “慢!”焦堂主一把拉住要越身而过的孟山。 “何事?”孟山一惊,收住了脚步。 ―――― ps:下一更9点。看到书友在书评区的留言,谢谢!如此的爆发以后难有了,毕竟业余码字,这样谁也受不了,我也不会乱许诺了,那样最终会导致断更的。细水才能长流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焦堂主的长刀挑动一下,头顶树枝断为两截,随之鲜血淋漓,两截蛇身弯曲着滚落一旁。 孟山神色一变,暗道侥幸!若不是焦堂主及时出手,他定会被毒蛇咬上一口。那蛇身有手腕粗细,盘在树枝上,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抽出刀剑,小心提防!”孟山再不敢大意,出声提醒后面的弟子。他话音未落,后面树枝‘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弟子惊呼,显然是遇到了毒蛇。 焦堂主神色凝重,走在前面,不时挥动长刀斩断盘踞在树枝上毒蛇,或是挑飞藏于草丛中毒蛇,让跟在后面的孟山等人看在眼中,后脊背直冒凉气。 “十年前,这条道上没有这么多的毒蛇,这是怎么了?”焦堂主放慢了脚步,更加小心起来,带着众人,一步步往前挪动。 众人随焦堂主往里走了半个时辰,也不过走了两三里路。这时,眼前密林豁然开朗,几十丈大小空地的前方,一处崖壁上,流瀑如练,坠入下面的深潭,传来隐隐的惊涛声,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湿润的水汽弥漫,淡淡烟雾漫过众人面颊,丝丝冰凉中,隐约夹杂着一点儿腥气。潭边,还有星点散落的青白色野花,让眼前这幽深阴冷的景致,凭添几分诡异。 “就是此处,取水的弟子手脚快些,我等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去!”焦堂主也是额头见汗,总算到了地方。此处与十年前并无多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那空中淡淡的腥气,令人心神不宁。 许是上了岁数的缘故吧!焦堂主摇摇头,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 一路走来,弟子们也是提心吊胆。短短的一段路便走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见到了潭水。皆是心头一松。 弟子们纷纷走至潭水边,有的已一头趴下去,掬起清澈的潭水痛饮起来。 黄家齐和姚子二人。将随身带着的一二十个水囊放在潭边,也不急着打水。学着他人模样跪了下来,将身子探入了潭水中。一路上连惊带吓,人人都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先喝口水再说其他。 十余丈方圆的深潭,流瀑落下溅起如雪水花,层层连绵不尽的涟漪迭迭涌来。清凉之意扑面,让人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坦。黄家齐眉眼带笑,他张开双手,掬起潭水。就要张口喝时,却如泥塑般僵住了。 面前的潭水,竟汩汩向上涌起,潭水凸起一大片来。 潭水从黄家齐手指缝隙漏下,他浑然不觉。直愣愣盯着眼前异象。随即,他身边的姚子也察觉到了异常,瞪大了眼睛。 潭水还在汩汩上涌,不一会儿,水面猛地翻开。冒出一个磨盘大小的脑袋来。黝黑的脑袋上,细密的鳞片密密匝匝,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泛着银黄色的冰冷光芒,阴森森地看着黄家齐二人。 “妖怪――!” 黄家齐惊骇莫名,大叫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姚子见势不妙,面带惊恐,身子爆退而去。 许是黄家齐的尖叫声惊动潭水中的怪物,那顶着磨盘般大小脑袋的怪物,霍然出水,身如水桶粗细,卷动潭水轰然作响,水花四溅。 事发突然,潭水边的弟子们大都不及闪避,直至潭水溅得满头满脸,这才一个个大惊失色,掉头便跑,便是焦堂主和孟山二人,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怪物吓呆了。 “这是蚺蛇!快退后!”焦堂主醒悟得快,大声喊道。 黄家齐惊叫一声之后,连滚带爬就往后跑,却猛觉得身后腥风袭来―― “救我――!” 喊声出口便戛然而止,那大蛇已从潭水上探出身子,迅若电闪般,一口咬住黄家齐的身子,高高举起。 黄家齐已不能出声,四肢在半空中挣扎不停。 “救人――!” 孟山大吼一声,已身如鹊起,一步跃至潭水边,一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隔空劈向那大蛇的身子。 大蛇口中咬着黄家齐,身子出水一丈多高,正摇晃着脑袋要吞下到口的美味。 孟山的隔空掌狠狠击在大蛇颈下七寸处。凭着坚硬的鳞甲,大蛇却丝毫未损,不过孟山刚劲的掌力还是震得其身子猛地一抖。 大蛇惊怒了,它狠狠一甩脑袋,口中之物被‘砰’的摔向崖壁―― 黄家齐一声不响,便被摔得红白四溅,随流瀑落入潭水中。如雪的水花,瞬间,殷红翻涌。 看着弟子在眼前活活摔死,孟山须发迸张,身形未至潭水边,第二掌猛然劈出。 余下弟子惊魂未定,却见同门转瞬身陨,而孟山身先士卒在前。无人再作多想,一个个抽出长剑,咬牙切齿地向水潭围了过去。 见状,急得焦堂主顿足大叫:“不要靠近,远离水潭――” 该死的,这水潭何时来了这么一条大蛇!焦堂主见弟子们不退,他也只好拎着长剑奔了过去。 大蛇在水潭中扭动粗大身躯,翻江倒海一般,使得孟长老第二掌击空。它瞅准了孟山,‘嘶嘶’声大作,张开血盆大口,裹着腥风袭来。 孟山见势不妙,双掌齐出,运足十二成的掌力,猛击了过去。 “砰――”的一声大响,大蛇的蛇头被凶猛的掌力一挫,稍有停顿。而孟山却双臂巨震,一股无匹巨力迫来,气血翻涌难禁,他脚下蹬蹬后退四五丈才勉力站住。 ‘噗――’一口鲜血喷出,孟山面色潮红,双目圆睁,满面的骇然。 大蛇身躯一顿之下,竟俯身上岸,旋即四五丈长的身躯盘起,凭空一跃,竟冲着孟山直扑了过来。 方才的一掌震动了脏腑,孟山已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双臂战抖,脚步轻浮,见大蛇愈发凶猛,不禁暗暗叫苦。 而此时,两里多外的海滩之上,黎采衣和石坚,已拾了一堆的枯柴,燃起了篝火。 弘安的那些个手下,在海边抓起了海鱼。 真元子师徒,也来到岛上。元青和元风,也学着别人在海边捕鱼。 落日的余晖,将海滩染成了金色。海上的黄昏,格外的美丽! 真元子晃动手中酒壶,得意地冲林一笑了笑。 “我又寻来一壶酒,待会儿佐以海鲜下酒,加之眼前这海风徐徐,风景宜人,真是乐哉!美哉!” 林一笑了笑,刚要答话,却神色一变。 真元子见状也是一愣,才要出言相问,却见林一霍然起身,一步跃至半空中,随之一声长啸声起,其身影快若惊鸿,眨眼没入了丛林中,消失不见。 ―― ps:下一更午12点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见大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大蛇离开水潭,硕大的身躯盘曲在一起,‘嘶嘶’声不断,它作势要一口吞了孟山。 身前不到三丈处便是大蛇,身后便是蛇虫遍布的密林,孟山亦是退无可退。 季汤见状大惊,挥动手中长剑迎了上去。俞子先更是势若疯狂,身子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狠狠刺向大蛇。 大蛇蓄势待发,高高扬起头颅,张开大口,对准孟山便要咬下去之时,俞子先的长剑刺到。 ‘刺溜’一道火星闪烁,锋利的长剑竟被大蛇的坚硬鳞甲荡起。 大蛇不耐烦地搅动尾巴,便向近身之人扫去。俞子先一剑走空,心下焦急之时,忽然一旁风声大作,心知不妙,他忙向后躲闪。 季汤适时赶到,手中长剑刺在大蛇身上,竟发出金戈之声,荡起一串火星。长剑被蛇身荡开,而他身子亦顺势到了大蛇身边。 见俞子先势危,季汤心急之下,左掌凝力,狠狠击在大蛇的身上。 季汤贴身全力的一掌,比之孟山的隔空掌力丝毫不差。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蛇身一颤,反斥之力猛然回击到了季汤的手臂之上,‘喀喇’一声,其手臂折断,身子抛飞了出去。 难以承受如此重击,季汤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焦堂主忙上前伸手抄起了季汤,余下弟子纷纷后退。罗融见势不可为,一步窜了出去,搀扶着孟山就要退入密林。 大蛇嚣张不可一世,其摇头摆尾之际,卷起一阵腥风。 残枝败叶随风舞起,水潭边的空地上,阴森恐怖,所有人皆心惊胆寒之时,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巨**物倾轧丛林的声响。树枝的断裂声接连不断。 众人正自心惶难安之际,一阵腥风猛地卷来,密林中遽然又冲出一条更为巨大的蚺蛇。连头带尾怕不有十余丈。 这条大蛇冲到水潭边,两只大蛇缠绕一起。瞬间分开,竟一左一右向众人包抄过来。 眼下这二十余人,只怕转眼间便要遭覆顶之灾,危急时刻已来不及对江长老示警,孟山目眦欲裂之下,又吐出一口鲜血,他大叫:“各自散开逃命――!” 众弟子闻言。心生绝望。没想到此处距离海滩不过两三里路,生死却是两重天地。身后密林蛇虫遍地,天色渐晚,慌不择路之下又能逃得出去吗? 正当弟子们心生死意之时。一声长啸声动天地。尖锐而高亢的啸声响起刹那,便若奔雷之势来到了众人头顶。 啸声未歇,一道淡淡人影,风驰电掣一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来人正是林一。在海滩上与人说笑之机,神识中已然发现岛上毒蛇遍布,心知孟长老带人取水怕不会太轻松,便一直留意着密林中的动静。 那大蛇的出现太过令人意外,即便是林一也没事先察觉到。待发现之时,黄家齐已身死当场。 让林一担忧的还不是这条大蛇,而是另一条身躯更为巨大的蛇正向孟长老他们扑去。那大蛇周身密布坚硬鳞片,刀枪不入,根本不是凡俗中人可以应付的。 季汤与俞子先的出手,林一看在眼中更是心惊不已。想不到这海岛之上,竟有如此异蛇。 事发突然,若不及时出手,孟长老这一行人,算是完了。何况还有江长老所托,林一不能看着这些熟悉的人就这么死去。好在,他不用一味隐藏身手了。 林一出现在水潭边的空地上,他的啸声也惊动了这两条大蛇。 似是觉察到来人身上危险的气息,两条大蛇不再包抄众人,而是聚在了一起,嘶嘶声中,竟然作势要一起来对付林一。 “勿要惊慌!” 高喊了一身,林一缓缓落地,他手掌一张,一柄长剑入手,手臂一振,‘嗡’的一声,剑身冒出三尺长的剑芒来。 挡在众人身前,林一昂然面对两条大蛇。这是他首次在天龙派众人面前显露真实的本事,那耀眼的剑芒,已让场中所有人目瞪口呆。 今日今时,众人才明白,为何门内的江长老对林一礼遇有加,如此使出剑芒的高手,或许有。亲眼所见,却惟有眼前。 孟山见林一身手竟是这般高绝,心知众人获救应不难,只是这个当初的养马弟子,何来如此的绝顶身手?要知先天高手,便是使出剑芒也不过三寸许。他不由得暗自佩服江长老来了,或许,只有江长老这样的神仙人物,才能慧眼识英豪吧!可是想起自己竟不是这大蛇一合之敌,弟子死伤惨重,心中不免喟叹起来! 两条大蛇见林一独自挡在前面,同时昂起硕大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一左一右袭来。 腥风扑面,林一不再迟疑,身子一动,便在原地失去了踪影。眨眼间,他已到了那条身躯略小些的蚺蛇身边。 大蛇蓄势待发之时,却不见了对方身影,似是一愣之下,察觉到身边有人之时,已然晚了。锐利的剑芒迅即没入蛇身而出,坚硬似铁的鳞甲竟全没了用处。 林一挥出剑芒,倏然又遁了回原地,众人不及辨清场中情形之时,只见那大蛇的脑袋已齐齐断离身躯,轰然落地。余下的身躯急遽扭动起来,如泉喷涌的血,倾注一般,洒得潭水边到处都是。 另一条大蛇嘶嘶声中,头颅起伏,身躯盘旋,盯着渐渐没了动静的同伴,少顷过后,它硕大的头颅顿然直立着,久久看着林一。 一击得手,林一手握长剑,神色不变。见剩下的这条大蛇不愿罢休,他脚步轻抬,迎着走了过去。 只要大蛇稍有动静,他手中长剑会毫不留情斩下对方的头颅。正当他靠近大蛇之时,对方那巨大的身躯却猛烈翻滚起来,带动碎石树枝,裹着腥风袭来。 林一脚尖一点,身子跃起十余丈高。在半空中,他刚要作势冲下之时,却见大蛇去势极快,已窜入密林之中。 本以为这大蛇要竭力一拼,谁知对方却虚张声势,只是为了要趁机逃命。林一本想追去,转念之间,他落下身形。 ―――――― ps:下一更下午3点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多谢救命之恩!” “多谢林兄弟仗义出手!” 孟山等人神色激动,纷纷拱手致谢。林一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多礼!我先将你等送回海滩,再去追杀这孽畜!” 眼前皆是同船相熟之人,林一不想有太多寒暄,便向密林走去。长剑挥动之下,剑芒舞动,挡在面前的树枝草木,皆被劈做了碎屑。他暗中掐动引风诀,一阵旋风吹过,草木屑夹杂着无数的毒蛇残肢,被一吹而尽,一人多宽的通道,转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天龙派众人收拾起水囊木桶等物,跟随林一走出了密林。 林一带着孟山等人,来到海滩之上。此时西天如血,暮色渐临。 江长老也被林一的啸声惊动,却不知密林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待见到浑身血迹的众人,骇了一跳。听了弟子们叙说,才知悉惊险的一切,他忙对林一道谢,又命孟山和受伤的弟子回船疗伤,吩咐四处闲走的弟子速速返回,免生意外。 那大蛇不是常人可以应付的,在修仙之人面前,却如土鸡瓦狗没什么两样。林一斩杀了一条大蛇后,心头兴起,便要去寻那逃离的大蛇。 江长老本想让众人回到海船之上,见林一主动请缨,自然心喜。他留在海滩上以作后援,余下的弟子们安心下来,一时也不愿离开海滩。 真元子师徒要随林一前去,石坚和黎采衣也不知大蛇可怖之处,也要同往。此时,有弟子说木青儿姐妹二人沿着海滩走远,尚未归来,弘安自告奋勇要带人去寻找。莫名出现的大蛇,令本该宁静的海滩,变得乱糟糟的。 “谁能赶得上我。便随我去。”林一不喜噪杂,更不喜啰嗦。他丢下一句话后,原地已没了人影。 真元子和石坚等人。只好望着渐深的夜色兴叹,打消了追随而去的念头。 林一跃至一棵大树的顶端。脚尖轻点树梢,人影倏然远去。 海岛不过一二十里大小,林一展开神识,也不过小半柱香的工夫,便将海岛探查了一遍。 正在树梢之上飞行的林一,神色一动,他的身影向另一处飘了过去。 暮色中的海滩上。层层白浪的追逐下,两个纤细的身影,奔跑着,笑声传出很远。 木青儿手中拿着一把贝壳。跑在前面。徐师姐撩起被风吹乱的发梢,四下打量着,带着担忧说道:“青儿,天色已晚,还是回去吧!莫让同门挂念!” “嘻嘻。这海风如此清凉宜人,令人流连忘返呢!”木青儿回首笑道。 徐师姐看着在暮色中愈来愈模糊的海岛,蹙眉说道:“还是回去吧!青儿,你听……!” 木青儿见状,笑嘻嘻跑到徐师姐身边。好奇问道:“师姐听到什么了……” 二人不远处的丛林中,此时突然传来树枝断裂声,噼里啪啦的声响甚为诡异。 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姐妹二人愣住了,不待细瞧,一片小树林猛然塌下,一个粗大的身影,夹着腥风便冲了出来。 许是见到海滩上的木青儿二人,那黑影一顿,随即昂起头颅,‘嘶嘶’声大作。 “这是什么怪物?” 木青儿手中贝壳撒了一地,她一把拉住徐师姐,惊呼了一声。 徐师姐也是吓得花容失色,隐约可见那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中,荧光闪动,一张血盆大口已呼啸着到了身前。危急关头,她不敢稍有迟疑,娇喝一声:“快走——!” 徐师姐已拉着木青儿,施展轻功向来处急退。 木青儿被徐师姐扯着,还不忘回头去看。谁知不看则罢,一看之下,吓得她又是娇呼一声,那腥臭的大嘴已然到了身前。 百忙之中,木青儿随手抽出短剑,全力挥出。短剑耀出三寸剑芒,在夜色中一闪即没,那张腥臭大嘴,来势一缓。 木青儿只觉腥冷的血,如雨点般洒了一身,惊得她大叫:“师姐快走——” 怪物被木青儿短剑划伤了大嘴,疼痛之下,它愤怒了,身后长尾闪电般卷来。 已展开身形疾驰的徐师姐,猛然见眼前一粗如树干的黑影袭来,不及躲闪之下,她与木青儿已双脚离地,竟被卷起。 徐师姐伸出双手死命抗拒,却感觉入手处湿冷坚滑,根本难以撼动。 “青儿……”徐师姐惊声大叫。木青儿已惊吓得六神无主,耳中听到师姐的叫声,心急之下,疯一般的挥动短剑,在怪物的身躯上连劈乱砍起来。 短剑没有剑芒涌出,再也伤不到对方分毫,只有火星四溅。绝望之下,木青儿兀自徒劳地挣扎着。 徐师姐和木青儿二人,只觉得箍着身躯的力道愈来愈紧,令人窒息。朦胧的夜色中,那骇人的大嘴又缓缓张开,高高悬在二人头顶。 就在徐师姐与木青儿心神恍惚之际,一声咋喝如春雷般响起,令二人神智为之一清。 “孽畜,找死——!” 正是林一及时赶来,他神识中看到这条大蛇没往密林深处遁去,而是窜向了海边。那海边沙滩上的两个人影,正是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 心知不妙,林一没作丝毫耽搁,直奔了过来。不过转瞬间,大蛇已卷起二人,正张开了大嘴。 林一身在半空中,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长虹,撕破了夜色,迅疾刺入蛇身后透体而出。 大蛇猛地抖动身躯,翻滚了起来。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随即挣脱了束缚,被甩到了沙滩上。 林一在空中如只大鸟,不失时机的来到姐妹二人的头顶。他双手一抄,已将二人拎起,身形稍有下落,脚尖一点之下,又跃出去二十多丈远,才将手中之人轻轻放下。 那大蛇在海滩上急遽翻滚了几下,似是看到了林一,不敢久候。其脑袋昂起往前一窜,十余丈长的身子竟灵活异常的跃起,眨眼窜入密林中,不见了踪影。 “咦!跑得倒快!” 凡俗中人,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其腹中之物,可遇到难以对付之人,它毫不恋战掉头便跑。这大蛇凶残,且如此狡诈,让林一深感这畜生颇有灵性。 徐师姐和木青儿二人双脚落地,惊魂未定。方才只听到一声叱喝响起,接着便是一道光芒穿过怪物的身子,尔后便被人扯起落在了海滩上。是谁救了自己? 姐妹二人稍稍回过神来,夜色中,眼前竟是那个略显单薄的熟悉身影。 —————— ps:下一更晚7点(赶稿匆忙,回头一看,汗!跟筛子眼似的,都是窟窿。速度与数量要不得,以后还是慢慢来!后面还有三更,每更3千~4千不等。2千帝也是无奈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青果,圆珠,石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林一,是……是你?”木青儿缓过气来,见是林一赶来救了自己,惊喜之余,深感诧异。这怪物为何如此怕他,莫非也听他的话不成? “多谢林师弟救命之恩!”徐师姐倒是面带欣喜,冲林一道谢。 林一摆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及早返回为要!” 神识中,弘安正带着十来个手下往这边赶来.。林一收回了自己的宝剑,又走至大蛇离去之处,将木青儿的短剑拾了起来。当初感到不凡的这柄短剑,远不及狼牙剑。他稍稍把玩一下,随手向身后掷去。 “有人前来接应,请稍待!” 林一丢下一句,身子淡若青烟般飘起,眨眼间,便在木青儿和徐师姐的面前失去了踪影。木青儿似是忘却了方才的生死危机,对林一的身手咋舌不已。 “青儿,林师弟已多次救过你我二人性命,不可再对人家无礼了!”徐师姐捡起短剑,交于木青儿。 “林一的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练就的如此武功呢?连江长老对其也是另眼相待。当初可是十足一个傻小子模样,谁又能知晓他隐藏的如此之深呢?想到此处我就来气!” 木青儿将短剑入鞘,口中埋怨着,嘴角却露出笑容来。 “真人不露相,林师弟想必也有苦衷。”徐师姐拉着木青儿往回走去,正遇到了弘安一行。 弘安听说前面有大蛇,跃跃欲试,可听木青儿说起生死存亡时的胆寒之处,还是令他止住了好奇的念头,加之弘宝竭力劝阻,这才一同返回。 回去的路上,弘安不时打听林一的身手如何! …… 林一离开木青儿二人,向密林深处追去。 神识中,大蛇在前面转了个圈子。又向海边溜去。好奇之下,林一放慢了脚步,只是远远在后面辍着。 不一会的工夫。大蛇来到靠近海滩的一处山崖之下,几百丈高的山崖后面。是茂密丛林,面海一处是陡峭石壁。 大蛇来到峭壁之下,身子闪入树木丛中,竟然不见了。 林一立在一树梢之上,又四下查看了一番,大蛇还是踪影全无。他身子俯冲下来,直奔那处峭壁。直落下二十多丈后,才稳住了身形。 眼前是一处深坑,环顾四周,坑底不大。几十丈左右,却生满了高大的树木,树冠遮天蔽日般,掩住了这个石坑的坑口。 若不是跟随大蛇来此,没人会想到此处下面另有乾坤。脚下皆是腐烂已久的树叶。散发着朽烂的味道,还有星点的血迹以及拖行的痕迹。只是大蛇竟从眼前消失了,它去那里了? 循着血迹,来到崖壁前。光洁壁立的是通天般的山石,此路不通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左右看不出端倪。林一正想离开此地,却又回头,再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石壁。迟疑了片刻,他伸出手掌,探了过去。 只是刹那间,林一惊咦了一声,缩回的手掌,再一次贴向石壁。 眼前石壁如同平静的水面生出了涟漪,竟然扭动起来,而林一的手掌,令人诧异地没入其中。 错愕之下,林一手掌继续往里伸去,转眼便是半个胳膊没入了石壁之中。似有所悟,他身子往前探去。眼前一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一人多高丈余宽的洞口。 惊奇之下回首,林一见石壁又恢复原状,好似退路已无,此时的他,已置身于一个石洞中。 林一忙后退了几步,石壁一阵扭动后,他又出现在洞外。 原来如此,这难道是一个阵法不成? 此地荒芜,蛇虫遍地,谁会在此处设置阵法呢?不过这个阵法只是一个幻阵,看来是为了要屏蔽洞口所设。 林一心中暗惕之下,重新走入山洞之中。 站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林一不敢有丝毫大意,神识全力展开。少顷,他循着山洞往前慢慢走去。 林一走了四五十丈后,山洞愈来愈陡,向地下延伸。他拐了个弯,向下又走了三四十丈远,山洞霍然宽敞起来。 眼前的奇异景象,让林一收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足有百丈大小。山洞中央是一个十余丈方圆的水潭,上面的石乳有水滴叮咚落下。一阵嘶嘶声传来,正是那条大蛇,蜷缩在水潭边,有些躁动不安地看着林一。 而林一的目光却略过大蛇,注视着水潭中,那一株状如浮萍般的异草。 那株异草层层叠叠有两个方桌大小,漂浮在水面上,高约三尺的茎上,结着一枚小儿拳头大的青果。青果之上灵气蕴动,散发着浓郁清香,远远闻之,便令人心神一振。 那条大蛇见林一看向青果,忙卷动粗大的身躯,轻轻落入潭水中,将青果护在当间。它昂起硕大的脑袋,警惕地注视着入侵者。同时,它好似陶醉于青果的香气中,带着享受的模样。 那大蛇似在嗅动青果的香气的同时,其脑袋下的剑伤也在慢慢痊愈。林一不禁瞪大了眼睛,莫非这是青果的缘故? 林一深知天材地宝的功用,他便是深受其惠者。而那潭水中,也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蕴含其中,更见大蛇如此作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或许真是青果香气的缘故,大蛇凶态重萌。危险气息的临近,使得它不及理会林一,猛地张嘴向那青色的果子吞去。 见大蛇迫不及待要吞下青果,林一长剑已交与左手,右手向前一指,一道银色光芒倏然飞出,电光火石之间,狼牙飞剑斩过大蛇的脑袋。与此同时,他身形疾飞而去,横空掠过水潭,手掌虚空一抓,青果到手。 大蛇的脑袋恰好离开粗大的身躯,轰然砸入水潭,林一已然跳开十余丈外,躲开四溅的水花。 狼牙剑得势之后,在洞中盘旋了一周,被林一伸手一招,收入了乾坤袋,他这才带着几分欣喜看着手中的果子。 这青果的气息便能为大蛇疗伤,可见此物不凡。 林一来来回回想着《百草汇撰》中的载录,却未找到青果相关的记载。心中稍有遗憾。而他也不是那个嘴馋的孩子了,东西再好,不知其来历。也不会去贸然吞食。 想了想,林一灵机一动。取出一个玉匣,小心地将青果放好,收入了乾坤袋。上次将天龙派丢弃的玉匣玉材收为己有,想不到此处派上用场。 玄元真人的玉简上有过交代,天材地宝只能用玉匣置放,以免灵气散失。 再次端详起眼前的山洞,林一走至水潭边。那结有青果的浮萍竟枯萎起来,而潭水中那淡淡的灵气依旧还在。 这荒岛之上,怎会有灵气存在呢? 林一将神识向水下探去,潭水有五丈深。水底的灵气好似要浓郁一些。他挠了挠头,虽说不习水性,不过,若是能下水一探,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迟疑片刻。林一催动灵气,在周身形成一道气罩,便跳下水去。 果然,潭水距身子三寸处便再近不得半分。林一沉入水底,却被大蛇的躯干阻住了去路。一不作、二不休。他抓起大蛇的尸身抛离潭水,这才重新沉入水底,寻那灵气来源之处。 潭底洁净,凝目观之,一览无余。林一循着神识中灵气所在,靠近了水底一凹陷处,竟是一个尺余深的小坑。他探出手臂,捞出一物来,随即跳出水面,兴致冲冲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手中是一个茶碗大小的圆珠,入手清凉滑**润;圆珠上罩有金黄色的光芒,光芒隐动中竟有一条小小的金龙游动。金龙张牙舞爪,周身金色鳞甲闪亮,气象森严。 林一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宝贝,圆珠中蕴动磅礴的灵力并不外溢,而是自然而然的一种气势的散发,便让人感到强大的气势。 可想而知,这潭水中的灵气便是如此得来的,天材地宝并非无端生成,那青果想必也是受潭水中的灵气蕴养而成。 由此,不难想出两条大蛇的来历。 大蛇应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落入深坑中,并无意寻到这处山洞。受青果气息和潭水灵气的洗练,积年累月之下,竟有脱胎换骨之效。被林一斩杀的这条大蛇,亦是灵智渐开。 若不是遇到林一,这两条大蛇以后会如何,还真是难以预料呢! 把玩着圆珠的林一,正自忖思之际,却又神情一僵。只见他眉心一道金色光芒闪动,被忽略已久的那把金龙剑,竟从紫府识海中冲出,化作三寸长的小剑,盘旋在圆珠的周围。 令人诧异的是,圆珠里的那条金龙,瞬间变得欢快了许多。突然,若有若无的一声龙吟传入林一耳中,让他双手颤抖,心浮气躁,难以自持。圆珠竟脱手而出,滚落在地上。 三寸长的小小金龙剑,嗡鸣一声,紧紧追随着圆珠,盘旋不止。 林一退后三步,晃了晃脑袋,满面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异状。那一声龙吟似有似无,却带有滔天的威势,令人战栗,迫人屈服。即便是丢出了圆珠,他仍感到心中怦怦直跳,气息涌动不休,五脏六腑都要破体而出。 若不是心中惊醒及时撒手,林一相信,转念之间,他便会魂飞魄散。 圆珠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后停了下来,欢鸣声中,金龙剑围着圆珠上下飞舞着,一次次要钻入圆珠,却每每不得入。 半柱香过后,金龙剑飞动缓慢起来,发出嗡嗡悲鸣。此时,圆珠上一层金芒飞出,融入了金龙剑。 金龙剑顿时耀出刺目的光亮,只是瞬间,似有不甘般的,其渐渐变小,倏然飞入了林一的眉间。 过了许久之后,林一才轻舒口气。识海中,金龙剑还是化作蚊针大小,只是比之往日,多了些灵动之气。 摸了摸眉心,林一迟疑了下,上前拿起了圆珠。圆珠的光芒稍有黯淡,里面那条金龙也萎靡了许多,即便是珠子本身,也小了一圈。 看来金龙剑汲取的那层光芒,应蕴含这圆珠不少的灵力与生机。金龙剑与这圆珠有何关联,眼下无从得知。 林一收起了圆珠,看向山洞右侧的一片空地。估摸着时辰,心中合计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这一片空地处于山洞一隅,引起林一注意的,是凸出地面一尺的六根石柱。他走到这些石柱旁,蹲下来仔细打量着。 石柱皆为玉石雕成,上面有古朴的纹饰。每一石柱顶端有一凹槽,上面落着一层积年的灰尘与碎屑,此物不知存在多久了。 林一站起身来,再次端详着。六根石柱的排列,让他想到了阵法。只不过,身入其中,却无阵法引动。这偏僻的荒岛之上,怎会有人来此呢? 洞口的阵法和眼前的这些石柱,让林一确信,许久以前,有人来过此处。又琢磨了一会,难辨究竟,刚要抬脚离去,他又不甘心地伸手抓住一个石柱,手臂用力,竟难以撼动其分毫,石柱似是与地面连为一体。 林一不想毁坏石柱,干脆招出了狼牙剑。他掘地三尺深,才将石柱挖出。原来石柱埋入石下的有二尺长,应与阵法有关,故此难以毁坏。 拿着手中的石柱,看不出所以然来,还是留作以后再说吧。林一收拾好东西,便向洞口走去。 临近洞口,林一的心中还是对这个幻阵好奇,神识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他心中起疑,手掌伸向一旁石壁的缝隙中,摸索了一下,竟掏出一块灵石来。只是灵石已残缺不全,灵气也消耗殆尽。 沉思了一下,林一的手掌又贴向另一处石壁,五指成爪,坚硬的岩石被随手抓碎。没有阵法维护的石壁,在他手下如同朽木般。 果不其然,林一又在石壁上掏出一块破损的灵石来。 沉思了一下,林一将灵石重新塞回原处。这个幻阵应是以灵石的灵力为基,只是年代久远,灵石的灵气难以支撑阵法的消耗而已。他不是没想过从身上拿出灵石换上,只是这阵法不知还隐藏别的杀招没有,本身对阵法一无所知,还是不要弄巧成拙了。何况,此处荒僻,少有人来,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走出山洞,林一又在岛上探查一遍,再无大蛇踪迹,这才离去。 ―― ps:下一更晚9点 第二百章 世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回到那片海滩时,篝火燃得正旺。 众人见林一面色轻松地归来了,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各自上前问候。 “林兄弟,得手了没有?”江长老更要惦记岛上的情形,他得知岛上仅余的一条大蛇已被林一斩杀,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危急关头,林一能挺身而出,扶危解困,令江长老甚为满意。 林一极想拿出在山洞中所得,向江长老请教,心中踌躇了一下,还是作罢。许多事说不清楚,还是少言为妙,以免横生枝节。 见真元子等人频频望向自己,林一冲江长老道了声失陪,便走了过去。 真元子师徒和石坚与黎采衣围坐在一起,篝火上挂着一串烤得焦黄流油的海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师叔,快坐下,来尝尝烤鱼的味道如何?”元青师兄弟殷勤地招呼着林一坐下,对于二人口中的称呼,石坚和黎采衣稍有诧异,却不好多问,也起身相邀。 见林一坐在身边,真元子按捺不住问道:“岛上还有大蛇吗?” “师兄不必担忧,岛上仅有的两条大蛇,皆被我斩杀,放心便是!”林一接过元青递来的烤鱼,笑着说道。 白云观的观主怎么又成了林一的师兄?石坚与黎采衣面面相觑。 “如此便好!别急着吃啊,我这壶酒替你留着呢!”真元子从怀中掏出酒壶。 “哈哈!你这小辈,一壶酒怎么够喝的,老夫送你一坛。”林一尚未答话,江长老已走了过来,随手一抓,一个酒坛出现在手中,扬手抛给了真元子。他接着传音道:“林兄弟尽兴啊,我去船上。这些弟子有劳你看护!来日,江某定有重谢!” 真元子忙起身施礼,江长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冲林一点点头,便独自回海船了。海滩上的弟子们也都忙着起身相送。惟有林一坐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拍开酒坛的泥封,真元子取出一只酒碗满上,递给了林一。在江长老的眼中,他真元子只是小辈,对此他毫无怨言。 不过,自己认的师弟。竟与江长老平辈相处,老道也是与有荣焉! 真元子只拿出两只酒碗,摆明要与林一对饮。看着元青与元风口馋模样,还有石坚的神色。林一邀几人同饮。 元青师兄弟俩乐得跳起来,便是面色阴冷的石坚,也讪讪地咧起嘴来。黎采衣见状,要起身代劳斟酒,谁知真元子抱紧酒坛子不撒手。直摇脑袋。 黎采衣自知对方顾忌所在,面色一红。 “我等前来相扰了!”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俞子先与罗融,带着木青儿和徐师姐走了过来。俞子先走在前头,连连抱拳。 林一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只是真元子把酒坛子抱得更紧了,他眼睛一翻,嚷嚷道:“你这几个臭小子,闻到酒味便跑过来了!有本事寻江长老讨酒喝去!” 罗融从后面走上前来,亮出手中的一个小酒坛子,笑道:“道长可是怕我等抢你酒喝?其实不然,我等只是前来拜谢林兄弟大恩!他不仅救下我等众人性命,更是救下我小师妹二人。” 真元子见到对方有酒,手上稍缓,却皱眉道说道:“林一是我师弟,你等小辈不要乱了辈分!” 俞子先远远听到这边师兄师弟的称呼,还真未想到有这一出,愕然问道:“道长与林一是师兄弟?” “那是自然!”真元子哼了一声。 罗融与木青儿等人也是露出古怪的神情,这个养马弟子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一笑着摆摆手,说道:“你等与我师兄论长幼,你我的称呼还是自便吧!” 真元子瞪了一眼林一,甚为不满。他只想借机抬高林一在天龙派内的身份,谁知对方并不领情。 俞子先面露喜色,与罗融一道拱手为礼,说道:“那就多谢林一救命之恩了!” 木青儿呐呐不出声,躲在一旁,倒是徐师姐落落大方,越步而出,抱拳说道:“林师弟三番两次救我姐妹二人性命,徐紫萱拜谢了!” 徐紫萱,名字倒是好听!林一还是首次得知徐师姐姓名。他含笑说道:“同门之间,守望互助也是应有之义,各位不必多礼!” 林一没起身答礼,随和一笑,摆手让几人坐下。其周身全无往日外门弟子的小心和温顺,举手抬足之间,只有从容和随意。 俞子先和罗融不以为忤,笑呵呵地围着篝火坐下。木青儿见徐师姐也坐到篝火旁,迟疑一下,抬眼瞅向林一,说道:“林一,先前的不快,就算过去了啊!我不与你计较了!”说完,她吐了下舌头,小鹿似的跳到徐师姐身边,便去抓篝火上的烤鱼。 林一暗自摇头,他实在不知何处得罪过这个木青儿。 “林兄弟,我等也来凑个趣如何?” 弘安带着弘宝和白潜川走了过来…… …… “啪——!”一声清脆的爆裂,又一片玉佩成了碎屑。 林一不以为意地又拿起一个玉佩,陷入了沉思中。 屋子如同一个玉石作坊,到处都是玉石的碎片和粉屑,林一身坐其中,却半点也不像工匠。一堆上好的玉材都毁在了手中,搁在以往,定会心疼不已,这要白白扔了多少银钱啊! 可如今,他对这些无动于衷。乾坤袋中,还有堆成小山似的玉石,足够炼制玉佩阵法的消耗了。 船行海上,风景再好,也有生厌之时,林一却是借机琢磨起玉佩的炼制来。 乾坤袋中玉石很多,没有炼制玉佩的后顾之忧。将《玄元符箓》又细细揣摩了一遍,选取了几个简易些的符箓作为练手。有了在京城中的那次体会,再次入手炼制玉佩少走了些弯路,只不过失败在所难免。 看着一地狼藉,林一笑着摇摇头。半个月来,上千块玉佩成为了碎屑,却不无收获。 “林公子,孟山求见!” 门外传来孟山的声音,不是没人敲门,是根本无人能触及到房门。旬日前,元青来找林一,手掌刚碰到房门便被震飞,好在船楼不高,人也无恙,虚惊了一场。 在房中修炼不愿分心,林一便传音让孟山告知众人,无事不要前来打扰。 林一收起榻上的十余片玉佩,掐动手诀,一道旋风平地而起,裹起地上石屑,顺着打开的窗户飞出了船外。他这才召回四象旗,说道:“孟长老请进!” 房门无人自开,惊得孟山后退了一步。听得是林一的声音,他揣起了纷乱的心思,走了进去。 “孟长老的伤势痊愈了,恭喜啊!”林一轻声说道。 孟山躬身一礼,说道:“孟某伤势见好,特来拜谢林公子救命大恩!” 林一皱起眉头,想起初见对方时的情形。那时的孟山是何等英豪气概,如今竟在自己面前如此执礼。他摇头说道:“孟长老还是见外了,称呼我林一吧!何况我受江长老所托,同门有难,在我力所能及之下,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闻声后,孟山躬着的身子顿时直起,凝视着林一片刻,哈哈大笑道:“孟某倒是小气了,先前为了天龙派,难免有得罪之处。多谢你旷达不羁,反而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这份情,我记下了!” 孟山的如此转变,令林一颇感意外。他与其敷衍了几句后,便走出了房门。半个月足不出门,也该四处走走了。 …… 孟山来到江长老的房中,抱拳说道:“弟子已主动与其示好!只是心中尚有不解,不知师叔为何要如此厚待于他?” 江长老手指一点,房间随即被阵法遮蔽,他这才略有失望的看着孟山,叹道:“你所担忧的,不就是他的来历吗?他这样的一个人,还会图谋天龙派,还会在意江湖中的名利吗?” 孟长老垂首说道:“弟子……弟子懵懂!上次师叔本来要将其擒下,不知为何又……” 江长老坐在榻上,双目微闭,摇头叹道:“你我设下计策,来对付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唉!谁料……老夫也制不住他……” “什么……”孟山抬起头来,一脸的诧然。若是江长老也不敌林一,那岂不是说,这个林一根本不是江湖中人。他迟疑了下,不敢相信地问道:“莫非他与师叔是一样的人?” 江长老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不然的话,他又怎能轻易斩杀那大蛇呢?此人一直隐忍至今,若不是大意了,老夫还难辨其究竟呢! 何况,他已表明对我天龙派并无恶意,并于危难中一次次出手相救,老夫不信他又如何?让你去拜谢他,也是想让你与其交好。毕竟是个年轻人,待之以诚,总好过待之以恶。此行若是多一臂助,岂不善哉!” “不知师叔良苦用心,是弟子驽钝了” 孟山心头一阵的狂跳后,暗呼侥幸!一个可以任意呵斥的养马弟子,竟真的是与师叔同样的存在。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好在这个林一并非薄凉寡恩之辈,不然,天龙派众人的下场可真是难以预料。师叔百岁人瑞,才修得一身仙家功法。林一才多大的年纪啊!原先还为其高超的武功所震惊,如今才知道,这还是他故意隐藏修为后的有意为之。 “不要乱想了,修炼之途,不同世俗武功,不以年纪分长幼和修为的。此事你知晓便可,莫对他人提起。老夫不想让林一有所察觉,而心生它意。切记!令门内弟子竭力与之交好,万不可得罪此人!”江长老见惯了世故,心知孟长老所想。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孟长老不敢大意,原先的养马弟子,如今关乎着此趟出行的安危,他不能不小心。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二百零一章 应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海天辉映,蔚为壮丽。 楼台之上,晨风拂面,令人有说不出的惬意。 蛇岛惊魂让天龙派弟子们记忆犹新,便是林一回想起来,也仿若昨日之事。 在蛇岛的第二日,林一带人去寻了黄家齐的尸身安葬,重新找了处地方补充了淡水后,才登船启程。 如今,一晃眼半月过去,季汤与孟长老伤势也都痊愈。只是海上的天气变幻不定,时而艳阳高照,时而电闪雷鸣,暴雨交加,让天龙派的弟子们倍受煎熬。 掰着指头算起来,林一随着天龙派一行,离开九龙山也有三个多月了,眼下正是六月的酷夏时分,海上的清晨,还是甚为凉爽。 楼台上只有那个焦堂主在,见到林一,他抱拳示意。 “焦堂主早啊!”林一也笑着拱拱手。 “行船乃是分内之事,自是不敢懈怠!”焦堂主呵呵笑道,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沧桑。 “此去向是正东吗?”林一问道。 焦堂主手扶着栏杆,摇头说道:“应是东北方向,眼下正是东南风吃紧,海船不能逆风而行,只能借助船帆,顺风向东北而行了。” 对于行船之道,林一不懂。他在楼台之上,踱着步子闲走,又问道:“此去还有多远呢?莫非就这么一路行下去?” 日前在蛇岛之上,见识了这个年轻人的身手之后,见惯风浪的焦堂主,自然知林一不凡。他哈哈笑道:“此去行程甚远,眼下,也只是走了个十之一二。我等顺风而去,要到风向转变之时,再掉头向南行驶。” 海上行船要借助风力,如焦堂主所说,海船要在大海上兜个极大的圈子。不过。凭借前辈传下来的海图,尚不至于迷失航向。看来,这海图极为的稀罕和珍贵。应为天龙派此行的最大倚仗。 海域茫茫,前行颇为艰难。且不说有风浪侵袭。以及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便是日复一日的行船,终日面对汪洋一片,给人深感不见天地的枯燥与无味,同样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了。 焦堂主有事走下楼台,留下林一独自临风观海。 日头渐渐升起,白云下。海浪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有一两只大鱼跃出水面,与海船争渡。别人眼中已变得无趣的大海,倒是让林一看得兴致盎然。 “小师叔。可见到你了!” 林一转过身来,见是真元子师徒三人走上了楼台。他笑着与对方打个招呼,又无奈地撇撇嘴。 小师叔的称谓听着不适应,而元青与元风却是叫得愈来愈顺口,林一也只能听之任之。 “呵呵。你闭关多日,让师兄我颇为想念啊!”真元子手拈长须,面带笑容。他见了林一,比他俩徒弟还要来得亲热。林一苦笑了下,拱手说道:“倒是让师兄记挂了!” “呵呵。无妨!不知师弟闭关可有收获?”真元子踱着方步,凭栏远望片刻后,不无关切地问道。 真元子师徒三人一身道袍,衣袂随风舞动,俨然是得道高人模样,令人不敢小觑。倒是林一腰里挂着个酒葫芦,发也不束,只是在头顶上布条随意绾扎,显得不伦不类。只是他眉宇中凝炼的气度,颇有出尘之意。 林一笑着说道:“倒不是寻常的闭关,只是琢磨一些小东西,不想有人打扰罢了!”他说着,想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几片玉佩来。 “我这有三片防身玉佩,送与你等随身佩戴,说不定会有用处!” 真元子师徒好奇地接过林一手中玉佩,各自拿在手中把玩。见他们并未在意自己说的话,林一又拿出几片玉佩来,说道:“我手中拿着的这几片玉佩,危急关头可做退敌之用!” 玉佩既能防身,又能退敌,林一的话令师徒三人不明就里。 元青指着林一手中的玉佩问道:“小师叔,玉佩随身佩戴可辟邪,这些我等都知晓的。可这么小的玉佩,又怎能做退敌之用呢?” 真元子和元风怕是与元青同样的心思,皆是面带好奇地看着林一,期待下文。 林一无奈地笑了笑,旬日的工夫,才炼制出一二十片玉佩。若不是真元子与自己有那一层渊源存在,眼前这三人与自己关系已变得非同一般,他才不会舍得将其送人。 楼台之上,并无他人,便是桅杆上的弟子也不在。 林一迟疑片刻,走向船尾处,拿出一片玉佩,冲着真元子师徒示意一下,尔后手指用力捏碎往前一抛。 真元子师徒三人即刻感到眼前炙热逼人,只见一条火龙凭空出现,霍然长身丈余,跃在空中,张牙舞爪,向前扑去。只是瞬息之间,火龙凝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 见三人已目瞪口呆,林一不想惹来更大动静,他随手一点,火球随即化作一团白烟,随风消散在空中。那方才活龙活现的火龙,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这是什么?玉佩中怎会藏有火龙?”元青有些口吃,瞪着眼睛,还在四处打量。 “别问这么多,危机关头,捏碎玉佩抛出便可,等闲之人也会被烧为灰烬的。”林一将玉佩交予真元子,又吩咐道:“师兄,这几片玉佩你妥为保管,不要让外人知晓,以免惹来祸端。” “这便是师弟闭关得来的小东西?” 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手中的玉佩,将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生怕一不小心给弄碎了。见识玉佩的威能,真元子自然识得轻重。这几片小小的玉佩,若是放到大商江湖中,足以惹起惊涛巨浪来。 收起了玉佩,真元子见俩徒弟眼馋的模样,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 还是元青乖巧,冲林一讨好地笑道:“小师叔,这是仙法还是道法,我兄弟二人能不能学?” 看着眼前师徒三人眼中的热切,林一再一次露出苦笑。他耗费心神,用去大量玉石,几十次,上百次,才能炼制出一片玉佩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防身的玉佩以外,也只是依据《玄元符箓》所载,炼制了几片火龙玉佩。 不过。炼制玉佩算是仙法吗?林一暗自摇头,他对元青说道:“这算是道法吧。不是不将此法传二人,而是你等学不来的。那个防身玉佩,须随身佩戴,在海船之上,除却江长老以外,无人能伤得了你。而火龙玉佩的威力有些惊世骇俗了,为免生意外。先由你师父收起来吧!” 听林一如此分说,元青与元风已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挂在胸口。 玉佩的功用,令真元子也是又惊又喜。见俩徒弟跟个孩童般,老道却有些抹不开颜面。不好当面佩戴玉佩,只是将其揣入怀中。 见状,林一本欲出言提醒一下,想了想还是作罢。在海船之上,真元子倒不虞有什么危险。 不过。从真元子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显然是将火龙玉佩视若珍宝,而对更为难得的防身玉佩,还是没放在心上。 “林兄弟早啊!道长也在,呵呵!” 弘安一身白袍。头戴束发珠冠,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了上来,身后照例跟着弘宝与白潜川。 林一轻轻点头,便转过身去。他不想与这个弘王爷有什么交集。弘安那俊美而又儒雅的笑容下,双目闪烁不定,令人总感到几分不舒服。 如此一个王爷,年岁也不大,却是心机阴沉,与其打交道,只能绕着弯子地寒暄,对林一来说,颇为不喜。更别说还有那个白潜川了,一身的阴气,即便是脸上挂着笑容,也带有湿冷之意。 林一的冷淡,令弘安微微一怔,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与真元子彼此问候起来。 弘宝却是主辱仆羞,瞪着林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你这人好生无礼,莫非忘记我家公子于你有救命之恩吗?” 白潜川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对弘宝所言极为赞同一般,只是面上笑容阴冷。 见弘宝如此出言相斥,弘安打开手中折扇,面带笑容道:“些许小事,不必多言!” 眼前的情形让真元子有些意外,他深知林一生性如此,对于不想结交之人甚为冷淡,却没料到会得罪了弘安。 真元子上前一步,呵呵笑道:“想必是这位弘侍卫误会了,我这师弟不善与人结交而已,并无他意!” 想来这个弘宝在京城是骄横惯了的,便是孟山对其也是执礼甚恭,眼下真元子出面说和,他根本不予理睬,而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身后的动静瞒不过林一,他转过身来,眉梢一挑,看着弘宝问道:“我该怎样偿还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弘宝神色一怔,转而目光凌厉地瞪着林一,大声斥道:“莫说我家公子身份尊贵,便是寻常百姓,有礼在先,你也不该如此慢待。还有,我家公子在皇上面前费尽心力,才求得你一条生路。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又有何本事,能偿还如此大恩。将我家公子的恩典记在心头便可,这才是为人的本分,断然不可当面无礼!” “弘宝,给我闭嘴!” 弘安脸色一板,呵斥了一句后,又展颜一笑,冲着林一温和说道:“林兄弟,看在为兄薄面上,勿要与我家下人一般见识,如何!” 林一神色平淡,打量一眼弘宝和那个一脸阴笑的白潜川,转而对弘安摇头说道:“这位弘兄忠心护主,所言所行,大善!王爷如何要救在下,还恕林一懵懂无知。这份意外的人情,我有没有本事偿还,尚未可知。只是我自在惯了,向来不受礼数拘束。奈何?” 弘宝面色难看,可在这海船之上,轮不到他作主。何况见识过林一的武功,自知难敌对手。他心中不忿,怒视着林一。 弘安面色不改,只是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这个林一如此难以接近,才彰显不凡,更值得他折节下交。 白潜川呵呵笑着,上前打着圆场。他冲林一拱拱手,尖着嗓子说道:“林兄弟非常人可比,弘兄又岂能以常理度之。白某倒是钦佩林兄弟的率直,你我有缘,倒是要好好亲近才是!” 林一咧咧嘴,不置可否。对于弘宝的护主之情,他并无恶感。这个白潜川,令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点的兴趣。 弘安主仆正值尴尬之际,一旁的元青发出了一声惊呼:“快看,前方有海岛!” 船楼下面传来了欢呼声,每一次在海上发现陆地,都是令人如此惊喜。或许,只有长久漂泊在海上的人,才会有这般感受。 林一转首望去,一抹淡淡的墨色,出现在天的尽头。 —————— ps:下一更明天中午12.30.两天近四万字的爆发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支持! 第二百零二章 大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午时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陆地,出现在海船的前方,使人恍惚觉得,此行已来到了彼岸。 海面上,不知何时,多了无数来往的船只。天龙派的弟子们皆走上甲板,面带喜色地四处张望。 听虎鲨堂的人说,此处是扶苏国外的一座大岛,名为瀛岛,是穿过这片海域的必经之地。过了瀛岛之后,将会许久也见不到有人居住的岛屿。故此,天龙派要在此处停船靠岸,补充食水。 海船缓缓驶入一处码头,有两个穿着类似官服的人,一摇一摆地沿着码头栈道走来,阻住了正待离船的众人。 焦堂主让众人靠后,笑呵呵地迎上前,顺手塞过去两个钱袋。那两个人竟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查看起来,顿时变得喜笑颜开,递过来一张押书类的东西,冲众人挥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即便是孟山见此也是有些糊涂,更别提船上弟子们那一脑门子的不解了。稍后才知那二人是前来索贿的。 外来海船靠岸,要提请人物详单备案,以便官府稽查。而小吏常常借此刁难,以图私利。焦堂主自然知晓其中名堂,两袋碎银子,便省去了一切麻烦。 海船要在瀛岛停靠两日,众人皆需结伴而行,毕竟身处异域,万事都要小心。 孟山交代了一番后,便与焦堂主等人,去岛上行采买事宜。天龙派内门弟子,则在季汤带领下,一二十人浩浩荡荡上了岸,三五成群的散开,各自寻开眼的事物去了。 江长老本欲上岸,却以年迈腿乏为由,带着一些人留守海船,却暗中传音给林一,令其多多费心照看这些弟子。 林一下了海船。暗自摇头。这个江长老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倒是不见外,好似怕自己白搭了趟顺风船一般。不过。对方既然如此相信自己,却不好推搪。 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各式船只;衣着各异,形色不同的人,来来往往。整个海边码头上,噪杂,却也热闹。 来往人群中,更多的是一些身材不高,衣衫怪异。剃头蓄鞭,面相温顺却显猥琐的人,想必这些都是瀛岛本地的百姓了。 林一往岸上走着,回首欲打量一下码头之时。见到身后众人,苦笑着说道:“这是作甚?” 他自然知道身后跟着真元子师徒,可这三人后面,还跟着沧海帮余众一十三人。 卞振铎打头一抱拳,绽开满脸皱纹。亲热地笑道:“我等是林公子的人,自然追随公子了,有何不妥吗?” “不是不妥,只是……?” 一大帮子人被自己带着这么招摇过市,林一可不觉得是一种威风。 “林公子身份非同小可。又是我等救命恩人,多带一些随从有何不可?公子放心便是,没人敢扰了您的游兴!”卞振铎一拍胸脯,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 林一咧咧嘴,我又有什么身份了?怎么又是救命恩人?见真元子师徒也在看笑话,他摇摇头,甩着袖子,自顾向前走去。 有林一的默许,卞振铎呵呵一乐,吩咐手下弟子不要靠近,却带着石坚和黎采衣二人,紧紧跟在真元子师徒的后面,一道往前走去。 走上码头,倒是绿树成荫。树荫下,除却形形色色的本地人,便是倾斜矮小的木屋。众人循着一条土路前行两里,便到了一座小城的城门前。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城门口蹲着一些衣不蔽体的人,林一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移开,看着城门上的匾额之时,有些错愕。身后的元青兄弟俩已出声嗤笑了起来。 城门匾额之上,竟是两个大伙儿相熟的字体――“大城” 难怪兄弟俩笑话,林一也露出笑脸。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低矮的城墙,能配得上大城的称谓,不过这城名起得倒也别出心裁。 此处风景还不错,只是不知民生为何如此潦倒。 城门口那些状如闲汉的人,面带惊恐地挪动屁股,为众人让出了道。走进城门,狭窄的街道之上,尘土飞扬,污水遍地。入眼处皆是简陋的木屋,行人大多面露菜色,衣衫破旧,神色萎靡。 街上百姓见到林一等人,皆露出钦羡的目光,几个疤瘌头,冲着美貌如花的黎采衣直流口水;还有几个形如鬼魅,衣衫褴褛,满面污腻的汉子,恋恋不舍地跟在后面;若不是沧海帮的弟子们抽出半截长刀,怕不是已有人伸出手来乞讨了。 众人走至一街口处,却见眼前景象为之一变,几家颇为气派的酒楼分立街口两旁,门前停着一排车马,进出之人的衣着也光鲜许多,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面带赘肉之人。 “不管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元青与元风跑在前头,就近寻了家酒楼,一头钻了进去。 林一抬头打量――“大香楼”。 怎么此处对大一字,独有情衷呢?还有,这扶苏国,距商国也有几千里之远吧,听街上百姓口音怪诞,听着极为费力难懂,文字却与商国一致,有趣! 酒楼伙计见来者皆是人高马大之辈,笑逐颜开,忙请众人楼上雅间落座。上得楼来,才知所谓的雅间,不过是一间颇大的屋子,地上铺着席子,席地而坐罢了。 入乡随俗,林一与真元子师徒,还有卞振铎三人,围坐一起。而沧海帮的弟子则靠着门口处,另起一桌。 楼上已坐了不少客人,见到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持械的武人,骚动了片刻,才一个个面带不安地低头私语,还不时偷偷打量着林一等人。 一方低矮木几上,很快摆满酒菜,由石坚执盏斟酒。 此地酒味甚淡,应是米酿而成,入口甜软。林一端起酒杯尝了下,还算不错。只是元青兄弟二人苦着脸抱怨起来。 原来,木几之上,菜式丰盛,却大都没经蒸煮烹饪,只是沾些油盐调料生食。兄弟二人哪里吃过这些,见邻桌之人竟吃得津津有味,他二人心知此地风俗如此,无奈之下,只好也灌起米酒,寻桌上的青菜来吃。待会儿再往肚子里填碗白饭,也算是对付了一餐。 林一对吃食本不在意,如今闭关半月,不吃不喝也无妨。真元子早年行走天下,经历不凡,他与卞振铎二人,对桌上吃食,挨个浅尝辄止,算是多了分见识。 石坚与黎采衣二人,却如本地人一般,吃喝起来,不忌生冷。 石坚生性阴冷,怕是茹毛饮血的事也作得出来。而黎采衣这样一个女子,许是出身南疆的缘故,对生食也不忌讳,让元青兄弟俩看在眼里,一个劲地直撇嘴。 “很香的,你二人也尝尝啊!” 黎采衣伸出葱管般手指,捏了片红润的肉片,沾了些调料。她香唇微张,肉片塞入口中,贝齿轻叩,轻轻咀嚼起来,颇为享受的模样。 未几,黎采衣粉舌舔舐**着,意犹未尽般,冲元青二人媚然一笑。 元青兄弟二人,怔怔地盯着黎采衣的嘴巴,却露出不忍目睹的神情,忽然又见对方眼神飘来,不免心神一荡,面色微赧,忙连连摆手。 “哼!” 见徒弟窘态,真元子冲黎采衣不满地冷哼一声。 卞振铎与石坚,早已领教过黎采衣的难缠和无所无在的毒攻,只好对眼前之事,视若未见。 黎采衣翘起圆润的下巴,神情颇为得意,只是撞见林一冷冷的目光,她心头莫名一悸,神态稍有收敛。当初在这个车夫手中逃走之时,便知对方深不可测。如今她才明白,还是低估了林一。 “美人当前,同饮一杯如何?” 一个口气有些怪异的腔调,突然在身边响起。黎采衣收起心绪,诧然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身材要比本地人稍高一些,衣衫上绣着金丝,衣着华贵的模样。其面容白净,脑门剃得清亮,不过容貌倒也端正。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脸上好似女子般,涂着一层粉,浑身带着一股子怪怪的香气。 黎采衣俏脸生寒,蛾眉竖起,不待她发怒,这人竟走近了两步,靠近了跪坐下来。 这本地的男子,手中还端着酒杯,面带矜持的笑容。好似美人与其饮酒,是理所当然之事。其身后那些同伴,也都是衣饰华丽之人,纷纷击掌叫好,一个个目含淫**情荡意。 此事搁在以往,黎采衣早已笑脸相迎,暗施辣手了。眼下,却是怕林一不喜,只能一改旧态。她索性正襟危坐,对那个男子不理不睬。 那男子见黎采衣不出声,想是美人害羞,他呵呵一笑,冲林一等人微微俯身,说道:“见几位衣着,想必是自天朝商国而来,这位美人,也定是天朝中难得的佳丽。小生乃王城大姓直木家的人,与这位美人同饮一杯,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各位以为然否?” “王城?此处不是叫做大城吗?”林一似笑非笑地插话道。 “非也,非也!此处便是王城。大者,王也。莫非尔等天朝之人,大、王不分吗?”那男子摇头晃脑,说得有滋有味。 “啪――!” 早已看着对方不顺眼,卞振铎一拍桌子,震得碗碟直响。他转身冲那男子双目一瞪,大骂道:“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不男不女的玩意儿也敢在此充斯文,给老子滚开!”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二百零三章 好色直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楼上雅间内,燕雀无声。 那些大城的本地食客,皆愣在了当场。惟有林一等人,带着挪揄的笑意,冷眼旁观。 那个直木家的男子,恍如雷击般。他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着。惊恐中,带有愤怒,他脸上的粉也簌簌直落下来。 王城之中,谁敢如此对他咆哮?谁敢对他如此无礼?谁不是对他卑躬屈膝,刻意奉承?如今,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来自异域的老者如此羞辱?他,出离的悲伤了! 他自认学富五车,自小便师从来自天朝商国的高人,乃是家族中聪明绝顶之辈。可竟被人视作蛮夷之辈,不男不女之人,还骂自己假斯文。这还有天理吗? 这位直木家的男子,愤然起身,要摔下酒杯,却手臂一软,眼中冒出了泪花――哭了! 林一等人虽面色轻松,却也暗自提防,毕竟在别人的地头,不能不防对方恼羞成怒。 此人出言无状,加之举止轻佻,以卞振铎的脾气,开口骂人已是难得,不杀人便是格外开恩了,何况还有黎采衣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在呢。 谁料想,对方竟然哭了,让林一等人措手不及,却也松了口气。对方流泪后离开,此事便算是罢了。 林一等人也不想惹是生非,谁知意外之事又起。那男子身后,呼啦啦站起一圈子的人,从怀中掏出短刃,围了上来。 回首见身后群情激愤,男子挥手抹去几滴眼泪,哆嗦着喝下杯中酒。许是酒壮怂人胆,他扬起手,狠狠摔下酒杯。酒杯转着轱辘溜到一边,没碎! 男子恨恨地跺脚,指着卞振铎,面容扭曲。声音凄厉地叫着:“快与我下跪赔礼,将美人送我。不然,辱我直木家的人。走不出王城去。” 卞振铎见对方借势众逼人,面露冷笑。石坚手扶刀柄。端坐不动。 林一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光飞快从黎采衣暗扣的指尖滑过。看着屋子里这些气势汹汹的本地人,他已察觉到黎采衣的杀机。若是这个女子下毒,怕是这些本地人,无一人能活着走出屋去。 真元子师徒皆一脸的轻松,林一如今是他们的主心骨,何况。他们师徒也没将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 而坐在门口的沧海帮弟子,见势不妙,一个个神情戒备,长刀出鞘。 卞振铎见这个男子势若疯狂般的狂吠。他冷冷一笑,目光嘲讽地看着对方说道:“你这小儿,敢让老夫下跪,活得不耐烦吧!” 黎采衣颇为厌恶地看着那个男子,手指暗藏的毒粉。刹那间便要弹出,耳中突然传来林一的声音,让她暗暗一惊,这才强自忍耐没有出手,却不由得回首瞥了一眼林一。目含埋怨。 黎采衣虽生性泼辣,外表狐媚,却也有女儿家小性子。只是无奈林一强压她一头,她不得不忍。 林一是怕这女子施毒殃及他人,及时传音阻止,对其恼怒的神情,佯作未见。 许是欺生的缘故,雅间内的本地人,这一刻皆气焰滔天地站起身来,一个个目露痴狂与兴奋。 许是他们对天朝商国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只不过,伴随这种敬畏之心的,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自卑与怨恨。人多势众之下,这些本地人神情亢奋,高声叫骂。 直木家的男子,面色潮红,有些难以自制。他跳起来,指着卞振铎尖叫道:“给我将这些外族人抓起来,那个……别伤着我的美人!” 几个本地人已摩拳擦掌,冲了过来,却是冲黎采衣而来。对于他们来说,卞振铎老迈,不值一提,而是先拿住美人邀功才是明智之举。 “放肆!” 卞振铎可容不得这些人轻视,他叱喝了一声,大袖一拂,指掌并用―― 只听‘哎呦’声顿起,几个要占便宜的汉子,旋即被腾空抛起,又狠狠地摔在墙角。 见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林一等人站起身来。 直木家的男子与那些本地人,气势为之一滞,有些恐慌地看着这些外族人。 见林一等人要离开,想是这些外族人胆怯了。直木家的那个男子与其身后诸人,又猖狂大叫起来:“想逃走?谁也别想走出王城去!”有人竟拿出竹哨吹起来。 林一摇头轻笑,率先向楼下走去。只是尖锐的哨声刺耳,不知是作什么用处。 这些本地人叫声很高,跳得也欢实,却无人敢上前拦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外族人,面带不屑的神色离去。 走下楼来,下面的食客也都失措起身,显得有些慌乱。林一见状皱眉,真元子过来,附耳小声说道:“哨声示警,有些不妙!” 林一等人出了酒楼后,停下了脚步。如真元子所说,他们还真走不了! 四五十个本地人,身材矮小,却长得粗壮结实,皆身披竹甲,便是小腿肚子上也用竹片缠了一圈,一个个执刀弯弓,面目狰狞,将林一等人堵在了酒楼门前。 沧海帮的十名弟子,长刀出鞘,呼啦一下拦在林一身前,与对方怒目相视。这些百死余生的弟子,比起天龙派的弟子来,丝毫不逊色。 事情闹大了,卞振铎不好再一意孤行,毕竟不知此地的深浅,还要看林一的脸色行事。只是林一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街景,似是对眼前之事无动于衷,让他心有惴惴。 “林公子,卞某方才有些莽撞了,还请恕罪!” 卞振铎靠近林一,抱拳低声说道:“还请公子与道长先行离开,我与弟子们断后!” 林一回首,冲卞振铎淡然一笑,斜睨着这些装扮怪异的本地人,摇头说道:“是他们生事在先,你何错之有?” 卞振铎老怀大畅,颇感欣慰,他又说道:“此事……” 卞振铎话未说完,那直木家的男子,已带人从酒楼中走出,见到街上的那些持械汉子,他气势大涨,连奔带跑地冲过去,对其中一个带头的汉子嚎叫起来,只是其口音含混不清,让人不知所云。 片刻之后,那个带有络腮胡子,貌似野兽般的头领,持着一把带着长柄的弯刀,满脸骄横的走了过来。目光蔑视地扫过林一等人,他伸出长有黑毛的短粗手指,指向卞振铎与黎采衣,昂起与其身材不符的硕大脑袋,嚣张地说道:“你,跪下赔罪。你,美人留下,其他人,滚!” “你他娘的放屁!” 卞振铎既知林一不会怪责自己,哪里还忍得住性子,大骂了一声,他身子已越过前面的弟子,雄鹰搏兔般,张开双手,向对方扑去。 那头领见状一惊,方想退后挥刀,却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那头领猪嚎了一声,短粗的身子便摔飞了出去,后面还跟着几颗带血的牙齿。 那些持械的本地人,被卞振铎的身手震慑,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头领飞在空中;街角旮旯处,瞧着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而又伴随一阵叫喊声,一道靓丽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场中,婀娜的身姿,宛如彩蝶般的绚烂。只是这耀眼的美丽中,是黎采衣寒若冰霜的俏脸。 黎采衣直奔那个直木家的罪魁祸首而去,人未至,兰花轻拂,一缕粉色烟雾便罩向对方。那男子见黎采衣如仙女般飞来,一时目眩神迷,只觉得眼前花粉弥漫,鼻尖馨香一片,却是眼睛一翻,面带笑意,一头栽倒。 卞振铎与黎采衣,二人一击得手,翩然而回。老的老而弥坚,威势逼人;女的婀娜多姿,慑人心魄。那些瞧热闹的人,竟轰然叫好起来,令林一等人无奈的摇起头来。 他们可不认为这些本地人会无故献媚。无外乎是一群崇尚强者,是非不分的蛮夷罢了。 那些持械的竹甲人,见两个主事之人皆昏死不醒,一时如无头苍蝇,原地团团乱转起来。林一见势,冲卞振铎等人点点头,便向来处走去。在他们看来,这个大城不过如此,还是回船呆着清静一些。 而此时,城中的竹哨声四起,渐渐响成一片,大街上鸡飞狗跳,好似整个大城都乱了起来。 不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动静,林一等人各自按下心思,往前走了不远,却见孟山与焦堂主带着十余人,神色有些匆忙的走来。 远远见到林一,孟山忙紧走几步,大声说道:“林一,可找到你了!” “出了何事?”林一愕然,停下脚步问道。 孟山见林一同行之人皆在,稍稍缓了口气,他强抑着怒气,回首说道:“子先,你将此事与林一说说!” 林一看向孟山的身后,见是俞子先和其他的一些内门弟子,一个个面带着怒容。俞子先应声上前,抱拳说道:“此事是这样的……” ―――――――――――――――――――――――――――――――――――――――――――― ps:下一更中午12.30。“瀛”字,度娘中可查,为‘海’的意思。扶苏国之瀛岛,纯属杜撰,子虚乌有! 第二百零四章 直木城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季汤带着二十余人进城闲逛,大城不大,也有几万人口,民生困乏,却不缺众人未见的稀罕之物。木青儿与徐师姐,更是走在前头,众人便也随着二人的游兴,四处闲走罢了。 他们入城之后,过了街口继续往前,路边竟有竹林雅舍,与其他简陋木屋的寒酸相比,更显此处不凡。见里面鸟语花香,还有水雾氤氲升腾让木青儿姐妹顿觉得眼前一亮,循着路边白色的矮墙,便要进去看个究竟。 众人随姐妹俩走至一处门前,想不到此处有兵丁值守。这些兵丁皆身披竹甲,手持长刀,形状怪异。 寻常人等不能靠近此处,这些兵丁见木青儿姐妹貌若天仙,竟不敢拦阻,任二人带着满脸好奇,走进树荫遮天的园中。 季汤等人自然要跟随进去,可这些兵丁见美人远去,凶态毕露,要拿下季汤一行问罪。 而此时,庄园里一处精舍内,两个老者正与一个四五十岁的黑粗汉子叙话。 “让人尊敬的大巫,我直木家,不吝重金礼聘二位的到来,直木家的崛起,还要二位大巫费心了!” 黑粗的汉子,身披铁甲,席地跪坐,对两个老者躬身一礼。 两个老者鸡皮鹤发,炎热的天气里,却捂得严实,身上五彩的布条一缕一缕的,甚为诡异。其中一个老者,神色倨傲,微微颔首,捻着白须说道:“阁下盛情所致,我等自当全力以报!” 如同商国的护国真人一般,大巫在扶苏国中地位崇高。他们精通巫术、医道、占卜等等。因被王室推崇,百姓膜拜,而横行扶苏乡里。每一个贵族要想振兴家族,成为国内真正的大姓,都离不开这些巫师的支持。故此,这些人也都被尊称为大巫。 “尊敬的大巫。我这里有两件宝贝,还请二位鉴赏一下。” 黑粗汉子从身上的锦囊中,拿出两个小东西来。他黑髯熏面,却掩不住眼中的贪婪与狡诈。这两件东西。乃是一个来自远海的异族人的手中,手下人窥觑其身上财物,便杀人掠物。常人识得的金银之物,皆被收了起来,惟有这两件看不出究竟的小东西,因是那异族人贴身所藏,弃之可惜。他便借见多识广的大巫来辨别一下。 若大巫也看不出这东西的珍贵来,这黑粗的汉子也就随手扔了。只是生性的贪婪,让他心知贴身之物不会这么简单,却又怕被大巫骗取了宝物。 正当黑粗汉子心有踌躇之时。有人来报,庄院门前有人吵闹。他只好将两件东西塞入锦囊,揣入怀中,与两位大巫走出了竹屋。此处乃是直木日与妻妾沐浴*之地,常人不敢靠近。如今又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谁知走出竹屋不远,便见到两个柔美的身影,正在花前流连。送上门来的美人,令这汉子淫**念顿起。 季汤与对方争执之时,见到从里面走出三人。 “何方来的贵客!在下乃此城的城主。有失远迎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如猪的黑毛汉子,三四十岁,重髯虎睛,身上罕见的披着一层铁甲,面目凶狠,气势不凡。此人是大城的城主,叫做直木日,而直木是大姓,也就是大城中的贵族。其身后跟着两个鸡皮鹤发的老者,被城中百姓尊称为大巫,是人人畏之如虎,却又敬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这两个大巫,是城主直木家的客卿,据说是扶苏国内的高人,被直木日重金邀来,以便助他直木家,成为瀛岛之上最为尊贵的大姓。 这些兵丁见到三人,伏地见礼后,便禀明方才发生的一切。直木日对手下兵丁所言不感兴趣,眼睛盯着木青儿姐妹俩不放。 美人肤质如玉,腰肢细嫩,貌若仙子。望着美人一颦一笑,直木日虎着脸,暗吞了下口水,收回淫**意渐盛的目光,冲身后两个大巫点点头。 随后,季汤等人与这个城主寒暄了几句,便在两个大巫带领下,走进了院子。 院子极大,竟是围山而建,山中草木青葱,花繁叶茂,风景清幽,让见惯了海风海浪后的众人,对眼前美景赞不绝口。想不到那个城主会有如此清雅之地,赞叹之余,众人流连其中,游兴盎然。 那两个大巫,刻意奉承,带领众人来到一处雅舍后面,竟是天然清澈的泉水所在。泉水温热,雾气升腾,四周山石树木掩映,加之入耳水声潺潺,仿若人间仙境。 木青儿姐妹听得此处可以沐浴,顿时喜笑颜开。女儿家在海上受够了海浪侵袭,哪里还受得了眼前的诱惑。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那个城主离去之后,两个大巫便安排众人洗浴。 两个丫头兴致冲冲的走入一间雅舍中,见竹屋中兰花盛开,檀香袅袅,四处幽静无人。木青儿跑到竹屋门外的泉水边,便欲解衣,却见池水中,竟坐卧一个遍体黑毛的男人。 心中骇然之下,木青儿不及解衣,短剑出鞘,双目含羞,怒喝道:“你是何人?” 徐师姐闻声,忙走过来一看,顿时惊呼了一声掩面回避。而木青儿不依不饶,女儿家受这侮辱,以后还怎能见人。 便是江湖儿女,生性豪爽之下,也深知男女授受不亲之伦理人常。只是木青儿年岁也不算小了,偏有一股子不肯吃亏的执拗性子。 水中那人目露淫光,竟冲木青儿招招手,开口说道:“我,王城大姓,直木日城主是也!好生服侍我,不辱你天朝身份。”说着,他缓缓起身,不着一缕,炫耀的鼓起胸脯上的黑毛。 “啊――!” 木青儿哪里见过这些,羞愤之下,惊叫了一声。不敢相信这个世间还有如此畜生般的人存在,她只觉得怒火烧心,双目泛红,泪水打着圈儿,就要挥动短剑将眼前畜生斩杀,却猛然间头一晕,竟全身无力,萎顿倒地。而徐师姐刚要扶起木青儿逃离此地,也是同样无力倒下。 那个城主带着一身的水渍走上水池,垂涎欲滴的看着地上的美人,正要伸出手去之时,竹屋的墙壁“砰――”的一声,破出一个大洞来,季汤从中卷着身子弹出之际,手中长剑顺势劈向了那个满脸惊讶的黑毛猪。 直木日眼见美人到手,却突生异状,此人身材矮挫粗壮,却也灵活,见机不妙,往后一跃,跳入水池中,躲过季汤的长剑。 季汤身子落地,踉跄着站起,却是面色潮红,气喘如牛。他与同门的男弟子,在那两个大巫殷勤招待之下,面对温泉佳境,并未放松惕心。 常言说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季汤身为二师兄,自身也多些担当,凡事自要比师弟们多些小心。在与两个大巫寒暄之时,他悄悄暗示俞子先躲到一旁巡戒。 谁知俞子先刚刚离开竹屋不远,季汤等人便觉得头重脚轻,而那两个大巫已不见了踪影。他心知中了人家的暗算,忙吩咐弟子们穿好衣裳,各自运功以期缓解身上毒状,百忙之中,又猛的听到隔壁传来的惊叫声。 而俞子先才走出不远,却见一队兵丁围了过来,心知不好,忙要回来示警,却见众师兄弟皆身软无力。他大惊之下,就要上前施救。 季汤心急之下,怕俞子先再受暗算,令其先行离去禀报,不然,都困在此处,就真的完了。 俞子先倍感事态危急,挥动长剑冲了出去。 隔壁传的惊叫声再也耳熟不过,季汤生怕小师妹出了意外,顾不得许多,直接破墙而入,正好遇见那个城主要对木青儿非礼。 惊怒之下,却又无奈头晕脑胀,季汤的手上失去了力道,竟让那黑毛猪般的城主逃了过去。 季汤见两位师妹昏睡不醒,暗自内疚。都是自己不够警醒,才遭人暗算。眼下只能拼了性命来护得师妹的周全,不然,他季汤百死莫赎。 又是‘砰砰’几声,罗融带着余下的师兄弟,将竹屋又穿了几个大洞,聚拢在一起。有功力稍弱些的弟子,支撑不住,已昏死了过去。 那个直木日城主,欲**火难禁之下,气急败坏地趁乱跑了出去,纠集一帮子竹甲兵丁,将众人团团围起来。而那两个大巫,见暗自施毒得逞后,还有这么多弟子没倒下,也是颇感意外。二人随着众兵丁,就要进屋拿下众人。 几个竹甲兵,刚跑进屋,就被守着门口的罗融一剑劈翻在地,吓得直木日和两个大巫忙后退不迭。 直木日有些恼怒的质问两个大巫,为何这些天朝之人,中毒后还这么凶猛。大巫和颜悦色的劝慰他说,这些天朝人,应是身具武功者,故此药效来得慢些。不过,最多在半个时辰内,这些人定支撑不住的,美人同样也是跑不掉的。 两个大巫为从直木家获得好处,不惜满足直木日的淫**欲,而暗自下毒来暗算这些天朝来的客人。在他们看来,商国在很远的地方,杀了几个人,留下两个美女来取悦直木日,没什么大不了的。 瀛岛之上,大姓家族有十几个,若是能扶植直木日城主称霸瀛岛,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故此,两个大巫不惜余力的暗算天龙派弟子们,并借此掠得美人作为礼物敬献给直木日,以期获得更大的回报。 只是,这些天朝来客难以对付,中了毒还不屈服。直木日与两个大巫,带着一队竹甲兵,掐算着时辰,只等季汤等人倒下了。 ―――― ps:下一更晚12点 第二百零五章 大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与孟山等人,边走边说,已从俞子先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俞子先本想直接跑回海船,半路上正好遇到一众采买的弟子。孟山一听便怒了,不及禀报江长老,便带着随从弟子急忙去救人。此外,他也知江长老有所交代,岸上之事可以借助林一之力。 大城不大,要找到林一不难。 孟山没想到的是,林一等人也惹祸上身。 “这些矮矬子,真是胆大妄为,拆了他娘的城主府!”卞振铎也是气得直挽袖子,一把子年纪,风火起来不输年轻人,想必早年也是个火爆性子。 听了俞子先所述,林一寻思着,这两个直木家的畜生,弄不好是一家人呢。不过二人都是一个德行,贪婪好淫,皆是龌龊该杀之人。今儿的事情,不闹大也不行了。心念急转之下,神识瞬间铺开,那个温泉随即便被找到。 林一等人很快来到了一处所在,俞子先指着前面的白色院墙说道:“就是此处!”此时,林一等人的身后,还有百十来个竹甲兵,一个个缩头缩尾的远远跟着。竹哨声中,城内还有数不清的兵丁在涌动着,整个大城都混乱了起来。见情形愈发的不利,孟山想了想,冲着林一郑重抱拳说道:“此事你看……?” 林一诧异地看了一眼孟长老,迟疑了下,点点头说道:“此事已不能善了,索性不管这么多了,先救人要紧。”对于林一的话,众人皆是深表赞同。孟山冲着院门前上来阻拦的兵丁,大手一挥,喝道:“杀进去!” 天龙派与沧海帮弟子,已争先恐后杀了上去。这些个竹甲兵,哪里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一个照面不到。十来个身披竹甲的兵丁,已倒下一地。 众人一窝蜂的扑进了风景幽美的庄园,各自轻功在身。只是几个喘息过后,便远远见到那个身披铁甲的城主。正在咆哮不止。 直木日不能不发怒,有人来报,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直木月,在酒楼中与商国人发生了争执,被人施毒后,眼下生死不知。而自己就要搂在怀中的两个美人,也因这些商国人不愿屈服。僵持在自家的庄园之中。 恼怒交集之下的直木日,连连下令,要全城的兵丁都召集起来,缉拿所有的商国人。违命不从者,格杀勿论。 城主大人发火了,整个大城变得混乱起来,便无可厚非了。直木日手下有超过五百人的兵丁,要抓几个商国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怒火稍歇,直木日又想起那两个美貌的商国女子了,下腹不禁阵阵燥热。 “城主大人,那些商国人杀上门来了”竹甲兵骚动起来,气得直木日刚要张口大骂。却见二三十个商国人已到了竹屋的附近。 这些商国人不请自来,是对他直木大姓的侮辱,是没将他这个城主放在眼里,是要受惩罚的。直木日怒喝道:“不知礼仪的商国人,滚出去!” “快将我的同门放出来,表面邀好,背后暗算,你有何颜面提礼仪二字?” 俞子先认得这个城主,他冲在前面,大声斥责。 “与这些畜生废什么话,杀进去救人!”孟山心虑弟子安危,不敢耽搁下去,他大喝一声跃起,双掌击出―― ‘砰砰’两声,挡在前面的竹甲兵倒下五六人。 孟山势不可挡,身子落下,脚尖一点,就要再次越过人群之时,突然两个圆球从人群中飞出,瞬间炸开。 一团烟雾兜头罩来,孟山心头一惊,忙闭住口鼻,半空中身子一拧,生生退了回来。他双脚落地,只觉得气血涌动,脑子有些晕眩。 “烟雾有毒!” 心急之下,生怕身后众人遭了暗算,孟山忙回头大喊了一声,只是气息开阖之间,他脚步竟变得轻浮起来。显然,这毒雾非同小可。 俞子先与他师父一般冲在前头,同样沾染了毒雾。心知不妙,他面色大变,连忙后退,并示意众人小心。便是黎采衣善于用毒,也跟着往后闪避,她比别人更加深知毒攻的可怕。惟有林一立在原地,身形动也不动。 直木日见孟山一行勇猛,躲在一边想先行逃遁,却见两个大巫及时现身,并出手拦住了这些商国人,他不由得窃喜。看来,有这两个大巫辅佐,成为瀛岛上最为高贵的大姓,指日可待。“放下兵器,可活命!” 两个大巫,带着阴测测的笑意,走了出来。 彼此本来已要短兵相接,被毒雾相隔后,双方之间相距二十丈远。 众人进了院子,林一神识中查看季汤等人暂时无事,便也不着急,跟随人群一道来到温泉的精舍边。 这些瀛岛的竹甲兵,根本无须自己出手,便能被天龙派和沧海帮的人给收拾干净了。不过,季汤等人既然能意外受困,对这些瀛岛的人,也不能太过大意。 阴沟里翻船的事,多了! 来时路上,林一从俞子先口中得知,这两个大巫才是众人顾忌的关键。没想到竟然是擅长毒攻的人物,不仅在不知不觉中毒翻了季汤等人,便是孟山也不能幸免。看来这两个老者用毒之道,怕是与黎采衣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些毒雾对林一无用,众人后退之时,他正好置身在前。 林一回首打量了一下众人,见孟山与俞子先已被天龙派的弟子们在当间,坐在地上盘腿凝神运功,来压制体内毒气。这毒雾粘体即入,内功真气怕是一时半会祛除不了。他想了想,对那两个大巫置之不理,转身走了过去。 真元子正在询问孟山中毒的究竟,而一旁的黎采衣也是峨眉紧锁,面带忧色。这大巫施毒手段匪夷所思,毒雾中,她只能辨明其中的雾腥草、银蟾汁,一时难施援手。 卞振铎本身就怕这些毒攻,与焦堂主等人都是一脸的焦急。 杀这些竹甲兵乃是小事一桩,可解不开对方的毒,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中毒倒下。另有弟子被扣,投鼠忌器之下,让众人来时的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忿忿与无奈。 真元子见林一走来,眼前一亮。林一无暇多言,径自来来至孟山的身边,说道:“孟长老,我助你驱毒!”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覆在对方的百汇之上,灵气瞬即涌入,循其经脉,洗涤脏腑。 孟山耳中只听到林一的声音,便觉得一股奇异的气流,从上至下,冲荡着全身,气流所到之处,那些侵蚀经脉的毒污随即消散,难言的通畅令人极为舒服。 “好了!孟长老可站起来试试。” 短短几个喘息的工夫,林一手掌离开孟长老,又覆盖到了一旁俞子先的头上。 孟山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睛,气息吞吐之下,五脏六腑全没了方才那种无力与疲惫,他跳起来,已是目清神明,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众人见林一手段如此神奇,心头阴霾尽去。凡俗中的奇毒,也只是用在凡俗间,在灵气涤荡之下无所遁形。 林一的法子简单,却胜过任何灵丹妙药,只是片刻工夫,俞子先也是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那两个大巫,见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转手之间便将两个中毒之人治愈,不由得面面相觑。 林一不想再让对方故技重施,他越众而出,走向那两个老者。 “年轻人,你与我大巫有缘,我许你拜入我门下。” 其中一个大巫,鸡皮鹤发,身上挂着条条缕缕,五颜六色,有如百衲衣。他盯着缓步走来的林一,颇为慷慨的说道。 林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大巫一愣,说道:“我许你拜入门下……” “不是,是要怎样才能活命的那一句话……”林一脚下不停,连连摇头。 ___________ ps:下一更中午12.30。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半夜与中午两更。感谢捧场的书友,感谢投票的书友! 第二百零六章 铲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那个大巫不知林一何意,却见林一越走越近,忙道:“若是要降,立在原地,不得走近!”另一个大巫有所察觉,手上捏着两个圆球,便要掷出。 林一脚步一顿,此时双方相距十丈,他翘起嘴角,扬眉说道:“谁要降?凭你也配!助纣为虐之辈,该杀!”话音未落,他身子在原地倏然消失,一道灰色身影宛若龙行,在空中飞舞,刹那间,众人眼前仿若九条龙影,化作一阵清风盘旋。 “龙行九变——!”有天龙派弟子发出惊呼。 林一施展的正是天龙派绝学,龙行九变。 正在众人目眩神迷之时,九龙归一,林一凭空而立,双手剑指刺向那两个大巫—— 随即,两声破空的声响传出。那两个大巫捏着圆球的手臂,才要作势扬起,脑门之上已出现两个血洞,仰后便倒。 那些个竹甲兵呆若木鸡,楞立当场。而直木日所依仗的大巫已死,他吓得大叫一声,就要逃跑。林一身子下落之际,脚尖踏空一点,已到其头顶。 “哼!让你跑了吗?” 直木日迈开短腿,铠甲的铁叶子哗哗直响,才跑两步,突听到头顶有人说话,诧异抬头一看,林一宛若天神般从空而降,他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捣头连连:“大巫饶命!大巫饶命!” 林一落下,看着撅起屁股的直木日,笑道:“你以为这样称呼我,便能活命?” 直木日听林一语气随意,抬头惊喜大叫:“阁下是真正的大巫,直木家从此是阁下的奴仆,土地、山林、金银、美女,都是阁下的,还请饶命!” 睨着地上的直木日,林一暗暗摇头。这个威势滔天的城主。满脸的凶残和目中的贪婪与奸猾,表露无遗。这是个残虐性戾之人,凡是遇到好的东西。便欲占为己有;为一己之私,便杀人越货。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不过,此人还是留给天龙派了断吧! 林一伸手一点,封住了直木日的穴道。这个粗壮的城主,便如攒了四蹄的野猪般倒在地上。谁知他前脚才走,俞子先已跟上来,咬牙切齿地一剑斩下了对方的脑袋。 走进竹屋,见只有季汤与罗融两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撑。余下弟子皆昏死了过去。林一所为被二人看在眼中,心劲儿一松,也软软倒下。 大巫被杀,城主被擒。那些个竹甲兵跟没头的苍蝇般,在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合力剿杀之下,狼奔豕突。 黎采衣从大巫身上搜出了解药,交予中毒弟子服用。 孟长老与卞振铎带人清剿庄园。二人也是动了真怒,只要是男丁。上去便是一刀,遇到女眷,全被逐出庄园之外。一时之间,幽静秀美的庄园内,哭喊声四起。 大城之内。尚有直木家的人,还在四处纠集兵丁,向此处涌来。孟长老与卞振铎,杀光了庄园内的人之后,见还有竹甲兵不知死活的扑进庄园,众人索性杀了出去。这些江湖高手也杀起了性子,将那些身披竹甲的兵丁,追逐的满城乱跑。让人意外的是,大城百姓却涌到街道两旁,只顾瞧着热闹,还不时颇为兴奋的指指点点,全无面对外族人时的同仇敌忾。 一个时辰过后,大城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温泉边的竹屋中,中毒的弟子们,服下解药后,已渐渐苏醒过来并恢复了常态,一个个冲出去寻那些竹甲兵撒气。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木青儿醒转过来,羞愤难平,拎着短剑要去杀那个直木日城主。 而林一对那些竹甲兵毫无兴趣,与真元子一道,在温泉附近闲走。听到木青儿的叫喊声,走了过来。 木青儿正恨恨的踢着直木日的尸首撒气,见是林一走来,小脸一红,拉着一旁的徐师姐便走。 庄园内,死尸不少,有些煞风景。林一见木青儿已无事,便要离开此处,却停下脚步,转身向地上看去。 跟着后面的真元子露出不解的神色,立在一旁,还有人对一具死尸生出了兴趣? 林一转身走至直木日尸身边,无头的尸身更加的粗短,他并未对尸身多加端详,而是伸手虚张,一个锦袋从尸身旁的草地上飞出。 这个锦袋应是直木日身上之物,被木青儿乱踢一气,才掉出体外。一个城主随身携带的东西应是什么呢? 林一扯开锦袋,里面装了三个小东西。一个是扇形的玉片,黝黑乌亮,上面镌刻一些看不懂的纹饰;一个是一枚小巧的金印,上面有直木字样;还有一个,竟是一枚戒子,看不懂什么材质所制,非金非石,十分的简陋,便是扔在地上,怕是只有小孩子才会无聊的捡起来。他又看看地上尸身手指上粗大的翡翠戒,摇了摇头。以直木日的身份,随身携带之物应是其珍视之物,断不会无意为之。 看看真元子立在一旁露出好奇的神情,林一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他伸手一弹,一道火光飞出,焦臭气味随即飘起,转眼间,直木日的尸身变为了灰烬。其袍袖一甩,一阵旋风吹去,草地上只有淡淡的烧灼的痕迹,地上的尸首已然不见了。 “可看出什么端倪来?”林一背起双手,转身看向真元子。 此时四周无人,真元子轻吁了下,呆呆注视着林一。 林一轻功惊世骇俗,内功之高怕也是独步天下,加上又是前辈高人的关门弟子,道法修行非常人能想象,能常人不能之事,等等这些,让真元子钦羡之余,尚未认为对方能超出世俗的范畴。便是江长老对其的礼遇,也被真元子认为是对后辈的提携与厚爱。 许是林一少了隐瞒之心,那转眼烧去一具尸身,绝不是凡俗中的手段。活了几十年,这些眼力都没有,他真元子算是枉活了。 “师弟,你对师兄说实话,你……方才施展的,还是世俗间的道法吗?”真元子期期艾艾地反问道。 林一看着真元子,苦笑摇头。 “不是!” 自从被江长老识破身份后,他在真元子面前不再隐瞒,却也不招摇。 “那你是与江长老是同道中人了?” 真元子惊喜问道。说着,他将手中锦囊往林一手中一塞,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呵呵,这些给你,我可看不明白。快给为兄说说,你也会施展飞剑?” 见真元子孩童般的神情,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师父来。修道之人心中的执着,莫不如是! 林一看着手中的玉片,上面无一丝的灵气,应是世俗之物。而那个简陋的戒子也同样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任何灵动之气。心中斟酌对真元子问话的应辞,神识浸入手中之物。 “咦——!” 林一不由皱起眉头。金印倒是紫金所制,阻挡不了神识分毫。神识扫过玉片,却是雾雾蒙蒙一片,根本看不透其里究竟。让他惊讶的是,神识同样看不透戒子的实质。 “怎么了,正好左右无人,你快与我说说啊!”真元子有些按捺不住的追问道。 林一手掌一翻,玉片与戒子顿时没影,只留下金印被他拿在手中把玩,他看着真元子笑道: “江长老会使飞剑,我自然也会使,他的修为还没我高呢!” “岂不是说,你是修仙之人!” 真元子有些魂不守舍,他呵呵乐道:“好你个林师弟,还骗我说,你只比先天高手,高那么一点呢!” “我可没骗你!”林一笑着说道。 二人并肩而行,漫步林荫道下,真元子不无憧憬的说道:“就这么一步,便是仙凡相隔,天壤之别啊!我的好师弟,你可别嫌弃你这个凡俗的老师兄啰嗦,要多与我说说。要知道,多少代人孜孜以求,终了,还是问道于盲,不入门径啊!如今真人便在眼前,哈哈!你林一便是我真元子的造化!” 对于真元子的心情,林一感同身受。他点点头,说道:“如师兄所愿,我会慢慢与你分说。” 竹屋不远处的一方石桌前,林一与真元子二人坐着闲话。元青与元风二人,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茶具,煮了清茶送了过来。 “小师叔,您喝茶!”元青笑嘻嘻的为林一斟上杯清茶。 “怎么没有为师的?”真元子眼睛一瞪。 “嘿嘿,怎敢忘记师父您老人家呢!”元风不失时机地为真元子满上一杯。 “臭小子!” 真元子这才手扶长须,甚为惬意的面露微笑。得知林一的真实身份,其老怀大畅,仿若一件心事有了着落,面上无时不堆砌着笑容。 想起初见时分,便因这个年轻人身上出尘的气度而侧目。万里迢迢行来,林一给他带来的意外,令真元子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独到。如今,这个林师弟竟又一次给他带来惊喜。即便此行不能到达彼岸,结识了这个仙道中的师弟,也算值得了!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第二百零七章 月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大城的城主死了,竹甲兵不堪一击,逃得到处都是。原本在大城中如日中天的直木家,顷刻倒塌下来。而原先瞧热闹的那些本地人,也趁机放火打劫。 大城,这个本已混乱的小城,愈发的疯狂起来。直木家的族人惶惶不可终日,覆族之灾就在眼前,最后关头,他们想到的,还是这些远道来此的商国人。 江长老得知城中之事后,也赶了过来。在一处树荫下,面对跪在前面的直木家的族人,江长老、孟山、卞振铎与焦堂主四人商定,将那个被族人抬来、尚昏死不醒的直木月,先行弄醒了,便让他接任城主,并誓言不得再对外族人生出歹心来,尤其是要将商国来人视为上宾。他们对大城并无恶意,也不干涉直木家对大城的管理。而这所带有温泉山林的大庄院,从此作为天龙派的别院,供来往大商的商旅居住。 如此意外而又祈盼中的结果,令直木家的族人与醒来的直木月,皆是感激涕零,对这些天朝商国之人,恭敬有加,并派人往海船上送去充足的饮水与食物,还派来下人到庄院服侍。 此时的林一,不着一缕,舒服的摊开四肢,躺在泉水里。大城之事对他来说已了,善后的事情也与他无关。修道以来,虽不染片尘,却也难得如此的沐浴。 树荫、山石、泉水,还有淡淡花香,情景怡人。躺在水中,任泉水缓缓抚慰四肢,极为舒畅! 阖目已久,林一轻轻睁开眼睛,走出水池,抬手召来衣衫,穿着停当。 竹屋外,几个灯笼照亮了林荫小径。林一循着石阶,走上山腰处一所凉亭。 月上梢头,晚风轻拂。虫鸟啾鸣,夜色静谧。 林一立在凉亭中。俯瞰大城。 贫瘠的小城中,隐约的灯光,与天边暗弱的星光融为一体,夜色无边。 今晚入宿这所天龙派新的别院,弟子们欢愉不已。长久漂泊在海上,经受风浪的侵蚀。难得有这么优美的一处温泉,可以沐去风尘。涤洗疲倦,众人免不了要好好放松一番。 温泉所依石山不大,四五十丈高,只是树木茂盛。惟有山间这所凉亭可做休憩。靠坐在凉亭的栏杆上,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轻呷了一口千秋馥。熟悉的辛辣,窜入喉咙,让他眉头舒展。轻出了口气。其思绪不由得飘向仙人顶的夏夜,禁不住想起这个时节中,小天坳的夜色来。 不知天福父子如今怎样了?师父坟茔前有人照理吗?翠儿的武功练的如何了?叔叔与婶娘还好吧?还有苏先生,你可知晓,我已为你找到了女儿。还有。两个月过去了,苏雪云与邯生也该到了小天坳了吧! 苏雪云……! 林一手掌一翻,一只白玉箫出现在手中。他收起酒葫芦,双手轻轻摩挲着玉箫上的云儿二字,似有呜呜的箫声在脑海中回响,还有那春雨、桃红、和那双秋水般的明眸。 那一曲箫声,情景交融之下,记得如此清晰。林一将玉箫靠近唇边,想象着那日春夜、春景、佳人,轻轻吐气,箫声呜咽而起―― 乍起之时有些生硬,少顷过后,箫声委婉起伏,流畅起来,竟是苏雪云当日所奏之‘红尘’一曲。只是箫声中少了凄婉,多了一份淡然出尘的挥洒之意。 夏日的夜里,天龙派众人,或是沐浴,或是饮酒,或是闲话。突然一阵箫声从山间传来,箫声时而低沉,时而婉转,如长风慢吟,山谷空回;如山巅之绝响,旷古和寡。 众人不禁向山间望去,这是谁在月夜抒怀? “师姐,你听,这是谁在吹箫?” 月色下,山径间,两个柔美的身影拾阶而上。 凉亭下,一个孤寂的背影,出尘而淡远。箫声戛然而止,余音尚在,对视三人。 “林一,是你……你会吹箫?”木青儿挽着徐紫萱,款款走来,见林一倚在栏杆上,神情落寞,手执玉箫。 林一暗自嗟叹。许是愈往前走,离家也愈远,这过去的种种,也愈发的难以排遣。以后还不知要经历多少事情,如若这般的难以释怀,心头的负累多了,自己又能走多远呢?忘却吗?他作不到。偶尔想起的往事,只是他林一日渐长大的一种见证。他何须刻意忘记呢? 或许,放下不等于一切的湮没与消失。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他转首看着木青儿二人,点点头,说道:“你们也来了!” “林一,那箫声很好听,可有曲名?” 木青儿拉着徐师姐的手,走至林一身边。她一身裙衫随着腰肢扭动,宛若碧波清荷一般。随之而来的是沐浴过后,二人身上的淡淡幽香。徐紫萱跟在木青儿身后,面带笑意,静静注视着林一。女儿家姣美的面容在月色下,焕发迷人色泽。 林一迟疑了下,说道:“红尘!” “咦!曲名也如此不凡呢!是百世走红尘,一朝别亦难呢?还是杨柳红尘笑,浮生半日闲呢?这玉箫,我能看看吗?”木青儿捻着发梢,一张小脸欣然。她盯着林一手中玉箫,出声说道。 林一看着一脸好奇的木青儿,又瞥了一眼面色宁静的徐紫萱,一时不解二人何意,踌躇了一下,将手中玉箫递了过去。 “嘻嘻!”木青儿一反常态,诡计得逞般的一把抓过玉箫,与徐紫萱凑到一起把玩着。 林一眉头轻皱,暗自摇头。不知这个木青儿为何对自己如此随便。不过,当初抽自己鞭子时,也是如此随意吧。 “云儿?你这玉箫乃为女子所有呢。”木青儿看着玉箫上的名字,兴致稍减。 徐紫萱悄悄打量一眼沉默不语的林一,低声说道:“林师弟的东西自有来处,青儿别乱说话。” “我没说什么啊?林一,这……玉箫是你心爱之物,莫非是意中人所赠?”木青儿斜睨着林一,似是随口说道。 “是不是在想什么人呢,被我二人惊扰了好梦,这玉箫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你!” 木青儿伸手将玉箫往林一手中一塞,竟面色一板,转身离去。剩下徐紫萱神色有些尴尬,看着木青儿离去的背影,她脚步迟疑了下,对林一抱拳,神色有些腼腆说道:“我这师妹生性如此,林师弟切勿介意!” 林一不以为意笑笑,手掌一翻,玉箫已无踪影。他看着白衣胜雪的徐紫萱,说道: “无妨的,这玉箫确实是一女子所赠。她是我家乡友人之女,被我在京城寻到救出。但愿此时,她已与家人团聚了” 徐紫萱看着林一手中玉箫就这么没了,她明眸一闪,说道:“莫非说,京城毁船之事,真的是你所为?” 林一点点头,说道:“那画舫乃藏污纳垢之所,加之船上老鸨阻我救人,一怒之下,我便尽数毁之。” 徐紫萱轻扶胸口,摇头笑道:“林师弟作的好大的一件事,令人敬佩!”她说着,语气一顿,环顾四周,少顷过后,迟疑道:“师弟数次救下我与青儿性命,大恩之重不敢言谢。只是,我想问师弟一件事……” “徐姑娘有话请说!”林一好奇说道。 “是这样的,我与青儿也曾在乱魂谷中遇险,当时,不知是不是林兄弟你……”徐紫萱对那日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今日难得与林一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林一笑了,轻声说道:“有人施救便好,徐姑娘又何必介怀!” 徐紫萱神色一怔,深深注视着林一,随即嫣然一笑,拱拱手,转身离去,娇柔的身影仿若山间一抹月白,轻盈,而又宁静。 第二百零八章 节外生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并未在大城多呆,本要两日才能将远行之需补充完毕,因直木家的缘由,半日内便将一切所需准备妥当。 第二日午时过后,焦堂主遣两人留守别院,余下人等便走出大城,回到了熟悉的海船之上。 海船迟迟没有起锚,弟子们却不在意,只是江长老的屋里,孟山有些焦急。 “师叔,那平王殿下的随从都已回到船上,惟有平王弘安与两个随从,昨日随大伙儿一同上岸后,至今未见下落。派出寻找的弟子也已返回,并未见三人的踪影。” 江长老坐在榻上,微微皱眉,沉吟了下说道:“昨日城中甚为混乱,难免会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派出弟子继续寻找,明日再不见其归来,便不等了!” 孟长老躬身称是,刚要离去,又被江长老喊住:“若是那弘安出了意外,怕是你等力有不逮。不过一个闲散的王爷罢了,还轮不到老夫去寻他。何况这海船才是我等出行之根本,老夫不会轻易离开此处。你去请林一来我这里,怕是还要麻烦他了!” 半柱香过后,林一从江长老房中走出,面带笑容,只因手中多了三粒聚气丹。 这个江长老对林一丝毫不见外,却也不好白白指使,先前有言在先要大礼相送,原来是练气后期才能用到的聚气丹。许是江长老自知修炼无望,才忍痛割爱。聚气丹对练气初期的弟子来说,视若珍宝,林一也只是从祖师玄元真人那里得到三粒。这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份大礼了。 重又走上码头,林一看看身边跟着的季汤与俞子先,说道:“弘安昨日所去方向已查明,我去寻找一番。你二人在大城等候吧!” “林一,你我三人一同前去岂不更好,还能彼此照应。”季汤想了想说道。林一话中含意不言而喻。他与俞子先是个拖累。 “这……”林一有些为难,三人一道。或许方便照应,可却让他感到束手束脚。 “林师弟,那个王爷寻不到也就算了,你我正好可以一路说说话呢!”俞子先哈哈大笑着,不由分说,抬脚便向前走去。 见二人不甘人后,林一只好随其一道。穿过大城,向北走去。 头顶上赤日炎炎,脚下土路灰尘四起,没走两步。俞子先不耐烦地叫道:“如此酷热,莫非要施展轻功不成。林师弟,你是何时学得我内门轻功的?你昨日施展的‘龙行九变’比我师父还要高明一筹呢!” 季汤额头见汗,他与俞子先想的差不多。在这不熟悉的异地,寻找三个丢失的人。还无当地人向导,难度可想而知,这也是尽人事之举。不过,孟长老却让他二人跟着林一,莫非他林一便能寻到人不成? 听到俞子先提起龙行九变来。季汤的兴致也来了,说道:“林一施展的龙行九变甚为奇妙,不知师从门内哪一位高人呢?” 若不是二人缘故,林一早施展御风术远去了。如此循着土路,一摇三晃的往前走,哪里是在找人呢,分明是在闲逛。 见二人提起昨日之事,林一停下脚步,苦笑着看着身后二人,说道:“曾见木掌门施展过,并未得人传授。怎么?你二人还要不要寻人了?” 俞子先笑着摇头,显然对林一的应辞不相信,他大大咧咧笑道:“此地言语难以听懂,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去寻那个弘安呢?不过,林师弟轻功甚妙,能不能分说一二,也好让我二人借鉴一番呢?” 见二人对寻人无大兴致,却对自己的武功甚感兴趣,林一摇头笑道:“那你二人随我一同施展轻功前行,再慢慢说来不迟!”话音未落,不顾土路上还有行人,他身子已轻轻飘起,窜出去老远。季汤与俞子先二人见状,争胜之心顿起,施展身形紧随不放。 神识放开,五六里方圆内尽收眼底。且此地山地众多,天气酷热,能呆人的地方不多。据弘安手下禀报,三人昨日自城中走散,便是向北而来,如此要找到三人应是不难。林一此举与季汤二人没什么不同,也只是尽人事而已,何况他对弘安并无太多好感。只是人事也有不同,既然拿了江长老的聚气丹,总不能敷衍了事。 林一故意脚下留力,引得季汤二人在后苦苦追赶,却又总差那么两丈多远难以靠近。 如此一路疾奔下去,转眼二十多里路便下去了,林一身形一转,向前面岔路口右侧的一棵大树下奔去。 大树下围着一群当地人,人群当间的空地上躺着一人,正被一个老翁扶着,手中拿着个瓦罐在喝水。见到林一走近,人群分开条道。 林一却是皱起了眉头,沉思不语。季汤与俞子先二人汗流浃背的随后而至,见到地上之人,俞子先惊奇叫道:“这不是弘安吗?” 地上那人,一身轻绸沾满灰尘,上面裂了几个口子;脸上也是横七竖八涂抹着污渍,束发珠冠也只剩下绦带而不见了珠子,神色狼狈不堪。见到是林一三人,他惊喜的挣扎坐起,眼含泪花叫道:“三位好兄弟可是来救我的?” 季汤走向前去,谢过那个老翁,扶起弘安道:“我三人正是寻你而来,你身子无事吧!你怎会跑到此处来了还变得如此模样?还有你那两个随从呢?” 弘安未语泪先至,冲季汤哽咽道:“多谢三位好兄弟了,我身子无碍,只是惊吓所致,喝了些水,已好多了。唉!一言难尽啊!若不是你三人寻来,就怕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了” 俞子先劝离了围观的百姓,弘安又从怀中掏出一些金叶子散去,那些个当地人欢天喜地离去。大树下,只剩下他们四人。 “弘安,不必悲切,有话慢慢说来!”季汤让弘安重新坐下,他拿起瓦罐也不客气,猛灌了几口,一口气奔下来,可累坏了,正好借此歇息一下。 “给我喝一口,累死我了。林师弟,你怎么连汗也不流啊!”俞子先一屁股坐下,讨要季汤手中瓦罐,却见林一片尘不惊,神色如常,惊奇地叫起来。 林一不理俞子先,背着双手,静静看着弘安问道:“弘公子,是弘宝与白潜川二人生出变故才致你如此的吗?” 弘安抹了抹眼泪,全无往日风采,可怜兮兮说道: “多谢林兄弟垂询,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你我一同入城,我等寻了家酒楼吃酒,未料城中突然大乱起来,传言要杀尽商国的人。我的那些侍卫挡住前来骚扰的当地人,弘宝与白潜川护着我便往外逃。退路已被那些兵丁阻拦,弘宝那厮却依然要往来路退去,好在白潜川忠心护主,说弘宝暗藏祸心。我便听从白潜川的话,先行出城暂避。 我等要出城之时,遇到兵丁追杀,便只能顺路前逃。来至此处后,躲在乡间一处农舍中过夜,以期天明时返回。谁知夜半时分,弘宝要将我拿住献于扶苏人,被白潜川识破。而弘宝则说是白潜川要暗算于我,他二人争论不休,搏杀之际,我独自逃出。深夜里慌不择路,掉入山涧,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却找不到来时的路,饥饿交加之下,昏倒路旁,被这伙山民救起。所幸他们不晓得我的身份,恰好你等寻来。天可怜见,我弘安命不该绝啊!” 三人听弘安说完,才知原来是昨日的一场混乱所致。 季汤与俞子先二人对视一眼,一同看向林一。他们暗道,只要寻到了这个弘安便可,至于他的随从孰是孰非,无人想多问。 林一想了想,说道:“你等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寻他二人!”丢下句话,他也不理弘安,身子一纵,已在二十丈外。季汤与俞子先看去,远处只余下一个淡淡身影。 二人摇头苦笑,这才知晓一路奔来时,林一乃是有意让着他们。 弘安说话之际,林一的神识中已找到弘宝与白潜川二人。往东疾驰了四五里,一片干涸的山涧中,两个满身血迹的人,正殊死拼杀。 弘宝手持一柄亮银长刀,如风般劈向白潜川。而白潜川手中没有兵器,却带着一双金丝做的手套,对来袭的长刀不躲不避,五指成抓,带着凌厉的呼啸声,扯碎了对方的衣衫。 弘宝闪身躲避之下,闷哼一声,衣衫碎裂处一片殷虹,手中长刀猛地砍在白潜川的手臂上,火星四溅。 显然,白潜川的手臂上也套着刀枪不入的东西。长刀势大力沉,虽斩不进手臂,也让白潜川疼的惨叫了一声,他双目阴冷,面色狰狞,舞动双臂贴身相博。 “你二人打够了吧!” 林一立在一旁的山石上,见二人厮杀不休,并未察觉自己的到来,便冷声喝道。 二人心头一惊,忙各自跳开。 “林兄弟来得正好,这弘宝背主,快助我将其擒杀!”白潜川面露惊喜地叫道。 弘宝不及与林一说话,怒斥道:“你放屁,是你要暗算殿下,反而贼喊捉贼,我杀了你!” 弘宝银刀举起,就往白潜川头上劈去。 “哼!半日下来了,我不还是好好站着呢!要杀我,你来呀!”白潜川双臂一错,身子滴溜溜一转,躲过弘宝长刀,便趁机一拳击向其腰间。 弘宝长刀落空却不着急,手腕一翻,长刀倏然贴身反削,白潜川吓得忙向后跳,刀风划过其肩头,一串血珠迸出。 白潜川疼的又一咧嘴,目露杀意,刚要揉身贴近弘宝施展杀着,却陡然感到身边风声一紧,脖颈已被人掐住,随即周身经脉顿时一麻,尔后他腾空而起,摔落到了几丈开外。 第二百零九章 离开瀛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弘宝刀势正盛,欲借机斩杀对手,却见白潜川被林一掐住了脖子,一把摔出老远来。而他长刀招式还在,来不及收手,又见对方手指凭空一弹,耳中听得‘当’的一声大响,手中长刀竟被指风击飞。 蹬蹬后退几步,弘宝捂着酸软不已的手腕,满面讶然。 “再不罢手,你二人便留在此处,不用回去了!” 抬手之间,轻描淡写地拆开生死相拼的二人,林一再次出声告诫。 弘宝与白潜川,这才知晓这个林一有多可怕。他二人自恃武功不俗,面对这个年轻人时,却毫无还手之力。 弘宝狠狠瞪了一眼白潜川,活动了一下手腕,抱拳说道:“我听林公子的,此事以后再作计较!”他迟疑了下,又说道:“只是我家公子下落不明,不知……” “弘安就在前面不远处,随我回去吧!”见二人收手,林一不想再啰嗦,转身离去之时,淡淡瞥了一眼白潜川。 “有林兄弟作主便可,呵呵!”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白潜川,趁机干笑了两声。 林一带着二人,来至那棵大树下,还未等别人说话,白潜川已急急奔了过去,离着老远便跪下膝行了几步,眼泪汪汪地喊道:“公子,奴婢可见到您了!” 弘安神色恢复不少,见白潜川情真意切的模样,心里一软,却抬眼看向一身血迹的弘宝。 “公子无恙便好,属下失职了!”弘宝也是面带惊喜,走近深施一礼。 弘安眼圈红了起来,有些不安的看着二人,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你我主仆三人皆安好,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人已寻到。便不再耽搁。弘宝与白潜川各自收拾妥当,歇息了片刻,便往回赶去。 头顶酷热的日头。几人皆是汗流浃背,惟有林一不疾不慢地跟在后面。头上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的汗水。 “真人不露相啊,林师弟修为已臻化境,寒暑不侵,俞某是拍马难及了!”俞子先也好,季汤也罢,便是弘宝与白潜川二人,面对酷暑也不是不能忍耐。只是与林一的云淡风轻的模样相比。大相径庭,相差甚远。 “林一,你原先师门何在?怎会修得如此骇人的一身武功呢?”季汤对林一也是充满好奇,笑着问道。 林一走前前面。听身后二人说话,他扬声说道:“季兄与俞兄武功不凡,乃是天下同辈中翘楚,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俞子先笑道:“若是你师门还在,我都想改投师门了。” “呵呵。此事我代你去问问孟师伯了!”季汤打趣道。 俞子先连连摆手,说道:“可不敢让师父知道此事,我也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看着二人说笑,林一若有所思地翘起了嘴角。 …… 当晚霞映红了海面。天龙派所乘的海船已杨帆。 海船沿着瀛岛的海岸,继续向东,驶向无际的大海深处。 至于弘安主仆之间的变故,无人过问。倒是林一的房间内,热闹了许多。平日里少于往来的弟子,总是借故来窜窜门。季汤与俞子先等人刚走,柳堂主便来了。而卞振铎带着石坚与黎采衣也不见外,来溜达了一圈后,真元子师徒又熟门熟路的晃了进来。 晚饭过后,舱房内海风送爽,再无白日里的燥热。而林一的心中却有些烦躁。习惯了一个人的清静,如今往来寒暄,令他颇为无奈。 常言道,拳不打笑脸人,林一心中想着,要不要再来一次闭关呢? “师弟,你要多多管教你这两个师侄。他们即便以后不能在白云观立足,行走江湖时也要有自保的本事。”坐在林一房中的木椅上,真元子手扶着长须,理所当然地说道。 元青与元风,笑嘻嘻地看着榻上的林一,连连拱手。 林一伸开双腿,下榻起身,见师徒三人满面的笑容,他也笑了。 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林一眉梢一挑,看着真元子说道:“我先前说过,凭我的本事,造就一个先天高手不难。而元青与元风,既然受我玄元观的传承,不能没有名分啊!” 元青二人闻言一怔,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师父。 对元青兄弟俩的神情视若未见,林一接着说道:“我说过,我有个徒弟,如今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不过,他却是先天的高手。你二人自认比他如何?” 林一又转眼看向真元子,笑容有些古怪。 真元子本来笑得有些老谋深算的味道,见林一如此,他神色一僵,继而一拍大腿,冲着俩徒弟大声喝道:“还不给你师叔…师父跪下!” 林一背着双手,笑吟吟的看着师徒三人。 元青与元风闻言一愣,还是元青见机得快,冲着林一便跪了下来。元风见状,哪里还不晓得内中玄机,也是跟着‘噗通’一声跪下。 林一呵呵笑出了声,伸手一拂,便将元青二人托起。他还是听到俞子先戏言时,说要改投玄元观时,忽而动起了心思。 玄元观没落已久,还是人丁不旺的缘故。单凭一个天福,还有那个圆滑的吴道子,要支撑起玄元观的门楣是很艰难的事情。若是以传功为由,将元青与元风收归玄元观门下,谁说以后的玄元观便不能重振声威呢?如此一来,也算了结了师父当年的一个夙愿。 林一嘿嘿一笑,说道:“师兄,如此不好吧?” 真元子霍然起身,振振有理地说道:“有何不妥?他们首先是我的徒弟,其次才是白云观的弟子。眼下拜你为师,也算全了当年青云道长授艺的这段渊源。若是他们在白云观呆不下去了,不还有玄元观可以容身吗!” 元青与元风二人,早听林一说过有一个徒弟,当初还当是戏言。如今才知道此事不仅是真的,人家一个孩子便已是先天高手,兄弟俩又怎能不为此心动? 听罢真元子所言,林一笑看元青二人,说道:“我还没你二人年纪大呢,虽然师兄所言甚为有理,还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小师叔,我方才都跪下了……”元青有些委屈的说道,元风也是频频点头。 林一缓缓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好吧,既然我师兄与你二人都有此意,从今日起,元青与元风,便是我玄元观的记名弟子……” —— ps:下一更晚上12点正。期待您的继续支持! 第二百一十章 前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个时辰后,元青与元风二人,感受体内蓬勃的内力,以及强劲气机的涌动,这脱胎换骨的改变,令兄弟俩喜不自禁。 单凭个人修为,这么短的时辰里,生生的造就了两个先天高手,简直是闻所未闻。感激之余,兄弟二人对林一是心服口服! 真元子也是震惊不已,须知武道一途,要勤学苦练还要加上无上的机缘,才能到达武道的巅峰。而眼睁睁看着两个徒弟的惊人变化,甚感仙凡之隔的巨大,他心中对林一的修为痴迷不已。 “你我虽有师徒之实,却不必以师徒之礼相待。一日为师,便要从一而终,真元子道长才是你等真正的师父,我也只是坐实了你们师叔的名分。我曾为徒弟天福、妹子翠儿、天平镖局的袁凤鸣与车海打通了先天经脉,若是你等以后返回大商,还望你等之间,守望互助,彼此帮扶才好。” 林一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我也会将天龙派的龙行九变,以及可以施展‘玄元剑法’的内功心法,交予你二人修习” “等等!”真元子在一旁突然插话道:“昨日我见你施展的轻功,乃是天龙派不传之秘‘龙行九变’,与孟山的轻功相比,不知要高明几许来,令人叹为观止。只是,你不过一个养马弟子而已……” 面对真元子的质疑,林一笑了笑,走至榻前坐下,才说道:“我曾见木掌门施展过真正的‘龙行九变’,对比内门弟子修习的轻功,稍加改动后,便是如今的模样了。还是不是‘龙行九变’,我也不晓得,不过既然天龙派的弟子们识得,应也不差吧!” “你与木掌门切磋过?”真元子好奇道。 林一摆手说道:“一次山间偶遇。不提也罢!”深夜探查九龙山之事,他不想多说。元青与元风二人喜滋滋的离开后,真元子还是赖着不走。 “师兄还有事?”林一不解地问道。 真元子老脸有些赧然。讪讪笑道:“你这个便宜师兄,从你这里可得到了不少好处了。不知师弟心中可有埋怨呢?” 一贯洒脱超然的真元子,神情如此忸怩,令林一错愕不已。他从榻上起身,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走至对方身边坐了下来,在木几上拿起两个茶杯,斟满了千秋馥。说道:“再便宜也是个师兄啊,师弟敬你一杯!” 真元子眼前一亮,接过茶杯,看着林一问道:“这是……” 林一举杯示意。轻呷一口,说道:“我自与道长……师兄相识伊始,呵呵,师兄便数次暗自相帮,林一心中岂能不晓得。师兄虽是窥觑我的身份。或许还是它意,不过每一次的提携与袒护,都为免去我不少的麻烦。这份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便是没有我师父这一层的渊源存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林一还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何况,师兄在不知我真实身份时,将门内绝技相授,我也是深有感触啊!师兄,你不是早想尝尝我葫芦中的酒吗?请!” 林一的话令真元子甚为欣慰,他对自己的眼光颇为自傲,见对方举杯示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味醇厚甘洌,一股辛辣之气荡入腹中,还有一缕淡淡气息借助酒劲,循着经脉游走,感受颇为奇妙。 “好酒啊!一口酒下肚,精神头见涨,四肢百骸皆畅快无比,呵呵!”真元子由衷赞道。他把玩茶杯,凝视杯中残酒,意犹未尽。 林一的神识,却在此时跟着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少顷过后,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此酒乃是我家乡的千秋馥,用灵石浸泡,里面含有灵气,饮之自然能体会其不凡之处。” “若常饮之,便能如师弟一般?”忙将杯中残酒饮尽,真元子双眼放光,盯着林一的酒葫芦不放。 “不能!” 林一摇头说道。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一圈便已消散,没留下丝毫痕迹。 显然,真元子不具修仙灵根。对于鉴别灵根之法,林一不懂,也不会,只能用这么个粗浅的法子来试试。 “不管这么多,再来一杯!你给老哥哥我说一说仙道之事!” 真元子却也豁达,端着茶杯要酒喝。林一为其斟满了一杯后,或许这才是真元子留下来的本意,他想了一下说道:“仙道飘渺,我也不甚了了。” “你……你已身在此道中,莫说你也不信神仙!”真元子有些不满。 放下茶杯,林一对着真元子苦笑道:“人人都道神仙好,有谁见过真仙呢?这个世上有没有神仙,我也懵懂的很。若说不信吧,我眼下已与凡人有所不同。若是说信,却未见过有与天地同寿的人存在。我也想求问世上真仙何在,可是我又去问谁呢?” 林一起身走至窗前,看着一抹月光斜照,他说道:“我因机缘所致,走上这条修炼之道。典籍上说,我修的是仙道。可典籍上却未见有成仙的载录。有的,只是一个个半途身陨道消的前车之鉴。我虽身处此道,在师兄眼中已是超凡脱俗之辈,可林一心中并未觉得有何大不了,反而心中时常的彷徨无依。” 林一轻叹一声,转身落座,对着真元子接着说道: “师兄,你知道吗?我若是修为难以长进,寿命也不过百岁。我也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而已,寿限到时,同样要变作一抨黄土。练气之后,还有筑基,真正筑基的修士,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行大道。 而筑基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须知,万万人中,踏上修炼之途者,未必有一;修为到了筑基期,则是千人中未必有一。后面还有遥不可及的金丹、元婴,等等,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关于这些,我也只是从前辈留下的典籍中略知一二罢了,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没想到林一会如此说话,只是,对于仙道之难,真元子还是难以想象。他迟疑地说道:“古语有云,朝闻道,夕可死!贫道真的想如师弟一般……!” 林一有些无奈的看着真元子,叹道:“你师徒三人的体内,我已查看过了,据我所知,你等无法修炼。不然,我不会吝啬功法,必倾囊相授!” 闻言,真元子神情有些萧索,怔怔看着手中茶杯,久久之后,抬眼看着林一,其牵强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他叹道:“我知师弟所言不虚,想必是我师徒体内没有修仙之灵根。既然跳不出这红尘轮回,便在这世间快活的走一遭便是。余生能结识到师弟,还能去仙岛见识一番,此生无憾矣!” 言罢,真元子哈哈一乐,夺过林一的酒葫芦为自己满上一杯,昂首灌下,转身离去。 不知是酒意微醺,还是心情所致,真元子的脚步有些踉跄,背影多了几分怅然! 真元子离去许久之后,林一兀自默然独坐。 海船轻轻摇晃,灯光也随之摇摆不定,林一黯然出神。早年机缘所致时的惊喜,如今已荡然无存。几年来的孤寂与茫然时常萦绕心头,每每他都能在独思默想之后有所了悟。而真元子落寞的神情还是令其心头涌出一种莫名的悲哀来。 眼下,身边还有熟悉的友人相伴。无数年之后呢,这些相熟之人怕是一个个消失不见了,只怕那时回首寂然,又是一番怎样的感受呢?为何凡人踏上修行之途是如此的艰难呢?林一很想让亲朋好友分享修炼之法,一同踏上修仙之途。可是他也知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这条陌生而又未知的路上,他走的愈远,距相熟的过去也愈远。而他不能回头,他要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人活一生,只有一条路可走。 或许,这条路尽是崎岖与坎坷,也永远只是一条路而已,没有人能重新来过。他也同样如此,迈开了脚步,便只有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没有终点,没有彼岸,他依然要走完这属于自己的一生。 选择了,惟有前行而已!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涛骇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海面时而漆黑,时而亮光闪过。无边波涛,翻涌不定……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瀛岛五日后,刚刚还为头顶似火骄阳而叫苦不堪的弟子们,便迎来海上的又一次风暴。 巨大的海船仿若一片树叶,被扯地连天的巨浪抛起,转眼又落入深若千丈的谷底。天地倾覆莫过如此,甲板上的弟子们,已将绳索栓牢腰身,生怕一个不慎便被卷入惊涛骇浪中。即便如此,风暴的呼啸声与海浪撞击声中,不时传来弟子们的惊叫声。 虎鲨堂的弟子们还好,终是见惯风浪的。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早有几人不堪如此折磨,呕吐不止,被人栓在床榻上,与丢掉了半条性命没什么两样。海船上,除了虎鲨堂的弟子在与风浪搏斗,余下弟子皆躲在舱中,默默承受着这难以想象的颠簸。 此时的楼台之上,却是立着一老一少,正是江长老与林一。 江长老还是担心海船承受不住巨大的海浪,拉着林一顶风冒雨,来到楼台上。身为海船上的两个高人,总要为行船尽一分力才是。 林一自然不好推搪,他与江长老身上皆涌出一层气罩,倒不虞风浪侵体。二人身形如松,立在楼台之上岿然不动。 海船风帆扬起,顺风而行,焦堂主浑身被海水浇得精透,把持着船舵不敢稍有懈怠。几道闪电刺破长空,一道无边无际的海浪如千仞高山涌起,缓缓出现在海船的前方。 焦堂主的身子已被绳索绑在了船舵上,见到如山巨浪,抑制住内心震骇,他大呼各自小心,声音迅疾淹没在浪涛声中。众人只觉得天地颤抖,山一般的巨浪万钧压顶。海船瞬间被海水吞没,海浪的咆哮声、众人的惊呼声、绳索的断裂声,海船的吱呀呻吟声。顿时融为一体―― 正当众人已感生机断绝之时,海船又被浪头托出海面。 “嘎吱吱――轰――” “喀喇喇――” 雷鸣电闪之下。海船的甲板上一片狼藉。 “不好,主桅杆折断!快去斩断绳索――”焦堂主焦急万分,大声嘶吼着。 海船之上共有三根桅杆,当间最大的一根竟被风浪折断,而倒下的桅杆牵扯着另两个桅杆上的船帆。绳索缠绕一起,风帆难以受力,海船悬在浪尖。船头打斜。稍有浪头打来,海船顷刻间就会翻覆下去。 此时,情形危急,千钧一发。 几名虎鲨堂弟子见状心知不好。焦堂主喊声未落,已有人解开缚在身上的绳索,抄起钢刀便向前冲去。未跑出两步远,海船随波起伏不定,加之甲板湿滑。其一个趔趄摔倒,钢刀脱手,整个人滑出老远。若不是他一把扯住身边绳索,怕是要摔出海船去。 另一个虎鲨堂弟子见同伴失利,毫不迟疑跳了起来。趁着海船下落之势,他三步并作两步,已奔至倒下的桅杆处,疯一般的挥刀砍着纠缠在一起的帆绳。 甲板上众人皆是屏住喘息,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在不管不顾的一阵乱砍之下,被缠绕的后帆猛然一抖,随即被风鼓起。不待众人叫好,海船已重重落回海浪谷底,巨大的冲力猛然将方才那名弟子抛起。临危之际,那人只能抛开手中钢刀,四肢乱舞,总算挽住一根帆绳,忙死命用身子缠住不放。 海船只有刚刚打开的后帆,船头依然有些偏斜,前方不远处,又一道如山巨浪慢慢隆起,缓缓压来。 海船倾覆在即,众人性命堪忧!而再去派人砍断绳索已然来不及了。 “长老救命!” 殊死一搏,眼看着要功亏一篑,焦堂主大惊之下,高声呼救。 孟山的武功再高也禁不起如此风浪,与其他弟子一般,早将自己绑在榻上。焦堂主喊的当然是在楼台之上的江长老。 江长老与林一对行船之道皆是门外汉,二人立在楼台上也是为弟子们压阵,却不知该如何插手相助。眼前的一切却不难看得明白,焦堂主喊声将起,江长老的飞剑已闪着光芒飞出,灵活异常,如臂驱指,只是眨眼工夫,便将折断桅杆上的绳索斩断逐尽。 “轰――!” 小山般巨浪迎面扑来,江长老心惊之下忙收回飞剑,海船随之又一次沉入波谷中。 站在江长老身边的林一,也不敢作大,伸出手来抓住栏杆,承受着海浪巨大的冲击。这一刻,天地一片漆黑,仿若随着海船沉入万顷骇浪深处,要从此与这天地永诀了。 “哗――!” 天地窒息了许久,或许只是一瞬,海船划破海面,掀开层层海水,跃然浮出海面,没人来得及庆幸,便一个个惊慌失措起来。 “不好,快拉起侧帆,调正船头!” 海船的船头横斜,船帆被风吹的呼啦啦直响,却难以鼓起扯动海船。似是承受不住强劲的海风,船体微微倾斜,只要一个大浪卷来,海船难逃厄运。 焦堂主的嗓音凄厉而高亢,甲板上的弟子一阵连滚带爬,却没人抱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手,只想速速拉起侧帆,将被浪头打偏的船头调转过来。 面对天地之力,林一深感无奈,每一个巨浪袭来都让他在楼台之上无能为力。看着下面弟子绝望之时的执着,他钦佩之余,心有决断。 林一对江长老传音道:“再不将船头调正,怕是你我皆要落入海中,江长老助我!” 此时此刻,已对海船危境有所认知的林一,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对江长老说完,他身子已跃离了楼台,脚下出现一片青云,瞬息间便到了船头的一侧。 身形悬在空中,林一猛然扑向船头,双臂竭力往前一推,不下万斤的力气从双臂涌出―― 海船的船身一震,船头有了缓缓偏转的迹象。 “快将船帆扯起――!” 林一身子倏然离开船头,悬在海面上,他大喊一声,又全力击向船头。 船上弟子见林一如此神勇,竟能飞在空中,气势顿时一振,哇哇大叫着扯动绳索,拉起船帆。 江长老凝目之下,见林一竟有飞行法器,心惊之下也不敢多想,他从楼梯上跃起,直上桅杆,将兀自缠绕的船帆解开。 海船的前方,遮天的浪头已高高竖起,而海船的船头在林一两击之下稍稍偏转。 事不宜迟,林一离开海船十余丈,再一次将周身力气涌入双臂,双掌含着无穷的内劲,猛然推向海船。他脚下的青云已被人忽略,只能见到整个人身子横飞着,伴随一声长啸响起―― “去――!” 巨大而沉重的船头,竟被林一推出一丈多远。而此时侧帆将将扬起,江长老解开的主帆迅疾裹起海风,海船的船头重新向前之际,海浪铺天盖地而来―― “哗――!” 当海船再一次被海浪托起之时,众人惊悸之余,生死一线的窒息,顿时间释放出来,变作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江长老立在甲板上,护体灵气也已不在了,浑身浇得湿透的他,暗自侥幸之下,望向船头,惊道:“林一………”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飞在空中的林一,可船头一侧空空如也,惟有不时溅起的浪花依然。 ……… 而此时的林一,正泡在海水里,满脸的苦色。三次竭尽全力推动船头,乃是平生以来,所使出的最大力气。推动船头不能用猛劲,否则击碎了船头于事无补。他只能将全身的劲道暗藏于臂,推动船头之时再催发暗力。 好在三次之后,船头移动之下,船帆及时鼓起海风,终调正了船头,免去了海船倾覆之难。只是,林一全力推动海船之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巨浪压顶之时,他悬在半空,当即被砸入了海水中。 呛了一口海水,林一手忙脚乱的乱抓起来,身子却止不住往下沉去。无尽的黑暗袭来,他随即惊醒,体内灵气运转,一层气罩涌出来将周身护在其中。 见自己下沉之势一顿,林一手脚又忙活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从起伏的海面上露出了身子。 船呢――? ―――― ps:下一更中午12.30分。这两天琐事太多了,好在后台有自得发布的功能。感谢您的支持!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险象环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诧异过后,林一放出神识,见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龙派的海船,已跑出了不下两里远。而失去操控的碧云纱浮在头顶不远处,他暗呼侥幸。 随波起伏了一会,林一调整下气息,刚要跃离海面,却见身左一块巨大的石头在水中沉浮。 咦!海里怎么有能浮起的大石头呢,何况这块大石与小山也差不多了。眼见大石慢慢靠近,林一心想要不要先行跃到大石上,谁知惊变突起―― 靠近身侧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忽然从一头裂开一道缝隙,继而变作一张大嘴,怕不有一间屋子大小,海水顺势涌进去,让林一也顺着海水流去。 再不敢迟疑,林一双手一拍海面跃起几丈高,踏上碧云纱飞到了半空中,这才惊魂略定的向下看去。 谁知不看则罢,一看之下,又让林一吓得一跳。那大嘴开阖之际,蓦然喷出一道水柱,直奔半空中的他而来。 林一脚下青云移动,堪堪避过水柱的袭击。这是什么怪物?他不禁暗抽了一口凉气,见下面的海面上,横卧一道一二十丈的黑色身影,搅动海水溅起几丈高的水花来。 这山石般的巨大之物,似鱼非鱼,似兽非兽,不知是何怪物! 那海面上的怪物似是察觉林一并未走开,又是一道二十多丈高的水柱,激射而起。 罢了,这偌大的怪物还是少惹为妙,林一不再与其纠缠,掐动手诀,便驾着青云向海船追去。 …… 此时的海船上,正自忙碌的众人,因风暴尚在,危机未去,无暇他顾。惟有回到了楼台之上的江长老,暗暗松了口气。究竟是何原由致使他有此古怪的心思。无人明了。 林一从风雨的半空中,霍然现身,跳到了海船之上。还是让众人发出一阵欢呼。这些弟子想的简单,有这么个高手在船上相助。也是多些依恃。 对走上楼台的林一,江长老露出笑容,说道::“你无事便好,呵呵!我想以你的身手应该无妨的!不过风暴尚未过去,前途未卜啊!” 林一重新回到楼台之上,手抓栏杆,看着甲板上忙碌的景象。他对江长老的话深以为然。原先也遇到过几次风暴,却从未如眼前这般的猛烈,稍有不慎便会顷刻间葬身海底。也真是难为这些虎鲨堂的弟子了,行船之艰难。莫过于此。 此时,应是白日的天空,如同墨染,偶有闪电撕裂乌云密布的苍穹,将沸腾的海面映照出一片片耀眼的银白。仿若大海已分割成无数个不同的天地。 只是,天龙派的海船,依旧在海浪中挣扎,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茫茫死域。 “那是什么……!” 前方起伏的海浪中,卷起几条大鱼来。每一条大鱼皆有十丈长,带有长吻和黑色的背鳍。那几条大鱼颇喜风浪一般,随着海浪时而窜起、时而跃下。许是见到了海船,大鱼竟张开带有锋利牙齿的大嘴,没入海水中,只是背鳍掠起道道浪花愈来愈近。 显然,这些大鱼是冲海船而来。 “那是鲛鲨,有长老在,不必惊慌!” 甲板上有人大喊,那是焦堂主的声音。见多识广的焦堂主及时提起了江长老,让惊魂未定的弟子们心下稍安! 江长老立在楼梯之上,飞剑已在头顶盘旋,只待鲛鲨有碍海船行驶,便会祭出飞剑。林一立在一旁,见到海中大鱼颇感惊奇,不过,当他想到那个如同石山一般的怪物,不由得暗自摇头。 几条巨大的鲛鲨,转瞬之间便到了海船的附近。其中一条鲛鲨借着浪头跃起,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向海船的甲板上弟子咬来。风浪中已站立不稳的弟子们,皆是手抓着绳索,无从躲避。 危急之时,江长老手指一点,飞剑拖曳着一道银色光芒,扎向那条鲛鲨。 飞剑的光芒倏忽而至,从鲛鲨嘴中扎入后透体而出,扯出一条血练来。 那鲛鲨吃疼,腰身一摆,逾过过甲板,滑入海水中,巨大的尾巴随之砸落,“砰――!”竟将船头击碎。 猛烈的冲击让船身为之一顿,甲板上的弟子们不及惊呼,只能苦苦抓住手中绳索之物,以防被甩出海船。 这条作乱的鲛鲨才将离去,后面的几条鲛鲨又尾随而至。 天龙派的海船经历风浪没有沉没,却要被这几条横冲直撞的大鱼给撞翻在大海中。 甲板上众弟子惊骇万分之时,江长老银须飞舞,手诀急急掐动,飞剑击退一条鲛鲨后,未作停留,便向靠近海船的另一条鲛鲨飞去。只是那几条奸猾的鲛鲨在海水中起伏,江长老飞剑难以中的。 一时间,危机难解,众人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林一见情势危急,双眉竖起,一直隐忍不发的狼牙飞剑便要祭出。突然,他神色一动,紧接着下面传来惊呼―― “怪物……” 一百五十四章 险象环生 江长老飞剑势难同时应付几条大鱼,就在林一要施展飞剑助其一臂之力时,海面上突然浮起一座小山般的怪物。 这正是林一先前所见的怪物,那几条肆意妄为的鲛鲨顿时慌乱起来。那海怪巨大的嘴巴张开,猛地一吸,海水倒卷,一条鲛鲨便被其拦腰咬住拖入了海水中。 余下的鲛鲨转瞬逃之夭夭,潜入海水中不见了踪影。海面上,只有那条倒霉的鲛鲨兀自徒劳挣扎,一阵浪花卷动,海水咆哮声中,便随着海怪沉入了海底。 海面上亦如先前的云卷涛怒,只是,随着鲛鲨与海怪的离去,海船上的众人,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是捕食的鲸龙,只要不惹它便无妨!大伙儿咬咬牙,冲过这片海域!” 焦堂主不敢懈怠,大喊着招呼着众人继续忙碌起来。江长老这样一个百岁的老人,为保海船不失,也只能陪着林一,屹立在楼台之上,时时关注的海面上的变化,以便施加援手。 海船颤抖着,越过一个又一个浪头,如同狂风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风浪击碎,却始终乘风前行。 半个时辰过后,风浪渐渐趋缓,头上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来。船上众人正待稍作歇息之时,前方五六里远的海面上,一条火龙磅礴而出,直刺天穹。耀眼的火焰燃烧着,刹那映红了半边天空,海水也沸腾了起来。 “地龙翻身,火龙出水了,快降下侧帆,从一旁绕过去!”焦堂主死命推动手中船舵,撕心裂肺般吼叫起来。 楼台上的江长老面色难看,紧紧抓着栏杆,怔怔盯着前方!其身边的林一也是暗暗心惊,怎么劫难一波接着一波啊! 虽是头一次出海,玄元真人的东游杂记中,对于海上见闻也有所载录。前方的情形看在眼里,林一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火龙出水了,分明是海下喷出的灼红的岩浆。若是海船照直行去,会瞬间被岩浆融为灰烬的。 海船接二连三的遭难,令甲板上的弟子们欲哭无泪,只能随着焦堂主的号令行事。海船一侧的副帆刚刚降下,船身便猛地倾斜起来,及时调转了航向。而那火红的岩浆却是越喷越高,灼热的火球次第落入海水中,离着老远仿若都能听到海水咕嘟咕嘟的沸声。 此时,风浪稍减,海风依旧强劲。五六里的海面,海船只需盏茶工夫便能冲至岩浆处。 “转舵――”焦堂主须发皆张,大吼了一声。海船距岩浆喷涌处不到一里远时,生生在海面上滑出一条弓背般的弧线,堪堪避过那一片水火交融的海面。 “船帆尽起――!” 刚刚绕过岩浆,海船上所有能用的帆全部扯起,船行顿时加快,若脱缰的野马,夹风裹浪向前冲去。 “小心头顶――” 高高喷射半空的岩浆落下,被风卷起炙热的火球乱飞,向着海船砸下。 “砰――” 一团岩浆拖曳着一道火光砸向船帆,并击穿了甲板。船帆不堪一击,随即灼烧起来,而甲板上也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大洞,吓得弟子们忙上前扑救。 “呼――” 又是一团火焰从天而降,砸向了海船的楼台。江长老面色大变,若是任火焰砸下,船楼便要毁于一旦,要知下面舱中都是人,死伤将会难以预料。不及多想,他手中拿出一张符纸似的东西,向上一抛。 符纸见风即长,霍然变作一方丈余的大鼎,恰好迎上落下的那团火焰。不待江长老心中稍宽,那落势甚猛的火焰只是在空中一顿,便将那符纸所化的鼎灼为灰烬。 想不到火焰正是鼎符克星,江长老心中大骇。只是火焰轰然而下,再也来不及阻挡,他刚要遁去之时,却见一面银色光盾遽然出现在头顶,恰好拦住了落下的火焰。 “轰――” 银色光盾阻住火焰,灼热的岩浆砸下,发生骇人的声响,却无半点火星溅出。江长老大喜之下,忙扭头看去。只见林一手指一点,光盾去势甚疾,将包着岩浆的火焰击向了海面。 海船越过一层海浪,向前飞驰,岩浆砸落海面的‘噗通’声被抛在后面,烧起来的船帆被风浪袭灭,甲板上的洞也被弟子们堵上。一场难以避免的劫难,又一次在惊心动魄中化险为夷! 海船上的弟子,包括林一在内,皆暗自庆幸之时,一片难以摆脱的阴霾,又弥漫众在了人的心头之上―― 船帆破损的海船,逃过了那片水火绝地后,行速本已缓慢了下来,却没有预兆的,突然又一次的颤抖起来。 少顷过后,如同被海中冒出的一只大手,向前猛地一推,海船差点儿翻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众人,一个个狠狠摔在甲板上,便是楼梯上的江长老与林一,也被闪了一个趔趄,不无惊讶地回首看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荒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海啸来了,快换船帆,全速前行!”焦堂主一把子年纪也顾不得许多,一骨碌从甲板上爬起来,嗓音嘶哑的吼叫着。 只见那片火红的海面上,一层层的浪头,渐起渐长,正次第涌来;初起之时只是一道道的白浪,只是片刻,便涌起丈余高;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转瞬间,便有浪头逾过几丈高来,其势汹汹!更有飓风呼啸着席卷海面。 暗吁了下,林一的脑袋也有些眩晕。今儿是怎么了,莫非在劫难逃不成? “快!快!快――!” 接连的嘶吼,焦堂主的嗓子已喊破了声。虎鲨堂的弟子却没人在意这些,在强烈的颠簸中,使出吃奶的劲头,飞速的换上新的船帆,海船上所有的大小船帆被尽数扯起。 海船的后面,海啸卷起的巨浪,亦如层层数之不尽的猛兽,尽数倾轧过来。 海船禁不住巨浪的冲撞,船头猛地翘起,就连林一也认为海船要沉没之时,船头却猛的跃出,摆脱了身后巨浪的吞噬,全速向前冲去―― …… 海船如同与身后奔逐的猛兽赛跑,顺风而去,不辨天日,只是一味拼命的在海上狂奔…… 不知过去了多久,所有人皆忘却了这难以忍受的煎熬,只晓得一直往前,不要停下来,就这么一直往前! …… 风,不知何时变得平缓起来。大海,也趋于平静中。身后的天空,燃起一层淡淡云霞,让众人眼前的海面,变得格外明媚起来!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精疲力竭的弟子。船舱中,那些个吐的昏天黑地的弟子,也一个个面色蜡黄的爬了出来。学着虎鲨堂弟子一般,瘫倒在了甲板上。 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只有几个功力稍深一些的人。随着孟山走至甲板上,照料那些萎靡不堪的同门。 真元子师徒比起其他人来。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神色稍显疲惫。三人见林一无恙,上前见礼。元青刚要开口说话,林一传音让他们人前不必多礼,便与江长老拱拱手,独自回屋歇息。 几个时辰的提心吊胆,数次全力的出手。如此折腾一番下来,林一也感到累了。回到屋中,掐动手诀引动阵法,他盘腿坐在榻上。拿出一块灵石来,静静吐纳调息。 …… 天龙派的海船,遭此接二连三的波折,船体破损,人也疲惫至极。好在一连几日的风平浪静。海船在海上随风漂流,只待寻一海岛靠岸,以期好好休整一番。 林一也难得的静修了几日。 舱房内,林一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手中的灵石。原本莹白光润的灵石。已变成了一小把的石屑。 五日来不停的吸纳,消耗了一块灵石,而自身的修为也是稳中见涨。林一坚信,若是有充足的灵石和充裕的时日,七层的修为,或许不难突破! 想不到风暴加上海啸的这一番折腾,林一全力出手后,帮着海船摆脱的危机,自身灵力也损耗不小。不想几日的静修,他不仅精力尽复,便是修为也稍有增长。 如此一来,林一颇为欣喜。因《锻神鉴》的缘故,神识也随着修为得以更进一步。如今,他的神识已可达六七里外,若是江长老得知,不知会不会大吃一惊。 更让林一欣慰的是,玄天盾在关键时刻的显威,让他对自身的保命手段有了新的认知。只是江长老抛出的那个鼎符倒是有点意思,与自己炼制的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向对方讨教一二。 林一手掌一翻,在瀛岛得到的那个玉片和戒子出现在手中。当日曾用神识查看过这两件小东西,却一无所知。只是神识被阻,让他深感二物不凡,便留下来慢慢琢磨。 神识再一次浸入手中的玉片,小小的玉片中,竟如云如雾般难以辨清。尝试了一番还是不得其法。林一歪着脑袋,忽然想起似曾相熟的一幕来。当年他用神识查看金龙剑时,也是神识被阻,如此说来,莫非这玉片内也有阵法不成。 林一又拿起那个外相普通的戒子。说是戒子,不过是一个圆环,上面还有一些泥土的锈蚀,带着岁月的痕迹。他手指用力,不知多少年的泥垢锈蚀被他手指剥落,一个完整的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戒子色泽黝黑,上面纹饰淡弱的图形。 端详了一会,再一次用神识查看起来。同样的结果,戒子被一层氤氲雾气笼罩,神识根本无法进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小的玉片与戒子上,还有阵法守护?林一摇摇头,将戒子套入手指,屈指试试,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同。他琢磨了一会儿,依然无所获。 林一忽然好奇的抬起头来,向舱外看了一眼,他索性收起手头上的东西来,撤去阵法,走出房门! 海船上站满了人,正面带欣色,各自向前眺望!旭日下的海面上,出现一串大小不一的海岛。 林一走到三层船楼的回廊上,见江长老与孟长老、焦堂主都在。彼此拱手寒暄了几句后,江长老伸手抛出一个小布袋。 林一接在手中,有些诧异看向江长老,说道:“这是……” 江长老手扶长须,带着慈祥长者的模样,对林一的反响早有预料。他笑道:“那日多亏了林道友出手相助啊!须知金银之物对你我无用,而这些灵石在大商却难以搜集。这也是老夫的一些心意,林道友不要见外,聊胜于无吧!” 闻言,林一忙拱手说道:“既然江长老如此盛情,林一却之不恭了!” 林一心中暗喜,布袋中装着十颗灵石,正是他急需之物。许是江长老也知吸纳灵气的不易,作为同道中人,多言无益,倒不如送上几颗灵石来得实在。 而江长老身上灵石并不富裕,皆是历年搜集而来,除却自己老兄弟三人修炼之用,还要留下一些作为东去的盘缠。能送出十颗灵石来,算是用心良苦了。 看着愈来愈近的海岛,林一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一旁的孟山摇摇头,嗓音有些发涩:“焦堂主手中的海图上,找不到这些地方。或许,连日的风暴让我等偏离了航向。” “料也无妨,我等顺风而行便是!”焦堂主说道。 江长老手扶银须,说道:“在这茫茫海域中,航向偏差也属寻常。船在人在,终会抵达彼岸!不过,船要靠岸修补,焦让可有计较?” 焦让焦堂主抱拳说道:“桅杆与船帆要修补,船头破损处也要停下来修缮。好在桅杆船帆之物皆备有双份,倒不必担心。我已命手下弟子,选一大些的海岛靠岸,以便让众人也休整几日。只是这些海岛有无人烟,有何危险,尚未可知,还要嘱咐弟子们多加小心才是。” “你与孟山便宜行事,有林道友同行,让老夫也多了些清静!”江长老冲林一抱拳说道:“在林道友面前,老夫便倚老卖老一回,我这般年纪喜静不喜动,凡事还需你多多照应!” “江长老不必如此,林一心中有数!”林一忙回礼应道。 几人叙话之时,海船已慢慢越过了几个小岛,岛上倒也有些树木,却一眼看个通透,显然不宜停靠。又往前行了小半日,依然见不到大一些的海岛,海船却进入了一片岛屿环绕的海域。 几个连为一起的岛屿旁,竟意外的寻到一个天然码头,海船缓缓靠了上去。 海船上放下跳板,众人纷纷踏上海滩,抬眼打量这片陌生的地方。三四个连成一串的岛屿上方,是正爬上头顶的日头。南北环绕十来个大小岛屿,有的只是冒出海面丈余高,说是礁石也不为过。 这被岛屿围绕一圈的海域,有十几里的方圆,若真是天工偶成,倒也是海上奇观! 海船停靠处,是东面的岛屿,上面倒是有山林覆盖,不过一二里的方圆,此处也是人迹罕至的荒岛。 众人下船之时,有人抬着帐篷炊具等物,看来天龙派要在此处呆上几日了。 林一随众人下船,神识在顷刻间便笼罩住了眼前的岛屿。岛上确实见不到人烟,只有一些水鸟停栖在树上和岩石间,岩石缝隙中还藏着几条小蛇和蜥蜴。除此之外,岛上再无他物。只是山石不过二三十丈高,树木倒是茂盛,有的树梢上还结着不知名的果子。 几个弟子寻到一片岩石低洼处,发出惊喜的叫声,一个雨水冲击而成的小水潭,让众人饮水有了去处。还有人尝试着爬上那些结有果子的树上,作些贪嘴的勾当。 不多时,岛上便尽是弟子们四下乱走的身影。 ―――― ps:下一更中午12.30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显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经过那一番长谈之后,真元子若有所失。不过,老道也非常人,几日过后,一如往常的洒脱,神情中还多了几分与林一仿佛的淡然! 元青与元风际遇非凡,打通了先天经脉后,精气内敛,神韵更胜往日,加之俊朗的外表,俨然得道的高人风范,令人侧目。 虽不知真正的缘故,真元子师徒三人的这种无形的变化,还是让天龙派众人有意无意之间察觉到了。 “两位师兄,这是去向何处?几日不见,两位师兄神采更胜从前!”季汤、俞子先、罗融、木青儿一行,说笑着走上海滩,见到跟在林一身后的元青二人,季汤抱拳寒暄道。 林一与真元子师徒海滩上闲走,听到后面有人说话,便停下脚步。 “季师兄谬赞了!”元青从容回礼。元风则是挠挠头,冲对方呵呵一乐。 林一成了真元子的师弟一事,众人早有耳闻,虽不知端的,却不好多问。本以为是林一高攀白云观,眼下却发现此事透着诡异,好似真元子师徒与其在一起呆得久了,也变得难测起来! 林一不喜寒暄,背着双手独自向前走去,与从前的那个养马弟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众人眼中,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俞子先憨笑了几声,转动着眼珠子,忙走上几步,喊道:“林师弟慢走!” “俞兄何事啊?”林一听到身后俞子先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呵呵,那日你我三人施展轻功后,我与二师兄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为何同是一般无二的轻功,你我施展起来,却是高低不同呢?”俞子先揪着那日在大城之外的事情不放,借机与林一套着近乎。 林一没想到俞子先会旧事重提。讶然看着眼前众人,便是真元子师徒的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好奇。想了想,他说道:“天龙派中。我见识过轻功最高者,是木掌门。而你等修习的‘龙行九变’。与木掌门施展的大同小异。而恰恰是微小的不同之处,怕是‘龙行九变’中最为关键的地方。我一个外门弟子,并无资格修习这种轻功。或者说,我施展的并不是真正的龙行九变,我只是借其形,展其势。如此而已!” 林一话中的意思,我只是见过龙行九变后。模仿了一遍而已。至于步法身形已被他修改一事,并未说出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然要将孟山等人放在何处?他虽年幼,却并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 便是如此。已让季汤与俞子先等人诧异万分了。 木青儿暗惊之下,更是不服气,她抢前一步,翘起下巴,说道:“我爹爹自然是天龙派轻功最高之人。而‘龙行九变’乃是天龙派不传之秘,你又怎么看出其中端倪来?即便是你身手高绝,也不能对一派绝技说三道四的。何况,你不习天龙派内功,又如何施展得来‘龙行九变’呢?以你今日身手。便是偷学了天龙派功法,有江长老在,也没人追究此事的。不过。你却不能如此诋毁我天龙派的绝技!” 木青儿那日未见到林一施展的‘龙行九变’,却听到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只是偶然见之,便无意中比划了一番。而听季汤与俞子先言中之意,这么无意施展的轻功,竟颇为高明。 为此,木青儿自然不服气。为了爹爹,为了天龙派,她自然要指责林一的狂妄自大。 林一看着木青儿振振有辞的模样,有些愕然。那日确实是无意中施展出的龙行九变,本意还是隐藏他的御风术。而刚才他心中还想着维护孟山的颜面呢,说出来的也是实话,谁知开口便得罪人。 季汤与俞子先,便是一旁的罗融,尴尬的面色中,也是对木青儿的话不无赞同之意。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看着这些天龙派弟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并未有半点儿要诋毁天龙派的意思,而我也真的没有习过天龙派的任何内功心法。” “我不信,‘龙行九变’是何等超绝,便是有相辅功法,练至大成者也寥寥无几。你别对大伙儿说,说你无论见过什么武功,看一眼便能施展,还能超出前者来!”木青儿双手叉腰,不依不饶地说道。 “师妹,不必如此!”徐紫萱在一旁扯了下木青儿,低声劝阻。 木青儿手臂一杨,娇声道:“师姐你别管,我就看他如何自食其言!” 真元子见木青儿耍起小性子,呵呵摇头,捻须无语。元青师兄弟不忿小师叔被人为难,却与小女儿般的木青儿难以开口争辩,只能将眼光在二人身上转个不停。余下的季汤等人,心知小师妹的脾气,同样心有疑问,趁机要看林一如何应答。 林一仰首远望,皱起了眉头,许多事情他不想多说,也说不清楚。这便是他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一个缘故。既然脚下的路不同,彼此的交集多了,误会与纷争也会多起来。 虽说修为高于江长老,却无江长老的那种身份。何况,他林一本来就是大伙儿熟知的养马弟子,有些事情,即便是他说了,也未必有人信。 可让林一与木青儿一般见识,与这些天龙派弟子计较,他不想,却不能不面对。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神色沉静地看着木青儿说道:“对于江湖门派的各种武功,我从未有过轻视之心,更别说是天龙派的轻功绝技了。但我知道,武功大成之境,返朴归真,万法归宗!我能看出‘龙行九变’中的破绽来,不足以称奇。这不是因我林一武学绝顶,而是,我眼中的天地,与你等不同罢了!” 目光扫过正自颔首的真元子,看向众人,林一接着说道:“天龙派的武功绝技众多,我也确实好奇过,研习过。不过你等功法与我无用,我又何必故意去偷学呢。便如‘龙行九变’这样的轻功,我叹其身法绝妙,一时兴趣所致,仅此而已。” “你还是如此大言不惭,竟将我天龙派的武功也不放在眼里,何其狂妄!”木青儿气极反笑,伸手指着林一斥道。 林一面色一冷,斜睨着木青儿,背过手去,自顾向前走去。 “我问你话呢,你给我站住!”木青儿见林一面带不屑,她不顾徐师姐拉扯,跺脚娇声叱喝。 林一身形一顿,霍然转身,昂首扬眉,面无表情的看着骄气日盛的木青儿,冷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掌门的千金吗?还是天龙派娇宠蛮横的小师妹?你让我站住我便要站住,任你横加指责?哼!我不想见到还有下一次。” 冷哼了一声,林一周身气势随之而出,衣袂无风自动,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形压力顿时笼罩在场中的每一个人身上。 木青儿首当其冲,只是刹那间,便觉得周身如深陷泥淖中,难以挣扎,便是喘息也不能够,如万钧重负压顶让人不堪承受,嘤咛了一声,她便膝盖一软,跪伏在了地上。其身后的徐紫萱震惊之余要去搀扶,却身形凝滞难以迈动脚步。余下人也不好受,一个个胸闷异常,双脚颤抖,那难言的无上威势让人无力抗争,心头噗噗直跳,心悸难平。 木青儿惊恐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林一,首次发觉这个自己熟识的年轻人是这么的让人恐惧。她伏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心里儿委屈,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其他人皆在苦苦咬牙强撑着,只有真元子师徒稍感轻松,面带惊诧的看着一个个僵持着尚在苦撑的天龙派弟子,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季汤额头冒出了冷汗,林一只是发怒,便有如此威能与气势,让自己这些同门困足原地,难以挪动脚步。可见此人一直隐忍不发,如今被小师妹激怒之下,才令人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来。 显然,这个林一怕是真如传言中所说,他是与太上长老一般的存在。 俞子先与罗融也深感懊悔,孟长老暗自交代,让他们多于林一交好,如今木青儿的一番话激怒了对方,让自己也受池鱼之殃。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海船上传来,接着一个身影从空中落下―― “请林道友、林兄弟手下留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月夜惊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江长老适时出现在场中。林一眉梢一动,并不作声。 时至今日,已无意隐忍的林一,真的想发火。他毕竟也是年轻人,不是没有火气,只是较常人多些隐忍罢了。木青儿无故的蛮横指责,令人着实恼怒,却不好与之一般见识。只是火气上来,不管不顾之下,其身上的气势也不再隐藏,神识伴着灵压瞬间便锁住在场每一个人,只是放过了真元子师徒与徐紫萱罢了。 即便如此,这几人也深受其害。可想而知,一个修仙之人面对这些江湖人,若云泥之别。只是见到木青儿落泪,还惊动了海船上的江长老,林一心里一软,暗叹了一声,收起灵压。与这些人作态,又何必呢! 海船距众人不远,这些人的对话瞒不过江长老的视听,他对林一的言辞并无不满,而是对门下这些咄咄逼人的小辈颇为不喜。修仙之人,根本不屑理会这些凡俗中人。在九龙山之时,除非木天成外,其他的人根本见不到三位太上长老,便是孟山也不行。 在江长老看来,与这些凡俗中人打交道,实在是耗费光阴,也颇为无聊至极。故此,林一虽年纪不大,却能与这些年轻弟子相处,在他看来,已属不易了。 林一发怒之时,江长老便已察觉,见其终忍不住散发气势震慑这些弟子之时,作为门派的太上长老,他不能不出来说话。 若真林一在一怒之下惩治了这些弟子,可就大为不妙了。 “林道友不与你等一般见识,你这狂妄无知的小辈,又何苦不识好歹地相欺、相逼呢?” 江长老银须飘飘,不怒自威,弟子们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他冲着被徐紫萱搀扶起来的木青儿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刁蛮无理,天成两口子是怎么教你的?若不是林道友是自己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你真的还以为林道友还是那个养马弟子吗?若非推辞,他已是我天龙派的太上长老。便是你爹木天成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你个小丫头又哪里来的胆子,嗯?” 江长老吹胡子瞪眼,如同这些无知的弟子冒犯了他的虎威一般。他骂完了木青儿,神情威严的看着一个个垂首站立的弟子,继续斥道:“无知小辈,林一乃是老夫同道中人。尔等真的以为他会在意什么江湖武功不成?真是气死老夫了!” 江长老一番作态,让林一火气全无,面上露出苦笑来,他冲江长老抱拳道:“我也只是一时之气罢了。并非有意为难这些同门。江长老不必如此,不然,让林一如何自处?” “哈哈!林道友年少有为,旷达不羁,心怀善念。乃是我等同道之福,也是天龙派之幸啊!无妨的,这些小辈冒犯了你,便如同冒犯了老夫,老夫自然要替你管教一番!你也不必自谦。再有小辈无礼,你直接给我出手教训,我看哪一个敢犯上?”江长老银须一甩,理所当然的说道。 天龙派其余的弟子,远远看着江长老发火,没人知晓怎么回事,也没人敢过问,惟有季汤这几人心中泛苦。木青儿秀目含泪,撅着嘴巴抽泣不止,却不敢哭出声来,时不时还偷眼瞄向林一。 这个林一真的是仙道中人?其武功高绝已让人匪夷所思了,如今又成了太上长老一般的人物,这怎么可能呢?他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人都能踏上仙道,为何自己不能?若是自己有天也能修炼仙道,哼!林一,我定要你好看。 虽年少老成,还是免不了气盛之时,只是稍稍震慑了这些人后,林一还是听出了江长老的言外之意,无非还是怕他伤到这些弟子。 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相反的,林一还是喜欢过去的那种让人忽视,无人关注的日子。 …… 林一闲走在海滩上,自感无趣。最后还是要靠江长老出面才消解了那种窘境,让他颇感无奈。 想起当初姚子一鞭之辱,林一刻意隐忍的另一个原由,还是这些人不值得自己出手。虽行事小心,每每自省修身,并不意味着他林一胆小怯懦,而是自知任重道远的警醒。 这些弟子在他眼中弱小的与孩童无二,实在是不屑与之争执。不过,他毕竟才十七岁!相对于这些凡俗中人来说,他无疑太强大了,强大的令他常常无所自容。他想象着去一个更为艰险和充满的挑战的天地中去,而不是与这些弟子无聊的纠缠中消耗时光! 沧海帮的弟子,在距天龙派弟子不远处,支起了几个帐篷。篝火边,林一与真元子以及卞振铎几人,围坐在一起,饮酒谈笑。 林一有些心疼的拿出一小坛子酒来,让大伙儿笑逐颜开,争相推杯换盏。便是黎采衣也是俏面生辉,为能饮到林一的藏酒而庆幸不已。 身上还有几十斤的藏酒,喝一点少一点,下次再不能拿出来了。林一拿起酒葫芦轻呷一口,看着眼前相熟之人的笑容,他也笑了。眼光无意向一旁扫去,天龙派弟子正围坐一起,说笑声寥寥,显得有些沉闷,应是为首的几人不够畅怀所致。 沧海帮虽与天龙派同船东渡,一路行来,却各自提防,显然彼此皆有戒心。若没有林一的存在,难以想象这两个积怨已久的门派会生出什么事来。 海滩上,还点燃了第三堆篝火,十来人围在一起的自然是弘安主仆一行。弘宝与白潜川成了死对头,不知为何,事后的弘安也不再追究此事,还是好好先生的模样! 那日弘安离奇出城后的境遇,孰是孰非,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木青儿与林一如同一对冤家,见面翻脸的时候比说笑的时候要多。而她与弘安则是很投缘。许是对方谈吐儒雅风趣,加上体恤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与其在一起时,谈笑甚欢。 本来因林一而受到叱责心生郁闷的木青儿,傍着徐紫萱愣怔的注视着篝火,忽见到面带笑容走过来的弘安,她竟有种要与对方好好倾诉的冲动! 弘安会说话的眼睛。将天龙派众人神情看在眼里,与其身后的白潜川一道,顿时将这些弟子的兴致挑了起来。欢笑声起,篝火边热闹了起来。 …… 夜渐渐深了。一轮圆月如盘,高挂空中。月之光华倾洒而下,海滩上一片莹白。 海风轻拂,海浪轻涌,宁静的海滩上,多日颠簸劳累的众人,酣梦不醒! 海浪的哗哗声。不知何时多了一分异样。一波海浪退去,海滩上,不知于何时,突然多出几个黑影来。每一个黑影长约三四丈。两只小灯笼般的眼睛闪着幽光。 又一层海浪涌来,海滩上又多了几只体型稍小些黑影。不一会的工夫,海滩上便莫名涌出十余只黑影来。一个个昂首向天,冲着空中的圆月,竟张开大嘴发出清啼来。 一个梦中的弟子不知何因。开口嘟囔了一句,惊动这些黑影。距那弟子最近的一个黑影,竟从体下伸出四只脚来,爬动了几步,至其身边。嘴巴一张,猛地咬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彻荒岛的上空,也惊动了睡梦中的人! 海滩上一片混乱,众人从海滩上爬起,从帐篷中钻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请,却见亮如白昼的海滩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撕咬着发出叫声的弟子。 惊恐之下,众人各自抽出了兵器,大声叫喊着。 那些黑影见到海滩上涌现出这么多人,愈发疯狂起来,一个个扭动硕大的身躯,向惊慌失措的弟子扑去。 一个弟子见黑影临身,忙乱中抽出长剑砍去,而那黑影大嘴中一排利齿闪着寒光,根本不惧锋利的长剑,吭哧一口咬下。 ‘叮当’声中又是一声惨呼,长剑划出一道火星飞出,那弟子瞬间被拦腰咬成两截。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孟山心惊之下,来不及出手相救,便有两名弟子身陨。而海滩上十余只黑影已成围拢之势,肆无忌惮的扑入人群中,那迅猛而又令人恐惧的黑影,出现的如此突然,令弟子们毫无还手之力! “速速离开海滩――!” 孟山竭力嘶吼着,他越身挡在前面,挥手让众人速退。而此时,两只黑影一左一右便冲其扑来。 众人大惊,这些不惧刀枪的黑影如此可怖,恐非人力可以应对,只怕孟长老凶多吉少! 身后便是惊慌失措的弟子,若是自己逃走,这些弟子又该如何?孟山双掌一错,提神凝气便要力拼之际,回首却见弟子们停下脚步,他怒极之下,嘶声大喊:“滚开――!” 孟山尚未及转过身来,一道黑影夹着腥风便到了跟前,匆忙之际,他正欲一掌击出之时,一道银芒倏然划过身边,直奔黑影而去―― 宛若电闪般,银芒穿透黑影而过,那黑影硕大的身形随之一顿,竟发出如同人声的哀鸣来。孟山一愣之下,另一侧的黑影已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狠狠咬来,他正待要向一旁闪避,却已为时已晚,又是一道闪着白芒的墙壁霍然挡在了身前。 ‘轰’的一声闷响,那白色墙壁纹丝不动,黑影却被冲撞的向后倒去。孟山尚不及喘口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孟长老退后,快带弟子们离开此处!” 孟山心头一喜,只感到身子一轻,他已被来人抓起向后抛去。远处传来元青的叫声:“是小师叔!” 两个黑影,一伤一退,余下的黑影嚣张的势头稍减。众人趁机忙向岛上退去,这才顾得上看清出手之人。正是林一救出了孟长老。 林一挡在了众人前面,一道银芒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静静悬停在他的头顶,那道挡住黑影的光墙在一闪之后,竟隐入了他的体内。 退出海滩的弟子们又是一阵惊呼―― 那是飞剑!那是仙人的飞剑!林一竟使出了仙人的飞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妖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ps:晚7点加更一章,以后红票每到五千,若无意外,应该加更一次,以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 林一仙人的身份,终于真正袒露在众人眼前之时,还是令人有些眩晕和难以置信。 一个往昔的养马弟子,真是深藏不露的仙人,如此想一想都令人兴奋,更别说亲眼所见了。对于林一匪夷所思的武功还不敢相信之时,今夜的一切,终于让人有了一个信服的说辞。仙人,自然是难以揣度的。 人群中的真元子师徒面露欣色,毕竟林一与他们最为亲近。卞振铎几人心头骇然之际甚为庆幸。尤其是卞振铎,甚为当初的决断而暗自得意,心中那原有的心思,也要淡了许多。 季汤等人眸中放光,林一让他们感到仙道并非不可触及,或许此时,他们的心中对武学之外的东西,多了份期待!徐紫萱面露笑意,这样一个普通的师弟竟然真是仙人,她深为林一感到欣慰,也为自己感到开心。或许她便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才会有此般的心思。 木青儿脸色兴奋得泛红,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会如此愉悦。或许,下一刻,她依然会任性起来,寻思着要找林一的麻烦。也或许,此时的她,想象的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威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远远逃至一旁的弘安,见到林一头顶那把闪动银色光芒的飞剑之时,一种懊悔的神情油然而生。他恨不得此时便与林一认作为亲兄弟。唉!早知如此——!他有些恨自己命运不济。 且不说众人的心情如何,这些水中怪物突然出现在岸边时,林一不是没有发觉。他与众人谈笑至夜深之时,才被让进了一个帐篷中歇息。 独自静坐的林一,在海浪声刚刚有所异样时,便在神识中看到了这些海中来的怪物。 这些怪物三四丈长。生有强健的四肢和坚硬的利爪,却生有带着利齿大嘴的鱼头,背鳍与尾鳍兼而有之。很似古籍中所述的鰕,还有一点象传说中的冉遗。 让林一为之诧异的是。这些怪物竟是冲月圆之夜而来,向月啼鸣之声,俨然似吞吐月之光华一般,显然这些怪物颇有灵性,非常理可度之。 林一见这些怪物做着拜月似的举动之时,诧异之余免不了心生好奇来,想看看这些怪物还有何让人意外的举止。 荒岛无人。海滩上也没有弟子守夜。谁知一个弟子无意中的梦呓,竟生出如此变故来,让林一也是措手不及。 海滩上瞬时间的混乱,乃至弟子身陨。孟山遇险,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喘息的工夫,当林一感到这些躁怒的怪物凶性大发之时,两个弟子已被咬死。他不再多想,冲出了帐篷。及时出手。 只是,这些来历不明的怪物,围堵在海滩上,摆出不死不休的架势,让林一杀意渐起。而此时。又一道飞剑的光芒出现在夜空下。 江长老身形如风,几个跳跃,便到了林一的身边。 海滩上的这一切,让江长老也感到莫名的危机,见孟山遇险时,他不敢迟疑,忙从海船上下来,与林一并肩御敌! “江长老,这些是什么怪物,你可识得?”林一冲江长老点点头,问道。 江长老瞥了一眼林一头顶的飞剑,说道:“这些怪物,啼鸣如鲛,四肢如鲵,凶狠如鰕,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夫在看过的典籍中,也找不出与此类似的怪物来。不过,此物有些灵性,因其他缘故,变成别的模样也不足为奇,只怕是不好对付!” 江长老手指一点,飞剑便拖曳一道光芒,刺向一头怪物,他银须飞扬,朗声道:“不将其杀退,我等怕是难以在此岛上逗留了!” 谁知那怪物见光芒临近,竟然身子一偏,躲开了势在必得的飞剑,啼鸣了一声,十余只怪物齐齐向二人涌来。 “不好,莫非这些怪物已然成妖!”江长老大惊道。 林一见状也是不敢轻忽,惊异问道:“什么是妖?” 江长老召回飞剑护在身侧,急急答道:“飞禽走兽也可如我等一般修炼,为便于识别,被我等修士按照人类修士境界划分九阶。一二三为练气,四五为筑基,六七为金丹、*为元婴等等。而这些海怪已有一阶妖物的本事,林道友小心了!” 这些海怪也能修炼?林一大奇不已,不过江长老言中之意,这些海怪显然不能等闲视之。他手指一点,狼牙剑仿若流星坠地一般,向一头海怪疾刺而去。 狼牙剑太快了,要比江长老的飞剑快上一倍不止,那海怪刚要躲避,狼牙剑便从海怪身上透体而出。 与人哭泣一般惊人,那海怪啼鸣一声,身子在沙滩上摔翻了跟头,又爬了起来,势若疯狂般冲了过来。 杀不死?林一这才想起方才救下孟长老时,飞剑也只是伤了一头海怪而已,并未将其斩杀。 心惊之时,那头海怪瞅准着林一,四肢飞快在沙滩上滑行几下,几丈长的身子竟跃起来,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狠狠地咬了过来。 林一见状,身上白芒一现,一道银色光盾脱体飞出,猛地迎向那头海怪。 “砰!”的一声震响,海怪一头撞上银盾,如同撞上一座小山般,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银盾晃动了一下,光芒稍有黯淡后,又随即恢复原状。而海怪则被撞得四肢朝天,倒翻在海滩上,嘶鸣了一声后,长尾卷动海滩上细沙,腾起一团沙雾。它一骨碌爬了起来,晃动着脑袋,又冲林一凶残地扑来。 林一暗暗心惊,这海怪的一撞之力有多大,也许只有他自己知晓。玄天盾竟被撞的差点涣散,及时度入灵力支撑下,才让光盾维持原状。而他本人也有些气息翻涌,身子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江长老在一旁连连抛出符箓化作的大鼎,也正自勉力支撑。这些海怪杀不死,又如此凶猛狡诈,这该如何是好? 那只被震飞的海怪愈发凶狠的扑了过来,不及多想。林一双眉扬起,一咬牙,将玄天盾收回体内。紧接着。他伸手一抄,狼牙剑回到手中。手臂一振,剑身发出“嗷——”的一声长鸣,顿时乍起丈许的光芒来。 眼见那海怪已到了身前,林一抬脚一迈,踏空而行,便跃到了那海怪的头顶。 “杀——!” 林一怒喝了一声,手中狼牙剑光芒一闪。狠狠向下斩去—— “轰——” 丈余剑芒在夜空下曳出一片如月的光华,迅疾从海怪身上斩过,竟将其斩为两截,轰然落在地上。污血倾盆而出,染黑了一大片的海滩。 两头海怪正猛力冲撞者江长老的大鼎,大鼎嗡鸣着渐渐缩小。江长老难以为继之时,林一脚下凌空虚踏,便到了这两头海怪的头顶。 “刷刷——”两道光华泼撒而下。那两头凶顽的海怪随即被斩杀作了四截。 半空中的林一手握狼牙剑,身子一旋,复又窜高了几丈,剑芒舞动出一片耀眼的光团,夜空下仿若又出现一轮明月般。似银河流转,又轰然泻下—— 刹那间,宛若漫天星河倒卷,一团剑光猛然向海滩上的海怪袭去。 又是一声轰响,一头海怪不及躲闪,硕大的身躯竟被轰出了大洞来,只余下四肢还有尾巴散落在沙滩上。一旁的另一头海怪,被四处迸射的剑芒穿透脑颅,嘶鸣了一声,翻身倒地。 “剑刺双目之间——!” 林一离地十余丈,高声厉喝,狼牙剑已应声脱手而去,电光火石间穿过一头海怪的头颅,又一头海怪倒翻毙命。 江长老被林一解围,耳中又听到喊声,心有所悟,手指点动之下,飞剑迅疾穿透了一头海怪的双眼之间,那海怪顿时倒地。他大喜之下杀意凛凛,向前冲了过去。 林一身子下坠之际,狼牙剑若萤火乱窜,让那些海怪无从躲避,转眼间,又被他斩杀了四头。而江长老将最后一头要逃回海中的怪物斩杀后,也不禁大呼痛快! 危情被林一逆转,到二人迂回赶杀,涌上海滩偷袭众人的共计一十三头海怪,不过片刻的工夫,便死了个一干二净! 林一手拎着光芒吞吐的狼牙剑,落下身形,站在屠场一般的沙滩上。拂动衣袖,驱散让人窒息的血腥气,他向海边走去。 江长老见状,收起飞剑,忙跟上去。 林一回头说:“白日里倒是风平浪静,看不出此处有何风险,为何夜晚会生出如此变故来,让人不解。怕是海下有什么名堂,我欲查看一番!” 江长老一惊,忙道:“没有避水的宝物,怎能深入海水中呢?何况水下难测,多有不便,还请林道友三思!” 林一走至海水边,停下脚步说道:“不急,我先用神识查看一下。” 江长老恍然,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二人立在海边,用神识向海中探查。只是片刻过后,江长老摇摇头,他的神识只能探到五六十丈开外,便有心无力了,刚要劝林一作罢,却是神色一滞,默不作声。 盏茶的工夫过后,凝神静立的林一才回过头来,见江长老神色诧然的盯着自己,不由问道:“江长老这是怎么了?” 江长老有些尴尬地扶须一笑,反问道:“林道友可看到什么?”对方摇摇头,沉思不语,他心底一松,不待其说话,谁知后者只是沉吟了下,便又开口说道:“想不到下面竟有千丈深……” “什么——?”江长老还当是自己听错了,随即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你的神识可达千丈之远?” 见林一称是,江长老以手加额,复又拈须摇头苦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纪,还是独自一人,真不晓得你是怎么修炼的。神识可达千丈,怕是只有筑基期的高人才有此本事吧!莫非你是……?”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海底诡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这才明白江长老为何如此,摇头说道:“我只是六层的修为,并未欺瞒长老。只是我另有它法锤炼神识而已,不值一提。” 江长老暗自摇头,什么功法竟有如此神奇!他心有所想,却不好冒昧相问,只好提及其海水下面的情形。 林一告知江长老,海水下面并未见到其他的海怪,只是他不放心,欲下水一探。 江长老拗不过林一,而天龙派的海船要继续停靠此处,还是将此地探查清楚为好。而他自知修为不如对方,便留在岸边,作为应援。 为此,江长老只能劝林一多加小心。 林一并不是莽撞之人,他的神识也只是大致查看了一遍,并无发觉其他动静。神识中察觉到了海水下面,竟如一个漏斗形状,只是中央极深,雾雾蒙蒙的却是看不清楚。 若是弄不明白这些海怪来自何处,林一心里难安。尤其是那看不清楚的地方,让他生出冒险一试的念头。若有意外,及时回来便是。 林一灵气运转之下,周身裹着一层气罩,脚步虚踏,凌波而行,行止二三里之外,迟疑了下,便慢慢沉入海中。 初入水时,四下一暗,随即便愈来愈黑,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林一神识展开,小心的向下探去,其身子也慢慢向下潜去―― 五十丈,一百丈,三百丈―― 随着下潜的愈来愈深,林一的灵气罩受到海水的倾轧,有些晃动起来。他忙加持灵气的运转,继续向下沉去。 到了水下五百丈,林一迟疑了片刻,还是停了下来。海水的倾轧更为厉害,他的灵气护罩再也难以为继,无奈之下。只能用玄天盾将自身包裹起来。 此举,极为消耗灵力,为自身安危计。林一不敢继续下潜。 十余里大的这一片海域的下面,竟会是如此的奇异。说是漏斗也好。说是一只碗也罢,四周光滑渐陡渐峭的往下延伸之处,便是当间那深愈千丈的地方。林一的神识再一遍探查四周,确定没有见到一只沙滩上的海怪,他便向着那极深之处探去。 距海面千丈之深的那一片地方并不大,方圆一二百丈而已。以林一的神识,应轻易的看个通透。可让他诧异的是。他已下潜了五百丈,神识探查中,依旧雾雾蒙蒙的一片,难以辨清下面究竟有何东西。而那一片一二百丈方圆的海底。似有雾气升腾,还夹杂着类似灵气一般的波动,又与其所熟知的灵气有所不同。 这种诡异的波动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海底的深处,除却有些令人心悸的波动以外。再无其他的动静。林一静静呆在水下,暗忖良久。还是自身修为不高的缘故,不然,他便可下到海底一探究竟。 摇摇头,林一双手往下一按。便向上升起。 当林一回到海面时,除了江长老在海边等候以外,余下人等皆远远守候在岛上。他跳离水面,脚下踏空虚点,御风而行一般,轻轻落在岸边。 “下面是怎样一番情形?林道友可有收获?”江长老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林一便将亲身所见叙说了一遍,并告知下面再无海怪,令所有人放下心来。只是海底那让人费解的异象,还是被他藏于心中。有些话,以后再说不迟。 天际边,曙光逐去残夜,一轮赤阳磅礴而出,映透了朝霞,染红了海面。荒岛上的第二日来到了。 忙活了半宿的人们,一个个歪倒在沙滩上,饱览骄阳出水的美景,那陶醉的神情下,尚有掩饰不去的疲惫。 海滩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十来头海怪的尸首已不见了踪影。只是,重新燃起的篝火上,烤肉焦黄,诱人的香气飘荡在晨风中。 林一走出帐篷,海滩上琐碎的事情再也与他无关。 不知不觉中,林一已不再是那个令人瞧不起的养马弟子,而是众人心目中真正的高人。他闲走在海滩上,一如往常般的沉静,只是附近的弟子们,低首回避时,眸中的余光竟带有一种莫名的忌惮。 昨夜一场惊魂,众人见识到了一个真正的林一。那凌空虚度的身姿,鬼神莫测的飞剑,势不可挡的杀意,力挽狂澜的气势,令人惊羡,更令人心悸!一个往昔如此貌不惊人的外门弟子,竟是力压江老神仙的存在,还有谁能不惊诧? 海滩上残余的血迹,变成烤肉的海怪,这一切不能不让人确信,昨夜的经历是如此的真实,而不是宿醉中的一场梦! “小师叔,来尝尝我烤的肉!” 元青笑嘻嘻的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串烤肉。原先还对这俩道士莫名捡了个养马的师叔而好笑,如今已有人对元青师兄弟感到有些羡慕了。有世外高人指点,武功进境自不必说,或许,还能沾上一点儿仙缘呢! 虽然林一心中还是与对方平辈相处,而小师叔的称谓也让他渐渐习惯了,不过是一种称呼罢了。而真元子师徒的意图也瞒不过他,只是他心中难以拒绝,毕竟有师父青云道长这一层渊源存在。你敬我一尺,我会敬你一丈,为人之道也! “佳肴须配美酒才好!林兄弟,尝尝我带来的贡酒如何?”元青才去,弘安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酒坛子。他儒雅的笑容,如同旭日般灿烂。 弟子们大多被烤肉吸引,或许,饥肠辘辘之外,吞下一块海怪的肉,也能缓解失去同门的悲切之痛! 随着新的一日到来,荒岛的海滩上,也热闹起来。 林一没有谢绝弘安的好意,贡酒的味道确实不错。他走至一块礁石上坐下,看着对方笑了笑,说道:“这酒不错,多谢殿下了!” 弘安忙摇手,正色说道:“林兄弟不必见外,唤我弘安即可。这酒我带了不少,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几坛如何?” 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弘安要作什么?林一笑道:“我只是闲暇时小酌而已,并非嗜酒之人。” “好!酗酒伤身,小酌才是怡情!弘某深以为然。不过美酒赠英雄也是一段佳话,林兄弟不必谦让,回头我便让人将酒给你送来!”弘安露出白牙齿,很是欣慰的样子。 林一扬起眉头,翘起嘴角,微笑不语。弘安见其并无拒意,则坐在相邻的一块大石上,不无感慨地叹道:“林兄弟年少,便如此英雄,海阔天空任意驰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不像为兄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要背井离乡受这颠沛流离之苦啊!” 闻言,林一点点头,说道:“我也是好奇,你一个天潢贵胄,不在京城享福,为何要远赴海外呢?” “唉!一言难尽啊!”弘安苦笑着长叹一声,便借机将心中苦衷一一诉说。 每一个皇子自小便对宫廷纷争耳熏目染,皆是心思玲珑之辈。也唯有如此,才能于生死较量中获得一线生机,也才能博取更高的权位,乃至最终夺取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在那种残酷的生死角逐中,能安然逍遥至今,弘安的为人及其秉性如何,也就不难想象了。 看着弘安风神俊秀的外貌下,眸中深藏的凄凉与无奈,林一心生感慨,并对其恶感稍缓。 只是,弘安言中颇有不甘之意。他看着林一,目露痴狂的说道:“林兄弟若是能助我夺取皇位,我当与林兄弟共享天下尊荣!” 林一摇摇头,心知对方还是放不下那至尊的皇权,他语气诚恳的说道: “弘兄此去海外寻仙,未必是件坏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你又何必做那无望之争,惹得朝野动荡乃至生灵涂炭呢!留得性命逍遥一世,也不枉来此一生啊!” 弘安闻言面露失望,见林一神情不似作伪,他拿过对方手中的酒坛,猛灌了一口,幽幽叹道:“我也知林兄弟所言不差,可此去不知几万里之遥,哪里又是我安身之所呢?即便是我寻得丹药,届时重返大商,我又岂能善终?我那皇兄又岂肯放过我呢?” 弘安说着,又是灌了一大口酒,呛得他咳嗽起来,酒水淋漓打湿了衣襟,他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默默盯着弘安,许久,林一起身离去之时,又停下脚步,说道:“风物长宜放眼量,你又何必拘泥于一事一物呢?事到临头未可知,有些东西,你放下了,未必便是一无所有!” 林一丢下一句话,沿着岸边往前走去。不知如何劝慰弘安,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懵懂。弘安的兄长,也就是弘泰帝的皇权已固,弘安极难撼动他兄长的权威。 弘安心有不甘尚能体谅,明知不可为,而执意为之,是为不智。如此以来,还不知会惹来多大的血雨腥风,林一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而对其推波助澜。 弘安看向林一的背影,心中念叨着这个年轻人话,失望之际,若有所思起来。 ―― ps:半夜还有一更!感谢一直以来信任并支持无仙的朋友们!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惹是生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经历了那个惊魂之夜后,岛上再无意外发生,众人便放下心来修补海船,好生的歇息了几日。 嫌海滩上吵闹,天色一亮,林一便独自一人跑到山顶,寻了一块干净地方,布下阵法,拿出一枚江长老所赠的玉简来。 林一对江长老的鼎符十分的好奇,有意无意间对其提起过一次。江长老极其大方,毫不藏私,不仅拿出一枚鼎符送与林一,还将自己所知修仙界的一些事情,录入玉简内,一并交给了他。 玉简内载录的是大夏修仙界的一些见闻,比起玄元真人的东游见闻录来,细致了不少,便是一些家族、门派等,也说的十分的详尽。无疑让林一对大夏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玉简中不仅有修士修为的层次区分法门,还有林一先前所知甚少的妖修、魔修、鬼修等等的概述,佐以祖师玄元真人的杂记,他总算对大夏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以后,独自踏上大夏时,不至于有双眼一抹黑的麻烦。 林一将玉简小心收起,又拿起江长老所赠的鼎符。巴掌大的一张符纸,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符箓纹饰。对于这些,他并不陌生。 要知道,他从小便被师父逼着强行记下类似的图案与文字。让林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符纸的质地与炼制之法。 上下左右翻看着,手中的符纸与凡俗中的黄纸不同。符纸是暗褐色,入手厚实,上面符文赤黑,隐隐有灵气闪动。据江长老所言,这些符纸皆是他往年在大夏购得,一颗灵石购十张,是最为低阶的一种防身符,想必也是最为便宜的一种符纸。 只是。这种便宜的符纸在林一看来,也极为的不简单。因为江长老不会炼制,他林一更是不会。 不过。江长老也告诉林一,炼制这种符纸并不难。须有专门的材料而已,且费时费工,一般人无暇修习此道,不如直接买来便当。只要你有充足的灵石,在大夏可以买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林一收起符纸,暗道,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同道中人。无事之时,还是要好好向江长老讨教一番,定会受益不浅。他正自沉思之时,忽然向海滩的另一侧看去。 少顷。林一露出好奇的神情,收起四象旗,隐去身形,向下飘飞了过去。 海船停靠在岛屿的东侧,而西侧少有人去。让林一纳闷的是,这另一侧的海滩上,竟出现了他熟知的三人。 三人为首者竟是白潜川,而另两人嗓音尖细,许是与其同道的商国内臣。这些人同为弘安的仆从。偷偷摸摸来到此处,意欲何为? 对清风从身边吹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人,并不在意,只是时不时有些心虚的扭头四顾。林一从他们身边飞过时,眉头微皱,暗自冷笑了一声,便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此时天色黄昏,远远见海滩上篝火燃起,林一显出身形,慢慢走向海滩。而海滩上出现的一情形,又让他面色阴沉了起来。 “滚向一边去,别在此处惹我心烦!”姚子挽起袖子,恶狠狠的指着一个沧海帮弟子骂道。几个天龙派的同门,皆是面露不屑,带着挑衅的神色,叉着腰站在他的身后。 “这位师兄,因些许小事,又何必出口伤人呢!”沧海帮的那个弟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姚子手臂一挥,瞪着眼睛喝道:“你等在上风处点火,熏得人睁不开眼,还敢说是小事?乖乖的给我滚远些,不要找不自在!不然爷爷翻脸不认人!” 那沧海帮弟子双手抱拳,冷着脸说道:“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我沧海帮所在之处并未挪动半分,又何谈什么上风下风,不过是一时的旋风罢了。还望这位师兄不要无事生非,我等也不是可任意欺辱之人!” “小子,你说谁无事生非呢?信不信我给你扔海里去,也省得跟土狗一样的跟着我天龙派,惹人生厌!”姚子咄咄逼人的指着那沧海帮弟子大骂起来。 此时的海滩上,大伙儿都相隔不远。二人的争吵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并慢慢的围拢了过来。只不过天龙派的人与沧海帮的人,各立一方,怒目而视起来。 沧海帮的弟子见卞振铎与石坚也走了过来,垂首施礼,面带不忿与委屈,退到一旁。 卞振铎苍眉皱起,冷冷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走向姚子,面带怒意地说道:“年纪轻轻,积些口德不好吗!岂不知要同舟共济,何必如此相欺呢?”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沧海帮有本事别赖在天龙派的船上!”姚子眼睛一横,不依不饶起来。 “姚师弟别乱说话!”季汤等人匆匆赶来,见姚子言语无状,忙出声喝止。后面还跟着神色不明的孟山,他走至场中,根本不管孰是孰非,而是虎着脸,冷冷的面对着卞振铎等人,大声说道:“究竟生出了何事?” 卞振铎见孟山如此,不愿意了,他眼睛一瞪,说道:“我说孟山,你门下弟子明明生事在先,你年纪不算大,不会老眼昏花吧?” “大胆,竟敢如此对我长老说话!”唯恐天下不乱,姚子跳起来大叫着。 卞振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孟山,你门下有没有规矩,长辈说话也是他能插嘴的吗?你要是不管,我可要替你管教了!” 孟山冲姚子冷哼了一声,也上前一步,粗壮的膀子一晃,不以为然的说道:“卞老儿,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姚子见门中的长老为自己出头,便欲猖狂,却见林一自远处慢慢走来,他不由得面色一僵,悄悄后退了一步。 卞振铎被孟山气得就要发火,忽然瞅见林一走进,他忙抱拳说道:“林公子来得正好,还请您为我等作主!” “林一,这些事与你无关吧,望你不要插手!”孟山见卞振铎又老奸巨猾地搬出林一,他忙出声制止,不想让对方再次搀和进来。 “还望林公子为我等作主!” 石坚与那些沧海帮弟子,不愧是卞振铎一手调教出来的,竟不失时机的齐齐冲林一施礼,出声恳求他出来主持公道。 林一从山上走下来,目睹了这一切。他知道这两个门派乃是积怨已久,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因一个弟子挑唆,而转眼便要兵戈相向。 淡淡斜睨着往后缩的姚子,林一又打量一眼众人的神情,眉梢微扬,嗓音清冷地说道:“你们两个门派要拼死拼活的,尽管动手便是,与我林一何干?不管我是否过问此事,你们心中芥蒂难消,下一次难免还有人故意找茬挑起事端来。我能管得一时,又岂能管得了以后呢! 你们不是要了结仇怨吗?动手吧!我倒是要看看,最终还能活下几人来。哼!这才走出多远的路,你们便迫不及待的自相残杀。你等今日拼杀之后的余生者,还要面对前面莫测的艰险,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送去性命。来日,到达彼岸之时,又能活下来几人呢?我林一拭目以待!” 林一的话语不急不慢,却如铜钟巨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轰鸣。有人沉思,有人恍悟,有人愧疚,也有人深以为然。 只是,林一神色悠闲起来,抬首瞥向远处层叠的海浪,目光淡远,让人不晓得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卞振铎抱拳冲林一深施一礼,说道:“林公子的话,振聋发聩,令卞某汗颜!”他说完也不顾他人反响,直起身来,神情威严地回首喝道:“韩子江,你不顾大局,招惹是非,自断一臂,以儆效尤!” _______ ps:下一更中午12.30.这两天颈椎不舒服,头晕、恶心,都是早年开车时留下的毛病。提起开车来,想起大前天去扫墓,半道见一货车撞桥墩上,下面是七八米的河水,差点整个车就下去了。原因就一个,跟前面的车跟得太紧太近了,上坡抢道的下场。扯远了,设置自动上传稿件,今晚不熬夜了!祝各位书友们身体健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断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卞振铎的话音将落,林一愕然转过身来。 见那原先与姚子争执的汉子,二三十岁年纪,粗眉大眼,面色刚毅,对卞振铎的话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抱拳应声后,抬手扯出单刀一旋,血光迸现,一声闷哼过后,沙滩上血迹淋淋,一截断臂霍然落下。 林一目光一凛,便要出手阻止,却脚下踌躇,还是眼睁睁看着那个韩子江断臂。 场中刹那间静了下来,沧海帮弟子一个个神色严峻,却并无惊慌。倒是天龙派诸人面露诧然,暗自心惊沧海帮的帮规严整以及卞振铎的令行禁止来。 “孟长老,无论此事孰是孰非,我沧海帮自认教下不严,有林公子出言警醒在前,卞某惩戒在后,此事作罢如何?”卞振铎气势沉稳,面色沉静,处事果断狠辣,却不失一派帮主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卞振铎这一手果然够狠,天龙派众人哑口无言,便是那罪魁祸首的姚子,面色也有些发白,不敢作声。 孟山神色透出少些尴尬,眼瞳微缩,狠狠盯了一眼卞振铎,却不忍心惩治手下弟子,只能抱拳道:“林一的微言大义,孟某也深以为然,此事便如卞帮主之意吧……” “哼!” 林一冷哼了一声,这才走过去,出手封住了韩子江断臂上的穴道,为其止血后,他冷冷瞥过躲在一旁的姚子,尔后说道:“速将此人带到我房中来,断臂也带上。”他甩下一句,拂袖而去。 卞振铎等人闻言一怔,不敢多想,忙搀扶着韩子江,拾起断臂,匆忙跟着林一走向海船。 那寒意彻骨的话和那随意的一瞥,已让姚子的后脊背冒出了冷汗。躲在人群中的他。不由得缩起了脑袋。 自从知晓林一的身份,见识过对方真正的身手后,心生怯意之下。姚子早早收起怨毒的心思,只想躲得远远的。这个林一有着如此的身手。竟能于当年忍受鞭挞之辱,一个人隐忍到了如此地步,才是更加的令人不寒而栗。 姚子的心思无人理会,孟山等人的面色却难看了起来。林一毕竟是昔日的一个外门弟子,其方才的举止是不满天龙派的所为,却无人敢出言争辩,这让人怎么不难堪呢?有些弟子看向姚子的目光。已然带有怨气。 林一回到海船上自己的房中,让随后进来的韩子江躺在榻上,便让其他人出去,布下阵法。封住了房门。 走向床榻,见韩子江目含感激的看着自己,林一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敬韩兄是条汉子,这便尝试为你续骨接肢。只是。成与不成尚在两可之间,你可愿一试?” 韩子江躺在榻上,轻松笑道:“林公子乃是不世出的高人,能看得起在下,韩某甚感荣幸。至于成与不成。皆是林公子的一份恩情,韩某不敢有忘。何况,脑袋掉了不过是个疤,一只手臂又算得了什么。林公子请随意!” 见此人与姚子应答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却想不到还是一个难得的豪爽之人。林一目露赞赏之意,笑道:“既然如此,我当尽力为韩兄医治!” 林一不再多言,解下酒葫芦,让韩子江灌下了一大口灵酒后,他伸指如剑点出,对方顿时昏睡了过去。他这才将断臂严丝合缝的对接到了一起,并伸出两手,运转体内灵气,缓缓度入伤者的体内。 能不能续骨接臂,林一也没试过。当初在桑西堡,曾为曹兴曹掌柜的儿子曹兴接通断裂的筋脉,让他心中隐约觉得,或许韩子江的断臂也能接上。此外,也是不忍这样的一个刚烈而豪爽的汉子肢残,这才断然决定一试。 而真正入手尝试,林一才知道这有多难。韩子江的断臂要重新接上,不仅要接筋脉,还有骨植骨髓同样要用灵力重新续上,更有无数细小的血脉,也要一一连接。对接后的骨肉,一时半会也长不到一起去,还要用神识裹着灵力,来维系断臂处血脉的流通。 难!相当的难! 半个时辰后,林一深深的为自己的想当然而后悔起来。不过断裂的经脉已然续接,让他心存侥幸之下,也感到自己所想象的法子,未必没有一点儿道理。 一个时辰后,林一轻轻喘了口气。他的神识已分出二十多道,极其消耗心神,却已成功将断臂接上了大半。如今六层的修为,让他的灵力不虞匮乏,只是长久持续的凝神运功,颇感疲惫。 林一掏出一块灵石,调息了片刻,神识却不敢稍有松懈。又过了一个时辰,韩子江的断臂中,骨肉血脉全被神识裹着灵力凝结到了一起,灵气亦在接上的手臂中缓缓流动。只要如此下去,过上一段时日,这些骨肉自会愈合,断臂也就真正的接上了。 不过,最终如何,尚须韩子江自己去体会了。总之,林一自感工夫没有白费! 林一拿起葫芦,倒出一些灵酒冲洗韩子江断臂的创口。想了想,他又仰首自己喝了一口。掐动了一下手诀,打开房门,传音让卞振铎送来布条与木板。 等候在门外两三个时辰的卞振铎等人,忙不迭的找来东西,奔进屋内,见林一面色有些苍白,额头见汗,却是面露笑容。 林一手一招,木板布条自动飞起,将韩子江断臂紧紧裹扎固牢。卞振铎等人看得心旌摇曳,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施法。 断臂再续,乃是茶馆书本中的演义传说,如今却能亲眼所见仙法的奇妙,令人惊奇之余,深感大开眼界! “也不知究竟如何呢!将养些日子,或许有些成效!” 林一走向一旁的木椅坐下,神情有些倦怠,只是眸中神采透着欣意! 卞振铎虽对弟子处罚无情,却也实属无奈。寄人篱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可他人老成精,也不想因此事,而让林一与天龙派闹翻。不然的话,沧海帮一旦脱离林一的庇护,以后难免要在天龙派面前吃大亏。 小不忍不足以成大事!卞振铎便是这样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杰。他在明面上处罚弟子,让天龙派无话可说,同时也博得林一的信任。 卞振铎以退为进的谋略极为高明,便是你看出他的算计,也无法应对。或者说,这是他的一个阳谋! 看着卞振铎喜不自禁的神情,林一暗叹一声,怕是自己又被这个老江湖给算计了! 让人抬走尚在昏睡的韩子江,林一又嘱咐卞振铎及时为其喂些伤药,便挥手关闭房门,引动阵法,一个人静坐调息。耗费的心神与灵力,怕是要闭关几日来调理了。 四日后,修补完毕的海船离开了那个无名的荒岛,继续驶向碧波无垠的大海,顺风逐浪,孤独前行。 十日过去,天地一片茫茫;二十日过去,前方依旧是海天一色;一个月过去了,天龙派的海船仿若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无际的海域。 海船上,莫名的烦躁与恐慌,萦绕在众人心头,弟子们的神色也日渐茫然起来。 出海伊始的的兴奋与稀奇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多人心中哀叹着,此生还能见到陆地吗? 有人无事便躺在舱内酣睡,日复一日,依然是一成不变而又望不到头的海水,令人厌倦,倒不如睡上一觉,或许梦里还能见到树木、河流、高山。哪怕是梦到一片荒岛也成啊! 有人心里烦躁,干脆在甲板上横躺着,任海风吹,任日头晒。或许下一刻抬起头来,海船已停靠在一处人烟稠密,风景如画的海岛边。 有人靠在船舷边,久久眺望远方,期待着…… 第二百二十章 闭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头顶的日头,不知何时变得不再炙烈,海上的风,也日渐凉爽起来! “风向变了――”焦堂主如同一颗老树,钉在船舵边。他抬起头,默念了一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风霜渐浓。 “此时的九龙山,该是枫红时节了!”楼台之上,徐紫萱挽着木青儿,轻声说道。 木青儿撩起发梢,回首注视着斜阳去处,幽叹道:“后山的卧龙谷,正是枝繁叶茂,秋色怡人呢!” 弘安则依靠在一侧的栏杆上,面色阴郁,只是听到身后两位佳人说话,俊美的面容上才挤出好看的笑容,说道:“二位莫不是想家了?” “你不想家?”木青儿调皮的一笑。 弘安神色一黯,摆摆手,自嘲地说道:“我一落魄之人,哪里还有家!从此沦落天涯罢了!” 木青儿俏目一闪,嬉笑道:“大商的王爷,那是何等尊贵呀,何必如此自怜呢?若是你自甘如此,不如加入我天龙派算了!” 徐紫萱见木青儿拿一个落魄王爷取笑,自感不妥,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呵呵!无妨的,不就是整日里闲闷,说说笑话吗!”木青儿回首拍拍徐紫萱的手背,不以为然地笑道。 徐紫萱无奈之下,带着娇嗔,暗掐了木青儿一把,楼台上传来两个女儿家的嬉笑声。 弘安对此不以为忤,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难得的风景,暗忖,这或许也是一条去路呢!若是能如那一对兄弟就好了,有仙人作为倚靠!他的目光向船头望去―― 此时的船头上站立几人,正是百无聊赖的真元子师徒,三人嫌舱房憋闷,无事便在船上闲走。 “师父,海船何时能走到头啊?”元青神情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元风的脸色比起往昔来。又黑了一些,他在一旁苦着脸掰着指头,说道:“我算一算啊。这都七月中旬了吧。自离开天龙派的九龙山,我等已走了小半年了。便是在海上这么漂着,也快三个月了。我说师父啊,您老就不心急吗?” “师弟说的不错啊,这哪里是行船呢,怕是这片天地都是水作的,跟老鼠掉进了一个大水缸里一般,咱爷仨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元青满嘴胡咧咧。一脸的焦躁不安,其袖子也挽起老高来,与从前那个风采照人的年轻道士,判若两人! 真元子背负双手。正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海面,闻言后气得猛地转过身来,骂道:“放屁!你两个小兔崽子的定性哪里去了?妄为修道之人!这不才走了一个月吗,见不到了海岛与陆地,你俩便耐不住性子啦?别忘了你俩现在也算是江湖中的真正高手了。高手自要有高手的风范,别自贬自抑,辱我老道的门面。信不信我将此事说与你小师叔听听,嗯?” “嘿嘿,师父您老别气啊!我不是这么一说吗!” “我兄弟俩是给师父说话解闷呢。用不着劳烦小师叔的!” “不对啊师父,小师叔的年纪还比我小两三岁呢,他怎么能沉得住气呢?” “就是啊,小师叔憋在房中,一个月没怎么见面了,他不会整日里在睡觉吧?” 元青二人笑嘻嘻的给真元子说笑讨饶,话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绕到了林一的头上。 真元子有些怒其不争地斥道:“你小师叔乃是真正的高人。便是为师入定静修起来,三五日也是常事,更别说你小师叔这样的仙道中人了。传闻中,仙道之人打坐入定,十天半月只是等闲,三五个月也有之,修为高深者,入定便是十年百年也未可知呢!” 见俩徒弟乖觉起来,真元子怒色稍缓,接着说道:“你我眼下的武功修为,二三日不吃不喝也无妨。我白云观门中便有辟谷之道,三五日水米不沾也不会感到腹中饥饿。而仙道中真正的辟谷,便如你小师叔这般,十天半月下来,依然神精气足。” 说着,真元子忍不住回首打量一眼船楼,他也多日未见林一,却是坚信对方在修炼,而不是如徒弟所言的在睡觉。 想到此处,真元子又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斥道:“你小师叔如今才多大的年纪啊!已然有了如此骇人的修为,依然不敢松懈,每日里苦修不辍。而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却是懒惰的惹人气恼!” 元青见师父真的生气了,忙赔笑说道:“我兄弟二人自不敢懈怠,师父您老还不晓得吗?不过,小师叔乃是仙道之人,自然不是凡俗肉胎可比。若是我也能踏上仙道之途……” 元风还想随声附和,却见真元子面色一冷,吓得忙噤声缩到元青的身后。 “为人不知感恩,欲壑难填,乃是我辈中人之大忌!” 元青二人忙正色道:“不敢忘师父教诲!” 深知两个徒弟的秉性,真元子不再斥骂,而是暗叹了一声,沉吟道:“人活一世,人人有各自的活法,须知足常乐。仙道并非人人可修,非大机缘,大毅力者不能为之。古人云,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运也!你二人先天经脉已通,武学之绝顶眼下可期,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 海船上众人,皆为无休无止的漂泊而深感枯燥难耐之时,林一却是足不出门,沉浸在另一番天地中,乐此不疲! 一个月中,林一只是吃了两次东西,还是传音让人送至门前。既然身份已被人知晓,海上又有充裕的时光,他再无顾忌,专心修炼起来。 林一离开仙人顶后,修炼便是时断时续。他自感荒废了许多的光阴。如今手头灵石丹药皆不缺,正好趁机提升一下修为,也为以后增强一些保命的本事。 从江长老处得知,大夏并不完全是修士的乐土,那里一样的有恃强凌弱,一样的有尔虞我诈,一样的有生死的危机存在。这也是一些如江长老的这般修为不高的修士,为何要远离大夏的一个缘故。 自知修为上不去,与其被人欺辱,苟且安生,不如去凡俗间去做一个活神仙。如此还能庇护乡里,受人供奉!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也是为人之道的一个折中的法子。 而林一则是不这样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要百倍千倍的去付出,不断的超越自己。古人云,天道酬勤!无论走至多远,或许明日便会永久停下跋涉的脚步,依然不能放弃。 林一双目微阖,手结印诀,盘腿趺坐在榻上。一道白色雾龙在他体外盘旋飞舞,顷刻后,那道飞龙一般的白气萦绕在他的头顶百汇处,又慢慢化作双龙入水状,隐入了体内。 又过了片刻,林一嘴角翘起,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月的苦修之下,耗费了两块灵石。此时林一的经脉内灵气充盈,跃跃欲动。他六层的修为,终于到了突破的关口。 摊开手掌,林一手中出现一个玉瓶,正是江长老所赠的聚气丹。 想了想,林一的神识瞬间漫过海船,船上并无其他动静。 要不要试试聚气丹的功效呢?虽然修为突破在即,而他心中明白,真正突破到练气七层的修为,还不知要到何时。更别说随着修为的提高,对灵气的需求也愈发的强烈。单凭着手中的灵石,若要强行提升修为,怕是很难。或许,丹药一途,也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法子。 从玉瓶中倒出一粒聚气丹。丹药有拇指大小,黄色的药丸通体圆润,散发沁人的清香和强烈的灵气波动。 举起手来,林一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丹药。一层淡淡的光芒在丹丸上隐动,竟随着他的气机而时隐时现。 这便是聚气丹了,可以提升修为的丹药,倒是与玄元真人留下的丹药一个模样。林一歪着脑袋,仔细端详手中的宝物。江长老提起过,这种丹药在大夏极为抢手,练气修士无不对其垂涎三尺,欲得之而后快。不过,一粒聚气丹所值不菲,显然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想起江长老赠丹时的不舍,林一摇了摇头。若是聚气丹真的能提升修为,他算是又欠下对方一个人情了。 收起思绪,林一静静调息了片刻,仰首吞下了手中的丹药,他来不及尝尝丹药的味道,便觉得一股热流裹着清香入腹,刹那间,极为熟悉的一出,让他想起当初吞下紫晶果时的情形了,心中一懔,忙瞑目入静,守一,存神,内视。 丹药入腹后,并未即可消融,而是缓缓转动起来。随即,强劲的灵气从丹药中涌出,瞬即被吸纳入经脉,在体内流转后,又汇集到了气海中。 丹药中的灵气如潮水,一波连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冲向林一的四肢百骸…… 一个时辰过后,丹药的灵气还在不断的向气海中酝集,浩荡不绝的灵气,继续在经脉中流转,而那种修为的突破还未到来。 二个时辰过后,丹药缓缓消融,丹药中的灵气渐渐减弱,静坐中的林一,眉头微皱,眼睛也不睁开,抓起玉瓶,又往嘴里倒了一粒丹药…… 一天过去了,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进了房内,榻上的林一,依然静坐不动。只是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两粒聚气丹的功效,还是帮着林一突破了六层的修为。不过,他并未收功,‘玄天心法’随着灵气在体内运转不息,他又进入了入静守一的修炼中。 如此又过了两日,静坐中的林一,才轻吐了口气,睁开了的眼眸中,一抹精光闪现。如今的他,练气七层的修为,经过两日的持续修炼,初步稳定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练气七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每次修为的提升,皆是妙不可言!享受着这难得的收获,皆会为林一带来无尽的愉悦! 玄元心法到达七层后,不仅玄天盾的威力大增,林一又学到了一个七层修为才能修炼的小法术,名曰:顺风。法术名字起的怪异,其实也就是传音。不过这个传音与学自江长老的那个传音不同。而是神识附音之术。神识所至之处,不仅能看到,也同样能听到。如此以后,风吹草动,万籁声响,皆在掌握之中。 七层修为后的玄天剑法,已能将飞剑以一化三,形成一个小小的‘三才剑阵’。一把飞剑已不输对手,可想而知这个剑阵的威能,绝对不可小觑。只是剑法中有云,飞剑变幻后,威力稍逊,皆因修为所致。待到修为继续提升后,才能展现出十成的剑阵来。对敌之时,在其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多出一把飞剑来,即便威力稍逊,也将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如此之下,便会多了一分胜算。 心情大好之下,林一的神识全力向外漫去。《锻神鉴》的好处,便是随着修为的提升,神识也在无形中得以锤炼而成倍的增长。 林一所习功法不多,仙道功法中本来便有神识修炼之术,《锻神鉴》更是被他融入到了玄天心法中修炼。如此相得益彰之下,他要比别人看的更远,神识的操控,与同阶修士相比起来,也更为的强大。 十里方圆内,依旧是一片海水。林一摇摇头,在海上,神识便是到达百里千里,怕也是望不到尽头。他正待收回神识时,却见到海面上,有水鸟在飞翔! 咦?林一好奇之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收起阵法,推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林一刚刚走出房门,便听到桅杆之上。有人在嗷嗷大叫:“陆地,前面有陆地……” 海船上顿时炸开了锅似的,每个人都忙不迭的涌上甲板,向前眺望。随即,便有人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陆地了…… 叫喊声惊得附近的海鸟飞向了远处。一片朦胧的陆地。好似渐渐浮出海面,出现在碧波的另一端。 林一向远处打量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半空中的日头,海船竟向东南而行。 此时。江长老也走出房门,见到林一,呵呵笑道:“林道友风采更胜往日,想必这一番闭关,收获不小吧!” “江长老安好!呵呵!”林一冲江长老抱拳一笑。谦逊地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前辈,倒是要多多指教才是!” 江长老手扶银须,走至林一面前,目露赞赏的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颇为感慨地说道:“若是说论年纪,你只是个娃娃罢了。若是论修为来说,我这把子年纪倒是让人羞愧了。之所谓达者为先,我喊你一声林兄弟也好,林道友也罢,不过是同道中的一些寻常称谓。你以后到了大夏便知晓了。故此,你不必自谦。咦!老夫见你气势有所不同,莫非……?” 林一抱拳又施一礼,说道:“借助丹药之力,修为略有寸进。这里还要多谢长老的赠药之情了!” 江长老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林一,苦笑道:“还好,还好,你若真是到了筑基的修为,怕是老夫要称你一声前辈了!” “江长老取笑了!我吞服了两粒丹药,耗费一月的工夫,才堪堪突破而已!”林一说道。 江长老深深注视着林一,若有所思的说道:“去年,你初来九龙山时,老夫便知有同道的高人到来,没想到,竟是你委身于马厩中。如今,你我同乘一船,左右相邻。可见你我的缘分不浅啊!可惜相见甚晚,不能与你好好的坐下论道。不然,以你眼下修为进展的感悟,相信对老夫不无裨益。”话到此处,他语气一转,说道:“老夫有一事相问,不知林道友可否愿听呢?” 林一笑了笑,看着面容祥和的江长老,轻声回道:“我不论修士间该如何称呼,长老毕竟是修行的前辈,老人家有话直说便是!” 江长老两条白眉一展,笑呵呵的连连点头说道:“那好,我想问一下林道友,若是此行半途中,若是出了意外,你能否念及我的一份薄面,帮我照看一下这些弟子?” 江长老的话让林一怔了下,他沉思了一会,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江长老何出此言呢?何况以我之能,自保尚不知如何,又怎能顾得上他人呢?” 见林一婉拒,江长老并不意外,他笑道:“不言诺,不轻诺,未必不是重诺之人!我相信,只有你林一,才会说出如此话来。” 江长老一手背后,一手扶须,神色有些无奈的看着船楼下面的众人,说道:“我也只是如此一说而已。年纪大了,想的便多了一些。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一默然的点点头,江长老所虑之事,他不是猜想不出来,只是前途未卜,他不想承诺什么。有些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孟山与焦堂主走上船楼,二人分别与江长老见礼。 孟山见到林一时,其神色有些尴尬,而后者视若未见,看了一眼远处,好奇地问焦堂主:“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海船也好像是在向东南而去,不知是否如此呢?” 焦堂主绽开脸上的皱纹,大声说道:“虽说在海上难以察觉,而风向却是变了。眼下已是秋季,林公子所言不差,我等正是向东南而去。前方是何所在吗?海图上依旧没有标注。只因遇到飓风,海船已偏离原有的航道,眼下也只能顺风前行了。大致的方向,应不会差的太远!” “前方是要靠岸吗?”林一又问道。 焦堂主点点头,看了一眼江长老与孟山,见二人并无它意,才接着说道:“接连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船上食水已所剩无几,急待上岸补给。还有一些弟子,因水土不服而患病,也要上岸调理一番!” 见孟长老与焦堂主有事要对江长老说,林一不好在一旁碍事,便借机回避,循着楼梯向下走去。 卞振铎等人见到林一甚为欣喜,纷纷上前问候!而韩子江的断臂再续还算不错,被安排在卞振铎的房中将养,如今手指已能动弹,将养了三五个月,或许真的能痊愈也说不定。 与沧海帮的人寒暄了一阵后,林一便走向甲板。船上众人也都带着笑意打着招呼,他面带微笑,颔首示意,倒是随意而从容。 “见过小师叔!” 船舷边,元青与元风二人抢先一步,将真元子落在了身后,冲林一笑嘻嘻的施了一礼。林一则是笑着点点头,与真元子遥遥抱拳,说道:“见过师兄,你三人为何不在楼台之上,哪里不是风光更好吗?” 真元子手捻长须,上下打量着林一,呵呵一乐:“风光再好,也不及我林师弟面容可亲!” 元青嘿嘿笑道:“还是师父说话好听,不过海上呆的久了,倒是甲板上热闹些!” “其实楼台上更热闹,倒是我师父与师兄受不了,才到甲板上的!”元风唯恐林一不信,还冲着楼台上撇撇嘴。 元风的话引得林一扭头看去,原来是弘安与木青儿等人,在楼台之上谈笑甚欢的模样,却是不约而同的也看向了林一。 “瞎说什么呢!乱嚼舌头。”真元子冲俩徒弟哼了一声,拉着林一走向船舷,亲热说道:“别理睬这俩兔崽子,快与师兄说说,这闭关如何了?” ……… 当云霞如烟般笼罩着海面时,天龙派众人踏上了期盼已久的陆地。只是入眼处,皆是光秃秃的灰褐色的礁石与土丘,竟然见不到一棵树木,便是草根也无一片,甚为荒凉。 弟子们渐渐收起了笑脸,在海上漂泊已久,猛一见到陆地之时的那种惊喜,也如落潮的海水般,迅即的从每个人的心头消退下去! 林一随着众人走上滩头,面对如此情景也是茫然,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禁想起在海上漂泊已久的焦堂主,即使海船偏离了原来的航道,怕也难不住见多识广的这个人来。 焦堂主安排好手头上的事情,面如刀刻般的脸上,掩不住心底的阴沉,一双见惯了风霜的眼睛,静静打量着这片荒僻而陌生的陆地,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焦堂主今年五十多岁,少年时便加入了天龙派,成为了虎鲨堂的一名弟子。长年行船在海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历过生死,见惯了风浪。 在这条海船上,十年前曾远赴大夏的弟子中,焦堂主是唯一的一人。虽积功升职为堂主,他心中并无苦尽甘来的喜悦,而是心中变得更为忐忑起来。 一生漂泊在海上,如今的焦让还是孑然一身,好在是无牵无挂。只是长年飘在海上,久而久之,浮萍般的居无定所,让他有些倦了。 他想有一日能回到自己的小山村去,回到自己的家去,能每晚皆能脚踏实地的睡个安稳觉,尔后坐在老宅门前的枣树下,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再慢慢落下。 只是,此趟行船非同小可,那些老伙计,不是病了,便是残了,要不便是葬身海外异域,再也回不去家了。年轻一些的弟子尚不堪重任,门派中放不下心来。老骥伏枥,焦堂主这匹老马,便又一次飘到了茫茫的海上。离家愈来愈远,只是家中门前的那棵老枣树,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探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焦堂主面容苍老,身板却依然健壮有力。他迈开大步,在岸上的礁石上,狠狠踩了几下,感觉心底儿实在一些了,还是不禁暗自喟叹。怎么遇到这么个片草不生的地方,船上吃的、喝的皆所剩无几,若不能有所补给,还怎么继续前行!可船行这么久,在海上遇到陆地本已不易。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地方,又怎能甘心作罢呢! 摸着粗糙的短髯,焦堂主暗自沉思,却见林一走了过来。 “焦堂主可有决断,眼下你我又该如何呢?” 焦堂主冲林一拱拱手,不无焦虑地说道:“没想到,海上还有这么荒凉的不毛之地。立在岸边,左右见不到尽头,这应是一个大岛。我想与江长老与孟长老禀报一下,还是先行探查一番,或许会另有发现。不然,就此离去,着实令人心有不甘啊!” 林一心中所想与焦堂主一致,听对方这么一说,深表赞同。 不多时,天龙派与沧海帮众人商定后,便派人分为两路,沿着岸边向左右探去,三日后,两路人马汇合后,便穿岛而回,顺路探查海岛的腹地。若是三日后难以汇合,便各自按原路返回。 林一带人左行探查,孟山带人向右搜寻。焦堂主则带着几个弟子,在海船靠岸的滩头附近查看,江长老守着海船以为策应。 弘安也要带人去出一份力,被江长老以其身份尊贵为由拒绝,还是怕他惹出祸端来连累众人。 天色已晚,众人却忙碌了起来,鱼脂做成的火把燃起,带着不多的干粮和水囊,两队人马沿着岸边,慢慢消失在暮色中。 也怪不得众人如此匆忙。在海上是每日闲的发疯,好不容易靠岸后,岛上的荒凉让人感到失望。食水的困乏令人心生危机,不及早探查一番。找到一些吃的喝的,怕是无人能安心歇息! 林一本想独自去四下看看,却又因岛上情势不明,怕出意外,对这些人又放心不下,便只好随着大伙儿一道前行。 一轮弯月升起,夜色朦胧。火把的亮光却将前后照得通明,脚下的路并不难行。 沿着海滩,一行人一字前行,几个沧海帮的弟子走在前面。后面是林一等人。 沧海帮加上黎采衣一共一十三人,再加上真元子师徒和林一,此行共计十七人。一行人走在空寂而荒凉的海滩上,倒是有说有笑。 “此岛不知究竟有多大,三日里能不能走上个来回。还真说不定呢!林公子,你以为呢?”卞振铎落下一步,与林一并肩而行。 “只要人无事便好,且走上三日再说其他!”人走在海滩上,神识却在十里方圆内查看着。听到卞振铎相问。林一随口应道。 真元子也赶上来,说道:“这虽是个笨法子,却也是无奈之举。船上这么多人,少了吃喝,是无法在海上远行的,但愿此行有所收获!” “道长所言不差,若是这个岛上也找不到吃喝的东西,可就真的麻烦了。这一路上,海鱼可真让老夫吃腻歪了!”卞振铎甩开大步,呵呵笑道。 “走在岸边,夜色下目力不能及远,你我要不要远离海滩,靠近海岛行走呢?”真元子说道。 卞振铎应声说道:“道长所言极是,你我如此行走,也只能顾得上脚下,远处事物却无法辨识,若是错过水源或者有人烟的地方,岂不是懊悔!” “几里之内我都能察觉到,大伙儿赶路便是!”林一脚下不停,出声安慰着众人。 卞振铎闻言,乐道:“倒是我多事了,竟将林公子这般的高人给忘记了,罪过!”他的话引来一阵笑声。 众人在海船上憋闷久了,如今在月夜下行走,也是兴致盎然,说说笑笑着往前赶路。 大伙儿往前走了两个时辰后,月上中天,前方没路了,竟是礁石犬牙林立,还有悬崖沟壑,阻住了前行的去路。 林一走至峭壁边,看着下面涛声隆隆,回首对众人说道:“要攀过这些礁石,再越过石涧才能继续前行。大伙行到此处也都倦了,倒不如在此歇息,天明后再赶路。” 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林一的话让卞振铎与真元子也连连赞同。只是岸边连枯草也见不到一根,众人只能退回到沙滩处,熄了火把,趁着月色,围坐在一起歇息。 林一却没有坐下,而是对卞振铎与真元子交代了一番,独自纵起身形,消失在月色中。 “小师叔这是去作什么?莫非要独自去搜寻海岛吗?有他在,也用不到我等来回奔波啊!”元青不无钦羡的说道,再也看不到林一的身影后,他才转回身子。 元风摇头说道:“师兄此言差矣,以小师叔的身手,便是江长老也不敢强行差遣的!这是他嫌我等累赘,先行查看一番。” “嘻嘻,这两位师兄倒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位神仙师叔呢!”月色下,随着娇脆温软的嗓音响起,淡淡幽香随风飘过,让众人心神一荡,不禁看向说话的黎采衣。 好在有夜色遮脸,元青二人面皮一热,也不怕人瞧见,却只能讪讪笑着,不好应声。 “黎姑娘,你说你一个女子,又何必淌这浑水呢?此去还不知何时能回转呢!”见俩徒弟发窘,真元子岔开话来。 黎采衣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们都只是听说南疆的五邑派,却不知,在南疆,让人最为尊崇的却是祭司。这些祭司神秘莫测,受人景仰并由我阖族供奉,便是五邑派也要仰其鼻息。只因祭司会施展法术,等闲的江湖人也不是其对手。许多人得罪了祭司,而无辜丢掉了性命,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似轻叹了一声,黎采衣语气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想起本族的祭司的手段,我便对仙道好奇起来。另外也在南疆呆久了,便想四处走走,长长见识。恰好听闻天龙派欲东去寻仙,嘻嘻!这不就借着卞老爷子的虎威,才搭上这条船的吗? 对于这仙道,起初我也不信的。如今见到林一与江长老,不信也不行了。这船吗,上来也下不去了!至于何时回转,好在有诸位同道在,我一个小女子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你不会是在南疆得罪了什么人吧?”真元子好似听出了什么,不无用意地追问了一句。 众人对这个女子忌惮之余,也深感好奇。何况,听一女子说话,总好比听一帮子爷们瞎嚷嚷强,于是,皆默不作声的望向黎采衣,静待下文。 黎采衣有些错愕的看着真元子,想不到这个老道士能问出这些话来。她想了想,叹道:“不知此去生死如何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道长相问,说了便是!” 又轻叹了一声,黎采衣才接着开口道:“本族祭司贪我美色,要我作其侍妾。我不允,被其抓住我爹娘,用来胁迫我应从。而五邑派并不敢忤逆祭司的意愿,我只能先行逃了出去。那祭司竟恼羞成怒之下,杀了我爹娘。我也只能被迫带着两个忠心的下人,远离南疆。只是,在九龙山时,我两个下人被林一所杀,若是那时便知他是仙道中人就好了!如能报得大仇,便是为林公子作牛作马也甘心的……” 而此时的林一,离开卞振铎等人不过五六里远,其如风一般的身影稍稍一顿。他的神识并未离开沙滩上的众人,自然也是听到了黎采衣的话。 想不到这个容貌妖媚、风姿惑人的女子,竟有这么一段往事。如此说来,黎采衣被迫踏上这条东去之途,也属无奈。作为一个女子,更为不易! 林一身如鹤行,轻轻跳上一块大石,展开神识向前望去。岛上遍布浑圆状的褐黑色的大石,远远望去,一块叠着一块,一片接着一片,高低起伏,颇为奇异。十里方圆内,皆是如此。 这岛上果真寸草不生?若真是如此,便是与卞振铎等人,围着海岛转这么一圈也是无用啊!白白消耗不多的干粮与淡水不说,海船得不到补给,自己与江长老倒是无妨,怕是这些弟子撑不了几日的。 只想能早早找到淡水,或者能寻到人烟所在,及时为海船上的众人补充一些吃喝之物,以便能早一些启程。林一可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岛上白白耽搁时日,这便是他独自出来探查的缘由。 神识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荒芜,让林一也担忧起来。想了想,他抛出碧云纱,升到了半空中,向前飞去。 半个时辰后,海岛的大致情形了然。这片海上的荒岛,有一二百里的方圆。一座四五百丈高的秃山,矗立在岛的西北方向。秃山的顶端是个巨大的豁口,上面白雾笼罩。而海岛的东南端,是一片悬崖峭壁,只是这些峭壁四周,似有树木生长。 在海岛上飞了一圈,对下面情形粗略的看了个大概,林一迟疑了下,向那岛上最高的秃山飞去。 快至山顶上方时,那笼罩山口的白雾随风飘来,还是让林一小心的停了下来。他高高悬在山顶上方的一两里处,神识循着山顶的豁口,向下探去。 ―――――― ps:下一更中午12.30。《无仙》期待您红票的支持!收藏的支持!! 第二百二十三章 洞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山顶的豁口有两三里方圆,白雾自下而上氤氲而生。神识穿过白雾,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山不过四五百丈,而深坑竟是深不见底,愈往下愈陡峭,也愈发的狭窄。 神识竟探不到深坑的尽头,一种奇异的灼热也从神识中传来,那乌黑的深坑下面,似有火焰燃烧时的灼烫。 林一愣在了半空中,这下面不会是如海面上的火龙出水般,也喷出岩浆吧!若是如此,还寻什么吃食与饮水,不如速速离开此地为好。他心有不甘,又往山顶上靠近了一些。 神识的尽头,烟雾缭绕,并无岩浆喷涌的迹象。而下面火热气流的涌动中,可见星点的亮光,闪现在坑壁之上,让林一感到一种颇为熟悉的波动来。 这下面倒是有些奇异,只是眼下还不是探查的好时机。林一在山顶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直向东南飞去,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他来到了海岛东南的这片峭壁林立之处。 让林一感兴趣的是,这片地势明显与岛上其他地方不同,一二十里方圆的峭壁石林,面临大海,从半空望下去,深壑幽暗,竟似别有洞天一般。 好奇之下,林一降下青云,神识所至之处,让他蓦然一喜。 林一心喜的是,荒岛东南端的这片地方,竟是一个个天然的洞穴,破天而立,簇拥在这一二十里大小的方圆内。 洞穴的上方丛木遮蔽,而下面草木繁盛,有小兽的身影倏然而逝,令人暗暗称奇。 慢慢从空中落下,林一来到一处洞穴边。岩石缝隙中,虬枝横生,枝杈密匝,将个十余丈大的洞口封住了大半。 林一的神识循着洞口向下延伸。这天然洞穴二三十丈高,下面彼此相接,俨然是海上荒山遮日月。洞天福地深数里,让他惊叹不已! 神识隔着深厚的岩石。稍有不畅,林一还是看到了人畜的痕迹。只是那情形却让林一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暗忖了片刻,林一并未深入洞穴一探究竟,而是冲上青云,飞到了半空。四下打量一番,他向海岛东边飞去。 孟山等人行至夜半时分,也寻了处海滩夜宿。二十多人东倒西歪的躺在沙滩上。林一极为轻松的便找到了这些人。他并未落下,而是传音过去。 带着手下弟子,走了半宿后,对这陌生的海岛还是心中没底。不敢贸然前行。小心为上,睡一觉再说。孟山刚刚在沙滩上盘腿坐下调息,耳中却突然听到林一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惹得周围的弟子不知所措。 抬头不见人影。林一的声音却是清晰入耳。孟山大惊之后便是大喜。惊的是林一向左而行,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附近,竟连个鬼影也见不到,仙人便能在海岛上恣意横行不成?让他大喜的自然是林一带来的消息。 林一对其有所交代后,不再罗嗦。便消失在夜空中。当他回到卞振铎等人所呆的海滩时,残夜将尽,东方欲晓! 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海滩上,林一并未惊动众人,而是略作调息。 七层的修为,让林一施展碧云纱轻松了许多,在海岛上来回奔波了两个时辰,灵气稍有损耗,却并不让他感到太多的疲惫。 “师弟你何时回来的?”真元子首先发现了不远处的林一,随后便是卞振铎与元青兄弟。余众皆被惊醒,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林一便将岛上大致情形说了一下,众人皆对此处的奇异感到振奋。 真元子呵呵笑道:“林师弟,可真有你的!我等睡了一觉,你便已探明了岛上一切。便是我值夜未睡,也没能发现你归来呢!” “哈哈,林公子岂是我等凡俗之人可比的!”卞振铎扶须大笑。 元青凑过来,啧啧称奇的说道:“这海岛这么大,若是我等走上一圈,也要几天的工夫才行啊。小师叔却是两个多时辰便跑遍了全岛,还见到了孟长老一行。小师叔莫非真的会飞不成?” “谁说小师叔不会飞!你没听虎鲨堂弟子说过吗?”元风在一旁插话道。 元青将元风一把推开,讪讪笑道:“就你多嘴,谁不知小师叔飞一圈,我等要跑断腿,呵呵!” 林一却是笑笑,并不言语。他从元青的神情中,看到一分神往! 一个身边相熟已久的兄弟,竟是仙道中人,谁能心如止水,不作他想呢? 天已拂晓,众人简单吃喝完毕,收拾妥当后继续赶路。 一行人依旧是翻过前面的山涧,循着海边绕岛而行。都是身具武功之人,走起路来飞快,疾行了整整一个白昼,才停脚歇息。隔日天刚亮,众人接着赶路。 又翻过一片山丘,前面地势陡然一降,竟然是处一二十丈高的悬崖。众人也不慌乱,已有人拿出绳索,一头找个石头栓牢了,另一头抛了下去。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武功高低的不同了,沧海帮的弟子们一个个顺溜了下去,石坚与黎采衣也随后而下,卞振铎与真元子师徒却手脚并用,以峭壁缝隙和凸起的岩石借力,施展绝世轻功,自天而降,引得下面传来阵阵的喝彩声。林一也不想卖弄,学着几人模样落到下面的沙滩上。 眼前这片沙滩与其他之处不同,左侧是湛蓝的海水,右侧是高若天堑的峭壁。峭壁的缝隙中可见草木生长,还有海鸟停栖。 众人心情振奋,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后,右侧峭壁愈发高耸起来。又走了不多远,坚硬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一个个天然的巨大的洞穴,扯地连天般连为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去。 一行人慢慢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奇观,无不诧异! “林公子,你说的便是此处了?”卞振铎瞪大眼睛,开口问道。他见林一点头,不由得摇头叹道:“想不到这个死气沉沉的荒岛之上,竟有如此鬼斧神工般的所在,真是别有洞天啊!” “就是不知孟长老等人到了没有,我等要不要先行进去查看一番呢?”真元子捻着胡须向前张望了一会,回首看向林一。 林一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想了想,说道:“孟长老到此处的路程要近一些,他们大概已经到了,想必也是先行进入了这些洞穴中。我等也进去吧,或许在里面能碰到到他们呢!” 大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便挨着最近的洞口,往里走去。 走进洞口,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仿若一个个竖立的天井,被愈三十丈高的如林石柱撑起,拥挤在一起,连成一片巨大而看不到头的洞天奇观。 洞中生长着高大的树木,藤蔓缠绕,枝叶婆娑。脚下也是枯草遍地,间或有一簇一簇的野花幽幽盛开。有阳光自天井顶端的缝隙中穿透而下,片片光辉映照着深邃的洞穴,令人目眩神离! 众人的眼睛有些不够使的,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神奇而陌生的一切。一个个脚步轻移,生怕惊动了这片天地的幽深与孤寂。而丛生的草木还是挡住了去路,两个沧海帮弟子抽出长刀,连劈带砍的走在前面。 “有蛇――!” 一条斑斓的花蛇盘绕在一根树枝上,被众人惊动后,嘶嘶声中,滑入了树丛中不见了。 “那是蝙蝠?好大的个头啊!” 一棵大树浓厚的阴影中,一排十余只,有尺长的蝙蝠,倒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只是其红红的小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越往里走,众人越是小心起来。 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后,前面有水声淙淙,众人惊喜之下,循着水声,加快了脚步!而后面的林一想出声制止,却是迟疑了下,跟了上去。 两个开路的弟子脚步停下来,神色踌躇的回首望向同伴。后面的人簇拥上去,才见前面竟是一条小径,逶迤前伸不知去处。 卞振铎排开前面弟子,走至小径前蹲下身来,细细查看一遍后,他站起身来目露喜悦。 真元子见状,也俯下身去端详脚下,随即笑道:“卞帮主可是看出了什么?” “哈哈!想必是瞒不过道长法眼。这路是人踩出来的,草根还有新鲜的折痕。此处有人居住,我等不虚此行啊!”卞振铎扶须得意笑道。 谁知卞振铎笑声未止,一声“崩”的弓弦响声又起,不待众人惊诧,卞振铎伸手一抄,一枝羽箭被其抓在手中,他苍眉一竖,历喝道:“是谁――!” 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树丛中一晃即逝。 “大胆,竟敢暗算老夫!”卞振铎勃然大怒之下,手上用力,羽箭竟被其随手捏碎。木质的箭杆上,竟是骨质的箭簇,看着落在地上的断成几截的简陋羽箭,他神情又是一愣。 “这是――?”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众人一惊,却又被这儿戏般的箭簇给弄的糊涂起来,却也不敢松懈,一个个抽出兵器,循路往前小心搜寻起来。 “师弟,你没什么不妥吧?”真元子问道。他见到林一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面色也见不到分毫的慌张,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般,不由得为之好奇。 林一摇头说道:“师兄不必多想,我无事的!” 真元子看着林一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暗道,这个师弟啊,不知又发现了什么! 那条小径在草丛中时隐时现,众人往前走了不远,再次停下了脚步,错愕之下,不禁面面相觑! ―――――― ps:期待红票、收藏的支持! 第二百二十四章 燧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小径的尽头,是一片宽阔的谷地,合抱粗细、乃至丈余粗的巨木,比比皆是。只是这些树木上,有几十个藤蔓树枝结成的小屋,悬在半空中摇晃着。 这些秋千一般的小屋中,竟有人影出没。 巨木下,一处不知从何而来的山溪汪积成潭。潭边站立着几十个高矮不等的人。 这群人中,高的是孟山一行。让人看着怪异的,是那些身材矮小的人,一个个肤色黝黑,赤身*。 真元子与众人一般的神情,不及与孟山等人打招呼,已老脸微赧,转过身来,连连摇头道:“这成何体统?” 黎采衣也是恨恨跺足,面颊上已飞起一抹霞红。 林一则是看着悬在大树上木屋,一脸的好奇。他昨夜便已察觉到了此处的人迹。本想深入探查一番,却被这些不穿衣服的人吓了一跳。男人还好一些,女人也是几乎不着一缕,只在私**处有一小片的遮挡,让他惊愕之下,感到颇为难堪。只是海外奇风异俗众多,倒不好大惊小怪。 年轻一些的弟子面皮薄些,脚步迟疑。年纪大些,见识过风月的一些弟子,稍感不适过后,便随着卞振铎走了过去。既然人家赤身都不嫌难为情,自身作为外来者,不如入乡随俗,也少去一分尴尬。 两队人马汇合后,才知孟山昨夜便赶到了此处,在经历过相同的一番不适后,倒是从这些人身上知道了不少东西。 此岛本名为‘燧’,两千多年前,岛上倒是树木参天,人烟也算稠密。 莫一日,突然大地颤动,岛上最高的山峰――燧山,猛然裂开。并喷出冲天的火焰与浓烟。火焰如同海水一般漫过燧岛,融化并吞噬了岛上的树木、岩石、还有来不及逃走的人群与房舍。 整个燧岛,在那场劫难中毁了。只是岛的东南端。这片天然的洞穴还未被岩浆淹没掉,使得一些侥幸余生的人。得以存活下来。 在那场劫难中,燧岛上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有的不耐岛上困苦而病死,有的被路过的海船掳走为奴。余下来的人不敢再走出这片洞穴,依树而居。二千多年下来,幸存下来的,不过是这几十人罢了。许是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这些人也会所剩无几,直至最终消亡。 这些岛民见到天龙派诸人初始,也是敌意甚重。被孟山出手震慑后,才知来人并无恶意。这些人才变得温顺起来。只是洞穴中虽有淡水,食物却极其困乏,让亟待获得吃喝补给的众人,略感无奈。 不过,据这些燧岛人所讲。早年常有海船自南方而来,还是让人感到此去生机有续,前途有望! 这些燧岛之人,日常以野果海鱼裹腹。天龙派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在当地人带领着寻到几棵果树。摘下一堆脑袋大小的果子,砸开一个,肉白细腻,食之无味,却能充饥。 此处久留无益,孟山与真元子等人的意思都是歇息后,趁早返回。 林一告诉他们海岛腹地一片死寂且难行,无须穿岛而过。而孟长老那条来时的路要好走许多,众人结伴一同原路返回即可。 耽搁了小半日后,众人临行前,已将所带的水囊灌满,却是看着摘下了的一地的果子犯了愁。果子脑袋般大小,圆不溜秋的,还真不好携带。可这东西在关键的时候能挡饿充饥,弃之可惜。 林一对众人行事是不闻不问,眼见着要离开此地了,也不能装作无事人。他走了过去,随手一招,地上的果子顿时没了影,喜得元青跟着后面,直夸小师叔的袖里乾坤厉害。 余下背着水囊的弟子,眼巴巴的看着林一,让他不得不又用乾坤袋收了水囊。那个在乱魂谷中所得的乾坤袋倒是装得满满当当,惹得众人惊奇之余,一个个笑逐颜开。 这些燧岛之人过的凄苦,若是要随众人离开,或许能寻到一片更为适宜生存的地方。只是这些人竟是故土难离,便是有人示意可以带着他们前行,也无人动心。嗟叹一番后,众人便离开了个洞中的小天地,踏上返程了路。林一却是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 …… 离开众人后,林一踏上青云,直奔燧山而去。 不急不慢地行在空中,一炷香过后,那白雾笼罩的山顶出现在前方。林一降下青云,落在山顶的豁口旁。 白雾如云翻涌,卷起林一衣摆扬起,呛人鼻息,熏到眼里也是极为的不舒服。林一不敢大意,身上涌出灵气护罩,想了想,又拿出狼牙剑,这才咬咬牙,望向深不见底的深坑,身子轻轻一纵,向下落去。 喷出岩浆已过两千余年,山口中还是热浪袭人,若不是气罩护体,林一是不敢轻涉险地的。他施展御风术,身如落叶般,轻轻向下飘去。 下至百丈时,林一狼牙剑向一旁石壁刺去,刺啦声响中,剑身刺入坚硬的石壁中,他身形一顿,手抓着狼牙剑,双脚悬空而立。 神识往下探查了一番,一如昨夜般,并无其他变化。林一看看四周光洁如壁,根本没有立足之处,还是不敢贸然向下,随即,一片青云出现在他的脚下。 放下心来,从石壁中抽回狼牙剑,林一继续向下落去。每下落百丈他都停一下,小心总无大错,不然困在此处,可没人救自己出去。 只是,愈往下,便是隔着碧云纱与护身气罩,林一也能感受到下面愈发的炙热起来。 半柱香后,林一还是小心翼翼的降至千丈处。他谨慎的将神识往下探去。 此处,大山的豁口已由一两里方圆,减小至一个不过三四十丈大小的洞口,而林一的神识依然探不到尽头,下面漆黑一片,灼浪翻腾,动人心魄,似是蕴含无穷的威能,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令林一暗暗心悸。 抬首向上望去,巨大的豁口变得狭小了许多,而此时的自己,如同置身渊底。想了想,林一不再继续下落,而是目光炯炯向四周望去。洞壁上星点分布的晶莹的石头,在眼前这片黑黝黝的地下,十分的醒目。石头上有他熟悉的灵气波动,这才是来到此处的用意。 面露喜色,林一驱动脚下青云,靠近一块闪亮的石头。他手掌轻抚上去,石头上面滚烫。 心念一动,一股磅礴的火热灵气,迅疾从石头内涌入了林一的手臂。 不错,这真的是灵石!想不到竟能在此处寻到灵石,对林一来说,无疑是笔意外之财,他又怎能放过。天地有灵物,有德者居之! 心喜之下,林一手指用力抓去,岩壁坚硬异常,灵石纹丝不动。感到指尖都有些疼痛,他心中大异。往常用手捏碎一块石头很寻常,这岩壁却与别处的岩石迥异。 林一干脆拿出狼牙剑,在洞壁上撬起来。叮叮当当的不一会,一块小半个拳头大,色泽殷红的灵石给撬了出来。此灵石与往日所用的灵石不同,不过,他也不是初入仙道的白丁,也知晓灵石有五行之分。 这洞壁上殷红的石头,应是火灵石,里面蕴含灵气惊人,比起林一身上的那些灵石来,都要强上数倍不止。而他身上的那些规则大小一致的灵石,无论是色白,色黄,还是碧青色的,都不能与眼前这火灵石相比。 至于木火土金水,对应着青红黄白黑,五行根骨不同,好像对灵石吸纳也有所不同。不过林一从没在意这些,有灵石便好,还轮不到他挑挑拣拣。 至于自身是什么灵根,何种灵石对其更有功效,这些他一概不知。总之,有灵石便能吸纳灵气,他林一便能修炼。 撬下一块后,接着便撬第二块,有利可图,林一干的带劲。他一边维持着碧云纱悬空,一边催动体内灵气挖凿坚硬的岩壁,额头见汗了也不管不顾起来,一口气干了近两个时辰,将目力所及处的灵石搜刮一空后,尚意犹未尽般的跃跃欲试,下面或许还有吧? 林一自嘲的摇摇头,过犹不及,还是适可而止吧。以自己眼下的修为,还不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俗语有云,小富则安。 不一会儿,燧山的山顶的白雾中,霍然飞出一片青云,上面正是面带笑容的林一。这一番收获不小,除却撬得二十余块大小不等的殷红灵石外,还有两颗紫红的灵石,想必更是不凡。 心情愉悦之下,顾不得歇息,林一脚踏青云,往回飞去。 ―――――― ps: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危机来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回到海船上,林一见了江长老,彼此客套一番,他便将两日来见闻说了一遍后,又到了甲板上倒出了果子与水囊,自有弟子们分拣,其本人这才独自回房打坐。 如此静修一日,第二日正午时分,林一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四下乱逛起来。 孟山与真元子等人尚未归来,一些弟子在海边垂钓。在海上漂久了,许多弟子都善于此道。 焦堂主带着一些弟子在附近转了两日,一无所获,正坐在一块礁石上想着心事,见到林一过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林一对其点点头,左右无事,便坐在一旁,与其闲谈起来。 听说东南方向行下去,或许能遇到有人烟的海岛,焦堂主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如此便好,有林公子带回来的那些淡水与吃食,应能对付着几日,让人少些担忧啊!”焦堂主郁郁的神情缓解了许多。 看着满面风霜,心底却很厚道的焦堂主,林一笑着说道:“焦堂主十年前曾去过一次大夏,有什么稀奇的见闻,不妨说来听听!” “呵呵!有什么好说的啊!不过是九死一生的勾当。”焦堂主呵呵一笑,四下随意看了看,见无人靠近,才摸着腮帮子上的粗重的短髯,象是回味着什么。 “能从焦堂主您这儿得到指点,长些见识后,当危机来临之时,也不至于太过忙乱啊!”林一想了想,还是期待着焦堂主说些什么。 焦堂主闻言一怔,看着林一点点头,说道:“未雨绸缪,凡事谋定而后动,林公子年纪轻轻,不仅身手不凡,见识也非常人可比。你与江长老二人。便如同海船上的压舱石,关乎此行顺利与否,倒是焦某人老心衰。多了颓唐之意,而少了往年的雄心啊!” “您毕竟年长。阅历与见识,不是我这么个小子可比的。有焦堂主掌舵,这海船才敢深入汪洋,远赴异域啊!”林一诚挚的话语,令焦堂主听着舒服。 “不提武功,单说这海上行船来,天龙派内倒是没人能及得上我的见识。”焦堂主脸上的皱纹绽开。呵呵笑道:“海上风浪难测,单凭小心谨慎还是不够,还要懂得风势与海流的变化;要识得星辰,辨得航向。等等。即便如此,行船还是要靠着三分的运气啊!上次若不是你与江长老二人危机关头出手,只怕我等早已沉眠海底多时了。 还有,沿途经历大小数百岛屿,每一次靠岸都暗含风险。谁也不知会有何种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这还不算什么,靠近大夏的海域中,不仅海中会多出一些闻所未闻的海怪来,便是海岛上的风俗人物也是稀奇古怪,奇人怪诞之事层出不穷。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更有一些仙道中人恃强凌弱,稍有得罪,便会人船俱毁。” 林一好奇地问道:“焦堂主所言的仙道中人,为何不一心修炼,以早证大道,何苦与凡俗中人作难呢?” 焦堂主感到有些失言,呵呵笑着,见林一并无他意,才接着说道:“仙道与武道也是一样,有修为高低之分。修为高者自然不屑与凡人一般见识,而有些人的修为不高,自感仙道一途无望,便也有不良之辈,做些欺压凡俗的事情来。即便这些人修为再低,在凡俗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林一愕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似是言语中有所顾忌,焦堂主呵呵一笑,手扶着短髯沉默了起来。 仙道中人也是人,便是神仙之流也未必都是就是好人!良莠不齐啊!林一心中暗暗琢磨时,见木青儿与弘安几人走了过来。 “林兄弟,听说你回来后便歇息了,我等也不好相扰。如何?此行还算是顺利吗?”弘安迈着方步走在前面,笑容熙和地说道。 林一无意回避,点头说道:“一切尚好吧!” “林一,孟长老等人为何还不见踪影?莫非生出什么变故,你便独自逃离了!”木青儿背着双手,脚尖在沙滩上踩来踩去,歪着脑袋盯着林一,满脸的狐疑。 弘安与后面的徐紫萱与焦堂主打过招呼,听木青儿又是言中带刺,却不好插话,只能讪讪的看着二人。而弘宝与白潜川则是离得远些,他二人如今是根本不想靠近林一。 又来了!林一嘴巴一撇,说道:“你倒是将人尽往坏处想,我林一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吧?” 木青儿也是嘴巴一撅,双手改作叉腰,神色不快地说道:“孟长老不让我与徐师姐同行,哼!谁知外面生出什么意外,别人都未露面,偏偏是你独自跑回来了!”她说完,下巴也翘起来了,认定了林一不是什么好人似的。 林一愣怔了下,他看看焦堂主与弘安,闹不明白这个木青儿为何如此,难道孟长老没让她同行而惹来的怨气,也要发泄到他的头上? 焦堂主挠挠胡须,对这蛮横的掌门千金,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搓着双手,想走又拉不开脸面,只能端坐着看着脚尖,神色透着尴尬。而弘安干脆折扇‘哗’的一声打开,呼呼的扇着,冲林一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倒是木青儿身后的徐紫萱,冲林一报以歉意的神情。 只要木青儿不恶言相欺,林一不会与其一般见识。他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管得倒宽,不过海岛上确实有让人大开眼界的景观,你不去还真可惜了!” “你嫌我多管闲事!你?”木青儿的青葱玉指点着自己的瑶鼻,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你真对我林一有成见,我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我行事自有我的分寸,无须事事对你禀报吧?”林一摇摇头,反唇相讥。 “我不是……!我只是想,想问问你路上见闻,可……”木青儿话到一半,面色绯红,眼圈中有泪水打转儿。她想对林一说的话,出口时便成了另一番模样。为何如此她也不清楚,却感到一阵的委屈。 “木姑娘性情豪爽,心直口快!林兄弟更是耿直不二,洒脱出尘。我倒是喜爱你二人如此说话,直来直去,言简意赅。呵呵,林兄弟,你也与我等说说路上见闻啊!”弘安手中折扇一收,气度庸雅。他这么一搅合,让木青儿神色稍缓,也让林一翘起了嘴角。 林一与木青儿说话,从来都是好言对好语,针尖对针芒。只要是不出言相辱,事后,他并不放在心上。虽比木青儿的年纪还小一点,他本人无意与这么个女儿家一般见识。如今被弘安这么一说,二人倒是像拌嘴怄气一般。 自然知晓弘安本意,不好道破,故此,林一也只能苦笑了之。只是见木青儿小脸尽是可怜模样,方才盛气凌人的好像是别人。他无意与对方纠缠,说道:“孟长老等人要不了多时,便会回来。届时,弘兄一切都会知晓的。我嘛,口才欠佳,不说也罢!” 话音未落,林一神色一动,人已站了起来,向正南的海滩望去,口中自言自语道:“是他们回来了,怎会是此般的模样?发生了何事?” 几人见林一疑窦丛生的模样,也都好奇的向远处望去,只有礁石间闪现几个弟子的身影,海滩上并无异常。 焦堂主刚要开口相问,却见身边风声一骤,他忙定睛之时,林一的身影已到了几十丈外。 …… 林一脚不沾地,疾奔出了四五里远,见前面正是孟山与真元子一行。只是这些人一个个形迹狼狈,神色匆忙,满头大汗。 忽见一道灰影倏然而至,众人一惊,待认出是林一后,才露出庆幸的神情迎了上来。 林一停下脚步,面对迎上来的众人,真元子师徒、卞振铎等人、孟长老与几大弟子都在,他还是不解地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为何少了几人?” 真元子师徒见到林一,自然面露喜色,只是神色中还是有些慌张,听对方开口相问,真元子已接口说道:“你走了以后,我等循着海边慢慢返回。孟长老所行这条道果然要好走了许多,谁料想半途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闻言,林一脸色稍变。他从真元子话中得知,这些人在返回的路上,还真的发生了意外――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来者不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个上架通知发布两个小时,哧溜――掉了十几个收藏!下周一才上架呢,届时,我还准备来个临别感言啥的,这人就开始撤退了。人都跑完了,我这感言也用不到了。还有好几天呢,不急啊! 其实,此处免费看书的法子很多的,注册个号码,完成新手任务,或者手机登陆手机网站注册,都是vip用户,完成个微任务,或者是游戏,有****币赠送。vip用户看书一个月的消费,最多三百多****币,也就三块多钱。上架后,或许有好心的书友,在贴吧里更新章节,等等,大伙喜欢无仙的话,还是可以留下来,发个书评,投个票啥的,继续一路走下去。 心急的朋友这么一跑路,我只能报以理解的苦笑,并谢谢您没有骂我财迷!此处上架的结果,大伙都知道,我不多说了。要知道上架是早晚的事情,已经拖了半个多月了。无仙在分类的人气一直不错,很拉风的样子,感谢各位的支持!无仙的未来如何,一切随缘! ―――――――――――――――――――――――――――――――――――――――――― 来时的路上,沧海帮等人与卞振铎、真元子师徒一行走在前面。天龙派的人则是不紧不慢跟着后边。两队人马相隔里半,沟壑分明。 只是林一不在身边,似是心有芥蒂未消,真元子与卞振铎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带着俩徒弟辍在沧海帮的后面,与后面赶上来的孟山并作一伙,说笑着往前赶路。 一行人于当日晚间歇了一宿后,第二日行至正午时分,在弟子的惊呼声中,一条海船出现在视野中。 自从离开瀛岛后。在海上漂了这么久,除了自己所乘的海船以外,再无片帆出现。如今在这荒瘠的海岛上。竟能见到海船,无疑令人精神一振。 众人停下脚步。涌到海边驻足观望。 那条海船上的人,也是察觉了岸边异状,慢慢靠了过来。海船距岸边不到百丈之时,一只舢板出现在海面上,上面载着四五人,有人划动船桨,不一会便靠近了岸边。 舢板之上除了三个掌舵划桨的汉子外。前面还站立两个年轻人,一身儒衫,不过一二十岁的模样。两人一高一矮,面容清秀。却是神色倨傲,冷冷打量着岸边的众人。 见来者神色不明,孟删等人只能静观其变。 “尔等来自何方?为何在燧岛逗留?速速从实禀明,待我大哥发落!”矮个的年轻人盛气凌人,指点着岸边诸人大声喝道。 高个的年轻人显然便是所谓的大哥了。此时昂起了下巴,眼睛眯缝着,目光在岸边扫视了一圈后,面露不屑。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好大的口气!弟子中已有不忿者,骂出了声。 孟山见状。也是面带怒色,上前一步抱拳道:“我等只是路过此地罢了,并不想与你等生出是非来,就此别过。我们走……你?大胆!” 心中恼怒来人无礼,却自感身处异地,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故此,孟山忍下这口气,就要带领众人离开。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却见距那舢板最近的两个弟子身上突然起火,而那矮个年轻人正得意的狞笑着。 此时此刻,孟山怎么还不晓得是对方暗施辣手,他不由得气急大吼了一声。 孟山正待离地而起,施展身手与对方一搏之时,却感到衣袖一紧,回头见是真元子一脸的凝重。他急道:“道长……” 那两个身上着火的弟子正鬼哭狼嚎着,在海滩上直打滚,不一会便被两团火光淹没,凄厉的哭号声渐止。只是转眼之间,两个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弟子,被烧成了一堆灰烬。天龙派与沧海帮等人无不惊骇万分,一个个面色苍白的往后退去。 “哼!方才这两人胆大包天,竟敢出口辱骂我兄弟二人,本公子稍示惩戒而已。你等乖乖的立在原地,待我等前来好好搜查一番!”那矮个年轻人出手便震慑住了这些江湖人,他极为嚣张地指手画脚着。 说话间,舢板借着浪头,已到了岸边。转眼这两个令人生惧的年轻人就要上岸,众人恼怒之下,正不知所措之际,真元子大喝了一声:“快走!” 孟山还要与对方论理,耳中听到真元子的喊声,心头一震,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聚变,跟着疾呼了一声:“速退!” 岸上众人皆是心思灵便之辈,真元子与孟山的喊声才起,便已纷纷施展轻功,迅速远离海滩,向远处遁去。 这些进退干脆的江湖人,还是让两个年轻人稍感意外。 “谁让你们跑的,真的好胆!”矮个年轻人已从舢板上跃起,随手一抛,一道火光窜出,迅速扑到落在后面的几个弟子身上。随着几声哀嚎响起,又有三个弟子成了火球,倒在海滩上妄自挣扎。 高个的年轻人脚步轻抬,也已到了岸上,见众人亡命狂奔,讥笑道:“这些人倒是乖觉的跟个兔子一般,稍有不对便逃之夭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伙人,竟能寻到此处来。” “大哥,这些不过是世俗中的江湖人罢了,待我追上去擒住两个来拷问一番,如何?”矮个子年轻人笑道。 高个年轻人眼睛跟睁不开似的,向着众人奔逃的方向瞥了一眼,神色颇为矜持地摇头说道:“小屺,你也是的,出手便是五条人命,吓得人家都逃了。不过,他们也逃不远的,你我后面跟着就是。附近定有靠岸的海船,让我家的大船绕过去堵住他们” “哈哈,兄弟我尚未尽全力呢,几个凡人而已,杀之无趣啊!还是大哥高明,算无遗策!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矮个子年轻人摩拳擦掌地说道。 在那两个年轻人说笑之际,孟山等人如惊弓之鸟,一路奔逃之下。见后面并无人追来,才各自稍稍喘了口气。而停泊海船的那处海滩就在前面,众人惊魂未定之时,正好遇到了赶过来的林一。 “……我见那年轻人的手段与师弟仿佛,便料到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而那两个年轻人面对我等几十人。依然嚣张气盛,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可见对方不怀好意。故此。我不敢迟疑,便出言提醒孟长老暂避。谁成想。跑在后面的弟子还是身遭不幸。”真元子余悸未消,面带怒容。 孟山面带羞愤之色,双目如火,恨声说道:“那人手段显然不是我等可以应对的,若不是道长及时提醒,只怕会有更多人遭难。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年轻人,竟视人命如儿戏!此事不能善了。我五名弟子啊,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 言罢,孟山竟躬身对林一施礼,恳求道:“林兄弟。你与江长老既是世外高人,定要为我等讨个公道回来。若能如此,我孟山此后甘愿为林兄弟驱策。” 身为门派长老,被一个年轻人逼得落荒而逃,这份羞辱让孟山连死了的心都有。何况。还在眼皮子底下,白白的死了五名弟子,竟连开口责问的机会都没有。逃的慢一慢,怕是性命都丢了。 江湖中绝顶的高手,在这些仙道中人的眼里。与蝼蚁一般轻贱,说杀便杀了,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怎么报仇了。孟山此刻难掩心中悲凉,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林一与江长老这样的存在,犹如高山仰止,是凡俗中人永远无法超越,也是不容睥睨的。 此刻,孟山真的期望林一能出手,替他消除胸中这口恶气! 林一并未被对方言语所动,而是略作沉思,沉静地开口说道:“看来,对方来意不善!只是,那莫名出现的海船之上,是何情形也不为你我所知。事不宜迟,速速退到海船之上,并将此事禀告与江长老得知,还是早作防范为好!” “林公子所言有理,快走!”卞振铎低喝一声,带着手下弟子继续向前奔去。孟山暗叹了一声,大手一挥,带着余众疾走。 林一见众人都已离开,惟有真元子师徒还站在他身边,他好奇地问道:“师兄,你等为何不离去?” “小师叔,我师父是怕你一人滞后,而放心不下呢!”不等真元子答话,元青抢先说道。 林一心中一暖,冲真元子笑道:“你我一同回去,再作计较吧!” “呵呵,别听那臭小子瞎说。”真元子瞪了元青一眼,不无忧心地说道:“我没想到仙道中人,出手竟是如此的绝情。师弟啊,你若是与那些人敌对,可要小心了!” “多谢师兄提醒,我心中有数!”林一神色轻松地安慰了一句。只是,他暗暗心惊,却不好明言。这路途才走了多远啊?据焦堂主所说,还没走一半吧!怎么会在这荒岛上遇到修士呢?而来者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敢如此的恣意妄为,视杀人如同儿戏! 若是对方修为很高,自己又能如何?凡事不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他林一自然不会莽撞。 暗自思量着,还是怕有人追来,林一与真元子师徒匆匆返回。 待回到海船上时,所有弟子均已上船,江长老则是远远传音,让林一速到房中一晤。 “林道友,这道坎儿,怕是不好过了!”林一刚走进屋子,江长老已起身迎了过来,神色焦虑。 二人走至桌前坐定,林一皱起了眉头,问道:“江长老所言何意?还有,此处为何有修仙之人出现呢?” 江长老手扶银须,看了一眼林一,说道:“原本以为,要到了大夏附近的海域,才会遇到修仙的同道,只要我等小心一点,也能应付过去的。谁知一场海上的风暴,不仅将海船吹离了原有的航道,还会在这么个远离大夏的地方,遇到这些恃强凌弱的同道中人。 对方应是冲这个荒岛而来,或许,这个岛上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也说不定。不过,仙道中人不会无故出手对付凡人的。对方既然如此不讲道义,我怕他们会追来。而我海船之上,惟有我二人可以应对一番。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 说到此处,江长老话音一顿,神色凝重的看着林一,接着说道:“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也无不可,只是我担忧林道友会独木难支。最终,这条海船上,怕是无人能幸免于难啊!” “虽不知对方的修士究竟几人,修为如何,可我林一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林一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正色说道:“江长老无须多虑,此事当前,你我共进退!” 林一本以为江长老所商之事乃是应敌之策,未成想对方还是担心他在危机关头躲到一边去。 只可惜,眼下就这么一条去大夏的海船。不然,也难说林一会不会在最后的关头,来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 君子不坐危堂,林一不是君子,可林一也不是无情之人。 江长老还是担心林一置身事外。毕竟自身的修为摆在这里,若是他出了意外,这船上的人便都完了。能拉上对方共同应对危机的来临,令其心中稍定。 海船已整装待发,只待扬帆。而此时离开这个荒岛,无疑是明智之举。 二人简短商议了一番,就要吩咐焦堂主起锚时,林一却是眉头皱起,开口说道:“只怕走不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斩杀同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江长老与林一走上楼台,才知大事不妙。 一条船体略小的黑帆海船,隔着三四里远,正堵着天龙派海船的退路。海滩上,冒出了两个年轻人,身着儒衫,神态轻松,如两个颇具闲情逸致的学子,闲步岸边。 远处的黑帆海船还不如这两个年轻人惹得动静大。天龙派的海船上已有人认出了这俩人,顷刻间,弟子们已各自抽出兵器,群情激愤! 林一则从远处的海船上收回目光,眼瞳微缩,细细打量这两个来意不善的年轻人。 高个的男子二十出头,外表清秀,只是面白无肉,双目狭长,鼻若鹰勾,气势凌人。而矮个的男子也不过十*的年纪,圆脸、细眉、小眼,皮肤白净,说笑间难掩其神色中的奸猾与冷漠。对于这二人的外表,林一并不在意,让他诧异的是首次在海外遇到修仙同道。 高个的年轻人应是练气四层的修为,而矮个子稍差一些,不过二层的修为。这是些什么人?难道海船已到了大夏附近不成,随便见到一个人便是修士不成? 林一暗自忖思时,江长老传音过来。于是,二人联袂从楼台上跃下,迎了上去。 那两个年轻人距天龙派的海船不到百丈时,错愕地停下了脚步。他们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追来,抱着纯属戏耍的心思,要好好调理一番这些世俗中的江湖人,同时也是让自家的海船堵住海上的退路。不然,对方真的出海远逃,今儿的事情便不好玩了。 谁成想,对方的海船并未远遁,还出现一老一小两个人迎了过来,还是两个修士?这让二人有些意外! 江长老与林一距对方十余丈远落下身形,江长老抢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江某见过两位道友!不知我门下弟子是如何冒犯了天威,以至于惨遭屠戮!如今,你等又步步相逼。意欲何为?” 那两个年轻人面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随即,矮个子嗤笑了起来。胸脯一挺,大大咧咧地拱拱手,嬉笑道:“我说这些江湖人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横渡汪洋,擅自闯入我家的燧岛,原来背后有你这样的高人在撑腰呢!不过,一个练气四层。一个练气二层,修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江长老闻言,心中一动,回首见林一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而其身上的灵气波动分明就是练气二层的模样。 那矮个子一拍胸口,傲气十足地接着说道:“知道回回岛吗?这方圆两千里海域,皆为我回回岛颜家所有。而你等竟不经允可而擅自登岛,已犯了我颜家的规矩。杀人算什么,你等皆要由我颜家讯问后发落。念你二人修行一场不易。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说不定我兄弟二人会饶尔等一命呢!” 江长老面色一僵,随即强作笑脸,抱拳说道:“我等来自偏远的异域,见识短浅。敢问。这回回岛颜家又是如何来历呀,我等免不了要登门拜访的!” 那高个子年轻人嗤笑了一声,昂首说道:“你这老头,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打听我二人的底细吗?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颜炳,这是我兄弟颜屺。就凭你二人的修为,也想去我颜家登门拜访?哼!” 见到大哥出头,那矮个的颜屺愈发嚣张起来,大声说道:“我颜家练气期修为的弟子便有十数人,七层八层修为的不在少数,我大伯更是九层的修为。说出来吓死你!哈哈!” 眼皮抽搐了下,江长老心道坏了,对方竟有这等背景,他叹口气说道:“两位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何必如此相欺呢!此处荒岛既然为你颜家所有,我等事先也不知晓啊!人被杀了,我等也不追究,这便离去,如何?” 方才见对方修为不高,还想力争一下,好体面地离开此处。可如今知晓对方还有家族的背景,江长老不免心生怯意,只想怎样去保住身后弟子们的性命。对于见惯世面的他来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受点屈辱也没什么。 “哈哈,老头说的轻巧,快让船上之人下来,给我在海滩上站好了,我哥俩要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人从我燧岛上偷取了宝贝!”矮个子的颜屺愈发嚣张起来,对方的老者修为略高些,都已经胆怯了,对于林一,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站在江长老身后的林一,却是心头一怔,要说是从岛上取走宝贝的,也只有他一人了。不对呀,那火灵石深置地下,没有人见了不随手取走的。又不是路边的野菜,还要按节时来采取,这只能是说,那灵石并不是这个颜屺所说的宝贝。那对方有何意图?无他,讹诈而已! 即便是百岁的年纪,江长老也被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年轻人给气糊涂了,因顾忌身后海船上的弟子,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见状,迟疑了下,嘴角翘起,晃到了江长老的身前,看着这一高一矮俩兄弟,说道:“此处既然是颜家所有,我等多有冒犯,只是一路行来,并未见到有什么回回岛啊!你等不会是……”说着,他语气迟钝了下,面露苦笑,摇起头来。 “小子,你吞吞吐吐的,要说什么?”颜屺见林一还没自己年纪大,竟敢怀疑自己与大哥的身份来,不由得瞪起了眼睛。 林一忙带着歉意,摆手笑道:“我等是为错过仙门而追悔啊!只是没听说过这片海域有什么回回岛,想必是我见识短浅,罪过啊,罪过!” 高个子颜炳嘴巴一撇,冷哼道:“若是你等此去东南千里,或许还有这段仙缘也说不定呢。只是,眼下你等没这个福分了。不必废话,交出身上乾坤袋,船上之人都给我下来吧!” “哈哈!快点儿依着我大哥的吩咐,不然有你等好看!”颜屺已开始挽起袖子,气势汹汹。 “二位且慢啊!”江长老见状心急之时,耳中却突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动手!” 林一本来是面带笑容与对方陪着不是,却在这高矮兄弟有些得意忘形之时,他的身子突然在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到了那矮个子颜屺的身后。 “你狗胆……呜……”颜屺脖颈一条血线殷红而醒目,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转过身子找出那个出手暗算之人,脚下却是一踉跄,‘噗通’摔倒在地。其颈上血如泉涌,掀飞了的一颗头颅,在沙滩上滚动着,死不瞑目。 瞬息惊变,骇得颜炳面色大变。他也是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族弟已横尸当场。而那个方才还笑嘻嘻的年轻人,手中剑芒吞吐不定,已化作一阵旋风到了跟前。 颜炳震怒之余,往后疾退。他双手翻飞着,几片符纸凭空而出,化作一只金光闪动的大钟罩在了身上。 江长老亦从骤变中惊醒,手指一点,飞剑嗡鸣一声,便迅疾刺向了颜炳。而其本人身形闪动,拦住了对方的退路。 “当――!”的一声轰鸣巨响,颜炳身上光芒一盛,竟磕飞了江长老的飞剑。 林一偷袭得手后欲故技重施,却因颜炳的警觉而功亏一篑。见江长老飞剑未能奏功,他并不后退,脚下一点,身子已飞起丈余,手臂猛地向下一挥,一道剑芒匹练般卷向了对方。 颜炳面色狰狞,目含杀意。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二层修为的人,竟能凭着偷袭杀了自己的族弟,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看着林一的剑芒飞来,颜炳手指一点,一道赤色光芒倏然飞出,直奔对方的面门。 颜炳狞笑着,他恨不得将这个土包子一般的小子给一劈两半,不如此,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林一人到半空,眼前赤色光芒闪动,心知不好,躲避不及之时,心念一动,周身白芒炸开,玄天盾刚刚浮出体外,“轰”的一声,赤色剑芒已到面前,巨大的冲撞之力,将其震飞出两丈开外。 身子倒飞之际,林一手臂一扬,剑芒脱手,几乎同时扎到了颜炳的身上。 “当――” 又是一声巨响后,颜炳身上的金钟罩已碎裂开来,吓得他忙抓出一把符纸祭出,一个新的金钟罩将将护住周身,‘当,当’又是两声轰鸣,骇得他魂飞天外。 此时,江长老与林一的飞剑,已不失时机地刺到了颜炳的身上。金钟罩随即碎裂,又是两层新的金钟罩飞速形成,将其护得严严实实。 “你隐匿了修为――”颜炳被江长老与林一前后夹攻,无路可退。羞怒之下,他指着林一吼道。 到了此时此刻,颜炳心中算是明白了,他被人给骗了。这个年纪小的最坏,他哪里是什么二层的修为,驾御飞剑者非练气四层不可为之。金钟符根本不是四层修为的人可以破开的,难道,这个可恶的小子比自己的修为还高?幸亏身上带了十几张金钟符,不然早一命呜呼了!只是这么下去,被这两个人纠缠,性命堪忧。 颜炳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林一不放。他恨此人隐匿修为骗了自己,更恨其斩杀了自己的族弟。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惹祸上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见对方困兽犹斗,召回了飞剑,落下身形。 “对方的海船上怕有援手。” “海船上皆是凡俗中人,我已查看过了。” “此人不能留!” “了然!” 林一冲不远处的江长老暗暗使了眼色,踩着柔软的海滩,慢步欺向颜炳。他与江长老传音定下杀人计,二人心知这个颜炳不能留下,不然麻烦就真的大了。若是颜家真有十余名修仙者,此行算是走到头了,最后怕是无一人能活下来。 “请听我一言!”颜炳慌了。 面对两个修为不输于他的修士,颜炳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尤其是这个杀了自己族弟的人,更令人忌惮。 见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并未发动杀着,颜炳又往身上贴了两层金钟罩,飞剑也盘旋着护住首尾,不忘接着说道:“先前是我族弟莽撞,如今人死两清。何况,你我之间本无仇怨,此事就此罢了,如何?” “哦?”林一眉梢一挑,慢慢停下了脚步。 “绝无虚假,你等就此离去便是,我颜家绝不追究。”颜炳心中暗喜,忙誓言旦旦地说道。 林一翘起了嘴角,说道:“尚有一事不明,可否为在下解惑?” 颜炳一怔,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所问何事?” “你族弟扬言我等拿了岛上的宝贝,为此,你兄弟二人杀我同伴,又不依不饶的追来。这岛上究竟有何宝贝,值得你兄弟动了杀心呢?”林一的语气好像很随意。 “这个嘛……”颜炳眼珠子转动着,见对方脸色一沉,他忙接着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宝物,只因燧岛东南有地下洞穴,已存千万年之久,里面不仅居住一些土人,还有一些别处没有的药草。对炼制丹药有些用处。我颜家于几百年前发现了此处,便每隔几年来采摘一些药草,有时也会带几个土人回去充作劳役。今年轮到我与族弟前来采药。从这些土人口中得知,有一帮人到过洞穴。我等以为有人要与我颜家争抢药草。便追了过来,谁想,谁想竟是一场误会。” 林一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又不无好奇的问道:“原来如此,你颜家倒是根底雄厚,还能炼制丹药,令人佩服啊!对了。听闻大夏灵气充沛,才是适宜修炼之地。你颜家为何要在这茫茫海域中落脚呢?” 见林一语气温和起来,好似忘却了方才的拼杀,倒是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般。颜炳心中冷笑,暗道,与你说说也无妨,还怕你逃出这片海域不成。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 “丹药又哪里是好炼制的。我颜家也不过承萌先祖遗惠,炼制一些增长修为的低阶丹药罢了。这位兄台想必也是去寻大夏国的吧?大夏自然是修炼的理想所在,可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哪里站稳脚跟的。 我先祖早年也是大夏修仙界中的高人,因得罪同道,无奈远避他乡。途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海岛,竟是可以修炼之地。故此,我先祖阖族搬来居住,如此便是几百年下来了。此处虽然荒僻,却也适宜静心修行,我等后辈早已将此处视为安居之所了。” 颜炳也仿若忘却了与林一的仇恨,侃侃而谈,言辞诚恳,似是真的要与对方一笑泯恩仇。只是嘴上说着话,他的双手也没闲着,在很随意的把玩着一枚玉简。 “住手!你要耍什么花样?”江长老突然大喝了一声。 见被对方发觉,颜炳狞笑着扬手一抛,玉简竟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天际。 “不好,那是传音玉简,可达千里之外!”江长老毕竟要比林一见识的多,却是来不及出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颜炳诡计得逞。 “哼!我已向家中长辈示警,这片海域中,还没人敢杀我颜家的人,你等是跑不掉的!” 颜炳得意地大笑着,挥手抛出一片火光罩向林一之际,他手指向身后一点,始终盘旋在身侧的赤红飞剑,已化作一道火龙,冲着江长老呼啸而去。 林一对扑面而来的火球视若未见,身形倏然拔高二十多丈,人在半空中手诀掐动,狼牙剑拖曳着丈许光芒,轰然击向颜炳。 颜炳的飞剑刚刚击碎江长老祭出的鼎符,正要趁势将其击杀时,一股强力无匹的威势便带着凌厉的杀气到了身后,他自恃周身加持了几层金钟罩,不管不顾地向身前的对手追去。只要击杀一人,自己便能扭转颓势。 “嘡啷——”一声巨响,狼牙剑一击之下,颜炳的金钟罩顿时成了碎片。而狼牙剑也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颜炳震惊之下却不慌乱,手中攥着的金钟符随即祭出,赤红飞剑又冲破一了道鼎符,眼看就能杀了已疲于应付的江长老。 细目中泛着冷芒,颜炳正为自己的算计即将得逞而感到快意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暗道不好之时,其金钟符尚未结成护体灵罩,便见一道银色剑芒霍然出现面前。 大惊之下,颜炳不及躲闪,发出了一声惨嚎,那剑芒已穿透了他的头颅。 随着一蓬血雨洒下,脑袋被扎出了个窟窿,颜炳的身子还往前走了两步后,扑倒在了沙滩上,成了具死尸。那赤红的飞剑没了操持,嗡鸣的挣扎了下,也跌落了下来。 江长老连连祭出了几张鼎符,竟来不及施展飞剑还击,已忙得额头见汗,忽见顽敌毙命,这才连退几步后站定,暗呼侥幸! “多谢林道友援手,不然老夫可要麻烦了!”江长老稳定了心神,冲林一拱拱手。 林一自空中缓缓落下,击杀了颜炳的那道剑芒诡异般地消失不见,令江长老看得瞠目结舌。飞剑也能隐形,如此杀人于无形中,谁能抵挡? 《玄天剑法》的神奇之处,林一自然无法与江长老分享。 使出‘玄天剑阵’御敌,尚属首次。接连击杀两个同道中人,还是令林一豪气大增。以往独自修行,对于修仙同道有着过多的顾忌。如今被逼之下,让他起了杀意。 不杀这两兄弟,林一与海船上的人都要任人宰割,注定了要拼争,他不会退缩。 不过,与颜炳虚以委蛇之际,林一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多了解一些东西。譬如对方口中的回回岛究竟在何方向,不然天龙派的海船迎头撞上去,不是找死吗!还有这个颜家究竟是何来历,不能杀了人,还不知对方是谁,若真是闹出泼天的祸端来,知己知彼,也多了一分应对之机。 颜炳的话语虽也是敷衍之意,林一却是信了大半。他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有诈,却因没见过传音符,令其缓兵之计得逞。 只是,颜炳不知道的是,林一也根本没想放过他。 林一收回飞剑,隔空一抓,已将颜炳兄弟二人的乾坤袋抓到手中。他想了想,又随手一抛,说道:“请江长老查看一下,不知可有所需之物。还有,速命焦堂主,海船决不可驶向东南方向。” 江长老神色一怔,伸手接过乾坤袋,随即面上露出笑容,将颜炳的飞剑也摄入手中,说道:“言之有理,不然被人家长辈追来,想走也走不掉了!只是,我都百岁的人了,要这些东西作甚?”说着他将两个乾坤袋往林一手中一塞,长袖飘飘,人已到了十余丈外。 看着江长老的背影,林一的目光中闪烁着笑意,收起手中的东西,跟了过去。利字当头,本心显露之时,可以看清一个人的秉性如何。 两个乾坤袋与飞剑,林一都想要,不过他不贪婪。 人都是他杀的,厮杀后的获利应由他来处置,而林一仍然毫不介意的将东西抛给了江长老。对方若是市侩逐利之人,必然要打开乾坤袋查看一番。 江长老人老成精,他又如何不知林一的心思,愣怔之下,诧异对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气度。两个乾坤袋又算什么呢!飞剑又如何呢!人没了,再好的宝贝也是别人的! 回到海船上,江长老即刻下令开船。海船不敢驶向东南,也不能掉头返回,只能向南或者向东行驶。商议后,还是决定向正南行驶要好一些。一是不至于太多的偏离原有的航向,二是出其不意之下,颜家也想不到天龙派的海船会从旁边绕过去,此举兵行险招,或许能抢得一条生路! 林一回到了海船上时,依旧是神色平静,片尘不惊!海船上的众人,目光中的炽热表露无遗。两个仙人被其一手斩杀,场面惊心动魄,令人叹为观止! 仙人斗法,生平仅见啊!而林一的风采更是慑服了所有人的心! “小师叔,你太厉害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了两个仙人呢!” “林公子风采超绝,令人惊羡啊!” “林兄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稍显峥嵘便震慑异域,呵呵,佩服啊!” “林一,这次多亏了你,我知道那一次……那一次也是你出手相救,多谢了” “……” 林一止住脚步,看着围上来的众人,笑了笑,朗声说道:“大伙儿不是同门便是朋友,无需客套。只是眼下的危机并未消弭,此去两千里海域中,随时会有无妄之灾临顶,诸位都要小心了!” 不得不与众人寒暄一番后,林一向楼台走去。他淡然的神色与沉静的气度,被众人视为高人应有的风范,而不再是那个外门弟子才有的谦卑。 没人知道林一心中真正所想,颜家的人随时都会追来,他的心里并不轻松。 —————— ps:有红票的,顺手来一张,谢谢您的支持!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修仙家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应是发现海滩上的变故,那条海船已掉头了。我担心稍后他们会尾随不去,如此一来,颜家的前辈会轻易寻到我等。林道友,这该如何是好?”楼台之上,见林一走近,江长老不无忧虑地说道。 林一向远处望了一眼,见那黑帆海船已离开四五里远,却并未远去,其意正如江长老所言,摆明了要来一个不即不离的纠缠了。若真是后面跟着这么一个尾巴,天龙派的海船也干脆别走了,如此根本摆脱不了最后的追杀,还不如现在便引颈就戮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命,还是带着一船的人一齐逃命,不容迟疑。林一眉梢扬起,对江长老说道:“不能与他们如此纠缠,让海船继续全速前行,不必等我!” 楼台上还有孟山与焦堂主等人,甲板上的众人也在翘首以望,却见林一身子纵起,脚下即刻升起一团青云,瞬即包裹起整个人影,向远处飞去。 江长老眸光一闪,随即明白林一的用意。他面露欣色,心下稍定。 见状,海船上余下的众人,震惊之余无不目眩神驰。许多人还是首次见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活生生地飞起来了,怎能令人不兴奋!这是腾云驾雾,瞬息千里啊! 顾不得身后众人的心思,林一飞在空中,转眼间,便到了黑帆海船的上方。 林一的神识中早已探查过了几遍,船上操桨掌舵的只是一些体健的武人,故而,他人在半空,狼牙剑已化作一道银光,“轰隆”一声将船体穿了个大洞。 颜家海船上的人,远远见到颜炳与颜屺遭难,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远离。只想拖住对方的海船不放。谁成想船体突然被捅出了窟窿,海水‘咕嘟、咕嘟’地往里灌,吓得这些颜家的船夫武士大呼小叫起来。 林一并未离去。隐去身形后,从空中扑到了海船上。趁着甲板上一片混乱。他钻入舱下,将船上储存的粮食、淡水、果蔬等食用之物,席卷一空后,才跳上了碧云纱,头也不回地向来处飞去。 天龙派的海船上,众人翘首以待,忽见林一从半空中落下。欢呼声响起。而当堆成小山般的粮食果蔬出现在甲板上时,便是孟山也呵呵乐出了声。 “呵呵,小师叔这是搬家呢!不仅有菜油、盐罐、腊肉,还有铁锅呢!”元青啧啧称奇。对林一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一哪里管这么多,船舱下扫荡一番,见到的东西尽数装入了乾坤袋,对方若是能逃过沉船大难,今晚怕也是开不了伙了。 真元子走至林一身后。说道:“林师弟,你这是……?” 诸人忙着往舱下收拾东西,林一回身对真元子说道:“我等全速前行,一时半会不能靠岸。海船上本来便缺水少粮,如此这般。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江长老也从船楼上走下,笑呵呵地说道:“林道友不仅毁船阻碍对方纠缠,还让弟子们少了吃喝的后顾之忧,此举妙哉!” 看着船上一片无忧景象,林一轻轻摇头说道:“这些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不过,千里海途,行船要耗时数日,御剑飞行,怕是要不了几个时辰吧!或许是我林一多虑了,我等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林一的话别人或许听不明白,江长老却是面色微变。他沉吟了下,说道:“你是说,这个颜家还有筑基高手?”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小心些总无大错。”林一说道。 江长老对颜家也是心怀忌惮,却没有林一这么深的顾虑。如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也有些慌神,忙吩咐孟山速将甲板清理干净,命焦堂主要不顾一切的全速行进。 之后,江长老又请林一快回屋歇息。一番厮杀后,他自己都有些疲倦,前途未卜,养精蓄锐为要。 林一也不推辞,与真元子、卞振铎等人交代了几句,便独自回到房中。 此时,夜色降临,海船已鼓起风帆,向远处驶去。颜家海船上鬼哭狼嚎的声音随风飘来,又转瞬消失。 ‘哗啦――!’ 桌上出现一小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一将颜炳兄弟的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明亮的油灯下,他坐在桌旁,查看着今日厮杀后的获利。 十几个玉匣中,装着的是一些药草,应是颜家在那个洞穴中采摘的。赤阳草、小叶花、星星草等,皆是玄元真人留下的《百草汇撰》中有载录的,今儿还是首次见到这些东西的真容,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几个玉瓶,一一捡起细看。‘迷仙散’,看名字便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回春丹’是伤药;‘生灵丹’却是有些眼熟,应是练气初期用的丹药。这些丹药对林一无用。 二三十张色泽不一,大小各异的符纸,让林一眼前一亮。 ‘金钟符’的威力不俗,见颜炳使用过,还剩下三张。二十几张暗红色的‘火球符’也不错,抛出后气势逼人。林一拿起一张土褐色的符,这是什么? 巴掌大的符,应是什么兽皮所制,入手韧实,上面暗嵌两个金色小字――‘土遁’。看看桌上,土遁符共计两张。土遁的意思不言而谕,是借物遁形,危急时刻躲入地下,说不定能找回一条命呢。 小心地将两张土遁符收好,林一又拿起桌上十余颗灵石。看来颜炳兄弟也不算富裕,不过,灵石没人嫌多的。 颜炳兄弟的乾坤袋中,没啥好东西,只有土遁符还能让林一看得上眼,余下便是一些私人的琐碎杂物,他对这些更不感兴趣。 将桌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林一拿起那把颜炳的飞剑。飞剑赤红,剑柄上镌刻赤炎两个小字。‘赤炎剑’的品相,比木青儿长年佩在腰间的那柄小剑法器要好得多。 林一回到榻上坐定,想了想,还是将赤炎剑祭炼了一番。随后便布下四象旗,手握灵石调息起来。无论论颜家的人追不追来,他都要有最坏的打算。 只是,颜家的人究竟会不会追来呢? …… 此时,东南千里之外的一片海面上,无数大小岛屿环绕中,一处最大的海岛之上,高山流云,山涧****,风景秀美。 一座依山的庄园里,花香四溢,流水潺潺。曲径通幽处,是一间精舍。里面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席地而坐。 突然一道流光划破天际而来,倏然飞入精舍中。 那男子神色一变,抬手一抄,手中一枚玉简兀自跳动不停。少顷,男子面露怒色,霍然起身,手中玉简被其随手捏碎,化作无数小的荧光散去。随后,他冷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男子身形如风,不一会便走至一座花厅前。花厅中已挂起几盏灯笼,还有十来个人影肃立两旁,见男子到来,齐齐躬身施礼: “见过大哥” “见过大伯!” “见过族叔!” 男子挺起胸脯,嗯了一声,沉着脸走至当间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才打量着分立两旁的族人。 “大哥,究竟是出了何事?”靠近男子的一个身影上前一步问道。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生得孔武有力,双目炯炯,十分的精悍。 男子嗓音冰冷的说道:“我打坐之时,收到颜炳的千里传音。他在燧岛采药时,遇到两个同道中人,与对方生了争执。颜屺被杀,他与那两个同道苦斗不胜,便传音回来求救。守信,此事你怎么看?” “有人敢杀我颜家子弟,真是胆大妄为!大哥放心,我这便去将二人擒来,不将其挫骨扬灰不能罢休!”那壮汉叫嚷着,眼睛瞪了起来。 男子点点头,说道:“我颜家自五百年前落户于此,还没人敢在这片海域放肆。这两人能与颜炳缠斗,不会超过练气中期的修为。本想亲自前去,可眼下我功行圆满,已触及筑基的门径,不便远离。此事便有劳守信你跑一趟了!” “什么?哈哈,小弟这才刚刚步入九层,大哥便又先行了一步,恭喜大哥啊,我颜家百年来都未出过筑基高手了!”那壮汉大声道喜,站立在两旁的后辈子侄,也忙纷纷上前道贺。 那男子矜持地点点头,面呈得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颜守德,秉持颜家祖训,立志苦修四十载,才到了这一步,算不得什么。尔等后来者不可妄自菲薄,尚须勤勉!” 又是几声附和过后,男子才道:“颜炳此时凶多吉少,守信还是速去,路上多加小心!”言罢,他摆摆手,看着颜守信与一帮子侄离去后,才面露激奋的神色。 多少年了,颜家没有出过筑基的高人了。如今,苍天不负苦心人,他颜守德一定要筑基成功,成为修仙界中的高人,回到大夏去,洗尽先祖的羞辱,为颜家扬眉吐气! …… 那个叫做颜守信的壮汉,告别自己的大哥后,走至一片空地上,手指塞入口中,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庄园后的高山上无声飘下,卷起一阵旋风,吹得一旁的花圃中花瓣簌簌直响。 黑影双翅一收,竟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金顶雕,出现在了颜守信的面前。 “走了――!” 颜守信上前一拍雕的羽翅,雕儿吠鸣一声,钢爪般的双足猛地一蹬,双翅一振,黑羽缓张,‘呼’的一声跃离地面。 颜守信脚尖一点,如影随形般落在雕背上稳稳坐下。雕儿又是发出一声喜悦的鸣叫,竟是带着颜守信,飞向了夜空中。 ―― ps:期待红票、收藏的支持啊!!! 第二百三十章 海上奔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当第二日的朝阳浮出海面,静坐调息了一夜的林一,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神识扫过海船,船上并无异样,前后左右的海面上也无异常。林一心下稍安,撤去阵法,走出了房门。 海船上的船帆尽起,一帮子虎鲨堂的弟子不停吆喝着,在甲板上忙碌不停。林一走上楼台时,焦堂主也在。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林一问道:“焦堂主,此去是应是正南方向吧?” “此时海面上东南风起,正南航向不难,弟子们稍稍调整风帆便可作到,林公子放心便是!”焦堂主肯定地说道。 林一点点头,独自凭栏远眺。他还是心有顾虑,怕颜家追来。一个修仙的家族,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底蕴,不是可以小觑的。而自身不过是练气七层的修为,江长老却只有四层的修为,即便是对方没有筑基高手,便是来两个练气后期的修士,也是难以应付啊! 不过,该来的,终是躲不过去的。若是自己命短,也是天意使然,怪不得别人。如此倒不如舍命一拼。不也是杀了两个修士吗?当初可是对这些同道忌惮颇深,便是京城的那个什么护国真人,也能唬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如今才知道,要杀一个修士,不难! 只是,遇到修为高过自己的人又怎么办呢?怕是对方杀自己也很容易吧!逃?茫茫海上,又能逃到哪里去。能逃当然要逃,逃不掉时,还是要殊死力拼才行。 林一默默想着心事,暗自思量着即将面临的各种突发状况。不知觉中,他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一股熟悉的辛辣与甘洌窜入了嗓子眼,烧灼着胸腹。很是爽快。 “师弟,怎么一大早喝起酒来了?昨日见你面露忧容,是不是心有所虑啊!”真元子走上楼台。言语中透着关切。 “呵呵,没什么。”林一将葫芦抛给真元子。笑道:“师兄请!” 真元子忙接过酒葫芦,美美的灌了一口,展颜笑道:“多谢师弟的美酒!” 后面跟上来元青师兄弟二人。与林一见礼后,元青笑嘻嘻说道:“师父对小师叔的美酒可以是情有独钟啊!” 真元子忙又灌下一大口酒,才舒服的吐了口气,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莫不是说师父要骗酒喝,欠揍呢!” “嘿嘿,徒弟哪敢呢,不是您老人家说小师叔的酒是仙酒。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多喝益善呢!” 元青头一缩,跳向一边躲开师父的巴掌,嘴巴却是不停。 元风在一旁则是憨憨一笑,说道:“师父别理我师兄。您老快喝呀!不然小师叔舍不得了。” 真元子刚要再灌一大口,被元风的话噎得呛酒了,他咳嗽了几下,气得直骂:“我问你小师叔要酒喝,他还能舍不得?不过这葫芦太小了。还没喝呢,咋就没了呢?”他嘴里埋怨着,有些懊恼地摇晃着葫芦, 林一也是嘿嘿乐了,他一把抢过葫芦,笑道:“酒不能这样喝的,不然,再多的酒也不够师兄你一人喝的呀!” “我才喝两口啊,你小子不会这么小气吧!”真元子嘀咕了一句,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林一手中的葫芦。 慢条斯理的挂好了酒葫芦,林一笑道:“我这是灵酒,光是炼制便要一番工夫的,只能小口呷之,慢慢品尝。哪里能如师兄你这般牛饮呢,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呢,师兄你放心就是,想喝我的酒啊,下一次我请你一壶便是。” 乾坤袋中,还有弘安送的几大坛子贡酒呢,林一并非是不舍得什么灵酒。他看出老道也是带着心思,怕是对昨日之事放心不下。 几人说笑一番后,真元子还是靠近林一,小声问道:“师弟昨日所杀之人,应不会这么简单吧!能否说与师兄听听。” 林一点点头,又向远处看了一眼,才说道:“我杀的那两人来历确实不简单,他们来自东南千里外的一个家族。其族内修士众多,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 我杀那后面的一人时,已知对方的身份,更是不敢放过他。不然,被其招来族人,你我还不得被扔到海中喂鱼。 只可惜,我见识短浅,也是太过小心了。即便是有江长老提醒,还是让对方发出了千里传音符。只怕眼下对方的长辈已追了过来。好在我已从对方话中得知,那个家族所在的海岛在东南方。故此,我等向正南航行,只要对方不预先在前面拦阻,或能躲过这场追杀。 不过,仙道中的奇能异术层出不穷,我等能不能安然逃过此劫,尚未可知!” 昨日之事所潜藏的危机,海船上的其他人还真的不知道。那些弟子知道多了没好处,只能惹来更多的恐慌。如今,真元子相问,林一不想隐瞒,还是道出了心中所忧。 闻言,真元子轻吁了口气,他手拈长须说道:“我虽不是仙道中人,可也看出师弟的修为很高,便是江长老与你相比也有所不如。莫非,你说的那个家族之中,还会有比师弟修为高的人存在吗?” 林一摇头苦笑:“师兄有所不知,我眼下的修为在常人眼中是高不可及,在仙道一途中,我这般的也不过是刚刚起步罢了。或者说,你师弟我连仙门还没踏入呢。人家可是一个有着传承的家族,绝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子可以独自抗衡的。” 真元子神色一怔,不无担心地说道:“若是依师弟所言,人家的长辈追来,你我岂不是要……” 林一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师兄也不必担心,是祸躲不过,事到临头惟有一拼,才能博得一线生机。就看这次你我的运道如何了!” “运道?什么是运,什么又是道呢?可叹我心有余而力不及,如今却让师弟听天由命了,为兄惭愧啊!”真元子扼腕喟叹道。 林一却是笑着安慰道:“人力有时穷,师兄不必如此的。”说着,他目光投向远处,淡淡地翘起了嘴角,说道:“管他什么运道呢!古人云,日运为躔,月运为逡。凡事总要走上这么一遭,才知晓运道如何。无论是运乖时蹇,还是时来运转,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有何惧哉!” 真元子有些微愕,他注视着林一的背影,拈须不语! 天龙派海船走的匆忙,弟子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除却忙碌的虎鲨堂弟子外,甲板上,楼台上,也站满了人,在向海面上四处张望着,每个人的脸上挂满了不安与忐忑。 对此,江长老与林一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只想早早逃离这片海域,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船帆被风鼓起,海船乘风破浪,驶得极快。行至午时,前方隐约可见海岛浮现,船上无人欢呼,有的人脸上竟露出恐慌的神情来。 海船并不减速,也无人期待靠岸,半个时辰后,便将那海岛甩到了身后,继续全速前行。海岛上也无人出来拦阻或者追赶,令那些神色恐慌的弟子,心有余悸的回首张望时,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那海岛上没有颜家的人存在,许多人的心中都这么想着。 下一个时辰里,海船接连遇到两个海岛,都是慌忙绕过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延误,曾让人感到亲切无比的海岛,首次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险地。 当日头西坠,天近黄昏之时,令人窒息的一日,就要慢慢过去。船上的人,心里皆变得轻松起来。只要天黑了,船行茫茫海上,极难找寻,如此再经过一夜没有危险的航行,或许便能逃出颜家的追杀。 此时,静坐房中的林一,却是面色一变。他一边给江长老传音,一边急促走出房门,脚下一点,便纵身上了楼台。弘安与木青儿等人正在观赏海景,他视若未见,口中却是低叱了一声:“都给我下去!” 之后,林一负手挺胸,双目精光闪烁,向北方的天空中望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强敌追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弘安等人,不知林一何意,却见其刀眉斜立,神色严峻,一股难言的气势沛然而出,让人生不出半分抗拒之心,便是木青儿一怔过后,暗料有事发生,竟也不敢稍作迟疑,忙扯着徐紫萱随着弘安一道,离开了楼台。 “林道友!他们来了吗?”江长老匆匆跃上楼台,走至林一身边。 林一点点头,昂起下巴示意道:“你看……” 江长老循着林一的目光望去,不由得面色一僵,口吃道:“这,这是……” 只见远处一个黑点,自几里外的天空中飞来,须臾之间,便见是一只黑色大雕,夹着高亢的吠鸣声,呼啸着向海船扑来。 雕儿双翅展开,竟有三丈多长。更让船上众人惊异的是,那雕身上竟驮着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一脸的怒容,在半空中如雷鸣般咋喝:“往哪里逃!都要给我死!” “啊!这是什么修为?”江长老已心魂失守,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林一却是眉头竖起,抬手招出狼牙剑。他顾不得江长老,身如风起,长啸声中,人已蹿到了半空,手中剑芒耀动,随即劈出一道光练,狠狠迎向了那只大雕。 若是任凭大雕冲来,顷刻间,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显然,对方来意已明。林一在房中静坐时,便在神识中察觉到了一人一雕的到来,虽一时看不透来者的修为,可他不能不当机立断,挺身而出。 林一暗存侥幸的是,对方不是筑基的高人。力拼之下,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空中赶来的正是颜守信,此时的他,心中很恼火。 昨儿连夜赶往燧岛,到了地方后,见到岸边搁浅的破船。询问了详情,又收敛了颜炳兄弟的遗骸,颜守信已是怒不可遏。 这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真是狗胆包天,不仅杀了颜家的子弟。还洗劫了海船。这简直不将他颜家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守信杀心已起。他要让对方船毁人亡,不如此,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从族人口中得知,对方杀人劫船后,趁着夜色逃离,竟不知去向。颜守信自以为是,认为这些人闯了大祸。胆怯之下,应是往回跑路了。不然,对方若是顺风行船的话,应该被他中途碰到才对。 颜守信喂食了自己的金顶雕。歇息了片刻后,便向西北追去。他一直追了几个时辰也没见着个帆影。估摸了一下海船的行程,断无追不上的道理。唯一的说法,便是自己追错了方向。 凭借着金顶雕的神速,颜守信又在海上兜了个大圈子。将行凶者可能逃离的海域都跑了一遍,还是未见到对方的影子。 如此耽搁了许多工夫后,颜守信这才暗骂自己够蠢的。可他精力旺盛,雕儿却累坏了,无奈之下。让那灵禽吃饱喝足了,又将养了一下体力,这才向着天龙派逃离的真正方向追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金顶雕,称之为禽中之王,毫不为过!其飞得极快,加之自小喂食天材地宝,更是灵性十足。这也是颜守信的一个依恃,不然,在茫茫海域中寻一条海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今,颜守信凭借着雕儿的神速与灵异,竟真的追上了天龙派的海船。 居高望远,颜守信早早便看到了全速行驶的海船,只是坐在雕背上的他,却被船上扫来的一道神识吓了一跳。这么强大的神识,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颜家上下,怕是修为最高的大哥,也没有如此强悍的神识吧!莫非,这条海船上还有筑基高人不成! 若是如此,这个仇是别想报了! 令颜守信松了口气的是,在靠近海船时,他还是看清了对方的修为。那个站在楼台上的年轻人不过是七层的修为,不足一虑。一旁的老头修为更是不堪,四层的修为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 人,他颜守信杀定了;船,也毁定了! 正当颜守信咋喝声起,杀意正盛之时,一道光练腾空而起,竟是斩向坐下的金顶雕。 颜守信大怒,扬手便是一道光芒迎了上去。 “当――” 半空中一声震耳巨响,两炳飞剑磕撞到了一起,耀出刺目的光芒。 雕儿被冲撞之力一震,飞速一缓。其背上的颜守信更是愕然不已,出手的飞剑没占到半点便宜,顿时令他小心起来。金顶雕展开双翅,缓缓前飞,一时不敢靠近海船。 跃至半空中的林一,全力一击之下,竟被对方轻松挡回。巨大的冲力让他留不住身形,一个倒栽葱,摔了回去,差一点便掉到了海中,引得海船上观战的众人发出揪心的惊呼。 好在最后关头,林一勉力施展身形,轻轻落在楼台之上,只是气血翻涌,一阵胸闷袭来,让他忙暗自调息了一下,这才好受了许多。 “林道友无事吧?这是伤药,你且拿着!”江长老有些六神无主,对方的修为太高,惟有指望林一来扭转乾坤了。可林一却被对方一合击败,令他有些沮丧。 双脚站稳,伸手抓过江长老抛来的玉瓶,林一恨恨地望着半空中那只黑雕,扬声说道:“无事!” 话音未落,林一脚下青云升起,再一次飞到了半空中。而被磕飞的狼牙剑嗡鸣着飞来,悬在了头顶之上。 颜守信还以为自己谨慎过了头,见对方跌落在海船上,他不由得自嘲地冷哼了一声,就要催动金顶雕冲向海船,谁知转眼间,那个年轻人又挡在了面前。 咦!不知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有飞行法器!这可是个难得的宝贝啊!见对方不过如此,又不要命的硬拼起来,颜守信非但没有诧异,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坐在雕背上,颜守信手指一点,一道剑芒便迎头劈向了刚飞至半空的林一。 对方势猛,林一却是不闪不避,身上突然白芒一现,玄天盾脱体而出。他双手掐诀,狼牙剑‘嗡’的一声,狠狠刺了过去。 见对方还有还手之力,颜守信的脸上挂着冷笑,手臂扬起,一片奇异的符纸飞出,霍然旋出一片黑雾来。转眼间,黑雾竟是贴在了他的身上,变作了一套黝黑发亮的铁甲。 “哧溜――”,一道火星闪烁而出,铁甲上划出一道白痕,阻住了狼牙剑。 此时,颜守信的飞剑距林一身外不足一尺。 “轰――”锋利的飞剑拖曳着剑芒,刺入玄天盾一寸深,便再不得深入半分。 青云之上,林一的身形晃动了一下。颜守信见状,引动手诀,飞剑嗡鸣着,再次冲着玄天盾猛地扎下。 林一眼瞳微缩,忙催动灵气灌入玄天盾。一阵白芒闪动,玄天盾牢牢阻住对方飞剑。心下稍安,他手上不停,狼牙剑势若疯狂,雨点般落在了对手的身上。 谁知,异变横生!只见那半空中的黑雕,竟是扇动铁翅,鼓起罡风,将狼牙剑的攻势化去大半。 这可恶的大鸟!震惊之下,林一心生寒意!这位颜家的长辈,修为不俗,单打独斗已极难应付。再加上这么一个难缠的畜生,今日,莫非是一场生死大劫不成! 嘴角冷冷翘起,林一神色不乱,随手抓出几张符便扔了出去。顿时,一团火焰劈头盖脸地砸向了一人一雕。 臭小子,这定是我颜家的火球符!颜守信轻拍坐下的金顶雕。那雕儿铁翅舞动,团团罡风卷起,吹得火球凌乱倒飞。 哼!我看你还有何本事!颜守信面露得意之时,坐下的雕儿突然一声哀鸣,差点将其掀翻了下去,惊得他一身冷汗。 雕儿出现异常,颜守信不敢怠慢,查看之下,只见雕儿的一只眼睛鲜血淋漓,已然瞎了。 顾不得心疼金顶雕,颜守信已气得眼角抽搐,嘴唇哆嗦。原来是一道赤红的剑芒,竟是裹夹在火球之中,让他与雕儿皆是猝不及防,遭了方才的暗算。 “臭小子,你竟能施展两柄飞剑!杀我子侄,伤我雕儿,我颜守信饶不得你!”颜守信掏出伤药为雕儿喂下,手指急点,飞剑闪动着光芒,汹汹而去―― ―― ps:求红票、收藏的支持!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死逆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半空中,青云之上,林一催动灵力护持玄天盾,阻住了对方的攻势。见一时无虞,他扬声叱喝:“那两个颜家修士恃强凌弱,罔顾人命,死有余辜!便是那畜生,也助纣为虐,毁其一目,罪有应得。既无道理可讲,动手便是!” “呵呵,不知死活的小子,看我的手段!”颜守信狞笑着,手掌一翻,拿出一物便掷向空中。 一团火焰‘砰’的在空中炸开,竟化作一只火雀,引颈啼鸣,双翅一展,舞动起绚丽的火焰,带着让人心悸的炙热气势,冲着林一扑去。 林一心中暗懔之下,不敢迟疑,拿出两张金钟符便扔了出去。金光闪耀中,一只巨大的金钟猛地将火雀桎梏其中。 尖锐而高亢的长鸣响彻天空,火雀在金钟里愤怒的冲撞着,一道道火焰从口中喷出,不停烧灼着,融化着金钟。 见火雀受阻,林一掐动手诀,催动赤炎剑对着雕儿乱劈乱砍,又召回狼牙剑,一口精血喷出,迅疾融入了剑身。 狼牙剑白芒大盛,杀意冲天,‘嗡鸣’一声,似脱缰野马,又如闪电破空,随着林一大喝一声“杀――!”曳起耀目的光芒,猛然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狼牙剑竟将颜守信身上的玄黑铁甲击成了碎片。 那巨大的威势,将黑雕震得双翅一收,在空中一个趔趄,差点将颜守信摔下去。而林一的赤炎剑不依不饶起来,一条赤炎火龙围着黑雕撕咬不止。 吃了一次赤炎剑的暗亏,黑雕也顾不得背上的颜守信了,只能振作精神,吠鸣不休,掀动团团罡风与炎龙缠斗。 一击得手,狼牙剑闪动光芒。又飞了回去,蓄势待发。林一脚踩着碧云纱,身上玄天盾止住对方飞剑攻势。随着海船向后移动,却是始终挡住了颜守信的去路。只是他始终留意着被困的火雀。其渐有破钟而出之势。 “小子,你的飞剑是灵器!你一个练气的修士竟有灵器,你究竟是何人?”颜守信低头看着胸口碎裂不堪的铁甲,暗暗心惊。自己的玄铁甲符强固无比,竟被对方一剑击碎,那惊心动魄的一剑令人心悸。 “哼!废话!”见狼牙剑奏效,心下稍安。林一出言反讥。 “臭小子,你以为凭着一把灵器便能胡吹大气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守信叫嚣着,劈手挥出两张符来,其中一张黑雾弥漫。转眼化为一身玄色铁甲,另一张火光一闪,又是一只火雀跃然空中―― ‘锵’的一声,金钟符终抵不住火焰灼烧,化为乌有。两只火雀长鸣呼应,卷起一片火雨向林一袭去。 见状,嘴角一咧,林一心中苦涩不已。从颜炳兄弟手中得来的火球符没大用场,金钟符也抵不住对方的火雀。赤炎剑也只能勉强缠住那扁毛的畜生,唯一的护身凭仗还是玄天盾。而对方身上又祭出了那坚固的铁甲符,自己攻敌制胜的手段,只有狼牙剑了。 如今,林一算是明白了,修为不同的拼杀,情形高下立现。不过,他没有退路! 林一双目泛寒,体内奔涌的灵力引入玄天盾。白芒盈动间,玄天盾霍然变作两丈大小,挡在了他的身前丈余处,‘叮嘤’一声,磕飞了颜守信的飞剑后,便迎上了那一片倾泻而下的火焰。 尺余厚的玄天盾。在火焰烧灼下,竟吱吱响了起来,缓缓的变薄。 颜守信得意的冷笑着,驱动飞剑趁势再次刺进了玄天盾。眼看着飞剑就要破盾而入,将对方穿个透心凉。林一浑然不觉,手诀掐动之下,狼牙剑银芒闪动,下一刻便刺到了对方的身上。 “轰――” 不出所料,颜守信的玄色铁甲禁不住狼牙剑的威势,轰然碎裂,而他没有方才的惊慌,嘴角竟露出一丝阴笑来。 “哧――” 狼牙剑穿破玄色铁甲,趁势刺中颜守信的胸口,哧的一声,刺破外边的衣袍,却是再也进不得半分。 颜守信的衣袍内,竟是衬有护身软甲,阻住了狼牙剑的去势。他阴笑着,双手打出一串手诀。只见,已深入玄天盾的飞剑,遽然从三尺短变作了一丈长,猛然撑破了玄天盾。 哈哈大笑中,颜守信手指一点,喝道:“你给我去死!” 生死关头,林一面沉如水,双目微缩。他心念一动,破裂的玄天盾倏然消失,其体内猛地涌出一层白芒,护住了身体要害。 火焰带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颜守信的飞剑也到了林一的胸口三寸外。 千钧一发之际,林一脚踩青云疾退,他眸中寒光一闪,手指遥遥一点。 颜守信正待趁势斩杀对手,却突然面色一变,不及回身躲避,只见一道剑芒轰的一声击在他的后背之上,护体鲛甲顿时裂开了一条口子。 还当后面有人无声无息的发动了偷袭,震骇万分的颜守信,正要驱动身下金顶雕飞起闪避之时,那道得势的剑芒被软甲荡开的瞬间,另一道剑芒已接踵而至,从软甲的缝隙中一穿而过―― “啊――!” 半空中一声惨呼,颜守信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血洞,只感到生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是刹那,他眼前一黑,从金顶雕上一头栽了下去。 而林一刚刚将玄天盾收在体内形成一层护罩,来袭的飞剑‘夺’的一声,刺中了他的胸口,火雀喷出的火焰也是同时将其吞没。 林一牙关一咬,体内灵气疯狂注入玄天盾,强力阻挡迫在眉睫的杀机。 飞剑与火焰同时击中林一的刹那,令其胸口一堵,如同狂风席卷的树叶般,禁不住倒飞出去二三十丈去。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强抑心神不失,勉力止住了青云的去势,却见那势若夺命的飞剑与火雀已失了操持,在空中四下飘荡。 一口血又到了嗓子眼,林一双眉倒竖,闷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召回狼牙剑与赤炎剑,刚要对付那个扁毛畜生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还是令其措手不及。 只见那黑雕摆脱赤炎剑的纠缠,空中双翅一折,身子陡然下坠,迅疾窜到了海面上,竟是托起颜守信的尸身,振翅而起。 见状,林一驱动狼牙剑向黑雕斩去。谁知那黑雕护主心切,不再与其纠缠,而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吠鸣,铁翅猛烈的卷动了几下,迅疾向远处飞去,只是喘息间,便化作海面上的一个黑点。 强敌已退,嘴角挂着血迹的林一,稍感失望地摇摇头。忽觉心神一松,他忙收回飞剑,再也撑不住身形,一口热血喷出,摇摇晃晃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林道友小心!” 江长老揪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在楼台上观战的他,一点也不比林一轻松. 拍了拍胸口,江长老暗道侥幸。幸亏海船上有这个林一,不然,凭他的修为应敌,只怕早已沉尸海底了。只是方才厮杀之惊险,让他这个百岁的人看了,都心跳不已。 才想松口气,却见林一在空中摇晃着跌落下来,江长老又是一惊,忙大喊了一声。 半空中的林一,身形稍稍一稳,低头看了下,强提着一口气,收回碧云纱,落到了楼台之上。 林一面色青白,脚下有些踉跄,看着江长老以及涌上楼台的众人,他嘴角撇了下,轻声说道:“这些交予江长老了,我要闭关……”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软,双目一闭,仰天倒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疗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道友——!” “小师叔——!” “师弟——!” “林一……!” “都给老夫噤声!”江长老厉喝了一声后,急忙上前抓住林一的腕脉。他略作沉吟,忧色稍缓,大声道:“林道友生机强劲,只是有些倦了,将养些日子便无事了!快送他回房歇息!” 大伙儿闻言,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下来,又忙七手八脚地将林一抬下楼台。江长老这才轻吁口气,向那黑雕远遁的方向望去,心悸莫名。 转念之间,江长老却突然面露喜色,只见那两只火雀已消散一空,而颜守信的飞剑,余势渐无,就要落入海中,他忙手指一招,将那无人的飞剑摄到手中。 江长老手扶银须,暗忖,这把上好的飞剑,老夫权且替林道友收着吧! 这一段危机算是过去了,天龙派的海船依旧全速前行,没人敢大意。谁知颜家还有没有人再追来,惟有离开这片海域,才能彻底摆脱颜家的威胁。 当天龙派众人为躲过一劫而庆幸时,回回岛上的颜家庄园内,却是阴云密布。 庄园前的空地上,颜守德面色阴沉,被一帮子族人围着。而他的面前是颜守信的尸首,一旁还站着瞎了只眼睛的金顶雕。 这么短短时日内,颜家折了三人,颜炳兄弟死了,还能说是修为不高,轻敌所致。而颜守信已是九层的修为,在练气修为的人中,能杀他的人或许是有,却是绝对不多。到了九层的修为,足以在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中横行了,更别说,颜守信还有灵禽金顶雕相助。 可地上冷冰冰的尸首,和尸首胸口上的血窟窿,都已证实了颜守信确实是被人杀了。便是颜守信的贴身鲛鱼甲。也没挡住对方一击。 颜守德心头暗惊,莫非对方的船上还有筑基期的高人不成,若真是如此。怕是自己去了也占不到便宜啊!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颜家的以后。此事不能不多加小心。方圆几千里内的海域内,并无其他的修仙者,颜家也因此执掌这片海域五百年。 其间,也有修为高超的同道中人路过,颜家对其执礼恭顺,好言相向,却也能平安无事!正因为颜家并未得罪路过的同道。才换来此地几百年的风平浪静。 这次杀了颜家子弟的人,若真是筑基高人,颜家也只能忍气吞声,弄不好还要等待着对方上门来兴师问罪。 想到此处。颜守德有些担忧起来。颜家数百年的基业,总不能毁在自己手中。只有自身的修为上去了,才不怕外敌的侵扰。为今之计,还是稳妥为要,筑基为重。 有些无力地挥挥手。神情中透着几分疲倦,颜守德说道:“将守信掩埋在后山吧!命颜家子弟仔细探查周围海岛,遇到修仙同道时,即刻禀报,不得轻易得罪。此事暂且罢了。待来日再作计较!” 接连死去三人,颜守德虽心疼,却也只能暂时收起狂妄之心。每一个修士,都是家族复兴的希望,就这么没了,还不是因自家的修为低劣的缘故吗?自己的修为眼看就要到达筑基期,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家族中的修士,修为到了七层、八层的有,九层修为的却只有他与颜守信兄弟俩人。如今,家族中修为高的也唯有颜守德一人了。颜家也需要有人来庇护,只是,他感到自己势单力孤! 杀了守信的人,究竟是谁?他真正的修为又如何呢? 当颜守德决定为了家族的未来而韬光养晦之时,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仇家正乘着海船逾门而过,在海上奔逃,并逃得愈来愈远…… 天龙派的海船,并不晓得颜家已罢手,依旧向前全速行驶着。林一救下了海船和船上所有的人,却也受伤倒下了。 海船之上虽有江长老在,可是两次遇到颜家之人,都是林一出手挽救了危局,大伙儿已在无形中,将林一视作海船上最大的倚恃。 这些江湖中的高手,在大商也是风云人物,出海之后,才知晓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心中那一点矜持与自傲也随之坍塌。面前的大海再不是波澜壮阔得让人豪情满怀,而是蕴藏更多的未知,让人忐忑,让人自感卑微,也让人生出一分敬畏之心来。 海船上所有人,皆牵挂林一的伤势。 当晚,林一的屋里更是挤满了人,江长老、孟长老、真元子师徒、卞振铎、黎采衣、木青儿姐妹、弘安、季汤、俞子先、柳堂主等等,将宽敞的舱室挤得满满当当,便是甲板上的弟子,也都是仰首观望着船楼,面带忧色。 甲板上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姚子独自一人靠在船舷上,沉闷不语。同门师兄弟对他没了从前的热络,令其甚感孤单。他有些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扭头瞥了一眼船楼,目光中露出强烈的妒意与不满。 海风正劲,涛声隐隐,船楼的舱室中,却是静寂异常。林一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被江长老喂食了疗伤的丹药后,已静静躺了一个时辰。 林一紧闭的眼睑动了一下,正擦拭着他嘴角血迹的黎采衣惊咦了声,屋里众人也都俯身向榻上望去。 只见林一双眼缓缓睁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过了一会,他神情疲惫地挣扎坐起,黎采衣与元青兄弟忙上前搀扶,被其挣开。 林一有些吃力地盘腿坐好,看着眼前的江长老与真元子等人,他刀削般的面颊在油灯映照下,更显冷峭与沉静。 缓了口气,林一无神而孤寂的眸光扫过众人,轻声说道:“多谢大伙儿牵挂,我无妨的,即刻起,我要闭关疗伤,无故不要打扰我……” 坐在榻上的江长老,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再好的丹药也不及自行调动体内灵气的运转来疗伤见效。林一能醒来便是好事,假以时日,终会好起来的。他对起身说道:“如此甚好,都出去吧,让林道友安心养伤!” 林一微微颔首,双目又慢慢阖上,待房中无人后。他才抛出四象旗封住了整间屋子,随即又抓出一块灵石,静静调息起来。 林一的伤势如何。也只有他本人与江长老知晓。而他伤势之重,比江长老所知更甚。 这一场拼杀对林一来说。很艰难,艰难得让他灵力耗尽,脏腑受创,死里逃生!若不是江长老的丹药,没个三天三夜他是醒不过来的! 如今勉强醒来的林一,虚弱得没有任何防护之力,海船上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置于死地。故此,醒来的首要之事,便是逐去众人,布下阵法。 不是林一不相信这些人。而是他不喜欢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予别人。 不得不说颜守信很强大,强大得令林一难以应付。先前杀了两个颜家的修士,令其信心大涨,也更体会到了修士间拼斗的凶险。修士也是人。同样可以轻易被杀死,只是,面对敌手修为的不同,其结局也大相径庭。 这个颜守信修为不会低于八层,其身上的灵气波动。已超出林一的认知。更别说还有一个同样难缠的黑雕。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灵禽,既可作为脚力,也可作为御敌时的援手。 颜守信,你有一只这样的大鸟真不错,起码能替你收尸。 闭目端坐的林一,嘴角动了动,他一时难以入定,又想起交战时的一切来。 那一人一禽,皆是非同小可的存在。杀了颜守信,林一并不惊喜。若是没有玄天剑阵的奇妙,今儿死的人便是他。 作为唯一的杀招,与对方交手的初始,林一并不敢使出玄天剑阵来。他怕杀招一旦不能奏效,自身只有落败一途了。 故而,林一始终在寻找着机会,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那火雀符威力惊人,对方的飞剑在其修为的驱使下同样危险万分。对于颜守信的这两大杀招,林一应付得极难。而玄天盾不负期望,为他反败为胜争得了机会。只是,玄天盾纯属体内灵气生成,极为消耗灵力。 最后的拼杀也成为了一场修为之争,这才是让林一身陷窘境的真正原由! 林一的修为不及对方,还要分出手来操控脚下的碧云纱以及赤炎剑,可以说他败相已生,这也是颜守信断定自己胜券在握的缘故。 九层修为的修士杀七层修为的修士,看似理所当然。可意外的发生,大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后关头,林一对自己的处境更是明了,他不得不孤注一掷,于生死关头祭出了‘玄天剑阵’。谁料想,颜守信也不是没藏有后手,除却坚固的玄色甲符外,其身上还有一层鲛皮炼制的软甲,这才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只有在林一以为击破了铁甲符箓,而自以为得手之机,才是颜守信施展杀手之时。 彼此都打着如意算盘,不同的是,林一博的是自己的命,而颜守信选择的是杀人的招式。他根本不相信对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置于死地而后生,林一在飞剑击破了颜守信的铁甲符之时,刻不容缓地引动了剑阵。 狼牙剑分出的第二把飞剑,不失时机地击到了颜守信的后背,并将其鲛皮软甲刺穿了个口子。林一也没想到颜守信身上还有一层软甲,生死关头他想都未想,迅即驱动了第三把狼牙剑,一剑刺入软甲缝隙中,最终将其击杀。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拼杀,也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生死逆转! 只是,那最后一击,亦是林一的强弩之末!玄天盾再也支撑不住对方的汹汹攻势,消散之际隐入体内,被其强力催动下也只能浮出体外三寸处,却难敌对方飞剑与火雀的威能,致使他脏腑震动受创,体内灵力耗尽,差点儿便落到了海中。 好在颜守信身死,火雀与飞剑的威力大减,林一这才捡到了一条性命。 侥幸!这便是林一杀了颜守信后的感受! 林一对敌手段还是太少了,那些火球符、金钟符,在应对修为高于自己的敌手时,毫无用处。没有外力可以借助,单凭自己的修为拼杀,生死悬于一线,很危险! 经过此番生死拼杀,林一也不是没有收获。玄天剑阵确实犀利无比,凭此剑阵,他不惧任何相同修为的对手。若是有足够的防身手段,八层、九层的修士,尽可杀之! 与颜守信对敌时,还是太过小心了,差点儿错失了制胜良机,而酿成大祸。他林一以后当引以为戒! 榻上的林一,面色苍白依旧,气息却趋于平和,渐渐地,他瞑目入定,心神守一…… —————— ps:每一票都很宝贵,期待您的支持! 第二百三十四章 闲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海面上,天龙派的海船乘风波浪,一往无前。 无论是途中遇到大一点的陆地,还是小一点的海岛,海船上便响起弟子的喊声:快扯风帆,绕过去,绕过去! 陆地或者海岛,不仅为人带来无限生机,也会为人带来灾难!海上航行中,日复一日的枯燥算什么呢,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海船不管不顾的往前行驶,半个月过去,船速不减。一个月过去了,遇到海岛还是远远绕了过去。二个月过去时,海船依旧不停! 前面又遇到海岛了,而孟山等人想了想,似乎颜家带来的危机还在脑后徘徊,何况船上还有一些吃的,尚能再撑几日。于是,海船又一次绕过前面的海岛,继续南行! 海船上,有人悻悻的看着被海船抛在远处的海岛,面露无奈与不舍。接连着二三个月的紧张与不安,让许多弟子渐渐心生不耐。可门内长老的意志不容忤逆,只是,这些弟子的神情却是松懈了下来。 毕竟跑了这么远,颜家所在的什么回回岛,早被甩到不知几万里之外了,有的人已开始期待,期望海船会在下一个海岛靠岸。 在船楼三层的一间舱房中,孟山带着焦堂主,冲着榻上的江长老,小心地禀报着海船上的一些事情。 “师叔,海船已接连行驶三月,途中经过大小岛屿,已不下双十之数,驶过的海域亦有数万里之遥。只是,船上虽有林一掠来的粮食与淡水,却也经不住如此长久的消耗。弟子与焦让商议后,想在下一处海岛靠岸,以作行船的必要补充。不知师叔意下如何?”孟山说完,等待着江长老的决断。 海船接连三月的行驶,完全是江长老的主意。他深知修仙家族的来历。无论颜家这个家族是大还是小,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眼下的唯一选择,便是逃的越远越好。 故此。海船在江长老的授意下,一直坚持了三月没有靠岸。 江长老暗中还有一个心思。便是等待着林一伤愈后出关。几次三番的劫难,让他对林一愈发的倚重起来。 可林一只是传音让人送了几趟吃食,并未有出关的迹象,令江长老有些着急。他想传音询问林一的状况,而那四象旗屏蔽一切神识,咫尺之隔,却依然无法与对方联络。 好在旬日前。林一又一次让人送吃食的时候,传音说伤势恢复的不错,才让江长老心下稍安! 江长老拈须沉思了良久,并未去多想孟长老的话。而是在想着心事。或许,那小子出关之日,为时不远了! 想到此处,江长老自顾的点点头,才对孟山说道:“上次劫难降临时。幸亏有林道友舍身解困,才让海船以及弟子们化险为夷。故此,老夫不得不小心一些!须知海途莫测,惟有谨慎,临机以应变。才能化解危机。海船持续不断的航行,枯燥难耐了些,却是换来了数月的平安无事。而你等要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才能无患啊! 海船上情形,老夫心中有数。若需靠岸时,你二人看着办吧。只是万勿忘却老夫说的话,若不然,即便是靠了岸,还是难免生出是非来!” 孟山与焦让躬身应诺后,退了出去。江长老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老了,与这些小辈唠叨了这么多。但愿这次出海,能安然返回,也算是有生之年,为天龙派尽最后一份力吧!好像还记得当初拜入天龙派时,自己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二岁…… 此时的甲板上,同样有人陷入了沉思。 ……自己当初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模样……?一个还未拜入天龙派的愣头小子吧,可就这么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被自己一双法眼看出了不同。什么不同呢?总之是不同吧,不然自己也不会无故怀疑他的身份,一次次的去试探他的底细。不过这小子蛮仁义,挺合老道的脾气,接着便是发现了这小子会武功。谁料想,令人惊异的发现,便接踵而至。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马夫,竟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仙道中人。 不仅如此,还因早年的一次偶遇,一段渊源,认了这么个便宜师弟。这个师弟是真人不露相啊!常言说,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而自己这个便宜师弟,竟是隐在自己身边。呵呵!这小子不仅是仙道中人,还接连斩杀了几个修仙的同道,修为不凡啊!可惜了我老道没有仙缘,只好待来生了! 这小子也闭关三月了吧,怎么还不出来呢,徒惹师兄挂念哦! “师父,你一个人想什么呢?长吁短叹的?” 元青的话,惊醒了真元子的思绪。顺着船帆的缝隙向船楼望了一眼,他才轻咳一声,手拈长须,眼睛一瞪,说道:“甲板上呆久了,为师有些走神了。” “师父,你说小师叔怎么这次闭关这么久啊!”百无聊赖中,元风也不由得向船楼瞥了一眼。 “你小师叔受伤了,自然要闭关疗伤,日子久了一些也没什么,前几日他传音与我,说已无大碍,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出关的。”真元子言语肯定地说道。 元青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你我到了大夏后,还回来吗?” 真元子闻言,大有深意的凝视了元青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让你呆在那个颜家的回回岛,你愿意吗?” “不干,在那个地方还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一身的武功也全没了用处!”元风抢话答道。 元青则是看着元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也不尽然吧,那个地方不也是有你我这般的武人存在吗?” 真元子摇摇头,叹道:“你是愿做一个受人敬仰的绝顶高手,还是愿做一个仰人鼻息的仆从呢?那个隧岛之上的情形,你二人也是亲眼所见。如你我这般的江湖高手,形同草芥,说杀便杀,根本没有分毫的顾忌。这次出海,我带着你二人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一番见识与阅历,便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这,还不够吗?” 元青忙正色说道:“弟子不敢妄想,多谢师父教诲!” 元风扯住元青衣袖,好奇问道:“师兄,你不是到了大夏便不想回来了吧!你将我与师父置于何地啊!” 元青忙陪着笑脸,打开元风的手臂,有些心虚的看着师父说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的,你别惹师父生气啦!” 真元子并未生气,徒弟的心思也并非猜测不出来。他是在想,若是年轻个二十岁,会不会如元青一般的想法呢! 始终将林一放在心上的,不仅有江长老与真元子师徒,海船上还有许多人在牵挂着林一的伤势。 只是,林一醒来后便封住了房门,再也不见任何人。故尔,林一也成为海船上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没人再敢背后说林一的不是。对于仙人,他们还是有着莫名的敬畏! 卞振铎则是每日带着石坚与黎采衣,循例到林一房前转这么一圈才能心安。卞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林一在海船上的地位越高,自己与门下的弟子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海船上的日子也过得安逸一些。 每日这么转悠一圈,一是看看林公子出关没有,另一个也是让众人知晓,他卞振铎与林一的关系匪浅。两三个月下来,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兜风,再没遇到过天龙派弟子的白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七星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的存在,不仅让两个冤家门派和睦相处,同时也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思。 弘安的心里同样会时不时会想起林一来,只不过,他愈来愈感到懊悔。如今的林一不再是那个林兄弟了,他这个王爷去折节下交,好像也不能如其所愿。 同在一条船上,想与林一多套些近乎,却是如此之难。弘安渐渐感到林一离他愈来愈远,远到难以接近,那仙人的身份也愈来愈高,高得让他这个王爷也要去仰视。 如此这般,弘安又怎么不懊悔呢!若是在京城救下林一的时候,趁机与其结交,示之以诚,投其所好,未必不能与其成为朋友乃至兄弟。若是如此,自己又何须再怕皇兄呢?只怪自己眼拙啊,若是在海船上初识对方时,不将其视作普通的武人,或许会是另一番情形呢! 弘安有些自怨自怜!上天对我不公,既然给我王族贵胄的身份,又为何要我历尽磨难呢? 想与天龙派亲近一些,对方也只是礼数周到,却也只是止乎于礼。好似他这个王爷已变成个风尘女子,总得不到对方的真情实意。 这一切,还不是自己的皇兄作的孽,非要杀对方的人,令这些江湖人对朝廷防备之心渐重,也与他弘安生出间隙来,最终苦的没有别人,唯有自己啊! 正自怨天尤人的弘安,出了房门,见到木青儿姐妹往楼台上走去,他忙正了正衣襟,扶了扶头上的珠冠,这才抽出折扇在手,笑容儒雅的迎了上去。 “木姑娘,我加入天龙派的事情如何了?” 木青儿挽着徐紫萱正要上楼,见是弘安,她扑哧笑出了声:“你还当真了呢!一个王爷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江湖人,你就不怕惹得朝野非议?” 弘安手中的折扇‘啪’的打开,扇了几下。觉得船上海风够大了的,便又收起来。面色一正,说道:“江湖人有什么不好吗!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纵情江湖!岂不闻,江湖儿女多豪情,铁剑担肩走八荒!我弘安向往久矣!” 看着弘安一本正经的模样,木青儿依旧笑意盈盈。说道:“岂不说你一个王爷的尊贵身份,便是你一个弱书生的模样,也不是行走江湖的胚子。行了,你走不走江湖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以后有机会,你还是多求求孟长老吧,或许他老人家愿意收个王爷徒弟呢!起码不愁没有喝酒的钱啦!嘻嘻!” 弘安闻言露出恍悟的样子,折扇在手中一敲,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呵呵!木姑娘是去楼台上吧,请!” 眼下时节已入十月的中旬,搁在地处大商北疆的九龙山,或许,第一场冬雪已经落下。而此时。海水如碧,凉爽的海风中并无寒意。许是南行的缘故,海船上的人亦未感到冬季的来临,便是身上也还是春夏的衣着,无人感到不适。 一轮骄阳下,碧波万顷,不时有海鱼跃出水面,惊起一卷浪花又倏然不见了踪影。海船随波微微晃动,循着风的轨迹在海面上拖曳而行。 一群海鸟掠过船头,向着远处的影绰浮现的一处岛屿飞去。 海船上没有喊声,一如往日行船时的平静。许久没有靠岸了,人们没有忘却对陆地的期盼,那种靠岸后脚踏实地的渴望依旧强烈。只是这三月不停歇的海上奔逃,让人对陆地的那种期待变得麻木起来,当然,还有一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海船还是靠岸了。 这是一片群岛,海船在一处有着码头的岛屿边停泊下来。 岸边横斜着一二十条大小各异的渔船,一片不大的渔村掩映在高大茂盛的树影中,炊烟淡淡。 循着白色的海滩尽头望去,海气蒸腾中,远近错落的岛屿如黛、如烟,宛如海上蜃景。 船上众人走上码头的栈桥,桥上年久的木板咯吱作响,引得年轻些的弟子禁不住狠狠踩了几下,又甩了甩脑袋,确定自己站的稳当了,并不摇晃了,才傻傻的笑了。而年长稳重些的弟子,则是回首徘徊,唏嘘不已。虽还有置身海船上摇晃的幻觉,不过脚下生根的感觉,真好! 江长老带着孟山等人走上了海滩,寻至渔村中的长者,奉上大商带来的布帛与铁器,以表善意! 礼尚往来,加之渔村民风淳厚,海船上的弟子们也都得到款待,并对这一片群岛有了粗略的认知。 眼前的这个一二十里大的海岛,乃是群岛中最大的一个,也是聚集渔民最多的一个。余下的岛屿彼此相隔几里或者十几里远,上面也有零星散落一些大小的渔村。这些渔村中的渔民主要以打渔为生,间或农桑稼穑,倒也能自给自足。 这片仿若远离尘嚣而又宁静祥和的群岛,名曰‘七星岛’。而海船所停靠的这个最大的岛,被岛上人叫做‘狼岛’。 众人初闻之还感到诧异,岛上无狼,海岛形状也不像那个畜生模样,于是有人猜测道,这或许是七星之‘天枢’,又被称之为‘贪狼’的缘故。不知多少年下来,岛上的人只记得岛名中有一个狼字,便成了今日的狼岛了。 此岛名字的由来,无人在意。群岛是不是七星状的排列,更无人过问。众人涌上海岛,只想好好打打牙祭,寻一块柔软的沙滩,睡一个踏实觉,做一个没有颠簸的梦! 海船上留下少数人看守,余下的人皆登上了狼岛,便是江长老也被邀至渔村作客。 这是一处理想的歇脚之地,众人上岸免不了要洗漱歇息一番,还要购买或者置换一些行船必需之物。 一时之间没人想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江长老与孟山等人商定,在此处休整三日。 …… 第二日一大早,一间茅草屋中,走出元青兄弟二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大果子,美滋滋地喝着里面的果汁。 “这果汁真的好喝!”元青摇头赞叹道。 元风嘿嘿笑道:“当地人叫这个为椰果,走时带上一些才好,我可是喝够了船上的雨水了!” 元青一气将果汁喝完,才意犹未尽的扔下果壳,拍了拍肚子,甚是惬意地点头说道:“师弟言之有理,船上淡水用完,最后只能接食雨水,哪里比得上这甜爽**滑口的果汁好喝呢!走,咱兄弟俩四处溜达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真元子被孟长老邀去,元青兄弟俩立刻感到天地宽广起来,好玩好动的性子便也现出了尾巴。二人撒着欢的在岛上前后跑了一圈,过够了嘴瘾,塞了一肚子好吃的果子,看看天色不早了,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去。 穿过一条小径,翻过一个山坡,兄弟二人眼看就要走至前面渔村所在的海滩上,却见海边停着一只小船,一些天龙派弟子正兴高采烈地上船。 兄弟二人心中好奇,走了过去,见是俞子先和罗融两个长老弟子,带着几个师弟已到了小船上。元青笑呵呵的大声问道:“几位师兄这是要去哪里啊?” 俞子先满脸兴奋的正摆弄着船桨,听到元青问话,他笑道:“左右要在此处呆三日呢,我等便想去附近岛上看看。二位师兄这是要回去吗?何不一同去瞧个新鲜啊!” “哈哈,我兄弟二人正嫌烦闷呢,那就借俞师兄以及诸位师兄弟的光了!”元青撩起衣袍就要上船。元风有些迟疑地说道:“师兄,此事没有禀明师父啊!你就不怕他老人家怪罪?” 元青听元风这么一说,脚下停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笑道:“师父被孟长老喊去吃酒呢,何必去烦他老人家呢!” 俞子先笑道:“两位师兄太过小心了。孟长老已交代下来了,只要别离开七星岛便可,何况我等也不是偷着乱跑的,你没看到艄公吗?他可是本地人。”说着,他将小船前面的一个青壮汉子拉到身旁。 那青壮汉子个子不高,二三十岁模样,长得很结实,满面水锈,神色敦厚,见到两个年轻道士到来,他只是憨憨地笑了笑。 “哈哈,我还能信不过俞师兄吗?快走,快走,一会儿来得人多了,船儿可载不下的。”元青抬脚跳上了小船,后面的元风见小船要走,也忙跟了过去。 艄公见人都上了船,便摇动船橹。俞子先与罗融也贪玩似的,操起船上的船桨。小船划得飞快,向着西边不远处的海岛驶去―― 每一处海岛上的风景还真是不同,有的岛上怪石嶙峋,有的岛上奇花遍地,有岛上长满了果树,还有的岛上竟全是白沙铺地,见不到一片大的礁石。 这片群岛也并非只有七个海岛组成,方圆几十里的海面上,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处小岛。大的便如狼岛,小的不过里许,上面根本住不了人。而有人居住的十来处海岛,便成为了天龙派弟子们游玩的主要去处。 有人在前面带头,后面便有效仿者。这么一天下来,狼岛上的年轻弟子大半都跑了出去。孟山初始有些担心,听渔村的人说,这片海域在白日里并无凶险,又想到这些年轻人也是在船上憋闷久了,着实该放松一下了,于是,他便对弟子们的举止听之任之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漩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海岛都不算大,随便溜达溜达便能围着岛转这么一圈,可要是接连跑十来个小岛,还要四下瞅瞅风景,这便不是一日之间所能来回的了。有的弟子已趁天色未晚乘着小船往回赶,而有的人则是游兴不减。 这些游玩的弟子出手大方,不是递上银子,便是将随身携带的物品相赠,让这些摇橹的渔民也是喜笑颜开,一日下来,也与众人厮混的熟了。俞子先更是充作了艄公,撑起小船来也是似模似样,引得船上其他人也争抢着,学着驾船,一路上打闹的笑声不断。 待众人在一处渔村用过晚饭后,再次踏上小船时,不知觉间,一轮明月浮上了海面,船上众人这才游兴阑珊,要往回赶去。而充作艄公的那个渔民则是劝阻说,还是就近上岸歇息一晚。 俞子先抱着船橹不撒手,冲身边的罗融嘀咕了一句:“这才跑了几个小岛,便是大半日的工夫没了,我等明日回去如何呀?” 罗融与一同来的三个师弟皆无不可,元青兄弟二人也不好说回去,俞子先哈哈大笑着,摇动船橹向前驶去。那个渔民则是一惊,问道:“这位兄弟要去何处?” 俞子先大手往前一指,他反问道:“前面那处海岛可有名字?” 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明月高悬,隐约可见前方几里远有一处海岛。 渔民点点头说道:“那是破军岛” “好有气势的名字,比起那个狼岛的名字好听了许多,我等去那个岛上过夜。”俞子先哈哈一笑,摇橹的手上又加了把劲,小船在哗哗的水声中,轻快地前行着。 那个渔民又急道:“七星岛上有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月圆之夜不出海。这位兄弟还是快些靠岸吧,明儿赶早去便是。” 俞子先手上不停,他正对驾船一道兴致盎然。哪里愿停下手来,没见罗融早就手痒了吗?他不以为然的笑道:“此时月明星稀。风平浪静,正是月夜行船的好时机,你先祖为何传下这般的规矩,好生让人奇怪。” 祖宗的规矩是不容违背的,谁又能知晓会有这么个规矩传下来呢?那渔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有些不安的说道:“祖辈传下来的话,总不会错的。我等还是靠岸吧!” “俞师兄,要不就听这位大哥一回吧!”见渔民言语不似作伪,罗融在一旁笑道。 俞子先哈哈笑道:“这位大哥既然说月圆之夜不能出海,不知你可见过有人因此遭难的。说来听听。” 渔民憨厚地笑了笑,有些发窘地说道:“岛上没人敢违背这个规矩的,有出海打渔者,也有遇到月圆之夜归来的,倒也无事。不过。祖辈传下来的话总不会错吧?” “哈哈,这便是了,这位大哥勿忧,前面的破军岛也不远,一会儿便到了!”俞子先手臂有力。不是寻常渔民可比的,小船被他摇得飞快,如同一条大鱼在海面上滑行,掀开两道白色的浪花。 船上皆是年轻人,心性活泛安稳不住,元风倚坐在狭窄的船舱中,好奇地问那个渔民:“我说大哥,七星岛的祖辈们究竟留下的什么话啊,让你等后人不敢违背?” 渔民拦阻不住俞子先,加上与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也熟稔了,生性敦厚的他只能暗暗祷告,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听到元风问起,他拍了拍脑袋,想了想,才有些歉意的笑道:“都这么久了,平日里也不在意,这位兄弟猛的提起,我倒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嘿嘿,没什么,大哥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小弟也是随意问问罢了!”元风很是善解人意地笑道。 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响起,惹得那个渔民更是发窘,急得他直挠头。若是到了前面的破军岛无事,自己又想不起祖辈的传言,这些年轻人岂不是笑话自己吗?被人认作是对外来的客人谎言相欺,岂不是丢脸的事情? 小船笔直前行,前方不远处便是破军岛,而右侧便是无际的大海。月色下,波光粼粼,静谧而显得神秘! “呵呵,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当小船上的人,正沉浸在无边的月色中时,渔民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见船上的人看向自己,他神情又紧张起来,有些口吃地说道:“祖辈传下的谒语是这么说的,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啊!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这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说月圆之夜不能出海啊!”一旁的元青笑着摇摇头。 元风与那个渔民坐在一起,也是想不通这几句话的含义,嘴里嘀咕着,便四下张望起来。他扭头向前面望去,说道:“哪里有什么瑶光升啊,咦――?快看啊,那是什么?不好――!” 小船的前面,本来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漩涡,正愈来愈大,如同大海裂开了一张大嘴,正向着小船吞来。 突变横生,小船上的人惊慌失措起来,俞子先摇着小船要避过这突如其来的漩涡,可已然来不及了,他驾船也是初学的,谈不上娴熟,手忙脚乱之时,小船已一头栽入了漩涡中。 惊喊声中,元风最先发现海面上的异状,见机得也最快,他一把抓住了那个渔民,便从船上向后跃起。余下几人见小船已猛然旋转起来,心知不妙,忙要跳船,为时已晚…… 元风人在半空中将渔民竭力向远处一抛,四面皆是海水,脚下无从借力,他只能双脚虚踏几步,又窜出了两丈远,还是与那个渔民一前一后落到了海中。 那渔民水性不错,慌乱跌入水后,迅疾向岸边游去。他一边凫水一边回头张望,小船已没了影,却是见元风在水中直扑腾。 元风不习水性,猛灌了几口海水,吓得他大叫起来。好在渔民忙将其拉扯着,一起好不容易游到了岸边。 二人极其狼狈地爬上了岸,这才心有余悸的回头望去。见那个漩涡还在,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有十来丈大小。 四周海水急速旋转着,黑黝黝洞口中竟似有月华流动,仿若要将这漫天的月光吸纳进去,这一切透着难言的诡异。 元风一身*地站在岸边,又咳嗽了几下,嗓子发涩发苦也顾不得了,抹了把脸上的海水,茫然的看着那个不再变大的漩涡。小船与船上的人,都没了。他不禁暗叫道:完了,师兄被那个窟窿给吞了!这可怎么办啊? “哎!我说大哥,你这是作什么呢?”见那个渔民正跪在礁石上磕头不止,嘴里还念念有词,正祈求先祖庇佑呢。元风有些六神无主,脚下是一大片礁石所在,天上明月皎洁,海面还是那么的平静,只是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黑黝黝的漩涡,令人不寒而栗。 船上六个人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回去该怎么对师父交代啊! 元风有些丧气在寻了块石头坐下,他不知该如何安慰那个渔民,只能傻傻的盯着那个依旧旋转不休的大窟窿发呆。 师兄啊,你可千万要回来啊!元风正自焦虑的时候,突然眼睛又瞪了起来。只见那个漩涡中,倏然飞出一个长长的黑影,在空中划过十几丈远,‘砰’的一声又落在海面上。 元风霍地站起身来,张大着嘴巴,惊异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出,半响,他对着同样被声响惊动的渔民叫道:“大哥,那不是你的船吗?只是,船上的人那里去了……” 明亮的月光下,距漩涡有十来丈远的地方,那条熟悉的小船,正孤零零的躺在水面上,还在缓缓的晃动着。 只是,船上人影皆无,好似那本来就是一条无人驾驶的小船。 这一切看在眼里,元风的嘴巴再也无法合拢,他的背后顿时凉飕飕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林一出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龙派的海船来到七星岛的第三日。 天蒙蒙亮,元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狼岛上。本想连夜赶回来,将漩涡吞噬弟子的事情禀报师父。可那个渔民说啥也不愿意撑船,他无奈之下,只好等到了天亮时才回来。 真元子获悉弟子失踪后大惊,忙找到了孟长老通禀了此事。而此时,漩涡吃人的事儿,已传遍了七星岛。 一间草屋内,众人聚集在一起。江长老端坐当间,面无表情的手扶银须,静静听着元风叙说昨夜的变故。 元风将事情的经过叙说了一遍,便带有余悸的退在一旁不敢多言。 江长老心中暗叹,一个宁静的渔村小岛,竟也会生出这些意外来,令人匪夷所思。他沉吟片刻,看着元风问道:“那漩涡还在吗?” 元风又上前一步,躬身答道:“昨夜子时刚过,那漩涡便消失不见了。昨日晚辈与几位师兄弟只顾游玩,在一处渔村用罢晚饭后,又耽搁了一些时辰。俞师兄要去破军岛时,应是亥时了。那个诡异的漩涡,从出现至消失,也就一个多时辰。晚辈曾问过那个渔民大哥,他也不知何因。” 江长老又问起那几句偈语后,沉思起来。随后,众人又找来渔村中的长者询问,才知自古以来,七星岛上的渔民,便有夜不行船的风俗,那传下的偈语也是真的,却无人知晓其用意。而破军岛在七星岛的最西端,距狼岛也有二十多里远,岛上住的人很少,又加上那一片海域濒临大海,海面上究竟有何状况,便是本地人也不清楚。 当众人感到失望时,渔村里的长者说,他曾听他祖父说过。月圆的那几日,七星岛上也真的无故失踪过一些人,是不是因夜里行船所致。就无人知晓了。 众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可弟子就这么没了。那几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海船也无法。 看着真元子与孟山的神情便知道了,二人早急得团团转,那可是自己的徒弟啊!师徒如父子,一点儿不带掺假的。 江长老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胡子都能揪下一把来。怎么自己跟着这帮子弟子出游一趟。麻烦事儿就这么多呢!眼下之计,便是等待天黑时,亲临那片海域查看一番。 真元子见众人皆是愁云满面,心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回徒弟了。越想越气。越气越急,他看着身旁神情萎靡的元风,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揪住了元风的耳朵,不顾徒弟跺脚嚎叫。骂道:“你个臭小子,我一时看不住你俩,便一个个长能耐了啊!到处乱跑尽给我惹麻烦!你师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哎呦!师父你手轻些啊!这事儿不怪我啊!我总不能让师兄四处游玩而自己回来吧?你老人家也知道,我也差点给那个窟窿吞了呢。当时察觉不妙。我也只想救下那个不会武功的渔民大哥。要知道师兄弟们都有武功在身,谁知……谁知就这样了……师父你手下留情啊!” 元青嚎叫着求饶,让孟山听着,脸上有些挂不住,忙上前劝阻道:“此事都是子先的错,还是元风遇事机敏,不然你我至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呢。道长还请息怒,待子先回来后,我要……我要……唉!” 孟山出言相劝之时,却想到自己的徒弟尚且生死不知,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元风见师父手上一松,忙跳到一边,捂着耳朵委屈地说道:“那小船能安然无损,说不定师兄无事呢!可惜小师叔当时没有跟着,不然……”他话音未落,草屋内众人眼前一亮。真元子已是以手加额,连声道:“我怎么忘记你小师叔了呢,他或许有办法……” 元风不由的埋怨道:“师父啊,您忘记了小师叔尚未出关呢!” 看着这对师徒对话,江长老也是暗暗点头,一路行来,元风口中的小师叔是谁,大伙儿自然也都知晓。只是,他方才一时忧虑,竟也将林一给忘记了。 江长老本想今夜去破军岛那片海域查探,可身处异域,毕竟心中没底,也不敢贸然行事。若真是事不可为,他已决定放弃这几个弟子。必定身寄门派所托,不能因小失大。可要是有林一在,或许事情会变得轻松许多。 “真元子,林道友尚未出关,你看……”江长老的声音响起,草屋内的人皆是看向了真元子。 谁不知道真元子与林一交好呢!从离开九龙山时,这二人便腻在一起,最后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这一老一小竟成了一对师兄弟。 如今,林一因伤闭关,没人好意思去逼其出关。可元风的话,还是让一筹莫展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这小子都闭关三月了,他不出来也不行,我去拉他出来!”真元子吹胡子瞪眼地撂下一句话后,掉头就走。没人在乎老道的嚣张,便是江长老也是手扶银须,眸中露出了微不可查的淡淡笑意。 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海船上,真元子来到林一的房门前,还是迟疑了下,挽起袖子刚要敲门,‘吱呀’,房门竟自个儿开了。 真元子一愣,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林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迎了出来。 闭关三月,林一的伤早好了,只是并未急着出关。难得有这么好的借口可以独自修炼,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上次应敌还是让林一伤得不轻,耗费了一个月的工夫,他才将伤势调理的差不多,之后又慢慢调养身子,前后用去了两个月,才将失去的灵力与损耗的神识找补回来。 余下的一个月里,林一每日调息静坐,体会那一场大战中的得失,也慢慢将自己的修为进一步的稳固下来。 海船靠岸时,林一本想下去看看,可这么一耽误又是两三日。况且,神识查看过这个小岛,并无什么不妥,他便继续静修。 三个月的闭关中,不仅伤势痊愈,修为恢复,神识也稍有精进。既然踏上了这条道,还有什么比修炼更为重要的事情呢!只是真元子急匆匆的模样直奔房前,还是让沉浸在独自天地中的林一警觉起来。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请?不然,这个年长沉稳的道长师兄,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师兄,出了何事?” 林一将真元子让至房内坐下,才看着神色焦急的真元子问道。 见到了林一,真元子急躁的心情好了许多,便将昨夜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你可要救你师侄啊!”真元子满怀期待地说道。 而林一则是在默念那几句谒语,闻言后,点了点头问道:“江长老怎么说?” 真元子叹息道:“他也没法子啊,只能到了晚间再去那片海域看看喽!师弟啊,你可以想想办法啊,元青那个臭小子一点不省心,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风平浪静的一个渔村小岛,怎么还会有这样蹊跷的事情发生?林一也是皱起眉头,他抬头见真元子正盯着自己,不由开口说道:“事情未必如师兄想的那样,或许,元青无事呢!” “你小子都三月没露面了,我只想看看你有啥变化罢了。见到你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些!”真元子知道林一意在安慰,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林一想了想,起身说道:“不过是三月而已,一切还不是依然如故!师兄你安心便是,不用等待夜色降临,你我现在便去那片海域看看。” “是啊,也不过三月而已!在你等修士的眼中,红尘滚滚数十年的光阴,如白马过隙,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真元子扶须喟叹起来,随着林一走出房门。 无心之下又触动了真元子的心怀,林一有些懊恼自己多言,他忙岔开话题,又问起岛上的一些民风乡俗来。 二人便走边说走下海船,与众人汇合到了一起,各自寒暄了几句后,又让元风重新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便在林一的提议下,找来两条小船,向破军岛那片海域驶去。 随行的只有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季汤、元风等人。去的人多了也没用处,余者皆守候在海船所在狼岛上。 天气依然晴朗,长空如洗,海风习习。海面上碧波荡漾,绿影婆娑的海岛被白沙簇围,远近错落,风景怡人。让在舱内闷了三月的林一,也是心神为之一振。 半个时辰后,两条小船便到了那片出事的海域。 在元风的指点下,林一与江长老等人,弃船登上了一处小岛。说是小岛,也不过是一片大些的礁石罢了,却是途径破军岛途中,最为靠近那片海域的所在。 元风与那个渔民大哥,曾在这里挨过了一宿,对昨夜惊魂记忆犹新,他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起昨夜的经过来。 林一站在一块大石上,循着元风的手指往前望去。近处的海水澄澈晶莹,深远处愈发的湛碧如翠。几十个大小岛屿宛若一个大勺,散落在几十里方圆的海面上,涛声隐隐,风景秀美。 这么好看而宁静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吞人的漩涡呢?若不是元风亲眼所见,元青等人确实不见了踪影,林一也不敢相信这片海域下,竟暗藏杀机。他不由暗忖,‘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这几句偈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与元青等人的失踪又有何关联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海下探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上架第一天,感谢以票知名、石上清泉的月票支持!感谢订阅的书友们!感谢继续投票支持的书友们!感谢米饭爷爷、sfsg000的捧场支持! ―――――――――――――――――――――――――――――――――――― 来时的路上,真元子与江长老便已将七星岛上的传闻以及风俗,一一告知。同样的,林一也是一头的雾水,如今身临其境,还是没一点儿头绪。 林一想了想,还是用神识向海下探去,元青等人既然在此处消失的,海水下面莫非藏着什么水怪不成?若真是如此,怕这几人性命堪忧了。不过,七星岛的渔民却不相信什么水怪。因为,没人见过水怪,祖辈上也无相关的传闻留下。 那水下面又是什么东西呢?包括江长老在内的许多人,如林一的想法差不多,都猜错水中有什么怪物,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咦!海水这样深?林一的神识可达十里开外,即便是海水的阻隔,七八里处还是可以看到的,可他已将神识尽展,海水深处依然是漆黑一片,雾雾蒙蒙,竟是探不出深浅来。此外,海水浅处还有一些海鱼悠哉游动,深处里连个鱼影也没有。古怪! 林一很想下水一探,却被江长老劝阻说,情形不明,贸然入水十分不智。心知对方所言乃是好意,他便忍住了好奇,只等着夜色降临。 “林道友可有发现?”江长老走至林一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夫神识所至,一无所获!以林道友的修为来说,则未必如此啊!” 小船上的人都上了岛,一个个神色不定的看着海面。林一环顾四周后,冲江长老摇头苦笑,说道:“若不是长老好意相劝。我已下海一探了。” 江长老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修为自傲,还能从善如流。他感到很欣慰。 “昨夜是十月十三,今儿是十四。若真是七星岛谒语应验,今夜还会出现那个漩涡的,届时再探也不迟啊!” 林一眉梢一挑,说道:“这么说,江长老也信那个偈语了?” “既然是七星岛祖辈传下来的,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宁可信其有啊!”江长老扶须笑着,尔后瘦长的手指遥指海面说道:“林道友请看。这大小岛屿宛若七星坠海!” “是啊!你我所在的地方,便是这个大勺子的勺口。可见七星岛的来历与此有关啊!”林一点头说道。 “林道友所言大善!七星所指的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乃北斗七星。而天枢又名贪狼,而瑶光的别名叫什么。林道友可知?”江长老双目深邃,熠熠生辉。 闻言,林一眼前一亮,脱口说道:“偈语的第一句便是七星见月瑶光升,这破军岛其实便是瑶光岛。偈语中所指的意思。便是月圆之夜,这破军岛会有异象发生?” 江长老却是一怔,只是想到七星岛的来历,并猜测前面隔海相望的破军岛,应是取自七星中的瑶光之意。要林一来应证一番。却没料到对方举一反三,想得比他还深远。 转念之间,江长老呵呵笑道:“林道友真是才思敏捷啊!” 林一面露喜色,却并不是为对方的赞誉动色,他开口问道:“莫非,江长老已明白了偈语的寓意,还请赐教!” 闻言,一脸睿智的江长老却是笑容一滞,随即苦笑着说道:“至于偈语的真正寓意吗,老夫也不知晓。” …… 夜色降临,一轮明月升上了天空。 林一等人在这个无名岛礁上守了一个白日,终于等来了月上中天的时分。 亥时刚过,众人便跟着林一与江长老立在小岛上,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注视着平静的海面。 愈发明亮而皎洁的月华之下,涛声如息,轻缓而有力。一眼望去,粼光片片,景色迷人! 亥时三刻左右,海面上的波光骤然一乱,如同一石惊起万顷浪,又好比秋风吹醒梦中人。众人屏住呼吸,凝神望去―― 只见海面上银光急遽向一处流转,愈来愈快,愈来愈急,如银河飞泻,又如荧光飞舞。不一会儿的工夫,海面上光华斗转,荧光一片,亮得耀眼之时,却猝尔消散不见。 转而,海面上突然凹下一个几丈的漩涡,愈转愈快,迅疾成为了一个二三十丈粗细的黑黝黝的窟窿。 海面上的波光不停向着漩涡流动,倏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大海张开了大口,在尽情吞食着月之光华。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 真元子惊讶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礁石上的人皆是差不多的神情,惟有林一面色沉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言也不语! 海面上的漩涡初现时,林一的神识便随之向海下探去。当漩涡从小变大时,他的心中也是一震。漩涡荡开海水,海下出现一个极深的通道,神识顺着往下探去,原本看不清的海底,竟是如此的清晰。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真元子惊叹过后,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林一。如此奇异的月夜异象,或许只有仙道中人才能予以解惑吧!谁知对方只是默默站立,好似对眼前所见无动于衷。 “我无妨的,师兄不必担心。江长老,你可看到什么?”林一对真元子点头示意后,便对江长老问道。 江长老自然知晓林一所问何事,他无奈摇头,叹道:“那下面的情形,老夫看不到啊!” 林一眉头浅锁,暗忖稍许之后,他眸光一闪,抱拳对江长老与真元子说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等在岸边等候,我去看看便来!”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林道友你小心了!” 真元子与江长老神情各异,却都是语含关切之意。林一也不多言,脚踏青云,便飞到了半空。礁石上还有两个本地摇船的渔民,突见有人飞了起来,惊骇之下,竟连跪拜海上异象也给忘记了,口中止不住连呼仙人,那是会飞的仙人! 林一到了半空,漩涡下的情形更是看得清楚。海面上的漩涡,上面有二三十丈粗,下面最细处也有十余丈,海底的一切令他震惊,更是挑动了好奇之心。 这个漩涡要过了子时才会合拢起来,这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足够自己下去一探。说不定元青等人未死,便能趁机将人救回呢。这一个时辰是今夜唯一的机会,要不要下去? 而漩涡撕裂海水后,让林一为之动容的是,那海底下面清晰可见的,竟是楼阁亭榭的幻影。 不过,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所见,这绝不会是月夜下的蜃景。莫非真如七星岛偈语中说的,这海水下面还有一个城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镇?什么人在海底居住呢?元青几人会不会被漩涡吸入到了城镇中? 疑问再多也是无用,除非亲自下去看看!林一暗暗吸了口气,催动玄天盾裹在身上,脚下一动,他来到漩涡的上方,身形缓缓下坠。 礁石上众人大惊失色,见漩涡又要开始吞噬,真元子已急得大喊:“师弟不要轻易涉险!快回来!” 听到喊声,林一扬声道:“我去下面看看,不必担心!”说着,他的身形倏然不见,显然已被漩涡吸入了海底。 林一脚踩青云,全神戒备,向着漩涡下面落去。四周海水急速旋转着,发出风一般的呼啸声,响动不大却气势骇人,使人如同跌入了一眼深井中一般。 只是,这井壁是海水,井下却是另一番天地。 往下去了四五百丈左右,黑黝黝的井壁下面,仿若井口倒置,一片明亮的光芒后面,街道、房屋愈发的清晰起来。 林一稍稍停顿了下身形,看看脚底不远处十丈粗细的井口,又抬头向上望去。几百丈深的漩涡上方,明月闪烁,映照得漩涡四周光华流动,诡异惊人。而下面巨大的吸力慢慢拉动他脚下的碧云纱,好似真的要将其吞噬一般。 眉梢微动,林一身子往下一沉,畅通无阻的穿过那个光芒闪动的井口。 就在穿过井口的刹那,林一突觉得身上一轻。他忙止住了身形,向四下看去。 此时的林一悬在半空,头顶的井口依然存在,一道道月光循着漩涡倾下。 林一相信,现在要飞出去并不难。心下稍安后,待他低下头来望去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水下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片规模宏大的城镇,出现在林一的脚下。明亮的月光中,清晰可见街道、楼台、各式的房屋,应有尽有,皆为紫金色的石头建造。 虽是在神识中早有察觉,这奇异的城镇,还是令林一愣怔了好一会。海底竟有这么大的一片城镇,此处究竟是何所在? 不对啊!月光的清辉洒下,四下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下面为何没有海水?林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的后背莫名地升起一股凉意来。这偌大的城镇中,别说是人了,连个耗子也见不到一只。沉寂,没有人气,或者说是死气沉沉。 林一摇了摇头,暗忖,此时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是寻到元青几人后,速速离开为妙! 缓缓落下身形,林一双脚踏在了街道上,深深吸了口气,竟是浑身舒坦。他惊异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脚下明黄色条石铺就的整齐街道,不禁咧咧嘴,有些心虚的抬起头来。 若不是亲身经历这么诡异的一切,此时,与置身深夜中无人的城镇中没什么分别,可神识中,却是没见到一个人影,那一间间空置的房屋却是就在眼前。 林一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街道洁净无尘,见不到元青等人的踪迹,该向何处去寻呢?神识竭力循着城镇的街道漫去,少顷过后,林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平常,其神识可达十里开外,如今却只能到达两里远。 林一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看头顶四五十丈高的那个漩涡形成的井窟窿,显然此处非凡力所致。莫不是阵法?只有阵法禁制,才能阻隔屏蔽神识。不然,四五百丈的海底,还阻挡不了他的神识探查! 罢了,神识毕竟还能用。可又该向何处寻找元青等人呢?眼下自己所在是一个街口。七条街道笔直的向远方伸去。林一扭头看了看背后,不禁昂头仰望起来。 街口的当间,竟矗立一个几尺粗细的石柱。如同旗杆一般,直指着漩涡。林一眯缝着眼。退后两步,细细打量着这个奇异的石柱来。 石柱方形,愈往上愈细,有*丈高。石柱的石质莹白,上面有月华流动,竟与循着漩涡而下的月光互动牵引着。 林一好奇之下,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扶在石柱上。瞬间,一股阴寒之气袭来,惊得他手臂一哆嗦,忙缩回手掌。林一不禁啧啧称奇!一时也弄不明白原由。干脆不去理它,而是琢磨着怎么尽快寻到人了。 置身于这片海底城镇,林一有些辨不清南北了。他管不得这么多,瞅准了一条街道,便向前走去。 看眼前情形。一个时辰内要想寻到那几个失踪的弟子,恐怕有些难了。林一不再耽搁,施展御风术,风一般向前疾驰。神识不能及远,飞在半空也是无用。好在御风术也极为神速,在此处寻人刚好适用。 疾奔了一炷香的工夫,林一便到了街道的尽头,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前面已无房屋,而是黑蒙蒙一片,好似一切都融入虚无之中。林一还不甘心的往前走了几步,便被一股柔韧的巨力推出,试了几次后,依然如故,他只好作罢。 这处城镇被阵法笼罩,已确凿无疑。街口那个石柱或许便与阵法有关,庞大无比的阵法将海水阻隔,而形成这么一个水下城。 ‘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真的想不到,七星岛传下来的偈语竟然是真的。即便是见识短浅,林一对于仙道中的一些手段,亦不再感到陌生,却依然对眼前的奇异景象深感震惊。谁又敢相信海水下面,会真的藏匿着一处城镇呢!这城镇难道是仙人留下的?仙人都是住在海底的? 被一肚子的疑问纠缠着,脚下却是不停,当林一将城镇的大街小巷转了一遍,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依然没见到元青几人的身影。 重新回到那个石柱前,林一的神色变得焦急起来,就这么一无所获,他心中着实不甘。抬头看看那个漩涡,已渐渐缩小。时候不等人,也只有改日再来了! 心中想定,林一抛出碧云纱,便向上飞去,几十丈高的穹顶转眼便到了跟前。 正当林一要窜出那个井口时,突然传来的喊声,惊得他忙止住了身形。 “小师叔――!是你吗?” 下面的街道上,跑出一人,不是元青又是谁? 林一大喜,迅即降下青云,便到了元青身边,他不及多问,一把将其抓起后便腾空而去。漩涡即将合拢,再不走怕是走不掉了。 元青突然离地,吓得他直叫:“小师叔啊,下面还有几人呢!” “林……林一,别扔下我们啊!”随着又一声叫喊,街角又跑出一人来,正是一瘸一拐的俞子先,他一边大喊一边急得直招手。 怎么寻了半天,一个也见不到,这会儿又都跑出来了?林一迟疑了下,脚下青云一降,倏地到了俞子先身前,谁知他刚要将其扯起,对方却停下脚步,反而惊喜地向后跑去,嘴里还直嚷嚷:“快跟我来,屋里还有人呢!” 伸出去的手臂停了下来,林一扭头向上望去,这么迟疑的工夫,漩涡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奈的摇了摇头,林一将元青抛在地上,收起了碧云纱,苦笑道:“俞师兄前面带路!” “小师叔啊,我就知道你老人家会来救我的。我师父咋样了,他老人家没生气吧!”元青跟在林一身边,乐呵呵的,看不出一点儿忧愁。 “我还没你大呢,还老人家?你无事便好,你师父生不生气,你自个儿还不知道?”林一得知失踪的几人无事,也是暗道侥幸,心中依旧带着疑问,随二人走向街口的一个院落中。 “小师叔快进来啊!”立在一处院门前,元青笑嘻嘻地回头示意。 林一四下打量着,暗自诧异。距街口这么近,自己的神识却根本没有发现这院子中有人啊!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哦!这院子也能屏蔽神识!方才,自己只是忙着寻人,却根本没有察觉街两旁房屋的异样。可见,心急之下还是大意了! 眼前是一处三进的院落,院墙房屋皆是石头砌成,便是石桌石凳也是如此,皆造型古朴,不知道已存在了多久。 穿过了院子,元青与俞子先带头走进一间屋子,见里面的木榻上,并排躺着三人,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正是罗融与三个内门弟子。 失踪的六人果然都在,使得林一心中稍宽,错过离开水下城的郁闷也消散了许多。只是六人中,除了元青外,余下五人皆受伤了。怎么伤的?摔的! 房中之人见到林一,个个面带喜色。有人进来,便意味着能出去,获救在即,这几人也放下心来,叙说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这六人没能及时跳离小船,随即被卷入漩涡中,那强劲的力道,瞬间便将几人甩出了小船。晕头转向之时,各自稀里糊涂的便掉进了水下城。 那个漩涡高离地面几十丈,摔死人也很寻常,急切之间,元青先落的地,却浑然无事。抬头见余下五人劈头砸下,他便出手去救,一时又哪里救得过来,只能移动脚步,强行接下跌落的人。 忙不过来时,元青急中生智,劈出掌力,这才卸下众人的下坠之势。 俞子先借助元青的掌力,施展轻功落下时,只是扭伤了脚踝。而罗融于和余下的三个内门弟子,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个个不是被摔断了腿,便是挫伤了腰。 一行六人,经过一场意外之灾后,大都有伤行走不便,只好就近找了个院子,暂且安顿下来。 几人中只剩下元青一个腿脚利索的,他便在城镇中乱逛了一气,也寻不到出去的路,只好回来与大伙儿凑到一起,来琢磨出去的法子。 可哪里又有什么好法子想呢!如此折腾了一日,也分不清水下城的时辰,累了便睡一会,还是元青机灵些,加上内功修为又比俞子先几人要高,精力也好许多,耐不住性子出来查看时,见到了正要离开的林一。 于是,元青的喊声也惊动了房中的几人,俞子先便也忙着跑了出来。 几人皆是跌打的损伤,业已正骨用药,并无大碍。致使元青毫发无损的原由,其本人懵懂不知,林一却是清楚。 元青胸口的防身玉佩救了他,只是碍于俞子先等人在,林一并不点破。 “小师叔啊,此地真是古怪,偌大的一个城镇,房屋倒是很多,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更没吃没喝的,我等该如何出去呢?”元青问道。 屋子里桌椅床榻之物完好,林一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轻叩椅子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然,椅子不是寻常木料所制,依旧坚实如新。几人所躺的榻上并无铺盖褥子等物,只有一个蒲团被扔在了一边;墙壁洁净光滑,没有壁画饰物;这里原来定有人居住,只是,这些人哪里去了? 听到元青问话,林一收回思绪,冲几人说道:“这几日月圆之夜,海面上会有漩涡形成。届时,我带你等离开便是。你等在此再忍耐一日,不要乱走,以免意外,我且先去四下里看看。” 第二百四十章 杳杳难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y、豆腐渣工程、反差的逆流风、爱赌输的捧场支持!再次感谢y的月票支持!上架之后的支持,尤为难得! ―――――――――――――――――――― 见小师叔要出门,元青要跟着一同前去。 林一摆手劝阻,示意元青留下陪着几人。走至门前,他又停下脚步,拿出了一小坛子酒来,让俞子先乐得笑出了声。一日水米未进,几人都有些饿了,没想到此时还有酒喝。 “别忘了,你等欠我一坛子酒啊!”林一丢下一句话,笑着走出了院子。 林一来至街道上,神识扫过几人呆的院子,空空荡荡的那里还有人影,让他好一阵子的摇头。这个城镇真是不简单,不知是阵法的缘故,还是建造房屋石料的因由,竟能骗过神识的探查。 此时的街道上空,灰茫茫一片,仿若晨昏时的光亮,倒不碍视物。目力所及处,空中有荧光游动,甚是奇异。 或许,便是这些荧光照亮了街道吧!而几十丈高的穹顶则是漆黑一片,阻挡了林一的神识。昨日在礁石上看不到海底,应是这一道穹幕般的阵法,阻隔了他的神识进入。 空旷的街道上,林一负手静静走着。各式院落坐落街道两旁,有的造型简朴,有的庭院里楼阁飞檐。想必当初这里的人,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林一信步闲走,对这个奇异的水下城赞叹不已!也只有法力高深的仙人,才有此般移山填海的本事吧!这些人来自何处?又去向了何方? 心头的疑问难消,林一不禁又想起了七星岛的偈语来。 ‘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不身临其境,又怎知偈语的真正寓意呢!如今。这一切都不难明白了。 七星岛的瑶光岛,便是如今的破军岛海域,在月圆之夜。会显现处水下的城镇。而居住在水下城的仙人们,已腾云驾雾离去了。只剩下空无人影的街道上,有荧光舞动。 这偈语,究竟是七星岛的先民们,在当时目睹仙人离去时的情景所述?还是水下城的这些仙人所留? 林一摇了摇头,追究这些没有意义,他想知道的是,这些离去的人。真的便是仙人吗?他们为何要离去?即便不是仙人,也是大**法力、大神通者,不外乎如此。此处的水下城镇,便是一个见证啊! 仙人的居所?既来之。何不好好看看呢! 林一在一处高大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院门高大气派,却并无雕饰,显得古朴大方。 在洞开的院门前稍作迟疑,林一慢慢走了进去,对着每一间屋子逐次查看。室内简洁异常。桌、椅、榻、几、架而已,并无世俗居家的那些杂物。 心有不甘,林一细细的在每一间屋子里流连,妄图发现片纸只字的痕迹,想寻到这处水下城来历的蛛丝马迹来。 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林一依然一无所获。站在一处阁楼三层的花窗前,他有些悻悻地看着下面的院落和远处的街道。相比城中其他的房屋,自身所处的楼阁显然是最高的,可以俯瞰城镇的许多地方。此处的居住者,应是城中有身份的人,难道走时便已知晓不会回来了,才将一切清理的干干净净吗? 回首打量着眼前的阁楼,地方也不大,门窗却多了些精巧之意。精巧在何处,林一看不出,只是臆测。这间屋子或许是女子住的,如同世俗中小姐的绣楼吧!因为临窗处的一方木几上,还摆放着一面铜迹斑驳的铜镜。 林一拿起铜镜,巴掌大的铜镜上生着一层绿锈,轻轻用手擦拭,隐约可以照到人影。镜后是一朵芙蓉花作为修饰,这是凡俗中常见的铜镜,极为普通。不知多少年前,此处,或有一个女子凭窗梳妆。只是,铜镜尚在,佳人杳杳! 这铜镜作为凡物,已不堪岁月的侵蚀,这也是被主人抛弃的一个缘由吧!门窗、家具乃至建造房屋的石料皆非寻常,这样的一个神奇的地方,竟有一个普通的铜镜,倒也有趣! 将铜镜放下,林一想了想,手一招,又将铜镜收了起来。若此镜子的主人真是仙人,今儿就先沾点仙缘再说!总不能拿几把椅子走吧!他淡淡的翘起了嘴角。 林一走下阁楼后,又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看。偌大的院子,这么高的阁楼,竟没有伙房,没有花草,没有水井,连茅房也没见着。这就是仙人住的地方?他感慨了一番,走了出去。只是出了院门,其身子一拐,又进了隔壁一家的院子。 走东家、串西家,林一忙得脚不沾地。 估摸着时辰,也过去大半日的工夫了,空寂的街道上又露出了林一的身影,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上。一只空的酒壶,两只酒杯,这是他搜寻了这么久的唯一收获。 酒壶与酒杯乃白玉制成,晶莹剔透,很是精美。可同样是凡物,感不到一丝儿的仙气。 收起手中的酒壶、酒杯,林一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么大的一片房屋,若是皆去串个门儿,也不是一会半会能做到的,几个时辰下来没啥收获,接下去怕也是白耽误工夫。 林一放弃了串门的想法,不知觉中又回到了街口的那个石柱前。 石柱孤零零的矗立着,若有若无的荧光从其中生成,如烟似雾般,慢慢飘散,直至笼罩着整个城镇。 林一背着手围着石柱转了几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整个城镇是一个阵法,这个石柱应是阵眼一类的东西。这究竟有什么古怪名堂呢?或许,神识可探查出究竟来。 谁知心念一动之下,林一‘蹬蹬’连着后退了几步,猛地摇了摇脑袋,有些心悸的看着眼前的石柱。刚刚来到这个水下城时,他曾留意过这个石柱,倒未看出什么,只知道其中的阴寒之力令人承受不了。并未在神识中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方才神识向石柱深处查看时,里面竟蕴含着惊涛般剧烈的灵力,将林一的神识狠狠地弹开。 暗抽了一口凉气!这石柱里竟包裹着巨大的灵石不成?若是能将其敲碎了搬走……只怕这个水下城失去阵法的防护。顷刻间便会被海水吞没。想到此处,林一不禁缩了缩脖子。自嘲地撇了撇嘴,还是不要见财眼开为好! 不再打石柱的主意,林一抬起头来,望着阻隔海水的那层穹顶,想象着头顶压着一片大海,又让暗暗摇头。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还是老老实实在此处等着漩涡出现吧! 林一不相信自己能破开阵法。捅破天是什么样子也是难以想象的。可真要捅破这个阵法的防护,当海水仿若天塌一般的压来时,他本人或有脱身之策,恐怕元青等人的性命是难保了。 回到那个街角的院子里。只见俞子先与几个伤筋动骨的师兄弟,一个个正坐在院子里说笑。 林一有些摸不着头脑,面带诧异地看着这一切。俞子先已脚步灵活的跑了过来,哪里还有那个崴脚的样子。 “林一,我等正要寻你问个究竟呢。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林一冲几人打了个招呼,不由好奇地问道:“问我什么?你等不想走了?” “想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俞子先忙连连摆手。元青凑了过来,嘻嘻笑道:“俞师兄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师叔还没看出来?” 林一点点头。说道:“常言说,伤筋动骨须百日方能痊愈,你等伤势我也查看过。俞兄伤势最轻,罗兄可是断了一只脚,那三位仁兄伤势更甚。 可眼下,俞兄的脚已无恙,你等怎会在如此的短的工夫内,伤势便好了大半呢?我那一坛子酒可没这个功效的,究竟是用了何种灵丹妙药?” 俞子先得意地大笑起来,他拉着林一坐下,说道:“我等身上只有寻常伤药,哪里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只是进了这所院子后,我与师兄弟身上的伤疼便有所缓解。一时半会的,倒是没人在意。谁想到今日里,我的脚伤竟然无事了!罗师弟的断脚也好了大半,那三个师弟也能下地挪动了。我等心有疑问,只是不知为何会如此,这不正想问问你这个仙人吗!不过,你的那一小坛子酒真是好喝,就是有点少了,不够我几人分的呢!” 此处诡异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原因啊!仙人?谁知真正的仙人在何方,我也想成仙呢!酒,我还有,给你们喝完了我咋办!林一苦笑着摇摇头,并不言语,而是在院子里四处打量起来。之后,他又走进屋子,细细查看了几人曾躺过的那个木榻。 屋里屋外并无异常,而几人伤势的好转,却是眼睁睁看到的,这里究竟有何古怪,林一还是猜测不出来。 难道是荧光中那一丝丝淡淡的灵气所致?林一摇摇头不敢相信。进入水下城不久,他便感到那笼罩城镇的荧光中,含有微弱的灵气。只是初到这么一个奇异的地方,匪夷所思的东西太多,他那里又能一一计较。 灵气对凡人有益,却也不是这么立竿见影的,显然还是与房屋中嵌入的阵法有关。这些房屋既然能骗过自己的神识,说不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神奇之处呢! 盏茶的工夫过后,林一又回到院子里,留意起垒砌院墙的紫色石头来。元青等人不明所以,只好在一旁窃窃私语,猜测着此地的来由。 谁能猜出此地的来由?你等怕也是白费心思。林一暗自摇头,走至院墙前,伸手便扬起狼牙剑,向着院墙劈去。 “轰”的一声,吓得俞子先几人跳了起来,却不敢靠近,只有元青大声道:“小师叔,你这是作甚?” ―――― ps:感谢您的订阅,有票的顺手来一张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脱身离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淼星书友的捧场支持!(求书友们的订阅、红票啊!) ―――――――― 有些尴尬的看着手中的狼牙剑,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院墙,林一暗自腹诽。闹出这么大动静,竟没动得了这个看似普通的院墙分毫,亏了自己刚刚打消拆房子的念头呢。他向后摆摆手,说道:“没事的,我只想看看这墙头结实不结实。” 林一已看过那个木榻,并无神奇之处。不过,建造房屋和垒砌墙头的这些紫色的石头,却让他感到不一般。若是这些石头对疗伤有用,说什么也要撬几块带走。若非如此,罗融等人的伤势恢复得这样快,这其中的缘故又从何来? 本想一剑便轰塌墙头的,谁成想这些石头坚硬如斯。一剑劈下,石头上面只是出现一道清晰的剑痕,于墙头无碍。轰不塌,我便撬。 对身后几人的瞠目,林一不理不睬,手上剑光如飞,‘吭哧、吭哧’忙活一炷香的工夫,他手上出现一块尺余见方的紫色石头。这些石头硬得似铁如钢,好不易才撬下一块来。 抬头看元青与俞子先等人一脸的好奇,林一笑了笑,说道: “这处水下城,应是由大神通的仙道中人所建。不知何因,也不知何年,他们离开此地后便没回来过。你等伤势痊愈得神速,或与这些房屋有关。这些房屋皆是仙道中人居住的地方,又岂能是寻常的居所能相比的。只是,这紫色石头我倒是从未见过,好奇之下拿一块看看而已!” “小师叔,这石头有何神奇的?”元青说着便伸手,林一也不在意,将石头递了过去。 谁知元青面色一变,忙沉腰坠马。才没将石头给丢出去。他慢慢将石头放在地上,愕然叹道:“哎呦!这石头这样沉,怕不有千金重!” 俞子先好胜心起。带着狐疑的神情也走了过来,双臂用力。倒是将石头搬了起来,却又‘噗通’一声,撒开了双手,已涨红了脸皮。他有些不自在地笑道:“元青师兄真是好力气,想不到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竟是如此的沉重。” “你怎么不与我小师叔相比呢!”元青倒是不以为意地笑道。 “你我还是出去等候吧,若是再错过了出去的时机。怕是没人能救得了我等。”林一弯腰拾起石头,手掌一翻,那块紫色的石头便没了踪影。虽是对其手段早有领教,俞子先等人还是不禁为这仙人才会的本事而啧啧称奇。 那三个内门弟子走路还有些吃力。几人互相搀扶着,来至街口。海下辨不清黑夜与白昼,只能在心里头估算着时辰,静等漩涡出现的那一刻。 …… 一个多时辰后,寂静的水下城上方。忽然光芒耀动,隐隐传来湍急的涛声。只是片刻,黑黝黝的穹顶遽然洞开,一道月华倾泻而下,直直映照在街口当间的石柱之上。 等候了许久的元青等人。惊喜之余还是满脸错愕,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异状。在石柱旁静坐的林一则站起身来,目含炽热地盯着石柱不放。他已看出来了,正是石柱牵引阵法,打开穹顶的通道,而形成海面上的漩涡。 这个石柱是好东西啊,里面不仅有灵石,还嵌有玄机阵法,就是拿不走! 林一有些惋惜地移开目光,望向那愈来愈大的漩涡。只是几个喘息的工夫,倾泻而下的月华与石柱融为一体。漩涡形成的十余丈粗的井口出现在穹顶之上。 此时,天地贯通,可以离开了! “走啦!每次我只能带两个人!” 林一清喝一声,已抓起两个内门弟子,踏上青云,直奔井口而去。而漩涡的巨大吸力让他身形一滞,差点掉了下来。 不敢怠慢,林一长啸一声,体内灵力奔涌而出,催动脚下碧云纱,若离弦之箭,向着一轮明月,倏地飞了上去。 瞬间,一朵青云射出了海面,林一抓着两个内门弟子已跃出漩涡,到了半空中。 “哈哈!出来了!”林一轻笑一声,凝目向下望去。只见足下波光万顷,一处礁石上有人影晃动。 来了这么多的人!林一面带微笑,降下青云,将两个吓得面色苍白的弟子轻轻丢下,不顾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声,他冲真元子和江长老颔首示意,高声说了句:“有劳诸位久候了,下面还有人!”说完,便又窜入了漩涡中。 当林一将陷入漩涡的六人全部带了出来后,这才收起青云,跳到了礁石之上。人未站稳,真元子骂完了元青后,已一把扯住了他,喜不自禁地笑道:“还是要我师弟出马才行啊,这一切还好吧!” “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林一示意自己无事,又好奇地问道。 此时的礁石上已站满了人,不仅有天龙派和沧海帮的弟子,还有七星岛上的渔民。卞振铎带着石头与黎采衣也挤了过来。没什么人关注获救的弟子,目光大都落在林一身上,一些跪拜漩涡的渔民还冲着他磕头 “呵呵!这次丢失了六个弟子啊,你若是再一去不复返,大伙儿那里还能坐得安稳,这不就都来了!”真元子笑呵呵拈起了胡须。徒弟的失而复得让他少了桩心事,自己的师弟出手全功而回,令其心情大好。 林一又与江长老和卞振铎等人寒暄了一番后,才知晓昨夜至今夜的一整日里,岸上众人已乱作了一团。他进入漩涡后便不见回头,江长老与真元子便没敢离开,一整日里都守在礁石上。 而卞振铎等人也着急了,若是林一出了意外,沧海帮等人处境堪忧啊!再加上当地渔民的口口相传,许多人已知晓这些外域人中竟有仙人存在。这一下子,七星岛上的人们也坐不住了,纷纷来到这片海域守望着,期待见到仙人的踪迹。 江长老与真元子守在礁石上也是无奈,没人敢下海一探究竟,只能这么苦候着,期待着奇迹出现。今夜是十月十五,一连几日都是晴天。只能寄希望于今夜的漩涡再次出现了,或许,届时林一便会带着失踪的弟子返回呢! 真元子与卞振铎是坚信林一会回来的。江长老虽也是这般的想法,可还是心有踌躇。凡事有意外。若是林一真的回不来了,还要这么痴守下去吗? 对于水下城,林一也没隐瞒,只是并不想多说什么。好在有元青与俞子先几个亲身经历者,也省却了他的一番口舌麻烦。至于他们对七星岛的渔民又是怎样一番说辞,则是人云亦云的事情,除非会飞。否则没人敢去水下城走一趟。 意外之后,总算是有惊无险,来到七星岛的第四日清晨,天龙派的海船离开了七星岛。 船楼之上。林一的房内,江长老不请自来。 对江长老的到来,林一还有些诧异,他笑着走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江长老有事?” 江长老摆摆手。笑道:“你我居所相近咫尺,无事也该多走动走动,只是林道友一直闭关,老夫不好相扰!”说着,他拿出一把飞剑。放到了桌子上,示意道:“这是上次那个隧岛颜守信的飞剑,我替道友收取了,请看!” “我也不缺飞剑用的,这个还是江长老留着吧!”林一瞥了一眼桌上的飞剑,不以为意地说道。 江长老伸出手指,点着桌面上的飞剑,不敢相信地说道:“这可是上品法器,值很多灵石的。林道友果真不动心?” “哦?在下对法器不太熟悉,江长老可否赐教一二?”林一这才拿起飞剑,细细打量。法器与灵器都有品级,他也知道这些,却不知该如何区分。 法器炼制中,难免会因炼制者的修为与经验不同,而多多少少带有一些瑕疵。瑕疵的多寡,决定着法器的成色与其施展威力的大小。修士依据这些,将法器分为上中下三品,每品又有高中低之分,识别这些全凭修士的见识与眼光来判定。 江长老接过林一手中的飞剑说道:“道友你看,这把飞剑应是由铁精、云英石等一些稀有矿石炼制,里面嵌有一些操控的法阵,观其品相应是上品法器。可其犀利有之,辅助的法术威力却是不足。故此,这把飞剑只能算是上品低阶的法器。” “这把飞剑又是何等品级呢?”林一拿出那把赤炎剑,作出讨教的样子。 “这把飞剑里面应含有赤炎晶,观其品相稍显粗糙,应为下品飞剑。不过里面嵌有的一个火焰法术到是不俗,算是下品中的高阶法器了。” 江长老将两把飞剑都放在桌上,扶须笑道:“道友莫非是灵器在手,看不上这些法器?” 林一摇头笑了笑,迟疑了下,他拿出一把寒光袭人的小剑,说道:“那长老看看我这把飞剑的品相如何?算得上何等品级呢?” “这是灵器啊!”江长老双目一亮,接过狼牙剑啧啧赞叹。 “也不怪道友笑话,老夫见到的灵器极少,只是见到道友施展时,从其剑身的威势来判定的。你看看,这飞剑光芒内敛,跃跃欲动,杀气凛然,这显然不是法器可比的,定是用珍稀之物炼制,没有个上千的灵石,怕是不可得啊!只是,这飞剑的品级吗,老夫也看不出来,能亲手鉴赏一番,已是幸事。”江长老叹道。其心中对林一的飞行法器更感兴趣,只是对方不拿出来,他也不好张口罢了。 看着江长老爱不释手的模样,想必不是虚言搪塞。灵器应是极其珍贵的,寻常的练气修士很难得到。其修为有限,接触不到灵器也属寻常,对此见识泛泛,便也不足为奇了!为此,林一暗忖,若是有相关方面的典籍可供参阅就好了。 “江长老可识此物来历?”林一又拿出了那块紫色的石头。 ―――――― ps:感谢您的订阅,请转帖推广的书友,能不能将时间稍稍滞后一些呀,为订阅的书友们着想一下啊!握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北珠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fsg000的捧场,感谢为了无仙而注册充值订阅的书友们!看转帖的书友,也来投张票哦! (本书上架后,果然很惨,亟待书友们的支持!) ―――――――――――――――――――――――― “噫!此物很是沉重,道友从何处得来的?”江长老好奇地接过石头,捧在手里上下打量着。 “七星岛的水下城。”撬了人家的墙头,才好不容易弄来一块石头,对于这些,林一自然不好说出来。 江长老沉吟半响,又自顾地摇摇头,好一会儿,他才带着迟疑的口吻说道:“此物有点象火云石,还有一点象沙晶石,老夫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何东西。不过可以断定,此物来历不凡。” 林一眼皮一眨,这不是啥也没说吗!他收起了石头,笑了笑并不言语。 看到对方有些失望的神情,江长老有些歉然的叹道:“老夫也是蹉跎百年,枉活了一世啊!若是早年能加入一些门派就好了!” 这与看不出石头的来历有何关联呢?不过林一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任何一个门派的底蕴都是不可小觑的,江湖中如此,修仙界应也不例外。 “当年,老夫还只是道友这般的年纪……”江长老的思绪渐渐飘远了。 江长老十*岁的时候,随同门内才俊一道,远赴海外,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大夏。比别的弟子要幸运的多,他身上竟有修仙的灵根。 于是,当年的江长老,便依附于大夏的一个修仙家族,获得了修炼的机会。在这个家族中,天资优秀者比比皆是,这些人中的出类拔萃者。可以加入仙门,以便得以更好的修炼。 在那个时候,江长老心知机会得来不易。为此。他很勤勉用心,却因自身资质所限。还有其他种种的缘故,最终还是没能获得进入仙门的资格。 江长老不甘心,便在那个修仙家族中苦苦修炼,如此便是几十年过去了,他的修为依然低微。 眼看着岁暮人老,江长老最后还是醒悟了过来。他深知自身的修仙之途要无果而终了,便返回了大商。对于天龙派来说。他此举不无反哺之意。 “大夏不仅有修仙家族,还有散修存在。可最终要在修炼一途上有所作为,还是要加入仙门才好。你可知,仙门无论大小。皆有其传承。这些传承无不经历千年、万年的延续,其功法、典籍包罗万象,修为高超者更是惊艳绝伦。有的门派中还藏有上古秘辛,仙界轶闻。也只有加入仙门,才能接触到这些不传之秘。增长见识,并与同门切磋印证。如此之下,修为才能更上一层!在仙道之途上,也才能走得更远啊!” 江长老叹了口气,手扶银须。双目明亮起来。他对着林一说道:“也罢,此生便是如此了。道友若是有加入仙门的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以免重蹈老夫的旧路。” “加入一个门派,果真如此的必要?”林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当然必要!”江长老眼睛一瞪,有些倚老卖老地斥道:“你若是有缘加入门派,方才那块紫色的石头,你还用问我这个老头子吗?门派中自有炼器、阵法、丹药之道的典藏,尽可从中汲取所需,不是吗?” 林一这才明白对方还为那块石头而耿耿于怀呢!不过,见江长老言情诚恳,他不由正色说道:“长老的金玉良言,小子记下了!” “算是我痴长了几个春秋,人老妄言吧!道友勿怪啊!”江长老也察觉自己口吻有些严厉,他语气一软,温和地笑道。 当年若是有林一今日的修为,进入仙门则是水道渠成的事情。故此,江长老对林一没说假话,他真的期望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在仙途上走得更远。如此,谁说对天龙派便没有好处呢! 二人正在叙话之际,真元子师徒走了进来,见江长老也在,三人忙执礼拜见。 海船之上,除了林一外,江长老并不喜与他人寒暄,便借机离开。 林一拿起颜守信的那把飞剑送了过去,江长老托辞了一下,便喜滋滋的将其纳入囊中,不过他也没白拿,临走时扔下了一小袋灵石。 掂着手中的灵石,林一转过身来,笑呵呵地看着真元子师徒,招呼道:“随意坐吧!” 真元子很是随意地坐在桌旁,其两个徒弟却因拘礼不好坐下,元青上前笑道:“小师叔容光焕发,不知又得到啥好东西了!” 林一看看手中的小布袋,冲元青晃动了一下,笑言:“即便是说了也没用,你不懂的。” “嘿嘿!小师叔成了长辈后,更显高人风范了!”元风也跟着附和起来。 林一眉头一皱,有些犯难地看着元青兄弟说道:“要不,咱们还是以平辈相称!我年龄还没你二人大呢!” “啪――!” “想翻天了不成!”真元子立眉瞪目,一拍桌子,使得林一也是侧目。 真元子想接着训斥俩徒弟,却见林一嘴角露出笑容,他随即也是苦笑着摇起头来,说道:“我说师弟啊,你就别作弄你两个师侄了!好歹你也是长辈不是?”转而又是面容一板,斥道:“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别总跟你师叔嘻嘻哈哈的,要尊长知幼,别没大没小的!” 元青与元风二人,忙满脸带着恳求的神色望着林一。 林一呵呵笑道:“师兄,我与他二人原本兄弟相称已习惯了的,如今虽因师兄的缘故而续了辈分,却并不碍彼此的交往啊!一切随意便好!对了,我送师兄一件礼物,你看看如何!” 说着,林一拿出了一个白玉酒壶和两只酒杯,送到了真元子的面前。 …… 七星岛以南五千里,有一方圆千里的大岛,岛名‘浒珠’。浒珠岛内湖泊众多,与海相连,盛产珍珠、玳瑁与宝石等物。岛上湖泊四周有高山围绕,山林茂盛,兼之水泊沟渠****,倒是一个山水相间,风景秀丽的富饶之地。 在浒珠岛上,有一南一北两个大镇,濒海而建,分别为南珠城与北珠城,也是承担南来北往的人员财物集散的两大码头。 北珠城占地十里,北城门高大巍峨,依山看海,颇有气势。城门前小商小贩不少,挨着青石板的街道,一个地摊接着一个,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两里远的码头边上。卖鱼的、卖山货的、卖草药的、卖珍珠的、卖时令鲜果的;还有林林总总的各式茶摊、卦摊、果铺。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置身其中,仿若来到一个寻常的集市,而会让人忽视北珠城的存在。 此时,正午刚过。 城门口站着两个佩剑的年轻人,胸脯挺得高高的,面上带着鄙夷的神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来往的人流。 “站住――!”一个挑着担子的山民刚走至城门前,被一声厉喝吓得腿肚子一哆嗦。 城门前的年轻人,二者其一,是个黑脸瘦而无肉的年轻人。他昂起了下巴,上前一步挡在了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山民身前,哼道:“山野村夫也要进城?尔等莫非不知北珠城的规矩,城内严禁摆摊设点,以免污了街道!去去,滚一边去!” “城里便不是人住的?” 距城门不远处的一个鱼摊子后边,一个皮肤黝黑,年纪二十多岁的男子,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嘘!你小声些,别让他们听到了!”一旁的一个老汉,扯了一下那个渔民模样的男子后,又不安的瞅了一眼城门处。 年轻的渔民又哼了一声,“我也没说错啊!大叔何须如此小心。” 那老汉满脸的褶子,饱经风霜的模样,他对年轻人的莽撞无知有些无奈,却又不放心的说道:“我说柱子啊,你替你爹来卖鱼的日子才多久啊!许多事儿你都不懂,以后难免惹出祸端来。若是大叔不与你说道说道,出了事咋办?你爹该骂我不替他照看着你了!” 瞅着城门前两个趾高气扬的同龄人,那叫柱子的年轻人,听了老汉的劝慰,只好掩下心中的不忿。 被拦在城门前的那个山民,应是进城送货来的,其带着谦卑的笑容,不停地打躬作揖,又掏出点儿碎银子交给了那个黑脸的年轻人,这才灰溜溜的进了城。 黑脸的年轻人掂了掂手中碎银子,冲另一个长相富态的同伴笑道:“师弟啊,今晚我请你吃酒!” 那个长得跟富家子般的青衫男子,苦着肥嘟嘟的圆脸,说道:“整日里做这些事情,哪里还有工夫修炼啊!师兄你就不心急?” 黑脸的师兄洒然一笑,将银子揣入怀中后,上前拍了拍比他还高半头的师弟肩头,说道:“我等外门弟子,不做足三年的杂役,哪里又能安心修炼呢!如此不也是很好吗!吃香的喝辣的,很是快活啊!你看看你这肚子里的油水,看着真是讨喜啊!” “得了吧师兄,你就别埋汰我了!”那个圆脸师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自得的挺了挺,心想着,眼前如师兄所说的,有吃有喝的日子也不错。 此时,鱼摊后面传来‘呸’的一声,那个老汉啐了一口浓痰,佯作低头摆弄着鱼摊,低声说道:“这些人咱惹不起的,他们是郑家的弟子!别说是北珠城与南珠城了,这万里海域都属他们管的。听说过浒珠岛上的郑家吗?可是了不得,郑家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刁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既然身为仙人,为何还要为难我等?”叫做柱子的年轻渔民,显然是郁愤未消。 老汉砸吧了下嘴巴,教训道:“你看看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仙人的弟子未必都是仙人,他们也要吃要喝的。他们嫌我等埋汰肮脏,不让进城摆摊。不过,在这城门口摆个摊子也不错了,每次的例钱不过是两条海鱼,不是图个安稳吗!” “他们倒是命相金贵,还不是要我等养活!”柱子又闷哼了一句。老汉还要教训他几句,却又砸吧砸吧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你一老一少在背后嚼什么舌头呢?当我俩是木胎泥塑,只是城门的摆设不成?”一声蛮横的训斥,让老汉与柱子一惊。俩人抬头见是黑脸的年轻人,撇着嘴角走了过来。 老汉忙起身陪着笑脸,说道:“小的与侄儿说些闲话罢了,不敢得罪两位大人的!” 圆脸的师弟腆着肚子,也虚张声势的跟在后面,心想着,师兄又想捞啥油水呢! 黑脸的青衫男子,用手指挠了挠耳朵,对卖鱼老汉的话置若罔闻。他斜着眼角哼哼道:“十丈内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爷的视听。你这老儿左一句右一句的郑家,竟敢在背后诋毁我郑家声誉,当我是聋子不成?啊?” 老汉被吓得一哆嗦,忙连连作揖,哀求道:“小老儿不过是在教我家侄儿一些事理,并不敢对郑家有何不恭之心,这位大人可不能这般冤枉了小的!” 黑脸男子象是被针扎了一般,立即跳了起来,手指老汉历声喝道:“你这老儿诡辩!你嘲笑我耳聋不要紧,可你这是在辱我的修为!”此人不甘罢休似的,又猛地扭头喊道:“师弟,我等修为这般不堪吗?竟会听错十丈内的动静。啊?师弟!你看啥呢?” 不待师弟回话,黑脸男子已看到远处走来了一群人,他眼前一亮。顾不得卖鱼的老汉,扯着师弟便往城门口走去。嘴里还乐出了声:“这下子要发一笔横财了!” 老汉躲过一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带着庆幸的神情,蹲在鱼摊后面,向码头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大海船刚刚靠岸,船上走下几十人,向着城门走来。应是过路海船停泊借宿的。 老汉摇摇头,心道,这些外地人又要倒霉了! 来的这些外地人,正是天龙派与沧海帮一行。他们的海船离开了七星岛后。又在海上行驶了七日,来到了浒珠岛。在海上漂了这么久,难得见到一个热闹些的港湾,留下一些虎鲨堂的弟子看守海船,余下的四五十人皆上了岸。 不顾真元子的催促。林一优哉游哉地走在人群的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路两旁的摊贩与叫卖的货物。他循着码头的石阶,慢慢地拾级而上,走了不远便见到木青儿与徐紫萱二人,每人手里拿着串珍珠项坠。在与人讨价还价;还有一些弟子在货摊上翻捡着稀奇的小玩意。 这些商贩的口音有些怪异,尚可听得懂,服饰也与大商有些不同,至于何处不同,一时半会的,林一也看不出来。只是,客人的到来,让商贩们叫卖声愈加的响亮,一时之间,这条不长的街道上,变得热闹起来 看着码头上林立的大小船只,以及这些商贩娴熟的叫卖,林一暗道,此处不仅是南来北往的一处要道,还应是附近几千里内不多见的一个大岛。 城门前突然传来的动静,使得一些弟子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奔了过去。林一也缓步跟在后面。 “都给我站住了,一溜儿排好了,每人一两银子,不然不准进城!”一个黑脸的青衫男子,正双手叉腰,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圆脸的师弟也绷紧了脸皮,哼哼道:“都排好队,每人一两银子!”随即,他有些心虚的看看师兄,不是一钱银子吗? 黑脸的青衫男子,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平日里每人一钱银子的进城税,今儿被他大胆的加到了一两,这些外地人一看便知是从老远的地方来的,不多讹几两银子也太对不起自个儿了。 孟山被挡在了城门前,听说要收取城门税,有些意外。不过入乡随俗吧,也没什么。只是要禀报予后面的江长老知晓才好。于是,他立在一旁,静候着后面众人的到来。 “你这人怎么不听招呼呢?不交钱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挡着城门要道!”见孟山也不交钱,也不言语,只是带着几个人杵在城门哪儿,黑脸的男子有些恼怒。几个凡人而已,真是胆大包天!他挥挥手就要驱赶。 孟山皱皱眉头,心想这个地方的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出口伤人呢!不过,见对方气势嚣张,摸不清底细之前,倒不好与其计较。谁知他心里踌躇之际,其身后的俞子先见师父受辱,不干了。 “你小子怎么不说人话呢?不就是一两银子吗!至于恶语相向吗!”挺身挡在孟山的身前,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黑脸男子,俞子先毫不示弱地说道。 “吆呵!你胆子不小啊!”黑脸男子神色一僵,退后了一步。他饶有兴致地看看俞子先,并不见震怒,反而冷笑了起来。 “公然无视北珠城的城规者,鞭挞十下;不服而胆敢忤逆者,杀无赦!小子,怪你命不好!” 黑脸男子很随意的一摆手,冲那圆脸师弟说道:“师弟,将此人给我抓起来,先抽十鞭子再说。” “你敢!”俞子先眼睛一瞪,已握紧了双拳,季汤与罗融也随其站到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而孟山也是心中有气,却自恃年长,便虎着脸并不言语,只等后面的江长老跟上来。 那个圆脸的师弟有些诧异,有人敢当面冲撞他们师兄弟的,在北珠城中,还真是尚属首次。这些外地人究竟是何来历,怎敢不将北珠城放在眼里呢?他有些迟疑的看看师兄,并未出手。 黑脸男子见师弟的模样,暗骂了一声废物,便气急败坏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后,手捏着符纸冲着俞子先几人恨声喝道:“一些个凡夫俗子也敢吹大气,我让你看看有何不敢的。” 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东西来,俞子先还当对方要动手,心中恼其蛮不讲理,他大喝了一声,便劈头一掌击了出去。孟山一见忙出声喝止:“子先住手!”摸不清对方虚实便与对方交恶,显然是不明智的举止。可是双方相距如此之近,他想拦阻也是晚了! 见对方竟敢动手,那黑脸男子冷哼了一声,脚下一点便往后退去,扬手一抛,他口中疾喝了一声:“给我缚――!”只见其手指上的符纸随即化作一阵清风,扑向了俞子先。 而俞子先一掌击出,却见对方躲避,尚未及换招,便觉得身形一滞,手足顿时如陷泥淖般沉重起来。他心中大惊,刚要发力挣脱,却是浑身使不出力,如同被绳索缚住手脚,禁不住“哎呦”了一声,摔倒在地。 一路行来,众人的见识已是不同往日,眼下已然看出对方不是江湖中人。却未料异变横生,孟山与几名弟子心头大惊。怎么会呢!守城门的人也是仙道中人吗?这着实令人脑子转不过弯来。 俞子先被季汤与罗融搀扶起来后,亦是手脚动弹不得,他只是双目喷火,怒视着那个黑脸男子。 “哼!这便是与我作对的下场。若非手下留情,你小命已玩完!” 黑脸男子得意地摇晃着膀子,走至几人面前,手指着俞子先喝道:“乖乖的让我师弟抽十鞭子。”他又着冲着孟山等人指指点点,骄狂地说道:“还有你这几个面目可憎的凡夫俗子,每人给我掏十两银子认罚,便饶了你等同伙之罪。” 轻轻松松的便弄到几十两银子呢!圆脸的师弟不禁暗乐了起来。若是再不出头,怕是这些银子要被师兄一个人吞了。想到此处,他从腰后抽出一根皮鞭,狐假虎威地将鞭梢指向俞子先,阴沉着脸说道:“老实趴到那块条石上,我要打你屁股,哼!” 孟山几人则是一脸的冷峻,却并不言语,只因江长老已走到了面前。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入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云上云下午、gg0410的捧场支持! ―――――――――― 江长老与林一前后走下海船,他本想两个人闲聊两句,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跟上来,回头见其正在一个个摊子前瞅着好奇,心道,毕竟是年少见识浅,这些个摊子有啥好看的。 见余下弟子也走得四散,江长老便自得清闲地向前踱去。忽见孟长老与人争执,他这才加紧了脚步,赶了过来。 神识扫过这两个青衫男子,江长老心中有数,便越过孟长老几人,抱拳说道:“见过两位道友!这些皆是江某门下弟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黑脸男子见对方又多出个说废话的,刚要发火,却听到对方称呼中的不同,不由得打量起这个白胡子老者来。 少顷,黑脸男子面色一变,一把扯住拿着鞭子要行凶的师弟,这才挤出笑容来,冲着江长老抱拳道:“在下郑金,练气一层的修为,这是我师弟郑同,眼下只是凝气期。我兄弟二人乃是郑家子弟,今日在此当值。呵呵!见过这位道友了。不知道友仙乡何处,来我北珠城有何贵干啊?” 叫做郑金的黑脸男子,口中提到郑家时,神情颇为自得。他看到江长老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色,心中那一点点的顾忌,也随之烟消云散。在这片海域中,还没人敢得罪郑家的呢!这来历不明的老头,便是修为高过自己又如何!没人敢在北珠城中放肆的,除非是不想活了! 江长老早已看出对方的修为,他并未将这二人放在心上,却是想起了那个无意中得罪的颜家来。显然,这个郑家也是个修仙家族。 任何一个家族都不是能招惹的,何况,置身于郑家的地盘上。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呵呵!老夫来自万里之外,只是路过此地,欲进城歇宿一晚。还请两位道友行个方便!” 江长老面带笑容,又冲郑家兄弟拱拱手。 郑金本来还对江长老的修为有所忌惮。却见对方摆出怕事模样,他不由得气盛起来。想想也是,在自个儿家门口,来人是龙你也得给我趴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常言说得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这里还是郑家的一亩三分地。 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不一会儿,郑金胆子又肥了起来。他抱着膀子,故作沉吟状,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我兄弟不给这位道友面子啊!你的这位弟子违反了城规。当施以鞭挞之刑。不过嘛!法不外乎人情,倒不是没有折衷的法子。” 江长老银眉耸动,说道:“哦!有何法子,道友不妨说来听听。些许银子无伤大雅,我等还是愿意掏的。权作交个朋友。” 郑金干笑了两声,抚摸着无须的下巴,装模作样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金银之物对我等又有何用?我兄弟在此当值,也属无奈之举,弄俩小钱喝酒。纯属找个乐子罢了。 不过,我看道友是个爽快人,便把话直说了吧,要我放了你的弟子也可以,十块灵石便抵消了十鞭子吧。这三人也是同伙,每人认罚五块灵石,还有你等进城的城门税,每人一块灵石。 至于道友你本人嘛!念在你我同道中人的份上,我兄弟二人便吃些亏,不要你的城门税了。嘿嘿!我可不是太好说话的人呐!不是道友你好言相劝,这个价钱我是断然不从的。” 那个圆脸的,叫做郑同的师弟,已然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天呐!师兄真是厉害,这一下子便能收几十颗灵石。要知道作为家族的外门弟子,一年才一块灵石,而他本人还未到练气期,半块灵石也没有的。 郑同感到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几十块灵石中,自己能得到多少分润呢? 江长老的面色变了,他身上灵石并不多,林一为了大伙儿出生入死,不过也就得到二十块灵石。如今,这个一层修为的小子真是贪心不足,一下子就要了他腰包中的两三成的灵石,这可是天龙派十年的积累啊。我都给了你小子,你就不怕被撑死! “这位道友,你倒是回个话啊!我可是个急性子!成不成的,你快些应一声呀!”郑金眼光闪烁着,颇显不耐烦的样子。 江长老苦笑着摇摇头,即便是破财消灾,也不是这般任人讹诈的。他也看出对方是故意刁难,可这么忍气吞声下去,着实恼人。 即便是心性淡泊,江长老还是感到火气难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什么是凝气期?我怎么没听说过!” 闻言,江长老心下一松,冲来人笑道:“身具灵根者,皆可称之为凝气期。” 来人正是林一,早在人群后看到城门处的情形。本不想多问,却见对方故意刁难,这么多人堵在城门处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便走出来打岔。 “原来如此,岂不是说,有灵根的人便可以顺利进入练气期了!”林一又问道。 江长老手扶银须摇头说道:“非也!有些人,穷极一生,同样达不到练气期的。” 林一暗暗点头,想当初还真是侥幸!他又走至俞子先的身边,伸出手去,用力一抓,“喀喇”一声,束缚在俞子先身上的无形枷锁被其一把抓碎。 “你,你是什么人!” 郑金看到林一年纪轻轻,却同样是仙道中人,本不以为意。他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却也认定对方的修为不会高过那个白胡子老头去。老头都已露怯了,无须再顾忌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 谁成想,对方轻描淡写地便破了自己的风缚符,令郑金大惊!这是什么修为啊!怕是与自己的师父也相差仿佛了。他有些吃不准林一的来头,忙声色厉苒的喊了一嗓子。 那个圆脸师弟正自面红耳赤。方才林一与江长老的对话,触动了他的心思。不过,对方还真不是故意的。 此前,林一只晓得有练气期。如今却首次见到还有凝气期的,一时好奇之下,难免趁机要向江长老讨教一番,谁知这几句话,正是犯了那个郑同的忌讳。 郑同被发现身具灵根后,已被家族允许修炼了四五年,却迟迟进不了练气期。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又被林一提起,如同被人指着鼻子羞辱一般。 此时的郑同,打心眼里恨死林一了。他也不是蠢人,知道对方修为高过自己,只能瞪着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眼神,竭力拉长着圆脸,以示自己内心的忿恨! 看着眼前这俩兄弟,林一冲对方随和地一笑,说道:“我等皆是同路而来的,也无人触犯此城的城规,只是待人到齐后,一并数银子给你们罢了。两位道友又何须动怒呢?进个城便要几十块灵石,怕不是此城的规矩吧!还有,此城的城门税不过一钱银子,你二人强收一两银子已然错了,何故又要借口刁难我等呢?我看此事便如此罢了,我这还有二十两银子,二位拿去喝杯茶,算是初次见面的一点儿薄礼!如何?” 郑金听完林一的话,面皮变得更黑了。对方怎知晓进城是一钱银子的?几十两银子马上要变成几十块灵石了,谁知这小子一来,便成了二十两银子了。 被人揭了短,又猛的少了这么多好处,郑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若是寻常的凡人也就罢了,可对方竟是修仙同道,真的将此事闹大了,自己并不占理,被上面知晓了原委,怕是要受责罚的。 “别人进城是要一钱银子,而你等来历不明,我就收一两银子了,不,我就收灵石了,你待怎样?本事别进城啊!这儿我说了算!”郑金的口气出奇的强硬起来,他叉着腰,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谁料还没等堵在城门前的众人明白过来,郑金脸色一变,手一伸,腔调也跟着急转,说道:“银子拿来吧!下次再犯,绝不宽恕,哼!” 林一愣怔了一下,继而一笑,将手中银子丢了过去。郑金抓过了银子,昂起脑袋,往城门边儿一杵,看也不看众人,很是光棍的模样。 一场危机转眼变成一场闹剧,各人将各自异样的心思揣在肚子里,并不想多生是非,向城内走去。林一则是佯作无事状,走至路边的鱼摊,随手丢下一块银子,才冲那老汉叔侄俩点点头,笑着离开。 “师兄,就这么放过他们?”郑同还有些不忿,他挪到郑金身边,有些不甘心地望着那些远去的外地人。 郑金的黑脸露出冷笑,他在郑同的眼前晃了晃手中的银子,问道:“原本应该收多少银子?” 郑同掰着手指算了下,说道:“共计四十八人,应收四两八钱银子。” “我手里是多少银子?”郑金靠着城门,抱着膀子,翘动着脚尖又问道。 郑同哼了一声:“我修为上不去,连师兄也笑话我呢。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当我真笨呢?” 郑金眼皮一翻,暗道,你还真当自己脑子好使了。 “除去应上缴的银子,我还能得多少呢?” 郑同不干了,谁敢说他脑子不好使。他嚷嚷道:“还剩下十五两二钱的银子呢,师兄你要独吞,师弟我的那一份呢?” 郑金一脑门子黑线,不耐烦的摆摆手,敷衍道:“别嚷嚷啊!你的这份我先拿着,事后少不了你的。这些金银不就是个玩乐之物吗?你还当真了,我告诉你啊……”他鬼鬼祟祟地俯在郑同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便独自阴险地笑了起来。 ―――― (感谢您的订阅,有票来一张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进退之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红票、收藏支持的书友们! ----------------------------------- “师兄,此事可行吗?”郑同的圆脸上露出了喜色。 郑金得意地冷哼一声:“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儿,银子算个屁啊!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呵呵!师兄说的有道理,此计若能成功,我兄弟二人可是发了笔横财呢!眼前我等修为还是离不开吃喝啊!要不,先给我几两银子,我想吃肘子了!” 郑金一把打开郑同肥腻的手掌,恨铁不成钢地叱道:“将你的爪子拿开,别用银子辱我的修为。算啦,算啦,晚上喝酒时给你加一个红烧肘子便是。” 当郑氏兄弟二人,在为银子和修为取舍之时,林一随着众人已到了城中安置了下来。由于人数众多,一行人被分作两家住下。 江长老带着一帮人住在一家叫做‘风平’客栈,林一带着真元子与沧海帮的人,所住的客栈名叫‘安平’。客栈取名无非讨个彩头,行船之人无须高升之类的吉利话,倒是风平浪静,平安如意,来得贴切讨喜。 两家客栈相邻,有事儿联络也方便。许久没有入住客栈了,很多人忙着洗漱、梳理。林一也难得住了回上房,省却了几人一屋的烦扰。 海船停泊靠岸,已错过了饭时,客栈也还不错,待众人洗漱完毕,送来热汤饭,与众人充饥。 吃饱喝足了,也不是睡觉歇息的时辰,结伴闲逛的,外出采买的。一个个的便走出了客栈。 林一本想守在房内,他不喜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挨不过真元子与卞振铎的拾掇。便跟在众人身后,去街上闲走。 北珠城依山而建。只有一条宽阔的街道连同南北两个城门,城西紧挨着一座高山,占去小半个城,城东则多为民居小巷。 众人在海上飘久了,难得在陆地上走走,买些吃食和一些零碎所需,也是令人惬意的一种消遣! 林一学着真元子的方步。辍在后面慢慢走着,不时打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大都是一些行船的客商,衣着相貌皆有不同。 “这人怎么是赤发碧眼呢?妖怪?” “那女子年纪不大啊!怎么满头的白发呢?” “嘻嘻!那个人一头的卷发。有趣!” “……” 一些弟子满目的好奇,指着来往的行人,有些大惊小怪起来。林一对这些倒是不以为然,他早从《东游杂记》中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载录。常言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一些偏远的山林与海岛上,住着一些因种族不同而肤色与相貌怪异的人,不足为奇! “师弟!我听焦堂主说,海船行到此处,应是距大夏不远了。”真元子不知想些什么。与林一闲聊起来。 林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并未应声。他也私下里询问过,先前虽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不过几个月行下来,焦堂主还是凭着多年行船的眼光来判定,要不了多久,便会达到此行的真正彼岸! 只是,焦堂主话里也说了,愈是靠近大夏的海域,莫测的风险也愈多,便是踏上大夏的土地,也说不定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若是如此,天龙派此行也太莽撞了。林一不信江长老等人会如此轻率。 从江长老与焦堂主的话中隐约得知,天龙派在大夏境内,竟有自己的落脚之处。这让林一感到惊奇。江长老始终语焉不详,他也不好多问。看来,一切只有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才能知晓天龙派此行真正的倚仗! 前行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这便是一路行来,给予林一的最大的感受。可也不能一味的退缩忍让。常言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已不是潜藏于天龙派九龙山的那个时候了,自保无虞时,稍作忍让不失为明智之举。可身处异域,身临危境时,不合时宜的隐忍要不得,不然将自困手足,任人宰割。 “师弟想什么呢?到了大夏之后,你小子不会扔下为兄不管了吧?”看着年少的林一,偏偏作出老成的模样,真元子埋怨起来。 林一这才看向真元子,见其神情怅然。他摇头笑了笑,说道:“我没师兄说的如此不堪吧?尚不知师兄以后的打算如何呢!不妨说来听听。” 真元子看着前面两个不知忧愁的徒弟,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师弟不妨先说说啊!” 林一收起笑容,轻声回道:“我想加入一个仙门。只是……” “你是对我师徒三人放心不下?”真元子面露温情,洒脱地摆摆手笑道:“你能加入到仙门中,算是此行圆满了。仙门中的规矩,不是你我眼下所能知晓的,你以后应以修炼为重,别因我师徒分心而误了正事儿。放心吧!我已想好了,去大夏见识一番,便随船返回。” 说着,真元子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拈须沉吟了下,注视着林一说道:“身为师兄,我想多说几句,不知你可否愿听?” 眉梢一挑,林一有些意外地看着真元子,说道:“师兄有话尽说,林一当洗耳恭听!” 真元子呵呵一笑,踱步向前,缓声说道:“我知你年少老成,处事沉稳,可你以后将独自在大夏闯荡,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林一默默点头,二人并肩而行。 “须知,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进步处便思退步,着手时欲图放手,才能免羝羊触藩之祸,脱骑虎之危啊!知道我为你担心什么吗?”脚下一顿,真元子目含关切的露出笑容。 想了想,林一轻声说道:“师兄是怕我行事莽撞,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是啊,为人者,秉性自知,却不自省,行事时更不自制,乃闯祸的根源。这一路行来,你虽刻意隐忍,难免过犹不及啊!有时候,你比师兄我还沉稳,令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难以置信。有时候,你又血性刚强,遇事不知回头,十足一个愣小子。只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说着,真元子轻轻摇了摇头。 自家知自家事,林一露出了苦笑,说道:“请师兄赐教!” “为人,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而你我修道之人,不担当,则无入世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师弟啊,须知立身要高一步,处世要退一步,前途步步荆棘,凡事明察,安身立命为要,凡事切不可一味担当,而不知退机!”真元子的话,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此乃老道的关切之意,其话中的含义,也不难明了。行事不知进退,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又如何超达。深知自身的不足之处,只是,事到临头而避无可避之时,却也无从改变!本性使然! 仿若自己方才所想,被老道看了个通透,其一言中的,寓意之深,正是自身弊端所在啊!林一停下了脚步,冲真元子拱拱手,以示拜谢。本想如以往那般,与对方应答几句。此时,他无言以对,只能将这一番谆谆之情,切切之意,铭记在心。 脚下的路,终是要一个人去走。真元子也好,卞振铎也罢,还有天龙派的这些人,在抵达大夏之后,林一都无暇顾及。一路上遇到的许多人和事,只是擦肩而过的一场缘分。今日同船过渡,明朝注定要各奔东西! 有时候,话说多了,凭添伤感与无奈。 见林一神色郁郁,真元子忽而语气一转,好奇地问道:“对了,今日进城时,你是怎知晓此城的规矩?当时见你煞有其事的模样,我都信了。” 在城门口发生的那一场争执,海船下来的人,都是亲眼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真元子有如此的一问,毫不奇怪。林一知道老道是岔开话头,他笑了笑,说道:“一钱银子的城门税倒是不假,也只对初次进城的外地人收取。” 见真元子还是摇头不信,林一接着说道:“我随后赶到城门前,见一旁卖鱼的两人面相敦厚,便顺便打听了下入城的规矩,他们应不会虚言诳我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俩小子理屈辞穷而最终罢手了,我还以为是师弟的身份,令他们心生顾忌呢!”真元子露出恍然的神情。 “他们或许有所顾忌,不过,应不是我的缘故。”林一摇摇头,他并不清楚这个郑家的深浅,单凭守门的弟子便是练气期的修为,这个郑家又岂是好招惹的。 “那二人修为比起师弟来如何?这个城内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吗?”愈是靠近大夏,遇到的修仙者也会愈多。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出现在眼前时,却未必是好事儿。想当初自己云游天下,一直向往着结交这些高人。可如今,真元子才发觉,这些人还是少见为好。那些修仙者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由不得你不自惭形秽,心惊胆战! “那两个人的修为不值一提,不过,此城中还有四五人,应是郑家的子弟。我等虽是明早便离开此城,眼下还是要小心些。”林一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与真元子在街上闲逛之时,神识早已扫过了全城,察觉到了城中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皆是练气弟子。其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练气四层。可首次见到这么多修仙者,还是令其咋舌不已。 身具灵根者,万万中无一。莫非,此地真是地杰人灵不成?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以椟混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淡然1102?、?hero大兵?的捧场支持与鼓励! ———————————— 靠近北珠城南门的街道上,木青儿挽着徐紫萱,后面还跟着弘安主仆三人,几人游兴正浓。 天龙派的弟子们本来是结伴而行,耐不住两个女儿家的磨蹭,加上有弘安带着弘宝与白潜川,在一旁殷勤相伴,余下弟子便渐渐走散开来,季汤等人也被师弟们拉进了街边的茶楼酒肆去了。 弘安真是十足的耐心,出手也大方,诚心地讨两个女儿家欢心。 无论木青儿与徐紫萱走进哪一个店铺,弘安都是笑盈盈地跟在后面,只待佳人目露喜色,他便甩出银子,再极为讨好地在一旁评头论足一番,乐得木青儿一直是笑靥如花。 几人刚从一家珠宝店走了出来,木青儿手腕上已多了串珍珠手链。往日里师兄弟们对她也是呵护有加,却没人有本事拿银子来讨好她呢!徐紫萱抿唇一笑,却也深知小师妹率真的习性一直如此,她悄声道:“师妹喜欢就好,师姐不喜这些饰物的!” “木姑娘天生丽质,也只有这深海的泪珠才配得上,呵呵!”弘安不失时机地在一旁笑道。 好话人人爱听,木青儿开心的冲着弘安狡黠一笑,说道:“我还不是怕弘公子的银子带着累赘吗!你可要感谢本姑娘的好心哦!不过呀,那掌柜的真会说道。他说这泪珠啊,乃是鲛人的眼泪滴落海水中,便成了这珠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管它是真是假呢!只要木姑娘喜欢就好!弘某荣幸之至!”弘安呵呵笑道,‘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分外的洒脱。 正在此时,对面一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此人只顾低头走路,眼看就要撞上了木青儿。 “哎!你这人走路不带眼睛呢!”木青儿娇喝了一声,已向一旁闪开。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面色蜡黄,身材瘦弱。双手捂在怀中,象是揣着个宝贝一般。他听到木青儿的喊声,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一步,作出要逃的样子。 只是转身之际,此人一双三角眼带着惊慌,突然叫道:“你等要抢我宝物吗?我要喊人了!” 木青儿等人不明所以。便停下脚步,满怀好奇地看着这个喊叫的男子。 见来人一脸的猥琐,弘安摇头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抢你的宝贝呢!你如此样人。还能真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弘安说的也是实话,其自幼生于帝王之家,什么值钱的宝贝没见过。如今却被人污作贼人,自感好笑之余,他禁不住出言嘲讽起对方来。 未料那人却急了。也不逃了,将捂在怀中的一个木盒拿出,有些委屈地说道:“这是我家主人让小的拿来典当的。此物乃是稀世珍宝,乃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难道不是宝贝?你等也太瞧不起人了!若不是我家主人缺钱用。你等凡夫俗子又怎能见识到如此的宝物!” 木青儿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夜明珠也不是没见过,却也没此人吹嘘的不凡吧! “我当什么宝贝,不就是夜明珠嘛!还价值连城?你这人就会吹牛!”木青儿不屑地笑起来。 弘安挥动了几下折扇,也跟着附和道:“呵呵!还真未听说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呢。这位兄台既然有急事,还请自便!” “不许出言辱我家的宝物,须知宝物有灵,你等胡言乱语要遭天谴的。”那人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颇显气愤。随即他不忿地瞪着木青儿与弘安,有些炫耀地哼了一声:“我便让你等开开眼界!” 几人这么一番争执,已招来一群围观的人。那人向左右打量了一眼,暗暗窃喜。他走近木青儿与弘安,很是郑重其事地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紫檀木的盒盖打开,一颗鹅卵大小的珠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团氤氲的银色光芒随即升腾起来,围绕着木盒,流动不止,煞是神奇。 “宝贝啊!” 已有围观者发出惊叹,便是木青儿与弘安也是惊讶不已。 寻常的夜明珠不过是夜晚能照出亮来,又哪里如眼前这个珠子的耀眼与不凡。正当众人要细细观赏之时,“啪!”的一声,那人竟将盒子盖上,其瘦弱的身子也挺得直直的。他带着卖弄的神情说道:“如何呀?是不是宝贝?我没骗人吧?” “真是宝贝啊!你要卖多少银子?”木青儿若有所失地看着那人手中的木盒,已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哼!算你等识货!这是我家主人的传家之宝,听说此宝珠常佩戴在身边,不仅能辟邪纳福,还可让习武之人固本培元,强身健体;更能让修道之人,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呢!” 那人唾沫四溅地吹嘘了一通后,摇晃着尖细的脑袋,斜着三角眼看着木青儿几人,诡谲的神色一闪而过之后,却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家主人等着银子用啊!你等既然识得宝物,又真心想要,只要给的价钱合适,我也省得去珠宝铺子看人脸色了!卖给谁还不一样啊!” 木青儿此时只记得伐毛洗髓和脱胎换骨了,她满脸兴奋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说道:“我买啊,这位大哥快说个价钱!”说着,她忽而露出迟疑的神情来,想到身上的银钱怕是不够,明眸流转间,求援的眼神不禁望向了弘安! 那三角眼的目光,有些贪婪的扫过木青儿吹弹可破的脸蛋,暗暗噏动着鼻子,一股沁人的幽香熏得他差点流出口水来。 定了定心神,三角眼有些心虚的四下打量了一眼,围观者中已有相熟的人摇头走开,剩下的皆是一些陌生的路人。 “这位兄台,还请开个价吧!”手中摇着折扇,弘安很有气魄地说道。 “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也说不好价钱。要不,还是让珠宝铺子给估个价码吧!”那人有些为难地说着,竟是带着一脸的快意模样,身子向木青儿倚来。 察觉到了不对,木青儿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瞪了对方一眼。 弘安暗道,若是珠宝铺子相中了这件宝贝,怕是买不成了。可如此的宝物价值几何,他也心中没数。何况,方才也根本没看清珠子的模样,实在不好开口定价。 此时,那三角眼又开口说道:“要不,我再让你等看看夜明珠,鉴宝定价如何?” 闻声,正合心意,弘安与木青儿忙点头。 “就怕你等不识宝物啊!这位小姐还请拿好了细观!”三角眼拉长了腔调,慢慢掀开手中的木盒。他竟大方的用手指捏出了珠子。见状,木青儿不敢怠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而弘安也饶有兴致的走上前去,要好好观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宝物。 徐紫萱以及弘宝与白潜川三人,伙同围观者,也是引颈观望。就在木青儿兴奋地伸出小手,将要接住珠子时,那三角眼已松开手指,闪耀光芒的珠子瞬即落入她的手掌,却滴溜溜转动起来,猝然穿过那正虚张的纤细手指,向地上掉去。 木青儿檀口半张,惊得便要去抓,谁知珠子落势极快,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珠子掉落在青石板上,已摔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小堆碎片。难以想象,刚刚还是光芒耀眼的夜明珠,已转眼消失不见,化作极为普通的石屑 “你怎么摔我宝贝啊!” 一声凄厉的哀号声突然响起,那三角眼嚎啕大叫起来,惊得在场的所有人皆被其吓得一跳。尚未回过神来的木青儿已面色苍白,她手足无措的连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三角眼嗓门挺大,不仅惊得木青儿与弘安愣在当场,便是围观的路人也是一个个满脸的错愕。 那人嚎叫过后,飞快的将装珠子的木盒揣入怀中之后,又指着木青儿干嚎道:“你要害死我啊!我才不管你故意不故意呢,你赔我夜明珠。不行!你要去见我家主人,当他的面将此事交代清楚,这可是主人家的传家之宝啊!” 弘安也慌了,他这才想起两个仆从来。弘宝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来,跟在身后干着急,只是暗暗责怪弘安多事!而白潜川从头至尾便是缄默不语,对此事只是冷眼旁观。 “师姐啊!此事如何是好?”木青儿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她有些六神无主地抓住徐紫萱的手臂。 徐紫萱蛾眉轻蹙,她拍拍木青儿的手背,想了想,说道:“既然毁了宝物,当面与人家赔个不是,也无不可。不过是要赔多少银子的事情,师妹无须担忧!” “快赔我的夜明珠啊!要见我家主人——?就快跟我走!”三角眼正干嚎着,忽听对方愿意面见自家主人,其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徐紫萱颔首应道:“这位兄台不用着急,我与师妹这便跟你去便是。”她又对弘安说道:“师兄弟们应在不远处,劳烦弘公子速去召集,以免不测!” 弘安踌躇了一下刚要答应,却又想到了什么,他连连摇头道:“此事与我有关,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你二人速去召集徐姑娘的同门来,我陪二位姑娘走一遭!” 弘安回首,大义凛然地冲着弘宝二人吩咐道。谁知弘宝不为所动,神色坚定地说道:“我留下陪公子去!” 白潜川则是阴阴一笑,冲着弘安拱拱手,说道:“还是在下跑一趟吧,公子可要多加小心哦!”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骗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北珠城,临街的一家茶楼中。 林一与真元子师徒的对面,坐着卞振铎、石坚与黎采衣三人。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喝着茶水,说着闲话,看着街景。 听着卞振铎口中的江湖趣闻,再由黎采衣说一段南疆轶事,林一也是兴致盎然,加上元青兄弟不时打岔逗趣,几人围坐一起,谈笑甚欢! 只是,真元子与卞振铎二人的目光无意中碰到了一起,彼此稍显尴尬。 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茶水也喝饱了,几人便结账要回去。谁知才走至街道上,却见天龙派的弟子一溜小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江长老与孟山等人。 林一几人迎上前去,才知木青儿、徐紫萱、弘安与弘宝四人,被人带出了南城门。白潜川回来报信,并未召集沿街遇到的天龙派弟子,而是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客栈之后,才将此事告知了孟山。 孟山得知此事后,顿时便急了,忙寻到了江长老。 江长老带着人匆忙赶来,见到林一,便邀其一同前去。多个人便多分气势,后者自然不好推辞。何况此城不比寻常,若是木青儿四人遭难,怕是没地说理去。 见随行者太多,若真出了意外,人多反而不好,林一便让真元子与卞振铎等人先回去等候。 事出紧急,林一不好耽搁,对几人匆匆交代了几句后,便随着江长老一行向城南走去。 待到了南门附近,林一已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小堆所谓宝珠的碎屑时,暗自摇头。 初闻城南出了事情,林一便用神识查找,却是一无所获,想必是几人出城走远了。在城中闲逛时,他查看过北珠城后。便没留意城中这些弟子的状况,谁又能想到,在大白天的会出这样的意外呢! 而如今。林一已感到此事不简单! 走至南城门时,遵循林一的意思。江长老让那些跟来的弟子们先行回去,以免横起祸端时,还要分神他顾,便是孟山与报信的白潜川也没让跟着,真出事了,他们同样帮不上忙! 林一与江长老二人,出了城门便施展起御风术。循着大路向前追去。 才向前走了不多远,林一便示意江长老停下。 江长老止住身形后,还有些多心的四下看看。南城外的这条大道行人不多,见到风驰电掣般疾奔的一老一小。也只是稍感意外,便视若未见。 不过,想想守城门的郑家子弟身份,可见此地百姓的眼界也非一般,江长老随即释然。。 二人此时离城不过十余里,大路两旁怪石嶙峋,高大的树木丛中,一条西向的小径出现在眼前。 “林道友,可是寻到了他们?”走至林一面前。江长老看着幽深的小径问道。 林一点点头,指着小径说道:“他们就在前面!” 事不宜迟,二人全神戒备,向小径深处行去。越走地势越高,穿过一片密林,走了四五里远,一片山坳出现在眼前。此处花香四溢,竟然是背山环绕的一小片园地。几间茅屋前的空地上,站着七八个人,其中几人还躺在地上。 这群人中,两个身躯玲珑有致的女子格外醒目,正是身着绿裙的木青儿,与一身白衣的徐紫萱。 …… 木青儿姐妹,与弘安主仆二人,被那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男子,领着直奔城外。四人皆没作多想,即便遇到意外,只要是不遇到仙道中人,木青儿姐妹要凭借自身的武功,脱身并不是难事。故此,没人会想到这个卖珠子的三角眼能闹出什么名堂来,几人还想着怎么与人家的主人好好商量一下,赔些银子了事。 摔了人家的珠子,无论你有意还是无意的,与人家主人陪个不是,亦属应有之义。至于江湖骗局什么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却未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初到异地的外来人,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对方算计的,更别说自身武功不俗,寻常宵小之徒也占不了便宜。于是乎,事出偶然之下,几人都有些大意了。 离开南城门后,那个三角眼脚下很利索,竟是一路小跑。他说怕主人责罚,心中害怕,要早些回去才能心安。木青儿四人暗道此人胆小,不过,此事早去早了,便跟着一路疾奔了十几里。弘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有弘宝搀扶着才没露丑相。 几人到了这片山坳时,茅屋前已有三人在等候。一个瘦长的黄脸男子居中站立,此人三十多岁,一身青衫,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目光闪烁不定。另两人一黑一胖,倒不陌生,竟是守城门的那两人,郑金与郑同。 四人知晓郑金与郑同的身份,弄不明白二人为何在此。见其还以这个瘦长的男子为首,木青儿几人已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底一沉,面面相觑起来。 不待几人靠前,那瘦长男子已开口说道:“宁三,我的珠子卖了吗?若是没卖就别卖了,家传之物,还是留着吧!”对于木青儿几人的到来,他视若未见。 “师兄啊,那可是稀世珍宝啊,你怎么糊涂起来了,千万不要卖。上次人家给你出了五百块灵石,也未见你动心啊!” “是啊!是啊!上次人家出十万两银子,你都未动心啊!” 郑金与郑同,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着,时不时偷偷打量着木青儿几人。 “珠子被人摔碎了啊!我已将那人带来由主人发落。就是这个女子,她说要卖我手中的珠子,我好心拿给她看,谁成想她手上拿捏不住,竟将珠子摔成碎末了。”叫作宁三的男子,哭天抹地地干嚎着,弓着腰的他,还不忘用手指着木青儿,满是委屈与事不关己的模样。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的家传宝物竟被毁了?”那瘦长男子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嗓子,其左右的郑金兄弟,也是不失时机地大惊小怪起来:“师兄啊,卖家传宝物乃大不敬,如今宝物被毁,又是大不孝啊!再多的灵石也难抵你的罪过呀!” 木青儿急得小脸通红,眼泪都要下来了。而弘安亦是面如土色,十万两银子?别说没有,就是有,出海也不能带这么多银子啊!灵石?见都没见过呢! “是你毁我的宝物?”那瘦长男子满脸的气愤,只是见到两个女儿家靓丽的容姿时,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木青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徐紫萱走上一步,抱拳说道:“见过这位兄台了,事已至此,我等并未推搪否认,如今是登门来赔礼来的。这位兄台的宝物已毁,还请说出个公道的价码,我等赔了就是。” 撩起耳后的乱发,徐紫萱神态自若,又语气平静地说道:“即便是我等身上银钱带的不够,我同门的长辈随后便来,请这位兄台放心便是。” 平日里文静端庄的女子,事到临头如此镇定,着实令人想不到。 “哈哈!”那个瘦长男子干笑了两声,故作深沉地说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宝物已毁,再不能复还了。既然你等认下此事,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要十万两银子,也不要五百块灵石了。唉!算是我倒霉吧,你等半价作赔即可!” “啊!这么多啊!这不是敲诈吗?”木青儿不禁惊呼了一声。什么宝贝也不能要五万银子啊,她想起入城时的情形,感到此事有些蹊跷,不由地脱口而出。 那瘦长男子耳朵好使,闻言勃然变色,阴森森地笑道:“你等毁我宝物,又欺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一些个凡夫俗子也敢饶舌!怪不得我翻脸无情了!” 此人说话间,随手甩出四张符纸,瞬息间,几道强劲的清风卷动,便向木青儿四人袭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郑家子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见对方突然动起手来,木青儿与徐紫萱惊得花容失色,忙要闪避之际,手足被缚,已无法动弹。 弘宝气得大骂:“快将我等放开!”不待挣扎,其足下不稳已摔倒在地。弘安更是不堪,早已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这意想不到的一切。 “这位兄台住手!有话好说!”徐紫萱暗自焦急,心道,同门师兄弟怎么还不来!她强定心神与对方周旋,只想多耽搁一些时辰。若是对方成心使坏,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女子倒是好胆色,还搬出你的同门来欺我。哼!我便将你等拿下又如何?我还怕你的同门不来呢!不然我找谁要灵石去!”瘦长男子嗤笑了一声。 “嘿嘿!师兄所言极是啊!你这女子长的是好看,可惜只是*凡胎啊,不如换几块灵石来得实在。”郑金面带淫笑地走至近前,竟伸出手去,贪婪地摸了摸木青儿的脸蛋,口中啧啧叹道:“这凡俗中的女子也不差啊!” 木青儿手足被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被辱,她又急又气哭出声来,无力地扭动着身子,‘噗通’摔倒在地,其腰间的短剑却被对方顺手拿去。 郑金眉开眼笑地叫道:“哈哈,兄弟我发了笔横财啊!这凡人女子身上竟带有一柄法器!” 见状,郑同也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道:“师兄说的是真的吗?让我来看看啊!” “给你也使不了啊,瞎凑什么热闹。”郑金一把推开郑同,便要将短剑揣入怀中。谁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冷哼,吓得他脖子一缩,忙转过身来,双手奉上短剑,陪着笑脸对瘦长男子说道:“师弟的这把飞剑。还请师兄给长长眼!” 那瘦长的师兄故作矜持地点点头,接过郑金的短剑左右打量的一眼,手掌一翻。短剑没了。 郑金见状,忙出声哀求道:“师兄你可怜可怜我吧。师弟我才到练气期不久,乾坤袋没有,飞剑也没有,算是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啊!这可是师弟唯一的宝贝了,请师兄高抬贵手啊!何况,你已是四层修为的高手了。又怎会看得上这把下品飞剑呢!是不是啊师兄?” 对郑金的可怜模样毫不动心,师兄故作安慰:“行啦!别作这可怜模样了。给你飞剑,你也用不了啊!待你修为到了二层后,还愁上面不给你乾坤袋?到了师兄这等的修为。更无须担忧没有飞剑用。我郑家的师叔师伯们,早已将法器给你备好了。” “那师兄你也不是没有飞剑,为何还要师弟的呢?”郑金不甘心地纠缠道。 瘦长师兄的眼睛一瞪,哼道:“你设的这个局,师兄我要不要先拿点儿红利呢?” “嘘!师兄你小声点儿!”郑金心虚地看看木青儿四人。 师兄眼皮一翻。不屑的睨着被他擒住的四人,眼光在木青儿与徐紫萱的腰身上顿了一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段着实诱人,只是对方的身后还有同门,若是闹大了怕是不好。还是灵石为大。凡人女子多得是。他摇摇头,很是洒脱的背负双手,期待着灵石上门。 看向师兄的腰间,郑金有些肉疼地咧咧嘴。好不容易得到一把飞剑,就这么没了。可眼下所设的这个局,没有师兄撑门面也不行,毕定自身的修为太低了,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他心里恨恨地想着,手头上却不愿闲着。 “这位姑娘还站着呢!啧啧!这么漂亮的美人,何苦呆在江湖门派中呢?不如跟着我,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呀!”郑金眼冒淫光,围着徐紫萱打着转。 郑同也跟了过来,圆脸上露出意会的神情。他喜欢看师兄耍淫威,很威风! 徐紫萱柳眉竖起,冷冷说道:“这位兄台莫非家中没有姐妹?何苦如此欺辱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女子?” 郑金贪婪地看着徐紫萱娇美的容颜,嘿嘿笑道:“我爹娘早死了,家中就我一人。” “我倒是有个妹子,她没你长得好看!你嫁给我算了,我可不嫌弃你是凡人。”郑同想了想,自以为是地说道。 看着眼前两个惹人生厌的面孔,不失睿智的女子,已猜测出这一切的真相。徐紫萱叹息道:“我本以为,仙道中人皆是风姿傲骨之辈,却实在没想到,你等这样的人也能蒙上天眷顾,而踏上令人钦羡的仙途!是上天瞎了眼,还是我等注定了命运多桀,而该遭此难呢?” 看着美人生出哀怨,容颜愈发的凄美娇艳,郑金已喜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 在城门时,见天龙派中虽有修仙同道,却碍于郑家威势而不敢多事,郑金便滋生了要占大便宜的念头。于是,他便找来城中的无赖宁三,邀师兄郑济帮忙。 郑济便是那个瘦长的男子,已达练气四层的修为,平时便爱沾些师兄弟们的小便宜,还是北珠城中修为最高的两个师兄之一。 此处有六个练气弟子,带着几个凝气期的弟子,共计有十余人,为郑家守着这个北珠城。 城中的郑家子弟中,另一个修为四层的弟子,已五六十岁了,为人古板,不好说话,只知道守着规矩,老老实实做人,不为下面的弟子所喜。而这个郑济为人贪婪,对郑金的提议是一拍即合,几人便合计了一番,设下了这个骗局。 如今大功告成,只等灵石上门了。银子?谁乘船带着怎么多银子呢!这些都是几人算计之内的事情。没有银子最好,咱要的是灵石。 …… 郑金已暂且忘却了短剑之痛,今日所设的这个骗局,相当的完美无缺!他看着徐紫萱,颇为自得地笑道:“嘿嘿!我等乃是命中注定的仙人,老天爷才不管什么善恶美丑,它老人家可好着呢!” “你等也配作为仙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茅屋前的空地上响起。正当郑金几人想着好事的时候,林一与江长老赶来了。 “又是你!我为何不配成为仙人?难道你就是仙人?”郑金有师兄郑济撑腰,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 林一与江长老的及时赶来,令被缚住手脚的四人,均心底儿松了口气。 看着自己的人被当作牛羊捆住,江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对方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修为同是练气四层,木青儿几人还在对方手上,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上前一步,拦在江长老面前。看着郑金神气活现的模样,他撇了撇嘴角,说道:“世上有神仙?你见过?我本不是仙人,又何来称仙一说呢!” 眼光扫过郑金,看向那瘦长的男子,林一冷声说道:“本想设此骗局的,不过是一群城狐社鼠罢了,却未料到是你这等自视为仙人的人,真是可笑至极!” 郑济的面皮红了一下,心中一时踌躇起来。对方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应不输于他,加之那个老头也是四层的修为,情形对己不利啊! 不过,想想这是在北珠城,郑济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这位道友不要出口伤人,什么骗局不骗局的令人听着糊涂啊!这些人毁了我家传的宝物,又拿不出相应的东西来赔偿。我只能暂且将人羁押在此,等待他们的同门拿钱赎人。” “我便是这些人的长辈,还请将人先放了!”江长老满面怒容地说道。 这一老一小摆明了来意不善,郑金有些胆怯。他心思活泛,忙与郑同、宁三一道,守在木青儿四人身边。郑同也是有样学样,抽出了佩剑,架在了木青儿的脖颈上。这三人本来便是油奸水滑的家伙,以为有人在手,便不怕对方耍横! 见人质在手,郑济放下心来,神情倨傲地说道:“五万两银子,或者二百五十块灵石。一手拿钱,一手交人。” “你别仗势欺人!”江长老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仙道中人,这简直就是强抢啊! 林一止住发怒的江长老,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着对方笑道:“你的宝贝珠子,真值灵石二百五?” “那是自然,你等若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只能要二百五了。”郑济一时摸不清林一的用意。 “你那珠子真是夜明珠?”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林一又追问道。 郑济眼珠子转动了下,强作肯定地说道:“家传的夜明珠!” 林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你的家人是谁?是那人去卖的珠子?你们真是主仆?” 郑济神情微怔了下,宁三邀功似的抢先答话了:“这是我家郑济郑公子,我便是宁三,珠子便是我拿去卖的,却被这个丫头给摔碎了。” “哦!原来也是郑家子弟,失敬,失敬!”林一恍然笑道:“不就是摔了颗夜明珠嘛?所幸我随身带着一颗,我陪你就是。你看看我这珠子如何呀?” 林一手掌摊开,一团淡淡的光芒,自一颗晶莹的珠子里向外散出,便是白日里,也能感受珠子上耀动的明亮。 这是一颗真正的夜明珠。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遭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身临其境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收藏、红票、点击支持无仙的书友们! ――――――――――――――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林一的手上,没人质疑珠子的真假。 郑济暗暗吞了下口水,这珠子应值不少灵石,真能得到这颗夜明珠,也算不错。他眼珠子又转动了几下,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故作为难的点点头,说道:“这颗珠子与我家的夜明珠相比,差强人意吧!尚有待甄别一番,以辨真伪!” 看着林一的鬼神手段,竟真的拿出了夜明珠,躺在地上的木青儿,已顾不得胆怯与羞愤,只是暗自诧异。这个小子的身上,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宝物,也没见他拿出过来啊!以后要问问他从何处捡来的。只是,他会告诉自己吗? 江长老也没想到林一的身上,竟真带有夜明珠。这种珠子他也见过,在修仙界并不算是珍贵之物。 若是能用这个珠子换回木青儿几人,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此,江长老感到很划算。他可没想到林一愿不愿意,修仙之人,谁会在乎这些无助于修为的东西呢? “既然这位郑兄如此说了,这几位兄台意下如何呀?”林一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郑金三人,他脚下随意地向前走了几步。 郑金也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对方手中的珠子,这才是真正的夜明珠啊! 郑同持剑的手也松了下来,禁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可比那颗像多了!听到身边师弟的动静,郑金暗自腹诽,这是真的夜明珠,可不比假的像真的吗?呸!真的就是真的!他心中算计着这颗珠子能值多少灵石,手头上同样也松了下来。 “呵呵!这颗珠子若是真的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要我师兄做主才好!”郑金讨好的冲郑济欠了欠身子。 “那就请几位细观吧!”林一很随和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珠子随意的向郑金一抛。 宁三倒是很有眼色,已叫出了声:“别摔碎了啊!”郑金与郑同忙得剑都扔了。一齐伸出双手去接珠子。 这可不敢大意,刚刚如此骗了人家。自己说啥也不能着了人家的道。谁知珠子没到手,几道凌厉的指风呼啸而至,郑金三人不及躲闪,‘哎呦’一声,栽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乍见突变,郑济惊得大喝了一声。谁知林一根本不理他,身形化作一阵旋风。‘喀喇’一阵撕裂的声响,只是转眼之间,他已将木青儿四人身上的束缚撕碎。而江长老不失时机的将他们带离场中,护在了身后。 “凡俗的点穴手也敢暗算我。辱我修为呢!”郑金哼哼着已爬了起来,又上前冲着郑同与宁三踢了几脚。他的脚下暗藏灵力,虽只是一层的练气修为,也不是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可比的。后者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还不忘冲其道了声谢。 郑济立在原地未动。对方的出手令人猝不及防,只是闪念之间,人已被对方救走。他恼火的看着靠向自己的三个同伴,又将阴毒的目光盯向这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斥道:“你竟敢耍诈!” 林一脸上熙和的笑容已变得冰冷。他举着手中的一个木盒冷笑道:“你敢行骗,还怕人耍诈吗?木盒做的倒是精巧,竟能使鱼目混珠,这不就是你等行骗的伎俩吗?” 说着,林一已掀开手中紫檀木盒的盒盖,只见随着盒盖打开,银芒蕴动,似有宝物出现一般,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木青儿几人见了,相视无语。这也怪不得他们受骗,这木盒非凡物,已超出了凡俗的认知。只是,林一又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木盒? 看到对方手中的木盒,宁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忙摸摸怀中,吓得脖子一缩,躲在郑家兄弟的后面。 宁三本是城中一无赖,平日里跟在郑家子弟后面跑跑腿,与仆从无异,不过也能狐假虎威,顺捎着打打秋风。 今日宁三受命行骗,郑济还拿出了自己的宝贝交给他,名曰‘七巧宝盒’。有了此物行骗可谓事半功倍。 不成想,宁三回来未及邀功呢,也未来得及交还宝盒,便被人家上门揭穿了这一切。他想不明白,这‘七巧宝盒’是怎么跑到对方手中的? 怕郑济索要要宝盒,又怕被郑家兄弟扔出去做挡箭牌。这些郑家子弟的背后有靠山,他宁三没有啊!此时若非慑于郑家兄弟的淫威,只怕他早撒丫子跑人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郑济的脸上是青红不定,要找宁三算账也不是时候。面对林一的质问,他有种被人扇耳光的滋味。 恼羞成怒的郑济,很想发火,却顾忌对方的修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也不能白白放过了这几个外地人!不然,郑家的颜面何在呢! “哼!这位道友快将我的‘七巧宝盒’还我,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郑济虚张声势地斥道。 林一被气乐了,回首看看江长老等人,想了想,还是按下心中的火气。他将盒子扔了过去,不再废话,转身便走。 江长老见此事已了,暗松了口气,忙催促几人快快离开。木青儿撅着嘴巴,小声地报怨道:“那人抢我的短剑没还我呢!” 有时候便是如此,你要退让时,对方反要咄咄逼人。 “给我站住!谁让你等擅自离去的!”郑济得意地抛了抛手中的木盒,暗道,这些外地人还是怕了,不借机捞些好处,也枉费了这半日的忙碌。 林一头也不回,兀自向前走去。 此行进城的有几十人,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死伤。江长老与林一心中所想一致,只想早些回城,生怕城中弟子没人照看而出了意外!这些郑家子弟此般的无法无天,谁晓得他们还会生出些什么事来。 郑济见对方想溜,转动了下眼珠子,忽而冷笑了起来。他手诀掐动几下,只见山坳园圃四周,顿时云雾横生。 林一与江长老等人走了几步,只见眼前景色一变,去路已无,只余下白茫茫一片。 弘宝不知深浅,拉着弘安便循着来时的路闯了过去,却是‘砰’的一声,那白雾中似有一只大手,将其主仆二人摔飞了回来。江长老忙出手接下二人,喝道:“这可恶的东西,竟敢用阵法困我!” 木青儿也不敢提她的短剑了,茫然无措的四下张望,惴惴不安的抓着徐紫萱的手,立在原地不敢挪动脚步。 林一停下脚步,回首四顾,已然看不清对方所在。这个药园子竟有阵法守护,一时不查,还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他的脸色也拉了下来,这些郑家的子弟真是不识好歹! “你等用阵法困住我等,意欲何为?”林一扬声问道。 阵外传来得意的笑声:“哈哈!此乃郑家药草园重地,依郑家的家法,无故闯入者,可杀!如今尔等已落入了我的手中,要生要死,全凭我一句话。” 一旁又响起郑金的马屁声:“师兄啊,想不到你还藏有这么一记妙招,师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郑济不认为自己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为自己的急智而沾沾自得。此处阵法便是他下意识中的一个凭仗,在此地坐等好处上门,倚恃地利之势,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本没想启动阵法,可好处就要飞走了,郑济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这个防护园子的阵法。阵法闲着也是闲着,如今看着对方被困,郑济也觉得自己未雨绸缪,老谋深算,心智过人。对于师弟郑济的马屁奉承话,他是深以为然! “林道友,我等该如何是好?”江长老焦急传来。 “江长老可知破阵之法?”林一反问道。 “老夫不知啊!”江长老为难地答道。 林一暗暗皱眉,不懂阵法还真的令人头疼。 “若是普通的阵法,倒是可强力破之!依老夫看来,此处也不过是个药园子,为阻挡野兽践踏,或是防止有人无故闯入,而所设的寻常阵法。”江长老又说道。 “挨在一起,别在阵法中走散了!”江长老虽不懂破阵之道,却也不是不懂阵法的厉害之处,他这次没有传音,而是高声提醒木青儿四人。 阵法中,六人站在一起。这时外面又传来郑济的声音――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郑济也是心怀仁善之人啊!你等快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法器啊,乾坤袋啊,所有的好东西我都要了。说不定我心一软,便放过了你等呢!” “快些啊!再耽搁下去,被族中的长辈们知晓,便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了!”郑济语气变得焦急起来。这个阵法如江长老所说的差不多,没有杀阵,只是一个迷阵套着一个困阵。看护药园子的阵法,有这些威力也就足够了。这些人已入瓮中,只能受其摆布,可也怕对方蛮力破阵而致阵法毁坏。若是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会有人知晓今日的勾当。 郑济焦急的唯一缘由,他要独吞林一与江长老身上的好处! “林道友,这些人欲壑难填啊!”江长老担忧起来。 这些个郑家子弟无事生非,贪婪无比。你愈是忍让,他便愈是气盛,如今再作退让,亦是无益。想到此节,林一眉梢扬起,说道:“便是缴出了你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道理我懂的,江长老放心便是。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阵法有多坚固。” 第二百五十章 小人难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望云舒的捧场支持! ―――――――― 一忍再忍的下场,竟使得对方愈发地变本加厉。事已至此,林一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他知道,再不出手,只怕情形会变得更糟。 不再迟疑,林一伸手招出四象旗抛出。赤、白、青、黑四道光芒一闪即逝,令人眼前缭绕的雾气随之而去,脚下显现出了一片药圃。其手诀又掐动几下,竟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所引动的四象旗阵,强行撑开了一片空地,将己方六人罩在里面,不再受对方阵法的困扰。 此招有效,林一继续催动阵法。 ‘咯吱’声后,便是轰隆隆的声响,大地也仿若在颤抖,不远处有雾气升腾,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声势骇人,惊得江长老也暗暗咋舌。他不禁想起当初在船舱中与林一对敌的情形来。当时若不是自己及时收手,怕是海船早被毁了。 木青儿四人看着林一施法,满面的骇然。 此刻,阵外的郑济也慌了。那隆隆的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好像阵法随时都要炸开一般,吓得他忙掐诀操持阵法,并暗自祷告,可别毁了药园子。 这个阵法主要是对外防护,如今却是要困住阵中之人,郑济心中还真没底。 这片草药园子乃是郑家所有,郑济四层的修为已是家族的内门弟子,虽不用他守城门,却也要与族内的内门弟子轮流镇守南北两个珠城。 家族中修为高的弟子不多,郑济与另一个四层修为的师兄,也就是那个五六十岁的族兄郑渠,二人一同被派来值守北珠城。 北珠城的西山,乃是风景灵秀之地,郑家便在城外开了个药园子,种植一些奇花异草作炼丹之用。看守药园子的弟子。不仅有丹药作为例奉,便是每个月的灵石,也比别处的弟子多一块。郑济哪里会让这样的好处跑掉呢。便一个人在此处看守药园。 药园子有族内长辈设置的阵法,作为守护之用。平日里引动阵法。不过是避免鸟兽的骚扰,哪里如今日这般惊天动地。只是,郑济并不知道,这阵中还有林一的四象旗阵,如同两阵相克相冲一般,哪里又能安稳下来。 郑济调动体内灵力,全力操控着阵法。好不容易忙活了半响。那震耳的隆隆声渐隐,他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要松口气,眼前所见的一切,又吓得郑济跳了起来。 阵法是暂时安稳些了。可草药圃子里已是一片狼藉,那些个奇花异草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残枝碎叶遍地皆是。 完了!这事闹大了!若是自己看管的这片药草就这么毁了,族内的长辈饶不了自己啊! 郑金还想着一会儿能得到什么好处,却见师兄面色难看。随之看去,也吓得叫了起来。 “师兄啊!这下完了。若是那些叔伯长辈知道这片药草毁了,还不扒了你的皮啊!快看看还剩下多少啊!”其实郑金想的不是查看园子,而是想跑。可他不敢得罪师兄,只能摆出赤胆忠心的架势来。反正受责罚的也不是一人。顺水的讨好一下郑师兄,不失为明智之举。 郑济有些慌神之时,阵法中又传来更为剧烈的震响。又惊又怒之下,他揪动着颌下不多的胡须,原地疾走了几步。 此时,郑济恨不得将阵法中的人斩尽杀绝!都是这些外来的人不识相,才惹来这么多麻烦。可如今覆水难收了,咋办? 四象旗的阵法,没有阵盘作眼,五行缺土。作为个人防护的随身携带阵法来说,它已然很强大了,却还是不如这个药园子的阵法,借地势设阵,五行俱全。虽说这个防护阵法寻常且也简陋,可它覆盖整片山坳,不是林一的四象旗阵所能撑开的了。 林一强力引动阵法后,还是难以破开眼前的屏障。他一怒之下,顾不得许多,拎着狼牙剑便硬劈了起来。 狼牙剑拖曳着丈许的剑芒,狠狠冲着阵法的一角劈去。林一暗忖,一剑不成,再来一剑,倒是要看看这个阵法还能撑多久。一个阻拦禽兽的阵法而已,还能拦得住我手中的狼牙剑。 药园子的阵法被狼牙剑轰得摇动起来,宁三早吓得跑远了,郑同想走却怕两个师兄怪责,只能在一旁嘀咕着,完了!完了!他们要出来了! 此时的郑济,脑门子上青筋直冒。看着肥嘟嘟的郑同在一旁嚷嚷着闹心,他上前一脚将其踢翻,还不解恨,又补上了两脚。 郑同不敢躲避,却在地上打着滚的嚎叫着,师兄饶命啊! 郑金看着不忍,毕竟是整日厮守在一起的兄弟。他忙陪着笑脸,上前劝阻道:“师兄啊,还是想个办法吧!这几人出来后,即便是被师兄的神威吓得落荒而逃,可这药园子却真的是毁了啊!” “有什么法子?有什么好法子?”郑济急得抓耳挠腮,又暴走了几步,猛地停下来。其眼角抽动了一下,阴毒的目光中带有一丝的疯狂之意。 郑金见状,语气迟疑地问道:“师兄有办法了!?” 郑济挺了挺胸脯,冷声说道:“这些外地人擅闯药圃,欲图不良,并不听劝阻,强行闯阵,致使药草尽毁,乃十恶不赦之行径。为兄要发出传音玉符,邀集同门师兄弟,将这些外地人一网成擒后,交予族内长辈发落。若有违抗者,可依照北珠城规与我郑家的家法严惩。” 郑金倒吸一口凉气,师兄果然够狠,够毒辣的。不过,这还真是解除目前困境的不二良策呀!他忙伸出拇指,作出惊喜状说道:“不愧是师兄啊,师弟我自叹不如!” 见师弟郑金不敢有异议,郑济放下心来。他目露寒光,随手掏出两片玉符,嘴中默念了几句后,扬手一抛,两道光芒破空而去。 哼!得罪我的下场,很惨!郑济有些自得地干笑了一声。 耳边轰隆声愈来愈响,云雾翻滚不休的阵法堪堪将破,郑济忙着又祭出几个手诀后,有些不甘地摇摇头,恨声说道:“这阵法挨不了多久了!” 郑济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巨雷般的炸响后,山坳间所有的一切如同静止一般,只是刹那,一道威力惊人的风暴骤然而起,迅猛无比的向四周袭去。 狂飙一般的气浪,狠狠地将郑家三兄弟抛起,其身后的茅屋轰然四散;地上那些残存的药草也被狂风连根拔起,飞向了空中。 山坳中的雾气瞬间消散殆尽,只有空地上站在一起的几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林一。 林一双手持剑,还带着下劈的架势。眼前的一切,令他也是惊讶不已。强行破开一个阵法,竟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还是借助四象旗的威力,不然真要他如此的蛮力破阵,恐怕还要劈个几千剑也说不定! 郑济与郑金从一堆茅草丛中爬了出来,一旁的郑同,已摔得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对方这么快便破了阵法,还是出乎郑济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他们摔得如此的狼狈。 整理下衣衫,郑济虚张声势地站直了身躯,冲着一二十丈外的林一等人喊道:“你等毁我药圃,有种就别走,等我家长辈前来发落!” “师兄!你要作甚?”郑金吓了一跳,忙小声劝阻。自己三人明显不是人家对手,师兄还这么嚣张,就不怕人家杀过来? 看看四周的狼藉,又见那个郑济在恃无恐的叫喊,林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理睬对方的挑衅,而是转首说道:“江长老,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最好今日便离开此城!” “林道友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等快些走吧!”江长老也没了破阵时的喜悦,他从林一的话中,也感到了几分不安。 “呵呵!看到了吗!他们如此胆怯,还不是被我吓跑了!”郑济看着林一等人匆忙的背影,得意地冷笑着。随后的一切已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只要躲过族内长辈的责罚,又何须管这些外来人的死活呢! 郑金则是心有余悸地说道:“人家真杀过来,你我的小命可就没了,师兄啊!你还真能笑出来!” “哼!你懂什么。这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令他们摸不到头脑才好。若是方才我等逃跑,反而不妙。真被他们知晓你我的计策,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还不是一样吗?师兄,那是你的计策,师弟可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来!”郑金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郑济眼睛一瞪,一把掐住郑金的脖子,冷笑道:“今儿的一切,都是你我一手造成的,怎么?师弟这么急着撇清自个儿,莫非要置身事外?” 郑金吓得连连摆手,忙讨好地说道:“师弟不是景仰师兄的才华吗!师兄放手啊!师弟立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那他呢?”郑济冲着躺在地上的郑同努努嘴。 郑金不屑地笑道:“他那个猪脑子,还不是乖乖的听你师弟我地吩咐。不!不!师兄你手轻一些,我对师兄不也惟命是从的吗!” “哼!算你小子识相。走吧,进城去抓人了。” 郑济一把推开郑金,看着远处人影已无的小径,他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池鱼之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北珠城,城西。 一片依山而建的庄园内。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急匆匆走出厅堂,来到院中背手站立。其脸上沟纹刀刻,面沉似水,灰白须发梳理的整齐,一身的青衫也是干干净净。他往院子里这么一站,立刻有年轻的弟子一溜小跑过来。 这位便是北珠城中,另一个练气四层的弟子,郑渠。其修为不算高,可年纪大,为人不喜说笑,难伺候。加上又是代家族坐镇北珠城,下面的一些弟子干脆将他当作长辈来供着。 郑渠刚刚接到郑济的传音符,说城外的药草园子被人毁了,肇事者是来自什么大商的一群人。对方有不低于四层修为的修仙同道,他力战不敌,还是没有保住药园子。 这些肇事者,眼下就住在城中,郑济要他郑渠带着同门师兄弟,速将这些人擒住。同时,郑济已言明,他已将此事向家族中的长辈禀报了。 郑渠为人呆板,不等同于驽钝无知。这么大岁数的一个修士,还与这些可作儿孙辈的年轻人称兄道弟的,早已令其憋闷异常。谁自己让一生修炼,修为却迟迟上不去呢!心里不舒坦,他对家族中这些年幼的子弟,便也没了好脸色。 郑济是个什么德性,郑渠是一清二楚。看护药园子这么好的差事被他抢去了不算,如今又说什么被外来人给毁了。 毁了便要承担责罚,此乃族规所定,任何人也不能侥幸逃脱。可这个郑济倒好,什么狗屁力战不敌,将自己要承担的过失,就这么一推六二五,好像他还有功劳似的。不仅如此,竟厚着脸皮发来传音符,使唤起他这个老人家去抓这些外来人。 好你个郑济。欺负我老人家也就算了,你还将此事禀报于族内的长辈了。岂不是说,若是我郑渠不及时将这些肇事者擒获。这一切的过错便都是我造成的? 郑渠心里窝火,却也无处发泄。无论怎么说。药园子被毁一事,量他郑济狗胆,也不敢说瞎话。眼下之际,只能眼睁睁的被人摆了一道。 哼!总之是药园子被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郑济怎么撇清自己的罪责。 郑渠心若波涛,翻腾了好一会儿,面皮却是纹丝不动。令趋近听吩咐的郑家弟子也不敢吭声。 城中有六个练气弟子,除去郑渠与郑济是四层的修为,余下二个三层,一个二层。最后的那个便是一层修为的郑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凝气期的弟子,也是家族的未来,每个人皆被传授了一些江湖武功用来锻体强身。 这么多人去抓一些外地来的江湖人,即便是对方有一两个修仙同道。在郑渠想来,不足为虑。 郑渠暂且将对郑济的怨恨放下,大声说道:“传令下去,有人恣意妄为,毁我郑家药园。即刻召集人手。随我前去擒凶!” …… 与此同时,林一等人已穿过树林回到了大路上,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弘安一个劲地发着牢骚,抱怨着人心不古,还有什么世道险恶,利令智昏,卑鄙无耻等等。 王爷有些羞怒!本来陪着佳人逛街,却遇到这么一趟子糗事。不仅身陷小小的一场骗局中,还差点惹出人命来。 女人,你可以说她笨,却不能说她长得丑。男人,即便是一个蠢笨如猪的男人,你敢说他脑子不好使,他敢找你拼命! 弘安自然不是笨人,还是聪慧睿智、心思玲珑之辈。而恰恰如此,他跟着这几个江湖人一道,被人骗得这么惨,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弘安打心眼里以为,这些江湖人皆是粗鄙之辈。只是,他能将自身的高傲与不屑,深深地掩藏了起来,而与大伙儿相处甚欢。 可如今被骗了一场,弘安悲哀地发现,他始终引以为傲的一切,自离开大商后,已变得一文不值。 木青儿绷着小脸,眼圈里还含着泪花。被骗了,着实令人懊恼。不过,她难过的不是这些,而是那把贴身佩戴已久的短剑。女儿家对自己喜爱之物,总是情有独钟,更别说那是陪伴她十年的短剑了。 见走在前面的林一与江长老皆是面带忧色,怕是这二人所虑甚多。木青儿将一肚子的委屈与难过,强自忍着,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木青儿任性,刁蛮,也常常的不讲道理。可遇到大事的时候,她便有着与寻常人家女儿不同的乖巧与善解人意。 忍不住又抬头瞥了一眼林一的背影,这个身材单薄,黑发飘逸,步履稳健的男子,还是那个说话能气死人的养马弟子吗?这个林一已不是昨日的那个林一。 可细细品味起来,昨日的那个林一,与眼下的这个人没什么不同啊!他还是那么不爱说话,他还是动不动就露出带有莫名意味的笑容。而危机关头,他的举止又总是那么出人意表。 只是,他还一如从前那般的淡漠,也总是目不斜视地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是他讨厌自己,还是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想到此处,木青儿没来由地暗叹了一声。她觉得前面的这个背影,愈来愈远了! 如今的林一,既熟悉又陌生。他身上有着熟悉的懒散与随意,还有着与江长老一般的威势,令人不敢睥睨。 木青儿贝齿轻叩唇角,对于那近在眼前、而又飘渺难寻的仙道,她心中愈发地渴求起来。为了对他示威?还是自己真的痴迷此道? 腮边的泪痕尚在,木青儿的思绪已飞远,她不由得抓紧了师姐的臂弯。 …… “不知海船所需之物,采买得如何了?” 林一与江长老并肩而行,始终沉默的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天近黄昏,远处的城门已隐约可见。回来时几人同行,虽未施展轻功,脚下却也不慢。 眼看城门在望,江长老脸上并无喜色。听到林一相问,他说道:“本欲明早启程的,孟山办事利索,海船所需于下午已备齐,我等回去后便可离开此地。” 见林一皱起眉头,江长老不由问道:“林道友,有何不妥吗?” 林一突然停下脚步,眺望着前方说道:“我先前心有不安,还当自己是多虑了。而眼下城中大乱,已然是出事了。江长老,你我各带两人,速速回去!” 江长老闻言色变。城中还有几十人,若是对方滥施杀手,那些弟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城门尚在七八里之外。想到此处,他不敢迟疑,伸手抓起弘安主仆,便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有些为难地看着木青儿姐妹,天还未黑呢,抓着两个女子算什么事儿!这个江长老,不知是真的担忧门下弟子,还是故意先走一步,这老头! “林师弟,事急从权!你我皆出自江湖,哪里来的这么多繁文缛节!”徐紫萱神色从容地淡然一笑。 木青儿明眸闪亮,短剑带来的哀伤已然不见了。 “多有得罪了!” 见两个女子如此坦然,林一不再矫情,上前抓住二人臂弯,腾空而起。 第二百五十二章 命如草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 业余时间少,分身乏术,毕竟咱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做。红票五千没有加更,请谅解!只能将本章的分量加足,也跟加更差不多啊。 ———————— 北珠城内,一片混乱。 ‘海平’与‘安平’两家客栈前,围着一群气势汹汹的青衫人。 见是郑家子弟要拿人,街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散,唯恐殃及池鱼。飞剑不长眼啊!这些郑家子弟的手段可是非同小可,城中的百姓早已是耳熟能详。如今又见神仙打架,识趣者无不忙着躲避。 这伙郑家子弟尚未冲入客栈,便见几十人已涌了出来。 前面正是孟山、真元子以及卞振铎,后面是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众人一个个手持刀剑,杀意凛然!气势上不输于对面的郑家子弟。 “呵呵!一些个凡夫俗子,竟也敢持械拒捕。都给我听着,你等已犯了不赦之大罪,乖乖束手就擒,以免横尸当场!” 郑渠带人很快来到了这伙外来人所居住的客栈,谁知对方应变如此之快,心惊之下,却未发现对方有仙道中人。他不由的恼怒起来,什么时候,凡人也敢如此放肆了? 孟山见对方来意不善,丝毫不惧。他哈哈大笑一声,冲着对方领头的郑渠说道:“我等乃是来自大商的江湖人,若是有不懂规矩的弟子,冒犯了诸位虎威,还请道明原委。在下作为他们的长辈,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 孟山等人与林一分开后,便召集弟子守在客栈。方才刚刚听到有人喊叫着要拿人,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于是,众人依照事先的安排。冲出了客栈与来人对峙。 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上门问罪,总要问个明白才好。 郑渠见对方与自己侃侃而谈。竟是没一点儿恐慌畏惧的神情。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他木然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冷笑来。看看左右三名练气期的弟子。还有十来个武功不俗的小辈,单凭着自己这些人手,将对方一网成擒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多说两句也让尔等死心吧! “你等这些外来人,无故闯入郑家药园,并将其毁坏一空。此举已触犯我郑家的族规,乃不赦之罪。当缉拿后交予族内发落。” “我门下这些弟子,入城后一直老老实实呆着客栈中,也无人知晓郑家药园的所在。这位前辈,莫非是弄错了!” 孟山暗道。江长老六人出城未归,不会是他们惹出来的祸端吧!心有所想,他嘴上却不肯认输。 郑渠见对方嘴硬不认账,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生硬地说道:“即便是知晓药园的所在。你等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不过,你等的同伴中,却有两个仙道中人,此事不假吧?废话也说完了,给我拿人!” 先将这些人擒住。再对付那两个真正的肇事者,也好让对方有所顾忌!郑渠一声令下,他身边的郑家子弟便向前涌去。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人多势众之下,纷纷扬起手中兵器,那些个凝气期的弟子根本占不了便宜,双方又一次僵持起来。 “师兄,与这些凡人啰嗦什么,你我直接出手便是!”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有人不满地说道。此人有着练气三层的修为,身材不高,长相粗*黑,满脸的不耐烦。 郑渠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郑勇、郑海、郑波三位师弟,你我一起出手将这些人拿下。只是,别闹出人命!” “这些个凡人不知好歹,死两个人算不得什么!”郑勇满不在乎地说道。 郑渠还是怕城中凡人众多,若是无故杀戮,引起众愤来,怕族内长辈怪责。余下弟子便不这么想了,凡人命贱,还是外来人,死便死了,族内长辈总不会因这些人死活,而来责罚族内弟子吧! 孟山见手下弟子稳住了阵脚,却不敢大意。他早看出对面的四人与他人不同,于是暗中交代真元子、卞振铎等人,小心提防这几人。 郑勇得到师兄允可,放肆地打了个哈哈,随同郑渠几人一道,扬手便抛出一片片符纸。符纸迅疾化作几十道清风,向对方袭去。 不止一次见过这些符纸所化清风的威力,孟山等人不敢怠慢,纷纷施展轻功躲避。 ‘噗通’声不断响起,一个个弟子躲闪不及,即刻便被清风符束缚住了手脚,摔在了地上。 这些摔倒在地的弟子,狼狈地挣扎不止,却是徒劳无功,引得在一旁瞧热闹的郑家子弟,发出轰然的嘲笑声! 便是郑渠几人,也是面露自得的微笑。这些凡人真是不自量力,活该有此下场。可对方的人并未都倒在地上,还有五六人在上蹿下跳着,竭力躲避着清风符,只是情形更为不堪。 见状,郑家子弟有些动容。这几人显然武功不低,竟能与法术对抗。便是郑渠与郑勇几人,也是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带着戏谑的趣味,诚心要看看这几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兀自坚持的正是孟山、真元子、卞振铎、元青与元风。令人意外的还有一名女子,满身彩衣,翩若彩蝶,随清风追逐着而上下飞舞。 此名女子便是黎采衣,她武功不如孟长老等人,一身轻功却是登峰造极,令人叹为观止!只是她轻功再高,也要内功支撑才能长久。 黎采衣眼看就要被清风缠住,恼怒之下,她银牙一咬,足不沾地,便向距她最近的敌手扑去。其双指在空中疾弹了几下,几道五颜六色的烟雾迅疾炸开,罩向了并排站立的郑勇几人。 而此时,一缕清风亦扑到了身上。自知不能幸免,黎采衣何时受过如此羞辱,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她双手手腕一震,两道银光倏然闪现,随着那五彩的烟雾,狠狠冲着对方劈了过去。 见对方的几个凡人,竟用轻功来抵御清风符。郑渠与郑勇几人,觉得有趣。这如同拿着小儿玩耍用的木刀,来对抗武功高手的宝剑一般可笑。在他们看来。对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一息,还是两息,不超过三息的工夫,这些人全部要乖乖躺在地上。 正当郑勇几人兴冲冲地瞧着热闹时,却突然见到一个女子,势若疯狂地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五彩烟雾。最为令人诧异的是。那女子还使出两炳银月弯刀,煞气逼人。 “哼!困兽犹斗,不自量力!”被黎采衣拼命的架势惹出火来,郑渠袍袖一甩。便将那五彩烟雾驱开,谁知那两炳弯刀依旧带着呼啸声,向他劈来。 惊讶之下,郑渠暗自留意,银刀上面青光闪闪。定是带有剧毒,被劈上一下碍不了啥事,可也丢人。他手指轻点,一道剑芒飞出,‘叮当’两声。便将来袭的银刀击飞了出去。 郑渠方想松口气,却见又一道银光突然闪现,直奔那刚刚被缚住手脚的女子。 半空中传来黎采衣的一声惨哼,手足无法动弹的她,胸口被那道银光击穿,血雨飞溅,与她那缤纷的彩衣,如同一弯彩虹坠落尘埃。 黎采衣使出最后一记杀招,却被清风符缠住,被郑勇祭出飞剑符,一道剑芒透胸而过,只是她双目如火,怒视着敌手。 “郑勇,不得杀人!”郑渠有些无力地喊了一声。 “这女子心狠手辣,杀便杀了,师兄又何必大惊小怪!”一击得手,郑勇狞笑着。 ‘噗通——’黎采衣摔落地上。 “黎姑娘——!”卞振铎悲呼了一声,不顾身后清风追逐,直冲了过来。只是这么身形一顿,便被清风符捆住。他犹自奋力挣扎,双目如赤,吼声连连,大骂不已—— “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恃强凌弱,不要使什么法术,来与你爷爷真刀真枪的拼一场!” 黎采衣为人豪爽,性如烈火,加之其身负家仇,忍辱负重之下,独自随众人出海。一个女子有此胆识,不让须眉,甚合卞振铎的脾气。久而久之,他已视其为子侄辈。 眼见黎采衣一个如花女子,惨死当场,卞振铎悲从心来,怒火中烧! “蝼蚁一般下贱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我便送你入轮回!”郑勇被卞振铎骂得火起,便又掏出一张剑符。 “哈哈!为兄帮师弟一把!”随着一声奸笑声响起,一道剑芒飞过场中,竟是从卞振铎项下而过,将其头颅斩下。 “我杀——!”好大的一颗头颅飞起,卞振铎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一腔热血如注如泉,无头的身躯前行了两步,轰然倒下。 “帮主——!” “卞兄——!”真元子目眦欲裂,悲怆地大呼了一声。 无论与卞振铎有何过节,彼此毕竟相识多年。真元子对其为人还有武功,皆敬佩有加。一路行来,二人表面上芥蒂未消,其实彼此心中明白,过去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只是,二人皆拉不开老脸讲和罢了!谁能想,转眼便阴阳陌路。 惊变迭起,孟山心神大乱。许是惺惺相惜,许是同命相怜,他一不留神被清风符捆住摔倒在地;元青与元风二人,见自己师父悲恸欲狂,心急之下,也没能逃离手脚被缚的下场。 场中惟有真元子衣袂飘飘,强撑不倒。他扑到卞振铎的尸首旁,满面哀伤,随即手脚一紧,他浑然不觉。 “哈哈!见过诸位师兄弟了,我来晚了啊!”方才施展飞剑斩杀卞振铎的,正是从西山绕道而来的郑济,他身后还跟着郑金与郑同二人。 郑济对着满地血腥毫不在意,反而露出阴冷的笑容来。 “多谢师兄援手啊!”郑勇省了一张剑符,心情不错。 郑渠面色阴沉,厌恶地看着郑济,说道:“怎么出手便杀人?你不是说药园子被毁了吗?看你无事人一般,却做出无端杀戮的事来,此事该如何收场?你给我等着族内长辈责问吧!” “哈哈!”郑济干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拱拱手,说道:“师兄啊!这些人的同伙,强闯我的药园子,还毁去护园的阵法,致使药草毁坏殆尽啊!师弟我怀疑他们是专门来此图谋不轨的。师兄当前,我又怎敢虚言相欺呢?郑金与郑同两个师弟也在场的,你不信就问问他们。所幸师兄出手及时啊,将肇事者的同伙擒住,不然此事才不好交代呢!” “是啊!是啊!我二人当时也在场。他们这些人中,有一老一小两个仙道中人,蛮横无理,强行毁了药园子。我兄弟俩与郑济师兄难敌对手,便跑了出来。还是郑渠师兄神勇啊,将这些人抓住了,不愁那两个肇事的家伙不送上门来。”郑金忙信誓旦旦地在一旁保证着。他与郑同二人,见出了人命,知道此事闹大了。而自身也是始作俑者,只能铁着心肠跟着郑济一起说瞎话。 见几个师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郑渠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便吩咐将人带走。无论真正的肇事者会不会自个儿送上门来,此事的善后,尚须族内长辈定夺。 “恃强凌弱,滥杀无辜,你们都该死——!” 一个悲凉而愤怒的嗓音,突然在场中响起。 第二百五十三章 去留之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刚要去抓人的郑家子弟,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凛然的叱喝,都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吆呵!这老头挺能撑的!”郑济揪着下巴上的胡须,走至站立不倒的真元子身边,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 真元子悲愤莫名,他要为卞振铎收尸! 成不了好友不要紧,我是那个为你收尸的人! 看着地上尸首异处的卞振铎,真元子顾不得周身被缚,已是老泪****! 这便是寻仙的下场吗?若早知如此下场,你卞振铎还要来吗?而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便是自己一生修道,孜孜不悔,欲顶礼膜拜的高人吗?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啊,你等也配踏上仙途?老道我便不修这仙道又如何!我不同样可以云游天下,傲笑江湖,快意人生! 义愤填膺之际,正是真元子胸中豁然明朗之时,却见这些腌臜的龌龊之徒,面带得意地走来,他再也忍耐不住。 衣袂无风自动,须发乍起飞扬,全身内力顷刻间在体内急遽流转,耳后轰然一声雷鸣,醍醐灌顶的一般的气机,自顶而下,真元子顿感周身涌出无穷的力气来。他大喝了一声—— “给我开——!”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真元子双拳紧握,身形猛地下挫。只听‘喀喇’又一声大响,清风符竟被他强力破开。正走至近前的郑济也是骇然一跳,凡人怎可挣脱清风符? “狗东西,你给我去死!” 仇人当前,真元子来不及回味体内的奇异变化,他怒吼一声,冲着近在咫尺的郑济,猛然击出一掌。 郑济大惊失色之下,向后便退。他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飞出,竟被对方的掌风击得向旁边一荡,却还是从真元子肋下穿过。 真元子迅猛无匹的掌力倾泄而出。郑济虽是祭出飞剑,还是躲避不及那猛如惊涛的一击。 ‘砰!’郑济被掌力击中之时。身上护体灵气一闪,人已被击飞出去四五丈远。 真元子全力一击之下,随即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道袍,而其肋下的血洞也在汩汩往外涌着热血。他踉跄了两步,依旧强撑不倒。双目喷火,怒视前方。 真元子敢与仙人争斗,虽胜负即分,却也将对手击飞。这种气势,震骇了全场。 “师父!”带着哭音的喊声响起。 “道长!”孟山为真元子如此的气魄与威势而折服。 许久没有真正面对过凡人了,凡人也有如此气势?郑渠默然无语。他已然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一个凡夫俗子。 郑勇等人,见一个凡人竟能将郑济一掌击飞。暗暗心惊。面对这些凡人,尤其是想想对方还有两个仙道中人没有现身,他们的心中,变得不那么踏实起来。 “你敢打我?” 郑济已经一个跟头爬了起来,真元子哪里能伤得了他。只是那威力强劲而超凡脱俗的掌力,令其丢尽了脸面。 “我要杀了你!” 郑济衣衫不整,满目狰狞。 又喷出一口热血,胡须上亦是殷红一片。只是真元子身躯挺立,双目生辉,带着不屑的神色,淡淡斜睨着对方。 真元子首次对这些仙人,露出了他蔑视的神情。 郑济气急败坏的整理一下衣衫,对方那无视的目光令人发疯。他面容已扭曲得变形,他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伸手召回飞剑,郑济看看左右,嘶吼道:“我要杀人,谁也不得阻拦,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同门师兄弟见郑济跟疯狗似的,心知他方才脸丢大了,心急着要找回来,便没人敢吭声。便是郑渠也是眼睛一闭,他不想管这么多了! 见没人敢作声,郑济心里好受些,正待祭出飞剑将对方击杀时,突然有人喝道:“你敢!” 郑济一愣,谁敢在此时与自己为难,这不是郑渠的声音,是谁? 场中所有人,皆循声望去。只见街道南边一道人影如风而至。喝声未停,对方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一手抓着一个美貌女子。其双眉倒立,满面的怒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银须老者,同样的抓着两个男子,御风而来。 林一来了,只是,他还是来晚了。 林一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糟,他有预感,却不敢相信对方能在大街上杀人。 与江长老施展御风术,已是林一心中不安所致,可恶况还是出乎了预料。一入南城门,他便在神识中看到客栈前的满地血腥与躺了一地的人。 本来是跟在江长老身后的,见此情景,林一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尤其是他看到了真元子一掌击飞了郑济时,被飞剑穿体而过。 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当场,正见那个郑济要下杀手。林一落下身形,将手中两个女儿家放下,传音给江长老给予看护,便旋风一般的冲入场中。 “师兄!”林一喝止了郑济后,直奔真元子身前。见其浑身是血,却是卓然而立,气势逼人。 林一已是大惊失色,他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真元子拼尽生机,在强自支撑。 双指如飞,林一瞬间封住了真元子全身的穴道,又抓住其手腕,一股灵力度入其经脉之中。想了想,还不放心,又一把扯下腰间的酒葫芦,便往对方口中灌去。 真元子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含欣慰地注视着林一,酒水从口中溢出。他的眼睛慢慢阖上,身子顷刻间软了下去。 “师兄——!” “师父——!” 一把抱起真元子,林一心急如焚。回头瞥见地上孟长老等人,他伸手虚抓,‘喀喇’几声大响,已将近前的几人束缚解开。 “孟长老,元青、元风,快拿出伤药给道长服下!” “我有天龙派的丹药!”孟山一跃而起,便冲上来接过真元子,元青元风也忙围了过来。 林一看着三人手忙脚乱的为真元子服药,他的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神情来。真元子生机涣散,而且体内经脉与往常相比,有了那么一些不同。这是为何呢? “哼!瞎忙活什么呢!快来受死!”郑济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林一霍然转身,双目泛寒,噏动了一下鼻子,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灌入了脑门。他看着地上泡在血迹中的尸首,卞振铎死不瞑目,双目圆睁,雄风犹在;而黎采衣如鲜花凋谢,魂飞远兮!那熟悉而娇媚的容颜,已掩于五彩锦绣之中,香消玉殒。 两个活生生的人,刚刚还在一起谈笑风生,音容笑貌尚在脑际栩栩如生,谁知转身之间,已是人鬼殊途,阴阳陌路! 人命,真的贱如草芥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以命偿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竹剑杨威、g119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 林一抬起头来,看着穷凶极恶的郑济。他面无表情,目光中只有无尽的杀意。 “郑济,你设局骗人在先,无故杀人在后!万物自有天生地养,生死更替也自有天道轮回。谁,也不能罔顾他人性命!须知,杀人者,人恒杀之!今日,你要有死的觉悟!” 阴森森的话从林一的口中崩出,听得在场的郑家子弟心惊胆跳。 林一看似走得缓慢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让正自戒备的郑济一愣。谁知对方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诧然中,郑济刚要放出神识探查时,心头猛然巨跳,他忙要向后躲闪,一道剑芒已然劈下。 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剑芒一闪即逝,血光耀眼,整个人一分为二,郑济被当场劈作了两半。 伸手摄取了对方的乾坤袋,林一拎着剑芒吞吐的狼牙剑,看也不看身后肠肚满地的死尸,走向郑渠等人。他双目寒气袭人,森然问道:“是谁,杀了黎采衣!” “是那个矮粗的黑汉!”元青的声音响起 四层修为的练气弟子,就这么被一剑劈成两半,郑家子弟已为林一的霹雳手段所震摄!郑渠心底冰冷,怎么对方还有这等的高手,这下麻烦大了! “这位道友!且慢动手,凡事好商量啊!都是我不明事理的师弟们惹下了祸端,还请息怒。待我禀明族内长辈后,定会给道友一个说法!” 无奈之下,郑渠也不能一逃了之。身边还有这么多子弟看着呢,他只能强打精神,冲林一抱拳求情。 “死个凡人有啥大不了的!”郑勇有些怕,他怕林一杀他。可他不服气。横戾为常,嚣张已久的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郑勇师弟。你给我住口!还不快给这位道友陪个不是。”郑渠急了,他忙对郑勇呵斥了一句。还指望着好言好语稳住对方。若是能拖下去,等到族内长辈的到来时,则万事大吉也。郑勇在这个时候,竟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林一无视对方作态,冷然说道:“你郑家子弟设局骗人不成,便要抓人杀人。你等与人商量了吗?人都死了,我还能找回什么说法。是啊,此人说的不错,我杀了你。也没啥大不了的!” 郑勇被郑渠训斥了一句,见林一走过来,便要往后退去,可听对方话中不对劲,心惊之下。就要祭出符纸自保,谁成想,不过转念间,一道银芒已到眼前。 耳中只听得一片惊呼声,郑勇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看着下面那熟悉的矮粗身躯,已没了头颅,颈腔中正汩汩喷着污血。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怎么杀人不打招呼? ‘噗、噗’两声,郑勇的身躯与头颅分别摔落地上,惊得郑渠连退几步。这少年人杀了郑济,他不恼,反而有些快意。可对方不听劝阻,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杀一人,难道此人真不将郑家放在眼里? 此事已一发不可收拾,死了两个弟子,郑家不会善罢甘休!郑渠气得胡须颤动,指着林一喊道:“这位道友,你别得势不饶人,你已杀了我郑家两人,莫非真不怕我郑家找你算账吗?” 林一召回飞剑握在手中,他有些喜欢这种手持杀人利器的感觉。 “杀人者偿命!你们也可以杀了我!” 林一冷哼了一声,他又指着直往后缩的郑金说道:“此事的始作俑者,便是你。在城门处你便故意刁难,索取好处不成后,便心生歹意,以至于生出这么多是非来,你该死!” “不是我啊!是郑济干的,与我无关啊!用阵法困你不住,又发传音符召集同门害你,这都是他的主意。”郑金见林一杀气腾腾,不禁心慌意乱。郑济又死了,干脆将将这个死人拉来垫背算了。既已出了人命,此事已然闹大,族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是趁早撇清自身为好。 郑渠闻言,气得直跺脚。都是这几个祸害闹的,自己还被拉来背黑锅了。 “哎!道友住手啊!”喊声未止,一道剑芒已穿过郑金的胸口。其脸色迅即罩了层青灰一般,瞳光涣散,一头栽倒下去。 完了,死了三个了,这下该怎么对族内长辈交代啊!干脆你连我也杀了吧! 郑渠面如土色,六神无主。有心要逃,可逃不过对方的飞剑去,另两个练气期的师弟也吓得只顾望着他,还有那些凝气期的弟子,跟掉了魂似的,一个个傻站着。这些往日里不知天高地厚的郑家子弟,欺负凡人百姓个个争先,又哪里见过真正的修士拼斗啊!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一道银光慢慢回到林一的手上,他手臂一振,狼牙剑嘶鸣了一声,那如同利齿的剑芒发出令人心悸的耀动,在暮色已重的街道上,分外醒目。 街道两边早已关门闭户,那刺鼻的血腥气,在北珠城的上空飘荡着,并随着轻拂而来的海风远去,令林一胸中的杀意,也随之渐渐消褪。 林一连杀三人,已威慑敌手;郑渠与一帮子郑家子弟,进退两难;江长老忙趁机出手救起被缚的弟子。 此地不可留,江长老命所有人出城上船。 众人皆已走上街道,停下脚步。林一回过头来,见黎采衣与卞振铎的尸首已被拆下的门板抬着,昏迷不醒的真元子,亦被元青抱在怀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等他一同离去。 林一暗叹了一声,昔日在大商境内,这些人是何等的威风,让人不敢睥睨。而如今惶惶若无家之犬,却一直坚持向着彼岸前行。如此的坚持不懈,如此的百折不挠,如此的一往无前,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暗叹了一声,林一收起狼牙剑,剑芒呜咽了一声消散不见,一如野兽收起了利齿,要遁入深重的暮色之中。 只是,林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目光中露出一丝讶然,向南遥望。 郑渠等人见对方离去,始终不敢出手拦阻,却见落后的林一神色古怪,也不由得随之扭头看去。 天龙派与沧海帮的人,见林一不走,一时不明所以。江长老刚要开口相问,林一身也不转,只是抬手摆了下,说道:“你等速速上船离开,不要等我!” “那林道友你……”江长老急道。 “速速离开此地,一个时辰后,我若赶不上海船,就别等我了!”林一背对着众人,话语清冷,却不容置疑! “小师叔――!” “林一!” “林道友,我在海上等你归来,保重!” 江长老已从林一的话中感到危机的来临,他不敢迟疑,冲其遥施一礼,便命众人出城! 莫名的危机,随着夜色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那种任人摆布的无奈,变作惊恐的神情与忙乱的脚步。 走吧,留下只是累赘,前行或有生机! 匆忙中,木青儿回首望去,那朦胧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孤单的如同崖壁间的那棵孤松,无言而肃穆;孤单的如同晨星一般的寂寞,明亮又高远。 一道淡淡的黑影,如片落叶飘过夜空,到了木青儿身前。 木青儿伸出手去,接过林一掷来的短剑,她带着一脸的泪花,无声地笑了! 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长老带着人走远了。 街角亮起了灯笼,暗弱的灯光,拉长了林一的身影,也映照着对面那一张张茫然而失落的面孔。很快,那些透着不安与尴尬的神色中,显露出了惊喜! 街道正南,两道人影拖曳着淡淡的光芒,由远至近。那人影快得竟扯起呜呜的风声,只是闪念之间,便倏然而至,距林一约有十丈远处,才稳住了身形。其脚下光芒兀自闪动不止,气势惊人。 郑渠见状,暗松一口气,忙带着郑家子弟上前拜见。来人显然是郑家的长辈。 一番忙乱后,街道上又静了下来,郑家子弟再没有了先前东张西望的不安,此时皆是虎视眈眈的神情,盯着独自站立的林一。 郑家的人群中,那两个长辈越众而出,向前走了几步。这二人皆是一身的黑袍,半百的年纪,长须飘飘,长相也差不多。只是一个身材魁梧些,另一个身形略瘦。 略瘦些的男子背负双手,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的尸首,眼角抽动了一下后,才转而注视着林一,扬声说道:“在下郑晖熊,舍弟郑晖英,乃是郑家执法长老。这位道友尊姓大名?你惹出好大的祸啊!” 林一瞥了一眼对方的脚下,眉梢一挑,清声说道:“在下林一,杀人者已被我杀!此事亦由我一力担当!” 身材魁梧些的郑晖英,冷笑了一声:“小子,你胆子不小,七层的修为便敢在我浒珠岛撒野。无论我郑家子弟做了何事,都轮不到你来杀人。” “哦!你待怎样?”林一下巴一抬,轻吐了一句。 眼前这二人修为高强,郑晖熊应是九层的修为,那个郑晖英怕也不低于八层的修为。这二人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林一却面不改色,怕!有用吗? 郑晖熊冷哼了一声:“你既是元凶,自然要杀人偿命!”他手一挥,郑渠、郑海、郑波三人立即散开,显然是要防止林一逃跑。 回首看看堵住自己退路的郑渠三人,林一摇摇头,冷冷翘起了嘴角。 跑?若是想跑,早便跑了,又何须等到此时。只是,江长老等人怕是连船也上不了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郑家长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你郑家行事,不分青红皂白吗?向来是以多欺少吗?”身陷重围,林一并未见慌乱,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质问起对方来。 郑晖熊手诀掐动,一柄黝黑无光的飞剑,‘嗡’的一声,高高飞起,蓄势待发。他冰冷无情地斥道:“要死的人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这小子方才的胆子倒是不小,怎么,眼下才知道怕了?哼!我郑家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郑晖英也祭出一把银色小剑,光芒耀眼,与郑晖熊一左一右,势在必得。而堵住林一退路的郑渠,也不敢怠慢,祭出飞剑在头顶盘旋,一旁的郑海与郑波,同样是手拿长剑,小心戒备。 郑家五人围堵街道两头,当间二十余丈的一片空地,孤零零的站着林一。 郑家的这些人如此谨慎,还是怕林一跑了。北珠城乃是郑家的产业,若是纵容对方在城中杀人放火,损害的还是自家的钱财。雄狮博兔,当全力一击。斩杀了对方后,那些凡人也跑不掉的。 林一已猜测出对方的心思,若不是顾忌江长老等人,他也不会在此处与对方周旋。即便是自己最终落败,也算是为海船上的人,多挣得一分生机吧! 能杀了那个燧岛的颜守信,林一不信杀不了眼前这两个郑家长老。更何况,这还不是在海上,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要打,还是要逃,这些由自己来选择,而不是对方! “你们郑家,我记住了,望尔等不要为今日所为而追悔!想杀我,来吧!” 见形势迫人,再也拖延不下去了,林一冷喝一声,玄天盾光芒一闪。护住了周身。他右手一指,一道银色光芒,瞬间照亮夜色下的街道。带着一声令人心悸的呜咽,直奔郑晖熊而去。 与此同时。林一的左手抓起几张符纸抛出,一团熊熊的火焰,呼啸着飞向了郑晖英。 郑晖熊自认稳操胜券,刚要出手,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在废话,他手头上便缓了一下。谁想对方话音未落已抢先出手,一道剑芒夹着袭人的杀意便到了身前。 暗恼对方嚣张。郑晖熊祭动飞剑,便迎了上去。 另一旁的郑晖英,见林一突然发动,他不及引动飞剑御敌。忙抛出手中一片龟甲,龟甲迎风便长,霍然化作丈余大小,迎头挡住了袭来的火球符。 郑晖英暗自嗤笑了一声,这小子不过如此嘛! “当啷——”一声爆响。两把飞剑在半空中磕到了一起,郑晖熊的飞剑嗡鸣一声,倒退了丈余,而林一的狼牙剑则是呜咽声更响,丝毫不退。闪动着光芒便疾追了过去。 郑晖熊心头一惊,又是一喜,灵器!他刚动起小心思,随即脸色一变,怒喝道:“小子狡诈!” 原来是林一借着与郑晖熊二人应招之际,身形一闪已到郑渠三人身边。三人碍于族内长辈当前,在那里也是作个样子,能在对方逃跑之时,阻挡一下,便是尽了职责了。 谁能想到,虚晃一枪的林一,真正的杀招竟是冲他三人而去。 郑渠忙驱动飞剑刺向林一,而对方身形一闪便在街道上失去踪影。飞剑在空中盘旋,无处使力,他正有些忙乱之际,一片火焰兜头袭来。 大惊失色的郑渠,急忙往身上拍了两张甲符。 随着火焰而来的林一,趁势现出了身形,他手持赤炎剑,猛力劈下。甲符‘喀喇’一声碎裂,一团火龙于刹那间吞没了郑渠。 一声惨呼响起,而林一已如风般飘过,根本不理被火焰吞噬的郑渠,看着不远处惊骇莫名的郑海与郑波,他双目寒光一闪,随手一挥,一条赤炎火龙席卷而去—— 两个三层修为的弟子,根本阻挡不住赤炎剑的威力,又是两声惨呼响起后,林一反而是心头一懔,抬手收回赤炎剑,手掌一翻摸出一张符纸,往身上一拍。 一道黄色的光芒闪耀,林一又一次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轰!”的一声巨响,林一消*形的地方,已被轰出了一个大坑,青石板被击得粉碎,溅出石屑漫天散去,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与房顶的瓦片,被砸得稀里哗啦直响,传来房中百姓的惊呼声。 郑晖熊见林一偷袭三个晚辈弟子,心知中计,便驱动飞剑随后刺来。谁想转眼间,对方便将郑渠三人烧成了灰烬,眼看飞剑便要刺杀对方,那个小子又一次失去身形。 隐身?不对,方才此人施展隐身术杀了郑渠,是凭借着自身的修为占了便宜。可此招对于修为高的对手没用,神识中看得清清楚楚。土遁!这小子狡诈无比,杀人得手后便遁入了地下。 郑晖熊虚火上升之时,突然想到什么,他脚尖疾点,跃到半空中,不忘大喊:“兄弟小心了!” 郑晖英见林一杀了三个晚辈,也是大怒,祭出龟甲法器阻住火球后,便与郑晖熊冲着林一夹攻过来。眼看大哥郑晖熊飞剑就要奏功,对方却突然消失,他也就是一愣神的工夫,耳中便听到大哥的提醒,猛然醒悟过来,忙催动神识向地下看去。 就在郑晖英就要离开地面之时,一团火焰从地下喷涌而出,正是林一手持着赤炎剑,从地下突然冒了出来。 大惊之下,郑晖英忙要招回龟甲护体,为时已晚。赤炎剑虽是下品法器,祭出后威力尚不如中品飞剑。可若是被拿在手中,灌入全身的灵力,竭力一刺,其威力不可小觑。 “啊——!”郑晖英大叫了一声,护体灵气被赤炎剑一剑刺破,林一已从地下窜出,借势一剑撩出。 郑晖英的一条大腿齐根斩断,赤色火龙随即将其吞没。 “小贼,尓敢!” 眼睁睁看着兄弟在火焰中挣扎,随即化作灰烬,却来不及相救,郑晖熊已是手脚冰凉,双目贯赤。他在半空中凄厉大喊,驱动飞剑便向林一刺去,黑黝黝的飞剑,在夜色中仿若无形一般,只有凛然的杀气,能让人感到它的存在。 生怕对方再次逃脱,郑晖熊随手抛出一张符纸,随即化作无数冰芒而去。 林一得手后,便防着半空中的郑晖熊。他手指一招,兀自盘旋的狼牙剑飞起,冲着夜空便劈了过去。其身子却往下一沉,再次没入了地下。 上次得到的土遁符,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在燧岛上,林一从颜家的两个弟子身上得到两枚土遁符,便是今日的一个凭仗。 出其不意地杀掉对方几个修为不高的弟子,也是林一早已算计好的。他可不愿面对两个修为高强的对手时,旁边还有几个人修为不高的人,在想着占他的便宜。 你要杀我,便怪不得我下手狠辣了! 借助土遁符,出其不意地杀掉了郑晖英,多少令人有些意外。如今只剩下郑晖熊一人,林一胆气更壮。土遁符只能用一炷香的工夫,这种便宜还是占用一会儿。 林一周身被黄色光芒包裹着,似与身下的土地融为一体。他心念一动,便沉入了地下,一边还不忘驱动狼牙剑攻击郑晖熊。 神识中,见郑晖熊落在地上,林一杀意又起,便要从地下冲出之时,未成想周身一紧,彻骨的寒意袭来。身陷地下的他,竟然是动弹不得。 遭此异变,林一心底一沉。土遁符失效了?不对,还不到一炷香的时辰,这应是颜家弟子保命的东西,不会无故出现意外。是了,方才郑晖熊抛下一张符纸。应是这符纸所致,已将四周土地岩石冻成了冰块。要不了多久,土遁符失去效力,自己便要被活埋了。或许一会半会死不了,可上面守着个郑晖熊,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嘴角冷冷翘起。这次还真是侥幸,我看你怎么困得住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魂去来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某ge人*的捧场支持!感谢jin951753的月票支持! ―――――――――― 地面上的郑晖熊,神识锁定地下的林一。见其已挪动不了身形,他带着满脸的杀气,恨道,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当啷”一声,郑晖熊驱动飞剑,又一次磕飞了偷袭的狼牙剑。他啐了一口,只待杀了对方,这灵器飞剑还不是自己囊中之物吗! 只是转念之间,郑晖熊瞪大了眼睛,只听得‘轰隆’一声,一条火龙自地下飞出,随着便跳出一个人影。 惊骇之下,郑晖熊忙向后退去。看着对方那神气活现的模样,他暗自恼怒,怎么忘记那把火焰飞剑了! 危急之时,林一凭借赤炎剑的炽烈火焰,冲出了冰冻的束缚,跳出了地面。他伸手召回了狼牙剑,一言不发地看着郑晖熊。 清冷的街道上,灯火朦胧,阴风阵阵。 郑晖熊也不说话,却禁不住缩起眼瞳,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个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年轻人,不仅杀了驻守北珠城的弟子,还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其修为不过是练气七层,怎么却是如此难以对付! …… 北珠城以南三百里,便是郑家的族脉所在,一座清灵隽秀的三水峰,是郑家得以繁衍生息的圣地。门中族老已是筑基期的高人,族内更有练气期弟子数十人。一个修仙家族,有如此实力,使得郑家成为了万里海域中有名有姓的家族之一。 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小家族,不过整个浒珠岛为郑家所有,还建造了南、北珠城,成为了郑家凡俗子弟的根基所在。家族传承数百年。有自己的岛屿,还有这么多资质上佳的子弟,郑家足以自傲。 可今日突然收到传音符。说有外来人捣毁了草药园子。族老闭关已久,族内事物皆有几个长老打理。于是。身为执法长老的郑晖熊,便与兄弟郑晖英一道,前来走一遭。本以为将肇事者抓起来了事,若药园子损失惨重,免不了以族规严惩之。谁想兄弟二人到了北珠城后,自家的弟子已被杀了三人,虽事后得知。错不在对方,可既然出了人命,还管什么对错呢! 一个七层修为的小子,翻不出多大的浪头来。先将其斩杀,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之后,再去追杀那个四层修为的老头。这些外地人胆大妄为,不严惩不足以正族规。浒珠岛乃是郑家的地盘,容不得外人放肆! …… 郑晖熊狠狠甩了甩脑袋。环顾四周。死了七人,郑家的子弟竟被这个小子杀掉了七人!郑家的修仙子弟再多,又能有几个七人?此人已是郑家死敌,如此血海深仇,绝对是不死不休了。而仇敌如此的年轻。竟能驭使两把飞剑,兼之狡诈阴险。今日若是不将其斩杀,以后怕是再无报仇的机会了! 街道上,两人默然对峙。远处,那些郑家的凡人子弟缩在街角,不敢出声。 郑晖熊手一指,飞剑无声无息的刺向林一。 林一蓄势已久,他手持狼牙剑挥出一道剑芒,便迎了上去。 郑晖熊冷笑一声,不管飞剑去势,随手甩出三道黑影,黑影带着腥风,呼啸着扑向林一。 林一见状,身子一拧,脚下一旋,竟闪现出九个身影。 “江湖武功也使出来了,可笑!”郑晖熊手诀频频掐动,三道细弱的黑影如蝇附骨般,直奔林一而去。 天龙派的‘龙行九变’身形奇妙,却是骗不过郑晖熊的眼光。 林一纵起跳下,依然摆脱不了黑影的纠缠。他预知不妙,无奈之下,玄天盾白芒一闪,护住身形。 ‘叮、叮、叮’三声连响,三枚透骨钉般的法器,已契入了玄天盾三寸深。 林一大惊,忙驱动灵力,一股血腥扑鼻,闻之欲呕,竟让他心神为之恍惚。钉上有毒! 心中暗懔之下,林一紧守心神不乱,伸手掏出一枚金钟符拍在身上。 看着对方已是手忙脚乱,郑晖熊眸中杀机闪现,一连串的手诀掐出。他冷笑道:“我这三枚蛟龙利齿所炼的追魂钉,岂是你能抵挡的。” 祭出金钟符护住周身后,林一便全力驱动玄天盾。而那煞气逼人的追魂钉,仿若不追魂索命不能罢了,三寸、四寸、五寸,如蚁噬骨般,一点点侵蚀着玄天盾,要不了多久,便会透盾而过。 驱使玄天盾应敌,是用灵力与之对抗,如此下去便是吃了大亏。而贴身防护的金钟罩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怕是根本阻挡不住来势凶猛的追魂钉。心念急转,林一亦是额头见汗。 想必这便是对方的杀招了。林一再次驱动玄天盾,白色光芒闪烁着,在他周身形成尺余厚的护盾。 不敢迟疑,也不再躲避,任追魂钉疯狂的撕咬,林一双眉倒立,神色冷峻,手持狼牙剑,高高跃起,冲着郑晖熊便劈了下去。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郑晖熊见其亡命在即,还作殊死一搏,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手掌翻开,一片黑色鳞甲迎风而起,转眼化作一面甲盾,挡在其身前一丈处。 “轰!”的一声巨响,狼牙剑劈在甲盾之上,震得林一身子往后飞起,可他眸中冷芒闪烁,不管不顾地又扑了下来―― ‘唰唰’连劈十余剑,道道剑芒匹练一般落下。狼牙剑与甲盾撞击在一起,‘轰轰’声不绝于耳。 如此迅猛的剑势,也震得郑晖熊连连后退。他见对方誓死一拼,忙将灵力注入甲盾。 敌手再是勇猛,不过是强弩之末。郑晖熊相信,他的追魂钉在下一刻,便能钉入对方的身躯。 就在郑晖熊暗自算计之时,一道剑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头顶。 震骇之下,郑晖熊就要收回甲盾护体,不及之下,他忙晃动身形躲避,谁知心口蓦然一凉―― 郑晖熊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去,第三把飞剑已从自后背穿入,从前胸穿出。愣怔之时。头顶飞剑倏然落下,自他头顶直灌而入――其奔涌的生机顿时消散在夜空下,化作一缕游魂而去。 而林一偷袭得手之时。却是撒手丢掉狼牙剑,双手如风。一串手影舞动,玄天盾急遽闪动不停,却又迅即被其收入体内。 顷刻过后,林一竟是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大口喘着粗气。 好险! 施展玄天剑阵偷袭得手的刹那,追魂钉已刺破玄天盾。扎入了金钟罩。而金钟罩难敌追魂钉的犀利,触之即破,就在追魂钉要追魂索命之时,狼牙剑分出的两道剑芒及时将郑晖熊斩杀。操控追魂钉的神识消亡,其夺命之势随之瓦解。 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林一缓缓站起身来。 拂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林一的手掌向空中一抄,抓住了狼牙剑。尔后。他将冷冷的目光,投向了街角。那些郑家子弟,一个个噤若寒蝉,惊恐万状。本想着看顽凶授首,观同门显威。谁料到,情形逆转,族内的长老与那些修为高超的族兄们,那些被人景仰的练气期的高手,就这么全被眼前之杀了。有的人吓得腿脚发软,已是难以自持。 “不想死的,滚!”林一轻哼了一句。 顿时,那些凡俗子弟,和一些凝气期的修士,如蒙大赦一般散去。 空旷的街道上,黑血四溢,尸骸横卧,惨烈的情形,触目惊心! 弹出几道火球,林一将那几具尸骸烧为灰烬后,又将地上所余的几只乾坤袋与飞剑法器席卷一空。回头看看没落下什么东西后,林一身形窜起,脚踏青云,飞向了空中。 从与江长老等人分手,到杀了郑家的长老兄弟,不过小半个时辰,海船不会走得太远。林一离开浒珠岛,循着海船的航道向南飞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海面上那条缓缓行驶的海船。 林一暗松了一口气,直飞了过去,落到了船上。 天龙派弟子见是林一自空而下,皆是面露惊喜,却无人大声喧哗。 林一神识扫过海船,随即面色阴沉起来,他忙直奔真元子的舱房而去。 真元子的房内挤满了人,见到林一突然出现在门口,已有人失声喊道:“小师叔快来,师父不行了――!” 林一快步走至众人围着的榻前,只见元青怀中的真元子,面如金纸,双目无神。一旁的元风紧紧抓着师父的手,无声抽噎。 “小师叔!” “林道友,你可来了,无妨吧?”榻旁的江长老,面色阴晴不定,见到林一忙起身相迎。 “林一,你没事吧!” “林师弟……” 林一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自己无事,上前坐在榻边,抓住真元子的手腕,为其度入灵力,只是他焦虑的神情,越来越重! 真元子肋下裹扎的伤口处,血渍鲜红。飞剑洞穿腰腹,其脏腑已受重创。 此刻的真元子,已气若游丝,生机无多。 “怎会是这样?怎会是这样?伤药无用吗?灵酒也无用吗?” 林一的嗓音颤抖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迷离之际的真元子! “真元子拼尽了体内真气,行最后一搏。此举已震断心脉,加之脏腑重创,生机难继,丹药之力亦是无用了。” “不过,此子当是人杰,于生死存亡之际顿悟,真气逆转,强行打开祖窍玄关。若是不受飞剑所创,以至经脉尽毁,生机不再,此子便可藉此脱胎换骨,逾越先天之境,步入我辈的练气期!真是世事弄人啊,可惜了!” 江长老长叹了一声。 “师弟!你来了!” 感受到林一度入的灵力,真元子浑浊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他疲惫的想笑,终还是无力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一句。 林一忙俯下身子,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嗓子发哽,说道:“师兄!我来了!” 微微缓了口气,真元子轻声道:“师弟,长老的话我也听到了……师兄我,已挣脱了那道桎梏!” 他注视着林一,语气中带有一种难言的解脱与淡然,目光中,还闪烁着一分得意的神色! 眼泪无声落下,林一咧咧嘴,强作笑颜,说道:“你毕竟是我师兄啊!” 真元子的眸中露出笑意来。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行不虚啊!我心愿已足。谁能想到……在草原上的戏言,竟一语成谶,在今朝应验……我没配带玉佩……师弟勿要怪我……本来,我能陪着你多走一段路的……那两个兔崽子就交给你了!” 真元子的伤势,正如江长老所言,已是回天无术。林一悲恸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 “师父――!” 元青与元风已泣不成声。 真元子眸光突然一亮,他的嗓音变得清晰起来。 “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入无坏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仙又如何?凡又如何?哈哈……” 真元子大笑了两声后,溘然长逝! 房内唏嘘声起! 一代门派宗师真元子,就这么走了。他为人谦和,举止洒脱,气度卓然不俗,令人敬仰!尤其是面对强敌时,那种无畏气概与铮铮傲骨,更是令人敬佩! ……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 苍凉的魂辞,在海船上响起。 真元子、卞振铎、黎采衣,三人的尸骸被白布包裹着,在焦堂主悠扬而悲怆的喊声中,被推入了茫茫的海水中。海面上溅起三朵白色的浪花,又倏然逝去! 依在船舷边,看着苍茫依旧的海面,林一无语泪流。 真元子一生寻道,他寻到了,他释然了,他也解脱了! 卞振铎乃江湖枭雄,****江湖,快意恩仇,却不失英豪本色。 黎采衣,恩怨分明,性如烈火。为报家仇,她不惜忍辱负重,颠沛流离,为一腔执念而远赴海外。生死之际,其依然灿烂而不失妖媚,悲壮而不失刚烈,如夏花一般怒放,猝然而逝的刹那,绚烂而夺目! 都走了,魂去来兮,一路走好! 林一隐去了泪水,收起了悲伤。他轻轻一扬手,两片银月弯刀,闪动着幽光,飞向了大海,如同两片蝴蝶,逐魂而去。 …… 元青与元风,跪在甲板上悲号无声!只有泪水止不住涌出!看着悲恸的兄弟二人,林一轻叹了一声,慢慢走开!元青二人与真元子情同父子,他看到此时的二人,便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无力去劝慰什么,因为,他的心也很痛! 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跪了一片。林一走至石坚的身边,脚步停顿了下,拍拍石坚的肩膀,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默默走开。他同样不知说些什么。 江长老与孟山等人,皆肃立在甲板上,无不神色悲哀!死去的三人,虽与他们没有关联,却也难免同命相怜。在这条路上,谁也不知道明日倒下的,又会是谁! ――――――- 章后语:真元子的死,我知道有些出乎书友的预料。我写这一章时,心情如何,不为外人道哉。其实,前文中有几处伏笔,已预示这一结果。书友们许多的设定都是我去年冬天拟定大纲时想过的,可我还是这么按照自己的方式写了。因为,所以,于是,我有种种理由,却只是我的理由。书友们,也应有自己的理解与看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殇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皋城小将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尨谢的月票支持! ------------------------------- 海风吹来,江长老银须拂动,形色疲惫而萧索。见林一过来,他举步迎上去,拱了拱手,未几,却又叹了口气。 “还是让海船全速前行吧!”林一轻声说了一句。江长老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向了船楼。 来至林一的房中坐下,江长老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林道友只身阻敌,老夫又欠下你一个人情啊!” 林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江长老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其后详情如何,还望道友告知一二。不然,老夫心里难安啊!” 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看了看又放下。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坛酒来,伸手拍开泥封,举起来便‘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夺’的一声,将酒坛子搁在桌上。 吐了口酒气,林一缓缓开口说道:“北珠城中,加上后来的两人,我杀了八个郑家的练气弟子。” “什么?你最后一人杀了他们五个?后来者是什么身份?什么修为?”江长老揪紧了胡须问道。 “虽也侥幸,不过还是都杀了。那是两个郑家的长老,我没看错的话,一个是练气八层,一个是练气九层。”林一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 江长老斜倚着身子,愣愣的看着神色木然的林一,倒吸一口了凉气。他也不客套,抓起桌上的酒坛,狠狠灌了几口,气息喘匀了,才放下酒坛,振声说道:“杀的好!” 眉梢动了下。林一缓缓睁开眼。他还以为,江长老会因此而有过多的忧虑,谁想对方言语中。竟是显现出了难得的快意。 “江长老不担忧郑家?” “我当然担忧。我知道友你也在担忧郑家的势大。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啊!老夫早年便看不惯这些同道。比之江湖中的趋炎附势、恃强凌弱之辈,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夫无奈修为低下,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后来回到了大商,回到九龙山,被门内供奉为太上长老。平日里安心静修,倒也远离了尘嚣纷扰。我那两个师兄弟,一个修为还不如我。另一个年纪还没我大,为了九龙山的安危,为了门派的延续,他们还能多出几年的力气。而老夫已是百岁的人了。没几年的活头。故尔,此次弟子出游,老夫便当仁不让,挑下了这份担子。 可你也看到了,这一路上。风浪且不说了,那些毒虫猛兽也就罢了,命大些,总能闯过去,捡条命回来。这些皆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些修仙的同道,他们比飓风更无常,他们比猛兽更残忍。我带着这么多小辈出行,每日里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他们在大商的江湖中,皆算得上高手,可在修仙者的眼里,与蝼蚁也没什么区别。一个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老夫只想带着他们安稳地抵达大夏,再将他们活着带回去。可如今又怎样?虽说是因风暴偏离了航道,行的是一条陌生的海路。而天灾不可惧,*才是覆顶大难啊!若没有你一路上的全力维持,怕是此次出行,早已夭折于半道了。 老夫能不因此而气恼吗?老夫也恨这些无良的同道啊!可老夫修为低微,也只能忍气吞声。 你当我在屈辱之下,不想一怒之下,大杀八方?男儿当手持杀人剑,十步杀一人,百里不留行,睥睨四方,让宵小胆寒,那是何等的快意啊!要知道,老夫也有血气方刚的时候。 如今,林道友杀了郑家的人,算得了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是男儿所为。先前你杀了颜家的颜守信,乃是为我天龙派弟子雪耻;如今杀了郑家的人,让真元子三人血仇得报。所以老夫说,你杀得好!便是与对方结下死仇又算得了什么,老夫陪着道友一起去死,得偿所愿也!” 江长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以自抑,竟是豪气干云,拿起酒坛子,又猛灌了几口。 江长老并不怕死,他唯一的担忧,是不能将这些弟子活着带回去。而需要做出生死抉择的时刻,他不会退缩!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危机,这个皓首老人,对十七岁的林一,以生死相托! 林一转过身来,眉梢扬起,正色说道:“江长老身系船上众人安危,切不可妄言生死。郑家追来,自有我林一应付。” 江长老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林一摆摆手,断声说道:“您老勿要急躁!那郑家以你我之见,不过是个小家族,门内便是有筑基期的高手,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追来。即便是他们追来了,届时,惟随机应变而已,断不可让这些船上之人受到牵连。哼!这个郑家,我早晚有天会找上门去!” 江长老神色转缓,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林道友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大敌当前还能做到临危不惧,并能尽数斩杀敌手,这胆色与机智,便非常人所能及。日后,林道友定会有一番令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可惜啊,老夫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对江长老的赞誉,林一摇头无语,未置可否。今后怎样,他想不了这么远! 二人说了会话,江长老告辞后,林一便走出船舱。心绪不宁的他,一时难以静下心来。他想吹吹海风,他想四下走走。 走至真元子生前所居住的房前,见元青二人在整理师父的遗物,林一走了进去。 “小师叔!” 元青二人,面上泪痕未干,哀容满面。 手中拿着几片玉佩,元青说道:“小师叔,这是师父留下的,还有那个他最喜爱的酒壶。他老人家说那个才是你专门送给他这个师兄的。师父都在背后念叨了几回了。” 林一接过玉佩,在手中摩挲着,叹道:“唉!这玉佩也是我专门送给他的,若是他随身佩戴,当可免去一灾。” “这些你都收着吧,该用的时候一定要用,我会多炼制一些送你二人防身。” 林一将玉佩还给元青,又拿起那个水下城得来的白玉酒壶。睹物思人,令人黯然神伤! “都收起来吧,算是个念想!还有这个,你二人留着防身!” 林一拿出两把长剑,乃是郑家的子弟所用,虽不是飞剑,却也是下品法器,非凡铁可比。 兄弟二人拜谢后,收下了长剑。 林一摆摆手,缓步走了出去。走至楼梯处,见到石坚拱手相邀,他便随其来到卞振铎的房内。 沧海帮余下的十一人都在房内,见到林一到来,在石坚的带领下,齐齐跪下行礼,拜谢林公子为卞帮主报仇之大恩! 林一愣怔了好一会,才忙让众人起身,沉声问道:“石兄,你等唤我来,不会只是要谢我吧?” 石坚的神色少了阴冷,多了凄然。他抱拳说道:“帮主他老人家不在了,我等皆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故请来林公子,一为拜谢公子大恩;另一个,是想请公子示下,以安兄弟们的心。我兄弟十一人,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原来如此,林一点了点头。卞振铎一死,这些人如同无根的浮萍,不论是在海船上,还是到了大夏之后,他们皆无法立足。或许,他们以为,只有跟随自己,才能寻到一条生路。 此事搁在以往,林一本应随口拒绝。可卞振铎才去,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在海船上,这些汉子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林一了。 沉思了片刻,林一说道:“也罢!在诸位回到大商之前,都是我林一的兄弟。这间屋子,便由石兄带着几个人住吧。我随后会对孟长老说一声的,你等放心便是!” 石坚等人面带感激,躬身称是。这些江湖汉子,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一揖一喏,足够了! 林一独自走上楼梯,回首眺望远处—— 星月无光,似有风云涌动;海天如墨,恰如龙临深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金蝉脱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衷心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无聊老哥、大概五点、某ge人、帅先阅读、皋城小将、cg2009、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特别感谢非常肚子痛的月票支持! ―――――――――――――― 浒珠岛,三水峰。 高约千丈的峰顶之上,苍松掩翠,云雾缭绕。 两名黑衣男子,自山下而来,一路飞奔。二人神色匆忙,来至峰顶一块飞石之上,彼此相视后,冲着面前一处石壁,躬身施礼,齐声道;“族内出了大事,晚辈特来禀报!” 晨曦中,一阵云雾翻腾之中,层层雾霭后的崖壁,旋即出现一个洞口,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嗓音从里面传出―― “老夫闭关之际,你两个小辈也敢前来打扰。莫非族内出了大事不成,进来说话。” 两个黑衣人不敢怠慢,忙走进山洞。 不大的山洞内,盘腿坐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其面庞清瘦,双目有神。见两个晚辈进来,老者神色有些不快,哼了一声:“说吧!” 两个男子忙又施一礼,其中一个长须的男子,直起身来,有些不安地说道:“昨晚在北珠城中,有人杀了我八名练气弟子。” 老者闻言,双目开阖间,精光一闪,周身气势随之而出,吓得那说话的男子神色惶恐,忙后退了两步,垂下头去。 老者冷冷注视着说话的男子,过了片刻,他才将气势一收,沉声说道:“详细说来!” 另一个男子回首瞥了一眼同伴,躬下身子说道:“昨日下午时分,北珠城有弟子发来传音符,说有外来人无故毁了药园。族内便由郑晖熊兄弟二人前去查看,不料被对方一个年轻人所杀,城内的练气弟子,无一幸免。晚辈也是刚刚接到连夜赶来的弟子禀报。初闻噩耗,不敢耽搁,便斗胆前来叩关。还请族老责罚!” 闻言,老者的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我郑家的八名练气弟子啊。就这么没了!整个郑家,可以修炼仙道的人也不过三十多人,如今却被减去了三成。他心疼得眼前一片眩晕,强忍胸中怒火,目光凌厉起来。 那人忙又说道:“听来人禀报,此事皆因看护药园的弟子,设局骗人未果。便引动阵法报复,谁知困人不成,反被人毁了阵法与药草。此名弟子怕族内责罚,便发来传音符。诬陷对方,并令城中弟子缉拿其同伴。那是一伙江湖人,拒捕之下,有三人毙命。 那个年轻修士随后赶来,竟是连杀我三名弟子偿命。郑晖熊兄弟二人到场后。便要擒杀顽凶,未成想对方趁机斩杀了郑晖英以及余下的练气弟子,最终郑晖熊本人也不敌对手。据说,此人来自一个大商的地方,名叫林一。有着十七八岁的年纪,应不低于七层的修为。” 此人一口气说完后,心投也是一阵乱跳。此事无论由族老怎样发落,还是据实禀报为好! 即便是族中子弟有过,也不该用八条人命来偿还啊!老者已忍无可忍,那个黑衣男子话音才落,他已霍然起身,怒道:“一个外来的狂妄小子,竟敢杀我郑家子弟,待老夫将其擒来,剥皮抽筋后,祭我郑家子弟亡魂!说,此人逃到哪里去了?” 方才说话的那个男子头也不敢抬,小声说道:“有人见其向南飞去了!” “放屁!练气期的修士怎会飞?” 老者大吼了一句,吓得二人一哆嗦,不敢申辩。 “哼!想必是有飞行法器,老夫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怒气冲冲之下的老者,稍作思量,便猜到了什么。他一摔袍袖走出了山洞,扬手一抛,‘嗡’的一声,三尺青芒悬在身前。其脚步一抬,踏上飞剑,直奔正南的天空而去。 那飞剑拖曳着一道青虹,飞得极快,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载着老者飞到了海上。他并未停顿,而是放开神识,搜寻着海面上的每一条海船。只要那个林一在船上,便跑不掉。 海面上的海船并不多,高高向下俯瞰,宛若一叶小舟,稍不留意,便会错过。可老者遇到海船,神识飞快的扫过,便继续向南飞行。一连遇到了十余条海船,都未发现什么。 “一夜过去了,若是乘着海船,便是顺风顺水,最远也不会驶出千里。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便是驾驭飞行法器,在茫茫海上,也同样的飞不出千里远。小子,只要你向南行,便跑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去!” 老者胸中怒气难消,继续向南追去。循着海船的航道,他一直向前赶了两个时辰,前面又出现了一只海船。 飞剑的遁光斜飞了过去,老者仔细查看海船上的每一个人,不见有修仙者的痕迹,更无一老一小两个修士模样的人存在。而海船上的人,突然见到空中飞过一道剑虹,并无人露出惊慌的神情。 估算着已飞出很远了,怎么还寻不到对方的半分动静。老者收回狐疑的目光,继续向前飞驰!只是,他飞走之后,那条海船上,已有人在偷偷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又往前飞了一个多时辰,老者没有放过遇到的每一条海船,依然是一无所获! 失望渐渐涌上心头,老者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做林一的小子,跑了!只是,他依旧不甘心,返回的路上,继续扩大了搜寻的海域。 直至天黑时,老者才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三水峰。不过,他并未就此罢手。 郑家在大夏还有族人,几年前便有人得以晋身仙门,这其中便有老者的孙子*。 作为家族中年轻一辈中的俊才,*于几年前便已达到了练气九层,如今,他说不定已筑基成功。老者命人捎信过去,让那些族人密切关注来自大商的一个年轻,他叫林一,乃是郑家的仇人! 当郑家的族老,在为仇敌的远逃而耿耿于怀,并不肯善罢甘休之时,亦正是林一本人,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之时。 飞了一天。身边还带着个江长老。只是,林一没有像郑家的族老那样在海面上寻寻觅觅,而是亡命一般的。直向飞逃。 “长老,我支撑不住了!前面有一片海岛。你我就在此处落脚吧!” 黄昏的天空中,那片毫不起眼的青云之上,一老一小,正期待着陆地的出现。 “便如道友所言,老夫也是累坏了!” 江长老盘腿坐在碧云纱上,听到林一所说,忙向下望去。只见一片占地颇广的岛屿。出现在前方的海面上。 林一已是等不及了,身下青云徐徐落在一个无人的小岛上。 二人有些狼狈地跳到了岛上,林一在沙滩上走了几步,喘着粗气。四下打量了一番后,脚下一软,躺倒在沙滩上。而江长老更为不堪,脚步踉跄,干脆直接盘腿坐下调息。 过了半个时辰后。二人精力稍有好转,夜色降临了! “林道友,接着!” 躺在沙滩上的林一,并未起身,而是手臂一抄。接过江长老掷出的酒坛子和肉脯。 夜色深沉起来,可这些对二人无碍,眼前一切与白昼没什么不同。 “想不到江长老还带着吃的,多谢了!” 江长老走至林一身边坐下,带着劫后余生的口气,说道:“林道友此计,着实出人意料啊!说不定此次真能化险为夷!” 林一也感到饿了,坐起身子,大口吃喝起来。他吞下了一块肉脯,说道:“你我修为所限,实不敢有半分的侥幸!也只有一赌了!” “看似贸然一赌,实则是林道友想的周全。不然,老夫也不敢舍弃海船,而与你一路狂奔啊!”江长老深以为然地说道。 林一喝了口酒,无奈地说道:“长老高看我林一了,与你说句实话吧,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江长老闻言,神色一怔,脱口问道:“你说什么?”随即,他停下了吃喝,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昨夜,林一安顿好了元青与石坚等人后,独自来到船楼之上。他不是闲着吹海风,而是忧心忡忡之下,在想着应对之策。 郑家不会对死了八个人而无动于衷,也绝不会轻易就此事罢手。林一独自想了许久,他没有丁点的侥幸念头。不要指望对方没有筑基期的高人存在,若是人家追来了,再臆想着如上次那般,经过一番殊死搏杀后,有惊无险地迈过这个坎? 人,不能太过相信运气! 郑家的筑基高手追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死路一条,林一从未如眼下这般焦虑过。 还有,海船上的江长老以及余下的所有人,都将会受此事的牵连。这种危机感愈来愈重,堵在心头,令人窒息! 绝不能坐以待毙,这不是他林一的为人。他要为自己、为海船上的人,想出一个办法来! 再等着去搏杀一场?想都不要去想,林一不是狂妄自大之辈。 打不过便逃?在筑基期的高手面前,林一不认为能逃得掉。不对!既然已是穷途末路了,再从己身上寻找出路,显然是钻进了死胡同。何不从郑家的身上来多想想呢? 郑家的筑基期高手不会多,一个?还是二个?多少没什么区别,一样可以轻易杀了自己。不过,对方若是追来,定是筑基期的高手亲自前来,这条前往大夏的航道上,海船不少,对方在空中用神识一扫,便能察觉到海船上有无灵气波动。 故此,郑家的前辈不会亲临海船逐一查看。若是对方追上这条海船时,而自己与江长老都不在海船上,那对方会不会将这条海船放过呢? 有六成的把握,对方会放过海船,继续向前追赶。若真是如此,海船上的人便能逃过一劫。而自己没有海船的拖累,逃生也会变得容易些。 林一想到此处,哪里还敢迟疑,忙去找到了江长老,将心中所想合盘托出。 江长老自是不敢大意,细细想了一遍后,也认为要想脱险,唯此一途。 既然心有决断,二人不再继续耽搁下去,以免对方连夜追来。行前,江长老对海船上的人又嘱咐一遍,令船上众人,无论见到海面上还是天空中有何异状,都要装作熟视无睹的模样来,以免惹来对方的猜疑,而招至杀身之祸。 林一与江长老,又与孟山等人商定,海船照此航向前行。届时,他二人会寻来汇合。 交代好一切后,林一便祭出了碧云纱,带着江长老,连夜向南飞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建公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我想做神仙、嶂下人的捧场支持! ------------------------------- 这一次,林一是没留一点余力,全力催动碧云纱向前飞行。 飞了两三个时辰后,林一稍感到疲惫时,江长老便自告奋勇地要助其一臂之力。因修为所限,他用灵力催动碧云纱,撑不到一个时辰便累得气喘吁吁。 碧云纱飞在半空中不能停下,好在有江长老替换的间隙,林一便双手握着灵石抓紧恢复灵力,借机喘口气,使得力竭不继的窘境,稍稍缓解。 如此这般,二人飞到了天明时,依旧不敢停歇,接着又飞了一个白昼。到了最后,林一驾驭飞行的时辰越来越长,而江长老亦累的要瘫了下去。 当林一再也支撑不下去时,这才迫不及待的寻了这片海岛落下。 飞了这么久,怕不有三千里之遥。二人暗忖,或许已摆脱了对方的追赶。 “林道友,你说……海船不会有事吧?”江长老想了一会,还是放心不下。二人此举虽属无奈,却是拿海船上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赌注。若是海船真的出了意外,鞭长莫及之下,即便是追悔也迟了!而不赌也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听天由命了! “眼下,只能去相信海船无事了。郑家要找的是修士,要找的是我林一,在寻找你我无果之后,再要在海上寻到天龙派的海船,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多想无益,还是恢复下体力要紧。” 风卷残云般吃完手上的肉脯,林一仰首灌了口酒,又接着说道:“此岛不过二三里大小,偏僻无人,你我在此歇息三日后。若是等不到海船的到来,再做计较。江长老以为如何?” 江长老听林一说的在理,只好点头应道:“那林道友先去歇息。老夫来护法!” 林一拎着酒坛子站了起来,摆摆手推却了江长老的好意。夜色中目力难以及远。还不如神识来得方便。更何况,海船在三日后,能不能赶到此处还说不定,倒不如各自抓紧工夫调息一番呢! 江长老便不再客套,二人寻了处礁石,祭出飞剑挖出了个两个不大的山洞用来容身。 林一进了自己的山洞,几尺大小的地方。用来打坐调息足够了。他抛出四象旗,拿出了两块灵石,瞑目入静。 如此一坐,便是到了第三日的早上。林一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看手中的灵石,轻轻摇了摇头。随着修为的提高,他对灵气的需求也愈来愈高。两个日夜的疯狂吸纳,手中的两块灵石,已成了普通的石头。随着手指轻轻用力,便成了粉末。 损耗的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林一心下稍安。神识中,江长老依然在山洞中吐纳调息。 林一也不急着出去。他又将来自郑家子弟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七只乾坤袋、四把飞剑、还有一片鳞甲和一片龟甲。他感兴趣的,还是从郑晖熊手中得到的那三枚追魂钉。 小心的拿起那三枚利齿状的追魂钉,一股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林一却是面带喜色,这是宝贝啊!典籍中载录,这只存于传闻中的蛟龙,可是浑身是宝。 蛟龙利齿炼制的法器,内含剧毒,犀利无比,林一可是差点便命丧其手。 若不是侥幸之下,‘玄天剑阵’在危机关头的偷袭得手,或许此刻,世上已没有林一这个人了。 想到此处,林一感到余悸犹在,便毫不迟疑地忙碌了一番。这种杀人利器,可是防身克敌的一大杀招,先将其炼化了再说。 收起了追魂钉,林一查看了一下所获的四把飞剑。他能看中的,还是郑晖熊的那把黝黑的飞剑。此剑貌不惊人,却是令让人防不胜防。拿在手中把玩一会儿,他又不厌其烦的将其也炼化了。 之后,林一又饶有兴致的拿起了龟甲与鳞片。这应是防身的法器,龟甲润白小巧,不过巴掌大小。而鳞片乌黑锃亮,与龟甲的大小差不多。这两件法器可比符纸好用的多,在自己的狼牙剑的攻击之下,依旧完好无损,可见其坚固耐用。 将两件防身的法器收归己有之后,林一才将那些乾坤袋倾倒一空。聚气丹两瓶、凝气丹一瓶、风行符两张、寒冰符两张、剑符六张、火球符若干,以及两张传音符与一百多颗灵石。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杀人劫财乃致富不二法门!这便是林一此时的感受。 怪不得常言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不过这风险也太大了,林一相信自己并非是利令智昏之辈。他暗自感慨了一下,将乾坤袋中无用的个人私物销毁,有用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收拾好,便撤去阵法,走出了山洞。 江长老尚未出来,林一独自在岛上闲逛了一会儿,便踏上青云窜到了空中,向远处眺望。此时应是午时左右,天气倒是晴朗起来,片片白云下,远处的海岛清晰可见。他二人所在的小岛,只是这片海域中散落的零星岛屿中的一个。 远处那望不到边际的陆地,应是一个占地超过百里的大岛,上面似有人烟的痕迹。 林一回首北望,并无只船片帆的踪影,想去四处查看一下,可又担心丢下江长老一人,让人不放心。在空中逗留了一会儿,他便又回到了先前落脚的小岛上。 直至傍晚时分,江长老出了山洞后,林一与其重上青云,向北飞去。 还好,晚霞西去,暮色渐沉之时,天龙派的海船出现在前方的海面上。当二人自空中落下时,海船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短暂分别后的相聚,免不了寒暄一番。 自孟山等人的口中得知,林一与江长老二人离开后的当日,便有人御剑飞行追来,所幸船上众人没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这才让对方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最终有惊无险地躲开了这场追杀! 那场危机远去,海船上的众人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江长老与林一下落不明。接连遭遇变故,让人的胆子愈来愈小。若无这二人随船同行,没人敢相信能平安抵达大夏。 二人的归来,令众人心底松了口气! 见前面又遇到海岛,没人敢提出靠岸。还是林一飞去查看了一番,确认前方只是一个寻常的海岛后,天龙派的海船,才趁着夜色降临的工夫,寻了处简陋的码头停了下来。 众人靠岸后,得知此处名为建公岛。这片海域中,类似的岛屿很多,倒是没有多少过路船只靠岸停泊。 海船毕竟以赶路为要,加上此岛有些荒凉,上面只住些贫弱的渔民。于是,过路的海船宁愿多走一些路,也不愿在此多耽误工夫。 天龙派此际正是不喜热闹的时候,这处僻静的海岛,便成了众人心中首肯的歇脚之地。 码头附近并无集镇,只有一些低矮民宅,毗邻而居。众人也没下船,只想睡个安稳觉后,明日早早启程,没人想去惊扰这个僻静的小渔村。 夜半时分,有若有若无的‘轰隆’声响,自海岛远处隐隐传来―― 此时,距渔港西北有二三十里远的地方,在一座荒凉的山谷中,一片尘土飞扬过后,出现两道人影。看其身形应是两名女子,皆一袭白色长裙,宛若夜色中两朵绽放的百合,却又透着几分诡异与神秘。 ―――― ps:转载的书友请稍稍配合下,照顾书友免费看书的同时,更要维护订阅书友的利益,当然,也为无仙惨淡的订阅留一线生机啊!谢谢! 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来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非常肚子痛、ncax、我想做神仙、无聊老哥的强力捧场支持!感谢大概五点、jszsyq的给力月票支持! ―――――――――――― “师父,这处山洞里同样是空空如也!”一个身材更为纤细些的女子开口说道。她的语气中有些沮丧,不过其莺转清脆的嗓音很好听。 被唤为师父的女子,平静地说道:“不过是循例行事罢了!你我师徒也出来几个月,该回去了!” “几百年来,师门每年派出弟子,寻遍了天下,如今又要我等远赴偏远海岛寻觅。师父啊,这所寻之物,究竟为何呢?”年轻的女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师父的话中,带着一些无奈。 年轻女子上前挽住师父的臂弯,轻声说道:“行啦师父,这是师门百年秘辛,我不问了便是。不过呢,陪着师父出来逛逛也不错的。” 师父笑了笑,对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徒弟,她感到很欣慰。 那令人忌讳之事,又岂是百年来的秘辛,而是在千百年来,一直困扰师门长辈的一件天大的憾事! 山门每年都派出弟子,一为出游历练,另一个便是寻找那件往事的线索。虽年年皆是无果而终,而师门上下却是依然如故,为此而持续不懈。何况,弟子外出游历,本来也是件好事儿。 今年便是轮到她们师徒来出山远游,东奔西跑了几个月,二人踏上这个海岛后,便如往常般的探查了一番。她们自北登岛而来,寻觅至此处,还是白忙活了一场。 “琪儿,远处的码头上。有海船停泊。若是顺路,你我不妨搭船前行几日!”好似为了哄自己的徒弟开心,师父向远处瞥了一眼后。突发奇想地说了一句。 “师父的这个主意好啊!总是在天上飞呀飞的,若能乘船在海上走几日也不错!”年轻的女子欣喜地笑道。 许是路途不远。或因时辰尚早,师徒二人并未急着赶路,而是优哉游哉地行走在山间小径中。夜风中,不时传来二人的说笑声。 …… 当一抹晨曦出现在天边,建公岛,这处偏僻的小渔村,也迎来了它新的一日! 晨色中的码头上。横七竖八的泊着几只小渔船,使得一旁那天龙派高大的海船,颇为醒目。船上的弟子忙着清理甲板,焦堂主带着人扛着采买的饮水与粮食。在向船上搬运。孟山也在船舷边不时大声吆喝着,让弟子们注意脚下。 很快,行船必备之物整理妥当,焦堂主便命人扯起风帆,撑篙离岸。准备启程。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 “船家,且慢开船!”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入耳,宛若林鸟清啼。煞是动人,引得船上众人皆抬眼望去。 许是炊烟,或是晨霭,淡淡的烟云氤氲中,渔村的码头上突然出现两个女子。其一袭白衣,仿若出尘的仙子,步履轻盈,不着凡尘一般走来。 码头上还有几个本地的渔民,被这两个女子天仙般的容姿,惊得手足无措,僵在了当场。他们只顾一霎不霎地盯着那天仙般的身影,暗念神灵保佑,却不敢生出半分的邪念来。 海船上的众人也不比那几个渔民好到哪里去,已停下了手头上忙活的一切,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外边的动静,引得林一与江长老也走出舱房,二人却是一脸的震惊,并没有忙着去看那两个女子,而是神色有些紧张地面面相觑。 转眼间,两个女子便走至海船下面。众人这才看清,来者一个是二三十岁的妇人,风髻露鬓,肤如凝脂,修眉端鼻,面色祥和。如玉面芙蓉,明眸生辉。让人心生亲近之情,却不敢有亵玩之意。其笑而不语,威严自生。 另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同样一袭白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其肤色白皙晶莹,柔美如玉。一双大眼睛,秋水横波,颊边梨涡微现。其一颦一笑,美若天成却又不染纤尘,动人心魄。 “敢问船上大哥一句,此船去向何处呀?”那年轻的女子笑着开口问道,并好奇地打量着海船。 见手下弟子的模样着实不堪,焦堂主轻咳了一声,抱拳说道:“这位姑娘有礼了,在下乃是向南而去!” 那年轻女子闻言后,面露喜色,回首看看身后的妇人,才又开口说道:“我师徒二人欲搭个顺风船,还请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此事看似简单,海上行船意外连连,谁都不敢大意。更何况,这两个漂亮异常的女子,出现的颇为诡异。想到此节,焦堂主还是扭过头向船楼望去。他也知道问身边的孟长老也是无用,海船上真正当家的还是江长老与林一。 “怎么?莫非怕船上那两个小辈不答应吗?”那年轻女子不以为意地笑道。 “琪儿,不得无礼!”那妇人在后面轻声说了一句。 此时,船楼上的一老一小,皆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言。见对方这个女子如此一说,江长老用求援的眼神看向林一。 林一翘起了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容,颇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是祸躲不过!江长老暗暗咬牙,急忙下了船楼,走至船舷边,冲下面两个女子抱拳说道:“江某见过两位前辈!两位前辈不嫌弃这海船鄙陋,在下深感荣幸之至!” 年轻女子还要说话,被那妇人开口拦住:“这位道友不必多礼,我师徒二人也是走腻了,借贵方的海船盘桓几日,自会离去的!” “前辈当前,晚辈不敢失礼,二位请!”江长老言语小心,神色恭谨。他如此的举止,给众人带来不啻于初见这两个女子时的震惊。 仙人!江长老也自称晚辈,这仙人怕不有几百岁了吧!已有弟子在瞠目结舌后,暗自嘀咕了起来。 看着船上众人在手忙脚乱的放下跳板,这两个女子并不作态,而是脚下轻抬,便跃上海船,更是让见识已非同往昔的弟子们坚信了,这是两个女神仙啊! 江长老主动走在前面,殷勤的将那两个女子引到船楼上。这样的事情不敢让孟山代劳,只是,银发皓首的他,俯身在前,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这年轻人,见到长辈也不知行礼问安!” 那年轻女子的一双大眼睛四下打量着,见到楼台上的木青儿姐妹,露出嫣然一笑,并颔首示意。她对一旁的弘安等人视若未见,只是目光扫过船楼过道上的林一时,有些作弄地笑道。 “这女子真好看啊!”木青儿目含钦羡地盯着那个年轻女子,对方自然而从容的神态,清丽脱俗的容颜,让她心中生出些失落来。云想衣裳花想容,女儿家的心思或许如此吧! 而林一看着对方在江长老的引导下走上船楼,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抱拳说道:“在下林一,见过两位前辈!” 林一说完便如往日那个养马弟子般,垂首不再言语,只是难抑心中忐忑。 这两个女子出现在码头上时,舱房中的林一便是吓了一跳。 当神识扫过对方时,林一根本看不透人家的深浅。他的神识如同一滴水,而对方却宽深如大海,深不可测,那个妇人尤甚。接着,便有两道神识,也是很随意地扫过来。 只是在刹那间,林一便如同被剥光衣裳般,遍体生寒。好像自身的一切,被对方看了个通透,当时便吓得他冒出了冷汗。 这两人绝对是筑基期的高手!高手可没有男女之别,这远远不是自己与江长老所能应对的。 当林一走出舱房时,见到江长老也是同样的神情。二人不禁忧心忡忡,莫不是郑家的人寻来了? 逃!对方那强大的神识,让林一强自忍住这个念头。唯一的指望便是,对方不是郑家的人。不然,今儿可是大难临头了! 随后见对方言谈温和,并无问罪之举,而那年轻女子说要搭船之时,林一心底儿才缓了一口长气。暗自侥幸之下,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两个女子,哪怕对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 林一越是想躲避,对方却是留意到了他。 “年纪不大,修为倒也说得过去!呵呵!”见林一神情拘谨,年轻女子习以为常地笑道。 林一默然不语。 那妇人始终面带淡淡的笑意,缓步走在后面。这个年轻人虽是神态恭敬,却并无常人那般的谄媚或者失措不安,她不由对其多打量了一眼。 “这两间舱房,虽是简陋,却也通风干爽,只怕是委屈两位前辈了!” 三层船楼本有四间舱房,江长老与林一各住了一间,眼下只有让孟山与弘安搬走了事。 “我辈中人,出门在外,有一蒲团足矣!我师徒二人也只是暂住几日,你等还是随意些好!”那妇人朱唇轻启,语气温和却也平淡。她显然未将江长老的盛情放在眼里,只是好奇地又问了一句:“你等是何门派的,欲去何方?” 妇人问话时,眼光却是看着林一。 江长老不敢怠慢,忙拱手答道:“我等乃是来自一个江湖门派,此行去往大夏。” 那妇人对江长老的话不以为然,接着问道:“你也是江湖中人?” 江长老怔了一下,抬头见对方看着林一问话,他张了张口,未敢作声。 林一感到身边的异常,悄悄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这才躬身答道:“在下也算是江湖人吧!” 那妇人闻言,蛾眉微蹙,似是不喜林一话中的模棱两可,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却笑了,说道:“师父,这人好滑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兰琪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非常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北山老儿的捧场支持! ―――――――――――――――― 那个年轻的女子知道,眼前之人,已在言语中惹恼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看似温和,为人却是刚直,爱憎分明。尤其不喜那些油嘴滑舌、投机取巧之徒。 “你这人,明明是练气期的修士,又怎么能说算是江湖人呢!言不由衷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年轻女子的口气象是在教训人,只是颊下梨涡凹现,双眸秋水怡人。她分明是在讨好师父,帮着师父在说话。 好似真的不喜林一为人,那妇人臻首他顾,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海船。 不知林一如何得罪了对方,江长老在一旁不敢吱声。 “我本来就是江湖门派的弟子,于无意中踏入修炼之途,又算不得是江湖人了。在下并未妄言!”林一头也不抬,话语平静。 “琪儿,不必多言,为师自去歇息了!”那妇人好似耐性没了,径自走进舱房。年轻女子也忙跟了进去,这才让林一与江长老对望了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 江长老去吩咐开船,林一暗暗咧了咧嘴,偷偷瞅了一眼隔壁的舱房。谁能想到一墙之隔,竟住着让人心悸的高手。他摇摇头,索性走开。 “林一,那两个女子是做什么的?莫非真是仙子不成,令江长老亦惧成了那般模样?” 楼台上,木青儿见到林一自楼梯走上来,耐不住好奇地上前问道。一旁的弘安主仆也在,也是带着疑问看了过来。 木青儿不知深浅的话,惊得林一又是后脊背冒凉气!海船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能避过那二人?背后说人家的不是,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他忙摆手,脸色一板。故作不悦地说道:“木姑娘,不要背后非议他人,这样不好!” 看着林一突然变脸。木青儿一愣,嘴巴一撅。哼道:“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嘛,没成想连你都怕成这样。人家长得这样漂亮,真不知有何好怕的!” 毒蛇还长得五颜六色呢!你不也怕?林一眼皮一翻,干脆背过身去,佯作眺望。 “是说我吗?谁怕我呢?”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林一身后响起。那个白衣的年轻女子,已不知何时走上楼台。 “这位妹子,我说你呢!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木青儿面带笑容地迎上前去。 那年轻女子颊下梨涡又现。眸含笑意地打量着木青儿,笑道:“妹子?莫不是要我唤你一声姐姐?呵呵,有趣!” 木青儿笑道:“你没我大啊!唤我一声姐姐也当得!” 那女子嫣然一笑,风情万状。楼台上的人。被其风貌折服。弘安几人已是癔症了一般,便是木青儿与徐紫萱两个女子,也被其风采吸引。这是一种不染纤尘的美!一如天边那一抹彩霞,明丽而高远,令人神往! “成啊!不知姐姐该如何称呼呢!”那女子倒也大方。拉起木青儿小手,笑着问道。 “我叫木青儿,这是我师姐徐紫萱。还不知妹子芳名呢?”木青儿心喜对方随和,有意与其亲近。 “紫萱见过这位姑娘!”徐紫萱很有分寸地抱拳施礼。 “在下弘安,见过姑娘!”弘安好似清醒了些。忙不失时机地凑上来。 那女子撩起被风吹乱的鬓角,冲徐紫萱微微颔首。至于弘安,她竟是眼角轻晒,视若未见。 “我叫兰琪儿,你们这是去大夏做什么呢?” 木青儿不过十*岁,涉世未深,见对方报上姓名,便亲热的挽起对方的臂弯,笑着说道:“啊!妹子的名字真好听!我等此去大夏游历,不知你去往何方呢?” “我也是与师父一同外出游历的,便搭个顺风船,你等不会心里不情愿吧?”兰琪儿说道。 “怎么会呢!妹子貌若天仙,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早见到海船上师兄师弟们的德行,木青儿心直口快地说道。 没人不愿听好话的,便是美人也是如此!兰琪儿也是心喜这个豪爽的小姑娘,便冲着林一的背影,翘起了下巴,笑道:“那人始终背着个身子,显然是个不情不愿的!” “哼!他啊!这人看着讨厌,人却不坏的,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木青儿本想趁机数落林一两句,眼珠子一转,话到嘴边留一半。 林一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来,拱了拱手。他也不看木青儿与那个兰琪儿,垂首说道:“这位前辈说笑了,在下只是不善言辞,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兰琪儿并不领情,而是故作惊讶地说道:“我有那么老嘛?这样吧,你怎么称呼这位木姐姐,便怎么称呼我吧!”说着,她目光闪过一丝狡黠,盯着林一的窘态不放。 一个修士置身一群凡人中,却怡然自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议。若是在师门中,她对男性弟子从不假颜色。这次随师父外出,难得与一些凡人相处,也让兰琪儿恢复了小女儿的常态。她突然想作弄一番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修士。 林一神色不改,迟疑了下,说道:“既然如此,兰姑娘,在下失陪了!”一句话说完,他竟转身下了楼台。 兰琪儿没想到林一说走就走,她看着林一的背影,莞尔一笑:“什么兰姑娘,难听死了,年纪不大却老气横秋的!”她摇摇头,与木青儿叙起话来。 林一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兰琪儿,却是无处可去。海船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怕是都逃不过对方的视听,他索性回到房里,祭出四象旗,将阵法全部激活,躲了起来。 这两个女子不像是心怀恶意之人,便是图谋不轨,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如此高人,想必也不会为难船上的凡夫俗子,说不定,二人真是顺路呢!但愿她们早日离开,这种被人俯视的滋味不好受!那种莫名的重负,一如头顶悬着万钧重石,随时要落下来,令人难以忍受! 此时,林一对修为增长的渴求,从未有过如此的强烈。他不喜这种威迫,他要掌控自己的一切。 林一在房中,一躲就是三日。那个兰琪儿与木青儿姐妹相处甚欢,每日里饱览海景,说些女儿家的趣事。于是,楼台之上也由三个女子独享了。 弘安以及余下弟子皆乖巧的回避了,他们也知道,这个兰琪儿乃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还是躲远些为好,省得自找难堪。 每日里,楼台上那三道婀娜而又绚丽的风景,还是令弟子们暗暗流连,仰慕不已!大伙儿本以为木青儿与徐紫萱的容貌已是秀丽无双了,而兰琪儿则为众人诠释了一种出尘之美! 若是说木青儿姐妹是春兰秋菊,芳香淡雅,而兰琪儿便是空谷幽兰,超然绝世;若是木青儿姐妹是渔曲晚唱,温馨而醉人,兰琪儿便如天籁轻吟,动人心魄却无处寻觅。 离开建公岛的第四日,缩起头来的林一,还是无奈地走出了舱房。原因无他,海面上出了令人预感不妙的状况! 江长老这几日是忙得焦头烂额,他不能如林一那样躲起来不见人。为这条海船当家做主的,还是他这个皓首老人。 每日里早早起身,江长老皆要去隔壁的房前,向两个女子道一声安,再询问有无吩咐。之后,他便在甲板上守着,生怕门下弟子言语无忌而冒犯了对方。 看着不露头的林一,江长老也是无奈,想必是年轻人面子薄吧,还是自己多担待一些。只要将这两个女子伺候好了,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今日一大早,江长老又到那两个女子的房前问安!许是念及江长老岁数大了,兰琪儿与其师父也不为难于他,传音说了声不必客套,令其自便。 而此时的江长老,这才直起腰身来,找回了几分太上长老的威严,吩咐焦堂主等人小心行船。 早上的天气不错,一轮旭日洒下万道金辉,清晨的海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而好景不长,正当江长老手扶银须,眺望海面时,突然一条海船自西而来,明眼看着,便是冲着自己的海船靠了过来。 见此异状,江长老暗忖,海道宽阔,没见过这么行船的。事出反常即为妖! 江长老忙喊来焦让与孟山,商讯对策。 对方那条海船比起天龙派的海船,要小许多,却胜在快捷轻巧,不多时已靠近了。那海船的甲板上,站着十来个精干的汉子,其中两个三、四十岁模样的男子,竟是练气期的修士,虽修为不过四层,还是让江长老心底一沉。 “对面的人听着!这方圆千里海域,皆为我司徒家所有。路过大小船只,皆需听从调度,由我司徒家保送过境。尔等快快收起风帆停船!”那海船上有人大喊。 “对方来意不明,这船停不得啊!”焦堂主神色忧虑地说道。孟山见势不好,已命弟子们拿出兵器戒备。 江长老见对方来意不善,却惧对方两个练气期修士的存在,恐力有不逮,忙传音给林一。 寻常修士静修,总要留一道神识在外,以免不测。谁成想林一守在屋里,却是紧闭阵法,没有一点儿的动静。 无奈之下,江长老只好匆忙来到林一的房前喊人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前辈当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殒殁殇、北山老儿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们订阅、投票的支持! ―――――――――― “砰、砰、砰” 江长老暗含灵力的手掌击在房门上,终于让林一走出了房门。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隔壁两个女子也呆不下去了,各自走了出来。 江长老有些不安地分别向两个女子施礼后,忙一把拉起林一,便向下面走去。自己海船上的事情,他还不敢去劳烦这两个高人。只是兰琪儿却是挽起师父的臂弯,饶有兴致地看着船楼下面忙碌的人群。 林一随着江长老走至甲板上,已得知眼前的状况。想必这个司徒家也是个修仙的家族,在海中占据一处海岛,却不知为何要保送船只过境,有这么好的事儿? “快些停船,不然,后果自负!”对面的海船上又喊话过来。 随着喊声,那海船上的两个修士已祭出飞剑,跃跃欲试,显然有威逼之意。不过谁也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将天龙派的海船给捅个窟窿出来。 “对面的道友住手!”江长老已急得大喊起来。 看着天龙派的海船未有降下风帆的迹象,对方的一个修士已按捺不住出手了,一道剑芒直奔天龙派海船的桅杆而来,惊得船上的弟子惊呼起来。 若是桅杆被斩断,海船还怎么前行? 船楼上的兰琪儿,回首看向师父。她师父则是摇首不语,却在留意着林一与江长老二人。 林一也有些恼火,他好不容易躲了几日,只想那两个女子离开后再出来,谁想却遇到这么一桩子事儿。这司徒家的修士比起郑家来,有过之而不及,怎么竟在海上无故威逼正常行驶的海船来了。这是要做什么?与海盗行径有何不同! 眼见对方飞剑飞来。林一手指一点,一道黑芒飞出,“当”的一声。他祭出那柄黑色的飞剑,一击之下便将对方的飞剑磕飞了出去。 “大胆!” 对面海船上。出手的是一位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其面色焦黄,下巴上留着几根鼠须。见自己的飞剑被阻,此人嚣张地怒喝了一声。 林一收起自己的飞剑,扬声说道:“郑家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不敢劳烦诸位相送,还请不要故意刁难!” “这位道友。别仗着修为高些,便将我司徒家的话视作耳旁风!”另一个中年的壮汉,带着蛮横的神色大声说道。 两船相隔十余丈远,彼此说话听得清楚。此人的话倒是惹恼了一人。 “司徒家好大的威风!”一声娇叱声在海船上响起。 “谁敢这么大胆,哎呦――!”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一句话未说完,便已捂着腮帮子倒着摔飞了出去。 只见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脚踩飞剑。白衣飘飘,凌空而立。正是那个兰琪儿,面若冰霜的看着下面。 司徒家的海船上,那中年书生吃力的爬起来,含血啐出两颗碎牙。半个腮帮子都肿了起来.他惊讶地看着空中,吓得说不出话来。 方才只见对面船上有两个练气修士而已,这又从哪里冒出来个筑基修士来。凭借着司徒家在这片海域的威望,威慑一下练气弟子尚可,可面对筑基期的高人,他们还没这个胆量。而那个壮汉模样的修士,早已收起了虚张声势的飞剑,不知所措! “一个修仙家族而已,门下的小辈竟也敢在海上恣意妄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给我说清楚,为何要借护送之名,行欺诈威逼之举?不然,别怪我替你家长辈来教训你!” 兰琪儿与师父本欲看看江长老与林一如何应对此事,谁料对方话中盛气凌人,已是惹恼了这对师徒。 在师父的允可之下,兰琪儿一改温和随意的神情,出手便凌空扇了对方一耳光。这还是她手下留情,否则下手略重些,要了对方的小命也尚未可知! 旭日的照耀下,兰琪儿白衣胜雪,御剑凌空,其风姿与气势,令人钦羡又震惊! “师姐啊!能如兰妹妹那样御剑行空,该多好呀!” 海船上的诸多惊叹声中,幽幽传来木青儿神往的声音。 江长老也是满面愕然,却不犹反喜!有这个高手出面,怕是什么司徒家也不会为难天龙派的海船了。更何况,从兰琪儿话中听出,这个女子根本未将修仙家族放在眼里。 林一则是偷偷回头瞥了一眼,见兰琪儿的师父静静倚立在船楼之上,其仪态雍容而又神色淡然,显然是对徒弟的言行不以为意。看来,这师徒二人也看不惯司徒家的嚣张。 “哼――!” 一声冷哼突然在林一的耳边炸响,惊得他一怔,见是兰琪儿的师父正看过来,吓得他忙缩回了脖子,心头一阵急跳。 林一暗悔不已,方才太过鲁莽了。在这样的高人面前,还是别动小心思,省得自找苦吃! 对面司徒家的海船上,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已爬了起来。他心知得罪了高人,再不敢放肆,忙与那个壮汉一道,躬身行礼,小心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是在下有眼无珠了,我等这便离去!” “要来便来,要走便走,我答应了吗?还未给我将话说清楚呢,为何要强行护送海船过境?” 兰琪儿声若鸣翠,却冷意逼人。她打了人后,还得理不饶人。 对方的海船上,那些寻常的壮汉不敢作声,两个修士也是暗自叫苦。那个书生肿着脸,头也不敢抬,抱拳说道:“在下不敢欺瞒前辈,此事是这样的……” 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虽是被打碎了两颗牙齿,说话有些漏风,口才却是不错,三言两语道明了此事的原委。 自上个月以来,路过司徒岛海域的船只时有沉没,经司徒家的修士探查,原来这片海域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水怪,竟有十余丈长,体型硕大,力猛无比。海船遇之,便船毁人亡,无有幸免。 故此,司徒家便派出自家的海船在海上巡弋,以期遇到水怪时歼之。遇到过路海船时,便令其一道随行,以防不虞发生。 只是,司徒家的长辈们,有没有让弟子强行威逼过路海船一事,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却是含糊其辞。此人还说,前面已聚集了几条海船,也是受命停船等待,以便聚集在一起后再启程。 林一听了,暗道,这些聚在一起的船只,怕也是受逼无奈吧! “哼!司徒家威势滔天,那些船只也是你藉此强留下来的吧?”果然,兰琪儿如林一所料,根本不是好唬弄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个女子看似个仙子模样,心思也是玲珑的很。方才那一耳光,倒是不错,很合自己的脾性。只是,自己没那个修为,耳光扇不了那么远。 “让你的海船前面带路,我倒是要看看你说的水怪是何模样。哼!若有欺瞒,你家长辈也救不得你!” 不容置疑地将话说完,兰琪儿不顾对方连连点头称是,已然翩翩回转。其脚下剑芒一闪即没,衣袂飘飘,飞花一般落向师父的身边。人在半空中,飞天仙子一般的她,不忘交代江长老,要跟在那海船的后面。 天龙派上下自然照办,由司徒家的海船在前面带路,继续向前驶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仙子出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非常肚子痛、无聊老哥、我想做神仙、未来人6、皋城小将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们的订阅、投票支持! ------------------------------- 兰琪儿送师父进了屋子后,便唤来木青儿姐妹,上了楼台登高远望。林一则是跑到了船头,看着身后有船帆相隔,聊以自*慰。 元青与元风好几日没见着林一,也跟了过来。 “小师叔!你不会将我二人给忘了吧!几日都没见你了,我兄弟心里也不踏实啊!”元青神情哀怨,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小师叔,往日都是跟师父守在一起,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元风也走至林一身边,自言自语起来。 满心思都是提防那两个女子的林一,听到元青二人如此一说,他心头一酸,顿时便将所有的顾忌都抛开了―― 眼前这兄弟二人,哪里还有昨日那般的无忧无虑,如今已是神色落寞,满目惶然! 自己虽是个便宜师叔,年纪也没对方大。而如今,这兄弟二人却将自己视为最亲近的人。真元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看着与往昔相比变化甚大的元青与元风,林一不禁喟然长叹! “我怎会忘记你二人呢?别忘了,你兄弟二人还是我道观的传人呢!” 林一拉着二人坐在甲板上,正色说道:“真元子师兄仙逝之前,心愿已了!逝者已逝,你我只能节哀顺变!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二人。到了大夏后,不将你二人安置好,我也难以安心。” 元青苦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凄凉。林一的话让他的眼圈红了起来。 垂下头去,元青沉声说道:“小师叔,以往我还将你视作兄弟。记得当初,你与师父整日里斗嘴怄气。我兄弟二人对你并无恶感,反而与你感到亲近。却没想到,你与我师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存在。后来,虽是嘴上喊你师叔,还是不想违拗师父的意愿。可随着遇到的事儿越来越多,你对我兄弟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授业再造之恩。我兄弟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佩莫名!” 说到此处,元青抬起头来,神色郑重地说到:“如今师父不在了,你便是我兄弟二人的长辈!” “师叔。师兄的话也是我心里想的!”元风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远离家园,漂泊异域,每个人都倍感孤零! 林一也是如此,内心的孤寂与落寞已被他深深的敛藏起来。这种孤独的感受,仿佛与生俱来。深入骨髓,而令人难以遣怀。 只是,他已踏上一条更为孤独的不归路!仿若独自行走在这漆黑的夜里,无从躲避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也不能看清脚下的路。更不能驱散黑夜带来的孤寂与寒冷! 他能做的,便是执着的前行!他也知晓,那难以驱散的寂寞,也如同孤单的脚步声一般,如蛆附骨,如影随形。他不愿去想罢了! 或许,他亦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孤独! 修行乃是寂寞路,耐不住寂寞,承受不了孤独,林一知晓自己也走不远!如今,他能感受到元青兄弟话中的真挚情感! 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林一眼圈稍稍红了一下,便被他忍住了。 “你二人将我视作兄弟也好,视为长辈也罢,都无妨你我的这份情谊!”语气顿了下,林一忽又说道:“其实我一直将你二人视为兄长来的!”见兄弟二人怔了下,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可你二人不喊我师叔,也是不成的。” 林一的话让元风抹去了眼泪,元青也露出一分笑容。 自从真元子走后,便接连着逃亡,又忙着关在屋里躲避那两个女子,林一还真未与元青兄弟俩好好说过话。如今他一时半会也不想回屋去。另一个缘由,船头还僻静些,或是距那个兰琪儿也远一些。 远一尺也是远,无奈的林一,如是想。 因真元子的逝去而带来的忧伤,终有一日会渐渐淡去。林一有过那种丧亲之痛,对元青二人内心的哀伤更是感同身受。他也不舍得真元子的离去,惜天不假年,叹时运无常,奈何? 许多人与事,都是这么走至近眼前,而又慢慢逝去,你只能默然以对,却又无可奈何! …… 船行至正午时分,前面的司徒家的海船慢了下来,正叙话的林一等人起身望去。前方出现一处小岛,一旁还停泊着四条海船。 还未等天龙派众人明白过来,一道剑虹飞了过去,见那熟悉的身姿,不用说便是兰琪儿。过了片刻,她又飞了回来后,海船继续前行,那四条海船也跟随在了后面。 六条海船前后衔接着,又走了两个多时辰。前面司徒家的海船又一次慢了下来。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冲着后面大喊,意思是前面的海域名为‘囚龙海’,乃是水怪出没之处,让随后的船只小心。 虽以为此人在些妖言惑众,天龙派的海船上,众弟子还是严阵以待。兰琪儿的师父也走至楼台之上,好像也对此事颇为慎重。一时之间,楼台之上成了众人注目的所在。木青儿已是满面欣色,海船之上,女子何时有过这般风光呢! 海船又前行了一段,海面上波浪起伏,一如从前,并无什么异常。又是半个时辰过后,斜阳西坠,天近黄昏。正当有人以为此行顺利,见不到所谓的水怪之时,前面的海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司徒家的海船上,一片忙乱。随之海船方向一偏,斜斜向东而去,似是要躲避什么。而后面的天龙派的海船上,焦堂主不敢大意,也忙让弟子跟着偏转航向,向西驶去。如此以来,后面的四条海船却顺风赶了过来,一头冲入前面两条海船才躲避开的那片海域。 船头的林一面色一变,忙靠近海船的左舷,向海中望去。只见海船东面百丈处的海面上,海水突然急遽翻涌起来,而后面第三条海船躲避不及,正好赶上那片喷涌的海水。 那一片海水。如同一锅沸水般,海水咕嘟着直往上翻拥,随后而至的海船。即刻剧烈地摇晃颠簸起来,船上传出一阵惊叫声。 海水翻滚的愈发猛烈起来。随着更多的人发出了惊呼声,海水下面猛然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臂来。那手臂粗大的骇人,足有两人合抱粗,十余丈长,卷起漫天的水花,呼啸着砸向了那条倒霉的海船! “轰――!”的一声滔天的巨响,那条粗大的手臂砸落到了海船上。 顿时。只见木屑横飞,桅杆断裂,哭喊声四起。若万钧覆顶一般,海船被砸得往下猛地一沉。巨大的冲撞之力,抛起无数个的人影跌飞了出去。 那手臂依旧不肯罢休,竟牢牢的将海船拦腰捆住。船体被挤压的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响,海船随时都要被挤作碎片。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喘息间。林一也为这海上的突变所震骇。更别说他人了。他正想着这水怪是何物时,只听得楼台之上,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过是只大些的‘八爪蛸’,又名‘望潮’,竟也能兴风作浪。琪儿。快去救人!” 林一转身望去时,只见两道白色的身影已从海船上飞起。那个纤细些的身影快如疾风,迅如闪电,急速掠过海面,从那粗大的手臂的缝隙穿过,随即一片白色的光芒撒下,又倏忽而起,已将那些落水的人一一抓离了海面,转眼间便落到了后面的海船上。 那些获救的人兀自在半空中惊惶挣扎之际,却感身上一松,缠缚住腰身的白芒一闪即逝,便‘噗通、噗通’的摔落在甲板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兰琪儿舞动一条白绫,如臂使指般的灵巧,借助其风一般轻盈的身形,在形势危急之时,将落水的人一一救起。 跟着后面的海船也已向两旁闪避,如此一来,五条海船围了里许方圆的大圈子,正好可以看清当间的情形。在所有人皆眼花缭乱之际,“呼――!”又是两条同样粗大的手臂窜出了海面,翻江倒海一般,卷起惊涛骇浪,向着岌岌可危的海船砸去! 完了!那海船顷刻间便要被击成齑粉! 所有人陷入了绝望时,两道血红色的光芒一闪,只见那高高竖起作势的粗大手臂,竟从当间一断两截。顿时,血若倾盆而下,将那海船浇了个通透。只是,那血竟是蓝色的。 “轰――”断臂跌入海水,溅起几丈高的巨浪。许是吃疼,那‘八爪蛸’的身躯猛地一颤,两条去势的手臂倏地缩回水中,而另一条抓住海船不放的手臂,愈加猛烈的抽动起来,势要将爪下之物拉下万丈深渊。 “唰――”狂风般的迅疾,又一道光芒斩了过去。 海船‘喀喇’一声挣扎着,又霍然在海面上跃起来,原来是那条捆缚海船的手臂亦被被拦腰斩断,只见海面上浪花飞溅,蓝血喷涌,只是少顷,那八爪蛸带着断臂没入了海水下,所有的喧嚣好似为之一静。 快!太快了! 不远处的海船上,缩在人群后的林一暗暗咧嘴。先前那两剑乃是兰琪儿的师父所为,只是见其飞到空中,不见有何出手的征兆,甚至是没看清人家出手,便颇为干净利索地斩断了那两条手臂。若是斩向自己又该如何?林一心念急转了几百下,也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躲过这必杀一击! 至于后面的那一剑,林一倒是看得清楚,乃是兰琪儿救人之后出手,同样的使他感到悲哀!那剑势还是太快,快得让人无从躲避。其势之猛,其锋之利,让人望而生畏! 自己的身手,非其一合之敌。玄天盾加上鳞片与龟甲,怕也难敌这一剑之势。还有兰琪儿的那条白绫,不知是法器还是灵器,救人如此的轻易,要是捆人也应简单吧!想想自己的一些法器,皆是杀人越货而来,寒酸之余,林一不禁心生窘意! 海面上的平静仿若过了许久,其实也就刹那的工夫。海船上的人,紧张地盯着那两个踏剑凌空的白色身影,又余悸未消的望着那残破不堪,略显孤零的海船,还不忘睁大双眼寻觅着海面。 水怪逃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继续前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衷心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雨心道、rruoxi的捧场支持! ―――――――――― 短暂的平静后,海面又一次沸腾了起来,那条倒霉的海船剧烈颠簸起来,随时要倾覆、沉没! “哼!孽畜!” 半空中,兰琪儿的师父面色沉静,却是纤眉倒竖。只见她双手掐动手诀后,向前轻轻一推之下,风云顿起,狂风呼啸,一个巨大的手印赫然凭空出现。那手印宛若实质、犹如神使,猛地抓住了海船,轻轻的向前移动了百丈远! 我的天啊!偌大的海船竟被其视作玩物,随意一推便是百丈。且不说海船上那些凡俗弟子,便是林一与江长老这般的修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海船刚刚被兰琪儿的师父移开,海面上如同被捅开了口子。涛声如雷中,海水霍然猛涨起几丈高,随之露出那水怪狰狞的面目来―― 五条粗大的手臂在空中虬舞,之后便是八爪蛸几丈粗的巨大的身躯。那身躯上可见水缸大的两个眼睛,以及山洞一般的巨口,透着凶猛与霸道,残虐与无情。其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这巨大的水怪极有灵性,似是认准了两个白衣女子,出水之际便舞动手臂向空中抓去,要一雪断臂之仇。那手臂十余丈长,加之身躯浮出海面,五条手臂急遽伸展出去怕不有一二十丈高,声势惊人! “师父,我来!看我的金丝结――!” 兰琪儿清喝一声,随手抛出一团金光闪烁的金丝。金丝随风见长,瞬间化作一团几十丈大小的金芒,迎头冲着八爪蛸便罩了过去。 光芒一闪,金丝结化作千条万条的金丝,竟是将八爪蛸牢牢捆缚起来。那八爪蛸见势不妙,仍旧不肯俯首。竭力挣扎,拼命向水下遁去。 “呵呵!想跑?这可由不得你!” 空中的兰琪儿轻笑了一声,她手诀掐动。手指一点,金丝结成的巨网。霍然一紧,道道金芒闪烁着,将八爪蛸捆得愈来愈紧。随其手指又是一点,金丝网竟从海面上升起,将缩成一团的八爪蛸捆缚在了半空中。 “师父,此物留之也是祸害,除去吧!” “嗯!” 如寻常对话般。半空中的师徒二人,就这么定下了这个海中巨大生灵的死活! “叱!” 兰琪儿手指一弹,一团青色的火焰从其手指尖飞出,转眼便钻入了金网中。那八爪蛸灼疼之下欲作困兽斗。谁知那青色火焰已是瞬间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难禁之势,转眼便将其吞没。 那团青色的火焰耀眼夺目,喘息的工夫过后,当海船上的众人再次定睛望去时。火光已无。兰琪儿收回金丝结,一大团黝黑的粉屑“噗通、噗通”如雨坠落海中。巨大凶猛的八爪蛸,被烧成了飞灰! 那仙子很美!那仙子也很可怕!海船上的众人,为兰琪儿的容颜而倾倒时,又对其多了一份难以泯灭的惧意! “师叔。你能打得过这个女子吗?”林一身边的元风突然开口问道。他也被兰琪儿的神通,所深深震撼 “嘘!你给我噤声!”想不到元风会冒出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林一又是吓了一跳。自己刻意躲避了几日,他可不想无事生非! 临危不乱,处事不慌张,年少老成,等等,这便是元青与元风二人对林一的观感。谁知面对这个女子,小师叔竟怕成这样。二人好奇之下,同时转过身来。 而正在此时,两道白色身影已来到海船上方,却并未落下。林一正暗恼两个便宜师侄的莽撞时,心虚的抬头望去,却与兰琪儿的眼光撞到了一起。见对方带着戏谑的笑意,他忙又咧咧嘴,遥遥拱手示意,神情极为尴尬! “这几日多有打扰!我师徒今日便要离去了。”兰琪儿的师父人在半空,冲着下面的江长老等人颔首示意。 江长老也在甲板上,忙走出几步,拱手说道:“与前辈同行,荣幸之至也!” 林一无奈之下,也越过人群,拱手道:“恭送前辈!” “呵呵!几日来,躲得辛苦了!”那个兰琪儿看着林一故作严正的神色下,有着如释负重的轻松,不仅莞尔一笑。 林一闻言,面皮一红,垂下头来。 兰琪儿的师父瞥了一眼林一,又对江长老说道:“这位江道友,资质所限以至于修行无望,也不必自怜自怨。我这有一瓶还阳丹,虽与修为无益,却有延续生机之效,权作你这几日殷勤款待的小小补偿吧!”她说着,自空中抛下一个小瓶,江长老忙上前接住,躬身拜谢! 林一见了,暗道,会不会给我一瓶丹药呢? “你这人,年岁不大,资质平庸,修为到还说得过去,怕是投机取巧之故。须知修炼一道,惟苦、惟痴、惟恒而已,不得有偷奸耍滑的侥幸念头。天道酬勤,你好自为之吧!” 那个妇人声音平淡,对她来说,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辈说这些话,亦是难得的事情了。在师门中,那些晚辈弟子被长辈骂几句都倍感恩德。更别说,这是个看着有些不顺眼的小子。何况,言中并无恶意! 丹药没有了,还挨训了一通! 林一后脊背汗津津的,他老老实实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教诲!” “兰妹妹!你要走了吗?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木青儿与徐紫萱挤过人群,面带不舍的翘首问道。 兰琪儿颔首笑了笑,却冲着林一说道:“林一,将你的凝气丹借我。这些低级丹药我也没有,你带着也是无用的。” 你怎么知晓我乾坤袋中的东西?林一错愕之下抬头望去,他的双手不由得就想捂住身上什么地方,却见兰琪儿秋水泛出笑意来。 “乾坤袋也不晓得加个禁制,谁会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呢!放心吧!我可没兴趣翻看你的那些宝贝!还不拿出来?” 看着林一惊讶的模样,双手上下狼狈的欲图遮掩,兰琪儿暗乐!想起此人年纪不大,却一味佯作世故老成,终日里小心翼翼地躲躲藏藏,着实令人感到有趣! 林一来不及多想,忙将上次得到的一瓶凝气丹拿了出来。 兰琪儿伸手摄了过去,又转手抛向木青儿。她轻笑道:“青儿,这个送你了,你我有缘还会相见的!” 木青儿接过小瓶,不明所以。兰琪儿此举却是让林一心中一惊!而江长老亦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 “琪儿,行啦!走吧!” 兰琪儿的师父轻声说了一句,若不是宠着徒弟,她根本不会理睬这些凡人。 “林一,我欠你一瓶丹药,以后见面还你了。你等尽管前去,司徒家的人不敢作难的!” 兰琪儿话音未落,已与其师父,化作两道剑虹,直奔天际而去! 林一长出了一口气,又不放心的在身上拍打了一番,暗道,终于走啦!他挺起身躯时,见江长老乐呵呵的注视着木青儿,双目放光,正喜不自禁的连连称好! 一旁众人也是如坠云雾,不知江长老为何会如此。林一却是明白了,却一时不好道破。若真是如此,对于木青儿本人,或者对天龙派来说,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海面上的危机没了,司徒家的人被兰琪儿师徒俩教训了一通,不敢多事,乘着海船早早离开。那条毁坏的海船有后面的同道相帮,情形还不至于太坏。天龙派自不会多管这些事,便扯起风帆,继续前行! 此时的天气,已进入了十一月份,依旧是风和日丽,让人忘记了季节的交替轮回。往年的这个时节,已是地冻天寒,漫天雪飘了。可如今,这些记忆,仿若走过的路,随着海船的前行,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天龙派的海船经过那片囚龙海域时,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绕过了司徒岛,夜以继日地向前航行。 一路上,几乎每一次的停泊靠岸,都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之事。在众人心中,沿途遇到的那些海岛陆地,让人期待,也让人不安!于是,除了要必须补充吃喝之物以外,天龙派的海船不再轻易靠近任何一个海岛,一处陆地。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何谓得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如此,海船在海上又行了二个月。这二个月里,林一依旧没闲着,在琢磨禁制呢! 什么是禁制?阵法之道也!而无人操控,自主引动的阵法,可称之为禁制。 禁制不再受寻常阵法设置的局限。可大可小,可借助地利依势而为,也可借一草一木倚势而立,更有化有形为无形,由印诀牵动灵力,随手而就。可见禁制之道的神奇之处! 林一盘腿坐在房中,手头边放着一枚玉简。这是他向江长老讨来的,里面载录了两个简易的禁制之法。 这应是江长老所会的仅有的两个禁制。老头也不藏私,不待林一要以飞剑相送,便将禁制之法录入玉简交给了他。 如今的江长老心情不错,能为林一做些什么,乐意之至。 每日静修之余,林一便对禁制好好地研习了一番。如今两个月过去了,他不仅熟知了那两个禁制的设置手法,融会贯通之后,还略有心得。 江长老所送的两个禁制,一为禁闭之法,一为防护之法。两个禁制分别可以禁闭灵气外泄和防止神识的探查,里面加入施为者的神识烙印。可以说,这禁制等同于给自己的东西加了锁。而林一将两个禁制合二为一,反复试了无数次,如今总算略有小成。 林一屏息凝神片刻,双手一串印诀打出来,他面前三尺处顿时一片光芒闪动,无数个灵力所结成的阵法,瞬息间凝为一体。林一手指一点,那片白荧荧的光芒跳动了下,便落到榻上的乾坤袋上面消失不见。 目光闪现笑意,一不做二不休,林一又拿出乾坤袋中的宝贝来,将功法玉简、丹药玉瓶全部加上了禁制,这才稍感满意地点点头。 想起兰琪儿调笑的眼神。林一暗道,我还就不信了,如此这般。你还能看到我乾坤袋里的宝贝?想了想,他又拿出了一个乾坤袋加了两层禁制。将必用之物放在里面,这才将其挂在了腰间。而原来乾坤袋里装着功法与丹药,还是挂在胸口前。 跳下榻来,满意的拍了拍腰间。一边是酒葫芦,一边挂着钱袋一般的乾坤袋,感到顺手了许多。乾坤袋挂在胸口看似隐秘,其实对修士来说。没一点儿用处。神识所到之处皆一览无余。临危之际,总是从胸口处掏东西,使用起来也有些碍手碍脚。 如今,有了禁制便不同了。胸口的乾坤袋再无灵力外泄,至于那些高人前辈能不能看出来暂且不管了,起码一些值钱的好东西贴身带着,心里也踏实些。飞剑、符纸等物皆装在腰间的乾坤袋中,祭出飞剑时可谓伸手便有。应对之机也能抢得一分先手。 这也算两个月来的一个收获。林一收回四象旗,施施然走出房门。 兰琪儿师徒走了,孟长老又搬回到了船楼顶层,不过另一间舱房也有了新人入住。 林一走出房门,便见江长老立在隔壁房前。正对着木青儿殷切地嘱咐着―― “丹药既然服下,每日里要好生打坐,静心修炼,此道须持之以恒,苦练不辍。练气期也非凭丹药之力便可一蹴而就的,勿要心急啊!” 看到林一,江长老转过身来,呵呵笑道:“呵呵!林道友可真是勤勉啊!这些日子可不多见了!” 林一隔壁住的新人,便是老熟人木青儿。 那日兰琪儿走时,要了凝气丹送给了木青儿,林一与江长老当时便知晓了怎么回事。 显然,应是兰琪儿师徒看出了木青儿具备修仙的资质,这才好意提醒。 虽未对木青儿的身子探查过,毕竟男女有别,林一还是为其感到由衷的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江长老了。 林一闭门不出之时,江长老便让木青儿搬到了林一的隔壁住下,又看着让其服下了凝气丹,并细心指导其练气之法。 只待木青儿开玄关通祖窍,气脉贯通之时,天龙派将又会多一个练气期的弟子。此事意义重大,却并未让其他人知晓。不过,以江长老如此尊崇的身份,竟躬亲此事,弟子们也大概猜测出了一二。 意外的突然降临,却未让木青儿有太多的惊喜! 期待已久的梦想,一夜之间竟达成所愿的时候,你会一时忘却愉悦。你还会想着今日的你与昨日的你有何不同,你得到了什么,你又失去了什么!世间的事儿莫不如是! 让木青儿患得患失的是,与她亲如姐妹的徐紫萱又怎么办呢?她是怕师姐难过。 徐紫萱,那是一个温柔善良而又坚强的女子!她真心为自己的小师妹开心,并劝其安心修炼,以期早日踏上仙道,这才让木青儿安下心来。 经过两个月来的调息吐纳,眼下的木青儿亦变得容光焕发,出脱的水灵起来!看到林一的笑容,此刻,她竟首次感到对方目光中的善意来。这个往日里讨厌的小子,那令人费解的言行,或许,从今日起,将变得不再难以捉摸? “江长老说笑了!您老倒是气色不错啊!” 林一与江长老寒暄了一句后,他看着木青儿笑道:“真为木姑娘而感到高兴啊!” 木青儿喜色难禁,有些羞涩的垂下头来,说道:“还要多谢你的丹药呢!” 见到木青儿的小女儿状,又听她提到丹药,林一有些不习惯的摆摆手,说道:“你谢那个兰姑娘便是,不用谢我的!” 木青儿抬起头来,嗯了一声,说道:“是啊,也该谢谢那个兰妹妹的!” 啥时候见木青儿这样乖巧过,林一咧咧嘴,冲江长老苦笑着摇摇头。 “你这丫头!”江长老自感到天龙派后继有人,对木青儿也是疼爱有加。他笑道:“人家的岁数,要比你的大得多,修仙界是不以相貌论年纪,亦不以年纪辨修为。便是那个兰姑娘的师父,也至少两百岁了!” “不会吧!”木青儿檀口半张,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叹。 江长老摆出见多识广的模样,哼道:“怎么不会?那个兰姑娘看似十七八岁,却已是筑基期的修为。老夫活了百年,还未听说过有二十岁以下的人能筑基成功呢!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女子,她的师父的修为不会低于金丹期啊!两百岁的金丹修士,亦是算得上年幼的了。你以后见了同道中人可不能胡乱叫人,以免贻笑大方!”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妇人的威势更为让人恐惧,原来如此。林一暗自摇头,江长老无意所言,也为其解开心中的一道疑惑,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看着木青儿继续羞涩。 “也没什么,你还不算得踏入仙道,这些事情以后会慢慢知晓的。”江长老温和地笑了笑,又手扶银须,亲热的冲着林一说道:“林道友,你以后可要对青儿多加指点啊!也算是提携后辈了!” 林一面色一僵,忙道:“江长老言重了,那个青儿……木姑娘,以后有什么事,若是我懂的自不会藏私的。那个……我去下面看看!呵呵!” 木青儿已是面如云霞,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辈,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林一有些匆忙的背影,暗道,臭小子! 林一可不管木青儿怎么想,走至楼梯前,正好遇到徐紫萱。他下意识地向一旁闪避,对方却是稍感意外,随即颔首一笑,轻声道:“多谢林师弟!” “师姐!”身后传来木青儿欢快的声音。 “师妹,今日可还辛苦?我怕你闷了,便来陪陪你!”徐紫萱亲切地迎上前去。 脚步顿了下,林一暗吁了一下。无论是豪杰人雄,还是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有好的人品,便足以让人敬佩!可这不等同于好人便有好报啊! 什么又是好报?仙道便是善缘吗?未必如此吧!若是自己不踏入此道,回小山坳守着叔叔一家,过活一生,不也快哉! 摇摇头,甩去了杂乱的思绪,林一向甲板走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齐云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淡然1102、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祝各位节日快乐! ―――――――― 甲板上,弟子们在忙碌着,调整海船的航向,向前方出现的一片陆地驶去。 长久的风吹日晒和海上的颠簸,让行船的弟子肤色黝黑,也愈加的沉稳干练。便是天龙派那些内门弟子,见惯了风浪,经历了生死之后,如今每个人身上的气势也与往日大不相同! “二师兄,离开九龙山也快一年了,这大夏国也该到了吧?”说话的是俞子先,他与二师兄季汤,还有罗融等人,见到海船即将要靠岸,便聚到了甲板上。 季汤的肤色也黑了许多,只是壮实的身躯不动如松,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周身的气势也愈发的沉稳。虽是在海上,还会让人想起那个九龙山威名赫赫的二师兄来。 季汤抱着膀子,凝视着前方,嗓音洪亮地说道:“即便是未到大夏,我想也是不远了!” 一旁的罗融,倒是没被晒黑,只是白皙的面庞上多了层霜色。他笑道:“便是到了大夏后,还是要回来的。这一番出游,真是打熬人呐!以后我是再不想出来了,还是呆在九龙山好啊!” 季汤摇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有这一趟出行,此生无憾也!” 罗融自然知道二师兄话中的意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二师兄说的不错,此番经历算得大长了见识,以后对儿孙后辈,也有了吹嘘的本钱了,哈哈!”俞子先倒是对季汤的话颇为赞同,他不失豪爽地笑了两声。 “不出来之前,我以为,此生的武功有一日能与师父比肩。便是无憾了!可出来之后,才知自己的眼界短浅啊!”季汤昂首眺望远方,双目露出思索的神色。 罗融看着二师兄的神态。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仙道并非人人可修得,有掌门的那般独步天下的武功。岂不很好?” “二师兄,你想什么呢?”觉得季汤话中有话,俞子先好奇地问道。 季汤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神往,他说道:“武道的巅峰是什么?莫非两位师弟没有见真元子道长生死之际的突破?我原先以为,我等武道至极乃是打通先天经脉,成为世人景仰的武道宗师!而真元子道长真可谓天纵奇才,竟能勘破生死。踏破先天桎梏,而达到人所不及的另一番境界,当为我辈楷模啊!道长所为,也告知你我。以后该如何去做!” “我也听师父说过,以武入道古今有之。二师兄是说,你我也可达到那一步?”俞子先一脸的恍然,惊喜地说道。 目视前方,挺起了胸膛。季汤沉声说道:“事在人为!” 季汤的话,让俞子先与罗融二人心中,顿时生出一些莫名的东西来。他们眼前,好似出现一条前所未有而又陌生的路! “事在人为!说得好!” 林一从船楼上下来,听到几人说话。便放慢了脚步。季汤不愧为九龙山的二师兄,方才一番话中的见识,果然不凡。 “呵呵!林……林师弟,你这高人难得一露真容啊!我唤你一声师弟,不介意吧?”俞子先自认与林一相熟,加之性情豪爽无羁,便开口打起招呼。随之想到对方如今的身份,他又讪讪笑了起来。 季汤与罗融见是林一过来,拱拱手,听到俞子先的话后,二人神色竟略有拘谨! 将三人神情看在眼中,林一随和地笑道:“俞师兄不见外才称呼我一声师弟,有何不可?” 林一在众人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飞扬跋扈过,恃强凌弱的事情自然也没做过。许多人对其敬而远之的缘故,还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 俞子先的笑容轻松起来,说道:“如此便好!我等有过你这样的仙人师弟,倍感荣焉!” 季汤迟疑了下,双目灼灼地注视着林一,迟疑了下,还是张口问道:“我有事不明,不知林师弟能否给予解惑!” 林一点点头,虽不知对方要问什么,却知季汤为人磊落,应不会胡乱说话。 “林师弟,在下县,是不是你救走了那几个江湖人?”季汤言语中并未责怪之意,不过,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还是令他耿耿于怀。 事已至此,林一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正色说道:“天龙派在一路上,明里暗里杀的人不少了,又何必多添杀孽呢!何况那人确实是我在九龙山结识的,我不会容忍你等滥杀。” 林一话中所指,季汤也听出来了。天龙派一路上的动作早被对方知晓,心事放下,他摇头笑道:“还要多谢林师弟的手下留情!” “不过,还有一事我想请教师弟!道长临终前的突破是有目共睹的,对于此事,我等多有不解。不知林师弟可否给我等说一说,那先天之后的境界,究竟是什么?”季汤说出这些话后,颇为期待地看着林一。罗融与俞子先也是精神一振,露出眼巴巴的神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着,季汤等人自然也有。真元子修道一生,对于天地感悟自有心得,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即便是林一本身,也未必有那种感悟的境界。 林一想了想,还是说道:“据我所知,人生来便身具祖窍,可感天地生机。打通经脉,开启祖窍,便可连通天地之生机,使得自身变得强大起来。而这些不过是恢复人的先天本能。突破了先天境界后,便可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如同仙道的修士一般,算是脱胎换骨了吧!” “那林师弟也相信以武入道了?”季汤目光闪亮,有些急切地问道。 原本不知道有此事,而真元子却非常人,竟是做到了这一步。可林一也知道,这比身具先天灵根才能修炼仙道,更为艰难。他看着季汤笑道:“事在人为!” 季汤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心头郁积已久的阴霾,随着笑声散去,那个豪气干云的二师兄,又重现往日的风采。 自从见到仙人的神通与手段。海船上的弟子们便陷入了那种一无是处的沮丧与消沉中。习武还有何用?武功再高,也不及飞剑啊!从小便有成为江湖高手的信念,在一次次的逃亡中。渐渐动摇,如同失去航向的海船。欲迷失在无际的汪洋中。 季汤与林一的对话,让这些弟子们心头,如同灰烬下的火星,又一次变得火热起来。 …… 当天龙派的海船又一次靠岸停泊时,一眼望去,那拥挤成片的大小船只,还有喧闹的码头。让人感到此行的终点到了! 码头上人流如织,噪杂的人声此起彼伏,还不时有海鸟鸣叫着,在头顶盘旋。 这些在海上漂泊已久的人们。走在码头的栈道上,四下望去,目不暇接。而这并不是此行的彼岸,而是一个叫做北齐国齐云山的一个码头。 北齐国应是一个岛国,这个码头所在的地方。称之为齐云山。码头不远处,便是一座石城,名为齐云城。 齐云城依山傍海所建,青黑的大石垒砌而成的城墙,厚重而陡峭。气势不凡。通过拥挤的街道,穿过城门时,仰首望去,十余丈高的城墙下,便是那城门也有三丈高。脚下的街道同样为大石铺就,上面竟是车辙深陷,凹凸不平,不知经历过了多少岁月。 穿过摩肩擦踵的人群,走进城去,民居店铺竟也是依山而建,如同起了层层的阁楼。行走街道之上,抬眼望去,两旁的阁楼上,晾晒的被褥衣衫和酒旗茶幡,参差上下,倒也飘飘扬扬,五颜六色的,颇为壮观!不时还会从阁楼的窗口中,露出个人影来,引得下面行人好奇地驻足张望。 街上的行人,衣着各异,天龙派一行夹杂其间,并不醒目。下船随行的人并不多,沧海帮与大半的天龙派弟子并未下船,还是怕人多易出意外。林一则是随着进城的这些人,寻了家客栈住下。随后,孟山便带着焦堂主一干人出去采买,而余下的人则在客栈洗漱歇息,并约定第二日一早离开此地。 用罢午饭后,闲着无事,林一与江长老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元青与元风二人出去走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四处看看,也枉来一趟。谁知才走至客栈门口,便见木青儿姐妹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 原来孟山有交代,弟子不许无故外出,而林一则不在此例。这两个月来,木青儿一直静修,想来也闷坏了,于是姐妹俩便候着林一,欲结伴同行。 林一挠挠头四下张望着,王爷不是喜欢陪着女子逛街的吗!看着两个女子一脸的兴奋,他脱口而出:“弘公子呢?” 木青儿向街道上走了几步,笑着伸出手指往上戳了下,说道:“他在上面呢!” 林一不解的跟了出去,往上看去,只见客栈的临街阁楼上,弘安手执杯盏,凭栏远眺呢,旁边的阁楼里还露出季汤等人的身影。 弘安应是上次被人劫持闹怕了,这次倒是学乖了,而天龙派的内门弟子也同样变得小心了许多。 眨巴了下眼皮,木青儿歪着脑袋看着林一,心道我没骗你吧! “那就随便走走吧!”林一却不看她,摆摆手说了一句,便独自向前走去。 木青儿呵呵一乐,挽起师姐徐紫萱的臂弯便跟了上去,元青与元风忙着陪在左右,一行人倒也有说有笑的。 齐云城占地甚广,城内街道四通八达,人流不息,极为热闹!而这里不过是此行逗留的一个歇脚点而已。据客栈的掌柜说,大夏距此地还有两三个月的路程,让天龙派一行颇为振奋。 旅程再远也没什么,怕的是不知此行的终点在何方! 林一背着双手闲走之际,神识在城里扫视了一圈,随即收回。城内有修士,还不止一个,虽修为都不高,还是让他变得小心起来。修士对神识极为敏感,你去窥探人家,若是遇到个修为高的,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走一年多,才能到达大夏,歇息将养一番后再次返回,天龙派弟子出游,来回一趟可不要两三年吗! 林一胡思乱想着,无奈的又一次停下脚步,无聊地站在一个地摊的旁边。 ―― ps:感谢您的订阅、投票支持!看转帖的书友,别忘回来踩一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贼诡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衷心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的强力支持暨成为《无仙》的首位舵主! ―――――――――――――― 木青儿姐妹本性不改,有元青兄弟陪着,钻进了一家香水铺子。 怕是自己又要等一会了,总不能将他们扔开后独自单溜吧!林一摇摇头,转过身来。 摆地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身的腱子肉有棱有角,身材长得结实。看其装扮应是来自深山的山民,或者是猎户。 汉子蹲在街角,身前铺了张兽皮,上面摆放着一些兽骨药草什么的。 “这位大哥,卖药呢!”林一随口问了一句。 那汉子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刀眉下双目清亮,面容很温和。他笑着点点头,大手搓了下络腮的短须,说道:“这位兄弟可是想买药?” 汉子的口音还是听得懂的,林一说道:“我只是随便看看,这些药都是大哥采的?” 汉子颇为自豪地笑道:“那可不,齐云山方圆千里,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这些都是岁前采的。家里的婆娘又怀上崽了,银钱不凑手,便来摆个摊子,呵呵!让这位兄弟见笑了!” “那可要恭喜大哥了,这也是你采的吗?”眼前一亮,林一好奇地拿起一根光秃秃没有叶子的药草问道。 汉子说道:“这是齐云草,千丈高的山峰之上才有,留够我婆娘用的之外,还余下了一些。婆娘生产时颇耗气血,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呵呵!” “这些我买了,需多少银子。”林一说道。 那汉子诧异地抬起头来,说道:“兄弟家的婆娘也要生了?” 林一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这所谓的齐云草,与《百草汇撰》中所载录的夏芝应是一物。乃是炼制辟谷丹七种药草中的一味。辟谷丹是丹药中最简而易炼的一种,所需药草虽也稀罕却非难求。不过这夏芝却不易得,想不到能在齐云城中见到此物。林一自然不会放过。 “呵呵,看兄弟的年纪也该成家了。这些你都拿去吧!若是手头宽绰就随便给点。没有就算是哥哥送你的。”汉子将药草装进了一个小布袋中,往林一手里一塞。 “买什么好东西呢?”是木青儿的声音。 “没什么,一些药草而已。”见几人走过来,林一不顾那汉子的推让,执意丢下块银子,便起身向前走去。他佯作将布袋揣入怀中,一翻手。那布袋已不见了。 木青儿好奇地跟过来,却见林一双手空空,露出羡慕的神情,说道:“林一。我以后也能施展你这些手段吗?” 当初自己琢磨出乾坤袋的妙用时,应是喜悦了好几日吧!林一点点头说道:“凝气有成,而进入练气期时,你自然可以施展这些简易的手段。” 木青儿嗯了一声,她眼珠一转。看着并肩而行的林一问道:“你去了大夏后要做什么呢?不会与我等分开吧?” 怎么想起问我这个?林一看看木青儿,又回首瞥了一眼身后,不待他应声,木青儿又说道:“江长老说过,我怕是不能随师兄弟们返回了。可我不放心师姐。我想让师姐留下来陪我!” 接着话头,林一对木青儿的问话避而不答,而是偏转过身子,冲徐紫萱笑了笑,问道:“徐姑娘也有此意?” 徐紫萱没料到二人对话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她与挨过来的木青儿相视一笑后,才平静地说道:“若是留下师妹一人在此,我也是放心不下。此事还是到了大夏后,再做计较吧!” “师姐啊,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木青儿不愿放过徐紫萱。 林一转过身来,慢慢向前走着。他看出徐紫萱并不想留在大夏,而木青儿也是一时的姐妹情长。只是,一旦专心修炼起来,注定要失去许多,便是亲姐妹又能如何! 几人在街上信步闲走,都是年轻人,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随同,不时引来行人侧目。街上本来人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男儿英俊,女儿多姿,被人多看上几眼也没什么。只是走在前头的林一,眉头微微皱起,又一如常态。 一个男子迎面走来,似是心不在焉,只顾埋头走路,直奔林一撞来。 林一身子一晃便躲过那人,却惹得木青儿惊叫起来。 那人与木青儿擦肩而过之时,竟出手如电,一把扯下了木青儿腰间的短剑,扭头便跑,转眼便到了几丈外。 此人的身手显然不错,让木青儿猝不及防,便是跟着一旁的元青与元风二人也愣住了。 大白天的抢东西? “小贼休走!” 木青儿醒悟过来后,气得跺脚。她娇叱一声,施展轻功便追。徐紫萱与元青兄弟见状,带着踌躇的神色望向林一,见其点头首肯,这才忙跟了过去。 街道两旁多高楼,巷弄也显得狭长幽深。木青儿跟在那人后面,转眼进了一个小巷内。事发突然,没引起太多的行人留意。 跟着那抢了东西的人一路七拐八拐,钻进了一个无人的死胡同。对方不跑了,笑嘻嘻地转过身来,带着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着满面怒容的木青儿四人。 紧随而来的木青儿姐妹与元青师兄弟,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满脸的油滑之气,带着戏谑的神情中,看不出有一丝的慌乱。 木青儿见对方手中拿着自己的短剑,欲上去抢夺,被元青担心有诈,忙出声喝止。 “你为何抢我宝剑,快还我!”走至距对方五六丈远时,木青儿停下脚步质问道。 那男子冲着木青儿得意的笑了一声后,撮指吹了声口哨。元青等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从两旁的巷口涌出来十余人,堵住了四人的退路。来者个个神情暴戾,衣着不整,手持钢刀短刃,神色不善。 “哈哈!快将身上值钱物给爷都掏出来!”那引人入瓮的男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见对方不过是寻常的地痞,竟如此的肆无忌惮,元青摇头说道:“你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快将抢的东西交还,别自讨没趣了!” 这些汉子没有见到预想之中的哭喊叫饶,还当这四人吓傻了,元青话音才落,引得一片放肆的哄笑声。 “师兄,何必跟他们废话!”左右不过是一群地痞,竟也敢白日抢劫,元风有些火了。 这种事总不好让两个女儿家出头,还是让自己兄弟动手吧!元青点点头,笑道:“那好吧!”说着,他冲元风使了个眼色,二人身形一动,便向身后那群汉子扑去。 这些城里的地痞见对方还敢动手,嘻嘻哈哈的不以为意,两个文静俊俏的年轻人,哪里会是众人的对手呢?谁料眼前一花,对方已冲到跟前,只是喘息的工夫,十余人皆被点了穴道,倒下一地。 元青与元风二人身形一晃,又回到俩姐妹的身前。 二人干净利落的身手,令木青儿连连叫好,也使得巷子深处的那个男子面色一变。此人心知今儿看走眼了,可被对方堵住了退路,真是作茧自缚,倒霉到家了。 “二位师兄真的好身手!”木青儿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兄弟二人倍感脸上有光。元青当仁不让地一拍胸脯说道:“待我替你取回宝剑来!” 有元青师兄弟在,对方插翅难逃,宝剑眼见着就要讨回来,两个女子也只好做一回温柔状。 那男子见元青走来,却不见恐惧,反而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片符纸往身上一拍。接着便是光芒一闪,人和他手中的短剑,竟是同时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元青被眼前异状惊呆了,揉了揉眼睛,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身影。他又忙回头,见师弟与木青儿姐妹也是一脸的错愕,显然都是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切,弄得有些懵了! “师叔呢?”元风突然说了一句,惊醒了余下的三个梦中人。对呀!这歹人如此的诡异难测,只有林一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我在这儿呢!”听到熟悉的声音,四人忙看去,见林一立在巷子的出口处,背着双手,一脸的轻松。 元青四人忙走了过去,要对林一讲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谁知对方摆摆手,笑道:“出来逛了一圈,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木青儿有些焦急地说道:“那我的短剑……” 林一却不答话,转身便走,几人只好随其走出了深巷。 谁知走过两个巷口,林一却是停下了脚步,回身说道:“元青与元风陪着两位姑娘回客栈,不要四下乱走了,我待会儿再回去。” 四人有些不明就里,听到林一传音说去找那消失的男子,这才相伴应声返回。 见几人走远,林一转过身,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举步往来时的巷子走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云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ike、cg2009、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 ―――――――――― 齐云城的城北,有一片高墙大院。 这是齐云城的城主的府邸,乃是城内地势最高的地方,不仅可俯瞰全城,还能眺望远处的大海。 挨着城主府不远处,有一个单独的院落,乃是城主府供奉的居所,同样是高墙厚门,气象非凡。 院内的一间静室中,盘腿坐着一个胖子,身前摆放着酒肉,正吃喝的痛快。一旁还有两个女子神态殷勤,眼波含春。 胖子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一脸的赘肉,长眉大眼,倒也气势威严。此人便是城主府的供奉,人称出云子。 眼下的这个出云子,有着练气五层的修为。据传,他早年拜了师父而踏入此道。其师父来自大夏一个小仙门,因触犯门规而遭逐,途中见到浪荡子一般的出云子,临时起意之下,便将他收作了弟子。 出云子跟着师父很是逍遥了几年,吃喝嫖赌,招摇撞骗,什么坏事也都干过。未料好景不长,师父在一次与人争斗中身死。徒弟幸免于难后,痛定思痛,便也下了一番苦工夫来提高自身的修为。 没了师父的出云子,只好独自修行,此举在修仙界中属散修,却也自由自在。不过在大夏境内,高手众多,象他这种修为,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其顽性不改,还是想过那种逍遥的日子,便跑到了海外,来到修士不多的北齐国。 不久,出云子便凭借着三分的本事,七分的吹嘘手段,成为了齐云城的供奉。 身为齐云城内的高人。出云子自然受到了城主的厚待。金银美女不缺,还独占一个院落,作为修炼和享乐之所。只是他依然闲不住。在城中招了一帮子地痞来作记名弟子。 这些所谓的记名弟子,知晓出云子的身份尊贵后。为求得庇护,常常搜罗一些稀奇古怪的珍宝和美女送来,竭力投其所好。而有了出云子的背后撑腰,这些人本性难驯,在城里是无恶不作,坏事做尽。 出云子喝下喂到嘴边的美酒,惬意地揉了一把侍女的腰肢。惹来一声呻吟,引得他得意的大笑起来,其一身的赘肉也跟着颤抖起来。 让人难以想象,这么一个酒色之徒竟然是仙道中人。 此时。从外边跑来一个男子,正是抢走木青儿短剑的那人。他匆匆忙忙地进了院子,来到静室前,缩头缩脑的样子,却是不敢进去。在门口出声喊道:“师父!徒儿腊八来看你了!” “你个兔崽子倒是孝顺,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快拿进来!”出云子又往侍女身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油腻,眼皮也不抬,哼了一声。那女子看着衣衫上的脏手印。心中暗恼,却不敢露在脸上,还要将柔软的身子懒懒地靠上去。 门外自称腊八的男子闻声,跟个兔子般的灵活,一下子便窜进了屋子,溜到出云子身前,点头哈腰地笑道:“师父法眼如炬,有啥事能瞒得过您老人家呢!”说着,他躬身将手中的短剑奉上。 “下品法器?”出云子眼前一亮,伸手接过短剑,却又露出狐疑的神情问道:“此物倒还不错,从何处得来的!” 出云子那肥脸上的笑容,自是瞒不过腊八的眼睛。他心头窃喜,低头看了看手指,忙讨好地说道:“这还是师父给我的宝贝好用啊!想不到这么一个寻常的一个戒子,竟是真能寻到宝贝呢!” 出云子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寻常戒子?你懂个屁!那是我的‘寻灵戒’,乃是仙家的宝贝。若不是你这些兔崽子尽寻一些俗物来惹人气恼,我还舍不得借你用呢! “那是,你老人家乃是活神仙啊!今儿若不是蒙您老隐身符的神威,怕是徒儿就栽了!”腊八忙又送上一串马屁。见出云子很受用,他又顺杆爬,小心地说道:“师父啊,您看是不是再给徒儿一些灵丹妙药,护身符也成啊!若不然,下次再遇到点子扎手时,就怕徒儿再也见不到师父您老人家了。” 出云子腰间系了个袋子,他有些炫耀似地抛起手中的短剑,其随即飞入腰间不见,看得两个女子与腊八满脸的敬意。 许是想到了什么,出云子忽而感到有些不踏实。他眼睛一斜,肥脸沉下来,问道:“此物究竟来自何处?齐云城内,还有人敢为难你等?” 腊八不敢隐瞒,忙将如何在街上闲逛,无意中发现手上的戒子闪着光芒,他是如何灵机一动,发现了这把短剑,又是如何抢到手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其实,腊八自己也知道,这次是纯属瞎蒙撞大运了。 今日,腊八与一帮子地痞在街上碰运气时,于无意中发觉手指上戒子发光。记得师父出云子说过,此戒子遇到宝贝时便是如此。于是,他便四下留意了,却是发现几个外地的年轻人最为可疑。 腊八便想着将几人引入死胡同,再仔细查找。而木青儿作为女子,便成了他下手的对象。只是未成想对方武功那么高,最后还是借助那可隐身的护身符,这才逃脱出来。 骗过那几个外地人之后,腊八见到手上戒子光芒愈盛,猜测手上的短剑便是宝物,便跑来邀赏。出云子这个师父乃是高人,随便给些护身符或者丹药啥的,都是难得的宝物,想想都令人兴奋啊!那隐身符便是奇异无比,竟能遁去身形,实乃胡作非为之利器。 这些城狐社鼠在城里翻天倒地,或许能搜寻出一些好东西来,出云子给腊八‘寻灵戒’的本意便是如此。见到短剑法器时,他还当腊八是从墙角旮旯里淘弄出来的呢,谁知竟是抢来的。 为此,出云子也怕招来同道,不过腊八能从容的逃脱,可见对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此,他心头仅有的一点儿担忧,也随即消散,不忘教训起徒弟来:“哼!不过是一些江湖人罢了,你不也是练过几年的拳脚功夫吗?寻常的江湖人亦是奈何不得你吧!” 腊八暗道,我除了跑地快些以外,尽是祖师爷传地手指上的功夫,哪里又敢与人真正的拼斗。他眼珠子一转,不无惋惜的说道:“徒儿的这些微末的本事又算得了什么啊!不过,那两个女子可是美得动人心呢!” 出云子酒足饭饱,拍了拍鼓囊囊的肚子,看着身边两个妖娆女子,心头有些上火,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今儿的功劳我记下了,再将那女子所住的地方查明后报来,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再行打赏,快滚吧!” 见师父上了兴头,虽没得到现成的实惠,腊八还是识趣地笑道:“那就不打扰师父静修了,我那些兄弟还在街上躺着呢,徒儿告退!” “滚!快滚!”出云子嘴里嚷嚷着,手上已将两个美人扯到了怀中。 两个女子已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腊八忙擦了下口水,收回贪婪的目光,嘿嘿笑着跑了出去。 “哈哈!你这些凡俗女子真是好福气,待本仙长度你等成仙吧!”出云子放*荡地大笑一声,便扯去身上的衣袍,露出肥腻而白胖的身子,向两个女子扑去。 “这位道友,还了我的东西后,再行乐不迟啊!”就在此时,屋里有另一个男子在说话。 “哈哈!我能欠你什么东西,仙长我等不及了!”出云子淫笑着将一个女子压在身下,正要上下其手之时,忽而面色一变,随即便轻盈地跳了起来,其肥硕的身子一点儿不显得笨重。他扭头四顾,却见腊八已昏迷不醒地躺在庭院中,不由惊声喊道: “来者何人!给我出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狡兔三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丹青厌、我想做神仙、ike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ike的月票支持! ―――――――――――― 出云子的异状,惊得那两个女子亦是忙扯起衣裙遮住了身子。此时,屋里凭空出现一个年轻人,其身着灰袍,刀眉星目,嘴角轻轻翘起,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来者,不是林一又是谁。 在街上闲逛时,林一便留意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见是几个神色不善的地痞,便未放在心上。木青儿几人武功不俗,这些人若是想占便宜,不过是自找霉头罢了。 那个腊八迎面撞来,至抢走木青儿的短剑,林一都是袖手旁观。待对方拿出符纸隐去身形时,他才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腊八隐去身形却并未远去,他骗过木青儿几人,却是躲不过林一的神识。 一个地痞而已,竟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保命手段,其来历不会太简单。故此,林一便支开了木青儿等人,独自跟了过来。 对方的符纸可让人隐形,却只能撑个一炷香的工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一施展隐身术,一路尾随而来,又哪里是腊八所能察觉的。 跟着进了这所宅院,听到这对师徒的对话之后,林一心中疑惑尽解。腊八走到庭院时,便被他一指点倒,还顺手捋下对方的那个戒子。 出云子正要颠龙倒凤之时,林一感到面皮燥得慌,无奈之下,只好出声现身。 见屋里突然出现个年轻人,着实吓了出云子一跳,这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不透他的修为? “你是何人?在下出云子,莫非与道友有何过节不成?”出云子小心地问了一句后。心思急转起来,有些心神不安地盯着来者。无奈做过的坏事不少,一时想不起面前之人是谁。他挥挥手。那两个女子忙退了出去。 出云子所在的这间静室,并无床榻等物。而是草席铺地,上面凌乱不堪,还有难闻的酒肉与脂粉的味道,倒像一处淫乐窝。 林一不喜这种场所,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正全神戒备的出云子说道:“我只是个路人而已,你徒弟抢我同伴的东西。我只好寻上门来。”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抖了下,暗骂腊八做事不利索,眼前这个年轻人定是同道之人,修为说不定高过自己。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听其话中的意思,应是早寻到了门前,自己竟然没发觉。看来,此事是瞒不过去了。不过,到手的东西。谁想再拿出来啊! “哈哈!” 出云子神色变幻的很快,他干笑一声,拱拱手说道:“见过这位道友了,我也是为了一心修行,以至于凡俗中事无暇分身。便招了两个凡人弟子做个仆从罢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哈哈!” 出云子笑起来很随和,只是眸光闪烁不定。他见林一对自己的话不置可否,佯作爽快地说道:“罢了!你我不打不成交,这法器还你便是,还有这个呢,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一并交予道友如何?” 出云子很干脆地掏出了木青儿的那把短剑,另一只胖手还拿着一张符纸,十足愿打任罚的德行。 林一并未出声,而是神色平静地看着对方。出云子很无奈地苦笑着,赤着脚往前走了几步。他伸出双手,将手中的东西交了出来。 又打量了对方一眼,林一慢慢伸出右手去,谁知出云子嘴角诡异地一笑,那拿着符纸的手猛然拍在自己的身上,其肥大的身躯顿时没了踪影。 林一伸出的手臂悬在半空,惊变猝起,他并未惊慌,只是在对方消*影的瞬间,手掌随之张开,一片龟甲即刻变作一面盾牌。而他另一只手,适时打出了几个印诀。 “夺!”的一声闷响,就在林一祭出龟甲的时候,一道剑芒闪现,那莹白的盾牌不动分毫。 “咦?”屋里传来出云子的惊咦声,却依然见不到他的身影。而就在此时,静室四周突然一阵光芒闪动,竟是出云子肥胖的身子撞到了光壁上,被狠狠摔回到了地上而显出了身形。 有些狼狈的出云子,触地便灵活地跳了起来,他满面愕然的四下打量,肥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来。 “这是哪里来的阵法?啊!我知道了,这位道友有话好说啊!且慢动手!”出云子预感到了什么,敢情是在自己的窝里被人困在了阵法之中。 林一收起甲盾,似笑非笑地看着出云子。 一个地痞都可以隐身,其背后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人。林一尾随腊八身后而来时,见出云子修为不高,便是在神识中也察觉不到自己的到来,便悄悄在屋子的四周,布下了四象旗阵。 本来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谁也不能保证齐云城中有没有高手存在。而布下四象旗阵后,林一还是不敢大意。见对方眼神飘忽,便知遇到了一个奸猾之辈,自是暗藏着小心。果然不出他之所料,这个出云子还是借机隐身施展偷袭,一计不成之后便欲逃遁。 “想不到道友修为是如此的高超,真是令人佩服啊!”出云子见林一并未继续出手,稍稍放下心来,他脸上挤出笑容,打着哈哈。 林一眉头耸动一下,淡淡地笑道:“哦?若不是我修为比你高一点,岂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中!” “哪能呢!之所谓不打不相识啊!方才是我出云子无礼在先,在下这便给你赔礼了!”出云子哈哈笑着,便装模作样地躬下身来。他眼角瞥见对方立在原地未动,心头暗喜,竟猛地向后退去,脚下遽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其肥硕的身躯快若灵猫,‘嗖’的一声,便掉落下去。 还有这么一招! 林一楞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那个两三尺大小的洞口,他不禁暗暗摇头。人不可貌相,这个出云子一身的肥肉,让人易生轻视之心,却未料到竟是如此的奸猾,见势不妙便掉头便跑。一点儿不拖泥带水,还真是不好对付。 林一走至洞口前,想了想。还是未收回四象旗。他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护住身形。脚下一抬,便跳了下去。 洞口不大,洞下面倒是很宽敞,离地三丈高的下面,是间十余丈大小的石室。石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又有三个洞口,显然是三条通道。不知分别通向何方。 林一未作多想,抬脚便向其中一个山洞走去。 通道一人多高,三尺宽,里面漆黑不见五指。却是难不住林一,神识所到之处,一切皆看的清清楚楚。 林一走了几步后,便脚下加快,向前追去。 向前走了半柱香后。又遇到一间石室,同样是多了三个方向各异的山洞。林一脚步停顿了下,便直奔其中一个洞口。 山洞越走越深,如此又是走了半柱香的工夫,林一站在相仿的一间石室中。苦笑起来。不过还是要追,再晚一些,这个出云子还就真地跑掉了。 林一在山洞中走了半个时辰后,不得已又停下了脚步。为何?前面没路了! 对于这个出云子的手段与心机,也算是有了一番领教,林一不再迟疑,祭出飞剑。 “轰隆”一声震响,乌黑的通道透进了几道光亮来。林一挥动衣袖,一阵旋风卷去烟尘石屑后,他脚下一点,便直飞了出去。 窜出去十余丈远,林一身子弹开,轻轻落在地面上,看着眼前茫茫一片大海,他不由得讶然回顾。 身后的石壁上,那个洞口还在。林一脚下所处一片礁石中,身前便是海浪拍岸。向左右打量了一下,他身子跃起,便循着一方的海滩向前飞驰而去。不过前行了四五里,便止住身形,向海滩边一处崖石望去。 林一脚下轻点,几下便跳上二三十丈高的崖石,来到一处崖壁前几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笑道:“为何不跑了,却要躲在此处呢?” 四处皆是崖石,没有一点动静。林一并不着急,而是拿出那把黝黑的飞剑,扬声道:“再不出来,你就别出来了!”他手指一点,不到一尺的飞剑倏然长作了三尺,闪动着光芒便刺向了崖石。 “轰!轰!轰!” 三声巨响后,却无石屑纷飞,只是那光滑的崖石几道光纹闪现,隐隐可见一个洞口。不待林一继续催动飞剑,里面传来出云子焦急的喊声―― “住手!道友住手啊!我这便出来!” 林一手指一招,飞剑悬在头顶。 崖壁洞口完全显现出来,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个胖子,已穿好了衣衫,只是肥脸上的赘肉正挤出尴尬的笑容,冲着林一连连躬身拜道:“道友真是法力高强,呵呵,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林一却是笑容渐去,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耍滑头了,可一可二,不可三。我没这么好的耐性!” 出云子面色一苦,暗道,怎么会招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 静室之下,出云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凿出了那些暗道,乃是自身保命的一个手段。修为超过自己的人,不去招惹。修为与自己差不多人,打不过便跑,凭借地下迷宫一般的暗道,只要逃了出去后,躲到这个海边的山洞里,绝对没人能找到。 于是,出云子一击未果之下,便知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便毫不犹疑掉头便跑。却未料到对方竟先一步设下阵法来,好在还有后手,他便钻入了暗道中。 将人家的东西交还便是,何必要跑呢!不!出云子可不这样想,杀人夺宝的事儿再也寻常不过,不敌对手的结果只有一个,死!故此,深谙此道的出云子,根本未作他想。 自以为得逞的出云子,正躲在这个山洞里得意呢,那个年轻人竟堵到了洞口前。一阵惊慌失措后,他只能暗存侥幸,洞口有简易的阵法遮掩呢,对方未必能察觉玄机所在。 可飞剑轰击洞口时,出云子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若是等到洞口被轰开,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出云子的性命不保啊! 无奈之下,出云子只好自己乖乖出来,一边说着好话,一边不忘寻机思索对策。 ―――― ps:请热心转帖的书友,晚个几小时,算是手下留情了!若是订阅垫底,本书也无写下去的必要,这便是现实。请理解支持! 第二百七十章 得不偿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这年轻人不像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如今也只能赌一次了。可出云子也不敢再次虚言相欺,不然,便是自找麻烦!他偷偷瞥了一眼对方,陪着笑脸说道:“都是在下的过错,此处,给道友赔礼了!还望道友大人大量,不要跟在下一般见识!” 出云子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腰间的乾坤袋,抹去上面的禁制后,扔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道:“在下的身家都在这儿,权作赔礼了。常言道,要财不要命,要命便不要财。还望道友放过在下这一回。” 一口气将话说完,出云子哀叹了一声,肥脸上尽是无奈。只是他可怜的模样,衬着那肥胖的身躯,有些怪模怪样! 林一不动声色地抓过乾坤袋,里面不仅有木青儿的短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出云子见对方神色转缓,暗松了口气,忍不住肉疼地说道:“里面有两把飞剑,一把下品,一把是中品,没有个一二百块灵石买不来啊!一瓶凝气丹,一瓶洗元丹,也得要个十块灵石吧。十二张隐身符,要十二块灵石。还有火球符、风行符、合欢丹,起码值二十块灵石。加上我原有的二十一块灵石,唉!都送给道友了!” 见对方停下了唠叨,林一皱着眉头,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片玉简问道:“这是什么?” 出云子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大夏的舆图,不算灵石了,白送!”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乾坤袋后,再杀了你?”林一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像被林一的话吓到了,出云子弓着的身子猛地直起来,身上的肉也抖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随即又俯身施礼,哭丧着脸说道:“若是道友想吃我这身肥肉,便也拿了去吧!算我出云子命苦啊。怨不得别人!”说着,其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行了。别惺惺作态了,你这身肉自己留着吧!”林一直言道破对方的心思。这个出云子虽是修行同道,却是酒色皆好,一身的市侩,满嘴的胡话。 出云子心头一松,却佯作老实的又施一礼:“多谢道友饶命之恩!但有差遣,在出云城内。在下无不应从!” 林一将有用的东西拿出来,余下的与乾坤袋一起,又扔还给了出云子。 “道友真乃豪义之士,令在下敬佩啊!”出云子脸上笑出了花。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 林一收起飞剑,沉思了下,说道:“将你的来历与你所知的大夏,为我详细说一说。”语气忽而一转,他眉梢一挑。轻轻翘起了嘴角,接着说道:“言语中若有欺瞒,或许我不会杀你,不过,我将拿走你身上所有的东西!” 出云子面色一僵。自然知晓对方眼中所指,不禁暗道侥幸。看来这个年轻人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若不然,今儿可就真的倒霉了。他眼珠子转了下,小心问道:“尚不知这位道友该如何称呼?莫非道友未去过大夏?” 林一本不是恶人,何况短剑已拿回来,还略有补偿,一路追来的火气也消散了。他便也拱拱手,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原来是林道友,幸会!”对方没了杀意,让出云子完全放下心来。自身来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夏的情形也是摆在那里。于是,他本着结好对方的想法,便将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出云子是大夏人,其父母早亡,家里早没什么人了。他师父乃是大夏隐元宗的弟子,那是个小门派。大夏的仙门,共有一门四宗之说,而这并非是指大夏的仙门只有这四家。 大夏境内,仙门中最为有名的是一门四宗。玄天门乃是大夏名气与实力最盛的门派,可谓一家独大。其次还有黑山宗、定海宗、红云宫、正阳宗,同样不可小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的门派,如丹元宗、隐元宗、玉衡宗等等。 除去这些大小仙门之外,便是一些修仙的家族。这些修仙的家族遍布各地,有的还跑到了海外。天龙派沿途遇到的司徒家与郑家,便属此类。 出云子本身修为不高,离开大夏也很久了,他所说的这些,与林一从江长老处所了解的差不多。 “你为何不加入仙门,而流落至海外呢?”在林一看来,既然踏入此道,该好生修炼才是,这个出云子的修为已到了练气期的五层,却痴迷酒色,令人费解。 出云子呵呵笑道:“加入仙门自然是好的,可一心修炼却也耗费光阴,最终还不是一无所成。如象我这般,享尽人间极乐,岂不更好?” 怎会是这样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却用在吃喝玩乐上,着实让人想不明白。林一打量着出云子,揣度着其话中的真假。 见林一露出质疑的神情,出云子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这个年轻人修为虽说高一些,见识却很一般。 “林道友以为,修炼是为了什么?”许是站得累了,出云子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此时的他,已断定对方不会作难,便摆出慵懒的神态,十足一个胖掌柜的模样。 修炼是为了什么?眼前的胖子随口问出的话,看似简单,却不好回答。林一沉默不语。 出云子自得的一笑:“凡人皆想成仙,想长生,我也想啊!可踏入此道后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其他的门派究竟如何,我是说不好,便拿我师父所在的门派来说吧。 我师父所在的门派只是一个小仙门,门内宗主的修为,乃是金丹期的高手。在凡人眼中,那已是真正的仙人了,便是在你我眼前,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这又如何呢?我听师父说过,隐元宗上下弟子整日里过得战战兢兢,为何呢?因为还有比宗主修为高的人存在。 我师父便是受不了那样的日子,跑了出来做了散修。虽是没了仙门的庇护,可乐得逍遥自在啊! 再说了,金丹期的修为谁不羡慕啊,可又有几人能逾越那道天堑呢!便是多活个几百岁,可活着的时候,又有哪一天不是在苦苦修炼。而修为的增长又岂是易事,终是寿元耗尽,白白虚度了大好光阴啊! 我虽说修炼了数十年,眼下也不过五层的修为,便是耗尽了阳寿,今生也是难以筑基了,还是及时行乐要紧。有美酒与美人相伴,日子过得快活无比啊!” 出云子感慨一番,见林一不语,笑道:“林道友还有大好的前程,不必与我这胸无大志的人一般见识,呵呵!” “你会炼制隐身符?”林一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问道。 出云子摇头说道:“有这工夫,还不如喝点酒来的痛快!何况这隐身符也只是在凡人面前好用,在修士面前,稍稍留意,便躲不过神识的探查。” 见着林一又皱起眉头,出云子眼皮眨巴了下,问道:“道友对符箓之道感兴趣?罢了!相识便是有缘,这些送你无事时消遣吧!” 出云子伸手摸出两片玉简,目光闪过狡狯的神色,笑道:“道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啊!” “只要你别虚言相欺,我又怎会自食其言呢!”林一早看出了这个胖子的身上,还另藏有乾坤袋。故尔,方才的言语中并不算是恫吓。能让对方开口说说大夏的情形,对他来说很重要。 眼前的年轻人涉世未深,还是趁机讨好一番,今天的一劫便算是过去了。出云子很大方地抛出手中的玉简,说道:“这些东西留在我身上也无用,便送与道友吧!” 林一接过来一看,一片玉简内载录的是制符之法,另一片玉简所载的是禁制之法。虽不算详尽,却是入门的东西。 收起玉简,林一露出笑容,说道:“多谢出云子道友了!” 若是自己是个贪婪之辈,见到胖子暗地里藏有私货,说不定已起了杀心。不过对方蠢笨的外表下,却长着一颗玲珑心,林一不相信对方没有保命的手段。 出云子的眼睛始终盯着林一,见对方真的没有暴起伤人的意图,他站起身来,神色轻松地说道:“其实这些东西,你去了大夏后都能买到的。既然我出云子认了你这个兄弟,这便算是兄长我的一点儿见面礼,哈哈!不成敬意!” 兄弟?我何时认你作兄长了?林一夺回了木青儿的短剑,还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碍于颜面却不好翻脸了,他只能摇摇头。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转眼成了兄弟。不论林一怎么想,出云子已是笑呵呵地头前带路,要请林兄弟喝酒。 二人又进入了那个被林一轰开的洞口,出云子临行之际,不忘出手将其堵好了。 回到了那间静室后,出云子便要唤侍女备酒菜,被林一摇头制止。他可不想与这么个貌似憨厚的胖子称兄道弟,召回了四象旗,便告辞离开。 看到林一果真不再追究,并已离开自己的院子,出云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始终暗扣手心的符纸也没了用场。暗道,今儿好险,只是送出的那些东西,还是令人肉疼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彼岸在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衷心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第二日一大早,天龙派的海船离开齐云城,重新踏上征途。 林一昨日返回客栈后,便将短剑还给了木青儿。至于如何追还的短剑,他也懒得去说,只是告诫他们,江湖上的那一套,在以后的日子里怕是行不通了。 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出云子倒是会做人,竟关照了客栈,免了天龙派一行的吃住花销,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末了,他还让人带话来,说与林道友相识甚欢,颇为投缘,期待着他日再次聚首。 江长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询问时,林一只好呵呵一笑,算是认下了此事。 船楼的舱房内,林一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片玉简,正是来自出云子的大夏舆图。 有关大夏的描述,在玄元真人的《东游杂记》中,有着简略的载录。此后,林一又从江长老处获知一些,如今有了疆域地图后,大夏的一切便变得清晰起来。 大夏疆域广袤,不下几十万里。舆图中,不仅绘有山川河流,还标注出大夏各个仙门的所在。 林一将神识浸入玉简中,仔细地看了起来。玄天门?他首次听到这个门派时,并未在意。 便如玄元真人的道号一般。玄,天也;元,气也。有经云,当此之时,玄元至砀而运照。玄元真人的道号,无非是自称修道之人罢了。由此得知,玄天之意也与此差不多。 玄天门与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名称倒是一致。林一不信这个玄天门会与自己有何关联。或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玄天门位于大夏的腹地,那里有座通天峰,是其山门所在。 大夏疆域辽阔。北有蛮荒之地,为黑山宗所有;南有云霓峰,乃是红云宫的地盘;东边的大海中。有一处海岛,名曰碧瑶。定海宗便在此处。而正阳宗,则藏于西边的崇山峻岭之中,凡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舆图中不仅有大小仙门所在,还标注了一些家族与集市,这些对修士同样的有用。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闭上了眼睛,大夏的一切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着实令人兴奋。 不过,想起出云子的那张胖脸来,林一还是摇头笑了。虽然对方惹事在先,所幸没有酿成大祸。还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 林一又拿起那个寻灵戒,其不知为何物炼制而成,上面有细小的光芒闪动。他把玩了一会,觉得这个对自己的用处不大。这个戒子应是仿照修士的神识,来探查和感知灵气的波动。对于修士来说,再拿上这戒子去寻宝物,有些多余了。 想了想,林一的手上又出现了一个戒子。这个戒子的卖相便不好看了,只是光秃秃的一个铁圈。这还是从那个直木日身上得到的。当初没琢磨透,一直收着没有再拿出来过。看到了寻灵戒,他的脑子里好似灵光一现,这才想起了此物。 细细看了一遍手中的铁圈,好像有一层东西在外边挡着,林一的神识还是进不去。这上面难道是一层禁制?将手中的铁圈举到眼前,琢磨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难以辨清其究竟。 唉!算了,自己懂的还是太少,若是深谙禁制之法就好了!出云子不是送了两片玉简吗!其中一个说的便是禁制入门之法。 林一正想到此处,门外传来木青儿的话音―― “林一,是我啊!开门!” 林一只好收起榻上的东西,手一招,打开了房门。 “你在修炼吗?”木青儿站在门前,冲着林一笑了笑,便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身绿裙衬着如花的面容,宛若一枝清荷般秀丽。 “静坐小憩而已,有事吗?”林一随口反问道。 “没事便不能找你吗?”还是原来蛮横的口气,不过木青儿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即便是一墙之隔,你也不能没事便来找我吧?林一没有应声,起身下榻,走至桌前坐下,才说道:“木姑娘,请坐!” 见林一没有逐客的意思,木青儿释然一笑,并未落座,而是抱拳说道:“多谢你替我夺回了宝剑!” 专门来谢我的?林一抬头看向木青儿时,她已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林一,我呢,其实是有事向你请教的!”木青儿一本正经的神态,反而令林一有些不习惯。 “别借故推搪啊,江长老吩咐的时候,你已答应了。”好像怕林一不答应,木青儿忙搬出了江长老。 我答应了什么?你也没将我视作长辈啊!林一暗自摇头,出声说道:“木姑娘,你要问的,莫非是修行上的事情?” 木青儿忙点头说道:“是啊!你送的那瓶凝气丹,我服下后一直在静坐调息,却始终未见什么动静,这是为何呢?” 那里有这么容易的,你也太心急了吧!林一这般想却不好说出来,他也不好去探查对方的身子。 “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啊!修炼与练武是一个道理,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或许,火候未到?”想了想,林一如此说道。想当初,自己不也是稀里糊涂的。 木青儿却是不相信林一的话,一个比江长老修为还高的人,会不明白这些入门的道理?她脑袋一歪,眸光中尽是狐疑的神色。 林一只好正视前方,表明问心无愧。 “这是江长老给我的功法,你替我看看,是不是我修炼的法子不对呀?”无奈之下,木青儿拿出一片兽皮,上面写满了文字,应是江长老专门为她誊抄的。 “这个不好吧!功法不能外传的。”林一摇头说道。 “江长老交代过的,无妨!”木青儿将兽皮放在桌上,嘴巴不知觉地撅起来,说道:“你替我看看就是,别这样小气啊!” 林一只好拿起兽皮,这应是江长老所修的功法,连个名字也没有,上面只有一些调息运气的法门,应是练气期的入门功法不假。看了一会后,他便将兽皮交还过去。 “功法无误,我想你还是耐心的修炼下去。常言说,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此事急不来的。”林一慢条斯理地说道。 木青儿的脸上露出失望来,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江长老说的一致,这个道理我也懂得。可修炼至今却毫无进展,我便静不下心来,这该如何是好?” 你才静坐了几日啊!看着年纪比自己大,心性却跟个孩子似的木青儿,林一笑道:“修炼时要瞑目入静,才能做到存神而守一,你静不下心来,又何谈修炼呢?” 木青儿的瑶鼻一皱,不满地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啊,便有了此等高深的修为,说起话来也是老气横秋的。”说着,她又独自埋怨了一声:“若是我自小便开始修炼就好了。” 被木青儿的话呛得一愣,林一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是苦苦修炼了八年,才到了练气期啊!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没有紫晶果,我便是修个八十年,怕也是枉然!林一对木青儿的心浮气躁很不以为然。 “八年?想不到你有如此毅力!”木青儿惊讶了一声,忽又双眸焕彩,急急问道:“那你到了如今的修为,又是修炼了几年?我若是到了练气期后,何时能有你这样的修为?” 木青儿的话让林一脑子又是一懵,我给你说这些有用吗?只是对方神情中的迫切,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抬手揉了揉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一个小瓶,放到了桌上,说道:“这是我在齐云城得到了一瓶凝气丹,对你或许有用。” 看到玉瓶,木青儿顿时忘记了方才的话,一下子跳起来,抓过小瓶笑道:“服下这瓶丹药,说不定我便能进入练气期呢,谢谢林一,让你费心了,呵呵!” 看着一阵风似跑出去的木青儿,林一松了口气。只是,这个木青儿如今不找麻烦了,却学会缠人了。他又是摇摇头,我费什么心?不过是凑巧而已! 木青儿拿了丹药安心静修去了。林一想起了手头上还有一瓶洗元丹,此丹对习武者有用,应是出云子用来笼络那些地痞的,如今被自己拿来,索性*交与元青二人。 意外得到了丹药,令兄弟俩大喜过望。这在修士眼中一无是处的丹药,却是可以让习武者强筋锻体,增长体内真气,提高自身修为。 二人免不了要谢过小师叔的提携与关爱之情,弄得林一倒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暗想着,以后到了大夏后定要再寻些丹药送与他们。即便成不了仙道中人,成为江湖中的武者至尊,对元青俩兄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林一关在房中研习玉简之时,天龙派的海船离开齐云城后,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大夏便是此行的彼岸,而且愈来愈近了,船上的弟子们知晓了此事后,疲惫的身心皆感一振。久违了的兴奋与期待,再一次从心头涌起,众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北济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梦想永生、老子古的捧场支持! 不知怎会回事,设置自动发布的章节,没有显示,竟跑到公众章节去了,吓了一跳。因本书上了无线,序号不对,那边是不更新的,只好再上传一次。万分的抱歉! —————————————————————————— 前行一月后,途中遇到一处名为‘玡’的小岛,停下略作补给后,海船又匆匆启程。此时,正月已过。此次出行,自离开九龙山至今,众人在路上已整整走过了一年。 往年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春机涌动之时。而如今,近一年的光景中,船行海上,人在船中,入眼处依旧是茫茫荡荡的海水,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 船楼的楼台之上,弘安也没了说话的人,独自神情落寞地眺望远方。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总碍着王爷的身份,也不愿意与他接近。 于是乎,枯燥与无聊,令弘安倍感孤单。 到了大夏后,寻些丹药买了,还是回去吧,皇兄未必会为难自己!什么皇位,什么权柄,这些距自己愈来愈遥远了。一路上的颠簸,真是令人受尽了苦头,眼下想来,倒不如呆在自己的府邸中,做个安乐的王爷。 叹了口气,弘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见是孟山与焦让走上来,他早没了以往的矜持,挤出笑容,如江湖人一般,拱了拱手。后者也不怠慢,抱拳还礼。大伙儿都呆在一条船上,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并无什么拘束。 看着弘安心事重重的模样,孟山笑道:“眼看着彼岸在即,弘公子应开怀才是啊!” “呵呵!没什么。许是海风吹久了,人有些走神罢了!”弘安摆摆手,神色恢复了常态。他看向焦让问道:“我有一事要请教焦堂主,海船到了大夏以后。何时返回呢?” 焦让的脸上,皱纹好像更深了,只是双目依然有神。他想了一下,说道:“到岸以后,海船上的弟子需要好好将养一些日子,海船也需修补一下。如此一来,最少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返回。” 孟山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弘公子想必是要跟着海船回去,你所说的灵丹,也由江长老应允下来了,这些无须担心。” 弘安点头称谢。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天龙派收不收像我这样的弟子呢?” 闻言,孟山一愣。天龙派收一个王爷作弟子,这个弘安该不会是癔症了吧! “呵呵!只是随口问问。如我这般的年纪。习武亦是太迟了,只是想着有名师指点,学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弘安很随意地说道。 “哈哈!些许小事而已,以后回去了再说不迟!”孟山很爽朗地笑道。弘安笑了笑,怕在此处耽搁人家说话。很识趣地冲二人拱手说道:“二位请便,失陪了!” 看着弘安走远了,一旁的焦让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会真的想入我山门吧?长老,你这是答应他了?” 孟长老摇摇头,嗓门也小了许多,说道:“天龙派有个王爷做弟子,看似威风,其实不然啊!”他不想说这些,转而问道:“海船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如今我等行至此处,你能知晓大夏的确切方向吗?” 焦让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他一拍胸脯说道:“长老放心吧!我又细细看了海图。对比之下,发现这几个月以来,海船已渐渐接近了原有的航道。一月后,你我必到大夏。” “这就好啊!弟子虽有伤亡,不过,还是将他们带过来了,此行着实不易啊!”孟山的话中带着不尽的感慨。 焦让的脸上绽开笑容,说道:“返航之时,依海图行船,只要不遇到上次那样的飓风与海啸,归途会容易许多。”说着,他沉思了一下,手指前方—— “不过,据海图所绘,前方应有一岛,名曰北济岛,上面应有仙人,乃是你我去大夏的必经之地。烦请长老好生约束弟子,可不要临了,再惹出什么麻烦,那些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只要平安过了北济岛,便可直奔大夏。” …… 林一走出房门时,已是三月初五。 一个多月里,林一在行功修炼之余,便是研习禁制之法。 阴阳五行乃阵法首要,知阴阳,辩五行,便知悉了阵法之根本。而禁制便是阵法衍生而成,需强大的神识来做推演,极耗心神之力。独自摸索了一个月,对于禁制之法,总算是略窥门径。而真正的想入门,却为时尚早。林一自认才智平庸,只有以后用上水磨的工夫了,总有天会水到渠成的。再不济,也比对禁制一无所知要好的多。 心神有些倦了,林一正静坐调息之时,外边传来的喧闹声,引起了他的好奇。 天龙派的弟子几乎都涌上了甲板,楼台之上也站满了人,林一随在人后,跟着向空中望去,原来是一道飞剑的遁光,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为此,林一注目起来,此处怎么有修士存在,还是筑基期的高手?好在那遁光消失在天边,并非是冲着海船而来。 林一走上楼台,与众人颔首示意后,向远处眺望。只见海面上船影叠叠,碧波尽头,远山如黛。待海船行得近了,入眼处是一大片陆地,群山起伏,郁郁葱葱。近处树影婆娑,船帆如幢,海湾如画! 这是什么所在?林一瞅着糊涂,正好焦让等人也在,询问后才得知,此处乃是北济岛,并不属大夏所有,却是大夏的一道海上门户。这个北济岛借助地利之便,而控制了这片海域,来往海船必须靠岸,核查后才可离去。故此,天龙派的海船也须在此停泊。 回顾左右,众人皆是满面的风霜之色,却掩不住各自双目中的喜色。也难怪,过了此岛便到了大夏的海域,便是林一也因此感到喜悦。 …… 北济岛上并无城郭,却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市,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天龙派的海船靠岸时,自有人上来盘问,在道明来地与去处,还缴纳了一些银两后,留下一些弟子守船,余者便涌到了岛上的街市中。 此处应是抵达大夏前的最后一次停泊,弟子们一扫往日的颓废,重新变得的兴高采烈起来。 一路之上林林总总的遭遇,让长了见识的弟子们走在街上,也多了分从容。穿过街市,众人在一处山坡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片庄园,大门前的旗幡横斜,‘济达客栈’四个字很是醒目。此时天近黄昏,到了住店打尖的时辰,于是众人便选定了此处落脚。 入了客栈的院门,迎面是一栋两层的酒楼,雕梁画栋,显得很气派,里面已是人头攒动,门前的知客正殷勤地迎来送往。 酒楼的后面,是一大片宅院,天龙派一行皆分配了住处,便各自忙着洗漱,打理衣着。海上呆得久了,别说是身上都是一层汗迹与盐渍,便是衣衫之上也有一股子咸酸的味道。林一身上本是片尘不染,挨不过伙计伺候的周到,便也擦洗了一番。 天色已晚,为了免生意外,孟长老已吩咐下来,不让弟子走出客栈,况且住店的客人自会有送上门的饭食,老老实实住上一晚后,也好明早顺利启程。不过前面酒楼的喧闹声,不时引得有人走出房门,寻香而去。 天龙派的几个长老弟子住在一屋。俞子先坐在桌前,看着伙计送来的饭食中,只有白饭,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他埋怨道:“饭菜简单些倒是没什么,吃饱便罢。可住了客栈而不能饮酒,着实无味!” 季汤笑着走了过来,他坐下后端起饭碗说道:“这菜式简单些,却好过船上百倍,师弟你就知足吧!” 罗融看着桌上的饭菜,脸上也挂着不情愿。他回头看看屋外,又倾耳听了听,笑道:“要不,我去前面酒楼再叫上两个菜?” “再加上一壶酒!”俞子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附和。 想起酒的滋味来,季汤肚里的酒虫也动了起来。他端着饭碗,迟疑了下,还是摇头说道:“孟长老交代过,还是小心些为好!” 俞子先忙争辩说道:“我师父说的是晚间不让走出客栈。可没说不让叫来酒菜在屋里吃啊!” 此时门口走过一人,听到屋里动静,一下子跳了进来。 “几位师兄,难得有此良机,还是去酒楼好啊!” 三人抬头一看,是住在隔壁的姚子。 “姚师弟,你也想去打打牙祭?”俞子先喜道。 姚子冲三位师兄拱拱手,便冲着俞子先直点头,说道:“你我在海上,一漂就是一两个月,这嘴巴里早淡出个鸟来了。这前面就是酒楼,到里面点几个热乎的、可口的,再喝上一壶,回头美美的睡一觉,岂不快哉?” 姚子成心想拉着几位师兄一起去,他又冲着季汤说道:“长老的吩咐,是足不出客栈,可这酒楼便在客栈里面啊!这不合该你我师兄弟吃喝一番?” 哗啦——!俞子先将眼前的饭碗一推,乐呵呵地站起身来,上前给了姚子肩头一巴掌,笑道:“姚师弟说得在理,走,你我同去!” 二人勾肩搭背的便向外走,至门口时,俞子先回首叫道:“哎!二师兄,罗师兄,你二人不去?” 本来便是打心眼里想喝酒,此时若不去,怕是伤了师兄弟的颜面。季汤与罗融相视苦笑,便各自放下手中的饭碗,一同走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事生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cg2009、某ge人的捧场支持! ―――――――――――――――― 姚子本来想独自去喝酒,如今拉着几位师兄一伙,他心里高兴,便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师兄弟们身上都有些银两,一路上也没地方花销,好不易遇到个酒楼,岂能不好好吃喝一番! 酒楼也就几步远的路,转眼间,四人便步入一楼大堂。 有地方喝酒就成,楼上的雅间免了,几人被伙计引至一张空桌前坐下。 此时,正赶上酒楼上客的时候,大堂中十几张桌子都快坐满了。落座后,姚子拍着桌子,大声地招呼伙计上酒上菜。 大堂内乱糟糟的一片,却显得热闹,看着邻桌吆五喝六的场面,四人的兴头也挑了起来,只待酒菜上来,好好地喝上一杯。 “哈哈,酒楼的生意不错,想必酒菜也不赖!”等着上菜的工夫,只能喝着伙计上的清茶漱口,俞子先瞅着别人吃喝的痛快,他口水都快下来了。 “常言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已吩咐过伙计了,先来几道酒楼的招牌菜尝尝,难得来一次酒楼,今儿师弟我便做回东道!”姚子满脸的兴奋。原先,因故意刁难林一,惹来师兄弟们的侧目,让他颇感郁闷。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与几位师兄好好亲近一番。 “姚子,姚师弟,你如此一说,莫不是怕几位兄长掏不出银子来,哈哈!”俞子先又冲着季汤笑道:“难得见姚师弟这样大方啊,看来兄弟也是沾了二师兄的光了!” 季汤与罗融也跟着笑了起来,师兄弟在一起吃酒,谁掏银子都一样,不过是借机说笑罢了。 姚子与那些师弟相处的不好,却与几个师兄的关系一直不错。这家伙眼睛是朝天长的。师兄弟四人一边说笑,一边等着酒菜上来。不知觉中,桌上的一壶清茶都见底了。酒菜还未见动静。 姚子有些不耐烦,一拍桌子喊道:“伙计!我都已等了半响。这酒菜为何迟迟不来!”他的嗓门挺大,样子又凶,惊动了一些大堂中的吃客,纷纷有人看了过来。 一个伙计忙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勿要动怒,酒菜马上就来,请稍待片刻!” “还要等到何时?速速将酒菜上来!”姚子的眼睛瞪了起来。 那个伙计一个劲的陪笑脸。心里埋怨,你点的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好几桌的人都赶到了一块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嘴上却说着好话:“我先给诸位上壶酒。再来俩佐酒的小菜,先喝着如何?” 伙计一溜小跑地离去,不多时便送来壶酒。 姚子迫不及待地拿过酒壶,先为三位师兄斟上一杯后,又将自己的酒杯满上。四人肚里酒虫作祟。也顾不得下酒菜了,便喝了起来。 姚子连喝了两杯,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子,正好看到伙计捧着个托盘向桌前走来。应是自己叫的菜上来了,他忙招手唤道:“伙计。快快将菜肴端上来!” 伙计就要走至桌前,却听另一个声音响起―― “伙计,将菜给爷爷送过来!”闻声,伙计忙又陪着笑脸,转身而去。 见状,姚子四人不由循声望去,见隔着两张桌子远处,围坐着一桌人,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衣着华贵,只是其细目、鹰鼻、薄唇,显得神情极为傲慢。 见有人望来,那人还挑衅般地昂起了下巴,斜视的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态。他显然没将这几个外地人放在眼里。 姚子与三位师兄面面相觑,这不是欺负人嘛! “伙计,你给我站住!”姚子又是一拍桌子,吓得那个伙计脚步一顿,一脸的无奈,前后两难。 “姚师弟,稍安勿躁!你我多等一会便是!”季汤怕事情闹大,轻声提醒。 为何我要的酒菜迟迟不来,如今来了又要让给他人?不都是一样的花钱吃酒,大伙儿都坐在大堂中,还要分出了两样的人来?姚子心中火起,吼了一嗓子后,刚要起身质问那个伙计,听到二师兄的话,他心中踌躇了下,正要忍住了这口气―― “你娘的耳朵聋了!没听到爷爷的话吗?快将酒菜送来,爷爷看哪个畜生敢拦着你?”方才说话的那人,嗓门不高,却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嚣张。伙计显然是很怕此人,不敢再作迟疑,忙紧走了两步,将菜肴送了过去。 大伙儿都是年轻人,谁不爱个争强好胜。有时候为了件小事便争赌斗气,为了博个颜面甚至于拔刀相向,这种事情在江湖中是屡见不鲜的。可一路行来,深知此江湖亦非彼江湖,有些事你还必须要忍。 毕竟身为二师兄,季汤为人豪爽,处事却不失沉稳。他的面色虽不好看,可心有顾虑之下,还是用目光示意罗融与俞子先二人,不必为一时气盛而争这口舌之快。 季汤的目光扫过两位师弟,却见姚子已霍地站起身来,他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个姚师弟还是存不住火气,须知此处不比九龙山啊! “你这人好生无礼!在骂谁呢?”手指说话那人,姚子怒气冲冲地问道。 那人嗤笑了一声,脸上挂着讥诮的神色,不屑地看着姚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骂的是畜生,你也听得懂?” 一阵哄堂大笑中,那人得意地端起酒杯,颇感意气风发。 季汤见姚子已气得面如酱紫,忙出声制止道:“姚师弟,不可生事!” 姚子听到二师兄的话,双目怨毒地瞪了那人一眼后,恨恨坐下,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狗东西!若是以往,我早便出手教训了他!” 姚子说的也没错,此事搁在以往,他早跳起来打人了,可如今,也只能发一句牢骚罢了! 俞子先也是个燥脾气,同样被气得不轻。不过,二师兄已然发话,见罗融同样是沉着脸不吭声,他也只能摇摇头忍了下来。 两桌相隔不远,大堂中的噪杂声还是没能掩住姚子的骂声。 食客们都以为,这场争执的一方忍气吞声,此事便也过去了,未料到姚子的嗓门不小,又骂了回去。那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勃然大怒! 看衣着,便知这几个人来自异域,随意调笑一番,不再寻他们的麻烦已是好的了,算是吃酒时凑个乐子。可那个畜生竟敢骂自己?真的不知死活! 那人越想越火,“哗啦”一声,便将手中的酒杯摔了,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大骂道:“何处来的小畜生,竟也敢在北济岛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众的斥骂,令季汤四人面色一变。此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明摆着不愿罢休。 那人见这四个外地人不敢吭声,愈发的嚣张起来,继续骂道:“几个蛮夷小辈,也不在这街市打听打听,谁不知我宿车的名头!快给我滚过来,好生给爷赔个礼,兴许宿爷我能开恩饶了你等!” 那个叫做宿车的男子,骂骂咧咧,盛气凌人。大堂中的食客却是司空见惯,想必也是熟知此人的德性,一个个低头吃喝,并无人敢出来多话。便是店里的伙计,也吓得跑了个没影。 “二师兄!”俞子先低吼了一声,他被这番无端的辱骂气得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直冒。可有季汤在,他还是不好自作主张。 季汤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发。若是师兄弟们有个闪失,作为二师兄的他,难辞其咎。 罗融的心中也有火气,却也知二师兄的顾虑。他摇摇头苦笑道:“算了,这酒也别吃了,你我回去睡觉。” 季汤默默点点头,对那个宿车是看也不看,便站起身来。 宿车一个人骂得威风,却无人理睬,颇感无味。他见对方要走,心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给我站住,我让你等离开吗?”宿车一摔衣袖,竟是背着双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本想好好与几个师兄吃顿酒,被辱骂了还不说,这酒还没吃成,姚子的胸中是怒气难平。见对方还敢前来阻拦,他上前一步,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个宿车,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待怎地?” 大堂内的动静,惊动了酒楼的掌柜。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跑了过来,却不敢及近,冲着宿车连连拱手,说道:“宿车,别在这闹腾啊!你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他又冲季汤四人陪着笑脸说道:“这几位客官也请多多担待!” 有人打圆场,还是酒楼的掌柜。季汤几人本不想多事,拱拱手便欲作罢。谁成想,那个宿车不愿意了,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十足泼皮的模样,也狐假虎威地凑了上来。 宿车不耐烦地眼睛一闭,下巴一甩,冲那个掌柜的摆摆手,说道:“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毁坏了东西自有我哥哥陪你!” 那个掌柜的一听宿车提到他哥哥,如同触犯了什么忌讳一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竟摇摇头走开了。 眼角瞅着掌柜的背影离去,宿车得意地哼了一声,却见挡在眼前的人横眉立目,正是那个瞧着便不顺眼的外地人。 吆喝!仗着你身躯健壮,便敢在我宿车的地头撒野?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举步维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ike、江洪001、wildthings、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在北济岛的码头、集市这片地方,横行已久的宿车,欺负起外地人来是家常便饭。 “给爷爷陪个不是,爷爷便放过你,若不然……”不待宿车的话说完,姚子逼近对方,冷哼了一声:“不然怎样?” 天龙派弟子中,若是说性情暴戾的还是数姚子,他身上的那种煞气,非一般江湖人能比,其气势,竟骇得宿车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比自己粗壮得多的外地人,羞恼之下的宿车,暗自发狠,你不给我赔礼,我便打得你跪地求饶。他忍耐不住,冲着相隔不到二尺远的姚子,抬手便是一巴掌―― 姚子哪里会让他打到,既然你先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头一偏,伸手抓住了宿车的手腕,将其往怀里一带,铁肘便顺势砸了下去。 宿车躲闪不及,被一肘砸在了面门上。“嗷”的一声惨叫中,姚子手一松,一个窝心脚便蹬了出去。 近身打斗,宿车怎会是姚子的对手,即便对方脚下留情,他也被一脚踹出了一丈多远。 大堂中惊呼一片,食客来不及闪避,被宿车撞倒,连着饭桌碗碟,“哗啦”声中,被掀翻了一地。 被同伴扶起的宿车,已是满脸的鲜血,狼狈不堪。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给我拦着那人,我要让我哥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大堂里已乱作了一团,季汤并未拦着姚子出手,见事闹大了,他便招呼几个师弟离去。 刚刚走出酒楼。背后有风声传来。听风辨位,知有人偷袭,武功不凡的师兄弟四人。忙向两旁闪去,竟是几条板凳砸了出来。随之跑出来四五个人。手里还拿着短刃,后面跟着叫嚣不止的宿车。 “打了我还想跑,给我拦住了往死里打!”宿车捂着脸跳脚喊道。 酒楼门前,师兄弟四人被那几个拿刀的泼皮围在了当间。动静闹了大了,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已有天龙派的弟子闻声跑了过来。 师兄弟几个一看坏了,这下子是免不了要被孟长老训斥了。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一不作二不休,脱身要紧。 酒楼门前,凑着灯笼的亮光。宿车看着满手是血,感到胸口疼的也厉害。这下子吃大亏了,一定不能放过这几个外地来的小子。他啐了口污血,发狠叫道:“都楞着做什么,给我打!” 几个泼皮见对方四人面无惧色。方才姚子出手又是那样的利索,虽围了上来,却心有忌惮不敢动手。可碍于宿车的淫威,各自暗想道,人家有个厉害的哥哥。咱还怕啥啊!上呗! 泼皮们挥舞着手中的短刃,虚张声势地扑了上来。 师兄弟四人站在一起,看着围上来的泼皮,以及那短刃上的寒光,没有人惊慌失措,而是目含期待的望向其中一人。 “动手后,往外走!”季汤的虎目一闪,低声吩咐了一句。师弟们也一直看着他,闻声后,心有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四道身影便迎着短刃而上,不待有人明白过来,一连串的‘哎呦’、‘噗通’声响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泼皮倒下一地,哀嚎不止。 出手便击倒了对手,季汤四人没有返回住处,直奔客栈之外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娘的,就这么跑了!” 宿车这才醒悟过来,这四个外地人乃是江湖中的高手啊!他弯着腰走至场中,气急败坏地喊道:“嚎丧呢!都给我起来,去码头上给我查一查,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酒楼前围观的人不少,许是自感颜面尽失,宿车恼羞之下转过身来,满脸的污血,神色狰狞。他色厉内荏地吼道:“都他娘的看什么看,此事决不能罢休。哼!在北济岛上,敢打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围观者甚众,无人敢应声,纷纷往后退去,让宿车的心里舒服一些。他竭力将目光变得更加的凶恶,狠狠扫视了一圈,才悻悻的一挥手,叫道:“过来个人扶我一把,这便找我哥哥去!” 随着宿车的离去,酒楼前安静了许多,围观者也各自散去,有的是回去继续吃酒,有的往后面的客房的走去。而酒楼右侧树荫下的黑暗中,却站着几个人并未离去,正是目睹这场斗殴的林一与江长老等人。 “师叔,这都是弟子之过!”声音中带着自责,这是孟山在说话。 “此事起因,虽说错不在门下这几个小辈身上,可还是闹出了事来。眼看着就要到大夏了,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北济岛的情形不明,还是派人去接应一下,让他们直接回船上吧!” 说话的人是江长老,他显然心有顾虑。见孟山安排了几个弟子出了客栈,他又开口说道: “林道友,此事你怎么看?” 沉默了一会,林一平静地说道:“季汤倒是临危不乱,关键的时候还能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可见他们并未忘记事前孟长老的交代。对方不过是几个泼皮,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事儿已经出来了,只能往最坏处想了。北济岛以及那个泼皮的详情,你我一概不知。我想,最好还是寻来酒楼的掌柜问一问。” 林一本来在房前踱步,见饭菜送来后,便回屋里用饭。不过前面酒楼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后面客房中的众人。匆匆用罢晚饭,林一见江长老等人也向前面走去,便也跟着去瞧了一回热闹。 那个宿车闹得凶,围观的人中即使有天龙派的弟子在,也因江长老与孟长老都作壁上观,便也都没敢露头。几个泼皮而已,还是拦不住季汤等人的,也不值得天龙派兴师动众。不过,初到这个北济岛,便生出这样的事端,还是令几个长辈心中忐忑。 江长老对林一的话深以为然,便让孟山邀酒楼的掌柜前来。 不一会儿,那个四五十岁的掌柜被孟山带到了跟前。朦胧的夜色中,江长老白发银须,高人模样,让掌柜的不敢怠慢,有问必答。 北济岛方圆千里,四面环海。高山林立处,山势陡峭,罕有人及。岛上的百姓大都在沿海的海湾附近,结群而居,便成了眼下的这片集市。此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济海镇’。不过,这不等同于深山中便真的没有人居住。 岛上有一灵山,高达千丈,直济云海,故名为‘济海峰’。 济海峰上有一个不大的修仙门派,名曰‘济海宗’,门内修士上百人,自有上天入地的仙人存在。仙门中,那些低阶修士也少不了人间烟火,便派人掌控了北济岛的这片海域。这些修士专心修炼,也不愿被俗事困扰,便招了不少凡人来帮闲。而那个宿车便是为这个仙门跑腿做事的人之一。只是,此人有个哥哥乃是仙门中的修士。 故此,在码头这一带,宿车是无人敢惹。 南来北往的海船很多,都要停泊此处,济海镇也因此繁华起来。宿车整日里带着一帮子人,在济海镇横行霸道,过得逍遥自在。镇上的住户和酒楼客栈,皆顾忌他背后的仙门,对其也是竭尽奉承。 如此,更是让宿车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今晚这场意外,也算是事出有因吧! 从掌柜处得知了这些后,江长老的忧虑更重了,自己连一个小家族都不敢得罪,更别说是一个仙门了。济海宗在大夏的仙门中,虽说是个很小的仙门,而此时却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想不到一个泼皮都不好惹,这次可别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谢过酒楼掌柜的以后,江长老便拉着林一回房商议。 “林道友,这下可麻烦了!”江长老住在林一的隔壁,他将对方拉到自己的房里,来不及让坐,便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一也感到有些头疼,随便打了个泼皮,都能惹出仙门来。而自己苦苦寻找的,不正是这些曾虚无缥缈的仙门吗?这下倒好,仙门就在眼前,却让你无所适从。 苦笑了一下,林一说道:“此事可大可小!” “此话怎讲?道友还是坐下说话!”江长老抬手示意。 林一坐下后,说道:“此事往小处说,是这个宿车无事生非,打架吃了些亏,是他自找没趣,也怪不得别人。可他的兄长若是修为高强,又有门派在背后撑腰,不愿将此事善了,就如长老所言,这下真的麻烦了!” 其实,林一还有话未说出口。人家要是故意刁难,大伙儿都走不了。这才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呢!都走到大夏的家门口了,就因弟子与几个泼皮的一场争执,而终止了此次的远行。别说江长老不想看到这些,便是他本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也不是没有想到连夜乘船离开,只是此处的码头有人看守,又在济海宗的眼皮子底下,海船绝对跑不掉。 人过百岁,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江长老,为这些晚辈操碎了心。他手扶银须,神色有些疲倦的看着林一问道:“林道友可有对策?” 我能有什么对策!修为不如人,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人微言轻啊!不知为何,林一的眼前闪过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来了。摇摇头,他说道:“但愿一夜无事,明日能早早离开此地。” 江长老叹了口气,沉吟了半响,无奈地说了一句―― “也只有如此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马车兄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非常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的捧场支持! ―――――――― 济海镇码头位于北济岛以东,沿着码头西去十余里的山坳之上,有一片宅院,此处便是济海宗的别院。夜色中,院门前连个灯笼也没有,四下黑漆漆的。 别院住着一个筑基期的管事,还有几个练气期的弟子。这几人的职责,便是管辖济海镇以及附近的海域。此处不让闲人靠近,没有里面的人允许,连只狗也进不来。 此时,一轮新月初升,山坳下的小路上,出现两个朦胧的人影,不一会便到了一处高大的院门前。两人衣衫不整,喘着粗气,看着紧闭的院门却并不着急。 走在前面的正是宿车,他挣脱同伴的搀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 一路跑来,累得双腿有些发软,定定神,走至院门前,宿车用手中的令牌虚空一划―― 光芒隐现中,院门无人自开。 “在此处等着我!”宿车回首吩咐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后者直点头,左右张望着不敢出声。 “大哥!大哥啊!小弟有事找你!”进了院门,宿车带着哭音的嗓门便响了起来。 院门的照壁后面,是个小院,两旁的屋里亮着灯。随着宿车的喊声,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健壮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其眉目间与宿车有几分相似。 “出了何事?”那人应是宿车口中唤的大哥了。 宿车走近了,脸上未干的血迹让那人吓了一跳,忙问道:“莫非是天黑路滑摔的?” “大哥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是被人打了!”宿车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嗓子,便将自己如何委屈,又如何被打,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听完宿车的话,那人立在房檐下。一声不吭。可即便背着光影看不清面容,宿车也晓得大哥生气了。 宿车的大哥名叫宿马,家里本是寻常的山民。机缘巧合之下,此人幼年便被招进了济海宗。苦修了几十年,如今也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 宿马以为,有自己的关照,家人从此应能过上好日子,不料双亲早早去世,便留下了这个年幼的兄弟。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的光阴,这个兄弟又是自己在凡俗中唯一的牵挂。为了不在心念中留下遗憾,让宿车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便成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一个心愿。 如今,竟有人敢打自己的兄弟。这还了得! “打你的人来自何处?又跑到哪里去了?”宿马带着怒意问道。 就知道大哥疼我!宿车暗自得意了一下,忙道:“我已让手下兄弟去追了,想必那几人要去码头,他们跑不掉的。” “行了,这事由大哥为你做主!”宿马一挥手。转首喊道:“吉纳,刘达,出来随我去公干!” “来啦!来啦!”随着宿马的喊声,隔壁走出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叫吉纳。一个三十多岁的叫刘达,二人皆是宿马的同门师兄弟。 “师兄,这么晚了还要公干?”问话的是刘达,其个子不高却显得敦实,圆脸上带着笑容。 另一个叫做吉纳的年轻人,人长得有些干瘦,也跟着笑道:“也是啊,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说师兄,这事儿要不要与舒管事通禀一声?” 宿马的脸色难看起来,自己兄弟刚才的话,不相信你二人没有听到。怎么?敢情被打的不是你兄弟。几个凡人便敢在北济岛上撒野,这等小事还要说与舒管事听?这不是诚心看我笑话吗! “师兄的话便没人听了?”宿马的脸色沉了下来。其实他们师兄弟一共五人,除了修为四层的吉纳和五层的刘达,还有两人住在后面,分别有着练气七层和八层的修为。 那两个人铁定的使唤不动,宿马有自知之明。 “哪能呢!小弟唯师兄马首是瞻!”吉纳忙连连摆手,只是心中暗道,你这个兄弟名声可不太好,指不定又欺负谁了,没占着便宜便来告状,我等什么身份啊!总不能与凡人纠缠在一起吧! 刘达瞥了一眼带着可怜模样的宿车,他忍住心中的厌恶,也附和道:“也罢,便跟着师兄走一趟了!” 宿车恶名在外,守着济海镇的几位师兄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碍着宿马的颜面,睁只眼闭只眼,权作没看见。凡人之间的事情,随他闹去吧!只是,你不能老拿这些破事来耽搁我的修行啊! 至于宿马为何要拉着刘达与吉纳,他二人心里明白着呢。这就叫一人为私,三人为公!师门早有规定,门中弟子不得枉杀凡人。毕竟弟子们也是来自凡俗,谁家的族人里没有凡人呢? 宿马的兄弟被人打了,宿马本人便可去找人理论,凡人还有不怕仙人的?而既然喊上同门,声称此行乃是公干,刘达与吉纳便晓得这位师兄动了杀机,这是想拉人做个见证。有人在北济岛无故生事,还是外地人,即便是杀了,师门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还有一个舒管事在呢!那是筑基期的前辈,若是知晓此事暗藏蹊跷,怕是师兄弟们要受责罚。不过,这前辈平日里在后面的深宅里修炼,基本上不理俗事。 宿马见两个师弟听话,心中受用,他一把抓过宿车的胳膊说道:“走,让大哥给你报仇去!” 无奈之下的刘达,见身后的吉纳在默默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跟没事人一般,随着宿马向前走去。 …… 再说季汤四人,打倒了几个泼皮后,还真是向码头跑了过去。虽是晚间,路上还有人来往,怕惹起行人的注意,前行了不多远,他几人便放慢了脚步! 快走至码头时,季汤却是停下脚步。 “二师兄,为何要停下来?”姚子最是心急,今晚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这几个泼皮若是此地的地头蛇,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二师兄可是担心被人探知了去处?”罗融问道。 “不错,这些本地的泼皮是无缝不入,若是被其知晓了你我的去处,而不让海船离去。岂不是要连累师门?”季汤毕竟年长,想的也多了一些。 “可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往哪里去?”俞子先也急了。 “码头上定有他们的人在。你我前去定是躲不过的,不如随便寻一处地方暂避。待夜深后。是去客栈还是去海船上,再做计较。”季汤想的不错。只是这个法子在江湖中好用,而此处,比起江湖来,更加的凶险。 “就依二师兄所言,那儿好像是片树林――”四人不敢在原地多呆,忙向北边走去。 “前面可是几位师兄!”季汤四人心头一惊。喊声却是耳熟,随即放慢脚步望去,见是四个同门师弟跑了过来。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人是孟长老派来的。让他们去海船上过夜。 是先去暂避一时,还是听从长老的吩咐呢!季汤四人心中踌躇起来。 “他们在那里!” 再次传来的喊声,让季汤几人心底一沉。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人影绰绰,还有人手擎着火把。正向这边跑来。 “去树林!”季汤低喝了一声,带头便向前跑去。 北边的树林也不过几十丈远,夜色中乌黑一片,该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谁知季汤等人进了树林之后,才走了不过十丈远。便发觉树林的背后,竟是一座如壁的石山,挡住了去路。 “今儿可是走了霉运了!”俞子先气得骂了一句,冲着季汤抱怨道:“二师兄,真的没想到啊!你我今日被一些泼皮追得落荒而逃。” “谁又会怕这几个泼皮呢!还不是怕惹出意外来!”罗融无奈地笑道。 “真想将这些土鸡瓦犬一般的东西都杀了,省得心烦!”恶声恶语的是姚子的声音。天龙派的弟子是怕那些仙人,可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没地逃,在姚子看来,不是屈辱又是什么! “不要埋怨了,虽事出有因,而你我今晚着实莽撞了些。更何况,孟长老有过吩咐,此岛上有仙人存在,稍有不慎,便会遭致覆顶之灾。眼下只是与这伙泼皮周旋一番,但愿情形不会变得太糟!”季汤出言安慰了一下几个师弟,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火气。可今晚这档子事,本来就是自作主张闹出来的,再恣意下去,若真是捅了纰漏,算是辜负了师门的教诲了。 “他们来了!”俞子先轻呼了一声。火把的亮光到了树林前,有十几个人影晃动,却没人敢走进来,只是叫骂声不绝,还有脚步声自远而来。 “他们的人愈来愈多,你我冲出去容易,可此地陌生,也是无处可去啊!”罗融担心起来。又要摆脱这些地痞,还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很难! “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看他们究竟要如何!”季汤沉声说了一句后,率先大步走了出去。一帮子地痞泼皮而已。我躲你,不是因为我怕你。 其实,虽有高山挡路,季汤等人也不是没有去路。向东可以去码头,向西可以跑到集市上去。可躲得了今夜一时,明儿还是要去码头乘船,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还有一个原由让季汤心有顾忌,逃得远了,与师门失了音讯,那才是弄巧成拙了。 八个人走出树林时,一帮子手拿火把刀械的汉子忙往后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对方聚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应是宿车的手下,也难怪其本人在济海镇无人敢惹。 “尔等持械相逼,所欲何为?”季汤的嗓门洪亮,加之身躯魁梧,火把的亮光中,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颇有气势。 泼皮的叫嚣声随之一静,有人喊道:“打了宿爷,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是啊!快快跪地求饶,待宿爷前来发落!” “跪地求饶!” 这些汉子借着人多势众,纷纷喊叫起来,倒也声势不小。 季汤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那个宿车。莫非,那人真的去搬救兵了不成?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理循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生命的旋律、豆腐渣工程的捧场支持!感谢卍灬车子丿卍、爷投票不后悔的月票支持!也感谢诸位订阅及投票的支持! —————————————————————— “二师兄,给他们罗嗦什么!事已至此,还真当我兄弟怕了他们不成!”姚子随季汤走出树林便未止步,喊了一嗓子后,便已扬起拳头,扑向了对面的人群中。 “不打不成了,二师兄!”俞子先也跟着冲了过去。 季汤一看拦不住了,打就打吧,与这些泼皮还真没道理讲。他不忘喊道:“不要弄出人命来!” 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到处跑,传出去还不羞死人!余下的师弟们,胸中早已憋闷异常,见二师兄终于动手了,一个个不甘落后,猛虎扑食一般跃出。 这帮子泼皮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在一旁观敌瞭阵还行,欺负个寻常百姓也能凑合,可真的与这些天龙派的弟子交起手来,无一合之敌。见势不妙,这伙人便如夜鸟惊群,轰然四散,生怕跑慢了一步。可即便是如此,早窝了一肚子气的姚子哪里会愿意,施展起轻功来,追上一个便放倒一个,出手虽不致命,倒下去的泼皮也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季汤本不屑出手,击倒一个泼皮,见对方一触即溃后,便停了下来。却见姚子带着几个师弟打得正欢,忙喊道:“不要追了。” “二师兄,为何不追?”应声的是俞子先,在扬眉吐气地笑道:“这帮子地痞无赖,着实也该教训教训了!” “稍示惩戒也就罢了,还是脱身要紧。”季汤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与这些地痞对敌。胜之不武。那个宿车尚未露面,总让人心中不踏实。若是来得都是这些人,自然无须担心。便是宿车邀来的都是江湖高手又有何妨呢!若不是江湖高手呢? 二三十个地痞被师兄弟几个放倒了一大半。还有几个正往济海镇的集市逃去,远远看见几个奔逃的身影停了下来。季汤双目一凝,愈发感到不安起来。他顾不得许多,高声大喊:“都快回来!” 听到二师兄语气中的异样,俞子先也是心中一懔,不解问道:“二师兄……”他刚要回头,却猛地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远处陡然亮起一道剑芒。在夜色中是那样的耀眼,奔若流星,快似闪电,闪念之间便穿过了姚子的身躯。那剑芒却并未停顿—— 俞子先目瞪口呆之际,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快跟我走!”一双铁手已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身子便向后飞去。 恍然醒悟过来的俞子先,已是已目眦欲裂,悲恸地喊道:“二师兄……” 季汤的一双虎目贯赤。带着俞子先全力向树林奔去,难抑的悲愤令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事已至此,惟有寻江长老与林一出手相救!” 二人一前一后,转眼消失在树林中,向西疾驰而去。 而那道突然出现的剑芒。犹如夜色中一道噬魂的毒蛇,眨眼之间,便收取了六个人的性命。姚子与罗融,还有孟长老派来接应的四名弟子,全被飞剑透体而过,扑倒在地,性命全无。 剑芒在夜空中游弋,余兴未尽一般,转了一个圈子,便向着树林中飞去。 “宿师兄!不好滥杀凡人的!”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那道剑芒在树林边停顿了一下,倏然飞回,落入一人手中不见。那人神色不明,正是宿马。 逃跑的泼皮纷纷停下脚步,口中唤着宿爷,却心怀畏惧不敢靠近。宿车上前招呼着自己的兄弟,带着志得意满的模样。 有人禀报了宿车,那几个外地人被兄弟们堵到了树林中,他大喜之下,忙引着大哥与大哥的两个师弟,匆匆赶过来,正好遇到姚子发威,追得那些泼皮四处乱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宿车一眼便认出了姚子,忙对大哥说,就是那人打我。后面的也是。怎么多了几人?都是他们的同伙! 宿马见状,心道自家兄弟所言果然不虚,这些外地人太猖狂了,不仅打了自己的兄弟,还敢在岛上肆无忌惮的行凶,饶不得!想到此处,他杀机更甚,伸手便祭出了飞剑。 这些泼皮竟引来了仙人!姚子与后面的师兄弟见了,心知不好,却又哪里能躲得掉,瞬间便倒在了飞剑之下。 “哼!刘师弟,你管得有些太宽了!”两个逃去的身影根本瞒不过宿马的眼睛,只是杀了几人泄愤后,他还是收回了飞剑。 你杀了首恶也就罢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都杀了,这便是属于滥杀了。他身后的刘达与吉纳二人,对宿马的不满言辞,很不以为然。 姚子与罗融,还有四名师弟,这六人也算是一次次的劫后余生。一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险,才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眼看此行就要功行圆满,谁又能料到,今晚竟会丧魂异域呢! “大哥!杀得好!你些外地人敢在北济岛撒野,合该有此下场!”遍地的血腥没有让宿车畏惧,反而得意洋洋地上前走至姚子的尸身边,狠狠地踢了两脚。 宿马面色阴沉,看到兄弟出了气,便弹出了火球,转眼便将死去的六人烧为灰烬。可惜了!活生生的六个天龙派弟子,为了酒楼中的一场争执,魂飞天外,尸骨无存。 那些个被打伤了的地痞,搀扶着聚拢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拜谢宿马的相救之恩,使得宿车倍感威风。有大哥给自己撑腰,还有谁不怕自己呢! 那些泼皮忙着奉承个不停,宿马有些厌恶地转过身去,他神识中却在盯着那两个远去的人影,心中冷笑,我看你往哪里逃! …… 季汤带着俞子先穿过树林,慌忙向客栈奔去之时,江长老正在房中如坐针毡,心绪不宁。耳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出事了!” 江长老忙抬起头来,见是林一紧锁着眉头,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道友此话怎讲?出了何事?”江长老又邀对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林一离去回房歇息,不过片刻的工夫又返回来,使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面无表情地慢慢坐下,林一看了一眼江长老,欲言又止。后者急道:“莫非道友还将我视作外人不成,有话直说无妨! 林一摇摇头,只好说道:“季汤回来了,还是由他来说吧!” “什么?”江长老站了起来,前后出去了八个弟子,怎么是季汤回来了,余下的人呢? 这时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至门前停了一下,江长老不耐烦地说道:“不用禀报,快给我进来。” 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孟山已带着季汤与俞子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拜见师叔。” “拜见师叔祖!” 来人尚未失去礼数。江长老目光扫视几人一眼,好像猜到了什么,他缓缓坐下来,沉声道:“说吧!出了何事?” “噗通!”两声,季汤与俞子先已双目含泪跪了下来。江长老面容一肃,真的出大事了? 二人虽是冲着江长老跪下,而林一则是坐在桌子的外侧。他对跪在脚边之人犹若未见,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声。 季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而他说的这些,林一已然知晓,除了心生感慨外,他也无能为力。 踏上了北济岛后,林一的神识便不敢随意探查。既然已知岛上有修士,自身的修为也不高,还是谨慎些为好。季汤四人冲出客栈后,他还是担忧几人的安危,毕竟相识了这么久,便用神识跟随照看一下。 随后发生的一切,林一也都看在了眼里,并为季汤的为人而叹服。在那种危机下,忙而不乱,还能想着师门,他自认未必能做到。 事情的后续,却是令林一着实吃了一惊。一个泼皮便能带来三个修士,季汤等人凶多吉少。 不敢用神识去探查人家的修为,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只是,宿马出手便杀了姚子与罗融六人,还是让林一为之错愕不已。 姚子此人,一贯横行暴戾,又是今晚的滋事者,便不多说了,可余下的弟子罪不至死吧!尤其是罗融一身高超的武功,为人精明,在天龙派弟子中,也是难得的才俊,年纪轻轻便横遭大祸,太令人惋惜了! 当初在大商江湖,这些天龙派弟子多威风啊!谁能想到,时运轮转,昨日的一切,今日便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当他们面对弱者冷酷而绝情时,可曾想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几里之外,林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六人被杀。别说施展飞剑那人的修为不低,就是那三个修士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也来不及施救。 修士要杀凡人,事先没一点儿征兆,在那个宿马出手的刹那,林一便知道,姚子几人死定了。 若是自己在当场,会不会救下那几人呢?胸中一阵憋闷,林一不禁暗叹了一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ike的捧场支持! ―――――――――――――――――― 眼前的二人能逃回来,虽是取决于季汤的当机立断,林一也知道,这是对方故意为之。你轻功再好,快得过飞剑?宿马身后那两个修士的神情,也透着几分蹊跷。 不过,那不是因凡人生死而有的恻隐之情,而是对宿马为人行事的一种不满表露。 “都是弟子之过,弟子甘愿受罚。只是我那六个师弟生死不明,还请师叔祖出手相救!”季汤那魁梧的身躯伏在地上,悲恸万分。作为二师兄,师弟们有难之时,他却逃离当场,这是一种屈辱,这也是一种无奈。面对仙人,他什么都不是。此时的他,只想着师叔祖能出手救回余下的师弟。 同行而来的师兄弟,不过三十多人,如今还剩下多少?多活一个算一个吧! 江长老猛地抬头看向林一,却见对方幽幽说道:“唉!他们都死了,尸首也没了!” 地上的季汤与俞子先,带着不愿相信的神情直起身躯,只是,热泪已涌了出来。他们明白,此时此刻,林一又怎会乱说话呢! 孟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满是短髯的脸上,双目通红,攥起的双拳嘎巴直响。六个弟子啊!就这么没了,可他除了悲愤之外,还能如何? “化为灰烬?尘归尘,土归土,谁说这不是一种归宿!”江长老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语有些无力,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疲惫。 “天灾*,避犹不及,乃命中使然。你二人起来吧!”江长老说了一句,又不甘心地问林一:“那人的修为如何?” “不是一人,而是三人。修为应不低于长老。”林一轻声答道。他又转过身子。神情凝重地对江长老说道:“我若是没有看错,镇上的修士不少于六人,而这三人。已追过来了!” 江长老并未如林一想象中的惊慌,而是神色僵滞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他手扶银须,苍眸中精光闪过,略作沉吟,挺直了身躯,银眉耸动着大声说道:“孟山,此事无论如何,权作弟子出游必经的一劫。老夫当竭力保全我天龙派的这点血脉。若是……老夫出了意外。你带着弟子们继续前行!” 闻言,孟山与站起身来的季汤二人皆是一怔。江长老又起身对着林一深施一礼,说道:“还望林道友念及往日的情分上,对这些晚辈照拂一二。老夫江水清,拜谢了!” 林一听完江长老的前一句,已知他要做什么,哪里又会受这个百岁老人一拜,早已闪身躲开。正色说道:“江长老不必如此,未至绝境又何必心生绝念呢?既是身陷绝境又能如何?谁敢说便没有绝处逢生之机?” “这……莫非道友不答应?”江长老神情庄重,言辞透出的悲壮令林一心底一沉,他轻吁了下,默默地点点头。 见状。江长老释然一笑,苍凉的笑容中带着一分欣慰!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历喝―― “屋里的人给我滚出来!” 孟山大惊,刚要说话,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正正衣衫,神态从容,抬脚走了出去! 客栈的后面,客房前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朦胧的月光下,独自站在前面的正是宿马。他背着双手,气势汹汹地环视四周。 客栈里没人敢露头,惟有天龙派一行的所有人,皆涌出了房门,手持兵器,在夜色中与来人对峙。 “哼!一群江湖人,也敢在北济岛兴风作浪,便是你二人为他们撑腰吗?”面对一群江湖人,宿马气势凌人,语气中透着不屑。 追至客栈后,才发觉几分异样。这一老一小两个修士,竟是与这些江湖人是一伙的。为此,宿马还有些诧异,随即便不以为然。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将两个师弟带了出来,自己人多势众,打斗起来也是稳操胜券,还怕对方翻了天不成。 见门下弟子都出来了,并无一人退缩,江长老暗暗点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江某见过这位道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宿马背着双手,傲然说道:“我乃济海宗外事堂宿马。你的人酗酒滋事,横行不法,不仅打了我的兄弟,还将济海镇百姓多人打伤。宿某本想将行凶者的同伙一网成擒,却未料到他们的背后乃是你这老头在作祟。哼!念在修行同道的份上,将那两个余孽交出来,此事便休。不然,你等一个都逃脱不了责罚。” 江长老回首,见林一已到了他的身后,他心下稍安,便冲着宿马扬声说道:“这位道友,先不说我门下弟子有没有过酗酒滋事,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持械相欺也不必去提了,即便他们双方动起手来,我门下弟子也无一人上前相帮。可见我等身处济海镇,与人相安,并无恶意。而道友已杀了我六名弟子,如今又逼上门来索人。敢问道友,贵方可有一人丧命?为何却要我弟子六条性命来偿还?” “哼!老头,我不与你饶舌。打我兄弟者,死!伙同者,死!那两个小子别以为跑得快便没事了,同样难逃一死。我再对你说一句,老头,这是我给你面子,再不将人交出来,我亲自去取了他们的性命,你又能拦得住吗?”宿马气焰嚣张,危言恫吓起来。 本想着追过来,看看敢殴打自己兄弟的还有多少同伙,都他娘的给杀了。可眼下的宿马却是改变了想法,还是因对方那个年轻人的修为已达七层,虽然不惧对方,却恐自己占不了便宜,惹来同门的笑话。 此时,背后不仅有济海宗,还有两个师弟压阵,而对方不过是外来的修士,逼迫之下,令对方交出人来,替兄弟出了这口气。如此,自己的颜面也有了,自以为是的宿马,如是想。 季汤与俞子先站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牙关一咬,便要上前,谁知江长老袍袖一甩,冷叱了一句:“混账东西,休要多事!”几丈外的二人连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着勉强站住身形。 “老头,你要做什么?别逼我动手!”宿马的语气愈发阴沉起来。 江长老神色不变,又拱拱手说道:“不知济海镇上,有没有贵宗的长辈在,江某想当面赔罪!” “荒谬!此处自有我师叔坐镇,他岂会见你这个外来的修士,你还是老实的将人交出来,宿某的耐性有限!”宿马冷笑了一声。 “道友非取我弟子性命不可吗?”江长老问道。 宿马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江长老轻叹一声,接着问道:“若是江某不允,又该如何?” “除非,你能挡得住我的飞剑!”宿马极为不屑地说道。 江长老突然大笑:“好!江某便来试一试!” 老头想找死? 宿马一愣,目光瞥向老头后面,见那个年轻人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由嗤笑道:“老头,你真是不自量力!” “哈哈!蚍蜉撼树也好,螳臂当车也罢,谁又不怕死呢,又何况你我修炼之人。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免不了一战!战则战矣,江某当全力以赴,以求无憾!此时,江某想多说一句,无论胜负如何,还请宿道友放过我门下的这些小辈!”江长老言辞恳切,却又豪情悲怀,令人肃然。 宿马注视着眼前的老头,其银须飘飘,在夜色中分外耀眼。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我便成全了你又如何!” “那就多谢这位道友了!”江长老依旧彬彬有礼,却让宿马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两个师弟也同时摇了摇头。这老头真的是四层的修为?不会是真想寻死吧?一个修士为了凡人弟子,至于如此吗? 江长老却又转过身来,嗓音平和而不失冷然地说道:“我门下弟子听着!” “师叔!” “师叔祖!” 一片急切的呼声,皆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不容置疑地说道:“明日切记要启程南去,诸事有林一道友做主,万不可忘!” “江长老――!”林一才出声,又一次被江长老打断。他拿出一片玉简,稍稍停顿了下,便将之扔向林一,见其接住,又抛过去一个袋子,抱拳说道:“趋吉避祸,乃人之本能。我江水清活了百岁,修仙一世,也是修俗一生。可仙未成,俗也未免,生死当前,同样有敬畏侥幸之心。今日方才醒悟过来,这世间,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惟有去面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实为命也!能为而不为之者,道将焉存?” 见林一神色焦虑,还要张口,江长老哈哈一笑:“此劫非道友可解!江莫所托,还请费心了!” 衣袂飘动间,江长老银须飞扬,苍眸如星。他转身之际,已祭出飞剑,扬声道:“都给我退后,今日,老夫便为门下弟子讨个公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今夜无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捧场支持! ―――――――――― 修士间的拼斗非凡俗武人可比,为免殃及自身,围观者各自向后退去,闪开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林一看了一眼那个苍老而又毅然决然的背影,默然无语,慢慢转过身去,却见无数道目光望向自己。 孟山、木青儿、季汤与俞子先,那目光中不言而喻的神情,即便是在夜色中,林一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林一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你们是在埋怨我不出手?唉!他轻叹了一声,双眉紧锁。 “师叔?”元青与元风,还有石坚等人,也在注视着他。林一轻轻摇摇头,并不作声,只是示意他们后退。 “老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场中响起宿马嚣张的声音。 “道友不必出言相讥。战则战矣,死则死矣!”江长老沉声答道,他手诀祭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便向宿马飞去。后者冷笑一声,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闪现。 “当――!”的一声鸣响,江长老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而宿马的飞剑得势不饶人,嗡鸣着便刺了过去。 江长老临危不乱,扬手抓出一张鼎符拍在身上,全身顿时被一只金色的大鼎包裹起来。他手指一招,飞剑光芒暴闪,紧追不舍,飞向宿马。 “轰――!” 宿马的飞剑击中江长老,金色大鼎轰然而碎。巨大的冲撞之力,震得江长老连连后退,他百忙之中,又抓出了几张鼎符拍在身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金鼎禁不住飞剑的锋利,层层碎裂。 危急关头,江长老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手指一划,一半注入了鼎符中,另一半随着手诀引动。加持到了他的飞剑之中。 江长老身上金色大盛,而飞向宿马的剑芒也是愈发的耀目。双手急速舞动。打出一串印诀,其大喝一声:“疾――!”只见那半空中的飞剑犹如通灵一般,‘嗡’的一声,带着犀利无比的气势而去。 见状,宿马心头一惊,只是嘴边的冷笑依旧。他手臂扬起,一只赤红色的骨盾霍然飞出。 “夺――!”的一声闷响。振聋发聩!围观者只觉得头脑轰鸣,阵阵的眩晕袭来,使人脚下发软。宿马的骨盾正好迎上飞剑,那飞剑竭力向下刺去。却始终难以奏功,只能徒劳的颤抖着。 如同飞剑的无力一般,不远处的江长老亦是心中黯然。自己全力一击之下,还是难动对方分毫!无论是法器的对拼,还是修为的比拼。他都难占上风。 宿马抵住来袭的飞剑后,心下大定,双目杀意闪现,手一指,他的飞剑击碎对方的护身鼎符后。猛然跳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呼啸而下。其仍未住手,手诀祭出之时,一道符纸已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直奔江长老而去。 江长老不敢怠慢,三四层鼎符随即护住了全身。 “轰――!” 又是一声震响,金色的鼎符难敌对方飞剑的锋利,被轰成了碎片。江长老脚下难以站稳,一团火球蓦然出现在眼前,他欲施展身形闪避,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惊呼乍起,却又戛然而止。只见火球瞬间吞没了江长老,喘息的工夫,便将其烧为了灰烬。 “哈哈――!” 大笑了一声,随手抓过江长老的飞剑与乾坤袋,宿马暗自得意。这老头修为不高,却不好对付,偷袭之下,还是将其杀了。 借着得胜之威,宿马的飞剑并未收起,而是悬在半空,杀气凌人。 除了林一之外,天龙派这边的所有人,皆被江长老的身陨,震惊当场! 虽知江长老此举凶多吉少,而眼睁睁的看着门中的长辈,为了弟子的苟活,舍生取义,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一个被众人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这么随风而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师叔!” “师叔祖!” “太上长老!” 天龙派自孟山以下,双膝叩地,伏地痛哭!便是元青兄弟与沧海帮的弟子,也都跪下,拜送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惟有林一面沉似水,默然**。此时,有一分惶恐从他眼中闪过,又融为浓浓的哀意,于这凄迷的夜色中,久久不去! 看着跪了一地的凡人,唏嘘声令人厌烦。宿马瞪起了眼睛,厉声大骂道:“尔等休要聒噪,老头不自量力,着实该死。那两个小子也别躲了,受死吧!” 老头修为不高,却要靠偷袭才将其杀了,宿马得意过后,兴致索然。见身后两个师弟也是一脸的琢磨不透,他不由得恼火起来,将答应了江长老的话忘的干净。 天龙派众人正自悲伤之际,却见一道剑芒直奔季汤与俞子先而去。 季汤二人躲不了,也不想躲。今日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唯有一死方能赎过。莫名的悲哀,在瞬间笼罩在天龙派众人的心头。万里迢迢,倘未同归,便就此永诀!这是为什么?命该如此吗? 天龙派众人绝望之时,夜空中突然响起破风声,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后发先至,截住了宿马的剑芒。 “叮――!” 一声尖锐的刺响过后,那道骇人的剑芒竟被磕飞了出去。 “你是谁?真要与我宿马为敌?”宿马惊怒之下,收回了飞剑,看向对方那唯一站立之人。 天龙派众人这才发觉,那寂然**之人,正是林一。 “江长老已远去,都起来吧。便是死,也要站着才好!”林一的声音清冷。看着陷于悲愤之中的众人,已慢慢起身,拿起了兵器后,他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至江长老身陨之处,林一停下了脚步,一团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盘旋不停。 “你有济海宗为你撑腰,我一个外地的修士,又怎敢与你为敌呢?”林一的话语舒缓,神色中却带有一分冷然。 “哈哈!你也怕了!什么?”宿马骄狂地大笑了一声后,怒道:“你是说我仗势欺人?” 冷冷翘起了嘴角,林一斜睨着对方说道:“不是吗?你兄弟仗势欺人后。没有占到便宜也就罢了,谁成想,他会假你这个兄长之手。接连杀了七人。而你杀了七人后还不愿罢手,将人命视作草芥。若是你的背后没有济海宗的存在。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林一的目光掠过夜色中的一个角落,忽而转向他处,带着嘲讽的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一个修士,我绝不相信济海宗会如此的草菅人命,任你滥杀无辜!我是怕了,不过却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身后的长辈。若是济海宗上下皆如你一般的无理,定会为同道所不容,使天地共弃之!” 宿马神色不定,冷哼一声道:“莫非你能赢我不成?” 林一无声笑了。笑的很冷。他不无挑衅地说道:“我是敬畏济海宗的存在,既知赢你无益,又何必与你争长论短!何况,修士相争,输赢不论只较生死。杀你。也不难!” 宿马面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飞剑随之跃跃欲动。他狞笑道:“小子,你够狂妄!” “够了!”一声如雷般的咋喝,突然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林一眼瞳微缩。凝视着前方,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来到场中。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短须,相貌寻常。其双目如电,在冷冷注视着自己。 “见过舒师叔!”刘达与吉纳暗暗交换了眼神,随即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宿马有些不甘愿地收回了飞剑,拱手拜道:“师叔!” 那人冷哼了一声,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盯着林一,冷声斥道:“你一个外来的小辈,胆子不小!” 宿马面露喜色,忙凑上前去,说道:“师叔,这些人太放肆了……” “你给我闭嘴,身为修士参与凡俗争斗并恃强滥杀,视门规何在?视我何在?”那人挥手喝道。 “在下林一,见过这位前辈。”林一暗暗咬了咬牙,冲对方拱手为礼。 “哼!一个小辈也敢对我济海宗妄加指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代你师门教训你一回”那人好像气头正盛,其话音未落,竟对林一遥击一掌。 见对方训斥门下弟子,还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心念急转之际,一个硕大的掌印到了身前。无奈之下,林一只好祭出龟甲盾。 “轰――!”的一声震响后,那掌印将龟甲盾击飞后,又震飞了那柄黝黑的飞剑,砸在了林一身上。 一道汹涌的巨力难以抵挡,林一‘噔、噔、瞪’连退了几丈远,‘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头震怒之下,林一目光泛寒,强自按捺住祭出狼牙剑的冲动,死死盯着对方。 那人隔空一抓,便将龟甲盾与飞剑抓到了手中,竟是随手强行抹去上面的神识与禁制,令林一心神阵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稍示惩戒,以儆效尤!”那人始终阴沉个脸,甩下一句后,竟然转身离去。 “师叔?”宿马正自暗喜,却见师叔就这么罢手了,他有些糊涂起来。 “你还要杀几人?门派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都给我滚回去。”那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宿马却是暗自腹诽不已,为何不一掌打死那个小子呢? “师兄,师叔有命,回去吧!”刘达与吉纳二人,脸上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令人生疑,却一时不好计较。宿马转过身子,啐了一口,冲着林一咒骂道:“算你小子走运,哼!” 林一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冷冷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 “师叔!” “林一” “林公子!” 林一扬起手臂,止住围上来的众人,说道:“我死不了的,都散了吧!” 无人移动脚步,林一慢慢转过身来。每一个人都是哀容满面。天龙派出行以来,一下子失去六名内门弟子,这还是首次。而江长老的身陨,让天龙派上下更添殇中之痛! 今夜,将无人入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不再说什么。他低着头,缓步向自己的客房走去。那种浓重的哀伤,使夜色愈加的深沉,也让人不愿停下脚步。 回屋便关上了房门,林一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庭院中,天龙派的人在孟山带领下,点燃火烛,洒下清酒,祭拜亡魂。 林一摇了摇头,竭力将一切从思绪中抛开!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想去看这些让人肝肠寸断的送别,也不愿去想过去悲欢离合的种种。他要做的是吐纳调息,运功疗伤。 这条路上,注定会有许多人离去,而活着的人,还要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逝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第二日一早,孟山来找林一,询问是否启程。 不再推辞,也没了往日的客套,林一看着满面憔悴的孟长老,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见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林一步出房门时,注目无声。林一不想去琢磨那目光背后的含义,只是微微颔首,便向客栈外走去。 元青与元风二人见状,忙跟了上来。他二人的关切,溢于言表。林一的脚步沉稳,使得悲伤之余的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林一的伤势看似不轻,却并非很严重。这还要得益于隐于体内的玄天盾,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夜的调息后,其伤势已好了大半。 昨夜那个宿马的师叔来到时,已被林一察觉。只是此人并未现身,让他深感不妙。 在神识中,林一感知对方修为的强大,与先前所见的兰琪儿相较,也不遑多让。只是这么一个筑基期的高手,却隐身于暗处,究竟是要做什么?是要来主持公道,还是要对自己施展致命一击? 若是来主持公道,性命攸关之时,还隐匿形迹,显然是对天龙派众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不想为此多担干系。这既然不是一个坦荡之人,林一便断定此人会袒护自己门派的弟子。 而一个高手会对自己偷袭吗?林一只是想了想便将此念头抛在脑后。那么,此人的意图便不难捉摸了! 济海宗弟子作的孽,首尾之事还须由宿马出面。若其所为闹的天怒人怨而无法收场之时,那么这个筑基高手,免不了要现身,为此事作一个了断。 短短的时辰内,林一心思急转过后。对这个宿马的长辈有了一个粗略的猜测。 故此,在宿马要继续滥杀时,林一虽毫不犹豫地出手拦阻。却也同样在暗中提防这个藏头露尾的人。若是没有此人存在,他忍耐不住之下。难说会不会将对方杀了。九层修为的修士都被自己击杀过,他林一又怎会忌惮这个七层修为的宿马吗! 这个筑基期的高手藏身暗处,不能不让林一投鼠忌器。若是他一怒之下杀了宿马,江长老可算是白死了,而这个宿马的师叔也定会出手,只怕自己也是难逃此劫。即便是祭出碧云纱来,也逃不过飞剑的追杀。更为糟糕的是。对方还会迁怒天龙派的这些人,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林一不敢贸然与宿马对敌,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细。无奈之下,便故意出言相激,将对方的门派与长辈摆在了话头上,最终还是引出了这个隐身的人。 本以为,对方这位长辈。即便是袒护门下弟子,也会为仙门的颜面着想,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却不料此人的心胸是如此的狭隘,还出手击了自己一掌,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掌击来之时。林一自然不敢大意,这可是真正面对筑基期的高手。当龟甲被击飞时,他还有躲避之法,却只是调动玄天盾护住心脉,强受了对方一击。 筑基期高手的一击,虽未尽全力,也不是他这个练气期的修士可以轻松抵挡的。修为低下,技不如人,便只能挨打,受人摆布。江长老赴死一拼的举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江长老用性命去换取门下弟子的生机,林一拼着重伤,只想让对方罢手。此举让人倍受屈辱,可也无奈!江长老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林一的这悲情模样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已杀了七人,若不想将天龙派的人全部杀光,也该到了收手的时候了。可那个济海宗的长辈着实无耻,自诩为高人,出手教训了林一后,还顺手抢走了龟甲法器与飞剑。这一切,他只有忍下来。 …… 旭日从东方升起,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码头上一如昨日的喧闹,还是那么的陌生。北济岛这个地方,与一路上经过的无数岛屿一样,让人难以忘怀,却又不堪想起。 海船扬起风帆,向着此行的终点驶去。 回到船上,林一又一次闭门不出。众人知他有伤须静修,无人敢来打扰,惟有孟山每日来到门前道一声平安。 这既是一种知会,也可算是禀报,好让林一知晓船行无碍。江长老在时,此乃孟山循例之事。只是如今,这个人换做了林一。 “林公子,海船上下无恙,如无吩咐,孟山去了!”孟山躬身施礼,嗓音有些低沉。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半个月以来,始终如此。 又稍候了片刻,孟山直起身来,刚要挪动脚步之时,房门无风自开,里面传来林一的声音:“孟长老请进!” 脚步迟疑了下,孟山还是走了进去,却见屋里一地的玉屑,不由得一怔。而林一刚好从榻上下来,袍袖一卷,一小股旋风吹去,卷起玉屑抛出了窗外。 “孟山见过林公子!”感到自己的失态,孟山退后一步施礼。 林一的面上有些倦色,摇头说道:“孟长老如此,你我倒显得生分了!”说着,便邀对方坐下说话。 孟山不过四十多岁,却是胡子拉碴,神态颓废,看着跟五六十岁的模样一般,可见这些日子里不太好过。他见林一举止并无造作,道了声谢,大步走至桌前坐下,只是其双目神采黯淡,只顾看着墙角沉默起来。 林一看着孟山,想了想说道:“你我既然有同门之谊,以后还是唤我林一听得舒服些。”他也不顾对方不应声,接着说道:“往日里你我身份不同,也无缘对面说话,以至于让孟长老对我林一心生芥蒂。” 闻言,孟山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却见林一摆手示意,并又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救了我,授我武功,传我为人之道。师恩情重,未曾厚偿之时,他老人家于期颐之寿仙去。守孝三年后,我本想回到家乡,守着亲人过活。可我已得到了师门的传承,这条修炼的路,我还是要走下去的。后来,我便到了天龙派。” 往日里,在天龙派中,林一与孟山身份悬殊,根本不能如今日这般说话。孟山对林一的身份,也是多次生疑,即便知晓林一的真实身份,也是因江长老的缘故,其心中的芥蒂却是始终存在。 内门弟子的一个个死去,令人心疼。江长老的离去,却如同天塌了一般。孟山悲伤过后,又怎么不心生沮丧,虽是距大夏愈来愈近,前途却也愈发变得模糊起来。 江长老临终有命,让门人以后听从林一的吩咐。孟山不敢不从,却也心生不安。林一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能担当起天龙派的重托吗?没有想到的是,半月闭门不出的林一,与他说了这么一席话。 “我师父曾对真元子道长有授艺之恩,这便是他与我师兄弟相称的由来。”林一的话让孟山有些发窘。对方如此的开诚布公,还是让他有些慌乱。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孟山用手掌拍了下大腿,其面上的神态也丰富了许多。 “我随天龙派出行以来,数次出手并无它意,秉承为人要以道义为先,且事过即了,你我皆不必放在心上。天龙派收留了我,又让我同船出行,往日里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偿还了天龙派上下的这份情义。” 林一的神色平静,语气平缓,一个人独自说着:“可江长老知晓我的身份后,并未有见怪之意,反而以礼相待,可谓厚爱有加!临终之时,老人家还将天龙派大事相托,我想推辞,可心里难安啊!” “这是江长老留下的玉简,里面有此行最终的去处,还有相关事宜的交代。这是灵石,有四百多块,我分毫未动。”林一说着,拿出了玉简与一个小袋子,将其放到了孟山的身前。 第二百八十章 已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豆腐渣工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孟山有些错愕,望着林一,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些东西还请孟长老收回去,我答应了江长老的,绝不会食言!”林一说道。未料孟山亦是霍然变色,退后一步说道:“林一,你莫非信不过我孟山?” 林一神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言何解?” “你是一诺千金的男儿,我孟山又岂能做小女儿状。这些东西还须由你掌管,我天龙派上下非不明事理之辈。你林一但有所命,孟山无不应从!先前有得罪失礼之处,任凭责罚!”孟山说着,郑重一礼。 林一上前虚托一把,正色说道:“既然孟长老能不计前嫌,我林一年纪虽幼,却也不甘人后。请坐!” 此时的孟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其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与灵石,对孟山等人没有用处,却是对天龙派此行至关重要。那些灵石虽是天龙派的历年积累,尚未到让林一见利忘义的地步。 话到此处,林一不再作态,待孟山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想问孟长老一句,江长老临危赴死之时,却未让我代他出手,你可知其中端倪?” 那晚,江长老遭难之后,林一从天龙派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对他的埋怨。是啊!江长老的修为本不如你,为何你不挺身而出呢!那样岂不是避免了江长老的无辜陨落? 还好,那些目光中有埋怨、有不甘、有悲恸,却没有对他的怨恨。事后,林一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苦衷。修为的低下才是祸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神色稍缓,孟山看向林一的目光也变得生动了许多。他不无感慨的抚摸着腮边的短髯,点头说道:“且不说那些弟子。便是我孟山也对你颇多埋怨。过了这些日子,那晚的情形依旧是历历在目啊!可痛定思痛,一切都已了然。若是那晚由你出头。或许今日,你我便不能坐在此处叙话了!” 孟山的嗓音有些苦涩。叹了口气,说道:“师叔为了师门,可谓鞠躬尽瘁,不惜一死换来我等一线生机,若是我等再执迷不悟,岂非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良苦用心。幸亏还有你在,救下了季汤与我那徒弟。否则,后果尚难预料啊!此恩,不言谢了!” 江长老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了门下的晚辈。身死道消。这样一个与自己相熟的老人,同时也身为修士,死的却是如此悲壮,令人动容,也让人惶恐。 修士算得了什么!依然如夜风之中的一盏灯火。风雨来时,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收起了玉简与灵石,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孟长老也是个明白人,我林一非为自辩。即便是被你等误解了,也不足一提。只愿江长老在天之灵有所慰藉吧!”说着,他又拿出了一把玉佩,放在了桌上。 孟山露出不解的神色,林一说道:“这些天来,我炼制了一些防身玉佩,或许有些用处。你拿了去给弟子们分了,要他们随身佩戴。” 盯着桌上的玉佩,孟山恍然说道:“这些玉佩便是你多日来的闭门之功?随身佩戴便有用处?” “长老不问问我这些精美的玉材来自何处?”话说开了,彼此芥蒂已无,林一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孟山有些尴尬的搓搓手,语气一转,问道:“不知你伤势如何?还有,不知孟山可否称呼你一声林兄弟?” 林一淡淡笑道:“怎么称呼都随长老吧!静修了半旬,待伤势痊愈了,我才想起炼制这些玉佩的。” 孟山脸上的颓废之意渐渐消失,虽人还显得憔悴,比之进屋初始,显得精神了许多。他抓起玉佩问道:“那我与林兄弟便不客气了,这玉佩戴在身上便有用处?”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郑重地说道:“你等别小看了这玉佩,此物虽小,却可抵挡寻常修士的全力一击,不能再死人了!” 林一的话让孟山不敢轻忽,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十七片?十二个内门弟子,加上柳堂主、焦堂主、木青儿姐妹和他本人,可不正好十七人吗! 孟山的心头一疼,眼眶泛红。一路上,不连虎蛟堂与虎鲨堂的弟子,内门弟子便死去了大半。是啊,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回去又怎么面对掌门和这些弟子的双亲呢! “这些玉材,当初可是连同我林一,被天龙派上下弃之若履啊!我还有一些,空暇时再炼制几块吧,也算是我对大伙儿的一点心意。”林一转开话题。 逝者已逝,来日方长! 孟山收起玉佩,欲起身拜谢,被林一拦住问道:“木姑娘怎样了,静修可有进展?”虽与之一壁之隔,他还是不好意思用神识探查,故尔有此一问。 “若是修炼内功真气,我还能说上一二,呵呵!你还是去问青儿这丫头吧!”孟山的脸上终有了笑容。心结尽消,块垒顿无,他浑身的力气也好像都回来了。 …… 林一出现在船楼的回廊上,一双漆黑的刀眉下,是人们熟悉的笑容,平淡而又显得出尘不羁。那单薄的身躯,依旧挺拔,若琅玕临风,引人注目。 不知从何时起,海船上的人已习惯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存在。自离开北济岛以来,见不到他的身影,难免让人心生惴惴。如今,林一安然无恙,使得许多人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师叔!你老的伤好了吗?”元青面带喜色地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同样一脸笑容的元风。 “我不老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扑哧笑出了声的是元风,惹得元青回首佯怒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师弟别打岔!” “行了,喊声师叔也就罢了,称呼毕竟是虚的。我的伤早好了!”林一也露出了笑容。海船之上与他最亲近的,便是这兄弟俩,彼此也习惯了嘴上逗趣。 “师叔,我可是心里真惦记着你呢!”元风抢上一步说道。 “有俩师侄也不错,呵呵!去石坚的屋里看看。”林一带着元青二人走到了石坚的房门前。一个沧海帮的弟子忙躬身施礼,并高喊了一声:“林公子到!” 眼前的景象令人感到一分愕然,门吱呀一声打开。石坚迎了出来,抱拳施礼。林一回首看看元青与元风。见他二人也是一脸的糊涂,便存着心思走进了房门。 不待石坚招呼着坐下奉茶,林一开口问道:“大伙儿都还好吧?” 石坚见林一的面色有些阴沉,忙躬身说道:“我等无恙,多谢公子了!” “不必谢我,我问你门前是怎么回事儿?”石坚的脸上从未露出过笑容,好像他生来就不会笑。此时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中有些慌乱。他忙垂首答道:“这些都是堂口里的一些规矩,我的那些手下也是尽分心意,无事时便立在门前做个侍卫。并无他意。” 林一的目光凌厉起来,冷声问道:“是不是江长老不在了,我也因伤重闭门不出,你才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石坚额头见汗,头垂的更低了。却不敢答话。不料林一语气一缓,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即便我也不在了,天龙派的人也不会为难你等,何必整这些虚套,徒惹人笑话!” “公子教诲。在下铭记!”石坚又施一礼,这才小心地直起了身子。 林一猜测的不错,沧海帮与天龙派本来便势若水火,皆因他的存在,才暂且同船共济。可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已折去了这么多,江长老也死了,其本人又伤重不明,这些沧海帮的弟子难免心生顾虑。 “这是我炼制的防身玉佩,你与他们都分了吧!卞帮主既然不在了,我总不能不管你们。” 摆摆手,止住石坚的拜谢,林一便走了出去。 沧海帮的弟子义气为先,令人敬佩。可这些人不喜言谈,与这个石坚一般的阴冷。听命行事很是干脆利落,上阵厮杀也不甘人后,为人却是多了一分沉闷,而少了一分生趣。与这些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摆出随时候命的架势,使得林一有些不自在,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三人走上楼台,海风袭面,极目远眺,心境顿时开阔了许多。元青笑道:“师叔,彼岸在前,让人心生期待,象是要回家了一般!” “师兄此言差矣!家在迢迢万里之外呢!大夏可不是你我的家。师叔,你说是不是如此啊?”元风说道。 林一扩了扩胸,舒展了下筋骨,说道:“一位故人说过,心安处是家乡!元青说的也对,元风说的也没错。可我的家在大夏,在仙人顶,在小天坳,这,永远都改变不了!” “原先做兄弟时,没见师叔这么有学问。看来身为长辈,这学问也跟着见长啊!嘿嘿!”大夏已然不远,人的心情也自然不同,元青也是如此,与往常一般的说笑着。 林一眼皮一翻,摇头笑道:“我还是我,一个乡下小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学问!” “师叔,那仙人顶风景如何?玄元观有没有什么趣闻,给我兄弟俩也说一说啊!”元风说道。 元青也附和道:“我兄弟二人也得到了玄元观的传承,仙人顶也算是我师门所在!” “什么算是师门所在?玄元观不就是你二人的师门吗?”林一振振有词。 “师兄别打岔,师叔教训的是,我兄弟以后就是玄元观的弟子了。”真元子已经不在了,他二人显然不宜再回白云观,元风更是不作他想。 自己当初收了吴道子父子,一个门派单单靠这俩人,还是独木难支。有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襄助,玄元观终有一日会壮大起来。看着眼前的俩兄弟,林一的笑容也愈发的随和起来。 “仙人顶乃玄元观所在,背倚千里山川,冬日雪飘,夏日花开,四季分明,是一处习武静修的好所在啊!”林一的思绪也好像飘远了,目光中尽是追忆的神色。 “那可是个好去处啊!师叔接着说啊,你不是收了个弟子吗?师门如今还有何人?”元风很兴奋,记得林一说过师门没落了,却也留下传承,却不知还有多少门人,若是前去,不知自己的辈分是高还是低。 林一笑了笑,说道:“弟子确实收了一个,到不曾与你们胡说。真正的门人吗,加上我这弟子的父亲,有四个人吧!” 元青笑得有些古怪,问道:“师叔不是说笑?玄元观就四个门人,这……”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行者如斯(二卷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你想说什么?” 师门本来如此,没什么好在意的。林一却是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怀好意,他反问了一句。 元青嘿嘿一笑:“这是真的没落了啊……” “不对啊师叔,你不是说有四人吗?还有两人是谁?这二人的辈分比你高吗?”元风追问道。 若不是碍着元青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林一真想拿出长辈的派头,狠狠给他脑壳来上一记,倒是元风厚道些。 “还有二人,便是你兄弟俩了。辈分吗?我在玄元观的辈分是最高的。”林一说道。 元风眼珠子转了一转,见林一不似说笑,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师叔,元风明白了。其实玄元观只剩下你一人,若不是你收了个徒弟,你走后,大商有没有玄元观,还真两说呢!” 元风的话没留一点情面,不过说的却是事实,让林一发不出火来。想了想,他瞥了二人一眼说道:“有我林一在,玄元观便在!你二人莫非后悔了?” 元青面色一正,说道:“不满师叔说,我二人也都是没了父母的人。师父去了以后,我兄弟二人便是无家之人,承师叔不弃,收留我二人,怎敢言悔?” “师叔,我师兄说的是,玄元观不只有你,还有我兄弟二人呢!”元风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林一翘起了嘴角,笑道:“我玄元观终有兴旺的那一日!” 元青也露出常态,嘿嘿笑道:“我现在才知晓,身为师叔的人呐,说起话来也是高深莫测,令人难辨真假啊!” “师叔怎会说假话呢!”元风嘀咕了一句。 “呵呵!元风说的没错,其实你二人能将玄元观的传承延续下去,便是应了我的初衷。虽是说笑,我却无强留你二人之意。元青,你也学学元风为人的厚道。别肚子里头对长辈不敬啊!”林一双手一背,一本正经地说道。 元青又是嘿嘿笑道:“你是师叔。我兄弟自然是听你的,可不敢冒犯长辈的。” 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弟子。这个元青倒是有真元子的几分风骨,言辞诙谐,心胸开朗,为人洒脱不羁。而元风生性耿直,秉承了其师父的刚毅与坚韧。应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三人在楼台上说笑之余,放眼望去,可见碧倾万里的海面上,不时有船帆隐现。偶尔还会有海船迎面驶来,即便相隔有些远,还是引得船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不常见的海鸟,也渐渐多了起来。 蓝天与碧海,船帆与小岛。还有白云与鸟儿,让这眼前的风景,从亘古不变的单调,一下子变得多彩多姿起来。 “林……林师弟?” 正饱览海景的林一转过身来,见是徐紫萱在说话。其一张洁净姣好的面容有些清瘦,一双秀眸依然澄净如水,还带有涟漪般的迟疑之色。 “徐姑娘有事?”林一问道。 见师弟的称呼并未让对方不快,徐紫萱放下心来,撩起鬓角的乱发,轻声说道:“师妹有事要向师弟请教,不知你方便吗?” 她拐弯抹角的找自己做什么?林一回头给元青二人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徐紫萱来到了木青儿的房中。 木青儿盘腿坐在榻上,面色潮红,见林一来了,她端坐未动,只是蛾眉微蹙,神情有些窘色。 林一见此一愣,询问的目光看向徐紫萱。后者摇头苦笑道:“师妹的情形我也不懂,只好劳烦师弟你了。” 走至榻前,林一上下打量着木青儿,问道:“木姑娘这是怎么了?能与我说说吗?” 木青儿檀口未开,已是微微娇*喘。少顷过后,她才有些吃力地说道;“许是我心急了些,灵气未现,体内的真气倒是乱窜,令人四肢倦怠,浑身无力。究竟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这……不会是行功出了偏差吧!”林一有些为难地说道。 “师妹修炼仙道,也会走火入魔?”徐紫萱有些焦急的问道。 林一说道:“无论仙凡,修炼要旨也还是大同小异的,行功太操切了,同样会出现偏差。只是,此种情形我也未见过,只是猜测而已。” “师弟,你帮帮青儿啊!”徐紫萱恳求道。木青儿也是一脸的祈盼。 不是我不帮啊!这毕竟是男女有别。可任木青儿如此下去,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再也无法挽回。林一挠挠头,说道:“木姑娘,还请恕在下无礼了。” 木青儿不知林一话中无礼所指含义,眸中有些慌乱,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本江湖儿女,行事不拘小节。且事急从权,遇事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师弟不必因此而缚手缚脚。”见林一神色踌躇,徐紫萱出言宽慰。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的多了!林一摈弃杂念,展开神识。 木青儿体内的真气乱窜,经脉中紊乱的气息,与翻江倒海也差不多了多少。那种难言的痛苦是林一亲身感受过,真想不出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一边要强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边还要运功压制真气逆行。若非如此,走火入魔都是轻的,生死亦是相差一线啊! 林一收回神识,看向已尽显柔弱无力的木青儿。 此时的木青儿已面若赤霞,那种被神识浸入了四肢经脉的刹那,与脱光了衣裳也没什么不同。想到自己里里外外被林一看个通透,换做以往的木青儿,不拿着短剑与对方拼命才怪。可林一有言在先,她眼下惟有害羞了。 先前还有顾忌,探查了对方身子后,得知了症结所在,林一不再多想,说道:“行功切忌心浮气躁,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木青儿羞燥难耐,垂下头去。 林一还想说几句,见状只好闭上嘴巴。他上前一步,坐在榻前,手指搭上木青儿的腕脉,一道精纯的灵气,缓缓送出。 一炷香过后。林一松手起身。木青儿面上潮红尽去,双眸溢彩,嘴角挂着笑意。徐紫萱忙上前说道:“师妹。还好吗?” 木青儿轻盈的跳下榻来,面露喜色。说道:“师姐,我体内再无不适,放心吧!”她转首又冲林一说道:“多谢了!”只是话音未落,面颊腾起一片红云。 为木青儿调理了真气运转,算是举手之劳。林一摆摆手示意不必言谢,想了想,还是说道:“木姑娘总是这般行功。难免还会出意外啊!” 看着对方煞有其事的模样,木青儿娇羞渐去,也恢复了常态。她埋怨道:“本想借助你送我的丹药,能略有小成的。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行功不懈,体内并无灵气的生成。莫非我不能踏入此道?” “哎,我怎么感到经脉中多了些异样?”一句话才说完,木青儿忽而睁大眼睛,有些惊喜地看着林一。 林一沉思不语。木青儿经脉中的异样。乃是一丝若有如无的灵气,是自己为对方疏导真气时所留,并未完全的消散。 如此说来,木青儿还是可以修炼仙道的。身具灵根,还有丹药相辅。每日里行功不辍,却无任何进展,也难怪木青儿会心急。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啊! 江长老留下的行功之法,并非是哪一种功法,而是修士专用的吐纳调息的法门。若是木青儿有一套功法,再依之循之,循序渐进的修炼,会不会有成效呢? 自己所杀那些修士的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修炼之法。将自己的玄天心法交予木青儿修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林一给掐死了。师门传承,岂能轻易授人,何况自己还未练至大成呢! 木青儿惊喜过后,还等林一为其解惑,却见对方眉头忽而皱起,又忽而自顾的摇头。姐妹俩面面相觑之时,却见对方眼睛一亮,手掌摊开后,出现一枚玉简,说道:“这是一部修仙的功法,你依照这个修炼试试。” 林一拿出的是《碧云诀》,得自乱魂谷中的那个山洞。除了这部功法外,从那个山洞中得到的狼牙剑与碧云纱,都是他现在手头上的宝贝,想来这《碧云诀》也非同小可。 修仙的功法?木青儿惊讶的看着林一。徐紫萱也陪着师妹一起开心,羡慕中带有好奇的目光望向那一小片玉简。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惊喜过后,木青儿问道。 林一这才想起,木青儿没有修成神识,还看不了玉简,便让二人备好纸笔,将功法的一层誊写出来。想了想,他又将天龙派的《龙行九变》又誊录了一份。 “这本是天龙派的绝学,算是物归原主吧!徐姑娘可与同门一道修习。”看着徐紫萱不解的神情,林一笑道:“这并不是你等所熟悉的《龙行九变》,以后回去见了木掌门便知晓了!” 徐紫萱秀眸灵动,嫣然一笑,颔首称谢! 余下的日子里,林一的房门敞开,与众人相处甚为融洽。 大伙都是年轻人,林一也没高人的矜持,对于武学的见解又独辟蹊径,让人叹服。对于前来请教的,他也不藏私。孟长老对于此事,乐见其成,偶尔也参与论证一番,颇有受益。 日复一日,终于在四月底的一天清晨,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的人们,突然发现,大海真的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片无际的陆地…… ――二卷完―― 卷后语:第二卷结束了。海上的一段煎熬结束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就是一个扯淡的故事而已,一个茶余饭后消遣的这么个东西。是你的菜,你就看下去,不是你的菜,也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记得从发书时,便有一些相当热心的朋友在指点我应该怎样写,应该多看看谁的大作,怎样发展剧情等等,君不见诸神的成功是怎样、怎样的。说一声谢谢您的关注,曳光还是惶恐啊!我没想怎么着啊,只是依着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视角,自己的认知,来说一个自己的故事吗!行吗?请不要用诸神的视角来看无仙,此处也找不到可以验证你以为是常识的情节,这不是神作,只是一本扑街的书!不行吗? 有些人在叫着无仙要太监了、要写不下去了,要断更了等等,我只有苦笑。一本瞎编出来的小说而已,至于镜像众生态吗!我也是个读者,你们以为的神作我就是看不下去,所以我自己写一本给自己看,呵呵,行吗? 四个月,八十多万字,没有一天断更。业余码字的辛苦不必多说,矫情!可适时我也会请假,我也会一天一更,瞅机会调整一下,太累了! 有朋友为了无仙注册、充值、订阅、投票,并送上真诚的鼓励与支持,是你们在陪着无仙艰难的向前走,曳光拜谢了! 第一卷红尘篇,让很多人备受煎熬。第二卷海上篇,又让一些人受尽了颠簸。而逝者已逝,行者如斯,路还是要走下去。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三卷《潜龙出渊》。这一卷的大纲字数是五十万字至八十万字不等,大夏是个有着众多修仙门派的国度,林一了结与天龙派的事情后,也将慢慢开始新的生活,并将真正的成熟起来。而天道之下,世事如棋局,不着者才谓高手,真的如此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间有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江洪001、ike、生命的旋律、草鱼禾川、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兰陵郡乃大夏九郡之一。 其西临大海,有兰陵渡临海而建,为大夏西疆重镇,同时也是兰陵郡出海的一个港口。 兰陵渡以东二百里,崇山峻岭之中,一条官道逶迤远去。 这一日正是四月初四的未时,细雨霏霏,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雨之中。此段官道地处偏僻,行人稀少,马蹄车轮的声响穿过雨雾而来,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道中。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缩在蓑衣里,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是睡着了。拉车的老马无人鞭策,脚步缓慢,时而抖动马鬃,却驱不走漫天的雨水。车厢的窗口,一只小手撩起了布帘,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 “小姐,这雨是一刻也不停歇,看着让人心烦呢!” 说话的女子,应是一个婢女,十来岁的年纪,她抱怨了一声后,便撅着小嘴放下窗帘。车厢不大,这个婢女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白皙,明眸皓齿,相貌秀丽,仪态端庄,应是婢女口中的小姐了。 那小姐莞尔一笑,说道:“柳儿,这才行了多久,便没了耐性。” 叫做柳儿的婢女,闻言小鼻子一蹙,说道:“人家说的是实话,莫非小姐便不嫌烦闷?” 许是小孩子的习性,柳儿的嘴巴一张开,便如车外的细雨一般不愿停歇,自顾说道:“老爷也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被外放到了兰陵渡做官,上任匆忙又不及携带家眷,倒是苦了小姐这柔弱的身子。郡城到海边,可不近呢!” 小姐作出娇嗔的样子,说道:“我爹爹官职低微。也是身不由己啊!苦了我倒是无妨,却是柳儿也跟着劳累了!” “我不累。我不累的!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天涯海角也去得。”柳儿梳着抓髻的小脑袋一阵摇晃,又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姐也不用担忧,过个三两年,老爷定当回转郡城的。” 小姐也笑了:“那就承柳儿吉言了!” 消停了一会儿的柳儿,耐不住性子,又一次挑开窗帘。向外瞅了一眼后,惊喜道:“小姐,前面有个酒肆,下去避避雨也好啊!” “可天色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时寻不到客栈该如何是好!”小姐有些担心,这四处皆是高山,两个弱女子是万万走不得夜路的。 柳儿不在乎地说道:“那酒肆有人在避雨,若是顺路正好结伴而行呀!” 小姐无奈地笑道:“且去看看吧!” “大叔。去前面的酒肆避避雨啊!”柳儿拍打车厢,娇声喊道。不知那车夫听到没有,只是萎顿的身子挺直了许多,缩着的脑袋也从蓑衣中露了出来,还难得的甩了个响鞭。老马却是乖巧,不用招呼,便直奔酒肆而去。 官道边的一处小山谷中,搭着一片草棚。草棚前的酒幡被雨水打湿,无风低垂,白底黑色的酒字,却很醒目。 草棚很简陋,四下透风,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倒也通风凉爽。这个山间的酒肆中,坐着一些避雨的行人,掌柜与伙计喜笑颜开,忙着热茶热饭的招呼不停。 马车来到酒肆前停下,一个俊俏的小丫头跳了出来,一边满目欣喜地打量着酒肆中的众人,一边撑起一把纸伞。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个貌美的女子,主仆二人一同走进了草棚。 两个靓丽女子的到来,宛若一阵凉爽的山风袭来,使得这山间的酒肆,多了几分怡人的色彩,也让这些闷坐良久的路人,纷纷抬起头来。 “呵,这么多人啊!”柳儿收起纸伞,毫不胆怯地迎向众人的目光。小丫头率真的性情,俊俏的外貌,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柳儿对这些笑声浑不在意,随伙计走至一张空桌前,说道:“伙计,热汤饭上些,我家小姐有些饿了。”随即她又掏出一张粉帕,轻拭了下凳子,甜甜地笑道:“小姐请坐!” 大庭广众之下,小姐也是落落大方,落座后轻笑道:“你怎知我饿了?” 柳儿嘻嘻一笑,偎着小姐坐下后说道:“柳儿饿了呀,小姐岂能不饿?” 主仆对话有趣,加之二人相貌清丽可人,四周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等着饭食的工夫,柳儿也不消停,一双好看的眼睛四下乱瞅,忽地注目惊呼一声。“噫!这两位姐姐与我家小姐一般的好看呢!” 隔壁桌子边坐着几人,其中有两个女子,一着白裙,一着绿衣。见小丫头有趣,那个绿衣女子笑道:“我等可没你家小姐的容貌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见对方面善可亲,柳儿来了兴致,笑道:“我叫柳儿,我家小姐叫谢……” “柳儿!不可无礼!”女儿家的闺名哪里好随便说的,那小姐深知柳儿年幼无知,只好轻叱一声,款款起身,俯身道:“小丫头年幼无知,让两位姐姐见笑了!” 柳儿嘴巴又撅起来,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小姐为何老这么说人家。”她又对那两个女子说道:“还没请教两位姐姐芳名呢!我可都说了自己的名字呀!” 小丫头年纪小,却也不好糊弄,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笑,起身抱拳道:“徐紫萱,木青儿,见过两位妹妹!” 两个女子相貌不输这主仆二人,看似秀丽纤弱的模样,起身抱拳之际,英姿飒爽,顿显豪气。 “想不到二位姐姐竟是巾帼英豪,让人钦佩!”女子抱拳施礼,应是江湖中人,谢姑娘倒也有些见识,不由出声赞叹。 “在下元青,见过这位谢姑娘!”又一背负长剑,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意,英气逼人。 “在下元……”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道士,也要起身凑热闹,被另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子一把拉住,出声制止:“行了,又不是打架,非得师兄弟一起上!” 谢姑娘有些眼花缭乱,定睛看了一眼道士,有些羞涩地俯身说道:“见过元青大哥!” “柳儿见过元青大哥,也见过诸位哥哥姐姐!”柳儿不失时机的插上了一句后,目光中有狡黠闪过,她问道:“听这位大哥的口音,想来不是本地人,还不知大哥要去什么地方啊!” 避雨闲坐,说说闲话也是寻常。不过一个小丫头却跟个大人似的,与人拉起家常来,还故意不问木青儿与徐紫萱两个女子,却与元青说起话来,让人不由得对着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我等来自海外,此去郡城方向,不知柳儿陪着谢姑娘去往何处?”那个道士看了一眼谢姑娘后,如相熟已久的故人一般,与柳儿攀谈起来。 这些避雨的路人,便是天龙派一行。 四月底,海船在兰陵渡停泊,历时一年又两个月,天龙派一行终于抵达大夏。来不及歇息,顾不得欣喜,更无暇去感慨喟叹此行的艰难。上岸后,还要接着赶路。 虽已踏上大夏的土地,而距最终要到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要走。林一与孟山商定,让焦堂主与柳堂主带着虎鲨堂弟子留下看护海船,此外,弘安的那些侍卫与沧海帮的弟子也全部留在兰陵渡。若无意外,三月后,海船将返回大夏。 跟随林一与孟山继续上路的,除了剩下的十二名内门弟子以外,还有弘安主仆三人,加上元青兄弟、石坚、孟山与林一,共计二十人,将继续陆地上的跋涉,直至此行最终的去处。 离开了兰陵渡以后,众人步行,走了三日后,适逢阴天下雨,便来到这处酒肆歇息,没想到遇到了谢姑娘的马车,便有了方才的情景。 “林兄弟,此去还有多远?不知方便不方便说。”孟山坐在林一身侧,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往日的气势。其眉目间,却有不尽的感慨。只有行船久了的人,才知晓脚踏实地的感受是多么的难得,何况脚下还是曾遥不可及的大夏呢! 元青与那个小丫头谈笑甚欢,谢姑娘的美眸流盼之间,对这个谈吐风趣,相貌不俗的道士,露出一分赞赏之意。 听到孟山问话,林一将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收回,轻声说道:“孟长老尽管问便是,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据江长老遗言,此去还有三四千里。” “这有两个月的路程呢!可惜在兰陵渡没有买到马。你我不能这样走下去,太慢了!”孟山说道。 “若是骑马赶路自然好了,如此要不了一月的工夫便能到地方。”林一点头说道。 孟山手指轻敲桌面,说道:“此去要经过一些城镇,首要之事便是购置马匹,林兄弟,你以为如何?” “长老所言极是,路上我自会留意的。”林一说着,抬头向远处望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三匹健马前后追逐着来到酒肆前。马上之人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高高站立。少顷过后,踢踏声一阵碎响,马儿打着响鼻,这才算止住了脚步。 三个身材健壮的汉子跃下马来,将手中缰绳扔给了伙计后,大步走入了酒肆。为首一人年过三旬,肤如铜色,方脸虎颊,留着三撇短须。其眼角下垂,目光含煞。 此人进了酒肆,抖了抖衣衫上的水渍,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目一凝。显然没料到一个山间的酒肆中会有这么多人。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神情倨傲地环视四周,便向谢姑娘那桌走去。 ―― ps:明天休息一天!弦绷了四个月,缓一下!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雨中客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受书友jszsyq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迷抽抽、身临其境、身临其境的捧场支持! ———————————————— 来人的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虎视眈眈的样子,也是目中无人地手按着刀柄,跟着走进了酒肆。 为首的男子,也不顾桌旁还有人,扯过凳子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骇得谢姑娘与柳儿忙起身闪避。 “你这人好生无礼!没见这桌子有人了吗!”酒肆中,柳儿娇脆的声音叫得很响亮,语气中透着不满。这三人太无礼了,也不看看桌上有没有人,便自顾坐下,视自己主仆二人何在? 那男子面色阴沉地斜睨柳儿,眼皮一翻,颇显不耐。后面两个年轻人上来,一人“啪!”地一拍桌子,眼睛一瞪,哼道:“小丫头休得聒噪!滚一边去!” 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柳儿退后一步,依到小姐身边,小脸上尽是不忿之色,却撇撇嘴,不敢出声。谢姑娘亦是娥眉微蹙,神色还算平静。对面这三个粗大的汉子,举止粗鄙,且言行无礼,着实让人生厌,而自己主仆皆是弱女子,不能,也不屑与其争执。 男人怎好无端欺辱女子?三人的恶行,惹怒了天龙派弟子,木青儿更是被气得俏脸含霜,手抓着短剑,贝齿紧叩。只是孟长老与林一皆不作声,无人敢贸然出头。 元青本与柳儿说笑正欢,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二人便如同熟稔已久的故人,又俨然一对兄妹。 眼见柳儿受了委屈,好看的大眼睛也蒙了层水雾,那个谢姑娘也是可怜无依的楚楚动人模样,元青再也忍不下去。起身斥道:“你这汉子,妄为男儿,怎做得出欺凌女子的事来!” 那三人想必也是骄横已久的人物。将酒肆中的众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占了桌子坐下后。高声呼唤伙计上饭食,依旧是盛气凌人的德行。 没想到还有人为了些许小事抱不平,岂不是虎口捋须吗!那为首男子嘴角露出冷笑,端坐不动。那两个年轻人却是猛然起身,攥紧了刀柄。一人上下打量元青,狞笑道:“小子,想学那救美行径呢?别自找苦吃!” 谢姑娘见元青为了自己主仆挺身而出。目含感激,又略带忧色。柳儿觉得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最好将这三个坏人狠狠教训一通才好呢! “师兄?”元风在后面提醒了一声,元青心中一凛。回首一瞥,见林一手端茶碗,低头做着啜饮状。他不再犹豫,仰首笑道:“路有不平,便有人踩。凭你二人的本事。也想行那横行无忌之事,未免不自量力了!” 元青的话,让那个为首的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转过身来,冷哼道:“莫非你也是个练家子?” “我算什么练家子!”元青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懂得两手屠犬抓鸡的乡下把式而已。却也不屑这恃强凌弱的勾当来,令人不齿!” 那男子目光中戾色一闪,阴沉地扫视了下左右,面上煞气渐浓,缓缓站起身来,盯着元青冷笑道:“这些人都是你一伙的?” 元青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说道:“我就一人,其他人与我无干!” “少盟主,给这野小子罗嗦什么,一刀剁了他!”那两个年轻人手按刀柄,目露凶光,跃跃欲试。 那男子止住二人,目光闪烁着从孟长老、林一、元风等人身上扫过,沉默了片刻后,双手抱拳,冲元青道:“兰陵盟傅正南,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兰陵盟?”元青心里嘀咕着,此人还是少盟主,看来这个兰陵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神色倨傲,趾高气扬的说道:“兰陵郡四十八县之唯一的江湖同盟,傅某不才,忝职为副盟主。”语气一顿,此人又冷笑道:“这位兄弟莫非来自异域,连我兰陵盟也不知晓,便敢作那强出头之事?” 元青挠了挠耳朵,怪笑了一声:“呵呵!原来是傅…副盟主,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威风。却专来做这欺男霸女之事,可笑至极!” 这个傅正南也是老于江湖之人,见元青独自一人,却有恃无恐,不由得对酒肆中的众人又多打量了一眼,暗中留了分小心。谁想他搬出兰陵盟的名头,反而招来对方的讥笑。 自己在江湖中地位显赫,谁见了他这个少盟主不是礼让三分,那两个弱女子让出桌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举,又干你小子何事?不是看出酒肆中这些人是一伙的,老子又哪来这么多废话!臭小子,给你脸不要脸,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傅正南恼羞成怒,煞气逼人,阴森森地说道:“你敢出言污我兰陵盟,胆子不小,给我出去,让我看看你手头上的功夫如何!”说罢,他手按刀柄,走出了草棚。那两个年轻人冲元青冷哼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元青不以为意笑道:“又会怕你不成。” 山间的官道两旁,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山雨飘摇中,雾霭漫漫,倒也别有情致。只是突兀地多出几个不合时宜的人来,大煞风景。 元青生怕林一拦阻,随傅正南三人的脚后跟,走入了细雨中。 孟长老心有担忧,却见林一手端着茶碗,轻啜个不停,根本未有制止之意,他也只好缄默不语。毕竟元青兄弟是人家的师侄,林一这个师叔都不出声,作为外人的孟山来说,更不好多管闲事。 天龙派的那些弟子很兴奋。靠近路边坐着的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后面的弟子也纷纷起身,引颈张望。一路上见惯修士的耀武扬威,自惭形秽之下,让人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了。如今,终于有一场江湖上的较量了,久违了的、让人血脉贲张的战栗与激情,又回来了。 江湖,是属于他们的天地!而他们,只属于江湖。 谢姑娘与柳儿偎在一起,目含关切地注视着元青那洒脱的背影。如此相貌英俊,为人豪放却敢于担当的好男儿可不多见。此人是那三个恶人的对手吗? “元青大哥,替柳儿教训他们一顿……”内心的激动让柳儿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她挥舞了下小拳头叫了一声。 “柳儿啊。你小声一些!”正自忐忑的谢姑娘,被柳儿的叫声吓了一跳。胸脯急遽起伏了下,轻声责怪道。 “……替我家小姐出口恶气!”柳儿终将一句话喊完,得意地冲小姐吐了下舌头。 听到身后柳儿的喊声,元青回首望去,未见柳儿,却正与那佳人四目交集。他心中突地一跳,忙又转过身来。定了定心神,朗声笑道:“柳儿…谢姑娘放心便是!” “小子,废话说完了没有!”傅正南满脸的不耐烦,山雨绵绵。可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也不舒服。 两个手下模样的男子退后瞭阵,傅正南要亲手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震慑宵小,为兰陵盟竖威! 走至对方身前两丈远处,元青面色平静了下来。再无从前那种嬉笑的神态。他一震衣袂,气宇轩昂地抱拳道:“在下元青,现为玄元观弟子,向这位兄台讨教一二!” 玄元观?傅正南摇摇头,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管他呢!手按绷簧,“铿——”的一声,单刀在手,他狞笑了一声:“我先教训你一顿,再让你师门长辈给我磕头赔礼去!” 话音未落,傅正南脚下用力一点,身形窜起,匹练般的刀光随之泼向元青。 元青目光一凝,冷叱道:“敢辱我师门,你讨打!”面对迅猛无匹的刀势,他浑然不惧,脚下不退反进,“嘡啷——”一声轻吟中,长剑出鞘带出凌厉的罡风,迅即荡开雨雾,迎向对方的刀光。 “叮——”一声清越的鸣响,刀剑一触即分,一股大力循着手中钢刀涌来,傅正南手臂一麻,心中暗凛,忙向后退。 元青一招得势,手上剑花一抖,宛若点点杏花盛开,‘嗡’的一声,刹那间,花儿从枝头吹落如雨,分外的耀眼,片片席卷而去。 傅正南惊骇莫名之时,来不及多想,拼命将手中钢刀舞得风雨不透,却还是挡不住这炫丽的落花。 “叮叮、当当”一阵刺耳的乱响中,傅正南手中钢刀只剩下刀柄,刀身已化作碎屑,随那剑花飞舞。他正茫然之时,却见对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暗惊不好,却已不及闪避,一只青色袍袖如片飞云而至,一缕指风随之而来。 一声闷哼过后,又是‘噗通’一声,傅正南四肢着地,摔倒在官道的泥水之中。 元青击碎对方手中钢刀,借势施展白云点穴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傅正南。这一切只是短短的工夫,他的剑势一收,洒脱的一抖剑花,将长剑挽于背后,昂首问道:“你二人要不要试试?” “好——!” “元青大哥哥威武——!” 酒肆中的众人,算是首次见识元青的真正身手,无不被其精湛的武功而震惊,少顷的迟疑过后,酒肆中传来一片轰然的叫好声。心中郁积了太久,需要一种释放! “林兄弟,这元青莫非已达武道先天之境?不然,那剑芒……?”看着道上那傲然挺立的元青,孟山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林一淡淡的点点头,止住了要插话的元风,说道:“算是略有小成吧!” 孟山连连摇头,赞道:“真元子道长的武功与为人,皆让在下敬佩!想不到他的徒弟也是人中翘楚,令人叹服啊!” 对孟长老的感慨,林一不置可否,目光穿过酒肆,向官道远处望去。 “呵呵,好俊的武功!想不到凡俗中的江湖人,也有如此的人物!” 就在此时,忽而有说笑声从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官道中出现两个身着青袍的年青人,皆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头上挽着道髻,腰间挂着个小袋子,俨然出家道人的打扮。二人边说边笑,脚下不停,转眼便到了酒肆前。 (《无仙》最佳书评评选活动开始了,具体事项见书评区置顶)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宿半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以票之名的月票大力支持!感谢书友hoomlhnk、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山道中出现的二人,一个子略高些的男子,好奇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傅正南。那两个手下正忙着上下拍打不停,却不见地上之人醒来。 “这是点穴?”高些的男子一脸好奇,自问了一句后,扭头看向元青。 元青凝视对方一眼,手中长剑归鞘,抱拳正色道:“回这位前辈的话,正是点穴!乃粗鄙之术,不值一提!” 那高个的男子,面容清朗,一脸的和气。听对方如此称呼,他稍有愕然,便与同伴对视而笑。 个子稍矮些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语气温和地笑道:“你这人倒有眼光,心思灵敏,嘴巴也巧,有趣!” 二人象是顺路瞧热闹一般,矮个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傅正南,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元青道:“这穴位你还能解开吗?” 元青不敢怠慢,对二人执礼甚恭,抱拳回道:“在下与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恩怨。这便替他解开穴道。”说罢,他上前一拂衣袖,一股暗力击去。一旁扶持的二人见状,惊怒之下不及应变,却见傅正南哼了一声,已缓缓醒转过来。 “哈哈!师兄,这法子倒也稀奇,只是你我习之无用!”个子高些的男子笑道。 另一人想必便是师兄了,瞧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冲元青颔首示意后,又冲着酒肆中遥遥抱拳,扬声说道:“在下急着赶路呢,这位道友。就此别过了!” 那个师弟也是冲酒肆中笑了笑,甩开大袖,随着师兄一起往前走去。 “二位道友。一路走好!”回话的是林一,他起身拱拱手。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这二人修为比林一还要高一些,却是性情温和,使人颇有好感。 在大夏中,首次见到修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林一与来人的对话,让众人心生出了一些异样的心思。修士的存在,始终是这些江湖人心头的一块大石。会压得人透不过气。待那两个年轻人远去,大伙儿的神色,重又变得活泛起来。 “适才,那可是剑芒?”傅正南醒转过来后。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目含忌惮地盯着元青问道。 元青扬起下巴,笑道:“你见识倒是不差!却为何要与女子争强呢?” 羞愤难当之下,傅正南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冷笑了一声。说道:“胜者为雄!怎么说都由你!想不到兰陵郡还有这等高手存在。可你也不必猖狂,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山不转水转,你我走着瞧!” “吃一堑者,未必长一智。你这般气焰炽盛。却是少见!”元青轻笑一声,根本不为对方言辞恫吓所动。 傅正南挣脱搀扶,怨毒的神色从目光中闪过。面色铁青的他,带着两个手下寻来座骑,也顾不得热汤饭了,扬鞭而去。 “元青大哥,你好威风哦!”柳儿不待元青走进酒肆,便拍着小巴掌叫起来。谢姑娘也是目含钦羡之色,颔首致意! “呵呵!举手之劳,不劳柳儿如此夸赞的!二位还请就坐歇息!”元青春风满面地说道。 元青的身手,折服了天龙派的这些弟子,便是季汤也是自叹不如。想不到,这两个整日里跟在林一后面的道士,竟然深藏一身惊艳绝伦的武功,却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这兄弟二人与众人熟稔已久,又替大伙儿出了口恶气。许是心里头敞亮些,说笑声便也随意了许多。 元青应付完了众人,又偷偷打量一眼那个谢姑娘,这才回到桌前,脸那得意的神情,转眼消散的干干净净。讪笑着落座后,他有些不安的看着林一。 “师叔……?” 林一神色不明地说道:“人都被你打跑了,还唤我作什么?” 元青的玲珑心思瞒不过林一,他还是怕自己惹出祸端来无法收拾,才趁机抬出了玄元观来。如此这般,无事了,林一脸上有光;出事了,也由他林一来收场。 林一也不想责怪元青,依着自己的性子,那个傅正南的言行着实令人厌恶,与其冠冕堂皇的名字比起来,二者可谓云泥之别。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大夏也如北济岛一般,一个泼皮都能扯出一个仙门来,还不是令人寸步难行。 好在元青行事张扬,下手却有分寸,并未伤及对手。即便事出意外,还不至于无法收拾。这毕竟是江湖中的一场武功的较量,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见到自己的师叔没有怪责自己,元青偷偷舒了口气。林一年纪虽小,也常常与他兄弟二人言谈无忌。可随着相处日久,兄弟俩对这个师叔没有丝毫的轻慢之心,反而愈发的敬重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身上,在无意间散发的一种气势,让人心懔之外不敢稍有睥睨。便是林一于大事临头有静气,危难之时敢担当,便让这兄弟二人心生敬意,而忽视了对方的年纪。 如今的元青师兄弟二人,不知觉间将林一视为真元子一般的存在。这当然不是仅限于修为上的,而是对于长辈才应有的一种敬畏。 “你是如何看出那两人的身份?”林一问道。 元青的心里轻松起来,即便背对而坐,他都能感受背后那两双炽热的目光来。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元青嘿嘿一乐,笑道:“这还不简单,雨天里,我兄弟二人在师叔的背后可见了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林一闻言,恍然一笑,摇头不语。看来当初驾车时,俩兄弟在车后应没少留意过自己。作为修士,只要不刻意隐敛,周身一层灵气护体,使得雨水根本沾不了身。那两个修士冒雨赶路,也未手执雨具,身上却是片尘不染的模样,只要是心思敏捷之辈,一眼便可看出端倪来。 武功修至化境之辈,也可真气外放阻住雨水,元青本人便已能做到这一步,可他不会如此的招摇,而引人注目。何况,真气来之不易! 山雨渐弱,天龙派一行继续赶路。柳儿得知大伙儿顺路,兼之元青的武功与人品颇得小姐的赞赏,便求结伴而行。 柳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惹人疼爱,众人不待林一与孟长老首肯,便各自心下应允了。 小雨渐歇,一行人循着山道向前走去。天龙派众人,皆是身强力健之人,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如此以来,弘安主仆与元青则是走在了后面。 弘安是走不快,白潜川与弘宝也只好在一旁相陪。而元青是为了陪马车上的柳儿说话,这才随着马车落在了后头。 山中日短,又是阴雨天,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天色已黑了下来。一行人呆在山中也无处落脚,又摸黑前行了半个时辰,出了山口之后,遇到了一个小镇,众人忙寻了处客栈安顿下来。 小镇名叫半铺,背依大山,沿着山坡上,稀落着居住几十户人家。而众人入住的这家不知名的客栈,便挨着山口的官道而建。 用罢了晚饭后,屋外的雨势又大了起来。行走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倦了,明日还要赶路,各自回房安歇。 林一也回到自己的房中,回身掩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土坯房,室具简陋,还算干净。屋角的石榻上,床褥摸手有些潮湿。尺余见方的窗下,一方木几上燃着一盏油灯。暗弱的灯光下,林一和衣盘腿坐在石榻上,闭目静坐。 窗外淅沥的雨声渐大,让人难以入静。调息了一番后,毫无倦意的林一,索性拿出了那枚江长老留下的玉简来,陷入了沉思。 兰陵郡境内多山,未到大夏之时,林一便知晓了这些。兰陵郡以东数千里之外,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便有林一带着众人要去的地方。 真的让人想不到,天龙派还有这么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来历!若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所述甚详,这属于天龙派的秘辛,怕是无人知晓了。 此事还要追溯到几百年以前――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在四五百年以前。木家,也就是木青儿的先祖,当年也如林一这般,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大夏,并于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仙道。 木家的先祖来到大夏之后,如愿以偿地加入到了一个仙门之中。其所在的仙门后来生出了变故,这位木家的先祖便离开仙门而自立门户。此人却非是自立门派,而是娶妻成家,在当地开枝散叶,慢慢成了一个修仙的家族。 这位木家的先祖,因修为所限,在寿元耗尽之时,不免心念故土,虽不能叶落归根,却生出了福萌族人的念头。故此,他便让自己的后人返回大商,寻找木家的族人。如此一来,在大商的木家族人,受到了来自大夏的这些仙人至亲的庇护,便有了后来独尊于大商江湖的天龙派。而天龙派也在每隔十年一次,送出族人子弟远赴大夏。 天龙派每次派人来到大夏,也算是探亲来了。只是,大商的木家,虽有天龙派的威名显赫,族内却是人丁凋零。这些年间,他们只能派出门内的核心弟子前来,充作木家子弟。若有弟子可以踏入仙道,也算是大商木家的一份荣耀,这也是天龙派的那几个太上长老的由来。 只是,此次出行,与大夏木家有一分血脉维系的,惟有木青儿一人。这也怪不得江长老为此而兴奋了。唯一来的木家人,还是可以踏入仙道之人,这对大商和大夏的两个木家来说,意义非比寻常啊! 大商的木家族人中,若是再出不了修士,以后天龙派与大夏的这份牵连,也会变成一种牵强。两家因承蒙先祖的这份恩萌,最终也会渐渐疏远,慢慢消亡。 天龙派有大夏的木家在。谁也动摇不了他在大商江湖独尊的荣耀啊!当初自己还对木青儿师姐妹出游一事不以为然呢!谁成想天龙派此举,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步步皆有深意! 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除了讲明大夏木家所在之外,还有一些对木家由来的略述。若无变故,木家现今的族长,应是一个叫做木上卿的人,其修为不低于筑基中期,或许到了筑基后期也未可知。除却族长以外。族中还有四名长老,也是筑基期的修为。这些让林一咋舌,一个家族便有如此多的仙道高手,可想而知那些仙门又该如何的强大了。 对木家的这些前辈高手。心生仰慕之时,林一也暗自庆幸,此行不虚! 细心的江长老,在玉简中,还说了一些登门的规矩。一个修仙的家族。不是可随便认亲的,有了这一番交代,林一也不用担心被人扫地出门了。 林一手拿着玉简,来来回回看了多遍,对木家有了个大概的认知。无论以后如何。自己都必须去这个木家走一趟,这是答应过江长老的事情。言必行,诺必践,乃是为人之本。谁说这又不是他初窥大夏修仙界的一个机会呢! 窗外的雨声愈来愈响,淅沥声如注如湍,扰人思绪。林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许是被屋外的雨声袭扰,微微颤抖起来,屋内本已暗弱的光亮也变得愈加暗淡。 不对!林一眉头一皱,收起玉简,下了石榻。稍稍迟疑了下,他面色突变,抬手一掌将房门击得粉碎,身子一晃便冲了出去。 而此时的客栈中,除了林一外,也有那睡不着的,不是嫌这雨声惹人烦躁,而辗转反侧,便是与同室的伴儿说着闲话,想着心事。 同样简陋的一间客房中,柳儿与小姐挤在一张石榻上相偎着,许是山里雨夜湿冷,或是女儿家天生怕黑,榻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是柳儿的声音:“小姐,这雨声好骇人,让人心悸睡不着呢!” 谢小姐轻轻拍了拍柳儿的肩头,安慰道:“你不去总想着它,便不觉得它的存在了,自会睡得着的!” 柳儿自小便跟着谢小姐,虽名为婢女,她与小姐却情同姐妹。小姐生性温良,为人贤淑,总是宠让着她,在柳儿心中,小姐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而谢小姐深知柳儿被买来时便是孤儿,对其也从不颐指气使,而是将其视作了亲妹妹来待。 “我想什么?这雨声也知我的心思吗?噫!小姐莫不是在想着谁呢?我猜猜,那个元青大哥人长的好看,待人也温和,又是一身的本事,与小姐倒也般配呢!”柳儿说道。 夜色中,谢小姐觉得面颊发热,她轻嗔道:“胡说些什么呢!羞也不羞?” 柳儿轻笑了声:“柳儿可不是胡说的,你没见元青大哥老是偷偷的看你吗?小姐若是不信,我明日里去问问元青大哥,他一定心里也是愿意的。” “啪!” “哎呦!小姐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你个鬼灵精怪的小妮子,口无遮拦,让人听去了,岂不羞死人。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一个孩子家的,又懂得甚么!”谢小姐身子一转,佯作不理柳儿,心里却如鼓响,好似有心事被人窥破了一般。 柳儿在黑夜中眨巴的眼睛,有些委屈的说道:“相好的人,在一起守着,整日里有说有笑的多好啊!就如我与小姐这般形影不离的,元青大哥难道不愿意吗?这些柳儿都懂得,小姐就是将人视作小孩子,哼!” 这主仆二人在背后念叨着的那人,在榻上翻了个身,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跳荡,耳背发热。 “师兄,你跟个烙饼似的,还要翻了几回啊!还让人睡不睡了!”夜色中,看着一直不愿消停的元青,元风被迫发出了一声埋怨。 元青手臂枕在脑后,说道:“师弟,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呢!” 元风嗤笑了声:“师兄不就是想那个谢姑娘了吗!师弟我啊,了然于胸!” “师弟,不是……你不觉得这雨声太大了吗?”元青急道。 元风不屑地说道:“顾左右而言他,欲盖弥彰啊!” 元青也笑了,丢下心中隐约的一丝警觉后,他的眼前不禁浮现那曼妙的身影来! “那谢姑娘着实不错!”回味无穷之时,元青自言自语了一句。 “师兄今日出手,不仅震慑群雄,威风八面,还虏得佳人芳心,可谓一举两得啊!若是师父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不知会有多高兴呢!”元风不无感慨地说道。 提到师父,元青心中一沉,轻声道:“你就别奉承你师兄我了,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有先机之明啊!若是没有小师叔,你我二人哪里有今日这番大机缘!” 元风也感到自己失言,沉默了起来。 二人皆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元青说道:“师弟,我等与师叔注定要分开的,而他将玄元观交给你我兄弟,我等总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放心吧师兄!白云观既然不能回去了,玄元观以后便是你我的家。”元风肯定地说道。 元青沉吟了半响后,眼前又浮现那个佳人的一颦一笑来。还有那个傅正南,武功如此不济,却也能身为江湖盟主。思绪杂乱,纷至沓来,内心也不禁阵阵激越起来。他语气变得有些迟疑,问道:“我见这大夏江湖也是一般,若是能在此处立脚,说不定能有所建树呢!” 元风从元青的话中听出一些不对来,他忽地坐起,语气中透着不解问道:“师兄不想回去了!?” 元青依旧躺着,轻吁了一口长气,缓缓说道:“若是师弟不能独自支撑起大商的玄元观,我便随你回去。” “师兄,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的,师叔收的那个弟子,还有师叔的妹子,这二人虽年幼,可假以时日便皆是真正的先天高手啊!即便是你不回去,单凭三个先天高手坐镇的玄元观,足以傲视江湖了!”元青不服气地说道。 元青霍然起身,兴奋地说道:“如此甚好!若是我在大夏能站稳了脚跟,打下一片天地来,我便在大夏也建一个玄元观!” 元风被元青的雄心壮志所打动,连连点头说道:“师兄好主意,明日便禀报师叔知晓。” “不急,待我细细斟酌一番后,再由师叔定夺!”元青语气顿了下,又说道:“师弟,你不觉得这雨声有点不对劲吗?” 元风笑道:“师兄,你怎么绕了一圈,话头又拐回来了!”感到元青话中并无说笑之意,他倾耳细听了下,喃喃道:“这雨下得大,雨声自然要大些,不对啊!这雨声总不能撼动这石砌的屋子吧?” 雨声愈来愈急,隐有隆隆之声,便是屋子也随之有些晃动。元风定定神,屁股下的石榻上传来微微的颤抖,让他知道这不是错觉,失声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人听着,都快出来!”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林一的喊声。元青一惊,预感中的不安,顷刻间变作莫名的危机,使得师兄弟二人不敢怠慢,拿起行囊便冲出了屋子。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惊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且说林一冲出屋子后,便跃到了房顶上,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担忧所在。 半铺镇所处的这片山谷有四五里大小,四周群山环绕,贯通东西的官道两旁,皆是低洼的谷地。山中的谷地,因暴雨如注,已是积水成湖,便是官道亦被淹没。而高山之上,雨水汇集成一条条瀑布倾泻而下,不时冲刷着岩石峭壁。 许是雨季以来连日的浸蚀,许多崖壁已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便是半铺镇背后所倚的高山,也被雨水冲去了泥基,而变得摇摇欲坠,情形岌岌可危!雨却是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如此下去,若是四周高山坍塌,这个半铺镇将会在顷刻间被掩埋。 想到此处,令人不寒而栗!这天灾难不住林一,可还有这么多血肉之躯,就要眼睁睁被山石倾轧成泥,他又怎会坐视不理。眼下之计,惟有离开这片险地,才能避免覆顶之灾。 “都给我出来!山就要塌了!”雨夜下,没人听从自己的召唤,林一急得运起了灵力,又是一声大吼,宛若一道惊雷炸开,在几里方圆的山谷中,余音不绝。 林一喊声未止,两道人影窜到了院中,见到屋顶上的林一,一人大喊道:“师叔,出了何事?” “山要塌了,速速将屋子里的人唤出来离开此地,晚了就来不及了!”林一厉声喊道。他话音未落,兄弟二人已是惊得跳了起来,应了一声后便去砸门。 元青一脚踢开一间房门大喊:“都快滚起来,晚了就没命了!”他刚要去踢另一间的房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掉头便跑…… 这一番折腾,乃是恻隐之余的无奈之举。无非是想要镇上的百姓起床逃生。若是单单要救下自己一行人,林一又何必如此的大呼小叫。可即便是这般,雨夜下的小镇上。除了客栈中鸡飞狗叫的一片忙乱之外,其他各处并无异常。即便有两三个人打开门窗悄悄向外张望一眼。又缩回头去,继续睡觉。 林一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雨夜中的疯子罢了! 天龙派众人历经磨难,遇事应变极快,不一会便都起床涌到了院子里,带着诧异与惊愕,面面相觑。林一却是气得暗暗跺脚。镇上的百姓不理自己也就罢了,这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也缩在屋里不愿露头,连掌柜伙计也不见一个。他抬头远望一眼,镇后的那座高山。已缓缓摇晃起来,不能再作耽搁,否则天龙派众人也要陷在此处。唉!生死各安天命吧! “林兄弟,何去何从,大伙儿都听你的!”孟山抬起手臂遮住雨水。见夜色中尚在屋顶静默的林一,他不禁焦急地喊道。 林一不再迟疑,从屋顶跳下来,伸手掏出一颗夜明珠,将院子里登时照得一片通明。他将珠子交到了孟山的手中。不容置疑地大声说道:“出客栈,奔官道,我来断后!快!” 孟山重重点头,高呼一声:“众人随我来!”便高举着夜明珠,带头出了客栈。 “喀喇,喀喇!”几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半铺镇后的一座山头上,一块几十丈大小的巨石摇晃了下,缓缓倒了下来。 见势不妙,林一将身边两个尚在迟疑中的弟子一把抓起,直接给丢出了客栈,喊道:“不想死的快走!” “小姐,你在哪里啊!” 一片混乱之中,柳儿与谢小姐被元青喊出了房门,雨水蒙住了眼睛,柳儿啥也看不见,空张着双手哭喊着。谢小姐也是如此,浑身已被雨水浇透,裙裾缠在腿上,裹足难行,听到身边柳儿的哭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元青不忍离去,却急得团团乱转,可转眼间大伙都跑了出去,自己总不能丢下两个弱女子啊! 院子里,已有几个感到不对的房客跑了出来,却茫然无状,听到有女儿家的哭声,还有在一旁瞧热闹的。 “想活命的还不快滚!”林一冲着那些房客怒喝了一声后,大步走了过去,又冲着元青骂道:“生死当前,犹豫不得!”他一手一个,抓起两个无措的女子,叱喝道:“跟我走!”便直接跃出客栈的院墙。 元青受了一顿斥骂不恼反喜,忙纵起身形跟了上去。 “轰——!” 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传来,震得人的脏腑都要跳出体外。元青跟在林一的身后,被那一声巨响震骇地禁不住回头望去。可雨若倾盆,哪里又能看到什么! 林一却是震惊非常,山谷中的一切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神识。那几十丈高的崖石落下,迅如奔雷、势不可挡,向着下面的谷地冲来,辗压过处,人畜房屋均荡然无存,只是喘息之间,身后的客栈便被泥淖山石一抹而过。 客栈不远处便是官道,被雨水浇得通透的众人,聚在一起。隆隆的轰鸣声中,脚下大地在跳动,身处于难以辨明的危机中,夜明珠的荧光之下,尽是满脸惊恐失措的神情。 雨夜下目力难以及远,故此,这些人全然不知刚刚躲过了一场覆顶之灾,只待断后的林一归来,再议去处。 几道人影从空而降,正是林一带着两个女子落下,后面还跟着元青。 “喀喇喇——!” 林一立足未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响连续传来,回首望去,只见四周山石断裂,声势骇人,几丈、几十丈大小不等的山石骤然坍塌下来,狠狠向着山谷砸来,转眼汇成一道道、一片片泥石流,自高至低,倾泻而下。 “轰——!” 一声闷响在众人身后响起,竟是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官道上,骇得有人惊叫了起来。 林一将手中两个女子轻轻松开,命道:“元青,你看护好二人!”他又冲众人说道:“此处山谷低洼,正是泥石流动之处,前面官道亦被掩埋无法行走,眼下之际,我等只有往回走!” 众人并无不从之意,此时也不是啰嗦的时候,林一大声喊道:“孟长老头前带路,大伙快走!” 头顶的碎石扑簌直落,无人再敢脚下迟疑,随着孟长老循着官道往回走去。 好在有孟长老手中的明珠照亮,众人才不至于乱走乱撞,前行不多远,不时有山石滚落。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孟长老在前面大喊道:“止步!”话音未落,一块丈许的大石‘轰’的一声砸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当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有一条溪谷!下面或许能容人躲避!”一个摔落在路边的弟子大叫起来。 孟山闻声忙走了过去,见路右侧是一处山涧,一人多宽,雨水瞬时而下,如同小溪一般。上面有山石阻挡,或许是个可以容身的去处。 “哎呦!”又一块飞石落下,砸到了一名弟子的身上。听到惊叫声,吓得众人皆是双手护头,生怕遭遇不虞之灾! 孟山手向下一指,喊道:“先去暂避一时!”众人忙向山涧下涌去。 “这有一山洞!”前面有人喊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涉水之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林兄弟,前面道路被阻,我让弟子们先去躲避了.”见林一走来,孟山大声说道。 看着元青护着谢小姐主仆二人也跟着进了山涧,林一冲着孟山说道:“到处飞石四溅,防不胜防,也只有如此了。下面有一个山洞,虽可暂避,尚须多加小心!” “我自省得!”孟山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山涧。 向前走十余丈远,地势陡降,拐了个弯,又行十余丈,溪水势大,汇成湍急的奔流,使人脚下有些打滑。循着溪水走了不多远,进了一个几丈高的山洞。而那溪水去竟是泻入了山洞,向着未知的远处流去。 雨声渐渐远去,哗哗的水流声愈来愈响。林一与孟长老走进了山洞,仿若走入了地下。只见山上雨水冲积而下,皆涌了进来,水花翻滚,入眼处皆是水流奔涌。几块凸起的石头上,站满了人。 “此处倒也不错,省得被石头砸了!”孟长老晃动着手上的夜明珠,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一块石头上,踮着脚的正是木青儿与徐紫萱二人。见到孟长老,木青儿喊道:“孟叔叔,这水流愈来愈急,怕是脚下这片立足之处也要被淹没了!” 孟长老淌着齐膝的水走了过去,扬起手中的夜明珠,见一二十人皆守在几块石头上,若是溪水上涨,怕是这些人要泡在水中了。 “孟长老,你身前十丈远,有一石台地势颇高,可容众人落脚!”林一在后面说道。 孟山闻言一喜,忙淌着水又往前走了几丈远,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巨大的石台,高出水面丈许。足可容下几十人。 “就依林兄弟所言,孟某先去探路!”此时的水流已到了孟山的腰间,他高举着夜明珠。身先士卒的向石台处慢慢走去。还好!水流湍急,却不太深。足可徒步涉水而过。 孟山走至石台边,几大步便窜了上去,回转身来大声道:“沿着我方才走的道儿,脚下须留神,别被水流冲走了,慢慢过来便可!” 林一还站在洞口,小心地探查外边的动静。若是从山上滚下大石堵住洞口就麻烦了! 石台上有孟山引着光亮。众人便一个两个的走下水去。一个弟子身子趔趄,差点被水流冲走,急得孟山大喊:“脚下的功夫哪里去了?都给我留些神!” 此时的流水涨了些,已漫过了涉水者的腰部。见状。余下的弟子纷纷下水。 林一见洞外没什么异常,便转过身来,见谢小姐主仆二人一脸的焦急,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两个女子要想趟过水去可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可最焦急的还不是这主仆二人。而是一旁的元青,正急得抓耳挠腮。对怎么护送两个女子涉水,他没做过,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正是无计可施的时候。 “元青、元风。你二人还磨蹭什么,一人抓着一个,快些过去!”林一的口气,从未如今晚这般生硬过。危急关头,男女有别和授受不亲的俗礼,还是扔到一边吧,救人要紧! “哎!知道了师叔!元风快来助我!”元青如蒙大赦般跳了起来,英俊的面庞涨得通红,冲谢小姐抱拳道:“在下失礼了!”后者却无忸怩之意,轻声道:“有劳元青大哥了!” 元青不敢正视对方,壮着胆子一把抓住谢小姐的臂弯,便向激流中走去。 “哎!还有我呢!”柳儿不干了,在后面大叫。 “柳儿妹妹,我送你过去如何!”元风从另一块石头上跳了过来,抓起柳儿便横跃了出去。 柳儿十来岁的身子本来就轻,元风只当对方是个小孩子,抓在手中视若无物,一跃便是四丈多远,根本不顾女孩家的哇哇大叫。他身子尚在空中,随手抛出一块石片,脚尖借力一点,下落之势一滞,复又跃起。 如此反复掷出两块石片后,元风带着柳儿,轻若柳絮一般落到了石台之上。 元风的轻功高绝,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惹得山洞中一片的叫好声起。 “你……你欺负我!”柳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哭出了声! 又是一片哄笑声,让柳儿好胜之心顿起,止住了抽噎,却见元风背着双手正看着她笑,气得小丫头嘴巴一撅,眼泪又掉了下来。 此时,元青带着谢小姐刚入水走了两步,这女子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忐忑难安。 听到喝彩声时,循声望去,见柳儿已到了石台之上,心惊之下,谢小姐脚下一个趔趄,被元青牢牢抓住。她才想到了什么,回首望向身边之人。 “嘿嘿!其实我也能如师弟那般的,我是怕吓着谢姑娘!”元青一阵心慌意乱,忙出声辩解。谢小姐眸光幽幽,唇边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 危急关头,还是元风心底坦荡,拿得起,也放得开!元青是怎么了?不会真的衷情于这个谢姑娘吧!林一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摇头笑了笑。只是他的目光才从二人身上移开时,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弘安始终有白潜川与弘宝二人守护在一旁,涉水之时也是如此。原先呆着人的那几块石头,已慢慢被水淹没,上面的人也都向着石台涉水而去。他三人入水时,已是落在了后面,便是前面的木青儿与徐紫萱已走出了几丈远。 三人入水不久,弘安便脚下打滑而闪了个趔趄,弘宝见状便伸手去抓。 此时水已漫胸,人行水中,脚下轻浮难以受力。弘宝一把抓住了弘安,却也是脚下难以站稳,跟着水流便向前冲去。白潜川就在二人身边,没有伸手拦阻,而是向前一跃,作势要抓住他二人,结果可想而知,三人顿时被激流卷起而去。 众人大都已到了石台之上,眼见着突变横生,大呼小叫起来,却素手无策。而此时尚在水中的人,惟有元青与谢小姐,木青儿与徐紫萱。 元青距弘安三人稍远些,见状也是有心无力。他可不敢撒手,谢小姐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木青儿与徐紫萱听到惊呼声,回身去看时,弘安三人是水中扑腾着,正好距她二人附近不远处。 “救我――!”弘安大喊。 “师妹站稳了”徐紫萱提醒了师妹一句,便扬臂抓去!眼看便要抓住弘安的手臂,谁成想对方双手乱扑腾,竟是未曾抓住。 情急之下,徐紫萱脚步移动便向前探身,可水流愈来愈急,一下子便将她横卷起来。 “师姐――!”木青儿大惊,顾不得许多便扑了过去,要抓住徐紫萱的双脚,随即她也被水流卷起向前冲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好端端的一场涉水而过,变作了五人随波逐流。水流愈是往下,愈是湍急,便是扔下块石头去,也能被冲走,何况是几个人呢! 五人前后被水流席卷而去,顷刻间便要消失在那黑黝黝的尽头,骇得石台之上众人大惊失色。谁都可以不在意,可木青儿万万不能有失啊!孟山双目圆睁,丢下手中的夜明珠,便要往下跳。 “不要妄动!我来!” 远在洞口的林一,见到弘安跌入水流时,便心生不安,未成想只是瞬间,情形便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地步。时不我待,他不敢多想,大喊了一声,身形骤然而动,迅疾掠过十余丈的水面,便追逐到了五人的身后。 余力未尽之时,林一俯下身去,借着前冲之势,隔空一抓,便将落在最后的木青儿从水中拎起。只是他的身子已挨到了水面,其左手往下一拍,止住下坠之势,右手用力一甩,口中低喝一声:“去――!”便将手中之人抛向了石台。 抛出手中的木青儿,林一左手拍到了水面上,他身子微微抬起,只是喘息之间。前面四人又被冲出了老远,即将没入那黑黝黝的尽头,那是一处不知深浅的洞口。 林一双眉竖起,脚下凝力一点,激越的水流为之一荡。其身形借势便若离弦之箭奔射了过去,隐约可见随波起伏的一个人影。 奋力虚空一抓,可对方去势难留。手下落空之时,林一身形不见一丝的停滞,直冲了过去,探下身子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不待将人从水中拉起,一股强劲的冲击之力,便将他与对方拉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有暗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本欲救人,反而被对方扯入了黑黝黝的洞口,那种奔流的冲击之力,着实非人力可敌。便是身为修士的林一,猝不及防之下,也是难以应变。 落身入水之时,林一的护体灵气随即裹住了全身,只是手上抓住的人却不肯松手。 “砰!”林一的身子磕到了石壁上,虽是无碍,却是让他吓了一跳,这水流究竟去向何处?不会流向地下深处吧! 四处漆黑一片,水流迅猛,人在水中身不由己。林一忙驱动玄天盾,手上用力,将所救之人拉到身边,用玄天盾将对方一起裹住。他这才感到身边之人肌肤腻滑,暗香袭人。 “是徐姑娘!你还好吗?” 对方娇+喘了一声,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惊喜道:“是林师弟救我?我无妨的,水下呆个盏茶的工夫还行,闭气得久了怕是不成的。” 得知对方无恙,林一放下心来,安慰道:“呆在我身边,不用闭气!” “嗯!”徐紫萱百感莫名之下,顾不得羞涩,下意识的便抓住对方的臂弯,闭上了眼睛,又是一阵上下的颠簸,二人贴在一起,随水流激荡而去。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徐紫萱有些头晕脑胀之时,只觉得身边水流一缓,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的脸颊正贴在林一的胸膛之上,她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忙悄悄移开一些。 “这是什么地方!”林一自言自语道。 原来对方并未留意自己的举动,徐紫萱暗松了口气后,又生出些许的失落来。 “徐姑娘,你我先上去吧!” 才听到对方如此说,徐紫萱便觉得身子已飘了起来,如坠云雾一般的她。双脚轻轻落地后,茫然四顾。只见置身之处,乃是一个极大的、白色岩石堆积而成的山洞。山洞四周还有几个小些的洞口,而洞口一侧。是一条宽愈几丈的河流,在缓缓向前流淌。 这是何处?徐紫萱也是心生困惑。地下怎可视物?身边站立之人,刀眉下一双星眸闪亮,正冲着她笑。 “看到了吗?那石壁上应是萤石,发光的那些――”林一冲她示意道。徐紫萱这才恍然而悟,那些莹白色的石壁上,散落着几点光亮。应是对方所说的萤石了,发出微弱的光芒,却足可让人看清四周。 “天工造物,果然神奇!” 徐紫萱满目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后。发出由衷的赞叹。眼前一切自成天地,那大洞套着小洞,洞中有洞,河水则是循着一个更为幽远的山洞而去;那岸边的奇石千姿百态,如笋、如柱、如幔。令人叹为观止! 目光流连了一番后,徐紫萱想到了眼下还是身陷困境,却见林一神色坦然,看不出有任何的焦虑。她稍稍迟疑了下,问道:“林师弟。可见弘安等人踪迹?你我又如何离开此地呢?”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前后被卷入激流中,他三人却不知被冲到了何处!至于能不能出去,又怎么才能出去,我还没有任何头绪呢!徐姑娘可有良策?” 徐紫萱有些诧异的注视着林一,见其言辞不似作伪,不由的莞尔一笑:“见林师弟镇定自若的样子,还当你成竹在胸呢!我又哪里有什么良策呢!一切须师弟主张。” “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无用,不如慢慢想办法。呵呵!也没见徐姑娘有慌乱啊!”回首笑言了一句,林一又接着东张西望起来。 有你这个高人在,我又何必慌乱!徐紫萱见林一神色轻松,却是双目灵动间似在沉思着什么,识趣的不再多言。 林一的心中也是无奈,想不到救个人,也会生出这些变故来! 在地下,有石壁阻隔,人的神识不能及远。即便是林一的神识强大,也只是相较于练气期的修士。用神识穿过这些厚不知几许的岩石,对他来说颇为勉强。 此时身处地下是几十丈?还是几百丈?林一本人也摸不着头脑。性命无忧便好,总会有出去的法子。不行就用飞剑挖出一条道来,还愁不能从地下脱身吗! 若是独自一人还好,来去自由,少了许多的牵扯与麻烦。可眼下,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弘安三人又生死不知,不能不令其有所顾忌。 看着眼前洞穴的石壁边,那几个大小不一的山洞,林一暗忖,既然身陷于此,只好逐个山洞探查一遍了! 回首见徐紫萱浑身湿漉漉的,似有寒意侵体,一张俏脸煞白,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了过去,说道:“徐姑娘,酒可驱寒,你且歇息一下,我去四处看看!”言罢,他冲对方点头一笑,便向一处山洞走去。 “多谢林师弟!” 听到身后的道谢声,林一已步入一个人高的山洞中。这是几个山洞中的一个,没有任何斧凿的痕迹,应为天然而成。山洞曲折,行走间感到脚下轻松,地势逐降而去,洞壁上偶尔看见一两颗萤石,映照的山洞内朦朦胧胧。 有趣!这地下还有这些东西存在。林一顺手抠下了两颗,拿在手中把玩。 七拐八弯之下,估摸着走了不下百十丈远,山洞渐渐变得狭小起来,又走了不多远,林一挠挠头,停下了脚步。山洞的尽头到了,此路不通! 有些不甘心,林一手指一点,狼牙剑银光一闪便刺向了山洞的尽头。 “哧――!”的一声,锋利的飞剑直接没入了石壁中,深达丈许。林一手诀掐动,驱动飞剑一阵旋转,坚硬的岩石如朽木一般,随即便剜出了大洞来。 收回了飞剑,林一摇摇头转身便走。这山洞前面是无尽的山石,再挖下去也是枉然。他脚下走得慢,边走边用神识探查左右洞壁,寻找可能存在的出路。待回到来处时,已过了三炷香的工夫。 徐紫萱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已被拧干了雨水,许是吃喝了些东西,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生出些许的红晕。见到林一走来,她忙起身问道:“林师弟可有所获?” 林一并不与其多言,而是摆摆手说道:“还有几处山洞,待我一一查看了!”说完身子一转,又钻入了另一洞口中。 徐紫萱撩起耳边的乱发,注视着已人影杳无的洞口,静静摩挲着手中的酒葫芦,缓缓坐下。 林一这次不再耽搁,只是一炷香过后,便将余下的山洞跑了一遍,依旧徒劳。 “林师弟,还请歇息片刻再作计较!”徐紫萱劝慰道。 悻悻地回望了那几个洞口,林一接过对方递来的酒葫芦,笑道:“左右也是闲着,便去瞅个稀奇罢了!” 徐紫萱抿唇一笑:“这地下有河流,便已是稀奇了,莫非师弟在山洞中还有所得?” 林一盘腿坐下,仰首喝了一口酒,掏出两颗萤石说道:“这个算不算是稀奇之物?送与徐姑娘赏玩吧!” 看着对方喝酒的模样,徐紫萱想到了什么,一抹嫣红自脸颊上飞过。她强自镇定后,目露欣喜,接过萤石说道:“多谢师弟!”话语一顿,她坐在林一身侧,有些不安地说道:“这萤石有两颗呢!都是送与我的?” 林一有些不明白,问道:“徐姑娘若是嫌少,我再为你取两颗?” 徐紫萱将萤石紧紧握在手心,秀眸溢彩,扬起秀美无瑕的脸颊,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师弟所赠,一颗便已足矣!紫萱岂能贪多!” 闻言一怔,林一将目光移开,默默喝了口酒,轻吁了口酒气,呵呵一笑,语气随意地说道:“徐姑娘喜欢就好!” 徐紫萱注视着林一良久之后,幽幽叹息,将目光投向那缓缓流淌的河水。 “林师弟,你以后会与我……我等分开吗?”徐紫萱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拿起了块肉脯塞入口中,狠狠咀嚼了几下,林一说道:“或许会吧!” 徐紫萱将两颗萤石捧在了眼前,萤石与玉颊争辉,宛若夜花绽放,又好似晨星绚丽而寂然!她双目星闪,轻轻说道:“我听青儿说,仙道中人,不仅可容貌常春,寿元也可达数百岁,果真如此吗?” 紫金葫芦空了,酒没了。林一倒悬着紫金葫芦,一脸的怅然!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运道多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月票大力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投票! ―――――――――――― “我想好了,我会随海船回去。虽舍不得青儿,可百年后,我已成了抨黄土时,岂不是让她更为伤心!”此时的徐紫萱,少了往日的文静与内敛,多了一分孩子般的娇痴与神往。那语气中的无奈与不甘,期待与落寞,在林一的面前尽显无遗! “记得当年,我在路边乞讨时,遇到了木掌门带着青儿路过。青儿见我可怜,便央求木掌门带我走。那一年,我才七岁!”徐紫萱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婉,她的眸光与那萤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不知是对着石头说话,还是对着身边的人在倾诉。 “从那时起,我成了青儿幼时的玩伴,也成了她的师姐!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青儿,不再要我陪伴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一将紫金葫芦灌满了酒,拿在手中轻呷了一口,脱口问道:“你……你家中还有何人?还是要回九龙山吗?” 徐紫萱闻声后,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轻声道:“我没有家了,或许九龙山便是我的家吧!”她眸光转向林一,轻声道:“不回九龙山,我又能去向何处?” 举起了葫芦,林一默然无语!徐紫萱虽为女儿家,且不说其相貌过人,便是为人也是心思缜密,心胸豁达且善解人意,遇事时沉稳不乱而应对有度,实为天龙派女弟子中的第一人。这种人若能踏入仙道,定会有一番成就!可人间事,不如意者十之*,更别说难若登天的仙道,奈何! 酒入口中,多了些苦涩之意! 每个人脚下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时候。难免会钦羡别人的坦途,而感慨自己一生的蹉跎! 苦也好,甜也罢。还须一步步走下去;仙也有逍遥,凡也有自在。个中的酸甜苦辣,惟有自尝! 对于徐紫萱的心思,林一并非懵懂无知。可他又能如何呢?红尘路边,那一具具潦倒的形骸中,说不定下一个便是自己;面对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他彷徨过。也迷失过,可又总是一个人咬着牙强撑着,向前走去。 此行的路上,林一没觉得与徐紫萱有何不同之处!只是他想走得更远。也注定要失去更多。 人一生,不是被肆虐的尘嚣追逐着奔逃,便是被目眩神迷的红尘辗压而遗尸路边!真正所谓的仙道,还很遥远!现在的林一,还看不到。 “这个玉佩很好用!若不是它。怕是我早被撞得头破血流了!”徐紫萱按按胸口,语气一转,冲林一笑道。 林一收起酒葫芦,定了定心神,想了想。拿出两片玉佩说道:“这几日我又炼制了一些,送你以作不时之需吧!” “多谢了!”徐紫萱深深注视了一眼对方,小心接过玉佩,贴身收藏起来。 林一转过身去又说道:“你我也歇息的差不多了,还是去寻找一下出路!” 徐紫萱回望了下清冷的洞穴,小声问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留下你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这次便跟着我去吧!徐姑娘,你看……”林一双目清明,常态尽复。他指着河水说道:“这河水不知流向何处,沿着河流去处,类似你我置身的洞穴,应有不少。你我可循水流而去。” “师弟所言极是,如此一来,既可探知弘安几人的下落,又能寻找脱身之机!此举大善!”徐紫萱随林一手势望去,轻轻颔首。她一身白衣,亭亭玉立,不施粉黛,自有清冷孤傲之意。得知对方不放心她一人留下,心中喜悦之下,眉目顾盼之际,有风情婉约! 林一抛出一团青云,踏了上去,回首说道:“随我来!” 徐紫萱轻嗯了一声,手提裙裾,莲步轻移,秀眸止不住的好奇,向足下打量。 一朵青云在河流上飘起,载着二人向前移动。稍感不适之后,徐紫萱恢复了从容的神态,随着林一向岸边观望。果不其然,河流两边皆是各式大小不一的洞穴,千奇百怪,颇为奇异。 每一个洞穴都粗略的探查一番,脚下的青云自然也快不了。河流愈往前去,河面也愈发的宽阔起来,二人前行了几百丈远,河面乍然一阔,前方俨然是一处地下的湖泊,那数十丈高的崖壁穹顶之下,宽阔的湖面竟有十余里大小。 青云缓缓来到湖面上。“噗通!”一声轻微的浪花溅开,徐紫萱惊奇道:“这湖水中有鱼呢!” 而青云之上的林一,却顾不得观赏这地下奇观,他双目四下梭巡中,目光突然一凝,低声道:“站稳了――!” 徐紫萱刚要应声,脚下的青云,便如狂风骤起,裹起二人,向前迅疾飞去――! …… 弘安王爷,一直以为自己时运不济。也就是说,他感到自己很可怜。 弘安生在帝王家,却没有个享福的命!还没作几年的平安王爷,便遭受了兄弟倪墙的境遇!兄弟们一个个莫名的死去,让他整日里惶惶不安!皇位争夺的惨烈与血腥,不啻于群狼夺食般的冷酷与无情! 好在一母同胞的大哥笑到了最后,还不待弘安有所庆幸之时,已登上了皇位的哥哥,又对他心生猜疑。 无奈之下,弘安舍去王爷之尊,与一群江湖草莽之辈厮混在一起,遭此颠沛流离之苦!苦也有个尽头吧!或许终有一日能苦尽甘来,可他却如跋涉在慢慢长夜中,永远见不到曙光来临的时候。 弘安委曲求全之下,与这些江湖人,折节下交。若得这些江湖人襄助,回到大商之后,自己的皇兄或许有所顾忌之下,能对他这个兄弟网开一面。谁成想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兄,又故意拿对方一个车夫来小题大做。结果如何!这些江湖人对朝廷敬而远之后,不仅折了自己这个王爷的颜面,也让自己与这些江湖人之间,生出了间隙。 罢了!自己命苦也是前世注定。经历千辛万苦之后,总算活着来到了大夏,只想跟着这些人到了地方后,求些丹药便带回去交差。念在兄弟惟皇命是从的苦劳之上,以后做个闲散的王爷罢了!再不济便拜入江湖门派中,求个庇护也成啊! 可命苦之人,喝凉水都塞牙。跟着别人后面淌水都能被水冲跑了!冲跑了还能爬起来,狗刨也会几下啊!可没等明白过来,竟稀里糊涂的被冲到了地下。 喝了一肚子水的弘安,被一只手扯到了岸边,才晓得,狗刨只是狗刨,还算不得会凫水。倒是身边那人的水性还不错,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才使得弘安没被冲到水底去。 头晕脑胀的弘安,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爬到了岸上后,便翻身瘫倒在地,‘哇哇’地吐了一气,游魂才幽幽的回转过来。稍稍定定了心神,他这才想起两个仆从来,茫然四顾。 一张血脸出现在面前,骇得弘安的游魂差点又飞走,看着熟悉的衣着与相貌,他惊道:“弘宝,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正是弘宝。他一身的伤痕累累,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脑门上的血口子还在渗着殷虹的血。 见弘安无碍,弘宝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殿下无事便好!在下只是受一些皮肉之伤,不劳殿下挂怀!”说着,嘴巴抽搐了下。这又岂是一些皮肉之伤,激流中,为了护住弘安,他不知承受了多少次的岩石碰撞,便是周身的骨头怕也是折了几根,难耐的痛楚让这个忠心耿耿的汉子,差点承受不住。 弘安哪里能看得出这些,听弘宝所言,连连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只是出去后,还须寻个郎中来为你看看吧!” 弘宝从嘴边挤出一句:“多谢殿下了!恕在下无礼!我需裹扎一下。”他又是闷哼了一声。 “啊呀!你自便就是!”弘安这才感到对方伤势不轻,有些无措地叫道。 弘宝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来,咬去瓶塞,便向嘴中倒去。吞服了伤药后,他稍稍缓了口气,随手扔了小瓶,有些为难地打量着自身。 咬咬牙,便扯去衣襟,撕成了布条。手上劲用的有些大了,扯动了痛处,疼得弘宝冷汗淋漓。 “哗啦――” 随着一声水响,弘安与弘宝皆抬头望去,十余丈外,一人从水中爬起,正是白潜川。 白潜川身子本来就清瘦,如今一身的湿衣裳裹着,如同一截木棍杵在水中,颇显狼狈。他见到二人后,神色稍怔了下,目光扫过遍体鳞伤的弘宝时,眼中竟露出一丝喜色来。 “殿下无恙否?奴婢可担心死了!”白潜川摔了下衣袖的水渍,很利索地跳到了岸边,便一脸的惊喜跑了过来。此人运气不错,胳膊腿完好,看样子没伤着。 弘安也是欣喜万分,忙道:“我无妨的,快些替弘宝看看伤势!” “真是吉人天相啊!万幸!殿下无事便好,奴婢这便为弘侍卫瞧瞧!”白潜川一边跑着,一边嘴里不停地谢天谢地,十足一个忠心的奴婢模样。 弘宝的眸中阴霾一闪,神色透出些慌乱来。见白潜川已到了身边,他不再好出言拒绝,只得暗自小心。 “哎呦!弘侍卫伤势如此之重,待咱家好生为你看看!啧啧,这肩骨莫非折了?”白潜川惊讶地俯下身来,作势要看弘宝肩头的伤势。 弘宝伤重,坐在地上挪动不便。耳中听得对方语气如此关切,心中生惕,他便欲转身,背后突然传来锐器破空的声响―― 第二百九十章 主仆反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弘宝怒目圆睁,凝起全身力气向前闪避,口中骂道:“你个奸佞小人……”骂声未止,他惨哼了一声,背后飚起一条血线,竟是白潜川手持短刃,将其一刀穿胸后,又是上前一脚踢出。 弘宝惊怒之下,又是再添重创,哪里躲得开,被一脚踢飞了一丈多远,扑倒在水边。 “白……白潜川,你……你要做什么!”陡然惊变,令弘安瞠目结舌。 白潜川狞笑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弘安,身如鹊起,跃至弘宝身边,又是一刀刺下,正中其后心处。 弘宝的身躯抽搐了下,便再也不动。 抽出短刃在弘宝的身上荡了荡,抹去了血迹后,白潜川摇晃着手中的利刃,冲着弘安奸笑道:“殿下,奴婢吓到你了吧!”看着对方早已面无血色,他得意的桀桀大笑。 “你……你这个狗才,我早知你不安好心!”弘安想爬起来,却是腿脚发软,难以自持。惊恐之下,他怒急交加,指着对方骂道。 白潜川根本不理睬对方的责骂,他好整以暇地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将手中短刃掷在身前,仰首四下张望,叹道:“你早知道我不怀好意,又能如何呢?这里它娘的是什么所在,莫不是到了地心不成!” 见对方志得意满的模样,弘安急道:“是不是大哥不愿放过我?你我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杀我呢!若是你能放过我,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白潜川摸了摸无须的下巴,看着苦苦祈饶的弘安,他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自身难保,又能给我什么?啧啧!你看你,身为皇子,又高居王位。何苦在我这么一个奴婢面前跪地讨饶呢?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啊!” 闻言,弘安羞恼之下,才见自己已双膝跪地。他恨恨而又无力瘫倒在地。双目流泪,喃喃道:“皇兄。你我一母同胞,何至于如此相逼啊!” “是啊!你心里明白就成,这是你大哥要你死,可怪不得我白潜川。”白潜川的威风耍够了,生性薄凉的本性又冒了出来。他阴测测地笑道:“只有你死了,你大哥、也就是我的皇上,才难睡得安稳。我也不想多杀人啊!上次在瀛岛便可以奏功凯旋的。可这个弘宝老是碍手碍脚。若不是他,我何苦跟着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呢!” “那次离开瀛岛之后,我晓得殿下明里装糊涂,可暗里还是相信弘宝的。可你也知道啊。我是皇上派来的,即便对你不利,你也只好忍着。哈哈,你也真够迂腐的,你以为佯装不知我的来意。我便真的会放过你不成?” 白潜川的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对这个多疑善变而又生性懦弱的皇子,十分的瞧不起。你大哥要杀你,你还故作仁厚的痴心妄想,这不是妇人之仁又是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既身为皇子,便当杀伐果断,生就狼心狗肺才行,不然,就只有等死一途。 弘安悲伤地哽咽道:“我知你不怀好意,即便是弘宝多次提醒,我也不忍与你为难。你不过是皇兄手下的鹰犬,是他杀人的利器罢了。只是可惜了弘宝啊!他跟随我多年,始终忠心耿耿,却为我丢掉了性命!” 悲戚戚地抹了下泪水,弘安又满面诚恳地说道:“你杀了我以后,又如何离开此地?即便你从此处逃出去,天龙派的人岂不会因此而生疑,他们又会放过你吗?” 白潜川有些诧异地看着弘安,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后,他破感好笑地说道:“我说殿下啊,你还真是个好人儿,要死了,还担心我这么个要你性命的奴婢。不劳殿下费心了,实话告诉你吧,今儿是杀你的最好时机,我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出去吗,不劳你费心。我记得被水流卷入地下的可不只是你我三人呢!天龙派的人自会设法寻来。你与弘宝罹难,而我侥幸活下来,谁又会为难我呢?除非天龙派要一心与朝廷为敌,不过,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是啊!还有人被激流冲下来?”弘安绝望地念叨了一句,心灰意冷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好似溺水时手中抓着了什么。 弘安双手无措乱抓着,扶到地上便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沿着水边向前跑去,嘴里还不停重复着:“还有人冲下来!还有人……” 看着弘安疯疯癫癫的模样,白潜川怪笑了声,叫道:“我还没动手呢,这就吓傻了!哈哈!” 从地上跳起来,白潜川俯身拾起短刃,慢慢跟了过去,出言戏谑道:“殿下,我在你身后呢,你慢慢的跑啊!别摔倒了,正好磕到我的刀上,哈哈!” 弘安哪里顾得上身后的白潜川,他一边吃力地向前跑去,一边悲呼着:“还有人呢!还有人……” 那凄厉的声音嘶哑,如泣如号,听得人头皮一紧。白潜川面上笑容不见了,目光中闪过厉色。他明白了,弘安不是疯了,而是在寻求活命的机会。若是一同被激流冲入地下的人,于此时显身,可就麻烦了! 天龙派的这些人,无论男女,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绝不好对付。想到此处,白潜川脚下加快,几步便追上了弘安,一脚将其踢翻,冷笑了一声,便扬起手中的利刃。 “大胆奴婢!你敢杀我?”扑倒在地的弘安一骨碌翻过身来,双臂支地,大吼了一声。他俊美的面容因愤怒和恐惧,已变得扭曲而狰狞。白潜川被其临死怒吼的气势一震,拿着短刃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下。 白潜川杀了无数人,可要杀真正的皇子,真正的王爷、真正的衣食父母、卑躬屈膝侍奉的主人之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与低贱,已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烙印,使得他慌乱起来,并不敢正视对方的目光。 弘安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嗓子后,难言的恐惧又迅即将其淹没。他惊慌的以手拄地,手脚并用,向后挪去。 “我受皇上之命杀你!殿下,奴婢得罪了!”深深呼出一口长气,白潜川目光阴冷,低吟了一声后,抬脚向前迈去。 “给我住手!” 一声历喝突然从远处传来,白潜川震惊之余不作多想,目露凶光,挥臂便向下刺去。 “救我——!”弘安绝望地大叫了一声。 “尓敢——!”随着一声断喝,一道银芒随声而至,倏然穿过白潜川那扬起的手臂。 血光一闪,白潜川惨嚎了一声,其右臂齐肘而断。他目中凶光大盛,不退反进,向前探出左臂,一把掐住弘安的脖颈。 不顾弘安挣扎,将其从地上拉到怀中死死扣住后,白潜川阴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断臂与短刃,这才猛地回首望去。他瞪大的双目中,尽是痴狂与震惊,惊恐与不安! ps:朋友家的老人去世,忙了很晚才了回来。要忙三天呢,明天中午的稿子今夜准备好自动更新。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雨间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朵青云自几里之外,顷刻间便飞到了眼前。那青云之上的,霍然站着一灰一白两个人影,正是林一与徐紫萱二人。 湖边躺着弘宝的尸首,背上的血洞煞是醒目,血迹未干。而白潜川势若疯狂一般,不顾自己断臂处沥沥滴着血,将弘安扣在怀中,鹰爪般的手指死死掐住对方的咽喉。 二人跳下青云,眼前景象使得徐紫萱满脸的惊愕,林一却是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走了过去。 弘安瞥见林一到来,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响来,他目光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他!”白潜川声色厉苒地尖叫了一声。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 白潜川怕林一,也更怕死!他本可掐断弘安的咽喉,死的恐惧与生的贪念,让他心存侥幸。 或许,凭借着手中的人质能换回一条性命呢!又或许……白潜川心思急转之间,只想怎么能活下来了。皇命难违,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不是。 林一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弘安生死与他无关,此人虽是儒雅知礼的君子模样,可总是多了分世故而少了分坦诚,让人不喜。 可弘安对林一始终是客客气气,竭力示好。此人并非是个恶人,亦非心思狡诈之辈,相识一场,总不好见死不救。 而这个白潜川自相识时,便惹人厌烦,看来,此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只不过,林一还是来晚了一步,真相未明时,他并未杀人。谁想断其一臂后,对方竟穷凶极恶的扣人为质,此般奸险狠辣的为人,着实令人侧目! 既然赶过来了。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量他白潜川也没这个本事! “你为何要杀弘公子!”林一问了一句后,便召回飞剑。像是在看一场热闹。 白潜川好似见到了转机,急道:“林兄弟。我乃奉皇上之命,执行皇家的家法。此乃皇家的家事,与林兄弟以及天龙派众人无干!还请林兄弟体谅在下的苦衷,而不要过问此事!在下回去后禀明皇上,对林兄弟与天龙派定有厚赏!” “如此说来,弘宝也是你杀的了。上次在瀛岛,也是你从中作祟。”林一不紧不慢地说道。 “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林兄弟见谅!”白潜川忙点头说道。 一旁的徐紫萱瞥了一眼林一,暗道,林师弟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他也心有所忌? 林一笑着摇摇头。云淡风轻地说道:“想不到天龙派此行还是真够热闹的,竟连皇家的恩怨也牵扯进来了,这一路上也真够难为你的。” 语气一转,林一的脸色沉了下来,接着说道:“那个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人。曾经连我也要杀,不知他已滥杀了多少无辜!而你不过是一家奴,竟也敢噬主,行这忤逆之举。本想断你一臂以示惩戒,。可你竟敢恃强要挟,真是死不悔改!” 白潜川本以为对方不会过问皇家的家事,天威惶惶之下,万民俯首,莫敢触逆!即便是仙人不也是皇家的供奉吗!这个林一自然不会多管闲事的,若真如此,杀了弘安也是无妨。 谁想林一的语气直下,话中不仅没将皇家放在眼里,还对皇上颇有怨辞,最后竟是直接斥骂自己。白潜川预感不妙,断臂的失血与疼痛袭来,他一阵心悸,忙扣紧弘安的咽喉,眼角抽搐着,恨声道:“你就不怕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天高皇帝远,他怒不怒的干我何事?”林一冷笑一声后,双目一瞪,历喝道:“你还不给我放人?” 对方言辞嘲讽之意,令白潜川心生无奈,今儿是过不去这道坎了!皇上,奴婢是怕死,可既知难逃一死,便以死尽忠吧!他手指一紧,便要作殊死一拼之时,头颅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震得他魂魄移位。 就在白潜川愣怔游魂之际,手上一松,弘安便被林一隔空抓去。 癔症中的白潜川脑门一疼,一片无边黑暗袭来,心神一轻,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倒下。 救了人之后,林一不再对白潜川手下留情,弹指击穿对方的头颅后,看也不看那倒下的尸身,便松开手中的弘安,问道:“弘公子……?” 惊恐交错后,又是悲喜交加,弘安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翻,昏倒了过去。 弘宝护主身死,其死可哀!其志可嘉!白潜川也算是为主尽忠,死得其所!弘安历尽劫难后,死里逃生,会不会苦尽甘来不好说,世事本无常,只能说其命不该绝吧! 林一知道弘安是惊吓过度,加之身子羸弱,昏厥过去也属寻常,便任徐紫萱喂了他两粒伤药,等其慢慢醒来。 将两具尸首烧的烧,埋的埋。收拾好了这些后,林一才顾得上仔细打量这奇异的地下湖泊来。 暗弱的光亮下,可见河流入水处有微微涟漪,却似憾不动这片湖水一般,放眼望去,湖面静寂无波,死水一般。若是在地上,这般大的湖泊没什么稀奇。可这是在几十丈,或是百丈的地下,十余里的湖面则显得颇为壮观,令人震撼! 林一在湖边独自踱步,暗忖,湖水应由山上溪水汇流而成,日积月累之下,才有的这地下湖。湖中有鱼,可以果腹,即便带着徐紫萱与弘安二人,在此处呆个旬月的工夫也无妨。 死水一般的地方,还有鱼?林一看着湖边,经年已久留下的水痕,清晰可见。向前走了几步后,他暗暗称奇,禁不住扭头向着湖心望去。 此时的山雨停歇了吗?可否循着来路返回呢?若是原路无法返回,暂时也无大碍。可若如此,孟长老等人又该如何呢! 林一想着种种的可能,望着湖心的目光却是久久没有移开! 置身困境中的林一,并没有忘记地上的人。此时的他虽心如涛涌,却是闲情逸致的模样伫立湖边。 此时,地上的众人,却因林一的消失,而茫然无从。 林一救下木青儿后,便被激流卷走不见踪影,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元青与元风二人。 元青再顾不得儿女情长,携起谢小姐便跃离水面,将手中佳人安置在石台上,不及与惊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道声歉,便直奔那激流尽头而去。可元风已先他一步到了那洞口旁,正冲着那黑黝黝不见深浅的洞口发愁。 见状,元青也是面色发苦。他知道,若是林一已然遭难,他兄弟二人跳下去也是白搭。若其无恙,他二人却未必能身处其中而幸免于难。 事已至此,孟山也过来宽慰二人。林一不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惟有相信林一定能遇难呈祥,安然返回。 山雨肆虐了一夜后,天明时渐止。总呆在山洞里也不是办法,众人便在孟山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回到官道上时,来不及看看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眼前的惨景便已令人触目惊心。道上已堆满了大小石块,似无立锥之地,好不容易走出了山口时,更为惨烈的场景,骇得众人伫足半响,久久无语。 几里大的山谷中,皆被泥石覆盖,面目全非。若非昨夜来过此地,没人相信此处曾有一个小镇。可如今,小镇已踪影皆无,只余三五个幸存者,也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却也如同只剩下了半条命,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目光痴呆,失魂落魄。有的人在那泥淖中吃力的攀爬,哭喊!有的只是跪地抱头,无声哽咽! 天地不仁时,人又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昨夜林一见机得早,此行又有几人能幸免呢!唏嘘了一番后,山谷中已让人不忍立足,可又该向何处去? “那是卜大叔?”是柳儿的声音。小丫头手指前方,面色带着惊喜。她随着小姐与元青一起躲在人后,尚不能体会这种覆顶之灾带来的悲恸。 众人望去,见一人翻过了泥石堆走了过来。那人整个身子都缩在了蓑衣中,头顶戴着个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清下巴上的胡须。 ―― ps:有事要忙三天,只能半夜挤点时间。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别的多说无益!朋友的老父去世,我去帮什么忙呢?我帮着写挽联,此时,我的脚上还穿着孝鞋没脱掉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困足山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们的订阅、红票、收藏支持! ----------------------------------- 来人老实巴交的模样,正是为谢小姐驾车的那个车夫。昨夜匆忙之时,没人顾得上他,想不到此人竟是避过了一灾。 这个姓卜的车夫,许是早见到了柳儿与谢小姐,低着头穿过人群,径直走至二人身前躬身施礼,还不忘冲着元青又点了点头。 因谢小姐的缘故,或许自己的小师叔也曾是车夫,元青对此人并无轻慢之心,笑着打了个招呼。只是,他有意无意地多打量了对方一眼。 “卜大叔无事啊!真是万幸!”谢小姐也是欣喜非常。 这个车夫为人老实,姓卜名成,他来到谢家后,颇得家中上下的认可。见此人不仅无事,还寻了过来,谢小姐自然感其忠厚! 卜成又欠欠身,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托小姐的福罢了!”许是他不善言谈,挤出了一句话后,扶了扶斗笠,有些迟疑地说道:“此处已难以落脚,前面三五里处,记得有人家在的,小姐要不要移步……” 听到此言,孟山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兄弟所言属实吗?” 卜成沉默了下,略偏转身子,语气中似有不喜,垂首道:“来时,在下亲眼所见,又怎敢妄言?” 孟长老不以为意地大手一挥,说道:“既然有落脚之处,我等便去此处呆上几日,好待林兄弟归来!” 既然有了去处,众人不再耽搁,便欲前行。元风要回那处山洞守着,元青不舍谢小姐。也更怕自己的小师叔回不来了,便与元风一道留下。孟山等人也不好拦阻,只好答应了照看谢小姐主仆。待寻了落脚处后,再派人回来支应一声。 前面的官道已是泥泞不堪。还有一段被淹没在水中,脚下的路很不好走。众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后,脚下的路也干净了许多,越过一道山坡后,前方是一片极大的山谷。谷地当间是一片凸起的山坳,一旁有溪涧沟壑环绕。 行的近了,见那沟壑深处竟是水声滔滔。一条大河自远处来,由东向西,经山脚迤逦而去。而那官道西侧的山坳上,茂盛的树木之下。几间房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此处,果然如那个车夫所言,住着几户人家,皆是敦厚而好客的山民。众人寻了上去,掏出银钱来。自有山酒、山珍、热汤饭,让折腾了一宿的弟子们,暂且忘却了那个消失了的半铺镇。 此时正值大夏兰陵郡的雨季,连日的大雨,引起的往年难见的山石崩塌。将几百里的山间官道阻断成了数截。 不知有多少行人,如天龙派一行这般,被阻在了半道上。可依然有人不顾道路艰险,向着这段山道行进。 兰陵渡以东四百里处,有一座山间小城,名为胥城。胥城向西便是直达兰陵渡的几百里山间官道。天刚蒙蒙亮,三十多匹健马次第排开,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冲出了城门,便向着兰陵渡的方向而去。 马上之人,个个身着劲装,腰佩兵器,神情彪悍,策马扬鞭之际,一股杀气漫开,让路上行人胆战心惊之下纷纷躲避。 此行为首之人年过三旬,肤如铜色,方脸虎颊,留着三撇短须,正是兰陵盟的傅正南。他换了身紫衣,只是面色罩了层青灰,双目煞气更浓。 随他身后是两位灰袍老者,皆是瘦骨嶙峋的模样,面无表情的骑坐在马上,跟个死人一般。唯长须飘动中,那半睁半阖的双目有精光一闪而逝,其内敛的气势令人不敢睥睨! “臭小子!我看你今日还怎么猖狂!敢与兰陵盟为敌,敢与我傅正南作对,你死定了!”傅正南暗自咬牙切齿地骂道,又禁不住得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哼!我兰陵盟刑堂四大长老,哪一个不是横行大夏江湖的人物?小子!你福分不浅啊!今儿有两位长老来伺候你! 傅正南虽为兰陵盟的副盟主,可盟主傅天寿是他老子,他这个少盟主自然在兰陵郡的江湖中说一不二。 令人想不到的是,昨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给羞辱了一顿,傅正南哪里能咽得下这个窝囊气,来不及返回郡城,到了胥城后便飞鸟传书,不仅召来刑堂的两大长老,还有威震江湖的兰陵三十铁卫。 少盟主无端受辱,傅天寿大怒之下,命两大长老带着三十铁卫,快马加鞭连夜赶至胥城。这些人连口气也没来得及喘,便被傅正南催命一般的给带了出来。 两大长老皆是绝顶高手,而这些盟主才能调动的铁卫,均是杀人如麻的江湖高手。 任何挑衅者,都将遭到兰陵盟的雷霆重击! …… 对于地面上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林一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要做的,是寻找离开地下的出路。 林一冲着湖面静静端详了许久,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 弘安醒了,正坐在地上,独自黯然神伤。 一旁的徐紫萱,对于弘安的境遇虽有怜悯之意,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一个人走至湖边,抱膝坐下,默默望着湖面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想了想,林一摇摇头并不言语,他走至岸边,一掌击向了湖面,‘砰’的一声闷响,击碎了湖面,也打破了这地下的沉寂,这动静也同时惊动了徐紫萱与弘安二人。 距岸边不远的湖面上,飘起了十余尾巴掌大的鱼儿,翻着白色的肚皮,一动不动。林一隔空一抓,那些鱼儿便飞了起来,直落徐紫萱的面前。 徐紫萱嘴角弯起,冲林一颔首一笑,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便将这些鱼儿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十余尾洁白如玉的鱼儿,被其摆放在岸边后,她不由暗忖,林师弟不会是要生食吧! 林一走了过来,伸手一招,鱼儿如活了一般,跃至了他身前几尺远。徐紫萱见状,不知何意时,却见一团火焰凭空燃起,围着那悬着的湖鱼烧烤起来。 非林一要卖弄,这地下寸草不生,哪里会有东西点火呢!法术还不是给人用的,眼下用来烤鱼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一股焦糊的味道传开,林一忙将火焰弹灭,那鱼儿已被烧成了焦黑状。林一冲徐紫萱尴尬的一咧嘴,有些难为情的将黑炭鱼扔了。 徐紫萱有些忍俊不住,脸上尽是笑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始终是年少老成的模样,可方才却是十足一个孩子习性。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林一吧! 徐紫萱让开几步,她索性坐下,抱膝仰首,眸含期待的注视着林一。她是想说,鱼还有许多,她不急,不妨慢慢来。 可将活人瞬间烧成飞灰,可将铁石烧成粉屑,这法术衍生的火焰,非凡火可比,为何就不能烧鱼呢!林一也是好胜心起,他挽起了袖子,干脆走至那些湖鱼前,盘腿坐了下来。 林一祭出的火焰不再炽烈,而是化作一条细小的火龙,围着悬在半空的鱼儿旋绕不止。渐渐的,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在周围,引得一直怔怔发呆的弘安,也吞咽着口水走了过来。 …… 徐紫萱看着手中被烤得焦黄的湖鱼,小心扯下一片塞入口中,细腻的鱼肉清香而可口。她边吃边默默注视着林一,许是被灼热的鱼儿烫着了,垂下了眼帘,才觉得眼角也是热热的,湿湿的。 林一专注的烤着鱼,看不到这些,或许也不想看到。 弘安则是没了君子风度,抢过烤好的鱼便狼吞虎咽起来。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为了求生而整日里惶惶不安的平常人罢了! 烤完了鱼,林一自己也吃了两条,便让二人留在原地,他一人向着来处飞去。 循着那条地下河,林一脚踩着碧云纱,往回慢慢飞了四五里路。那宽阔的河流变作一处地下深潭,无数道飞流直下,汇做一条几十丈高的瀑布泻下,浪花飞溅,涛声不息。 林一缓缓飞至高处,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那一二十处飞流出自一个个洞顶的石窟中,只是这些石窟最大者不过一人多粗细,哪一个才是来处呢?何况那石窟皆被激流拥堵,自己若是想迎着激流钻过那些石窟,除非自己真的如鸟儿一般会飞,还要如鱼儿一般在水中来去自由才行。 不甘束手的林一,扬手祭出了赤炎剑,一道赤红色的剑芒,眨眼便钻入一个石窟中。若是飞剑能穿过曲如盘肠的石窟而去,或许自己便可亲身一试。 而赤炎剑入了石窟才一丈多远,便被激流的冲击之力阻住,林一驱动体内灵力,尝试了一炷香的工夫后,飞剑也只是循着曲折的石洞前行了三丈多远。 此路不通,召回飞剑的林一,扭头便向地下湖的方向飞去。 若是另一个办法同样不行,林一只好再回来,拼个旬月的工夫,也要将那不下几十丈厚的岩石给捅个窟窿出来。不到最后,他还是不想大动干戈! 困足山中的林一,在不急不慢地寻找出路之时,兰陵盟的精兵强将,正全力赶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徘徊不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们订阅、红票、收藏支持1 -------------------------------- 山间的官道上,一行骑马的人慢慢停下来。 前面的山道被大石阻挡,好不易从一旁的夹缝中跃马而出的傅正南,暗自咒骂,那个叫做元青的小子,你别被坍塌的山石砸死了啊!你要死了,你的那些同伙也逃不脱干系! 此时的天龙派众人,全然不知一场新的危机正在降临。他们在那片山坳上,寻了处院子安顿了下来后,孟山便欲派人返回那个山洞,一是让元青二人回来吃些东西,歇息一下;另一个便是看看那洞中有没有几个失踪者的动静。 木青儿自告奋勇地要跑一趟,无论是林一还是徐紫萱,都是与己有恩有情之人,她自然放心不下。而孟山又怕其再出意外,便让俞子先陪着一道前去。 二人走后不久,阴沉沉的天空又飘下雨丝来,让人心中没来由多了分忧虑! 一座石片垒砌的小院中,耐不住低矮石屋的憋闷,孟山走至院子里一株大树下,四下环顾了一圈后,禁不住扶须叹息了一声。一路之上死去了多少弟子啊!回去又该怎么对掌门师兄交代呢!眼下已是置身于大夏的境内了,想不到又遇到这场天灾。 此行,究竟还有多少劫难未过呢!孟山的心绪一片混乱。到了海上之后,许多事都让他力不从心。林一若是真的回不来,他孟山在大夏便是双眼漆黑一片。或许,那个传说中的木家,最终能侥幸的找到,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早知如此,让林一将木家所在的地方给写出来。绘下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林一啊!往日是我孟某对不住你。如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不然……不然你该让我如何是好! “师叔。弟子适才打听了一下……”季汤走了过来。 止住杂乱的思绪,孟山转身问道:“可打听到了什么?” 季汤的身材魁梧,要比孟山显得粗实,个头也略高一些,举止之间,气度沉稳,江湖高手的风范尽显无遗。他说道:“那处山洞由来已久。此地的山民也都知道这个地方。传言说,那山洞通向地下深处,与大海相连。还有人说,这山坳下的河水与那山洞相连。究竟如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孟山听罢,目光瞥向了远处,皱了皱眉头,说道:“林一不回来。便等下去。好在此处距那山洞不远,你且将众人安顿妥当了,我等还不知要在此处呆多久呢!” 季汤拱手称是,他知孟长老忧虑所在,宽慰道:“若是只有弘安主仆与徐师妹被冲入那山洞中。我等也不敢有何奢望了。而林一非常人能比,有他在,说不定此事只是虚惊一场呢!” 孟山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他宁愿相信季汤的话是真的。 “师兄弟们有了这个院子落脚,虽说拥挤了些,能遮风避雨足矣!只是那个谢小姐倒不好安置,她一个陌生女子,与我等挤在一起不妥啊!”季汤说着,示意院子外边的另一棵大树下,那两个女子相偎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个车夫则是缩在了蓑衣中,独自一人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山沉吟了下,说道:“这谢小姐既然是元青救下来的,天龙派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还是等青儿回来再说吧!届时,让她三个女儿家商议便是。” 此时也快到晌午了,一些弟子忙着在院子里生火煮饭,烟雨蒙蒙的山坳上,青烟袅袅。 季汤想着小师妹与俞子先已离开了许久,却还未见回转,便向山坳下望去,讶然说道: “师叔你看,来了好多的马!” 孟山未及抬头远眺,一阵马蹄声便传了过来。只见一匹接着一匹的健马,陆续出现在下面的官道之上。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天龙派众人涌出了院子,争相瞧着热闹。 山坳下面的情形令人好奇,这些人马从何处冒出来的?须知山石坍塌阻断了山道,若是没有官府派人修缮,一段时日内是难以通行的,何况前面的路也根本过不去啊! “师叔,这伙人来意不善,不会是冲着我等而来的吧!”季汤凝神望去,有些担心地说道。他这种忧虑不无由来,这是长年刀口喋血的警觉,也是一个江湖高手面对危机时应有的敏锐。 季汤的话更像是一种臆测,毕竟天龙派才来到大夏不过短短的几日,谁又会来找他们这些江湖人的麻烦呢! 而孟山的心头也是一阵的剧跳,他像一只蛰伏的猛虎,亦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小心无大错,孟山低喝了一声:“所有人操起兵器,小心戒备!” 官道上那一行骑马的人,应是见到了山坳上的动静,一阵马嘶过后,竟是各自停足观望。只是少顷过后,那当先三骑竟向山坳上冲来。 弟子们听到孟长老的号令,不敢怠慢,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倚着院落蓄势以待。 马蹄声碎,马嘶长鸣,三匹马转眼便到了山坳之上。 “你等何人?为何持械啸聚于此?”一马当先之人,满面的煞气,正是从胥城赶过来的傅正南。 兰陵盟一行三十多人,在傅正南的带领下,火烧火燎的一路赶来。 道路虽是难行,急赶了半日,还是在晌午时分赶到了此处。本欲继续前行,正好见到山坳上站着一些人,并非是山民的打扮。心中起疑的傅正南,便带着两个刑堂长老上来查看。 咦!这衣着有些面熟啊!这些人也好像昨日见过。傅正南想到了什么,他忙向着这群人细细打量了过去。 天龙派众人却是看得清楚,这不是昨日被元青揍了一顿的那小子吗!坏了,不会是找元青报仇的吧!弟子们各自揣测时,孟山走出院子,冲马上之人抱拳道:“在下乃兰陵郡西凤山木家的族人,因山石崩塌阻隔了道路,便在此歇息,却并非强人山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孟山有礼了!” 大夏的木家,乃是大商九龙山的远亲,此乃天龙派的秘辛之一,作为长老的孟山早已知晓此事。至于这个木家所在的地方,以至于如何才能找到木家,这些便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此行的主事人乃是江长老,而江长老又将一切交给了林一。西凤山这个地方,孟山还是从林一那里得知。 孟山深知天龙派的威名在此处无用,情急之下,他搬出了这个未知的木家来,期望这个修仙家族的名头,能让对方行事有所忌惮! 傅正南却是眼角一晒,瞥了一眼对方后,转过身去。什么西凤山的木家,他根本没听说过,便想看看两位刑堂的长老是个什么意思。 那两个干瘦的老者,更是眼皮也不抬。 傅正南在马上扭动着身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冷笑道:“我不管你什么木家、铁家的,也从未听说兰陵有什么西凤山。昨日的那个小子哪里去了,乖乖与我交出来。不然你等与那人同罪!” 闻言,孟山心底一沉,这些本地人都未听说过西凤山?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猝然生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江太公123的捧场支持! ―――――――――― 傅正南上来便将天龙派众人视作贼人,如今又是咄咄逼人的问罪架势。如此的骄狂无礼,惹得天龙派弟子们目露怒火! 将西凤山的疑惑搁置在了一边,孟山面色一寒,高声说道:“真是不知所谓,我门下弟子并无一人得罪过你,何来交人问罪之说?” 一路上遇到仙人时,再大的悲愤也只能强忍着。可面对同样的一群江湖人,孟山毫无惧意。 “你胆子不小,莫非将我兰陵盟视作无物?”傅正南心中大怒。昨日那小子根本不将自己这个少盟主放在眼里,可这伙人同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猛地向下一挥,山坳下顿时响起了‘轰隆隆’的一阵马蹄声,那待命的三十铁卫杀气凛凛地冲上山坳,只是转眼间便将山坳上的众人围了起来。 傅正南狞笑道:“昨日那个叫元青的小子,分明与你等是一伙的。怎么?见我来了便吓得躲起来了!你还敢说并无人得罪我?”他厉声叫道:“一人有罪,祸及同门。赶快将那人交出来,说不定老子会饶过你等伙同之罪!” 孟山毫无惧色,大笑道:“你也不过是个江湖人罢了,还想一手遮天,行这官府问罪之举,真是荒谬!” 傅正南面色铁青,抬腿跳下马来,伸手从马鞍上抽出一把钢刀来,喊道:“我再问你一句,那人你是交也不交?” “我实话说吧,你要的那人并非是我弟子,只是同路而已!眼下,他并不在此处。可你既然铁定着要与我等为难,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孟山外貌粗狂。可从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如此言辞恳切,自有斟酌。 将话说明白了。听不听在于你。继续恃强相欺,我也不惧你。孟山此举。并非是要将元青抛出去卖了。此事搁在从前,还真说不定呢。可如今那两个年轻人已是林一的师侄,他不会,也不能作出背信弃义之事。只要能将眼前这些人应付过去,回头派人去山洞知会一声,让元青二人先躲起来了事。 “哦!那人不在此处?”傅正南阴鸷的目光中满是狐疑,他当对方在虚张声势。哼道:“他去了何处,速速从实讲来!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昨日便守在这条道的去处,直至今日一路赶过来。你别给我说他已先行离去了!” “此人去了何处,我还真的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孟山不为所动,大声说道。 看着对方已严阵以待,虽是人少。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傅正南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大树下,突然攥了攥刀柄,大步走了过去。 “师叔?”季汤眉头皱起,出言提醒孟长老。 这傅正南不会连女子也不放过吧!孟山面无表情的说道:“静观其变!” 谢小姐主仆三人,距天龙派众人有四五丈远。仿佛置身度外。可这伙骑马的人来势汹汹,让人见了心慌,不敢挪动脚步。见傅正南恶狠狠的走了过来,柳儿有些慌神,忙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尖叫道:“不要过来!” “臭丫头,这一切皆因你二人引起。快将那人去处给老子说清楚!”傅正南走过去,根本不看柳儿,手指着谢小姐便责骂道:“若不然,老子将你二人卖到青楼去!” 谢小姐又羞又怒,秀眸噙泪,一张俏脸煞白。 “你无耻!就知道为难弱女子!你枉为男儿!”柳儿也怕对方的凶恶,却见小姐受辱,气得她脸上溅泪,不顾一切地跳起脚来骂道。 在傅正南的眼中,从没有怜香惜玉的说法。女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何时敢如此的放肆!他眼睛一瞪,钢刀交予左手,扬起右手便向柳儿扇去,吓得那小丫头愣怔在了当场。谢小姐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男人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殴打一个弱女子? 就在孟长老等人也是又惊又怒之时,一个身披蓑衣的人影挡在了柳儿的身前,接着一声惨哼响起。 “哎呦!” 竟是傅正南捂着手臂连连后退,他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身披蓑衣的人,忽地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你是……” 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遮住大半个脸的车夫,自始至终蹲在一旁,老实巴交的模样,没人去留意他的存在。 当傅正南挥掌要打柳儿时,没人会以为小丫头能在对方辣手下幸免,可这个让人忽视的车夫,却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其步履轻健,身动如风,一掌便将猝不及防的对方击退,轻描淡写地救下了柳儿。显然,这个车夫是个身怀武功之人,身手还相当的不错。 不说傅正南为这个贸然出现的车夫而震惊,便是孟山与季汤等人也是一脸的错愕。而谢小姐与柳儿虽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并未露出异常的神色来。 看走眼了!这是谢小姐主仆三人之外,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而傅正南更甚,其一双塌着的眼角也瞪圆了,一句话喊出了一半,便张口结舌起来。他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死死盯着对方。 “我是车夫!一个孩子你也下得了手?”车夫卜成的嗓音沙哑,象是从撕裂的胸腔中发出的声响,听着颇为怪异。他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垂首说道:“你要找的人与我家小姐无关,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傅正南甩了一下酸疼的手腕,抄过钢刀,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眸中露出噬人的光芒。他猛地站住,面色阴晴急遽变幻着,突地仰天打了个哈哈:“真是世事弄人啊!你以为遮头掩面的,我便认不出你来了。” 身躯颤抖了下,卜成的双拳攥起,原先有些佝偻的身子慢慢直挺起来。傅正南则是俯下身子,竭力想看清那张斗笠下的脸,见状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卜成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三缕短须上是消瘦的面庞,那注视着傅正南的眸光中,有难掩的滔天怨气。 “程朴!果然是你!老子还当你死了呢!没想到几年不见了你还真长本事。竟躲起来做了个车夫。老子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傅正南又惊又喜地大叫道,他手一挥,身后之人皆跳下马来。操刀在手。 “卜大叔!?”柳儿惊呼了一声,她与小姐实在想不出。这个始终老实忠厚的卜成,虽会几下乡下的把式,家中也没人在意这些。却不料此人竟是兰陵盟傅正南的仇人!卜成?程朴?会不会是对方认错人了? 卜成回身冲谢小姐与柳儿抱拳躬身一礼后,起身时已是哀容满面,只是眸中有怒焰滚滚。他惨然一笑,说道:“请恕在下隐姓埋名之罪!承蒙谢小姐一家的收留,几年来。小姐与柳儿一直待在下不薄。这份恩情,程朴只有来世再报了!” 卜成,或是该称为程朴,他的嗓音已不再沙哑。而是变得清亢而苍凉。他又冲孟山遥施一礼,说道:“先前有所隐瞒,情非得已,还请诸位见谅!” 长叹了一声,程朴接着说道:“我乃兰陵江湖三山门的掌门。三山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派。不足道哉!而今日事已至此,与诸位高人又是萍水相逢,实在不该如此饶舌!而我受谢小姐一家大恩,她主仆若因我的缘故受到了牵连,我程朴死不瞑目啊!” “若非你等。我与小姐也不会有今日之难!”程朴不再遮掩形迹时,倒是个傲气之人,话说出来不太好听。若不是马车被毁,道路受阻,他绝不会跟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呆在一起。今日被傅正南认出来,与天龙派和元青都有关联。孟山等人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可对方独自一人身陷重围,却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有所指。 果然,程朴又说道:“故此,诸位代我照顾谢小姐与柳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劳烦将二人送至郡城!程朴拜谢了!” 这是个不喜受人恩惠,却又是恩怨分明之人。程朴言下之意,不想与天龙派有什么瓜葛,却又为谢小姐主仆而担忧。此情此景,孟山等人不但对其没有恶感,反而为此人的光明磊落而叹服。程朴是不想让天龙派扯进兰陵盟的江湖恩怨之中。 久在江湖中闯荡,孟山等人又如何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来。 “程朴,死前还那么多废话。你当这些人便无事了?兰陵境内,只要是江湖人,顺从者生,逆者死!”傅正南冷笑道。 程朴怒视对方,斥道:“好一个顺你者昌,逆你者亡!我三山门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无意于江湖纷争。只因不听从你兰陵盟的号令,你便带着这些铁卫,杀了我全家!若非有弟子舍生搭救,我也早不在这个世上了!几年来,我忍辱偷生,只待有日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没想到你今日寻上门来。傅正南!你还我全家老少一十三口人的性命来!” 越说越怒,说道最后,程朴已是悲愤难抑,他双目赤红,大吼了一声,从肋下掏出两炳利刺来,双臂一抖,震飞肩上的蓑衣,便向傅正南扑去。 ―――――――――― ps:又是江湖?此江湖非彼江湖?放纵一下吧,为了再一次的默默上路! 好友家的白事忙完了,忙了三天,累啊!写了百多个挽联,这对于我这个常年不拿笔的人来说,很勉强。后来干脆去开车送人,算是偷懒活动一下,结果两个眼睛看马路都是模糊的。我说这破车起步没劲呢,直到过了三个街口,才想起来看档位,太阳,三档当一档用了啊。今天朋友将车子又扔给了我,说晚上喝酒见,我实在受不了了,帮着送了几趟人,寻了个中午没喝酒的朋友,将车子又扔给他,这才摇摇晃晃回家,晚饭后睡了一会,嗯,总算是有点精神了。可打开word时,公鸡下蛋的感觉又上来了。 还有,我是明白了,千万别给熟人说你写网文,本想着拉几个人来支持的,结果是自取其辱啊!后来再有人问我写什么破书呢?孟德!你听谁胡说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彼此江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傅正南见对方势猛,舞起一片刀光护住首尾,便欲伺机反扑。此时他头顶一暗,一道灰色的人影飞过,正是那其中一个刑堂的长老,人在半空中,便一掌击出——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长老一招击出后,人未落地,身子在半空中一卷,便又返回原处。而程朴却是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谢小姐与柳儿的身前。他胸前的衣衫已被那一掌击得粉碎,只是两炳利刺依旧牢牢抓在手中。 程朴作势欲起,耐不住伤重,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卜大叔——!”柳儿惊叫了一声后,已吓得泪如泉涌,忙上前搀扶着程朴。 傅正南见状心喜,正要发话,那一击得手的长老却冷冷说道:“相关人等,束手就擒,带回盟中发落。如有不从者,这便是下场!” 刑堂四大长老,便是盟主也是对其礼让三分。如今有长老在背后撑腰,底气十足的傅正南,挽了个刀花得意地喊道:“长老有令,莫敢不从!” “哼!好大的口气!” 见对方得势不饶人,此事难以善了。心中恼怒之下,孟山大喝了一声,带着弟子涌出了院子,瞬间便将程朴与谢小姐主仆围在了当间。 这些天龙派弟子,皆是百战余生之辈,更是见惯了风浪,历经过无数的劫难,非一般的江湖人可比。虽只是十来个人,仗剑环结而立之后,神色凛然之际,那严阵以待的气势中,自有杀意沛然而出,让人不敢小觑! 兰陵盟那两个老者,见状眼瞳微缩,彼此默默对望了一眼。也是心中诧然。兰陵江湖中,何时有过这么一群高手? “话已讲明,用不着再啰嗦!礼数已尽。免不了动刀枪!还请诸位不要自讨没趣!”孟山何时被江湖同道要挟过,心意已决。他的语气变得愈加生硬起来。 “你等不怕我兰陵盟雷霆震怒?”傅正南恐吓道。 孟山扶须大笑:“我等虽不属于兰陵江湖,可你所谓的兰陵盟也吓不倒我!尔等是去是留,还须早作决断!” “哼!无知小子,老夫便来抻量你一番,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也敢口出妄言!”一个灰袍老者冷叱了一句后,眸中精光闪过。高高跃起,双指曲若虬爪,向孟山抓去。 “孟某便来会会大夏的高手!”孟山大喊了一声,挥动双掌便迎了上去。 转眼间。二人便交手了十余个回合。一个招式大开大阖,掌风迅猛无匹。一个出手老辣,招招暗藏杀机。看得在场众人目不暇接,皆为二人高绝的身手所叹服! 又是十余个回合过后,老者占不到丝毫上风。反倒是孟山愈战愈勇。另一个观战的老者见状,暗暗心惊。刑堂四个长老可是江湖绝顶的人物,在兰陵郡内难逢敌手!此人年不过四旬,怎会有如此的身手?若是对方再多几个这般的高手存在,只怕兰陵的江湖。要变天了! 不管对方来自何处,此人不能留!这老者顾不得江湖规矩,身形跃起便欲加入战团。孟山见状哈哈大笑:“兰陵盟的高手,不过如此!” 那老者人在半空中,闻声老脸一热,便欲恃二人之力拿下对手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儿找死!”老者不耐烦地一掌推去,便欲将不知好歹的拦路者毙于掌下。 “砰”的一声,对方一拳击来,令老者雄浑的掌力受阻,他身形下坠之际,见对方不过是退后一步。他心中诧然!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可不是小儿所为,这年轻人也是高手! 来者正是季汤,他早看出对方这些人中,惟两个老者武功最高,怕是与孟长老相比,也不遑多让。 孟长老与对方单打独斗时,已稳占上风。观战的季汤心中大定之时,却见对方不守规矩,他岂能坐视。如此,一老一小转眼便斗到了一起。 身为天龙派的二师兄,季汤的本身武功不俗,与林一等人的交往中,也是获益匪浅,加之自身的感悟,其身手亦是今非昔比。与对方比拼,二者一时之间也是斗得旗鼓相当。 这些兰陵盟的人,****兰陵江湖久矣,自视甚高,根本未将天龙派一行放在眼里。可不交手不知道,一交手吓一跳。刑堂的长老,武功不可谓不高,那是江湖中令人景仰的存在啊!可即便如此,两个长老与对方缠斗一起,竟难以奏功。若是人多势众之下,今日还要在此处载了跟头,兰陵盟的脸面可真是丢尽了! 傅正南心惊之余,暗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个个武功都如此高强!自身也算是江湖一流的高手,武功比起受伤倒地的程朴来,也是相差仿佛。故尔,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出两个长老一时半会也赢不了,不仅如此,与对方中年人对手的长老,还隐隐有落败的可能! 暗自心焦之下,傅正南眼角抽搐着,挥动手中钢刀,疯狂大喊:“都给我一起上!”顿时,三十兰陵铁卫势若群狼般,凶狠地扑了过去。而天龙派弟子加上石坚,也不过十人而已,皆面无惧色迎了上去。 一场混战开始了!这些铁卫乃嗜杀成性之徒,彼此配合无间,杀法骁勇,势不可挡!而天龙派弟子武功高强,临危不乱,以一敌三,殊死拼杀! 只是,猛虎还怕群狼。渐渐的,人数上的劣势,让天龙派的弟子们疲于应付。 一名弟子刚刚闪过对方拦胸一刀,另一个铁卫的钢刀已砍向他的双脚。这弟子跃起后反手一剑还了过去,却露出背后的空挡来,第三个铁卫不失时机的一刀劈来。此人大惊失色之下再难躲避,却听得“当——!”的一声,白芒一闪,劈到他腰背处的钢刀被磕飞!其本人竟毫发无损! 不多时,如此异象频频出现,这些天龙派弟子浑如刀枪不入一般,虽是对敌落尽下风,却依旧能与对方缠斗不休,使得兰陵铁卫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人杀不死,也击不倒,这还怎么打下去! 而天龙派弟子趁对方心神慌乱之际,出手是一点儿不留情,趁机便是杀招迭出,接连几声惨呼声起,四五名兰陵铁卫中剑倒地。那两个长老见状,哪里还有心思恋战,各自虚晃一招便跳出了场外,孟山与季汤也是见好便收。 满目震惊的看着倒下的铁卫,兰陵盟一长老大喊道:“都给我住手!”铁卫忙向后闪开,天龙派弟子见孟长老抬起手臂,也不再与对方纠缠,重又并肩站在一起。 与铁卫们一脸的惊慌不同,天龙派的人皆是振奋异常。孟山见了,暗自侥幸!林兄弟可做了件好事啊!有了这些玉佩,弟子们便如同有了不死之身!在江湖上还不是所向披靡,即便只有眼下这区区十余人,便足已横行大夏江湖了! “你等与仙门有关联?仙门从不插手江湖之事!你等如此岂不坏了规矩?”一个老者怒声喝道。天下哪里有刀枪不入的人存在,这明明是传说中的法术!此刻,他已无方才的木然与沉静,已气得胡须乱颤,如同被人欺骗了一般。 闻言一怔!孟山眼睛微阖,复又睁开,沉吟了下说道:“大夏还有此等规矩?” “怎么没有?贩夫走卒皆知大夏有仙门存在,而仙门中人从不插手凡俗事,江湖也是如此。你等依仗背后仙门,来我江湖中作乱,就不怕仙门怪责吗?”那老者振振有辞,好像真有真么回事一般。 孟山点点头,对方说的或许是真的,若是仙门肆意插手凡俗间的事,那还不天下大乱。只是,眼见着不敌对手,却又如此的胡搅蛮缠,此人这把子年纪,还真是枉活了! “我方才已说过了,我等并非大夏的江湖人,而是西凤山木家的族人。你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如今事已至此,却怪不得我等!”孟山沉声说道。 “你所说的地方,我从未听说过,谁知你言中所指何意?”那老者余怒未消一般,强自争辩。 傅正南此时已不敢多言,长老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来这伙人不太好惹!所幸他们不属于大夏的江湖人,应不会对兰陵盟不利! 另一个长老见同伴言行失态,忙干咳了一声,说道:“罢了!此事乃一场误会!你等既非我同道,再争执下去,彼此无益!” “长老——?”傅正南想起什么,忙在一旁小声提醒。 那长老迟疑了下,手捻着胡须,冲孟长老接着说道:“那程朴与你等并无瓜葛,此乃我兰陵江湖中事。还请将此人交出来,我等这便离去!” “若是我不交呢?”孟山说道。 “你既非我江湖同道,何必执意于此呢?你真以为,我兰陵盟万千之众,便阻不住你这区区十来人?” 兰陵盟的这些个刑堂长老,因久居上位,颐指气使也是惯了的。一言不合便露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来,不明就里之人见了,还真是不敢与其争执。可孟山又岂是个好说话的人,他浓眉一挑,便要出言相讥。 那个受伤的程朴却被柳儿扶着站了起来,越过身前的众人,冲孟山等人抱拳说道:“此乃兰陵江湖恩怨,外人不好插手。便让我随他们去吧!” 程朴的为人清傲,性情却又耿直不屈。他深知随傅正南此去必死无疑,可却不愿这些外人牵扯进来。究竟是怕连累了天龙派众人,还是顾忌兰陵的江湖规矩,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还真没人能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 孟长老见程朴神色毅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此人只能算是个同路人,对其深仇恩怨也不甚了然。他正心有踌躇时,远处有人大喊—— “大夏的江湖有我——!”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兄弟显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渭河的捧场支持! ―――――― 元青与元风兄弟俩,在山洞里守了半日后,竟是谁也不信师叔会遭难。彼此安慰着,待心情好些时,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正好木青儿与俞子先前来,让他二人回去吃些东西,并愿留在山洞中继续守候下去。 元青得知了前面的落脚处,便一路跑了过来。元风知道师兄除了担心师叔外,还有佳人牵记着,便也只好跟在师兄后面加快了脚步。 二人走至山坳下时,上面争斗正酣,没人留意这俩兄弟的到来。 心知出事了!兄弟忙冲了上来,听到场中的对话,元青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傅正南,即刻间便将此事猜出了几分,便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嗓子。 “哈哈!今日起,我便是兰陵江湖中人了!”元青行至场中,看了一眼程朴,大有深意地说道:“卜成?” “在下程朴!”天龙派这些人中,程朴惟对元青有好感,见对方问的蹊跷,他苦涩地回了一句。 元青不以为意地笑道:“程兄,我早看出你非常人!” “师兄,莫非车夫都非常人?”元风也从师兄的话中听出些什么,附和了一句。 元青不理他,将目光扫过人后的谢姑娘,落在地上的几具死尸上。他冷笑了一声,蓦然回首,冲着傅正南说道:“找我报仇的?” 忙活了这么久,可不都是为了这小子吗!虽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对方的目光看过来,傅正南莫名的心虚起来。他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你小子有种,还敢自己个儿跑出来!” “我根本就没躲,去等我师叔去了!这不是饿了才回来用饭的吗!”元青有些无辜的双手一摊。 兄弟二人来到场中,目中无人一般。早使得对方那两个长老不耐烦了。一人开口道:“你便是元青?” 闻声,元青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两个老者外貌差不多。只是说话者胡须青灰,而另一人是灰白的胡须。 “是我!不知这位前辈有何见教?”元青拱拱手。对方毕竟年长,礼多没人怪的。 “我问你,你方才说你是兰陵江湖中人,那你与这些人有无关联?还有你说要管此事,你以为你管得了吗?”这老者目光如锥,直逼元青。 “我只有师兄弟二人,我师叔至今下落不明。你说的这些人。只是同路而已,与我并无关联。我在山坳下便听上面说,不是此地的江湖人,便不能插手此事。而我元青。从今日起,便在兰陵江湖中厮混了。”他口气一转,直视对方说道:“江湖人管江湖事,这位程兄的事,我又如何管不得?” 元青常常被真元子骂作是伶牙俐齿。他此刻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从容自若,自有一番气度。 一旁的程朴看着元青感激莫名,人后的柳儿也是悄悄拍起了小巴掌。却被谢小姐一把搂在怀中,只是她炽热的目光却是盯着那傲人的背影不放! 那留着青灰胡须的老者冷然一笑,冲着孟闪说道:“此人的话,想必诸位也听到了。元青与我兰陵盟的恩怨,外人不得过问!” 这怎么成?孟闪刚要出声,便被元青回首以目光制止。 “程兄身体有伤,请一旁歇息。元风,今日帮师兄一个忙如何?”元青负手而立,面色淡然,颇有几分林一往日的风采。 元风应了一声,与元青并肩而立,二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抽出背后的长剑。 见状,孟山无奈挥挥手,众人闪开一片空地来。元青朗声说道:“我与兰陵盟的仇怨已结,今日一战无可避免。虽情非得已,而势比人强。诸位人多,恕不一一招呼了!请吧!” “猖狂!这是猖狂!”傅正南自知不是对手,却首次见到比自己还猖狂的人,他声嘶力竭的叫道:“兰陵铁卫听令!给我杀了这小子!” “慢着!”那留着青灰胡须的老者厉声喝道:“两个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今日让老夫来收拾你!” 另一个灰白胡须的老者也是一脸的怒容,两大刑堂长老都怒火勃发,何时有年轻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过! 四道人影转瞬碰撞到了一起,两老两小捉对厮杀起来。 这四人交手与方才有所不同,元青师兄弟二人皆是手持长剑,入眼处尽是剑光闪闪,寒气袭人。而两个老者自恃甚高,依旧赤手空拳。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老者心中发苦,对方剑招怪异且凌厉,使得自身招式无法施展开来,出拳击掌皆处处掣肘。 再顾不得颜面,青灰胡须的老者双手入怀即出,即刻手上多了一双银光闪烁的精钢护套。那护套上护手臂,前端五根尖锐的利刺随手指闭合,双手张开便是十根撼人心魄的利刺,向元青身上抓去。 而那灰白胡须的老者,身子滴溜溜一转,手臂一抖,一柄软剑如毒蛇翻身一般,倏然刺向元风的咽喉。 元青见对方使出了真本事,轻笑一声,习得许久的玄元剑法,终有施展的机会了,他怎肯放过。一招‘无风’使出,一片剑光迅即护住周身要害,随即又是一招‘无水’过后,便是‘叮叮当当’一阵的乱响,将对方攻势化为无形。 元风见师兄如此,也是心痒难耐。《玄元剑法》自林一传授给他兄弟二人后,招数记得娴熟,却因船上人多不便,难以习练。如今再无顾忌,他身若随风般游走不停,手上长剑如霹雳电闪般,化作道道剑气席卷而去,正是玄元剑法的第三式――‘无峰’。 “叮嘤――”一声脆鸣,灰白胡须老者的软剑如被斩中七寸,无功而还! 兰陵盟两个刑堂的长老,暗暗叫苦。方才一番拼斗之后,本以为,对方的高手不过如此,真正的对手也就那个中年人一人而已,不足为虑。这个元青武功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可如今才晓得自己错了!这两个年轻人皆是登峰造极的修为,不仅内功修为令人震惊,武功招式也让人难以应对。放眼大夏江湖,还有什么人是其对手?怕是刑堂四位长老合力之下,才能胜其一筹! 今日非比往昔,元青兄弟二人施展起《玄元剑法》来,比起林一当初在仙人顶时,也相差仿佛。要知道二人皆是打通了先天经脉,自小修习内功,如今施展剑法来,招式虽有青涩之处,而剑招的威力却是发挥了三五成,岂是凡俗武功可比。 “昨日与那傅正南虽是剑法初试,尚未能尽兴,而师叔说这最后一招‘银河倒挂’威力惊人,且再试试看!”元青将对手逼退了几步后,体内真气一阵鼓荡后,便循着手臂注入长剑―― “嗡”的一声,长剑爆出三寸许耀眼的剑芒,随着朵朵剑花舞动,宛若繁星漫天,声势骇人! 元青脚步回转之际,长剑旋动之间,‘隆隆’破风声起,那点点繁星顿时若星河坠地一般,急卷而去。 对方老者见势不妙,双手护住前胸要害,脚尖点地,便往后爆退。而那点点剑芒如影随形般,轰然而至―― “轰――!”的一声震天响,那剑芒疾奔而去,骤然炸开,将老者所在之处,轰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大坑来。 全场骇然之时,元风手下缓了一缓,那与之对敌的老者见机不敢怠慢,竟直直向后跃起,跳出了场外。 所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地上的石坑,便是元青也有些傻傻的,暗自惊叹不已!这剑招威力超俗,师叔所言非虚啊! “当啷!”一只精钢护手带着残肢落在了不远处,兰陵盟的刑堂长老,竟被元青一招轰了个支离破碎! 元青的手臂一振,剑芒吞吐不定。他挥动了一下长剑,无奈地说道:“这场恩怨,愈发的不可收拾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蛟龙出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此时,兰陵盟的另一老者,已是面若败灰。他深深注视着元青,说道:“技不如人,非败之罪!你我后会有期!”他转身上马,手臂一挥,便带头冲下了山坳。 傅正南吓得有些傻了,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刑堂的长老都已尸骸无存,换做是自己,又岂有命在?昨日已捡了一条性命了,今日又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这不是找死吗!有铁卫过来催他上马,他脚下发软,失魂落魄而去! 没人阻拦对方的离去,便是那些铁卫的尸首,以及老者的残肢,也任其收回带走!仇怨已结,来日方长,又何必争此朝夕呢! “元青兄弟,想不到你一身武功如此的高绝,使人叹为观止啊!今日之情深重,来日程朴必以命相报!”步履有些蹒跚,却难抑钦羡之情,程朴冲着元青抱拳说道。 元青忙上前扶着对方,摇头说道:“程兄言重了!以后借助你的地方还多呢!你我兄弟投缘,便不必如此见外了吧!” 程朴惊喜道:“元青兄弟果真要留下?” 元青轻笑道:“如何?兰陵江湖中,有没有你我兄弟立足之处呢?” 一把抓住元青的胳膊,程朴心中激荡难抑,说道:“便舍了这性命,陪兄弟再闯荡一番!” 元青安慰道:“兄长忍辱负重之下,定有隐情,兄弟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此事不急,须从长计议,待我禀明师叔后,再作计较不迟!” 师叔?便是那个年纪更小的年轻人?程朴看不出元青的师叔有何高明之处。不过,只要有元青相助,复仇便多了指望!那些被兰陵盟欺辱离散的小门小派,也是一只不可轻侮的臂助之力,当适时说与元青兄弟知晓才好! 家破人亡的程朴,对兰陵盟有着刻骨的仇恨。却因势单力薄,只能忍辱偷生。而复仇的念头从未消忘过,还随着日积月累而愈发地执着起来。他身为一个门派的掌门。自有掌门的自尊与威严,哪怕这个已经消失的门派很小。他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弟子、自己的门派,讨还一个公道来! 就在即将要绝望之时,元青不仅救了他,还杀了兰陵盟的一个长老,程朴的心中,又一次燃起复仇的火焰! 君以诚待我,我便以命报之!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报答对方救命之恩,程朴心念已决,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元青兄弟! 元青技惊全场,孟山等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当初看林一走眼了。如今众人才知道,这兄弟二人又一次让人看走了眼!这是什么武功啊?便是他们的师父真元子也没这么厉害吧! 这不仅是弟子们心中的疑问,便是与真元子相交已久的孟山,也是大惑不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情不是没有,很少! 而元青师兄弟也无意隐瞒。回答使得众人心中又是一阵的跳荡不已。这惊艳绝顶的武功原来并非出自真元子,而是林一所授!怪不得这二人喊师叔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亲切,事出有因啊!若能转投师门就好了!只是这些想法也只是闪念便过,无人敢去多想! 防身的玉佩足以令众人感念其恩。元青兄弟又逼退了强敌。弟子们按下异样的心思后,还是衷心的期待着林一的归来! “柳儿还好吗?”元青笑嘻嘻地俯下身子,伸手刮了下柳儿的小鼻子。 脸颊上泪痕尚在,却是绽开了笑容,柳儿往后退至谢小姐的身边,皱起鼻子说道:“元青大哥再晚来一会,柳儿便不好了。还有啊!我家小姐念叨了你多次呢!” 起身看向谢小姐,元青温和地笑道:“谢姑娘念叨我什么呢?” “别听柳儿胡言乱语,我……我……”谢小姐话未说完,有绯红挂上了双颊。 柳儿忙道:“我没乱说,小姐怕这些坏人找到你!不过啊,我也为元青大哥担心呢!” 谢小姐有些慌乱,羞涩的将臻首低垂。元青的心头一热,正想着怎么开口的他,听到元风的喊声:“师兄!快过来!” 元青向谢小姐颔首示意了下,对方眸光流转,也是微微颔首,四目交集中,那一汪秋水蕴含风情无限,使人心神一阵恍惚! “师兄快来!”元风又是急促了喊了一声,随之一片脚步声响起。 元青来到山坳西边,陡峭的山坡上,有凿出的石梯向下伸出几丈深,石梯尽头是一深潭,与北边的河水连成一体。 崖石上有人正往下观看,元青走至近旁,见潭水向上汩汩翻涌,甚为怪异! “下面有怪物!” “这是潜龙在渊,作势欲飞呢!” “瞎扯!这是泉眼!” “有这么大的泉眼?便不是龙穴?” 天龙派那些弟子瞅着稀奇,猜测着不停。元风回头瞥见元青,说道:“师兄,这下面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 元青脑子里满是佳人的倩影,听元风这么一问,摇头说:“还当是何事!我又哪里知晓这些呢!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说完便转身欲走。潭水突然发出沸腾的声响,让他又止住了脚步。 “哗啦――!”潭水的响动愈发大了,元青引颈向下看去,只见潭水正当间处,水花四溅,声势渐剧,好像真有蛟龙出水一般,引得身边众人啧啧称奇。 潭水喷涌了片刻后,水势趋缓,正当元青也以为这潭水奇观就止于此时,一道水柱轰然激射而起,竟高过众人足下的崖石,溅起的水花如雨洒下,让人不及躲避之时,那水柱砰然爆开,一道灰影从中倏然飞出。 那灰影飞出十余丈高以后,竟是悬在半空中,宛若神灵出世一般,惊呆了山坳上的所有人。只是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那峭若刀削的面颊之上,一双乌黑的刀眉下,星眸生辉俯瞰着山坳,嘴角还挂着淡淡笑容!正是众人期盼已久的人――林一回来了! 元青与元风已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师叔――!” 第二百九十八章 脱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哈哈!林兄弟!”惊喜交加的孟山哈哈大笑,大步迎了上去。天龙派一行的所有人,皆是欢庆不已,便是始终阴冷寡言的石坚,也是以手加额,暗自称幸,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来。 “小姐,那便是元青大哥的师叔?”看着自空中飘然而下的那个年轻人,柳儿小嘴半天合拢不上。 谢小姐颔首无语,这年轻人既然是元青的师叔,自然非比寻常吧! “元青兄弟亦是人中龙凤,他的长辈又岂能是凡夫俗子!着实让人想不到!此乃仙人啊!”对大夏仙门略有所知的程朴,在一旁惊叹之余,也为结识元青而深感庆幸! 林一落在山坳上,身上见不到一点的水渍,他目光扫过众人,见到多出来的那个车夫,并未在意。 见到众人后,林一也是欣喜非常,笑道:“呵呵!诸位还好吧!” 元青二人不敢受师叔的礼,忙识趣地跑过去站在身后。孟山迎上一步,大笑道:“大伙儿都好,多谢林兄弟牵挂!你这蛟龙出水,着实令人震撼啊!” 林一笑着摆摆手,说道:“既然寻到了脱身之法,我还须将徐姑娘与弘公子带出来。有话还是回头再说吧!” 孟山也知道这里面定有不少的曲折,只要林一回来便好。听说还有人活着,众人欣喜,当前自然是救人要紧! 不再多言,林一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直接跃入了潭水中。 潭深足有十余丈,林一直潜入潭底幽深处,他身上涌出一层光芒,分开了水流,下面竟出现一个桶口粗的洞口。他没有半分的迟疑。一头便扎了进去。 洞口直奔地下而去,几十丈过后,这地下的山洞缓缓前伸。也渐渐变得宽大一些。林一置身其中,如一只鱼儿般灵巧。循着山洞向前游去。又拐了个弯,前面的山洞分叉,记得来时的路,他直奔一侧的山洞而去。 如此曲折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山洞向上延伸,洞口愈加大了起来。不一会儿,眼前的洞口豁然变作一片湖水。林一破水而出。 “林师弟!” “林兄弟回来了,可寻到出路?” 湖水的岸边,正自翘首以待的,乃是徐紫萱与弘安。林一在地下穿行了这么久。又回到了这个地下的洞穴之中。 “呵呵!前面的洞口最多只能容下两人贴身而过。我只能一次带一人过去。”林一落在岸边,冲迎上来的二人说道。 “谢天谢地!总算能出去了!”有些失神的弘安,多了分大悲大喜之后的茫然。 见到林一时的惊喜,已变作淡淡的笑容。徐紫萱微笑道:“师弟辛苦了!还是先带弘安离去吧!” 林一点点头,上前夹起弘安。便冲向了湖面。 看着湖面水花溅起,那人影已然不见了。徐紫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秀眸中露出若有所失的神色,自言自语道:“若有人相伴,老于此处又有何妨!”没人听得到她的叹息。只有湖面沉寂依然! 林一还是寻到了地下的出口。见到湖中有鱼时,他便动起了心思。湖水虽是日积月累形成,可那岸边陈旧的水渍,表明一场大雨过后,湖水并未因此而涨了多少。有鱼的湖水便不是一汪死水。而湖水不因大雨上涨,唯一的缘由,便是湖水有了去处。 想到此处,林一寻至来路不通之后,便回到湖边探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巡查了宽阔的湖面后,林一还是在湖心发现了不同,神识深入水中后,果然见到了一洞口,其中有水流涌动,似是湖水的去处。于是,他便对徐紫萱二人交代了一番后,便钻入了那湖底的洞口。 林一循着湖底的深洞,小心搜寻了两三个时辰后,最终顺着水流去处,被他寻至山坳边的那个深潭,这便是天龙派所见蛟龙出水的由来。 一个时辰后,林一又回到了地下,见徐紫萱伫立水边,便要带其离开。 “林师弟,要不要歇息一下?” 眼前的一切,如同笼罩在月色下,远处萤石闪动,湖水静谧无声。徐紫萱一袭白裙,孤立水边,宛若一幅画卷,美轮美奂,让人为之动容! 来回奔忙了多个时辰,又怎能不疲惫! 可倦了又能如何!林一将目光从对方清丽的身姿上移开,轻声道:“出去歇息也是一样的!” “此时不再有,人去不再留……林一,你会忘记这些吗?”徐紫萱话语很轻,轻得如梦呓一般。 林一沉默了半响,看着对方那交织一起的双手,说道:“不忘又如何……走吧!” “嗯!”徐紫萱轻嗯了一声。 林一上前挽起徐紫萱,飞向了湖面。白色的光芒瞬间将二人罩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水花过后,一切又沉寂到了千百年不变的静默中。 地下的深洞中,林一携着徐紫萱向前游去。距那深潭处愈来愈近时,狭窄的洞口让二人不得不贴在一起。 无尽的柔软入怀,一双手环住了林一的肩膀,一蓬青丝塞到他的颌下,清香入鼻,软语呢喃:“谢谢你!带着我在黑夜中走这一程!此生足矣!” 林一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被徐紫萱紧紧拥住,那胸口处两行泪流,烫得灼人胸怀! 像是过了许久,或许只是短短的一刹,林一带着徐紫萱冲出了深潭,便听到下面有人惊喜喊道:“师姐!” 二人落在山坳上,面对迎过来的众人,二人不着痕迹的彼此松开。林一面色如常,笑容依旧。徐紫萱沉静如故,婉约依然! 木青儿与俞子先被孟长老派人唤回来。姐妹俩劫后喜相逢,自有说不完的话! 弘安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圈弟子,那地下奇遇免不了有人去详述一番。 不知觉中,天色已晚,用罢晚饭后,林一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时辰内,竟是生出这么多的事来! 夜色浓重。细雨飘曳。 院外,元青与元风随林一来到那棵树下,不远处还跟着程朴。 “元青。你主意已定?”林一语气随和的问道。 元青强笑了一声,有些忐忑地说道:“只怕师叔不允!” 林一抬手轻轻捶了下元青的肩头。笑道:“你比我年纪还大,见识也不比我少。每个人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元风同样是如此。既然是你有了决断,我自然无不应允!” 元青要留在大夏,林一还真没想到。对方敬重自己,而他却无作为长辈的习惯。也不喜去强迫他人。 你若是将对方视为好兄弟,好朋友,在对方做出自己的决断时,你要做的不是提醒、规劝和担忧。而是去理解并支持他。故此,林一根本没有想过去反对元青的决定。除此之外,便是以后尽己所能的去帮扶一把。 “元风,你要不要留下?”林一问道。 元风摇摇头,笑道:“我要回仙人顶。你收的那个师弟年纪太小了,我不回去怎成?” 林一又拍拍元风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看着这叔侄三人说话,不远处的程朴暗自诧异。在他眼中视为天人的元青。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如个孩子一般。这个林一明明年纪不大,神态随和,也没有摆出长辈的架子,言谈举止自有法度,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视的念头来。 “师叔,这是程兄!”元青冲程朴招招手,后者忙走过去抱拳说道:“见过林师叔!” 林一笑容一怔,拱手说道:“程兄不必如此见外!喊我林一便可!” 程朴正色说道:“我与元青兄弟相称,元青兄弟的师叔便是我程朴的师叔!” 元青得意一笑,颇为赞同地说道:“师叔放心吧!在大夏江湖中,你的晚辈会愈来愈多的!” 林一斜睨元青后,冲程朴微笑示意。知其来历后,深知对方也是个耿直的性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下打量程朴一眼,林一又说道:“你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抽空我帮你调理一下。元青身在江湖,以后少不了你的帮衬。我先道声谢了!”说完,他躬身郑重一礼。 程朴忙向一旁躲开,不敢受礼。忖道,这年轻人果真非凡。不仅一语道破其身上的隐疾,又要施展手段帮着去除病患,还以长辈的口吻谆谆嘱托,甚至于对一个落魄之人执礼有加。此时,他对林一已无半分的轻忽之意。 几人说了会话,林一便被孟山请去。 屋小院窄,在另一棵树下,孟山有些踌躇的说道:“有些事须与林兄弟说一下,今日与那些兰陵江湖人对阵之时,从其言语中不难得知,大夏的仙门传颂甚广,寻常人也都略知一二。不然,又怎会有仙门不理俗事的说法呢?只是,这伙人并没有听说过有西凤山的木家。看当时的情形,他们不似作伪,而是真的不晓得这个地方,这该如何是好?” 兰陵盟前来寻仇一事,林一已然知晓。孟山所说的疑问,倒还是首次听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道:“江长老留给我玉简中说,西凤山木家乃是你我的最终去处,此事断无虚假。兰陵渡东去四千里,有一落霞镇。江长老有言,到了此处后,便可寻到西凤山。我以为,仙门与家族的所在,绝非寻常人可轻易知晓的。那些江湖人有所不知,也属寻常,孟长老倒不必为此介怀!” 孟山闻言称是,林一接着说道:“我本是修道之人,当年随师父一起时,不过是做一些扶危助困之事,却从不涉身凡俗。我想仙门也是如此,或许是约定俗成的缘故吧!如若不然,修炼有成后,便回来兴风作浪,岂不是天怒人怨之举!兰陵盟所言属实的话,这也是一桩好事!” 不置身于大夏的仙门中,自然不会知晓那些仙门的规矩,这也只是林一的猜测。象北济岛上的那个济海宗,在岛上一家独大,肆意横行,不也同样无人过问吗!可见,修行者,未必都是修养德行之辈!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分道扬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乱动的月票支持! ―――――――― 四月初六,立夏。 这一日清晨,白云的缝隙中,有道道晨辉洒下。天空难得露出一丝的笑脸,行路人的脚下也轻松了许多。 山间的官道上,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些民夫来,在修缮着损坏的道路。 天已转晴,脚下的路不算难行,即便如此,四月初九的这一日,天龙派才到达胥城。 胥城为山间小城,城中百姓衣着语音略有怪异外,并无让人不适之处。只是街道两旁的酒旗茶幡上,那些文字让林一颇感亲切。 自兰陵渡始,一路上所见皆是如此,酒旗茶幡上是古体的文字,与林一自小所学所识的相同。恍惚之中,给人一种久违了的感受,这一切仿佛在梦里存在了许久,某一日回首之际,才恍然发觉,彼梦非梦,此景非景! 心有所感却只有独自欣然,林一倒也乐得其所。 众人入城寻了家客栈住下后,林一便对孟长老说,城中有车行,车行中,有车也有马。后者闻之忙急匆匆带人寻去,忙活了半日后,租了四辆马车回来。小城中马少,有马车代步亦是不错了。 在胥城住了一宿后,众人分乘四辆马车继续赶路。如此又是走了三日,地势逐渐开阔起来。这一日午时过后,前方出现一条岔道,马车相继停了下来。 右手冲着东南方的,是一条大道,路两旁树木成荫,宽阔笔直,是去郡城的方向。左手那条小道寒酸了许多,像是通往穷乡僻壤之处,看着便显得有些荒凉。 谢小姐主仆三人。要在此处与众人分道而行。众人皆下车相送时,元青走至林一的面前,满面肃容。 林一笑道:“你我还有见面之日。何必如此!” 元青咬咬牙,‘噗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林一伸手一拂,将其托起,轻声道:“多多保重!” 元青眼圈红了起来,掏出一方丝帕,上面写了几个蝇头小字。他说道:“这是谢姑娘在郡城的住址,我与程兄会在此处暂且安身,师叔别忘了来看我!” 诗蓉?谢诗蓉!谢小姐的芳名。林一接过丝帕。看了一眼后,又将其塞入元青的手中,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师兄保重!”元风哽咽着说了一句,元青上前抱住他。用力捶打了几下后猛地推开,大声道:“师弟也一路保重!”说完,他冲天龙派众人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元青走了!林一的脸上并无伤感之意,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远去的马车。轻轻拍了拍还在流泪的元风,叹道:“你回转之时,可去郡城寻他再见一面!” 元青的离去,很突然,也在情理之中。送别的唏嘘过后。分道扬镳! 剩下的三辆马车,循着东北那条小道向前驶去。最后一辆无蓬的马车上,林一、孟山、季汤、、俞子先、石头、元风,六人挤在了一起。入夏后的天气有些燥热,一阵凉风吹来,让人颇为惬意!可车上却显得有些沉闷! 重新启程后,林一坐在车上便不言语,独自一人将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状,孟山一双重眉锁起又展开,他扶着短须,目光扫过车上众人,轻咳了一声。 林一却转过身来,冲其摇头微笑。他知道孟长老想的有些多了,便示意自己无妨! “哈哈!我就晓得林兄弟非儿女情长之人!”孟山借机笑道。他言语之中看似说笑,实则是一种开解劝慰之意。 “哦!车上莫非有英雄气短之辈?”林一见元风还哭丧着脸,便轻笑着回了一句。 二人的说笑,使得众人的神色变得活络起来! 林一并非因元青的离去而忧伤,离去的人还少吗?他是替元青有些担忧,毕竟是一人在此处身单力薄,要面对一个实力雄厚的兰陵盟,谈何容易!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去帮元青,即便是能助其一臂之力,这又是元青所情所愿吗? 思来想去,林一才发觉自己错了!若是自己没有修士的身份,也如这般去大夏的江湖中闯荡,未必有元青做得好!既然如此,他林一所忧何来? 元风被林一取笑了一句后,神色郁郁地说道:“从前跟着师父,后来跟着师兄,如今跟着师叔你,早晚还是要分开。这心中便空落落的,让人无所适从。” 谁又不是如此呢?林一暗叹了一声,说道:“你回去以后啊!便有人要跟着你了。给天福带句话,说师父没有忘记他!”说道此处,他不禁想起天福当初拜自己为师的情形。那时候,自己也是个孩子啊!与天福父子打交道时,自身不得不摆出大人的架势。如今想来,时不过两载,却恍如隔世一般的遥远,却又如此清晰的历历在目。 “林兄弟!想不到你还收了徒弟,是来九龙山之前的事吗?”孟山好奇地问道。 林一谦逊地摇头笑道:“当初有些胡闹罢了!”那时自己不过十六岁,竟收了个十岁的孩子为徒,说出来还真让人笑话。 “师叔,怎么是胡闹呢?你不是说那天福已打通了先天经脉吗?如此练功可谓事半功倍,不几年的工夫便足以成为江湖绝顶高手的。”元风还想着有个先天高手作为师弟,又怎能在人面前妄自菲薄呢! “唉!我天龙派为何寻不到如此根骨奇佳的弟子呢?”孟山自怨自艾起来。 林一笑而不语,却有意无意的瞪了元风一下。玄元观毕竟要在大商江湖立足,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若不然,天龙派弟子的出游,又何必遮遮掩掩,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呢! 一行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行路也不寂寞。只是愈往前行,道路愈发狭窄起来,勉强可通行一辆马车。 晓行夜宿,向前走了十日后,马车的车夫不愿向前走了,为何?前方只有草丛中一条小路通向莫名之处,马车根本走不了。 这一路上没见到什么城镇,只有一些村落,可供众人歇脚打尖。若非江长老在玉简中言之凿凿,讲明了去处,林一也不敢确定要不要继续前行。 弃车而行,大伙儿循着小路向前走去。两旁山坡起伏,树高林密,抬头望去满目苍翠,鸟啼鸣啭,人行走在树荫下,偶有山风吹来,若非急着赶路,倒似山间赏景一般。 日头爬上了树梢,时近正午,一行人走得倦了,脚下便也慢了下来。走在前头的季汤回头望了一眼,正想着冲着孟长老和林一打声招呼,看看要不要歇息时,蜿蜒的山间小道上,突然传来争吵声。 “老头,还我灵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张开手臂,脸涨得通红,在愤怒地叫喊。此人眉清目秀,像个读书人。他对面是一个老年男子,面色红润,银灰色的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却因被阻住了去路,眉目间不经意便露出一丝狡狯的神色来。 “你这人忒得不讲道理!生意讲究的是财货两讫,转脸概不认账。你又纠缠老夫作甚么?”老者甩下一句便欲夺路而逃,那年轻人却不依不饶,上前再次拦住去路,怒道:“你说十块灵石便可引我入仙门,我给了你灵石,那仙门又何在?你不是诳我吗?快还我灵石来!” 老者逃脱不得,只好手扶长须,故作矜持地说道:“你这人好不晓事理!老夫亦是这把子年纪了,至于为几块灵石诳你吗?不错,老夫是说过可引你去仙门。你自己去不了,又干我何事? 许是气得急了,年轻人指着对方说道:“你……你给我说一个地方,让我自己去寻,便要了我十块灵石,这与问个路有何区别,又怎算得引我去仙门呢?你这老头黑了良心了,快快还我灵石,不然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你!” 老者却是不以为地摇摇头,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孺子不可教也!老夫且问你,何为引?渡也!由此知彼,已为你指明了去处,你却懵懂无状,怪我何来?小子,你仙缘不够啊!老夫去也!” 言罢,老者夺路要逃。那年轻人琢磨了一下,感到不对,上前死死堵在对方身前,大声说道:“你这老头胡说,引乃荐举招纳之意。你既言明要引我去仙门,自当要为我向仙门举荐。如今你拿我灵石,随便说个地方,便欲溜之大吉,你这不是诳我的灵石吗?” 第三百章 结伴而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y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hgfsd的捧场支持! ―――――――――― 一老一少争吵不休,对身后来了一群人浑不在意。只是这二人挡住了去路,天龙派众人也不好绕过去,只能瞧着热闹。 见这老少二人皆是修士,人群中的林一,不由得对其多看了两眼。年轻人应是练气二层的修为,老者是三层的修为。二者修为皆不高,因何在此争吵,在一旁也听出了个大概。 这个年轻人属于涉世不深,被对方钻了言语中的空子,感到吃亏了便欲索回自己的灵石。而这个老者则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却将仙门的去处做成了一桩生意,看来吞下的十块灵石不会轻易的吐出来了。 林一现在的腰包很充实,十块灵石已不放在眼里。若是两年前,怕他也会如这个年轻人一般着急上火的。 见二人喋喋不休,还不知会吵到何时,林一越步而出,冲对方拱拱手说道:“我等还须赶路,二位可否借个道,行个方便?” “噫?敢情还是位道友,老夫眼拙了!有礼!”老者忙摆脱对方的纠缠,借机冲林一回礼道。 那个年轻人不情不愿地回首瞥了一眼林一,神色一怔,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可还是面带喜色的说道:“这位道友来得正好,你且来评评理!这老头……” “咄!不可无礼!年少不知尊长,你家长辈怎么教你的?”老者负手拈须,昂首站立,颇显气势,其口吻竟似在教训自家子侄般的理所当然。若不是在一旁看了半响,便是林一也会对眼前这老者的尊荣心生敬意。 这一老一少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林一不想牵扯到对方的纠缠中去。只好说道:“赶路要紧,二位……” 老者看着林一,竟连连颔首道:“这位道友欲去何处。说出来听听。或许,老夫能为你指出一条捷径也尚未可知呢!” 看着眼前这位宽厚的长者。林一笑了笑,说道:“在下去落霞镇!” “道友曾去过?”老者问道。 “从未去过。”林一说道。 老者脸上突然绽开祥和的笑容,说道:“老夫一生识人无数,见这位道友骨骼清奇,相貌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啊!”他啧啧称赞了一番后,有些深沉地接着说道:“若是老夫没有猜错。道友并非大夏本地的修士。此去落霞镇,莫非寻亲访友?大夏的仙门和家族,还没有老夫不知晓的,说不定道友所去之处。便有老夫的旧识老友呢!不知道友要不要老夫帮你引见一二?” “呵呵!不敢劳烦道友!在下还要赶路呢!”林一摇头笑道,并不与其多言。江长老在玉简中点明了去处,自己还有大夏的舆图,按图索骥,未必找不到地方。 对方年纪虽小。却不好糊弄,让老者有力无处使,对方显然生了戒心。他有些失望地说道:“身在灵山无人知,仙门只渡有缘人!那些仙门岂是好寻的,若不然。也不会有人在此苦苦纠缠了!” “你这老头又在诳人!落霞镇就在前面不远处,为何不与这位道友说了,还故作玄虚?”多时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许是心里火气未消,出口便抓人短。老者强词夺理地说道:“长幼不分,遇老不尊!老夫何时诳人了。不是这位道友没有相问吗?” “哼!”年轻人瞪了一眼老者后,赌气般地冲林一抱拳说道:“在下姓潘,道号文轩,游历至落霞镇,遇到这老头说识得仙门中人,让我拿出十块灵石便替我引见。谁知这老头昧了良心黑了我的灵石后,给我说了进山的路便转身便走。这不明明是在诓骗于我吗?这位道兄若是信得过在下,我便带你一行同去落霞镇,分无不要!” “你这年轻人不讲道理!进山的路岂是好走的?老夫白散人还不是一片苦心……”老者很是冤屈地说道。 林一看着二人又要争执起来,笑了笑,这个潘文轩的灵石怕是要不回来了。不过修士间也会生出这些事来,尚是首次遇到,却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一路行来,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同道中人,自己也杀了不少。同道那种高高在上的莫测感,已消散了许多,尤其是面对同为练气期的修士,林一很从容。这些人的嗜好与秉性,与江湖人没什么不同。他岔开话头说道:“在下林一,先行谢过这位文轩道友了!请吧!” 潘文轩闻言一怔,他本是说的气话,却没想到有人顺杆爬,这便真的要他带路。许是年轻气盛,见对方的年纪与他相仿,便冲着白散人恨恨啐了一口后,很痛快地说道:“林道友,你我走吧!权当我那些灵石喂狗了!”言罢,便招呼林一跟他走。 白散人被骂得老脸一黑,抖着胡须结舌道:“小子嘴上无德……!”见林一冲他笑着拱拱手,带着身后的人随潘文轩而去,他只好讪讪地一旁让开。待人走远了,老者前后看看,怡然自得地手扶长须,抬步跟了上去。 路上,林一免不了与潘文轩攀谈起来。此人乃是大夏济水郡人,出生于一个没落的修仙家族。其家族中,仅有三人踏入修炼之路,这还有得益于先祖血脉的延续,使得潘文轩成为族内练气修士中的一人。 可惜的是,家族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功法丹药匮乏,让人看不到修炼的前途。于是,潘文轩便四处游历,欲拜入仙门,以期在仙道上走得更远。 此般的修士很多,皆有拜入仙门一步登天的梦想。可那些大仙门不好进,修为低的不要,没有人举荐的不要,没有到开山门收徒的时候不要。潘文轩四处转悠了一圈后,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隐元宗到了开门收徒的时候。这是一个小门派,择徒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是许多散修的适宜去处。 散修出身低微,无依无靠,若想有个门派庇护,加入这些小门小派,不失为这些散修的一条捷径吧!而潘文轩便沦落成为了这样一个散修。 寻至落霞镇后,潘文轩便打听隐元宗的山门所在,遇到了面相慈和的白散人,便被其开涮了一回,用十块灵石换回了一条进山的路。 灵石来之不易,皆是族中遗存,就这么白白掏出去了,却并未得到他想象中的回报。愈想愈气之下,潘文轩便追着白散人索要灵石。 潘文轩的修为不高,也拿对方没办法。而白散人同样不能将对方如何,只好躲而远之。二人纠缠时,便遇到了林一等人。 虽恼怒对方言语不实,却也只能怪自己涉世未深,眼看灵石索回无望,潘文轩赌气之下,也只能将此事作罢。 潘文轩虽看不出林一的修为,也没将对方视为高人。年纪放在哪儿,就是比自己修为高些,也是有限。加上二人的年纪仿佛,言谈中少了许多拘束。 被白散人弄出一肚子的气,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了,潘文轩可谓是有问必答。 而林一自十三岁时,便独自一人闯荡至今,其心智亦非同龄人可比。言语暗中试探对方后,他见对方不似那种心机深沉之人,便也相信对方说的实话。 探知了对方的底细后,林一便少了一些顾忌。他回想了下大夏疆舆图后,说道:“文轩道友,我此去只是经落霞镇去西凤山。你所说的隐元宗我也知其大致所在,不如此去你我同行如何?” 潘文轩喜道:“如此甚好!道兄知道去隐元宗山门的途径吗?” 林一摇摇头,说道:“知其大概位置,自去寻找便是!” 潘文轩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笑道:“道兄可是看了舆图才如此以为的!” 有什么不对?林一不置可否。 “若是会飞的话,有了舆图在手,寻到这些仙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你我的修为所限,只能靠着双脚走啊!落霞镇以东,大小山脉连绵万里,即便知晓仙门的大致所在,若无详实的途径,还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寻到那些仙门呢!”这个林道友知道的不比他多,潘文轩的话中有些失望。 “道友可听说过西凤山?”林一脚下不停,却是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有。”潘文轩回答的很干脆。他头也不回地接着说道:“道友去西凤山作甚?没听说有仙门坐落在西凤山啊?” 一个山头便会有一个山名,这万千大山中,崇山峻岭无数,潘文轩不知道也没什么。可江长老只在玉简中说了西凤山的位置,却没有详述潘文轩所说的去径,这可怎么办? 林一的内心也有些不安起来,或许与潘文轩同行的决定是对的,他不是从白散人处得到了进山的方法吗? 将自己的来意简略地说了一下,林一又问道:“在下来自海外,对大夏尚很陌生,须请教文轩道友的地方很多!” 丢了灵石的潘文轩,肚子里本来还带着怨气,可与林一说了会话,见对方修为高于自己,语气又随和,便对其有了好感,心生结交之意。有个修为高的同伴原本令人忌讳,若是与其相处得好了,遇到意外时,起码有一强大的臂援。 暂且将灵石抛在一边,潘文轩的话变得更多了。有个修为高的人请教自己,乐为人师的他笑道:“道兄有话尽管说,不必见外!” 不能因手中有了舆图和江长老的留言,便以为自己随处去得。遇到这么一个可以谈得来的本土修士,还是多多请教为好。林一趁机问道:“道友可知修仙家族木家?” ―― ps:感谢书友以票知名的龙套:潘文轩,感谢您的订阅、投票的支持! 第三百零一章 进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捧场支持! ―――――――――――― “在下修为低劣不堪一提,对于仙门与家族倒非一无所知。这夏西群山中,灵脉不少,为仙门与家族所据有。大的仙门有正阳宗,小些的有丹元宗、隐元宗等。余下的便是一些家族了,略微有些名气的分别为赤霞岭的万家,栖凤坡的木家,翠玉锋的颜家。而道兄所说的木家,会不会是这个栖凤坡的木家呢?”潘文轩说道 栖凤坡木家?听着好像与西凤山的木家差不多,是与不是,只有去了才知道。 林一跟着潘文轩翻过了两道山坡,顺着一条溪水向前又走了两三里地,来到一个群山环绕依水而成的小镇。 这便是潘文轩所说的落霞镇,有着百来户人家,是进入深山密林的必经之地。镇中的房屋依着溪水边的山坡而建,木制阁楼居多,高低错落,斑驳古朴。 石桥边,大树下,一个酒肆正对着路口,看那褪色的酒旗与门前古旧的桌椅,这老店有年头。 图个透风凉爽,一行人便在酒肆门前坐下。潘文轩指着石桥对林一说,过了那桥,便可走进大山深处。可山高林密,不仅毒虫猛兽众多,还有致命的瘴气,走进去根本辨不出东西南北,寻常人进了便出不来。酒肆向南,还有几条山道,虽非坦途,却也四通八达,可去大夏各处。 带着林一来到落霞镇的一路上,潘文轩的嘴巴便没停下来过,便是在路口酒肆坐下后,一边吃喝一边还兴致勃勃地卖弄着自己的见识。而他所说的这些,不过是大夏修仙界中的寻常事,却是林一亟待获知的。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林一端起杯清茶。回头看了看,见那个白散人又偷偷摸摸地跟了过来,像是没有看见众人。独自钻到屋里吃酒去了。 这老头有意思!林一也佯作未见,却暗忖良久。随即摇摇头,将心思搁在了一边。 “那深山既然难行,文轩道友有何教我?”林一若有所思地问道。 放下饭碗,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潘文轩才掏出一块玉简递给林一,说道:“这便是十块灵石换来的。” 神识可将所视、所听以及图文存于玉简中,如同一种神识烙印。简便好用。江长老临终前交给林一的玉简,便随机在里面留下一段话。虽未亲手制过这样的玉简,其法门也还是懂得的。 林一接过玉简,浸入神识查看。与自己身上的大夏舆图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图上多一些细小的线络,各自对应连接到每一个仙门和家族。看了一眼,他便明白了这些线络的用处。这是寻至那些仙门与家族时,可以行走的途径。 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笑道:“有此物在手,省却了在大山中摸索了!” “可也不值十块灵石呐!这昧了良心的老头!”灵石又让潘文轩想起了白散人,丢失灵石带来的肉疼又回来了。 酒肆中的白散人没有出来申辩。或许装聋了一回。林一笑了笑,翻手掏出十块灵石放在潘文轩的面前。灵石令其眼前一亮,他不解地看着林一问道:“道兄这是……?” 将灵石往潘文轩面前一推,林一笑道:“你这玉简我买了。” “道兄既然要玉简,送你便是!这灵石万万不可……”潘文轩有些面红耳赤地推辞起来。一张图不过值一块灵石,去了修士聚集的地方,轻易可以买到。对方如此这般,显然要掏自己的腰包来弥补他被骗的损失。 “道友不必客气了!这舆图对我有用。你方才的一番说解,也使人受益匪浅。些许的灵石不必放在心上,权作你我交个朋友!”林一不容推辞地说道,便收起玉简,起身去招呼孟山继续赶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潘文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灵石,心中却对林一好感大增。 潘文轩那个玉简,对林一确实有用。不然,他还真要带着人在大山中慢慢的摸索前行了,这可是先前未曾想到的。哪里的路难行,何处有毒瘴,这些在舆图中是没有的。此外,将玉简买过来,也是交好对方。路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免不了还要请教人家。毕竟自己初来大夏,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转身时,有意无意地向酒肆中望去,那白散人竟冲自己颔首微笑,神色颇有赞许之意。林一也是微笑回之,很是随意。 走至孟山桌前,见木青儿与徐紫萱也在座,稍稍迟疑后,林一还是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来。 木青儿欲与林一打招呼,却见其神色淡淡不容说笑的模样,只好寻师姐说话。可一贯落落大方的徐紫萱对近在咫尺的师妹,也是恍若未见般,被连唤了两声后,这才恍然应声。 林一不理会身边的师姐妹,与孟山商议了下,让众人备足了干粮、饮水、药材等物后,便匆匆向着大山进发。 离开落霞镇后,林一还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白散人并未跟上来,他稍稍放下心来。一个练气三层修为的老者,独自出现在落霞小镇上,有些古怪! 即便是走出了很远以后,林一的神识也在暗暗留意身后,依旧未见那老者的身影,他这才感到自己有些多疑了。 一行人向前走了二三十里远时,还能偶尔见到一两个山民猎户。一个时辰后,再见不到人影出现,脚下的路也被野草遮蔽,山石变得陡峭起来,丛林也愈发的密集,若非林一与潘文轩走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怕是不敢前行了。 有了那进山的途径,即便脚下没了路,方向却不会走错的。林一暗忖,这玉简还是买对了!起码对自己与天龙派一行,十块灵石买的东西还是物有所值。 愈往大山的深处走,脚下的路愈是难行。置身于遮天蔽日的密林中,根本辨不清方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后,细心的林一还是跳上了树梢,确定方向无误后,用神识锁定了须前行的地方以后,他才跳下来,继续带着众人前行。 潘文轩见林一身姿轻盈洒脱,羡慕地说道:“道兄的御风术可谓是练到了极致,在下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的轻灵写意!” 御风术加上龙行九变,想不好看都难!林一心里有些得意,脸上却不好露出来。他客气了一句后,说道:“这还要多谢文轩道友的玉简了,若不然,在这密林中,还真不知向何处去呢?” 潘文轩有些难为情,说道:“道兄这是故意往我脸上贴金呢!你若不是带着这些凡人,那玉简与你又有何用处?” 林一暗暗点头,跃上丛林的顶端,御风而去,哪里会迷失方向呢!先前自己便是这么以为的。可如今自己带着这么多人,总不能都跟着自己在树梢上行走吧!若无详细的途径可行,还真是有想不到的麻烦。 如此走了两天,路虽难行,却也没出什么意外。夜间露营时,林一便祭出四象旗阵,将所有人都罩在里面,如此的旗阵即刻遮风避雨,又避免的蛇虫侵袭,让潘文轩见了也是连连赞叹! 林一也没有办法,这不是藏私的时候。江长老将大事相托,他总不能敷衍了事。而这个潘文轩不过二层的练气修为,也无必要对其隐瞒什么。 路愈来愈难走,或者说前方根本没有路。枯烂的树叶厚及盈尺,一不小心踩下去能没了膝盖。扯地连天的藤蔓上,还盘附着各色的长虫,即便在前面开路的林一见了那吞吐的蛇信,也是暗藏着小心,更别说后面的那些弟子了。不是木青儿发出尖叫声,便是耳边回响莫名而刺耳的鸟鸣声,加上遮天蔽日的密林中阴暗潮湿,让行走其间的众人倍受折磨。 第三百零二章 水泊毒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在此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感谢生命的旋律月票支持! ―――――――――――――― 离开落霞镇的十日后,穿过一处狭窄的山谷,林一等人来到一处水泊边。 丛林环绕中的水泊,有两三里大小,水面上雾霭漫漫,死气沉沉。距水泊十余丈处,竟寸草不生,这一切与周围葱茏的景色相比,格外显得诡异。 林一立在水泊边,四下打量一番,又抬头看看天色,心下踌躇不定。一旁的潘文轩说道:“天已黄昏,前方还是难以行走的密林,何况你的那些同伴也是疲惫不堪了,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行。” 一行十七八人,潘文轩只对林一有话说,余下的那些人他是连个正眼也不瞧一下。 潘文轩的修为虽低,可在他眼中,凡人就是凡人,仙凡相隔不可逾越。或许,这便是修仙界的规矩吧!他言中之意有体恤那些江湖人之意,这还是念及林一的脸面。 这个为人坦诚,却又自视超凡脱俗的同伴,让林一不好说什么。 天龙派众人皆是神情疲惫,全无了离开落霞镇时的从容。干粮饮水早已告罄,这两日只好猎食填饱肚子,而这不见天日的山林还要穿行多久,除了林一谁都不知道。 往日里,林一都是默默跟随,如今却要走在前面。开始的不适应已渐渐消失,也总不能只顾自己赶路,还是与大伙说些什么才好。想到此处,他走至孟长老身前,冲着众人说道:“再要三两日,我等便能穿过这片密林。今晚就在此处露宿,不要靠近那水泊,以免不测!” 寥寥几句话。使得众人心头一振!那水泊有点不对头,即便无人指明,大伙儿也能看出一二。关键是能很快走出密林。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小心的林一还是早早祭出了四象旗阵。多日以来。众人已习惯了在阵中歇息。皆是习武之人,盘腿静坐便是一夜,四下景物可见,自身却安然无忧。 这便是阵法的奇妙,皆在林一双手掌握之中。若是不想让众人视物,怕是这些坐在阵中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众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便距水泊十丈远。背靠着树林围坐在一起。看着暮色四合,林一驱动了阵法,树林边的这些人转眼没了踪影。这是旗阵的隐匿法门,除了林一外。阵中无人知晓自身已隐去了形迹。 “道兄,你这阵法甚是不凡,竟能将一二十人罩在其中,妙用无穷啊!”潘文轩四下张望,啧啧称赞。 这么多人围坐在几丈内的圈子内。一点儿不显得拥挤。不过与一些凡人坐在一起,使得潘文轩有些不自在。故尔,每晚宿营时,他都是自寻一个角落处。林一怕冷落对方,便在不远处相陪。二人说话也方便些。 “文轩道友自有家族传承,非一般散修可比,不会没有见识过阵法吧!”林一笑道。他不信对方会真穷的一名不文,为了十块灵石竟也能追出老远去。没落的家族,他也是家族啊!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喟叹了一声后,潘文轩轻声说道:“当年我潘家,在济水郡也是有名望的家族之一。阵法又算得了什么!便是我家老宅百间房屋的大院,也有层层阵法守护的。族中修士数十,筑基期高手便有四五位。可今非昔比,家族中只有我与两个叔伯长辈,还勉强算个练气期的修士吧!” “俗语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世事本无常,文轩道友凡事还须看开些!说不定潘家的兴旺,便从道友开始呢!”林一安慰道。 潘文轩叹了口气,这个一身的书卷气,谦和中又总带有一分偏执的年轻人,眸光中茫然与不屈交错不定。他沉默了会儿,说道:“多谢道兄吉言!一个家族的存在以及兴旺,太难了!” 见这个有些直率的潘文轩,语气突然变得含蓄起来,知其必有苦衷。对大夏修仙界的所知,还停留在舆图上的林一,带着疑问说道:“每一个家族无不有几百年的积蕴而成,怎会轻易的没落呢!” 闻言,潘文轩扭头瞥了一眼林一,见其言语不似调侃,便说道:“与道兄同行的是江湖人吧?在下虽从未涉身江湖事,却也听说过江湖有门派纷争,甚至火拼也时有发生。家族也同样如此!” 江湖上莫不如是,大商如此,大夏也是如此。所为不过是名利而已!林一对此深有感触,点点头并不作声。 潘文轩接着说道:“每一个家族背后又有仙门撑腰。而灵脉的抢夺,个人的恩怨,皆会引起仙门之间的争斗。实力低人一筹的仙门最终会落败,修士被杀,灵脉被夺,而那些所依附的家族也会遭池鱼之殃,我潘家没落的原由便在于此。往事以往,家族过去的那些事情,还都是由族内的长辈口传下来的。” 说道此处,潘文轩惨然一笑,长叹一声说道:“潘家或许自我而终也说不定。”他此刻颓废的神情,与往日截然不同,让人看了也不由得为其叹息! 每个人身后的风景与脚下的路都不同!而最终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倒在路边,一是继续前行! 年纪与对方相差无几,而自身的经历与认知,却不尽相同。不知如何劝慰对方,林一只好说道:“事在人为!文轩道友莫灰心才是!” 潘文轩目含感激地点点头!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你心伤时关注你。一生中,真正懂你,并给你有益的安慰,更少! 此时的潘文轩,或许,最需要的便是一句安慰的话语! 已进了五月的天气,山林中闷热无比,没有一丝的风。阵法中的众人,如同置身另一片天地中,感不到任何湿热的困扰。 夜渐渐深了,一轮新月如钩,升上了树梢。淡淡的月华之下,树林环绕的水泊之上,白雾升腾,慢慢飘散开了,似要将一切吞噬。 那白色雾霭飘过水面,漫过众人所在的阵法,向树林笼罩而去。那树叶碰到雾气后,簌簌声响传来,竟有树叶枯萎焦黄,无风自落。 异象惊动了阵中的众人,左右无不动容。这本是一个花开时节,竟给人萧杀的寒意! “毒瘴!”这是潘文轩的声音。众人闻之色变,若非有林一的阵法屏蔽,谁能躲得过这触之即亡的毒瘴? “哗――哗――”有水声自水泊传来。 心神未定的众人忙屏息凝神望去,那厚厚的雾气一阵剧烈翻涌,如被风吹,纷纷向四周卷去。水泊上的白雾顷刻间变得轻淡了许多。只是水声响动大了,那静如死水般的水面上,荡起道道涟漪。 阵法中的林一凝起双目,也是暗自诧异!黄昏时分,他见水泊边寸草不生时,便仔细留意了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动静。神识探查之下,那水泊下面黝黑难辨,断定这水泊异常后,便不让任何人靠近水泊。 此今见水泊异象频起,林一不免有些后悔起来。若非天色已晚,又是潘文轩提议,他断不会让众人在此宿营。可后悔也晚了,只能怪自己的侥幸念头作祟。 “哗――!”水声愈发猛烈起来,就在众人目不转睛之时,巨*物破水声惊动四野,随之有山石落地的震动―― “咚――咚――”水流四泻中,一个两三丈大,石台般的巨*物缓缓自水中浮出。 石台下昂起一个硕大的头颅,竟如画本流传中所绘蛟龙的模样,两个肉犄在脑后隐隐凸起,碗口大的两个眼睛半睁半阖,长吻前翕张的鼻孔足有人脑袋大小,颌下一排肉须嘘嘘抖动不止,周身上下还布满了细密的鳞甲。 “呼――”那怪物大口一张,喷出一道白雾来,如狂风呼啸一般,水面四周即刻风卷云涌,声势骇人! 阵法内有人惊呼着便站了起来,被林一喝止,并传音告知众人,阵法有藏形隐迹的法门,各自不要惊慌! “这是毒鳌!”潘文轩这次并未出声,而是传音与林一。 “毒鳌又为鱼蛟,乃蛟首龟背,藏身水下泥淖深处,善喷云吐雾,浑身坚如磐石,硬不可破。其背甲是炼制法器的好东西。只是此兽尚未成年,应为一二阶妖兽。” 潘文轩娓娓道来,显然对此兽极为熟悉。林一心知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粗略不全,不然,见了这怪物也不会全然不知其来历。 “文轩道友,此物既为二阶妖物,好对付吗?”林一有些跃跃欲试,自恃可以杀了这怪物。不过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 潘文轩连连摇头,传音道:“此兽修为不弱于练气期六层的修士,其毒雾尚无大碍,只是躯壳坚硬无比,便是练气九层的修士也难以撼动其一身坚铠。道兄不要妄动,以免惹来祸端!” 听了潘文轩所述,林一担心起来。若是这么个怪物上岸,冲撞了阵法该如何?若是阵法露出破绽来,天龙派这些人难免要遭毒雾荼害。 林一刚刚打出了两个加固阵法的法诀,一道剑虹自远而至,滑过树梢后,围着那毒鳌转了一圈,从上面跳下一个人来。其身颀长,相貌不俗,颌下三缕青须更添沉稳气度。他落在地面上,手指一点,那飞剑光芒一闪,迅即暴涨丈余。 那刚至水边的毒鳌,感到了危机的降临,它甩动了下脑袋,张开大嘴如狮如虎般的吼叫了一声,声震十里,四周雾霭随之一滞,其势骇人。阵法中,天龙派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 ps:感谢您的订阅,期待红票的支持!本文****首发! 第三百零三章 栖凤木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那中年人并无丝毫的惧意,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发出清朗的笑声:“呵呵!孽畜还不授首!”其话音未落,那悬在空中的剑芒已快若蛟龙般向毒鳌扑去。 谁成想,外貌狰狞、气势凶悍的毒鳌,大吼了一声后,不战反退,竟掉头向水泊中沉去。其笨拙的身躯,因要逃命也在刹那间变得灵巧起来 一片水花炸开,毒鳌的大半个身子便已没入了水中。 眼看这毒鳌便要沉入水中跳掉,一道闪电倏然穿过其头颅。那巨大的身躯一颤―― “嗷――!”又一声震吼响起,毒鳌有些不甘愿地缓缓转过头颅,那透颅而过的剑芒急遽回转,又一次从其颅后护体鳞甲的薄弱处穿过。 大如磐石般的身躯,摇晃了下,毒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四肢一软,“砰”的一声,卧伏在水泊中。 “呵呵!你这畜生,若非浮上水面还真不好抓住你!” 中年人轻易地击杀了一头妖物,并无多少惊喜。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衣袖向前一挥,几丈大的毒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手便是高手!收拾这么一个浑身铁甲的毒鳌,不费吹灰之力啊!”惊羡之余的潘文轩,冲林一传音赞叹。 那修士脚下距林一等人也不过一二十丈远,即便有阵法庇护,林一也不敢大意。 御剑飞行,这是筑基期的高手。见其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不好主动显身,还是缩着脑袋躲着吧! 不知这四象旗阵。能否骗过筑基期的高人!林一暗自忐忑时,那中年人收了毒鳌后,并未停留。转身驾起一道剑虹,腾空而去。 水泊四周又恢复了宁静。丛林间肆虐的毒瘴,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林一暗暗松了口气,身边也是一片如释重负的喘气声。他不由得暗暗咧嘴,想必大伙儿都吓得不轻! 使人欣慰的是,四象旗阵竟能瞒过筑基期高手的神识。或许这其中有侥幸的原由,却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以后若是得罪了筑基期的高手,打不过也跑不过时。或许能躲起来! …… 大夏的西疆,群山遍布,幅员十数万里,大小山脉连绵不绝。奇峰险岭比比皆是。更有灵山仙境深藏于山深林密之处,让人向往,却难觅其踪! 这片群山向西,便是方圆万里的落霞山,其山势奇峻。乃藏风聚气、钟灵隽秀之地。又因凡人难以进入,免不了有人在此炼丹修道,延续传承。只是山中灵脉尚不足以开山立派,便有几个家族各守着一处灵山,在此处繁衍生息。 五月初九的这一日。栖凤坡上的木家,迎来了一桩喜事。家主木上卿闭关数载后,与数日前出关,终于在不到两百岁的年纪,达到了筑基期后期的修为。木家上下自然是一片喜庆,并发帖至万里落霞山,邀请同道共贺! 栖凤坡位于落霞山西南的一个山谷中,几十里大小的山谷北边,一处背依高山的山坡上,聚集着几百间房屋,俨然一座不小的村镇。 山坡下有一条小河绕坡而过,越过小河上的石桥,便是一条平整的青石街道,直通山坡最高处那一片庄园。 日上三竿,庄园门前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四角挑檐的高大门楼下,那一方雕饰精美的匾额上,‘木府’二字凝重浑朴。下面两扇大门洞开,门前石鼓旁,站立着一白衣年轻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一溜白玉石的台阶两旁,还站着八名身着青衣的少年人,气势不凡。除此之外,大门两侧还有一帮子下人打扮的汉子,皆衣着光鲜,笑容满面。门前街道边,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妇孺,也是面带着喜色。 “赤霞岭万家到――!”有人高喊了一声,街道上出现三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面色微黑,面相庄严而不苟言笑。后面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二人相貌与前面的老者有几分神似。 见到三人昂首阔步的走来,那大门前的白衣男子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晚辈木天远有礼!”言罢,又起身冲老者身后年轻人拱手示意。 那老者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说道:“年不过三旬便有了九层的修为,不错!” “呵呵!万家主抬爱!里面请!”木天远神色透过一丝得意,他呵呵一笑,转身潇洒地伸手虚请。 老者双目微阖,显然对木天远的轻狂有了不满。他冷哼了一声,便抬步向前走去。其身后的中年人默不作声,只有那个年轻人冲木天远拱拱手,挤出一分笑容来。 三人在木天远的陪同下,穿过有假山花草的庭院,向后面的厅堂走去。 厅堂门前站着一位老者,见到来者后哈哈大笑:“万老弟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木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完走前两步,下了门前的台阶相迎! 万老弟便是万家的家主,姓万名青山。收到了木家的传简后,便带着儿子和孙子前来赴会。 一路阴沉着脸的万青山,见对方下阶相迎,脸色缓转,拱手还礼道:“木兄金丹有望,可喜可贺啊!”其身后二人也躬身施礼道:“见过木家主!” 木家主也是六十七岁的模样,面容清癯,须发灰白,双目有神。他冲对方两个晚辈微微颔首后,手扶长须冲万青山笑道:“你我相识相交百余年,往日里难得一聚!木某也不过借此机会,好邀请万老弟来喝杯水酒,叙叙家常罢了!万老弟莫要见外了,请里面奉茶!”他冲木天远摆摆手,示意其离去,便将来客迎进厅堂。 木天远神色恭谨地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去时,从西跨院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留着三缕青须的中年男子。见之,他忙躬身施礼道:“见过四叔父!”。来者名叫木至信,于木家至字辈中,年龄与修为均行四,被人称为四长老,或者四叔父、四叔祖。 那人笑道:“这不是天远嘛!修为长进了不少!何时回来的?” 木天远直起身子,有些自得地说道:“侄儿修为略有寸进罢了,不敢当四叔父夸奖的!侄儿这次正巧随门中长辈出来办些事情,顺道回家来看看,便受祖父之命来门前做个知客!” “哈哈!这应是族叔青睐之意!天远乃是我木家子侄中的翘楚,自当是子弟们的楷模。”中年人以长辈的口吻勉慰了一句后,又说道:“我外出月余也是才回来,这便与族叔当面道贺去!”他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问道:“天远,都来了多少客人了?” 木天远回道:“颜家的颜家主与万家的万家主皆已来了,余下的便是一些仰慕我木家的散修,也都安排到了东跨院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中年人抬步向厅堂走去。木天远这才重新回到大门前,门外的子弟以及木家族人,见他走出来,皆报以仰慕的神色,令其挺起胸膛,意气风发! 三十出头的年纪便达到了练气九层的修为,又是正阳宗的内门弟子,这也是众多木家子弟钦佩和所向往的!在木家天字一辈中,木天远可谓出尽了风头。 这么年轻便有了这样高的修为,假以时日,筑基应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木天远便是木家未来的家主!志得意满的木天远,眺望群山,正独自感慨之时,发现门前来了一群人,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群人的衣着不是本地人,打头的是一年轻人,摆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立在大门前不远处东张西望着。见其一行堵着门前的街道,木天远有些不快,便要将其逐开,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为何?只因这个年轻人还是个修士,年纪不大却有七层的修为,加之今日又是木家喜庆的日子,总不好闭门逐客。木天远随意地拱拱手说道:“这位道友何门何派?若是前来贺喜,请去东跨院吃些水酒!余下的凡俗之人,请恕木家不便接待,还是速速离开,不要档住了道路!” 第三百零四章 认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ike、帽子555、豆腐渣工程的捧场支持! ―――――――――――― 那年轻人一身灰袍,腰里挂了个小袋子以外,还怪模怪样的挂着一个酒葫芦。其身后众人皆是风尘仆仆、满面风霜的模样。来者,正是林一与天龙派一行。 林一等人离开了那片水泊后,毒虫猛兽又遇到不少,皆被他打杀了。这难如登天的山林之路,也因有了林一与那个潘文轩二人在前面开路,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如此又行了七日,众人来到栖凤坡下。 听闻木家的家主因修为到了筑基后期,并因此广邀同道摆宴庆贺,林一与孟山商议后,便不想前去打扰。毕竟不知道此木家是不是彼木家,人家正逢喜事时,你上门去认亲也不太合适。 这栖凤坡自称村镇,很是繁华。街道两旁的客栈、酒楼、茶肆、店铺皆有。林一等人一时又不能离开,也无别处可去,便寻了处客栈住下。 林一心中有事也坐不住,与客栈的掌柜攀谈起来。栖凤坡上的人家大都是木家的族人,还有一些依附木家的凡人。有修士身份的木家族人都住在木府之中,余下不能修炼的族人,便在山坡上另辟宅院落户,几百年过后,便形成了如今的栖凤坡。 当林一有意无意地问起西凤山时,掌柜的话使得他惊喜万分。 从那老掌柜的口中得知,栖凤坡后面的那座高山,原本叫作西凤山。只因栖凤坡上有木家的存在,渐渐的有人称那西凤山为栖凤山了。久而久之,后来便连栖凤山也没人叫起了,反倒是栖凤坡木家的叫法慢慢传开。这些也只有本地人知晓的轶闻,外人并不知晓。 弟子出游的初始。还没几个人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来到大夏以后,孟山才对余下的弟子道出了实情。当林一告知大伙儿,眼下已到了木家的门口时。没有人还能按捺住内心的兴奋。 走了一年零三个月,经历多少的风险。死了多少人啊!天龙派一行终于抵达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潘文轩见林一寻到了要去的地方,也不好同行,便要去隐元宗碰碰运气。 临走之际,潘文轩又好言相告,隐元宗要在两月后开山门,若是林一有意也可去看一看。言下之意,他并未对林一会加入到木家这样的家族。而抱有期望。 林一对此提议不置可否,还是殷殷相送,祝其好运! 当一行十七人来到了木家的大门前,见门前不仅站着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那分列两旁的青衣弟子也均有练气期的修为,这等阵势便是林一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心有踌躇之际,免不了要停步商议一下。 林一与孟山商议着如何前去拜见时,听到对方有人说话。他只好上前抱拳说道:“在下林一,并非大夏仙门中人,远道来此请求拜见木家家主……” 未作多想,木天远便冷哼一声:“原来是外地来的散修。我木家的家主岂是什么人都可拜见的?”他下巴一扬,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速速离去!”台阶上的八名青衣弟子也是挺起胸脯。挽起了袖子,便要逐客了。 未料到对方如此的无礼,林一被噎得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回首看看身后神色不定的众人,他苦笑了一下,又转过身来抱拳说道:“还请这位道友让在下将话说完,在下一行乃是来自数十万里之外的大商木家!” 不待对方多言,林一对身后的木青儿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位木青儿姑娘,便是大商木家的嫡系族人,应木家先祖之族规,前来寻亲。” 木青儿有些不安地上前一步,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只好抱拳说道:“在下木青儿,受家父之命,随门人一道前来拜见木家长辈!” 木天远听到林一提到大商的木家,神色便稍怔了一下。他也知道家中还有个又远又穷的亲戚,每十年便来走动一次。心中虽对此事不待见,却也不好将来人逐出门外。 咂巴咂巴嘴,很无聊地摇摇头,木天远的神色中露出一丝鄙夷来。他指着就近的一个青衫弟子说道:“家主已知此事,青蝉,你将这二人领进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着练气三层的修为,长得眉清目秀的。其闻言抱拳应是,便对林一和木青儿说道:“二位随我来吧!” 木青儿看着林一,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转身对孟山等人说道:“诸位在此处稍待片刻!”他又转向木青儿笑了笑,便步履从容地拾级而上,后者忙趋步跟上。 步入院门之时,林一能感到一旁的木天远冷冷的目光,以及那些青衣弟子脸上不屑的意味,令他不由得暗自摇头。 大老远的跑过来寻亲,听说木家就在眼前,林一也跟着天龙派的人一起儿高兴。可对方门前这些人,明显是木家的子弟,却见不到有人露出丝毫的欣喜之色,反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唉!这血脉亲情还剩下多少呢! 迈入庭院时,林一的精神头没来由的一振。他忙丢下杂乱的心思后,细细感受了下,才见庭院中竟有一丝淡淡的灵气在涌动着。不愧是修仙家族,家居之所都是如此不凡,是修炼的好地方啊! 前面带路的年轻人,见林一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得意地炫耀道:“这位林道友,我木家如何呀?” 这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被人笑话了。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对方,说道:“很好!” “呵呵!林道友倒会说话!我木家的名头在万里落霞山,那也是名震一方。家主、也是我的曾祖父了,如今已是筑基后期的高手。啧啧!这在落霞山可是筑基期第一人啊!”在外来人面前吹嘘一番的感觉很好!这个年轻人如此以为。 林一可不认为对方在吹嘘,筑基期的高手对他来说便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也难怪这个木家能在此雄踞一方数百年,当真是不可小觑。在门前已感受到了木家的冷淡,他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总要将江长老所托了结才好,余下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尚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呀“”林一谦和地笑道。 “我叫木青蝉,乃木家青字辈弟子。你等运气不错,搁在以往时候,家主根本不会客的。”那人倒不难说话,话语中尽是对家主的敬意,也对林一透露出了这个家主在木家的至尊地位。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厅堂前,林一与木青儿识趣的停下脚步,待木青蝉通禀一声。 木青蝉跑进去一转脸的工夫又出来了,冲二人说道:“随我进来吧!” 拱手作谢后,林一便对木青儿示意了下,抬脚走进了木家的正屋大厅。厅内正位上端坐一位老者,应该就是木家的家主,两旁的客位上分别还坐立着几人。 林一目光飞快的一掠,便垂首躬身一礼,说道:“林一拜见木家主,拜见各位前辈!” “木青儿拜见木家长辈,拜见各位前辈!”木青儿也不敢迟疑,站在林一身侧,依着江湖的规矩俯身抱拳。 屋内众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一与木青儿,万家的那个年轻人见到木青儿俏丽的容颜,眼前一亮,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正位上的老者手扶长须,微微颔首,沉声说道:“老夫方才听到院前的动静,得知你二人来自大商的木家。可有凭据?” 老者说话之间目光扫过二人,林一感到身子一阵透骨的清寒之意,心中暗懔之下,不敢抬头,俯身作答:“有木家印信为证!”他对身边的木青儿示意道:“木姑娘请出示令尊给你的印信!” 木青儿的神情错愕了下,离开九龙山时,爹爹交给她一块玉质印鉴,被她一直贴身收藏,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呀!她不知道的是,江长老已将这些告诉了林一。何况,一个女儿家身上藏些东西,也根本瞒不过修士的神识。 来不及多想的木青儿,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印鉴,刚刚张开手掌,那印鉴便脱手飞出。 木家主将印鉴隔空抓过来,拿在手中观看了一下,见润黄的玉石上,有一个古朴的木字,说道:“不错,此物正是木家的印鉴,留作两家的印信之用。”他将手掌一抛,印鉴又缓缓回到了木青儿的手中。 木青儿小心的收起印鉴后,忽觉得身子一紧,竟双脚离地,吓得她便要惊叫,一旁的林一也是脸色一变。对方这是要作甚么? ―――― ps:本文****首发!各位手头有票的,顺手来一张啊! 第三百零五章 善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与木青儿惊慌失措之时,大厅内众人皆是无动于衷,神色自然。木家主身侧坐着的几人,脸色还露出淡淡的笑容. 事发突然,林一却是随即镇定了下来。他始终不敢动用神识探查木家的庄园,进屋后也是拘礼不敢放肆。可木青儿被人隔空抓起时,他借机打量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木家主一旁还坐着三人,其中一人竟是那晚在水泊边击杀毒鳌的中年人,另两人面相要老一些,这三人与木家主有几分眉目相似,应同为木家的长辈。 两旁客座上分别坐着两个老者,一位面容清癯,神色沉笃。另一位是神态慈和,手捻长须笑眯眯的像个富家翁。两位老者身后皆站立两个随从。这些人对木家主的举止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些许的好奇来。 林一的目光厅内一掠即过,见木青儿已离地三寸飘起。虽不知那木家主为何如此,却料定此举无碍。即便是对方作难,他也不敢动弹。故此只好强作镇定,细观对方施为。 须臾过后,木青儿并无不适的感受,便止住了呼声。她已到了老者面前,对方伸出一根手指虚空一点,一滴殷红的血自木青儿眉心处浮现出来。 老者另一根手指一弹,从指尖也弹出一滴血来,两滴鲜血缓缓聚到了一起。又一阵眼花缭乱的手诀打出,那两滴鲜血红芒一闪,便融合到了一起。 “呵呵!果然是我木家的血脉!” 老者轻笑了一声,手诀掐动中,融为一起的血滴倏然飞至木青儿面前,眨眼没入到了她的眉心中不见。后者只感到身上一轻,便落在地面上,尚如癔症般不知所措。 “印鉴与血脉皆无误。木青儿,还不拜见你曾祖父!”一旁有人笑道。 木青儿恍然而悟,忙上前跪下磕头。口称拜见曾祖父!老者扶须笑道:“小丫头还不错,竟有修仙的资质。堪堪便到了练气期的修为。你体内已有老夫的血脉印记,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木家的青字辈弟子。这几位是你至字辈的长辈,也是你的堂祖父了!” 木青儿一一拜见长辈的工夫,老者看着林一说道:“大商每次来的人都不堪造就,令人甚为失望啊!可此次却有不同,不仅木家有人可登仙道。便是你这么一个年轻人也有了七层的修为。林一,老夫问你……” “有劳前辈垂询!”林一欠身答道。 老者说道:“你并非我大夏的修士,这也是首次来我木家。不知你是别处的修士,还是木家的旁支呢?” 林一暗自斟酌了下。小心地答道:“晚辈乃大商本土的修士,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木家的天龙派。蒙天龙派的长辈信任,承沿途守护之责,总算是邀天之幸。将一行人带到了此处!” 老者看着林一半晌无语,久久之后才道:“老夫再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有些措手不及,怔了下不知如何应答。 老者神色中露出一丝不快,摆摆手说道:“此事不急。你想想再说吧!” “前辈,这是大商木家的一点儿心意!”林一拿出江长老给的那个灵石袋子奉上。 老者抓过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神识探查了下,不置可否地说道:“至信,你去给二人安排下住处,余下的那些人也照看一下,找家客栈住下吧!还有,这个小丫头给她两瓶凝气丹。” 木至信颔首称是,林一与木青儿也只好告退,随其走了出去。 三人出门便向后院走去,一路上回廊曲折,花团锦簇,景致宜人。庄园挺大的,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个小院前。木至信举步走了进去,随口问道:“小子,今年多大了?” “晚辈十八岁了!”知道是问自己的,林一跟在后面答道。 “大商也有仙门存在?”木至信又问。 林一踌躇了一下,说道:“大商并无仙门,晚辈算是散修吧!” 小院内树木茂盛,树荫下很是阴凉,淡淡的灵气涌来,使人身心舒泰! 木至信指着院中的一排房间说道:“此处乃木家客房,并无人居住。你二人各选一间住下吧!”言罢,他掏出两块玉牌,手指在上面虚画了一下后,交给二人说道:“此乃你二人身份玉牌,乃进出庄园的凭证!” 见二人分别接过玉牌,木至信又说道:“林一,你年纪轻轻却有此修为,为何不愿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抬起头来,见对方目光中带着寓意不明的笑意,想了想说道:“在下初来乍到,并不懂此地的规矩,还望前辈赐教!” 木至信对林一语气的圆滑不以为意,他又拿出两个小瓶交给木青儿,说道:“小丫头自便吧!我与林一有些话说。” 木青儿不敢违逆,论辈分这都是祖父一级的长辈。她乖乖的接过玉瓶,寻了一间屋子进去歇息。 木至信走至大树下的石桌旁坐下,示意林一过来说话。 林一不知对方何意,只好站在石桌前不远处,垂首肃立。 “呵呵!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只是随便说说话,坐吧!”木至信笑道。林一只好称谢后,坐了下来。 木至信语气随和,如同叙家常一般,问起林一路上的情景来。林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天龙派一行何时启程,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险,此行走了多久以及死了多少人,大致了说了一遍。其中涉及自身的一概不提。 林一说完了,木至信只是点点头,不予置评,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方才说不懂此地的规矩,我便与你分说一二吧!” 将落霞山的万家与颜家的概况简略了说了下,木至信笑道:“万家与颜家的家主,皆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如今的落霞山以我木家为重。”他语气一转,看着林一说道:“而加入家族之中,也是一些散修的合适去处。” 林一端坐着静待下文,谁知对方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说道:“一路辛苦了,好生在此歇息。” 见对方要离去,林一忙起身问道:“前辈!我想去看看那些同伴,还想为他们买一些武人适用的丹药,不知……” 木至信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了玉牌在身,自可随意出入木家。街上便有丹药……” 直至对方离开许久之后,林一还愣愣站在原地。这些个木家的长辈究竟何意?为何要我加入木家?不知加入木家的好处以及代价,又怎能随意的应承呢! 噏动了下鼻子,一丝淡淡的灵气顺着鼻息便进入了体内。住在此处也不错,可元风与石头该怎么办?林一见木青儿紧闭房门也不出来,他只好独自往外走去。 寻着来时的路,行至前院。见院内笑声不断,才想起今儿是木家大会宾朋的好日子,可又不知从何处才能出去,也不敢贸然用神识探查,林一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好在无人注意他,走出院门后,不见了孟山等人的踪影,他才有些急了。 林一回头见门前的青衣弟子还在,便上前先施了一礼,问起自己同伴的去处,才知道孟长老一行被人领着去客栈了。松了口气,便要去客栈时,却迎面见到一人,使其讶然不已。 不待林一说话,那人已上前说道:“这不是林道友吗?幸会!幸会!” 林一只好拱拱手,脸上还带着疑问,说道:“白道友,幸会!” 对面之人长须飘飘,慈眉善目的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正是那个诳了潘文轩灵石的白散人。 “呵呵!木家主修为大进,可喜可贺啊!老夫也前来讨杯水酒喝!道友何不同去?”白散人一脸的祥和,与林一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林一强笑了一声,说道:“在下还有些事情,失陪!” “呵呵!道友请自便!”白散人扶须一笑,很是洒脱地昂首阔步而去,林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的清楚,这个白散人的修为竟是练气五层? 第三百零六章 好察非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 本书****首发! ―――――― 门前的街道上,不时有一些修士走来,显然是去木家赴宴的。 让林一感到蹊跷的是,这些修士的修为,皆在练气五层以上。这个老头不会是为了赴宴,才从半个多月前的练气三层,一下子便到了练气五层的吧?此外,自己带着天龙派这些人,可是走了半个多月才来到此地。何况在离开落霞镇时,还专门留意到这个老头的动向,这人并未跟在后面。他又是如何穿过山林的? 进了木家以后,林一的思绪便有些乱,如今又遇到这么个稀里糊涂的事情,他用力地摇摇头。暗忖,不懂的事情多着呢,且走且行便是。 行走在栖凤坡的街道上,暗自留心的林一没走几步,果真发现一些不同。几个奇怪的铺子门前,皆是挂着带有仙字的招牌,而店里也无寻常货物。眼前一亮,抬头见一家‘落霞仙铺’,他抬脚走了进去。 店铺中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见客人进门忙上前招呼。原来这是一个收购药草,出售丹药的铺子,货架上的摆满了一个个玉瓶,透着阵阵的药香。 小伙计笑容可掬地为林一介绍起来,有练气期弟子用的凝气丹、聚灵丹、辟谷丹;还有修士专用的伤药正元丹、益气丹、解毒丹等。 林一表明来意,要购买一些江湖人用的丹药。伙计有些失望,拿出几个玉瓶放在了柜台上,说道:“这是洗元丹、培元丹,一块灵石二十粒。” “你这些我都要了,凝气丹和聚灵丹我也要一些,再买些伤药。不知店里有没有聚气丹?”林一指着柜台上的药瓶问道。 伙计本以为林一是个修士。得知对方要江湖人用的丹药,便想是自己看走眼了。 凡人来到栖凤坡买丹药的不是没有,可没几人能掏出灵石付账的。却不料对方不仅要买凡俗的丹药。修士用的丹药也要这么多,伙计为此又变得热络了起来。 林一花掉了二十块灵石。购买了一大包的丹药,这才在伙计的笑脸相送下离去。他又走了几个铺子,里面所卖的东西也大同小异,想买的聚气丹却是没有见到。 …… 天龙派所在的客栈之中,季汤与俞子先二人喝着闷酒,脸上已无初到栖凤坡时的兴奋。 “想不到啊,你我历尽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来到此处,不几日后,便又要踏上返程!”感慨了一句后。俞子先仰首干了杯中酒,重重叹了口气。他已无原先时好说好笑的模样,举止中多了几分练达与沉稳。 将酒斟满,季汤一手执杯,一手摸了摸略已显浓重的胡茬。默默冲着酒杯出了会神。他才沉声说道:“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的重重磨难,亦非一无所得啊!来日回到九龙山,当为大夏之行自傲矣!” 俞子先的眸光跳动了下。将要举起酒杯,却又起身说道:“林师弟来了……” …… 寻至天龙派所在的客栈,林一与众人相见甚欢,免不了彼此问候一番。说了会话,他来到了弘安的房间。后者有些诧异,猜不出对方的来意。 自从上次于那个地下洞穴脱险后,一路上,弘安皆是落落寡欢的模样,没有了先前的潇洒,人显得清瘦些,脸上也多了些阴郁之色。 “不知林兄弟有何吩咐?”弘安问道。 林一将自己购买的丹药拿出了几瓶,说道:“弘公子若想从此处得到丹药,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我便帮你买了几瓶,你回去后也算交了皇差吧!” “这……我该如何感谢林兄弟才是啊!”弘安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想了下,猛地拍了下脑袋,有些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颗鸡卵大的珠子说道:“这珠子不知够不够……” 孟山已将那颗夜明珠还了回来,林一对这些珠宝本来便不敢兴趣。他将丹瓶放到床榻前的桌上,笑道:“要不了几个钱的,权作我送你的。” “这如何使得?林兄弟与我有大恩,弘安不敢言谢。眼下又急我所急,送了这偌大的一份人情,帮了我的大忙。若是连一颗珠子你都不要,我如何能心安呐?”弘安真的有些急了,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便要跪下。 止住对方的举动,林一说道:“弘公子不必如此,我要了这珠子便是。” 闻言,弘安这才起身露出些笑容来,他将珠子塞到了林一的手中,动情地说道:“我知道这些丹药价值不菲,不是一颗珠子所能代替的。可这珠子乃是我自幼随身佩戴之物,以后你我怕是见不到了,便将此物赠予林兄弟做个念想。” 林一只好收下了珠子,弘安又急切地说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林兄弟再帮个忙!”说着,他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 “说吧!力所能及之下,我必不会推辞!”林一说道。 弘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悲戚地说道:“我回去后,若是京城容不下我,我想去九龙山归隐,也好图个余生的安稳。可此事让人难以启齿,我也怕孟长老不答应,便想求林兄弟代为举荐一下。” 一个王爷能想到归隐山林,着实不易!林一笑道:“弘公子真有此意,我回头给孟长老说一声。他不答应的话,你去我仙人顶做个隐士也不错啊!” “什么…你仙人顶也是个门派?”弘安不解地问道。 “那是自然,我便来自仙人顶的玄元道观。做个道士岂不更为逍遥?”林一呵呵一笑,便对其拱拱手,道一声失陪,便转身离去,留下弘安喃喃自语―― 玄元观的道士?出了林一这个仙人的门派,这还了得!想到此处,弘安脸上的阴霾顿消,顾不得那些丹药了,撩起衣角便追了出去。 …… 木家背后的栖凤山,也可以说是西风山,其苍翠隽秀,风景秀丽。山脚下更是树木郁葱,奇花吐蕊,异草飘香。 此处,便是木家庄园的禁地,家族长辈的静修之所。 山脚的崖壁之上,一个灵气四溢的洞府中,地上的蒲团上坐着两个人,木家主木上卿与木至信正在说话。 木至信有些羡慕地打量了一下家主的住处。山洞中静室、客厅、丹房、书房皆有,此处最为靠近山下的灵脉,灵气也最为充沛,实为修炼的好地方,比起自己距此不远的洞府要好上不止一筹。 许是看出木至信的心思,木上卿摇了摇头,说道:“我木家只此一处灵脉,乃是家族立命之根本。灵脉虽不大,也是先祖福萌遗泽。为了木家,我不会小气的,待你修炼突破之际,可来此处闭关!” “多谢族叔了!”木至信俯身笑道。 在木家的至字辈中,此人是四个长老中修为最低的一个,却胜在年岁小,比起余下三人一百多岁的年纪来,其岁数跟个孩子也差不多。加之为人豁达,颇有心智,木至信被家主木上卿倚为心腹。 一个家族中,修士的修为很重要,可修士的年纪也同样不可忽视。譬如木上卿,二百岁的时候达到了筑基期后期的修为,在万里落霞山,强压万家与颜家两个家族一头,成为三大家族中第一人。此事看似风光,实则不然! 若是未来的五十年中,木上卿的修为不能炼至筑基期圆满并突破,而最终凝成金丹,一切都是枉然。而这五十年中,对于凡人来说已是半生的光阴,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若想在数十年间修成金丹,异常的艰难,甚至是一种奢望。筑基期的寿元最长不过二百五六十岁,届时不能突破筑基期,便是寿元耗尽、生命归虚之时。 木上卿所担忧的便是如此,四个筑基期修为的子侄辈中,除了木至信年纪尚轻,其他三人都是百余数十的岁数。这三人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注定了此生金丹无望。木家的未来,只有寄托于年轻一辈。 第三百零七章 后会有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身为木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木天远因此而被家族给予了厚望。 木家依附于大夏四大仙门之一的正阳宗,顺理成章之下,木天远也成为了正阳宗的内门弟子。如今,年不过三旬的他,便已达到练气九层的修为,若是能在四十岁前筑基成功,余下的两百年中,说不定便能修至金丹期呢!真若如此,木家在落霞山的地位便稳如磐石,再继续昌盛个五百年不在话下。 一个修仙家族,若是实力不济,被仙门看轻不说,以后的传承都是个问题。百年以后,木家的晚辈不能崛起,届时,筑基期的高手只剩下木至信独自一人,他根本支撑不了木家的存在,说不定这栖凤坡便要改姓易手。 落霞山的三大修仙家族,明面上和和睦睦,可若是其中一家落魄了,往日的道义与情分也都烟消云散。 一个修士,每日里除了修炼便是自省感悟大道。故此,没有哪一个修士不是心思玲珑之辈。 木上卿着眼的是木家的未来,未雨绸缪是免不了的。他沉吟了半响才说道:“你给他说了?” “那小子年岁不大却很老成,那日族叔您老人家当面与他提起此事,此人不也是顾左右而言他,还令人难以发作。一个外来的修士,尚不明晓大夏修仙界的情形,说多了反而会吓到他。我看,此事还是缓一缓吧!”木至信想了想,如此说道。 木上卿嗯了一声,缓声说道:“大商根本不是个出修士的地方,他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竟能修炼至练气七层,而老夫观其资质一般。不过是有心提携一番罢了!” “族叔说的极是,一个乡下小子,有我木家的关照。说不定会有所成就。不然,依他的资质。不过是些许的奇遇机缘才有了现今的修为,以后若想在大夏修仙界立足,是寸步难行啊!”木至信附和着笑道。 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加入到木家中来,对木家也好,对那个年轻人也罢,都是一桩好事。可木至信也知道,家主看中的不是这个年轻人的为人。而是对方的修为。 寻思了一番,木至信又说道:“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成为我木家的族人,我看还是派人去探听一下他的底细及其真正的想法,若是这个林一不识好歹。我木家又何必一厢情愿呢!族叔,您以为如何呀?” …… 此时的林一,并不知有人在算计着他。 对于一个在大夏没有任何根基的散修来说,加入木家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林一的心思不在此处。因为元风等人不日便要启程回去了。 白日里,林一便带着元风与石头在栖凤坡闲逛;用饭的时候便与孟山等人挤在一桌,晚间便独自回木家入宿。如此,转眼便是天龙派一行来到栖凤坡的第七日。 这一日清晨,林一才走出房门。却见木青儿容光焕发地站在院子里,神色中带着几分兴奋,却欲言又止,一双秀眸中溢彩连连。 眼前的木青儿肤质白皙更胜往昔,容貌气韵间也多了分出尘之意。林一上下打量一番,面带微笑地说道:“恭喜木姑娘!”他已看出木青儿凝气成功,如今已是练气一层的修为。 “林一,谢谢你!”木青儿喜不自禁之下,扭捏了一会儿,才双手虚扶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有些羞涩地说出了一句感谢的话来。 “呵呵,不必客气了!这个送你作为贺礼吧!”林一轻笑一声,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对方。路上杀了不少修士,此物留着也无用,便做个顺水人情。 见木青儿还未从喜悦中醒来,林一笑着摇摇头,将乾坤袋的用法简单地说了下,便要去客栈。后者听说天龙派的人今日要走,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了许多,便随其同去送行。 来到栖凤坡的这些天龙派弟子,经木家来人查看后,没有意外的惊喜出现,自然也无人留下。故此,大伙儿只能在栖凤坡歇息几日,便要踏上遥远的归途。 林一与木青儿来到客栈时,众人已收拾好了行囊,等在了门前。见二人到来,彼此离别之际,却都说不出话来。 徐紫萱拥着木青儿,未及出声泪已流。这对姐妹十余年来从未分开过,而今日一别,重逢之日遥不可期。孟山与季汤,还有余下的那些弟子,看着这分离的场面,也是唏嘘不止。 木家还算是顾及远亲的颜面,不仅送了些武人用的丹药,还送了几把飞剑法器,并让木至信前来相送。只是这位木家的高人远远立在一旁,分明是与这些江湖人没什么话说。 寄人篱下,林一不能失了礼数,便冲其遥施一礼。对方神色淡淡地颔首示意。便甩下一句,让众人话别后去镇外,他竟独自先走了。 “师叔!”元风哽咽了一声,走至林一的面前。他身后还跟着石坚与弘安二人。 强笑了下,林一拍拍元风的肩膀,轻声说道:“路上艰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这几日他又炼制了些玉佩,加上从栖凤坡买的丹药和自己用不到的两把长剑法器,皆交给元风带回去。即便玄元观以后不在了,元风等人也可凭借这些东西自保无虞。 重重点了点头,元风说道:“师叔放心便是,玄元观有我和天福师弟在呢!那几封书信我也会一一送上门去。” 林一给天福父子、叔叔一家、苏先生,以及车海夫妇,皆写了书信。虽不知何时能回去,捎封书信回去问候一声,也是聊慰离乡之愁吧! “还有我呢!”弘安在后面插话道。 弘安一心想拜入天龙派,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拜入玄元观做道士。这个被大商皇帝视为眼中钉的王爷,若是拜入寻常的江湖门派,怕是会触及朝廷的忌讳。做一个道士隐逸山林,或许真能免遭杀身之祸也说不定。 一时的戏言竟成了真,让林一也有些意外。眼下收弘安为徒尚早,只有等他回去后,真的厌倦了尘世,愿舍弃王爷的富贵时,再由元风决断不迟。 弘安不管这么多,他已将自己视为玄元观弟子了,并对林一执弟子礼,对元风也是毕恭毕敬,师兄长、师兄短地叫个不停。无奈之下,林一与元风也只好听之任之。 看着弘安露出不舍的神情,林一说道:“你我结识一场,也算是一场缘分吧!回头让元风送你块玉佩做防身之用,路上自有人护你周全。” 不善言谈的石坚,对林一郑重一礼,说道:“林公子多保重!” 一行人不好耽误,边说边行,循着街道,过了坡下石桥便到了镇外。 木至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众人到了,便祭出一只木鹤来。其口中念念有词,木鹤迎风便长,倏然变作双翅展开足有十丈的庞然大物。他看也不看孟山等人,说道:“送尔等一程,快上来!” 那木鹤双翅缓缓扇动,翅下似有风云鼓动一般,其硕大的身子离地便有一丈多高,前面的鹤头与长长的鹤颈上下转动着栩栩如生,使得众人震惊之下,面面相觑,竟不敢挪动脚步。 这应是一个飞行的法器,足可带着十余人一起飞行。想通此节后,林一上前说道:“此去山高林密,行走不易!木前辈一片好意,还请诸位上去吧!” 孟山知道不能再让人看笑话了,便冲林一抱拳道了声珍重后,便率先跳上了木鹤。见状,弟子们也不甘落后,纷纷纵身而上。 元风抹了把泪水后,跪地冲林一磕了个头,便将身后也要跪地磕头的弘安一把扯起,便跃上了木鹤,石坚紧随其去。木鹤的背上站了十五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林一……青儿!多多保重!”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一有些沉重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泪眼。 “师姐!我……会回去看你的,路上多……保重!”木青儿上前两步,看着木鹤上的徐师姐,已是泣不成声! “徐姑娘!一路走好!”林一抱拳说道。他的目光在徐紫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向了众人:“诸位!一路走好!” “师叔——!” “林师弟——!木师妹——!” “林兄弟——!青儿——!” “后会有期……” 依依惜别之中,传来木至信不合时宜的冷哼声:“啰嗦!都给我坐下!”随即木鹤长翅一扇,平地风云顿起,卷起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呼——”木鹤扶摇直去,转瞬便化作天边一个黑点。 后会有期!何时是归期?林一暗自摇头,轻叹了一声,缓缓移步离去。 木鹤已飞出了很远,那秀丽的身姿依然回望,还有泪滴滚落的声响!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为了梦中的羁绊,回眸! 女儿家的心思没人猜,林一更不愿去多想,也不愿去面对。苏雪云也好,徐紫萱也罢,皆是兰质蕙心的佳人,花前月下的良伴!可既然不能同路,便注定了要擦肩而过! 不知不觉中,林一的手上多了一支玉箫,有些百无聊赖的随手把玩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跟了上来,他手掌一翻,玉箫又收了起来。 回首见木青儿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林一脚步停顿了下,仰首眺望远处的栖凤山。 栖凤坡拱卫下的高山,耸立入云,苍翠隽秀。一轮旭日东升,洒下万千金辉,笼罩了整片的山谷,宛若仙境一般。 第三百零八章 考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某ge人、石上清泉、大概五点的捧场支持! 本文****首发,请支持正版阅读!看盗版的,别忘了回家投票啊! ―――― 木青儿成为了练气期的修士后,便搬走了。 小院中,只剩下林一独自一人。 天龙派的人走了以后,林一也没了去处,只好每日里呆在院子里,晚间打坐静修,白日里便到院子里踱步。他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只能算是木家的客人。可这个客人又无人问津,好像木家上下已将其忘了一般。 得益于小院中的灵气,静修了几日后,林一感到自身的修为有了一丝缓慢的增长。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这一日下午,林一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后,便拿起紫金葫芦呷了一口,坐在石桌旁出神。 “林道友!一个人独坐小酌,真是闲情逸致啊!”一个人走进了小院。 林一有些意外的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拱手道:“青蝉道友?” 对方正是木青蝉,眉目间带着笑意,抱拳道:“恰好路过此处,见道友在院子里,便进来打个招呼!”林一回了个笑脸,邀其坐下。 “山后正热闹着呢!道友何不去看看,一个人闷着院子里有什么意思呢!”木青蝉并不坐下,而是有些不解地说道。 “哦!山后在做什么?我也能去?”眉梢轻轻扬起,林一好奇地问道。 虽说有了那个木至信的交代,可以随意出入木家,可林一也知道,那是客气话。出入大门还行,四处走动怕是多有不便。早已感到院落四周布有阵法,这也是他始终呆在院里的一个缘故。 木青蝉笑道:“怎么不行?走、走、走。道友随我去瞧瞧热闹,路上说些有趣的事儿给你听。”说着,他便冲林一招招手。向院外走去。 迟疑了下,林一只好跟上去。问道:“青蝉道友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与这山后的热闹又有什么关联不成?” 木青蝉表露出从未有过的热络,带着林一向庄园的后面走去,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山后正在发生的事情。 木家子弟今日小考,也就是族内一场小的修为考校。本家子弟中,练气五层以上者,皆可参与比校,其中的佼佼者。将由木家举荐到正阳宗,成为仙门的弟子。 一个来自家族的修士,加入了正阳宗以后,还有机会得到大夏玄天门的青睐。获取更多的好处。而玄天门无疑是超出四大仙门的存在,它高高在上,如大夏修仙界中的王者,令人景仰。 林一想听到更多仙门中的事情,可这个木青蝉言语中不尽不实。更像是在吹嘘,让人不敢相信。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家族修士,所知也是有限,那些仙门秘闻又岂是寻常修士可以知晓的。 木青蝉见林一兴致泛泛。便问道:“林道友的修为想必不低吧!为何不加入族内的考校呢?” “不是木家的子弟,也能加入比试吗?藉此便可加入正阳宗?”林一反问道。若真是如此,不失为一个晋身仙门的好办法。想到此处,他有些心动了。 木青蝉言之凿凿:“道友加入我木家后,不就是木家子弟了吗!成为正阳宗弟子,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听到此处,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恢复常态,谦和地笑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吗!许多规矩都不懂。尚不知加入木家有何要求,青蝉道友可否指教一二!” 又穿过了一个院门,木青蝉走在前面,摆摆手说道:“道友也不必客气,指教是谈不上的。加入我木家也简单,只要是练气五层的修为,自愿将宗姓改为木,并发下血誓后,便可成为木家子弟。” 原来如此!林一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加入木家便不能姓林,只能改为姓木。林一这个名字也从此不存在了,只怕要随木家的辈分起名,譬如叫木青一,或者木天一。而血誓也不陌生,乃是修士以自身的精血起誓,若有违背将遭血誓反噬。这对一心要效忠木家的子弟来说倒也没什么,可对一个外来修士说,这血誓却是致命的。 这一刻起,连日来心中的困惑烟消云散。林一也明白了天龙派的那三个修士,当初为何要返回大夏的真正原由了。便如自己今日这般,若不加入木家,便没人理你,碍着大商木家远亲的情面,也不赶你走,有客房你就住着便是。最终便如江长老当年的下场,修为无望,在木家惹人厌烦,受人白眼,只能打道回府。 心中有了决断后,林一的神色反而愈发的轻松起来。 “道友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加入山后的考校呢?”木青蝉倒是热心,不停地劝说着。 林一笑道:“我这微末的道行,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不急的,道友再好好想想!”木青蝉不仅热心,耐心也出奇的好。二人穿过了木家的庄园后门,便来到栖凤山的山后。这是一处封闭的山谷,十来里的方圆,草木繁盛,花草遍地,清香徐徐,行在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进了山谷两三里处,便见诸多木家子弟围在一处小山坡上。山坡上站立几个人,林一都见过,分别是木家至字辈的三个长老,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是那日门前见到的木天远。 二人慢慢走至近前,林一打量了下四周,山坡下足有百十人,年纪从十几岁至几十岁不等,皆是练气期的修士。这些人的修为大都是五层以下,五层以上的不过二三十人。 其中十余个年长些的,竟都是练气八层和九层的修士。只是与坡上那个木天远相比起来,这些修士的年纪显得太大了,四五十岁的还好一些,五六十岁的也有,更为甚者,几个老者的年岁不比江长老小多少。如此以来,坡上那个三十出头的木天远,更显得年少青壮,意气风发了! 木青儿正与几个新结识的女弟子说话时,看到了林一,脸色露出欣喜的笑容,忙走了过来,很亲切地说道:“林一,没想到你也来了!这几日还好吧?” 眼前的木青儿,容颜娇美更胜往昔。林一也是她眼下最为熟悉的人,言语中少了往日的蛮横,而多了分亲和之意,人也显得柔美了许多。 林一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来到此处!” “好几日没见了,我住的地方距山脚不远,正想着去寻你呢!还有,家中的长辈要为我选修功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林一,你说我怎么办啊?”周围人多,木青儿扯着林一的胳膊走至一边。二人呆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对亲热的男女,惹得有人不时侧目。 木青儿哪里知晓这些人情世故,在她眼里,木家大院中最为亲近的人,不是木家的长辈,而是当初那个令人厌恶的车夫,今日身前的林一。 因修炼林一所赠的《碧云诀》,木青儿才顺利进入了练气期,实在是不想改修木家的功法。可木家的长辈若是问起来时,又不知该如何应答。故此,这两日正想去找林一问个明白呢!此时正好在山后的山谷中相遇,毫无心机的她,便迫不及待地抓着对方不松手。 二人的举动惹起坡上之人的留意。木至信及另两个长辈倒是不以为然,只当是这二人原本相熟的,叙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有人不这么想,木天远见了二人肆无忌惮的亲热模样,眉头一皱,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三百零九章 考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或者投票的您! ―――――――― 木天远的修为不低,为人也高傲。自恃正阳宗内门的弟子身份,在回家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几个长辈以外,余者皆不被其放在眼里。 有着族内的晚辈后进在身边巴结奉承着,木天远自感良好,隐隐的便将自己视为木家的顶梁柱。这样的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他暗道,木青儿已是我木家的人,你一个外来的修士如此放肆,还将我木家上下放在眼里吗? 林一看到周围人神色中的异常,暗藏着小心,却又怎能想到会得罪到木天远呢!他对木青儿传音道:“我给你的功法名为《碧云诀》,其来历不明,你若不想舍弃,还是暗中修炼为好。即便是木家的长辈问起来,也不必告知实情,以免横生枝节。”在同住小院的时候,他已将后续功法誊录相赠,故尔有此一说。 木青儿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断不会让他人知晓。” 林一苦笑着点点头,木青儿虽会错了意,如此也好!坡上有人说话,二人便一起扭头看去。 说话的是木家的二长老木至言,其容貌有着五六十岁的样子。他站在坡上大声说道:“我木家子弟五层修为以上者,皆可参与此次族内小考。此次考校意义非凡,经过甄选之十一人,到坡上来。” 山坡有几十丈大小,高出谷地丈许,倒是个不错的比试场所。下面的十一位弟子听到长老的吩咐后,陆续走了上去。 木青蝉一直守在林一的不远处,见他与木青儿已将目光投向了山坡,凑上来笑着说道:“道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何不上去一试身手呢?” 林一的目光从山坡上掠过,那个木天远的一脸的鄙夷神色,莫非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有些想不明白。回头看了一眼热心的木青蝉,摇摇头说道:“多谢青蝉道友的好意!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木青蝉神色露出些失望来。讪讪笑了下,不好再说什么。 修士之间的比拼,究竟是番怎样的情景,林一还真未见过。对于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家族小考,他的内心生出些期待来。本以为木家弟子比试的法子,如江湖中一般,抓阄作对较量。谁知并非如此,这十一人竟是先后向木天远挑战。 十一人中,练气五层至七层皆有,各自实力不等。若是作对拼斗,修为低的明显要吃亏。可这些人与木天远这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交手,岂不更吃亏? 林一正看着糊涂时,木至言面带威严地开口说道:“天远这次回家,便由他考校诸位的身手。天远不仅是我木家天字辈的弟子。更是正阳宗内门弟子,如今已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筑基在望。能在他手下走上几个回合,便如烈火锻金一般,各自的修为高下自是一目了然。这也是一次难得的讨教和借鉴的良机。尔等好自为之!” 一旁的木天远难掩一脸的得色,挺了挺胸脯,一身白衣衬着英俊的面庞,颇显潇洒不凡。 木至信又转首温和地说道:“天远,这都是本家子弟,不要伤了他们。” “侄儿遵命!”木天远拱手称是,便大步走至山坡的当间,昂起下巴,傲然无物一般,看着那十一人说道:“谁先来啊?” 好在这个木天远说的不是一起来,他要真能对付十一个五层以上修为的修士,林一也只能自叹不如了。不知为何,他暗松了口气。不过,见其不可一世的模样,想必一身的修为不凡,倒要好好看看,借机观摩一番。 那些个木家子弟,谁不知晓木天远的威名呢!此人在木家的练气期弟子之中,根本没有对手。现在对方又摆出高人模样,难免令人心生怯意。于是乎,这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推让起来。 看着一个个不争气的族中晚辈,木至言瞪起了眼睛。 此次族内小考,乃是几个长老临时起意,借木天远来捶打一下族内的弟子。与这么一个年轻才俊交手,输赢不论,对这些族内的晚辈都是一种激励与鞭策,这也是长辈们的良苦用心。这十一人都是族内晚辈弟子的中坚,却如此的不堪造就,让木至言怎么不发火,便是他身旁的木至义与木至信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要再作推让,上场者由修为最低者开始!”木至言冷着脸命道。 长老发话了,那十一人不敢违逆。一个五层修为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冲木天远躬身施礼,要族叔手下留情。这应是个青字辈弟子,说完便祭出一把飞剑,却迟迟不敢发动。 山坡上其他的人都向后退开,让出大片的地方来用于二人的较量。 木天远轻笑了一声,说道:“家侄不必拘礼!”也不见其祭出飞剑,袍袖一甩,伸出手臂虚空一抓,一条金龙蓦然自手臂上幻化而出,片片金鳞光芒闪耀,张牙舞爪,气势惊人。 见状,尚未交手,那个五层的弟子便在气势上弱了三分。只是这么多族内子弟都看着呢,也不能不战而退。他硬着头皮便催动飞剑,迎着那金龙而去。 “哇!这是正阳金龙手!正阳宗绝技呀!”有识货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叹。 木天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手掌作势便向对方的飞剑抓去。那幻化出的金龙,瞬间便有一丈多长,张开大口便向前吞去。 那个弟子顿时感到飞剑凝滞,难以操控。心中大急之下,便欲以手诀催动飞剑。谁知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那金龙已将飞剑吞入腹中,此人与飞剑上神识的维系顿时消失,待他定睛看去时,自己的飞剑已被木天远拿在手中,而那金龙亦不见了踪影。 只是短短的一瞬,木天远便轻描淡写地夺取了对方的飞剑。其手段奇妙,那金龙更是神乎其技,看得下面的木家子弟目眩神迷,发出一片叫好声! 木天远轻笑了一声,看着面色苍白的对方,随手将飞剑丢了过去,不屑地说道:“还是好好修炼几年吧!”那个弟子忙接过飞剑,满脸的羞愧,拜谢不停中,有些狼狈地退了下去。 木家三个长辈彼此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坡下,林一的眼瞳微缩了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那幻化的金龙,威力真的很强吗?不过这个木天远倒有些手段,果真让人不敢小觑。不愧是正阳门的弟子,非寻常家族子弟可比。 也不知这些木家子弟真的不济,还是忌惮木天远在木家的地位,余下十人匆匆上场,不出所料地又慌忙败下阵来。似乎那金龙手无往而不利,大半的木家子弟都被夺取飞剑,而不得不认输。 最后两个练气七层的弟子,勉强让木天远祭出了飞剑。可交手三五合之后,这两人便忙出声认输了。 木天远祭出的竟是灵器飞剑,根本不是寻常法器可应对的,继续下去只是自找难堪,认输了,无疑是明智之举。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试,不料却只是木天远一个人在耍威风,令人兴致索然。坡上的木天远正高手寂寞时,林一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四周,发觉此处的灵气浓郁了许多,比起入住的那个小院要多出几成来。不禁暗忖,莫非此处靠近灵脉?若是能在此处修炼就好了! 坡上的几个长辈,免不了要对这场考校做个点评。对木天远当然是不吝赞美之辞,励志劝勉的教诲自然是冲着众木家子弟去的。至于如何决出这场小考中的佼佼者,看来长辈们还须有一番计较才行。 “林一,上来!” 正想入非非的林一,听到有人唤自己,有些错愕地向坡上望去。周围的弟子们也都纷纷侧身注目,许多人并不知道林一是谁,只是循着目光看过来。 “林一,叫你呢!”木青儿看林一站着未动,便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轻声提醒了一句。 说话之人正是坡上的木至信,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难以琢磨,此时正看着林一。 不是没听到,林一是在犯嘀咕。这个木家的长老在这个时候当众唤自己,其本意如何? 略略迟疑了下,林一还是向前走了几步,神色不变地抱拳说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上前来!”木至信又说了一句。 林一默默地点点头,缓步登上了山坡,距对方几丈远时便躬身一礼:“林一拜见各位前辈!” 木至言与木至义二人,有些不解的看着木至信,后者冲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不必多问。一旁的木天远却是眼角斜睨着,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必拘礼!林一,你来到栖凤坡也有半个月了,此地风物还入得眼吗?对我木家上下的观感又如何呀?”木至信语气随意,话到了林一的耳中,却让人感到不太轻松。 心思急转了一番后,林一又欠了欠身,答道:“栖凤坡乃人杰地灵的世外仙境,使人叹为观止!木家更是神仙人家,岂是小子可以妄言的!” 木至信颔首微笑,注视着林一,手拈青须说道:“你既身为修士,修为也到了练气的后期,何不一展身手与同道切磋一下,也好印证修为。这也是修炼中不可或缺的一步,你意下如何?” 不待林一张口,木至信又说道:“你虽是外来的修士,想必也有非常之处,便与天远比试一番,也让族内子弟借鉴一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退开。 木天远有些意外,随即露出着讥诮的神色,踱着步子走至场中,扬声说道:“林一,请吧!” 第三百一十章 离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 ―――――――― 看看老神在在的木至信,又看看势在必得的木天远,好一会儿,神情微愕的林一才苦涩地咧咧嘴,自嘲道:“在下这些微末的本事,又哪里敢拿出来献丑。”说着,他冲木至信躬身施礼,正色说道:“晚辈无礼了!恕难从命!” 闻声,退至场外的木至信脸色微变,双目精光闪动之下,他沉声诘问:“你是不愿比试?” “非不愿,实不敢也!”林一依旧俯身不起,接着说道:“在下尚有自知之明,非天远道友一合之敌。故不敢从命,请前辈谅解!” “哼!既未交手,何来不敌之说?你分明是故意推搪,视我木家长辈何在?一个外来的修士,年纪轻轻便如此奸猾,便让我木天远来教训教训你!” 木天远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四长老言中的招揽之意浅而显之,而此人却佯作不知,还诡言狡辩。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若不教训一番,难解心头恶气!他叱责了一句后,便手臂一振,一条金龙顺势而出,便欲扑向了几丈外的林一。 “住手!” “道友住手!” 在木至信出声喝止之时,林一也喊了一声,脚下却是一溜烟地退至场外,身形极为的迅疾灵敏。 木至信心中恼怒,却碍于身份,只好将火气强压了下来。 这个林一再怎么滑头,也不好去逼迫他加入木家,更不好当着这么多子弟的面出手教训。可见对方竟施展出江湖的轻功来逃避交手,令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不是成心的吗?莫非你七层的修为便是靠着轻功练出来的? 长辈有命,木天远也只好收起手臂上的金龙。却见林一眨眼便溜到了场边,他冷笑着讥讽道:“逃得倒快!只怕你从未与人交过手吧?真不知你的修为是如何来的,莫非吃睡中也能长肉?呵呵!你枉为修士。丢尽了我等的颜面,让人羞于为伍,还是滚回大商做你的凡人吧!” 木天远骂的恶毒。也骂的痛快!坡下发出一片哄笑声,子弟们投向林一的目光。也多有不屑之意。 木至信皱了皱眉头,看着站在场边默不作声的林一,想了想,他还是息了出声劝阻的念头。天远已然骂了,也算是对这小子的一个教训吧!自己再出头,免不了被人指作是仗势欺人。 另两个木家的长老,已从木至信的传音中获悉了缘由。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此时,场上场下,唯有木青儿露出担忧的神色。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她知道林一的为人。一路之上。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伙儿有目共睹。这是一个危难处有担当,行事有分寸而少年老成的人,绝非是自己当初所以为的莽撞无知之辈。 为林一感到委屈,却容不得木青儿来申辩。她已不再是九龙山那个人人宠爱的小师妹。如今的她,只是木家众多的子弟中,那个修为最低的的外来远亲而已。 独自站在场边,林一依旧俯身低头,默不作声。他强抑心中的不平。暗道,与我交手的人都死了!你不过九层的修为,真当我怕了你不成?可木家的长辈心机难测,我又岂能不知交手的后果? 林一的心中很清楚,只要他与木天远交手,便等同于加入了木家。只是,他如何愿意更名改姓,更别说还有让人难以接受的血誓? 木家主当面提出要招纳自己加入木家,林一不是没有动心过,不过,他已不是个小孩子,又怎会不明就里的加入一个家族呢!木至信方才的用意便是如此,那个木青蝉邀请自己来山后,怕也是木家长辈的授意。 被人青睐是好事,有人提携,是一种机缘,他林一并非不识抬举之人。木家有这么多子弟,也不少自己一人。何况,他自认不是什么天资过人之辈,加入木家也不过多添一片绿叶而已。 寄人篱下的林一,面对木家的善意只能婉拒。可如今却被当众羞辱,那几个长辈也作壁上观,明摆着是故意如此,不外乎敲打和教训自己罢了。 此时的林一,因感念木家与天龙派的渊源而生出的些许好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轻吁了下,沉默良久的林一,缓缓起身抬头,神色淡然地抱拳说道:“多日来有所打扰了,多谢!我想,是到离开木家的时候了。”说着,他掏出木至信先前所赠的玉牌,轻轻抛了过去,又说道:“原物奉还,诸位前辈,林一告辞了!” 冲着木家三位长辈拱拱手,林一转身走下山坡。来至木青儿身边时,见其正带着惊愕的神情看着自己,他轻声说道:“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好好的一场族内弟子比试,怎么就会逼走了林一呢?木青儿想不明白这些,却知道她在大夏唯一熟悉熟知的人,就要走了。 心头突然涌出一阵无力的慌乱,眼泪禁不住涌了出来,木青儿脚下发软,喃喃道:“林一,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还回来看我吗?”她哽咽的嗓音很低,林一还是留下一句安慰―― “安心修炼!” 林一的突然离去,使得木家的人有些措手不及,细想之下,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木天远的辱骂没给林一留丝毫的情面,木家的几个长辈也未作挽留。此种情形之下,林一的转身离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忍气吞声呆在木家,只会被人耻笑。 而木家却是真的想留下林一,看着慢慢走远的那个背影,木至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你一个外来的修士,放着木家的大好前程不顾,你想怎样?别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好高骛远是不行的。本想着由天远叱责几句来敲打一下对方,谁成想这么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些滑头也就罢了,却是挨不住几句斥骂,竟一怒之下,走了! 叹了口气,木至信暗道,孺子不可教也!不过一个外来的修士,资质也是一般,去便去吧!他自恃身份,虽对林一的离去感到有些惋惜,随即便不以为然了。 “想来想来,想走想走,我木家可不是客栈。待我将其废了修为,好生地调教一二!” 说起来,人还是被木天远赶走的,族内长辈并无人因此出言责怪。可本来要与对方比试,人家不接招。恶语相向时,人家掉头就走。如一拳打在空处,他浑身的不舒服。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木天远眼角抽搐了一下,便欲追上去。 “罢了!别让人说我木家欺负一个外来的小子!”木至言摆摆手,将弟子又召集了起来,显然又要说教一番,免得今日之事传出去惹人笑话。 木天远只好作罢,心中却是冷哼了一声,林一,别让我遇到你!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偶然之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没有再回木家的庄园,而是循一条小路,绕至前面的栖凤坡,径自向镇外走去。 在木家的这半个月来,林一始终在想着以后的去路。留在木家修炼,也不是没想过,可他不甘心受制于人,更别说要更名改姓了。 木青蝉说出了加入木家的条件时,林一便已决定要离开栖凤坡。大夏的疆域是大商的无数倍,还有这么多仙门存在,总会有自己的去处。故此,离开木家后,他感到浑身的轻松。 两年了,自己又是一个人,一如当初离开仙人顶时的孤孤单单,却有着海阔天空的自由自在。 林一甩着袖子,步履轻松地走出了栖凤坡的谷地。很远过后,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山林间漫步,俨然一个山中游玩的闲云野鹤。 只是,又走出了十余里外,林一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昂首看着身侧的一处山岭,他脚下一点,身如鹤起,几个起跃便到了几十丈高的一处崖石之上。 寻了块立足之地,林一这才盘腿坐下,露出沉思的神情来。 离开栖凤坡时,便有神识一直在跟随着林一。这定是木家的长辈在暗中盯梢,看来对他的还是不放心。 对于身后的一切,林一佯作不知,摆出一个游山看水的架势,悠哉乐哉之间,十足一个胸无大志的乡下小子模样。如此做作,还是怕有不慎而招来麻烦。故此,他也不敢祭出碧云纱遁走。直至走了二十多里路以后,那跟随的神识才消失不见,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林一的神识堪比筑基修士,这是木家的长辈没有想到的。 拿出一枚玉简来,正是来自潘文轩的舆图,比林一原先所得的大夏疆舆图,要详细许多。此去东北五千里处。便是万家的赤霞岭;北边六千里处是颜家的翠玉*峰。万里落霞山中,木家、颜家和万家鼎足而立。而自万家再去东北四五千里处,便是归灵谷的入口。 归灵谷绵长数万里。横贯大夏的兰陵与楚奇二郡。谷内奇峰灵山无数,是一些大小仙门的道场所在。潘文轩要去的隐元宗。以及木家依附的正阳宗,皆在灵谷之内。 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沉思了会儿,盘算着自己的去处。将大夏的各个仙门在心中挨个琢磨了一遍后,以人往高处走的想法,他内心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玄天门还是充满了向往。 不过,玄天门的玄天二字。与自己的《玄天心法》名称一致,会使人生出一些莫名的不安来! 高攀不上!让林一还是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这个玄天门很少开山门收徒,门内弟子也大都是大夏的各个仙门和家族举荐而去,自己这样一个外来散修。怕是连人家的山门都靠近不了,便会被人视作不良之辈驱逐。 余下的几大仙门,惟有正阳宗的路程最近。上门拜师求艺去?除非回头更名改姓投入木家后,由家族举荐上门。要不就要苦等,等着正阳宗开门收徒的那一日了。那一日又是哪一日呢?林一不知道。也没听人提起过。思前想后,他有些惋惜的摇摇头,这个正阳宗与自己的缘分不够啊! 潘文轩不是提起要去隐元宗吗?只要是修士便能加入的小仙门,这才是自己来到大夏的最终去处?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眼下不过是寻一处落脚之地。以便能安心地埋头修炼。其他的,多想无益。 山岭之上,林一拄腮呆坐着,象个石猴般一动不动。头顶的日头已略略偏西,他才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想了想,便祭出了碧云纱,跳上了青云。 也不敢太过招摇,只要前方有路可走,林一便下来步行。距潘文轩所说,那个隐元宗开山门的日子还有月半才到,倒也不必急着赶路。 天晚时,林一便用飞剑凿出个山洞容身,静坐调息一夜后,第二日再不紧不慢地启程。如此走走停停,便是七日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曙光初现,路边的花草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 酷夏的燥热,经过一夜的沉寂,好似还未醒转过来。山间的小道上,山风送爽,正是一日里最为清凉之时。 林一早早走出了静坐的山洞,行走山间小径上,神色颇为惬意。他虽不畏寒暑,可这山野气息自有勃勃灵动之机,让人置身于此,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边走着,随手掐了朵野花,置于鼻尖嗅了嗅。淡淡清香萦绕指尖,一时之间倒也情趣盎然。 此去归灵谷,也走了近半的路程,加上山间景色宜人,这么一路游山玩水的走下来,林一也是乐在其间,逍遥自在。 过了一道山坡,面前出现一条山路,林一驻足左右打量一下,眉梢一挑,便循着山路往北走去。果然,前去四五里处,一条岔路口出现在眼前,路口一侧还有两间草屋和一间草棚子,应是一个山野小店。 小店的草棚子下面,一个老媪在生火做饭,一老翁在一旁帮手。这老夫妇俩并未在意走近的林一,只是那仅有的两张木桌旁,唯一的食客,慈眉善目的正在拈须微笑。 看着这气度不凡的食客,林一并未有太多的惊讶,也是笑了笑,抱拳说道:“白道友早啊!” 早早便在神识中见到了这个白散人,林一实在想不出这个老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正好顺道,他也不用刻意回避什么,心头带着疑问便走了过去。 白散人倒像是早有预料,同样没有太多的诧异,亦如老友重逢,送上了他招牌似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见林一没有停步的意思,白散人起身笑道:“你我难得相逢,道友又何必急于赶路呢?不妨坐下喝杯清茶,歇息片刻再走不迟啊!” 林一本想回绝对方的好意,可神识小心的扫过对方时,心底‘咯噔’了一下,这个白散人眼下竟是练气七层的修为!? 惊愕之下,欲往前行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林一故作镇静地拱手说道:“如此也好,在下叨扰了!” 彼此相见了三次,对方的修为也是变了三回。在木家门前遇到白散人时,他的修为变化便让林一震惊,而如今又是如此。再驽钝的人也该想明白了,这是对方隐瞒了自身的修为。 这老头为何要隐瞒修为,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这山间巧遇纯属偶然,还是对方有意为之? 林一的内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好像并未看出对方身上的异常。 “呵呵!坐吧!掌柜的给上碗凉茶!”白散人随和地笑道。 林一坐在白散人的对面,手里端着茶碗,四下随意打量着。感到对方看来,他冲其咧嘴笑了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用茶碗遮脸。 第三百一十二章 知常非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1、非常肚子痛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非常脑壳痛的月票支持! —————————— “老夫的修为怎会忽上忽下,又怎会恰好出现在此处?”白散人手扶长须,目光深邃,直透人心底一般,看着林一笑道:“不过是幻灵术罢了,掩人耳目的小法门。” 话语顿了下,白散人将目光投向远处,才又轻声说道:“稍安勿躁,老夫与你只是偶遇罢了!” 被人道破了心机,有些尴尬的林一,只能苦笑道:“白道友……白前辈!在下也只是路过此处,并无他想,这个……” “呵呵!你不是大夏人吧!来自海外?”白散人打断了林一的话,如同一老一小在拉家常。 这个老头神秘莫测的样子,说话还是很和气的。林一点头应道:“在下来自大商……” “哦!大商距此很远啊!万里迢迢而来,便是为寻木家的?眼下又为何离开了呢?”白散人目光一闪,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一。 林一微愕,说道:“前辈不会是去过大商……” “大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去未去过有甚稀奇的。噢!老夫明白了……”白散人又一次打断了林一,手指在桌上‘笃笃’敲击着,有些自得地笑道:“与你同行的那些江湖人,皆是来自大商,后来又被木家的人送走了。这些人应与木家有些干系,呵呵!有意思,原来木家来自大商啊!” 林一有些跟不上白散人的话头,只好讪讪笑而不语。 白散人看着林一摇摇头,有些调笑地说道:“你不会是被木家赶出来的吧?” 林一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总不好说木家有意招揽自己,是自己不愿意才离开的。凡事不可做绝。话也不能说满了。既然得罪了木家,又何必逞这口舌之快呢! 白散人扶须看着林一,竟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你可别跟老夫说。你是看不上木家才离开的!” 林一哑然!这老头怎么这般的善解人意,不会是我想什么你都知晓吧! 看着林一的窘态。白散人扶须笑道:“家族还不都是一个德性,见利忘义之辈,趋炎附势之徒。若是你依附了木家反而不美。老夫以为,你走的好!是不是想加入仙门啊?” 这是在故意出言调侃,他不会真的知我离开木家的缘由吧?面对这么个睿智过人、口才非凡的老头,林一感到自己还是缄默不语为好。 “你想加入仙门,眼下也没人帮你。老夫是个散修。与这些仙门可没什么来往的!”白散人这次没有猜出林一的想法,却也没了初见时的胡言乱语。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个姓潘的小子幸亏遇到了老夫,十块灵石买了个教训。而我那个玉简也很有用处,他却不识货。最终便宜了你小子。总想着走捷径,却是本末倒置,忘却了修士的本分。这个世上,凡事只有靠自己!” 语气一转,白散人带着慈和的神情看着林一说道:“你与他年纪相仿。老夫却是看好你!” 对方说了这么多,其本意还是让林一难以揣度。他只能摇摇头,露出谦逊的笑容。 “年轻人,能不为外物所动,不以外物所实。不易啊!看世间万物为平常,难就难在虚实之辨,真假之分。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晓了虚实真假也不过是一念之屏障,大道筑基不难!”白散人语气缓慢,言有所指。 林一闻言刚要谦让一番,忽见对方眸光中隐隐有期待之色,他心中略有所悟,起身拱手道:“多谢前辈教诲!” 看着对方执礼甚恭,白散人微笑颔首,神色中颇有赞赏之意。他喝了口水,说道:“呵呵!别嫌弃我老头子啰嗦便好!不过是年岁大了,便爱上唠叨了,不像一些年轻人利欲熏心,竟作这打打杀杀的勾当,该死!” 白散人的语气忽地变得凌厉起来,手中茶碗猛地向桌上一顿,茶水溅出一桌子。林一讶然之际,不以对方为忤,而是转首向山路上望去。 “给我站住!骗了你家爷爷的灵石还想跑?” “你放屁!分明是你想吞了我的丹药,还血口喷人!” “哈哈!爷爷就想吞了你的丹药又能如何!还不给我站住!” “哼!你万家莫非真敢与我丹元宗为敌?” “哈哈,杀了你二人,谁又知道这些勾当的来由!” 随着一阵叫骂声传来,两个青袍男子,身上挂着血迹,身形踉跄地出现在山路中。二人一边吃力的往前跑着,一边愤怒地回头斥骂,各自手中还拿着一柄暗淡无光的飞剑,颇显狼狈。 二人奔至至路边小店旁,见到林一与白散人时,其惊慌的神色一怔,随即生出求助的念头来。 其中一身材稍矮些的男子,慌忙中喊道:“万家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夺我丹药,还请道友援手,在下丹元宗灵鉴拜谢了!”他与身边另一人,竟冲着林一跑了过来。 “哼!这年轻人没安好心!” 林一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知道是白散人给他好意提醒,却也不好调头就走。这两个年轻人他见过,便是初到大夏时,在山间酒肆避雨时见到的那两个青袍修士。当时二人还主动打过招呼,为人很随和,也无修士拿腔作势的派头,给人观感不错。 这二人不知何因与人争斗,显然还受了伤。虽只是一面之缘,对方出了何事也与林一无关。可此时若要装作路人状,他还不屑为之。 而这二人也确如白散人说的,有拉人下水之嫌。人临危境如同溺水,这也是人之常情,林一倒也没有责怪对方。若事不可为,大不了自己再躲开就是。 只是,这二人一个是七层的修为,一个是八层的修为,究竟得罪了何人,致使如此的落荒而逃呢? 林一往二人身后看去,四个黑袍男子已追了过来,驱动着飞剑。转眼便到了不远处。 “哈哈!看你还往哪里逃!”一个练气八层修为的中年男子,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余下三人也都是七八层的修为,看着丹元宗的这两个弟子。如同看着囊中之物一般,一个个脸上泛着喜色。呼啦一下散开,将小店围了起来。 一伙人喊打喊杀的冲过来,使得路边小店那一对老夫妇,已吓得扔掉了手头的活计,跑回草屋中躲了起来。掉落灶门边的柴火,兀自冒着白烟。 “这四人更是坏了肚肠啊!可恶!”白散人嘀咕了一句,事不关己的模样。竟走至灶边拾起柴火,蹲下去烧起火来。 “在下丹元宗灵术,还请这位道友主持个公道。光天化日之下,岂有强买强卖之理?”另一身材高些的青袍男子。跑进了草棚,大口喘着粗气。 脱身不得,无奈之下的林一,只好冲来者拱拱手说道:“在下林一,不过是一散修。也是路过此地,二位……这个二位要不要喝水?” 见林一有推脱之意,灵鉴急了,忙辩解道:“林道友有所不知,因大夏许多家族的丹药来自我丹元宗。我师兄弟二人奉师命去海外各岛送药。归来之时,因身上还有一些丹药,便来到万家的集镇兜售。可这几个万家子弟,要低价强买,我兄弟自然不允。 谁成想才离开赤霞镇不远,这几个无良之辈便追来强抢丹药,以至于拼斗起来。我兄弟不敌对手人多,只能边战边退。林道友,你说大伙儿都是同道中人,怎可行这伤天害理之事!” “不是……两位道友不是仙门中人吗?家族中的修士尚不至于欺辱你等吧……?”林一有些糊涂,反问了一句。他一直以为,仙门是凌驾于家族之上的,怎么今儿却遇到了这么窝囊的仙门弟子呢? 灵鉴脸色一红,急急说道:“道友有所不知,我丹元宗以丹药见长,自身修为也与炼丹有关,却是弱于拼杀之道。” “师兄说的是啊!这万家乃是正阳宗的附庸,又岂肯将我丹元宗放在眼里。这几人明摆着要杀人灭口啊!”灵术跑的口干舌燥,看着桌上的茶碗,也不顾不得许多,说完便端起来‘咕嘟咕嘟’喝起来。 是啊!人死了,便一了百了,谁又晓得丹元宗的人被万家的人杀了呢!想到此处的林一,心中暗懔!万家的这几人,若是真起了杀人越货之心,怕是不会留下见证者。他不由得回首看向白散人,见其正撅着屁股在吹火,根本不理会周遭发生的一切。 “将丹药交出来。此事便算了结。不然,失手之下,难免会有死伤!”为首说话者,身材长的很彪壮,一身的匪气,与人想象中的修士模样根本搭不上边。余下三位万家子弟,也纷纷附和,让灵鉴与灵术快将丹药交出来。 “丹元宗的丹药确实神奇啊!我明明斩了那小子的腿肚子一剑,可才这么会儿工夫,便不见了伤口!” “我还砍了那矮个子的小子胳膊一剑呢,你看看,如今只剩下衣裳上的血迹了。啧啧!这丹药果真有些门道。” 四个人已围成了个圈,也不怕对方跑了。提起丹药来,皆目露贪婪的炽热,恨不得扑上来便将灵鉴师兄弟给剥个精光。 这些万家子弟的贪婪与嚣张的气焰,使得这对师兄弟的心头一阵惊慌。彼此相视了一眼后,灵鉴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堆小瓶子便塞到了林一的手中,神情恳切地说道:“剩下的丹药都在这儿了,共有三瓶聚气丹、三瓶生肌丹、一瓶回灵丹,都送与林道友了,还望道友给予援手,事后丹元宗必有重谢!” “重赏之下必有死士啊!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不其然!”白散人一句话说完,被灶下的烟气熏得咳嗽了几声。他此时已不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了,而是一个浑身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的凡人。 ———— ps:毕竟白天忙一天,晚上有时候赶不上趟,这也是半夜更新的原因。听从书友建议,只要来得及,我以后尽量将晚上的更新提前。 第三百一十三章 剑之在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有点热、我想做神仙、非常肚子痛、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感谢非常肚子痛成为无仙的首位堂主! ———————————— 烧火的老头跟着打岔,灵术又不好与其一般见识。他眼珠一转,忙提醒林一道:“这便是不可多得的聚气丹,一瓶足有五粒呢,以林道友的修为,眼下刚好用的到。” “我说那个小子,将丹药扔过来便滚开吧!我万家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见到丹药,四个万家子弟双眼放光,那个一身匪气的男子,忙冲着林一出声恫吓。 这聚气丹是好东西,往常极难买到,何况三瓶足有十五粒呢,每人起码能分到三粒。见对方不为所动,那为首的修士有些急不可耐地喝道:“你一个散修,莫非活得不耐烦了!快将丹药扔过来!” “哼!不要倚仗着在你万家的地头,便做这强盗行径。如今我等也有三人,未必怕了你四人!”手上剑芒盈动,灵鉴上前一步,正气凛然地呵斥着对方。 灵术也立在林一身侧,扬起了手中的飞剑,俨然是三人同仇敌忾的模样。 这师兄弟二人架势十足,不过是作态罢了!林一暗暗摇头,修仙之人没一个好相与的。无论是年幼者,还是年长者,无不是腹藏锦绣,胸有沟壑之人。也是,没有超凡的心智,即便有机缘砸在脑门上,也未必能踏入此道啊! 看着手中的一小堆玉瓶,又瞥了一眼身边这俩兄弟,耳中还传来万家子弟的叫嚣声,林一真的想扔了这烫手的丹药,拍拍屁股走人。 而这聚气丹正是急需之物,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就这么扔了。心中还真有些舍不得。可也不能为了几瓶丹药,而稀里糊涂的被人耍弄了啊!罢了!我林一还未到利令智昏的地步。 “灵道友,你我不过一面之交。这丹药太过贵重了,在下可受不得。还请收回!”林一想将手中玉瓶搁在桌上,可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声道友,要还回丹药。 灵鉴眼睛一瞪,有些气愤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你我一见如故,这丹药不送你还能便宜贼人不成。”他说着竟向一旁闪开,拒不收回丹药。 对方的决绝,使得林一愕然。可总不能将丹药扔了,如此还是摆脱不了拿了人家丹药之实。这也是他没有将丹药搁置在桌上的缘故。 罢了,我还是将丹药给你放在桌子上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林一摇摇头。便要将丹药放下,耳边突然传来强劲的破风声响,一把飞剑已到了脑后。来不及多想,他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 “当——!”一声震响。玄天盾阻住了飞剑,而林一也转过身来,眸中怒光闪现。一旁的灵鉴与灵术,也被偷袭吓了一跳,各自祭出飞剑护在身前。 “噫?身手不错啊!” 出手偷袭的正是那个一身匪气的男子。他见林一手捧丹药在磨磨唧唧,推来送往的,料定对方是胆怯了,不由得心痒难奈,便想一剑杀了此人夺下丹药。如此一来,丹药在手,怎么分润,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偷袭于我?”林一冷声叱问。 这个木家弟子从前也是个散修,杀人劫财的事也做了不少。更名改姓后投入了万家,秉性难改,如今得知眼前的年轻人不过一散修,肆无忌惮之下,此人故态重生。 一击没有得手,这男子不以为耻,反而气势汹汹地骂道:“呸!再不将丹药扔过来,我他娘的宰了你!”他以为,对方已然怕了,再恶狠狠地吓一吓,丹药还不乖乖地扔过来。 林一被骂得火起,眼瞳一缩,冷笑了一声,这丹药本不想要了,你要抢我还不给你呢!他翻手将丹药收了起来,昂首说道:“丹药现在为我所有,你有本事便来抢吧!” “年轻人就是争强好胜!哼!”白散人又嘟囔了一句,话语中尽是不满。他兀自在灶旁烧着火,头也不抬。林一听出了老头的好意,却是火气难消。事已临头了,有时真的身不由己! 林一收下了丹药,灵鉴与灵术见不由得暗自振奋,彼此偷偷换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这个林道友修为一般,不过总算愿意出手相助,三人对其万家的四人,即便赢不了,脱身的机会却大了许多。 万家四名弟子的眼中,林一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夯货,竟为两个滑头的丹元宗弟子强出头,不由得感到好笑起来。那为首的男子满脸的不屑,冲林一哼道:“小子,你倒是挺有种的!你等着啊,爷爷这便抢给你瞧瞧!” 小店挨着路口,若是打斗起来,难免祸及草屋中的那一对老夫妇。林一身形一晃,便离开了草棚,向南边跑去。 “别跑!给我站住!”那四个万家弟子见林一想溜,忙大喊着追了上去,却是无人理会草棚下的灵鉴师兄弟了。这兄弟二人心底一轻,彼此相视长出了一口气,根本不理会逃走的林一,也无方才的同仇敌忾了。 快如疾风,林一眨眼便冲出去二三十丈远。后面四人围堵不及,只能施展御风术追了过去。 那个一身匪气的男子追在最前面,手指向前一点,身边的飞剑便划过一道流光,直取林一的后背。 林一头也不回,随手往后一抛,一片黑黝黝的鳞甲倏然化作一面甲盾,挡住了飞剑的来势。余下三个万家弟子见状,也不怠慢,纷纷祭出飞剑。 奔逃中,林一不忘留意身后的情形。见几人杀气腾腾,紧追不放,他着实恼怒了!这几个万家子弟如此的肆无忌惮,想来是横行霸道久矣!即便是一味退让,可又要逃到何时才能罢休! 杀意陡然而生,林一身形一顿,竟原地转了圈子,倏然折返了回来。他手中已多了把赤焰飞舞的长剑,迎头便劈向冲在最前的男子。 没料到对方还敢回来,那男子的飞剑被甲盾阻挡,不及召回。猝不及防之下,忙乱的祭出一件铁甲。只是,其铁甲尚未展开。林一已到了身前。 “死——!”林一手持赤炎剑,大喝了一声。便狠狠劈了过去。如此骤然的逆袭,对方那里来得及闪避,瞬即便被一团火焰吞没了。 一击得手之后,林一趁势抓走了对方的乾坤袋与铁甲,在那三个万家弟子愣怔的当口,他转身便逃,顺手又收取了飞剑与甲盾。 “杀了我万家弟子。你死定了!”余下的三人惊醒了过来,其中一人扬手抛出一道玉符,其光芒一闪,‘嗖’的一声便消失在空中。百忙之中的林一并未发觉对手的异常。只有草棚下的白散人见状,目光中有寒芒闪过! “谁死还不一定呢!”并未深究对方话中用意,林一往前逃出了一二十丈远,又一次故技重施,掉头折返了回来。让那三个万家弟子吓得忙向一旁散开,各自驱动飞剑迎了上去。 不杀了这三人,根本跑不掉。此刻的林一,已将白散人以及灵鉴兄弟抛在了脑后。 林一双目中杀意渐盛,身形一闪。便扑向距他最近一人。那人飞剑正迎面飞来,其手指一点,赤炎剑带着灼人的火焰,横在半空,“当——”的一声正好拦住飞剑的去路。 此时,另两把飞剑一左一右向林一袭来,杀气凛凛。危机关头,他手诀如影般飞出,甲盾与玄天盾霍然飞出,“叮——当——”两声便将飞剑震到了半空中。 林一脚下不停,身形纵起,手臂一振,狼牙剑霍然迸发出丈许的光芒,冲着身前之人便斩了下去。 那名万家弟子也是练气八层的修为,见林一来势凶猛,心知不妙,连连在身上拍了几道纸符,又忙祭出另一把飞剑迎了上去。 此人倒是忙而不乱,刹那间便又祭出了攻势。林一的眸中冷芒一闪,身上灵力迅疾涌入了手中的飞剑,“呜——”的一声鸣咽,狼牙剑夹着寒彻心扉的杀气呼啸而去。 “嘡啷——!”一声,对方的飞剑被震飞到了半空中,歪歪斜斜的已难以支撑。 “喀喇——!”势不可挡的狼牙剑,刻不容缓之间便劈到了对手的身上。 那名万家弟子身上几层护铠瞬息破碎,惊得他急遽爆退,而不知何时从身后亮起一道剑芒,电闪一般便劈开了他的身躯。此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便成了两片血淋淋的肉片,扑倒在地。 林一根本不理会地上的尸首,抓过对方的乾坤袋与飞剑,不再奔逃,而是凶猛地扑向了余下的两个万家子弟。 刚刚还是四个人联手强势出击,去追一个落荒而逃的人。不过几个喘息之间,四人已折去了一半,而被追杀的人毫发无损。情形急遽逆转,使得那两个万家弟子目瞪口呆,惊恐涌上了心头。 见对方掉头杀了过来,这二人斗志全无,转身便逃!而杀意正浓的林一,根本未想放过对手。他将赤炎剑与玄天盾收起后,持着狼牙剑便追了过去。 不动手便罢,动起手来,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万家虽不是他林一可以招惹的,可既然杀了两人,仇怨已结,再留下两个活口便是祸害。 草棚中,灵鉴与灵术二人,为林一的勇猛而震惊不已。这么一个七层修为的散修,看似胆小怕事,还被自己兄弟略施小计后背了黑锅。在二人窃喜之下还想借机脱身之时,就这个被人轻视且貌不惊人的散修,转眼间竟杀了万家弟子中的二人,还不依不饶地追杀了过去。 此人勇武难挡,若是回头来寻自己的麻烦可就完了!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比起那四个万家弟子更为可怕! 灵鉴师兄弟心中打鼓的时候,他二人身后不远处的灶台边,白散人的震惊尤甚!他嘴唇翕张,胡须颤抖,犹如雷击一般,双眸怔怔盯着林一手中的狼牙剑,喃喃道:“这是狼牙剑,这是我的狼牙剑——!” 第三百一十四章 殁身不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云上云下午、y的捧场支持! ———————————————— 余下的两个万家弟子,已被林一吓破了胆,匆忙往北逃窜。 这两人只顾着逃命,已忘却自身的修为并不输对手。转眼便折了两个同伴,下一个要死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谁还有心思拼杀,只想逃地远远的,却没人去想落败的缘由。 若不是这四个万家弟子求胜心切,因轻敌而大意,也不会被林一瞅了空子,猝然发难之下偷袭得手。 打不过便跑,跑的时候趁你不留神时回头咬你一口,如同草原狼一般的狡诈,这便是林一的应敌之道。 对方人多,又都是无耻之辈,无须讲什么道义。在他们骄横猖狂之际,出其不意之时,林一相信自己的玄天剑法定会攻其不备。 转眼杀了两人后,林一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御风术加上江湖的轻功身法,留下一串灰色的身影,如一阵旋风般,只是瞬间便到了一人身后。那人感到身后杀意彻骨,顾不得回头,忙在身上拍了一叠纸符,吓得哇哇叫着,拼命往前逃窜着。 林一抡起狼牙剑,便欲劈下去。眼看着一剑下去,便能将对方一劈两半之时,他的心头突然一懔,胆寒之际,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一种难言的危机覆顶而至。 大惊之下,顾不得前面逃跑之人,林一便欲止住身形。一道人影已夹着强劲的风势扑面而来,一把黝黑的柺杖“呜——”的一声,如大山压顶一般,带着万钧之势,便砸到了他的头顶。 突遭遽变,林一已无法躲闪。那柺杖气势惊人,刹那便罩住了他全身。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股浓重的死意顷刻间便欲将其湮没。 这一刻。林一感到自己死定了!怎会是这样?生死轮回竟是如此的随意而又猝然而至,令人难以面对。亦不敢相信。此时的他,来不及惊慌,心中突然生出一片茫然来,让人倦怠,使人想放弃一切! 这天地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林一的神色生出浓重的倦意,眸中迷茫起来。他持着狼牙剑的手。竟感到一丝的无力。 白散人已冲出了草棚,大呼:“闪开——!” “闪开?既知要死,我为何要闪开?我偏不闪开——” 林一有些迷乱的眼神刹时变得凌厉起来,一抹血色横贯眼瞳。他举在半空的狼牙剑只是稍稍一顿,便被全身的灵力催动之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呼啸一声便迎上了那势在必得的拐杖。 “嘡——!”的一声巨响。 林一感到右臂一震,狼牙剑呜咽一声差点脱手。那汹涌无匹的巨力。刹那便撕碎了他的衣袖,撕裂了右臂的肌肤,震碎了他右臂的每一寸骨头。 如同被狂风席卷中的残叶,对方一击之下,林一被震飞到了半空中——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的身前洒下一片血雨。 “找死——!”一声冷哼中,一个老者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的拐杖,如影随形般紧跟着倒飞出去的林一。那黝黑的拐杖又卷起一片黑色风芒,狠狠砸了下去。 林一的右臂已是血肉模糊,手指绽开了皮肉,露出了白骨,兀自死死抓着狼牙剑。他面如金纸,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来者。 此人竟是万家的家主,万青衫。他一脸的煞气,铁了心的要将眼前的小子毙于扙下。 接到弟子的传音符,说有人杀了万家弟子。在万家的赤霞岭附近,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万青衫震怒之下,带着两个人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的弟子又死了一人。 杀了自己弟子的竟是木家见过的这个小子。杀了人还不算,竟追得余下两人落荒而逃。这不是一巴掌打在他万家家主的脸上吗?木家?回头再上门问罪,彼此都是依附正阳宗,谁也不怕谁。可这个小子今儿必须要死! 只是,让万青衫心底稍感诧异的是,自己那致命一击重创了对方,却未将其杀死。他紧接着第二击便是全力出手,务必一击必杀。一个筑基中期的高手,杀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跟碾死个臭虫一般,无须多费周折。若不然,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万青衫的沉金杖乃海底沉金所炼,力大势沉,便是寻常的筑基期修士见了也头疼,又怎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弟子所能面对的。 瞬间,拐杖便至林一的脑门不远处。 林一的身子倒飞着,他的身子愈发沉重起来,渐渐往下落去。沉金杖如一片乌云盖顶,强大的气势,让人窒息,令人绝望,只要瞬息便要将他碾成齑粉。 又喷出了一口血,林一的双目圆睁,血瞳中的天地,红彤彤一片。他知道,喘息间便要死去,此生短暂的过往,亦将随之烟消云散。这一刻的情景……竟是如此的熟悉,是梦里早已预知的一切……莫非命该如此,便如生命中一道道沟堑,早早便在此处等着……不,我林一不是这个死法,不—— 双眉竖起,脑门脖颈上青筋凸现,林一牙关一咬,双臂合在一起,双手紧紧握住了狼牙剑,下落中的身形猛然窜起,大喝一声:“死则死矣!杀——!” 狼牙剑呜咽声大起,一如草原夜色中的孤狼,仰天怒吼,声震四野。一道匹练般的光芒,裹起滔天的杀意,带着不屈的斗志,掀起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那片乌云。 “锵——”一声巨大的金戈交鸣猝然轰响。 林一双手紧握的狼牙剑劈在了沉金杖上,随即断成了两截,他只感到浑身一疼,眼前发黑,一口鲜血从口中飚出,再也难以支撑,砰然砸到了地面上,陷土三尺。 本以为一杖便将对方砸成肉泥,未料到对方濒死之际还敢反扑,虽将其飞剑击断,人也被砸入土中,可杖剑交错的大力,还是让万青衫手臂一麻,不由不让他暗自心惊。 沉金杖可谓一力降十会,寻常的法器、灵器根本不敢与之硬碰硬。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小子,竟如此悍勇,怪不得能杀了自己两个弟子。此人不能留,死了也要将其挫骨扬灰! 万青衫再一次扬起手中的沉金杖,向着陷入土中的林一砸去。 林一双目紧闭,昏死不醒。 “当——!” 就在林一即将粉身碎骨之时,一道剑虹倏然飞来,挡在了林一的上方,恰好拦住了下落的沉金杖。二者轰鸣交错,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飞剑稍逊一筹,‘嗡鸣’一声,堪堪挡住了落势甚猛的沉金杖。 错愕之际,尚未收回沉金杖,万青衫的心头又是一凛,忙闪身躲避,怒喝道:“你是……?” 可尚未等他看清来人时,一道寒光已到了的背后。 一个练气修士而已,抬手便将其灭了。故尔,挟怒而来的万青衫,根本没有想过要祭出防身的宝物。如今猝然遇袭,根本来不及多想,闪避之际,一道剑光擦身而过,带走了肋下一片血肉,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啊——!快来助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 物有本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非常肚子痛的捧场支持! ―――――――― 随万青衫一起来的两个修士,乃族内长老,皆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得知有人在赤霞岭附近杀了本族弟子,这对万家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二人便随家主一道前来,却见肇事者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余下两个丹元宗的弟子已远远的躲开,除此之外,便是草屋和草棚中的三个老人。 家主盛怒之下出手,他二人只好旁观。谁成想横波陡起,有人突然出手偷袭,还伤了家主。这二人不敢怠慢,忙冲了过来。 “唉!可惜呀!” 万家三个筑基期的高手如临大敌之时,被围在当间那人竟独自叹息了一声。 “可惜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何偷袭与我?” 看着场中这个偷袭自己的人,难以置信的万青衫连声质问。此人竟是一个老头,一身道袍,三缕长须,眉目间泛出淡淡的杀意。这是谁?瞅着陌生,可那神色中的一抹怨气却是似曾相识。 若是林一此时醒来,他也想不出手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哪个有些神秘的白散人。其修为让人难以捉摸,如今又成了筑基中期的高手。白散人这个名字,又是真的吗? 白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林一,又慢慢抬起头来,伸手一招,两炳飞剑盘旋在身侧。袍袖一卷,那断为两截的狼牙剑到了手中。 轻轻摩挲着剑身,白散人眸中流露出浓浓暖意,象是在追思,又如同在回味。久久之后,掩饰不去的伤情,瞬间化作怒火,在眸中闪烁不止。 此时的白散人哪里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爱贪便宜。修为又低劣的老头。他挺胸面对万家三位筑基期的高手,凌然不惧,举手抬足之间。一股萧杀之气,如同蕴藉已久。终得释放。 收起断剑,白散人盯着万青衫,冷然说道:“可惜的是没杀了你!我是谁?我便是日思夜想要杀你的人!” 对方目光如锥,好像刺痛了万青衫尘封已久的记忆。他后退了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你还没死?” 白散人仰首冷笑了一声,手掌在脸上一抹。那个皓首老者的模样不见了,而是留着三缕青须,眉目英朗的中年人。 “叶羽,果然是你!你还我女儿来……!” 看着对方露出了真面目。万青衫面色狰狞起来。另两个万家的修士见状,也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显得颇为紧张。 “呵呵!” 白散人,或者是叶羽。仰天打了个哈哈后,苍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怒视着木青山骂道:“我还要问你要巧儿呢!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而你竟派人一路追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若非你狠下辣手。巧儿怎会重伤不治?巧儿又怎会客死他乡?” 叶羽气急哽咽,目眦欲裂。他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气,又猛的睁开眼睛,恨声说道:“我答应巧儿,有生之年,定要杀你为她报仇。可惜我在落霞山游荡了数十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万青衫,你可敢与我一战?” 听了对方的话,万青衫心头泛出难言的苦涩。百年前的往事,如浮云般涌来―― ……那一年,万青衫六十岁。也是在那一年,万青衫筑基成功,成为万家不多的筑基高手之一。同样在那一年,万家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万青衫筑基以前,风流成性,在赤霞岭是有名的浪荡子。一日,他遇到镇上一美貌的凡人女子,便生了淫*念,污了人家的身子。事后他也未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年,这个姓房的女子生了个女儿,名叫巧儿。 未嫁人妇便生出孩子,免不了被镇上人耻笑。这娘俩日子艰难,便求上门去,想让万青衫认下这个女儿。 万青衫哪里肯认,加上他早已成家,嫌弃这女子毁他声誉,便将这娘俩赶出了赤霞镇。不料此事被族内长辈知晓,发现名叫巧儿的女孩子有修仙的资质,便将万青衫本人训斥了一通。 此时的万青衫还不是家主,免不了要看族内长辈脸色行事,只好又将这娘俩寻来安置了下来。可他依旧嫌弃这女子是凡人的身份,非打即骂。不几年的工夫,这可怜的女子便郁郁而终,留下了个几岁的女儿。 后来,万青衫的女儿慢慢长大,便被接入万家,成为了一名修士。只是巧儿不受人待见,常常被万青衫其他的子女欺辱。 巧儿虽是个苦命人,性子却也够坚韧,始终默默修炼,期待有一日能远离给她痛苦的万家。 十余年后,一次偶然的邂逅,让巧儿遇到了叶羽,便是今日的白散人。当时的叶羽面相英俊,谈吐不俗,虽是一散修,却是筑基期的高手。巧儿也是貌美凄婉,惹人爱怜。二人彼此仰慕,暗生情愫,便私自订下了终身。 叶羽自恃甚高,又是筑基期的高手,便上门求亲。万青衫也是刚刚筑基,心高气傲,便想着女儿有一日能高攀上仙门中的俊杰,对这样一个散修,自然是看不上眼。不过,他也没一口回绝,欲令对方更名改姓加入万家,之后,再作他想。 叶羽自然不肯,一怒之下,便携巧儿私奔了。万家上下跟着了火一般,修士尽出,前去抓捕这对胆大包天的狗男女。 叶羽带着巧儿一路厮杀,便欲逃向海外,可巧儿毕竟修为不高,为救叶羽时身受重伤。叶羽心伤之下,连杀了多名万家的子弟,力竭之时,又遭赶来的万青衫重创。 生死关头,巧儿舍生阻拦,被万青衫无情击杀。当时的情形危急万分,若非叶羽发疯一般抢下巧儿,这可怜的姑娘便会身死当场。 遍体鳞伤的叶羽与巧儿,历尽千辛万苦之下,逃到了海上。万家虽不愿善罢甘休,可还是没有最终找到这对男女…… 摇摇头,抛去了纷乱的思绪。万青衫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寒声说道:“当初,你可是拼命的逃!今儿又巴巴地跑来送死!我便成全了你!”他下巴一抬,那两个万家的长老会意,已前后堵住了对手的去路。 万青衫根本不想什么单打独斗,他要合三人之力,擒杀余孽。 看着对方小心谨慎的模样,叶羽脸上挂着讥笑,心中却是喟叹了一声。 设想过无数种雪恨的情形,却未料到会是眼前的这般情景。一把狼牙剑,便使得他叶羽方寸大乱,为了一个即将死去的小子,而不顾一切地贸然现身。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吧!百年的恩怨,或许到该了结的时候。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事有始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非常肚子痛的捧场支持! ―――――――― 想当初,叶羽带着巧儿逃到了海上,万家不愿罢休,一路追杀不停。无奈之下,二人只有远离大夏。 巧儿伤重难治,叶羽只能依仗自身的修为,来为心上人延续生机。如此一路漂泊,二人来到了大商。虽逃离了万家的追杀,可巧儿的伤势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无意之中,叶羽打听到大商西疆之外,有曷田盛产灵玉,便心生期待。无论是修炼还是疗伤,修士还是离不开灵气。他只想着有灵玉的地方,或许有灵气的存在。大商这么个灵气匮乏的地方,着实不宜久留。 故尔,叶羽便带着巧儿一路西去。可到了乱魂谷时,巧儿再也支撑不住,香消玉殒! 悲恸之下的叶羽,在乱魂谷中凿出了一个山洞,安葬了房巧儿,并立碑为念。心灰意冷之下,他留下自己的飞剑陪伴爱妻,便径自去了曷田。 谁曾想,那盛产灵玉的地方并无修士存在。叶羽自身伤势未愈,修为大跌。他只好一边疗伤,一边伺机返回大夏,为自己的妻子报仇。 叶羽在海外辗转了数十年后,修为也得以慢慢恢复,便返回大夏,潜入落霞山,寻找报仇的机会。不料想,万青衫年岁大了,又作了家主,当年的习性也改变了许多,长年闭关修炼,让外人很难接近。 如此又是数十年过去,叶羽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好不容易打听到万青衫外出时,他便跟到了栖凤坡。 在栖凤坡木家,叶羽见到了仇人。可万青衫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身边总伴有其他的修士。单打独斗之下,叶羽自信能杀了对手。可若有别人在场,怕是擒虎不成,反被其噬。 今日。叶羽又如往常一般,在赤霞岭附近游荡。却意外遇到了林一,便邀来说话。当见到两个丹元宗弟子祸水东移时,他便好心地出言提醒。 后来的一切出乎所料,叶羽也是以为林一是贪财后要逃跑,谁想这个年轻人修为不高,心智却是过人,且不动则已。动如风雷,干脆利落地杀了两人。 一个练气的散修,不畏强敌,杀伐果断。颇有他当年的风采。叶羽感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也对其多出了几分好感。可当林一拿出狼牙剑时,他诧异不已。那是自己当初留下陪巧儿的飞剑,又怎么会不熟悉。 巧儿的墓穴所在极为隐秘,莫非被人发现并将其毁去?这小子一定知道原委。总之。叶羽认定了林一与自己有关联,他一定要询问对方飞剑的来历,真的是这个小子毁了巧儿的墓穴,断然饶他不得! 正当心思有些凌乱时,万家弟子发出的传音符。竟然召来了生死大敌。见对方来了三人,叶羽有些踌躇,便留在草棚下静观其变。对于那两个不成器的丹元宗弟子,跑了便跑了,他也不在意,只是担心林一的安危。 谁又能想到这个叫作林一的小子,明知跑不掉了,却以死相拼,那种血性张扬的气概,使人震撼,也让叶羽为之动容。他不能让林一死掉,他还要寻问狼牙剑的来由!而今日,亦或是上苍安排的复仇之日。 故此,隐忍了数十年的叶羽,终于出手了! “呵呵!你胆子还是这么小!百年来也没什么长进。” 对于叶羽的嘲讽,万青衫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心无大错!能杀了你便成!”他目光中厉色一闪,低喝道:“动手!” 万青衫话音未落,其手臂一扬,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咆哮,沉金杖倏然化作一条黑色的蛟龙,冲着叶羽扑了过去。另两个万家的长老亦同时驱动飞剑,斩向了场中。 叶羽不躲不闪,手指向着扑来的蛟龙疾点,身边一把飞剑呼啸着而去,他另一只手掌抛开,两片玉符化作两道流光,迎向袭来的两把飞剑。与此同时,其身边的另一把飞剑,“嗡”的一声奔向了万青衫。 一己之力,独战三人。叶羽攻守有据,不见一丝的慌乱。 “轰――!” 叶羽的飞剑迎向蛟龙,迅疾被轰到了一边,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子又迎了上去。那蛟龙摇头摆尾,很是不屑小小的飞剑,张开大口便吞了过去。 飞剑与沉金杖所化的蛟龙激斗正酣,叶羽祭出的两片玉佩迎向来袭的飞剑时,遽然猛地炸开,一片光芒包裹着无数的玉屑,倏然化作两条磷光闪闪的大蛇。来袭飞剑稍有不慎,便被大蛇盘绕其上,死死困住。 两个万家的长老见状大惊,忙祭出手诀,可飞剑苦苦挣扎不脱。 叶羽击向万青衫的飞剑尚未及身,便被凭空出现的一条金丝软鞭缠住,在空中跳动不停。 四人顿时僵持起来,叶羽却暗道不好。毕竟一人力短,三人气盛,对峙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冷冷的斜睨着万青衫,叶羽手一招,与蛟龙缠斗的飞剑回到了手中,那得势的蛟龙迅疾向他扑了过来。 手中握着飞剑,叶羽身形一闪,竟在原地失去踪影,万青衫见状大呼:“小心他的土遁术!” 另两个万家长老,正欲收回自己的飞剑,听到万青衫出声提醒,忙各自跳到了空中。 万青衫喊了一声后,突见脚下剑光一闪,便要御剑腾空之时,脚下一凉,又是一阵刺疼。惊得万青衫大叫一声跳起来,可是叶羽已从地下钻出,一剑刺透了他的脚掌,剑光一旋,血光迸现,其一条小腿齐膝而断。 差点便被对方的飞剑劈成两半,万青衫强忍着断肢的疼痛,连连打出一串手诀,稳住了伤势。 跳至空中的那两个万家长老,见家主中招,大骇之下,各自又祭出一把飞剑,攻向了叶羽。 看着头顶已逃脱的万青衫,叶羽暗暗咬牙,只差那么一的便能手刃仇敌啊!正恼恨之时,身后飞剑袭来,他身形一闪,便躲到了一旁,可那飞剑如蛆附骨一般,紧追不舍。 余悸未消的万青衫,独脚立在飞剑之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断腿上传来,使得他双目喷火。其手指一点,金丝鞭抖开了缠缚的飞剑,‘呜’的一声,冲着躲避飞剑的叶羽抽了过去。 叶羽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思索对策。突见被缚的飞剑有了动静,他心头一喜,手中所持的飞剑便飞了出去,以阻那两个万家长老的来袭之势。 稍有喘息,手一招,另一把飞剑便到了脚下。叶羽踏剑便要腾空,一阵风声袭来,心知不好,脚下剑虹一闪,刚要躲避,万青衫的金丝鞭已卷到了他的腰间。而万家长老的一把飞剑已避过阻拦,于电光火石中,刺到了胸前。 叶羽面色一寒,便欲强行御剑飞起来,可腰间的金丝鞭却是难以挣脱,使其身形悬空滞立。 “当――!”飞剑刺中了叶羽的胸口。 不远处的万家长老见状心喜,可随即一怔,满脸的愕然。飞剑刺中了叶羽的胸口后,又被弹开。 叶羽身子被缚,也是焦急万分。这万青衫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灵器,使人防不胜防,若不能挣脱这金鞭的缠缚,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来不及多想,他也顾不得朝他身上乱刺的飞剑,伸出手臂便抓住腰间的鞭子,向外撕扯起来。 半空中的万青衫,眸光中闪过阴毒的神色,那空中张牙舞爪的蛟龙倏然化作沉金杖,被其擎在手中。随即,他身形一沉,扑向了叶羽,高高扬起手中的沉金杖,“呜”的一声便砸了下去。 头顶上一暗,叶羽的心底也是随之一沉。他知道万青衫的沉金杖极难应对,可腰间的金丝鞭死死拴住自己,根本挪闪不开。 心急之下,叶羽双臂凝力,抓住腰间的金丝鞭便猛地一挣,身形稍有晃动之下,他张口喷出一口精血。那金丝鞭上的神识印记,迅疾被其精血暂时封闭。 束缚一松,叶羽驱动飞剑便欲飞起之时,一团乌云便到了身后。“轰――!”沉金杖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巨大的夯击之力,将其从飞剑上砸下―― 叶羽口吐鲜血,如飞鸟坠地。 “哈哈!你给我死!”见一击得手,万青衫挥舞着沉金杖,神色狰狞地大笑起来。 叶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他后背的衣衫成了碎屑,露出贴身的内甲。那内甲破了大洞,里面血肉模糊。他与林一相隔很近,二人此时的境遇,是如此的相似。 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一口气憋在胸口,叶羽差点昏死过去。若是没有贴身的内甲,这一下子绝对能要了他的命。可此时的他,一条命也去了大半。 叶羽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是闷哼了一声,扑倒在地。正是那万家长老的飞剑趁虚而入,深深插进了后背,又被内甲阻住了去势。若不然,这一剑定当是透体而过。。 万家长老中的一人,摇了摇头,抬手一招,剑光中带起一条血线。伏在地上的叶羽,一动也不动。 大局已定,万家三人从空中落下。 金鸡**般的万青衫,脚踏着飞剑缓缓飞向叶羽。他满腔的恨意化作一阵阴测测的冷笑声:“我这便送你去陪我女儿!巧儿!我的好女儿,我将你的夫婿给你送去了!哈哈!”他扬起沉金杖,便要将这段百年恩怨彻底了结。 谁成想,那地上已如死人般的叶羽,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从地上爆然跃起―― 万青衫三人一怔,忙要联手最后一击,异变又起,接下来的叶羽并未如想象中的临死一拼。而当三人有所察觉,为时已晚。 只见叶羽跃起时,正是扑向一旁的林一。他身子落下的瞬间,其本人连同陷入土中的林一,一同失去了踪影。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若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该死的!又是土遁术!”万青衫气得咆哮起来。 “家主,这叶羽伤重,土遁术逃不远的,在附近搜寻,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一个万家长老提醒道。 另一人也说道:“他最多遁去二三十里,命万家子弟出动,不要放过方圆三十里之内的任何动静,这二人跑不掉的。” “百年前,此人便是这般逃脱的。这土遁术不比寻常,若不然,当年他又如何逃得脱。传令下去,让族内子弟严查方圆五十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二人速去召集人手,我要闭关!” 万青衫抓起自己的断腿,心疼地看了一眼,神色阴鸷地御剑而去。 …… 当万家准备找出土遁而逃的叶羽与林一时,灵鉴与灵术正在山林间疾行。 “师兄,你等等我!”灵术在后面喊道。 灵鉴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子,埋怨道:“我说师弟啊!还是逃命要紧!” 张口吞下一颗丹药,灵术缓了口气,笑道:“若不是先去跟那几个万家子弟拼斗,师弟我能如此的不济吗?谁不知晓逃命要紧啊!方才你我离开时,那老头不也掺和进去了吗!一会半会儿,他们顾不得你我的。” 二人施展御风术,不多时的工夫,已跑出二三十里远,可无人停下来,还是怕万家与人拼杀时,殃及自身。 说起来,今日的一切都因这二人而起。故此,师兄弟二人也是心里发虚,跑起来便收不住脚。 “我说师兄啊!你说那小子傻乎乎的,要是真死了,也蛮可惜的。四个人都打不他一人,啧啧!”情知自己兄弟俩今日不地道。灵术却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将那个林一视作傻小子,或许这心里会好受一些。 灵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师弟心里想什么,那是一清二楚。还不是想图个心安理得。这在师父的口中,叫作修道之人,不能留下嗔恨痴念,道心要澄澈如水,不然炼不好丹药的。可世俗中还有江湖险恶呢,仙道不更是凶险无比?有时候脑子灵活些,未必不是保命之法。 不过。那小子也是好哄,为人还不错。若是他大难不死,以后遇到了给予补偿一番就是。谁不想要丹元宗的丹药呢!再奉上几瓶丹药,对方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师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本想着邀其作为臂助。谁想着竟召来了万家的长辈呢!我二人力有不逮,惟有先行脱身要紧,留着有用之身,为大夏仙界多炼几瓶丹药,也是良善之举啊!”灵鉴面不改色地说道。 灵术赞道:“师兄就是师兄。见识果然不凡。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 “哈哈!师弟过誉了!” 二人耍着贫嘴,也不过图个心里安稳。脚下却一点儿都不慢。 一口气跑出了五六十里时,前方的山坡上,突然黄光一闪,吓得二人一激灵,本想着掉头便跑,却见光芒过后,山坡上多出两个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人来。 那躺着不动的身影有些熟悉!师兄弟二人换了个眼神,慢慢凑上前去。 …… 大夏西疆的归灵谷,并不为凡俗中人所知晓。可此处却是大夏修仙界中,一个名闻遐迩的地方。 归灵谷,顾名思义,乃藏风聚气,灵气汇集之地。谷内更有大小仙门,各自占据灵脉灵山,炼丹修道,延续传承! 丹元宗乃是归灵谷中的一个小仙门,丹鼎峰便是其山门所在。 距归灵谷的谷口东南千里远处,一座高山如柱壁立,远看宛如一只丹鼎。此处便是丹鼎峰,因峰下潜有一条火灵脉,便被丹元宗的先祖相中,并在此处开山立派。 丹元宗是个炼丹的门派。炼丹术极耗心神,研修丹药之道的修士,便少了行功修炼的机会。须知光阴有限,而分心太多,难免会耽误自身的修行。灵鉴与灵术师兄弟所说的不善拼杀之道,也是实话。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加入丹元宗。须知一颗丹药之力,往往省却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苦修之功,且修炼之人寿元所限,谁不想一步登天呢! 而丹药毕竟是外力,修炼一途,尚须亲体力行,持之以恒,苦修不辍,如此才能证得大道! 仙门与家族之中,也都有研修丹道之人,可还是比不上丹元宗的千年丹道传承。 丹元宗所炼制的丹药,无论品相还是药力,都有其独到之处。故此,其宗门虽小,须仰他人鼻息生存,却也过得不太艰难。丹元宗的弟子,如灵鉴师兄弟二人出门时,别人也都给个几分薄面。当然,遇到万家那几个劫道的除外。 这几个万家子弟着实不像话,为此,灵鉴与灵术的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急着要将万家的恶行如实禀报师门。 如此一路疾驰,十日后,二人回到了山门,直奔师父的洞府而去。沿途遇到一些师兄弟,纷纷打着招呼。 丹鼎峰下一洞府前,云雾缭绕中,一片药草间,一个中年书生直起了身子,回首扶须微笑。此人面相儒雅,一身的书卷气,三缕青髯更添出尘气度。此人,便是灵鉴二人的师父,丹元宗的若水真人。 “弟子拜见师父!”灵鉴二人忙抢上前去,齐施一礼。 “呵呵!回来就好!此行可还顺利?”若水真人语气温和,冲着两个徒弟上下打量不停。 “师父!弟子差点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灵鉴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眼圈竟然一红,透着一脸的委屈。一旁的灵术也是连连点头,示意师兄所言不虚。 眉头微皱,若水真人哦了一声,转身走至一株药草前,轻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灵鉴便将出海回来路上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说了一遍。尤其是万家子弟见利弃义,如何抢夺丹药,他师兄弟二人又如何力战退敌一事,说的声情并茂,活灵活现。灵术又扯着破损的衣袍在一旁附和着,声称当时情势危急,最后二人还是托了师父的洪福,这才全身而退! 师兄弟二人说完了,有些不安地看着师父。 看着身前的药草,若水真人沉吟了半响,缓声说道:“唉!这赤阳草喜阴耐寒,却名不符实了!” 灵鉴有些心虚地看了师弟一眼,忙又说道:“那万家子弟行径,亦是引起公愤,有路过的同道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师兄弟二人也是感其襄助之情,馈赠其丹药,以示谢意!” “哼!” 若水真人轻哼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徒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丹元宗向来不喜争斗,你二人的本事还当为师不知道吗?承人恩惠当铭记在心,不可行那薄情寡义之事。” 知徒莫过于师父,两个徒弟是什么样的人,作为师父的若水自然清楚。方才二人话中不尽不实处根本瞒不过他去。只是,其生性淳厚,只是出言警醒。好在这俩徒弟乖巧,又摸透了师父的脾气,见状不妙,忙道出了有人相救的实情。 看着灵鉴与灵术的脸上露出了窘态,若水真人也不想为难徒弟,摆摆手说道:“万家不过一家族,却倚仗着正阳宗的威势肆意妄为。为师会将此事报予宗主知晓,你二人下去歇息吧!” 灵鉴二人如蒙大赦,忙躬身称是,便要掉头离去。 “救你那人姓甚名谁?为师以后见了也好面谢!”若水真人在后面追问了一句。 灵鉴尚未出声,已窜出了几步远的灵术回头抢答道:“师父不必放在心上,那人不过是一散修而已!” 见师父的脸色又拉了下来,灵鉴忙冲着灵术佯作教训地说道:“师弟慎言!散修也是修士,不可无礼!”继而又呵呵一笑,转身说道:“师父,那人叫林一,好像是来自一个叫作大商的地方!若是无事,弟子告退!” 若水真人轻轻颔首,默念了着林一这个人名,拈须不语。见两个徒弟已撒着欢地跑开了,他忽而心头一怔,出声喊道:“与我回来!” 灵鉴与灵术不得已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心道师父今儿是怎么了?不会看出那个林一为自己背了黑锅吧? “再说一遍,那人是不是来自大商?”若水真人的语气忽而变得严厉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恍兮惚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大商!有多久未听到这两个字了!又有多久没见到故国的人了!一时心潮起伏,若水真人有些急切地问道:“快与为师说说,那人去了何处?为何不将其带到宗门来?” 师兄弟脸色发苦,忙又一溜小跑返回来。 师父生性淡泊,脾性温和,一心痴迷丹道,从不过问修士间的名利纷争。可今儿怎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散修,追问不舍起来。 “师父……师父,这个林一……”灵鉴为难地直挠头,这该怎么对师父说呢? 若水心知徒弟有心欺瞒,他脸色沉了起来,冲着灵术说道:“你将实情禀来!” 完了!师父真的生气了,看着师父的脸色,灵术吓得心里一咯噔。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未见过师父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他顾不得师兄了,便将如何遇到林一,对方又如何出手,如何杀了万家弟子,又如何受创等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事已至此,灵鉴也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地说道:“二人应是施展了秘术才逃过万家的追杀,在途中被我与师弟遇到。可这二人伤重不醒,怕是活不过来了,弟子感念其出手相救之恩,便与其喂食了吊命的丹药。” 说到此处,灵鉴看着师父脸色阴沉的吓人,忙又接着说道:“可山中野兽众多,万家的人定在后面追杀,我与师弟商议了下,便带着那二人前奔了数十里,才寻一山洞将其搁置其中,又用山石堵住洞口。如今已过了多日,他们是生是死,便不是弟子所知晓的了!” 听到此处。若水真人的脸色好转,自己的徒弟虽胆小怕事,并非绝情之人。只是这二人生死难料。只有看其造化如何了。他对灵鉴说道:“将二人所在山洞处讲与我听!” 灵鉴心头松了口气,忙拿出一片玉简。录下山洞的所在交与师父。 “你二人回去禁足,没有我地咐不得走出山门!”若水真人抓过玉简看了一眼后,便扔下了一句,御剑而起。 “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如此生气呢!”看着师父远去的身影,尚有余悸的灵术问道。 “我又如何知晓呀!唉!你我还是回去老实呆着吧!”灵鉴耸耸肩,垂头丧气的样子。径自离去。 见师兄走了,灵术也只好跟了过去。这二人只想着师父的责罚,根本未将那个生死不明的林一放在心上。 师兄弟二人常常游走于仙门与家族之间,早练就了圆滑的脾性。移祸他人亦是驾轻就熟的事情,这才有意无意地将林一给坑了一回。而叶羽带着林一借助土遁逃离,气力不支之时,现身处恰好被他二人撞见。 叶羽与林一皆是昏死不醒,这一切皆因他二人而起。良心不安之下,犹豫半响之后,师兄弟便给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人喂了丹药。 一念恻隐,或是其他的缘由,兄弟俩又恐对方被野兽拖了去。也怕万家的人追来而牵连到自己,于是乎,他二人便夹着林一与叶羽又往前跑了几十里路,恰好遇到一个山洞,便将其扔到了山洞里,临走时还好心的用石头堵住了洞口。 兄弟俩转身便将林一抛在了脑后,可也因一时的良心发现,救了林一与叶羽二人。世事无常,却自有一饮一啄的因果轮回,看似寻常,事后想起来,岂能说只是巧合? 若不是灵鉴二人的拖累,林一也不会遭此生死劫难,更不会引出白散人背后的叶羽。而事后又是灵鉴二人的缘故,才使得林一免遭最后的追杀。而若水真人也因此动容,又莫非事出无因? …… 此时的林一,又一次地陷入了久违的梦境中。 梦里的场景,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识。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婀娜如天上飘过的白云……无数道飞剑的遁光划过天际,冲着自己追来……高山之巅,云雾之中,有人阴笑,一个好像是木天远,还有一个面目不清……那是通天的高峰,直达云霄之上,自己突然从那上面坠落,耳边的惊呼声有些耳悉,还有那白云一般的身影……自身狠狠砸到了地上,骨断筋折,还有一张狞笑的脸,扑向自己……是万家主……不……! 从梦境中,林一惊醒了过来,随即便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啊……!难耐的痛楚自全身传来,眼前一黑,他又咯吱、咯吱地紧咬住牙关,浑身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方才的只是梦境吗?眼前是一处乌黑的山洞,什么也看不见,自己死了吗?林一想坐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从双臂及四肢百骸处传来。他惨哼了一声后,冷汗从额头流下,过了半响后,只好无奈地放弃,一如从前那般躺在地上,虚弱了闭上了眼睛。又过了许久之后,痛楚丝毫未减,记忆却缓缓地复苏。他明白了,那过去的,不都是梦境!而自己尚未死去! 自己还未死!?是谁救了自己?此处是何所在? “你……你醒了!”一阵喘息声过后,有人说话。 这嗓音有些熟悉!这不是梦!这人就在身边! 缓缓睁开眼睛,林一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鼻尖传来草木潮湿的气味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白……白前辈?”林一的心神有些恍惚。说话的人,嗓音疲弱不堪,中气不足,显然是重伤在身,可他还是听出了这是白散人的声音。 “咳……咳”那人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 “你小子……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枉我救你一场!快与我说说,我的狼牙剑怎么跑到你的手里?” 白散人虚弱的话语中,带有几分庆幸和期待。 他救了自己?狼牙剑怎会变成他的了? 林一仰躺着,思绪有些乱,心底有些发冷。听不懂白散人的话还没什么,可此时的气海中,空空荡荡。体内没有了灵力,便没了修为。顾不得许多,他忙探视自己的身子来。 神识还在,让林一稍稍松了口气。衣袍的两只袖子没了,双臂骨骼尽碎,血肉爆开,白骨都露了出来。还好!玄天盾护住了心脉,脏腑虽有移位,却无大的损伤,细细查看之时,五脏六腑间,隐有一丝的灵力,在缓慢而断续地游走不定。 便是这一丝的灵力,让林一又多了些安慰。他想着怎么疗伤时,白散人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快说……我……支撑不了多久!” 神识中,林一这才看清山洞中的情形。一两丈大的封闭的山洞内,自己的脚边,一个中年人半倚半坐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他面色青灰,双眸无神,三缕青髯上沾染着血迹。这是白散人? 醒来便恍如隔世一般,所闻所见,使得人有些转不过弯来。林一的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吃力地说道:“我修为尽失……活不了多久了!当初不以本来面目示人,乃情非得已……我……原名叶羽!” “等等……你说什么……?”林一听到了叶羽这个名字,脑中灵光一闪,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羽真人?你便是叶羽?” 中年人听到林一如此说话,面色顿时多了层煞气!他胸口急剧起伏着,寒声质问道:“这么说……你真进了巧儿的墓穴?你大胆……咳咳!”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其中有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一直以来的担忧,因林一的一句话,变作了叶羽心中的怒火!狼牙剑是自己留在墓穴中的,那是陪伴爱妻之物啊! 初见林一将其拿出来时,叶羽便担心巧儿的墓穴被人毁去,如今对方说出了墓碑上的铭文,显然是进了那处墓穴,这让他怎能不震怒!若非修为尽失,又伤重难以动弹,此时的叶羽真想一掌拍死这个小子! 林一有些发懵,却从叶羽的神色中猜测出了什么。显然白散人便是这个叶羽,原先的容貌应是一种易容术,而认出了自己手中的狼牙剑,或许便是对方救下自己的一个缘故。 可为了救下自己,这个叶羽却是遭受如此的重创,让林一不安之余,更不想再去激怒对方。他忙说道:“前辈息怒!那处墓穴被我无意中遇到,虽是取走了殉葬之物,损坏的墓穴却被我修补完好,断不会有人再去惊扰那位巧儿前辈!” 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过后,叶羽的怒色稍缓,说道:“详情说与我听……” 山洞中,有些闷热,浑身疼痛又动弹不得,林一只好无奈地仰躺着。自己睡死过去了多久,叶羽又为何要救自己,还有他又是怎么受的伤,狼牙剑和巧儿又有何关联?很想知道这些,可身心的疲惫使得他只想沉睡过去。或许,睡着了,身子便不疼了,便不会这么累了! 可此时的叶羽,便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知道,若是就此沉睡过去,怕是许多的疑问将无从知晓,而自己说不定会因此而悔恨,叶羽也将抱憾而去! 咬了咬牙。林一强撑着驱动神识,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灵鉴所送的丹药。一只玉瓶慢慢飞至嘴边,几粒丹药倒入口中。被他吞了下去。又一只玉瓶飞到了叶羽的面前,也顾不得许多。便将一瓶伤药与其喂下。 叶羽见状,想说什么,还是张开了嘴巴,吞下了丹药,任药力在体内化开。渐渐的,他粗重的喘息略有好转,却也不再去催促林一。 二人皆是如此重的伤势。非丹药之力可愈。如此这般,聊胜于无,至少可平抑一下伤痛,让人多些说话的劲头。 山洞中静默了片刻后。林一感到自身多了些力气,还是将大商乱魂谷中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尊夫人的陵寝,取走之物亦将奉还。这一切皆是晚辈的过错,还请前辈恕罪!” 叶羽并未作声。就那么倚着石壁,双目空洞无神。他的思绪好像飘远了,又如同陷入一种浓重的伤怀和久远的回忆中?―― 一百四十年前,大夏楚奇郡的一个小山村中,叶羽呱呱落地。成为村中一对中年夫妇的独生子。中年得子,使叶羽的父母欣喜若狂,尽其疼爱呵护之情,渴盼着幼儿早日长大,好延续叶家的血脉。 叶羽自小聪明伶俐,长相又讨人喜爱,不仅被父母视为心头肉,便是村里的老辈也都认为这孩子以后会有一番出息。可就在叶羽十岁时,被一个路过的修士看中收为徒弟,他也从此踏上了修炼的道路。 这个师父是个练气期的散修,甚喜徒弟的聪慧乖巧,便将偶得的一套功法倾囊而授。而叶羽天资聪颖,刻苦勤勉,十余年过后,修为便直追师父,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此时,叶羽的双亲已体弱年迈,少人侍奉。为尽孝道,他回家呆了几年。待二老先后去世后,叶羽才回去跟着师父继续修炼。 散修境遇艰难,时常被人欺凌,一次与人争斗时,师父身陨,留下了叶羽独自一人。 叶羽不甘堕落,隐于深山之中苦修多年以后,竟筑基成功。作为一个散修来说,修炼难,筑基无疑更难。而叶羽却以师父留下的功法,凭借着自身天资与勤勉,终获成功。 那一年叶羽四十岁,在婉拒了众多家族的招揽之后,他豪情满怀之下,有感天地之广阔,起了纵情山水之意。而也就在这一年,房巧儿十八岁,正是如花年岁、花容月貌之时。只是作为万家人的她,总有寄人篱下的彷徨与苦闷。 房巧儿自幼跟着母亲,过着遭人嫌弃受人欺辱的日子。好不容易进了万家后,其母亲依旧不受人待见,整日里以泪洗面,过不了几年,忧劳成疾之下便撒手人寰,抛下了尚且年幼的女儿。 作为万家长老的子女,她的名字本应为万巧儿,该在众多万家子弟的呵护中长大。可她因母亲的缘故,常常被同父异母的兄妹欺辱。对此,万青衫不闻不问,根本未将巧儿视作自己的女儿,还常常对其无端训斥。 房巧儿的眼中,她根本不是万家的人,她不过与苦命的母亲一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罢了! 成为了修士后的房巧儿,因缺少功法与丹药,修为自然不如其他的万家子弟。若想走出万家,须在修为上有自立的本事。为此,这个可怜的女儿家不会放过任何提升修为的机会,赤霞岭的集市便也成为了她常去的地方。 房巧儿渴望着,会遇到她能买得起的丹药。虽身上的灵石有限,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回,而她不愿放弃。 这一日,万青衫筑基成功,万家免不了摆宴庆祝。 万家的喜庆与热闹,不属于这个女子。她只想一个人走至无人处,独享那属于自己的一分清静。无意中,又走到了集市上,在万家的丹药铺子前,房巧儿停下了脚步。 这些丹药铺子,做地是散修的生意。万家子弟自有丹药份例,可唯独没有她房巧儿的。而铺子里有她急需的生灵丹,一瓶不过两块灵石。可身上仅有的两块灵石,还是刚刚晋为修士时万家长辈的所赠,除此之外,这姑娘一无所有。 摸了摸身上的灵石,房巧儿暗咬着嘴唇,踌躇了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便欲离去。一个温和好听的嗓音,在其耳畔响起―― “今日的赤霞岭好热闹!敢问这位姑娘。可知万家有何喜事呀?” 房巧儿驻足转身,见是一个修士,其颀长的身材挺拔傲立。俊朗的笑容上,双目清澈有神。正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看。 面对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相貌不俗的男子,房巧儿有些羞涩,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呵呵!在下叶羽,自称羽真人,见过这位姑娘!尚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说话的这人便是闲游至此的叶羽,他本想去丹药铺子里看看。却见一身素裳的女子正自徘徊,便随口一问。谁知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之后,顿时惊为天人。如此一个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的女子,眉目间暗锁淡淡愁怨。我见尤怜!尤其是对方羞涩时的婉约风情,正如一弯新月令人心动!又如深涧幽兰引人动情! 回首前后看了下,集市上人迹稀少,房巧儿心神才略略安定下,这便道出了万家喜庆的原委。 筑基期也值得如此大肆庆贺?叶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房姑娘可是去买丹药,不如同去如何?” 房巧儿哪里会与一个初见的男子同行,便匆匆告辞! 看着那动人的背影往集市外走去,叶羽深感惋惜,却也不好纠缠。心中却对佳人念念不忘。心不在焉的转了一圈后,他竟在集市外的一处山岗之上,再次见到了独自一人的房巧儿。 万家虽是热闹,却使人憋闷。房巧儿无处可去,便来到山岗之上排遣内心的阴郁。而叶羽见到这个令自己动心的女子,竟在此处落落寡欢,再也不忍离去,便上前攀谈。 不喜与人言谈的房巧儿,阴差阳错之下,面对这么一个关注自己的男子,破天荒地敞开了心扉,道出了多年来的郁闷。或许,萍水相逢之人,转眼各自东西,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却不知,缘分便是如此!于不知觉时,一句话,一个人,便会让你踏上另一条道路。这条路上,或许有喜,或许有悲。可在你开口的刹那,一切恩怨便已注定,再也无从改变! 想不到家族中还有如此龌龊之事,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竟过得如此凄苦。房巧儿的境遇深深打动了叶羽,他想为之遮风挡雨,他想尽其所能地与这个女子带来欢乐! “房姑娘,这个送你!”叶羽拿出了一个乾坤袋交予房巧儿。 乾坤袋中,不仅有灵石和丹药,还有一部完整的功法和一方丝帕法器。房巧儿虽欲推辞,眼泪还是禁不住落了下来。这个世上,除了母亲生她养她、疼她爱她以外,便是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的真心待她。 房巧儿看出对方的真心实意,感喟之余,女儿家的矜持,还是使她以所赠之物太过贵重而婉拒。叶羽无奈,只好以助其修行为借口,相邀山岗重逢之时。 感念对方至诚的为人,至真的性情,房巧儿便应了对方的山岗之邀。于是,隔三差五之时,二人便会在集市外的山岗上会面。渐渐的,女儿家心有所系,将叶羽视作自己最为亲近之人。而叶羽也深陷情蛊,难以自拔。 二人情深意浓之时,免不了卿卿我我,更是坚定了叶羽要与佳人共走天涯之心。 叶羽自恃修为不低,为了免除心上人的后顾之忧,便上门求亲。谁想见了万青衫时,对方却因他勾搭万家的女子,而勃然大怒。不过,万家的长辈却是看中了叶羽的修为,一番商议后,便提出让其入赘万家。 入赘一个修仙的家族,对于一个修为不高的修士来说,无异于攀上了高枝。可这对于筑基期修为的叶羽来说,却是一种羞辱。他父母中年时才有了他这么个儿子,二老弥留之际时还念念不忘传宗接代之事。 故此,叶羽当时便一口回绝了万家。 房巧儿闻听此事后悲恸万分,族内子弟又多加嘲讽之能,使得叶羽一怒之下,便要带着佳人私奔。房巧儿也对万家绝了念头,便毅然决然的跑出了家门。 谁料,恼羞成怒之下的万青衫,带着族人追来。毕竟顾及万家的颜面,自知理亏的叶羽只好带着房巧儿四处奔逃。 房巧儿的修为太低,在万家的追杀之中,被万家子弟误伤。叶羽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气之下连杀了多名万家弟子。如此一来,事情闹得愈发不可收拾! 第三百二十章 不敢与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感谢大家的订阅、投票支持! ———————— 那一日,天降大雨,叶羽带着房巧儿逃至海边。二人想去海外寻一孤岛,远避红尘纷扰,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 俗语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叶羽杀了万家的弟子后,万家的几位长老联袂追来。 叶羽护着房巧儿,拼命厮杀,而万青衫筑基不久也是心高气傲,又加上对方拐走了自己的女儿,他要亲手了结这段孽缘! 若是搁在别的家族,有个叶羽这般的女婿,未必不是桩好事!可万青衫却因厌弃房巧儿母亲的缘故,而迁怒于自己的亲身女儿。 这么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竟找了筑基修士作为道侣。可想而知,父女俩本来便是势同水火,房巧儿嫁出去以后,与万家,与他这个做爹的人再无瓜葛。 为此,万青衫不甘不愿。即便将这个女儿嫁入仙门中的前辈做妾,万家多少亦能获取一些好处。 而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女儿,竟敢忤逆长辈的意愿叛出家门,还因此折去了几名弟子的性命,万青衫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叶羽的头上。若不是此人蛊惑与勾引,万家怎会生出如此有辱门楣之事?他要亲手杀了对方,以解心头之恨! 雨下的很大,叶羽带着房巧儿御剑飞行,颇耗体力,还是被万家的人阻在了海边。无奈之下,他只好跳下飞剑,将房巧儿护在了身后。 受了伤的房巧儿,已无灵气护体,浑身被雨水浇了个通透,靠在一块岩石上瑟瑟发抖。她很伤心,为何寻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会这么的艰难!她很欣慰!因为身前的那个人,与她生死不弃! 有些不放心,叶羽回过头来。眸光中饱含深情。房巧儿咬着嘴唇,强抑着疲倦。冲对方报以微笑。这如雨中清荷一般的笑靥,是给心上人的安慰,也是彼此生死誓言的最好诠释! “巧儿!我一定带你走!相信我!”叶羽轻声说道。 “羽兄!我相信你!”房巧儿相信,面前那挺拔的身躯和有力的臂膀,便是自己最好的依靠!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万青衫怒喝道。他与三位长老已将二人困在了当间,对方这次是拆翅难逃。 “哈哈!你枉为修士!岂不知修士之间。你情我愿便可结成道侣,又怎能被那些凡俗缛节所束缚!何况你身为人父,只为一己私利而不顾亲生女儿的死活,我今日非要将人带走。你又能如何?”叶羽手持狼牙剑,昂首不惧,高声冷笑。 万青衫狞笑道:“你既然为了一个贱妇之女而丧了心智,也不过尔尔!既然如此,就拿命来吧!” 自恃人多势众。万青衫话音未落便祭出了飞剑。 一道流光划破雨雾便到了身前,叶羽手掌一抛,狼牙剑呜呜着如同狼嚎,爆出耀眼的银芒,迎了上去。 “嘡——!”的一声。来袭飞剑被磕飞,狼牙剑趁势而去,便斩向了对手。 万青衫修为不过刚刚筑基,尚未有熟手的灵器使用,只是一招便落下风。见对方飞剑势猛难敌,他忙在身上加持了几张纸符后,出声求援。 狼牙剑转瞬便到了头顶,万青衫吓得脸色大变,急往后退。他知道身上的符纸根本阻不住灵器的一击。余下三位万家长老也是大惊,齐齐祭出飞剑来救。 冷笑了一声,叶羽手指一点便召回了飞剑。 身后的房巧儿见状,暗松了一口气。叶羽此举也是为了她着想,毕竟弑父的名声不好听! 叶羽心存不忍之时,三把飞剑却不依不饶地冲杀了过来。他不敢怠慢,忙甩出三片玉佩,祭出三条银蛇以阻敌势。三条银色大蛇彷如乘雨而来,在空中翻滚盘绕,锁住了那来势汹汹的三把飞剑。 那三个万家长老见状,各自又祭出一把飞剑来。这便是筑基修士的厉害之处,每个人身上带着几把飞剑,让人防不胜防。转眼间,又是三把飞剑到了叶羽的身前。 叶羽所炼制的玉蛇符所剩无几,只好祭出狼牙剑御敌。因念及这房巧儿的颜面,他心有顾忌之下,难施杀手,几个回合后便显得捉襟见肘,有些疲于应付。 就在此时,万青衫瞅着空子,一剑便刺到了叶羽胸前。房巧儿却是大惊,叶羽竟是立在原地不躲不闪,这分明是怕飞剑伤到身后的自己啊!顾不得许多,她拼命上前将其拉向一旁。 猝不及防之下,身后窜出了花容失色的房巧儿,吓得叶羽也是脸色大变,忙一把揽住对方便向后纵去。 万青衫下手不留情,驱动飞剑便疾刺了过去,一蓬血雨撒过,竟是直透叶羽腰腹而过。 闷哼了一声,叶羽情知不妙,便携着房巧儿往海滩上奔去,而那透体而过的飞剑倏然回转,又从房巧儿的后背穿胸而过! “巧儿——!”目眦欲裂的叶羽惊呼了一声,此时双脚落地,他悲愤之下不敢迟疑,抱着房巧儿催动土遁术,迅即入土双双失去了身影。 万家三个长老忙用神识探查四周,依旧没有二人的身影,只好停下手来,却看着万青衫面无表情在独自怔立。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他竟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 几十里外的一处海滩上,两个浑身血迹的人拥在一起。 叶羽怀里抱着房巧儿,嗓音哽咽着连连疾呼:“巧儿!巧儿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 他掏出药瓶,忙着给怀里人喂下丹药,顾不得腰腹的伤痛,催动体内的灵力,汹涌的送入房巧儿的体内。 “你傻啊!你如今与凡人无异,为何要去救我?万青衫杀不了我的,你无须如此担上性命救我啊!你若是有个闪失,让我该怎么办!巧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雨水和着泪水,滴落到了房巧儿如玉般的面颊上。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睁开了眼睛,眸光如润,含着一丝欣慰的笑意,轻声说道:“没了你,我又该怎么办?” 房巧儿醒来,使得叶羽欣喜若狂,他不敢在海滩上多留,忙祭出飞剑向着茫茫的海面上飞去。 一边竭力向前飞行,叶羽一边用灵力封住了房巧儿的伤势。体力不支之时,二人便落到一条海船上,顺风飘去。 房巧儿被飞剑伤及了心脉,若非有叶羽的灵力,在竭力维系着她的生机,怕是这女子撑不了多久。 二人不敢靠近大夏附近的岛屿,怕遇到万家的追杀。如此下去,叶羽身上的丹药一天天用完,而海上缺医少药,心痛而又无奈的他,只能拼着修为不要,一味地用灵力来延缓着房巧儿的生机逝去。 在海上辗转了大半年后,二人来到了大商。这是一个灵气贫乏,不适宜修士生存的地方。而房巧儿的伤势却愈发地严重起来,忧心如焚的叶羽,听到大商西边的曷田盛产灵玉时,又一次萌发了期望。 …… 一朵青云缓缓落下,叶羽紧紧抱着房巧儿,神色疲惫。他的修为早已降到了练气期,不能御剑飞行,却好在有碧云纱,省却了许多行路的辛苦。只是长久的飞行,使他感到难以为继。 “羽兄!你听这风声如泣如号,不知有多少游魂在此啼哭呢!”躺在叶羽怀中的房巧儿,一张玉颊无暇,却多了层青灰之色。 “只是风声诡异了些,巧儿莫怕!你我歇息一下再走!”叶羽坐在一块大石上,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愿松开。 房巧儿依在叶羽的胸前,露出恬淡的笑容,无力地说道:“在你的怀里,我不怕!”她虚弱地阖上了眼睛,轻声呢喃:“遇到羽兄,是巧儿此生最大的幸事!” “巧儿倦了?睡吧!到了那个曷田国,有了灵石,便会有修士和仙门,巧儿便有救了!”叶羽不复往日的俊朗,此时的他满面的憔悴,惟有眸光中有执着的光芒在跳动。 房巧儿一脸的倦容,如同是梦中呓语—— “我是倦了!可我舍不得羽兄啊!有人唤我呢……” 带着无限的爱怜之意,轻轻用下巴摩挲着怀中的人儿,叶羽轻声安慰道:“巧儿一定会好起来!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挚爱!我也舍不开你啊……!?” 长久的跋涉,使人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恍惚中的叶羽,却是忽感到了几分的不安!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嗓音颤抖,却又不敢大声:“巧儿……?巧儿?你醒醒?你不要走!巧儿!你不能走啊……!” 叶羽疯了般跳了起来,掌上的灵力拼命向着怀中的房巧儿涌去。 “巧儿!醒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叶羽大吼着,睁大了眼睛看着怀中的人儿。 房巧儿不再醒来!那长长的睫毛下,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唇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只是,佳人芳魂已逝! “噗通——” 失魂落魄的叶羽双膝跪下,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拥住。他大张着嘴巴,哽咽无声,泪水默流! 巧儿!你为何弃我而去?你怎忍心弃我而去? 巧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能护你周全,我不能治愈你的伤势,我愿代你去死! 巧儿!你回来!你回来啊……! “呜呜——!” 乱魂谷中,惟有风声凄号不止!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必然之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石上清泉1、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一段令人心伤的往事,如晨烟暮霭,浓重地升起,又慢慢散去。 一切又回到了赤霞岭北边的这个山洞里。 叶羽的面颊上,已挂满了泪水……! 林一静静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听完了这段让人唏嘘不已的凄绝往事。 修士也是人啊!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有生离死别,同样有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林一自认也做不到无嗔无我和无欲无求的境界。 所谓的修士,不就是多了分执着吗! 这些令人仰慕的高人前辈,御剑飞行,叱咤千里,不同样有着儿女情长的凡人情怀吗? 修仙!修仙?修的是长生,还是斩断了尘缘? …… 林一得知,他已昏睡了七日。叶羽虽是昏死过去,体外却留有一缕神识,也能感知到了灵鉴师兄弟二人的所为。他一直强撑着一口气,要等着林一醒来。 “巧儿的墓穴无恙,我便放心了!”如同了却了一段心事,叶羽的话语顺畅了些。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对于男女之情尚懵懂的林一,看着从悲恸中醒来,又一脸释然的叶羽,他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吗?”叶羽问道。 “晚辈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看到对方已到了油枯灯灭的地步,林一暗自叹息,又深感无奈。 叶羽的脸上泪痕未干,双目中透出些许神往的色彩,轻声说道:“我要与她合葬一起,若有可能的话,带着我与巧儿……回家!” 闻言。林一黯然应道:“只要我死不了,定当为前辈全了这桩心事!” “将我身上的乾坤袋拿去……”叶羽又说道。 “前辈这是要作甚么?”林一不解地问了一句,还是将对方的乾坤袋取了下来。 说了这么多的话。叶羽的眼前阵阵发黑。若非那几粒丹药的药力在支撑着,或许。他早已沉睡过去。 艰难地吞咽了口气,叶羽的声音愈来愈低:“碧云诀与碧云纱……乃是我师父当年与人争斗时所得,并为此丢去了性命,后来我送予了巧儿,可惜她一直未及修炼……你若取了……便罢!” “乾坤袋中,有我百年来的一些积蓄,想必对你有用。都归你了……我累了……送我去见巧儿……!” 依在石壁上的叶羽,轻吁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辈……?” 林一喊了一声便想抬起身子,一阵剧痛袭来。他呻吟了一声后,人事不省。 …… 当林一又一次从黑暗中醒来时,他低呼了一声:“前辈……?”便要去看叶羽如何了,又被一片光亮刺痛了双眼,耳边响起一个陌生而又温和的声音:“你就是大商来的林一?” 来人是谁?林一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感到双臂炙热,断骨已凝续为一体,一丝丝的灵气在四肢百骸中缓慢地游动着。下一刻,他感到双臂上已结出血痂,手指也能稍稍弯曲。尤其是气海中的灵气在点点地生成,着实让人惊喜。 定了定心神,林一看到山洞的洞口已被打开,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人,正盘腿坐在身前,手拈青髯,面带微笑。 “你救了我……?”感到气息顺畅了许多的林一,开口迟疑地问道。 “呵呵!我是丹元宗的若水,人称若水真人。都是小徒惹下的祸端,却是牵累了你!” 说话之人,正是从丹元宗赶来的若水真人。他寻至这处山洞时,林一又昏死过去了四五日,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危在旦夕。 见状,若水真人忙拿出了上好的丹药为其服下,又催动灵力助其通脉活络,蕴养生机。如此又是过了三日,林一的伤势渐渐好转,这才醒了过来。 林一得知对方竟是灵鉴与灵术的师父,是专门来救自己的,顾不得出声言谢,忙问道:“前辈,洞中还有一人呢……?”山洞中只有此人与自己,叶羽哪里去了? 若水真人摇头叹息道:“那人已死去几日了,被我浅埋于洞外。” 林一失神了半响,才出声感谢对方的搭救之恩。若水扶其盘腿坐下后,才又一次问起他的来历。 叶羽的乾坤袋就在身边,自己身上也无东西失去,而自身伤势明显的好转,也应是对方的救治。林一这才对来者的善意深信不疑,便将自己来处,以及如何得罪了万家,连同叶羽与万家的恩怨,都简略地说了一遍。 感慨之余,若水真人对林一深表歉意。 死伤已无法避免,可这都是灵鉴二人惹来的祸端。自身一向宽厚待人,对两个弟子也是疏于管教。若非遇到林一,怕是死伤的就是他二人了。 若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生亲切之意,说道:“我已为你用了丹元宗最好的疗伤丹药,其自有接驳碎骨,断续筋脉之效。好在你脏腑未受致命重创,好好调养一番,三两月的工夫便能大好!” “前辈的恩德,在下铭记在心,不敢忘怀!”林一谢道。无论灵鉴师弟为人如何,自己的这条命毕竟为人家师徒所救。这份恩情暂且记下,只能以后慢慢来还了。 林一的伤势已无大碍,若水真人的心中也轻松了许多。他呵呵笑道:“些许小事,不必介怀!何况你来自故土,又因小徒而受此劫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前辈来自大商?”林一惊讶地问道。 若非得知林一来自大商,不喜多事的若水真人未必会来至此处。如今亲手救下了这个年轻人,还是使他颇感欣慰,笑道:“我的俗家本姓魏,名达仁,于多年前出海远游,来到大夏之后便未回去过。如今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怕是家乡的人早已将我忘记了。” 说着,他笑容淡去,长叹了一声:“好在我家中已没什么人了,倒也无牵挂!” 看着林一满脸的愕然,若水真人心忖,此人年纪轻轻,他乡遇故人时难免如此失态,也是人之常情。却不料,林一竟是脱口而出:“前辈便是魏达仁?” 若水心头一怔,莫非对方是自己的故人不成?不对,故人之后?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林一庆幸不已!这世间事,竟会有如此的巧合!他一直修习的《锻神鉴》便是来自此人。当初苏应明、苏先生将那本册子交给他时,曾叙说过这一段往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其本人,还出手救下了自己。 “你听说过我的名字?你父母是谁?”若水真人亦是好奇起来。 林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神识操控之下,一本小册子缓缓飞出悬在他的面前。见状,若水真人眼前一亮,伸手抓过来翻看了一下,惊喜道:“呵呵!这不是我的《锻神鉴》吗?如何会在你手上?快快说与我听!” 果真便是此人,苏先生的好友,魏达仁。 彻底放下心来,林一便提起了苏先生这个人,听得若水真人连连点头,忙又问起苏应明这位好友的近况,以及他修炼《锻神鉴》的进展来。 劫后余生的林一,为此,亦是欣喜莫名,便将回家遇到苏先生和寻到了苏雪云的经过,又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他也免不了讨教《锻神鉴》的修炼心得。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使得二人说了一两个时辰后,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话头。 若水真人亲切地看着林一说道:“你年纪轻轻便如此仁义,不仅帮我好友寻到了女儿,又救下了我的两个徒弟。如今,你孤身一人在大夏闯荡,我若不照应你,不仅使人良心难安,便是我那好友也会骂我的!” 象看着自己家的子侄一般,若水真人又关切地问道:“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想不想加入我丹元宗?” 闻言后,林一心头一热。大夏仙门中有长辈照应,以后的路会轻松许多。可随即想到了什么,踌躇不定之下,他说道:“据我所知,万家的背后便是正阳宗。而我杀了万家的人,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 ps:前面有一章偶然之因,后面自然会有这一章必然之果。胡扯一气啊!仙侠小说不就是瞎扯淡吗? 这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说不清也道不白,绕来绕去,还是在那个圈子里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善利不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仙人阿虎的捧场支持! ―――――――――― “林一,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你是怕连累了丹元宗啊!别管万家的背景如何,有我在,总会护你周全。” 若水真人沉吟了下,语气一转,正色说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来到大夏后的想法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若水真人,林一便想到了苏先生,如何会不相信对方的诚意呢!身子虽还虚弱,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只想知道,我能在这条道上走多远!” 深深注视着林一,过了许久之后,若水才感触良深地叹道:“我当初何尝不是如此呢!所谓的仙道,何其的飘渺啊!当初漂洋过海,历尽艰辛之后,又苦修数十载。如今我才明了,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不归路啊!” “前辈何出此言?”林一诧异地问道。 儒雅风逸的若水,神色变得苍然起来。他看着林一,淡淡地笑问:“修仙不过是长生之道,最后还是要尘归尘,化为乌有。而那些存于典籍或者传闻之中的仙人,真正的永生者,起码我没见过,你见过?” 林一摇摇头。 若水幽幽地说道:“想当初,我侥幸筑基后,对仙道有了莫大的期望和向往。可如今又怎样,修为难以寸进,用不了百年的光阴,便会因寿元耗尽而身死道陨。即便邀天之幸,假年得以修得金丹,又能如何?寿元延长了,可修为的提升也愈发的艰难。当你沉浸在没日没夜的苦修中时,修至元婴期的可能依旧遥不可及。或许,在你闭关入定时,便又一次耗尽了阳寿,而不再醒来。” “元婴之后。还有传闻中的化神期,化神期以后,听说还有炼虚、化虚、破虚和合体。而修为到达合体期以后便能成仙了吗?我看未必。说不定还要继续地苦修不止。” 说到此处,若水释然一笑:“我是倦了。虽沉迷于丹道而耽误了修为的提升,却也自得自乐!” 感受到若水身上的无奈与疲惫,林一也陷入了茫然中! “林一,你还想知道你能走多远吗?”若水的语气并无责问之意,他的目光中带有些许期待,静静地注视着林一。 眼中迷乱的神色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林一默默地点点头。 对此。若水不以为忤,反而目含赞赏地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便为你斟酌一番。” 虽有告诫林一之意,以免这个年轻人好高骛远而最终一事无成。可若水的心中。还是期望着对方有一番建树,在仙道上走的更远。或许,林一所承载的,还有他的一份梦想。 “你虽得罪了万家,事因我丹元宗而起。我要收你为徒。便是正阳宗也不好说什么。可我为何要问你先前那一句话呢?”他语气一凝,注视着林一接着说道:“踏入修炼一途,只有修为的强大,才可令你在大夏立足。当然,你可以如我这般。埋头炼丹不谙世事,也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若是欲有一番建树,丹元宗却非是你的良选啊!” 一时也听不出对方言中所指何意,林一暗忖,加入丹元宗也未必不可,自己目前不过是寻一容身之处。只是有万家和正阳宗在,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一个家族都不将丹元宗放在眼里,更别提那个高高在上的正阳宗了。若水真人虽有爱护之意,却又指出丹元宗非自己的理想去处,他究竟何意? “这些以后再说,眼下你养伤要紧!”若水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后,便要将林一带走。这荒山辟岭根本不是一个修士的养伤之地。 临走时,林一请若水焚了叶羽的遗骸后装坛带走。 若水真人带着林一御剑飞行,其遁速极快,快得让使人感到阵阵的眩晕。好在飞剑之上自有法阵屏护,倒不虞担心栽倒下去。 一日之后,二人便来到了丹鼎峰的附近。在距丹元宗山门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一处峭壁之上的山洞前,若水真人将林一安置其中,并留下了一堆丹药和一枚传音符,嘱其安心静养,之后他便独自离去。 此处乃若水真人早年的静修之所,甚为僻静,少有人知,实为养伤的绝佳之地。林一坐在山洞中,前后打量了一番。洞口被云雾遮掩,几丈大小的洞内也颇为清爽,此处的灵气,比起木家的山后要浓郁出许多。 心中安定下来,林一还是用神识驱动四象旗封住了山洞,依若水真人的指点,服下丹药,瞑目入静,行起《玄天心法》。 这次伤的太重,幸亏若水真人赶到的及时。不然,林一真不知能不能醒过来。 双臂的骨骼尽断,皆被若水真人接驳完好,只须假以时日,自会慢慢恢复如初。脏腑经脉亦被若水真人以自身灵力给予调理,如今虽还虚弱不堪,体内的灵气却不在紊乱,缓缓向着气海流动之后,随着功法的运行,在一点点的浸润着周身的经脉。 林一在运功疗伤之时,若水真人已赶回了宗门。他并未返回自己的洞府,还是直接去寻宗主。 一散修杀了万家的弟子一事,不过半月的工夫,已在一些仙门和家族中传开。在宗主的洞府中,若水遇到宗门内的其他几个长老时,才知道宗主本人正为此事发愁。 丹元宗的宗主,乃是金丹期的修为。此人老者模样,正拈着胡须,一脸的愁云。见到若水真人来到,他忙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并邀其坐下说话。 与几位同门寒暄了一下后,若水还是躬身一礼,这才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五六个人围坐在一起,正中坐着的便是丹元宗的宗主。 “若水啊!万家弟子被人斩杀,那落霞山距归灵谷不远,此事已传的沸沸扬扬。传闻此事与我丹元宗有关,不知你可知晓?”宗主名叫康和,虽说是丹元宗里唯一的金丹修士,可他为人谨慎,又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宗内几个筑基期的长老面前,丝毫没有一宗之主的气势,倒像是个怕事的老好人。 有这样的宗主在,丹元宗上下也是一团的和气,加上宗内炼制的丹药在大夏的口碑不错,以丹药结下了不少善缘,即便是大仙门也常常会给识趣的丹元宗几分薄面。而丹元宗并不以此为傲,依旧竭力交好各个仙门和家族。这也是丹元宗能在大夏延续千年之久而不衰亡的一个缘故吧! 可如今万家弟子被杀,有丹元宗弟子牵扯进去,还是令康和有些头疼。这些家族虽是实力不济,可每一个家族背后都有仙门存在,皆不是丹元宗可以轻易得罪的。故此,他找来宗内的长老商议此事,看看能不能将此事带来的隐患,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后继续安心炼丹,过着恒久不变的安稳日子。 本来就想禀报此事的若水真人,见宗主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藏下了道出实情的念头。他便将灵鉴与灵术路过赤霞岭时,与万家弟子争执一事说了出来,却并未交代出林一与叶羽二人,只是说两个徒弟借万家弟子与他人争斗时逃走,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既然万家弟子的伤亡与我无关,派人送些丹药以示安慰,也算我丹元宗一桩善行!”康和松了口气,见到一圈子的长老皆是苦着个脸,他又说道:“当然,也要对万家申明,以后我弟子路过赤霞岭时,断不可行这抢药的恶行!” 长老们的脸色这才好转,对宗主的一番苦心深表赞同。若水也只好随他人一起附和,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若水本有将林一招入丹元宗的念头,可宗门弱小,心有大志的修士,未免会因此而耽误了前途。不过,他还是为林一的安危着想。若是将其收入门下,有他若水在,令其老老实实做个炼丹士,也是个安稳保命的法子。 这个年轻人毕竟来自大商故土,与若水还有一份渊源存在。身为长辈,他不能不想的周全一些。可宗门如此羸弱,林一真的想在大夏修仙界有所作为,还是另寻他途为好! ―――――― ps:明后天,侄女结婚,要忙一些,提前打个招呼,来得及,就尽量将更新设置自动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蕴养之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投票的支持! ―――――― 落霞山的三个修仙家族,本是同气连枝,万家弟子被杀一事,不过是短短几日,便传遍了万里落霞山的每一个角落。 木家,木上卿的洞府中。 “族叔,万家来人了,要我木家交出林一。您老看此事该如何回复呢?”说话的是木至信,初闻林一杀了万家的弟子后,他还认为此事荒谬。可万家来人言之确凿,又不能不让人相信。 木上卿的眉头耸动了下,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七层的外来修士,又怎能以一敌四,还杀得万家弟子大败,并击杀其中二人呢?须知那万家四人的修为皆不输于那小子。”说着,他目光投向木至信,质疑道:“你确认万家并未说谎?” 木至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此事的起因,乃是万家弟子为难两个丹元宗弟子所引起的。许是路见不平,那个傻小子便稀里糊涂地参与了进去。何况,在追杀万家弟子时,他被万青衫赶来击成重伤,却又出现一人救下了这命大的小子。 此人的来历,想必族叔也知道,便是百年前在落霞山闹得万家颜面尽失的那个叶羽。他斩断了万青衫的一条腿后,不敌万家三名筑基期修士的围攻。不过,呵呵!最后还是被他跑掉了,顺手还救走了林一。” “丹元宗也牵扯了进来?”木上卿问道。 “那倒未必,万家弟子惹事在前,事后,那两个丹元宗弟子也早早跑得没影了。你不举、我不究,依着丹元宗不喜生事的脾性来看,万家与丹元宗还至于闹翻脸。此事闹得如此之大,我想还是那个叶羽与万家的恩怨所致。”木至信说道。 木上卿点点头。说道:“有关叶羽此人,老夫自然听说过。碍于落霞山三家的情面,我木家也不好对此予以置评。只是。那小子倒也是个人物,可惜没能留住啊!” “那小子看似老成。也够滑头的,在我木家还一味藏拙呢!呵呵!他还是因年幼无知而行事偏激,这次即便不死,以后也难免是非不断。”木至信不以为然地笑道。 林一虽然杀了万家两个弟子,或许有其修为上的独到之处,可在木至信的眼中,一个练气七层的外来修士。未必有些不识好歹了。 “这个林一与我木家没有任何关联,如实告知万家便是。”木上卿说了一句后,想了想又道:“若是遇到此人,我木家也不要为难于他。” 看着木至信离去。木上卿喃喃自语道,莫欺少年穷啊! …… 木家庄园的后面,有一处幽静的小院子,乃是木家女弟子的修炼场所。木青儿来到此处不久,便结识了几个本家的姐妹。其中一个叫做红儿的女子。年岁与木青儿相仿,二人相交不错,修炼空暇时,常常在一起说些女儿家的闺房话。 “红儿姐姐,你说的这事儿。是真的吗?”木青儿挽着红儿坐着一处假山下,有些焦急地问道。 红儿有着圆圆的脸蛋,便是下巴颌儿也是圆嘟嘟的。她重重的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可不是呢!我在前院听到那些师兄弟们说起此事时,便留了心听的。还不是因那人与你有旧,才为你打听来的。” “啧啧!路见不平时挺身而出,一个人面对万家四个练气期的高手,临危不惧,连杀对手两人。若不是万家的家主赶来,怕是那剩下的两人也跑不掉呢!” 红儿的圆脸因兴奋而通红,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却让木青儿的脑子有些发懵。成为了修士以后,她对修仙界也有了一些认知。林一的修为在练气期的修士中并不高,杀的人却不少。可如今的大夏,高手如云,他独自一人,眼下身受重伤又下落不明,会不会有事? 想到此处,木青儿感到一阵揪心的恐慌。她只能暗自祈愿,林一,你不会有事的! …… 天龙派一行来到大夏的三月后,重新登上海船,踏上返家的路程。 兰陵渡的码头上,元青带着身后十余个精壮的汉子,前来为元风等人送行。 “师兄!请回吧!愿有生之年,你我兄弟还有重逢之日!”元风目含热泪,动情地说道。 一脸英气的元青,早无当初那个生涩的道士模样。此时的他一身劲装,气势逼人,眉宇间豪气勃发。 分别在即,元青眼圈一红,上前一把抱住元风,大声说道:“师弟,此去路途遥远,多多保重!别忘记了师叔还在大夏呢,以后让他带着我飞回去见你!哈哈!” 闻言,元风破涕为笑,兄弟二人依依惜别。元青身后的那些汉子,在程朴的带领下齐齐躬身相送。 “起锚扬帆――!”一声苍凉有力的喊声响起,海船缓缓离开兰陵渡。孟山立在船头,再一次面对茫茫大海时,他禁不住回首望去。 船上的弟子皆站在甲板上肃默无语。看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孟山心中一疼,猛地转过身去,海风呛面,热泪夺目…… 天龙派的海船减去渐远,元青依旧伫立在码头上,注目远望。 “元青兄弟,你我新创的门派用什么名称为好?” “一元门!大商有玄元观,大夏便有一元门!” “我等参加门主!” “哈哈!兄弟们!一元始,万象新!让你我携手,共创未来!” ……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大夏的两个半月后,在丹鼎峰附近的那个山洞中,独自疗伤的林一,从入定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林一挥动了一下完好如初的双臂,攥了攥拳头,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周身的伤势已痊愈,这还要归功于若水真人的丹药之力。如今体内灵气充盈,修为也略有精进。相信要不了多久,或许便有突破七层修为的可能。 林一起身在山洞中来回踱步,又兴致不减地走至洞口向外望去。 远处可见一处数千丈高的山峰,云蒸霞蔚,气势雄伟。更有山峦莽莽苍苍,气象万千。尽情饱览了一番美景,林一这才发现脚下的山洞处于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离地数百丈,洞口有云雾松木遮掩,所处极为隐秘。真难为了若水真人的一片苦心了,若是自己没有碧云纱可以腾空飞行,怕是还真要被困在这洞里了。 林一在这个山洞中的两三个月里,若水真人只是来过一次。他查看了林一的伤势后,留下一片玉简,交代他安心养伤,便未再来过。 拿出一片玉符看了看,林一又收了起来。这是若水真人留给他的传音符。此时伤势痊愈,倒不必急于离开此地,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修炼,他真不想错过了。 返回洞中坐下,林一又拿出上次若水真人来时给他的玉简。《锻神鉴》算是物归原主,若水并未还给他,后者也未在意。 让林一未想到的是,若水给他的这个玉简中,竟有一篇完整的《锻神鉴》的功法。与原先所知的功法相比,更为的详实。其分神之术的操控之法,尤为精辟细致。 心喜之下的林一,将这篇新的《锻神鉴》牢牢记住后,神色忽而变得郁郁起来。静默了片刻后,他拿出了叶羽留给他的乾坤袋。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去彼取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叶羽的乾坤袋中,所藏甚多。灵石、丹药、玉简、一个破损的软甲、一根鞭子还有一些药草和随身物品,在林一的面前摆了一堆。 《幻灵术》,可隐匿自身修为,变幻相貌,还可幻化出高一层的修为来。即便是高一期修为的前辈,也未必能辨别幻灵术下的真伪。 拿着《幻灵术》的玉简,沉思良久,林一才感到这个有些旁门左道的功法甚是奇妙。《幻灵术》与自己的那个残缺的《隐灵术》相比,可谓云泥之别。本以为叶羽那皓首老者的相貌,不过是与江湖中的易容术的一种。如今才知道修士易容,竟也有专门的功法。 这个《幻灵术》不仅可隐匿自身的真实修为,便是面对筑基期的高手,亦可以假示真。让人更为震惊的是,《幻灵术》还可幻化出高一期的修为。也就是说,林一可用此法,幻化出筑基中期的修为,不是面对金丹修士,根本不会被人看破。 反反复复将《幻灵术》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林一才将玉简小心地收起来。 《玉蛇符术》,是炼制玉符的单一法门,被载录在一片古旧的玉简上。此物不知是叶羽从何处得到的,有空时不妨试着炼制。 林一拿起一根金光闪闪的鞭子,好奇的打量着。鞭子入手沉甸甸的,跟寻常的马鞭相仿,鞭柄上嵌有‘龙须’二字。试着注入些灵力进去,鞭子顿时金光耀眼。他目光一凝,鞭子脱手而出,将洞口一块石头卷起抛开后,又倏然飞回到了手上。如一条金蛇般的灵巧。 这是叶前辈的宝物?不对,其本人好像说过,他被万青衫的鞭子束缚住了手脚才受的重伤。那这就是万青衫的东西了。能束缚住一个筑基修士,这龙须鞭最少也是灵器。可上面为何没有万青衫的神识印记呢? 叶羽在当时危急时刻。喷出精血压制住了龙须鞭,也慢慢销蚀了万青衫的神识印记。这些不是林一所知晓的,他管不了这么多,随即依着灵器祭炼之法,将其收为己有。 . 叶羽的乾坤袋中,玉简不少,皆是一些他生前所习练的一些功法。还有一些小的法门法术。林一的《玄天心法》可一直修炼至元婴后期的圆满,他不想再改修其他的功法。这些小法术倒是可在空暇时尝试着研习一下。 慢慢整理着叶羽的遗物,拿起最后一片玉简时,林一的眼前一亮。 玉简中是一篇《五行遁法》之土遁术。林一深知土遁术的奇妙。记得身上还有一张土遁符,当初杀了郑家的那几个修士,便是用的土遁符隐去身形后骤然发难,才最终得手。只是土遁符只能用上一炷香的工夫,时效甚短。在低下下也根本走不远。而会了土遁术便不同了,随时可入土逃遁而去。或许,叶前辈便是借此遁法,才带着自己从那三个万家修士追杀中逃脱。 林一记下了土遁术后,又拿起断为两截的狼牙剑。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这狼牙剑多次击杀敌手,乃是他最为喜爱之物,未想到会遇到它真正的主人时,却是剑毁人亡! 可惜叶羽留下的玉简中,并无炼器之法,林一也不懂得如何修复这狼牙剑。莫非,这灵器有灵,宁折不弯!他惋惜地抚摸着狼牙剑,暗想着有朝一日,能将其复原。 叶羽的乾坤袋中,还有几百块灵石和一些稀奇的药草,余下便是一些玉瓶和随身杂物了。玉瓶中装了一些丹药,有疗伤用的,还有两瓶是筑基期修士用来提升修为的‘龙涎丹’和‘玉津丹’,林一眼下还用不到这些丹药。他又拿起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筑基丹’三个蝇头小字。心中一动,却又失望的摇摇头,小瓶是空的。 修炼至今,林一也知道练气期的修士若要筑基,筑基丹乃是一大助力。并非说筑基必须要用筑基丹,而是用了此丹药以后,筑基便多了三成的把握。 须知,千百个练气修士中,筑基者不过寥寥数人,可见筑基有多难。而增加了三成的把握,足以让练气期的修士为之欣喜了。本以为能开开眼界,见识下‘筑基丹’是什么模样,却未料到这只是一个空瓶子。 林一并未因此而感到失落,叶羽留下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受用无穷。人贵在知足,有了这些灵石与辅助的功法,他以后的修行会轻松许多,应敌保命也多了些手段。 将面前有用的东西贴身收起来,林一又拿出装着叶羽遗骸的一个坛子,端端正正摆好,跪地磕了几个头,这才将其连同余下的杂物单独放到了一个乾坤袋中。那个叶羽随身的软甲已破损,显然不能用的,也被他收了起来。 收拾好手头的一切,林一阖目静坐,默想着‘土遁术’的口诀来。待到口诀记熟了,他口中念念有词,手诀一掐,身上隐隐幻出一层黄色的光芒。 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异状,林一心念一动,身子缓缓沉了下去,一会儿便整个人没入了山洞下面的岩石中。 此时,林一彷如与岩石融为一体,或者说他眼前的岩石不见了踪影,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周围的存在,这与祭出土遁符是完全两种情形。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倏然向下坠去数十丈,脚下轻迈一步,快如风行一般向前滑出了数十丈,比起施展御风术来,遁速只快不慢! 此处距丹元宗不远,还是小心些为好。尝试了一番后,林一又回到了山洞中,对土遁术赞叹不已。这法门随着修为的增长,可瞬息几十里乃至百里、千里不等,不失为上等遁术。真不知叶羽是如何得来的,他心中又免不了对叶羽感念了一番。 林一盘腿静坐了片刻,将若水所赠的《锻神鉴》又习练了几遍,略有心得之后,这才重新拿出了《幻灵术》。 幻灵术,变幻灵气波动,由内至外,自经脉至筋骨,由气息至肌肤,真正做到幻化灵气由有至无,由虚无至虚有,最终幻化外貌,可谓奇妙无比。愈是奇妙的功法愈是不好习练,眼下有的是工夫,林一也不着急,慢慢的琢磨起来。 …… 转眼已是十月的天气,本应是寒冬萧杀的季节,归灵谷内依旧花繁叶茂,满眼皆春。 这一日,林一感到洞口处有人来,忙撤去了四象旗阵。 果然,若水真人闪身走了进来,示意林一不必多礼,便招呼林一坐下,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来。他手捻青髯微微颔首,温和地说道:“伤势恢复的不错,如此我也放心了许多!” “若非前辈的悉心照料,哪里还有小子的今日!前辈大恩,林一不敢忘怀!”情真意切之下,林一俯身谢道。 若水眼睛一瞪,摇头责怪道:“你小子不必与我见外,在大夏你举目无亲,我不救你谁救你?” 闻言,林一默默点了点头。虽说他与若水结识不久,却深知对方生性淳厚,极念旧情,对自己这个来自故土的晚辈可谓真心实意。这份恩情只有记在心中,倒不必总是挂在嘴上。 “上次我来时,见你伤势到了恢复的紧要关头,怕耽误你疗伤,便未再来打扰你。丹药不过是疗伤的辅助之力,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行功调养才行。想不到,这只是过了三月有余,你不仅伤势痊愈,身子也已康复如初,呵呵!先前我还是小瞧了你!” 若是寻常的修士,伤的这样重,身子要想真正的大好,起码要半年以上。林一将此归功于若水的丹药之力,却不知所修的《玄天心法》同样奇妙。他这次伤重,却非是致命伤,只要能醒转过来运转玄天心法,伤势也能缓慢的恢复过来。 眼下,林一修为太低,《玄天心法》的深奥与博大,还有待他以后去摸索了。 常言说,爱屋及乌。若水打心底里喜爱这个来自故土的小辈。当初听说林一来自大商,不喜多事的他便急匆匆的要去救下对方。如今因苏先生的缘故,他对其更是多了一分爱护之情。 语气一转,若水接着说道:“本想收你为我的衣钵传人,可又不想让你如我这般。要知道,做个炼丹士看似逍遥,却难有大作为。这些日子里,我思前想后,为你寻了一个去处。那里有风险,却也同样有机缘存在。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水的语气略带些遗憾,他目光含着关切的神情,静静看着林一。 林一未作多想,俯身说道:“一切由前辈做主!” 若水呵呵轻笑了一声,掩饰不住的赞赏之意,笑吟吟地看着林一说道:“你还未听我说要去何处呢?” 林一直起身子,正色答道:“长辈的厚爱,便是小子的大机缘!”他眸光清澈,言辞恳切,让若水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便来为你分说一二。” ―― ps:刚回家,喝点酒脑子昏沉沉的,我侄女明天结婚,请假一天。书友们也休息一下啊!另外,六月里孩子中考,琐事很多的,或许更新不正常,尽量不会断更的。分成的书,上架后是越写越没劲,好在还有一部分书友的支持,这才是咱码字的动力与责任。祝安!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性不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感谢石上清泉、云上飞来的月票支持! ―――――――――― “我当初来到大夏时,曾救下一伤重的正阳宗修士,名叫吴七。我因喜好丹道而加入了丹元宗,平日里与其来往不多。此人如今是正阳宗天玑阁的一个执事,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收一个弟子进入正阳宗,应不是什么难事。” 缓了下口气,若水接着说道:“我于前些日子与吴兄通了书信,他可以收你为外门弟子。我想,只要成为了正阳宗的弟子,万家便不能明目张胆敌来对付你,正阳宗顾及门派的颜面也自不会为难与你。正阳宗必定是个大宗门,非小门小派可比。假以时日,自会有一番前途,届时也无须怕这些家族了!林一,你以为如何呀?” 若水的想法不错,若是万家知道林一乃是正阳宗的弟子,即便是想报仇,也会有所顾忌。毕竟此事的起因错在万家,事后,正阳宗也不好因此而拿自己的弟子发落。一个大仙门用惩治自己弟子的手段来讨好一个家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请,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这便是若水所说的风险与机缘。即便如此,也比加入丹元宗或者隐元宗要好的多,除非林一毫无作为,心甘情愿地躲在一个小仙门中永远不露头,而他又岂是这样一个人。 “前辈是真心为我好!林一遵命!”言罢,林一跪拜在地。 若水面带笑容受了这一礼,拿出一片玉符和一枚玉简,此外还有几个玉瓶。注视着林一,说道:“称我先生如何?”见对方点头称是,他颇为满意。 “这跪拜之礼和先生的称谓可不是白来的。”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林一,又说道:“这玉符乃是与吴七联络之用。这玉简乃是我多年炼丹时的一些札记。闲暇之余可以看看。还有几瓶丹药,对你的修炼有些用处。” 若水又想到了什么,一伸手。拿出一个铜盆大小的丹炉,笑道:“差点忘了。这是我早年炼丹时的丹炉,也送你吧!” 林一惊喜地有些不知所措!如此的炼丹札记只有亲传弟子能看到,如今却传给了自己,里面定是若水一生的心血所在,这先生还真不是白喊的。那丹炉造型古朴,尚未触手便能感到灼热的气息,显然也是个宝物。 喜不自禁的林一看着手中的玉瓶。惊呼了一声:“筑基丹!” 若水不以为意地说道:“筑基丹在外面千金难求,可在我这里也算不得什么。本想多送你一些丹药,可丹药好炼,药草难寻啊!我身边也只有这三粒筑基丹了。你以后筑基时难免要用到。那一瓶凝元丹的药效好过聚气丹,对你眼下提升修为有益,最好还是用在筑基之前,可让筑基的机会增加一成。” “固元丹,可用于筑基初期。有固脉强元之功效,还有那瓶回阳丹,虽说不能续命还魂,却也是丹元宗最好的伤药。可惜啊!还是药草难寻,许多丹药徒有丹方而无法炼制。不过也不能一味凭借丹药之力。只想着通天的捷径,而违离了修行之苦、恒二字的要旨。若真如此,我丹元宗岂不是尽是高手了。切记!” 若水的一番真知灼言,使得林一感佩莫名,忙道:“不敢忘先生教诲!” 将一些仙门中的规矩交代了一下,若水便带着林一离开了山洞。 再一次感受御剑飞行的迅疾,已无首次的眩晕和不安。此时的林一。反而喜欢上了这种瞬息百里的畅意! 往着东北方向飞行数百里后,在林一的婉拒之下,若水只好又嘱咐了几句才独自离去。 若水真是要将自己送至正阳宗的山门前,免不了被人知晓他二人的关系。以后他林一再惹出麻烦来,说不定会牵连到若水的头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事事为对方着想,同样是一种感恩的善举。 告别了若水之后,林一跳上一处崖石,向前眺望。远处雾霭茫茫,层峦迭嶂,近处苍翠郁郁,风景秀美。不时有兽吟鸟鸣传来,为苍茫无际的山谷,添了分生趣与灵动之机。 归灵谷很大,置身其中,使人极易迷失方向。林一倒是不以为意,他已将几万里归灵谷的大致情形记在心中,正阳宗就在东北的万里之外,若是施展御风术,日夜不停的赶路,三个昼夜便能赶到正阳宗,只怕人也要累死了几回了。碧云纱倒是快些,可也同样消耗灵力,飞在空中若被人见到反而怕惹出麻烦。 既不用急着赶路,倒不如闲哉悠哉的行走! 林一跳下崖石,运起幻灵术,幻做练气四层的修为,便身形一纵向前飘然而去。夜宿晓行,一连走了三日,沿途一个人影未见。 第四日的清晨,吐纳调息一夜的林一,神精气足地跳出了隐身的山洞,继续赶路。 两个时辰后,林一刚想停下歇息一会,神色忽而一动,脚下稍作迟疑,便向一旁的大树上纵去,随即躲在树冠中。不多久,一侧的溪谷中冒出两个人影,冲其藏身的大树下走来。 树上的林一隐去了身形,向下凝目观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原来其中一人竟是潘文轩,与另一个相同打扮的年轻人,二人正说笑着,根本未发觉头顶的树上有人。 想不到分别几个月又见到了对方,林一忍住了现身相认的念头,躲在树上听着二人的对话。 “师兄!那仙坊离宗门远吗?”潘文轩一身的青衣,腰间挂着乾坤袋和一片玉佩,气色不错。 另一个男子是潘文轩在宗门内新结识的师兄,名叫富平,是练气四层的修为。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人长的有些瘦弱,却显得很活泛,一双凸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东张西望。他笑嘻嘻地冲潘文轩说道:“此去不过是两百里,不算远。若非你我兄弟投缘,我才不偷偷带你去呢!隐元宗新入门的弟子中,你可是第一个知道那个地方的,回头可别乱说啊!修为低的弟子是不许去仙坊的,让宗内长辈知道了,免不了要受责罚。” 潘文轩感激地冲其拱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师兄的关照了!”道了声谢后,他又带着疑问的口气讨教道:“只是,为何修为低的弟子不允许去仙坊呢?” 富平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还不是宗门内一些修为低劣的弟子,无故失踪了好几个,宗内的长辈们这才大惊小怪起来。放心吧!有你师兄我在,来去平安!” 闻言,潘文轩露出迟疑的神色,他还想多问几句,又怕得罪了这位师兄,脚下踌躇着,还是跟了上去。 树上的林一皱起了眉头,回想了一下归灵谷的舆图,隐元宗就在附近不远处。看来潘文轩真的加入了这个仙门,倒是件好事情,可他那个师兄却让人看着不舒服。想了想,他还是未现出身形,而是悄悄跟了过去。仙坊? 前面二人走的并不快,林一便在后面一两里处慢慢跟着。如此走了百十里的路程后,二人拐进了一条峡谷,又往前走了十余里时,潘文轩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来,陪着笑脸对富平说道:“师兄!仙坊怎会坐落于如此荒僻之地,不会是走错道了吧?”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富平的话语突然变得生硬起来,随着眸光中闪现一抹厉色,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跟我走,前面就到了!” 平日里一向温和待人的师兄,突然换了模样。潘文轩的心头一跳,禁不住停下脚步。 “为何停下来?”察觉到身后异状,富平的神色愈发凶狠起来。 潘文轩强笑着说道:“这个……这个师兄啊!我还有些私事。要不…要不你我改日再去如何?那个师弟我……先失陪了!”说着,他不安地盯着对方,脚步往后退去。 富平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潘文轩,随即冷笑了声,说道:“师弟!你在戏耍师兄我呢!走了这么远的路,半道儿说不去就不去了!你真不怕师兄我翻脸?” 事已至此,潘文轩心中已将对方的用意猜测出了一二!他暗自悔恨之余,却也吓得面如土色。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师兄弟之间也会彼此坑害。 “师兄!我平日里对你并无不敬之心啊!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还请放过师弟如何呀?”心中尚有一丝侥幸,潘文轩苦口相求。 “呵呵!早听说你是来自家族的修士,想必身家颇丰。将你身上的好东西都交出来吧!师兄我便网开一面放了你!”富平得意洋洋地说道。 潘文轩的脸上,苦的能拧出水来。自己这么个落魄的家族修士,还能招人妒忌。罢了!我打不过你,还是远远躲开为妙,只要回到宗门便无事了!想到此处,他不敢迟疑,掉头便跑。 富平带着讥诮的笑意,并未追赶。紧接着便有三道人影窜了出来,恰好拦住了潘文轩的去路。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朋友有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 ———————— 想不到对方还有同伴在此埋伏,潘文轩大惊失色,心中哀呼了一声,完了! 来的是三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打扮各异,皆手持法器。为首者是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余下两位也都是练气五层的修为。这三人显然与富平是一伙的,拦住潘文轩后,其中一人笑道:“你小子倒是乖觉,差点就让你跑掉了!” 另一人说道:“富平,你引来的这个小子修为这么低,身上有没有油水啊?” 富平奸笑了一声,冲那三人拱拱手说道:“小弟见过三位大哥。这小子是来自家族的修士,即便是再寒碜,也比寻常的修士阔绰一些。” 潘文轩急得团团转,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沮丧与悲哀。他修为虽低,有些不明是非,却并非毫无见识。富平纠集这几个散修做这剪径行当,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活口的。 懊恼自己有眼无珠,潘文轩指着富平骂道:“你这个小人,枉我还称你一句师兄呢!你行这无良之举,就不怕宗门的责罚?” 潘文轩气急败坏的模样召来一阵嗤笑声,富平怪笑道:“老子行的是毁尸灭迹的勾当,宗门又岂能知晓这其中的名堂。” “哈哈!怪就怪隐元宗收徒不严,不然富平这小子也混不进去。”一人放肆地笑道。 那个七层修为的散修懒洋洋地说道:“我等皆是孤苦无依之人,又无仙门可以倚靠,不抢点灵石也修炼不下去!算你小子倒霉,动手!” 闻声,余下三人祭出了飞剑,便要斩杀潘文轩。 此时的潘文轩已生不出半点儿抗拒之心,对方四人的修为皆高出太多。任何一人都不是他能应付,引颈就戮便是唯一的下场。 此时,隐身不远处的林一。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他实在想不到,修士间竟也有如此的鸡鸣狗盗之徒。行这杀人越货之事。潘文轩与他有些交情,不能见死不救。 四人转眼便围了上来,潘文轩就欲闭目等死之时,场中突然燃起一团火球。 …… 对方出手了!内心的恐惧,使得潘文轩将要张口惊呼之时,却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火球竟是从那个领头的散修身上燃起,只是瞬间。这个人便化作一堆的灰烬。富平三人见状也是满脸的讶然,一时顾不得去对付潘文轩,面面相觑起来,这是怎么了? 又一团火光在一人身上升起。余下两人吓得跳了起来,下一个被烧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有人偷袭!” 听到同伴的喊声后,富平心中一激灵,便欲逃跑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呼。吓得他肝胆俱裂,急忙向远处纵去。可脚下尚未落地,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拦在了他的前面。 惊变迭起,使得潘文轩目瞪口呆。可见到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时,他惊喜莫名地喊道:“林道友!” 正是林一赶了过来,以他强过练气修士许多的神识,施展其隐身术来,这四人根本未有察觉,他趁机祭出了赤炎剑,偷袭三人后,又拦下了逃跑的富平。 林一冲潘文轩点头打个招呼,目光又转向身前的富平,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赤炎剑,淡淡地笑道:“别急着走啊!待我问你几句话也不迟。不过,若有半句不实,休怪我手下无情!” 富平转动着眼珠子,暗想着还有几分逃走的胜算,可自己的三个同伴也成了灰烬,让人不寒而栗。他迟疑了下,忙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挤出笑脸说道:“不知道友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虽不知林一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救下了自己,潘文轩还是放下心来,走过来站在一旁。本想着责骂富平几句,却又不知林一有何用意,他只能恨恨的啐了一口,以示忿恨之意! “如你这般的散修,在归灵谷中还有多少?还有你说的仙坊究竟在何处?”林一的语气很随和,让富平暗藏了几分侥幸,他忙答道:“这里有许多的散修,到底有多少人,我还真说不出。仙坊距此百里,不过,在另一个方向。” 潘文轩在一旁忍不住哼了一声。 林一眉头一皱,问道:“如你这般杀人劫财的散修有多少?还有,你说的这个仙坊,为何不被人知晓呢?” 富平小心的看着对方的脸色,不安的说道:“杀人劫财……?修士间……不一直都这样吗?”他看林一的脸色沉了下来,忙扇了自己的一巴掌,点头哈腰地说道:“呸呸!是在下说错了。各个集市、仙坊中,都是散修的容身之所。不过,如我兄弟四人因意气相投才聚到一起做这个……营生的,怕是不多吧!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有没有他人如此这般,便不是在下知晓的了。” 咽了口唾沫,富平接着说道:“所谓的仙坊,其实也就是家族以及仙门附近所在集市罢了,若是专门买卖修士所需之物,便称之为仙坊,这些都是大伙儿知道的,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因为……这个买卖的东西不是来自正当的途径。譬如,我兄弟要买卖什么东西,怕惹出麻烦来,便只能去这样的地方。” “这些仙坊的背后都是一些什么人?”林一问道。 富平又转动了下眼珠子,噢了一声,忙说道:“道友是问仙坊是何人所建……?” 林一撇了撇嘴,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 富平强笑了一声,说道:“道友勿怪,我这不是怕会错了意吗!据说,那仙坊的背后,有家族的人,也有仙门的人,更有一些散修。大伙儿都有摆不到明面上的东西要进出淘换,这才有了仙坊的存在,此处常常能买到别处没有的好东西。” “如何才能寻到这些仙坊呢?”林一问道。 富平拿出了一枚玉简和一块令牌,讨好地说道:“无人引荐的话,那仙坊即便找到了也不让你进的。这玉简中便是归灵谷中几个仙坊的所在地。这玉牌是进入仙坊的凭证。” 林一伸手将两件东西抓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玉牌有无身份标记呢?” 富平摆摆手说道:“这倒没有,仙坊只认玉牌不认人的。” 林一点点头,将神识浸入了玉简中,果然是一张图,其上标注了几个地方,应是仙坊的所在。 富平偷偷地四下打量着,见林一的心思都放在了玉简上,他眼角抽搐了下,转身便跑,感到对方并未追过来,心头一喜,谁成想一道赤红的剑光迎面劈来,迅即将其化作了一团火焰。 林一收起了手中的玉简,嘴角翘起,看着富平烧为灰烬后,手指一招,那道剑光飞来与赤炎剑合为一体后,入手不见了踪影。 早就防备对方逃跑,林一早早布下的玄天剑阵,一把无影无形的飞剑始终隐在富平的身后,只是他并未察觉就是。 “多谢林道友救命之恩!” 看着林一轻松的杀了四个修士,潘文轩佩服得五体投地,俯身一礼,郑重拜谢! 林一偏过了身子笑道:“呵呵!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文轩道友不必多礼!” 见林一并无做作之意,潘文轩也变得轻松起来,忙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这是那几人身上之物,理当归道友所有,还请收下!” 潘文轩递过来的是富平等人乾坤袋和飞剑,林一接过来查看了一下,里面并无什么珍稀之物,想了想,将其中两个乾坤和飞剑抛还了回去。 “这如何使得?”潘文轩连连推辞,只是面露不舍。 林一笑了笑,说道:“这些东西或许对你有用,起码能换来灵石,我不也拿走了一半吗?” 潘文轩羞涩地笑了下,接过了乾坤袋。这些林一看不上眼的东西,对他来说算得上一笔意外之财。 二人好几个月未见了,免不了要说会话,便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了下来。 潘文轩如愿以偿的加入了隐元宗,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只要他的修为能达到练气五层,便可进入内门修炼。 隐元宗有两位金丹祖师,宗主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除此以外,尚有金丹初期的祖师一人,筑基期的修士一二十人,还有一二百个练气期的修士。 潘文轩加入隐元宗后,一直在宗门内修炼,也结识了几个师兄弟,这个富平便是其中之一。他耐不住对方舌灿莲花的蛊惑,便欲到附近的仙坊看看,谁知被对方算计了一把。若非遇到林一,只怕已变作一抔尘土了。 仙门之中并不安稳,其间暗藏的凶险,比起江湖门派来,尤为更甚。这便是潘文轩给林一带来的体会。 潘文轩又问起林一的近况来。作为初入门的弟子,万家修士被杀一事,他也只是耳闻,并不知详情,也未将此事与林一牵连到一起。后者自然不会提起这件事情,也不好说本来想去隐元宗的,便说有人举荐,要去正阳宗试试运气。 潘文轩认为这是木家的缘故,为林一深感庆幸。 一个时辰后,潘文轩知道对方还要赶路,心知不好挽留,神色突然忸怩起来。林一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遇者不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1、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潘文轩如同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定了主意。他摸出一片玉简和一个残缺的玉片,郑重地说道:“林道友对我有大恩,在下无以为报,深感羞愧。我肖家擅长的就是阵法之道,先祖留下的这个《阵法辑要》或许能入得道友法眼。这玉片也是家族流传下来的,却无人能堪破其中的玄机,留在我的手中,与一块废石没什么不同。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便将此一并相送,以表谢意了!” 林一忙推辞不要,潘文轩急得面红耳赤,说道:“道友莫非瞧不起潘某?” 这也算是自己来到大夏所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吧!看着对方如此执拗,林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玉片上,感到有些眼熟,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便问道:“这玉片既然是你肖家先祖的遗传,可知其来历?” 潘文轩忙将东西塞到了林一的手中,苦笑着说道:“据传,此物乃先祖历经辛苦所得,虽难窥其究竟,还是代代相传了下来。” 拿着玉片打量了一下,林一说道:“文轩道友的一番心意我领了。这玉片既然对你无用,我暂且收下。玉简乃你家族传承,我实在不敢收。” “林道友,你若认下我这个兄弟,便收下此物,如若不然,你让我如何心安?”林一越是谦让,潘文轩越是认定对方是个值得结交的好人。 林一想了想,说道:“我认下你这个兄弟便是,玉简若是能复录一份相赠,足见盛情所在了!” 潘文轩眼睛一亮,呵呵笑道:“这倒是个两全之策,我怎么给忘记了。”他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简,将《阵法辑要》复录后交给了林一。 “林兄。以后别忘记了兄弟啊!”潘文轩依依不舍地说道。 林一笑着点点头,将先前收下的两个乾坤袋又甩给了对方,才彼此告别。 潘文轩得到一大笔意外之财。兴冲冲地返回了宗门,而林一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 肖家虽已没落。而留下的《阵法辑要》,显然是潘文轩身上最为珍贵之物。虽说是救下了对方的性命,又将厮杀获利都给了他,可自己所得到的,却更加的贵重。阵法的奇妙,林一是深有感受,而家族的传承。又岂是什么人都可获得的呢! 林一又一次拿起那残缺的玉片端详起来,手掌一翻,同样的一块玉片出现在手中。两块玉片拼凑到了一起,一侧的边缘严丝合缝地吻合到了一起。使他暗暗称奇。 潘文轩拿出玉片时,林一便感到眼熟,不由得想到手头上另一块相似的玉片。那一块玉片来自东瀛岛上,想不到相差无数万里的两块玉片竟能如此的契合到一起。或者说,这两块玉片本身就在一起的。经过数千年、数万年,玉片分为两半而天各一方,最后落到了他的手中。 不对,看着玉片留下的一块缺口,林一暗忖。这本应完整的一块玉片应分为三块,还有一块落到了什么地方?将神识浸入其中,雾雾蒙蒙一片,依旧看不清楚。或许,玉片拼凑完整的那一日,才能解开这其中之谜了! 林一收起了手上的东西,突然想到附近不远的那个仙坊。自己是继续赶路,还是去那个仙坊看看呢? 想了一会儿,林一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依着富平留下玉简中所说的位置,寻了过去。 …… 归灵谷中,一处不起眼的山涧之前,一个灰衣的中年修士在驻足观望。 此人练气四层的修为,三四十岁的模样,人显得有些干瘦,焦黄的面孔下,还留着几根稀疏的胡须。他挠着脑袋,在原地转了几圈,暗自嘀咕着:“不对呀!图上所标注的就是这里啊!为何什么都没有呢?” 这个中年的修士,就是更容易貌后的林一。他依着图上所示寻来,可眼前哪里有什么仙坊。 莫非那个叫做富平的修士骗了自己? 林一小心的散出神识,谨慎的查看山涧的四周。如今自己只是四层修为,所作所为应与修为相衬。否则,一不小心便会露出马脚来。 随着神识扫过山涧的涧口,林一的心头一动,左右看了看,便抬步往山涧走去。 山涧中,尽是嶙峋的山石,入眼处并无异状。可林一刚刚走至涧口,眼前景象一变,有云雾横生,顿时锁住了他的前后去路。 心中暗懔之下,林一停下脚步,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请出示你的玉牌!” 林一暗松了口气,神色不变地拿出了一块玉牌。一道神识扫过了他的身子后,又在玉牌上查看了一下,身边的云雾一阵翻腾,出现了一条甬道。 那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请吧!” 林一点点头,循着甬道往前走去,身边景象又起了变化,云雾尽去,甬道旁出现两个中年修士,皆有练气五层的修为。二人面无表情,他冲对方拱拱手,却得到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穿过几十丈长的甬道之后,一个高山环绕的小山谷出现在面前。山谷中的一处山坡之上,一二十间房屋倒也错落有致,有人影出没。 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林一弓着腰,四下打量着。暗忖,这就是仙坊?他虽有些迟疑,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山坡上的路两边,有两三个不大的院落和一间酒肆,余下的大都是一些店铺,放眼望去,此处的修士不下数十人。至于背地里还有没有修士存在,林一也不好妄加猜测。他感到这个仙坊更像是一个小的村落。 只不过,这个小小的村落中,竟聚集着如此多的修士,让初次见识到仙坊的林一,暗自咋舌不已。 林一凑到一个店铺门前,这是个丹药铺子。里面的掌柜也是个修士,三十四岁样子,有练气二层的修为。此人刚送走一位修士。见到有人上门,陪着笑脸招呼道:“这位道友是要买,还是要卖?” 许是见到林一有些木讷。掌柜的笑着说道:“道友看着面生,应是第一次来吧?小店不仅出售丹药。也收购丹药。” 原来如此,那个富平所言不虚,此处还真是一个销赃的好地方。迟疑了下,林一还是佯作胆小怕事的模样,小声的问道:“请问掌柜的,贵店有聚气丹吗?” “呵呵!练气期以下的丹药,小店都有。”掌柜的吹嘘了一句后。拿出了一个瓶,说道:“聚气丹,一瓶三粒,五十块灵石一瓶。不二价。” 林一瞪大了眼睛,惊道:“这么贵!” 掌柜的见状,笑脸没了,将小瓶随手收了起来,眼皮一翻。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凝气丹便宜,你要吗?” “言语得罪处,还请掌柜的见谅!我身上的灵石不太富余,还是下次吧!”林一带着窘态,陪着笑脸欠欠身。退了出去。窘迫的修士也常见到,掌柜的也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已然走开的林一,却是暗自摇头。虽说他不晓得聚气丹值多少灵石,可也感到五十块灵石的价钱太贵了。 在山坡上逛了一圈,无论是买卖法器的铺子,还是买卖功法典籍的铺子,价钱都没谱。本想拿出身上不用的法器换点灵石,本着财不外露的想法,林一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些个闲逛的修士一个个眼睛乱瞅,里面未必都是善人,还是小心为好。 走至一家卖符纸的店铺前,见里面不仅有符箓之术的小册子,还摆放着一些炼制好的符纸。林一怀着好奇,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老者,见客人进门,殷勤地招呼起来。或许是无人问津的缘故,载录符箓之术的小册子只须一块灵石,那些低阶的符纸也不贵。想着不能白来一趟,林一便买了两本小册子和几张防身符,还顺带着买了一支符笔和一打空白的符纸,花了十块灵石。 仙坊的大致情形都被林一看在眼里。此处招待的是练气期修士,所售的东西并无出奇之处。顾忌着自己初来乍到,抱着谨慎小心的念头,他买了东西后便欲离去。 转眼便要下坡,林一刚要越过一处院落的门前时,从门里走出三人来。那三人一老一少,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正有说有笑的走到他的面前。 林一见了心中一怔,便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让出道来。 老者目光扫过林一,见对方畏首畏尾的模样,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那个美貌女子看着一个修为低下的中年修士挡了道,露出厌恶的神情。一旁那个年轻的修士极善察言观色,上前一步指着林一斥道:“还不滚远一些!”见林一胆怯地又退了一步,他才讨好地冲那女子笑道:“红绫姑娘,您前面请!” 那个老者也是陪着笑脸说道:“红绫姑娘,还请在尊师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事后,万家另有重谢!” 那女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紫色长裙曳地,一张俏脸透着迷人的妩媚,美眸流转之间,便将惹她不快的那个散修抛在了脑后。她露出如花笑靥,娇声说道:“万长老不必客气,我会将万家的礼物转呈师父。” 这女子又笑盈盈地看着年轻男子说道:“子平师弟!你资质过人,想必我师父也会对你青睐有加!” 年轻男子心神一荡,喜不自禁之下,忙故作镇定地抱拳说道:“在下拜见师姐!” 女子抿唇一笑,风情尽显,说道:“师弟快随我回山门吧!”说着,她扭动着腰肢,带起一阵香风。后面的一老一小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忙跟了上去。 待三人走了许久之后,林一回头打量了一下那个院落,才慢慢走下山坡。只是,他原先卑微而怯懦的神色,已变得阴沉起来。 —— ps:业余码字很操淡,随便一点事情都会挤走码字的时间,谁让咱这是不务正业呢!相信喜欢无仙不是一般的书友。请订阅、投票支持! 第三百二十八章 行不可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00辰南00、alick1866的捧场支持! ―――――――― 那老者和年轻男子,对林一来说并不陌生。一个是万家的长老,曾随万青衫来到赤霞岭外的那个路边小店,在围攻叶羽的三人中,便有此人。年轻人应是万青衫的儿子,名叫万子平,练气八层的修为。 可那个妖媚的女子又是何人,这三人都是要去何方,便不是他人所知晓的了。 林一却是知道,若是方才被对方认出来,那个万家的长老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与万家之间,本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仇怨,可叶羽的身死和他自己的重伤,使得这场仇怨,已变得不死不休起来。来日方长,这笔账慢慢算吧!叶羽前辈,您也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万家自食其果! 林一与叶羽的结识,纯属偶然。一把狼牙剑横穿无数万里,将他与对方的百年情仇牵连到了一起。他感念叶羽与房巧儿的情深意重,更为叶羽的专情与执着所打动。对方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将身后之事相托。 此举的缘由,或许是彼此相见投缘,或许是对方临终前的无奈,至于究竟如何,林一不愿多想。二人虽只是见了短短的几面而已,可有人以死相托,这还不够吗? 离开了那个隐秘的仙坊后,确认四周并无人盯梢,林一才施展起御风术往前赶路。 半个月后,林一的前面出现一个集镇,这便是正阳宗外的丹阳镇。 行走在丹阳镇的街道上,看着两旁林立的店铺,还有那热闹的酒楼和茶肆中,隐隐传来的喧闹声,让林一恍如置身于那遥远的太平镇。 身边来往的人流中,有修士也有凡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皆神态自若。这一切让林一惊讶不已。想不到归灵谷中还有这么多的凡人,可想到那些藏身于深山中的家族来,他随即释然。 修士也有成家者。子女未必都是修士。丹阳镇上的情形想必便是如此,这些修士与凡俗中人。彼此能相安无事,呈现出一片和睦景象,还是让人乐于所见的。起码在林一的心中,对所谓的凡人并无轻视之意。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抬头见前面是一家包子铺,林一信步走了进去。铺子很小,只有两三张矮桌子。一对老夫妇守着门前的灶台边。打开的一扇蒸笼上冒着热气,偶尔有路人丢下俩零钱,老夫妇二人便带着笑脸,殷勤地奉上刚出笼的包子。那包子被一种翠绿的蒲叶包裹着。更显得鲜香诱人。 铺子里只有一位食客,是个衣着寻常的老者。有人坐在一旁的矮桌边,他眼角也不抬,兀自吃着手中的包子。 林一看了一眼那老者,并未放在心上。要了一笼包子品尝了起来。包子鲜美,也尝不出是什么馅。他吃的香甜,连称美味! 老夫妇俩见客人夸赞,心中受用,又送上一碟小菜来。吃的兴起之时。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美美地呷了一口。 “小伙子,紫金葫芦不错呀!”一旁的那老者,忽而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 许久未有如此的惬意,林一正要伸箸品尝老掌柜送的小菜时,听到这么一句话,心头一怔,目含诧异地望着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 紫金葫芦被人认出倒也没什么,可此时的林一,相貌还是中年人的模样,这小伙子的称呼显然是冲他而来。这老者能识破幻灵术? 林一不由得放下竹箸,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老者一身寻常的皂色布衣,须发灰白,面容清癯,浑身上下并无出奇之处,也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怎么看也不像个修士。 “别瞎琢磨了,老夫这把年纪,唤你一声小伙子也没什么。”老者又吞下了一个包子,甚为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道:“这山犀的肉做成了包子,着实鲜美!老夫也是许久未曾吃过了!口腹之欲,还是难以割舍啊!” “这位客官真是好见识!这山犀肉还是我家小子送来的,寻常人只知道包子好吃,却猜不出是是什么馅来!”老掌柜趁机附和了一句,送上壶热茶后,免不了要在客人面前炫耀一下山犀肉的来历。 老掌柜的先祖也是正阳宗的修士,轮到他这一辈,本以为只能做个凡人了,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成为了一名修士,时常会带些稀有的山珍回来。老夫妇俩开了一辈子的包子铺,年岁大了身子骨却是不错,依旧闲不下来,便将儿子送来的山犀一类的稀罕物做成了包子馅。包子味道鲜美,在附近有了些名气,偶尔也会有修士前来打打牙祭。 此时的林一,对眼前的包子已感觉索然无味。他见老者浑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踌躇着,便欲离去。 “你这紫金葫芦未经炼制,装不了多少酒啊!”那个老者像是吃饱了,与掌柜的聊了会家常话后,这才转过身来,面色随和地看着林一。 紫金葫芦也可炼制?闻言之后,林一心思转动了一下,冲老者含笑点点头。 “我能尝尝你的酒吗?”老者语气随意,却又让人欲拒不能。 林一未作迟疑,伸手便将葫芦递了过去。老者接过紫金葫芦后,轻轻仰首,葫芦尚未触唇,里面的酒水便被其吸了个干净。 “好酒!可惜太少了!”老者意犹未尽地摇晃了下酒葫芦,又在手上把玩了一会,才将其丢还给对方。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又说道:“灵石泡酒?呵呵!亏你想得出来。还有吗?”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十斤的酒坛子递了过去。 老者呵呵一乐,摸出一小块灵石扔给了掌柜的,便接过酒坛子笑道:“小伙子识趣,老夫喜欢。呵呵,不白喝你的酒。走啦!”说着,他拎着酒坛子扬长而去,留下林一坐在矮桌旁,独自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林一才回过神来,冲着老掌柜地问道:“掌柜的,须用灵石结账吗?” 掌柜的笑道:“客官若是方便的话,随意就是,几个包子不值钱的。” 凡俗中人付账用金银,修士便是用灵石?还是入乡随俗吧!林一拿出一块灵石递给掌柜的,回到街上时,那个吃包子的老者已无踪影。 摸了摸腰下挂着的紫金葫芦,心头的骇然尚未消失,林一却是禁不住暗暗长出了口长气。此时的紫金葫芦看似与原先没有什么两样,可里面却是乾坤再造,迥然不同。原先的葫芦只能装下一斤酒,可如今里面豁然大出了许多来,装酒百斤不在话下! 高人!想不到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一个与凡人无异的老者,竟是如此一个神仙样的人物! 随手把玩之间,便将紫金葫芦做了如此大的改变,还让人无从察觉。想到此处,林一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坚信老者绝对看破了自己的幻灵术,那么,此人究竟是何等的修为?莫非是金丹期的祖师不成? 虽然那老者并无恶意,林一还是有着莫名的心悸,也对眼前的街景再无了兴致,匆匆往镇外走去,向着自己所要加入的仙门走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入正阳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00辰南00的捧场支持! ―――――― 丹阳镇向以东二百里,有一高山,名为丹阳山,此处便是正阳宗的山门所在。 林一来到丹阳山附近时,已恢复了原来的相貌和修为。本以为会看到气势巍峨的高山和威严气派的山门,可入眼处,皆是云雾茫茫,置身其中,犹如不见天地一般。不好贸然前行,无奈之下,他拿出了传音符,依着若水教的法子,对着玉符说了几句话,掐了个手诀后扬手一抛,那玉符光芒一闪便飞入了云雾中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道剑虹冲破云雾,转瞬便到了林一的身前。一个浓髯的中年壮汉跳下了飞剑,其面相粗犷,身躯壮实,虎目有神,俨然是江湖侠士的风范。 看到此人,林一便想到了孟长老与季汤二人来。他们身躯外貌上颇有几分相似,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不敢怠慢,他忙上前躬身拜道:“可是吴前辈当前?在下林一……” “罢了!权作还了若水的人情,你随我来吧!”此人不苟言笑,言语中带有一丝的不快,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伸手扯过林一踏上了飞剑,直奔云雾深处飞去。 心知对方便是吴七,林一本欲讨教几句,却见对方如此作派,心头不由一沉,便识趣的不再多言。 吴七带着林一愈飞愈高,不一会儿的工夫,便飞跃有几千丈。看着身边依旧是云雾翻腾,心有不解的林一,见到对方拿出一块玉牌随手一抛,顷刻间,前面闪现出一条云雾遮掩的甬道。 飞过甬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极大的山谷望不到尽头。无数高峰耸立,云蒸霞蔚,气象万千。随着不断的前行。山谷中奇花异草遍地,珍禽异兽穿行。更有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加上空中不时有人飞过,使人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想不到此处如此的神奇,林一禁不住啧啧称奇。果然是大仙门的所在,人间仙境莫过如此吧!这才是修炼的好地方啊! “哼!以后有你看倦了的时候。”吴七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让正自踌躇满志的林一脸色一红,自知失态。忙收回好奇的目光,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 不多时,二人来至一处山峰的半腰处。树木掩映下,可见亭台楼榭。风景雅致。吴七带着林一径直走向一处阁楼。 吴七头也不回的进了阁楼,林一迟疑了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阁楼内,一张长几后面坐着一位颇有气势的中年修士。见有人进来,此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顾着翻看手中的玉简。吴七腰一塌,俯身上前拱手道:“参见沈执事!” “哦!有事吗?”沈执事将手中的玉简丢下,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吴七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弓着身子说道:“在下曾对阁主禀报过的,这是我天玑阁新收的外门弟子。特来报备一下。呵呵!劳烦沈执事了!”说着,他语气急转直下,冲着身后的林一冷声叱道:“还不拜见沈执事!” 尚自诧异吴七多变的性情,一直提着小心的林一,忙上前躬身拜道:“在下林一,拜见沈执事!” 沈执事淡淡瞥了一眼林一,问道:“多大了?来自何方?” “在下十八岁,来自大商!”林一答道。 那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随手拿起一块玉牌,手指在上面虚点了几下后,连同另一枚玉简一同扔给林一,说道:“行了!这是你的身份玉牌。玉简中自有你须要知道的东西。拿了玉牌去领随身物品吧!”说完,他又拿起一枚玉简,不再理会眼前的二人,独自阖目沉思起来。 “呵呵!多谢沈执事,在下告退!”吴七的脸上并无恼怒之意,反而陪着笑脸,躬身退去。只是走至林一的身边时,其目光倏然变得凌厉起来,示意对方随他出去。 二人走出那个阁楼之后,被吴七的反常性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林一,刚要开口询问时,对方却脸色一沉,四下打量一眼后,才冷声说道:“我欠若水的人情,从此一笔勾销,你在外边的恩怨也与我无关。若非修炼之人,讲究个道念通达,我又岂会拘泥于陈规旧俗。你好自为之吧!” 吴七甩下一句后,便独自御剑而去,留下了一脸错愕的林一,愣怔呆在原地。过了好半响之后,他才默默的摇摇头,暗叹了一声。初入丹阳山时的火热心情,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通透。 此时的林一,彻底的沉静了下来。 人不可貌相啊!以貌取人是行不通的。想不到这个吴七将自己带进了山门后,又摆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看来若水的人情被自己一次用尽了。 若水真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如此的为人,不知会作何感想呢!人情冷暖?还是世态炎凉?修士本性的市侩与私欲,怕是比起凡俗中的江湖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罢了!对方好歹将自己带进山门,自己又何必去管吴七的为人呢!如此也好,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何况真的欠了此人的人情,怕是并不好还呢!与其求人,不如求己。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是,这个吴七也是个筑基期的前辈,怎么行事如此的小肚鸡肠?我以后与你不认识总行了吧!你将我扔下就走了,我这两眼一抹黑,该去往何处? 走至山腰处,见下面云雾缭绕,林一面露苦色。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敢祭出碧云纱四处乱撞,可也总不能在此处待着。 正郁闷不解的林一,感到身后有人,他转过身来,见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修士也正好奇的看着他。 心中一动,林一拱手道:“见过这位道友……”对方呵呵一笑,随意的拱拱手笑道:“这位师弟是新来的吧!在下寿玢(bin)” 此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练气七层的修为。其眼睛不大,笑眯眯的一脸和气。或许,眼前之人能帮自己一回也说不定。心中如此想着,林一有些难为情地笑道:“在下林一,正如寿兄所言,乃是初入山门之人,刚刚领了身份玉牌,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正自苦恼呢!” 寿玢笑道:“呵呵!入了山门便是师兄弟,你唤我师兄即可,是谁引你入门的,怎会将你独自扔在此处?拿你的玉牌看一下。” 想了想,林一还是未将吴七说出来,对方并不欠自己什么,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只说是一位前辈,并不太熟悉,便将玉牌递了过去。 “原来师弟是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十八岁?”寿玢看着林一的眼光有些异样,摇头笑道:“师弟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怕过不了两年,我便要喊你一声师兄了。” 林一只能腼腆地笑了笑,心忖,再过一个多月就十九岁了。 “我是天璇阁的弟子,距天玑阁不远,顺道带你走一趟吧!其实,你手上的玉简中便有你要去的地方。”寿玢交还玉牌后,便招呼林一随他同行。 见对方性情随和,林一便讨教有些宗门内的事情。寿玢倒也好说话,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规矩与宗门禁忌,捡一些紧要的说了一些。 正阳宗有四阁一峰之说。四阁指的是的天枢阁、天璇阁、天玑阁和天权阁。分别以修为、丹药、炼器和阵法见长。 一峰指的是丹阳峰上的丹阳阁,在正阳宗内地位尊崇。阁中的弟子,皆是内门菁英,也是正阳宗的未来所在。 正阳宗有金丹祖师七人,筑基期的修士三十多人,练气期的弟子千人。宗主为鸿元子,金丹后期的修为,余下六位祖师为金丹中期和初期不等,分别坐镇四阁一峰。练气期的弟子中,中期修为者居多,后期修为者不过百十人,其中练气九层的也只有十来人而已。林一如此年轻却有了七层的修为,故此寿玢对他要高看一眼。 山腰有盘山小径,二人施展御风术,大半个时辰后,来到另一处山上。寿玢带着林一走进一栋房屋中,冲里面的执事禀明了原委。对方勘查了林一的玉牌后,便扔出了一个乾坤袋。 寿玢又带着林一寻至天玑阁所在的天玑峰,说道:“你去寻了执事,他自会为你安置。” 对方算是帮了大忙,心中感激之下,林一连声致谢。 待寿玢离去后,林一见到有修士走过,也学乖了,师兄长师兄短的叫了一番后,寻到一处大屋前,依礼高声禀报求见。 屋里有人应声,走进去见到一个瘦弱的老者,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人乃是天玑阁的执事,名叫德鑫。林一不敢怠慢,忙口称前辈,并奉上了自己的玉牌。 德鑫一脸的皱纹,黑瘦的面颊上,留着一尾焦黄的胡须。他坐在一张木椅上,神色木讷,冷冷的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简后,将目光投向下面的林一,开口说道:“大商来的林一,你原来是什么身份?” 第三百三十章 可望而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00辰南00、来看书2011、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本书会完本的,起码我要看看,会得到什么和失去什么,又认识及了解到了什么。 ―――――― 感到对方的目光扫过来,林一头皮一紧,如芒在背。他定定心神,小心答道:“有劳前辈动问,弟子出身于散修!” 德鑫沉默了一会,说道:“初来的弟子,要做三年的差事,以内锻心智,外砺筋骨。故尔,你的差事同样免不掉的。念你的修为尚可,便去锻造堂值守吧!”言罢,他唤来一个弟子,吩咐了一声,便摆摆手让林一出去。 林一随来人向山后走去,顺便与其攀谈起来。那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名叫宋守,有练气四层的修为,个子不高,身材敦实,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乐呵呵地走在前面。 二人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来到天玑峰的山脚下。一条小道岔开,一端通向山脚下的一个山洞,另一端通向一处小山坡。 宋守带着林一走至山坡上,来到几间房屋前,尚未开口,便露出牙齿笑了起来:“这几间屋子便是我师兄弟四人的住处,不过呢,都空着呢!”他恰着腰,手指房屋后面的小山说道:“屋子后面有几处山洞,倒是修炼的好去处,我兄弟几人都去那里安身了。林师弟若是愿意,尚有一处空置的山洞,想不想去看看?” 见林一点头称是,宋守带着不出所料的神情,带着林一走了过去。 “别看在锻造堂值守辛苦,却也图个自在。寻常新入门的弟子,哪里会有自己的洞府呢?这便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呵呵!”宋守自得其乐地笑道。房屋后面的小山下,果然有四个山洞。彼此相距百十丈至数百丈不等。 宋守带着林一走至最为偏远的一个山洞前,得意地说道:“林师弟,这便是你的洞府了!你且歇息一日。明日便去下面的锻造堂值守吧!” 眼前的洞府,不过是一个能容身一人的山洞。林一暗自撇撇嘴。还是面带感激地致谢:“多谢师兄的关照!” “哈哈!师弟不必见外,以后免不了有相互帮衬的时候!今儿是我值守的最后一日了,失陪!” 看着极其热情的宋守离去,林一内心总感到有一丝不对的地方,却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四下打量着,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这便是以后的安身之处? 小山并不小,足有数百丈高。山峰顶端没入云雾中,与高大的天玑峰比邻耸立,相映成趣。此处甚为僻静,尤为让人心动的是无处不在的灵气。比起林一疗伤的那个山洞,又要浓郁了许多。 转过身来,看着有些狭小的山洞,林一拿出了一把飞剑,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过后。山洞大出了数倍不止,略略拾掇整齐后,林一便在单独挖出的一间静室中,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他不知道洞府是什么样子,如今所置身的这个山洞属于自己所有。以后可以安心的修炼,足矣! 抛出四象旗封住了洞口后,林一这才想起手中的玉牌与玉简来。玉牌上有自己的姓名、年岁以及正阳宗天玑阁外门弟子的身份标注,尤为神奇的是,上面还有自己的相貌图影。除此之外,玉牌上的宗门禁制,也颇为奇妙,只是不知其用意所在,有待于慢慢熟悉了。 玉简中载录的东西不少,里面不仅有详尽的宗规,还有宗门图示,上面标注了一峰四阁的位置,以及宗门的简述。详细的将玉简看了一遍后,林一对正阳宗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 正阳宗以丹阳峰为首,主持丹阳阁的是一对道侣,分别为金丹后期的晏起和金丹中期的冷翠。天枢阁主卫从,金丹中期修为;天璇阁主姬伯,金丹初期修为;天玑阁主古峭,金丹初期修为;天权阁主常颂,金丹初期修为。 天玑阁以炼器为主,有一百多个弟子。其中有筑基期修士三人;内门弟子十来人,皆是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为。余下者便是外门弟子,各有差事派遣,分别于各个地方值守。而其中又以锻造堂的外门弟子最少,加上林一,只有四人。 一峰四阁中,天玑阁的弟子不多,筑基期的修士也是最少的。三人中,林一已见过两人。除了吴七与那个德鑫之外,剩下的那个筑基期的修士名叫简已。林一手中的玉简上,有正阳宗所有筑基期前辈的名讳。他暗暗摇头,想来自己一个练气修士,在正阳宗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说一个外门弟子了。 林一又打开那个德管事给的乾坤袋,只有几尺大小的乾坤袋,里面放着几身灰色的布袍,一柄低阶飞剑法器,两块低阶的灵石,还有一片玉简。 将布袍换上后,本想将乾坤袋收起来,想了想,林一还是将一些随身用的东西装在里面后,挂在腰间。当然,他身上的珍贵之物,还是放在胸口前的乾坤袋中,贴身收藏。 玉简是一篇正阳宗的初级功法,名曰《正阳心法》,却只有前三层。看着手中的玉简,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自己总不能再从练气一层练起吧!可既然入了正阳宗的山门,正阳宗的功法也应有所熟知才是。还有那个木天远的正阳金龙手颇为不俗,专学不妨兼知,还是潜下心来研读一番吧! …… 正阳宗中,最为高大的山峰,便是高逾数千丈的丹阳峰。 丹阳峰的峰巅之处,云霞笼罩之中,便是丹阳阁的所在。 云雾掩翠下的丹阳阁中,出现两男一女,循着细长的石阶小径往下走去。若是林一在此,这三人皆不陌生。女的是他在仙坊中所见的那个红绫,两个男子分别是木天远和万子平。 万子平难抑心中的兴奋,冲红绫与木天远抱拳道:“得幸觐见冷祖师,多亏金师姐与天远兄的引荐,在下感激不尽啊!” “还不是你送的养颜丹,深得我师父与祖师喜爱的缘故!”红绫含笑说道。 红绫的师父名叫玉洛依,是一位筑基期的女修,乃是丹阳阁冷翠的徒弟。其师父收到了养颜丹,心喜之下,感念对方的用心,便答应举荐万子平加入丹阳阁。而冷祖师也是念在养颜丹的面子上,这才破例召见了一回小辈。 不仅加入了丹阳阁,还被祖师召见,万子平欣喜万分之下,深为家中长辈的先见之明而感到庆幸。 常言道,云想衣裳花相容,没有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而养颜丹更是稀有之物,万家寻遍了大小仙坊后,才得到了一瓶。果然是物有所值,万子平也是如愿以偿。 木天远淡淡笑道:“万家、木家同气连枝,又皆与正阳宗渊源深厚,你加入正阳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能陪你去见祖师,师兄我也甚感荣幸!” “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金师姐与木师兄的关照了!”万子平春风满面,连连拱手。 “呵呵!丹阳峰的弟子,皆是人中翘楚,万师弟也不必妄自菲薄,还是安心修炼为要!”木天远瞥了一眼对方,打了个哈哈,向下走去。 木家与万家虽是一脉同源,彼此交好,可两家暗中斗气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木天远对这个喜好投机钻营的万子平,十分地瞧不上眼,若非碍于情面,又是去面见祖师,他可不愿陪着对方跑这一趟。心中不屑之下,言语中便多了敷衍之意。 许是收了万子平的好处,红绫却是含笑附和道:“是啊!木师兄所言甚是,岂不闻*已然成功筑基,当为吾辈楷模!” 红绫的话音传到木天远的耳中,他脚下一顿,神色露出不忿来,暗哼了一声。 第三百三十一章 锻造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单手码字的捧场支持! ―――――――― *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与木天远修为相当,同是练气九层的内门弟子,可此人在上个月成功筑基,成为了前辈人物,一时之间令人眼热不已。 对此,木天远自然不服气,这个*不过是运道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假以时日,自己未必不能筑基成功。而只要自己成为了筑基期的修士,万子平之流他不会放在眼里。前些日子家中传信来,万家被人杀了两个弟子,竟然敢寻到木家来要人。哼!还真当木家无人吗! 那个林一不过七层的修为,面对自己的邀战根本不敢出手。这样一个怯懦的修士,真的能杀得了万家的两个修士?想到此处,木天远为家信中的交代,而暗自腹诽起来。家中的书信中,不仅说了林一杀了万家修士一事,还命木家子弟见了此人不要为难于他。一个外来的修士罢了,怎会惹起如此之大的波澜,还为此倍受木家长辈的关注呢? 木天远想不到的是,令他耿耿于怀的那个林一,已成为了正阳宗的一个外门弟子。 此时的林一,早将木天远这个人,远远的抛在了脑后。他一大早便来到了天玑峰下的山洞前,见两丈高的洞口上方,镌刻三个大字――锻造堂。未及细作打量,便见昨日的那个一脸喜色的宋守,正翘首以待他的到来。 “哎呀!林师弟早啊!快随我来,你初来乍到的,一些规矩还是要交代一番的。”宋守乐呵呵地带头往山洞中跑去。 林一笑了笑,便欲随其进入山洞,谁知眼前清晰的山洞突然光芒一闪,一层无形的墙壁横空而出,将他挡在了洞外。 尚自惊讶的林一。未弄清眼前的状况时,宋守却又从洞中冒了出来,嘻嘻笑道:“呵呵!都怪我未及时提醒你。快将你的玉牌挂在腰间。不然这洞口的禁制可不是摆设。” 暗暗的心惊了一回,林一这才想起身份玉牌来。这与天龙派的腰牌有着同样的用意。却有着不同的用处,自己并未将其悬挂在腰间,想不到此物还有解除禁制的作用。 拿出玉牌后,果然那道墙壁消失了,林一冲宋守歉意一笑,便进了山洞。 进入山洞的刹那,热浪扑面。使人略有不适。一条向下的石梯向山洞深处延伸,宋守回身招招手,示意林一跟上。山洞上嵌有萤石,倒不显得阴暗。循着石梯盘旋而下。走了约莫两柱香的工夫,不知走了有几百丈深,随着一阵灼热的气浪袭来,一个巨大的石厅出现在眼前。 石厅有百十丈大小,被十余根粗大的石柱撑起。在石厅的当间。有九只锻造的硕大龙头,围成了个十丈左右的圆圈。那怒张的龙嘴中,雾气氤氲,隐隐有赤炎在令人心悸的舔*舐*着、跳荡着。 宋守已热得汗流浃背,他回头冲着林一嘿嘿一乐。走至龙头旁,指着空寂的石厅大声道:“此处便是天玑阁的锻造堂。”他脚下踩动龙头下面的一个凸起的石块,一道赤色的火焰,突地从龙口中激射而出。 随着那火焰的出现,一道炽烈逼人的滚烫气浪,霎时爆然而出,向四处袭去,惊得林一忙往后退去,可这一切又随即回落下去,恢复了原状。 “哈哈!这就是锻造法器的地火,厉害吧!”宋守灵活地跳向了一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卖弄地说道:“这九龙锁炎阵,乃是专为控制地火而设。而阵法须有人操控,你我的职责便是看护这个法阵,是很辛苦的差事啊!” 好似耐不住地下的炙热,宋守忙不迭的又冲林一招招手,说道:“呵呵!随我来,去看看你这三个月的安身之处。” 林一随着他穿过石厅,又拐进一个向下的甬道,往下走了一二十丈后,来到一个单独凿出的山洞里。 “这便是锁炎阵的阵盘,一个月添加一次灵石即可,那个袋子里便是灵石。”宋守说完,便大口喘着粗气,不经意间回头一看,连连摇头。 几丈大的山洞中,阵盘占据了一半的地方,一旁还有一个蒲团和乾坤袋。那个一丈多大的阵盘中心与四角,果然有搁置灵石的地方,上面嵌有十块灵石,散发出的灵力缓缓驱动着阵盘,一层隐动的光芒在流转着,有无形的气机牵动着周围,与整个地下洞穴融为一体,颇为神异。 “师弟,体内的灵气来之不易啊!如你这般用灵气护体,可怎么撑得下三个月呢!只要你在这个洞中不出去,会好受一些的。”宋守见林一连一滴汗水也没有,忍不住好心地出言提醒。他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却想当然的以为一个外门弟子,不会有太高的修为。 感到洞中炎热时,林一的身子便自然而然的被灵气包裹起来,听到宋守如此一说,他走至洞中的阵盘旁,有些诧异地问道:“莫非要三个月都呆在此处,一刻也不得离开吗?” 宋守露出满足的神态,笑道:“可不是都要呆在此处呢!本来我还要过一月才能交差。人少啊,三个人轮值一年,可不是四个月吗?哈哈!你来的好啊!我师兄弟四人,每人只须值守三月便可。不过,每日离开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要受责罚的。” 闻言后,林一暗自苦笑。怪不得宋守见了自己一脸的喜色,原来如此。 “师弟也不必担忧,此处阵盘根本不用多问,只是酷热难耐了些,咬咬牙便也撑过去了。”如释负重般又喘了口粗气,宋守说道:“行啦!都交代完了。你我师兄弟三个月后见!” 见宋守要走,林一忙将其拉住,又询问了一些琐事,才放其一溜小跑地离去。 用饭可去洞外的膳食堂,也可去前山转悠一下透透气,只是每日离开山洞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一年之中,只须在此处值守三月,余下的辰光里,任自己随意打发,出入山门时要去那个沈管事处报备一下。每年的差事完了以后,可获丹药的奖赏,还可去藏经堂一次,里面有功法典籍可借阅;修炼时,若有不解之处,可去传功堂,有师长解惑传道。入门弟子有两块灵石,以后月例一块灵石。勤勉任劳者,修为大涨者,有功于宗门者,皆有不定的赏赐。外门弟子到了九层以后,可晋升为内门弟子。若能成为筑基修士,不仅有了正阳宗执事的身份,也有了收徒拜师的资格。等等、等等。 这些琐碎的规矩,却又事关己身,免不了要知道一些。林一站在山洞中,低头看看身上的灰袍,摇了摇头。管它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呢,有个地方可安心的修炼,这不就是几年来所孜孜以求的吗!每年三个月的差事也没什么,这地下虽灼热难耐,却也并非不可忍受。 施施然盘腿坐下,林一调息吐纳了一会儿。他试着收起护体灵气,顿时便如置身于酷夏的斗室中,又热又闷,身上也变得汗津津的,极为不适。 早已寒暑不侵的林一,如今却是耐不住这地下的炙烤。 在此处值守,显然是个苦差事,不由得使人又想起了宋守的喜庆模样来。林一摇摇头,抛去杂念,身上光芒一闪,护体灵气浮出体外。他暗忖,且看看能不能撑下三个月,若真不行,便如宋守一般的苦挨就是。 林一加入正阳宗的第二日,便钻入了地下几百丈的深处,做一个值守锻造堂的外门弟子。每隔三五日,便出去吃些东西,趁机透透气儿。除此之外,他都安安分分的守在那个山洞里,打坐修炼。 时常有人去锻造堂炼制法器,无人理会下面看守阵法的外门弟子。也无人能想到,一个初入门的外门弟子,会在如此炙热的地下苦修不辍。 如此,一个月的工夫转眼便过去了。这一日,趁着用饭的工夫,林一跑回到了自己的山洞。四象旗随身带着,他人离开了,山洞便无人照看,洞口前又显得凌乱起来。他也无意过问这些,洞中空空如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以后回来时再说。 寻到宋守的洞口前,见其正与两人聊天。林一上前打了个招呼,经其引见,这面生的两人便是锻造堂的另两个弟子。憨厚老实的模样,四五十岁年纪的,是莫大。个子矮小,见人便露出笑容的是丰离。这二人皆是练气五层的修为,免不了彼此问候了一番。 待林一说明了来意之后,宋守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摇头叹道:“原来师弟是要修《正阳心法》的。一个月便修至三层,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这很奇怪吗?对于宋守的质疑,林一不知该如何解说。 这一个月里,他并未专门修炼《正阳心法》。 《玄天心法》、《锻神鉴》、《幻灵术》以及若水相赠的《丹道辑要》,这些他都没落下,《正阳心法》只是顺手尝试着修炼罢了。以他七层的练气修为,修炼起《正阳心法》可谓事半功倍,不知不觉中便将三层的功法修至圆满,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后续的功法,便想着来找宋守询问一二。 “师……师弟,你如今是什么修为?”莫大有些口吃,问出一句后,自个儿笑了笑。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山外风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 ―――――――― 林一据实说出了自己的修为,莫大三人有些意外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尴尬的神情来。 “你……你才是师兄,以你的修为不该来锻造堂啊?”莫大道出了他三人心中的疑问。 林一才不理这些虚套呢,何况自己有求于人,执拗地要称呼三人师兄。 见后者如此识趣,莫大三人的笑容变得轻松起来。虽说辈分以修为论长幼,大伙儿同为练气期的弟子,谁也不想认一个年幼的人为师兄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师……师弟,这后面的功法我这有,你……你拿去便是。”四人之中,以莫大最为年长,其嘴巴虽不利索,人却厚道,看来宋守与丰离也都听他的。 “这里面有‘正阳金龙手’吗?”林一接过莫大的玉简,致谢后又好奇地问道。 宋守接过话来答道:“师弟也听闻过金龙手?呵呵!《正阳心法》乃正阳宗弟子必修之功法,金龙手是自然有的。不过,要到练气后期才可修习。” 林一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忽而笑道:“为何我不该来锻造堂呢?不知三位师兄有何教我?” 莫大笑了笑,说道:“也……也没什么,锻……锻造堂的差事,最……最为辛苦。我等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丰离不大爱说话,与宋守一起附和地点点头。 不招人待见?与天龙派的车马大院相仿?林一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一翻手拿出一个酒坛子,笑道:“初次见面,这是小弟的一点儿心意。还请三位师兄笑纳。” “哈哈!林师弟真是痛快人!”宋守伸手便抢过了酒坛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丰离与莫大也露出会意的笑容。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得到了后面的功法,总要略有回报才好。有弘安当初赠的几坛子酒。林一也乐得来个顺水人情。与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怕出来耽搁久了,他匆匆赶了回去。 …… 腊月就要过去。归灵谷内四季常春,而距归灵谷十数万里之外的卑山郡境内。已是万里冰封的景象。 绵延数万里的黑山,此时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一切掩埋、吞噬。齐腰深的雪封住了大小道路,家家关门闭户,人们各自围着火炉。默默承受着冬季的严寒,祈盼着,春天的早一点到来。 此时,万兽蛰伏的大山深处。本应人踪杳无,却传来一阵打斗声响。 穿过漫天的雪花,山谷中冲出两个人影来,踏雪无痕,转瞬便到了数十丈外。可后面随即又冲出三道人影。脚下更快,如风一般便将前面的两人围住。 这两人无奈的停下脚步,手持飞剑并肩站在一起。这是两个年轻人,个子高些的是秋寒,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的英气,不知因寒冷所致,还是受了创伤的缘故,苍白的脸色上尽是怒气。另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秋阳,嘴角挂着血迹,也是怒目圆睁。二人是同族的兄弟,趁着大雪进山,本想着有一番收获,却未料到遭人暗算,差点儿便横尸当场。 对方三人将秋家兄弟围住后,露出阴冷的笑容。其中一人四五十岁的模样,扬声说道:“你二人跑不掉的,快将玉蝉交出来,不然,此处便是尔等丧身之地!” 这三人乃是黑山宗的弟子,皆有练气六层以上的修为,面对两个最高修为不过练气六层的秋家弟子,已是稳操胜券。若非顾忌着对方临死反噬,也不会暗中偷袭,眼下说不定一哄而上了。 “哼!我兄弟二人在深山中苦守了两月有余,这才抓到一只玉蝉,为何要拱手相让?莫非你黑山宗便可仗势欺人?”秋阳斥道。他心中恼怒对方的无耻行径,他与秋寒两人,为了抓到一只玉蝉,在冰天雪地里吃尽了苦头,这才好不容易抓到一只玉蝉。 此物极为稀有,深埋于地下百年后,才会在大雪封山之时,蜕变而出,迎风长鸣,一个时辰后,便会随雪消融,不见踪影。传闻玉蝉有起死回生之能,入药可炼还魂丹,虽说未必有如此的神奇,却也有夺造化之功。 秋阳兄弟俩在玉蝉即将逝去的瞬间,将其捕获。二人惊喜之余,尚不及相互庆贺之时,却遇黄雀之祸,被三个正阳宗的修士偷袭。 猝不及防之下,秋阳受创,被秋寒奋力救下后,没跑多远又被对方追上。 “哈哈!这大山数万里之内的一草一木,皆为我黑山宗所有。那玉蝉自然不容你二人带走的。不要废话了,快快交出宝物!”一个黑山宗的弟子盛气凌人地笑道。 见对方不愿罢休,自己兄弟二人又势单力薄,形势不利之下,秋寒沉声说道:“这片山谷距我黑水崖秋家不远,而你黑山宗却距此万里之遥,如你所说,莫非我秋家也属于你黑山宗管辖不成。你等将我秋家背后的玄天门又置于何地?” 秋寒的话音将落,风雪中传来对方的嗤笑声。 “莫将玄天门抬出来吓人了!我们的宗主说了,黑山数万里之内,所有的家族皆要依附我黑山宗,否则视为叛逆,将予以剪除。” “嘿嘿!以后的大夏,并不是玄天门说了算了!” “给他们费什么话,动手!” 随着那个年长一些的修士一声历喝,三道剑光夹着风雪,便斩向了秋家兄弟。 尚为对方肆无忌惮的言语而震惊,见状,秋寒大喊:“秋阳快走!我来断后!”他抛出手中的飞剑勉力支撑,又忙不迭地祭出几张符。 秋阳不愿独自逃生,咬牙切齿地骂道:“给这帮贼人拼了!” 二人修为本不如对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却因退路被堵,顿时险象环生。 秋寒心急之下,见自己兄弟二人难以逃生,他躲过来袭的飞剑,顾不得还手,焦急的喊道:“发传音符!” 气急攻心的秋阳,只想着与对方拼命了。听到了秋寒的提醒,他顿时惊醒过来,扬手抛出一片玉符。可就在此时,一道剑光穿过了他的胸口。秋阳闷哼了一声,跪倒在地,雪地上一片殷红。 “秋阳――!”秋寒大吼一声,便要冲过去,可那三人的剑光不离他左右,左支右绌之下,惊得他一身的冷汗,狼狈不堪! 眼看着秋寒就要步入秋阳的后尘,一声长啸突然从风雪中传来。 那三个黑山宗的弟子,听到了啸声的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那个年长一些的弟子,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拿出一张符来,往身上一拍,随即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余下的两人见状,咒骂了一声后,便急急忙忙向着山谷深处跑去。可这二人未跑出几丈远,一道剑光从远处飞来,后发先至,瞬间便穿过二人的身躯,在雪地上撒下了一道血痕。 啸声将止,一个人影如风而至。 秋寒死里逃生,悲喜交加的看着来人,声音哽咽地喊道:“叔父――!” 此人并未理会秋寒,而是足不点地到了秋阳的身边,一把将其抄起,细细的探察一番后,发出重重的叹息! 秋阳被飞剑斩断心脉,已魂飞天外! 此人中年人的模样,气度不凡,目光中带着怒火,厉声问起此事的缘由。待秋寒将此事的原委说了一遍后,他哼了一声说道:“黑山宗愈来愈放肆了!若非我有事路过此处,我秋家岂不是白白折去两个弟子!此事不能善了,回去禀报家主后再作定夺!”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阖族之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卿狂的捧场支持! ―――――― 黑水崖,秋家。 家主秋若行,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平日里是慈和老者的模样,如今坐在正位的一张木椅上,却是一脸的愁云。 秋家的几个长老环伺左右,皆不敢多言。 那个救下秋寒兄弟的中年人也在场,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道:“几个黑山宗的练气弟子,也敢肆意挑衅,并杀了我秋家弟子,此事定要黑山宗给出个交代。莫非,他真的以为我秋家好欺不成?” “近古,此事并非如此的简单,还是听家主的吧!”一个长老在一旁劝慰道。 “这是个好东西!可也是惹祸的起因呀!”秋若行摊开手掌说道。他手上托着一个精巧的玉匣,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寒雾间生间出,里面静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蝉,煞显奇异,使得几个长老眼前一亮。 秋若行皱了皱眉头,阖上手掌,目光淡淡扫过几个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看似寻常,那几个黑山宗的弟子也不过是贪一时之利,而口出狂言罢了!”语气顿了一下,他有些焦虑地接着说道:“可近日有传闻,说是黑山附近的蔡家、齐家都依附了黑山宗,而顾家却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 “只是传闻而已,尚未得到证实。黑山宗还敢动我秋家不成?”秋近古说完,余下几个长老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因先祖的缘故,秋家得以依附于玄天门。他们不以为黑山宗敢于虎口捋须。 此事若是搁在以往,秋若行也会抱有相同的心思。可此时的他,却生出隐隐的不安来,一时又难以决断。 沉吟了一会后,秋若行缓缓说道:“只怕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近成要不了几日便可回来了,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 五日后。秋近成果然风尘仆仆的返回了黑水崖。 作为家主秋若行的长子,秋近成为人机敏,处事老道。加之筑基中期的修为,此人在秋家颇有声望。深得族人敬重。 只是,此次外出归来的秋近成,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他急匆匆的步入秋家的后院,正欲去秋若行的居所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二八年岁,皓齿蛾眉,五官玲珑精美。见到来者,面露喜色,盈盈一拜:“采盈见过爹爹!” 秋近成见到宝贝女儿,不由得脚步放慢。手扶青髯,眸中带着无限的慈爱。言语中不无嘉许之意,他笑着说道:“呵呵!不几日的工夫,采盈的修为又涨了一分!” 秋采盈羞涩一笑,略有得意地说道:“虽多日未见爹爹了。采盈依旧不敢懈怠的!” 秋近成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滞,他摆摆手说道:“爹还有事要面见你祖父,你先回去吧!”说着,便匆匆往后走去。 看着秋近成的背影远去。秋采盈蛾眉轻蹙,心头生出一丝忧虑来!爹爹方才是强作笑颜,她又岂能分辨不出呢!究竟出了何事,使得一向沉稳的爹爹变得如此忙乱? 秋家的一间静室中。 听完了秋近成的禀报后,秋若行眉头紧锁,一脸的阴霾。 秋近成神色凝重地说道:“爹,蔡家与齐家同时依附黑山宗,绝非事出无因。而顾家也是因忤逆了黑山宗的意愿,才遭此灭门之祸。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素有野心,且性情暴戾,为人刚愎自用。此人不可不防啊!” 秋若行缓缓点点头,对儿子的担忧感同身受。于是,他便将几日前的玉蝉一事说了出来。 得知此事后,秋近成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怪不得对方的弟子如此肆无忌惮,如今又被我秋家杀了两人,公冶干正好可以借机发难,我秋家危矣!” 秋若行眸光中厉色一闪,沉思了片刻后,长叹了一声。未几,他霍然起身,神色中透出一丝决然,吩咐道:“将黑水崖阵法打开,全族戒备!” 此时,几百里之外的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突然冲出五道剑虹,直奔黑水崖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剑虹突然散开,五位修士出现在黑水崖的上空。 领头一人身着玄衣,脚踏飞剑,神情倨傲。他见下方已开启了阵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高声喊道:“秋家杀我黑山宗弟子,已犯下滔天大罪。我宗主有令,秋家举族依附,可免死罪,若有违逆,鸡犬不留!” 余下四个黑袍修士,也在高声大喊着:“给尔等一炷香的时辰,速作决断,以免自误!过时不候!” 喊声如雷鸣一般,在黑水崖上隆隆响过,又重重落在每一个秋家子弟的心底。大雪覆盖着黑水崖,被灭族的恐惧所笼罩,秋家阖族上下人心惶惶。 秋家的庭院中,所有的族人聚集在了一起,面带不安地看向被众人簇围着的家主和几位长老。 秋若水仰望着雪空,惊叹道:“来得好快!这是金丹修士!”他的话引起族人的一片骚动。金丹期修为的祖师,神仙一般的存在,灭一个家族不费吹灰之力,更别说还有四位筑基期的修士助战,此次大难临头了! “休要惊慌!” 须发张扬的秋若行,气势凛然地大喝道:“依附黑山宗未必就是善举,秋家绝不背弃玄天门,生死存亡之际,唯有死战一途!” 环视四周的族人,秋若行神色冷峻,昂然说道:“阖族上下坚守阵法!阵法被破之际,奋勇杀敌之时!秋家生死存亡,在此朝夕!” 萦绕心头的惧意在慢慢退去,秋家子弟的脸上露出决然赴死的神情,一股悲壮的杀意在黑水崖弥漫…… 黑水崖的山后,秋近成跳下飞剑,将怀中所抱的一个裘袍包裹着的身躯放下。 银白色的裘袍中,露出一张挂满泪花的小脸,秋采盈泣道:“爹爹,为何要女儿离去?” 秋近成叹道:“我受你祖父之命,送你离开黑水崖,前去玄天门。以后没了祖父与爹爹的庇护,你独自一人要多加小心。秋家今日有难,你只须将此事如实禀报玄天门即可,不可为家仇而误了修行!切记!好好活着才要紧!为父要去陪你祖父了,你速速远去吧!”他又充满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牙关一咬,转身腾空而起。 “爹爹――!”秋采盈伏于雪中泣不成声,少顷过后,她强抑悲恸,冲着黑水崖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向远处遁去。 ……… 一个月后,卑山郡与王梓郡的交界处,出现一个神情萎顿,却又目光坚毅的女子,这就是从黑水崖逃出来的秋采盈。 自幼在父兄呵护中长大,从未经历过风波与坎坷。可这短短的一月之中,秋采盈尝尽了人世的苦难后,始懂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明白了生的艰难,还有要活下去的执着。 半月前,秋采盈从路边修士的口中,打听到了黑水崖秋家阖族被灭的噩耗时,她独自跑到无人处,痛哭了三日三夜,好似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族人不在了,祖父与爹爹也没了,不再有人疼爱,也没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天地之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那一刻,身负灭族之仇的秋采盈,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定风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黑水崖的那一场生死之战,或许很惨烈,或许很悲壮,或许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家族的兴起与湮灭,在偌大的大夏,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了,甚至于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仙门的关注。 各个大小仙门忙着休养生息,忙着各自的修炼。筑基期的修士渴望着感悟金丹的玄机,金丹期的修士梦想着修成元婴的大机缘,而真正的元婴期的修士,则将目光放在了海外,寻觅着走得更远的途径! 大夏以东的无数万里之外,有一片的海域名为无定海,每年的冬季时,便有黑风潮形成骇人的冰障,可在须臾之间,冰封万物。海船、人、海中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的酷寒中,化为寒冰的一部分。而每年的剩下时节中,无定海中的黑风潮无处不在,飞鸟触之即落,海船遇之即没,御剑飞行的修士,也会一头栽到海水中难以生还。 无定海――真正的死亡之海! 腊月刚刚过去,无定海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骇人去处。在大夏以东数万里的海面上,黑风滚滚,冷潮阵阵,铺天盖地的风暴裹着冰凌,瞬息之间便将海面冻结,一眼望去,刺骨的风潮中,天地仿若被冰冻到了一起,让人毛骨悚然,望而却步。 而此时,茫茫无际的黑风中,突然闪出一个老者的身影,此人一身青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正御空而行。 这老者便是玄天门仅有的两个元婴修士之一,元济子。他与另一个元婴修士乐成子,乃是大夏修仙界最高的存在。玄天门也因二人的缘故,成为了领袖群伦的仙门至尊。二人的大名如日中天,却没几人有缘一睹其真容,即便是玄天门的金丹修士,见过两个老祖宗的也是寥寥无几。 元济子元婴初期的修为。年逾八百岁。 凡人期颐之寿,便称人瑞,故而元济子的岁数也当得神仙一流了。只是。元婴寿元千岁,他如今的年纪也算得上步入迟暮之年。若修为难以突破,终归免不了阳寿耗尽,身陨道消。自家知自家事,其心中的焦虑只有师弟乐成子知晓,这也是他本人出现在无定海上的一个缘故。 出来十年了,元济子便在无定海上巡弋了十年。这一次他欲借助海上冰障生成之机,再行一次尝试。 看着前方黑雾翻腾的海面。元济子不信这偌大的无定海都会被冰封。冰障并非无懈可击,它一定有冰隙生成,只要寻到了这一丝的缝隙,或许便寻到了穿越无定海的通道。他就能借此到达另一个天地中,寻到提升修为的机会,或许还有获得增长寿元丹药的可能。 元济子凌空而立,脚下往前一迈,再一次扑入了雾潮中。彻骨的寒潮迎面袭来。却在他身外丈余远处避开,即便如此,那令人心悸的酷寒还是使其格外谨慎。 前行了数千里之后,元济子身形一顿,凝目望去。只见数十里外。一道黝黑的冰障,扯地连天竖起,好似下嵌大地,上接天穹,横亘千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暗吁了一口气,元济子不敢靠近,向一侧飞去。他飞出了数百里之后,突然停下来,见到高山一般的冰障下面,出现一条十余丈的缝隙。 见状心喜,疾飞而去,眼看着就要到那个冰隙之前,只要转眼之间便可进去之时,一股黑色的雾潮遽然生成,一阵黑风呼啸之后,“喀喇喇”轰鸣声起,惊得元济子面色一变,不敢迟疑,身形往后爆退而去,直至十里开外,这才缓缓停下身形,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一道冰隙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雾潮的生成,冰障变得愈发厚实起来,便是方才停留之处,也被冰障包裹起来。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见机得稍稍迟一些,怕此时已与冰障融为一体了。 心悸之余,元济子倍感失望地长叹了一声,继续往前飞去。他只有趁着冬季,才可以如此寻觅无定海的通道,错过了这个季节,只有再等明年了。余下的二百年的寿元,说少也不少,可说多也不多,二百个冬季加在一起又有几年,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无定海的冬季不长,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当冰障消融,御空吃力之时,元济子再一次无功而返。 带着疲惫的神色,不甘愿地向着无定海的深处望去,元济子无奈地往回飞去。他不是没想过趁着冰障不在时冒险一试,可无定海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只怕他飞不出数千里去,便会同飞鸟一般坠入海中。先祖留下的典籍中,大夏只有玄天门的先祖,曾在无定海的冰障中出入过一次。故此,穿越冰障是唯一途径,舍此一途别无他法。 几日后,元济子飞出了无定海,遥望着大夏的方向,一身疲倦的他,略显沧桑的面容下,目光中露出不屈的神色。今年不成,便待来年再试。 无定海之外,便是靠近大夏的定海。海中有无数的小岛,是元济子暂歇一年的地方。 飞在空中的元济子,目光一瞥,下面有一处灵气四溢的小岛,比起去年呆的地方要好上许多。打量了几眼后,他甚感满意,便将此处选作了歇脚之地。 此岛为定海宗所有,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带着十数位弟子在此值守。这位修士突然见到自己的洞府前出现一个老者,不禁勃然大怒,冲出洞府斥道:“何方修士,竟敢擅入定海宗的仙岛!” 元济子本想直接在岛上开出一个洞府来,却见到这个修士的洞府所处甚佳,便直接寻到了门前。他见对方无礼,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传到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耳中,不啻于响起一声惊雷。那人心悸难平之时,一道无上的气势迎面辗来,他连连后退了十来步,一口鲜血喷出,“噗通”跪在地上,差点昏死了过去。 岛上余下的修士,也是如此,一个个口鼻出血,跌跌撞撞地涌出了各自的山洞,惊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 “滚!今日起,任何人踏入此岛半步,死!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 元济子一摔袍袖,走进了洞府,他的嗓音还在小岛上空回响―― “半柱香后,留下者死!” 那个跪倒在地的筑基修士,尚未从震骇中惊醒过来,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再也顾不得许多,挣扎着爬起来,强行祭出一把飞剑,歪歪斜斜地踩了上去。他知道,那个老者要杀自己只是一个念头而已。权尤!这是宗主的名讳!宗主来了都要死,自己还是逃命要紧!临走之时,那人不忘冲着下面不知所措的弟子喊道:“快走!快走!不想死的坐船走!” 闻声后,余下弟子见师门长辈都逃了,谁还敢多作逗留,一个个扔下洞府,不管不顾地向着海边跑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岛之上,除了元济子之外,再无他人。 定海宗的地盘,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宗主权尤当时便大怒起来。他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大夏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又是四大仙门中的宗主。有人敢在定海宗的地盘上撒野,不是找死吗!他当时便要去寻对方的麻烦。 那个筑基修士见宗主如此神明威武,内心感佩之下,还是不敢隐瞒,便将那个行事嚣张的老者所说的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谁成想,刚刚还怒火勃发的权尤,听到那句“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的话后,不仅没肝火大盛,反而错愕了好半会儿后,颓然地摆摆手,还严令不得将此事外传,权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权尤的心思没人知晓,一件看似了不得的大事,转眼消弭于无形。 世间事莫不如是,可大可小,皆在转念之间。常言道,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纤尘不染,方解开地网天罗。作为宗主,能常人不能之事,忍常人不忍之忍,虽因禁忌所致,未必不是保身之法。不然,他若真寻上岛去,元济子心境不佳之时,还真能灭了他定海宗也说不定呢!权尤便是一个识时务者! 当然,作为一个修士,修为的高低,尤为显得重要。行事百无忌禁,须有强大的修为来作为倚恃。这些对于如今的林一来说,太过遥远,他只能勤恳踏实地做着手头的差事。大夏修仙界所发生的一切,暂时与他无关。 正阳宗的锻造堂,天玑峰下数百丈的山洞内,林一安然地盘腿静坐着。他在此处值守了两个月。所看护的那个阵盘,换过灵石后便无须操心,反而可以安静的独自修炼。在如此闷热的地方,常人难能静下心来,也只有林一依仗着护体灵气,将这个被人忽视的山洞当作了静修之所。 玄天心法七层的修为,坚实有力地往前迈进了一大步,让林一有了冲击练气八层的念头。因玄天盾的神奇,这也得益于他日夜运转功法的缘故,他的护体灵气并未因持续的行功而枯竭,所消耗的灵力微乎其微,令其放下心来。 依着如今的修为,修炼起《正阳心法》很轻松。不到两个月的功夫,林一便将功法修至了第七层。由简入繁难,而由繁入简易,练功也是如此。他感到随时可将《正阳心法》突破到练气八层。只是《玄天心法》才是主修的功法,自己又是初入山门,心有顾忌之下,还是避免本末倒置为好! 故此,《正阳心法》炼至七层后,林一便停了下来,借机研修其他的法术。 这两个月中,被人忽略的林一,并未一味地埋头苦修。此时,他留在上面石厅中的一分神识,正凝神看着那令人心动的一切。 第三百三十五章 九龙锁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 ―――――――― 石厅中,一个筑基修士带着几个练气弟子,正借助锁炎阵的龙头,在锻造法器。 那个筑基修士一头的白发,精神矍铄,是天玑阁的第三位筑基修士,名为简已。此人是林一在石厅中见到次数最多的一人,大都是由他带着弟子来此,每次指导弟子时都颇为专注,应是一个好为人师、让人敬重的前辈。 龙头喷出一道火焰,简已双手扬起,几块石头模样的东西便飞到了火焰的上方。随着他一连串手诀的打出,石头迅即成为一团粘稠而不断跳动的火焰,火光映照在简已与他身旁弟子的脸上,有从容,也有兴奋与钦佩的神色。 随着简已的手诀变化,那团火焰燃烧着,喷溅着,渐渐变成一团闪耀光芒的水银,在龙嘴上方的火焰中,流动不停。少顷之后,水银光芒渐去,那团水滴一样的东西随着简已手诀的操控,缓缓变作一把小剑的模样。 “叱!”简已一声断喝,手诀演绎出的阵法,在他面前只是一闪,便倏然飞入小剑。 简已的红脸膛上露出笑容,脚下一踩龙头旁凸起的石块,龙口中火焰顿时熄灭。他大笑一声:“哈哈!成了!”随其手指一点,那银白色的小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在石厅中轻盈的飞了一圈后,落回到了手上。 弟子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使得简已露出开怀的笑容。持着刚刚炼制的飞剑,他手扶白须笑道:“矿石的鉴别,神识的操控,阵法的娴熟,炼制时的火候等等,皆是学问。几块矿石。非经烈火百炼,去芜存菁,而不能成为剑胚;非经法术的加持。使其赋予灵动之气而通天地之机,不得法器。” 简已一席话。听得弟子们连连称是。 “行了!学以致用,还须熟能生巧,方能学为己用!各自习练一番吧!”大手一挥,简已乐呵呵地看着弟子们忙碌起来。 下面一二十丈深的山洞中,林一歪着脑袋,静静体会简已的每一个手诀,以及他指导弟子时点评的要义。也是颇为满足地露出了笑容。 两个月以来,石厅中每一位修士炼器时,林一都不忘细细揣摩,颇有收获。若非没有炼器的法门在手。他早已跃跃欲试了。或许在石厅无人时,可尝试着修复狼牙剑。只是灵器的修复怕不会这么容易,尚未见过简已炼制过灵器,未免稍有遗憾。 走出了山洞,来到洞口边的石梯旁。上面通往石厅,下面却不知去往何处。这么多日子以来,只顾着修炼,却未动过其他心思。如今《正阳心法》也到了七层,不知金龙手的威力如何。想到此处。林一不免心痒难奈。可洞中皆被阵法守护,他不敢妄动,生怕惹出麻烦来。 循着石梯向下,林一走了十余丈,灼人的高温使人却步。若无灵气护体,怕是滚烫的石梯也无法落脚。 踌躇着正欲返回的林一,心中一动。天玑峰不乏灵气的存在,锻造堂的山洞中亦是如此。可石梯下方,那炙热的气浪中,好似有更加浓郁的灵气存在。 因九龙锁炎阵的缘故,心有顾忌的林一,很少用神识在洞中查探。窥探石厅中的炼器,即便是有着值守的借口,他同样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放肆。至于这九龙锁炎阵的下面有什么蹊跷,还真未多想过。 好奇心起,林一慢慢往下走去,愈往下行,灵气也愈发浓郁起来。走了七八十丈,石梯到了尽头。他的眼睛也瞪大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石梯的尽头,如同被烈焰煅烧的釜底一般,赤红一片。 一两丈大小的地方,有一个人脑袋大小的洞口,赤雾氤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浪。 这么个小小的洞口,让林一想到石厅中的那个龙头,好像随时要喷出火焰一般。 此时的林一,即便有护体灵气,也能感受到灼热,那个洞口更有焚尽一切的威能,令人胆怯!可那浓郁的灵气,正是来自这个小小的洞口,下面是什么所在? 将玄天盾护住了身子,林一轻轻走近了那个洞口,俯下身去。其面庞顿时笼罩在一片赤红的光芒中,他的双眸也同时露出奇异的色彩。 呼――!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林一深深为亲眼所见而震撼! 山洞下,竟是一处极为幽深的洞穴。洞穴中岩浆沸腾,赤炎滚滚,声势骇人。而浓郁的灵气便是来自地下那条火红的河流中。 原来石厅中龙头喷出的地火,来于此处!九龙锁炎阵果然非同小可!竟能将地下烈焰收为己用,不愧是大仙门的手段,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心中感慨了一番后,林一看着洞口,暗忖,这窄小的洞口又是用来做什么的?想必是用作探查之途。只是可惜了下面浓郁的灵气,若是用来修炼,岂不更好? 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林一有些不舍的看着那个洞口。他突然心思一动,散出神识望去。这洞底亦有阵法守护,只是那个小小的洞口周围,被阵法留出一个两尺大的空隙,使他眼前一亮。 心思急转了几遍后,稍稍迟疑了片刻,林一眉稍扬起。他分出一道神识回到阵盘所在的山洞中,手诀掐动,身上黄色光芒一闪,慢慢向那个洞口踏去。随即,其身影消失在洞口。 林一驱动土遁术,缓缓沉了下去,同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入了洞口之后,他才发觉只有两尺大的洞口四壁,是阵法最为密集之处,若有不慎,便会触及。触及阵法的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可即便不被阵法所制,若是被天玑阁的长辈知晓了此事,怕也不会饶了自己。 有些冒失了!自责过后,林一凝气提神,好胜心起,继续往下遁去。 这条通道有十四五丈深厚,不一会儿,林一便穿过了洞壁,未及松口气,身子便直往下坠,吓得他忙祭出碧云纱,稳住了身形后,才暗自庆幸地缓缓往下落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起码有百丈深。洞穴的穹顶便是那个洞口所在,下面霍然变大,宛若一个倒悬着的山谷。谷底那一条火红的河流,兀自喘息沸腾不休,不时有岩浆溅到岸边,发出动人心魄的‘扑哧’的声。这赤红的洞壁,燃烧的熔浆,俨然一处巨大的熔炉。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金龙作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y的捧场支持! ―――――― 寻了一处略微宽阔些的岸边,林一小心地跳下了碧云纱。面对令人窒息的灼热气焰,他不惊反喜。此处的灵气,比起别处浓郁十成都不止。若是能在此处修炼,一日便是十日功,这岂是事半功倍所能比拟的! 这条炎流从地下冒出,流出一两里之后,拐个弯又没入石壁,不知去了何处。林一的脚下,便在此拐弯处。此处十余丈大小,一侧挨着赤红的岩壁,一侧便是滚涌不息的焰流,倒不虞被岩浆溅到的危险。 此处能修炼吗?感受身边无处不在的炙热,林一怀着一丝好奇,缓缓盘腿坐下,尝试着吐纳。 运转玄天心法,小心地调息起来。浓郁而炽烈的火灵气,透过玄天盾由外至内而来,只是刹那间,周身一热,林一感到筋脉中流转着火烫的灵力,如漫天的雨水滚落入了山溪中,又变作潺潺的溪水,让人感到奇异且舒畅。他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如此一坐,便是三日过去。林一体内的灵力奔涌不歇,那溪水汇集起来,终于冲破了阻碍,顿时变作一条河流,欢快的流淌着。 阖目静坐三日的林一,在这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了笑意。 《玄天心法》和《正阳心法》皆意外的突破了七层,如今的林一,已是练气八层的修士。他深深吐出一口长气,默默感受着修为提升所带来的愉悦。这地下岩浆难道与灵脉相通,不然又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呢?此处修炼果然收效奇佳,竟被自己误打误撞,寻了这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到了练气八层以后,若水相赠的《锻神鉴》,让自己的神识也随之水涨船高。虽有地下石壁阻隔。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起码可达二十里。其搜魂、惊魂、噬魂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有关《锻神鉴》的修炼,若水曾提及此法尤为适宜炼丹和炼器。却不知,自己所喜好的还是这三个制人的法门。这不会是本末倒置了吧? 想到此处,林一淡淡地笑了下。他伸手一点。赤炎剑‘嗡’的一声飞出,化作一条细小的火龙,在焰流上盘旋。随着手诀引动,火龙以一化三,分列三才,隐隐排成一个杀阵。只是余下的两条火龙时隐时现,跃跃欲动。杀机无限。 心念一动,那三条飞龙瞬息融为一体,变作赤红的飞剑,乖巧地飞回到了林一的手中。看到自己施展出如此不凡的剑阵。他大呼痛快! 收起飞剑,眉梢跳动了下,林一手臂一振,一条金龙随即幻化而出,鳞光闪闪之中。张牙舞爪作势,便向着赤红的河流扑去。 林一眸光中精光闪烁,他手掌一抓,那金龙大嘴一张,便冲着岩浆吞去。 呵呵!果然如臂使指般自如。不愧是正阳金龙手。只是与那个木天远相较,不知孰优孰劣呢? 林一暗自得意之时,神色突然一滞,一道奔涌的火灵力,却顺着自己的手臂涌入体内。这是怎么了?突然生出的变故,使他暗自心惊,却并未因此而忙乱,而是陷入了凝思中。 那幻化出的金龙,兀自在赤焰滚滚的河流中翻腾! 片刻之后,林一好似明白了什么。莫大给他的这份功法中,虽有金龙手的手诀与口诀,却并未道明金龙手的用处。可木天远施展正阳金龙手时,却是可以轻易锁拿对方的法器。若想锁拿对方的法器,需要封住法器与修士间的神识操控。如此说来,金龙手收发由心,等同于将手臂伸长了,能汲取岩浆中的灵气也不奇怪。 毕竟对正阳宗的功法知之甚少,眼下勉强能给自己这么一个说法。至于能不能自圆其说,又何必管这么多呢!这灵气不要白不要,省得自己辛苦吸纳了! 林一的周身包裹在一层莹白的光芒中,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只是他右臂前伸僵直,如泥塑一般。慢慢的,随着浓稠而又滚烫的灵气涌来,如同一道道灼流涌进了体内。经脉被灼烫而隐隐生疼,却又有着难言的快意,使人不能自拔。此刻,他如置身蒸笼一般,浑身变得火烫,汗水尚未流出,即化作阵阵雾气散去。 林一面颊通红,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到那条在岩浆中上下翻滚的金龙,已褪去一身的金色,周身的鳞片,亦如点点跳动的火焰。此时的金龙,已完全变成了一条赤色的火龙,仿若一番烈焰锻体后,已脱胎换骨,更显狰狞凶猛! 筋脉被煅烧的炙疼难耐,那吸纳灵气的快意早已不翼而飞,被火焰焚体的滋味,着实让林一难以忍受,他好像听到肌肤因烧灼而发出的“滋滋”声,颅中的识海中也传来一阵阵的刺疼。 “哦!”林一呻吟了一声后,强烈的不安,让他急于收回金龙手。可此时的金龙**根本不受自己的操控,依然在焰流中戏耍不休! “什么狗屁的金龙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林一暗自咒骂了一声,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冲着那不听话的金龙大喊:“给我回来!” 可那条赤焰龙**根本不理会主人的呼唤,还回首无声的咆哮着,气得林一眼前发黑,却又无可奈何! 滚烫的火灵力,循着手臂筋脉继续涌来,其势愈发猛烈,使得林一苦不堪言。想尽了办法,也不能阻碍灵力的半分势头。他感到自己的头发都要烧着了,或许下一刻,人都要被烤焦了! 到了生死的关头,林一不敢放弃。他调动神识,竭力想收回那条焰龙。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林一已到了心力交瘁的时候。正感到无力支撑,心神恍惚之际,他突然脸色一变。识海中的变化,好像要是发生什么! 就在林一察觉到识海中的异常时,周身充盈的火灵力,像是寻到了决堤的宣泄处,竟直奔识海而去。而灵力最终汇集之处,是一片耀动着的金芒。 看到识海中的情形,林一震骇莫名。那小如蚊针般的金龙剑。已被遗忘甚久,此时疯狂地吸纳着火灵力,不过几个喘息之间。那令人不堪忍受的灵力,竟被其吸纳了个干净。之后。金芒一阵闪烁中,金龙剑在识海中盘旋起来,好似意犹未尽一般,在寻找着灵力的来源。 “啊――!” 不待林一惊呼声起,那蚊针般大小的金龙剑,倏然变大,从他眉心飞出。转瞬便化作三尺大小,欢快地‘嗡鸣’一声,竟一头扎进了沸腾的岩浆之中。 “呼――!” 金龙剑扎入岩浆的瞬间,那条一直不愿回来。已变作赤金色的焰龙,猛地从焰流中呼啸而起,迅疾化作一道幻影,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之上。 捋起了衣袖,林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条赤金龙纹。在手臂上隐隐浮现。那昂扬作势的赤金龙,好似随时都会飞出,吟动九霄。恨恨的甩动了一下手臂,感到并无不适,他才略略放下心来。 金龙剑!都是金龙剑作怪! 金龙剑一直藏身于自己的识海中。起初还让人有些担忧。可这么久以来,它一直未有动静,慢慢的便被自己淡忘了。可今日却被其突然暗算了一下,差点深陷窘境不能自拔。 想到自己还对金龙手的异状妄加猜测,却都是金龙剑在背后捣鬼,林一恨得直咬牙,却拿其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如此,他对金龙剑能操控自己的神识而生出怯意。同时更为金龙剑的神奇,多了分期待。 可惜这金龙剑不听招呼,若是能收为己用,岂不是比狼牙剑更为的厉害? 此时的金龙剑,已深入岩浆中,在贪婪的吞噬着火灵力。 方才的一番折腾,让林一累的不轻。一身的灵力被金龙剑耗尽,却未损及自身的修为,可还须要调息一番,恢复一下体力。他不再过问金龙剑的异状,而是阖目调息。 一日之后,林一不仅灵力尽复,修为还得以进一步的稳固下来。 神识中,金龙剑依旧在岩浆中,无休无止地吞噬着灵气。想起昨日的一切与金龙剑的可恶之处,林一不禁想转身离去。你是灵器也好,法宝也罢,总不能反客为主吧?不知道啥时候再来一次,还让不让人活了?可这把金龙剑乃是玄元祖师的遗物,总不能随手丢了吧! 心中踌躇不定,一时难以取舍的林一,小心的靠近岩浆。他用神识尝试着驱动金龙剑,毫无动静。 这岩浆足可以让法器化为流水,为何金龙剑却无事呢?林一挠挠头,暗道,自己所在之处,比之火炉的灼热还尤甚数倍,岩浆之中的炽烈更甚。莫非金龙剑不是地火锻造而成的?虽为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却对炼器一窍不通。这次差事完了,还是去寻来相关典籍,好好研修一番。 好在上面值守的山洞,并未发现异常,倒不急于离去。可也不能这么陪着金龙剑在此干耗着吧!总这么依仗着玄天盾护体更不是办法,想到此处,林一的身上一阵微弱的光芒闪烁。用护体灵气代替了玄天盾后,他有些忐忑地感受着二者的不同之处。 咦!这是怎么了?修士的护体灵气随身生成,用神识驱出体外形成灵气护罩,消耗自身的灵力不多,只怕难与此处的炙热抗衡。可此时周身并无酷热难奈之感,护体灵气真有如此奇效?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心有所感之下,林一尝试着收起护体灵气,愣住了!置身这个熔岩地穴中,与一头钻进燃烧正旺的炉灶中也差不了多少。可收起了玄天盾和护体灵气之后,他身上依旧感不到预想之中的灼热。 林一凝眉沉思了片刻,一把捋起衣袖,眸中露出讶然。右手臂上的赤金龙纹凸显出来,一层淡淡的赤芒流转全身,使人如沐暖风。 这赤金龙纹还有如此本事!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再不惧这地下的炙热了? 正阳金龙手没有这般的威力吧?这也是金龙剑的缘故?轻轻攥紧了拳头,看着手臂上的赤金龙纹,林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俄顷,他笑容已无,露出惊异的神色,抬起头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祸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林一沉浸在赤金龙纹的妙处中,却又为金龙剑的诡异无常而头疼时,神识中的所见,使其错愕之际并无丝毫的迟疑。他迅即祭出了四象旗,隐去了身形。 熔岩的地穴中,只有炽热的熔浆在发出扑哧扑哧的沸腾声。火红的赤焰映红了整个地穴,赤红的洞壁也好像随时要被熔化。可就在林一隐去身形之时,左手百五十丈处,靠近熔浆焰流的岸边,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柱。随着那光柱渐渐隐去,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是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剑眉青须,气宇不凡。他好像对这熔炉般的地穴极为熟悉,行走在炽热的焰流边也浑不在意。走了两步后,此人转过身来对一旁的年轻人说道:“*,此处*连通地下灵穴,是天玑峰的灵脉所在,也是宗门长辈的修炼之所。宗门中非阁主与宗主不能来此,本阁亦是破例带你来了几次。果然不负我望啊!你竟能一举突破练气期,而成功筑基。” 年轻人有着二三十岁的模样,一身紫衣,肤色白皙,眉目俊朗。这正是正阳宗的新晋筑基修士*,其如此年轻便成功筑基,惹出不小的动静,被长辈们视为百年不出的奇才,如今在宗门中风头正劲。只是,在天枢阁的阁主卫从面前,此人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忙俯身拜谢,说道:“世伯厚爱,*铭感五内,永世不敢忘怀!” 卫从淡淡笑道:“呵呵!本阁与郑家有旧,自然要抬举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阁的亲传弟子。” *大喜。‘噗通’跪倒,口称拜见师父! 卫从受了*的大礼后,一甩袍袖将其扶起。说道:“你入了本阁门下,以后还须勤勉自励。在此处突破修为之事,不要对他人提起,以免惹来闲话。” *点头称是。 卫从又说道:“这也是为师带你来的最后一次,如若不然,被其他师兄弟撞见就麻烦了,那个天玑阁的古峭便不会罢休。如今你刚刚筑基,修为不稳。好好在此修炼几日吧!为师先走了!”他说着转身返回来时的那片地方,光柱又起,其身影消失不见。 “恭送师父!”*面带感激地送走卫从后,谦和温顺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昂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巡睨着眼前的地穴,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此时,躲在四象旗阵中的林一,刚刚松了口气,却又见*的目光向己处看来。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提起了小心。 *与那个中年人的对话,林一听得清楚。 筑基期修士的师父,还以本阁自称,此人定是金丹期的祖师无疑。猜测出对方的身份后。林一又怎能不害怕,若非顾忌着洞壁中的阵法和地下的熔岩,他早早施展土遁术离去了。 可如今只能依仗着四象旗掩藏形迹,使林一感到万幸的是,*的师父并未对洞穴多加留意,否则的话,他可不以为四象旗能躲过金丹祖师的神识。若真是如此,今儿捅出的篓子可就大了。 一个宗门长辈的修炼场所,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洞穴,却跑出一个刚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他林一就是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楚来意,更别说,还有一把贪嘴的金龙剑,正躲在岩浆中不愿出来呢。 *的目光扫过林一藏身处,稍稍停顿了下,又移向了火红的岩浆中。林一见状暗暗叫苦,埋怨道,此人比那个金丹祖师还要麻烦,你要修炼便修炼,乱瞅什么呢?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别在此时蹦出来,不然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林一的担忧并非没有缘由。许是*在此处修炼的几次,他对洞穴里的一切要比林一熟悉的多,已是隐隐感到洞穴中的灵气有些紊乱,却也一时难明就里。 念及师父的交代,按下心中的疑问,*还是老老实实地静坐修炼起来。 四象旗阵中,林一盘腿托腮,一脸的苦相。有*在,他也不敢动弹,更没了静修的心思。只是不停的盘算着,若是金龙剑在此捣乱时,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七日后,林一摸出一粒辟谷丹吞了下去,庆幸而又不无幽怨地看着远处的*。金龙剑始终未露面,着实值得庆幸。可此人一坐便是七日,自己就这样眼巴巴的陪着,动也不敢动,这算什么事儿呢? 有人作陪的*,自然不知林一心中的郁闷。只不过,他此时也是难以静下心来。 疑窦丛生的*,带着费解的神色睁开了眼睛,将尽是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几丈外的熔焰。 上几次修炼时,吸纳灵气颇为容易,可此次却是不同。不知何因,地穴中灵气还在,却极为紊乱不定,无论如何的辛苦,灵气亦是很难入体。岩浆中浓郁的灵气也稀薄了许多,这还不算,地穴中的灵气也在不断往着地下涌去,这又是为何? 感到自己行了七日无用功的*,再也坐不下去了。地穴中这诡异的情形,只有对师父禀明。若是遇到其他长辈来此,因此而怪责到自己的头上,可就冤枉了!他为人机敏,行事果断,念及于此不再犹豫,起身便走向一处地方,手诀掐动中,光柱一闪,便从地穴中失去了身影。 走了?林一呆在四象旗阵中,心存疑虑,还是不敢动弹。又过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真的离去之后,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随手收起旗阵,疾步来到*离去之处,俯身细看。 距岸边几丈处,赤红的地上竟有一个阵法图案,六个微微凸起的石柱分立四周,围成一个三尺大小的地方。看到那凸起的石柱,林一心念一动,却无暇顾及,转身跑到了金龙剑所在的岩浆焰流附近。 金龙剑还躺在那深不见底的岩浆中,在无休无止的吞噬着灵气。 林一皱起了眉头,用神识尝试着操控金龙剑,依旧毫无动静。早已发觉到身边灵气的异常,加上*的突然离去,他心中暗忖,若再逗留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金龙剑,你不走,我走!” 被逼无奈的林一,冲着岩浆中喊了一嗓子,祭出碧云纱便往上窜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来时的那个洞口。心有不舍的他,又恨恨地回头向下看一眼后,身子一跃,随即隐去身形,循着狭小的山洞往上爬去。 一二十丈后的洞壁,即便是小心提放着四周的阵法,如此慢慢攀行,也只须一小会儿的工夫。在即将跃出洞口时,林一的识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金芒,使得他翘起了嘴角。 ―― ps:真的很忙,勉强一天两更。很想一天一更,每更三四千字,或许,能轻松一些。每天睡眠不足,眼睛看东西就没清楚过,始终是处于恍惚的状态。白天要忙自己的小生意,晚上骂几句孩子,得半天能消气,这才能回想一下书中的情节,回归另一个世界中。羡慕在校的学生和专业写手,可以心无旁骛的码字。自怜一下,希望书友们谅解与支持!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争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 ―――――― 金龙剑回来了,还是躲回了识海中,依然还是蚊针一般的大小。 可吸纳了灵气后的金龙剑,此时却是金芒耀动,灵动十足。如同在炫耀一般,在识海中飞舞盘旋不休。 金龙剑虽不听话,却随身已久,又是前辈的遗传,林一终究是舍不得丢弃。如今心事已了,他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与此同时,*也找到了师父,并将地穴中的情形如实禀明。 对此事感到蹊跷的卫从,想到自己进入地穴时并未有太多的留意,不仅有些懊恼起来。那处天玑峰下的地穴,惟有宗门内的金丹祖师可出入其中,谁又能想起去探查如此一个无人的地穴呢!可送自己的弟子去那里修炼,毕竟是瞒着别人所为,总不好大肆声张。眼下既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欲将此时继续瞒下去。 “此事你权作不知,也不必对他人提起。” 卫从嘱咐了一句后,才挥手让*离去,宗主的传音符又来了。 宗主的话里说道,天玑阁锻造堂的弟子,在锻造法器时地火失常,被筑基修士简已发觉后,将此事禀报与了阁主古峭。此时此刻,正阳宗的金丹祖师都知晓了此事,便相邀同去一探究竟。 卫从暗忖,*只是调息打坐,怎会引起那地下的灵气紊乱呢?他不会行这欺师之举吧?或许,真是天玑峰下的灵脉出了状况呢?既然宗主有请,还须亲身走一趟。 于是乎,卫从带着*来到天玑峰时,宗内其他的祖师也都到了,正站在锻造堂的洞口前,看着古峭一人在大声嚷嚷着。 不远处还守着一帮子晚辈弟子,噤若寒蝉一般。一个个带着敬畏的神情,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今日接连数道剑虹来到了天玑峰,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位祖师。这些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前辈齐聚于此,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古峭的修为是金丹初期。是一个红脸的胖老头。看着为人和气,却是个火爆脾气。当着宗主与其他师兄弟的面,他毫无顾忌,大声说道:“正阳宗的一峰四阁,皆有自己的灵脉,古某闹不明白的是,为何有人要来占我天玑峰的便宜呢?师兄。你要给我天玑峰主持个公道!” 他口中的师兄,指的是宗主鸿元子,这是一个面相威严的老者,此时拈须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古师弟勿要动怒,此事尚且不明,还须找出真正的原委,再让鸿元子师兄明断也不迟啊!” 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乃是天权阁的阁主常颂。他与古峭来往的多些。二人相处的还不错。 “见过宗主,见过各位师兄弟!” 卫从由空而至落在锻造堂前,冲着众人打着招呼。后者也纷纷与其寒暄。古峭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正好卫师兄也来了。简已,你再将此事的前后。再如实的说一遍!” 缩在人群后的简已,忙冲着众人躬身施礼,口称拜见各位师叔师伯后,才将锻造堂中的异状又说了一遍。 简已今日带着弟子锻造法器,那早已熟悉的地火却变得陌生起来。心知有异,他仔细一瞧,原来地火中灵气稀少而紊乱,致使法器难以炼制。 怕灵脉出了岔子,简已便将此事上报。而古峭一听就火了,这灵脉关系着整个天玑阁。而那连通灵脉的地穴只有几个祖师可进入,他当时便猜疑有人进了地穴乱了灵脉,一气之下便将此事捅到了宗主那里。 “各位师兄弟都听到了吧!法器的炼制并非单凭着地火便成的,而是与地火中的灵气息息相关。你等在宗门内身份尊贵,自然可进入下面的地穴中修炼,可也不能乱我灵脉啊?如此岂不是要毁我天玑阁吗?”古峭的嗓门大了起来。 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古师弟慎言!我丹阳峰的灵气不比你天玑峰差多少。自从知晓了那处地穴时起,晏某从未再去过。” 说话的是一个神情冷傲的中年人,他淡淡了说了一句后,便背负着双手,目中无人地仰望着面前的石壁。 此人的做派并未使人感到诧异,众人也好似对此习以为常。这就是单阳峰的晏起,金丹后期的修为,便是宗主也让其三分,余下的师兄弟还没有人不怕他的。性情火爆的古峭,更不敢与其翻脸,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卫从,哼了一声:“以晏师兄的修为,他自然看不上我天玑峰的灵脉,可有人却忘不掉那处地穴吧?” 天璇阁的阁主是一个白须老者,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姬某亦有十数年未去过了。” “常某未去过!”常颂不甘落后地说道。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卫从,宗主鸿元子皱了下眉头。 卫从面对古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想发火。即便是进了地穴又怎样?我总不会去毁了你天玑峰的灵脉吧?我卫从好歹也是金丹期修为的祖师,可不是什么小人!可面对宗主以及其他师兄弟的目光时,自知理亏的他心中发苦,面皮也感到有些燥热起来。 终究忍耐不下去了,作为天枢阁的阁主,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卫从面露不快,哼了一声,说道:“古师弟,别用这样的眼神瞅着卫某。我还不至于行那下作之事。” “卫师兄没进地穴?”古峭却是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 卫从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一梗脖子,做出昂然状,说道:“卫某进过!不过……” 谁知他话未说完,古峭却是一摊双手,示意果然不出所料,便转过身去冲着鸿元子一抱拳,带着委屈的口气说道:“请宗主为天玑峰主持公道!” 一句话被堵在胸中,好似被呛了风似的,卫从被憋得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了下,他气得一摔袍袖,怒声喝道:“*,给我过来!” …… 灵脉出现异常,多半是有人进入的缘故。却没想到,古峭的质疑落到了实处。 几个祖师中,除了宗主鸿元子与晏起面无表情以外,常颂与姬伯都露出释然的神情。可这二人的脸上,那不明意味的笑容,在卫从的眼里,就多了一分幸灾乐祸的揶揄。一句话未说完,反倒有了口实之嫌,他知道自己说不清楚,也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干脆还是让*道出实情来,总不能担上毁坏灵脉的名声。 *的心中本就惴惴不安,又见师父被人责难,他躲在后面也不敢吭声。冤枉!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不就是在地穴中老老实实坐了七日,啥也没干啊!怎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突然听到师父的喊声,*一懵,不知何意,还是上前躬身应道:“弟子在!”他脑子极为灵光,又乖巧地冲着几个长辈拜道:“*拜见宗主,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三十岁的筑基修士!还请各位师兄弟多多提携!”卫从沉声说道。 几个祖师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的身上。 眼光斜睨,晏起微微颔首,又引颈他顾,却是随手抛出一把飞剑,淡淡说道:“倒也不差,送你了!”*惊喜地接过来,却是极为乖巧地转过身来,得到师父的首肯后,他才连连拜谢。 常颂与姬伯相视苦笑,也拿出一两件宝物做了见面礼。古峭却是视若未见,却因卫从推出自己的徒弟来打岔,暗生不满。 “不错!我正阳宗后继有人!” 宗主鸿元子夸赞了一句后,拿出一件防身的灵器送与*。他目含深意地看着卫从说道:“此子根骨不错!” “师兄,卫某为了我正阳宗可谓殚精竭虑,不敢有一日的懈怠啊!如此年轻才俊,好生教导之后,他日便是我正阳宗之栋梁。为此,我更不惜一切,将其送入天玑峰地穴中修炼。如今,他已成为正阳宗最为年轻的筑基修士,可见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不无感慨的卫从,语气一转,带着无奈的神情说道:“只是,心切之余,难免违背了宗门规制。自感不妥之下,便让其最后一次进入地穴,以稳固修为。却不料天玑峰灵脉出了乱子,卫某是有口难辩啊!如今,只能让*亲自说出地穴中的实情,以待宗主师兄明鉴!”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虚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捧场支持! ------------------------- 卫从这番话真是煞费苦心。违背宗规当然不对,可为了正阳宗的将来,着力提携小辈,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灵脉异常或许是天灾,而非人为。总之,他一心为了正阳宗,功劳不敢说有,苦劳却是明摆着的。至于过错,有吗? 面对卫从的这番说辞,鸿元子也不好直言叱责。金丹期的修士并非常人,皆是宗门的支柱,彼此间的颜面还是要给的。毕竟,卫从也是带出这么一个大有前途的弟子,即便出了些差池,总不好因此而问责的。余下几人的想法也是如此,作为宗门长辈,谁也不想为了件小事伤了和气。 可古峭不这样么想,听了卫从的话,顿时怒了,脸色愈发地红起来。他大声嚷道:“好啊!都像你这般,带着自己的弟子跑到我天玑峰下修炼,我天玑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卫阁主,不要抬着正阳宗的招牌,行这损人利己的勾当!” 据古峭所知,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中,惟有卫从来天玑峰的次数最多。像一个把家、护家、守家的人,容不得别人老占自己的便宜,他对卫从的举止早有不满。 灵脉出现异常后,古峭便到了地穴中探查,果然发现有人进出的痕迹,即刻想到了卫从。可如今对方不仅是带了他人进了地穴,还抛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气急之下的古阁主,是一点儿情面也不愿留了。 “古峭,你说话要有分寸,我何时做过损人利己的事情?”卫从厉声反斥。 他好歹也是天枢阁的阁主,修为比古峭还高。三番两次被对方呛白,再好的养气工夫也不及这么折腾。卫从火了,他周身气势一出。双目灼灼,直视对方。 金丹修士的气势可非同小可。四周树木无风自动,一些个小辈弟子,因不堪承受那强大的重负,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往后退去。可古峭却是丝毫不怵,他捋起了袖子,吹胡子瞪眼地叫道:“怎么?仗着你修为高些便欲恃强?怕你不成!” “够了!成何体统!” 鸿元子轻叱了一声。却无怪责之意。他声音不大,落在卫从与古峭的耳中,却如同磬鸣,既和且平。却正心神,除妄念。宗主之威,使得二人心中凛然,火气顿敛,不敢造次。 两个金丹期修士要是打起来了。可不是看热闹这么简单,那麻烦可大了去了。好在有宗主及时喝止,一旁的常颂与姬伯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只是,晏起的脸上有着一丝掩饰不去的笑意,他对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切浑不在意。 鸿元子皱了皱眉头。看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沉声说道:“*,将你在地穴中所见,如实讲来!” 师父要与师叔打架,置身于激流漩涡中的*,正自提心吊胆之时,忽闻宗主唤他,心中一激灵,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啊!?是……弟子遵命!” *总算有一分急智,心思急转了几下,随即掩去窘态,便将地穴中的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待*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古峭便瞪着眼珠子,问道:“你小子没有胡言乱语吗?” “弟子不敢!”*吓得脖子一缩。 “你……”卫从手一指古峭,就要发怒。 “罢了!你等无须争执,去下面看看就清楚了!”鸿元子缓缓转过身去。 宗主有命,众人不好违拗,卫从与古峭也只能藏下不忿,随着众人鱼贯走向了锻造堂的洞口。 五个金丹祖师,加上简已与*,一行七人入了洞口,循着石阶,不一会就来到了石厅中。 古峭下巴一抬,心领神会的简已,上去催动地火。龙头中顿时窜出九条火舌,赤红的火焰将百十丈的石厅映得一片通明。 “师叔!地火中的灵气亦不再紊乱,只是比起往日来,要稀少了许多!”来到了锻造堂,简已的神色从容了许多,嗓门也大了起来。 简已所说的是实情,众人看在眼里,却也不明就里,只好都将目光投向了宗主鸿元子。后者不置可否的说道:“去看看阵法有无异常!” 一行人来到了阵盘所在的山洞前,一个盘腿静坐的灰袍弟子,缓缓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这是……?”鸿元子看着洞中的年轻人,面对不解地转过身来。 古峭上前答道:“师兄,这是看护阵盘的弟子。”说着,他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年轻人,大声斥道:“还不拜见宗主以及各位祖师!” “弟子拜见宗主!拜见各位前辈!”对方俯身抱拳,举止沉稳,并无面对长辈时的忙乱。 鸿元子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玉牌,沉声问道:“林一,你值守此间,有无异常发生啊!” 林一神色不变,平静地答道:“弟子守在此处亦有两个半月,并未发现阵盘有何异常之处!” 鸿元子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古峭一挥手,喝道:“行了,你出去候命吧!” 林一又深施一礼,头也不抬地往外走去。 一个看护阵盘的外门弟子,着实不放在这些长辈的眼里。只是林一离去之时,有两个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腰间。一人留神的是他的酒葫芦;另一人关注的是他的身份玉牌,林一,大商来的林一,冤家路窄啊! 林一步履从容地走出了锻造堂的山洞,见到洞口前围着一圈人,其神色不变,只顾低着脑袋,径直往自己的山洞走去,即便是宋守几人上前打招呼,他只是露出疲惫的笑容,声称要歇息一下。感同身受的宋守等人,深以为然,那洞中的滋味可不好受,借机歇息一番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山洞中,随手封住了洞口,林一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了惊魂未定的模样。 自地穴中匆匆离开后,起初还暗自侥幸,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无人知道自己的地下之行。或许,以后还可以去那里修炼一下,促使修为更快的提升。可林一守在阵盘前调息了一番后,便察觉到了异常,洞中的灵气变得不老实了,或者比原来要稀薄了许多。他当时便担忧起来,是金龙剑吸纳灵气太多的缘故?自己能发觉洞中灵气的异常,又岂能瞒过天玑阁的长辈? 坏了!想到此处,林一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当然,那一丝窃喜也没影了。 林一忙查看手臂上的赤金龙纹,神识所及处,那龙纹渐渐隐入了肌肤中不见。松了口气,忙又驱动灵气护体,这样起码不会让人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来。对于识海中的金龙剑,他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无人对自己的身子有兴趣。 就在心神不宁之时,林一察觉到了石厅中的动静,直至宗主与那些祖师的到来。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老老实实守着阵盘前,做出恪尽值守的模样来。 当宗主与那些金丹祖师的神识,毫不留情的扫过来时,真的有种被人扒光了衣裳的滋味。那种令人惊恐的战栗,着实不堪忍受,他只能强作镇定,苦苦支撑。 想不到金龙剑惹出的祸,竟震动了宗门。不过,总算是熬了过来!无人会将此事想到自己的头上,万幸! 呼!大出了一口长气,林一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意!只是,当这种快意渐渐远去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他双手结印,调息起来。 因天玑峰的灵脉异常,而惹来的这场乱子,由宗内祖师联袂出手,据说得以圆满的平息。 不过,此事在一峰四阁中却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窃据天玑阁灵脉筑基;天枢阁暗地里有意压制天玑阁;卫从与古峭誓不两立。等等,不一而是。 这些传闻自然也到了卫从的耳中,气得他扬言要惩治散播流言者。可传闻并未因此而消隐,在暗地里依旧流传着。法不责众,卫从也只能将闷气掖起来,最后干脆佯作不知。 只是,此事过后,天玑阁与天枢阁的弟子势若水火,双方见面时,不是横眉立目,就是恶言相向。若非宗规的束缚,说不定彼此真能打起来。 林一离开锻造堂的十日后,灵脉趋于稳定,灵气也日渐恢复。 至于是不是祖师们的法力高强所致,林一从未想过去质疑什么。对他来说,无事了便好。也算是做完了一件差事,余下的辰光里,他这个外门弟子要好好的修炼了。 ―― ps:准备好今天中午的稿子了,现在是凌晨4.08,瞎编乱造一个不存在的故事,其实很费脑子的。期望书友们订阅红票的支持! 第三百四十章 言之有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走出了自己的‘洞府’,嗅着花香,林一的心情不错。 他歪着脑袋估算着日子,如今来到正阳宗三个月,此时应是什么光景了? 去岁十一月底来的丹阳山,眼下应是来年的二月末?好像有些记不清了日子了,这便是山中无日月?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光,林一自嘲地摇摇头。 “师弟,好些日子未见了!” 听到是宋守的声音,林一笑着走了过去。 一簇野花中,一方青石上,莫大盘膝坐在上面,草地上还躺着一脸惬意的宋守。 “见过两位师兄!” 冲对方拱拱手,林一走至宋守的身边,很随意地坐了下去。他喜欢这种无拘无束,一如九龙山车马大院中的那些时光。 莫大的目光中透着好奇,俯身问道:“请恕为兄……眼拙,我见林师弟气色不错,莫非……莫非修为又有精进?” “不会吧?林师弟才来了几日啊!又是在下面值守了两三个月,尚未好好的修炼呢!” 宋守爬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林一,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莫大修为不高,眼光却独到,只是,口吃依旧。 心中微愕,林一笑着看着对方,见其憨实模样,又有相赠玉简之情,不免心生好感。他点点头笑道:“不过是小进了一层,还是瞒不过莫师兄的一双法眼。” 莫大有些不安地扭过头去,憨憨的笑了一声后,才转过头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让……师弟见笑了!为兄这是……江湖术士的望气之法,未成想,倒让我蒙对了一回。呵呵!” “师兄看人很准的。林师弟,你真的有练气八层的修为?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呐!”宋守不忘夸赞了莫大一句后,禁不住又羡又嫉冲着林一埋怨道。 “呵呵!都……都是瞎蒙的。”莫大示意林一别在意这些。 “怎么是瞎蒙的呢?寻常修士的修为瞒不过莫师兄的。我记得……”宋守话未说完,便被莫大抢断道:“你……你要做游方术士的话。改日我……我教你?” “拉倒吧!还是修炼要紧,我学那劳什子作甚!”宋守嘟囔了一句后,又缠着林一笑道:“师弟啊!你以后定能筑基的。成为了前辈后,可别忘了关照一下为兄啊!” 林一的目光含着笑意盯着莫大。对方也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啊!是啊!” “筑基还早着呢!哪里会如此的容易!”林一摇摇头,并未将对方的话当真。他话头一转,问道:“我的差事已了,不知可否去求来功法习练呢!有劳两位师兄指点!”外门弟子做完了差事后,可去藏经阁一次。他一直惦记着这事。 莫大与宋守便将藏经阁的规矩说了一下,林一道了声谢后,便往前山走去。路上。他还在暗自嘀咕着。江湖术士能看出修士的修为,这可能吗? …… 一峰四阁所在的五座山峰之间,相距甚远,彼此相隔百十里乃至数百里。 天玑峰位于丹阳山之北。于五座山峰中,并无彰显之处。可这山水映入眼中,对林一来说,却是名符其实的灵山胜景。且不说山中沟壑峻峭,流瀑潺潺。风景宜人;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奇花异木,争奇吐翠,令人目不暇接;谷幽,天青。云懒;鸟啼婉转,余音袅绕不绝于耳。徜徉其间,使人流连忘返! 眼中瞅着稀奇,脚下也不紧不慢起来。小半个时辰后,林一来到一处浓荫掩映的楼阁之前。 抬头看看上面有‘藏经阁’三个字,门前的蒲团上,一中年修士正阖目静坐。林一暗忖,这个练气八层的修士,应是守阁之人了。他走上前去道明来意后,许是被人扰了清闲,此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新来的?”中年修士要了林一的身份玉牌后,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初入山门不久,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林一抱拳说道。 “原来是林师弟,年少有为啊!我叫罗逸,称我罗师兄即可,呵呵!”对方交还了玉牌后,拱拱手,挤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竟与他同样的修为,这份矜持不要也罢。不过念在自己是师兄的份上,罗逸还是依着规矩交代了几句后,打出一个手诀。 林一感到眼前两层的阁楼一阵扭曲过后,大门无声自开。他冲着罗逸道了声谢,忙走了进去。 进门的刹那,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是白茫茫一片,吓得林一忙要退回去,才发觉身后的大门已关闭。 定了定心神,林一暗道,藏经阁定是嵌有阵法,还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他凝目望去,只见藏经阁中并无书橱几架,只是在正中央处,空悬着一二十枚玉简。想必这便是天玑阁所藏的功法了,就这几枚玉简? 林一走至近前,一一细看。玉简上有禁制,只能看清功法名称,却难窥其全貌。幸好罗逸有过交代,不得随意触动这些玉简。他忍住将其一揽入怀的念头,寻找着自己需要的功法。 玉简就这么几枚,打眼一看,便一目了然。其中功法不多,大都是有关炼器的一些典籍。最后,林一的目光落在《金石录》和《天玑辑要》上。有了《金石录》后,天下金石了然于胸,对于炼器来说至关紧要。可《天玑辑要》应是炼器的功法,作为天玑峰的外门弟子,也不能对炼器之道一无所知啊! 林一无奈地摇摇头,以眼下的身份,只能从这里得到一枚玉简。他伸手抓住了《天玑辑要》,又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向门口走去。大门又一次无人自开。 “林师弟这么快就出来了,呵呵,拿了什么好东西啊!”此时的罗逸,与林一熟稔起来。 林一交出手中的玉简,笑道:“随手拿了一个,倒也不用为难的。” 二人寒暄之中,林一很快拿到对方复录的玉简,随口问道:“罗师兄,我见你藏经阁有两层呢,为何见不到上楼之处呢?” “这玉简上皆有禁制,不能离开藏经阁一丈之外。”罗逸将手中的玉简向后一抛,又揶揄的笑道:“待林师弟筑基后,便可去楼上了!” 林一的目光追随对方抛出的玉简而去,果然见其没入了阁楼中不见了。他冲着对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欲告辞离去。 “林师弟,别急着走啊!”罗逸说道。 林一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清瘦却一脸精明的罗逸,好奇地问道:“罗师兄还有何见教?” 捋了捋下巴颏上的三绺短须,罗逸起身走过来,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说道:“为兄知道师弟初来乍到,好意提醒你一下,不知可有兴趣听听?” 林一哦了一声,淡淡地回道:“在下洗耳恭听!” 罗逸瞥了一眼对方,背着双手,踱了几步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知师弟可听说过玄天仙境?”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知其所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雪宜、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玄天仙境?林一摇摇头。 “玄天仙境十八年开启一次,大小仙门皆派出弟子前去历练,师弟想不想去?” 见林一又皱了皱眉头,罗逸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进入玄天境可大有好处,据说那里面灵气充沛,对提升修为极为有益啊!” 有些摸不透林一心中所想,罗逸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最后见对方依然是不置可否的模样,只好悻悻说道:“你我初次见面,算师兄我不晓得事理,交浅言深了!师弟好自为之!”他有些无味地回到自己的蒲团上,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林一冲其拱拱手,无奈地咧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容。 交浅言深?不错,林一心中就是这样想的。若非自己也是八层的练气修为,这罗逸还真的未必搭理自己。 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林一的话,罗逸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兀自跟个木胎泥塑一般。 林一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玄天仙境,不是不动心,而是不敢相信罗逸的一面之辞。 在大夏的玄天门中,有一处奇异的玄天仙境。真正的仙境是什么样子,罗逸也没见过,在他看来,与仙境沾点边的地方,那定是个好地方。 玄天仙境中,不仅有珍稀的药草以及各种天材地宝,还有无数的机缘,可让人一步登天。每次仙境开启之时,便是大夏仙门的一次盛事。各个大小仙门的弟子们,更是趋之若鹜,将其视为难得的际遇。罗逸的意思,便是邀请林一参加宗门的比试,以获得进入玄天境的机会。届时。正阳宗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选取其中的佼佼者,与其他同门一道进入玄天仙境。 林一不信这个世上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存在。对他来说。每一次所谓的机缘来临时,都让人心惊肉跳。有时还会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据罗逸所说,玄天境是在来年的这个时候开启。眼下为时尚早,没弄清状况,作为一个初入门的外门弟子,林一没必要答应什么。 回去之后,林一还想就玄天仙境一事,好好问问莫大与宋守二人。可那片草地上人影皆无。他也只好将此事丢在一旁,返回自己的山洞。 林一静修的日子里,兰陵江湖中却是动荡不停。 数月前,一个新的江湖门派在兰陵郡横空出世。 一元门立派伊始。便不畏兰陵盟的强势,并与其针锋相对,惹来诸多江湖人的侧目。可未过多久,一元门便在兰陵郡城站稳了脚跟。这让忌惮兰陵盟的众多江湖人为之愕然。随后,各种传言纷至沓来 江湖中传言。一元门的门主元青,为人豪爽仁义,一身登峰造极的武功,已臻化境。不仅如此,一元门要匡扶江湖正义。愿为被兰陵盟欺辱的小门小派撑腰。 于是乎,那些与兰陵盟有着这般或者那般仇怨的江湖人,纷纷来投。短短数月内,一元门实力大增,更在元青的率领下,与兰陵盟大战了一场,最终将其逐出了郡城。 据传,那一场大战中,元青独自力挫兰陵盟四大长老。一时之间,元青名动江湖,令群豪折服。 兰陵郡城,一所占地极广的宅院中,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今儿是一元门的门主大喜之日。 院内摆满了宴席,那些推杯换盏的汉子,皆是粗狂豪放之辈,吆五喝六的行拳声震耳欲聋。 正堂内,一对身着喜服的年轻人,正是元青与谢诗蓉。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门主!兄弟们等您携着夫人敬酒呢!”程朴走了进来,一身的酒气,却是掩不住满脸的喜意! 谢诗蓉的俏脸腾起一片红云,羞涩地转过身去。 元青点点头,笑道:“有劳程兄了,我稍后便到。” “哈哈!今儿是我兄弟的好日子,当一醉方休。”离去之际,程朴脚步有些踉跄,不忘大声喊道:“门主马上就到,谁来与我程某再喝三碗!” 元青轻轻拉过谢诗蓉的小手,走至厅上的长几前。他端起一杯酒,看着身边的佳人轻声说道:“今儿是你我成亲之日,我元青在大夏也有了家。只是,没有长辈在场,委屈了您。” 谢诗蓉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夫君,臻首轻摇,也端起了一杯酒。 元青看着心有灵犀的对方,微微颔首,二人冲着长几慢慢跪下。上面供奉着一个灵牌――先师真元子之位。 “师父!徒儿来到大夏一年了。今儿是与诗蓉成亲的日子!请喝下这杯喜酒吧!” 三杯浊酒,和着泪水,一起洒下,二人伏地叩首。起身时,元青抹去了泪痕,冲着远处拱拱手―― 小师叔,师侄的喜酒给你留着! ……… 天玑峰下,闭目调息中的林一,突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他睁开眼睛,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将杂乱的思绪抛开。 眼下已入了七月,林一来到正阳宗也有八个多月了。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山洞中,极少外出。 从藏经阁中得到的《天玑辑要》,让他懂得了不少东西。 炼器之道,不仅可炼制法器与灵器,还可炼制法宝。当然,这与个人的修为是相辅相成的。依他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尝试着炼制法器。不到筑基修为,狼牙剑是别想重新炼制了! 修士依据修为的不同,在体内可生成不同的真火。俗称天、地、人三火。《玄天心法》中有云,心者君火,亦为神火也,为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为中昧;脐下气海者,民火也,为下昧。这便是修士口中所称的‘三昧真火’。而以真火为鼎炉,锻其形,塑其魄,赋其灵机,才能炼制一把灵器。故此,断为两截的狼牙剑,虽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却也只能留待以后设法了。 炼器精要并不仅仅于此,还可炼制阵旗、阵盘。 林一将《天玑辑要》研修了一遍后,中途还偷偷的地去锻造堂练了练手,并略有心得。以后凑齐了所需金石,他最想炼制的是一套简易的阵法,用来守护自己的山洞。 说起阵法来,现如今,林一算得上略窥门径。 潘文轩所赠的《阵法辑要》中,不仅有阵法初解的要义,还有许多阵图以及布阵的法门。同时,林一也知晓阵法的更多奇妙之处。当初在丹阳镇遇到的那个老者,转眼间便将他的紫金葫芦里面变了模样。本以为这是一种炼器手法,而研修了《阵法辑要》之后,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 那个老者只是在紫金葫芦中布下了一个芥子阵法,便在小小的葫芦内,乾坤再造,使之能装得下百斤的酒。只是,《阵法辑要》中虽有相关的描述,却无芥子阵法的阵图。不然,林一真的想试一试,让紫金葫芦的肚子变得再大一些。 他也想过用炼器的手法,来将紫金葫芦炼制一番。可炼制这么个小小的葫芦,据《天玑辑要》中所说,同样要用三昧真火才行。若是放在地火上,怕是转眼便被烧成飞灰。 琢磨的东西多了,林一才知道涉猎繁杂时,会有多么的耗费心神。阵法、炼器占据了他大半的工夫。若水所赠的《炼丹手札》同样极其珍贵,他只是将其细细看了一遍记下来,并未多加研习。 或许是身上不缺丹药的缘故,林一也是怕荒废了修行。修为到了练气八层以后,他服下了三粒聚气丹,经过这些日子的苦修,如今堪堪触到了练气九层的门槛。 若非担心外力带来的修为根基不稳,林一早已尝试着再一次的突破。真正到了练气九层以后,便能成为内门弟子?对此,他很不以为然。 林一不想在炼器上多耽误工夫,曾遥不可及的筑基,已在他心中萌动。 “林一,给老夫出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差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大概五点~的月票强力支持! ―――――――――――― 洞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林一头皮一紧,无奈地走出去。宋守与丰离正弓着腰陪着笑脸,他二人身前是锻造堂的执事简已,正四平大马地坐在那块青石上。此人黑红的脸膛上,如同蒙了一层火锈,正泛着笑意。只是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间瞅着来者的腰间。 被对方瞅得心慌,林一捂了捂紫金葫芦,紧走了几步抱拳道:“弟子拜见简执事!” “呵呵!免礼!” 简已倒也随和,手捋着有些凌乱的白胡须,费力的将目光从林一的腰间挪开,禁不住叹了口气,颇显无奈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年轻人,整日里挂着一个酒葫芦,这成什么样子!” 又来了!林一闻言后,暗自咂咂嘴。这是第几回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简执事惦记上了自己的酒葫芦。起初他还不知对方用意,将紫金葫芦解下来奉上,让其把玩了一回。谁知这个简已、简执事,竟拿着葫芦便爱不释手,还为里面设置的芥子阵法连连称奇。 见机不妙,林一忙找个由头,好不容易才将葫芦要了回来。当时对方那一脸的不舍与惋惜,让人见了着实不忍。只不过,铁了心的林一愣是装糊涂。师父留下的东西,谁也不给! 简执事不死心。别的弟子赶着趟地要巴结,他还懒得搭理呢,可现如今主动对一个晚辈弟子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碍于自己的身份,总不好用强吧!多试几次,说不定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会开窍呢? 紫金葫芦可是个好东西啊!此物只有海岛的悬崖峭壁上才有,其不仅可做盛酒之用,还可炼制为灵器。实乃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啊!简已也是个嗜酒之人,若是弄这么个精巧的葫芦随身带着,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口美酒。也算是炼器之余莫大的快事了! “怎么?没听见老夫的话?” 看着对方垂首不语的样子,简已有些不耐烦了。他还真是未对一个晚辈这么耐心过。即便是与阁主说话也没这么费劲,拐弯抹角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葫芦随身带久了,弟子并未觉得有何不适!”林一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一拍大腿,简易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他语气一转,脸上绽开笑容说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依着宗规要做三年的差事。可老夫惜才啊!你如今也有了八层的练气修为。着实不易!不知,你想不想拜老夫为师呢!” 一旁的宋守,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锻造堂内的弟子都知道,这个简已虽好为人师。却极少收徒,如今却是为了林一而破例,真让人有些眼红。那个不善言语的丰离,也是为此欣羡不已。 林一却是心中发苦。拜一个筑基期的高手为师,是众多练气弟子的一个心愿。你要是早有这么一说。我还说不定就真答应了。可如今不是明摆着吗!还是想要我的紫金葫芦啊!拜师之后,徒弟的小命都是师父的,更别提一个小葫芦了。 而这么一个长辈,开口要收自己为徒,且不说其本意如何。单单这份抬举与提携之情,便不是自己这个外门弟子所能轻受的,更别想着去如何拒绝了。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紫金葫芦与眼前的这个师父,二者只能选其一。只怕保住了葫芦之后,不会是只丢掉一个师父这么简单。心思急转之间,林一抬起头来。 “如何?” 简已一脸的急切,揪着胡须不撒手。这小子莫非被天降喜事惊呆了?怎么不说话?他不以为对方会有别的想法。眼前这个练气八层的弟子,修为还不错,年纪又小,收为徒弟也还行。只是那个紫金葫芦还是交给为师保管才好! “承蒙前辈抬爱,小子惶恐!”林一俯身拱手,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简已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何意?莫非拜简某为师,你心中不愿?” 林一不动声色地说道:“非也!拜前辈为师乃林一的福分!只是,在下本由吴七前辈引荐入门,或许此事还要禀报与吴前辈得知才好!”说着,他将紫金葫芦拿在手中,不无感怀地说道:“此乃先师遗物,当永伴身边已寄托哀思!如若不然,便是将此物孝敬前辈又有何妨呢?” 脸色急遽变幻了几下,简已捋了下胡须,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吴七的人!”他又满目的狐疑,盯着林一打量了几眼之后,不忿地哼了一声:“我简已要收徒,又关他吴七什么事?” 对着一个晚辈弟子发了句牢骚后,简已感到索然无味。都是个葫芦闹的,可碍着吴七的颜面也总不好强行索取,不然传出去也不好看。没了紫金葫芦的好处,谁还会有收徒的心思呢? 心中不快的简已,此时再看着林一,眼光中早无了一丝一毫的热切。他不耐烦地起身说道:“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总不好这般闲着无事。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与丰离一道外出公干!”说着,他虎着脸径自离去。 “恭送前辈!”林一老老实实地冲着简已的背影拱拱手,转身却见宋守与丰离一脸的古怪神情,他淡淡笑了下,问道:“二位师兄何故如此这般看着我?” 丰离摇摇头不作声,宋守却是一屁股坐在那块大石上,冲林一伸出拇指,叹道:“林师弟,为兄真是服了!有长辈上门求人做徒弟,咱可还是头一回见呢!今儿算是开了眼了!”他看着林一不吭声,又带着恍然的神情接着说道:“林师弟的背后,竟然还有吴执事作为依恃,有些胆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呵呵!” 宋守二人一脸的期待,显然是等着林一借机炫耀一番。在他们看来,一个外门弟子有了执事这样的高人可以倚靠,在门内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又怎能不吹嘘一番呢! “两位师兄,在下失陪了!”林一随意地丢下一句后,竟转身离去了。 “喂!林师弟……?”宋守喊了一句后,与丰离二人面面相觑,这林师弟怎么了? 对身后的喊声置若罔闻,林一缓步踱着,心中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那个吴执事早有明言,不让自己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如今却因简已的缘故,被迫又将其抬了出来。若是吴七本人获悉此事后,只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届时得罪的便不是一个筑基期的长辈了! 林一能感受到简已的恼怒,可他无从选择。既然有所坚持,必然要有所失去。为此,应该有着自己的觉悟。至于对方令其外出公干,未必是一件好差事。这也算是一种立竿见影的的报复!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至于吴七又会怎样迁怒于自己,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日后,林一带着简已的吩咐,与丰离一道向着正阳宗的山门走去。 这次的差事看似很简单。简已让二人去楚奇郡的茅家岭走一趟,将锻造堂炼制的法器送至茅家,尔后将对方供奉的金石矿物带回便可。五件低阶的法器被装在一个乾坤袋中,由丰离带着。 简已的用意不言而喻,此行二人以丰离为主,林一只是随行而已。 丰离却未将简执事的交代放在心上,即便是二人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他也礼让为先,识趣地跟在林一的身后。 “丰师兄,我等出山便只有山门一个去处吗?”林一回身问道。他对简已的安排并无不满,既然不能安心修炼,出门走一走也没什么不好。 矮瘦的丰离,一脸谦和地笑了笑,说道:“天枢峰乃山门所在,而离开正阳宗并非只此一条路径可走。丹阳山方圆数千里,非护山大阵可蔽之。我天玑峰往北便可直达海边的,只是这些去处荒僻难行罢了!” 丰离平时便不喜说话,偶有开口时也带着些许的小心,生怕有个言语有失,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林一则是对其谨言慎行深以为然,并不因此见怪。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作为一个练气期的弟子,谨言慎行未必不是一个安身保命之法! 二人一路疾行,走了半日才到了天枢峰的山门前。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下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这才发觉,正阳宗的山门竟然是在高山的峰巅之上。 上次被吴七带进正阳宗时,他还有有些迷糊,以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此次与丰离一道,攀上了数千丈的天枢峰时,林一深深为正阳宗的气派而震撼! 天枢峰的峰巅之上,是一片阔逾数百丈的巨大山坪。山坪正北依山而建数座高楼,宛如空中云台一般,华丽而不失壮观。高楼之后的峭壁之上,烟霞缭绕之间,‘正阳宗’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每一个字都有十余丈大小,金钩银划,法度森严! 林一收回惊讶的目光,见石坪空旷无人,正南有两座五六丈高的石龛紧挨着云海,其中盘膝坐着两位修士。丰离冲他示意了下,二人便往石龛走去。 记得上次是吴七御剑带他进来的,这次又该如何出去呢?那翻腾不休的云海下面,便是数千丈深的悬崖,不会要直接跳下去吧?林一心中瞎想着,便跟着丰离走至一侧的石龛前,奉上了自己的身份玉牌。 丰离上前躬身施礼,禀明了须外出公干的原委。两个值守山门的修士皆是筑基期的前辈,让林一讶然不已!看门的都是高人,正阳宗果然不凡!他正心中感叹之时,却见云海突然急遽翻涌起来,只见一道剑虹倏然而至,上面跳下一个身着紫衣的年青修士来。 “是郑师弟回来了!”石龛中的两位修士寒暄了一声。 “见过两位师兄!”那人冲着石龛拱拱手,目光无意中落在两个即将要出山门的弟子身上。 丰离轻咳一声后,上前拜道:“见过前辈!” 那人轻嗯了下,目光却是盯着林一,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二人要去什么地方?” 感到对方的神识在肆无忌惮扫过来,林一只得垂首拜见,一种莫名的不安。却在此时油然而生。在地穴中,在锻造堂,他都见过此人。这个*乃是筑基期修为的前辈。此时为何对自己如此的关注? 丰离见林一不言语,便将宗门长辈的差遣又复述了一遍。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长辈的临时起意,随口一问罢了。 *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不无深意地睨了一眼林一,转身离去。 “山门已开!速去!”随着石龛中的修士一声断喝,身份玉牌回到了二人手中,那云海之上突然出现一个由云雾生成的狭长甬道。 林一跟着丰离走了过去,踏入甬道之际。眼前雾气蒸腾,耳边一阵风起,恍惚之中,便觉得眼前景物一变。已然落足于一处山峰之上。身后依旧是云雾茫茫,脚下一条石阶小径逶迤远去。 “这便是下山的道儿,你我练气期的修士只能步行了!”丰离知道林一是首次下山,好意出言提醒。 虽不是首次见到如此的阵法,林一还是带着好奇问道:“你我又该如何回山呢?” “林师弟。你我便走边说吧!”丰离回头笑了笑,循阶而下。 “来时寻至此处,拿出身份玉牌投入阵法之中,自有先前那两个前辈开启阵法通道,便可回山了!” 丰离的脾性温和。对林一所问是知无不言。 二人说说笑笑向山下走去,山外景象与山内略有不同,却也是天气澄和,风物闲美。 路上,林一又问起了玄天仙境一事来。自上次在藏经阁前,他听到那个叫做罗逸的修士提起过此事以后,便一直在山洞中静修,未及对此多作了解,此时与丰离同行,正好可借机询问一番。 “传闻中,玄天仙境中灵气充盈,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还有各种世间罕见的珍禽怪兽,是修士难得的乐土胜境!林师弟莫非对此有了兴致?” 下了山便是通往丹阳镇的路,行人稀少,二人并肩而行,正是说话的好时机。丰离问了一句后,见林一含笑点头,便又接着说道:“依着师弟眼下的修为,自是可寻机去玄天仙境开开眼界。可我听莫师兄说过,那里面也同样险恶无比,一个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更何况,各个仙门的弟子皆涌入其中,众多的修士良莠不齐,免不了有生死拼杀。进入其中能全身而回者,不过五五之数!” “哦!莫师兄曾进入过玄天境?”林一问道。丰离想了想,摇头笑道:“莫师兄也不过五层的练气修为,又怎能有这个资格进入玄天境呢!” “莫师兄倒是博闻广记!”林一随口说道。后者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说道:“莫师兄的修为不高,知晓的东西却还真的不少呢!” 林一的眉梢微动,却未再出声,将隐隐生出的心思暗自藏下后,继续听对方说话。 或许是林师弟不以修为倨傲,与他有着同样谦和脾性,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丰离,此时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锻造堂的这几个外门弟子,连同莫大一起,皆由家族举荐而来,入门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林一到来之前,丰离、宋守、莫大三人不太受人待见,便自顾呆在一起,渐渐厮混的熟稔了。因莫大的见识非同一般,暗地里常有惊人之语,隐隐被丰离与宋守视为三人之首。 有关玄天仙境的秘闻自然不是寻常的外门弟子所能知晓的,惟有莫大对其好像知之甚深。丰离所说的这些,也自然是由莫大处听来的。 不过,门内选拔弟子进入玄天境一事,在宗门内早有旧例可循。练气期九层以上的修士,皆可获得入境的资格,而余下的弟子则要参与宗门的比试后,择其优胜者同行。由此可见,莫大所言不虚,修为低下者自保尚且不暇,又何谈在玄天境中有什么作为呢? 丰离来自一个小家族,如同大夏众多的家族一般,这些藏身于大山之中的家族皆与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家族与家族不同,与仙门的远近亲疏也自然不同。丰离能进入了正阳宗做一个外门弟子,在丰家看来已然是件幸事,却与同样来自家族的木天远与万子平等人比起来,在宗门内的身份地位相去甚远。他不愿多说家中的往事,正如林一不愿提起与吴七的瓜葛,二人各有苦衷,却不妨各自寻些话头来说,作为路途中的消遣。 行至丹阳镇时,已是午后时分,二人并未多做耽搁,穿街而过。出了镇子以后,丰离拿出两张风行符交给了林一,这也是弟子外出公干时应得的一个好处。 风行符对于林一来说,还真从未使用过,便欲一试。 飞行法器极其稀有,非内门弟子不可得。这些风行符便成了外门弟子手中的稀罕物。丰离虽有些舍不得使用,却不好忤逆林一的心愿,便口中念念有词后将符纸往身上一拍,身上光芒一闪过后,他的身形即刻变得轻飘飘起来。 林一有样学样,亦将符纸拍在身上,脚下一点,便滑出去三四十丈远去。丰离也忙跟了上来,指明去处后,二人一路疾行。 风行符比起御风术来要快上一半,不用消耗自身灵力,确实是赶路的好东西。只是中途不能停歇,不然符纸法力难继。也就是说,风行符只能用一次便没了。 此次有丰离带路,并未从谷口走,而是寻了条小路,直奔东面的楚奇郡而去。二人行至夜半时分,才各自跳上一块山石歇息。如此行了十日后,便离开了归灵谷。 一路上,二人走的皆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直至又走了五日后,见到砍柴的山民,才得知已到了楚奇郡的境内。 茅家岭所在何处,丰离也不知晓,手头上却有简已给的玉简,其中标明了二人的去处。故此,只要循着玉简中所说,寻至茅家岭也不过只是时辰长短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四章 茅家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一日,晚霞染红了西天。 崇山峻岭之间,一条蜿蜒山道之上,出现两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一个是身材矮小,神情略显疲惫的丰离。另一个神色从容,刀眉下双目生辉,显然便是林一。 “林师弟,依着简执事的玉简所示,茅家岭应在前方不远处!”丰离面露喜色,手指前方说道。接连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消耗的还是体力。他毕竟修为有限,不如林一显得轻松自如。 四周郁郁葱葱,正是草木繁盛时节,行走山径之间,抬头不见天日。若非事先得知路径,茅家岭的所在还真不好寻找。看着天色已晚,林一便说道:“既然所剩路途不远了,你我还是寻至茅家岭再作安歇。丰师兄以为如何?” “呵呵!林师弟所言极是!”丰离点头称是。 练气期的修士,三五日不吃不喝没什么。而这些日子以来,又要赶路,又没吃什么东西,丰离可有些吃不消了。他也想着趁着天色及时赶到茅家,也好用些热汤饭。 眼看着暮色深沉,倦鸟归林,跟在丰离身后的林一,忽然眉梢耸动了下,问道:“丰师兄,茅家岭距此还有多远?” 丰离头也不回地说道:“过了前面的山坡就该到了,距此不过十余里吧!” “丰师兄如此肯定?”林一的脚步慢了下来,神色中若有所思。 丰离转过身来,见对方已皱起了眉头,他不由的停下脚步,拿出一枚玉简说道:“这便是简执事给的玉简,林师弟不妨看看!” 丰离并未说错,果然如玉简中所示,茅家岭就在前面不远处。林一将玉简还了过去,看着一脸不解的丰离说道:“只恐前方生变,丰师兄还须小心!”说着。他一反常态地率先走至前面。 丰离怔了下,忙追上去问道:“林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林一的神色凝重起来。轻声说道:“那只是一片废墟!还是先去看看吧!”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奔去,转过了山坡。前面霍然是一处山谷。此时天色已暗,却可见前面的高坡之上,一片残垣断壁。 身形顿了下,林一的脚边有一块石碑,上面茅家岭三个字清晰可见。丰离也是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抬头四下张望,惊呼了一声:“师弟!怎会是这样?人呢?” 林一锁紧了眉头。顾不得身后的丰离,他窜上了高坡,转瞬便跃到了一截尚未倒塌的高墙之上。这块占地几里大小的山坡之上,已是一片狼藉。难以看到一间完整的房屋。神识扫过,却未见一个人影,连具尸首也没有。 谁能相信如此凄凉又荒无人烟的丧乱之地,竟是修仙家族茅家的所在。 天色黑了下来,夜风掠过山岗。带着轻轻的呜咽声,和着远处几声夜枭的戾鸣,从这些残垣断壁中穿过,听得人毛骨悚然。 林一的神识再一遍地扫过这片荒芜,直至二十里以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这死寂的茅家岭,究竟发生过什么?简已会不会预先得知这些,有意让自己与丰离白跑一趟,以此作为对他的惩治呢?不会,作为长辈,简执事要收拾自己很容易,没必要多此一举。 莫非,茅家遭了大难,被人灭门了? 想到此处,林一凝目望去。果然,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那房屋基石上深深的剑痕尚历历在目,显然是飞剑所致。而倒塌的房屋上,隐隐有法力残留的气机存在。此处,应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这是修士间的生死大战! 丰离在废墟间穿行,毫无所获之后,来至林一近前,语气中透着不安说道:“林师弟,我四处打探了一番,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应是前不久留下的。茅家难道真被灭门了不成?” 林一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走至被碎石淹没的石阶前,伸手一拂,半截门匾飞了起来,又“噗通”的一声落下,上面依稀可见一个‘茅’字。高大的石阶两旁,一只守门石兽被轰成了石屑,另一只则断成了几截,倒塌在瓦砾之中。那残留下的半个脑袋还兀自张着大嘴,早已看不出招吉纳祥的气势,倒像是大悲无声,见证着此地曾发生过的一切。 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要住多少人啊!就这么都没了?虽与茅家没有什么交集,这片凄凉景象还是让林一感到心中阵阵的发冷。 “茅家岭究竟发生过什么,一时半会的也难以查明。丰师兄,还是在此处呆上一晚后,明日回去后如实禀报吧!”林一无奈地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丰离叹了一声,四下看了一眼后,禁不住缩起了脖子,身材显得更加矮小了,像是要躲入这夜色的黑暗中。茅家的湮没,让同样来自家族的他感同身受。 见丰离并无异议,林一便想着寻一处干净的地方歇息。可天色无光,四下皆是碎石瓦砾,加上穿过山谷的夜风袭来,眼前的一切使人感到阴森可怖。此处不知死了多少人,非落脚安歇的好地方。 林一想了想,说道:“丰师兄,你我暂且离开此地,明日再作计较吧!” 夜色中,丰离默默地点点头。二人循着残存的街道,向着来处走去。 二人走了没几步,林一的脸色一变,突然低喝了一声:“且慢!”。丰离不解其意,将要开口询问之时,猛然听到几声大笑声响起―― “哈哈!果然有落网之鱼!” “这旬月的工夫没有白费!” “赶来送死的小子,站住!” “……” 随着笑声,“砰砰――!”又是几声闷响,一片尘雾飞起,从废墟下遽然窜出了四条人影来。 突遇惊变,丰离吓得倒退了几步,挨着林一的身边。看着围过来的人影,他惊恐地说道:“林师弟……” 夜色挡不住修士的双眼,林一自然是看清了来人。他眼瞳微缩,对丰离传音道:“不用慌张,一会儿听我的吩咐!” 对方四人皆一身的黑衣,显然用的屏蔽阵法躲在了废墟下,也躲过了林一与丰离二人的探查。 方才说话的人中,两个是练气九层的修为,一个练气八层的修为。这三人并未让林一感到棘手,打不过还能跑不掉吗!只是那个默然不语的竟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人。 这些人应是致使茅家遭难的元凶,摆明了设下陷阱,要抓落网之鱼。看来自己与丰离不过是误打误撞,凭白无故受了池鱼之殃。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为何要毁了茅家? “我二人乃是正阳宗弟子,来此公干。不知来者何人?为何要如此作难?”林一扬声问道。 “小辈,哪里这么多的废话!既然是正阳宗弟子,更饶你不得!”那个筑基期的修士冷冷说了一句后,另三个黑衣人已前后堵住了林一与丰离的退路。 “你等竟敢与正阳宗为敌?”看着对方杀机已起,难以置信的丰离,禁不住大声喊道。只是随着一阵讥笑声响起,三道剑芒耀亮了夜空,便冲着二人飞来。 丰离忙要祭出飞剑御敌,耳中只听林一轻声说道:“随我来!”一只手臂已抓住了他的臂膀,一层黄色的光芒迅疾罩上全身,脚下随即一沉,便没入了土中。 “轰、轰、轰!”三道剑芒狠狠击在地上,土石四溅。 烟尘尚未散去,一个黑衣人惊讶地喊道:“咦?这俩小子会土遁术!” “哼!给我追!”那个筑基期的修士冷笑了一声后,脚踏剑虹急掠而去,三个练气修士紧随其后。 第三百四十五章 脱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道神识穿过头上四五丈厚的土石扫来,使得林一不由暗暗着急。这土遁术极耗灵力,任凭对方这么在后面追逐着,根本逃不掉。何况,拉着丰离一同疾行,因修为所限,这遁速便慢了许多,全没了当初叶羽救他时的迅疾。 而丰离亦是回过神来,并未察觉到即将到来的覆顶之灾。他惊奇地赞道:“林师弟还有这等手段!” “丰师兄,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人已追了过来,势必要杀我二人为快!”林一心思急转,拿出一张符纸放到丰离的手中,说道:“对方有筑基期的高人,你我在一起是逃不掉的。眼下之际,疾行十里后,你祭出这土遁符继续前行,在符箓法力未尽之时,千万不要停下来,我会在后面伺机而动。” 丰离这才又一次陷入了恐慌中。他在地下是目不视物,神识也不能及远,只能随着林一遁行。 二人在地下向着来处前行了十余里处,林一已感到那个筑基期的修士来到了头顶,他不敢迟疑,冲着丰离喝道:“祭出土遁符快走!”后者从他的口气中感到势危情急,忙将符纸往身上一拍,径自向前冲去,不忘喊道:“林师弟多保重!” 林一顾不得许多,身形激射而出,跃至半空中。尚未转身,一道剑芒便裹着风声来到身后。那个筑基期的修士距他不足三十丈,其飞剑倏然而至,欲一击必杀。 头也不回,林一随手抛出一片玉符,在漆黑的夜空下,霍然出现一条银色大蛇,一头迎向了来袭的飞剑。他未作丝毫的停顿,脚下随即出现一片青云,往着右手方斜飞而去。 随后而至的黑衣修士。见自己的飞剑被银蛇缠缚,一时难以挣脱,而那个练气期的修士竟借机祭出飞行法器逃了!他冷笑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自己的飞剑,也懒得去管另一人的下落。直奔林一追了过去。 碧云纱哪里能逃得过飞剑,须臾间,黑衣筑基修士便追了上来。此人手臂一扬,夜空中曳起一道剑虹,又一把飞剑冲着落荒而逃的林一扎去。 感到身后的危机逼近,林一再次甩出一片玉符来。这是他依着叶羽所留的法门炼制的玉蛇符,对付筑基初期的修士很好用。 黑衣人见对方故技重施。不待空中的玉蛇显威,他踏着剑虹便来到了林一的头顶,手指一点,飞剑灵巧的避过玉蛇的拦阻。往下猛劈而来。 碧云纱的遁速慢,飞在夜空中的林一,此时如同一个幼儿与大人奔跑,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头亦是徒劳。他见对方的飞剑劈下,牙关一咬。右臂上的赤金龙纹一闪,“呼”的一声,一条赤金焰龙振臂而出,挡住了势在必得的一剑。 眼看着要得手,猛然间感到赤焰灼面。一条两丈多长的火龙死死缠住了飞剑,惊得黑衣人一时忘却了要杀的敌手,愕然不已,这是什么功法?不好!他那把上品飞剑,竟在火龙的吞噬下难以动弹,渐渐被烧融。 “小子!你这法术出自何处?为何有如此威力?”黑衣人震怒之下,脚下灵力灌入飞剑,只是眨眼间便拦到了林一的前头。 正拼命逃跑的林一,也为金龙手的威力暗自诧异。正阳宗的金龙手会有如此的神武?他自侥幸之时,见对方只在转念间便拦住了自己,不由得暗叹筑基期修士的强大来。 止住了碧云纱,神识中,丰离亦不见了踪影,林一略略放下心来。 金龙手,或者已是赤金龙手,毁了那飞剑后,无声的咆哮作势,又飞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上,化作了赤金龙纹。只是,方才那飞剑亦挣脱了玉蛇符,在黑衣人身边蓄势待发。远处,那三个练气修士渐渐赶了过来。 “你将杀我的缘由相告,我便说出方才施展的法术又有何妨呢!”林一说道。 “哼!狂妄!”那人手一指,飞剑爆出耀眼的光芒,气势逼人,直奔林一而去。 从其威势看来,这显然是把灵器飞剑,非方才的法器飞剑可比,林一自忖应对吃力,不敢再用金龙手去碰运气。更何况,眼下不是与一个筑基期修士硬拼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面对来势凶猛的飞剑,林一身形急急下坠,顺手收起了碧云纱,一头栽向了地面。与此同时,他身上涌出一层黄色的光芒,入地即隐。而对方的飞剑紧随其后,扎入了地面。 黑衣修士露出讥讽的笑意,他为自己的料敌先机而自得。 既然已知晓这个练气期的小辈懂得土遁术,又怎可不预先防着对方故技重施呢!你躲入地下,便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可飞剑入土之后,不过在地下穿行了十余丈远,便停了下来。黑衣人难以置信地将神识散开,地下哪里还有那个小子的形迹存在。 飞剑破土而出,被黑衣人召回到了手中。他眼角抽搐着,暗自讶然。方才这个小子的土遁术看着极其寻常,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将其擒获。一个练气八层的小辈而已,根本不值一哂。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这小子不仅施计将自己引到此处,还施展出如此不同的土遁术来,瞬息之间便逃了个没影。 还好,此人只是一个练气弟子,在正阳宗身份低微,又不知自己的来历,与宗门大计无碍! 黑衣人没能擒住林一,只当是对方运道不错,如此聊以自**慰! 林一这次的远遁,可是卯足了力气,虽说未将土遁术施展到了极致,却也有了七八成的威能。没有丰离的后顾之忧,或者说是拖累,他依旧顾忌着筑基修士的强大,加之余下的三个练气修士已将赶来,再不逃,可真的成了傻子! 一头扎入地下的林一,竭力运转土遁术,几个喘息的工夫,他便在地下穿行了三四十里远,又哪里是对方的飞剑可以追得上的。 黑黑的夜色下,林一窜出了地面后,不及查看四周的情形,瞅准了正阳宗大致的方向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头扎了下去,继续逃遁。 如此接连施展了三次土遁术,奔出去一百多里。再一次冒出了地面时的林一,已累得气喘吁吁。土遁术太过消耗灵力,若是再来个两三回,他真要累得趴在地上了。 林一靠在一棵大树下,随即运起幻灵术,隐去周身的灵力波动后,又将神识散开。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时,他才祭出了四象旗,拿出了块灵石握在手中,盘膝吐纳起来…… 当一缕晨曦洒下时,调息了一夜的林一,适时睁开了眼睛。 手中的灵石已变了模样,里面的灵气被吸纳了大半。林一收起了灵石,暗暗咂嘴,这修为高了,吸纳灵气也更为的迅猛了,好在身上的灵石颇为富余。他放出神识,山林中,除了晨霭下的鸟啼兽踪外,并无人影。二十里外的一处小山谷中,竟有淡淡炊烟升起……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仇家上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是一处甚为偏僻的山谷。 谷中歪歪斜斜坐落着十来间草棚子。一些个袒胸露背的汉子用罢了早饭后,围着两眼深井忙碌着。深井上架着轱辘,被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用力摇动起来,一阵“吱扭扭”的响动持续了许久之后,又是几声吆喝声起,井口下被拽出一个抬筐,里面竟装着莹白如玉的盐粒。 抬筐被取下吊钩,两个汉子合力将其抬至不远处的草棚下。 “这筐盐装的分量足,看来豹子在下面没偷懒!呵呵!”说话的是一个年长者,身上比起旁人多披了件衣衫,似是个管事的。 “哈哈!豹子还不是怕吴伯您老不给他饭吃!”一个二三十岁的健壮汉子在一旁打趣。后者笑了笑,倚着一块石头坐下,温和地说道:“我那还不是吓吓他,省得他一身的力气没地儿用!”他的话又引来一片哄笑声。 过了不多久,井下隐隐传来悠长的喊声:“起――!” “吆!豹子今儿着实卖力!”一个汉子放下手中的水碗,擦拭了下脑门上的汗水,大步上前,抓起轱辘的摇臂用力摇动起来。 “吱扭扭”的声响中,绷紧的绳索匝匝缠上了轱辘。不知是抬筐中装的盐太沉,还是其他的缘故,这汉子脖颈青筋直冒,手上变得吃力起来。他忙冲着同伴大喊道:“别楞着,快搭把手!” 一旁的两个汉子不敢怠慢,大步窜了过来,尚未触及轱辘的摇臂,耳中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那个正摇动轱辘的汉子手下失闪,一个趔趄,“噗通”抢到了地上。那绷直的井绳顿时变得松软起来。 “啊!不好!”那两个汉子惊呼一声,愣怔在了当场。而不远处的吴伯霍地起身。已是面色大变。他手指着井口,嘴角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 又有几个汉子察觉到了这边动静。忙跑了过来。有人大喊:“井绳断了!下面还有人呐!” 只是喘息的工夫,井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隐隐还有哭喊声。吴伯只觉得腿脚发软,心道,这下完了!装满盐粒的抬筐怕不有二百斤重,若是砸了人,还有活命吗!他见众人皆望向自己,不由得强作镇定,喊道:“快!都楞着做什么?寻绳索来吊人下去啊!” 两个机灵些的汉子应了一声便跑开了。那个抢倒在地的汉子嘴巴被磕出了个口子。被人搀扶着爬起来。他含血啐了一口,有些失魂地嚷嚷道:“豹子完了!豹子完了!他老娘一人怎肯独活?” “你个狗日的,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吴伯又急又气,跳着脚地骂了一句。 “人只是伤了!性命倒是无碍!”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吴伯等人扭头望去,见一个灰袍年轻人走了过来,腰下还挂着酒葫芦和一块玉牌。 “这位小哥怎知地下情形?莫非你是……?”吴伯倒也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来者的不凡之处。 “这位大伯猜的不错,我只是途径此处的修士。不知你等在此作甚?”来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闻言后。众人动容。吴伯忙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仙长驾到!在下姓吴,乃乌牛镇盐行的管事。这两处盐井为我盐行所有,谁料方才井绳崩断了,怕是伤到井下之人的性命,这才惊慌起来。” 此处荒僻。距归灵谷与一些家族亦不太远,正是修士出没的地方。山村小镇中的百姓对这些上天入地的仙人并不陌生。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深山中,又能一眼看到地下深处,这不是仙人又是什么呢! “呵呵!我姓林,并不是什么仙长。诸位不必拘礼!”来人正是林一。他怕昨晚的黑衣人不愿放过自己,也不敢祭出碧云纱,见到此处有炊烟升起,便过来看看,也好询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没想到此处竟是盐井的所在,还有一人被抬筐砸伤。 既然得知此处乃乌牛镇辖内,依着手中的舆图,即便是靠着双脚走路,林一自忖也不会迷路。他见这些人手忙脚乱的往轱辘上栓绳子,那个吴伯心中有事,却又怕怠慢了自己,正自焦虑不安,便说道:“此事既然被我遇到了,当助一臂之力,你等且闪开!” 这伙盐工有一二十人,除去做饭的、在地下掘盐的,余下的十来人皆围了过来。听到了林一愿出手相助,皆露出振奋的神情。 “快闪开!有请仙长施法!”有好事者招呼着,众人纷纷让出了井口边的地方。 “此间共有两口盐井,此处最深,不下二十丈。等闲人不敢下去,故此井下只有一人掘盐……”吴伯引着林一走至井口,还不忘说些盐井下面的情形。 林一并不多言,冲着吴伯点点头,示意对方不必多虑。他打量一眼三尺多宽的井口后,抬脚便迈了过去,身子轻轻下落。 吴伯等人见这个年轻的修士如此从容不迫,免不了啧啧称赞一番。而林一根本未将这些人的反响放在心上,他循着井壁,很快便到了井下。 二十多丈深的盐井对林一来说并不深,来到井底后他运足目力,见下面一个摔碎的抬筐旁,一个壮实的汉子歪倒在地,被盐粒掩住了半个身子,正自呻吟着。他身后是一个十几丈大的洞穴,莹白一片,被掘出的盐堆上还吊着一盏油灯。 “你是谁?来救我的?”那个绰号叫做豹子的汉子,二三十岁的年纪,一身的腱子肉,粗眉大眼。见到林一就这么落下来,并不惊恐,而是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他的脚被抬筐砸的不轻,疼得直咧嘴,忍不住咒骂起上面的人来。 林一上前抓住豹子的臂膀,轻笑道:“这位大哥勿要急躁!你只是砸伤了脚骨,将养个三俩月便会好的。还是随我上去吧!” “这帮子夯货!若不是我躲闪及时,岂不是要被砸死!”豹子犹自气恼地骂道。见对方随手一拂便将盐堆移去,他忙不迭地粗着嗓门赞道:“兄弟好手段!” 林一笑了笑,抓起豹子的手臂说道:“大哥,我送你上去。”说着,不待其多言,拽着他便向上窜去。碍于井口狭小,林一窜去五六丈高后,单手抓住井壁停顿了下,见被拎着的豹子正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惊讶,却不见慌乱。 此人倒是个胆大的汉子!林一手指如钢爪一般抓入井壁的岩石中,手臂用力,身形继续上跃十余丈后,便跳出了井口。只是刹那间,地面上的一切,让他心头一沉。 没有想象中的欢悦声,甚至连说话的动静也没有。山谷中,那十来个汉子犹如失魂一般,愣怔呆立,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而更为让人惊诧的是,其中多出一位身着紫衣的青年人,正一脸得意的盯着林一。 豹子见状不明所以,便欲开口,被林一随手封住了昏睡穴后,轻轻将其放到了地上。 “哈哈!你倒也识趣!”对方的口气中不无讥诮之意! 林一缓缓直起身子,轻轻皱了下眉头。他看出吴伯等人皆被灵力封住心脉,倒无性命之忧。眼前之人竟是*,怎会如此之巧来到此处?此事不会如此的简单! “郑前辈来此,不会是为了这些凡俗之人吧!”林一既不施礼,言语中也少了敬意。果然,对方不以为忤,反而露出冷笑来,哼了一声说道:“郑某自然是为了你林一而来!” “哦!在下自认与前辈无冤无仇,尚不知前辈有何赐教?”林一眉梢一挑,出言反问。 *眼睛一瞪,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无冤无仇?你可是来自大商?你可去过浒珠岛?你可杀了我多名郑家子弟?你敢矢口否认?” 浒珠岛?林一眼瞳一缩,玄天盾透体而出挡在身前。原来如此!致使卞振铎、黎彩衣、真元子三人罹难的浒珠岛,他又怎会忘记!随即恍然道:“你是郑家的人?” “哼!你一个来自海外的修士,竟敢大闹浒珠岛,连杀我数名郑家子弟,还能在家父的追杀中全身而逃!今日落在我的手里,也是报应不爽!不知你临终前还有何话说!” *将话说完,胜券在握一般,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冷冷注视着林一。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寻灵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我想做神仙、卿狂、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并恭喜淡然与神仙,成为无仙的豪侠哦! ―――――――――――― 林一的心头发苦!没想到刚刚躲过一个筑基期修士的追杀,便又遇到这么一个仇家。当初杀了那么多的郑家子弟,乃情势所迫。即便如此,也送掉了真元子三人的性命啊!若非当机立断带着江长老连夜逃亡,只怕自己早已横尸海上。浒珠岛这个地方,是他心中一个隐痛。 这个*应是郑家子弟无疑,今日是专为杀自己而来。 郑家!只要我林一不死,此事不会罢休! 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林一,*暗暗称快!他得到浒珠岛的家书以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个外来修士怎会加入正阳宗呢?寻找那个仇人一事,也只能留待以后了。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根本不指望能寻到的仇人,因缘际会之下,竟然出现在了面前。 在锻造堂下的山洞中,遇到林一后,*暗自庆幸。可此子只顾修炼,在宗门内也不好寻上门去。未想到在山门处的一次偶遇,让他感到寻仇的机会来了。 寻摸着外出的林一应该返回山门了,*算计一番后,循着对方的必经之路守候了多日,却只遇到了丰离。在得知茅家岭被灭门后,他还怕不能手刃仇人。谁成想寻到这片山谷中,这个多事的小子,竟跑到盐井下面救人去了。 *出手制住了这些凡人,便是要好生收拾这个小子,他不信对方还能翻上天去。 “无话可说了?不想跪地求饶?”讥笑声中,*的飞剑光芒渐盛,杀机渐起。 林一嘴角一撇,淡淡地看着对方。摇头说道:“你以为凭借着筑基期的修为强压我一头,我便怕了你不成?” *神色一滞,却又自感好笑地说道:“莫非当我杀不了你!” “呵呵!假以时日。你敢与我放手一搏,便算你有本事!眼下嘛……失陪!”林一虚张声势地打了个哈哈。脚下移动,竟转身跳下盐井。 “臭小子,你往哪里逃!” *还以为林一要誓死力拼,谁成想却是说逃便逃。他气得大喊了一声,身子跃起,飞剑在前做引,直奔盐井而去。 林一根本不理会后面的*。跳入盐井中便运转土遁术,随着周身光芒一闪,他一头扎入了地下。 *紧随其后便到了井底,见林一没入地下不见。他暗骂了一声,手诀一掐,周身涌出一层银色光芒,身形未作丝毫的停顿,直接沉入地下。 林一本欲远遁。可身后的动静还是吓了他一跳。这个*也会土遁术?可对方在地下的脚步稍显笨拙,显然没有自己这般的自如。 不及多想,林一急往地下遁去。 五行遁法,自古有之,各个仙门中亦有各种遁法传授。而*所施展的遁术。穿墙过壁尚可,却不及林一的遁法奇妙。追至不多远,便见对方往地下深处潜去,他咬牙切齿地驱动灵力,也尝试着继续追下去。 前面的林一不知深浅,只想着跑得愈远愈好,愈深愈好。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深入地下数百丈,忽觉得身子一轻,脚下收不住,猛地往前窜出几大步去。 咦!这是什么所在?林一收住了脚步后,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山洞。他只顾着留神背后,却不料如此深的地下别有洞天。 眼前的山洞,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弯曲着向前不知去处。山洞上下没有斧凿刀削的痕迹,应是天然而成。若不是拼命奔逃,也不会这么一头撞了进来。 神识在地下不能及远,林一还是小心地查看身后,并未发现*的形迹。他管不了这么多,循着弯曲的山洞跑了过去。 左拐右拐之下,奔出去一两里远之后,山洞到了尽头。林一再一次停下脚步,散开神识,留意着*的动静。在地上,他的神识可达二十里,如今探查身后几里远尚不算太难。 本欲继续逃命的林一,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没追过来,便无须担心。看来他的遁术不过如此。不然,自己还真未必能跑的掉。 人都是这样,见到自己的傍身秘技别人也会,难免要自己吓自己一回。林一自然不知此遁术非彼遁术,不然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土遁术消耗灵力自不必多说,尤其愈往地下跑,消耗的灵力更甚。对方既然要杀自己而后快,定然要紧追不舍。眼下却未追过来,应是被自己甩开了。林一的心中如此想着,也暗暗松了口气。 筑基期的修士,尚不是自己的修为可以抗衡的。上次栽在万家的家主手里便是明证,同样的亏他不会吃二回,不能想着总有人会救自己。这个*也着实可恶,若是自己有了筑基修为,根本无须如此的狼狈!若是自己有了九层的练气修为,能不能与其周旋一二呢? 林一借着调息的工夫,随手撒出四象旗,将自己裹在阵法之中后,又独自沉思起来。 昨日遇到的那个黑衣修士,应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自己虽非对手,只要见机得快,也能全身而退。眼下的自己与上次重伤前应略有不同。修为提升了一层且不说,应敌手段也多出不少来。龙须鞭威力不俗,面对黑衣人与*时,心有顾忌之下根本未拿出来使用;追魂钉、玉蛇符、赤炎剑的威力也不错;金龙手亦有出奇制胜之用。 自己的应敌手段不少,却更为的小心谨慎了。常言道,小心无大错。若是有三分的胜算,今日也要与*力拼一下。可惜自己的狼牙剑被毁,少了一大助力! 这个*定不死心,说不定便在不远处等着自己露头呢!你就等着吧!此处倒是个静修的好地方,多呆上几日后,再抽空溜回山门,料想他不会在宗门之内再追杀自己。眼下之计,还是稍安勿躁! 暗自计较了一番,林一拿出那块尚有一小半灵气的灵石握在手中,在这数百丈的地下山洞中吐纳起来。 地下暗无天日,林一只能独自估摸着时辰。应是过去了一日后,他丢下已成石屑碎末的灵石站起身来,散开神识四下探去,依然没有*的动静。 林一暗忖,一时半会的我不上去,只要深藏于地下,便不怕你什么筑基期的修为。这笔账以后有得算,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寻一处静修之地,好好在此处躲上几日吧! 收起了四象旗,林一便欲循着来时的路,往回查看一番。先前跑的匆忙,未看清这山洞中有什么好去处。既然要多呆上些日子,不妨四下走走。他刚刚移动脚步,神色一动,又停了下来。 林一摊开手掌,一个戒子正闪烁着光芒。这是在齐云城得到的那个‘寻灵戒’,一直被视作寻常物品放在了身边的乾坤袋中。刚才收回四象旗时,他无意中发觉这个戒子上面生出些动静,这才想起来拿出查看。 自从得到这个寻灵戒后,林一根本未将其放在心上。这个东西与法器灵石等物放在一起,或是在灵气浓郁的地方,皆有光芒闪动,他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可在这几百丈深的地下,戒子上竟耀出些异样的光芒。 举起手中的寻灵戒,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心中一动,林一松开了手指。寻灵戒竟悬在眼前,并未掉下去,而是徐徐往前――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真人无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米饭叔叔的月票强力支持! ―――――――――――― 怪了!这‘寻灵戒’要作甚? 转眼间,寻灵戒到了山洞的石壁前,直接没入其中不见了。林一惊咦了一声,忙催动土遁术跟了上去。 寻灵戒好似也擅长遁法一般,四周坚硬的岩石对它毫无阻碍。进了石壁之后,戒子上面光芒渐盛,竟斜斜的往下滑去。 这戒子要去往何处?林一心生好奇,紧紧的注视着寻灵戒,随之往地下深处潜去。 寻灵戒下坠之势愈来愈快,十丈……百丈……直至五六百丈深处时,戒子去势一顿,直往前行。 跟在后面的林一,禁不住的一脸讶然。他跟着寻灵戒前行不过十余丈远,只见那戒子上面的光芒大盛之时,猛然扑向了地下一块巨大的石块之上,紧紧贴在上面,再也不肯挪动分毫。 这是什么所在?林一顾不得寻灵戒,忙散开神识望去。一硕大的龙形山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这是灵脉!? 林一按捺着惊喜,循着这条石脉往前探去,不多时便转了一圈。此时的他,已是满脸的笑容。 这果然是一条深卧地下近千丈深的灵脉。这么一个十余里长的小小灵脉,足够一个寻常的小家族用作繁衍生息了。只是深埋地下,暂时无人发觉。如今,岂不是便宜了自己! 林一眉眼带笑,走至灵脉前,将寻灵戒拿在手中。叹道,这还真是个好东西,竟有如此的神异,先前还真的将其疏忽了。 不知为何,端详着手上的戒子。林一想起了那个肥胖的身影。忖思了一会儿,将疑问暂且抛开,他祭出了赤炎剑。便在地下折腾起来。 半个时辰后,林一在灵脉的深处为自己弄了个不大的山洞。足以用来打坐静修。他收起了土遁术,立在自己这个封闭的山洞中,自得地笑了起来。这浓郁而令人陶醉的灵气,即便不用吐纳,也在往体内涌来。真想不到,自己也能独享一条灵脉! 可见归灵谷是个好地方,大小灵脉众多。遇到此处暗藏的小灵脉,并非偶然,实乃运气。 盘腿坐了下来,看着面前摆放的十余块大小不等的灵石。林一的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这是掘出山洞时所得到的灵石,而这条十余里长的灵脉中,所藏灵石又何止千万。 天降横财!这便是他此时的感受。这儿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倒不急于将灵石忙着收归己有。 此时、此地,正是修炼的好机会。不可错过! …… 一个月过后,凭借着灵脉地利之便,又吞服了三粒聚气丹,林一终于突破至练气九层的修为。他并未停歇下来,而是一鼓作气。继续修炼下去。 筑基的念头早已蠢蠢欲动,接二连三地被筑基期的修士压得抬不起头,使得人心里着实憋屈。可林一也知道筑基不易。 《玄天心法》修至九层后,其中有筑基的略述。筑基期的修士可称之为‘真人’,所谓‘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上与天游,下与松鹤为友。筑基期的修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超凡脱俗,而踏上仙道的起始。 可练气修士中,得以成功筑基者,百中无一。林一若想走的更远,筑基便是他必经的一关。何况此时置身于灵脉之中,此处浓厚的灵气决非天玑峰下自己的洞府可比,如此得天独厚的便利,总要借机尝试一番才好。 林一吞下了一粒辟谷丹,继续疯狂地吸纳起灵气来。 约莫又过去两个月,林一的九层修为稳固而持续提升着。此时的体内,经脉宽韧而有力,无处不在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在他气海中汇集。修为到了九层以后,体内灵力倍增,气海所容也更为巨大。 经过如此不眠不休的吸纳,如今,气海充盈,周身灵力鼓荡,练气期的修为渐渐圆满。 阖目静坐中的林一,面色平静,对修为的提升无动于衷。他依旧在吸纳着灵气,妄图将灵脉中所蕴含的灵气全部吸入体内,化为自己的灵力。 三日后,强劲的灵力在四肢百骸中流动,继而又持续不懈地聚集到气海中。林一感到腹中好似有风云涌动,筋脉也隐隐涨痛,那愈发迅猛的灵力随时都要涨体而出。他飞快了打出几个手诀后,平抑了下躁动的气息,抬手拿出两个小瓶,仰首吞下一粒‘凝元丹’。 随着丹药在体内化开,像是难驯的湍流最终汇集深潭,经脉中的灵力缓缓安稳了下来。林一皱了皱眉头,一咬牙拿起另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筑基丹’塞入了口中。 丹药入腹后,仿若一团火焰,冲入了夜雾弥漫的旷野中。耀眼的光亮在这一刹那燃起,那刚刚安稳的灵力迅即活跃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入气海之中,势必要将那带来不安的火焰吞噬。 气海中那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让林一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呻吟。他心神守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暗自强撑着。 两日后,筑基丹的药效到了极致。林一的气海之中,那燃烧的火焰化作了虚无,沸腾的灵力,也霎时安静了下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在缓缓转动,旋转的灵力凝结到了一点。 恰似彩蝶破茧,又如同金蝉脱壳,耗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期待,只为展翅飞舞,只为迎风啼鸣,只为获得新生,只为让生命得以洗礼,而换来一次升华…… 一滴豆粒大小的灵液,在气海中盈盈而动。它如晨露一般晶莹,却又蕴含着勃发的生机…… 这么弱小的一滴灵液,便是万源之根,万源之本…… 林一强抑着内心的悸动,感受着气海中的变化。灵力浓化为液,乃仙道筑基之根本!自己筑基成功了!不――?未及惊喜,一直闭目多日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惊呼了一声。 那盈盈弱弱的灵液,宛如脆弱不经呵护的晨露,不待风来,便滑落下来,好似听到“扑――”的一声响,一切又重归虚无,惟余氤氲的灵气在气海中兀自旋转…… 难抑心头的失落,林一重重的叹了口气,筑基失败了!虽有懊丧,他却未灰心。筑基本不应如此的容易。此次堪堪成功,便值得庆幸! 林一看着身前的两个玉瓶,若水所赠的‘凝元丹’和‘筑基丹’各余两粒,是继续尝试,还是留待下次的一举成功呢? 静静的坐了许久,林一还是将玉瓶收了起来。这次筑基虽未成功,可不乏有一些亲身的感悟,尚须好好体会一番。待身心达到筑基的境界时,水到渠成便不是难事! 自己在此处修炼了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先前还记着日子,而后来专心修炼,如今究竟是何光景,却有些糊涂了。或许,该回山门看看了。那个*应不会守候这么久的,依眼下自己的修为,不知可否与其较量一番呢?若不济,至少逃起命来也该轻松一些吧! 想到此处,林一苦笑着摇摇头。他收拾好手头的东西,有些不舍的看着四周。成千上万的灵石,就这么扔在此处了?罢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小气,这些宝贝深藏此处,以后要用时来取便是。 如此自我宽慰着,林一手诀掐动,身形往上窜去。 …… 林一藏身于地下修炼的这段日子里,地面上已是枯黄一片。往日里枝繁叶茂的山林,眼下已是满目萧瑟的冬日景象。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在这片荒僻的山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来。一个身着素裙的年轻女子,手持一把飞剑,神色慌乱地往前疾行。 女子刚刚奔至一处山坡上,未及回首张望,一道剑虹便从头顶越过,猛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哈哈!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随着得意而放肆的笑声响起,一个黑衣人现出身形, 女子羞愤交加之际,张惶四顾,便欲夺路而逃。未成想,又一道人影突然窜出地面,正好拦在二人的当间……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初斩筑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自地下跃出之时,见到一个黑衣人正追赶一个女子。他虽有意回避,却见那黑衣人出现的有些蹊跷,心头一动,还是带着些许的疑问,从地下冒了出来。 这个黑衣人同样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不知与上次那个追杀者,是不是一伙的呢? 如今修为有了提升,林一的胆气也壮了不少。只是他的贸然出现,使得那女子与黑衣人皆吓了一跳。女子的神色稍稍怔了下,露出一分绝望的神情。而那个黑衣人却是带着几分小心,只是见来者不过是个练气期的修士,其神色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小子,快滚开!不要找不痛快!”黑衣人是个中年人的模样,他从飞剑上跳下来,气势颇为的嚣张。 女子则是打量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年轻,心存侥幸地开口说道:“这位师兄!我是归灵谷玉衡门的姜草儿,途中遇到歹人,还望出手相助!” 林一的目光扫过二人,姜草儿的神色中带有哀求之意,而那个黑衣人则是杀机正盛。他并未理会姜草儿,而是对那个黑衣人拱拱手,说道:“在下这便离去。只是,尚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来自何方,能否告知一二?” 生死关头,不识好歹地啰嗦什么呀!怎会遇到这么一个迂腐之人呢!哀叹了一声,姜草儿持着飞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只怕今日不能幸免,未料到会葬身此处…… 黑衣人狞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一。一个练气期的修士,真是不自量力,竟也敢在自己面前废话,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哈哈!小子,我这便与你详细分说,且老实站着别动。看看我的飞剑如何……”带着调笑的口吻,黑衣人手指一点,飞剑耀动着光芒。便直奔林一而去。 二话不说,动手便杀人。这黑衣人的行事手段。与先前追杀者如出一辙。想起茅家岭的遭遇来,林一眉头一皱,伸手抛出一片玉蛇符,扭头大喊道:“姑娘快走!” 终见这个年轻人为了自己出手,姜草儿悲喜交加之际,心中激荡难平。对方应是与自己相仿的练气修士,又怎能在筑基期的修士手下讨得便宜。弄不好还要搭上自己的大好**性命。本来已生死志的她,有了逃生的机会后,反而立足远处,踌躇不定起来。 “呼——!”玉佩所化玉蛇已拦住对方的飞剑。林一手臂一挥,赤炎剑曳起一条火炼,冲着黑衣人席卷而去。他心忖,眼下自己已是练气九层圆满,与筑基亦是相差仿佛。此时与对方交手。即便不敌,保命应是无虞。 黑衣人见自己的飞剑受阻,神色略显诧异,见对方又不知死活地扑了上来,他冷笑一声。手指一点,另一把飞剑‘嗡鸣’一声飞起。 “轰——”的一声震响之中,两剑猛地磕撞到了一起。赤炎剑‘嗡’的一声被震飞了出去。而黑衣人的飞剑不依不饶起来,耀动着彻骨的寒光,冲着林一猛然劈下。 练气圆满的修为,与筑基初期相差仿佛吗?想来,这差距还是不小。见自己一招落败,林一便生了逃遁的心思。可那女子兀自呆着不走,他急得又抛出一片玉蛇符,大喊道:“姜姑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玉蛇幻化而出,迎向已到近前的飞剑。 “师兄舍命相救,草儿又岂能独自逃生!”姜草儿手持着飞剑,跃跃欲试,神情透着决然。 林一暗暗叫苦,这个姜姑娘还是个耿直的女子!遇到过这么多的修士,十有*都是圆滑世故之辈,如叶羽那般的真性情者可不多有。想不到竟在此处见到了一位,却出现的不是时候。 不及多想,黑衣人的一把飞剑已挣脱了玉蛇的缠缚,转瞬便到了身后。那飞剑来势之猛,杀意之凌厉,都非寻常法器可比。林一将要躲闪,“夺——”的一声闷响,飞剑已刺中了他的后背,恰好被玄天盾阻住。 一股重力汹涌袭来,惊得林一忙往一旁跃去,只感到胸口发闷。玄天盾的光芒微微暗弱了下,又完好如初。他忙调息了下,这才发觉体内并无大碍,不由心头大定。 “咦?小子命大啊!”黑衣人暗自嘀咕了一声。本以为这一击定要了对方的性命,却见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子,趔趄了几步后,竟冲着他瞪起了眼睛。 黑衣人狞笑了一声,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杀不了你吗!”他催动飞剑再一次斩向林一。 玄天盾因修为提升后,威力大增,竟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灵器一击。这使得林一惊喜不已。见黑衣人辱骂自己,许久以来被人强压一头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出来。他随手抖出了龙须鞭,昂首冷哼:“想杀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同时祭出鳞甲盾后,林一便对袭来的飞剑不管不顾,扬手抛出龙须罩向了黑衣人。 突见到眼前一片金光耀眼,黑衣人不由愕然!一个练气期的小子,身上好东西倒是不少,这鞭子虽是灵器,莫非便能阻住自己不成!他不以为然地往身上一拍,一层护甲随即护住了周身上下。 林一祭出的鳞甲盾发出“当”的一声震鸣,堪堪挡住了来袭的飞剑,便摇摇欲坠。他顾不得这么多,手诀掐动间,龙须陡然爆出一片光芒,将黑衣人倏然紧紧缠住。对方脸色一变,忙在护甲上加持法力。 眸中杀意闪现,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飞快打出一记手诀后,伸手往空中一抓,重新抄起了赤炎剑。身形跃起之际,他手臂不经意地抖动了下,便挥动起剑芒,狠狠冲着黑衣人劈去。 此时的黑衣人有些手脚忙乱,他没想到龙须鞭如此的霸道,竟使得周身的护甲难以支撑,还束缚住了行止,令人难以动弹。 抬头见空中一条火龙袭来,黑衣人心生懊悔,却是为时已晚。想不到这个小子如此难缠,方才还是太大意了,这下要麻烦!不待他想出对策,一团火焰迅即将其吞没。 黑衣人心生骇意,全力催动灵力维持护甲。可火焰中遽然窜出一条赤金焰龙,无孔不入一般,疯狂地撕咬吞噬着他的全身,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尚好应付,可护甲已不堪折磨。 “轰——”的一声,林一手中的赤炎剑劈落—— 黑衣人护甲破裂,‘蹬蹬’连退了几步后,他正欲设法挣脱龙须鞭与赤金火龙的纠缠之时,只觉得脑门一疼,一根黝黑的铁钉透颅而入。 “啊——!”一声惨呼响起,黑衣人顿时被火焰吞噬。两把无主的飞剑也失去了气势,哀鸣一声便坠落在地。 看着黑衣人渐渐化作了灰烬,林一这才轻轻落地,伸手召回‘追魂钉’,收回赤炎剑与金龙手,顺手将其乾坤袋与飞剑亦收归己有。尔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犹能感到胸口‘砰砰’跳的厉害。 在收回金龙手的瞬间,林一感到识海中的金龙剑跳动了下,便没了动静。他不及多想,心头余悸难平。 杀了一个筑基修士……若非今日一拼有此结果,先前怕是想也不敢想吧!林一庆幸之余,并无自得之意。杀了这个黑衣人,他算是用尽了手段,即便如此,还差点失手。就是不知此人与*相比如何? *亦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与其仇怨既已结下,彼此的拼杀势不可免。依着眼下自己的这些手段,能不能杀了这个仇家呢? 第三百五十章 回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太极真功、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感谢米饭爷爷的月票强力支持! ―――――――――――――――――――――――――――― “草儿见过这位师兄!” 杀了一个一直令他仰视的筑基高人,林一难免心神悸动。听到有人说话,他回过神来,才想到这个女子未走,便随口答道:“姜姑娘不必拘礼!方才实属侥幸!” 姜草儿已走至林一近前,目含感激,抱拳说道:“尚不知师兄尊姓大名,能否相告,也好让小妹铭记在心!” 林一这才留心打量了对方一眼,这姑娘正值花信年华,玉颊无暇,眸若秋水,相貌秀美。可这么一个女子,却有着练气六层的修为,着实不简单。只是其鬓发稍嫌凌乱,气息不稳,显然是方才的一番奔逃所致。 “我叫林一,姑娘为何落难于此呢?”林一拱手还礼。 “原来是来自正阳宗的林兄!”姜草儿撩起耳边的秀发,直起身来,神色稍显迟疑,说道:“且容小妹略作调息之后,再细细说来,可好?” 这女子倒是不忘查看自己腰下的身份玉牌。林一想了想,便指着不远处说道:“那里颇为宽敞些,姜姑娘自便!”说着,他径自走了过去,寻了一块平坦的大石,盘腿坐下。 姜草儿轻嗯了一声,在一旁寻了块地方,也不避嫌,调息起来…… 玉衡宗是个小仙门,与隐元宗、丹元宗相仿,在归灵谷中有着自己的山门。姜草儿乃是玉衡宗的弟子,她的家便在乌牛镇。 上个月末,家中有信传来,姜草儿的老母亲去世了。亲在而子不养,虽非仁孝。实属修士之无奈。而亲不待,厚养不成,理应谨送终。亦是天制伦常。乌牛镇与归灵谷相隔又不远,她便循俗礼。赶回去料理丧事。 姜草儿忙完了丧事后,便匆匆赶回山门。谁知刚刚离开乌牛镇不远,便遇到了那个黑衣人。此人见姜草儿貌美,许是动了什么邪念,不仅口出秽言,还依仗着筑基期的修为,要强行将人掠走。 自知难敌对手。姜草儿羞怒之下,只能落荒而逃。而对方也存着戏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跟到了此处。 那个黑衣人见荒山野岭偏僻无人,正是与佳人相伴于黄昏缱绻之时。邪念冲动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抢到了前头,拦住了姜草儿的去路,却未料到半途中冒出个林一。无论是他大意了也好,是倒霉了也罢。最终还是将性命丢在了一个练气期的晚辈手里。 月华如水,倾洒在寂静的山坡上…… 恢复了体力的姜草儿,将自己的来历与今日的遭遇娓娓道来。在她一旁的石头上,盘腿而坐的林一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块玉牌,陷入了沉思中。 “姜姑娘!那黑衣人欲胁迫你加入他的宗门。你可知此人来历?”林一随手收起了玉牌,抬头问道。 姜草儿轻轻摇头,说道:“那人明知此处距归灵谷不远,还敢如此为所欲为,想必是有所依恃。他曾妄言,我若跟他……便可加入至尊仙门……”说到此处,她自感言中有失,恼羞的‘呸’了一声,有些慌乱地投出一瞥后,见林一并未留意,这才稍感宽慰。 “至尊仙门!”林一默念了一句,问道:“大夏所谓的至尊仙门,不是玄天门吗?” “林兄言下之意,那黑衣人的来历不明?”姜草儿反问了一句后,静静地看着林一。 这个略显清秀的年轻男子,修为最多不过练气九层,他的脸上总带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刀眉下,眸如星闪,神情中总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而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竟力斩筑基期的高手,在危急关头救下了自己。如此侠肝义胆之辈,在修士中可不多得!若是他与自己同门就好了!不知为何,姜草儿的心绪纷乱起来。 若是这个玉衡宗的女修士,知道林一只是为上次被黑衣人追杀而耿耿于怀,又被后来的这个黑衣人打出了火气,尔后以练气巅峰的修为,用尽了手段才杀了对手时,不知她会不会还将这个年轻人视作侠义之辈! 姜草儿怎么想,林一自然不知道。他也自认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不过是行事谨守本心,去做自己想做而能做的事罢了! 至于黑衣人的来历,林一的心中有了些眉目,却不想多管闲事。他不过是正阳宗的一个外门弟子,修炼,提升修为,才是自己的本分。只是,大夏的修仙界显然不是风平浪静,这接二连三出现的黑衣人,以及茅家岭的劫难,是不是又一场灾难的端倪初现呢? 摇摇头,林一感到自己还是多虑了。他也不想与姜草儿多言,便说道:“此事已然过去,姜姑娘无事便好!常言道,江湖中自有江湖事。我想,修仙界也免不了一些纷争吧!还是保全自身,安心修炼为要!” 姜草儿神色中隐现一丝失落,嗯了一声,说道:“林兄所言极是,小妹谨记!”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林一忽然岔开话头。 “眼下已是仲冬时节,距腊月不过旬日。不知林兄所问何意?”姜草儿有些好奇,对于修士来说,寒暑不避也是寻常,可没听说还有人不知光阴流转、时辰更替的。 “过去这么久了!”林一得知眼下已是十一月的中旬,暗想,坏了!怎么在地下呆了这么久。马上要到值守锻造堂的日子了,若是回去晚了,那个简已简执事说不定会借此为难自己,还是早些赶回去为好。 看到姜草儿还在关注着自己,林一轻笑着说道:“我是在别处打坐入定久了,以至于忘记了时辰。不知姜姑娘何时赶回山门?” 姜草儿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才展颜笑道:“林兄的大恩,草儿自当铭记在心,有缘他日定当相报!此处距归灵谷玉衡宗不远,小妹便先行告辞了!”说着,起身冲着林一俯身一礼,不待对方起身相送,她转身脚下一点,化作一道淡淡倩影,慢慢消失在月色中。 …… 林一回到了正阳宗。 一个外门弟子的行踪,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简执事见到林一之后,只是淡漠地点点头,或许是对其修为的提升略有诧异,却懒得追究。倒是丰离见到林师弟安然无恙,甚为欣喜,忙问起当初分手后的情形,后者只能虚言以对。莫大也露出一脸的笑容,却有惊异之色从目光中一闪即过。 对于莫大神色中的一丝异常,林一好似恍如不觉般,与两位师兄寒暄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山洞中。 三个多月未回来的山洞,一切如旧。林一坐在自己的静室中,紧锁双眉。 本以为自己离开宗门数月之久,简已起码要询问起这其间的经过。即便是简执事对自己有成见,可茅家岭的茅家无故被灭,宗门得知此事后,好歹要有个说法吧!未成想,一个家族的消亡,在正阳宗内竟是波澜不惊。为此,林一回来时还悄悄问起丰离,对方说已将所遇所见如实禀报了上去。 自己这么个外门弟子,命如草芥,死了,不见了,宗门中无人过问也就罢了。可那是一个依附于正阳宗的家族啊!有那么多的修士与凡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茅家岭也成为了一堆废墟,竟真的让宗内的长辈们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林一的心中有些发冷。 ――――――――――――――― ps: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冠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heishe520的捧场支持! ―――――――――――― 几日过后,林一接替宋守,进入锻造堂下的山洞中值守。后者不知他在外的遭遇,见面时依旧显得很亲热。 时隔一年后,林一重回到那个山洞中。只是,这次他不敢乱动什么心思。那地下洞穴是去不得了,藏于识海中的金龙剑不听招呼,若是再惹出什么纰漏,只怕不会像上一回那么侥幸。 林一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好奇,杀黑衣人时,最后收回金龙手的的刹那,他明显察觉到了识海中的动静。那个深藏不出的金龙剑,好似与自己的金龙手有气机相牵一般,多了分跃跃欲动的迹象。上次在地穴中,难道也是金龙手的缘故? 捋起衣袖,看着手臂上隐动的赤金龙纹,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如今置身于地下,与在自己的山洞中没什么不同,不再有炎热难耐的感觉,这便是赤金龙纹的妙处。至于金龙剑的诡异,太过令人费解,也只能暂且抛开。 在此处值守的三个月里,林一的修炼没有丝毫的懈怠。《玄天剑法》所幻化的三才剑阵,威力更甚。凭借这虚实莫测而又锋锐无比的玄天剑阵,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自信难逢敌手。 林一却不以此为傲,他要的是下一次的成功筑基。 返回山门时,虽未遇见*,可此人断然不会放过自己。或许,还有未知的仇家存在。修仙界中,与江湖也没什么不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躲不过的纷争与厮杀。有时,为了活下去,便只有杀人。杀人者。人恒杀之,因果循环,莫不如是。自己同样也要有被人杀的觉悟。 先前。置身于江湖中时,虽有波折不断发生。却每每有惊无险。林一自认是个俗人,没有超然物外的道行,只是凭借着超凡的手段而每每应付有余罢了。如今在修仙界中,自身的修为不值一提。从前所自恃的手段,在此处不免贻笑大方。危急关头,能逃得性命便不错了。 在这条修行的道路上,身不由己。却又欲罢不能。 林一感到自己迈入的是一条激流,若想不被这条湍急的激流冲撞得头破血流,唯一的法子,便是拼命地往前游。使出浑身的力气,逐浪击水……或是傲立于潮头,或是被仙道遗弃。 所执着的仙道,首次让林一的心中生出一分惶恐与敬畏! 怕了吗?师父走了,真元子走了。还有数不尽的人,尚未触及仙道的门径便被抛弃在红尘的路边,却不见有人因此而追悔。自己已然走至此处,又何必畏首畏尾,心存胆怯呢?且行且安。且于这激流中,搏一遭吧! 三个月的时光对如今的林一来说,很短促。每日行功之余,将潘文轩所赠的《阵法辑要》研习了一遍,对于阵法禁制之道略有所得;《天玑辑要》中的炼器之法,自然也要多加揣摩、熟记;之后,又炼制了十余片玉蛇符。正当他在地下忙得不亦乐乎时,丰离便来山洞中替换值守了。 走出锻造堂时,林一才想起来,去岁已过,眼下的自己,已是到了弱冠之年。 二十岁了!二十成人,初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也! 林一原地转了个圈,自感体内尽是力气。心忖,又何弱之有?只是这身材不够粗壮,颀长了些。他咧咧嘴,独自叹了声岁月倥偬后,将原先随意束起来的长发在头顶缠了一个髻,顺手摸出一根追魂钉插了上去作了发簪,这才施施然向着自己所在的山洞走去。 “你给我站住――!”一声历喝响起,一道剑虹落下,有人挡在了林一的面前。 林一脚下一顿,随即面露苦色,忙躬身拜下,小心说道:“见过前辈!”谁料后者又是眼睛一瞪,不耐烦地说道:“称我吴执事!” “遵命!弟子拜见吴执事!”林一神色恭谨。 来者是许久不露面的吴七,他好似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手指着林一点了点,虎着脸说道:“你拜谁为师干我何事?嗯?” 林一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个吴前辈摆明了要与自己撇清干系。 想当初,简已要收自己为徒,情非得已之下便将吴七抬了出来,没想到那个老头却对此耿耿于怀。想必是俩人碰面后一说,才知是他林一扯虎皮做大旗。 罢了!凡事还须量力而行。此事可一不可二,当引以为戒! “在下因吴执事所荐,才得以加入正阳宗。这份恩情自当谨记,不敢忘怀!”林一轻声答道。 “不必多言!”吴七手臂一挥,厉声说道:“你还不配与我攀什么恩情,此事不过是偿还若水一笔旧债罢了!你给我记着,在正阳宗内,我与你毫无瓜葛!不然,我饶不了你!”见附近有人过来,他冷哼了一声,踏起飞剑升空而去。 林一眉梢挑动了下,这才直起身,冲着来人拱拱手,说道:“见过莫师兄!” 走过来的正是莫大,他憨厚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远去的剑虹,说道:“林……师弟这是怎么了?吴执事好大的火……火气呀!” “哦!莫师兄都听到了?”林一随口问道。 莫大摇摇头,目光移向别处,心不在焉地呵呵笑道:“我……我不过老远见吴执事满脸怒容,还……还不是担心林师弟你吗?”他又抬起手了搓了搓脸上的短须,回过头来,好奇问道:“师弟应是从……从锻造堂出来,为何不……不去瞧瞧热闹啊!” 林一面露不解地看着莫大,后者不无兴奋地说道:“快……到了玄天境开启的日子,宗门内在……在丹阳峰正摆开擂台,择优选……选取入境的弟子呢!林……林师弟不想去玄天仙境……碰碰运气?”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林一才知道两个月后,也就是在四月份,宗门将启程前往玄天门,参与十八年一次的仙境开启盛典。而此时,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皆可去宗门内摆设的擂台一试身手,获得同去玄天门的机会。 莫大便是要去瞧热闹的,他说自身修为低劣,无意比试,却怂恿林一前去天玑阁的管事处登记,以便去玄天仙境开开眼界。 林一忽而咧嘴笑笑,便点点头随着莫大往前山走去。路上,他有意无意间询问起玄天仙境的传闻来。而对方却含糊其辞,只是说去玄天仙境历练一番,乃是修士向往之事,不容错过等等。 莫大这是怎么了?记得丰离所言,他对玄天境知之甚多啊!林一藏下心思后,顺路去了趟藏经阁,取了《金石录》的玉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之后,二人便到了执事堂,却未寻到德鑫。天玑阁的弟子大都去丹阳峰了,想必这几个长辈也是闲不住。 林一与莫大疾驰了一个时辰后,只见远处有一孤峰突起,峻峭挺拔。在那巍峨的云峰之上,峭壁生辉,云蒸霞蔚。行至山脚,云消雾淡之间,满山苍翠,花香袭人。循着一条盘山石径上去,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块巨大的卧石斜横,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天台”。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我想做神仙、hoomlhnk的捧场支持! ―――――――――― 二人兴冲冲地绕过那块大石头,一片平坦而宽敞的石台,霍然出现在眼前。这便是丹阳峰的‘天台’,上面早已站满了人,正簇围着三个高台雀跃不已。 那高台不知是何种法术所致,高出地面三丈余,足有四五十丈大小,应是比试用的擂台,上面有修士捉对较量,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动静,引得四周惊呼声阵阵。 宗门内的修士齐聚到了一起,这么盛大而热闹的场面难得一见。穿行在人群中,眼中所见皆是练气四层以上的修士,使得林一暗自咋舌不已,这怕不有上千人吧!正阳宗有多少弟子他是知道的,可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仙门的一些规矩与江湖门派差不多,不过要更为随意些。正阳宗的修士服饰便没有这么多的讲究,除了练气弟子大都着灰袍、青袍以外,便是一些身着紫衣的筑基期的执事。若是见到其他服色的衣着,那此人不是金丹祖师,就是有着师承的内门弟子。金丹祖师自然不会轻易抛头露面,而这些身份超然的内门弟子,衣着并无定制,便各自依着自己的喜好穿着,以此来彰显与众不同。 当然,这也是内门弟子的亲疏有别之处,能拜个筑基前辈为师,才算得上在宗门有了倚靠。 林一四下张望着,在莫大的提醒之下,二人挤过人群,来到右手的一侧擂台旁边,见天玑阁三个身着紫袍的执事都在。 于是,林一上前拜见了德鑫,道明了来意。谁知对方尚未开口。一旁的简已说话了―― “依循旧例所定,练气九层者可随队前往玄天门,可外门弟子不在此例啊!简某以为。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了练气后期的修为。也未必有与之相符的手段,怕是进了玄天境,也是凶多吉少!不知沈兄、吴兄以为如何呢?”简易揪着乱糟糟的白胡须,公事公办的模样,口气中兀自带有隐隐的怒气。 莫大早早溜走去寻宋守去了,天玑阁中的弟子也都识趣的躲到一旁,只留下林一独自一人面对三位筑基期的长辈。他见简已开口。便料到这个痴迷炼器的老头,嘴里不会吐出好话来,果不其然。 “简师弟所言甚是!一个外门弟子尚须多加磨砺!”吴七沉着脸附和了一句,便抬头看向擂台。对林一不加理会。 天玑阁的阁主古峭,终日里只顾得自己修行,懒得过问俗事。于是,天玑峰的大小事宜,皆由三个执事做主。而这三人中。又以筑基后期修为的德鑫为主。他沉吟了一会,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一个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能修至练气后期,实属偶然。修炼之要。忌操切而宜渐进啊!” “多谢前辈教诲!”林一俯身说道。 玄天仙境之行对林一来说,是可有可无,皆因‘天台’上这么多同门如此的踊跃,不能不令人一心动。只是他不想参与这场同门之间的比试,本来好好的事情,被简已一搅合,事与愿违。无奈身份低微,凡事不由己,且听德鑫吩咐就是。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德鑫突然冷声问道。 闻言,林一心头一怔,尚未开口便感到遍体生寒,惊骇之下便欲往后爆退之时,他心思急转之下,又生生忍住。只是刹那,那透体的寒意顿去。 暗暗松了口气,林一神色不变地抬起头来,说道:“弟子修习的是《正阳心法》。” 德鑫的神识罩住林一,也是因对方修为提升太快而起了疑心。 只是林一的《正阳心法》也到了练气九层,德鑫并未察其体内有何异常。抛出一块玉牌后,德鑫说道:“你若真的想去玄天仙境,便在此静候吧!”说着,他便转向了擂台。 林一接过玉牌,见上面刻着‘人丁一’的字样,不知做什么用的。既然德鑫有过交代,便在在一旁候着便是。他见宋守与莫大站在一起,便走了过去与二人打个招呼。 “林师弟,德执事答应了吗?”莫大好心地问道。 “只许我参加比试!”林一说了一句后,又冲宋守笑着点点头,三人一同瞧起了热闹。 …… 林一的身前十余丈远处,便是弟子比试修为、较量身手的擂台。围观者远远站立,擂台之上的情形一目了然。看到三丈高的擂台上隐约一个闪亮的‘人’字,他又引颈向另两处擂台看去,才明白这三座擂台,别号为‘天、地、人’。而手中的玉牌上的‘人丁一’,应是此座人字擂台比试的号牌。 此时,台上的两个男弟子激斗正酣,观其衣着应为外门弟子,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分别有着练气七层与八层的修为。在擂台上的两侧,还有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作为仲裁。 擂台上,两把飞剑漫天乱飞,符纸法术轰鸣,场面很热闹。周围观看的弟子们也是惊呼、扼腕、叫好声,不一而足。 细心观看了片刻,林一便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这两个弟子在修为上的比拼,场面上很精彩,却无生死想争时的惊心动魄,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场修为上的演示。谁的修为高些,身上的法器、符术更强一筹,最后的胜负便无了悬念。而那两个筑基期的前辈,仲裁之外的用意,还有防备比试中的意外发生。 观看修士之间的比试,对林一来说很新奇,也很陌生。他与别的修士的拼斗,那一次不是生死拼杀,最终的下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即便最终因自身不济而奔逃之时,也是全力以赴,生死同样系于毫发之间。 可像擂台上的这般比试,将自身的手段展现给众人观看,使得林一很不以为然。自己手上的杀招又怎能轻易示人呢?可若不参与比试,那个玄天仙境便擦肩而过了,岂不有些可惜了。若是参与比试,该怎样胜了对手,又不将自己的老底抖个精光呢? ‘天台’之上,弟子众多,又皆为修士。林一心有顾忌,神识也不敢四下打探。他一边看着台上的比试,一边想着心事。忽然感到两道神识扫来,一种不妙的感受油然而生,是谁? 用神识探查对方的修为,是修士早已习以为常的一个手段。不过,也只是用神识在对方的身上稍沾即走,不然便触犯了修士之间的忌讳。遇到对方修为低于自己的还好,若是贸然撞上一位前辈,免不了有番苦头吃。 而让林一暗生惕心的是,这两道神识中带着浓重的寒意,一前一后,肆无忌惮的在身边转悠。他暗暗皱眉,猛然转过身去。 三座擂台依‘三才’所立,彼此相隔不足百丈远,在修士的目力下,彼此之间皆可看得清楚。林一望向的正是‘天字’擂台,果然,人群中的*与万子平,正与他遥遥相视。 林一眉梢挑起,嘴角一撇,冲着对方瞪了一眼后,便抬起了下巴,不再理会二人的挑衅。他不信对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寻仇。*依仗其筑基修为,上次追得自己着实够狼狈的。可如今自己已至练气期的巅峰,只要你没有那个黑衣人的本事,未必便怕了你。还有那个万子平,应也是刚刚提升了修为,不过也是练气九层罢了,也想寻自己的麻烦?哼! 而远处的*,本来就心里不痛快,上次没杀了林一,还将人追丢了,为此一连多日怒气难消。如今却见对方不仅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山门,修为还上了一层,更是摆出嚣张而满不在乎的德行,气得他面色阴冷,暗暗骂道:“臭小子!看你还能猖狂几日。” *已是筑基期的高手,立在围观的人群中,他一身的紫衣很是抢眼。木天远与几个练气弟子远远站在一旁,眼神却是关注着这个令其不忿的前辈。 修士的感官敏锐,木天远随即发觉到了万子平也是一脸的阴霾。他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不由暗暗称奇。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人丁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木天远看到了林一。 那个外来的修士,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还身着外门弟子的服饰。显然,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已然成了正阳宗的弟子。只是此人得罪了万家,万子平应不会善罢甘休。可*的神情中,也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莫非,这小子与郑家也有仇隙? 不无快意地冷笑了一声,木天远走至万子平身前,佯作随意地说道:“观看同门的比试,可是印证己身修为的好时候啊!万师弟何故心不在焉呢?” 万子平转过身来,抬头扫了一眼擂台,他突然冲着木天远说道:“记得家父有言,那个林一与你木家渊源颇深,不知木师兄有何话说!” 木天远做出恍然状,摇头笑道:“原来万师弟是家仇不忘啊!那小子与我木家并无半点的瓜葛。”说着,他露出担忧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可我方才见到那小子了,他与你我可是同门师兄弟,还有着不俗的修为呢!” “哼!一个外门弟子而已。木师兄莫非以为我怕了他不成?”万子平的修为到了练气九层后,自感到已与木天远并驾齐驱,由此心高气傲,说话的口气也硬了许多。 “呵呵!被师弟惦记着,也是活该那小子倒霉。以后若有用到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木天远言不由衷地奉承了一句。他不喜万子平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了要看对方触霉头的想法。 ‘天台’上的比试持续了半日后,停歇下来。众多瞧热闹的弟子们,有的自行散去,有的坐下调息,也有三五成群者聚集在一起叙话。 宋守拉着林一和莫大走至僻静处坐下来,拿出一些吃食分享。 “林师弟!听说你已是九层的修为。真让师兄我望尘莫及啊!来!尝尝这个果子,味道不错!”宋守招呼着林一,又说道:“丹阳峰可不管别处弟子的饮食。好在我早有预料,这才留了一手。呵呵!” 林一面带笑容,看了一眼莫大后,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后者的手里也拿着个果子,在袖头上擦拭了下,有些讨好地笑道:“林……林师弟别听宋师弟瞎说,他平日里身边总带着些吃食,哪里有修士的……的模样!” “依宋某眼下的修为。既不能辟谷,又何必忌那口舌之欲呢!”宋守吃着果子,怡然自得。 三人围坐在一起说着闲话,林一却是暗暗留意四周。 今日来到‘天台’之上。一个金丹期的祖师也没见到,只有身着紫衣的筑基期前辈来了不少。以金丹修士的强大神识,根本不用亲临,足不出户便可将丹阳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而此时,那些筑基修士也都御剑离开了。空旷的‘天台’上只留下为数众多的练气弟子。 只是万子平也不见了,想必他是丹阳峰的弟子,有着地利之便吧!他不是没看到木天远,只是不想与其有太多的交集,只能佯作未见。 吃了个果子。林一假借调息,留下宋守与莫大说话,他独自阖目静坐起来。 …… 晌午过后,数道剑虹划过天空,那些离去的筑基修士回来了,比试还要继续下去。参与这场比试的弟子,皆是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为,足有两百多人。经过昨日的一番较量,尚未登台的人已不多。据莫大与宋守说,最后获胜十人,可参与玄天境之行。 林一起身随着众人往擂台走去,他手里捏着那块牌子,心里有些糊涂。实在是想不出‘人丁一’的序号是怎么来的。别人都是‘人甲’或者是‘人乙’、‘人丙’,至今尚未见有人持‘人丁’的牌子上场。 一个时辰后,人字擂台的比试告一段落,分在甲乙丙三列的弟子已决出十位优胜者。 比试就这么结束了?林一皱起了眉头,他身边的宋守与莫大也有些糊涂。 按理说九层修为的弟子本无须上擂台的,可林一有了得罪了简执事的前车之鉴,如今也是被迫无奈,却不应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吧!不过,随着一位筑基期的长辈在擂台上发话,他二人才神色古怪地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林一。 原来天、地、人三座擂台上,惟有天字擂台上决出四位胜者,加上余下两座擂台各自决出三人,共计为十人,成为此次比试的最终获胜者。落选者中也有不等的赏赐,以示抚恤。而林一并非没有比试的机会,而是有些引人瞩目罢了! “天玑阁的林一,因迟误了登记,由德鑫执事作保,额外获得上台的机会……”说话的是一老者,不知是哪一阁的执事,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便冲下面喊道:“天玑阁外门弟子林一,持‘人丁一’号玉牌登台……” “弟子遵命!”林一扬声作答。此时,擂台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环首四顾,神色不变,略作停顿后越众而出。 神色从容之下,林一却是腹诽不已。不知这么个缺德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竟让他上台挑战擂台上的前三位获胜者。只要接连胜过三人,便可稳居人字擂台的首位。自然,那排名第三者要被淘汰。 林一方才那随意的一瞥,四周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吴七一脸冷漠的神情,事不关己地别过头去;简已正揪着乱糟糟的白胡子,在幸灾乐祸的笑着;德鑫神色木然,全然不知所谓的样子。唯有那些围观者,又振奋起来。期待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能为众多的外门弟子挣些颜面。 距擂台还有十余丈远,林一身形一纵,高高跃起,当他双脚落地之时,引来四周围观者的议论纷纷。 这个登台者身材颀长,相貌虽说也寻常,刀眉下眸如星闪,却别有一番精神。尤其是此人紧闭着的唇角有意无意的翘起,神情洒脱不羁,加之利落的身法,倒也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这个年轻人一头凌乱的黑发随风飘动,在头顶怪模怪样的挽了个道髻,看着有些不伦不类。还有那一身外门弟子的灰袍穿着很随意,衬着腰间挂着的一只小葫芦,整个人十足一个不修边幅的模样。 可就这么一个年轻的外门弟子,已是九层的修为?还有挑战人字擂台前三名?林一的亮相,使得擂台下面‘嗡嗡’声起,此处的动静,也引得更多的人看了过来。 “弟子林一,拜见前辈!”林一冲着那个筑基期的老者施礼后,递上了自己的玉牌,这才四下打量起来。 宽阔的擂台上,除去两个仲裁和面前的老者外,一隅还站立三位青袍弟子。这三人应是人字擂台的获胜者,其中一人面熟,竟是看守藏经阁的那个罗逸,正冲着林一颔首微笑。余下两人皆有二三十岁的模样,皆是练气八层的修为,神情傲然。 “年泗、罗逸、童盛,你三人为内门弟子,均是人字擂台上的佼佼者,如今要面对一个外门弟子的挑战。常言道,百丈高楼千丈基,徒有修为而根基不稳者,也难有到大作为!林一虽已达练气九层,而入门尚晚。故尔,此番比试合乎情理!尔等好自为之!”那个老者云里雾里地说了几句话后,便径自跳下了擂台。 林一却是听出了这个老者的话外之音。无非是他的修为根基不稳,未必是这三人的对手,尤其是一个外门弟子是不能与内门弟子相提并论的。 “还是由小弟先来吧!”说话的是那三人中一个黑脸的修士,淡眉细眼,眸中精光闪烁。他冲另两位同门拱拱手,当仁不让地冲向了擂台的当间。 “在下天璇阁童盛,来者通名!”童盛人未落地,已先声夺人,大嗓门震得天响。他身形一顿,随即气势凌人地抬头挺胸,冲着林一冷冷睨了一眼。 “好——!”擂台下有好事者忙不迭地叫了起来。擂台两侧的那两个筑基前辈,木雕泥塑般,眼皮也不抬一下。 林一看着场中虚张声势的童盛,慢步迎上前去。他眉梢一挑,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扬声说道:“依着修为来论,童师弟怎么着也该称呼我一声师兄吧!” 童盛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童师弟以为,外门弟子真的不堪入眼?”林一对其倨傲的神情不以为意,边走边说,便到了彼此十丈之内。 被左一句接着右一句的师弟喊着,童盛心头火起,手诀掐动,便祭出了飞剑,势要给对方一点厉害瞧瞧。 童盛刚刚祭出飞剑,突见一条火龙迎面袭来,他忙抛出一面小小的盾牌,便欲护住周身要害,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内门弟子不过如此!” 这嗓音熟悉! 童盛大骇之际就要躲避,猛然感到几缕指风拂过,带着寒意迅疾透过肌肤,于刹那间封住了他的经脉。 这是什么法门?不待童盛想明白,他只感到体内灵力受阻,手脚不听使唤,便如截木桩一般,栽倒在地!灵力难以为继,致使无人驱使的飞剑与盾牌,也‘嘡啷’一声掉落下来。 擂台下,鸦雀无声。 ———— ps:比试有些扯淡,权作是林一冠礼的褒赏吧!人丁一,有成人之意,有开始之意,当然,还有调侃的意思啊。修行就是个苦中作乐的事情,寻得几分闲情逸致,莫不是无聊做媒?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且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吃猪侠、米饭爷爷、~烈火熔金~的捧场支持! ———————————— 只见这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边说边走之际,突然祭出一把赤焰飞剑后,竟在原地失去了身形。这只是寻常的隐身术,围观者神识所到之处,各自心中释然。可转念之间,交手的双方已有一人倒地不起。这是怎么了?隐身术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谁成想,旁观者清,在场中的童盛却猝不及防之下着了道。 林一潜至童盛的身后,随手一拂便使出了白云观的绝学《飞云点穴手》,瞬间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江湖中的点穴手对修士无用?未必!人体经脉是一致的,点穴手加上林一强出对方一筹的灵力,要封其穴道没什么难处。当然,这也要在对方的毫无防备之下,猝然发难才会奏效。 祭出赤焰飞剑,引得童盛顾首不顾尾,林一偷袭得手,这才显出身形,冲着正在地上挣扎的童盛拱拱手,说道:“童师弟承让了!” 这么低劣的手段也能获胜!林一的所作所为,引来台下众多的嗤笑声。 擂台一侧,那个年长些的筑基前辈有些意外的睁开了眼睛,与另一位仲裁遥遥相视后,出声道:“人丁一,林一胜。” 躺在地上的童盛,脖颈涨得黑红。他强行打通了被封的经脉后,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忿,恨恨瞪了一眼林一后,跳下了擂台。 …… “呵呵!这边的比试果然有趣!兵不血刃便赢了对手呢!”一帮子丹阳峰的弟子也赶过来凑热闹,人群中的一个娇艳女子颇为惹眼,她看着台上笑吟吟的说道。 女子的旁边还站着两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其中一人冷笑道:“哼!金师姐勿要涨他人志气,此不过是下三滥的手段罢了!不值一哂!” 女子蛾眉微蹙,淡淡应道:“哦!万师弟自然非同凡响喽!” “呵呵!此人来自江湖,会些旁门左道也没什么,又哪里是万师弟的对手呢!”另一人随声附和。目光中却不无讥诮之意。 …… “呵呵!一别经年,林师弟风采更胜往昔!罗某前来讨教两招,还望手下留情啊!” 罗逸面带笑容走至场中。像是与熟稔已久的老友一般,拱手寒暄着。 林一收起赤焰飞剑。刚要施礼作答,突然心中一凛,身形疾退。 “轰——!” 一把飞剑接踵而至,正好轰击在他刚刚所立之处。擂台倒是坚实,并无损坏,不过这番动静却是不小。 罗逸神色一滞,又挤出笑脸。装模作样地叹道:“林师弟真是应对迅疾,让人钦佩啊!”他嘴上说的好听,无功而返的飞剑却围着自身盘旋不定,蓄势待发。 俗语说。拳不打笑脸人。换作他人,说不定便被这个罗逸偷袭得手了。可林一并非是刚刚出道、懵懂无知的人。这种示弱在前、暗示辣手在后的手段,他对别人施展过不止一次。 上一场的童盛便是吃了自己这个暗亏后,才落败下台的,这倒好。转眼间的工夫,罗逸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图暗算自己一回。 林一站稳了身形后,翘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对方。 罗逸不仅用飞剑护住前后,身上还有一层护甲,可谓小心谨慎。其修为不高,却心机过人。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根本不与对方废话,林一身形窜起,半空中手臂一抖,灵力涌入手中的赤炎剑。‘嗡’的一声,剑身暴涨丈余,赤色的剑芒带着令人心悸的炙热,被他双手擎起,猛地往下一抡,一道赤红火炼‘呼——’的一声便劈向了罗逸。 面色一变,罗逸知道这个林师弟不是个善茬。偷袭落空后,他本想着与对方周旋一二,即便是输了,也能保留几分颜面。却未料到对方一言不发,上来便全力以赴,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那一手给惹恼了。 心中有些慌乱,罗逸还是祭起飞剑迎上前去,却只听得“嘡——”的一声震响,林一的赤焰剑夹裹着风声,便毫无阻碍地到了跟前。而他的飞剑难敌对方一击之力,随声便掉落在了擂台之上。 来不及多想,已是满脸骇然的罗逸,忙催动全身灵力涌入护甲,往后爆退。而林一身形下坠,手上的赤焰剑如影随形,根本容不得对方闪避,一剑劈下。 “砰——”的一声闷响,赤炎剑狠狠劈在了罗逸的前胸,其护甲上光芒一闪,轰然碎裂。 罗逸只觉得胸前巨震,难以承受这滔天的剑势,喷出一口鲜血,便如布袋一般抛飞了出去。 林一手上的剑势一收,轻轻落在地上,冲着十余丈外的罗逸拱手说道:“罗师兄无大碍吧!” 罗逸这一跤摔得不轻不重,却狼狈十足。他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咬着牙爬起来,已是燥得满脸通红。本以为提防着对手暗算,便先下手为强,不料自己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这便叫做一力降十会,林一硬是靠着修为,打得罗逸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人丁一,林一胜!”擂台边上的筑基修士,又冷冰冰的开口了。 “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多谢林师弟手下留情!”罗逸自感伤得不重,拱拱手便灰溜溜的走下擂台。 林一也是以礼相送,这叫做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你若下手暗算我,对不住了,我只有以力服人了。 擂台上,除了两个作为仲裁的筑基修士外,便只剩下年泗与林一。 年泗看着这个外门弟子,心里添堵。他看不惯这个连胜两场的小子,尤其是前倨后恭的模样,令人生厌。 作为人字擂台获胜者的第一人,年泗有着自己的傲气。一个外门弟子罢了,即便有着九层的练气修为,又能如何?正阳宗的精妙法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修习的,他自信能给这个小子一点厉害瞧瞧。 其实这场比试是场车轮战,对林一来说极为的不公平。可谁让你是练气九层的弟子呢,还是一个外门弟子,昨日的比试你又没参与,今日半道上台,有你打的就不错了。 所谓的规矩,没有什么公平之说,除非有一日你能站到那个立规矩的地方。不然,你只有选择服从,或者放弃! 第三百五十五章 顾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烈火溶金、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连胜两人之后,林一神色不变,心中并无欣喜之意。 神秘的玄天仙境,使得众多的修士趋之若鹜,他不能不为之动心。可要最终成行,只有凭着本事,赢得这场比试。 年泗长得很壮实,三十出头的年纪,方脸环眼,留着淡淡的短髯。人未至场中,便早早祭出了飞剑,冲着林一冷笑道:“侥幸赢得两场,便猖狂起来,看看你能不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正要拱手施礼,尚未出声,却见对方如此作派。林一索性放下手来,看着来者,淡淡的笑而不语。 “少给我装模作样,手底下见真章!”年泗大吼了一声,飞剑升空而起,他手臂随之一震,一条丈长的金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地随着飞剑便冲了过来。 对方来势汹汹,果然有几分真本事。眼瞳微缩,林一暗自迟疑了下,手指一点,赤焰剑呼啸而去。他右手虚空一抓,一条三丈多长的赤金焰龙霍然腾空,无声咆哮着,声势上更胜一筹。 两把飞剑在空中交缠在了一起,一时难分上下。可林一施展出的金龙手却震惊了全场。擂台上的两个筑基修士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台下那么多围观者也是神色各异,不时有惊呼声传出。 “这是金龙手?” “可不是金龙手吗!正阳宗的弟子有几人不识的,可这……” “金龙手乃是锁控之术,可这还是金龙手吗?” “这人祭出的手诀熟悉啊!可不就是金龙手!” “哪里还是金龙手啊!这赤金火龙绝非锁控之能可比拟呀!我看着不简单!” “……” “哼!这臭小子倒也不差!”简已看着场上的情形,神情微愕后,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想了想,揪了下胡须,冲着身边的两位同门说道:“金龙手能使出这般模样来。在正阳宗内可不多见啊!我看还是将这小子收入内门算了!” 德鑫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凝神看着擂台之上。一旁的吴七皱起了眉头,看到林一接连胜了两场后。他也是心中讶然,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不会收此人为徒的。一个外门弟子。尚须磨砺!” “我倒是想呢……这个臭小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简已猛地熄了怜才之心,也随即打消了收徒之意,有些恼怒地暗哼了一声。 “这金龙手非同小可啊!堪比筑基修士的手段了!”德鑫赞叹了一声,其身旁的两位也忙仰首看去。 “……” 只不过喘息之间,林一的赤金焰龙便扑上了对方的金龙。 半空中金光闪烁,火焰翻腾。只是刹那,赤金焰龙便将金龙撕得粉碎,又“呜――”的一声便扑向了年泗。 此时的年泗已不复方才的镇定,他见对方施展出更为强盛的赤金焰龙。便暗暗心惊。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龙手土崩瓦解,可想而知,这个外门弟子,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可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年泗刚刚祭出一件护身的法器。那赤金焰龙已瞬即将其缠绕起来。令人难以承受的炙热使他心头大乱,忙驱动法器护住周身要害,却难以逃脱,不由得出声咒骂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旁门左道,绝非我正阳宗的功法。快将我放出来。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年泗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着九层的修为,也不能施展出这么诡异的金龙手。而自己有着内门弟子的身份,恼羞之下,亦或许是有所依恃,这人冲着林一出声恫吓起来。 “认输很难吗?”林一自言自语。 身为修士,技不如人时,便要有认输的觉悟,而非逞口舌之利!你既如此不识好歹,我又何须有所顾忌? 眉梢挑起,双目一寒,林一身往前冲之际,手掌用力一抓,赤金焰龙气势愈盛,牢牢将年泗死死缠缚。 “你要作甚?族叔救我!”惊恐之下,年泗再次大吼了起来。 林一对其根本不加理会,手臂一甩,三丈多长的赤金焰龙,将紧缚着的年泗原地拔起,狠狠往擂台下摔去。 这极为霸道的一招,使得场上场下一片哗然。只见半空中的年泗腿脚乱蹬,口中哇哇大叫着飞出了擂台。 “够了――!” 随着一声呵斥,一道人影倏然出现,竟是那个主持人字擂台的老者。他话音出口之际,伸手抓去,一个五丈多长的金龙凭空而出,裹着倒栽葱的年泗轻轻放在了地上。而林一见状适时收回了赤金焰龙,好整以暇地独自站立在擂台之上,面色沉静。 “同门较技,应谦让为先,点到为止。怎可依仗着修为,恣意羞辱对手呢?”老者落在擂台上,怒视着林一。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躬身垂首不语。 “哼!”老者见对方神态还算恭谨,怒色稍敛,冷哼了一声后,冲着台下扬声说道:“人字擂台比试的获胜者,为年泗、罗逸……林一。” …… “这金龙手中,有着浓重的地火气机,着实诡异呀!” 丹阳峰上的一座楼阁中,一个容貌甚美的妇人开口说道。其身旁一个俊雅的中年男子,将神识从山峰下的‘天台’上收回,手扶青髯沉吟不语。 妇人眸光如水,在男子身上轻睨一眼。云雾缭绕的楼阁中,顿显旖旎。 男子呵呵一笑,轻轻将妇人揽在怀中,不无怜爱地说道:“夫人勿怪!为夫只觉得这小子举止怪诞,心中生出些许的好奇来。” 妇人轻抬玉腕,携着男子的臂弯走至花窗前,看着漫山云雾,出声说道:“夫君莫不是起了爱才之心,要不让珞依收下这个年轻人?” 男子微微摇头,沉吟了下,说道:“门中才俊如过江之鲫,为夫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更何况,一个外门弟子竟能修得练气巅峰的修为,有些古怪啊!岂不闻,大夏有众多的家族无故被灭,我担心……” “鸿元子师兄知晓此事吗?”臻首轻抬,妇人问道。 “师兄又怎能不知呢!可他不愿多事,只想结婴啊!”男子轻声说道。 “结婴?谈何容易呀!整个大夏也不过只有两个元婴期的前辈,只怕我等此生无缘了!”妇人幽幽一叹。 男子陷入了沉思中。 “夫君既有所虑,此次玄天门之行……”妇人欲言又止。 男子‘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他眸中精光一闪,温和笑道:“夫人勿忧!许是为夫多虑了!玄天仙境中,或许有结婴的机缘也说不定……” …… 正阳宗这场为期两日的比试,结束了。空中划过数道剑虹,那些筑基期的长辈自行离去,余下众多的练气期弟子们,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返。 林一伙同宋守与莫大,三人一道往山下走去。 “林师弟,你今儿真是威风!我何时能有你这本事就好了!”宋守走在前面,回头夸赞道。 林一走在二人的后面,闻言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前面的莫大停下脚步,前后张望了一下,好似无意地说道:“林……林师弟入门不久,招惹的人倒是……不少!” 林一跟上去随口问道:“莫师兄此言何意?” 宋守也好奇地看向莫大。 莫大呵呵一笑,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摇头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正……正阳宗内的弟子,大都来自家族的……举荐,人与人之间,可谓盘根错节……。有时……你无故得罪一人,会牵扯无数人出来与你作对……” “莫师兄说的没错,那个年泗便有族人在宗内,他今日在你手中蒙羞,师弟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宋守也跟着附和。 林一的眉梢一挑,看了一眼莫大后,冲着宋守说道:“宋师兄所言差矣!在我手中蒙羞?这不过是擂台上的一场比试而已。若是如你所说,岂不是落败者皆要为此耿耿于怀了!” 不待宋守应声,林一又接着问道:“你与莫师兄在宗门内可有族人帮衬?”后者双肩一耸,苦笑着说道:“偌大的正阳宗内,谁没几个族人呢!不过身为外门弟子,我想去巴结人家,也要有人理睬我呀!” 莫大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说道:“家族……之中,也……也分远亲至亲的,惟有那些内门弟子,才……才维系着家族与宗门的……往来。” 看来,外门弟子不仅在宗门内不招人待见,便是在家族中也受人冷落。反而言之,也就是说,内门弟子不好招惹! 林一深深地瞥了莫大的背影一眼,尔后将目光投向下面的山道上,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修士的腿脚利索,非凡俗中人可比。这么不大会儿的工夫,本来热闹的盘山道上,人迹稀少起来。眼看着就要离开丹阳峰,可山脚下出现的三人,让林一想起了莫大方才说过的话。 看来,冤家路窄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顾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暨成为无仙的舵主! ―――――――――― 挡住林一去路的不是别人,为首者正是万子平,后面跟着的两位也不陌生,分别为木天远与红绫。 万子平一身青袍,神情倨傲;木天远一袭白袍风度翩翩,却做出引颈旁顾,置身事外的模样;红绫倒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林一,其柔媚的相貌衬着一身粉红长裙,明眸顾盼之间,自有一番风情。 三人阻在山道上很是醒目。莫大好像发觉了什么,回头看看林一,又挠挠头往前走去。宋守却是不明就里,偷瞄了一眼靓丽的佳人后,便缩起脖颈,乖觉地闪避一旁。 “给我站住!” 一声历喝响起,吓得宋守一哆嗦。这三人皆是内门弟子,又是练气弟子中的顶尖人物,根本不是他所能招惹的。可自己没得罪过人啊!这是怎么了?他小心地抬头望去,却见发话之人根本没正眼瞧自个儿,而是怒视着他的身后。 莫大倒是不显慌乱,他伸手拉了一把宋守,躲到了一边。二人正好让出了道,让林一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三人。 林一止住脚步,睨了对方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为何阻我去路?” 万子平上前一步,冷哼道:“林一,你可认得我?” “认得你如何?不认得你又怎样?”林一随口反诘。 万子平冷笑道:“哼!莫非怕了不成?你杀我万家子弟,又与我万家之死仇沆瀣一气,却缩头躲到了正阳宗来。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会放过你!” 林一的目光从木天远与红绫的身上淡淡掠过,便瞥向了远处,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怕你?你万家子弟无故生非,死有应得!你万家的长辈恃强凌弱。几近要了我性命。我林一自问,往日与你万家无冤无仇。可你今日既然找上门来……” 语气一顿,林一转首注视着万子平。说道:“我便对你明说了吧,这场仇怨已结。只要我不死。早晚会找你万家讨个公道回来!” 若非是叶羽拼死相救,林一的这条命早没了。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报叶羽的这份大恩,他不会放过万家。他林一只是个寻道修行之人,从不愿与人结仇,更不想俗事缠身。可总有一些自以为强势的人或者家族,欺他势单力弱。纠缠不休。 林一本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却并非忘记了所遭受的痛苦与羞辱,也不等同于他怕了谁,而将仇恨泯灭。只待来日。恩恩怨怨自有了结的时候。 虽是边幅不整的模样,林一周身散发着不羁而冷然的气势,还是令万子平神色一窒。他禁不住回首张望,见木天远正仰视着山崖出神,对身边的一切浑然不觉一般。而红绫则是眸如春水。浅笑盈盈,明媚的笑靥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着金师姐的模样,万子平心头一振,气焰大涨。他一振衣袂。挺起了胸膛,怒视着林一说道:“别以为你在擂台上胜了两场,便目空一切。若非同门之间严禁械斗寻仇,我今日便饶不过你。” 既然在宗门内不能动手,我何须与你废话!林一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冲着万子平身后二人说道:“二位莫非也是要来寻我林一的不是?” 木天远暗哼了一声,他对林一并无好感,只是对其不畏万子平的恫吓甚为赞同。当初这个外来的修士,面对自己时畏畏缩缩,如今却是有着练气九层的同门弟子,在擂台上也是干净利索的胜了对手。这样的一个小子,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当然,木家的家主也有过吩咐,不让木家族人为难林一,对此,木天远起初还不以为然,可眼下,他实在不想多事,让人以为他是替王子平出头。 “金师妹,万师弟,木某有事先行一步,失陪了!”木天远冲着二人拱拱手,扬长而去。他与红绫本是被万子平拉来助威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红绫嫣然一笑,深深瞥了一眼林一,尔后自言自语道:“木师兄怎么说走便走了!”她莲步轻移,随之而去。 “木师兄……红师姐……?” 用来借势的两人前后离去,使得万子平神色一怔,失声未已之时,他眼角抽动了下,手指着林一说道:“你且等着,去了玄天境中,自有你好看!” 万子平本想着在木天远与红绫面前,好好训诫一番那个敢于得罪万家的小子,以此来涨涨自家威风,也不至于总让红师姐瞧轻了自己。可这个木天远如此这般,又是什么意思?分明是让他在红师姐面前失尽了颜面。 哼!木天远,咱走着瞧! 万子平顾不得再与林一计较,恨恨一摔袍袖,急急跟了过去。 …… “林师弟,你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呢!” 看着三人的背影远去,宋守走过来招呼着林一。 “不幸啊!都让莫师兄言中了!”林一嘴角一咧,冲着莫大呵呵一笑,抬手请二人前行。 莫大摸了摸颌下的短须,瞅了一眼林一,憨憨笑了一声,自顾低头往前走去。 对于万子平的挑衅,林一未放在心上。宗门内有宗规约束,弟子们不得私自拼斗,此处又是在丹阳峰的山脚下,对方也不过是图个口舌之快。他在意的是万家的那些筑基长辈,以及万家在宗门内的族人。 半路上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虽说脸上不动声色,可林一的心中不免多想一些。宋守与莫大也是见惯了修士间的恩恩怨怨,各自藏下心事不好明言。如此以来,三人皆没了说话的心思,赶起路来便快了许多。 回到天玑峰的后山时,三人正待各自回山洞,却见简已来到了那片山坡上。 不待师兄弟三人上前拜见,简执事已然发话了。 “都给我过来!” “见过简执事!”师兄弟走至近前见礼,林一有意无意地落后一步。 简已一手后背,一手揪着胡茬,神色不定地瞅着三人,说道:“林一,给我上前一步。” 莫大与宋守相视一眼,不明所以之下,只好向旁边挪开脚步,让出后面的林一。后者只好越过他二人,又一次躬身施礼:“弟子在!” 简已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他看着这个不识趣的弟子说道:“依循宗规,练气九层的弟子可择优晋入内门,加之今日在擂台上……你还不差。故而,这个……你自玄天境归来时,便可成为我天玑阁的内门弟子了!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长辈的厚望!” 闻言后,林一怔了下,立在原地不吭声。 一旁的莫大与宋守见状,各自低下头,只是二人神色各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简已还以为这个不晓事理的弟子,被天大的好事给乐傻了。一个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对长辈感激涕零一番是免不了的。只是他等了半响,却不见丁点儿的动静。 “嗯?”简已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候,林一才躬身答道:“是!” 简已本想着借机寻回些脸面,想想也是,为了一个紫金葫芦,一个长辈跟晚辈讨要而不得,传出去极为的不好听。可对方神色平静,好像成为内门弟子是见稀松平常的事情,毫无喜悦之情,这让他情何以堪! 看着这个让人厌恶的弟子,使人气不打一处来,满腔的邪火却又无处宣泄。简已“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林师弟啊!我真服了你!啧啧,瞧瞧简执事气成啥样了!”宋守直起身来,拍拍胸口,长吁而叹:“不过还是要恭喜林师弟呀!成为内门弟子,可是我辈一大心愿呐!” “呵呵!是……是啊!”一旁的莫大憨笑着附和。 简已早已走得没影,尚自沉思中的林一这才眉梢一挑,自言自语道:“莫师兄,据我所知,宗门内的修士,只要修为到了练气九层后,便可成为内门弟子。而简执事却要我先走一趟玄天境,这又是为何呢?” 莫大的眸光一闪,随即挠挠头笑道:“呵呵!长……长辈们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莫非,简执事怕你在玄天境中出事?”宋守脱口而出。 “哦!宋师兄还知道些什么?”林一随口问道。 “我哪里知晓些什么,还不都是听……” 宋守话未说完,莫大笑着走至二人当间,接过话头说道:“呵呵!有……有传闻说,玄天境中有莫测之风险,每次进去的修士,总要……折去个几成。更……更何况,在那个诡异之所,门派与修士……之间,再无约束,生死争斗……在所难免。宋师弟……所虑,也是为兄所忧。还望林师弟……小心些为好!” 闻言后,林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看着莫大继续问道:“玄天境中,修士可毫无顾忌的拼杀?宗门的长辈不过问吗?莫师兄也去过那里?” 莫大摸了摸腮边的短须,沉吟了下,忽而又憨笑道:“道……听途说而已!尚须林师弟亲身前往……经历一番。我……我若是有林师弟的修为,还真是想去……长长见识呢!呵呵!两位……师弟,回见!”他说着,冲着林一点点头,独自往山洞走去。 “其实我听说啊……”宋守还想说话,谁知走了几步远的莫大一拍脑袋,转身招手说道:“宋……宋师弟,你不是想要我的那张遁符吗?” 宋守面露惊喜,忙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二人的背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前方的山洞前。面色沉静的林一,若有所思。 第三百五十七章 红云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在大夏的南疆,顾比郡境内,有一座云霓峰。 两道剑虹划天而至。 飞剑上面站立两个玄袍男子。其中一位是个鸡皮鹤发的老者,神情阴鸷,不怒自威。另一位是个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人,三缕青髯飘散胸前,相貌堂堂。只是此人眸泛桃花,使人不敢正视。 这二人气势不凡,尤其是玄色长袍上的金丝耀动,彰显身份尊贵。 在一片云雾深处,二人止住了去势。 “达长老,此处便是红云宫的云霓峰喽?”中年人笑着问道。 老者颔首应声:“少宗主所言不差,云霓峰便在此处!” “哼!贵客登门,也不见知客迎接。红云宫真是不识好歹!”中年人哼了一声。 老者桀桀干笑了两声,说道:“红云宫尽是女子,怕是有所不便吧!待老夫扣门!”说罢,他脸色一沉,跃至高处,暗运玄功,大声喊道:“黑山宗少宗公冶平、黑山宗长老达蒙来访!甘雨夫人还不出来迎客!” 如同平地卷起一阵风雷,老者话音到处,云雾翻涌,声势惊人。 “黑山宗少宗公冶平、黑山宗长老达蒙来访……甘雨夫人还不出来迎客……”嚣张而霸道的嗓音,回声不断,穿过漫山的云雾,直透封山大阵而去。 那阵阵回声中,自有金丹祖师才有的威能,化作道道奔雷,顿时间响彻了云霓峰上下。 红云宫所在,众多的修士惊慌失措,心悸难消。更有无数的低阶的修士,神魂不支,纷纷趺坐在地。调养气息。 …… 云霓峰上,几道剑虹直奔峰巅之上的云霞宫内。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霍然起身,其蛾眉倒竖。满面的怒容,呵斥道:“黑山宗如此无礼。欺我红云宫无人吗?” 来者是几位妇人,皆神情严峻,见状,上前行礼:“见过宫主!” 这丽人模样的中年女子,自然便是红云宫的宫主,甘雨夫人。其一身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大夏仙门中也是威名赫赫。 “你我姐妹情同手足。无须多礼!”甘雨夫人抬手虚扶。她抑制住了怒气,冷声说道:“我红云宫素来与黑山宗没有交情,如今对方如此猖狂,定是来意不善。水烟、水莲。打开封山大阵。水秀、水英去将此二人迎进山门。传令下去,云霓峰弟子严阵以待!” …… 云霓峰不远处的一片药园中,花团锦簇,芬芳四溢。 一个身材婀娜的青衣女子直起身来,其双眉淡然入鬓。容姿脱俗,比起寻常女子多了分英气。撩起耳边的乱发,这女子轻声说道:“云霓峰出了何事……?” “莲心师姐……”随着又一声娇脆的喊声响起,左近草棚中走出一个粉衣女子,其手中拿着两株药草。话才出口,便也察觉到了异样。 “封山大阵数十年安然无恙,今日却是突现杀机!红儿师妹,随我回山!”言罢,两个女子脚踏剑虹,曳光而去。 …… 云霓峰的封山大阵,常年隐匿于漫山云雾之中。非红云宫弟子,难辨其玄机。数十年未动的阵法,一经开启,只是片刻过后,浓重的杀机和莫名的威势显现出来。萦绕山峰上下的云雾愈发氤氲无穷,峰巅之上,竟有血色红云涌动,让人见之,心悸莫名。 “哼!甘雨这老婆子要作甚?”察觉封山大阵的异象,公冶平的脸色拉了下来。 一旁的达蒙却是不以为然,他好整以暇地抬了下眼皮,随即又双目微阖,出声说道:“少宗主无须动容,此迹象为大阵开启之兆,亦是迎客之兆。红云宫如此阵势,用意浅显啊!” “哦?”公冶平闻言后,眼珠子带着狐疑的神色转动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状。他拈动青髯,傲然四顾,不无感慨地说道:“达长老所言极是啊!甘雨夫人毕竟还是个女子,这女子嘛……”他摇摇头佯作感叹,未几,又放肆地大笑起来。 阴鸷的神情之下,尽是不屑的嚣张与淡漠。皮笑肉不笑的达蒙,眼角一晒,冲着远处说道:“少宗主,这云霓峰可是漫山的花香啊!” 一个金丹后期的祖师,对一个金丹初期的后辈,言语中竟不无投机讨好之意,使人诧然! 这个达蒙达长老的修为高,人品却是走的偏锋。他在黑山宗也是地位超然,却与少宗主公冶平臭味相投。不知是后者借重前者的修为,还是前者看重的是后者的身份。谁能说得清楚呢! 公冶平则是自诩仙中风流,花间君子,加上其不错的皮囊与卖相,爱做些招蜂惹蝶的勾当。他的为人脾性,达蒙自是明晓。 常言道,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一老一小竟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达蒙话才出口,公冶平便是眼睛一亮,随之望去―― 只见剑虹由远而近,两个摇曳多姿的身影跃然出现。 “咦!两位姑娘好相貌、好身段,好年华呀!我见犹怜!”公冶平顾不得许多,已是脚踏飞剑迎上前去,人未至,轻佻的话语已送出了口。其身后的达蒙眼皮一耷拉,佯作未见。 来者正是莲心与红儿,二人见山门附近出现两个修为莫测的男子,正为此生疑之时,突见对方迎了上来。 二人随即止住身形,红儿已是粉面生怒,娇声斥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云霓峰下放肆!”莲心也是神色一变,她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暗生惕心之际,紧紧守在红儿的身侧,以防不虞。 “哈哈!勿恐慌啊!我乃红云宫的贵客呦!”公冶平挺直了身躯,笑容可掬。 “哼!两个小辈不知尊长,还不上前见礼!”达蒙不失时机地哼了一声。莲心与红儿正自踌躇之际,耳中犹如响起一道惊雷,惊得她二人心悸难奈之下,差点摔下飞剑。 红儿惊恐的目光落在那个老者身上,她脸色变得煞白,忙回首看向师姐。 莲心也被这一声加持法力的叱喝搅动心神,站稳了身形之后,已是冷面如霜。她上前将红儿拦在身后,拱手说道:“晚辈莲心见礼!阁下身为长者,又何必与我姐妹一般见识!” 达蒙威慑小辈的伎俩已然是炉火纯青。想想也是,一个金丹后期的祖师,乃是令人景仰的存在,面对小辈自然不假辞色。而公冶平出言戏谑之后,一双眼睛变得炽热起来,盯着两个女子不放。 这粉红衣裙的女子胜在娇柔,与所见过的美人相比,也算得是中上之姿。而这青衣女子宛若冰雪寒梅,冷艳而夺目,见之让人心动,嗅之让人动情,若能采撷下来拥在怀中赏玩,实乃大雅大俗之举啊!这女子,我喜欢! 公冶平心痒难禁之际,很是洒脱地颔首笑道:“不必拘礼!我乃黑山宗公冶平,与这位莲心姑娘有缘呐!姑娘有桃李之貌,惹人爱慕!可愿做我道侣?” 言罢,公冶平手扶青髯,带着自得的神情,洒然一笑。他以为自身相貌堂堂,修为也是上上之选,兼之黑山宗少宗主的显赫身份,天下美女还是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谁成想,莲心闻言后,那本已冰霜般的双颊,猛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潮红。她羞赧的地垂下头去,未几,又猛然昂起精巧的下巴,已是面无血色,冲着公冶平愤然说道:“还请这位前辈自重!” 公冶平在飞剑上转了个圈,故作惊讶地双手一摊,言语中不无蛊惑地说道:“咦?这位姑娘害羞了?呵呵!男欢女爱乃人之大伦也,何错之有?我黑山宗双修之法妙趣无双,其中滋味更是美不可言,包你甘之若饴!姑娘若是从了我,以后的修行,亦是事半功倍啊!” 又羞又怒之下,莲心不敢正视对方。她贝齿紧扣,身子轻轻颤动起来。其身后的红儿亦是燥得捂住了面颊,却是畏惧高人前辈威势,只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对一个美人恣意挑逗,对公冶平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并以此为乐。修士本不同于凡俗中人,不拘俗规,不守常礼,即便是双修道侣也是屡见不鲜。可红云宫的弟子均是女修,人伦礼法不可忤逆,又哪里听得了这些肆意羞辱的话语。 对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子来说,这不啻于兽性般侮辱。 立在飞剑之上的莲心,婀娜的身姿宛若风中之柳,于羞愤之下微微抖动。只是,她唇边已流出殷红的血。 双眉竖起,眸含怒火,莲心缓缓抬起头来。她恨恨注视着眼前的这位无良、无德的前辈。其手指一点,一把飞剑呼啸而出,急急盘旋在头顶。这女子的神色,忽而沉静下来,冷然说道:“你枉为前辈,竟恃强凌辱一个女子!士可杀,不可辱。我莲心修为低下,却有赴死之心!” “师姐!” 见状,为之急切的红儿,低呼了一声。 “红儿师妹,速速回山禀报。在这样的高人面前,我逃不脱。在我云霓峰下,我也不能逃。平白遭人羞辱,以己之力不能泄愤,唯有死尔!” 冲着师妹轻声吩咐了一句后,莲心面如冷霜,唇边的血红是如此醒目。那一双深若秋水的明眸之中,此刻,竟是波澜不惊。这是一个死志萌生的女子。 不远处的达蒙见之,不由得侧目微愕!这样刚烈的女子倒是少见!不过,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在金丹修士的面前,只怕是想死都难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观云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这么可人的一个娇美女子,转眼便要死要活的。公冶平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性如烈火啊,此般女子,我还是喜欢! “这位姑娘何必如此呢?再好好思量一番,不必急于一时的。” 公冶平好似宽宏大度,而又不无疼惜的口吻,再次激怒了莲心。她随手一拂,将红儿推至远处,伸手一招,盘旋着的飞剑,‘嗡鸣’一声,带着屈辱与愤怒,闪过一道流光,直奔这个道貌岸然的前辈而去。 “唉!飞蛾扑火,又哪里如投怀送抱来得美妙呢!”面对飞剑来袭,公冶平好整以暇地轻叹一声,一抹戏谑的笑容从神情中闪过。他张口一吐,一把耀眼的光华骤然飞出。 “当――!”的一声,莲心的飞剑被磕向一边,哀鸣着在半空中翻滚。公冶平得势不饶人,他眸中突现煞意,间不容缓之际,欺身向前。 “师姐――!”远处的红儿见状大惊。那人口吐法宝,已是金丹祖师无疑。而一个筑基修士与金丹祖师对敌?十死无生啊! “山门在即,还不速去!”生死之际,莲心却是顾念着师妹的安危,她急急甩下一句,便欲向一旁闪避。 “哼!我公冶平要的玩物,还没有能逃出掌心的。美人儿,惹恼了我,辣手摧花的手段我可多的是。” 公冶平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莲心的跟前。他扬手一挥,一柄黑黝黝的小旗扯起一片黑云,当头罩下。 莲心正欲闪避,却见一片腥臭难闻的黑云压顶而来。她心中惊骇之下,未几多想,刚要催动法力与之抗拒。脑中一阵阵的眩晕袭来,眼前已被无边无际的黑夜笼罩,茫茫不见天日。让人惶然,也让人心生懒意。竟欲昏昏睡去。 红儿只见师姐被一片黑云包裹起来,转瞬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她惊恐难耐,泪水喷涌而出,正欲掉头奔向山门之际,忽又惊喜地喊道:“师叔……” 云霓峰上,风云急遽变幻中,倏然飞出两道剑虹。 “大胆!竟敢在我云霓峰放肆!还不住手!”随着一声叱喝。一条丈余的银色蛟龙自云雾之中霍然跃出,咆哮着直扑公冶平。 后者擒住了莲心,正自遐思无限,春心荡漾之际。突感危机逼身。其神色一怔,便要出手应对。一直对其胡作非为视而不见的达蒙,这一刻却抬起了眼皮。 “哼!萤火之光也敢炫耀。”达蒙冷哼一声,其袍袖卷动间,伸出手掌便抛出一物。 一面黑旗迎风便长。黑云涌动之中,一条四五丈长的黑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昂首怒吼,迎向了那条银色的蛟龙。 黑龙与银蛟在半空中撕咬起来。 “尔等这是拜山。还是踢门?莫非真的视我红云宫为无物吗!”又一声女子的叱喝响起,从云霓峰大阵中冲出的两位中年妇人现出了身形。 黑龙稳稳压住了银蛟一头,得胜只在转念之间。 见到两个女子赶来,达蒙心有计较,手上便慢了下来。他手掌虚抓,黑龙迅疾化作一团黑云,变作黑旗飞回袖中。 而那祭出银蛟的女子,已感气息不平。对方乃是金丹后期的高手,与其相比,她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再僵持下去,唯有落败的下场。可这黑山宗如此蛮横无礼,竟贸然在山门前强掳红云宫弟子,欺人太甚! 当前的女子伸手一招,银色的蛟龙身形一变,化作一条银色的丝绦飞回到手中。 “将我门下弟子放开!不然,我红云宫将倾云霓峰之力,作生死一搏!”这女子不畏强势,横眉立目。 “红云宫长老水英,前来恭迎黑山宗高人大驾!先前或有误会,请不要为难晚辈弟子!” 后面的一位女子赶上前来。她神色平和,言语舒缓,却是紧紧盯着公冶平。未必没有先礼后兵的念头。 达蒙眼角冷晒,嘴巴动了下。其身侧几丈远之外的公冶平,本待收起黑旗,听到传音后眉头轻皱,露出悻悻的神色,呵呵一笑。 “这位长老说的不错,些许误会,不值一提。呵呵!”公冶平干笑了两声后,挥动手中的黑旗,一个娇弱的身影从中滚落了出来。 “莲心!”先前动手的那个女子,见状忙抛出银色丝绦,轻轻将脱困而出的莲心卷起,拉至了身边。红儿已跑了过来,口唤师姐不停。 此时的莲心已是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昏睡不醒。她眉际间萦绕一缕淡淡黑气,其状诡异。 “水秀师妹勿忧,她是中了‘五行鬼煞旗’的煞气。红云宫的‘正清丹’可解此症。”水英轻声说道。 “呵呵!这位长老好见识,连我黑山宗的‘五行鬼煞旗’也认得。”公冶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后,又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到手的尤物便这么没了,若不是临行前领命在身,他才不管什么红云宫呢! “在下黑山宗公冶平,携家父之命,前来拜会甘雨夫人。”公冶平很是随意地拱拱手,这才算是全了拜山的礼数。 水秀长老见门下弟子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她命红儿将莲心带回山门,尔后抱拳施礼,带着余怒说道:“我姐妹二人受宫主之命,前来相迎!两位却是为长不尊,竟在我山门前做出此般行径,令人发指!此事定要给我红云宫一个交代!” “哼!聒噪!老夫达蒙,随少宗主前来拜会甘雨夫人,尔等还不头前带路!”一直端着架子阴沉着脸的达蒙,适时耍起了威风。 …… 云霓峰,宫主府邸。 “哈哈!此处灵气浓郁,俯瞰云霓,真是好所在!” 公冶平随着水秀、水英两位长老来至一处宽敞的楼台之上。他对自己在山门前的放肆浑不在意,眼下好似到了自个儿的后院,神情嚣张,言语随意。 达蒙依旧阴沉着个脸,跟在其后,一言不发。 水秀长老面带怒容,便欲出言斥责。水英长老暗自皱眉。抢先出声说道:“二位稍待,我家宫主就来!还请坐下奉茶!” 楼台之上摆放一圈木椅,公冶平面带笑容。与达蒙一道,径自走至客位。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两位红云宫的长老见状,虽心生不满,还是依着礼数,暗自忍耐。 “两位在我山门前耍足了威风。尚不知贵客登门,所为何来?” 随着一声平缓而隐含怒气的质问,甘雨夫人出现在楼台之上。 见之,达蒙端坐不动。公冶平则是笑嘻嘻站起身来。拱拱手说道:“呵呵!在下公冶平,对甘雨夫人可是仰慕久矣!今日一见,幸甚啊!” 甘雨夫人面色一寒,目光扫过傲慢无礼的达蒙。她暗哼了一声,冲着公冶平拱拱手,不假辞色,说道:“有事还请直言,本宫不喜说话绕弯子!” 走至主位款款坐下。甘雨夫人又招呼两位长老落座,后者道谢后,陪坐一旁。 公冶平歪着脑袋,冲着甘雨夫人肆意地打量起来。这女子虽是中年妇人模样,却是容姿靓丽。风韵不减啊! 暗自评头论足一番,公冶平眉眼带着暧昧的笑意,独自呵呵笑着。他大模大样地说道:“甘雨夫人果然是女中巾帼,不让须眉啊!既然如此,我便直话直说了。我携家父之命,前来与红云宫商议结盟一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水秀、水英两位长老,闻言一怔。甘雨夫人娥眉微蹙,沉吟了下,她看着楼台之外的云雾,冷声说道:“我红云宫一门女修,专心向道,既不涉足红尘俗事,更不过问修仙界的是是非非。所谓结盟一事,不提也罢!” “呵呵!夫人勿要急着回绝,以免自误啊!”公冶平呵呵一笑,言语中不无恐吓之意。 “放肆!当我红云宫怕你黑山宗不成?”早已按捺不住的水秀长老,拍几而起,怒声斥责。 端坐不动的达蒙,眸光开阖之际,精光闪过,他冷哼一声,身上的威势隐隐散开。楼台之外的云雾,顿时为之一滞一荡,阴森的杀机在场中弥漫。 两位红云宫的长老神色大变,甘雨夫人却是淡然一笑,她转首看向达蒙,轻声说道:“达蒙,此处不是黑山宗。你以为凭你一人便可撼动我云霓峰不成?” “便是公冶干来此,也不敢对本宫如此的放肆!若是今日不给出个说法来,哼!”甘雨夫人语气转冷,缓缓起身。她衣袖轻拂,手指莲花一显,随之风云骤起,更为凛冽的寒意瞬间笼罩在楼台之上。 “若是不给本宫一个说法,你二人别想走出我这‘观云台’。” 甘雨夫人冷冷将话说完,依然神色不变,只是,其身上的杀机与达蒙相较,分毫不逊。 强大的气机逼迫下,公冶平神色一窒,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定。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仪态非凡的妇人,心头禁不住猛跳了几下。只要是修士,无论是男还是女,到了金丹后期的修为,都是不可睥睨而让人心生敬畏的存在啊! 虽是心有所恃,公冶平还是感到一阵悸动难平。 一直端坐不动的达蒙则是心头微愕,他抬眼重新打量甘雨夫人,心中暗忖,这女子果然不简单,看来宗主的嘱咐不无道理! “呵呵!甘雨夫人的修为不凡,令人佩服!”达蒙将身上的威势一收,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两声,起身来至公冶平身边,二者交换了个眼神。他又接着说道:“撼动你云霓峰,一人足矣!” “大胆!” “狂妄!” 水秀、水英两位长老已是齐齐起身叱喝。甘雨夫人神色如常,只是其眼瞳一缩,唇角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达蒙不为所动,随手抛出一片玉简,说道:“还请看了我家宗主的书简之后,你等再作决断不迟!” 玉简如同一片落叶,悠悠地飞向了甘雨夫人。后者迟疑了下,伸手将其接过。 未几,看完玉简的甘雨夫人露出惊愕的神情,使得两位长老面面相觑,心有不解,宫主这是怎么了? 见状,惊魂稍定的公冶平,复又挺起了胸膛,他与达蒙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甘雨夫人握着玉简的手,过了许久才缓缓落下,其神态已不复方才的从容。 好似山雨骤歇,楼台之上寂静异常,落针可闻。 轻叹了一声,甘雨夫人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说道:“二位请……” 第三百五十九章 虚实之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望云舒、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在楚奇郡以北,崇山峻岭中的一条山径上,两个中年修士,行色匆匆。 二人来至一处丘岗之上,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修士,向四下打量了一番,摇头叹道:“一连寻了三日,应是这片山谷无疑啊!”此人瘦长身材,颌下留着短须,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整个人透着精明。 另一个修士,模样稍显年轻一些。此人冲着前方眺望了一下,尔后极为肯定地说道:“师兄,那个深幽的小峡谷尚未涉足,或许洞府便在此处也说不定。” 所在之处荒无人迹,二人言谈之中毫无顾忌,话音传得很远。 师兄弟二人皆有筑基期的修为,彼此商议了之后,不再耽搁,各自御剑腾空,直奔前方几里远处的一个峡谷而去。 …… 二人离去不久,原地凭空出现一位老者。其一身寻常的皂色布衣,须发灰白,面容清癯,浑身上下无分毫的灵气波动,俨然一个凡俗中的长者。 老者无意中听到这两个修士口中的洞府之说,便一路尾随而来。此洞府是不是彼洞府,暂且不问,但凡有任何迹象,他都不会放过。 拈须沉思了下,老者脚下轻迈一步,身形在原地倏然消失。 …… 这条不大的峡谷深处,真的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两个中年修士站着洞口的边缘,裹足不前。 年轻无须的修士,面带兴奋地说道:“师兄,此处气机森然,应是修士的洞府无疑啊!” “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传闻当年那个修士,背叛了师门后。还带走了至高无上的功法传承,之后被人追杀,以至于下落不明。若是让你我兄弟得到此人身上的宝贝。才真是福缘深厚……”师兄言语中踌踌满志,正待要进入山洞之时。一声冷哼响起。 “哼!两个自大的小辈,想活命的话,速速滚开!”话音未落,一道无上的威势覆顶而来,浓烈的杀机瞬间锁定了两个中年修士。 这二人面色大变,惊惶之际,忙回首望去。哪里见到半个人影。可那种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惊悸,愈发地强烈起来。他二人不敢迟疑,御起飞剑,落荒而逃。 老者缓缓现出身形。驻足在洞口前打量起来。对于两个小辈的离去,他并不在意,神识中,那二人已逃出几十里之外了。 …… 只是,老者所不知晓的是。那两个中年人一口气逃出老远去,才轻出了一口长气,彼此相视,呵呵一乐,神色中不无侥幸与自得之意。 …… 几十丈深的山洞。在神识中一览无余。洞口隐有淡淡的灵气波动,分明是置有阵法无疑。老者抬步往洞口走去,一道荧光闪起。他神色不变,随手一抓,‘喀喇喇’一阵响动,屏蔽洞口的阵法触手而破。 脚下不停,老者信步走进了山洞。 洞中所置下的几道粗浅的防御阵法,根本未被老者放在眼里。他所期待的是,此处是不是当年那人的藏身之所。 老者步履舒缓,看似无奇,却是三五步过后,便来到了山洞的深处。 一处十余丈大小,显得空荡荡的山洞,出现在老者的眼前。一座几尺见方的石榻之上,应是修士静修打坐之所,其上同样是空无一物。 老者摇摇头,驱动神识在洞中打探起来。片刻之后,他缓步走至石榻之上,眸中精光闪烁,四下巡睨。 突然,老者的神识中察觉到了异样,他疑窦渐起之际,石榻四周的地面上豁然窜出七面黝黑的小旗。 乍遇惊变,老者神色镇定。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在石榻之上失去了踪影。 谁知惊变又起,七面黝黑的小旗,倏然化作七条黑龙,黑云翻涌之下,已将这不大的山洞锁锢起来。 “砰――” 一声闷响过后,老者在黑云中踉跄现出身形。其神色冷峻,毫不迟疑挥动双手,一层光芒闪过,急扑而来的黑龙咆哮着倒飞了出去。 老者凭空悬立在石榻之上,眸中冷芒咄咄逼人。他手扶长须,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竟有人胆敢偷袭老夫,着实令人意外。如此煞费心机,怕是图谋已久。阁下现身吧,让老夫看看你是谁。” 山洞中,乌云滚滚,七条黑龙上下翻飞不止,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老者面现怒容,却是成竹在胸,临危不乱。 少顷过后,一个高亢而刺耳的笑声陡然响起―― “哈哈哈――!” 随着笑声,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出现在黑云之外。其粗眉重髯,面相威严,神态中透着狂放与霸气。 见之,老者神色微愕,眸光一凝,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出声道:“公冶干!竟然是你?” 对方自得的一笑,说道:“乐成子,你见到的正是本宗!” “本宗?呵呵!你一个后辈,竟也敢在老夫面前作大。不知你所依恃的又是什么……”乐成子摇头冷笑之际,面色突然一变,他眸光忽而凌厉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公冶干,脱口而出:“你……已修成了元婴?” “哈哈哈!”公冶干禁不住仰首大笑起来,其嚣张而狂妄的气势顿时充斥着整个山洞,七条黑龙借势张牙舞爪,汹汹欲动。 乐成子心中暗凛,他所担忧的并不是面对一个元婴修士。对方也不过是个刚刚结婴的初期修士,尚不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可眼下的这个山洞,明摆着是一个陷阱。这个公冶干要做什么?黑山宗要做什么? “哈哈!乐成子,想不到我公冶干也成为了元婴修士吧?你是不是在想,我今日将你困在此处,所为何来?”公冶干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一个被众人景仰已久的前辈,一个在大夏如日中天的高人,如今却被锁在自己的阵法之中。他以为大局在握,志得意满。 自知中计的乐成子,已无先前的愤怒。他拈着长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斜睨着对方。摇头说道:“公冶干,你一个结婴不久的初期修士,便自以为是老夫的对手吗?你莫要忘了。玄天门中,还有我师兄元济子在。你黑山宗意图不轨。便真的不怕我玄天门雷霆一击?” 看着对方置身阵法中,反而侃侃而谈,见不到分毫的忙乱,言语之中不无威吓之意。公冶干的气焰稍稍一缓,不忿地哼了一声,说道:“本宗将你困在此处,并非图你性命。而是有事相商……” “笑话!凭你的本事,莫非真的以为能困住老夫不成?”乐成子斥道。 “哼!我这‘七煞阵’乃精心打造而成,每一杆鬼煞旗皆倾注我两成的功力在内,虽说不能将你怎样。可此阵困住一个元婴修士,并非难事。”公冶干的嗓门大了起来,其元婴修士的威势透体而出,转而加持在七杆鬼煞旗上。那七条黑龙倏然大了一圈,气焰更甚。黑云如墨。浓烈而令人绝望的杀机涌动。阵中的乐成子顿感四周的气机为之一窒。 方才被阵法阻住去路,便令乐成子错愕不已。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暗算,公然与玄天门为敌,看来,对方所谋甚大。 乐成子眸光闪烁。盯着作势的公冶干。他沉吟下了,开口问道:“你欲与老夫所商何事呢?” “哈哈!乐成子道友果然是高人风范!眼界与心胸非常人可比。”公冶干心头一松,身上的威势也稍稍收敛。他得意大笑起来,冲着乐成子抱拳说道:“此情此景,本宗也是情非得已啊!贸然相邀道友于此处一会,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乐成子立在阵法中,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拈长须,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其身边一丈方圆内,如同天堑屏障阻隔,那汹涌的黑云兀自翻腾不休,却是再也迫进不得分毫。 公冶干大笑过后,见对方不应声,他不以为忤,反而作出感慨模样,叹了一声,扬声说道:“元婴修士在大夏的修仙界中,屈指可数。先前,惟有乐成子道友与元济子道友独领风骚。邀天之幸,本宗也跻身于这令人仰止的峰巅之上。可又能如何呢?本宗立于这峰巅云端之间,却是心生惶然啊!” 话到此处,公冶干的眸光掠过满洞的黑云,投向虚无处。他神色中若有所失,嗓门也低沉了下来,接着说道:“元婴修士寿不过千年,最终,你我还是免不了一抨尘土作丘,道消人散。而冲破元婴期的桎梏,到达传说中的化神期,实属遥不可及。故尔――” 公冶干语气一转,眸中精光四溢,嗓门又高亢起来。他冲着乐成子说道:“我公冶干欲向乐成子道友讨教一番。有关玄天上人与玄天仙境的秘辛,不知可否相告一二?” “哦?你还知道些什么?”乐成子眼睛微阖,神色微变。 早有预料一般,公冶干摇摇头,说道:“不要以为你玄天门行事隐秘,这一切难不住有心人的。千年以来,你门中上下一直在寻觅什么,我公冶干是一清二楚。” 乐成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传闻中,玄天境乃是仙域的遗落所在。数百年来,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无奈修为所限,只能暗自留意与之相关的一切。而玄天门的祖师,也就是玄天上人在千年前的莫名陨落,虽说是大夏修仙界中的一桩公案,可千年以降,玄天门一直所苦苦寻找的,不就是玄天上人的遗存吗?” 乐成子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公冶干对此视若未见,接着说道:“经过多年的打探,我大致知晓了其间的原委。玄天上人当年出海归来,应是寻到了开启‘玄天殿’的法门,只是被人追杀,以至于重伤不愈,遭致陨落。玄天门遣众去寻,被一弟子获得祖师遗存。只是,此人后来不知所踪,致使玄天门的功法传承也因此残缺不全。你等一直苦苦追寻的,便是此人的下落。” 听到此处,乐成子已是脸色铁青。 “玄天境十八年开启一次,而其中的‘玄天殿’,从未有人可以进入。而唯有‘玄天殿’,极有可能获知仙域的途径,获得修为晋升的机缘。故此,本宗今日与道友所商之事,便是你我联手,共同寻求开启‘玄天殿’的法门。而我黑山宗也将遣众尽出,全力帮你玄天门寻找遗失的功法传承。道友,以为然否?” 一席话说完,公冶干满怀期待地看着乐成子。 一个修士的执着,还不是要在天道之途上走得更远吗!若是能得到‘玄天殿’中,那来自仙域的一分机缘,突破元婴初期、乃至中期后期,直至传闻中的化神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何况,他公冶干已知晓了玄天门的千年秘辛。此外,更有黑山宗所不为人知的谋划…… 第三百六十章 行者不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的月票强力支持! 感谢hoomlhnk一举成为无仙的捧场舵主 ―――――――――――――― 正阳宗天玑峰下,林一坐在自己的山洞内,放下了手中的玉简。 每日里行功之余,林一总是将揣摩阵法、炼器、丹药之道,来作为一个消遣。既然身为一个修士,与修行有关的东西,不能不有所了解。 阵法中有五行之术,炼器中不仅有五行之术,兼有阵法之道。而丹药的炼制,又称之为外丹的修炼,可谓集阴阳五行之大成,若想在此道上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尤为更难! 林一的面前摆放着几枚玉简,分别是若水真人的《炼丹手札》,正阳宗的《金石录》和《天玑辑要》。若水真人的《炼丹手札》结合身上的《百草汇撰》,令其在炼丹一道上所获甚多。若是手头上有足够的草药,他或许会尝试一番。 有关阵法禁制一道的真正启蒙,其实还来自于江长老所赠的一枚载有禁制的玉简。之前,林一都是独自摸索。 有了潘文轩的《阵法辑要》之后,林一深知此道之重要。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阵法为其根本。故尔,令他耗费心神的,还是对阵法的研修。 放下手中的《阵法辑要》,将玉简都收了起来,林一手掌一翻,面前出现一片鳞甲和一套软甲。除去‘玄天盾’和‘玉蛇符’之外,这便是他眼下仅有的防身手段。 这片蛟鳞乃是法器,被林一在锻造堂的地火上,重新锻造了一回。原有的品相没有得到丝毫的提升,还是黑黝黝的一片。可见,身为天玑阁的弟子。他的炼器水准着实低劣不堪。 举起手中的鳞甲,林一翘起的嘴角,却是露出自得的神色来。他并不在意法器品级的提升。而是为了懂得了炼器的法门而欣慰。一个初学炼器的外门弟子,未将原本好好的法器炼废了。已属不易。 炼器之道,由简至繁,由浅入深,只要踏进门槛,一切便会慢慢好起来的。待筑基有成,便可炼制灵器。届时,或许能将狼牙剑重新炼制。 不知为何。想到了狼牙剑,便想到了叶羽。林一神色一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默默出了一会神,林一拿起面前的软甲。这套软甲掬手可握。如同襁褓小儿之物,小巧而轻柔,上面银丝镶嵌,光芒烁动。据其品相可以断定,这只是一件上品的法器。 研修了《天玑辑要》之后。林一对催动法器不再陌生。他口中默念有词,手掌随即轻轻一抛―― 光芒一闪,软甲在面前消失不见,林一却是翘起了嘴角。 这是一件半身的软甲,已贴身穿着。并无不适之感。覆了层法力加持的软甲,使得前胸后背亦如铜浇铁铸般坚韧,这还真是件保命的好宝贝!修士的骨骼筋脉强于世俗中人,便是肌肤也不是凡兵可以戕害。只是,修士之间的拼斗,面对法器乃至灵器加身,此时的修士也只是*凡胎,同样要流血,甚至送命! 林一的《玄天心法》衍生的‘玄天盾’,随着修为的提升,也将愈加的威力强大。可此盾毕竟由法力结成,以自身修为作恃。眼下有了这件软甲,令其防护手段不再单一。 杀人越货的事情,林一自认作不来,可这软甲却是一件战利品。几乎每一次的死里逃生,他都有一些意外之获。可见,刀头舔血的事情,每每有人为之铤而走险,并非无因。 踏上这条道以来,林一独守的日子越来越多,依他自小养成胡思乱想的性子,免不了思绪纷纷。 记得苏先生说过,每日三省吾身,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一人在外,须知忙处事为,常向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动时念想,预从静里密操持,非心自息。自己这般,算不算是自省呢? 苏先生?小天坳…… “林师弟――” 洞口外传来宋守的喊声。 …… 三月里,本来便是百草争芳斗艳的时节。一片白云懒懒滞留在半山腰,锦绣裹身的天玑峰下,绿茵茵的草地上,那块青石旁,躺着两个人。 所在的山洞相较偏远些,林一走出洞口,仰首冲着日头伸伸懒腰,尔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往着那块青石走去。 宋守翻了个身,倚靠在青石上,呵呵笑道:“我说林师弟呀,怪不得你修为猛增。你这进了洞府后便没了人影,如此勤勉,在我外门弟子中,可是少见啊!”其一旁的莫大,也是笑着支起了身子,与林一打了个招呼。 “两位师兄倒是惬意啊!”撩起衣袍,林一坐在了草地上。他冲着一脸憨厚的莫大笑了笑,说道:“莫非两位师兄用不着修炼?” “唉!每日里也是一样的苦修,奈何修为增长缓慢啊!”宋守接过了话头,不无抱怨地说道。 宋守的修为到了练气四层的圆满,比之初见时稍有进展,可见其言不虚。莫大的修为还是五层,未见有分毫增进的迹象。 莫非自身的资质要优于他人?林一暗自摇头,他只是认为占了紫晶果的便宜,又辅以丹药之力的缘故,修为才有如此的境地。 苦修?既入此道,何苦之有! “呵呵!林师弟……非池中物,早晚……有风云际会的那一日!”莫大跟着奉承了一句,呵呵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玄天仙境……之行,启程在即,师弟可……可曾有所准备啊?” “是啊!宗门内的佼佼者,为了玄天境之行,早已摩拳擦掌多时,唯独师弟整日里闭关,不问世事的模样。你还真沉得住气呀!”宋守好心地提醒着。 哦!林一轻哦了声,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下,问道:“距出行还有段时日吧?届时,听门中长辈吩咐就是,眼下又何必着急呢!” 莫大眼珠子转了下,憨憨一笑,并未作声。宋守却急道:“听闻,出行之日提前了。莫非,师弟还不知晓此事?” 眉梢动了下,林一摇摇头,看向宋守问道:“不是四月初启程吗?” 摆了摆手,宋守连声说道:“非也!听门中师兄弟说,玄天仙境之行,将提前到这个月底启程。我与莫师兄见你每日闭门不出,还当是你收了传音符,早已得知此事呢!” 林一抬起头来,看了眼漫山的春色。少顷,他轻吁了下,神色如常,转而问道:“天玑阁中,相关事宜由谁掌管?”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心可登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恭喜我想做神仙晋级无仙舵主! ―――――――――― 宋守挠了挠头,刚要说话,莫大笑着接口说道:“还不是……三位执事掌管一应大小事宜,不过,听说此次随同前往玄天境的,是……是吴执事。” “不知何处可以见到吴执事呢?”林一淡淡地笑了下。 “阁主与执事们的洞府都在天玑峰上。”宋守抬起手向上指了指,又无奈地摇头说道:“峰上不是我等可涉足之地,师弟还是去前山探听一番,总好过坐失良机啊!” 须知,玄天境之行乃是门中大事。随行弟子皆门中菁英,自有长辈们分外的关照。如今,启程的时日有了变化,林一却是一概不知。宋守与莫大二人,已看出他没有得到门中长辈的告知,彼此相视,露出古怪的神色来。看来,这个林师弟不只是得罪了简已简执事这么简单了。 林一呵呵笑着起身,拱拱手告辞离开往前山走去。对于宋守二人的心思,他不愿多想,只是离去之际,脸上的笑容已无。 若是依着宋守所说,眼下已是月底,玄天境之行随时都可以启程,可门中竟无人预先告知。莫非,将他林一忘却了不成? …… 前山的半山腰,高低错落的大小楼阁,掩映在茂盛的浓荫中。一片敞亮的山坡前,便是天玑阁弟子闲暇时聚集的所在。 林一眉头浅锁,背着双手施施然踱了过来。他立在一处树荫下,四下打量。不远处的‘藏经阁’前,偶有人影出没,守在门前的修士不再是那个罗逸,而是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执事所在的阁楼前,聚集几个弟子在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没见到几个执事的身影,林一凑到那几个说话的弟子身旁,拱起了手。尚未开口,那几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纷纷寒暄起来―― “这不是林师兄吗?” “林师兄可谓我外门弟子中翘楚也!” “林师兄可有贵干?小弟乐意代劳啊!” “……” 此时,不远处的藏经阁前,那位阖目静坐的老者,闻得动静,抬起了望眼。 林一稍怔了下,想不到还有人认识他。见几人都是练气四五层的外门弟子,他便露出笑脸说道:“我来寻执事……” “几位执事都不在。” “执事与阁主一同去丹阳峰公干去了。” “林师兄。有事吩咐即可,我兄弟几人闲着也是闲着啊……” 看着眼前几人热络的劲头,林一只好说道:“有关玄天仙境之行,不知几位师弟可否知晓?” “这个……听说便是这两日启程。相关事宜便不太清楚了……” “是啊,我等只是外门弟子,所知有限……” 几位外门弟子有些尴尬地支吾起来。林一知道所问非人,轻轻摇了摇头。他神色略动,冲着眼前几人拱拱手。便转向一旁走去。 “这位……不知该怎样称呼,唤在下来此,可有吩咐?” 林一走至藏经阁前,冲那守门的修士施礼。他方才与几人对话之际,耳中有人传音。这才注意到是这位老者,便过来相问。 这位老者的相貌有着六七十岁的模样,却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其须发灰白,满面的慈和,眸光含笑。看着林一,他点点头,伸手扯出一个蒲团放在身边三尺远处,呵呵笑道:“愿意的话,唤我师兄便可!请坐!” 一时也寻不得要找的人,眼下阳光熙和,左右无事,不妨与对方攀谈几句。林一道了一声谢后,便撩起了衣袍的下摆,坐了下来。 “可知我唤你何事?”老者看着身边的年轻人,拈须又是一乐。 林一从未见过这个老者,不过,正阳宗内上千的修士,又怎能一一认识呢。见对方言语温和,他摇摇头,说道:“不知这位师兄唤我何事呢?” “呵呵!我是临时替别人值守藏经阁,此处人来人往,也耳闻了一些天玑阁中的趣事……”老者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原来,此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圣字。其日常打理一些阁中琐事,很是清闲,因藏经阁值守缺人,便临时来凑个人手。 东方圣在藏经阁门前晒着日头,听到了林一与那几个外门弟子的对话,知其便是不久前盛传的外门弟子,也是临时起意,便相邀叙话。 “听说,我天玑阁中,出了一个颇为不俗的外门弟子,想必便是你吧!啧啧,如此年纪,便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前途大有可为啊!”东方圣赞叹道。 林一每日里闭门不出,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在天玑峰传得沸沸扬扬。看来,还是那一场比试的缘故。他苦笑了下,问道:“敢问东方……师兄,唤林一前来……?” “呵呵!年岁大了,难免要絮絮叨叨,林师弟勿要见怪啊!”老者喊起师弟来,极为随意,想来他已看出了林一的修为,笑着说道:“我方才见你寻执事,是不是要询问玄天仙境之事?” 见林一点头,东方圣拈须笑道:“呵呵,几位执事连同阁主,皆去了丹阳峰,应是相商三日后启程的事宜!林师弟不也是随行者其一吗?届时去丹阳峰与同门相聚后,一同启程便是。” 见林一蹙眉深思,他又是呵呵一笑,说道:“不过嘛,我唤你过来,是想说说玄天仙境。不知林师弟可有兴趣?” 林一眉梢动了下,欠了欠身子,不无诚恳地说道:“请师兄赐教!” 东方圣微微颔首,似有感慨一般,向远处眺望了一眼,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数十年来,林师弟应为玄天境之行唯一的外门弟子。你眼下的修为,本应晋入内门,缘何如此,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也是从外门走过来的,便想着倚老卖老,在你临行前提个醒,尽份心意……!” 林一静静坐着一旁。听这位老者的讲述。东方圣来自世俗的一个官宦之家,其幼年向道,执着以求。费劲千辛万苦加入了仙门。 老人眼下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却是年逾百岁。怕是寿元无多。 少小离家,转首已是暮年。一生孜孜以求,苦修不辍,无奈修为止步于练气期,无数次尝试后,筑基已然无望。 得知天玑阁中,外门中出了一位练气九层的弟子。并夺得玄天境之行。东方圣好奇之下,想不到在藏经阁前,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年轻人。 林一外貌质朴,神色端正中和。加之年纪轻轻,令老者心生好感来。虽说论修为以师兄弟相称呼,而对方的年岁在他眼里,无异于儿孙辈,多提携几句。也是为长者的一份心意。 老者侃侃而谈,谈及身世以及宗门中的趣闻,轻松而随意,颇得林一的好感,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二人坐在一起叙话。来往人等无人在意。林一看出对方并无恶意,出声问道:“您去过玄天仙境?” “呵呵!早年间去过一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唉!时至今日,一切都是枉然啊!”东方圣话语沧桑,神态兀自随意而温和,如同讲述别人的经历一般。 …… 一个多时辰过后,老者收住了话头,意兴阑珊。林一起身,冲其郑重深施一礼。后者端坐不动,眸中露出欣慰的笑意,摊开手掌,露出两块玉简说道:“其一,乃是我当年玄天仙境之行,门中所赠的仙境舆图,以及禁忌须知,或许对你有用;其二,乃是我家里的一些情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已是物是人非。以后若是空暇,师弟可代我去看看,若有不便,当你这个老师兄没说过,呵呵!” 林一迟疑了下,看着对方手中的玉简说道:“您为何不亲自回去一趟看看呢?” 东方圣手拈长须,黯然良久之后,瞥了一眼林一,眸光中睿光一闪即隐。他摇头说道:“我也想回去啊!可每每动了这个念头后,却是心生怯意!罢了,不回去了。” 轻叹了一声,东方圣忽而抬头问道:“你可有为难之处?” 林一直起身子,正色问道:“林一不明的是,您为何将此事托付与我?” 本以为林一要接过玉简,尔后致谢,谁成想却出言质疑起来。 东方圣稍感错愕,再次端详了对方一眼,缓声说道:“夫轻诺,必寡信!善!”他沉吟了下,不无用意地说道:“内门弟子有师门长辈在,倒不虞手中没有玄天境的玉简。你身为外门弟子,怕是无人关照吧!我手中倒是有一枚这样的玉简,留着也是无用,送你便是。礼下于人,当有所求也!林师弟以为然否?” 不再迟疑,林一再次躬下身去,双手接过玉简,说道:“多谢!” 东方圣捻须微笑,轻轻颔首,挥手示意道:“我老头子还要代人值守半日,呵呵!请自便!” 林一不再矫情,转身离去。他的心中却是对这位老者心怀感激!对方所托之事,乃是好意的托辞,令其玄天境的玉简送的理所当然,也让他林一接受这份人情而问心无愧! 老者本身已离家数十年之久,托人回去看看,不过是了却一桩心愿。至于所托之人如何处事,其本人并不在意。林一自然知晓其间的缘由,他只是想确定对方所送的玉简,并无他意。必定初次冒昧相见,便送了这样一份人情,令人不能不揣度一番。 这一个多时辰的交谈,令林一受益匪浅。他始终对玄天仙境内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却无从得知究竟。而眼下,心头的疑惑少了许多。 这还要得益于东方圣老人,适时用其亲身经历,为林一讲述了玄天仙境中大致的情形。其中的风险与机缘共存,生死逆转,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见,这位老人当初能全身而返,实属不易!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个筑基无望的修士,见到一个年幼的外门弟子,或是恻隐之心,或许是呵护之情,也或许是他的临时起意,让林一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林一在天玑阁中,身为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外门弟子,举目无亲,四处受敌。即将到来的玄天境之行,既无人告知启程的时日,也无人详加关照。他心有不满,只能暗自忍耐。 如今得到了意外相助,可见,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 第三百六十二章 晓行雾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看书不烦~的捧场支持!感谢y的月票强力支持! ―――――― 既然见不到几位执事,干脆返回。虽说来到正阳宗一年有余,林一对山门的一切还很陌生,也无别处可去。 林一转过山坡,便循着山道往回走,迎面遇见一人。来者面带笑容,兴致不错,一道荧光在其身侧盘旋不止。见有人阻住了去路,此人神色一怔,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原来是林师弟……啊?不,是林师兄!”此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说话间,一把抓住了流动的荧光,那是一把品相不错的飞剑。 来者算是熟人,乃是原先见过的罗逸。许是在林一的手中吃过亏,再次见面后,其不复有初始时的从容。 “罗师兄,这是从何处来啊?”山道不宽,林一闪过一旁让出道来,随口打了声招呼! 见林一还是神态如旧,罗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林师兄客气了!须知三日后,你我参与玄天境之行的弟子们,便要启程了。这两日,聆听门中长辈的教诲之余,在下深感此行的莫测,也不能不为之准备一番!呵呵!这把飞剑还不错吧!与灵器相比也只是略差一筹啊!此乃简已师叔亲手炼制,以壮晚辈行色!” 罗逸手中的飞剑,确实不错的样子,应比寻常的上品法器要好很多。看来,门中的长辈们,为了玄天境之行,还是动了番心思的。 对方神情中的炫耀之意,不言而喻。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说道:“三日后,真的是启程的日子?罗师兄不会记错吧?” 罗逸摇头说道:“三日后五更时分,丹阳峰聚首,长辈们再三交代过的。我怎会记错?” “呵呵!罗师兄请!”林一神色不变,随意地拱拱手,已从罗逸身边擦肩而过。 罗逸还以为改动了启程的时日。正待开口询问,却见林一的身影走远。他只感到对方有些古怪。却是不甚了了,只能作罢。 林一独自走在山道上,嘴角还是翘着,只是眸光中带有几分冷意。 从东方圣老人的口中得知,玄天仙境之行,注定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游历。为了这些初次出行的弟子们安危着想,长辈们少不了耳提面命。细心教诲,还有上好的法器相赠,以防不虞! 门中的长辈应不止一次去过玄天仙境,里面的大致情形。早已绘影成图,随行者人手一份。 只不过,等等这些皆与他林一无关。若非今日宋守提起此事,或许,等他下一次闭关出来时。已然错过了此次玄天仙境之行。 怨天尤人吗?林一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正阳宗天玑阁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而已。 既然有了随行的资格,玄天境无论是什么样子,总要走一趟看看。 …… 这一日,三月二十八。三更时分。 丹阳峰上,丹阳阁中。 榻上的晏起,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烛火的映照下,一婀娜的身影走至身前。 “夫君,启程在即,缘何独自发笑?” 晏起手扶青髯,看着冷翠说道:“眼下,时不过四更,这小子便早早守在了‘天台’之上。如此性急之人,真难为他能修至练气九层的修为!” 冷翠回首瞥了一眼阁楼外的夜色,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年轻人吗!看其服饰,还是外门弟子的装扮,怕是在天玑阁中,未得长辈的器重啊!不过,此子为人倒也执着!”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冷翠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她略有担忧地说道:“此次随行的阁主中,惟有你一人,凡事还须小心为好!” 晏起颔首笑道:“往年的这个时候,大伙儿都争着抢着要去撞撞运气。古峭、姬伯与常颂三人,多年来修为难以寸进,玄天境之行无疑是一次好的历练机会。可这三人皆托辞自身机缘不够,乐得安于现状,加之岁数都不小了,倒也情有可原。可古怪的是,为了修至金丹后期,卫从早便对玄天仙境之行耿耿于怀。而事到临头时,他却以天枢阁事务繁忙为借口,愿再等十八年!呵呵!其本意如何,令人难以揣测了。” 冷翠沉吟了下,正待开口,晏起已起身下榻,走至其身边,温和地笑道:“夫人是想陪我一同前去?” 大夏的修仙界,早已生出了几分异样,对此,他夫妇二人早有察觉。不过,无凭无据,又能如何呢!晏起轻挽夫人的肩头,双双走至窗前,远眺夜色,自言自语道:“夫人安心便是!此去,我一人足矣!” 冷翠臻首轻斜,嗯了一声,说道:“放眼大夏,夫君的敌手,屈指可数!只不过,玄天仙境变幻莫测,危机重重,你还须小心。那些随行的小辈,凭的是自身机缘……” 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臂,晏起会心一笑。女人家的心思,不过是天大地大,夫君大。即便是身为修士,男女之情,也莫不如此。 …… 浓重的夜色下,丹阳峰的‘天台’之上,林一独坐在一块大石上,强抑着心中的忐忑,其翘起的嘴角,挂着的是一抹涩涩苦意。 午夜将过,林一便溜出了天玑峰。半路磨蹭着,眼看着四更时分了,他才寻到了天台一个僻静处,佯作打坐入定的模样。 丹阳峰果然不是好呆的地方,无数道神识扫来,令人心头直跳,也只能强作镇定。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那无数道神识中,弱小些的还没什么,只是几道强大的神识毫无顾忌而来时,使得林一遍体生寒,感到自身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看个通透。在那一刹,他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却兀自闭着眼睛,苦苦强撑着。 还好,半个时辰过后,周遭清静了,林一暗暗吁了下,神色也从容了许多。 当日去前山转了一圈返回后,林一不再四处询问,而是钻到自己的山洞中呆了两日。 今日四更将过,林一心有计较,便早早来到了丹阳峰的‘天台’之上。若想去玄天仙境,眼下的笨法子,实属无奈之举。 ―――― ps: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们,您们才是无仙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不多时,天台之上多了些人影的晃动。来者中不乏有好奇者,扫视了一眼林一之后,便各自寻了地方席地而坐,静候时辰的到来。 渐渐的,四阁一峰的弟子,陆续汇集到了宽阔的石坪之上。 天边将将现出一抹鱼肚白,不时有几道剑虹划空而至,引得弟子们纷纷翘首张望。自空而下的,分别是四阁一峰的长辈们。 林一本来躲在天台的一隅,见朦胧的晨霭中,出现了天玑阁弟子的身影,他便悄悄起身凑了过去。 此时,二十多个弟子簇拥着一个浓髯的中年壮汉,冲着林一的所在走来。 “你在此处作甚?”为首者正是天玑阁的执事吴七,见林一出现在天台之上,其神情略略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出声质问。 眼光扫过吴七等人,林一微微皱了皱眉头。来者均是天玑阁中的内门弟子,没有一人的修为低于练气八层的,那个罗逸也夹杂在人群中,脸上还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见过吴执事,弟子在此处候同门的到来!”林一神色不变,拱手作答。 不知想到了什么,吴七哼了一声,说道:“随后而行!”说着,便自顾向前走去。林一应了声是,直起身来。迎着这些同门的各色神情,他昂首冷面以对。 这些天玑阁的弟子,虽也听说或者见过这么一个外门弟子,如今又见这人眼巴巴地跟了过来,感到有趣之余,难免讥笑起来。惟有与林一打过交道的罗逸,走至近前时,颇显亲热地笑道:“林师……弟来的真早啊!” 林一嘴角微翘。说道:“左右无事,便早来一步!” …… 此时,晨曦初现。林一随在天玑阁的人群后,与别处的弟子汇集到了一起。 不一刻。天台之上多出了一百多位修士,竟是燕雀无声。由此可见,这些门内菁英的修为及养气的功夫,自有不凡之处。十余位筑基期的长辈凑到一起,彼此抱拳示意后,也是一言不发,带头向着丹阳峰一侧的山径走去。 一片晨雾飘来。人影绰绰中,有几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稍稍顿足回望,便次第拾阶而去。各色衣着中。林一的灰袍显得碍眼。作为此行唯一的外门弟子,他并未感到有何不适。 只是,那几道隐藏在人群之后的目光,还是令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 丹阳峰的石阶之上,逶迤而行百多位的修士。无人施展法术。皆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台阶。如此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后,转过一处楼阁,一处不大的石坪出现在眼前。 此时,有曙光穿过雾霭,隐约可见一通天石梯攀附于峭立的石壁之上。林一抬头望去。云雾如风,轻轻涌动,遮住了山峰的高处。那石梯好似通向虚无一般,一时难以寻至尽头。 出行之时,本以为会有门内的长辈祭出飞行法宝,带着众弟子腾云驾雾而去。眼下却是悄无声响地在此处爬山,这是要去往何处呢?林一心有不解,也只能藏下心思,跟在众人身后,亦步亦趋。 “见过晏阁主!”一帮子筑基修士已越众而出,冲前方一人施礼。尔后,又是众人齐声高喊:“拜见祖师!” 林一也随着众人躬下了身子,张了张嘴,却并未出声,而是不忘偷偷冲前打量。 那处陡峭的山峰之前,悄然伫立一位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双眉入鬓,眸光半开半阖,神情淡漠。 此人乃是丹阳峰的阁主晏起,正手扶三绺青髯,冲着众人微微颔首,出声说道:“不必拘礼!”其目光掠过一众晚辈弟子,神色略有不快。 “宗主闭关也就罢了,没想到几位阁主也是不露面,哼!”晏起冷冷甩下一句,脚下青虹一闪,一道剑光直上云霄,竟是先自离去了。 练气弟子们不敢吭声,便是一众筑基期的修士也无人表露不满。一老者模样的修士,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各自施展法门,速去丹阳顶。”说着,他已踏上剑虹,随晏起而去,紧接着又是十余道剑虹曳起。 只是眨眼的工夫,山坪上只留下一群练气期的弟子。这些人各自稍怔了下,已有机灵者施展御风术,冲着那崖壁上的石梯奔去。 如同鸟群炸窝一般,这些练气弟子再无先前的沉稳,纷纷效仿前者,循着通天石梯往上攀行。 看着身边的人影一个个离去,林一站在原地并未动身,而是悄悄驱动神识向上望去。此处的丹阳峰傲然矗立,竟是高达千丈,崖壁上的石梯陡峭难行,即便是修为不弱的练气弟子,欲攀上顶峰,也要费一番工夫。莫非这丹阳峰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名堂? 天玑阁的弟子,在踏上山坪之时便已滞在人后。可即便如此,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林一的身边已没有几个人影了。 “林师弟,为兄先行一步了!”说话的人是罗逸,他也早按捺不住,抛下一句后,呵呵一笑,身形远去。 在正阳宗内,轻易不敢动用神识。方才趁机探清了山峰上的动静后,林一不再迟疑,脚下一点,身形倏然飞起。 众多的练气弟子,皆是奔至石梯前,再循阶而上。这些人是修为在身,攀行在湿滑的石阶上毫不费力,只是没有平地上的从容与快捷。林一根本未想使用碧云纱,那样太过惹眼。不过,他也不想跟在后面,却仰望别人的屁股。 一纵便是二十多丈高,林一的身形在半空中已到了山壁的近前。他脚下虚点,去势未穷,身形又是猛然提起,直扑石梯一旁的崖松。 石梯上已有人留意到了身边的动静,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一道淡淡的人影,在崖松上轻轻一顿,便失去了踪影。 这些头踵相接的弟子们,无暇顾及太多,一个个争胜心起,争先逐后地往上飞奔。 林一走的是捷径,崖松、崖壁的缝隙,皆被其借作用力之处,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只见他冲破一层层的云雾,直奔峰顶飞去。 千丈的山峰,说高也不高。可即便是修士施展御风术,也要费一些工夫才能达到峰巅。如林一这般如履平地的轻松,在练气期的弟子中并不多见。只不过,懂得江湖轻功的修士,同样罕见。 林一的御风术比起其他修士来,要高出一筹,加之‘龙行九变’身形步法的奇妙,他后发先至,逐渐超越了石梯上的修士,并将其一个个抛在了身后。 只是小半盏茶的工夫,林一的上方尽是光秃秃的崖壁,见不到一株崖松,亦无借力的石隙。此时的他,距峰顶尚有五十丈,距石梯足有三十丈。 坠势已成,林一并未慌乱,伸出手便向山石抓去,脚下也暗藏力道,踢向了崖壁。 本想着以此借力,谁成想“哧――”的一声,坚硬的石壁上只留下几道抓痕。林一的手指仿若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难以动其分毫。接着又是“夺――”的一声,可想而知,脚下亦未奏功。 手指与脚尖木然过后,一阵疼痛传来,使得林一暗抽了一口冷气。这崖壁上也有阵法护持不成?眼下处境不妙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万里传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只想着逍遥行,并未预见山峰之上的奇异之处。正阳宗的丹阳峰,又岂是寻常的山峰。后悔也晚了,此时,他身形下落了一丈,情形危急。 是祭出碧云纱,还是强行登顶?念头急转,林一灵力自脚下喷涌而出,他脚尖全力凭空一点,下坠的身形一滞。 周身灵力运转,林一的另一只脚又是踏空踩下,其猛地张开了双臂,如同一振翅高飞的雄鹰般,便要强行提纵而起之时,忽而神色一变。 自峰巅之上,一道大力突然袭来,带着无上的威能,令人不敢面对,亦难以回避。处变不惊,林一眉梢扬起,将要驱动玄天盾护体,随即又强行按下了这个念头。只是刹那间,他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直奔顶峰飞去。 强自镇定的林一,并未挣扎,而是任其束缚,穿过层层云雾,忽觉得周身一轻。他不及错愕,便是神色一凝,抬眼望去―― 无数道霞光映照下,远处云海茫茫,无边无际;近处彩云缭绕,烟霞氤氲。一处数十丈大小的峰巅之上,正静静站立着十数位正阳宗的筑基前辈,皆一言不发,齐齐注视着从天而降的林一。 束缚皆去,林一找回了从容,身形舒展,缓缓落下。不待其双脚站稳,便听到一声清越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意味说道:“又是你这个小子,不走寻常路!倒也有趣!” “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之下,只顾着出风头!还不拜谢祖师的出手之恩!”一个带着怒气的嗓音,来自峰顶的另一处,乃是天玑阁的执事吴七。他呵斥了一句后,便不再理会林一。而是带着满脸的惶恐,冲着方才说话的那人执礼说道:“都是晚辈教下不严,还请师叔恕罪!” 林一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忙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出手搭救!” 方才将林一自悬崖下抓起的。正是丹阳峰的阁主晏起。他与宗门内一众修士,在峰顶上等候余下弟子的到来时,察觉到了下面的动静。原来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弟子,竟施展御风术,兼之怪异的身形,撇开拥挤的石梯,独自一人从崖壁上飞来。 这年轻人并不陌生。曾引起晏起的留意。见此人在崖壁之上,无从借力,已现出窘态,临时起意之下。他便将其抓了上来。 晏起看也不看躬身施礼的吴七,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林一,意味深长地说道:“竟不顾千丈悬崖之险,若非莽撞,便是有所依恃!林一。是不是如此呢?” “此人年幼无知,行事莽撞,晚辈这便将其逐出此行,以免祸及同门。”吴七头也不敢抬,只想着怎么收拾这个添乱的林一。 “哼!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丹阳峰这登天梯。本来便是检校弟子修为的所在。若都是循着石梯攀行,又怎可分出修为的高低不同来?”晏起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吓得吴七将头深深埋下,后退了一步,再不敢多言。 见状,林一不敢大意,俯首答道:“是晚辈一时莽撞了!” 晏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你是第二个舍弃石梯不用的人……” 不知这位祖师话中何意,林一抬起头来。许是什么惹动了心思,晏起的脸色一沉,竟是转过身去,昂首面对旭日,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暗暗松了口气,林一这才直起身来,悄悄四下打量。几十丈方圆的峰顶之上,竟有一片平坦如镜的山坪,怕不有十丈大小,四周排列着一圈手臂粗细、三尺高的石柱。山坪一旁,站立着先行到达的筑基前辈。 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林一抬眼望去,那个三十出头筑基修士,唇角正挂着冷笑,乃是仇家*。 心中暗哼了一声,林一并未在眼光上较劲,而是稍稍留意了下*身边的两人。那是一位中年人和一老者。 那老者林一曾见过一次,正是上次在天台较技时,出手救下年泗之人。不知他与年泗有何渊源,此时看过来的眼神冰冷。而另一个中年修士,应有筑基中期的修为,看向林一时,同样是神色不善。 林一神色不变,转过身去,向远处眺望。正是曙日初照时分,浮光跃金,云海飘渺。远近山峰,若隐若现,似真似幻,给人幽邃、玄妙之感。置身于峰巅云雾之中,仿若乘风而行。 林一轻轻吁了下,目光淡远而澄澈。不登高山,而不知天之高也!这云霄之巅,俯瞰万物,心胸旷达舒畅。而云霄之上,又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呵! 弟子们陆续登上了峰顶,而林一兀自沉浸在云海奇观中,当听到有人高声吩咐,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回转身来。 正阳宗的一百多位修士,已齐聚在峰顶之上。此时,一筑基修士,抬手抛出八块灵石,各自落入山坪四周石柱上的凹槽中。随着一串手诀打出,石柱同时闪过耀目的光芒,齐齐投射在石坪之上。顿时,那十丈方圆的石坪,光华闪烁流转不止,好似有云雾升腾,又好似洞开了天地的壁垒,虚幻难辨其究竟。 这是传送阵法!对于阵法之道略窥门径的林一,踏上峰顶之时,便已认出了这个传送阵。只是,这么大的一个阵法,竟设在丹阳峰的峰顶之上,还是令他稍感意外。 “每次传送三十人,本阁先走一步!”说话的是晏起,话音未落,他已步入阵法之中,即刻便在烁动的光芒中,隐去了身影。 随后便是四峰一阁的弟子,在筑基修士的带领下,陆续走入到了传送阵中。 当林一还在琢磨阵法的设置时,他已是阵法之外的最后一人了,这才在吴七不耐烦地催促下,踏入了传送阵。 踏入阵法初始,林一便感到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牵扯之力涌来,随之双脚离地,令人难以支持。他正疑惑之际,耳边忽而响起强劲的风声,持续了盏茶的工夫。之后,一阵眩晕袭来。 眼前又是一亮,林一已是双脚落地,巨大的冲力使之难以立足,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了回头望去,不由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出现在眼前,不远处是晏起随同一众正阳宗弟子,身后是同样大小的一个传送阵,一旁还有几间屋舍和十来个面生的修士。 “呵呵,林师弟无妨吧?”许是见到林一立在原地愣怔,一旁的罗逸说起话来。 “哦,稍感眩晕而已!”林一据实答道。他的话令罗逸露出了笑脸,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此远的传送,一般的修为吃不消啊!可见,林师弟虽有九层的修为,亏在根基不稳。” 罗逸也是感到眩晕难受,还有些胸闷异常,只是他神色轻松的模样,令林一也难辨究竟,只好笑了笑,随其走向正阳宗的人群。 听罗逸在一旁带有炫耀的说辞,林一这才明白,此处山谷已是在大夏的王梓郡境内。对于大夏的舆图了然于胸,他不禁暗自惊讶。这么短短的工夫内,自身已从归灵谷的正阳宗,来到了不下二十万里之外的地方。 王梓郡?玄天门的所在,莫非已是身处玄天门的山门之内?林一想着莫名的心事,与罗逸一道向不远处的人群走去。他看到练气弟子中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轻轻皱起了眉头,随即别过脸去,对其视若未见。 “哼!躲在宗门内不露头,我还以为见不到这小子呢!”林一所厌恶的那几人,正是万子平、木天远、与年泗。 “万师兄,此人莫非与你有仇?”年泗曾在林一手中落败,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见万子平带着恨意盯着那个外门弟子,他佯作好奇地问道。 万子平自负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有仇,去了玄天境中,岂不是正合我意!” “恭喜万师弟啊!此行得偿所愿也!”一旁的木天远,带着神色不明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奉承了一句。 正阳宗的人群中,一身紫衣的红绫与一身白衣的玉珞依站在一起,师徒俩貌美如花,惹人注目。只是碍于玉珞依的筑基修为,男弟子刻意回避,眼光不敢放肆。 玉珞依容貌娇美,与妩媚的红绫立在一处,更像是一对姐妹。她是晏起夫人冷翠的弟子,作为丹阳峰的筑基修士,参与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 一个外门弟子,在一众内门弟子面前,竟是神色冷傲的模样。林一的举止使得玉珞依稍感有趣。见师父生出了好奇,红绫忙将林一与万子平的恩怨,当作闲话分说出来。 林一也是察觉了这两个女子的异样,只是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听罗逸在一旁喋喋不休,也得知了一些原先不知道的东西。 眼下众人置身之处,并非是玄天门的真正所在,而是距其万里之外的一个山谷。 玄天门在此择一山谷,设下了传送阵,作为联络大夏各个仙门的地方。只有经玄天门的修士勘验身份,才能在王梓郡内畅通无阻。可以说,将此处视作玄天门的山门亦不为过。 只是,玄天仙境又在何处?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把握未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红票支持! ———————— 苍翠满目的山谷中,正阳宗等人寻了块地方暂且安顿下来。 玄天境在什么地方,也没从罗逸的口中听出个所以然来。自晏起乃至练气弟子,皆挨着山谷一侧的树荫静坐歇息,林一也只好有样学样,自寻了一块地方坐下。 此行,林一所熟悉并能说上话的,惟有罗逸一人。而对方那含义不明的神情以及话语,令人只想敬而远之。 许是自身修为的缘故,罗逸在那些练气九层的内门弟子面前,总感到抬不起头来。而林一的修为同样如此,却有着外门弟子的身份,这才让他找回几分从容,只是对方不喜言谈,稍感遗憾。 一个时辰后,玄天门那处传送阵光芒烁动不休,接着便从中走出了更多的修士。应是所属门派不同,这些修士也是服饰各异,男女、长幼不同。 如此过了半日后,一二十里长的山谷中,已聚集了不下数百修士。此时,在玄天门的人带领下,已有修士循着山谷往深处走去。 察觉到了异常,倚在一棵小树下盘腿而坐的林一,适时睁开了眼睛。头顶的日头略略倾斜,眼前的山谷应是西南东北走向。那些离去的修士,正是冲着东北而去,无人御剑升空,也无人施展法术,俨如凡俗中人一般,皆是步行。这又是去向何方?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排解,林一只好随遇而安,恰好正阳宗的长辈已起身招呼,他便随着众人起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山谷的深处。 一行皆是脚步轻健之辈,不多时。便走至山谷的尽头,竟是一个数十丈高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山洞前站立几位修士,神态安闲。气度不凡。已有随行的筑基修士上前执礼参见,使得林一暗暗惊诧。莫非。那守洞口的也是金丹祖师不成! 正阳宗的众人随着前行者慢慢靠近了山洞,当晏起也冲那洞口的修士拱手为礼之时,人群后的林一这才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不禁暗暗摇头,玄天门果然不同凡响! 眼前这所山洞颇为的高大而宽敞,正阳宗一百多修士行在其中,不见拥挤。不知为何,来此的林一。只是转念间,便明白了一切。洞内又是一处传送阵—— …… “师父,我仙门便是因此峰得名吗?”一个娇柔的女子出声问道。碧翠葱郁之中,一条浓荫遮掩的小径上。出现两个女子的身影。说话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岁,容貌清秀而不失俊美,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曳地,倒是与其对话者的衣着相仿。 二人对面数十里处,有一山突起。傲绝群峰。那不下万丈高的巨大山峰,直入云霄。使人感到奇异的是,与四周身披苍翠的群山有所不同,那伟岸峻拔的山峰竟是不见树木,通体土黄。在日头的映照下,宛若鎏金,熠熠生辉。 “此峰原名通天峰,因无数万年之前,有玄天仙境自天而降,这才有了玄天峰之名。而我玄天祖师,因玄天境之行获得大机缘,而修得一身通天的手段。之后,祖师便以玄天上人自居,并创下了我今日的玄天门。” 回话者亦是一名貌美惊人的女子,其白衣胜雪,冷艳脱俗,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淡然清傲的神韵中,多了一分沉稳与内敛。 “哦,原来如此呀!采盈多谢师父的解惑!”提问的女子甜甜一笑,亲昵地挽起对方的臂弯。 被称作师父的女子,樱唇微翘。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的弟子,她无奈地露出了笑容,说道:“真想不到呢,我兰琪儿也是有了弟子的人了!”说着,这女子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眸光沉凝如水! 若是林一在场,定会认得这女子,这正是他曾在海上偶遇的兰琪儿。而被称作为采盈的女子,便是那个惨遭灭门之祸的秋采盈。 一年多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秋采盈独自逃离之后,一路艰辛,来到了王梓郡境内。恰逢外出的兰琪儿,识破了她的修士身份,并获悉其不幸的遭遇。 之后,兰琪儿将秋采盈带回山门,并将秋家灭门的惨祸,禀于师门得知。其师父庄云,便是林一见过的那个金丹修士,又将此事报于掌门广齐子。 正当秋采盈以为报仇有望的时候,此事竟然不了了之。缘何如此,她也无从得知。兰琪儿与其师父庄云,对此事也是缄口不提。 最后,还是兰琪儿动了恻隐之心,央求师父收下只有练气五层的秋采盈,这也让悲愤而绝望的可怜人,寻到了一个归宿。 只是,庄云自然不会收练气弟子为徒,兰琪儿便成为了秋采盈的师父。 成为了玄天门的弟子,便不愁复仇无望。为此,抱着这个念头的秋采盈,勤修苦练之下,修为有了长足的晋升。如今,她已有了练气七层的修为,令兰琪儿也是惊讶,并为之庆幸。 修行一途,本性而为,取乎自然,不妨大道至理。兰琪儿的性子与其师父相仿,本不喜教下严苛,对身世凄惨的秋采盈,更是呵护有加。二人相处日久,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贴切。 秋家被灭门一事,玄天门为何不闻不问,兰琪儿与师父倒是清楚。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为人敦厚,修为也不低,却是个守成有余,魄力不足之人。加之那两位避世高人,常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广齐子难有主张之下,再有门中其他金丹修士的阻扰,秋家之事,便被这么给压了下来。 关乎师门长辈的是非,知情者自然讳莫如深。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缘故,不得而知。 兰琪儿与秋采盈置身所在,乃是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地的一侧,有一些玄天门的修士,正在忙着启动传送阵。而谷地的尽头,数十里之外,便是玄天峰。 “这不是琪儿吗!所行预备得如何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兰琪儿师徒身后响起。 秋采盈已是惊恐地转过身来,躬身拜道:“见过师伯!” 来者是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白皙的面庞上,留着三撇短须,衬以颀长的身躯,整个人倒也显得风神俊秀。只是此人眼神闪烁不定,给人心机莫测、难以接近之感。 “不劳冼峰师兄挂怀!”兰琪儿并未转身,兀自远眺玄天峰。 见师父的神色变得冷淡起来,秋采盈悄悄回避一旁,不敢多言。 这男子乃是玄天门长老余行子的徒弟,名叫冼峰,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心仪眼前这位师妹久矣!而对方始终不假辞色,虽是百般讨好,亦不得法。 对兰琪儿淡漠的神情早有预料,冼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走近两步,说道:“听师门的长辈提起过,玄天仙境内可是危机重重啊!身为师兄,我怎能不为琪儿师妹的安危操心呢?” 兰琪儿的柳眉微蹙,脚下轻轻移动了一步,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你非我亲近之人,亦非我长辈,不得唤我乳名!师兄还请自重!” 冼峰稍稍怔了下,随即苦笑道:“那我便唤你兰琪儿师妹?”见对方未作应声,他抹了抹颌下的短须,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传送阵,呵呵笑道:“师妹啊!今儿可是个热闹的日子,我大夏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将齐聚至此,我玄天门亦将菁英尽出。愿玄天境之行不负我望,愿你我二人不虚此行!” 话到此处,冼峰前后打量一下,身后的小径,不时涌现出同门的晚辈弟子,自觉地往一旁闪避。他将目光落在身边佳人的身上,那如削双肩惹人爱怜,一蓬青丝如云如黛,凝脂如玉的脸颊闪动着诱人的光泽;那瑶鼻挺翘,樱唇紧闭,宛若一尊完美无瑕的玉人儿。尤其是腮边那浅浅梨涡,尽有风情婉约,动人心魄! 冼峰不禁挺直了身躯,暗暗噏动了下鼻子。一缕暗香袭来,他有些心驰神摇。若得如此佳人相伴,同宿同修,可谓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侣啊! 见冼峰师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旁的秋采盈贝齿轻咬,心有腹诽,却也不敢作态。 “采盈,随我四下走走。”兰琪儿适时出声召唤,使得秋采盈欢快地应了一声。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向传送阵走去。 心思再次落空,冼峰面皮生窘,冲着佳人的背影悻悻暗哼了一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了身去。 “师父!” 小径上出现一位身着深色道袍的老者,其神色郁郁,手扶灰白长须,轻轻颔首,答道:“修道之人,何须为一女子而耿耿于怀?” 冼峰不敢放肆,神色中透着几分尴尬,恭敬应道:“是!” 老者似是窥破了徒弟的心思,走了几步后负手站立,哼了一声,说道:“你之修为早已达到筑基后期,若非心念不坚,道心不稳,何苦金丹不成呢!” 冼峰又垂首应了声是,老者哼了一声,仰首远眺玄天峰,其阴鸷的目光,深邃而难测。少顷,如同暗示,又好像在吩咐什么,他缓缓开口说道:“进入玄天仙境之后,遭遇不明之事,勿要多事,自保为要!” —— ps:上一章的章节名打错了都来不及检查,给大家道歉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风来无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当林一又一次踏出传送阵时,甩了甩脑袋,不再有眩晕以及其他不适。他抬眼望去,这又是一片山谷。 传送阵对面的山脚下,竟聚集着不下上千的修士,有站有立,形色各异,许多人在引颈远望着什么。 眼前所在,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峡谷。南边是连绵的群山,树木繁盛,郁郁葱葱;北边数十里之外,那是什么――? 林一循着那些修士的目光望去,见竟是一座金色的通天峰,突兀而起,直耸云霄,巍峨挺拔,夺人眼目。 “玄天峰,果真是气象万千,奇异不凡呀!”听身边的罗逸在啧啧赞叹,林一暗忖,此处莫非是到了玄天门? 心有疑问,林一便支起了耳朵,四下留意起来。他随着众人走至山谷一隅歇息时,便已得知了此地的大概。 这一片山谷,名为‘望天谷’,南边的群山,为玄天门的山门所在,而那座奇异的山峰,则是玄天峰,乃是此行的去处。据闻,玄天境便在玄天峰之上。 这山峰高不下万丈,半山腰便是云雾霭霭,不见峰巅,如何上去?上面还有传送阵不成?还有,山谷中这么多的修士,皆是同行者? 在几位筑基长辈的带领下,正阳宗的修士走至对面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暂且安置了下来。林一还想寻一僻静处打坐,却见诸位同门三五挤在一起说笑,根本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便是罗逸也是陪着笑脸,钻到了人群中。 有几人身边倒是稍显宽敞,唉!还是算了吧!那眼光都能将人吃喽。 距众人稍远些,头顶连片树荫也没有,脚下尽是碎石,林一只好抄着手独自站立着。左右看看,他摇摇头。神色中露出几分无奈来。 山谷中,这么多修士各自围作一团,彼此相隔一二十丈远。以示仙门的所在。修士的多寡,可以看出仙门的大小来。 有着一二百修士聚集的人群。在山谷中不多,五个。正阳宗是其中一支,人数最多者,看其衣着,应为玄天门的修士;青衣为多者,或许是来自定海宗;一群女子独自呆在一处,衣尚红。想必是来自红云宫;黑衣者,便是来自黑山宗了。 黑衣者?林一忽而想到了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 除了这几个知名的仙门以外,余众。有十余人至数十人不等,应是来自大夏的众多小仙门。 林一的目光巡睨着,忽而神色一动。他竟然在那大小不等的人群中,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到这几人倒不奇怪,只是。一个肥胖的身影一闪,便隐身于人群中不见了。他,怎会在此? 许是林一独自站立之处太过显眼,一小群修士中,有两个年轻人无意中看过来。随即便佯作未见,不过片刻,又颇显尴尬地扭过头来,遥遥拱手。 这二人竟是丹元宗的灵鉴与灵术兄弟俩,当初,林一被其算计了一回,差点将命丢掉,最终也是被对方无意中救了下来,并巧遇苏先生的故友,若水真人。 大夏至亲可信之人,惟有若水先生与元青。惜屋及乌,林一并未因往事而记恨灵鉴兄弟,并传音过去问候尊师近况。 当得知若水先生安好时,林一露出了笑容,并拱手以作回礼! 林一的目光移至另一小群人时,轻轻点了点头,对方一素衣女子也是含笑示意。 红云宫所在的人群,尽是身姿婀娜的女修,可谓是引人注目,林一的目光却是一带而过,望向了那群着黑衣的修士。 黑山宗的人群中,公冶平在几个金丹修士的簇拥下,带着骄狂的神情四下张望。其目光在红云宫女修的身上,留恋不止,还不忘摇头感慨着。 “少宗主!红云宫既然为我附庸,脸面上的工夫还是要有的,切莫坏了宗主大计啊!”一个半百的老者出声说道。其身侧一鸡皮鹤发的老者,神情阴鸷,冷冷嗯了一声,附和道:“枉尺长老所言不差!” “达蒙长老与枉尺长老的言下之意,我公冶平岂能不知?不过呢,在此等候之际,颇显无趣,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便只有饱饱眼福了!”公冶平呵呵一笑,神色忽而一转,话语中竟带有冷意地说道:“一切皆在家父的掌握之中,此次的玄天境之行,真的令人期待呀!”说着,他转首望向了另一处人群,那是玄天门修士聚集的地方。 顷刻间,公冶平阴沉的神情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双目放光,摇头赞叹道:“此女子不俗啊!真乃人间少有的仙子,令我心动!” 山谷中,各个门派的修士,各占一隅。其间偶有走动者,大都是玄天门的修士。为躲避冼峰的纠缠,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脱离了人群,走至一山丘之上,倚着身后的树荫,向前展望。 “师父,那人也应是一位前辈,却是神色轻浮,为长不尊!”秋采盈的话语中带有隐隐的恨意。早已见到黑山宗的那群修士,她的眸光中有火焰闪动。 兰琪儿则是脸色一沉,别过脸去。她已听到那人的传音,竟是自称是黑山宗的少宗主公冶平,在出言问候,话语中尽显仰慕之意。 大庭广众之下,兰琪儿不好与其计较,只能面带寒霜,置之不理。 “师父,大夏的修士已是齐聚至此,不知玄天境又是何时开启呀?”秋采盈好奇地问道。 “三日后,四月初一的正午时分。”兰琪儿轻声答道。 “为何非要三日后的正午时分呢!”见秋采盈露出不解的神色,一如自己早年呆在师父身边一般的模样,兰琪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接着说道:“详情如何,我也不知。听我师父提起过,每十八年的四月初一,至十月初一,这半年内,是玄天峰上罡风减弱之际。唯有此时,修士才可以进入峰巅之上的玄天塔内,从而踏入玄天仙境。” “这半年之内,玄天境可随意进出吗?”秋采盈又问道。 兰琪儿看着远处的那座山峰,说道:“三日后的正午时分,乃是峰巅罡风最弱之时。过了此时,将难以靠近玄天塔半步,塔内的修士,也别妄想自行出来。惟有等到半年之后,玄天境关闭之时,进入其中的修士,才会自动传送至这片山谷之内。” “原来如此呀!多谢师父能带着我去玄天仙境见识一番!”秋采盈惊叹了一声,又不失乖巧地道了声谢! “不入仙境深处,应自保无虞!身为修士,前去仙境中体悟一番,不无裨益!”兰琪儿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后,将目光移至山谷中的那群人。 一处空地上**的人影,令兰琪儿微愕,随即竟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一年多不见,那少年人却是出现在此处,依旧是故作老成的模样。腰间的酒葫芦不伦不类,头上的是发簪吗?那分明是修士所用的法器呀!其一头黑发稍显凌乱,唇角微翘,带着懒散模样,正无聊地四下乱瞅。 “噫!师父莫非认得那人?”秋采盈也看到了那个年轻的修士。 兰琪儿轻嗯了一声,笑容渐隐,神态如故!她一颦一笑随意而自然,却牵动着有心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玄天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烈火溶金~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位真诚支持无仙的朋友! 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 远处的林一,不知为何,忽而感觉不自在起来。转首四下瞧瞧,见一山丘处的树荫中有人影晃动,他并未在意,而是察觉到了两道不善的目光。那是一个身着玄天门服饰的修士,留着短须,神色阴沉。另一个是黑山宗的中年修士,竟是冲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林一撇了撇嘴角。自忖着,总这么傻站着也不是办法。他向正阳宗修士所在的地方挪动了几步,见脚下还算平整,干脆盘腿坐下,阖目调息了起来。 接连的两日,玄天门的传送阵又是开启了几次,便没了动静,想必是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到齐了。第三日的清晨,当林一睁开眼睛起身时,发觉山谷中多了几分异样。 黑山宗的人群,不知何时大了许多,怕不有二三百人的样子。而山谷南面的过山小径中,出现几位年长的修士身影,谷中玄天门的修士,竟是齐齐躬身拜见。见状,早已守候多时的大小仙门的长辈们,亦纷纷走出了人群。 正阳宗的晏起,一直是独自静坐一隅。此时,他衣袂一振,起身举步,冲着那几位修士走去。 从玄天门弟子的动静可以得知,来者乃是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以及长老余行子、弘道、施诸等一众金丹修士。 一位神色庄严而不苟言笑的白须老者,越众而出,轻轻拱起了双手。各个仙门的主事人亦纷纷执礼问候。 “老夫广齐子,代我玄天门上下,迎诸位仙驾!若有礼慢之处,见谅!” 老者不紧不慢地客套了一句,又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正阳宗的晏起道友、定海宗的权尤道友、黑山宗的达蒙与枉尺道友。有礼!”他目光淡淡扫过红云宫等人,眼皮一耷拉,便不再言语。 金丹后期修士。有着自身的矜持。未被招呼到的门派中人,稍显尴尬。却也不敢作态。倒是广齐子身后的余行子,适时走了出来。其脸上绽开一丝笑容,拱手说道:“见过诸位道友!这两位,应是黑山宗的公冶平道友、与红云宫的水英长老吧!幸会!” 公冶平身为少宗主,也随着人群前来拜见玄天门的掌门,却与别人同样遭受冷落。他不以为意,脸色一直挂着笑容。 见对方的长老给足了脸面。公冶平全无往常张扬的作派,而是谦和地一笑,拱手说道:“道友的称呼可不敢当,晚辈公冶平。有礼!” 同为金丹期的修士,而自称晚辈,如此谦逊的人可不多见。公冶平的作为,使得左近红云宫的水英长老有些诧异,却令余行子连连点点头。以示赞许之意。便是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亦是抬了下眼皮,手扶长须嗯了一声。 定海宗的权尤与正阳宗的晏起,二人立在一旁并不多言,而是目光在公冶平的身上一撇即过。 余行子回首看看广齐子。见其兀自一言不发,余下的同门亦是同样的神情,他呵呵一笑,扬声说道:“玄天境开启在即,愿诸位不负此行!” …… 这一日,临近正午时分,‘望天谷’中的修士,皆起身涌向了玄天峰。 日头的照晒下,通体金黄的山峰,愈发的耀眼。那上冠九霄、巍然峭立的气势,令人仰止! 距山脚四五里处,林一随着众人停下了脚步。不待再次仰望之时,却见无数道虹光,直冲云霄―― 果然神奇!看着这壮观的景象,林一暗赞了一声,低头看看手中的一片玉符。此物乃是玄天门专为练气修士所备的传送符,凭借此符,可直达玄天峰的峰巅。 脚下剑虹一闪,晏起已是带头拔地飞去,随后便有筑基修士回首高喊了一声:“我正阳宗弟子,走――”接着又是十数道剑虹,若流星倒挂一般,曳空而去。 见前面的同门一个个身上光芒闪烁,便倏然升空,林一手上轻轻用力,捏碎了玉符,随即便觉得一团光华包裹起周身,忽而脚下一轻,风声乍起―― 只是风云急遽变幻的刹那,眼前烁动不止的光芒一隐,仿若天地逆转一般,只是喘息之间,林一便已置身于玄天峰的万丈峰巅之上。 双脚落地之时,一股强劲的风势袭来,引得林一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力站稳了身形。他讶然望去―― 这万丈的峰巅,竟如同刀削一般平整,不下千丈大小的山坪之上,呼啸的旋风裹着云雾,急遽旋转不停;强劲的风势笼罩着峰顶,好像要将整座山峰拔起。而被旋风围在当间的,竟是隐隐可见一处宽数十丈、高百丈的石塔,只是被云雾遮挡,难见其真容。 在旋风的边缘,大夏各个仙门的千余修士,皆驻足观望,为眼前的奇异景象所震撼! 林一回首看看身后,茫茫一片;转身又仰首望去,风云激荡不休,日头也不见了踪影;前方,那石塔透着玄妙,难以捉摸! 午时已到,那好像永无停息的旋风,忽而缓慢了下来。须臾过后,烟雾散去,一座紫金色的石塔,初现峥嵘!百丈高的石塔倚天峭立,古朴而肃穆;浑然一体的塔身,透着岁月的沧桑;塔上无门无窗,惟有塔下现出一丈余高的石门,黝黑而深幽。 已有人发出惊叹声,还有人出声喊道,那又是什么? 林一凝目望去,只见围绕在塔身四周,乃是自天穹之上倾泻而下的一层淡淡的青烟,若流水般透明,在循着塔身缓缓流动。天地气机也仿若随之运转,却又带着无上的威势,令人心悸难平! 此时,玄天门中走出一金丹修士,距那青烟数丈远,便小心地停下脚步。尔后,他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冲着石塔扎去。 见状,众多修士不明所以,引颈观望。霎时,又有惊叹声响起,便是林一也是暗暗咋舌。那飞剑只是稍稍触到青烟,便失去了踪影。 对此种异状,那金丹修士早有预料。他转过身来,扬声说道:“此乃天际罡风,为护持玄天塔所有。寻常修士不可触及,以免形骸俱消!” 玄天峰上,除却隐隐风声之外,众多修士皆静默无语。 “为天下同道计,我玄天门广邀大小仙门至此,一游玄天仙境。仙境之内,天机莫测!机缘与生死共存,望好自为之!罡风将在十八年停歇一次,每次半个时辰。请诸位见机踏入玄天塔!” 那位玄天门的修士交代完毕,其身后的罡风渐隐渐消,一个若有若无的甬道尽头,那黑黝黝的石门愈发的清晰起来。而众多修士,却无一人挪动脚步! 忽而,风声骤止,天地间的气机为之一窒,如同这时空静止了一般,人群后的林一,惊讶地抬起头来,见石塔之上的天空,朦胧而又高远,却无方才的天地牵动。 “玄天门,进塔――”有人高喊一声,林一忙举目观望,见一两百个修士忙而有序,已直奔那石门而去。咦!那白色的身影,好像很熟悉! 有玄天门带头,众多修士骚动了起来。转眼间,便有正阳宗的筑基修士,在大声招呼着门下弟子。林一随着人群向前奔去,不忘留意那凝滞不动的罡风。他兀自心惊,天际罡风看似轻柔无物,却足有十余丈厚。若非此时出现甬道,只怕是无人能踏进这玄天塔半步。 无人御剑飞行,千余修士皆是施展御风术,先后奔向了玄天塔的石门。其场面,蔚为壮观! 黑黝黝的石门就在眼前,不及再次端详,林一脚下踏入石门的瞬间,便觉得如同踏入了漩涡之中,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又是倏然一亮。心下惊愕,他停下了脚步。 置身处,应是玄天塔内。几丈大小的地方,只有林一独自一人,一旁还有一处石阶盘旋而上。百丈高的玄天塔,里面怎会如此狭小呢?还有,别说正阳宗的同门了,便是大夏千余的修士,此时也没了身影。这一切如同幻觉! 摇了摇头,林一抬手拿出一枚玉简来。这是东方圣老人所赠,不知可否解开眼前的疑惑! 少顷,林一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玉简中是玄天仙境中的简略图绘,并无玄天塔的描述。 看了看那处石阶,止住了拾阶而上的冲动,此时的林一,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驻足原地,陷入了沉思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这正是东方圣老人所说的一句话,当时听着便觉得似有所指,却并未留意。莫非,这句话应对的便是眼前的情形? 若是如此,这便是我的登天塔!那我的仙境,又在何方?玄天境,便是我的仙境? 身前不远处的石阶,应是通向石塔的顶端,也是通往玄天仙境的阶梯? 林一轻轻舒了口气,待心绪宁和时,他缓步迈向了石阶……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缘之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吃猪侠、雨雾迷烟、米饭爷爷、雨心道、卿狂~的捧场支持! ―――――――― 秋采盈带着莫名的兴奋,紧紧挽着师父兰琪儿的臂弯,随着同门踏入了石塔。当置身于一个不大的石室内,面对那盘旋而上的石阶时,师徒二人也是怔住了。 “师父,偌大的石塔之内,置身处却是如此的窄小。还有,那些同门都去了何处?”秋采盈惊讶之际,已松开了师父,向着石阶走去。 “慢!” 见状,兰琪儿忙出声劝阻。 回过头来,秋采盈带着欣奇的笑容问道:“这上面便是玄天境吗?师父为何止步呀?”说着,她的脚步已落在了石阶之上。紧接着,其周身光芒一闪,慢慢隐去了身形。 “到了玄天仙境之内,须步步小心啊――!”徒劳地叮嘱了一句后,兰琪儿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见有惊慌的神色,而是静静打量着眼前的所在。 临行前,师父有过交代,修士涉足玄天塔内,或是由此一步踏入玄天境,或是会有一番周折,皆是个人机缘所致。详情如何,师父亦未明言。不过,秋采盈应无危险。 寂静的石塔之中,兰琪儿心神守一,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神色坦然,莲步轻抬,向着那石阶踏去―― …… 大夏的众多修士,在进入玄天塔的那一刻,皆是一般的情形。面对空寂无人的石塔,愕然之际,有人如秋采盈相仿,急着迈上了石阶,尔后失去了身形;有人小心谨慎,踌躇半响后,才不得不举步向前。 黑山宗的公冶平,这已是二次来到玄天塔内。跟在身边的两个长老已没了踪影。面对空无一人的石塔时,他毫不慌张,气定神闲。全无了往日轻浮而张狂的神态。 数十年前的今日,我虽是一步踏入了玄天境。却错过了玄天塔内的心性历练。今日,以我金丹期初期的修为,若能由此而使得道心圆满,金丹中期亦不远矣! 想到此处,公冶平缓缓抬步向前,在脚步踏上石阶的刹那,其神色一变。周身光芒隐隐闪烁。 “哼!”公冶平冷哼了一声,眸中精光闪现,其周身光芒随即消隐不见。 前脚踏定了石阶后,公冶平接着便抬起了另一只脚。谁料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这好像是黑山宗附近的山谷…… 这一年,公冶平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弟子。同在这一年,其父公冶干也只是宗门内寻常的金丹修士…… ……迎面走来几个年轻的男女修士,乃是公冶平的同门。其中一人是宗门长老的族亲。名叫解周。其修为略高于他人,整日里盛气凌人。 “小子,给我站住!”公冶平匆匆瞥了一眼那个俏丽的身影,便欲躲闪之际,解周喊住了他。 “嘿嘿!师兄唤小弟有何吩咐呀!”公冶平赔上笑脸。其父虽在门中稍有威势。却不比解周的背景深厚。识时务者未必是俊杰,却是保身之不二良法。这个道理,他自小便懂得。 只是,一声娇笑声轻轻响起,仿若深深刺痛了公冶平。他悄悄望去,见正是俊俏的闫春师妹,露出讥讽笑意的刹那,竟是带着鄙夷的神色扭过头去。 眼角抽搐着,公冶平依旧嘿嘿笑着,冲着几位同门连连躬身。他低下头的瞬间,目光中有阴沉的神色一闪即逝…… 玄天塔内,公冶平已是闭上了双眼,惟有眼角在抽动不已。他脚已踏上了石梯的第三阶…… ……在一处无人的山洞前,公冶平冲着身后之人连连拱手,讨好地说道:“解师兄啊,此处并无他人知晓,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啊!” 解周带有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公冶平后,禁不住露出贪婪之意,骂道:“小子,若是此洞内真有你说的灵泉,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若是你敢骗我,哼!”他恫吓了一声后,利诱之下,还是忍不住走向了山洞…… 玄天塔内,紧闭双目的公冶平,继续抬起脚步,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山径之上,迎面走来的是闫春师妹。公冶平双眼放光,止住了脚步。 “你见到解师兄了吗?”闫春见是公冶平挡在了身前,脸色现出一分嫌恶的神情来,却还是出口问道。 眸光的深处,有哀伤、也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怨恨。只是,无人在意公冶平神色中的异样,他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讨好地说道:“还真是巧了,方才我还与解师兄说话呢,他就在前面一个……嘿嘿!” 见对方吞吞吐吐的模样,闫春挤出一分笑容,说道:“哼!故作玄虚!莫非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如带我去瞧瞧如何呀!” …… 收起五行鬼煞旗时,任凭深陷其中的闫春,是带着怎样凄婉的神情哀求,公冶平皆是一脸的落寞与沉静。只是,他眸光中的哀伤,却愈发地浓重了起来…… 那是此生喜欢的第一个女子,受其伤害也是最深。她,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玄天塔内,公冶平的神情扭曲了起来,他落下的脚步有些匆忙。 “求求你,公冶师弟……放过我吧……” 那一双动人的眼眸,和着那凄怨的容颜,再一次出现的面前,使得公冶平的心头阵阵刺痛,神情亦变得痛苦而狰狞起来。他脚步踏上石阶的刹那,其周身光芒一闪,便在玄天塔内失去了身形…… …… 古朴而沉寂的石塔内,兰琪儿宛若一尊玉石雕塑,随着莲步轻迈,曳动白色的长裙,在石阶上缓缓移动。 兰琪儿的樱唇微翘,腮边梨涡浅浅,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其双目轻阖,神色淡然如水,又迈上了一级石阶…… 那一年,正是野花漫山时,山坡上,红的、紫的、白的……姹紫嫣红之中,露出一个七八岁女孩子的身影,在采撷着那些好看的花儿…… 一道剑虹仿若流星坠下,女孩子惊讶地抬起了望眼,一个白衣仙女出现在了面前…… 那一年,这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丢下了手中的野花,随着那仙女走了。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爹娘…… 玄天塔内,兰琪儿的腮边,一串晶莹的泪珠滚落。她继续向上走去,脚步轻而无声。 不知觉间,已置身玄天塔的二层,兰琪儿神态依旧,泪痕尚在,却是娥眉浅锁,神色怔然…… ……那一日,好像是浩劫降临,星辰变色,万千楼阁坍塌…… ……一声龙吟响彻天宇之际,一个高大的身躯屹立在长空之中…… 一处烈焰汹汹的峰巅之上,一白衣女子正深情仰望。那女子有着绝世的容颜,其容貌……怎会令自己感到如此的熟悉…… “速速离去……若有来世,你我还会在一起……”那高大的男子,双眉如刀,眸如朗星,颌下青髯随风摆动。其神色中有悲绝、有决然。他深深注视了一眼那女子,毅然转过身去,周身涌出无上的威势…… ……一条百丈长的狰狞金龙,刺破天穹而来,倏然化作一把金龙剑,被那凭空而立的男子握在手中…… ……一阵阵电闪雷鸣之中,夹杂着愤怒的龙吟,还有声动天地的气势……那牵动女子神魂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峰巅之上,烈焰涌来,那白衣女子一动不动,惟有泪水如赤。她仰望天际,檀口轻启:“纵使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 哦――!兰琪儿忽而感到心口一痛,睁开了眼睛,方才那似幻似真的一切不见了。腮边清凉,她轻拭了下,愕然无语。泪水竟有淡淡的血色,一如桃红…… 那女子是谁?是自己的前世吗?还有那男子,相貌竟有些眼熟,他又是谁?兰琪儿臻首轻摇,心痛犹在!不知觉间,石阶已走至了尽头,眼前是一片茫茫的虚无,好像有一行字迹闪现着、跳动着―― “万缘之根尽去,一轮明月高悬……” 怔怔看着闪动不休的字符在眼前飞舞着,兰琪儿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不知为何,‘纵使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那句话,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去。此生若是能了无牵挂,便真如明月一般皎洁无暇吗?那只是一场幻觉吗?为何痛的感觉,竟会如此的真实! 衣袂飘飘之间,随手轻拂,字符如风散去。好似有一声深深的叹息,从虚无中传来,兰琪儿凌空踏去,身形倏然消失……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步了凡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同样的一处玄天塔内,那盘旋的石阶之上,林一的脚步缓慢而有力…… 这是什么地方?山径中,出现一对年轻的山民夫妇。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婴孩……无数个壮汉突然从一旁的山林中涌出,那山民跪地求饶…… 石阶上,林一停下了脚步,双眉竖起―― ……求饶无果,那山民奋起抗争,并竭力阻拦贼人的侵扰,以图让妇人带着孩子逃离……狞笑声中,刀光闪现,血红四溢……妇人哭喊着,挣扎着,拼尽了全力将孩子护在了身下……血,染红了襁褓,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一攥紧了拳头,紧闭着的双眼中,有热泪涌出。他浑身颤抖着,在石阶上,久久驻足不前。 ……那是师父吗?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逐走了贼人,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孩…… “可怜的孩子,你与我玄元观有缘呐!老道后继有人也!”唏嘘一番后,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哭啼已久的婴孩,亦是睁大了乌黑的眼眸,咿呀作声―― “爹――!娘――!师父――!”林一的心底发出一声悲恸的呻吟,此时的他,就想这么一直站下去,即便是永久沉浸在这难言的痛苦中,亦无怨无悔! ……许是过了几个时辰,亦或是过去了十数年。林一看着那个婴孩一天天长大……老道士的身后,那个弱小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那是仙人顶的道观……那是小天坳……那孩子已长大成人,伏在一处坟茔前恸哭……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那是苏先生的谆谆教诲啊! 轻吁了下,石阶上。喜,怒,忧。思各种滋味轮番涌上心头,林一的神色亦是急遽变幻了许久。经历了万千折磨的心绪。终是平静了下来,他抬步向上走去。 每一阶石梯,仿若都有一个故事;每一步迈出,都好像踏过了心头的一道坎。江湖恩怨、烟雨红尘、生死桎梏,林一未有止步。随着他在石阶上愈走愈高,眼前的场景,亦在时刻变幻着。 当林一走至塔颠时。一个来自虚无而又遥远的嗓音响起―― “你,还是来了……” 林一紧闭着的双眼,动了下,并未睁开。只是。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乾坤已造,运道使然,天命不可违!你……回去吧!”那话音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此时此刻,林一再顾不得许多。他心头惊骇之际,猛然睁开了双眼。见置身所在。竟是一片云雾深处。而玄天塔,就在脚下。 “你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为何让我回去?”林一沉声问道。风云涌动中,不知来自何处的嗓音又一次响起:“我是谁?你不配知晓。你是谁?我管你是谁。劝你就此止步,皆因,我猜你……或许是谁……” 这奇异的声音。透着狂妄与霸气,却又令人无从适从。 “我或许是谁?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你以为我会掉头离去?莫非你是这玄天境的主人?”面对莫名冒出来的这个嗓音,心中虽是感到奇怪,林一还是随口反问。好不易来一趟玄天仙境,便被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挡住了去路,岂不是儿戏!这,也是玄天塔的玄妙之处? 那嗓音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响起:“仙境的主人?唉!你怎会问出这样的话呢?可我分明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机!你真的不是……” 听那话语中,暗含玄机,却又有躲闪之意。林一心头仅有的一分惧意也消淡了,他追问道:“我究竟是谁?” 又是好一阵的静默无声,那嗓音再次响起:“罢了!我又岂能管得了这许多。当年,你便听不进我的话啊!是你,运道使然!不是你,小子,便自求多福吧!” 那带有苍老气息的嗓音渐渐远去,再无丝毫的动静,惟有烟雾翻涌依旧。 我是谁?我是林一!这一切不过是幻境,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心念所致,四周的烟雾一散,一行闪动光芒的字符,出现在眼前―― ‘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 默念了几遍这谒语般的字符,林一暗自摇头。一步了凡尘,说着轻巧,又岂是如此的轻松。字符渐渐消失,只余身前一片茫茫的虚无。他回首看看脚下,实在想不到这石阶之上,竟有这么一番体悟。 这么一步步走来,方才知晓,二十年的岁月,亦可承载许多、许多。 迟疑了下,林一抬起了脚步―― …… 一处坍塌的宫殿之前,兰琪儿茫然四顾。几处高大的紫色石柱尚在,所支撑的半边门楣之上,有‘洗心’两个拙朴的大字,不失法度,令人肃容。 师父曾提起过,因玄天塔内的机缘所致,踏入玄天仙境内亦是远近各有不同。‘洗心殿’,应是玄天仙境中的一个所在。置身于此,莫非与那塔中的一番幻境有关联? ‘洗心殿’,洗去凡心,便能斩断尘缘,得道成仙?那这仙境又为何沦落至眼前这番模样呢!看着占地数百丈方圆的断壁残垣,兰琪儿百思不得其解。 洗心殿所在之地,乃是一处不高的山坡。兰琪儿脚下轻点,身形翩然落至一断壁之上,驱动神识探去,远近数十里内,并未见一个人影。她拿出一枚玉简,细细查看起来。 有关玄天境内里面的大致情形,各个仙门皆有相关的图绘,虽未详至其全貌的一成,却依然是进入仙境修士手头上必不可少的东西。兰琪儿手中的玉简,便有玄天境外围的粗略舆图。 据传,真正的玄天仙境,大不知几许,有内外三重天地,分别为育天境、完天境和玄天境。兰琪儿此时所在,便是最外一重的育天境,也是大夏修士每次进入仙境后,滞留最久的地方;这也是三重仙境中,风险最小的地方。 风险与机缘相伴相生,修士们自然不是为了寻求安逸来了。故尔,风险更大、亦更为诡秘莫测的完天境与玄天境,才是众人心中的向往之地!只是,自玄天塔一步踏入仙境后,只能来到最外重的育天境,而欲去仙境深处寻幽探奇,尚须找到两重仙境之间的通道才行。 想来,机缘尚须际会。此去祸福吉凶,不得而知。 忖思了一会儿,兰琪儿收起了玉简,担忧起秋采盈了。她一个练气弟子,若有不虞,恐力有不逮,还是先去与其碰面再说其他。 祭出飞剑,兰琪儿正欲离去之时,不远处的空地上忽而光芒一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 ps:有红票的来一张呗!我码字很慢,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这句话很折磨人。 第三百七十章 洗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00辰南00、草鱼禾川、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月票强力支持! ―――――――――――― 林一离开玄天塔后,便抬脚向着身前茫茫的虚无踏去。这一步是不是了却了红尘,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在刹那间眼前一变,已置身于另一处所在…… 莹白色的天幕上,不见日月星辰。周遭却如同白昼一般,景物清晰可见。深深吸了口气,微不可察的细微荧光涌进体内,顿感精神头一振。此处灵气竟是如此的浓郁,真是修炼的绝佳之地。这便是玄天仙境!怎么如此的破败不堪? ‘洗心’?数丈高的残破门楣之上,洗心二字,使得林一暗自嘀咕起来。四下打量,入眼处,皆是紫色的石头。这石头熟悉啊!不及动用神识看去,他忽而察觉一分异样,忙抬头望去。 不远处,那白色的人影,同样很熟悉。这是……? “不认得我了?”清脆而好听的声音响起。 “怎会如此之巧?”错愕之际,林一脱口而出。之后,便觉得失礼,忙又垂下头来,拱手说道:“原来是兰……兰前辈!”他亦然认出这个女子,心头却生无奈。怎会在此处遇到此人呢? 在玄天塔外,于玄天门的人群中,林一便已见到了兰琪儿的身影。当初海上遇到的两个女子,竟是玄天门的高人。他也不过为对方的身份稍感诧异而已,并未想过与其有何交集。不过是一场偶遇罢了,何况,人家还是修为高超的长辈呢! 兰琪儿亦是一阵的愕然,只是并未表露出来。竟会在玄天境中,遇到那个在海上见过的年轻修士。这真的是巧合? 看着对方露出的窘态,兰琪儿忽而心头一动。不知为何。眼前之人的相貌,好像在别处见过。玄天塔的幻境中,那手持金剑之人……? 幻境便有幻觉。而幻觉又怎会是真实的呢!兰琪儿为自己浮想联翩而暗自摇头。她款款前移了两步,轻笑着说道:“看你佯作老实的模样。不会见到是我,便口是心非起来?” 抬起头来,见对方笑意盈盈,林一无奈地撇撇嘴,不知如何作答。 “咦!这才多久未见,你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还拜入了正阳宗?”愈是见这个年轻人发窘,兰琪儿愈是觉得有趣。她上下打量着对方。惊叹了一声后,又是抿唇一笑,接着说道:“是不是投机取巧所致呀!年轻人,须知修炼一途。根基才为首要啊!” 面对一个相貌年轻的女子,被其倚老卖老的口吻如此教训,林一只感到面皮发热,一时无计可施。他挠挠头,索性直起身来。苦笑着说道:“前辈亦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下自是难以企及!失陪!” 林一拱拱手,便欲扭头离去,谁料想兰琪儿却是一怔,突然出声说道:“慢!”她身形一动。拦住了去路,带着狐疑的神色,接着问道:“你能看出我的修为?” 见识多了,眼光自然不同。金丹祖师与筑基修士,身上的灵气波动各异。何况他林一有着不让筑基修士的强大神识,只是稍稍留意,便看出兰琪儿的大致修为来。若是搁在以往,他不敢如此放肆,可眼下却是有些急了,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便要夺路开溜。未想到,对方不依不饶起来。 兰香怡人,林一鼻尖翕动了下,忙后退了一步。迎着对方绝美脱俗的容颜,他神色平静地说道:“在下只是猜测而已!” 这个兰琪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调笑,林一则是一味的退避忍让,还是念及对方是个女子,尚且又是个筑基期的前辈。可眼下,实在没必要纠缠下去,他索性恢复了常态。 眼前的年轻人,忽而变了个模样。其双手背负,昂首站立,周身带着几分懒散与不经意。那如墨双眉下,眸光淡远,却不失一分傲然的神色。微微翘起的嘴角,尚带有一抹冷而不羁的笑意。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练气小辈吗? 一个练气修士,竟敢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的神态,兰琪儿不以为忤,反而是感到眼前一亮。她后退了一步,颇为赞赏地盯着林一,轻轻颔首,说道:“嗯!如此才好!想来,你这一身的修为,应是真本事!” 本以为兰琪儿要倚着长辈的作派,免不了发问一番,尔后,言语不合之下,他便脱身离去。谁成想,对方的脾性竟是如此温和,话语亦是奇峰路转,令林一有些无所适从。 “此处是何所在,你可知晓?”林一正无可奈何之时,却见对方轻轻撩起鬓角,转身看向残破的宫殿,轻声问起话来。他随口应道:“这不是‘洗心殿’?” “自然是‘洗心殿’,只是,大夏的千余修士,为何只有你我二人到了此处?”兰琪儿如同在自言自语,转而回首。见林一正东张西望,她不禁莞尔,笑道:“听我说话吗?” 一时不解对方言中所指,林一只好摇摇头。 见对方依旧不肯正视自己,眼光还在四下乱瞅,兰琪儿心头踌躇了下,腮边梨涡浅现,出声说道:“别瞎猜了!我想问你的是,玄天塔中,你是否亦拾阶而行?你,又遇到了什么?” 闻言,许是想到了什么,林一眉梢一挑,缓缓抬眼望向兰琪儿。那白璧无瑕的面容上,眸如秋水,深幽而明澈,正带着期盼的神色,静静注视着自己。他忖思了下,说道: “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 双眉浅锁,随即舒展开来,兰琪儿惊讶过后,又将林一审视了一番,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又怎会懂得七情苦?” 心有不忿,林一撇撇嘴,哼了一声。兰琪儿对其反响视若未见,而是仰望那处残破的门楣,恍然叹道:“原来如此,想必是历经玄天塔那一番心性历练,才会传送至‘洗心殿’!”话到此处,她又摇头说道:“莫非,千余修士,惟有你我二人走完了那石阶?” 此时,林一再是懵懂驽钝,亦是明白了兰琪儿的言下之意。有过玄天塔的那一番经历之后,倒真是未作他想。此际,他的心头突地一跳。 林一带着审慎的神色,重新打量起兰琪儿,却见对方亦是同样的神情看过来。他耸耸肩头,略显无辜地说道:“巧合而已!” “何为机缘?亦是离不开机遇巧合呀!”见林一顾左右而言他,兰琪儿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声,问道:“我又遇到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林一已是将目光投在那些紫色石头上,不知在琢磨什么。听到兰琪儿问话,他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我又何须知道!” “是啊!人性所致,不过是七情六欲的困顿!林一,我倒是小瞧了你!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那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一转过身去,见兰琪儿已是翩翩而起,随着一道剑虹破空而去。 看着那曼妙的身影远去,林一轻吁了下,忖思无语。自己在玄天塔的石阶之上,遭受的是心性的折磨,想必,兰琪儿亦是如此。过往的种种,连接成一条曲折的心路。二十年很短暂,而那孤独与寂寞,却是如此的漫长。 一个人的征途中,欢笑与泪水,既无人分享,又何须对他人提及。 兰琪儿遇到什么,不言而喻。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与人倾诉的往事!每个人,亦都有一段值得回味的记忆! 林一摇摇头,散去纷乱的思绪,再次端详起眼前的石头来。这些垒砌宫殿的石头,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手掌一翻,一块紫色的石头出现在手中。 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二者对比一番,林一暗暗点头。他从乾坤袋中拿出的石头,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与眼前这些石头一模一样。若是说此处是仙境所在,岂不是可以断定,那处水下城亦是仙人所建! 石头满山坡,林一还是将先前的那块石头收了起来。从眼前的这一片残垣断壁中,不难看出当初‘洗心殿’的恢宏气势来。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仙人又去了何方?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着落,林一只好拿出东方圣所赠的那枚玉简来,将其中地形图绘牢牢记住了,这才身形一跃,轻轻落在十余丈高的石柱之上。 毫不费力呀!这玄天境内,不仅是灵气浓郁得令人难以想象,置身其中,便是身子也变得轻盈了许多。脚步轻抬便是十余丈,若是全力施为,会不会一飞冲天呢! 将‘洗心殿’的所在,前后左右探查了下,除却断壁残垣以外,什么都没有。想想也是,此地若是有好东西,兰琪儿也不会急着离去。不过,初到一个神往已久的仙境之中,免不了欣奇一番。 居高望远,林一探清了置身所在,身形一动,往山坡下疾驰而去。 ―― ps:每次发稿前,尽可能多检查一遍,有时候来不及,感到很愧疚!给我时间,我真想再检查修改十遍。多谢您的订阅与投票支持! 第三百七十一章 育天西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烈火溶金、我想做神仙、雨雾迷烟、米饭爷爷、hgfsd~的捧场支持! ―――――――― 林一离开了‘洗心殿’后,将玄天仙境内的大致情形,又细细回想了一遍。 在东方圣的玉简之中,只有育天境的粗略图绘。至于完天境和玄天境的真正所在,舆图中根本没有标注,便是方才那个山坡上‘洗心殿’,亦未提及。 置身于玄天仙境之中,使人辨不清东南西北。无奈之下的林一,只有估摸着往仙境的深处行去。他离地三尺,身影如烟,不一会便奔出去数十里。 远远可见,一座孤零零的石山突兀而起,直插天穹。 林一慢慢止住身形,想起了玉简中提及的一处地方――‘小西山’。此山高不可测,占地约有百里,应处于育天境的腹地。 眼前的这山,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石柱,接天连地一般,高不可及,令人望而却步。只是,峭立的崖壁上,有古树横空,间有奇草藏幽,颇为神异。 那悬崖峭壁之上的的药草,均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林一奔至山脚下,仰首望去。数十丈高处,一块凸起的崖石边,冒出一大块黄芝。此物可是好东西,又称‘龙御’和‘仙人粮’,可炼制辟谷丹及众多丹药,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寿之功用。 左右留意了下,并未有什么动静。林一脚下一点,身形贴着崖壁骤然而起,跃至二三十丈高时,脚尖在一株古树上又是轻轻一点,其身形直奔那黄芝而去。 好大的一块黄芝,怕不有十余斤。林一正待欣喜之时,神色忽而一变。未至身形下坠,他抬手将黄芝收起,猛然折头往下冲去。 方才。林一的跃起,快速而神骏。此时。他自上而下冲向地面,则多了一分狼狈。 人未落地,林一的身形便是往前一窜。这一下,他竟是竭尽了全力。 “轰――”的一声巨响在身后传来,林一不管不顾地往前直奔。谁料,一阵狂风接踵而至,随着便又是一声‘轰’的巨响。带起无数的碎石砸过来。 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挡在了身后。而林一脚下兀自不停,直至奔出去四五里地。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 一条身披金色甲铠、十数丈长的百足虫,挥舞一双巨大的利钩,正在山脚下愤怒地盘旋。许是追不上敌手,它气势不减地折返回去。攀附着陡峭的崖壁,不一刻,便没入了石缝中,竟是不见了踪影。 轻轻吐了口气,林一苦笑着摇摇头。凡俗间的百足虫。便是孩童也能一只脚将其踩死了。可这玄天仙境中,是个东西便成了怪物。当危机来临时,自己的神识也未能有所察觉,只是感到一分阴寒之气的突然逼近。他当机立断,掉头便跑,这才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场劫难。 那一双巨大的铁钩,看着便令人色变,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岂不是说,这百足虫有了筑基的修为? 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一块黄芝到手,林一不以为喜,却是提起了小心。此时,再次打量着崖壁上的药草时,他心头的火热已无。方才是循着山脚往前奔,眼下又该如何,一时也没了计较。惟有将育天境的情形探查一番后,再定去处! 循着‘小西山’的山势往前,不过二三十里,空中突然传来“嘎嘎――”的吠鸣声,接着便见一只大鸟俯冲而下。而地面上,十来个练气修士,狼奔豸突状,四下惊逃。 大鸟尚在半空中,其双翅倏然一收,快若电闪一般冲下来。一个身形稍慢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大鸟的铁爪抓起。此人毫无还手之力,悲呼了一声,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大鸟的双翅适时展开,足有七八丈宽,猛然扇动了两下,‘呼’的一声,拔地而起,竟是带着那个倒霉的修士,朝着高高的崖壁上飞去。 死了个人,危机暂去。而余下的修士,亦不敢留在原地。有两人冲着林一的方向而来,后面还有几人,紧跟不辍。 “这金顶雕可真是凶残成性,非筑基修士不足以抵挡啊!”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子稍矮些的年轻男子,还不忘时时回头,冲身后之人交代着什么。 “方才那位仁兄,可真是惨喽!师兄啊!你我若是跑的慢一步,说不定是同样的下场呢!”后面自称师弟的人,则是埋着头只顾着跑路。见师兄发出感慨,他忙余悸未定地附和了一句。 “前面的两个小子,给我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使得这师兄弟二人加快了脚步。 “哼!我看你两个小子能跑到哪里去!”说话之人,是个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修士,有着练气圆满的修为。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冲身边的同伴示意。余者五人,岁数不等,却有着练气八层、九层的修为,皆是一脸的愤慨,猛然冲上前去,只是转眼间,便将跑在前面的两个年轻人围在了当间。 见势不妙,两个年轻人只好停下了脚步。其中个子稍矮些的男子,连连摆手说道:“诸位莫要误会!方才的情形,实在是与我兄弟二人无关啊!” “哼!怎会与你无关!若非你二人惹怒了金顶雕,我星元宗的葛师弟,又怎会无辜惨死!”那个中年修士怒声相向。 “这……这也怪不得别人啊!崖壁之上只有一株仙兰,谁不想要呢!只是未曾料到,仙兰距那金顶雕的巢穴是如此之近。那扁毛畜生发起怒来,可认不清你我的!呵呵,这位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矮个子男子陪着笑脸,出声辩解着。 “不要废话了!快为我葛师兄偿命!”对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已是祭出了飞剑,摆明了要动手。 “慢着!且听小弟一言如何?”见状,师弟模样的年轻人有些急了。这哪里是要为师兄报仇啊!这分明要杀人越货呢!与矮个子师兄悄悄换了眼神后,他拱拱手,冲着对方笑道:“虽事出有因,而人命已无,我师兄弟二人心中亦是不安呐!这便将仙兰奉上,聊表寸心!” 师兄已将一株药草取出,苦着脸说道:“师弟言之有理!” 对方六人,见到那株惹人眼红的仙兰后,彼此相视后,神色不定。为首之人眼睛一瞪,喝道:“将仙兰抛过来,勿要使诈!” 师兄无奈地看了一眼师弟,只好手臂一扬,将仙兰抛向了那个中年修士。 方才还是横眉立目的模样,见仙兰到手,那中年修士禁不住露出笑容,便是四周那六个同伴,也是轻松得意的神情。 见对方拿出一玉匣,收起了药草之后,依旧没有离去。被围在当间的师兄弟二人,均是心头一沉! “诸位师兄,仙兰已奉上,你我就此别过!”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口气也更为的小心。师兄冲着对方连连拱手,一边不忘眼光巡睨,以求退机。师弟也是陪着笑脸,呵呵笑着,却是与师兄一般的模样,四下张望着。 对方为首的中年修士,与同伴使了个眼色后,带着讥讽的笑意,说道:“一株仙兰,换一条性命!你二人倒是好算计呀!这世上有这等便宜的事吗?” “呵呵!人死不能复活呀!要不,我兄弟再赔上一些丹药?我丹元宗的丹药可是鼎鼎有名啊!”师兄依旧是满脸带笑,心中却是苦不堪言。早知如此,何必于众目睽睽之下,去抢夺什么仙兰。这下倒好,只怕是赔上丹药,此事亦不能善了啊! “丹药?拿出来瞧瞧!”中年修士冷笑了一声。他暗自得意,早知你两个小子是丹元宗的弟子,若是识相,活命倒也不难。 “唉!本以为来一趟玄天仙境,会有一番收获。谁想一天不到,便要赔个底朝天!”师兄自哀自怨起来,慢腾腾地解下了乾坤袋。 “师兄!切莫着急啊!你看来人是谁?”师弟扭头之际,见远远走来一个人影,渐渐看清来者的面目,意外之余,他看到了一分转机。 远处的动静,引得星元宗的几位修士也跟着留意起来。见是一个练气九层的年轻修士,只不过是独自一人,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不是林兄弟吗?”师兄又岂能不懂得师弟的心思,可他又想起了什么,随即面露苦色,摇头自语:“上次可真够惨的,人家这回怕是不肯帮忙啊!” “他与师父的渊源颇深,更何况,临行前师父也有所交代……”师弟的语气中带着侥幸。师兄的心思活动起来,手中的乾坤袋,不知觉地又回到了腰间。 “林兄弟!可是寻我兄弟二人来了?”师兄佯作随意的样子,冲着来人高声打了个招呼! “哈哈!林兄弟,真是好久不见,师父他老人家可惦记着你呢!”师弟则是更为热络地摆动手臂,好像对眼前的危情不以为意。 见状,那个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嘴唇动了下,六人皆祭出了飞剑。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亦是故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方才大鸟引起的惊乱情形,远远地落在林一的眼中。被百足虫偷袭了一回,不难想象这其间的缘由。他也认出了跑在前面的师兄弟二人,见有六人将其拦住,便走了过来。 只是,灵术与灵鉴的热乎劲头超乎寻常,令林一暗暗摇头。这兄弟俩又没安好心!眼瞅着这二人处境不妙,便抽身离去,又将若水先生的情分置于何处? 那六个神色不善的修士,一个练气圆满,两个练气九层,三个练气八层,其势汹汹,倒也不好应付。 …… “灵鉴与灵术,你二人在此作甚?” 林一背着双手,慢慢走至近前。他看也不看那作势的六人,只是带着好奇的神色与灵鉴兄弟俩打着招呼。 见林一话语中不显生分,兄弟二人松了口气。谁料对方那个中年修士,已是带着一个人迎上前去。 “这位道友想必是来自正阳宗,你既然与丹元宗无亲无故,还请留步!”中年修士拱拱手,冷言相阻,并与其同伴一左一右散开,将林一夹在了当间。 林一停下脚步,伸手扯下腰间的玉牌,看了看,摇头说道:“有了此物,谁都知晓我的身份!”他抬手将其收入了乾坤袋,继而眉梢一挑,抬头问道:“为何阻我去路?” “在下乃星元宗修士!这两位丹元宗的道友,在抢夺仙兰之际,惹恼了金顶雕,致使我同门师弟殒命!故尔,我等自然要寻一个公道!请这位道友勿要多事,以免惹祸上身!”中年修士出言威逼。他以为己方人多势众,不信对方不乖乖离去。若不然,夹攻之势已成,胜负已定。 “林兄弟莫要信他一面之辞!他等见我采得仙兰,便一哄而上抢夺,才惹得金顶雕大怒!其同门身陨。亦与我兄弟无干。眼下,他已得到仙兰,欲壑难填之下。继续作难!”虽还被四人围困,灵鉴却是胆气壮了许多。忙出声争辩。 “是啊,他们要杀人越货!”灵术也出声附和。他知道这个林兄弟手段不弱,其面对筑基修士也敢一拼,正是眼下可以借力之人。 中年修士辞穷,却懒得多言,而是冷冷盯着林一。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呐!唉!身为修士。不一心向道,何苦来哉!”林一神色不变,忽而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起来。见对方神色中露出恼羞之意。他拱了拱手,好言劝道:“药草已然到手,诸位何不退让一步呢!这玄天仙境内,天材地宝多的是啊!” 林一所言本是好心,并未让对方有所意动。那中年修士哼了一声。说道:“此处可不论仙门的大小,只论人手的多寡。既然你不识好歹,便识相地交出乾坤袋,来换取一条性命吧!” 如此*裸的恫吓,如此的强行劫掠。如此的兽性十足,是因玄天仙境的缘故吗?是啊!此处不论仙门的大小,只分修为高低,只在乎人多人少。人死了,谁又知晓真正的缘由呢! 林一的眼瞳微缩,嘴角冷冷翘起,说道:“算是我不识好歹吧!不过,孰胜孰死,尚未可知!” 这个冒出来的年轻人,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使得那个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心有踌躇。本想着威吓几句,逼对方退却。谁料想,这年轻人却是丝毫不惧。看来,今日口舌之功无用,若想以多欺少得到好处,免不了动手一途。 想到此处,中年修士嘴巴一动,便欲传音招呼同伴动手,却突然怒喝了一声:“你敢偷袭!” 废话!一个人打两个,还用提醒你不成!林一暗啐了一口。骤然发难之下,他身形一闪,便已欺至中年修士的身前,一道剑芒霍然劈下。 “砰――”的一声震响,匆忙之际,中年修士祭出了飞剑挡在了身前,勉力阻住了来袭之势。他连连后退数步,随手甩出一叠符纸,化作漫天的火雨扑向了敌手。其同门亦是醒悟过来,适时催动飞剑助攻。 余下四个修士,见同门已然动手,便也各自催动飞剑,冲着灵鉴、灵术袭去。兄弟二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单打独斗都占不了便宜,面对以多欺少,只能被动挨打,苦苦支撑。好在二人身上的符纸不少,不要命地往外扔,尚不至于束手就擒。只是,那四人围困下,这对师兄弟若想脱身,比登天还难。 既然抢先动手,便是要救下若水先生的这个两个徒弟!以少敌多,林一不敢大意。玄天盾透体而出,护住了首尾。不顾被阻的飞剑,亦不顾袭来的火雨,他手臂一扬,一条金鞭脱手而出,仿若毒蛇吐信般,于霎那间,便将那中年修士捆了起来。对方惊恐之下难以躲避,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摔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道赤焰呼啸而至。 不及发出一声呼救,那中年修士便被火龙吞噬。 来袭的火雨散去,身后却是“当――”的一声大响,另一修士的飞剑击在玄天盾上,震得林一身形一趔趄。他双眉竖起,反手一抓,赤金龙纹脱臂而出,随即幻化出一条赤焰金龙,带着呼啸的风声,挟着炽烈的气势,直奔对方而去。 那人未料同伴被杀,又见对方手段神异,他一时惊慌起来,忙召回飞剑阻挡金龙,不忘甩出一叠符纸拍在身上,谁想一道剑芒已是从天而降―― “喀喇――”一声,剑芒劈下,身上加持的护身符随即破碎。那人大惊失色,施展御风术便要躲闪来袭之势,又一道剑芒临顶―― “饶命……”呼救声戛然而止,剑芒一闪而过,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变作了两片血肉。 林一人未落地,抬手召回了飞剑以及金鞭,又是信手一指,那尚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赤金龙,猛然转身,冲着余下的四个修士而去。 四把飞剑正凶猛地上下翻飞,使得灵鉴与灵术疲于应付。恰在此时,一条金龙冲入了战场。四五丈长的龙身灵动异常,转眼间便卷住了两把飞剑,又上下翻腾着,威势十足地冲余下的两把飞剑扑去。 不过是喘息之间,两个修为最高的同伴毙命;而那金龙势不可挡,飞剑被缚不听使唤,对方那个年轻人亦是腾出了手来;而这丹元宗的两个弟子,虽是濒死挣扎,一时也不肯认输。星元宗的四个修士,面面相觑之下,怯意已生! 正阳宗的金龙手,或者说是赤金龙手,锁拿飞剑颇显威能!须臾过后,逼得灵鉴兄弟狼狈不堪的四把飞剑,皆被其束缚在空中,任凭对方四人怎样驱使,也是徒劳无功。 见机,灵鉴与灵术顾不得喘口气,忙向圈外跑去。林一见二人摆脱了围困,手诀掐动,赤金龙倏然回转,由大变小,化作手臂上的一道龙纹。而那四把飞剑,被他抓在手中,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见人多也占不了便宜,不仅折损了两位同门,反而被收去了飞剑,星元宗的四位修士斗志全无。这还怎么打下去,对方一个年轻人便力斩二人,眼下四人对三人,毫无胜算,今儿算是栽了!他们相视之后,竟是不约而同地纵起身形,返身向远处逃去。 轻轻摇摇头,林一并未趁势追赶,而是面带笑容,转向那两个衣冠不整、颇显狼狈的师兄弟。 “多谢林兄弟相救!若不然,我兄弟二人可要葬身于此了!”灵鉴已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地走至近前,冲着林一抱拳致谢!其身后还跟着灵术,也是余悸未消的模样。 林一笑了笑,收起了金鞭与飞剑,这才说道:“你二人不善拼斗,还是不要惹起事端为好!”说着,他又弹出火球,烧去地上的尸首,顺手摄取了乾坤袋等物。 杀人后,依旧这么从容、镇定。可见,这人与人啊,就是有所不同!灵鉴暗暗感叹了下,有些眼热的看着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笑道:“为此,师父也是放心不下,却不过此处天材地宝众多,皆为炼制丹药所需,这才答应我兄弟二人的玄天境之行。林兄弟放心便是,我二人只在育天境搜寻些药草,并不会莽撞行事的!”说到此处,他一脸尴尬的笑容。 “师兄所言不差,呵呵!方才那场争执,皆因那几个修士利欲熏心所致,幸亏遇到了林兄弟,呵呵!”灵术与灵鉴一唱一和起来。 应是常与人打交道的缘故,这兄弟二人处事圆滑,为人机警,只要不被人刻意刁难,在育天境内,应自保无虞。 一心二用的林一,正查看手中的乾坤袋,其中不外乎灵石、药草、丹药、符纸等物。星元宗,乃是大夏以东的一个小仙门,修士随身之物并无稀奇之处。他从中摸出一枚玉简后,便将两个乾坤袋以及两把飞剑,一并扔给了灵鉴二人。 “林兄弟,这是作甚?拼杀所获,怎好送与他人?”灵鉴惊讶了一声,却已是乐得咧嘴笑了起来。 灵术也是得到一个乾坤袋和一把飞剑,意外之下,喜而赞道:“林兄弟真是仁义啊!怪不得师父说过……呵呵!”心有顾忌,使得他话到一半,便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林一,讪讪笑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君子不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烈火溶金、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那四个修士已跑得没影了,附近也无其他的修士出现。四下打量了一番,林一忽而抬首望去,神色略变。十数里外,那小西山百丈高崖壁的一个洞穴中,那只巨大的金顶雕正在为一只小雕喂食,其利吻下撕扯的美味,明明是个修士的尸首。 轻吁了下,林一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我已得到四把飞剑,总不好让你二人白白虚惊一场啊!”话语顿了下,他忽而好奇的看向灵术问道:“若水先生说过什么?” 灵术自感失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师兄。 灵鉴将失而复得的仙兰收好,不以为意地笑道:“师弟不必担心,林兄弟可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他又讨好般地看向林一说道:“临行前师父便有过交代,你是可以托付大事之人,还说你胸襟非凡,必不会为我兄弟以往的过失而介怀!” “想不到林兄弟已有了练气圆满的修为,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灵术也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这俩兄弟的话,只能信三分。不过,若水先生的关切不会有假。那不单单是救命之恩,还有一种亦师亦友的情义存在。 每当想起了若水先生,便会想起苏先生,想起远在天边的小天坳!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林一露出暖暖的笑容,眼前的兄弟俩,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见林一真的不计前嫌,再次出手相救,并不以此倨傲,且神色温和,灵鉴与灵术也变得热络起来。 “林兄弟。我等不如同行,彼此也好有个关照啊!”灵鉴的神情变得殷切起来,灵术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想了想。林一说道:“你二人想必是为了药草而来,只要不出这育天境。便会有所收获。而我志不在此,欲寻完天境和真正的玄天境见识一番!” 灵鉴略感失望地说道:“那完天境和玄天境不易寻到入口,更是危机莫测之地,看来,你我只能分道而行了!” “是啊!我兄弟二人在这育天境走一遭,半年后,能安然无恙地返回。便算是得偿所愿了!”灵术也是点头说道。这兄弟二人有着自知之明,说的也是实话! 话已至此,林一与兄弟二人拱手作别,谁料灵鉴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从怀中拿出个乾坤袋抛了过来。 “师父知你一人不易,林兄弟,保重!”丢下一句话后,兄弟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循着小西山的山脚而去。 看着灵鉴二人走远。林一的目光落在手上,这是个只有几尺大小的乾坤袋,里面有一枚玉简和十数瓶丹药。 玉简上有若水先生留下的一段话,意思是让林一好生修行,与人善处。并嘱咐说。神弓鬼矢无处不在,须一念常惺,守一颗本心,作一个真我,足矣!末了还不忘交代,炼丹之道,致用便可,切不可因此本末倒置,而荒废了修为。 俩徒弟会不会在玄天境遇到林一,若水先生也不知道。只是,这么一番心意,弥足珍贵! 这十数瓶的丹药,乃先生心血所致,其本意还是不想林一为丹药而分心。或许,他已知晓林一在正阳宗的境遇,故尔,玉简中才有这么一番说辞吧! 林一收起了乾坤袋,默默静立了片刻后,身形一动,离开了原地。 小西山附近,不乏贪恋药草不去的修士,便是灵鉴兄弟也是如此,这二人的身影尚在十里之外徘徊。林一收回神识,脚下不停,直至五六个时辰过后,再未遇见他人。 来至一处山丘之上,四下望去,空旷而寂寥。头上依旧是莹白一片,而此时应是夜半时分了,这么个仙境,却是个不分昼夜之地。 总不能这么无休止的走下去,忖思了下,祭出四象旗隐去了身形后,林一便在阵法中盘腿而坐。 手中拿着一枚玉简,阖目许久,林一轻轻摇起头来。 大夏众多修士,自玄天塔踏入玄天仙境中,落身所在不可捉摸,便是正阳宗的那些同门,至今也未遇见过一人。灵鉴与灵术倒也侥幸,彼此还能呆在一起,想必是二人落身处相隔不远的缘故。 这仙境仿若天地自成,难觅边际。大夏的千余修士,散落其间,真如瓢水入海,丁点儿的浪花都见不着。 玉简中的舆图上,自小西山向右手而去,循着目前的方向走,可到虚无谷,之后便是赤明殿这么个地方。图中标注的这些所在,相隔几日至旬日的路程不等,这应是以练气修士的脚力来说的。 先前还将这枚玉简视若珍宝,眼下,林一却是发起愁来。 玉简中只有这几个地方的略述,莫非玄天境之行,便是在这几个地方来回溜达不成? 仙境既然分为三重,又以最深处的玄天境为整个仙境的代称,想必这里头自有一番玄机。莫非,玄天境才是真正的仙境? 此外,大夏修士中,那么多金丹、筑基的前辈,绝不会为了几株药草动心。他们进入仙境后,也绝不会在育天境中止步不前。那么,他们又是怎样进入完天境和玄天境呢? 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玉简,此物用途已尽,林一才想将其收起来时,神色忽而一动,再次查看其中的舆图来。 玉简中最后一个地名,为赤明殿。林一本以为舆图的标注到此为止,却未留意,在紧挨着此处,如同旁注一般,还有一行小小的字迹,离魂涧! 图中不多的几个地名,均为大字所书,惟有离魂涧三个字小若蝇头般而模糊不清。这是无意为之,还是有心如此? 想想那个银须皓首的东方圣,如此温和的一个老头,不会故弄玄机吧!无论怎样,时候早着呢,去那个地方看看便是! 手掌一翻,玉简换了一枚,这是林一在星元宗修士的身上所得。他将对方的乾坤袋扔给灵鉴时,留意到了这枚玉简。临时起意,便将其收为己有。 星元宗应是濒临大海的一个小仙门,玉简内是一张海图。所描绘的是大夏以东碧瑶海域的情形。这张海图的最东面,一大片空白处。惟有三个字,无定海……? 无定海又是什么所在,为何图上什么都没有?想不明白,便收起了玉简,感受着四周浓郁的灵气,林一不失时机地调息吐纳起来。 几个时辰后,养足了精神的林一。施展起御风术,一溜烟地往前奔去。他不是没想过飞行,可此地情形不明,躲在半空中。逃不过神识的探查。何况,比起筑基修士的飞剑来,碧云纱的遁速要慢上许多。若非情不得已,那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飞在空中,若有不虞。才真是自找麻烦呢! 莹白色的天空,依旧是老样子,没有明媚的阳光,亦无风动。脚下紫色的大地倒也平坦,却如戈壁般空旷而荒凉。除却碎石以外,见不到一片绿色。 这是一方沉寂已久的天地,这是静止而永恒的存在。 在这片亘古已存的无垠旷野之上,飞驰中的林一,化作这天地之间久违了的清风,自由自在地飞行—— —— ps:并不想表明谁是君子,而是自我对于他人的一种价值体现。 下面为书友y的提醒,才发觉中间少了1700字,都是匆忙和脑子不够用的缘故,感谢y认真,无仙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书友!!! ———————————— 三日后,空旷的前方有浓雾突兀而起。 林一放慢了脚步,行至近前,那浓厚的云雾中,竟是一片不知有几百里宽的高大山林。此处,想必便是育天境的‘虚无谷’。 小心放开神识,依然不见人影。依着玉简舆图所记,林一循着山脚走了两个时辰,来至一处巨大的山谷前。 眼前的所在,雾气重重,虽不碍神识进出,目力却不及里许。这白色的雾,不知来自何处,如絮如纱,静静浮在空中。随手拂动,雾如轻烟,缓缓流动,未几,又是静止如前。 若想到达育天境的下一个地方,这个几百里的虚无谷,则是必经之地。 林一提着小心,驱动玄天盾护住首尾,不敢疾行,缓步走入了浓雾深锁的山谷。 随着前行,雾气在身侧涌动。神识探去,山谷有七八里宽,左右山林高不可测。独自一人行走在这白茫茫的山谷中,如梦似幻,仿若陷入一片虚无而不可捉摸的天地之中。 不急不慢地走了几里远处,寂静中,忽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初始是微不可察的几声,继而密集了起来。 神色微愕的林一,已是停下了脚步。未及多想之下,那‘沙沙’声突如骤雨袭来,细密而急切。转而便是“叮叮、当当”声大作,无数个豆粒大小的白色圆点,疯狂地扑到了玄天盾上,又被弹开,发出急促而瘆人的声响。这些是个什么东西? 雾兽?生于虚无,凝结灵气而成,借灵雾而来去自如。其状如豆,其性凶顽难驯,嗜好吞噬天地灵物。此为《东游杂记》中灵兽篇的一段话。林一暗讶,这猝然而至的东西,莫非便是雾兽不成! 袭来的雾兽,被玄天盾挡在三尺之外,不待林一松口气,其脸色又是一变。 那些被弹开的雾兽,去而复至,随着来势一缓,竟是密密麻麻扑到了玄天盾上,如蚁蚀骨一般,吞噬着盾上的灵气来了。 这还了得,不下万千的雾兽,这么一起撕咬吞噬,玄天盾支撑不了多久,便将不复存在。震惊之下,林一忙手指疾弹,一道道剑气挥去,却是动不了这些雾兽分毫。他不敢怠慢,随手祭出飞剑刺去。 片刻过后,林一脸色发苦。这些豆粒大小的雾兽,被飞剑劈中后,便化为雾气消融于四周,可这如此众多的雾兽,飞剑根本是应付不迭。而此时,玄天盾已是明眼可见薄了一分。 收起飞剑,几片玉符抛出,几条玉蛇盘附在玄天盾上。这应敌之时颇见奇效的玉蛇符,半柱香不到,便被雾兽吞噬的不成样子。林一咬咬牙,再次抛出了蛟甲盾,只是刹那间,他又将其急急收起。坚固无比的甲盾,竟使得雾兽犹若群虻噬血,愈发疯狂起来。 看着玄天盾又薄了一分,林一催动灵气与之对抗,而眉头却是紧锁起来。这虚无谷还是人走的地方吗?这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皆是这些数不胜数的雾兽,若是玄天盾不保,己身的下场可想而知!而此时,回头亦是晚矣! 总不能让这些雾兽如此的疯狂下去,如此,岂不是坐以待毙?心念急转着思忖对策,林一拿出了那把赤炎剑。一条火龙带着赤焰在雾气中翻腾,那些雾兽竟是略有忙乱,似是对赤焰有些顾忌。 雾兽怕火?想到此处,灵力倾注之下,赤焰火龙大盛,在周身前后裹起一道火墙。炽烈的火焰在燃烧,使得雾兽来袭的势头一滞,便是玄天盾的窘况也为之缓解。 见此招有效,林一抓起一把符纸便扔了出去,一片片火雨倾泻而下,一阵‘兹兹’的烧灼声响中,无数的雾兽被火焰吞没。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身上有不少低阶的火球符,一直没怎么使用过。对敌之时,面对修为高的修士,这些符纸无大用,面对修为低的修士,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而此时此地,倒是物尽其用。 林一趁机加快了身形,未行多远,符纸扔没了,惟有赤焰火龙独自显威,使得他不至于被这愈发稠密的雾兽吞没。这虚无谷可有几百里呢,若是一路强冲过去,也未尝不可。只是,自身灵力难以为继之时,再遭不虞,又该如何?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手臂一抖,赤金龙纹幻化而出,带着赤焰的气息,迅即罩在玄天盾之上。随后,他缓了口气,轻松地翘起了嘴角。 原本白色的玄天盾之上,耀动一层赤金色的光芒,有隐约的龙纹闪现,那带有炽烈炙炎的威势,使得雾兽竟是远远避开。林一身前一丈内,一如初始时的白雾弥漫,唯独不见一只雾兽。 赤金龙纹曾让林一避免地火的炙烤,故尔有了方才一试,却未料有着如此的威能。林一想不明白此间的道理,索性不去想它。前行无碍,他的脚步轻快起来。 一个时辰后,在雾霭中穿行的林一,已是行至虚无谷的深处。他神色一动,脚下慢了起来。寂静的山谷中,遽然传来‘砰、砰’的爆裂声响。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其雾有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jszsyq~的月票继续支持! ———————— 动静传来的地方,距林一有四五里远,那是山脚下的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已被雾兽密密匝匝的堵住,地上还有几具尸骸,惨得不成样子。 就在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突然从洞中冲出来,很是灵活地往前跑去。 林一的好奇心未止,几张符纸又一次炸开,雾兽的围堵之势一缓,接着又有几人冲出了山洞。 许是见到了林一,几人转眼便到了跟前,见其置身谷中却是安然无恙,各自有些诧异,却未敢驻足,继续往前奔去。而其中一个女子忽而停下来,讶然惊呼:“原来是林兄!” “师妹,逃命要紧啊!”前面之人许是担心女子的安危,回首大喊了一声。那是一个年轻的修士,随其一道的两人,也都二三十岁的模样。三人身着相同的服饰,均为练气八层的修为。 “师兄,这便是我提起过的林兄!”女子应了一声,便已奔至林一的身前,见其身边一丈处见不到一只雾兽,略略诧异后,便拱手说道:“见过林兄!” 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简朴却不失清秀的女子,林一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说道:“姜姑娘!幸会!” 这女子名叫姜草儿,乃是归灵谷玉衡宗的修士,在玄天峰下,林一便已认出对方,并打了个招呼,想不到会在虚无谷中再次重逢。这几人应是同门,想来是被雾兽相阻,方才欲突围而去。那个胖修士缘何在此呢? “在下玉衡宗辞修,见过林兄!”一阵风般的一个人影,转瞬便折返了回来。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周身罩着一层护甲,上面坑坑洼洼,尽是被雾兽叮咬的痕迹。 “玉衡宗汤在、管平见过林师兄!”随后而至的两人。二三十岁的模样,一边与林一见礼。一边在躲避着雾兽的侵扰。 “正阳宗林一,见过三位道友!”见这几人倒也实在,林一与对方寒暄了几句。 这几人够倒霉的,自玄天塔出来,便一脚踏入了虚无谷,所幸彼此相隔不远,很快便凑到了一起。初始时并没在意。当铺天盖地的雾兽袭来时,他们才慌了手脚。好不容易见山脚下有一山洞,便奔了过去。 有着洞口作界,依凭着符箓之术相阻。如此支撑着,虽与雾兽相持,却一时无虞。之后,又来了几个同命相怜者。而山洞狭小,其间引起了一些争执。洞口边的几具尸首便是明证。 可这么被堵在洞里,也不是办法。几人商议后,便决定冲出去。只是未想到还有人敢这么独自行走在山谷中,逃命要紧,也没人管得了这许多。惟有姜草儿认出了来人,并前来相见。 “林兄,我师妹危难之际,多亏了你出手相救啊!多谢了!”辞修拜谢了一声,见林一立在原地,却是安然自若的模样,不由赞道:“果然好手段,难怪能击杀筑基高人!哈哈!” 看来这几人之间相处的不错,林一笑了笑,说道:“算不得什么手段,雾兽怕火而已!”他话锋一转,接着问道:“方才先行离去的那人,也是你玉衡宗的修士吗?” “林兄所言极是,这雾兽不仅惧火,且极为嗜好有灵气之物。故尔,以火拒之一途外,若有不外泄灵气的宝物护体也可。”对方四人,惟有姜草儿身距林一不足一丈,余者皆立在两三丈开外。 “林兄所问那人,据其说是隐元宗的弟子,修为不高,独自一人落身此处。此人先前在山洞中躲避,在我等冲出来时,他突然祭出一件不惧雾兽的宝物,自行离去了!”姜草儿面对救命恩人,是毫无戒心。她身距林一如此之近,惹得那个辞修师兄暗暗皱眉。 “那人倒也有趣,有这么一件宝物,又何苦躲在山洞中呢!师妹,此处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才好!林兄……”辞修的神色已有些不耐烦,他几人身上的符纸可不多,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看着姜草儿征询的目光看来,林一点点头,扬声说道:“便如辞道友所言,诸位先请!” 不待林一话落,那个辞修已是抬手抛出一片符纸,炸开一道火焰,其身形紧随而去,后面的汤在、管平次第跟上。三人如此配合无间,省却了一人面对雾兽的窘境。 见林一兀自未动,姜草儿的脚下迟疑。 “姜姑娘,既不见外,便跟在我身边吧!”林一轻声说了一句,身形飘起。 在林一的身边不用担心雾兽的侵袭,姜草儿早已察觉到了异样。闻声,她抿唇一笑。 身边带着姜草儿,前面还有她的几位同门在开路,林一只好加快了脚步。五人前后一道,疾行了五六个时辰。距谷口不远时,雾兽少了许多,即便如此,辞修师兄弟三人,亦是累得气喘吁吁。 “抓住那个胖子!别让他跑了——”前方突然传来的叫喊声,使得体力难以为继的辞修,将想放缓脚步,却又紧张起来。 “先出谷!”身后传来林一的声音,不待辞修回首,却见师妹跟着那人,神色轻松地直奔谷口而去。 “师妹——!”顾不得身上破碎不堪的护甲,辞修振奋精神,冲着身后面面相觑的两位同门喊道:“随林兄出谷——!” …… 虚无谷另一侧的谷口,那静止不动的雾气突然搅动起来,接着从中冒出一个肥胖的身影。其带着一脸市侩而油滑的神色,回首嘿嘿一笑,脚下却是不停。 “那胖子,给我站住……!有话好说……!”随着喊声,谷口又冒出几个人影来,却是各自祭出飞剑,来势汹汹。 许是跑得累了,肥胖的修士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见状,后面几人大喜过望,忙飞奔过去,将其围在了当间。 “哈哈!胖子,你怎么不跑了啊!”为首者是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三四十岁的年纪,神色中尽是得意。 “嘿嘿!见过诸位道友啊!方才是谁要好好说话的,咱心里一软。这不就跑不动了吗!”肥胖的修士带着惫懒的笑容,并不见有惊慌。乍一见。好像他与对方颇为熟稔的模样。 “哈哈,你这胖子倒是个识趣的人。方才在谷中,见你那护身的宝物颇为神奇,竟是不惧雾兽啊!我等难免猎奇心重,快将其拿出来让大伙见识一番吧!”一人出言威逼道。 肥胖修士的眼珠子乱转,脸色带着笑容,却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成啊!那是我师父的遗存。乃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若是将其轻易示人,且不是要做那不忠不孝、寡廉鲜耻之人?不成、不成的!”说着,他肥胖的脑袋直摇,很是作难的样子。 “放屁!看你的修为便知你师父也高明不了多少。又岂会有如此的护身宝物?你若是再油嘴滑舌,免不得我兄弟几人亲自动手了!”对方的另一人出声骂道,几个人脚下移动着,将胖子围得更紧了。 “别介啊!我说几位道友,动手多伤和气呀!”胖子急得连连摆手。他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又带着可怜的模样说道:“唉!修为低、要受气呀!我这是个苦命的人呐!罢了,这闭灵罩可是个好东西,借诸位赏玩一二,可别忘了要原物归还啊!” 对方几人相视一眼。露出嘲笑来。一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啰嗦了,快将其拿出来让我兄弟见识一下!” “嘿嘿,这位道友勿要急躁啊!”胖子陪着笑脸,肥胖的手臂在身上乱摸着,一伸手掏出把飞剑来,使得对方几人一怔,恐其有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嘿嘿!拿错了!”胖子收起了飞剑,又装模作样地嘀咕着:“我这宝贝搁哪儿了?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他如此作态,对方几人怎会不知,已是各自面带怒容,祭出了飞剑。 “咦!是他?”胖子忽而抬头向谷口望去,见雾气涌动中,冒出五个人影来,为首者是一个灰袍年轻男子和一个清秀的女子。 那围着胖子的几个修士,也是察觉到了动静,见不过是几个练气期的同道,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来,一人却是发出怒喝:“胖子,你敢耍诈!” 胖修士不知何时手上多了块玉符,嘿嘿一笑:“我怕你了还不成吗!”说着,他捏碎了玉符,身上光芒一闪,于刹那间竟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这该死的胖子,定是跑不远,快追!”一人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与同伴一道往前追去。 林一带着姜草儿出了谷口,见到那个胖修士后,也是愕然不已。此人出现在玄天峰下让他有些意外;成为了隐元宗修士是又一个意外;独自安然无恙地走出虚无谷是第三个意外;面对强敌威逼,其又轻松脱身,是第四个意外。见到自己刻意躲避,这算不算是又一个意外呢? “此人修为不高,为人却是世故圆滑,倒是令人有些看不透。那几人要占他的便宜,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许是见到林一露出忖思状,姜草儿善解人意地说道。 “总算是冲出了这虚无谷!”辞修与两个同门,皆是大口喘着粗气,疲惫的神色中带有几分兴奋。只不过,与林一、姜草儿相较,这三人略显狼狈。 “师妹是说那个自称隐元宗的胖修士吗?呵呵,那个胖子……”看了一眼那几个追逐而去的背影,辞修话说了一半,神色隐晦地笑了一声。 在林一的眼中,姜草儿的这几位师兄,遇事时颇有急智。面对雾兽的疯狂时,其一人在前,后者跟进,省却不少麻烦。前面一人略有不支时,后者适时替之,轮番往前冲,可谓节省体力的好法子。 只不过,那个辞修含义不明的口吻,使得林一的心里,对那个胖修士愈发地好奇起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行不由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望云舒~的捧场支持! ―――――――――― 出了虚无谷后,林一与姜草儿几人歇息了半日。因彼此皆是去往赤明殿的方向,便结伴同行。 路上偶尔会遇到其他的修士,并无交集,各自赶路。因曾出手救过姜草儿的缘故,辞修师兄弟三人对林一颇有好感。赶路之余,五人说说笑笑,相处还算融洽。 玉衡宗是个小仙门,此次玄天境之行,除来了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以外,其余便是十余位练气弟子了。虚无谷中,他们凑到一起时,本来是六人,却是意外死了两个。现如今,同门四人能并肩行走在育天境中,相互有个照应,也算是件幸事!那两个同门是怎样遭难的,还有那个山洞前余下的尸首又是谁,便是姜草儿也是对此闭口不提。 一日后,五人歇息之时,姜草儿与同门师兄一道围坐一圈吐纳调息。林一则是相隔数丈远独守一隅,闭目养神。只是,他的四象旗并未祭出。 六日后,前方一山坡上,几处坍塌已久的房舍,引得五人停下了脚步。林一本欲继续前行,却见辞修几人露出热切的目光,他只好随着立在山坡下向上观望。 “每一处废墟背后,说不定都会有宝物的存在!在那上面寻觅的身影,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修士?”姜草儿在一旁分说着,不忘冲林一示意。山坡上冒出几个人影来,也是留意到坡下的动静。 “师妹说的极是,你我上坡查看一番如何?”辞修回头招呼着林一,而后者却是皱起了眉头。 不待林一出声,辞修亦是感到了不对头,紧接着,几人均是神色大变。只见坡上之人已是缓步走了下来。竟是一位中年修士在前,后面还跟着两个老者,这三人均身着玄黑长袍。 来者身上强大的气机无容置疑。随着对方脚步的临近,那令人心悸的威势愈发的难以抵抗!根本不用神识探查。这是几位高人! 此时的辞修已是后悔晚矣!想走不敢走,想找林兄弟询问对策,见其也是双眉紧锁,一脸的苦色。他咬咬牙,上前一步,躬身拜道:“见过几位前辈!” 见机,汤在、管平与姜草儿也是冲着坡上之人遥施一礼。并识趣地往一旁退了几步。 “呵呵!这几个玉衡宗的小辈,倒也机敏!”说话的是那个为首的中年修士。其颌下三绺青髯,衬以白皙面容上熙和的微笑,显得为人很随和。他打量了一眼俊俏的姜草儿。轻轻点了点头,又略有遗憾地说了一句:“修为太低,可惜了!”其身后的两位老者,许是想到了什么,彼此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眼神。 “这小子。你明明是正阳宗弟子,为何要掩饰身份呢?”这几人转眼便至辞修一行的不远处,那中年修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出声问道。 辞修等人心有困惑,却是不敢抬头。林一也是心头一怔。眼角轻抬。瞥见对方正自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看过来,他忙小心答道:“腰牌碍事,便被晚辈收了起来,并无他意!” “呵呵!那紫金葫芦倒不碍事呀!”中年修士语带调笑,很是随和地说道。其身后一鸡皮鹤发的老者,有意无意地附和道:“嗯!少宗主眼光不差,这紫金葫芦中所嵌阵法颇为不俗,应为高人所为!” “噢!这倒是没看出来呢!”中年修士呵呵一笑,竟是一抬手,将林一腰间的葫芦一把抓去。 林一兀自站立不动,不敢有违。只是,他的后背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中年修士将紫金葫芦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点头说道:“达蒙长老真是法眼如炬,这葫芦中的小小芥子阵法,看似简易,手法却是极为的娴熟老道!”说着,他抬首问道:“小子,你这小葫芦是哪位高人所赐啊?” “乃是一位慈和的长者,晚辈并不知晓那位前辈的名讳!”林一神态恭谨,语气却是毫不迟疑。 中年修士轻轻抛动着手中的紫金葫芦,笑容依旧。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一,不无用意地说道:“你这小子,呵呵!若想小命长久,就是要阳奉阴违才行啊!” 心头一跳,林一垂首答道:“晚辈不敢!” 看来这个中年修士的心情不错,对于林一神色不以为意。他将紫金葫芦随手一丢,话语中突然带着几分阴鸷的意味,桀桀笑道:“欲活得长久之前,眼下先想想怎样保住小命要紧啊!” “少宗主,我等四处闲走,也耽搁了不少工夫,时辰差不多了!”那个鸡皮鹤发的老者,手拈长须,嗓音低沉地提醒了一句。看着身前五个不敢抬头的练气修士,那中年修士的目光中闪现一丝阴邪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他与两位老者,竟是从口中吐出了飞剑,接着便是三道剑虹冲天而去。 林一攥着手中的紫金葫芦,暗暗长吁了下,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这是金丹祖师啊!”惊魂未定的辞修,望空兴叹不已。汤在、管平亦是劫后余生的模样。倒是姜草儿的神色从容了许多,她带着钦羡的神色,感怀道:“想不到金丹的前辈,待人竟是如此的温和有礼!” 辞修倒是看向了林一,露出了苦笑,后者淡淡地翘起嘴角,不置可否的模样。或许,这便是男女有别吧!女子待人接物,首重的是第一观感,即便是身为修士,亦是如此。而她的几位师兄,方才可是吓得不轻。 那中年修士一行,为林一带来的危机感尤为更甚!那是生死危机!更何况,此人既然身为金丹修士,怎会在意一个练气弟子的存在呢!可他又是何时何地关注过自己?而这种关注,绝非善意! 对自身危机的感受,来自于人性的本能。林一初见对方的一身黑袍时,便暗自提着小心。与其对话之机,他看到的不是姜草儿眼中的温和笑容,他感到的是即将要吞噬自己的一种煞气。那是一种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杀意。 三个金丹修士的一身黑袍,并不陌生,林一已猜测出对方的来历。那个中年修士的话语极其随意,却是含义不明,根本未将五个练气修士放在眼里。生死全在对方一念,此时,感到后脊背兀自凉飕飕的一片,他庆幸躲过了一劫。 那三人的强大,令人难生抗拒之心。而林一的内心,却是独自在挣扎。每次面对生死危机时,他总有莫名的冲动。不是掉头便跑,便是以死相拼。 不知从何时起,当遭遇这种生死被人操控的时候,林一总是难以自持,也难以冷静下来。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开,他好像要急于寻回属于自我的掌控,他要为之拼命,他要为之疯狂,他要为之战斗到最后一息。 回头想想,数次劫难面前,每每生死不由己时,他都是如此的冲动。事后自省时,林一深知自身的弊端,而事到临头,却依然如故。罢了!凡事由心,他,只是林一。 “林兄,三位师兄,你我去坡上看看如何?”育天境中的每一处废墟,都值得探寻一番。为此,姜草儿不忘出声相邀。 辞修点头应允,却是忽然看到了什么,引颈望去,出声说道:“咦,那几人莫不是奔向此处?” 只见远处有三道人影愈来愈近,辞修等人见状,并不在意,而林一却是撇撇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育天境中,施展御风术极为的神速。只是转眼的工夫,那三人已奔至到了近前。辞修还想上前打个招呼,谁想来人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林一,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趋而避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左丘漫天~的月票强力支持! ―――――――― 话音未落,为首之人,已是祭出了飞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突遇惊变,辞修与姜草儿等人愕然,忙各自祭出飞剑,神情戒备。 林一却是背起双手,唇角挂着冷笑。 来人乃是万子平、木天远与年泗,不知这三人是怎样凑到一起的。 想不到进入仙境才不过几日,便寻着了仇家,万子平暗呼侥幸。其眼中只有林一,未料临近时才见其与四个修士站在一起。他心头一怔,收住了脚步,打量了辞修等人一眼,高声说道:“我乃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万子平,专为寻仇而来。几位道友莫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这……在下玉衡宗辞修,见过这位万师兄!”辞修神色踌躇了下,抱拳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 “我与林一乃是生死大仇,这位玉衡宗的辞师弟,莫非你真的要插手?呵呵!此人不仅与我有仇,与我门中的筑基高手也有仇……”万子平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姜草儿已是看出了名堂,她有些急了,忙出声说道:“师兄,岂能让林兄一人受难?” 辞修面呈窘色,见汤在、管平也是神色迟疑,他无奈地冲着师妹歉意摇头,尔后嗓音低沉起来,说道:“我等与林兄,只是同路而已……”说着,其师兄弟三人亦是收起了飞剑,惟有姜草儿一脸的愧疚,看向林一,左右为难。 见此情形,万子平得意地笑起来:“几位道友真乃识时务也!”对方三人却是别过脸去,脚下往后慢慢挪动。唯独姜草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立在原地。为难地看向了林一。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林一神色不变,冲着姜草儿淡淡一笑。说道:“姜姑娘,你我就此别过!”他也不看辞修三人。而是转过身来,眉梢轻挑,扬声说道:“你三人皆是寻我报仇来了?” 辞修等人本想及早离开是非之地,却见林一神色中的不屑,加之师妹姜草儿一脸的埋怨,他三人讪讪退出场外后,一时不好急着离去。 王子平未出声。倒是其身后的木天远说话了―― “林一,你不会不知道吧?进入玄天仙境中,为了同门互助,彼此有玉符互通音讯。我三人凑到一起并未偶然。可见。万师弟方才所言不虚。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万子平的话不紧不慢,还是从前那般傲然的神情,根本不正眼瞧人。其一旁的年泗,则是一脸阴沉地说道:“哼!你与万师兄的仇。我管不着,我只是想寻你再较量一番!” 身后的两位同门,均已助了声威,令万子平气焰大涨。他狂笑道:“林一,我候你久矣!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林一的目光掠过木天远,其眼光一触即分。面对万子平骄狂的神态,他撇撇嘴,讥笑道:“这偌大的育天境,何处不能容身?我便是跑了,你又待如何!”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万子平,便要先下手为强。只要缠住了林一,大仇可报!忽听对方有此一说,他暗呼不好,将要催动飞剑之时,不由大怒道:“鼠辈!不要逃!” “呵呵,你有胆追来啊!”林一甩下一句嘲笑时,已化作一道淡淡灰影,疾驰而去。他是说跑便跑,未与对方留下一丝应对之机。待万子平醒悟过来要追时,亦是慢了一步。 “这小贼奸猾如斯!怪不得当初能连杀我万家子弟呢!我说木师兄,你方才为何不阻拦?还有年师弟,你也不能站着不出手啊!”气急败坏的万子平,冲着二人抱怨起来。 “万师弟,眼下你要是去追,还来得及呀!”木天远的语气很是轻松。年泗有些不忿地说道:“此人说逃便逃,令人猝不及防啊!” 被木天远不软不硬地抢白了一句,万子平不好与其翻脸,只能冲着年泗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我即便是独自追上林一,怕也是留不住他。真正的高手尚未现身,奈何?” 见林一突然脱身离去,远处的姜草儿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听辞修惊呼道:“是筑基期的前辈……”她忙抬头看去,只见两道剑虹倏然而至,身形未显,其中一人已是出声喝道:“林一在哪里……?” 喊声未落,已从空中跳下两人。来者其一是*,另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乃是年泗的族叔年囚。这老者便是曾在丹阳峰天台上训斥过林一的那个筑基前辈,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不知何因,这两人竟是走到了一处。 *人将落地,便大声喝问,神态极为的嚣张。万子平神色带有几分尴尬,与年泗一道上前拜见。木天远随二人身后跟着见礼,他只是冲那老者执礼甚恭,面对*时,其神色中有些不情愿。 “我远远见到林一时,便给郑师叔发去了传音符,不料此人甚为奸猾,稍见情形不对便溜掉了!”万子平恨恨说道。*才是万子平复仇的最大倚仗,他得知郑家与林一的仇怨颇深时,大喜过望,便寻上门前,以求联手。 那一次在归灵谷外,眼睁睁看着林一逃掉后,*便知道这个仇家不好对付。在丹阳峰天台上,年泗落败遭辱,其族叔年囚当即出手相阻。可见这叔侄俩对自己这个仇家同样的不满。 玄天仙境是个生死拼杀的好地方,只要有人断了林一的退路,*以为,大仇可报!年囚也念在彼此同是来自家族,且其师父又是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在对方许以重利之下,他便答应援手。 如此一来,因林一的存在,这几人便走到了一起。万家与木家同气连枝,木天远跟在一旁,倒也情有可原。至于木天远本人是个什么心思,无从得知。 “哼!在这仙境内,他是无处可逃!年师兄,你我追――” …… 林一还真的无处可去,只能将御风术施展到了极致,拼命往前疾驰。从木天远话中听出玄机时,他当机立断,扭头便跑。 这个木天远从未正眼瞧过自己,林一也是对其提着小心。可方才此人的那一席话,不仅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也让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或许,这只是一种臆测。可事关生死,即便是臆测也不能有所迟疑。木天远之本意如何,林一无暇多想。既然心有决断,还是速速跑路要紧。 怪不得这些人踏入育天境之后,还能凑到一起。有传音符在,只要是相隔不远,寻到同门不是难事。而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若非木天远有意无意的提醒,他林一还蒙在鼓里呢! 林一的遁速极快,未至一刻,便奔出数十里去。他并未轻松起来,反而是心头一懔,急忙催动法诀,身上一层黄色光芒闪动。 未几,林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施展起土遁术来,竟是潜不下半分。育天境中,土遁无用!而身后的危机感愈来愈重,他无计可施之下,猛然停下身形,随手抛出四象旗,手诀掐动,原地隐去了身形。 几个喘息过后,两道剑虹飞至头顶,距地面数十丈高处,脚踏飞剑的正是*和年囚二人。见之,阵法中的林一皱起了双眉。 “方才还见到此人的身影,怎么转眼的工夫便不见了呢?年师兄,这是为何?”空中的万子平居高临下,踩着飞剑打着盘旋,四下搜寻时不忘出声问道。 年囚却是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形,手拈灰白的胡须,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外乎两个法子,一是遁术,二是阵法。” “是啊!那小子会土遁术!”*恍然道。 “非也!育天境中土石含金,兼有仙境禁制护持,故尔,土遁术在此处无用。”年囚倒是见多识广。 “师兄的意思,这小子并未远去,而是藏身于阵法中?哈哈!”*惊喜起来,一个练气修士,即便是有阵法藏身,又岂能躲过两个筑基修士的联手一击。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亦步亦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的捧场支持!期待更多订阅红票的支持! ―――――――― 年囚并未应声,而是露出忖思状。*则是迫不及待地展开神识,在地面上细细探查起来。 阵法中的林一,满脸的无可奈何。一个*不足为惧,可加上一个筑基后期的年囚,他没有任何的胜算。谁让筑基修士会飞呢!打不过还不要紧,若是连跑也跑不过人家,这与束手就擒有何区别!碧云纱?还没御风术的遁速快呢! 看着*在头顶上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林一是紧锁双眉,没有一点儿办法。为今之计,只有拜四象旗阵的神奇,以期躲过对方的神识了。 “这小子莫非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神识中毫无所获呀!”忙活了一阵,*有些焦急起来。 年囚也是颇为纳闷,方才在神识中,明明见到那个林一的身影。谁想不待临近,对方竟是倏然失去了踪影。在*搜寻的时候,他也没闲着。若是阵法的缘故,可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几块碎石以外,什么都没有。一个练气弟子而已,即便是有阵法,也不会太过高明。此人究竟去了何处? 四象旗阵,亦非首次躲过筑基修士的神识,这也是林一的侥幸之处。可见到*落至地面,驱动飞剑贴着地面游走之时,他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这个*可恶!神识寻不到自己的所在,还不甘心离去,竟是掘地三尺的架势。四象旗若是被飞剑撞上了,非露陷不可啊! *手指一点,飞剑在地面上带起一溜火星,直窜出去百十丈远,这才折返回来。周而复始。他自以为得计,脸上带着狞笑,得意地大声叫喊:“林一。别躲了!出来吧!” 林一所呆的这片地方,依着*这个看似蠢笨却无比好用的法子。要不了多久便能一尺不落地搜寻一遍。而届时,四象旗阵将无所遁形。 无奈之下,林一悄悄招出了飞剑在手,留意着*的动静, 年囚尚在半空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说道:“或许那小子还会别的遁法……” 闻声。*问道:“年师兄是说……?” “因禁制的缘故,这仙境内不能施展五行遁法。可还有几种遁法,不在五行之中,譬如血遁、风遁、魂遁等。这几种遁法可在门中典籍中见到。究竟如何,知之者甚少。除此之外,如玄天门的遁符,也颇为的神异。总之,那小子逃命的法子并不少。单凭他一个外门弟子。竟懂得土遁术,可见此人并非如你我想象的这般简单啊!”年囚出言提醒。或许是他想的多了些,不过这一番说辞听着也有些道理。 *收起了飞剑,问道:“这又该如何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不翼而飞了吧?” “哼!一个练气小辈罢了,即便有遁术傍身。也只是一遁数十里而已,飞剑瞬息可至也!”年囚不屑地哼了一声。 “师兄所言极是,若是那小子真有旁门左道,你我在此处还真是瞎耽误工夫了!”说着,*便脚踏剑虹而起,与年囚一道继续往前追去。 四象旗阵中,林一见那两道剑虹没了影,这才吐出一口闷气。暗道,年囚啊!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又何必助纣为虐呢!那般高明的猜测,虽说是无意帮我一回,不过,你也太高看了我林一! 独自守着阵法静坐了两个时辰,并未见*与年囚返回。林一收起阵旗,却已是换作了一个人。其一身的灰袍还在,相貌却是大相径庭。此时,他背略躬,面色焦黄,颌下还带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十足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修士,便是修为也成了练气七层。 对于‘幻灵术’的奇妙之处,林一是早有领教。眼下再不改容易貌,怕是真不好在育天境中行走了。 …… 玄天仙境开启的半个月后,一片废墟林立的巨大山岗之前,不时有修士到来。而山岗之上,废墟的当间,有一处尚算完好的宫殿。此处,便是育天境的赤明殿所在。 几道剑虹闪过,高大的宫殿门前出现几个人影,乃是玄天门的余行子和几位金丹修士。这几人脚下不停,径直进了殿门。少顷,又有十数道剑光自空中落下,为首者是公冶平,他不再是先前的三人,竟是有十余位金丹修士随行。 宫殿之外的废墟上,还聚集着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这些人一时不敢近前,各自带着敬畏的神色,只能看着那些前辈们陆续步入殿内。如此过了一日后,赤明殿外,已见不到筑基修士的身影了。余下的众多练气修士,这才向着殿门处涌去。 人群中,一个中年修士弓着背,小心翼翼地随着众人走至高大的宫殿前。此人正是易了容的林一。他于昨日便赶至此处,一直躲在人后不敢露头。那些从天而降的身影中,不乏熟悉者,好在并无人留意呆在角落中的这么个练气修士。 身为练气修士,施展‘幻灵术’时,可轻易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而面对金丹修士更为强大的神识时,难免会露出破绽来。这也是易容后的林一,依旧不敢大意的一个原由。 这殿门太高了,四五丈高的门楣之上,‘赤明‘两个大字朴拙而不失庄重!两扇大门只余下斜立的一扇,尺余厚的门扇同为紫石造就,其上一狰狞兽口上衔着粗大的门环。 十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德行,林一缩头缩尾地上下打量着。只是,他的脚步有意无意地跟在一个肥胖修士的身后,引得前面之人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时候早着呢,你不如呆在此处,尽情地瞧个够啊!” 说话的胖修士,修为不过五层,却是面相庄严,走动间颇有几分气势。惟有说话之际,脸上的赘肉堆着油滑的笑容,难掩其眉目间的狡狯之色。 林一尴尬地笑了笑,并不出声,很是憨厚的模样,使得胖修士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进入殿门之后,林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四周众多的练气修士,也是一般的情形,皆是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带着欣奇的神色抬眼望去―― ―――― ps:真诚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打赏的朋友,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无仙默默无闻地走至今日。 第三百七十八章 赤明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老子古、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在外面看来,赤明殿最多不过百丈大小。而一步踏入殿内,竟是又一番天地。入眼处,宽广而高大的殿堂,金碧辉煌,令人眩目。 殿堂左右便不下数十丈宽,无数粗大的石柱撑起高高的穹顶,之上云霞氤氲,难辨真容。向前望去,殿深足有数百丈,那大殿的尽头,一处巨大的莲台上空空如也,不知当初供奉着何等样的神祇。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如此恢宏的宫殿尚属首次遇见。已有人耐不住好奇,举步往前走去。那洁净如洗的紫色石砖上,光可鉴人。林一随在人后,低头看看脚下,小心地迈开了步子。 那些金丹祖师与筑基前辈们,均不见了身影。未走两步,林一已抛开心中的好奇,眼光四下巡睨着。宫殿的两厢,那几丈大小的仙龛引人注目。左边一排是九个,右边一排同样是九个。仙龛之上只有一些看不懂的雕饰,同样不见有神祇的供奉,彼此相隔二三十丈远,刚好由殿尾排至大殿的尽头。 大殿即便是再宽广,也不过就数百丈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奈不住这么多修士来回的溜达。不一刻,林一亦是前后走了一圈,并未有其他的发现。 那么多前辈去了何处?定是有通道通向他处,这通道何在? 空旷的大殿中,除了那莲台与仙龛之外,并无他物。有奈不住性子的修士,已跃至仙龛上敲打起来,还有人跑到那莲台上搜寻着。 入殿之后,林一便对大殿中的修士暗中留意。数百个练气修士,从衣着装扮上可以看出,他们应来自大夏的各个小仙门。其中见不到一门四宗的弟子。除却身边的这位胖修士外,见不到有熟悉的面孔。万子平与那些正阳宗的同门,已先一步进入了赤明殿。如今是同样不见了踪影。他们显然是知悉通道的所在,而径自离去了。 大殿内的这些修士。来此处纯属撞运气,而自己又算甚么呢?林一暗自皱眉之际,眼角一瞥,身形随之而去,落脚处正是一处仙龛。未及端详,忽觉得眼前一花,已是置身另一处所在。 心头暗惊之下。林一顾不得多想,而是随着前面的身影奔去—— …… 这是一处幽静的山谷,遍布奇花异木,苍翠满目。芬芳四溢。那个肥胖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林一翘起了嘴角,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转过一处婆娑曳地的古木,一个池塘出现在前方,那个肥胖的修士被阻住了去路。正在出声咒骂:“他娘的没路了啊!这么个破池塘又怎会是离魂涧呢!老子的舆图不会错啊?” 远处的林一眉梢一挑,止住了脚步。而就在此时,有他人说话—— “咦!这胖子有舆图?” “谁他娘的敢骂我胖子,活得不耐烦了!”胖修士心情正糟,张口便骂了回去。谁料骂得痛快。随即他便后悔了。那池塘一角的山石后面,冒出两个练气九层的修士,许是误打误撞走进了此处,也是寻不到出路,二人这才折返回来。 “呵呵!这位胖道友好大的脾气!速将你的舆图拿来吧!”一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满脸的不怀好意。另一人也是笑道:“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胖子是好人!哈哈!据传,只有寻到离魂涧,才可进入完天境。有了舆图后,我兄弟便轻松了许多!” “该死!”胖修士扬手给自己的肥脸一耳光,啐了一口,恨恨骂道:“都怪我他娘的嘴贱啊!”见其作态,那二人相识而笑,便一左一右散开,已成夹攻之势。 “我说二位道友,这是作甚?一个舆图而已,至于撕破脸皮吗!”胖修士已是堆上满脸的笑容,连连摆起手来。他脚下往后移动,佯作无意的回头一瞥,其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暗道,苦也! 那二人也是远远瞥见了林一,却是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一个练气七层的中年修士而已,不足为虑。而胖修士不明所以,还当自己被对方三人堵在了此处,连呼倒霉。 “胖子,别耽误工夫了,将舆图交出来吧!”一人催促道。 “好说!好说!呵呵!”胖修士干笑了两声,一双手上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枚玉符。见状,那二人神色微变。玉符与玉简截然不同,这胖子要耍诈! “回见了两位!不送!”胖修士得意地一笑,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诧异,他说着便捏碎了玉符,一阵光芒闪烁后,其肥胖的身躯随之一隐之后,又渐渐在原地显现了出来。 “他娘的!这风遁符在此处怎么无用啊?”胖修士惨嚎了一声,惊得对方二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后,随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胖子有趣!修为不高,倒会唬人啊!” “别装模作样了,不老实的话,别怪我兄弟二人手下无情!” 两个修士笑完了,便祭出飞剑欺逼了过来。 暗叹命苦的胖修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大叫道:“慢!且慢动手!”对方亦是不耐烦起来,骂道:“死胖子,又要耍什么花样?再不交出舆图,死路一条!” 胖修士嘿嘿一笑,却是转过身来,冲着林一喊道:“这位道友一直跟着后面,还当你是他二人的同伙呢,真是天大的误会啊!你若是能帮我御敌,我带你去完天境如何呀?” “胖子,你是成心想临死拉个垫背的!”一人骂道。 “嘿嘿!两位道友!两位大哥呀!生死关头,你就让我试试呗!他若是见死不救,这种人拉来垫背也无不可呀!”胖修士点头哈腰地说道,却又极快地扬手抛去,一枚玉简倏然飞向了林一,还不忘喊道:“这舆图,算是道友的酬劳哦!” “死胖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人怒喝了一声,与其同伴望向玉简的去处。 又来了,祸水东移之计,简单而好用。林一抬手抓住玉简,见那两个修士已是满脸杀意地走来。 玉简根本不是什么舆图,而是一篇功法。这胖修士的身上,看来还真有不少的好东西! “多谢出云子道友的相赠!”林一出声说道。那胖修士闻声一怔,神色急遽变幻起来,失声说道:“哎呦!拿错了,那是我的宝贝功法啊!不对,你的嗓音很熟,你怎知我的道号?” 林一呵呵笑着,慢步往前走去。他不理胖修士,而是迎向那两个祭出飞剑之人,说道:“我这倒有二位所要的东西,不知可感兴趣?”说着,人已走至对方身前五丈远,手掌一翻,出现四面小旗。不待对方有所应对,只见四道流光一闪,其手诀随之掐动,四象旗阵瞬间引发。 那二人心知中计,忙爆退而去,却为时已晚,身后茫茫一片,退路已无。胖修士亦是明白过来了,脸色发苦,急的团团转。 首次用阵法困敌,初见成效,林一松了口气。这一切,皆因这个胖修士,还不是怕他跑了! 林一手持赤炎剑,直逼对方那两个手忙脚乱之人。一人正自找寻出路,未料一道赤炼当头劈下,他忙驱动飞剑阻挡,“轰——”的一声震响,不及辨出敌踪,突见炽烈的火龙自身后袭来。 那人惨呼了一声,便被火焰吞噬。近在咫尺的同伴虽是见不到情形,却是听到了动静,大惊之下,忙在身上加持了无数道符纸,却见三条火龙豁然到了身边。就在此人疲于应付之际,林一抬手招出另一把飞剑,狠狠劈下—— 除去狼牙剑之外,林一的手上只有一把灵器飞剑,这还是在归灵谷外击杀黑衣人时所获。虽用着没有狼牙剑顺手,其威力亦非寻常练气修士可敌。 一剑劈下,轰然震响中,符箓所成的护甲破碎,那修士被斜肩劈作两半。随手弹起火球烧去尸身,拾得对方的飞剑与乾坤袋后,林一转到胖修士的身前。 兀自四处摸索的胖修士,突然见到林一现身,骇了一跳。他伸出手指,连连后退惊叫道:“这位道友,莫要杀我啊!” 此时的林一,弓着的脊背,慢慢直了起来,其容貌亦是恢复了常态。 原先那个中年修士不见了,站在眼前的是一个面熟的年轻人。胖修士脸色的赘肉抖了下,老友重逢般地惊喜道:“果然是林兄弟啊!我说嗓音这么熟悉呢!哈哈!” 林一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你为何躲我?” 眼前之人,便是海上齐云城中的那个出云子。在玄天峰下,此人身形肥胖,极为好认,林一还为此诧异。 一个海岛上的供奉,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大夏,出现在玄天峰下呢?在虚无谷中,这个出云子急匆匆离去。在谷口时,林一将将出谷,此人又忙着施展遁术逃去。看似巧合,其本意还是在躲避自己。 疑云重重,故尔,林一有此一问。 “哎呀!林兄弟误会!你我相见甚欢,我又怎会行这无礼之举呢?你看,这阵法亦是无用,何不撤去呢!” 笑了笑,林一背着双手转过身去,轻声说道:“你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远离海岛赴这玄天仙境之行,定是有所依恃。”出云子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嘿嘿笑了笑。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出云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知道,你之所恃,究竟是什么?” 出云子神色一滞,眼睛一瞪,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叫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算了!” 双眉一竖,林一的脸色转冷。他带着森然的杀意,哼道:“说的不错,杀了你,我同样可以获悉一切!” 第三百七十九章 离魂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的捧场支持! ---------------------- 阴森的杀机,迅即在阵法中弥漫开来。出云子脸色大变,骇得掉头便跑,未几,却突然感到前后四周的景象一成不变,根本未离开原地三尺远去。他真的慌了神,掏出块玉符便捏碎了,无用!取出一张符纸拍在身上,还是无用! 咬咬牙,一颗圆珠出现在手中。出云子将其一抛,刚要掐动手诀,谁成想白茫茫的云雾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来。 “不要啊――!”出云子大急,而那只手毫不留情地将圆珠一把抓去,复又隐入云雾之中。 “林兄弟手下留情啊!我说了便是!”带着满腔的怨气,又是惨呼了一声后,出云子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连连摆手说道:“我他娘的今日撞了霉运了!林兄弟,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若是死了,有些事儿,哼,你还真不知晓呢!” 云雾散去,林一现出了身形。端详着绝望而又佯作无辜模样的出云子,他翘起了嘴角,一撩衣袍,距其一丈远处坐了下来。 出云子不知林一何意,忙往后挪动了下,眼珠子急转了几圈,又换上了笑脸,嘿嘿笑道:“林兄弟……” “你示我以诚,我待你以信!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林一轻吐了一句后,看了看手中的圆珠,手掌一翻将其收了起来,尔后眼皮一翻,冷冷注视着出云子。 脸上的赘肉一哆嗦,讪讪笑着将眼光从林一的手上费力地挪开,出云子点了点头,带着侥幸而又讨好地说道:“林兄弟乃诚信之人呐……!” …… 两峰相峙间,数十丈宽的山涧中,白色的雾霭缓流如水。人行其间。宛若置身云端,又若浣足山溪。 不时有修士的身影闪现在山涧中,却是四顾不暇的模样。不知在寻觅着什么。此间,两个女子并肩而行。一身着月白衣裙的年轻女子。左右张望着,好奇地说道:“师父啊!这便是离魂涧?” “得阴气为魄,得阳气为魂;魂悸以魄动,魄降而魂离!此涧既阻阴阳,又逐魄离魂,名曰‘离魂涧’也!”回话的女子,白衣胜雪。貌若幽兰,神如冷月。她脚下一顿,腮边梨涡浅显,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些无奈地说道:“采盈啊!依你的修为,还是不要去完天境为好!即便是寻到定魂草,走完这离魂涧也不是件易事呢!” “难得有此历练的机缘,采盈又怎甘心退缩呢!师父放心便是,若有不测。弟子自保无虞!” 说话的是秋采盈,她被兰琪儿寻到后,便央求着一道进入完天境。身为师父的兰琪儿,却不过徒弟的执拗,只好将其带到了此处。 只是。听师门前辈们提起过,愈往仙境深处走去,愈是危险。而秋采盈外貌柔弱,性子却是执拗不屈,且背负深仇,着实是个可怜的人儿。为此,兰琪儿担忧之余,忍不住要出言劝阻。见其不为所动,她只能暗暗摇头。 “师父,定魂草又为何物?为何入涧便要找寻此物?别处没有吗?”秋采盈将兰琪儿视作亲人,许是恃宠而骄的缘故,她问起话来,也是带着亲昵的神情。 兰琪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典籍有云,于以采蘩,于涧之中。蘩草便是定魂草,在此涧中寻得此物,想必亦非偶然!其有驱邪定魂之效,得之,可助练气修士走出离魂涧。”话到此处,唯恐徒弟听不明白,她又耐心地说道:“此涧长不过百里,而入涧十里开外,这流水般的云雾会生出幻象来伤人魂魄。因练气修士的命魂心魄不够强大,惟有借定魂草之力,方可无恙!” “多谢师父解惑!过了这百里离魂涧,想必便可进入完天境中了。”秋采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神往。 兰琪儿款款前行,神识中留意山涧中的动静。前方不远处的石缝中,一株蘩草被发现,随即便引得几人上前抢夺。她微微蹙眉,说道:“玄天仙境自成天地,而育天、完天、玄天又各有不同。每月十五的这一天,去往完天境的通道才会在离魂涧的尽头打开……” “师父,那崖壁上有一株蘩草!”秋采盈惊喜地喊了一声,便已纵起了身形,直奔十余丈外的崖壁飞去。而与此同时,几道身影后发先至,已抢到了她的前头。 眼看着到手的蘩草就要被人抢走,秋采盈贝齿紧扣,抬手便祭出一条云绦,灵若奔蛇一般向前疾卷而去。那参与抢夺的几个修士,均是的练气期的高手,见一个女子咄咄逼人,根本未将其放在眼里。 剑光一闪,一把飞剑阻住了云绦的去势。 人在半空中,身形毫不停顿,势若拼命一般的秋采盈,秀眸中闪现怒火,娇斥了一声:“你等无耻!”一把小巧的飞剑,‘嗡’的一声炸响,带着耀目的剑芒,直奔那出手相阻之人。 此时的秋采盈,与先前那个文弱乖巧的女子判若两人。 “哈哈!定魂草到手!此行无忧矣!”另一个修士已是抢先一步夺得蘩草,哈哈大笑着,便欲摆脱身后之人的纠缠,而独自逃去。 “夺――”秋采盈的飞剑被方才那人的护甲挡住。定魂草飞走了,又被一个女子背后偷袭。那人恼羞成怒,凶相毕露,回转身来破口大骂道:“臭丫头,找死!” 秋采盈暗哼了一声,身子在半空中一转,便去追定魂草,而对方不依不饶地阻住了去路。她丝毫不惧,召回云绦与飞剑,正欲力拼之时,突见一条银白色的丝带迅若疾风,从其眼前闪过。 “砰――”的一声,丝带去若蛟龙,将那练气九层的修士一击而飞。秋采盈面露喜色,又见那熟悉的身影,如风如云一般自身边掠过,转瞬便追至那抢得离魂草的修士身后。那人闻得身后动静,回首大惊失色之下,高呼:“前辈饶命!”他将手中的离魂草往后抛出,拼命地往前逃去。 兰琪儿指如兰花,轻轻拂动,将离魂草摄入手中后,缓缓止住了身形,轻轻落下。她衣袂不扬,神色淡然,任方才那几个练气修士逃去,只是冲着秋采盈轻轻摇头。 秋采盈已是恢复了常态,奔至师父身边,脸色绯红,带出一分窘态来,拜谢道:“多谢师父出手相助!”一株碧翠欲滴的蘩草,带着异样的清香,落至手中,她抬眼望去,后者已转身缓步往前。 眸中稍显恐慌的神色,贝齿轻咬了下嘴唇,秋采盈的脚下稍作迟疑,便默默跟了上去。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自身边走过,满带好奇地回首笑道:“呵呵!原来这山涧中便有定魂草!” 心生警觉,秋采盈忙收起了手中之物。 两个修士结伴而行,带着一脸笑容说话的是那个胖修士。另一人则是个面色焦黄的中年人模样,也是好奇地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前面那白色的身影之上。 “哈哈!定魂草又不是稀罕物,这姑娘真是小气!”见秋采盈敌意甚重,胖修士不以为意地地笑了笑,挥手喊道:“我说那个……兄弟,何必走得这样快,你也等等我啊!” 闻声,兰琪儿眼角轻抬,正见那黄脸的中年修士耷拉着脑袋,有些无奈地放慢了脚步。此人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面色枯黄,身子有些单薄。那个胖修士不过是练气五层的修为,笑容中带着几分荡意,一看便知是酒色之徒。 如此样人,竟是将这玄天仙境视作了集市一般!兰琪儿暗暗摇头,不经意间,一双秋水再次落在那中年修士的身上。 这一身灰袍很是眼熟!这两人倒是识相,隔着好几丈远便要从一旁绕过去,兰琪儿心思一动,出声问道:“不见众多同道皆在寻觅定魂草吗?你二人同为练气修士,这般匆匆前行,莫非有所依恃?” 如此一个貌美的白衣仙子当前,那中年修士却是目不敢视,脚下有些忙乱。他正想着快步从一旁绕过去时,忽听对方有此一问,神色稍怔,却不知如何应答。其弓着的脊背,愈发弯了下来。 倒是胖修士有几分急智,知眼前的女子不简单,他难掩满目的惊羡之色,带着一分小心,拱手说道:“这位前辈真是漂亮啊!” “哼!”兰琪儿面色一冷,吓得胖修士浑身一哆嗦,忙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这才陪着笑脸说道:“在下与……那个兄弟,凑巧了,刚好身上有定魂草,便不用在此处耽误工夫了!呵呵!” 兰琪儿却是在留意那个中年修士,见其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模样很是猥琐,使人生厌。她忽而自嘲地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径自转身而去。带着凶巴巴的模样,秋采盈冲着那二人狠狠瞪了一眼,便抬起了下巴,忙着去追师父。 中年修士偷偷打量一眼两个女子的背影之后,冲那胖修士皱了皱眉头。对方脖子一缩,极为讨好地嘿嘿一笑。 ―――――― ps:敲坏了个键盘,好在有备用的。无仙这本书的处境,极像是林一在天龙派的境况。期待更多订阅、红票的支持! 第三百八十章 由来若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虚惊了一场后,深知离魂涧中修士众多,那胖修士与中年修士再不敢大步飞奔。小心翼翼的二人,均是鬼鬼祟祟的模样。 这二人便是出云子与林一。经过一场生死恫吓之后,身陷阵法的出云子以为,自身的小命,还是须待之以诚的。于是,不失睿智的他,便将林一想知道的,或是未曾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当年,师父罹难后,出云子深感自身修为低劣,便独自跑入深山闭关修炼。许是机缘巧合,他无意中所发现了一个山洞,竟是一位前辈修士的洞府。 这个山洞内,出云子所获颇丰。他怕洞府的主人回来撞见,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得到了宝物离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免不了要查看宝物。谁料想,出云子并未为此欣喜若狂,而是怕了。他干脆跑到了海外,一躲便是十来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并无人为那些宝物寻到头上。为此,出云子便将所有的担心抛至九霄云外,生出了返回大夏的念头。为何?他得到的一枚玉简上,有玄天仙境的舆图。而这张舆图上有所标注,便是玄天仙境中的玄天殿内,有上古仙域的秘辛。由此秘辛,或可寻到通往仙域的途径。 修士孜孜以求的什么?是长生之道,是飞升成仙!可无数万年以来,大夏的修士修至元婴期的也是寥寥无几;踏破虚空,成为逍遥九霄之外的仙人,更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而玄天仙境中,竟藏有这么一个天大的秘辛,若是此事传开,大夏的修仙界,将为之疯狂起来。 故尔,世故而精明的出云子。得知玉简中的一切后,并未为之惊喜,而是被吓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太明白不过了。此事若有一丝的风声泄露,别说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了。即便是筑基期的前辈,亦是自身难保啊! 十余年过后,大夏的修仙界中依旧是风平浪静,出云子又变得不安分了。若在玄天仙境中略有所得,说不定仙域的大门便为自己打开了呢!修为低了又怎样,那些前辈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走上了令人仰止的巅峰吗! 玄天仙境开启的日子临近,出云子自以为有得天之利。便又悄悄地溜回了大夏。 因师父生前便是归灵谷隐元宗的弟子,加上此仙门招收弟子的规矩向来很宽松,出云子没费吹灰之力便入了山门。其为人圆滑,手头大方。很快便如愿以偿的踏上了玄天仙境之行。 在赴玄天境之行的修士中,出云子的修为应是垫底的第一人,他并不因此而担心什么。 修为高的人不一定活得长久,运气才是首要的,再加上自身诸多的保命手段。出云子相信,一定可以活着离开玄天仙境。而在玄天峰下见到林一后,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这个年轻人并不令人感到恐惧,可在其手中栽了一回后,出云子以为。对此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故尔,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躲避对方。 谁成想,越是想躲着、避着,还是三番五次的会遇到那个林一。偌大的育天境中,两个人总是会撞到一起,在出云子看来,这也太邪性了! 令出云子稍感宽慰的是,每次林一出现的时候,他都是先一步躲开了。看来,运气尚在,仙境之行值得憧憬。 心念起时,便已生出了莫测之机!出云子想不到的是,此举反而引得林一留意起他来。 赤明殿外,当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总是若即若离地出现在身边时,出云子心中的不安又出现了。做梦也想不到啊!此人竟然就是那小子本人。易容改貌后,模样变了,可不变的是那小子的奸猾与狡诈。 有心算无心啊!出云子这次栽得更惨! 获知来龙去脉之后,林一收起了杀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出云子的对面,伸出了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违誓,人神共愤等等,出云子为最后的挣扎而固执着。见林一应允,他这才苦着脸,抛出了一枚玉简。 当林一看清玉简内的一切时,亦是为之而震惊!玄天仙境中的三重仙境,大到高山峡谷,小至宫殿中每一扇门的所在,玉简的舆图中是应有尽有,详实而细致。每一处地方,还有文字标注分解。 据出云子说,此玉简便是来自那个洞府。可见,那个洞府的主人,一定是对玄天仙境了如指掌。那是个前辈高人,他又是谁?又为何将着珍贵异常的玉简,连同那些不俗的宝物弃之洞中?此人,又去了何方? 林一的心头生出无数疑问,却也只能暂且抛在一旁,并为出云子的运气之好而叹服。 想来,出云子在那个洞府得到不少好东西,寻灵戒便是其一。他为了祸水东移时扔过来的那枚玉简中,竟是在大夏失传已久的“风遁术”。而在最后关头抛出的圆珠,是件不可多得的护身法宝,名曰“混元罩”,此物不惧虚无谷雾兽的侵袭,其不凡之处,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出云子还在那个山洞中得到十余片风遁符,这是他玄天境之行的最大倚仗。几次三番逃脱同道的杀手,全凭此符的神奇。当初在齐云城的时候,林一若不是见好收手,还真拿这个胖子没一点办法。 出云子带着亲和的笑容看着林一,表明自身修为太低,那‘混元罩’干系身家性命,若是对方诚信为本,最好还是将那宝物归还才好!他很是大方,那玉简中的舆图不要了!十数年的辰光里,早已将其倒背如流。还有那‘风遁术’,乃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修炼,干脆也作了顺水人情。 令出云子大松了一口气,林兄弟的为人着实不差,还是将‘混元罩’还给了他,只不过是对当年那个修士的洞府生出了兴趣。 善解人意的出云子,内心思量一番后,还是将那个隐秘的山洞所在,详细录入了玉简。林一得到了这枚玉简后,再次询问起风遁符的炼制法门,对方摇头不知,不安的神情却是浓重了起来。 林一并未继续作难对方,而是撤去了阵法。 肚子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出云子便要与林兄弟结伴去寻离魂涧,更是得意洋洋的拿出了两株定魂草。 已对离魂涧略有所知的林一,看着手中的定魂草还是有些诧异。这胖子的身上究竟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出云子呵呵辩解道,这些都是在那个山洞中所得,不足为奇,便有些心虚地跑在前头带路去了。 林一又变作中年修士的模样,与出云子一道折返回去。二人重又踏入相邻的一个仙龛,这才来到离魂涧。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步之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炎亭人、哥很烦躁、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红票的支持! ―――――――――― 用不着寻觅定魂草,林一与出云子便走得轻快许多。 未料半途中会撞见兰琪儿,心虚的林一生怕被对方识破,便不敢出声说话。好在这‘幻灵术’颇为神奇,根本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勘破的。 进入离魂涧十里开外后,出云子已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定魂草,将其用力揉*搓了几下,一层碎屑伴着淡淡的荧光散落全身。有样学样,林一亦是如法炮制。 来至离魂涧的腹地时,脚下雾霭渐重。两旁对峙的高山愈发高耸,天光亦是暗弱了许多。无风的山涧中,云雾竟是缓缓涌动,有阴风袭体而来。 “哎呦!这涧中莫非有鬼魂不成!我这汗毛都竖起了!”出云子心悸地嘀咕了一句,脚下也变得迟疑了。 林一的脚下同样变得小心起来,那涌至身边的云雾,带着浓重的寒气,不及衣袂处便已消淡,这应是定魂草的功效。即便是如此,那彻骨的寒意还是徐徐逼来,使得人心头一阵狂跳。 未走多远,前方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个练气期的修士,癔症般独自大呼小叫着,惊动了过往的其他修士。林一与出云子亦是远远停下了脚步,愕然望去。 那人原地癫狂了一阵后,神色变得呆滞起来,之后便缓缓盘膝坐下,犹如石雕般再不动弹。 “没有定魂草相助,这离魂涧又岂是好走的。”有人发出感慨,便有人相问:“这人便这么完了?” “魂魄离失,只留下一具行尸。呵呵,或许会化作另一株定魂草吧!”有人冷笑了一声,不过是引来几声唏嘘。随后。便无人再关注那个倒霉的修士。 出云子甩动着袍袖,走了几步又余悸未消地回过头来。林一收回了目光,默默抬起了脚步。那个委身于离魂涧的修士。身上生机尚存,却已慢慢与周遭的寒雾融为一体。 愈是往前。涧中那相仿的石雕愈多,有的只是能看出个大致的人形。这些失去了魂魄的修士,终有一日会化作石头,或许,真的化作一株定魂草也说不定。 百里长的离魂涧,已过去了八十里,天光愈发的黯淡。阴风扑面中。可见前方有更多盘膝而坐的修士。 出云子的头皮发麻,脸色煞白。他追至林一的身边,看着一侧坐在地上的人影,艰难地出声说道:“林兄弟!这个破地方与乱葬之地也差不了多少。我怎么老觉得心惊肉跳呢!” 林一尚未出声,那个地上的人影却是转过身来,吓得出云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道:“他娘的……活过来了啊!”这么大的动静,引得更多的人影晃动。 “聒噪!”那地上之人发出一声冷斥后。打量一眼惊慌失措的出云子,又不屑地哼道:“即便是有定魂草,你这五层的修为也难以在离魂涧中呆上个一时半刻。想活命,趁早滚回去!” 此时,出云子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前面不下数百修士。并非是失魂之人,而是大夏各个仙门的修士守在此处,应是在等待完天境的开启。他忙噤声不语,一脸可怜的模样。 山涧的尽头是乌黑一片,有无尽的阴风袭来,寒意森森。身前不远处,大都是练气期的修士,方才说话之人的修为便是练气九层。而愈往前去,修士的修为愈高,人影也相对稀少一些。这么多修士挤在此处,承受阴风的侵袭,只是为了完天境的开启之时。 林一回转身来,传音道:“是要等候下去、还是掉头离去,请出云子道友好自斟酌!”他往回走了几步,独自寻了一块地方,盘膝而坐。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不忿地哼了一声,距林一两丈远处也坐了下来。不一会,阴寒之气逼来,他有些难以承受,忙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未几,又悄悄拿出一株定魂草,将其揉碎了撒在身上。 林一的神色不变,双手结印,静坐调息。他的神识不敢及远,却是将出云子的动静看个清楚。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抬眼望去。此时,仿若黎明前时分,天色如墨,惟有阴寒之气阵阵袭来,间有鬼哭狼嚎声起,直摄心神,使人惊悸难奈。 灵力运转,玄天盾隐于衣下护住了全身,林一屏息、凝神、守一,不为外物所动。不一会儿,却听得有牙齿打战的声响传来。知道是出云子在强自支撑,他不好再出言相劝,只能佯作不知。 阴寒之气从四处涌来,令人心悸的阴冷,使得心魂不定的出云子缩成了个肉*团。想掉头往回跑去,早早离开这阴寒之地,可有莫名的执着使他咬牙强撑。即便是有定魂草护体,魂魄暂时无虞,可彻骨的寒意涌来,那难奈的寒冷还是令人禁不住颤抖起来。 快了!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四月十五。届时,完天境将打开大门,无数的天材地宝与仙域奇缘,将俯身皆是。他出云子亦将藉此一步登天。 难奈的辰光在出云子的自我安慰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何时,离魂涧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涧中的众多修士,于这一刹凝神望去。 墨黑的山涧尽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门,有耀眼的光芒骤然乍泄而出,宛若旭日初升,又如尘蔽已久的天穹被捅出了个窟窿。那夺目的光芒出现的刹那,使人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引颈观望。 “他娘的……总算是天亮了!”出云子牙齿打颤,哆里哆嗦地挤出了一句,话语中不无庆幸之意。林一不为所动,而是借着亮光低下头来。身上已罩了一层寒霜,他缓缓起身,轻轻长吁。 人群耸动起来,众多的修士纷纷起身,缓慢挪动脚步,迈向那山涧尽头的光亮处。 环顾了下四周,林一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愈往前行,感到山涧尽头的光亮愈盛,晃得人不得不缩起眼瞳。不时有人影在那光门处一闪而逝,催使众人的脚步在不知觉中快了起来。 往前行了三五里远,置身处亦如白昼。隐约看见诸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有多时不见的正阳宗众人、以及那几个仇家。自然,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胜雪的白衣。当那些人影消失在光芒中之后,林一身边的修士猛然加快了步伐,还有人已施展身形,抢步而去。 “林兄弟,此时宜快不宜迟啊!你我完天境中再会!”出云子从一旁冒出来,回头喊了一声,便灵活异常地往前窜去。 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林一的脚下兀自不紧不慢。去往完天境的通道要开启一日,又何须如此心急呢! 走得近了,一面高大的崖壁堵在山涧的尽处。那耀眼夺目的光门,竟是一处几丈大小的洞口,有光华绽放,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一回转身来,见身后不多的修士神色各异,匆匆向着洞口奔去。他的脚下稍稍迟疑,继续往前挪动。 低着头走了不多远处,浑身沐浴在强烈的光亮中,能感到有强劲的引力自洞口传来。林一欲再次迈动脚步,忽觉得身子一轻,便往前飞去。 光华流转的瞬间,眼前景物一变,暗自留神的林一感到双脚着地,忙纵起身形往前跃起,不忘留神四下打量。待又一次落下时,他神色一变,脚下疾点,身形一跃而起。 “喀喇――” 一道电光闪过,“轰”的一声,击在林一方才立脚之处,碎石飞溅,声势惊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理本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身在半空,林一向下望去。 这是一弯浅滩,不远处是一深潭,还有低矮的山林与丘陵簇围四周。而令人愕然的是,浅滩上横卧一长吻利齿、身披硬甲、相貌丑陋狰狞的怪物。其首尾不下两三丈,周身闪动着层层的电光,正昂首怒视。 这是……? “雷鳄在这里……!”随着喊声,远处的河水边冲来几道人影。 雷鳄!这是只存于典籍中的上古雷鳄!其长尾上还有血迹,应是有伤在身。暗忖之际,林一的身形缓缓落下。 许是被喊声惊动,雷鳄粗大的身形一转,粗短有力的四肢飞快在浅滩上飞驰起来,不待远处之人奔至近前,它一头扎入了深潭中,水花一翻,不见了踪影。 看情形,这雷鳄应是被修士围攻,逃至此处后,将自己视作敌手,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报仇。若非方才小心,只怕是踏入完天境便要吃个暗亏了!只不过,这畜生倒也机警,稍有不对掉头便逃。 这便是完天境?天穹还是莹白一片,地上的景物却是生动了许多,至少有了溪水与山林,灵气也愈发的浓郁了,喘息间,都能感受四肢百骸的舒畅。 …… “还是迟了一步!”那几个修士来至潭水边,面对数十丈大小的深潭而束手无策,禁不住出声抱怨起来。 “这潭水深不可测,雷鳄凭借地利之便,非你我的修为可以应对。呸!死了个同门,还是白忙活了一场,真是晦气!”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修士,面带厉色。此人在潭水边来回走着,不甘不愿的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看去。 此时,林一的双脚轻轻着地。他对几个猎杀雷鳄的修士不感兴趣。却是见对方皆是身着黑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欲离开之时,却听有人大喊—— “你给我站住!” 林一眉梢一挑,问道:“这位道友唤我?” “哼!若不是你惊走了雷鳄,我等岂会徒劳无功?将你的乾坤袋留下,以作赔偿!”见林一不过是个七层修为的练气修士,且相貌猥琐,那个中年修士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闻声。其三个同伴心有灵犀般地交换了个眼神,不再理会雷鳄,而是彼此散开,慢慢围了上来。 “你等想必是黑山宗的同道吧!莫非。是要借机行这掠夺之举?”林一还是中年人的模样,弓着背,神色却不见惊慌,直言不讳地道破对方的用意。 那人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倒是有眼力!既知我等的身份。还不乖乖地就范!” 后退了一步,林一质问道:“玄天仙境中,各个仙门的同道众多,你黑山宗又岂可肆意妄为?” 那人尚未应声,一旁有人哈哈笑了起来。颇为得意地说道:“眼下的玄天仙境,还真是我黑山宗说一不二,宗内长辈已有吩咐,违逆不从者……” “与他啰嗦什么?”那中年修士愠怒起来,出声打断了同伴,冲着林一不耐烦地骂道:“要你个乾坤袋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不识好歹,后悔晚矣!” 对方话中似有所指,不知为何,林一想到了去岁茅家岭的那几个黑衣修士来,心头一沉。没有了规矩束缚,即便是修士,亦是本性尽显。若是其间再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勾当,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还真是变数不定呢! 眼看着对方便要将自己围在当间,林一轻轻摇了摇头,却又神色一动。他瞅准了空子,身形骤然而起,往远处遁去。 “你还敢逃……!”大怒之下,那个中年修士与其同伴,忙施展御风术便追,只是几人身形刚刚纵起,对方已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远去,哪里还追得及。 林一本身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御风术已达练气修士的极致,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同辈中能追得上他的还真没几人。 追了没几步远,那个黑山宗的中年修士,与其同伴悻悻地停了下来,忽见一道剑虹由远至近,不由得为之一怔。少顷,飞剑上跳下一黑衣筑基修士,这几人忙上前拜见。 “你等在此处作甚?”来者是一位半百老者,神情阴沉,气势凌人。 “回禀师叔,方才有人惊扰弟子们捕杀雷鳄,还冲我黑山宗说三道四。正想拿其问罪,谁料他倒是机警,先行逃脱了!此人不过是七层的练气修为,却是行迹诡异……”中年修士神情恭谨,小心应答。 “哼!未得少宗主之命,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泄露半点的风声!”老者斥责了一句后,不理几个晚辈的求饶,而是转首望向林一逃去的方向,继而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 尚未辨明置身所在,林一便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 见到那几个黑衣修士时,林一暗生惕心,便将神识铺展开去。隐约见有一筑基中期的黑衣修士御剑飞来,心知不妙,他不敢逗留。 为此,林一深感无奈。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不惧任何人。可面对御剑腾空的筑基修士,还是心存忌惮。眼下在完天境内,土遁术无用,少了逃命的一大倚恃,稍有不对,还是趁早跑路为好。何况,这伙黑衣人、或者说黑山宗的修士,总使人心生不安。 跑出二三十里,不待林一松口气,却是眉头一皱,便欲祭出四象旗自保,为时已晚。一道剑虹倏然飞至头顶,现出那个黑衣老者的身影。 这么快便追来了!无冤无仇,何苦这么咄咄逼人呢!林一暗恼之下,只得继续往前狂奔。 “小子,给老夫站住!”老者当空厉喝,手指一点,一道剑光迅若闪电,直奔林一后背而去。 林一头也不回,随手扔出一片玉蛇符,只听得‘夺’的一声大响,玉蛇横空相阻,转瞬被击成了碎屑,而飞剑的来袭之势随之一缓。他根本不顾身后的情形,化作一道灰色的人影,往前疾奔。 “哼!我看你往哪里逃!”黑衣老者脚踏飞剑,去若奔虹,只是喘息间便已飞至林一的正前方。 去路被阻,林一忙止住身形,怒道:“这位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恃强相欺?” 老者踏剑凌空,另一把飞剑在身边盘旋。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林一,冷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竟敢对我黑山宗妄加非议,还能从四人的围堵中安然脱身,分明是心怀叵测之徒!哼!若想活命,速速禀明来历!” 这黑衣老者杀意甚浓,来意不言而喻。林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许你门下弟子欲图不轨,便不容我逃脱?这位前辈不辨究竟,便追来要打要杀,敢问,这还有天理吗!” 老者眼睛一瞪,盛气凌人地喝道:“一个小辈也敢妄言天理!何为天理?天之所生本性,便为天理!今日老夫杀你,正是顺之以天理,应之以自然。” 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那一直躬着的背慢慢直起来。他冷笑了一声,反诘道:“恃强凌弱,竟也可自诩为天理所在,简直是一派谬论!若是改日我的修为强过你时,便可理所当然地将你斩杀喽?” 见地面上的人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出言顶撞起来,老者的脸色一沉,语气阴森地说道:“小子,你既然不愿表明身份,定是心怀叵测之人。哼!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说着,其飞剑‘嗡’的一声,便直奔林一而去。 见这个老者如此的霸道且蛮不讲理,无奈之下,林一扬手抛出一片玉符,白芒一闪,化作一条丈许的玉蛇,阻住飞剑来袭之势。他手一抄,赤炎剑曳起一道火练,便冲着对方劈去。 玉蛇难敌飞剑势猛,“喀喇——”一声爆响,变作了玉屑。林一扬手一甩,又是两片玉蛇符脱手而去。两条玉蛇首尾交接,将来袭的飞剑紧紧裹住,任凭那老者手诀催动,一时也是难以挣脱。 老者略感诧异之时,却见一道赤炎火练到了跟前。此时的他尚悬在半空中,见状,脚下剑光一闪,身形陡然拔起。 林一手指一点,火练豁然化作一条赤炎火龙,冲着老者追逐而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老者扬声斥了一句,信手一弹,一道萤蓝的火焰自指尖激射而出,迎头撞上了来袭的赤炎剑。 那初始小如灯火的萤蓝火焰,刹那变作一片火雨,霎时间便将赤炎剑吞没。 林一的脸色一变,不待掐动手诀,那曾无往而不利的赤炎剑,竟是连同一缕神识,在蓝色的火雨中渐渐消融。狰狞的赤炎火龙亦如失了魂魄一般,转眼化作一道青烟逝去。 不及惋惜赤炎剑,识海中便传来针刺般的不适。这不等同于神识分离,而是强行将一缕与心魂牵连的神识,生生灭杀了。心懔之下的林一,抬手招出了身上那把灵器飞剑,连连后退了几步,左右张望起来。 须臾间,赤炎剑已不复存在,那萤蓝的火雨复又化作灯火般的火焰,隐入老者体内不见。将融为一团的剑胚抬手收了起来,看着有些失措的练气小辈,他不无卖弄地说道:“筑基成,真火生!三昧真火可烧融一切法器。而唯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方可自如施展真火御敌。小子,还有活路吗?” —— ps:天理是什么,本性即天理?上位者可以本性尽显,卑贱者却只能无奈顺从。不服气怎么办,向天吼一嗓子,接着还得扭头跑路。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眸善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强力支持! ―――――――――― 在海上的时候,兰琪儿亦是这般地弹出火焰,瞬间便将一只巨大的八爪魈烧为灰烬。原来如此,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气,这才明晓自己的想当然。看来,还是低估了筑基修士的手段。面对这三昧真火,他毫无应对之策。唯今之计,坐以待毙不成吗? “喀喇――”两声爆响,玉蛇符威势已尽,爆裂成了玉屑。那被缚的飞剑得势,‘嗡’的一声光芒大盛。 易容换貌后的林一,神色不变,惟有眸中闪动着寒光。管不了这么多,既然难敌对手,逃不掉也要逃!他抛出了两片玉蛇符,身形一闪,便急往远处飞奔。 老者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召回飞剑后,陡然飞至高处。摆脱了玉蛇符的纠缠后,拖曳着剑虹,他冲着远逃的人影便直扑了过去。 神识中,那老者转瞬即至。眼下已是快若风行,可根本摆脱不了对手的追杀。林一暗暗咬牙,扬手又是抛出两片玉符,以期拖延片刻。前方是一处山岗,山岗的后面有人? 已来不及多想,脚尖虚空一踏,林一便如一只大鸟滑过山岗,双脚尚未落地,他神色一动,却又是凌空虚踏,急急往前奔去。 山岗后有五六个修士在歇息,见有人御风而来,半空中还有一筑基修士紧追不放,好奇之下,这几人纷纷起身观望。 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玉蛇符?此物颇为难缠,黑衣老者只得再次在空中绕了小弯子,避过两条玉蛇的阻拦。见到了前方那几位修士,他神色踌躇了下,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喘息的工夫过后,林一已奔至那几个修士近前。却是猛然停下了脚步。为何?这几人竟是正阳宗的修士,为首者乃是吴七与另一筑基前辈,余下四人均为正阳宗的练气弟子。那个相熟的罗逸也在其中。 将将站稳身形,林一便要开口求救时。不由得心头泛苦!他此时易容换貌,已是变作中年人模样,即便是表白身份,依着吴七吴执事的秉性,只怕是有口难辩。而这么一停顿的工夫,那黑衣老者已到了身后。 “见过两位前辈及几位道友!”被迫无奈之下,林一还是冲着这近在眼前的几位同门拱了拱手。心里祈愿着那老者能心有忌惮之下,掉头离去。 老者见林一与那几人说话,一时不明就里,十余丈外落下身形。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 吴七瞥了一眼林一,未作搭理,而是冲着远处的老者拱了拱手,绽开一分笑容说道:“正阳宗吴七,见过这位道友!”其身旁的另一筑基修士。连同罗逸等人,都望向那老者,均未将近前之人放在眼里。 见状,林一暗叹了一声,只听那老者开口说道:“黑山宗莫之余。正缉拿一忤逆小贼,莫非几位同道要插手不成?” 老者神情倨傲,话语欺人,使得吴七的脸色尴尬起来。其身侧另一筑基修士的脸色也不好看。而罗逸与三位师兄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自不忿。 “原来这位是莫前辈!真是失敬啊!想你我素无谋面,只因我躲过黑山宗弟子的抢掠,你便倚仗着修为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你黑山宗一家独尊,可掌大夏修士之生死吗?”难得的喘息之机,总不能任对方信口雌黄,林一压着嗓子,出言反诘。 “住口!不要借机生事,你之生死关我等何事?”一声斥责响起,使得林一愣怔了下,有些错愕地转过身来。见几丈外的吴七正黑着脸,双目怒视,而另一筑基前辈连个正眼都没有。许是同为练气修士的缘故,罗逸几人倒是露出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神情。 虽是知晓吴七的为人,也知自身相貌异样而对面不识,可林一的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冷。他回首睨着那个骄狂而得意的黑衣老者,摇了摇头,冲几位近在咫尺的同门说道:“自古有云,同道为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下才明晓,所谓的同道,不过是一陌路人罢了!”他后退一步,嗓音发涩,沉声说道:“方才相扰了!告辞!” 即便不是同门又如何?面对一个被强敌追杀的弱者,竟是漠视如斯。莫非存天理而灭人欲,便是人性也一起灭绝了不成?此时,林一相信,只要吴七多说一句公道话,便可使得自己摆脱窘境。而其言行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情理之中。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身为修士的吴起又何错之有?换作是自己,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练气修士,又岂能不多生出几分心思来? 心念几番急转,林一的背愈发弓了起来,正待蓄势逃离之际,一个宛若鸣翠的好听嗓音响起―― “谁说同道便是路人?” 人未至,话音先到,两道剑虹闪过,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在不远处落下身形。说话的是女子,其白衣胜雪,容貌天成。身后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袍,模样俊秀,只是眉宇间稍显阴沉。 不知对方来意,林一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念头,却见吴七已是殷勤见礼道:“正阳宗吴七,见过两位道友!” 那女子冲着吴七轻轻颔首示意,尚未答话,身后的男子已是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烦地拱了拱手,说道:“我乃玄天门的冼峰,恰好与师妹兰琪儿途径此处!”他身子一转,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冲着身边之人说道:“琪儿师妹,玄天境的玄天殿才是你我去处,无须为了一些闲杂人等耽误工夫,你看……?” 冼峰目中无人的架势,比方才那黑衣老者更甚。吴七讪讪地笑了下,有些无趣地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几人,却是屏住了气息,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白衣女子。 来者竟然是玄天门的修士,远处的黑衣老者眼珠转动了下,根本不惧对方的修为,扬声说道:“黑山宗莫之余在此行事,莫非两位玄天门的高人要横加阻拦不成?” 见师妹对自己的话未置可否,眼下又有人打岔,冼峰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将要发作,兰琪儿却是淡淡瞥了一眼黑衣老者,转首冲着吴七等人欠身说道:“兰琪儿见过几位同道,还有这位……这位道友,你方才因何而感慨呀?”她说着,明眸闪动间,竟是冲着一旁的林一露出几分笑意来。 “见过兰姑娘!” “拜见兰前辈!” 想不到仙子竟是如此温和有礼,欣喜之下,正阳宗的几人有些忙乱。兰琪儿轻轻颔首,便将目光落在林一的灰袍之上,露出审视的神色来。 此时的林一,弓着背,焦黄的面皮上尽是猥琐的模样。他神情木纳,心里却是一阵翻腾。怎么又遇见了这个女子呢?她与其师兄应是路过此地,却是为何停了下来?真是为自己方才的一席话?见对方看来,不知为何,他局促不安起来。幻灵术足以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为何面对兰琪儿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呢!是因那明眸善察,还是自己心虚?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存乎于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回这位前辈的话,因在下被人肆意欺辱,故尔才抱怨了这么几句,算不得什么感慨!”压着嗓子说话之际,林一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兰琪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一闪,转过身去,望向那黑衣老者,说道:“此人乃是我故人之友,还请这位黑山宗的道兄网开一面,兰琪儿先行谢过了!” “师妹!你怎会识得如此样人?”顾不得冲那个黑山宗的莫之余发火,冼峰看向兰琪儿时,已是满脸的疑问。 “如此样人又如何?”兰琪儿下巴轻抬,回了一句。冼峰神色一窘,转身上下打量着林一,不屑地哼了一声,继而带着怒气,冲着黑衣老者喊道:“我师妹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玄天门的修士竟会庇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辈,黑山宗的莫之余有些意外。何况,冼峰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兰琪儿亦是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若是真撕破脸皮,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也罢,自有你等追悔莫迟之时! 要杀林一,本来便是临时起意,只是为了审慎起见,以免风声泄露而对黑山宗不利。眼下已是势不可为。臭小子,算你命大!莫之余暗骂了一声,踏起剑虹,扬长而去。 “黑山宗的修士竟如此的嚣张——!”莫之余的离去,显得极为无礼。对此,兰琪儿无动于衷,倒是冼峰的面皮有些发红。他恼怒地斥了一句后,忽又冲着林一大声说道:“你这人好大的脸面,竟劳动我师妹出手相救。姓字名谁、来自何门何派……” 此人好大的邪火,为何要冲自己而来?林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兰琪儿却是眉头微蹙,出声说道:“冼峰师兄……何故如此?”说着,不再理会他人。衣袂飘动间,她已御剑行空。 “师妹!为兄亦是一番好意……等等我……”冼峰顾不得质问林一,忙踏起剑虹追去。 猜不透兰琪儿为何要救自己。林一还是松了口气。真若被逼到生死的关头,倒不是没有一拼的手段。可赤炎剑的失手。使得他变得小心起来。总是被人追着跑,还是修为不济的缘故。此次玄天仙境之行,达半年之久,定要寻机再次筑基。这种落荒而逃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啊! “你还不离去?”吴七的喝声中带着厌恶,他冲着林一不耐烦地挥挥手。暗忖,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奸猾如斯,还想借助他人来逃灾避祸,真是不知所谓。 此时不走,等待何时?眉梢挑动了下。林一躬身称是,转身便往远处奔去。 一口气奔出百十里,来至一处小山前,林一才慢慢止住了身形。神识中,前后无人。他祭出四象旗阵,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来得及喘口气。 这一番折腾,真是心神疲惫。散去杂乱的思绪后,林一吐纳调息起来。 五六个时辰过去。阵法中的林一睁开了眼睛,他不由得摸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自嘲地苦笑了下。手掌一翻,拿出一块玉简来,正是得自出云子的仙境舆图。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陷入了沉思。据一路行来的地理判定,眼下置身处,距完天境的玄明殿不远。 玄明殿为完天境中的一处仙人遗址,占地数百里,里面应有不少的仙迹遗存。而过了此殿以后,则是去往玄天境的一条捷径。而玄天境中最为神秘之地,便为玄天殿。玉简中的舆图上,将其作了细述。 既然身入玄天仙境,手中又有这么一份舆图,无论玄天殿中有没有通往仙域之法,总要亲身走一遭,才不枉此行! 将手中的玉简又看了一遍,紧要处记在心头,林一忽然抬起头来望去—— 前方的小山不过百十丈高,有着几里的方圆。山上怪石崚峋,稀疏长着几棵不知名的树木。山脚下,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紫色的大石头,一处略微平坦的地方,便是林一歇息的所在。意外的是,山上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直奔他而来。后面还有三个男子,大呼小叫地在追赶。 不一刻,女子已到了山脚下。一身月白长裙上,肩头染着一片血迹,姣好的面庞上,尽是怒色。她手持飞剑,到了林一的阵法不远处,脚尖一点,跃上了一块大石,转身斥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在那边山脚下所得,你等却恃强掠夺,还有天理嘛?” 这女子一句话道明了来由,却令阵法中的林一苦涩地摇了摇头。天理?强者便是天理所在,这仙境无上的莫测之机,亦是天理所在。而修士的修炼之道,又为逆天之道。想来,这天理只是存乎于心,敬畏于情,却是随手便可丢掉的。 那追上来的三个男子,均是练气八层、九层的修为,看不出是何门派的弟子。想必是见这女子独自一人,便想占些便宜。谁想对方虽是七层的修为,却是胆气过人,秉性刚强,一言不合双方便动起手来。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左臂上挂着一道伤口,衣衫上同样带着血迹,显然是吃了亏的。他破口大骂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等先看到的,却被你抢了先,还出手偷袭伤我。臭丫头,本想夺回东西便罢,可眼下却是饶你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师兄,这女子脸蛋身材俱佳,死了有些可惜喽!”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一脸的淫笑。谁想另一中年男子却是满脸的阴沉,开口说道:“这女子应是玄天门弟子,你我还是小心行事,千万别捅出了什么漏子来。” “哼!在这玄天仙境中,你还能生出这些心思来,真是不知死活!”冲着那年轻男子怒声斥责了一句后,带伤男子又恨声说道:“大师兄放心便是,这左近并无他人,将这臭丫头杀了,无人知晓你我所为!” 三人已将女子所在的大石头围在了当间,毫无顾忌地大声商议着,显然是将对方视作了死人。 那沉仙香分明是自己寻到,却被这三人撞见。强行索取不成便要动粗。独自一人势单力薄,她只好先下手为强,趁机夺路而逃。虽是侥幸伤了对方一人。而仓促之下,亦被那男子的飞剑伤到了肩头。因伤势牵动而感气息不稳。心知逃不脱,惟有一拼。可谁又能想到,三个男修士,面对一个无路可逃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 可惜与师父走散,尚有家仇未报,今日却遭此难。忿恨之际。年轻女子贝齿紧扣,柳眉倒竖,娇声斥道:“我秋采盈死了,自有师父为我报仇!可你等行这下作之举。枉为修道之人!” 原来这女子的名字叫作秋采盈!离魂涧中所见女子不正是此人吗!她的师父便是兰琪儿?阵法中的林一已是慢慢站起身来。 “休要耽搁,迟则生变!”那年长些的男子,很是老到地出声示意。心领神会,其两位师弟不约而同地祭起飞剑。 秋采盈暗吁了下,正待以死相拼之时。身侧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剑光—— …… 林一还是出手了! 不是没想过现身制止这场争执,可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说出来的话有多大分量,不用多想也清楚得很。 兰琪儿救了自己一回,故此便救她徒弟作为回报?不!即便是不认得这个秋采盈。林一也在想着如何救下这个孤身的女子。或许,出手没有这般的果断? 既然免不了动手,便不用再顾忌什么! 场中四人将将察觉到动静时,仿若凭空而出的林一,手持灵器飞剑,已到了那个练气八层的年轻男子跟前,一剑劈下。 猝不及防之下,那年轻男子骇然惊道:“你是谁……”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剑光一闪而过,血红飞溅中,他竟被一剑劈作两截。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杀人便是这么的干脆,亦是这么的血腥!他喜欢手持长剑的自信,他喜欢一剑了断的快意!或许,这是郁闷已久的释放,亦或许,这是压抑已久的张狂! 一剑劈了对方修为最弱一人,剑芒闪动间,甩去一串血滴,不待对方余下两人应及,林一跃至秋采盈所在的大石上,眉梢一挑,冷声说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两位还要以多欺少吗?” 秋采盈檀口半张,惊愕地看着身边这个冒出来的中年修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人为何要帮自己,方才又藏身于何处? “师弟……你是谁?为何出手杀人?”只是眨眼间,同门师弟遭戮,变作血淋淋的尸首,那个年长些的男子悲呼了一声后,转而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一,出声质问。 另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男子,双眼瞪得溜圆,满脸的诧异与愤怒。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大石头上的那个中年修士,暗骂,这个可恶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是七层的修为,竟然如此的阴毒,偷袭暗算之下,致使师弟身陨。这人着实该死啊! 余下两人的神情落在眼中,林一暗暗摇了摇头。本以为出手杀了一人后,足以震慑敌手,迫使对方离去。可这情形,明摆着是不能罢休! “两位道友,我是谁,无关紧要。不过是一件宝物而已,何至于如此咄咄相逼呢!”林一压着嗓子,不无耐心的劝说了一句。他不想作斩尽杀绝的事情,死了个人,亦非情不得已,本来无冤无仇,若是就此收手,未尝不可啊! “哈哈——!” 那个挂伤的男子怒极生笑,仰天打了个哈哈。他连连摇头,好似见到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手指林一,带着挪揄的口气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凭着偷袭而侥幸杀了我师弟后,反而屁话连天,充起好人来了!我呸!你不就是个七层的修为吗?还真当自己是个前辈高人了!” “哼!以命抵命!休要与这狂妄自大的东西啰嗦!”年长些的男子已是脸色黑沉,手诀掐动祭起了飞剑。 “多谢这位大哥相救之恩!你还是逃命去吧!”这余下两人皆是练气九层的修为,杀意浓重,拼杀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不想拖累他人,好心出言相劝。 林一不为秋采盈的好意所动,焦黄的面皮上,神色僵硬起来。他被对方骂得火起,看着两个气势汹汹的敌手,摇摇头,挤出生硬的一句—— “死,还真是自找的!”话音未落,林一弓着的背猛然直起,手臂轻扬,两道金光夹着两道银芒倏然出手,其脚下一动便在大石上失去了身影。 不动则已,动,便迅如风雷! 林一又一次骤然发难,使得那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暗骂了一声可恶后,欲催动飞剑之时,却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忙用神识追寻其踪迹所在,不忘祭出宝物护身。 谁成想,金光一闪,不待那年长些的男子躲避,金鞭去势甚疾,瞬间便将其手脚紧紧束缚起来。大惊失色之下,他竭力挣扎,却是难以挣脱,只得催动飞剑四下乱劈乱砍,唯恐再遭暗算。 另一男子心知敌手狡诈,往后闪避之时,急忙催动飞剑在身边盘旋,伸手抓出一叠符纸便欲抛出。 “夺、夺”两声闷响中,银芒闪过,两条玉蛇翻腾作势,牢牢缚住对方的两把飞剑。与此同时,金芒大盛之中,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金狂龙凭空而出,带着风声呼啸而去,只是刹那,便将那连连后退的男子周身牢牢缠住。片片赤金鳞甲之上,隐有赤焰涌动,带着令人心悸难奈的烧灼,使得被缚之人惨嚎了一声—— “啊——饶命!” 呼救声未止,林一陡然现身。其面无表情,惟有嘴角冷冷翘起,手臂挥动,剑芒一闪。看也不看对方已成两片的尸首,飞剑脱手而去,直奔那被金鞭所缚之人。 年长的男子已是惊恐失色,正欲开口求饶之际,飞剑快若电闪,已是贯颅而过,带去半边脑袋,红白之物溅出老远去。 金龙奏功而返,复又化作林一手臂上的赤金龙纹。巧若灵蛇一般的金鞭,‘嗖’的一声收入了乾坤袋。失去了法力的两条玉蛇,在空中轻轻爆裂开来,玉屑中落下两把飞剑。火球弹出,尸首的灰烬中飞出两个乾坤袋。 抬手将飞剑和乾坤袋收了起来,林一四下打量了一眼,背又弯了下去。 暴起杀人,清理首尾,只不过喘息的工夫!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杀了两个练气九层的高手,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看着林一神色如常又举止轻松的模样,外柔内刚,本性颇为泼辣的秋采盈,一时之间,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 ps:这一章多更些字数,明天休息一天,喘口气。喜欢的朋友请多多支持!我至少认为,无仙是可读的一个故事。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行之有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望云舒、hgfsd、米饭爷爷、烈火熔金~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非常脑壳痛的月票强力支持! ―――――――― “这位大哥,你杀了不少人吧!”不知为何,秋采盈忽然脱口说了一句,见对方看来,她才知失言,忙又说道:“不……我是说,大哥……莫非是筑基前辈?” 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胡须,看着大石头上面有些惊慌的秋采盈,林一眨巴了眼睛,心忖,这姑娘敢打敢拼的模样,怕是从未杀过人。他想了想,摸出了个小瓶抛了过去,说道:“姑娘有伤,这丹药或许有些用处!此间事了,告辞!” 接过丹瓶,见林一转身欲走,秋采盈急了,忙喊道:“前辈留步!还请告知尊姓大名,也好容采盈他日报恩!” “这个……”林一挠了挠头,转过身来说道:“前辈的称呼可不敢当,你我皆为练气修士……” 秋采盈跳下大石,紧走几步,神色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还不知大哥该如何称呼?” “这个……称呼而已,姑娘无须介意。”林一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本想着救了人便早早离去,谁料想这个秋采盈却是个执拗的性子。 “大恩不言谢!可采盈总要知晓恩人的姓名才好啊!若是大哥有苦衷不便相告,还请恕采盈冒昧了!”说着,秋采盈的眼圈红了,款款深施一礼。常言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灭家之仇如若块垒在胸,雪恨之日却是遥不可期。而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无从回报。自感命运多舛,她不禁悲从心来。 打量着这个神情凄婉的秋采盈,即便不知其悲恸的缘由。林一也不好再随意敷衍。他沉吟了下,说道:“我姓林……唤我林大即可。” 秋采盈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狐疑。说道:“林大?这便是大哥的名讳?” “怎么不是?”林一反问了一句,清咳了一声后。拈须正色说道:“古人有云,人禀天气所以生者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族姓乃自身血脉所在,岂好胡言乱语?” 秋采盈面呈赧色,忙道:“采盈不敢猜疑!林大哥真是学问渊博之人呐!” 不是我有学问,而是苏先生有学问。林大与林一也没啥不同,还是林姓啊!不过。这易容换貌还真是有点麻烦,速速离去为妙!他轻笑道:“采盈姑娘身子有伤,还是寻一僻静所在调养一番。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吧!” “林大哥!不知你欲往何处……”说着。秋采盈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见对方并无不快,又接着说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有师门丹药为辅。调息一番便可痊愈个七八成。欲与大哥结伴同行,不知……?” 秋采盈的容貌清秀俊美,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话未说尽,那盯着林一的眼神已将其心意表露无遗。 一个孤身女子,带着伤势。再遇到不良修士起了歹意,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想到此节,林一无奈地笑了笑,只是他焦黄的面皮上,笑容有些难看。 “我欲寻玄明殿而去,不知采盈姑娘……”林一问道。 这个林大哥虽是其貌不扬,却是个好人。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气,话语也轻快了许多,说道:“我与师父走散,且去玄明殿便是,说不定会遇到她老人家!” 老人家?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动人的白色身影来。如此一个老人家,她的年纪不会真有七老八十了吧?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也罢,采盈姑娘先自歇息疗伤。”说着,他手诀掐动,白芒一闪,不远处显现出四象旗阵来。 看着左近突然冒出来的阵法,恍然之后,秋采盈露出浅浅的笑容。 林一并未收起阵法,而是自行走了进去,盘膝坐下。见秋采盈神色踌躇,他说道:“若不介意,请便!” 这个林大哥,以一己之力斩杀三位练气高手,定有人所不知之处。可救命恩人当前,总不好再作猜疑。若是他要发难,又何必如此做作。秋采盈的大眼睛弯了起来,轻轻颔首,步入阵法后,距林一两丈远处坐了下来。 光芒闪动,转首望去,林大哥不见了身影。心知这是阵法的妙用,亦为对方的体恤而欣慰。秋采盈拿出丹药服下,闭目调息。 在这么个地方,若无阵法守护,谁也不敢贸然静坐行功。林一此举虽属无奈,却也是善意。不过,陌生的孤男寡女同居阵法之中,还是有诸多不便。为了避嫌,他驱动阵法,将彼此相隔开来。秋采盈倒是个心思机敏之人,既是受之以诚,自当待之以信。 面前是三个乾坤袋,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灵石、符纸、丹药、药草等物被林一收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一块身份玉牌,这才得知那三人乃是定海宗的修士。将零碎的杂物一把火烧了,他只留下一枚玉简。 《避水诀》?斑黄的玉简有些年头,里面所载的功法却是令林一眼前一亮。这《避水诀》不会是定海宗的独门功法吧?神识浸入其中,里面只有一个避水咒诀,倒是简短好记。 真气与灵气皆可护体,行避水之能。即便是不懂得避水咒诀,林一凭借着护体灵气和玄天盾,在水中也可以自保无虞。只是,人在水中行走不便,没有在地面、在空中那般的自在。 这《避水诀》只算是一个小法术,却有其独到之处。催动此法诀后,可化水于无形,使得人在水下行动自如。此法门究竟如何神奇,尚须亲身一试。 《避水诀》熟记在胸,将完天境中的大致情形又想了想,此去玄明殿还有三日的路程,过了此处之后,寻至耀明殿,玄天境便不远了。这便是有了舆图的好处,若是凭着自己瞎寻摸,怕是半年的辰光耗尽,也辨不清东西南北。 感受四周浓郁的灵气,林一不失时机地吐纳起来。三个时辰后,他眉梢耸动,随即掐出几个手诀,四道光芒闪过,不远处现出秋采盈的身形来。 “林大哥,得益于仙境中的灵气充沛,也多亏了您的守护之功,我的伤势已然大好!”见林一撤去了阵法,秋采盈起身拱手拜谢! 林一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身形一动,施展御风术前行。他行有余力,使得秋采盈可以轻松跟上。二人相伴,往玄明殿的方向而去。 …… 在完天境的尽头,宛如利剑横劈一般,大地被分作两半,成了两山相峙的山峡。一端光秃秃的山崖之上,耸立一处残破的宫殿。悬崖峭壁之外,那云雾笼罩的天堑,茫茫无际,阻断了脚下的去路。 此处便是耀明殿所在,而这道天堑,名曰‘仙人渡’,亦是通往玄天境的必经之路。 宫殿之后站立着一群黑衣修士,为首者公冶平,正背负着双手,面对云雾飘渺的峡谷默然出神。 “少宗主,我等已抢先一步来至此处。过了这仙人渡,便可直入玄天境!”说话之人是一黑袍老者,乃是黑山宗金丹后期的长老达蒙。其身后的另一老者,名为枉尺,同为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上前一步说道:“我门下弟子皆已齐至完天境,只待少宗主一声令下!” 公冶平没有说话,好像还是沉浸在仙人渡的云雾飘渺之中。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这仙人渡,真是个好地方!莫非一步踏去,便可立地成仙?” 眼睛眯缝起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咯咯怪笑了一声。未几,公冶平忽而转过身来,眼光扫过两位长老及不远处的众人,神色一正,沉声说道:“这耀明殿方圆万里之内,所有妄图接近之人,皆为我黑山宗之敌。顺从者可免一死,违逆者杀无赦!” 达蒙的目光中厉色一闪,沉吟了下,问道:“行前,老宗主有过交代!对红云宫与定海宗可以网开一面,正阳宗与玄天门当施雷霆重击!可玄天门有余行子,正阳宗有晏起,这二人皆不好对付啊!” 不屑地哼了一声,公冶平的脸上旋即换上了随和的笑容,说道:“那就在玄天殿之前,最后来个了断啊!凭借着我黑山宗的两大长老,以及十数位金丹修士,他二人怕是插翅难逃!” 达蒙与枉尺换了眼神,后者附和道:“老宗主谋划多年,只待一举竟全功!以后的大夏,便是以我黑山宗独尊!” 呵呵一笑,公冶平轻轻摇头,说道:“开启玄天殿……才是此举的重中之重啊!” 神色阴鸷的达蒙,目光中难得闪现出几分炽热来。他交口赞道:“老宗主当真是雄才伟略!” 枉尺有些担忧地说道:“玄天殿从未被开启过,若是我等徒劳无功……” 这两位长老虽是修为高超,在宗门内位高权重,可行事还是略显迂腐不化。事已至此,深谙公冶干谋略之道的公冶平,只好宽慰道:“玄天殿开启的法门,说不定就在玄天门的手中……” ……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运数无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一处山丘之上,站立三个男子,在引颈观望着什么。 这三人皆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其中一身着白衣者身材颀长,神色倨傲。瞥了一眼身边两个着青袍的同门,他转首望向他处。 “方才传音有了回讯,红绫师姐与玉前辈应在左近不远,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你我到了此处,为何不见二位的踪影呢?”翘首以望的是万子平,他与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在完天境中行走之时,不忘发出传音符联络同门。 正阳宗的传音符没有在外边好用,在此仙境中是时灵时不灵。万子平三人收到红绫的消息,说是她与师父玉珞依遭遇不测,亟待同门的相助。于是乎,三人不及联络他人,忙匆匆赶来,却是没见到人影。 “万师兄!若是金师姐与玉前辈遭了不测,你我该如何是好啊!”万子平急躁起来。红绫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玉珞依可是筑基前辈,这二人若是遭遇了强敌,他师兄弟三人赶来了亦是枉然,弄不好还会将自身牵连进去。 一旁的年泗‘嗯嗯’了两声,以示赞叹。他只有练气八层的修为,在两位师兄面前,自感低了一头,便是说话亦是如此。 万子平的小心思瞒不过木天远,他心中鄙夷,却是淡淡一笑,说道:“万师弟是说,你我分头搜寻一番……” 神色有些慌乱,万子平忙摆手说道:“分头去寻……若是被敌手分而击之,我等岂不吃了大亏!不妥、不妥……” “两位师兄……”是年泗的声音,万子平头也不回地说道:“年师弟勿要多事……” 年泗被抢白了一句,脸上有些不快。他暗哼了一声,还是抢话说道:“金师姐……咦!那两人又是谁?” 此处甚为空旷,莹白的天光下。数百里之内,皆是一些小的山丘和乱石。三人立在山丘上,居高望远。四周十数里的一切尽在眼底。 远处的一片乱石旁,冒出红绫的身影。她怀中却是抱着个人。木天远与年泗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纵起身形,直奔了过去。 万子平则是脚下踌躇,目光移向了别处。三五里之外,出现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同为练气七层的修士。他稍稍安心,见两位同门已奔出老远。忙脚下使力,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修士的目力极佳,远远见到红绫脚下踉跄,显然身上有伤。其怀中所抱之人。莫非是玉珞依不成?年泗与木天远不敢怠慢,急急冲了过去,后面的木天远还高声喊道――金师姐,师弟来也! 这几人的举动,使得远处的那一男一女放慢了脚步。 …… “林大哥。这能看出这几人的来历吗?”看着前方的情形,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开口问道。闻声,一身灰袍的中年修士干脆停了下来,神色不明地说道:“乃是正阳宗的修士!” 林一与秋采盈赶到此处时,恰巧遇见正阳宗的几人。 前方正是去路。林一有了回避之意。秋采盈察觉到异状,说道:“林大哥,正阳宗弟子有人受伤,你我顺道去看看如何?若能出手相帮,也算是应了同道本分!” 秉承道义为先,这女子的为人倒也不差!只不过,还真的不想面对那几个同门。东张西望的林一,神色木讷。见秋采盈已从身边越过,他只好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 红绫的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她脚下虚浮,步履踉跄,却是紧紧抱着昏死不醒的师父不撒手。其原有妩媚的神情早已不见,却是多出几分凄楚动人的模样。 传音符发出了许久,终见到了同门,红绫便带着师父自藏身处走出来。来者竟是三个师弟,她稍有失望,脚下一软,身形晃动起来。 飞奔而来的木天远,见状忙要出手施救,万子平已是抢先一步出手,他大喊道,师姐小心了!一条金龙幻化而出,已于瞬息间飞至红绫的身边,将其师徒二人轻轻托住。 “多谢万师弟!”红绫道了声谢,便倚着金龙之势缓缓坐在地上。只是看着怀中闭目不醒的师父,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呵呵!师姐不必见外!”万子平收回了金龙手时不忘扬声一笑,很是洒脱地落下身形。木天远却是到了红绫的跟前,才急急收住了脚步,便忙俯下身去问道:“玉师叔这是怎么了?何人所为?”年泗接踵而至,亦是满脸的关切。 万子平这才感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合时宜,收起了笑容,凑上前去问道:“师姐的伤势如何?” 红绫说起了她与师父在完天境的遭遇来…… 进入完天境之后,红绫与师父失散,并未因此慌乱。她给师父发了一道传音符,察觉到了一山丘后的动静,便循声走了过去。见是四五个练气修士,正围绕着一个地穴施展手段。 心下好奇,红绫便走过去询问。这几个男子乃是几个小仙门的修士,亦是与同门走散了,意外聚到这个地穴处。见来者是个貌美的女子,竟是练气九层的修为,几人稍感诧异外,便也不再理会,继续催动飞剑冲着那洞穴的洞口轰击。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甩出一张符纸后,一连串的火球便扑入洞穴。谁成想那洞口竟出突然喷出一股寒气,只是瞬息间便将炽烈的火焰扑灭。此人啐了一口,无计可施地摇摇头。见红绫还在一旁张望,他便凑过来说道:“这位道友想必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莫非真的对这金甲兽不感兴趣?” 前方二三十丈远的地面上,凹下一个丈许的洞口,若非走至近前,还真的难以察觉这么一个地穴。洞口四周是一些大小凌乱的碎石,被几人的飞剑轰成了石屑。动静闹得挺大,可那黑黝黝的洞口还是老样子,并未见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仙境中的土石树木等物,皆有屏蔽神识之能。红绫也分辨不清那地穴中的究竟,便欲独自离去。可听那男子如此一说,也不禁怦然心动。 金甲兽,乃是只存在于典籍中的上古异兽。其一身金色鳞甲坚固异常,若能用来炼制护甲,实为不可多得的宝物。且此兽其性情温顺,不喜与人争斗。如今堵在洞口,可谓是胜算在握。 只是,这地穴中真的是金甲兽?心有疑问之时,却在那男子言之凿凿之下,红绫跃跃欲试。 这几个修士,修为七、八层不等,惟有那个说话的男子与红绫是九层的练气高手。于是乎,六人以她二人为首,各自祭起飞剑轰击起来,以期将金甲兽逼出洞穴。 因贪念作祟,十有*会遭致一场灾祸。那一成的福缘,便叫作运气。只可惜这几人运气不佳,霉运透顶。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蜈之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飞剑乱轰了一气,那地穴中终有了动静。不待几人明白过来,丈许的洞口竟是冒出一层淡淡的寒雾,随之金光一闪,遽然冒出一狰狞的怪物。 “啊!这、这不是金甲兽!这是金蜈……已生出双翅……”先前那个说话的男子,此时已是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金蜈,同为上古异兽,性暴虐,喜阴寒,十分的凶猛。生出双翅的金蜈,等同于筑基修士一般的存在,又岂是几个练气修士可以对付的。 几人大骇之下,急往后退。红绫暗生悔意,实不该轻信人言。不过,此时抽身离去,还来得及吗? 足有一丈多长的金蜈,振动双翅竟是‘嗡嗡‘作响。其一身暗金的坚铠,隐有寒雾缭绕,扭动的身躯上下,尽是骇人的颚足,两只毒齿开阖间,毒雾吞吐。 看着这兴云吐雾的怪物,正盛气凌人地在头顶上盘旋作势,难奈的寒意涌上心头,红绫银牙暗咬,再不敢稍有迟疑,扭头便跑。身后,传来惊呼声―― “救命――!” 脚下发力,身形加快,红绫头也不敢回,亡命疾奔。神识中,空中的金蜈已扑了下来,那人呼救声才起,便没了动静。 据典籍所载,金蜈遁速极快,堪比飞剑。只是眨眼工夫便死了一人,足见此物的凶猛难敌。余下之人顾不得许多,各自四散逃去。红绫竭尽全力狂奔,少顷,便闻得‘嗡嗡’声到了身后。 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金蜈逐一击杀了那五个修士之后,便已追上了逃得最快的红绫。 自知不能幸免,无奈的红绫,只得抛出飞剑往后刺去。 ‘当――’ 飞剑才将出手,即被金蜈那坚若金铁的颚足击飞。难抵其势,巨大的冲力袭来。红绫一口鲜血喷出,便往前跌去。眼看着毙命在即,她正绝望之时。一道剑光突如其来,直奔其身后的金蜈而去―― 又是‘当’的一声震响。不及留意身后,红绫已是惊喜交加,出声喊道:“师父――” “勿要惊慌,为师救你!”一个白色的人影倏然而至,迎向了来势汹汹的金蜈。来人正是玉珞依,她接到了红绫的传音符寻至此处时,远远见到弟子危在旦夕。便忙祭出飞剑施救。 玉洛依乃是正阳宗庄云的弟子,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她为人并不张扬,且性情温和。深为练气弟子们的敬重。或许,与其出身丹阳峰有些缘故,毕竟晏起的威望太高,谁也不敢小瞧了丹阳峰的任何一人。 但凡性情内敛且温和之人,真正的危急关头。常有出人意表之举。玉珞依便是这么一个人!见徒弟有难,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迎向了令人胆寒的夺命金蜈。 见飞剑难敌金蜈,玉珞依扬手摘下一支发钗。‘砰’的一声爆响,那玉钗化作一只银色的朱雀。清脆啼鸣中,雀口一张,喷涌的火焰直泄而去,带着熊熊之势扑向了金蜈。 扑倒在地的红绫,见师父出手相救,方想松口气时,却是惊呼了一声―― “师父小心――” 摇头摆尾的金蜈,气势嚣张。面对幻化而出的火雀与袭来的火焰,此兽浑不在意,双翅一振,横冲直撞下来。那火焰才将及身,便被寒雾驱散,其利齿‘咯吱’作响,一阵疯狂的嚼噬中,火雀已然是支离破碎不成了样子。 玉洛依脸色一变,将要变招应对,那金蜈已到了身前。她暗惊之下,将要闪避之时,一片寒雾当头罩下。 这是金蜈的毒雾!玉珞依的身形爆退而去,却感到头晕脑胀,那寒雾竟穿透护体灵气而来。心知不好,她来不及多想,回身之际,一把抄起了尚在愣怔的红绫,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金蜈不愿罢休,紧追不舍。眼前阵阵眩晕袭来,玉珞依强撑心神不失,急忙抛出一把玉符,一股脑的砸向了身后。 面对凭空而出的那么多火球、冰刃、甲盾等物,金蜈有些应对不暇。借此延缓之机,玉珞依带着红绫,侥幸得以逃脱。 中了金蜈之毒的玉珞依,带着红绫一口气飞出去几百里,体力渐感不支,脚下的飞剑亦是缓慢无力,尚未落地之时,她一头栽了下去。 玉珞依昏死不醒,手足无措的红绫只得发出传音符求救。本想着召来同门的前辈,也好有人为师父解毒疗伤,可左等右等之下,只等来三位师弟。 红绫伤势颇重,服下了丹药后,尚能支撑。可玉珞依中的乃是金蜈之毒,若是延误了救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三位师弟,快些设法救我师父!”心忧之下,红绫还是开口相求。万子平、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却是面面相觑。每个修士的身上,多少都有一些解毒丹留作不时之需。可这是金蜈之毒,根本不是寻常丹药可解的。而玉珞依既是前辈,又身为女子,应有的礼数不可违悖,他三人亦不敢放肆,只能守在一旁,带着一脸的无可奈何。 “师姐还是请稍安勿躁!你且歇息片刻,待我再发传音符求救!”木天远拿出一片玉符,口中默诵几句,手诀掐动间便往口中抛去。玉符化作流光远去,他回首瞥见一男一女走至附近,不由得警觉起来,忙出声说道:“万师弟、年师弟,多加小心!” 看着木天远与年泗谨慎的模样,万子平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两个七层的后进,无须大惊小怪!” …… 二十多丈之外,来者停下了脚步。 看着三人围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女子,林一只是稍稍留意玉珞依的伤势,便将脸转向了他处。秋采盈却是越步上前,拱手说道:“玄天门秋采盈,见过正阳宗的几位道友!” 闻声,神色疲惫的红绫,还是细细打量一眼对方,颔首示意,出声说道:“正阳宗红绫有伤在身,不能见礼,请道友见谅!” “玄天门的道友?”见秋采盈一身月白长裙,素雅不失俊俏,万子平眼前一亮,呵呵一笑,上前说道:“在下万子平,见过秋姑娘。仙境中偶遇,亦是机缘所在啊!” 年泗拱拱手,道出姓名后便不再作声。木天远却是瞥了一眼万子平的作态,暗暗不齿,却不动声色地拱手为礼,说道:“木天远,见过秋道友!”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林一的身上,想要寒暄一句。那人弓着背,手拈几根胡须,兀自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中带着几分令人厌恶的猥琐。 这个万子平相貌不俗,为人有些轻佻;叫作年泗的汉子,方脸环眼,留着短髯,好似不喜言谈;木天远同为一身白衣,气度上佳,举止有礼,应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这位红绫道友伤势不轻,而其怀中所抱之人,面色发黑,还罩着一层寒气,显然是中了寒毒。 “几位道友想必是遇到了麻烦,在下身上有些疗伤的丹药……”说着,秋采盈拿出一个玉瓶。其大眼睛忽闪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拿出一个玉瓶,示意道:“还有一瓶解毒丹,不知可否适用……” 解毒丹!红绫忙道:“这解毒丹能解金蜈之毒?” 大眼睛带着笑意,秋采盈说道:“此丹,为我师父所赠,据说能皆百毒……” “呵呵!秋姑娘真是古道热肠,令人钦佩啊!”万子平奉承了一句,自作主张地接过了玉瓶,转身冲着红绫说道:“玄天门的丹药,应是不同凡响。无论如何,还是暂且试试看,可别延误了玉师叔的救治之机!”且不论其举止如何,这番话说的倒也在理。 红绫将玉瓶拿在手中,先倒出一粒解毒丹,见圆润的丹药透着沁腑的香气,知其不应有假,这才颇为感激地冲秋采盈道了一身谢。 喂下丹药,静候了一刻后,玉珞依脸上的黑气稍减,却还是双目紧闭,不见醒来。红绫探查师父的腕脉,神色再次焦急起来,连连摇头说道:“秋道友的解毒丹应为奇药无疑,却还是解不开这金蜈之毒。师父气息渐弱,再耽搁下去,怕是性命危矣!这可如何是好呀!” 本身有伤,无暇行功调息,内外交困之下的红绫,面无血色,几近欲倒。 眼睁睁看着同门有难,却是束手无策,木天远与年泗羞愤交加,只能扼腕暗责,盼着同门长辈早早现身。万子平却是轻松模样,善解人意地冲着秋采盈叹道:“秋姑娘可是一片好心啊!唉,只可惜……” 万子平讨好的话语,使得秋采盈更为尴尬起来。她忽而想到什么,忙转身喊道:“林大哥……”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义之所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林一抄着双手,百无聊懒地四下张望着,浑然未将万子平等人放在眼里。 与木天远与年泗打过交道,对其谈不上恶感,也不想有过多交集。红绫与玉珞依所遭遇的一切,从方才几人的对话中早已知晓。金蜈之毒,乃是上古奇毒,这个玉前辈想必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上前尽分心意,为道义所在。林一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在一旁等候,见其解毒无功,亦在预料之中,便欲借机离去。 听到喊声,林一暗暗皱了皱眉头,心忖,这个秋采盈倒会生事。他带着几分不情愿,压着嗓子哼了一声:“何事?” 易容换貌后,林一的模样着实不好看。加上万子平这个仇人当前,他更是没好脸色。 闻声,万子平与木天远错愕之下,这才再次留意到远远躲在一旁的林一。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修为也不过七层,背脊稍稍佝偻着,焦黄的面庞上是冷冰冰的神情。他竟然对玄天门的高徒,还是一个貌美的女弟子不假辞色,这人是谁?玄天门的高人? 秋采盈却是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期待地说道:“林大哥,你修为虽是不高,见识与手段却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位前辈性命垂危,不知你可有良策?” “原来这位是玄天门的林道友,失敬啊!”万子平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木天远与年泗则是暗忖,这中年修士想必在门内有些身份,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傲慢。 “哼!”林一眼皮一翻,根本不理会万子平的示好,而是手拈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看着红绫怀中的玉珞依,摇了摇头说道:“这金蜈之毒。着实棘手啊!” 察觉到万子平的难堪,秋采盈歉然一笑,说道:“这位林大哥并非是我的同门。而是途中偶遇……”谁成想她话未说完,一声冷笑响起―― “我还以为撞到了玄天门的高人呢!呵呵!尚不知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能否告知一二呀?” 万子平已无方才的谦和有礼,竟是带着戏谑的口吻出言调笑起来。林一方才的怠慢惹恼了他,想想也是,你一个修为平常之人,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敢在玄天门和正阳宗的弟子面前装模作样,真是可恶。 未想到这个万道友是如此势利之人。错愕之际,秋采盈明白是自己的无意之失,为林大哥带来了麻烦。她将要出言劝慰之时,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小门小派。不说也罢!” 讥笑了一声,万子平故作感慨地说道:“小门小派的修士,怕是寻常的解毒丹亦未见过啊!须知,金蜈之毒并非是凡俗中的‘五毒’。呵呵!真是可笑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是采盈不自量力,让诸位道友见笑了!”想不到会是这番情形。竟使林大哥遭受了不白之辱。秋采盈轻叹了一声,便欲离开,却见林一慢慢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粒丹药。 “林大哥,你这是……?”秋采盈面带不解。林大哥一如常态,好像根本未听到方才的讥讽,而是端详着手中的丹药,在忖思着什么。 面对万子平的讥讽,林一的心中只有冷笑。必死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何苦与其争长论短,图这一时的口舌痛快!不过,当对方提到了解毒丹时,他的心头一动。 若有可能救治玉珞依,林一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那金蜈乃上古奇兽,金蜈之毒非寻常丹药可解。有着自知之明,他以为自己爱莫能助,却是忘记了身上一直带着一瓶丹药。 万子平嘲讽的话语并未惹恼林一,而是令其想到了这瓶丹药。 “这是解毒丹!”林一不顾秋采盈的诧异,将手中的丹药递了过去,接着说道:“这解毒丹或许与寻常的丹药有所不同,秋姑娘不妨拿去试上一试!至于能不能解了那位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我也不晓得。” 林一身上的解毒丹,乃是来自仙人顶后的山洞,为玄元祖师所留,一直带在身边,早将其忘记了。而万子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才将丹药拿出了一粒,与自己所见过的解毒丹相比,发觉一些不同之处。 寻常的解毒丹拿在手中,便能嗅到浓烈的异香。林一的丹药却无异味,毫无出奇之处。可丹丸上却有一层微不可察的禁制,在阻挡神识的进入,他还能能感受丹体内强劲的灵力波动。 玄元祖师的遗存,绝非寻常之物。直至今日,林一对此深有体会。《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与所知晓正阳宗的功法相比,要强上不止一筹。想必,这解毒丹亦非凡品。真的能藉此救下玉珞依,算是物尽其用吧! 想不到这人竟真的拿出了解毒丹,万子平并不感到惊奇,反而带着狐疑的神色,在秋采盈的手上打量个不停,嘴里嘀咕着:“莫不要害了玉师叔才好!”他转而眼睛一瞪,很是凛然地冲着林一说道:“若是此丹药有了差池,我正阳宗上下不会放过你!” 秋采盈亦是感到手上的丹药非比寻常,她柳眉一挑,说道:“这位万道友慎言!我林大哥可是好人!”她将要示意林一勿要为此介怀之时,却见对方扭头望向了他处,根本没有理睬万子平。 林大哥果然是胸襟豁达之人,秋采盈如此以为。她走至红绫的身前,说道:“事不宜迟,道友若是信得过采盈,还是不要错过救治的良机才好啊!” 心知这位玄天门弟子实属好意,有丹药可以一试,或许能为玉珞依带来一分生机。故尔,木天远与年泗倒是感激地点点头,以示赞同。红绫的脸上带着泪痕,将要说什么,却抬头望去。随之,几人皆回首望向天空,只见两道剑虹由远而至。秋采盈已是发出一声带着喜悦的惊呼―― “师父――” 一白衣飘飘的人影从天而降,兰琪儿的目光淡淡掠过众人,冲着秋采盈轻轻颔首,声若吐翠:“总算是寻到你了――”她说着话儿,目光却是落在独处的林一身上,唇角竟是带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一人影落下,秋采盈忙冲其拱手为礼,拜道:“见过冼师伯!”那人哼了一声,落下身形后,目中无人地抬起了下巴。 见状,万子平等人皆躬下身去,口称拜见前辈。 “师父,这位正阳宗的前辈中了金蜈之毒……”不待秋采盈禀明详情,兰琪儿已将目光从林一的身上收回,趋步上前,行至红绫的身边俯下身去,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将手指搭在了玉珞依的腕脉之上,凝神探视起来。 这位前辈莫非便是仙子的化身?万子平三人这才直起身来,绝世的容貌萦绕眼前不去,使人禁不住去注目那动人的身影。 “金蜈之毒已深入这位道友脏腑,气海中尚存一缕灵力护住了心脉,应为我玄天门的解毒丹之力。若再不施展手段延续生机,即便是有仙丹在手,怕亦是回天无力了!” 兰琪儿自言自语之际,翻手拿出一瓶丹药,竟是冲着红绫说道:“你这小辈伤势颇重,耽搁下去怕也麻烦,快些服下丹药在一旁调息,你师父身上的毒便由我来试试吧!”说着,她将玉洛依接了过来,使其盘膝坐好。 “师妹!玄明殿距此不远,人亦寻到,何苦在此耽误工夫呢!”冼峰一直粘在兰琪儿的身边不愿独自离去,这难得的相伴之机,他自然不会放过,却也不想有人打扰。 “见危助困,乃我修士本分!冼峰师兄若有他事,请自便!”兰琪儿冷冷说了一句后,坐至玉珞依的身边,皓腕轻抬,将玉指轻搭在对方的脉门之上,便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其经脉之中。 冼峰的神色透着尴尬,无奈地哼了一声,又皱着眉头说道:“金蜈之毒根本无药可解啊!也罢!为兄在此候着便是!”他背负双手,悻悻而立,一脸的不耐烦。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改日再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红绫服下丹药后,便自行吐纳行功调理伤势。万子平与木天远、年泗亦不敢近前相扰,挪远几步后,三人老老实实在一旁站立守候。 秋采盈手中还拿着林一的丹药,神色有些踌躇,回首望了一眼,见林大哥一个人在直挠头。这是怎么了?她不好出声相问,只能祈愿着师父能解开金蜈之毒。 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兰琪儿的眼光落在秋采盈的手上,问道:“这位道友服下的丹药应是来自采盈之手,可你这丹药却非我玄天门所有啊?” 有了说话之机,秋采盈忙道:“这是林大哥的丹药,忘记告诉师父呢,是他救了我……” 远处的林一,背愈发的弓了起来,手里揪着胡须,一脸的苦色。 听了徒弟的一番话,兰琪儿的眸光一闪,眼角轻抬。那人正在原地转着圈,整个一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作出恍然状,冲着远处说道:“原来这位是林大、林道友啊!兰琪儿多谢了!” 见对方头也不敢抬,只是拱手连称不敢,兰琪儿那本来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忽而绽开一分笑靥,说道:“我本意是为这位道友延续生机,以待其同门长辈的到来。欲解去金蜈之毒,怕是还须金丹期的前辈出手才行。既然有了林道友的丹药,总要试试才好!”说着,她示意采盈将丹药为玉珞依服下。 “一个练气的小辈,又怎能解开金蜈之毒?师妹……”冼峰话才出口,兰琪儿已缓转的脸色霎时又冷了下去。见状,他话语一窒,暗哼了一声,转而留意起那个猥琐的人来。 服下丹药的玉珞依,兀自双目紧闭。兰琪儿牵动一缕灵气助其药力散开,不一刻。她神色讶然。 因金蜈寒毒所致,玉洛依的脏腑仿若浸在寒冰之中。其经脉皆被寒霜所阻,气海灵力难再。心脉虚弱不继,使得生机缓缓流逝。方才。兰琪儿强行为对方祛除寒毒无功,便只有为其心脉度入灵力,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可服下丹药后,情形却出乎意料。 此种仙境奇兽的寒毒,大夏根本无丹药可解。可这丹药入了玉珞依的腹中后,随着灵力催动,迅即散开。药力循着经脉在体内自行游走起来。药力到处,如同炽焰灸冰,寒毒竟是消褪而去。 林……的丹药来自何处?怎会有如此的奇效? …… 不消半个时辰,玉珞依的灵力缓缓流转全身。经络通。气息动,其苍白的面颊,泛出一分血色来。 玉珞依毒症渐消,身子已无大碍,随时都会醒来。一旁行功疗伤的红绫。适时睁开了眼睛,见师父情形好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冲着兰琪儿俯身拜谢。木天远与年泗二人,同样是松了一口气。为之暗暗庆幸。万子平却是抢前一步,神情恭谨又无不景仰地拜道:“晚辈万子平,多谢前辈救了我玉师叔!” 兰琪儿缓缓起身,淡淡撇过万子平等人,轻声说道:“救治这位道友,非我之功,乃是那位林道友的丹药之力!”与有荣焉的秋采盈,一脸的欣然,跳过来轻挽着师父的臂弯。 万子平的神情一滞,只能讪讪笑着,与木天远等人望向了远处的那个中年修士。 “林道友……”不再理会正阳宗几人,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走向林一。 见此,众人皆有些诧异。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怎会对一个模样不堪的练气修士生出了兴趣。 “兰……兰前辈!”林一神色不安地回了一句,又呵呵陪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一抹笑靥如云如雾,使人难以捉摸。兰琪儿直视林一的双眼,开口说道:“多亏你救下采盈,这份恩情,让我如何报答?” “这……危难之时,我也承前辈搭救……”林一弓着身子,眼光飞快撇过,话语支吾起来。 “我救你,是因为我识得你兄弟!”兰琪儿神色不变,惟唇边梨涡浅显。 心念千转百回,林一的脸色亦是急遽变幻不定。只是少顷,他竟是轻吐了一口气,那闪烁的眸光霎时澄澈、平静起来。 “我救下秋姑娘,不为什么……”话说了一半,林一撇了撇嘴,神色却是轻松了许多,弓着的脊背稍稍直了起来。他望向兰琪儿时,已无方才的失措与不安,倒像是见到了一个相熟的故人。 “此间事了,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轻吐了一句后,兰琪儿挽起秋采盈,踏起剑虹冲天而起。其离去的刹那,笑靥生辉,一如旭日的朝霞。 “师妹,等我……”又一道剑虹升起,冼峰顾不得琢磨兰琪儿话语中的蹊跷,忙御剑追了上去。 林一默然伫立,嘴角微微翘起。那明媚的霞辉,犹在眼前。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冒了出来,正是万子平踱着步子,一脸的阴沉。 “这位道友,你的丹药从何而来?我很是好奇啊!”万子平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一。 “我为何要说与你听?”林一眉梢耸动,嘴角挂着冷笑。 红绫陪着师父在行功疗伤,木天远与年泗呆着无事,见二人说话,也走了过来。 万子平讥笑道:“也不知你使用了何种手段,竟有缘攀上了玄天门的高人。可惜啊,人家都走了,留下你独自一人。没了依恃,你还嘴硬什么呢!” “念其救了玉师叔,还是不要难为于他了!”木天远在一旁说了一句,心头却在暗忖,一个玄天门的仙子,对别人不假辞色,惟对此人颇为关注。这事儿本来便透着古怪,他看向林一的眼神,便多出几分审慎来。 冲着木天远深深瞥了一眼,林一看着眼前的万子平,眸光中寒芒闪动,冷声说道:“好奇,会害死人的!” 不知为何,浓重的杀机突然出现,使得万子平心头一懔。他脸色一变,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那中年修士扬声而去―― “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那道灰色的人影淡若云烟,倏然远去。 “好快!”年泗惊叹了一声。练气修士施展御风术时,大致都差不多,身形稍快者,一目了然。对此,一旁的木天远深以为然。莫非,此人隐藏了修为? 心悸已无,恍若错觉,万子平自嘲地摇摇头。冲着那远去的人影,他不屑地哼道:“故作玄虚,还不是要借故逃遁?” …… 第三百九十章 避之不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太极真功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们! ―――――― …… 这是一片占地不知几许的废墟,或者说,是一片神识也望不到尽头的山林。起伏的山势,使得树木丛林参差错映,有残存的亭台楼榭隐没其中,颇显神秘。 此处便是玄明殿的所在,是去往玄天境的捷径,亦是完天境中,一个充满诡秘的地方。 一处山脚下,出现一个身着灰袍、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此人双眉如刀,眸若朗星,略显清瘦的面庞上,嘴角轻轻翘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伸手摸出一个精巧的紫金葫芦,仰首轻呷一口,这才展目四顾。 此处说不定会遇到金丹修士,若是被其识破幻术,说不定会惹出麻烦来。故尔,林一收起了幻灵术,恢复了本来模样。四下张望,并无他人,他拿出仙境舆图又查看了一遍,这才施施然往前走去。 山坡上古木参天,阵阵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一条小径寻幽而去。这,莫不是通往灵山仙境吗! 带着满脸的欣奇,深深喘了口气,精神头一振,林一的神色却是随即凝重了起来。那紫色山石所砌的石阶,宽不过三尺,刚好容得下一人独行。他小心翼翼迈开脚步,慢慢往山坡上走去。 出云子所赠的仙境舆图中,有这玄明殿的详细记载。入眼处的一草一木,皆为仙人法力结成,即便是遭受了变故,无数万年过去了,未被毁坏的禁制阵法尚存。此处依然不是可以肆意之地,须步步小心。 十数丈高的树木之间,逶迤而去的石阶之上。林一缓缓前行,仿若山林间独行的旅人。只是,此间少了风和日丽的恬适。亦无鸟鸣啼转的生机。多的是无尽的寂寥,还有令人窒息的沉闷。 神识散去。树木山石之间,隐约可辨禁制的灵力波动。林一神色沉静,内心却是惊叹不已!这扯地为山,覆手为林,该是何等的大神通啊! 半个多时辰过后,确定山径上行走无虞,林一加快了脚步。约莫走了数十里。山径已无,脚下的路却是渐渐平坦起来。却见前方出现几个人影,引得他驻足观望。 身前不远处,翠竹栅栏所围着的好像是一处园圃。茂盛的树木丛中。还露出残破的房屋一角。距那一圈翠竹有个几丈远的地方,三个修士在窃窃私语,察觉有人来,忙招手示意,喊道:“此乃仙境的花圃。那位道友可有兴趣呀?” 这三个修士皆是练气九层的修为,据其服饰猜测,应是分别来自不同的小仙门。林一走了过去,冲对方拱拱手,说道:“几位道友流连于此。莫非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翠竹碧透,约莫一人多高,结成数十丈的一圈栅栏。里面五颜六色的长满了花草,未至近前,便可嗅得阵阵异香。林一留意了下,并未见到识得的天材地宝。莫非这些只是仙人的赏玩之物,才使得花圃得以保全? “这位道友有所不知,这些奇花异草虽是仙人的赏玩之物,亦非凡品啊!你瞧见了没有,那株仙梅正是花开的时候……”这是一个肤色黝黑,面容清瘦的男子,有着三四十岁的模样,留着三绺小胡子。见有人相问,他唾沫四溅地卖弄着见识。 林一的目光并未放在那株梅树之上,而是再次留意起这一圈的翠竹来。神识所到之处,感受到强劲的法力存在。这园圃有着强大的禁制,根本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接近的,或许,这才是花圃无损的真正的原由。 那株梅树深藏于芳草萋萋之中,一朵朵白花晶莹剔透,甚为夺目。仙境的沉寂中,这些小花不知绽放了多久,亦不知何时才会凋零,何时才会结果。 随意打量着花圃,林一的目光忽而一凝。仙梅的不远处,一株低矮的小树隐于茂盛的花草树丛中,粗壮的树干上,密密匝匝的翠绿树叶是这样的眼熟。这是?紫晶果树! 仙人顶的山后,那株紫晶果树的模样,已在林一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此生,他是不会忘记当年的那一出。而花圃中的这株小树,分明便是紫晶果树。没错,这就是紫晶果树! 只是,此树上面没有紫晶果。是果树未到结果子的时候,还是紫晶果已被人摘取,不得而知。愕然之际,林一久久不语,任一旁的那中年男子喋喋不休,他独自陷入了沉思中。 紫晶果树,竟为仙境所有。仙人顶后的那株果树,莫非亦是来自此处?玄元观的玄元祖师,亦曾来过玄天仙境?若真如此,一个筑基修士,远离适宜修士生存的大夏,究竟是为了什么?祖师当年离开大夏的时候,又发生过什么? 玄元祖师的来历,首次使得林一好奇起来。联想到《玄天心法》与《玄天剑法》,以及屡次带来困惑的金龙剑,他隐约寻摸到一些头绪,却又随即茫然了起来。 不过,一种莫名的忐忑,在这一刻陡然而生,使人心生不安。 苦思冥想只是枉然,林一暗暗摇了摇头。见花圃有禁制存在,依着自身练气期的修为,根本难以进入。与其在此耽误工夫,倒不如继续前行。他冲身边那男子说道:“在下意不在此,告辞!” …… 独自在这片广袤的山林间穿行,不知觉中,便过去了三日。中途也遇到几个同道修士,林一不想惹麻烦,皆敬而远之。 玄天仙境开启的日子足有半年之久,故此,林一也不着急赶路。估摸着眼下已到玄明殿的腹地,他分外小心起来。 转过一道山坡,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低洼的谷地。几里方圆的山谷,苍翠满目,甚为的幽静。几块怪石搭成的石阶前,站立着十来个修士,正冲着上面的一处洞口打量着。 想不到会撞上这么一群人!林一将要躲避,已有人察觉到了动静。 “是林师弟!” 无奈之下,林一只好止住身形,冲着看过来的那群人拱拱手,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方才出声招呼的是罗逸,先前曾遇到过的吴七等人也都在。令林一颇感郁闷的是,一脸冷笑的*与面无表情的年囚也在人群中。想不到,这伙正阳宗的修士会凑到一起,只不过,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女子。 未至近前,林一便冲着众人拱手见礼,口称见过前辈与同门。罗逸还露出个笑脸,余众没人应声,他只得佯作无事般直起身来,却听吴七说道:“你既然来到此处,便一道同行吧!” 闻声,心头微愕,林一抬眼望去,却见一脸阴沉的吴七已转过身去。一旁的*冷笑中带有几分狰狞,想必是为了寻到了仇家而暗自得意。这两个陌生女子又是什么来历? 那青衣女子身姿婀娜,双眉淡然入鬓,容姿脱俗,比起寻常女子多了分英气。其身边的粉衣女子同样美貌,气韵中多了分甜美。 这竟是两个筑基期的修士!青衣女子应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眼前十人中,大半是前辈!暗懔之下的林一,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他无奈地缩了缩脖子,走至罗逸的身前,咧了咧嘴角。 “林师弟,真是想不到还能遇见你啊!”罗逸极为熟稔地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令林一皱了皱眉头,只好敷衍道:“万幸!呵呵!” “万幸?”不远处的*冲着林一讥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身为修士,妄想着凭借一时的运气存活,只怕是可一可二,而不可三!林一,你以为然否?” 轻轻吐了口气,林一眉梢一挑。他看也不看那个满脸戾色的年囚,而是神色不变地冲*翘起了嘴角,淡声说道:“在下深以为然!” 一个练气小辈,侥幸逃脱了两次追杀,我不以为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既然眼巴巴送上门来,只待寻机动手,家仇可报!*冷冷瞥了一眼林一,杀机一闪即没。他自信满满地哼了一声,便转向那青衣女子,换作了温和模样。 见*与人说话,林一与几个练气期的同门卖了个笑脸,趁机与罗逸寒暄起来。 原来,罗逸跟着同门一道进入了玄明殿后,辗转至此,发现了这处山洞和那两个女子。对方乃是红云宫的修士,亦是对这山洞生出了兴趣,便相邀一同探奇。不过,这山洞究竟是仙人的洞府还是什么所在,眼下尚未得知。那阻住洞口的禁制,使得几位筑基前辈亦是犯起了难。 那个与吴七呆在一起的修士名叫依榛,与年囚同样是来自正阳宗的天枢阁。连同*在内,正阳宗的四位筑基修士商议了一番,便决定强行破开洞口禁制。征询过后,两个红云宫的女修并无异议。 于是乎,六位筑基修士摆开了架势,使得罗逸等人忙往后退开。 林一远远闪到了一旁,却是留意着洞口前的动静。研习过《阵法辑要》后,他对阵法禁制并非是一无所知。阵法禁制皆是以阴阳五行之法,行*八荒之道,取相生相克之术,衍生死、虚幻、困禁等诸多变化。这山洞前隐约可辨禁制所在,虽是年代久远,威力尚在,若是强行破禁,其反噬之力不容小觑。 ―― ps:玉珞依、莫之余、依榛、东方圣还有潘文轩,都是书友的龙套,不知道你们还看不看书,此处道声谢! 第三百九十一章 道之云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吴七与年囚已抢先出手,两道剑光一闪,随着一阵闷响传来,那一丈多高的洞口忽而光芒耀动,宛若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迭连的扭曲之下,那黑黝黝的山洞渐隐渐去,仿若要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一般。只是,几个喘息过后,一切如旧。那紫色怪石台阶之上,孤零零的洞口静寂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姐!这真是仙人的洞府不成?这仙人的禁制怕是不好毁掉呢!”说话的是粉衣女子,她与师姐二人无意撞至此处,便欲进洞探寻一番,谁料被洞口禁制相阻,恰好遇到正阳宗的几位同道,讲明原由后,吴七与依榛皆动了心。 玄天仙境之行,还不是假历练之名,行这寻幽探奇之实吗!若是能获得仙人的遗存,便是机缘所致。故此,四人联手破禁,忙活了一阵子还是不得法。*与年囚又寻至此处,便加入其中。之后,便是林一赶来所见到的情形了。 “红儿师妹勿要急躁!若是动辄放弃,只怕此行会一无所获。且试试看,权作长了番见识。”青衣女子轻声说着,神色极为的沉静。姐妹俩进了完天境后,便与门人失散,眼下也只能且走且行,好不易遇到这么一个奇异所在,却又难以进入,着实令人无奈。 “莲心道友所言极是!集我六人之力,总会想出破禁之法的!”*极为洒脱地呵呵一笑,在一旁出言安慰。 瞥了一眼相貌不俗的*,莲心笑靥轻绽,颔首以示赞同,引得对方挺直了身躯,神色很是自得。 一击未能得手,吴七召回飞剑。颇显不忿地虎着脸,便欲再次出手之时,有人说话―― “因年月过为久远。此禁制的威力尚不足原本的一成。只不过,我等攻其一点。却是牵动禁制的全身,如此强行破禁,颇耗工夫。年某对禁制之道,略知一二,待我来试试别的法子!” 林一与罗逸四人呆在十几丈之外,围在石阶前的便是六位筑基前辈,那说话之人正是年囚。他收起飞剑。冲着几位同道点头示意,便径自跃上怪石台阶,距那洞口近了,竟是随手拿出一个圆盘来。 “年前辈这是要作甚?”罗逸与几个练气弟子面露不解。林一却是看得明白。熟读了《阵法辑要》后,亦是熟知了众多的布阵之法。年囚拿出的是一个阵盘,此物为阵法中枢,又可单独布阵,因不易炼制。乃是极为难得的宝物。寻常的阵法若是有了阵盘相辅,威力将提升三成,可见此物的神异之处。 距洞口三丈远处站定,左右细细打量了下,年囚扬手将阵盘抛起。随即便飞快祭出一串手诀。只见那阵盘上光芒闪动,‘嗖’的一声,便嵌入洞口的左上角。 吴七与莲心等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年囚施为,正不知此举何意之时,却见山洞忽又扭曲起来,紧接着便传来‘喀喇’的声响。 “我已暂且锁锢这禁制的一角,却是无法将其毁掉。趁眼下禁制与阵盘反噬之时,你我全力击之――” 年囚突然大喊了一声,已是抬手招出飞剑,余下几人心领神会,紧接着便是六道剑虹轰向了山洞。 众人注目之时,林一却是暗自恍然。这洞口的禁制,虽是威力不再,若想将其毁掉亦非易事。而年囚的举止,乃是以阵破阵之法。以阵盘制其一点,而后全力轰击,使得禁制不能兼顾。此法,说不得真能奏效!想到了什么,他心头一沉,脚下慢慢往后退去。一旁的罗逸察觉了身边的动静,踌躇了下,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六位筑基修士齐力出手,声势浩大。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中,那激荡不休的威势骤然爆开,紊乱的气机掀起阵阵波动,如狂风袭来,使得观望的几个练气弟子难以立足,忙往后退开了几步。 “禁制已然松动,破禁之机就是眼前――”年囚距洞口最近,亦是最先察觉到了破禁的良机,忙高声招呼起来。余下的五人本是扇形散开,以利攻击之势。闻声后,均感到振奋,各自全力催动飞剑。 六把飞剑,耀动六道剑芒,狠狠扎在洞口的禁制之上。洞口忽而变得模糊,继而扭曲晃动着,那左上角的阵盘颤抖起来。恍惚中,天地仿若静止下来,好像又重回万年的沉寂之中。只是刹那,山洞带着整个山壁,甚至于整个幽静的山谷,在这一刹愤怒了,猛然爆发――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这一霎响彻天地,无上的威势自虚无中骤然而出,冲着洞口前的一群人吞噬而去。 早已提着小心的林一,本来便躲在人后,此刻更是不敢怠慢。禁制被毁的瞬间,他身形一动,便已窜至数十丈远。 即便如此,强劲的风暴袭来,使得林一难以闪避,还是一头扑倒在地,接连打了几个滚才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来。回首望去之时,他不由愕然―― 烟尘缓缓散去,山洞依然如故,只是那洞口愈发显得黑黝而深邃。数十丈的方圆之内,如同是揭地三尺一般,寸草皆无,只余下赤褐色的泥土,狼藉一片。而那六位筑基修士,无一幸免,东倒西斜地躺在地上。事发之际躲在后面的那几个练气弟子,唯有机敏的罗逸随林一及时闪避,此时他正撅着屁股双手拄地,一脸的骇然。而另三人衣衫破碎,肢体横陈,一动不动…… 禁制的反噬之力,威势超乎想象,猝不及防之下,使得六位筑基高手惨遭其祸。 年囚与吴七距山洞最近,受创亦是最重。二人跌至十余丈外,勉力站起身来,均是身形摇晃,面如土色。这得幸于二人修为不低的缘故,如若不然,怕是此时已然爬不起来了。 余下四人,因距山洞稍远一些,加之应对及时,各自遭受一些轻创。即便如此,没个三两日的吐纳工夫,怕是不能安好如初了。而这四人中,又因莲心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作恃,她只是神色有些慌乱,身子并无大碍。 不过,这场意外之灾却是苦了正阳宗的三个练气弟子了。那三人虽是在不远处旁观,却因修为所限,禁制反噬之力袭来时又不曾躲避,竟是难敌厄运,身死道消。 “这禁制之威,竟是如此的惊人!可惜了我的阵盘啊!”心悸难平的年囚,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咳咳――!”脚下踉跄,未及站稳身形,吴七咳出一口血来,惊魂未定地说道:“这禁制总算是毁掉了!” 依榛尚未起身,干脆又盘膝坐了下去,带着惊魂未定的模样。 衣衫不整的*,神情有些狼狈,检视下自身,放下心来,便迫不及待地望向洞口,随即面露喜色。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将要冲向石阶,却听莲心开口说道:“你我联手,好不易破靠禁制,却是受损颇重。还是歇息一下,再入洞一探不迟!”说着,她挽着身边的粉衣女子,关切问道:“师妹?” 红儿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吐了口气,摇头说道:“无妨的,稍作歇息便可!师姐勿要担忧!” *迟疑了下,还是停下了脚步。见三位师兄的情形不太好,而自身却无大恙,他不由得暗自庆幸。 瞥了一眼那三具尸首,*有些诧异地望去。那小子远远站着,浑身上下好好的。 抄着双手的林一,正盯着那三位练气弟子的尸身暗暗摇头。察觉了什么,他冷冷回敬了*一眼,便下巴轻抬,对其不再理会。同门在此,一时也不怕对方寻仇。再者说了,若是没有年囚跟着为虎作伥,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要杀自己,没这么容易。 罗逸与那三人很熟悉,见其殒命,他免不了有些失神。吴七缓了口气之后,脸色阴沉地慢慢走过来,伸手弹出火球烧了尸首,收起了遗物。见林一好整以暇的模样,他稍感意外,竟是对其默默点点头,便走至一旁,盘膝坐下调息。 察觉到了吴七的几分异常,林一有些错愕。 年囚、吴七与依榛,以及那两个女子,伤势轻重不同,皆须歇息调理一番。令人郁闷的是,唯有那个*精神头十足,显然是在禁制反噬中,未遭受太大的波及。哼!林一有些不满的暗哼了一声。此时的他,极想单独离去。可既然身为正阳宗弟子,此情此景下的独自离去,与背弃山门也没什么不同。 心里瞎琢磨着,林一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了那个洞口,神色不由的一怔。那原本一丈大小的洞口,极其寻常,与以往所见的山洞没什么两样。可禁制被毁之后,洞口的上方竟然出现两个隽秀而古朴的字迹――‘莫回’。 此洞的名称,便是莫回?莫回二字又作何解? 不知何因,林一将将发觉洞口的变化,余者皆不约而同地抬首望去,目光落在那突然出现的字迹上,均怔然无语。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已千回…… 一曲凄婉的鸣唱,宛若自天际而来,飘渺无定之中,又淡淡散去,不知所踪。而那天籁一般动听的呢喃中,尽有百般缱绻、万般柔情,化作一声低婉的轻叹声,兀自在人耳边萦绕不去,使人如痴如醉。 ―――― ps:有票的顺手来一张,谢谢!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女千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瞪大了眼睛,暗讶不已。他明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那山洞深处传来。这,莫非是幻觉!余下七人皆是如此,怔怔盯着那洞口出神。显然,在场的八人皆听到了如泣如诉的唱吟。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 那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在深闺中独自低吟。而这惑人心魄的唱吟,使得林一没来由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他警醒过来,却见年囚等人皆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痴迷之中。惟有那两个女子情形稍好,却是一脸的幽怨。 “思君莫归,梦已千回……!”罗逸摇头晃脑起来,在反复吟诵着。他已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看着周遭的一切,林一只觉得后脊背的冷汗冒了出来。他脚下后退了一步,便欲不顾一切的远离此处,可耳畔传来的话语声,使得他不由得迟疑起来。 “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岁岁花不开,只缘君未来!嘻嘻!” 那方才凄婉的语调忽而变得轻快起来,又好像说话的换作了另一个人。其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期待与喜悦,那好听的嗓音入得耳中,轻轻的、柔柔的、痒痒的,使人难以自禁,不由得随之绽开笑脸,移动脚步。 不对头!林一心中生惕,极欲掉头离去,可一种浓烈而执着的冲动,使得他欲罢不能,仿佛一个转身,便错过了千百年的守候。而那山洞,才是此生的归宿。 年囚与吴七,已顾不得疗伤,带头往山洞走去。唯恐落后一步;依榛更是不堪。早已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石阶;莲心与红儿,师姐们相视之后,才发觉对方的脸上满是怜悯的神色。于是,二人亦是脚步轻移。 看着罗逸一溜小跑地奔向山洞。林一留意到*在洞口前徘徊着。不一会儿,山洞前只剩下他与对方二人。 一对仇家对视了片刻,许是心头彷徨不定,*咬咬牙,冲着林一恨恨瞪了一眼,转身冲入了山洞。 林一缓缓踏上了石阶,回首打量着这幽静的山谷。莹白的天穹下。山翠如黛,静寂如初。鼻尖有淡淡花香袭来,温馨怡人。只是,身前数十丈方圆之内的情形甚为刺目。那翻开的泥土。凌乱的绿草,间有零星的血迹,使人想起方才的境遇来,不由得心生倦意。 转身面向山洞,映入眼帘的‘莫回’二字。好像在召唤什么。是催促游子回家,还是往事莫堪回首呢!那女子的嗓音有种难言的蛊惑之意,即便是知晓,又令人无从回避。 林一面沉似水,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阵阵冲动。他。迟疑良久后,还是抬起了脚步。 进入山洞之后,林一的脚步停顿了下,回首打量了身后,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山洞内甚为清爽,通道不长,三五丈过后,一个巨大的洞府出现在眼前。十余丈高的洞顶之上,嵌满了星星点点的萤石,宛若漫天的繁星闪烁,映得山洞内一片通明。 平坦而又宽敞的山洞内,一扇石屏置于一侧。石屏前是一方石榻,榻前一方石几与一圈的石凳。石屏、石榻、石几与石凳,皆为玉石所成。浓郁而令人心动的灵气,自其中散发出来,不亚于灵石之能。 厅堂一般的山洞,怕不有一二十丈大小,尽头是一处洞口,不知去向何处。 山洞的情形尽收眼底,林一却是满脸的愕然。石屏前的情景,使得他愣住了。 石几四周有八个石凳,唯有末尾的凳子是空置。先行入洞的七人,一人一凳,老老实实坐着。有人在说话―― “唉!这洞府,已是多少年没人来了――” 说话的嗓音,听着耳熟,应是来自先前唱吟的女子。其柔弱的话语,好似穿透无数岁月而来,带着无尽的感怀与沧桑,使人动容。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七人守在凳子上,皆不敢妄动。 “那位年轻人,为何不落座?”话音未落,七人皆冲着林一望来。 闻声,林一并不言语,而是低着头走至末尾的石凳边,迟疑了下,这才挨着凳子边坐下。许是埋怨他对洞府的主人不敬,众人的神色皆有不满。即便是身侧的罗逸,亦是为其怠慢而感到不忿。 “来者,皆是有缘人!幻儿,送每人一粒洗凡丹,略表心意。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我倦了……”话音渐去、渐远、渐消,俨然是说话的人自行离去了。 在座的众人,均暗暗松了口气,又若有所失地四下张望着。林一却是静静看着石榻一则的石屏。那上面挂着一卷轴。三尺长的画幅之上,绘的是一个貌美的仙子,正临风远眺。她怀中抱着一只白狐,毛白胜雪,形态可爱。其一双眼睛灵动异常,竟好像在盯着山洞中的每一个人。而那双眼之间的额头之上,竟有针尖般大小的一点殷红,显得甚为的妖异。 此画幅精美,画中的人儿亦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仙子……那仙子的身影很像见识过的一个人。是熟悉的她?还是陌生的她?林一轻轻摇头,心有疑惑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嘻嘻!我是千幻,奉主人之命前来赐丹!” 一个身披云纱的女子,自另一侧的洞口轻轻走来。其一头黑发如瀑,衬以白皙精致的面容,美艳惊人。 “诸位请坐呀!嘻嘻!”这女子的模样不过十六七岁,说话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众人起身,她嘻嘻一笑,示意不必拘礼,便飘然而来。 洞内众人带着忐忑坐下,才见这妙龄女子竟是赤足而行,离地三寸,惟有一袭云纱曳地,宛若白云冉冉。 “好美的妹子呀!”红儿已是由衷发出一声赞叹,便是一旁的莲心,见到这么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仙子,亦是心生仰慕,自叹弗如。吴七与年囚等人更是不堪,坐立不安。*则是面色发红,双眼放光,连喘气亦不敢大声。 “嘻嘻!” 名叫千幻的女子,对众人的神情不以为意,径自走至石榻前,抬起了手臂。那柔荑般的指花绽开,呈现三个小巧的丹瓶。她嘻嘻一笑,眸光扫过众人,檀口轻启,出声说道:“我家主人想必是记错了呢,这洗凡丹只余三丸。而你等却有八人,这仙丹给谁呢……” 这女子露出为难的神色,眉目间惹人爱怜的神态,宛若海棠含露,又如雨荷带羞,愈发使人心动难禁。 坐在末尾,林一距那女子稍远一些。只是,随着那如水的眸光看来,这一霎,他觉得深陷春潮未央,心魂悸动着,便如跳动的涟漪,难以自持。不知觉中,话语在耳畔唱响之际,忽有幽香袭来,令人心醉神迷,直至物我两忘,飘飘欲仙。 情知不妙,林一暗哼了一声,舌尖咬破,一股血腥气直窜脑门。他轻嘘了下,神色不变。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惑兮祸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仙子!年某要丹药……”年囚已是按捺不住,只顾盯着那精巧的丹瓶,不知觉站起身来,带着满脸的贪痴与无措,傻呵呵笑着。一旁的吴七与依榛,双双面色潮红,脑门上青筋直冒,只顾着握紧了双拳,大口喘着粗气,在强自忍耐。对面的*却是抢先一步,冲着那女子躬身一礼,急不可耐地说道:“仙子,不知郑某可有仙缘……” 莲心与红儿紧紧偎在一起,虽是未有起身,眼睛亦是盯着那丹瓶。‘洗凡丹’,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莫非,服下丹药便可立地成仙……! “仙缘自有天注定,一世苦修枉成空。嘻嘻!主人在为难千幻呢!也罢,一切随缘。各位稍安勿躁,仙丹自有去处!”千幻的唇角带笑,眸光在林一的身上稍稍停顿,露出一丝讶然,便不着痕迹的一掠而过。她看向莲心与红儿,妩媚一笑,说道:“你我同为女儿家,自当有仙丹相赠!” 千幻随手轻抛,两只玉瓶缓缓飞起,轻盈地落在莲心与红儿的手中。 “呀!多谢仙子赠丹!”红儿乐得跳了起来。莲心紧咬着嘴唇,面带惊喜地看着手中的玉瓶,款款起身致谢。 年囚等人的神色愕然,却不敢忤逆,眼馋两个女子的福缘,又不甘地望着千幻手中余下的那只丹瓶。 举起手中的玉瓶,千幻的明眸流盼,神色中透着一丝狡黠。她轻皱眉头的娇嗔模样,使得年囚等人不敢放肆,只能眼巴巴地期待着,期待着仙缘的降临。这一刻,山洞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噗嗤――”一声,千幻的衣袖轻抬。掩住了笑靥,却是打破了一时的沉闷。她笑道:“这‘洗凡丹’乃仙丹,为仙境独有之物。须及早吞服。才可借助仙境之利洗去凡尘,一举成仙呢!罢了。这余下一枚仙丹,便送与这位有缘人吧!” 千幻话语随意,纤纤玉手轻翻,丹瓶再度缓缓飞起,竟是冲林一而去。 众人惊愕之时,却见林一断然起身,清声喝道:“慢!这位仙子。在下不要仙丹!” “哦!我便非要送你呢?谁让你的身上有着我喜欢的气息,我乐意啊!”千幻檀口半张,神色中略显意外,却还是带着顽皮的模样。笑吟吟看着林一。其眸光中带着莫名的意味,使人说不清,亦道不明。 丹瓶在众人的眼前缓缓飞过,如同近在眼前的仙缘,就这么即将擦肩而过。年囚与吴七。二人的眼中绽放着痴迷的光芒,不约而同地伸手抓去。*与依榛不甘落后,忙舍身往前探出了手臂。即便是罗逸,亦是不自量力的在跃跃欲试。除却莲心与红儿攥着丹瓶有些不知所措之外,场中只剩下千幻与林一。静静相峙而立。 千幻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失态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戏谑的笑容。抬头却见林一神色不变,如同置身事外的模样,她抬起玉指轻挽耳边的发梢,眸光中竟是带出三分疑惑和一分的幽怨来。 “仙丹是我的!”将要抓住丹瓶,却见几只手同时抓来,年囚顾不得自身的伤势,大吼了一声,祭出飞剑便横扫了过去。 “哼!怕你不成?”早没了原先谨小慎微的模样,亦没有那种临风转舵的圆滑,吴七双目圆睁,毫不退让,祭出飞剑便迎了上去。 “砰――!” 飞剑交错的动静,并未有想象中的剧烈,只是发出一声闷响。那丹瓶被阻,没有激荡而起,而是悠悠回旋,在众人头顶上飘来飘去。 “嘻嘻!这山洞内自有禁制存在,你等尽管出手便是。仙缘临门时,还待有心人纳!”面对年囚等人的疯狂,千幻不仅无动于衷地在瞧着热闹,还在有意无意间出言蛊惑。 *与依榛再也按捺不住,各自祭出飞剑冲了上去。转眼间,四人乱斗成了一团。飞剑在空中碰撞,因禁制的缘故,发出一阵阵的闷响。莲心与红儿二人,已是仙丹在手,只得起身躲避。因修为的缘故,罗逸插不上手,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望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丹瓶,时不时地扼腕叹息。 筑基修士的身上,皆有不少的迎敌手段,而此时的利欲熏心之下,没人顾得许多,只是拼着修为在抢夺着那只丹瓶。 “哎呦!你敢伤我!”年囚的肩头被飞剑擦过,鲜血溅起,在洞内洒下一片血红的雨点。他本身伤势颇重,虽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眼下却是与吴七不相上下,交起手来根本占不到便宜。 吴七虎瞪着双眼,加之一脸乱糟糟的胡茬,煞是凶猛异常。他根本不理会年囚的叫嚣,趁势跃起抓向丹瓶,眼看着便要得逞,谁料三把飞剑已至脚下。 “啊――!” 一声惨呼响起,年囚的飞剑在吴七的小腿上一穿而过,使其身形一滞。他顾不得腿上的伤势,奋力一抓,丹瓶却是适时往上一窜。 “大胆!”手上再次落空,吴七正自懊恼之时,又一把飞剑穿透了护体灵气,刺中了大腿。回头见是*偷袭,气的他厉声呵斥,驱动飞剑便扑了过去。 吴七的伤势比起年囚来,要稍轻一些,根本不是筑基不久的*所能应付的。见状,他避其势头,直奔空中的丹瓶而去。 不知何因,那晃晃悠悠的丹瓶,忽而飞至罗逸的头顶,他再也不及多想,脚下一点便窜了起来。 “妄想!” “小辈找死!” “滚开!” 吴七识破了*的意图,却见有渔翁得利,他怒喝一声,手指一点,飞剑呼啸而去―― 而年囚、依榛、*三人亦是大怒。一个小辈焉敢虎口夺食,岂不是找死。没人去想那是自己的同门,下手时毫不留情―― 独自呆在一旁的林一,此时已是面色阴沉。见状,他双眉竖起,却又猛地闭上了双眼。 半空中,四道剑光归一,直透罗逸的身躯而过。血光四溅中,这位正阳宗的内门弟子,竟是惨死在同门的长辈手中。 “扑通”的一声,罗逸的尸身坠下,并未惹得那争斗的几人在意,而是继续扑向那丹瓶,再次疯狂地缠斗在了一起。 …… 山洞中,一只丹瓶在空中跳荡不停,下面四个筑基修士在拼命厮杀不休。洞内一隅,莲心与红儿已将丹瓶打开,手拿着一枚异香扑鼻的丹丸,细细端详着,便要吞服下去,期待着立地成仙的那一刻。 石榻边,千幻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欣奇,那动人的美眸顾盼之间,有着一分慵懒与满足。她那精致的裸足依旧离地三寸,足尖却是在自得地点动着。 见林一独自站立着,满脸的阴霾,千幻嘻嘻一笑,说道:“你对仙缘真的不动心吗?你看那两位姐姐,服下仙丹,便可洗去凡胎成就仙体。岂不闻主人所云,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你为何就不动心呢?你不想长生吗?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真的很像……” “扑通――”又一人坠落在地,乱战之中,依榛难以自保,再次成为惨死同门手中的又一个冤魂。 玄天仙境中,仙人的洞府之内,不知可有轮回之路! 此时的林一,已是脸色铁青。他看着满脸无辜的千幻,轻轻摇了摇头,绕至一旁,冲着对方走了过去。 “咦!我手中已没有仙丹了呦!若不然,你寻她二人索要亦可呀!”千幻摊开了双手,露出不解的神色,却说有人正要吞服仙丹,示意林一莫要错过良机。 见一个练气小辈的举止异常,莲心与红儿的神色冷峻起来。她二人拿着仙丹便要吞下,以免节外生枝。 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含血啐了一口。咬破舌尖,很痛。可他知道,眼前的几人若想留下命来,只有舍身一试。 “若不想受制于人,那仙丹不服也罢!”林一冲着莲心二人冷冷说了一句后,脚下不停。 莲心一怔,却听红儿不忿地哼道:“一个小辈,亦敢妄言!” 对二人不作理会,林一缓步欺向千幻。 “你之相貌,你之言行举止,真的很像……你要作甚……”千幻的神色变幻不定,忽而笑容不见,失声惊呼起来―― “你住手――” 林一身形骤然而动,直奔那石屏而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成人之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烈火溶金的捧场支持! 求订阅、红票、月票各种支持! ―――――― 山洞中,穹顶的点点星光之下,那半空中的三人,正在为抢夺一只丹瓶而激斗正酣。莲心与红儿,手中拿着仙丹正在踌躇不定。 地上躺着两具尸首,林一从旁边绕过走向石榻,他的脚步很沉稳。叫作千幻的女子,一身胜雪的云纱是如此的醒目,那一双明眸中,带有疑问的神色,霎时变作惊怒,还有一分恐慌。 “你住手――” 千幻已是猜测到了林一的用意,她出声喝止之时,对方身形如风,直奔其身后的石屏而去。 这一声厉喝,引得石洞中的其他人皆是一怔,留神关注之时,却见那无所不能的仙子,面对一个练气小辈的无礼行径,竟是这般的无措。 走至千幻身前三丈远时,林一骤然发动,出人意料地扑向那面石屏,在厉喝声响起的刹那,他已是将那画轴拿在手中,身形毫不停留,直至山洞另一侧的洞口前,才倏然转身。 双脚尚未落地,林一飞快扫了一眼手中的画轴,而后将其牢牢抓住,掩在背后,冷冷看向远处一脸愤怒的千幻,一言不发。 此时的千幻,依然是美艳无双,却是满脸的煞气。其慵懒与满足的神色早已不见,却因愤怒而使得胸脯微微起伏。那一双明眸之中,再没了难以捉摸的神奕,而是多了冷幽之意,使人不敢正视。 不知为何,山洞内寒意陡升,那激斗的三人停下手来,皆是遍体鳞伤,兀自斗志不减,眼光中却多了一分明澈。彼此打量着方才的生死大敌。 莲心与红儿,再次端详着手中的仙丹,一时之间。亦少了即刻服下丹药的念头。 少顷,恍如梦醒一般的六人。目光皆落在林一与千幻的身上。 “那个洞口才是出处,你……为何不逃啊!”千幻脸上的煞气不见了,还是带着无辜的模样,语气却是冰凉。她轻拈发梢,神色不定,幽幽注视着林一。 “来时的洞口,还能出去吗?”林一轻声反诘了一句。 千幻明眸一闪。问道:“你知道‘莫回’的含义了?” “不知!”林一回道。 稍显失落,千幻自言自语道:“你怎会不知呢?思君莫归,梦亦千回。莫回,莫回。君来莫回兮!你真的很像……” 仿若陷入久远的追忆中,过了一会儿,千幻叹息了一声,思绪悠悠回转。她娥眉轻蹙,望向林一问道:“你为何要拿主人的画轴呢?如此。岂非无礼?还我……可好?” 自己像谁?千幻已说了几回,林一并不想为此费神,何况,眼下亦不是时候。年囚等人分明是被迷惑了心智,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而这世上真有立地成仙的仙丹吗?至少他不信。只想少死几个人罢了!年囚等人自相残杀之后,莲心二人受制于人,自己又会如何?而这一切,皆因这个诡异的仙子所为,若不出手阻止,只怕为时已晚。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个是凡俗间小小的练气修士。林一如此冒犯,可谓无礼至极,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存着侥幸躲在一旁,又能待到几时呢!入洞之时,他便察觉洞口外的禁制被毁,而洞口内的禁制尚在,且已启动。也就是说,入洞之人,再也不能从原路返回。 那一刻,林一暗自懊悔,却也只能随遇而安。这山洞内的诱惑是如此巨大,是个人便不能免俗。只不过,他一直提着一分小心。因为,他不信这荒芜的仙境之中,尚有仙人存在。 眼看着入洞之人一个个迷失心智,又陆续送去性命,林一不得不大胆一试。即便是此举奏效而使得*这个仇家也跟着幸免于难,他同样不能有分毫的迟疑。 如今的情形,使得林一暗暗缓了口气。他摇摇头,说道:“既然此洞的主人不在了,画轴归谁不一样呢?不过,还你亦不难,将我等送出洞府即可。再者,不许施展幻术惑人心智。” 林一的话音将落,年囚与吴七亦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悸之下相望,不由的慢慢退后。莲心与红儿亦是脸色一白,悄悄挪动了脚步。唯有*看着头顶上那兀自漂浮着的丹瓶,见时机可趁,便欲再次出手之时,却见千幻随手一招,那小小的丹瓶竟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方才,林一的话里暗含玄机,年囚等人亦是察觉到了几分蹊跷,又见两个同门横尸当场,使得心头的热念顿消了几分。可*怎会在意一个仇家所言,他只以为是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惹恼了仙子,这才使得即将到手的仙丹失去了踪影。 将一腔邪火迁怒于林一的身上,*怒声骂道:“你一个狂妄无知的东西,还不将仙子的东西奉还,信不信我此刻便出手灭了你?” “哼!”林一眉梢一挑,出言相讥道:“五个筑基期的前辈,灭我林一不难!不过,你有命活着走出这个山洞之时,再说大话不迟!” 一个练气期的小辈,不仅敢于冒犯仙子,面对筑基前辈时也毫无怯意。而其方才的举止,分明另有深意啊!林一出人意表的言行,使得得吴七、年囚及莲心二人,首次对其留意起来。 “小子,在这山洞之内,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年师兄助我,将其拿下献与仙子!”恢复了几分神智的*,深知林一滑头不好对付,便招呼年囚一同出手。有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相助,这小子今日是死定了。 吴七与莲心姐妹,并不知晓*与林一的恩怨,却对仙子心有畏惧,一时亦不敢出声制止。而年囚却是深悉此间的名堂,谁料他脸色一黑,说道:“你方才偷袭时斩我一剑,不会转眼便忘记了吧?你与林一的恩怨,请恕我不再插手!而那一剑之仇,哼!改日定会加倍奉还。” “这……”*神色一滞,还欲发作,千幻已然出声说道:“利欲熏心之下,本性尽显,你等枉为人也!” 又怎会听不出千幻话中的调侃之意,年囚等人神色发窘。不过,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仙子,根本不理会众人,反而是转向林一,说道:“我家主人说过,欲成仙,先成人!你以为如何呀!” “欲成仙,先成人!”林一默念了几遍后,轻轻点了点头。她家主人是谁? “我并无害人之心,只不过是你等自扰,关我何干?”千幻接着说道:“硬闯我洞府,已是大不敬之罪,受些责罚,亦是应有之义。” 说话间,千幻幽叹了一声,又说道:“莫回,莫回!身入此间莫回头呀!你等自行闯进来,便不可再回头了。至于如何才能出去,千幻真的爱莫能助。我已放过你的同伴,将画轴还我吧!别逼我出手……可好?” “还你画轴不难!请问,我身后的洞口去往何处?”林一所在的地方,面对山洞内的众人。他只是凝神盯着千幻,出声问道。 “你……又何必如此?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千幻的话未说完,却见林一忽而掉头便往身后的洞口窜去。她神色一怔,随即皓腕轻抬,指花轻绽,一个曼妙的手诀倏然飞起。 年囚等人不明就里之时,只见那洞口光芒一闪,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被禁制所阻,倒飞了回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第三百九十五章 死不择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林一,我并未为难于你,你又为何要如此待我?岂不知,我出手之时,你等无一人可以活命!”千幻的话语依然是不紧不慢,面上却是罩了层冷霜,显然是动了真怒。 原来如此,对方早防着自己的这一招。看着身前那恢复如初的洞口,林一无奈地转过身来,举着手中的画轴,冲着千幻说道:“别逼我将其毁了!” 千幻神色稍缓,将将露出自得的笑容,随即又化作了一脸的冷霜。 见状,山洞内的其他人有些糊涂。心知那画轴定藏有蹊跷,却还是不明究竟。林一为何要与一个仙子作难,人家一个指头便能碾死你啊! “林一,你将画轴归还便是!”说话的是莲心,她与师妹有些看不惯林一的无理取闹。 “林一,我命你将画轴交还于仙子!”年囚倚着长辈的身份,出言吩咐。其一旁的吴七,迟疑了下,还是没吭声。倒是*眼前一亮,借机跳了出来,指着林一骂道:“臭小子,速将画轴归还。如若不然,别怪我仗势欺你,便当着诸位的面,将你我的仇怨做一个了断。” 千幻的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逃不过林一的双眼。他看着这几位筑基修士,叹了口气,冷然说道:“恕我直言,若是将画轴归还,只怕你我皆走不出这山洞。你等不明就里,却如此相欺,可恼……” 林一的话音未落,莲心姐妹若有所思。年囚与吴七换了个眼神,缄默不语。地上那两具尸身未冷,他们的心头却是升起一股寒意。只有*祭出了飞剑,望向了那令人景仰的仙子。 “请慎言!我念及主人的画轴珍贵异常。才急于索回。莫非,你真当我不忍杀你……”许是心有顾忌,千幻适时出声打断了林一。使得*如蒙仙旨,忙拱手说道:“不劳仙子出手。便让郑某擒杀此人!”他不忘冲着吴七与年囚分说:“林一曾杀了我郑家八个弟子,乃是我*的生死仇人。今日,我代郑家与其做个了断,亦是为仙子效劳。为我等安危计,还望两位同门有个见证!” 千幻的一双明眸在*的身上打着转,使其备受鞭策。他见年囚眼皮一翻转过身去,而吴七的神色稍显踌躇。便再也顾不得许多,冲着林一狞笑道:“林一,今日你是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受死吧!” 那处洞口前,林一独自站立着,冷冷看着*的嚣张与得意,看着莲心姐妹的默然,看着年囚的冷漠。看着吴七神色中的回避之意。他的目光落在千幻的身上。 “林一,此时将画轴交予我,还来得及。不然,你等凡俗修士间的争斗,可与我无关。真的不忍你等尽殁于此呢!”循循善诱的千幻,兀自不甘心。她盯着林一手中的画轴,神色中露出一分怨恨来。 轻轻摇头,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说道:“人,皆有不忍。你之不忍,是不想我等尽殁于这洞府中,姑且信之吧!而我之不忍,则是不想亲手毁了这画轴。你先前所为,使人信不过。既然有人代你出手,我困身于此无处可去,应战便是。” 林一翻手将画轴收了起来,手臂一振,飞剑在手。他眉梢微挑,冲着千幻不无用意地说道:“若是有人趁机作怪,毁了画轴只在一念之间。” 山洞之内,到处都有禁制存在,逃无可逃。本欲以画轴要挟,来寻得生路,却跳出来个*作祟,使得想法落空,林一心生无奈。却见年囚与吴七对此不闻不问,他杀意顿起。 哼!*,你以为这是杀我的好时机?筑基中期修士的三昧真火令人胆寒,你才筑基不久而已,真当我怕你不成?拭目以待吧! 唯恐千幻这个诡异的女子在危急关头发难,林一不得不出言威吓。看来这画轴真有名堂!他不理对方的娇嗔模样,昂首站立,冲着*摆出挑衅的架势,随着手臂轻轻挥动,光芒闪动间,飞剑忽隐忽现,耀动着无穷的杀机。 林一所在的地方,四周无人,颇显宽敞。他背倚山洞,如同江湖人一般,将手中的飞剑轻挽了个剑花,冲着走来的*说道:“我杀你郑家八人不假,可你郑家杀我师友才是起因。你说可一可二,不可三。你也说信手便灭了我,呵呵!你真有这个本事吗?” 一个练气晚辈,竟是如此的嚣张不可一世。当初,忘记是谁落荒而逃了? 有恃无恐的林一,使得*感到极为好笑。他脚下不停,转眼便欺至对方五丈之内,哼道:“溺毙之人,临死前总要徒劳地挣扎几下。你如此做作,亦是枉然啊!” 一声讥笑中,*手决引动,头顶飞剑光芒一盛,迅疾袭去。 二人皆是大模大样,好像杀了对方亦不过尔尔。只不过,*的飞剑袭来之时,林一的眼瞳微缩,左手猛然张开,两道玉符砰然炸碎,霍然化作两条玉蛇,呼啸声中便阻住对方的来袭之势。而随同两道银芒飞去的,还有一道暗弱的金芒。与此同时,他脚下一动,身形骤然而起,右手曳起一道匹练般的剑芒,‘呜’的一声猛劈下去。 这山洞再是宽大,亦不能御剑飞行。林一与*的交手,拼的是迅猛,拼的是时机。不动则已,动若奔雷。他一直示敌以弱,等待的便是对方的大意,等待的便是速战速决。 *则是依恃着自身的修为,欲强行击杀林一。谁料飞剑将将祭出,便遇到两条难缠的玉蛇。那两条大蛇,口吐寒雾,须臾之间,便将飞剑紧紧束缚,任凭手诀驱使,一时难以脱身。心头微愕之际,突见一道剑光劈来,他忙祭出一件护身灵器。 面对一个练气小辈,身为筑基修士的*,竟是祭出了防身的灵器。年囚与吴七等人,皆为此感到意外。 千幻神色如旧,脸上带着莫名的淡淡笑容。好像凡俗修士的生死拼杀,对她来说是一场难得而又好看的热闹。 *祭出的是一个月环,此物迎风便长,转瞬便化作长许大小挡在了身前。 “砰——”的一声瘆人耳根发痒的闷响传开,林一的飞剑劈在了月环之上。后者无恙,他却被狠狠震得倒飞了出去。 恶笑了一声,*随手便欲再召出一把飞剑,来寻林一算账,谁料一道金芒在微不可查之机来到身前。大惊之下,不及应变,一条闪动金芒的鞭子已紧紧将其束缚。 这是什么东西?*暗呼不妙,忙狠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便是周身的灵力好像亦迟滞起来。而就在此时,被月环震飞的林一,人在半空中腰身一拧,宛若蛟龙翻身,手持着飞剑再次亡命一般扑来。 这哪里还是方才那个狂妄自大的练气小辈,这是一个杀意冲天的亡命之徒! 先前的飞剑受阻,后有这金鞭的束缚,便是乾坤袋亦不听使唤。*不敢怠慢,百忙之中,只得催动月环迎敌。 刹那间,林一已来至*的头顶。面对那坚固的月环,他双眉倒竖,眸光凌厉,不管不顾地一剑劈下,随之大喝一声—— “杀——” 一声炸喝响彻山洞,围观者只等着林一再次被震飞之时,可接下来的情形令人目瞪口呆—— 望着拼命而来的林一,心头骇然的*,只觉得浓重的杀意弥漫四周。这还是那个被自己三番五次欺辱的小子吗?这还是练气修士吗?未筑基时的自己,怕也不抵这小子一半的本事吧?不过,这月环灵器,又岂是可以随意破开的。我看你还能逞强多久! 顾不得缠身的金鞭,*忙打出手诀,催动月环阻敌。他与围观的众人有着相同的心思,只等着不自量力的林一被再一次震飞出去。 想象中的那一声震响并未出现,林一做足了架势的一剑,却在将将触及月环之时陡然收回。只是,不待*得意,一道无形的寒意便到了身后,吓得他狠命催动护体灵气…… 这无形无影的飞剑,究竟来自何处,*无从得知。他只听得“喀喇——”一声撕裂的声响自后背传来,护体灵气被撕破,而那偷袭的飞剑来势已尽。 还好!*尚未来得及庆幸,又一道带着寒意的剑芒,再次无声无息地接踵而至,‘扑哧’一声扎入了他的后心。 “啊——卑鄙……” 那偷袭的一剑,闪电般的迅疾,猝然斩断了*的心脉。他只道是有人暗中偷袭,惨呼声中,林一已是躲过无人操持的月环,一道剑光如月华般洒下。 “扑——”血光迸现,*的一声卑鄙将将喊出,便被林一连肩带背劈作了两半。 围观众人,未料及会是此般情形,皆是满目错愕地看着那血腥异常的尸首,看着林一,看着他飞快地收起金鞭,又神色不变地将对方的飞剑及乾坤袋收归己有,又看着他人未落地便凭空疾点两下,带着十足的小心窜回到了方才那个洞口前。 鹊起鹊落般的迅疾,不过是两个回合,一个练气弟子,便将一个筑基修士劈作了两半。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仙如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 --------------------------- 年囚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见多识广。想起林一的方才所为,不由得为之暗暗惊讶!他已看出林一杀人并不轻松,这分明是示弱在前,制敌在后。步步算计,步步杀机。这小子,歹毒啊!只不过,那杀人于无形的飞剑,分明是幻化而出,却有神鬼之能,令人防不胜防。这究竟是何等的剑法,会如此的犀利非常?这,还是正阳宗的功法? 此时的吴七,心中所想无人可知。只是,他看着林一的眼神,与从前大不一样。 红云宫的两个女子,与人争斗之机甚少,如此血腥的拼杀亦不多见,却同样为林一的手段所震撼。这样一个练气修士,若是成为了筑基修士,岂不是更为的可怕! “林一,你胆子不小。杀了*,你与郑家将是不死不休,便是卫阁主,怕亦是饶不得你啊!”不知何意,如同是训斥,更像是告诫,年囚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年师兄所言不差!不过,这是林一与郑家的恩怨,我正阳宗不好插手吧!”吴七的话,有着两头讨好之嫌。 无论怎样,这是吴七首次为自己说话。林一感到有些意外,还是冷声说道:“*乃是自食其果,我总不能任其宰割吧!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宗门因此怪罪,在下无话可说。” 继而,他翻手拿出了那画轴,转向那一直神色不明的千幻,扬声说道:“再不将禁制打开,我这便毁了画轴!” 林一干脆利落地杀了*,出乎几位筑基修士的意料。千幻那精美绝伦的面颊上,稍有愕然之后。便化作一种缱绻难言的娇痴。那一双星光闪动的明眸之中,跳跃着的,是惊奇与落寞。有释然还有不舍。 这来自凡俗的小修士,不仅神貌是如此的相似。便是举止亦颇有几分当年那人的风采。莫非,造化弄人,幻儿的使命,便在今日终结了吗?过往已往,前尘如梦,真的到了了结的时候,心头怎会生出如此般的不舍与流连呢?这。便是人性? 一缕分神于此,无数万年的守候,今日,所感所念。便是人之七情六欲? 只是,主人也说过,当千幻深谙人性之至真至情的那一日,便可早入轮回,来世成人!多少万年以来。我等待的便是今日吗? 不知觉中,千幻眸中有泪水盈盈而出,化作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落下…… 这美轮美奂的仙子,竟冲着林一黯然落泪。 年囚与吴七面面相觑。一个画轴而已,便将仙子为难成如此模样,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许是被那泪水所牵动,如同尘封已久的情愫被浸湿,而又轻轻打开,使得莲心与红儿这两个女修士,心头没来由的一酸。二人的眼圈红了。 千幻此时的模样,便是铁石的心肠,亦能被其融化了。林一却是眉头轻皱,心头一横,“哗――”将画轴扯开。他再次打量着手中之物,那临风远眺的身影依旧。只是,原本显得灵动异常的白狐,此时变得萎靡而无神。那一点妖异的红,亦是黯淡了许多。而那双狐眼中,仿若有无尽的哀愁,扑面而来,使得人心头一紧。 林一忙将眼光从画轴上抬起,看着千幻沉声说道:“你既然如此相逼,罢了……”说着,他便欲将手中之物毁掉。 “慢――!” 见林一只是作势而已,并未毁掉画轴。千幻松了口气,却是伸出舌尖,尝到了那滴泪水。她忽而绽开了笑脸,一如阴霾的天空有光明乍泄。那明媚而动人的笑靥,便如一抹光辉倾洒而出,使得山洞中的众人心头一荡。 “嘻嘻!”千幻又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亦如一阵熙和的风,在山洞中轻轻拂过,使人荡漾其中,禁不住随之露出了笑脸。 这女子性情百变,一颦一笑只在闪念之间,令人难以捉摸,亦使得林一心生无奈。他强抑心神不失,只能苦苦支撑。 手臂上灵力吞吐,林一的双手便欲用力之时,千幻的笑声一收,说道:“此洞名为‘莫回’,进来容易,出去难。唯有主人可随意来去,便是我亦是不能离开这洞口半步。而其他去处的禁制,已被我打开。林一,将画轴还我吧!” “是吗?”林一带着疑问四下张望着。神识中,来处的洞口禁制如旧,而身后的洞口已畅通无阻。他心思一动,随口说道:“待我出洞之时,再将画轴归还……”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动,倏然钻入了身后的洞口,不见了身影。 “你……骗我!”气急之下,千幻横飞而起,一袭云纱曳起淡淡的云影,风一般直追了过去。 山洞中,只余下形神疲惫的四人。地上横陈的尸首,使人回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余悸渐起。 年囚与吴七,顾不得歇息与疗伤,收拾了同门的遗骸之后,看着那来时的洞口,各自露出追悔的神情。眼下只得循着剩下的唯一洞口而去,以期早早脱身。莲心与红儿亦是相同的心思。于是,四人结伴而行。 …… 山洞幽深,不知去往何处。既然莫回头,这便是唯一的脱身之道。 前行不久,山洞地势陡降,如同一条深井,往地下而去。这……?疾奔之中的林一,忽感到耳边有风吹来,他顾不得许多,一头跳了下去。 “你为何要骗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林一脸色大变,身上光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紧紧护住首尾。而山洞深不可测,只有下坠带起的风声中,兀自传来千幻的叹息声―― “你为何不信我……” 神识中,前后左右哪里有半个人影,而千幻的话语声分明就在身边。 “你以仙丹作饵,蛊惑人心……” 林一哼了一声,拼命往下逃去。 “不生贪欲,我又能如何……” 千幻的话音有些委屈。 “死了两人,还不够吗……” 林一的玄天盾。光芒渐盛。 “那你方才又为何要骗我呢?” 千幻不忿起来。 “你不骗人,何人骗你?离开时,自会归还画轴!” 林一振振有词。 “你……真的是为画轴而来?” 千幻的话语带着一分不安。还有一分的期待。 “我……” 林一将要回话,洞口霍然变大。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出现在下面,隐约可见一处石门,深嵌于一面石壁之上。他心头一喜,身形未作迟疑,直奔过去。 转瞬之间,那一丈高的石门已到了眼前。将将看清门上的“莫离”二字时,林一的身子突然蜷缩。继而迅疾弹开,生生止住了身形,距那石门前三尺远处,缓缓落下。 “咦!你这身形颇为好看。一如蛟龙行空般的自如!这是凡俗修士的功法吗?”千幻的话音如影随形而起。 林一面露苦色,闷声答道:“此乃‘龙行九变’,仙子,请将石门禁制打开,我将画轴归还就是。” 这一处山洞中。同样嵌满了萤石,一如白昼。凭空处有光华闪动,缓缓现出千幻的身影,那一双明眸依然,含着莫名的欣奇。深深注视着林一。 “你的同伴皆将我视若神明,你却是三番五次的冒犯。如此无礼,视我何在?莫非……不怕我主人怪罪?” 见林一皱着眉头不吭声,千幻笑了,接着说道:“我最终还是要放你归去,不必担忧。”说着,她祭出手诀,那石门在一阵扭曲之中消失不见,惟余下一个笼罩在荧光下的洞口。 见此,林一松了口气。他慢慢往后移动脚步,拿出画轴,踌躇了下,将其扔给了千幻,转头便要闪入洞口。 “你不想知道我主人是谁吗?”千幻的的话语有些急,见林一又转过身来,她嘻嘻一笑,又轻轻打开手中的画轴,神色中露出浓重的哀伤,自言自语道:“主人!莫非今日的一切,早已被你料中?” 退路已然无虞,想了想,林一苦笑着说道:“这山洞中就你一人,又何来主人之说?” 身披云纱,双足悬空而立的千幻仙子,将眸光恋恋不舍地从画轴上移开,带有一丝讶然看向林一,随即她狡黠一笑,问道:“你从何处得知?” 不待林一回话,千幻又问道:“你如何识得画轴的玄机所在?” 眼前的这个千幻仙子,从其言行举止看来,并非歹毒之人。而这洞府上下亦是透着诡异。来处名曰‘莫回’,去处称之为‘莫离’,这洞府的主人究竟是谁?还有,她提起过的,自己像一个人。这人又是谁? 心头的疑问怕是比千幻还要多几分,林一拱拱手,说道:“当仙子假声主人款待来客之时,我便已有所察觉。之后,以幻术惑人心智,使得众人逐利争斗,有了死伤,我才急于寻求应对之法。 我入洞之时,便留意这画轴,尤其是画上的白狐,其双眸之间的红点,应为精血印记……偶见仙子置身那石榻前,颇有遮挡画轴之嫌。我便有所猜测……于是乎,情急之下,行此莽撞之举,实属无奈,只图保命罢了!” 林一虽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言辞中还是有闪烁之意。千幻不以为忤,反而冲其呈现笑靥,问道:“你懂得幻术?” “不懂!”林一答道。‘幻灵术’在仙子的面前不值一晒,还是不提为好。 千幻哦了一声,恍然道:“诚然,再强大的法力神通,亦不及心机深沉哦!你……果真不凡!” “我……”林一语结,心忖,我心机深沉?我只是小心罢了! 千幻轻展画轴,忽而问道:“这白狐,美吗?” 心头稍稍一怔,林一点头说道:“实为天地灵物,平生仅见!” “嘻嘻!你这平生可是稍显短促了些!”不顾林一神色发窘,千幻看着画轴,陷入了追思中,自言自语道:“这白狐便是我呀……” ----------------------- ps:今天六千多字,是熬夜到天明的结果,竭力表达着对您支持的感谢! 订阅下滑,红票渐稀,天气酷热,使人心火大盛!远处雷声隐隐,一场豪雨在即,是否预示着贵人的来临?捧场订阅红票都行啊!再不济,你夸我两句也成! 第三百九十七章 忆若尘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那一年,她只是山野间的一只灵狐。数千年的修行,终得化作人形,并于一次偶遇中,蒙仙人青睐,来至仙境之后,却适逢巨变。 那一日,天崩地裂,火焰烧红了天穹,整个仙境摇摇欲坠。危机之中,那个男人挺身而出。为了身后的一切,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惜与敌同归于尽,用生命、用热血,留下一曲天地间最为悲壮的绝响。 那一时,主人双目如赤,泪如血涌。那高山之巅,那火海之中,她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她要陪着自己的男人,一起死。 不懂得男女情长,不懂得世事沧桑,那时的千幻,只想守在主人的身边。死,又有何妨! 感念千幻的赤诚,却又不忍毁了她数千年的修行。主人摄取千幻的一滴精血与画轴之上,令其一缕分神守护洞府。之后,主仆二人毅然而然地扑向了漫天的火焰。 那一刻,天地都在燃烧,惟有一卷画轴飞向天际,还有主人的话语在空中传响—— 万年守候,只为君来!道行圆满,转世为人! ……话到此处,千幻亦是泪溅如雨。 “知道吗?今日,我首次尝到了泪水的滋味!主人说过,不懂七情,不识六欲,枉为人也!我千幻虽已成仙,亦不过是一只仙狐!愿万年的守候之中,能超脱本性,直至道行圆满,便可入轮回,来世成为真正的人!” 笑靥如花,泪若晨露。只是,那泪水落下的一霎,便化作了点点渲染的轻雾。淡淡氤氲中,又缓缓融于四周,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是一切来自虚无。又归于虚无。此时的千幻,许是寂寞了太久。亦或是懂得了那生死离别的含义,她一时难以自持。 原来,此间竟有这么一段往事!做人便当如那个男子一般,顶天立地,独臂擎天,将心爱的女人守护在身后。而那仙子连枝共冢的举止,更为的令人唏嘘。还有这位千幻仙子。如此曼妙的化身,竟为一缕分神所托。其百幻多变的性情,果真是人如其名。 暗吁了下,林一开口问道:“在下尚有不明之处。还请仙子赐教!” “你还有不明之处?”千幻止住了哀伤,有些诧异地望向了林一。 林一露出尴尬的神情,硬着头皮问道:“在下有几处不明,其一,这洞府所在虽是僻静。却不难寻到,莫非每十八年仙境开启之时,没有别的修士来过?其二,我若真的毁了画轴,仙子便真的无处寄身吗?其三。方才如仙子所述,想必便仙境崩毁的情形,不知是何原由,才致使大难降临呢?最后,再多问一句,这山洞的主人是谁?仙子曾说我像一个人,他,又是谁?” 将心中的疑问,捡紧要的一口气说出来,林一默默盯着千幻,而对方同样在审视着他。 未几,千幻轻轻抬起了精美的下巴,冲着林一摇了摇头,说道:“这洞府是不是难于寻到,你离开此处便知端倪。画轴乃是我分神寄身之所不假,可你以为真能将其毁掉?仙境崩毁的原由,我亦不甚了了。我的主人是谁,你不知道?你若不是那人,我又何须多言呢?” 林一愕然,无奈地撇了下嘴角。自己煞费苦心的询问,竟被对方三言两语的给堵了回来。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万年守候,只为君来!道行圆满,转世为人!唉……”千幻幽幽了叹息了一声,回顾左右,轻声说道:“何止是万年的守候,而是无数万年啊!我这一缕分神,便在这空寂的洞府中,孤零零守候至今,等来的便是你这个凡俗小修士,主人若是神灵有知,又该作何感想!只不过,你入洞不久便直奔画轴而来,又使得我道心圆满,倒是应了主人的谶语……” 林一默不作声,千幻又说道:“若非如此,我又何苦对你有所顾忌,也不必辛苦追你至此。” 话到此处,千幻的身影忽而黯淡了下,便再次凝实起来。她难以置信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转向林一时,已是悲喜交加的模样,叹道:“主人的谶语还是应验了啊!莫非运数合该落在你的身上?” 林一不解其意,千幻的神色忽而变得庄重起来,冲其款款一礼,正色说道:“无论你是不是应谶之人,千幻都到了重入轮回之时。临行之前,有心意奉上,还请不必推辞!”说话间,她伸出玉指在双眸上一抹而过,而后屈指弹来。 一直是提着小心,唯恐临了难以脱身。故此,暗自戒备的林一见千幻如此,还是免不了要闪身躲避,只是心念一动,却又神色一怔。此时的他,立在原地难以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千幻的手指到了面前。 “你解我万年束缚,使我道心圆满,千幻无以为报,特将此‘幻瞳’相赠。此为千幻专修之术,可惑人心智,破天下幻术,使阵法禁制无所遁形。” 未及多想之时,林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刺痛传来,却感到眸中生出些许的异样来。他心中不安,正欲开口相问,千幻已是收回了手指,接着说道:“只可惜,分神所在,使得‘幻瞳’之术的威能,百不存一,只得凭借你之修为慢慢提升。你修为有多高,‘幻瞳’之威便有多强,待你到了我当年的修为时,便知晓此术的妙用了!” 此时此刻,林一才真正认识到了千幻的强大。少顷,不适稍缓,他轻轻睁开眼帘,眸中隐隐多出一对诡异的暗瞳,隐有赤芒闪烁,颇显神异。 “咦!我之‘幻瞳’,并无如此妖异呀!怎会到你身上,竟成了重瞳之相?” 听到千幻惊讶的话语,林一眨巴了眼睛,只觉得周遭的一切有了不同。山洞内禁制所在,一目了然。感到身子轻松了,他回首之际,暗暗摇头。身后那石门深处,分明还有一道禁制未解,显然还是被这灵狐仙子给戏弄了一回。 “何为重瞳之相?”林一随口问道。 “惟圣贤王者,不得有重瞳之相!你……你真是那人?”千幻的话音,忽而变得颤抖起来,还带着几分惊喜。 那人是谁,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了!林一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我不是圣贤王者,我只是林一!” “嘻嘻!千幻总算是不负主人所托!你是林一?嘻嘻!”天籁一般的动人笑声,刹那间响起。喜极所致,千幻翩翩起舞,一袭云纱宛若白莲盛开,那曼妙无双的身影,一如飞天流云,竟是在山洞间轻轻飘逸,而又缓缓消散。 “我从未杀过人,你那同伴乃咎由自取。洞口禁制已无,林一?嘻嘻,别忘了千幻喲!” 千幻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了,只是,那熟悉的吟唱,又一次在林一的耳边回响——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君来莫回……君来莫离……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四极之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月票强力支持! ―――――――――― 仙子已去,惟余仙音袅袅不绝。 半空中,画轴落叶一般,缓缓摇曳而下。画面依旧。只是,那白狐额间的精血印记,已然不见了。 怔怔出了会儿神,林一收起了画轴,身形一动,冲出了洞口……随着眼前景象一变,当他回首之时,满面的愕然―― 眼前的所在很熟悉,这分明就是进入‘莫回’洞府前的那个山谷。而令林一深感诧异的是,青山绿地依旧,唯有那处洞府不见了踪影。便是洞府之前的那一片狼藉,亦是不复存在,看不到一丝一毫有人来过的痕迹。 莫非,此山谷非彼山谷?立在山谷之中,暗暗催动灵力于双眸之间,赤色的暗瞳随之出现,双瞳中闪烁着寸许的赤色虚芒。此时的林一,神色略显妖异。只是片刻过后,他神态如旧,只是稍显失落地摇摇头。 ‘幻瞳’之下,山谷中并无异常。那‘莫回’洞府杳无影迹,仙踪亦不可寻觅!想来那千幻所言不虚,这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有缘人? 林一将要独自离去之时,山谷的一端忽而冒出几个身影,使他暗暗皱眉。这完天境莫非局促起来了,如若不然,怎会老是遇到这么几个人呢? 对来者佯作未见,林一便欲寻路自去,谁料有人不愿放过他,已然惊喜地叫嚣起来―― “林一?你欲舍弃同门而去吗?还不前来拜见玉师叔!” 林一无奈地转过身来,见那几人已来至不远处。来者乃是玉珞依、红菱师徒,以及木天远、年泗与那个大喊大叫的万子平。 玉珞依师徒的伤势已然痊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怕是尚未大好。这两个女子神色平静,见到林一并未有太多的在意。木天远与年泗的神色不明,倒是万子平活灵活现的模样。显得甚是兴奋。 “你耳朵聋了不成?速来拜见前辈与同门师兄!”万子平越步而出,手指着林一教训起来。他心想着,碍于同门在此。我不好找你寻仇。不过,借机羞辱你一番。亦是快事! 眼光掠过万子平等人,林一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并未趋步上前,只是立在原地拱手为礼,冲着玉珞依说道:“在下天玑阁外门弟子林一,见过这位前辈!”其话音清冷,神态不卑不亢。 玉珞依的性情温和,又是重伤初愈。加之不喜多事,亦未将一个外门弟子放在心上,便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见到同门师兄。亦应当执礼拜见!你怎可如此无礼呢?莫非缺少管教不成?”万子平则是在一旁趁机发难。 闻声,林一直起了身子,眼光轻睨着万子平,嘴角冷冷翘起,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大胆!”万子平神色一僵。木天远、年泗与红菱,同是神情错愕的模样。便是玉珞依亦是眉头微蹙,显然心生不快!在她看来,一个外门弟子的言行,竟是如此的粗鲁无礼。还真是失了管教! 回顾左右,万子平有了底气,手指林一斥道:“你目无师长,已是触犯了宗规,我这便代玉师叔出手教训你!” 万子平的德行,使林一想起了*。这二人的骄狂跋扈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一个依恃着自身的修为,一个依仗着身后的玉珞依及其他的同门。他眼皮一翻,背起了双手,冷哼道:“教训我?凭你也配!” 恼羞成怒的万子平,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见玉珞依的脸上已呈怒容,他迫不及待地祭出了飞剑,冲着林一厉喝道:“一个外门弟子,亦敢如此狂妄,我今儿饶不得你了……” 林一不为所动,而是眉梢一挑,眼中杀机一闪即隐。就在此时,山谷中凭空冒出四个人影来。 来者正是将从洞府中脱身的那四人,见到林一与万子平剑拔弩张的模样,年囚与吴七忙冲了过来,大声喝止―― “速速罢手!”吴七的喊声将落,年囚又喊:“林一,你杀了*还不够吗?” 突然见到几个同门,这二人不喜反惊。玉珞依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却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而余下几人皆是练气弟子。令人深感不妙的是,这几人明摆着与林一生出了争执。 在山洞内,虽是事出有因,依榛与罗逸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对此,年囚与吴七二人心有不安。谁想着才从那仙人洞府脱身,便又见同门厮杀。更何况,又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小子参与其中。连*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小子还嫌麻烦不够吗? 玉珞依等人见到年囚二人,忙上前见礼,不及寒暄,却将年囚的话听得清楚。什么?他杀了*?一个练气弟子,杀了筑基修士*?尤其是万子平,心头一激灵,方才的嚣张顿时没影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一,惊叫起来―― “你……你真的杀了*?” 虽知年囚的话不会有假,可玉珞依等人与万子平相同的心思,均是望向了林一。最为震惊之人,莫过于木天远。那个一身灰袍,神色淡漠的年轻人,在他看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莲心与红儿也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的身上。林一面无表情的巡睨一圈,不理万子平,而是冲着年囚突然开口说道:“依榛前辈与罗逸师兄又是因何故罹难,年前辈可否为弟子解惑?” “这个……这个……”年囚面皮发黑,一时语结。被一个小辈如此不留情面地戳了痛处,他眼睛一瞪就要发作,一旁的吴七转动着眼珠子,佯作清咳了一声,接口说道:“咳咳……在那所洞府之中,因遭遇变故,依榛师弟与罗逸师侄,皆不幸遭难,便是*亦不能幸免,而致使心性迷失,作出危害同门之举。幸好林一及时出手,这才使得我等安然脱身。年师兄……?” 年囚暗哼了一声,随即作出恍然状,点头说道:“啊……正是如此。只可惜了*,还是未能避免身陨道消的下场……” 这二人一问一答,言语中不尽不实,极难自圆其说,却无人敢作质疑。便是那莲心与红儿,彼此相视,黯然无语。 那所谓的仙人洞府中,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怕是他人无从知晓了。只不过,年囚与吴七两个筑基修士,皆是帮着一个外门弟子说话,着实令人感到一分不寻常。万子平只得讪讪收起了飞剑,看着林一的眼神中,怨毒中竟是带着几分忌惮。 一场纷争好像是化为了无形,众人放下心来,这才见礼叙话,彼此说些完天境内的奇遇。‘莫回’仙人洞府,则被忽略,再无人提起。 年囚与吴七等人伤势未愈,莲心与红儿亦是如此,眼前的山谷甚为幽静,正是疗伤的好所在。故此,玉珞依便提议歇息两日,一众无不应允。林一则是独自走至一隅,盘膝阖目静坐,俨然是随遇而安的模样。 三日后,为了找寻同门,莲心与红儿先行告辞离去,年囚等人以礼相送。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女子临行之前,竟是不约而同地来至林一的面前道别,全无了高人前辈的矜持。 许是对林一并无好感,莲心与红儿神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飘然而去。对此,年囚与吴七不以为然,余下的几位却是颇感意外,神色各异。 又耽搁了一日,年囚与吴七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玉珞依师徒的气色也不错。于是,正阳宗同门八人,继续往玄明殿的深处走去。人多势众,情形自然不同。一路上很少遇到麻烦,偶遇一两个落单的修士,见到这么一行人,亦是远远地避开。 愈往前行,山势愈高,脚下的路亦愈发难行起来。循着山间的小径,八人一字排开,穿行在巨石奇峰之间。 一行的末尾,林一在慢慢缀行。看着山径两旁嶙峋的怪石,他暗自提着小心。此处应是玄明殿的腹地,名为‘四极山’。 隐约可见几处高耸天穹的山峰,扯地擎天一般,撑起了眼前的这片天地。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降横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如此行了一日,天光亦是暗淡了许多,却不妨前面几人采摘山间的灵药。红菱的笑声不时传来,看来是此行收获颇丰。独自一人走在最后的林一,自然是什么也得不到。他却依然故我,慢慢缀行。 “林……林一,你不妨走在前面,或许亦有一番收获。”木天远一直走在林一的前头,与年泗分润了几株灵药后,放慢了脚步。不知何因,他忽而回头搭讪。莫名说了一句后,其脸色有些尴尬。 稍显意外地看了一眼木天远的背影,林一说道:“多谢天远兄了!天地灵物,为有德者居之。一切还是随意为好!” 暗暗点了点头,木天远的神色轻松了许多,没话找话地问道:“几位前辈本可御剑飞行,却是为何陪我等如此辛苦,你可知晓原由?” “此山名为‘四极’,日月之行,四极之道。此山寓意日月周行四方,取外衡而还之义。而运,周也;极,乃至也。周极之地,想必是不利御剑飞行,之外,怕是还有莫测之危险。” 侃侃而谈的林一,并不是懂得多少,而是手中仙境舆图中的详细记载。故此,早已明晓其间的原由,有了木天远如此一问,他这便随口说了出来。 “哦!如此说解,颇有新意!想不到你如此的博学广知!”木天远为人骄狂已久,此时亦不得不赞叹了一句。有关玄天仙境中的一切,他自以为所知甚多。这得益于木家历年的典藏以及正阳宗长辈们的口传心授。可林一方才所言,显然是对这仙境所知甚深,不由得不令人惊讶。 脚步再次慢了下来,与林一相距更近了。木天远指着远处的山峰说道:“典籍有云,金龙走四极,玄明界中天,说的便是这‘四极山’的奇异之处。相传。此山高处不仅有禁制存在,那峰巅之处还有蛟龙盘踞。莫说是筑基前辈,便是金丹祖师。怕也不敢轻易从此处御剑腾空!” “多谢天远兄的赐教!”林一客套了一句后,暗自忖思。 察觉后面的动静。万子平转过身来。见后面的二人在说话,他的脸色拉了下来。木天远随即缄口不语,佯作无事一般冲其点头示意,对方却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家祖已传命下来,你与万家的恩怨,我木家不会过问。一个万子平不足为惧,可他的背后。却是整个万家啊!”木天远继续说道,只是改作了传音。 整个万家?林一翘起了嘴角,神色中泛出一分冷意。 “此外,*在宗门内并无其他族人存在。只是。卫阁主与郑家交情颇深,你……”说到此处,木天远闭上了嘴,苦笑着摇摇头。虽是带着莫名的心思对林一示好,可想起了卫从那个金丹祖师时。他亦是犯起难来。一个练气修士,为何会得罪这么多人呢? “呵呵!”林一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却是止住了脚步,仰首望去―― 暗淡的天光中,忽而闪过一道剑虹。宛若一道流星划过天幕,分外的惹眼。这定是某个性急的修士在御剑飞行,可接下来的情景使人目瞪口呆,只见一处连接天穹的高峰之上,忽而窜出几条黑影,迅若闪电一般,直奔那修士而去。 “该死的,各自小心了!” 尚未看清那修士的下场,前面的年囚突然大喊起来。林一转首望去,神色一变,忙召出飞剑在手,一个闪身便躲在身侧的大石下面。 “轰――” 如若风雷灌顶,轰隆隆的呼啸声从天而降。随之而至的是三个四五丈长的怪物,似蛇非蛇,似蛟非蛟,四足乱踏,背生双翼,其势汹汹,直奔山径之中的八人扑来。 “砰――”的一声,藏身的大石被掀去了半边,碎石飞溅之中,那怪物摇头摆尾冲天而起,林一不敢怠慢,一头窜至不远处的另一块大石下面。 “砰、砰――”的爆响声中,又是两块大石被击成了粉碎,一片石雨中,窜出年囚与吴七的身影,在慌忙躲避着怪兽的袭击。 山径两旁多的是形态各异的怪石,异变横起之时,这些大石头,正好成了正阳宗八人的藏形匿迹的去处。刚刚躲过一劫的林一,蜷缩在一块不显眼的石头下面,抬眼望去―― 前面的几人皆是形状不堪,或趴着、或跪着,一个个倚着石头的模样甚为狼狈,而年囚与吴七尤为更甚。 “呸!都是那人御剑惹来的祸端,可是害苦了我等!”吴七粗大的身躯,于此时显得很是灵活,借着身边的石头躲闪之际,还不忘出声埋怨。 “这怪兽的威猛,不亚于金丹修士,今日苦也!”年囚的眼角抽搐着,神色狰狞起来。 “红绫,藏好身形,不可大意!”见不远处的徒弟惊慌失措,玉珞依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又提高了嗓门,说道:“行若风雷,动如走兽!此乃上古虺兽。据传,此兽千年化蛟,万年成龙!” “这么个丑恶的东西,哪里有蛟龙的模样?”年囚大声嚷道。 “想必是仙境崩毁的缘故,这些虺兽才成了这般似蛟非蛟的怪物!”玉珞依大声示意道:“它们又来了――” 此时的天空上,风雷声不断,至少有数十条黑影乱窜。而方才那三头虺兽则是认准了正阳宗的这几人,俯冲跃起之后,又再次张牙舞爪地冲了下来。 这哪里是木天远所说的金龙走四极,这分明是妖物横行!林一暗暗叫苦,却也是无奈。去往玄天境并非只有玄明殿一处可走,而进了这玄明殿后,这四极山却是必经之路。只要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爬山走路,也无甚大的风险。谁能想到会惊动这些虺兽呢! “轰隆隆――”的雷鸣声由远至近,三条黑影夹裹着风雷之势呼啸而来。众人皆是提着小心,大气亦不敢出一下,却见一头虺兽直奔红菱藏身之处而去。 “啊――”奈不住内心的惊恐,红菱惊叫一声,抬手祭出了飞剑,起身便跑。 “不要乱动――”玉珞依大惊失色。凭借山石地利尚可与虺兽周旋一二,可若是论起奔跑来,便是飞剑怕也难敌这些怪物的迅疾。红菱如此失措,岂不是自寻死路! “当――”的一声,飞剑被磕飞。 “砰――”的一声,红菱方才藏身的大石成了齑粉。 一身紫裙的红菱,顾不得回头,亦来不及再躲藏,那婀娜的身形若一道淡淡紫烟,在嶙峋的怪石中穿行。只是那虺兽更快,快得令人无从躲避,飞沙走石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师父救我……”叫声戛然而止,红菱那柔弱的身子,已被虺兽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惊乱之中,众人难以自持,而另两头虺兽接踵而至,“砰、砰”两声,又是两块大石被击碎,现出年囚与吴七二人的身形。 虺兽暴戾异常,摇头摆尾之间,碎石乱飞,趁势便冲着那惊慌失措的二人扑去。面对如此凶悍的妖物,年囚与吴七不敢怠慢,灵巧地在大石头之间左右躲闪。 一击不中之后,这三头虺兽只在低空盘旋,其背后双翼鼓动风雷之声,掉头便又折返回来,紧接着又是“砰、砰”的连声震响,一块接着一块大石被掀飞,使得正阳宗的这几人的藏身之处变得岌岌可危。 林一距前面几人稍远,他趴在两块的大石的夹缝之间,一动也不敢动,眉头却是拧在了一起。这三头可恶的虺兽,显然是不愿罢休。可这么来回折腾下去,致使遮蔽身形的石头都没了,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几丈远处的木天远,已是满脸的土色。红菱的惨死,使人震骇莫名。那么一个貌美的女子,一个相知相熟的师姐,正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转眼便遭受如此无情的践踏与毁灭,使人根本来不及面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惨祸的发生而无能为力。他伏在地上的身子,禁不住战栗起来。 更为不堪的万子平,亦是抖作了一团。便如一只大祸临头的山鼠,惶惶难奈之下,他只顾着瞪着惊悸的眼珠子,缩在一块石头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玉珞依的唇边,挂着一滴血痕。此时的她悲愤异常,却只能咬牙忍耐,任泪水簌簌直落。谁能想到,走一遭四极山,会突遭横祸,师徒二人转眼便是陌路呢! 第四百章 生死之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炎亭人、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年泗躲在一块大石下面,正急得团团转。虺兽兀自不肯离去,转眼便要再次冲下来,而他所在之处首当其冲,怕是再也难以幸免。红菱便是前车之鉴,跑亦不能跑,躲亦不能躲,这可如何是好!他不由得向不远处的年囚投去求助的眼神,必定那是正阳宗的长辈,亦是他的族叔,更是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倚仗。 焦虑异常的年囚,正一个劲的暗呼倒霉!身为正阳宗的筑基修士,走在什么地方亦是令人景仰的存在,而现如今却惶惶如丧家之犬。只不过,面对如此凶残的上古异兽,徒呼奈何!见吴七在不远处撅着屁股,不时四处张望着,他忙传音问道:“吴师弟,那虺兽纠缠不休,呆下去惟有等死一途,你可有好法子?” 吴七不是不想跑,可不敢拿性命作赌。这只是三头虺兽,便是这么难以对付,若是再来几头这样的妖物,干脆一头撞死算了,省得活受罪。可他同样知道,在这么缩着脑袋躲下去,难逃厄运! 见年囚相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巡弋的黑影,他面呈凶相,恨恨啐了一口,说道:“左右是个死,不如你我御剑一试,只要贴着地皮飞,或许能借助地利之便逃脱。” 年囚眼前一亮,称许道:“或许这是个法子,事不宜迟……” 说话间,那三头虺兽再次冲了下来。年囚猛然从藏身处冲出,一把扯起哇哇直叫的年泗,御剑而起,不忘大喝一声:“各自逃命!”师侄俩转眼便跑远了。 年囚此举的用意,余下几人还怎会不明白。万子平已是亡命般窜至玉珞依的身边。大呼―― “师叔救我――” 吴七脚踏飞剑,冲着木天远与林一急急喊道:“我只能带一人走――” 木天远一下子跳起来,却是百忙之中回首……却见林一闭上了眼睛。冲其轻轻摆了摆手。 “轰隆隆”的风雷声又至,林一趴在原地未动。却是睁开了眼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间不容缓之际,吴七带着木天远,玉珞依带着万子平,年囚带着年泗,三道剑虹曳起醒目的虹光,循着山石的间隙。突围而去。 那飞奔而来的三头虺兽,如同被激起了兴致,变得愈发凶猛起来,分别冲着那三道剑光追了过去。许是这片山坡上的动静太大。高空中又有数个黑影冲了过来。 见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一,轻轻摇了摇头。他方才不是舍生取义,而是,他知道这么冲出去。根本逃不掉。 那虺兽的遁速太快,快得便是连飞剑亦不能与其比肩。 年囚带着年泗,将将奔出不多远,便被一条黑影拦住了去路,不及他掉头躲避。后面的虺兽已是张开了大嘴,挥动了利爪―― 无奈之下,年囚只得祭出飞剑御敌。那浑身好似铜筋铁骨一般的虺兽,根本不畏飞剑的锋利,兀自恶狠狠扑去―― 两声惨叫在四极山的乱石中响起,一片血雨中,年囚叔侄俩成为了虺兽口中的美味!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又有黑影从空中扑来―― 四极山,成为了虺兽的狩猎之地。而猎物,便是正阳宗这几个倒霉的修士。 一块大石头下面,林一兀自静静趴着。此时的他,周身无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便是气息也停滞了,俨然便是一块没有生机的石头,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惟有那一双眼睛,不时地眨动着。 ‘幻灵术’被林一用到了极致。能不能躲过头顶上的虺兽,谁也不知道。 玉珞依带着万子平,同样未逃多远,便陷入了虺兽的重围之中。生的欲念,使其不想重蹈年囚的覆辙,她只能踏着剑光在大石头的缝隙中来回穿梭,情形岌岌可危。吴七亦是不敢远去,他已然明白了过来,若是没有了地利之便,转瞬间便会被虺兽吞没。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足有十来头虺兽参与到了这场追逐中。疲于亡命的吴七二人,暗生悔意,却是为时已晚。 这四人难逃一死啊!趴在地上的林一,无奈地低下头去。未及,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常,他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怒―― …… 万子平本以为跟着玉珞依能逃出生天,却是未料到是眼前的这番情形。此时的他,肠子都悔青了! 年囚与年泗的下场,犹在眼前啊!只怕是下一个喘息,自己便要被撕成碎片。自叹命薄之时,万子平突然想起了仇家林一。本以为这小子被撇下后,必死无疑。可这么一会工夫了,未见方才的藏身之地有什么动静啊! 咦!这小子倒是命大,正趴在地上,安逸地要睡着了!若不是虺兽被引开,他怎可如此置身事外? 可恶的小子,竟妄想着用我等的死活,换取自己的狗命。你这小人,果真是够歹毒!不过,有我万子平在此,定要你妄想落空! 面对十来头虺兽的围追堵截,自知命不久矣的万子平,临死前想拉一个人来垫背。孰是君子,孰是小人,暂且不论。这个垫背之人,在他看来,必然是仇家林一。 “玉师叔,往那边走――” 玉珞依正感无路可逃,耳边传来万子平的喊声,她想也不想,便循其手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剑光突然转向,顿时引来两头虺兽追逐其后。 前方的山坡上一片狼藉,可作藏身的大石所剩无几,这分明是方才的逃离之地,眼下来至此处,只会死得更快!玉珞依察觉到了不对,正欲质问万子平时,却听其喊道:“师叔你看,那林一用我六人性命,来换取一己偷生,着实可恶!这便杀了他,使其不能如愿!” “生死当前,岂可连累同门!”对万家与林一的恩怨略有所知,玉珞依已是明白了万子平的用意,出言斥责之际,她便欲掉头避开,谁料一股大力袭来,猝不及防之下,其一头栽下飞剑。 “你――!”玉珞依跌落之际,已受了轻创。想不到拼命救的一个晚辈弟子,竟如此的大逆不道!她气得粉面通红,却见万子平头也不回往前冲去,丧心病狂地叫嚣着―― “左右难逃一死,我又怎肯让你独活?哈哈!林一,我来也!” 林一抬起头来,眸光中已是怒焰滚滚。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万子平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不忍目睹同门身陨,可又能如何!面对这些不亚于金丹修为的虺兽,林一也深感恐惧,同样是束手无策。若是六位同门可以逃脱生天,值得庆幸。最后他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乃是命该如此,又怪谁何来? 实在是没有料到,万子平会穷凶极恶到了如此的地步。那两头虺兽已被其引着直奔自己的藏身之地而来,再这么佯作无事地趴在地上,已于事无补,只是等死而已。 好吧!要我死,我先杀了你! 林一霍然起身之时,一阵风沙卷起,又有两头虺兽直奔他身后而来。 万子平与林一相距十丈,五十丈外便是四头凶焰滔滔的虺兽。玉珞依跌倒在一个石坑之内,满脸绝望的神情。远处,吴七带着木天远左冲右突,险象环生。正阳宗的这几人全军覆没,只在旦夕之间。 起身的刹那,林一腾空跃起,手中的飞剑曳起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奔迎面而来的万子平而去――此时,他的眼中只有万子平,那眸光中森森杀意,一往无前,令人胆寒。 只想着引来虺兽撕了林一,只想着仇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未料竟是激怒了一头杀神!万子平扭曲而疯狂的神情,在这一刻化作满面的惊恐。不及他多想,耳畔只听得一声厉喝―― “死――!” 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倏然而至,砰然一声炸响,两片血肉跌落尘埃! 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万家家主的儿子,曾不可一世的万子平,就这么被盛怒之下的林一,一剑劈作了两半。 林一的双脚尚未落地,一种熟悉而又冰冷的死意袭来,使人心头禁不住一激灵,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杀了万子平不过是喘息之间,而那四头虺兽已欺至身前数丈远处。将其围在了当间。 死,就这么降临了!死,使人无从躲避! 浓重的哀意,方从心头升起,不屈不忿不甘不愿的念头油然而生。环顾左右,林一手中斜指的长剑,光芒愈盛。他抬起头来,双眉倒竖,神色凛然。 上古异兽?不过是一群孽畜罢了! 死,亦要抬首挺胸!死,亦要举起手中的长剑! 此时的林一,无悲无喜。面对死亡,他是这么的从容而无畏。豪气顿生之际,忽而,心念所感,其手臂上的赤金龙纹跃跃欲试,眉心处一点刺痛传来―― ――――――――――― ps:400章了,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第四百零一章 金龙在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四头虺兽已是张开了大嘴,挥动了利爪,冲着猎物扑去。谁料想,奇变陡升,一团耀目的金芒霍然亮起―― 濒死之际,林一突然挥动了手臂,只见一条赤金焰龙幻化而出,接着便是针尖大小的光芒,自他眉心一闪即没,竟是与金龙融为一体。仿若有了龙魂一般,那赤金炎龙面对四头虺兽的挑衅,引颈怒吼――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无上的龙威,顷刻间笼罩了偌大的四极山。而那四头虺兽,如遭雷击一般,霎时战栗起来,继而收起狰狞的嘴脸,作出俯首状。左近尚在追逐嬉戏的虺兽,亦是同样的情形,纷纷冲着金龙俯首膜拜。 对此,金龙不作理会。其盘旋的身躯骤然变长变大。只是眨眼之间,一条百丈长的金龙出现在半空之中。那金光闪闪的鳞甲,耀眼夺目;硕大的龙首之上,虬角张扬,威风凛凛;龙目含煞,傲视苍穹。 一如君临上界,在这令人不敢睥睨的威势之下,四极山万籁俱静,唯有千万生灵仰望之中的那条金龙,在天穹之上****驰骋,所向披靡。 百丈长的金龙,继而游走于四极山的极峰之间。须臾过后,万兽归穴,虺兽的身影荡然无存。那原本暗淡的天光,一如阴霾尽去,呈现一片炫目的金黄。 “金龙走四极,玄明界中天……如典籍所载,果然如此……”性命已然无虞,木天远尚自喃喃自语。这天生异象,着实令人目眩神迷。一旁的吴七亦是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这……金龙在天……若非亲眼所见……”玉珞依从地上爬起,满目诧异。尚未及看清四极山上空的情形,那金龙游弋了一番之后,挟万里之势,趁兴而回。自天而降。百丈长的龙身倏然变小,目不暇接之间,已是化作几丈大小。直冲了下来。 吴七、木天远与玉珞依,这才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齐齐望向了林一。只见金芒闪烁,一条龙影没入其身。而那人兀自长剑斜指,昂首问天,惟有衣袂长发,无风自动。 呼――!林一出了口长气,仿若梦醒一般。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冲吴七等人点了点头。对方的眼神有些慌乱,似有躲避之意。 “你又杀了万子平……唉!”看着地上血腥的尸首,吴七将要抱怨,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倒是一旁的木天远在轻轻摇头。不知在感慨着什么。 “林一,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法门……”玉珞依还是开口问道,只是,她无意中拱了拱手。 林一的神色有些木然,随口答道:“正阳金龙手……”他话音才落。那三人又是不约而同看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三人莫名地躲过一场死劫,并未有太多的惊喜,反而是余悸未去,便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对此。林一无可奈何,并无话可说。他不明白的事儿更多,多得难以排解,索性不再去想。 借着吴七收拾同门遗骸的工夫,林一独自走至一旁,盘膝坐下,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只不过,片刻过后,他又苦着脸,无奈地站起身来―― 远处一道剑虹飞来,人未至,吴七三人亦是躬身拜道:“见过师伯!见过师祖!”来人是个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乃是正阳宗丹阳阁的阁主晏起。其双眉入鬓,神色冷然,不怒自威。 “本阁有事耽搁了几日,恰见天生异象,这才循迹赶来,想不到是你这几个小辈在此。”说话间,晏起已从空中落下,示意吴七等人不必拘礼。左右打量了下,那遍地狼藉尚在。他手扶青髯,惊咦了声,问道:“此间出了何事……?”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林一,吴七干脆垂下头来,示意由玉珞依禀报。后者毕竟是丹阳阁的弟子,与晏起的渊源颇深,由其来说话再好不过。 玉珞依乃是冷翠的弟子,而冷翠又是晏起的夫人。如同师父当面,玉珞依并无顾忌,便将进入玄天仙境后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只是,方才的那一番生死逆转,她说的甚为详细…… 晏起背着双手傲然伫立,半阖半闭的双目中,隐有精光闪过。待玉珞依说起那金龙乃林一所为之时,她停了下来,已是满脸歉意与不安。 “林一,又是你?能否就此给本阁一个说法呢?”面沉如水的晏起,缓缓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 金丹后期的威势,竟是如此的强大。晏起的眼光看来之时,那如临深渊的感觉,顷刻间便将林一吞没,使其难以自持。他心头一寒,强撑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说道:“金龙手的威力如何,在下亦是懵懂未知……” “哼!你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竟能乱了天玑峰的灵脉,还瞒天过海不为他人所知,你还有何懵懂未知之处呀?”说着,晏起忽而冷笑起来。 曾闹得丹阳山人人皆知的灵脉一事,最终虽说是不了了之,却使得天枢阁与天玑阁形同水火。谁能想到,卫从卫阁主,竟是个背黑锅的人。 吴七抬起头来,眼睛已是瞪得溜圆;木天远则是闭上眼睛,只感到双腿有些发软,禁不住退后了一步。玉珞依亦是檀口半张,却是只顾着盯着晏起的脸色,欲解读出更多的震惊来。 那金龙手的逆天之举,如幻似真,令人难以置信。可林一将其归功于正阳宗的金龙手之威,虽说有托辞之嫌,玉珞依等人还是心存侥幸。回去询问一下宗门长辈,说不定金龙手真有神异之处而不为人知呢?加之大劫过后,也不容人想得太多,只能将此事搁在一旁,留待以后计较。 可晏阁主是何等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又怎会有假。一个练气弟子,是如何深入天玑峰下,又是如何乱了灵脉,这些想想都让人头晕! 此时的林一,顾不得他人所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间事,莫不如是!怪谁呢?都是金龙剑惹的祸。若不是金龙剑,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乱了灵脉?若不是金龙剑,方才的金龙手又怎会如此的逆天?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是害苦了我!不过,你也救了我一回。只是,眼下这一关,我又该如何度过? “晏阁主,你信在下的话吗?”斟酌了一番,林一沉声问道。 “哦?”晏起身上的威势一收,斜睨着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在天玑峰的锻造堂值守之时,在下于闲暇之际修习正阳金龙手,谁料那金龙不听使唤,其钻入地下数日后自行返回。叹《正阳心法》的奥妙所在,并未作他想。龙乃鳞虫之长、万兽之王。龙威所在,万兽莫不俯首。故尔,方才金龙显圣,出乎预料而又在常理之中。只不过,这金龙手究竟有何蹊跷,竟是如此难以驾驭,着实令人懵懂啊!还请晏阁主赐教!” 一席话说完,林一拱拱手,作出俯首聆听的模样。 眸光一闪,手拈青髯,晏起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又神色一动,抬头远望,自言自语道:“玄明界中天……”少顷,他又冷声说道:“念及他三人活命与你无不关系,此事回头计较亦不迟。小子……” 晏起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单凭方才的一派胡言,你死不足惜!”说着,他丢下一个冷冷的眼神,腾空而去―― 与此同时,四极山的各个角落中,无数道剑虹拔地而起――只见那一片明黄色的天光下,云雾掩映之中,隐约浮现出一处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 第四百零二章 玄明界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agou的捧场支持! ———————————— “这便是界中天……!”木天远发出了一声惊呼,玉珞依点头说道:“这玄明界中天,只存在于典籍或者传闻中,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今日,先是金龙走四极,接着便呈现出界中天,可真是……”生死逆转,异变迭起,接踵而来的种种,使得这女子感慨不尽,话未说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适逢其会,若是错过,岂不可惜?”吴七附和了一句,忽而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去。玉珞依与木天远亦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将目光移到了林一的身上。 四极山的上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此,林一无动于衷。他兀自站立着,后脊背汗津津一片。晏起离去前的眼神和那话中的用意,不明而喻。这位正阳宗的祖师,方才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为何?便是自己方才自己那一席话吗? 想到此处,林一心头涌出难言的苦涩来。不编出一套说辞又能如何呢,即便是道出实情来,又有人会相信吗?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修士,费尽心机,只不过为了自保而已。而晏起身为金丹祖师,可以随意去质疑,而不用顾忌他人的难处。 绝对的修为,有着绝对权力与威势,可见路漫漫兮其修远…… 独自怔然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察觉了一旁的异样,林一在原地转了个圈,吐出了一口闷气,这才带着未置可否的神情双手一抄,冲三人摆出一个静待下文的模样。 吴七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将将沉了去一半,踌躇了下,还是哼了一声。说道:“林一,无论怎样,*与万子平二人皆是死在你的手中。若是宗门它日追究起来,没人能帮得了你。” 林一撇撇嘴。兀自缄默不语。人不可貌相啊!吴七此人看似粗犷,却有个斤斤计较的小肚肠,趋炎附势乃是本性,察言观色随风倒更是其看家的手段。这种人的心思最难以捉摸,可方才这话里话外的用意却是一目了然,无非是怕受到了牵连。 “接连遭遇如此多的变故,致使多位同门身陨。实为憾事。而事出偶然,祸起有因。我等既为修道之人,免不了重重劫难的历练!林一,他日若是宗门追究此事来。我会为你做一个明证。”玉珞依接过话来,又看了一眼吴七与木天远,接着说道:“界中天难得一现,我欲去见识一番,不知你等……” “我与师妹同去。”吴七早有此意。点头应允。木天远也想去开开眼界,只是那界中天浮在半空中,非筑基修士不得去。好在玉师叔心肠好,愿带其同往。 林一对此并不在意,本想着就此独行。谁料吴七的举止令人诧异。 “若水生性迂腐,身为修士却生了个凡人心肠,本以为他举荐的弟子不过尔尔,却未想到你与他是两样人。跟我走吧,带你一程!”说着,吴七不顾林一的愕然,一把将其拉过去,跟着玉珞依一道御剑腾空,还不忘交代道:“你闯下若此多的祸端,与我无关啊!” …… 两道剑虹冲天而去,不过须臾之间,四人便到了四极山的万丈高空。只见那前方金光夺目之处,一座数十里大小的山峰,静静悬在天穹之下。而山峰之上,无数大小楼阁错落有致,精美异常。 吴七甚为小心,示意玉珞依不必靠前,而是四下又细细查看一番。那令人色变的虺兽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空中乃至山峰附近亦无阻碍飞行的禁制,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林一与木天远直奔了过去。 双脚落地,林一不忘称谢,吴七却说:“先前算你救我一命,彼此两清,何谢之有?” 见吴七理所当然的模样,林一颇为郁闷地摇摇头,对方根本不再理他,收起了飞剑之后,已是满目热望地直视前方。 四人置身所在,乃是山峰的边缘。举目望去,三两里之外,那平坦而宽广的金色山坪之上,是高低错落的亭台楼榭,有祥云环绕,磬乐隐隐,一派仙家楼阁锁烟霞的气象。 身前这片偌大的山坪,或立或坐着数十位修士,距那楼阁远近不同,皆是肃容正色,在沉思,在追忆,在愉悦,在感悟,神态各异,不一而是。 一里之外,亦是距那些楼阁最近处,林一见到了晏起的身影。 不知何因,晏起正步履艰难往前行走,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而吃力。未几,其一脸的沮丧。那近在眼前的仙家楼阁,好似有千里之遥,只可远观而难以触及。他最后还是缓缓盘膝坐下。 吴七与玉珞依露出不解的神色,换了个眼神后,举步往前,只是小心走出几步远,便身形一滞。木天远与林一亦是满脸的茫然状,便各自尝试着迈动了脚步,顿时便察觉到了异常。 不动则已,一动便有无上的威势扑面而来,逼迫着要人后退、下跪。林一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便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境地。好像前方便是雷池禁地,不容僭越一步,亦不许稍有窥伺之心。哪怕是生出半分不敬的念头,便会遭受形魂俱灭的下场。 林一的心头震骇莫定,不由得踌躇了下,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讶然来。这无处不在的威能之中,一如神祇天降,使人忍不住要伏地膜拜。而随着脚步迈动,恰如只身踏入一条奔腾不息的湍流,难以自持之下,又能感受到躯体在洪流中,得以荡涤;脚步落下之际,有隐隐的钟磬之声,自那仙家楼阁而来,自那虚无的上苍而来,直透心底,使人神魂悸荡难平,仿若一场生之洗礼。 这偶显峥嵘的界中天,或许便是当初仙境的情形。亲眼目睹一回便是幸事,能亲身感受一番仙境的存在,乃是天大的机缘。仙境的神异莫测令人难以适从,而林一为之惊讶的是,这一步落下,气息中多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常。这是灵气?比灵气多了一分混元质朴之机。不是灵气?虽是若有若无,却又能感受它的存在与强大。 随口吐纳,四肢百骸并无因此而生出异样,心神却是为之一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常中,宛若有着莫名的契机,使人欲罢不能,只想冥神守一,细细回味,慢慢感悟。只不过,那气机倏忽而殁,林一忍不住再次抬起了脚步。 林一举步往前走去的时候,余下的三位同伴,亦是察觉到了仙境的玄妙之处。 四人的前方,数十位修士在远近不等处盘膝而坐,彼此相距十余丈、数十丈,乃至百丈不等,一如荒漠中的旅者在小憩,又如在聆听神祇的施恩布道。而稍稍留意,便可见端倪。距那仙家楼阁最近处,亦是修为最高者。反之,筑基初期的修士,只能走出十余丈远便再也进不得半步。 没有作事先的商定,四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走去。每往前一步,那气息中异样的感受亦愈强烈,仿若大道至极,触手可得,却又似真似幻,令人难以寻摸。此生的欲念从未如今日今时这般的炽烈,催使人不断迈动脚步,往前! 十丈远处,木天远无奈地停了下来,虽有舍身而去的冲动,脚下却是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他只得学着别人的模样,盘膝坐下,尽心去感悟这难得的机缘。 二十丈远处,玉珞依轻叹了一声,自忖已尽力了,能至此处亦非易事。盘膝坐下时,见有人自身边走过,她暗讶不已。 越过玉珞依身旁时,林一并未在意后者的神情。他的脚步缓慢,却是一步接着一步往前。 此时的林一,双目微阖,人物两忘。 第四百零三章 谁谓无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每前行一步,便面临更为强大的威势逼来,使人脚下发软,双腿也禁不住的颤抖。又如一只大手,在守护着一道门,将任何试图靠近者,拒之门外。而那门内,便是仙境,让人只可仰止而不得涉足。 凭借着修为与神识,竭力与这天地之力抗争着,只想距那道仙门近一些。而每往前踏进一步,那空中的灵动之机愈盛,使人欣喜而又使人怅然。身形稍稍停顿,那气机便成飘渺,只可意会而难以追寻。 这与灵气仿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好似来自天宇,引人向往;又好似朴素天成,本来便存于这天地间。它若一丝风,若一条溪,又若一缕日光,开启阴阳之机,成就生之本源。只是,它是如此的玄妙,却又为何在体内留不下半分的痕迹呢? 默默感受这奇异的一切,林一的脚步更慢了。他额头见汗,面色苍白,有些不甘愿地睁开了眼睛。 早已无力为继的吴七,一脸狐疑地注视着林一,见其终在身后两丈之外停了下来,他暗暗松了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又稍感庆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忙盘膝坐了下去。 环顾四周,林一喘了口粗气,这才意外地发觉自己离开原地不下三十丈远。左近的修士皆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他夹杂其间甚是碍眼。好在众人大都在静心感悟,并未留意一个练气修士来到此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缘所致,亦是一场造化啊!有着自知之明的林一,放弃了前行的念头,正欲坐下之时,忽感到有人看过来。 方才只顾着仙境楼阁的不凡,却不料还能遇到熟人。身着青衣的是莲心。投过来一瞥之后,神色稍显愕然,随即便正襟危坐。其身后不远处那一身粉衣的正是红儿,正自蛾眉微蹙。根本不及留意身边的情形。只是,那白衣胜雪的人儿却是明眸含笑,在微微颔首致意。 又是兰琪儿!稍稍怔了下,林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咧咧嘴送了个苦笑。那人下巴轻抬转过脸去,只余下唇角梨涡可见。 四周皆是前辈,林一不敢放肆。小心坐下后,双手结印,阖目吐纳。此处非比寻常,乃是难得的修炼场所。若不借机体悟一番,岂不可惜。 功行九遍,神清智明。气海之内,灵力充沛而盈实。彷如积云已久,正是甘霖生成之时。隐隐感到筑基的迹象。林一不由翘起了嘴角。只不过,随即他又暗暗摇头。 此地异常的灵气,虽与行功莫不有极大的好处,却依旧未能在体内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令人遗憾。而上次的筑基。在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与自身的感悟亦有关联。记得叶羽说过,看世间万物为平常,难就难在虚实之辨,真假之分。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晓了虚实真假也不过是一念之屏障,大道筑基不难! 可见,那一次筑基的功败垂成,还是自己太过急切了! 神游之际,那钟磬之声再次鸣响,自仙家楼阁,自九天之外缓缓而来,直叩心神。林一心头一跳,随之肃然。这俨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奏响,正大而玄妙,庄严而又肃穆,使人心念澄澈,物我两忘。 林一的双目开阖之际,只见前方一片金芒闪烁过后,有龙飞在天,有白鹤翱翔;仙雾氤氲之中,有苍松翠柏,有田园屋舍,有牧归的孩童与倚门守望的村妇……还有,便是安闲与随意…… 金碧辉煌之下,虚实难辨之外,莫非,这便是仙境……? “谁谓无仙,草芥升天;谁谓有仙,真龙可豢。牧人乃梦,实维丰年……”一曲歌谣传响,那牧童骑下竟是一条青龙…… 有些痴了!那牧人的梦,或许便是林一的梦…… …… 一动不动,就这么痴痴坐了三日,林一的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他随着那孩童上山搏虎,下海擒龙,在亘古长存的荒漠中纵情驰骋,在蛮荒的密林中横行无忌。那孩童好像便是他,而他亦化身为那孩童,与那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主宰。只不过,主宰的是那天地,还是自我……? “不好!界中天生变――!” 沉浸在冥想中的林一,忽感到身下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猛然醒过神来,却见四周的修士纷纷起身,而前方那曾耀目的金光暗淡了许多,顷刻间,那仙家楼阁亦如蜃景,而变得飘忽起来。 “诸位同道,速速离开――” 好心的修士在大声招呼着,已有人掉头便跑,迫不及待地御剑而起,以期早早脱身。原先往前一步是艰难,现如今慌忙退后若惊鸿。林一虽是倚仗着修为,或者说是不弱于筑基修士的神识,强行走出去二三十丈远处,可此时,与这些真正的筑基修士相比,他还是稍显稚嫩。 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林一起身后退之时,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而此时,脚下所在剧烈抖动,使人难以立足;那美轮美奂的仙阁,已然不复存在;原本明黄色的天光,暗淡而阴霾渐起。与此同时,隐隐有风雷声传来…… 暗呼不妙,林一急忙跃起身形之际,不忘寻找几位同门的所在。玉珞依倒还不错,走时不忘带着木天远。而吴七早早御剑逃遁,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这个吴七、吴前辈,过河拆桥不过如此呀,等闲人怕不是被你害死了!腹诽不已的林一,顾不得多想,身形将将跃起之时,原先的所在已是空荡荡一片。那亦如梦幻般的玄明界中天,仿若晓梦乍醒,就这么于夜寒风冷之中,天未破晓时分,忽而烟消云散了。 方才还簇围在一起的诸多同道,眼下亦是鸟兽散,只剩下孤零零的林一,独自在万丈的高空,怔然发呆。 耳畔的风雷声愈隆,林一心中叫苦。原本消失不见的虺兽,又隐隐欲来。此时不走,可再也走不脱了。可人家是御剑而行,自己又该如何?罢了!身形下坠之际,他心一横,腰身在空中一拧,头冲下,来个蛟龙探海之式,直直往下落去。 玄明界中天的意外出世,引得诸多修士亲临。当那如真如幻的仙境再次归隐不见时,对禁制与虺兽甚为忌惮的众人,于纷纷逃离之际,没人再顾得去理会身后的动静。四极山之行,已颇多收获,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有待继续寻觅。谁又能想到,会有一个练气弟子被丢在了天上呢! 只不过,那些离开界中天的修士之中,一白衣女子不忘回头一瞥。忽见那飞鸟坠地一般的人影,她不由为之愕然,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带着身边另一女子御剑急急往地面飞去。这女子的飞剑遁速极快,须臾间便至一山峰处,随手将所携之人掷下,便疾飞而去。 那被掷下的女子正是秋采盈,心忖,师父匆匆而去,出了何事?而一直不舍左右的冼峰,将将追至而来,却见佳人又去,不禁有些糊涂。他在飞剑之上止住了身形,随即有所察觉,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兰琪儿的方才一瞥,说是无意,许是有心。那个小辈是如何寻至界中天的,又是何人将其带离?就这么有意无意的一瞥,却使她愕然不已。别人都是御剑,即便是不多的几个练气弟子,亦有长辈偕同。可这个林一是怎么了?就这么从万丈高空一头栽下。你以为你是元婴期的前辈,可以御空而行? 不对!只是刹那,兰琪儿便察觉到了异样。界中天已然不在,那人是无处落脚,俨如万丈高楼失脚,摔下来了。他的长辈何在?怎会任凭门下弟子如此。不好,这个林一岂不是要被摔死? 心念至此,兰琪儿未作多想,急忙丢下了秋采盈,便冲着远处那陨石一般落下的人,疾飞了过去。 那人下坠之势甚快,下面便是一处深谷。若是任其这么摔下去,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练气修士的身躯,虽说与*凡胎有所不同,可他还是肉长的,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啊! 兰琪儿不顾一切的催动灵力,脚下的剑虹去若流星,直奔那片山谷而去。可那人尚在十余里之外,下坠愈来愈快。依着飞剑的遁速,只怕来不及了。 情急之中,兰琪儿祭出一条白绫,便欲强行出手解救之时,身形忽而一缓,神色讶然―― 第四百零四章 山中日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远处那人自天而降,身形将将奔至山谷之时,突见他身子猛地蜷缩起来,如蛟龙翻身一般,随手丢出一物。其下坠之势甚急,收身不住,而一片青云却在下方凭空而生。 有此临危急变,颇显机智果敢;其舒展的身姿亦是甚为的惊艳!只是闪念之间,兰琪儿又是一怔。只见那人急急坠落之时,青云却是不堪重负,遽然裹着整个人掉落下去。 “扑通――”一声闷响远远传来,兰琪儿檀口半张,惊讶望去,又见那人手脚忙乱地爬起来,浑然无事人一般,在四下张望。 “扑哧――”不知为何,忍俊不止的兰琪儿掩口失声,独自笑了起来。空谷幽兰一般的笑靥,悄悄绽放。之后,留下一缕暗香,飘然而去。 …… 心有余悸的林一,正自庆幸不已,神色一动,抬首望去。 一道剑虹远去,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她来此作甚?不会正好撞见自己的窘态吧?打消了悻悻的念头,林一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可真是惊险,若非碧云纱在危急关头的建功,不知自己的小命还能留下几成。 吴七呀吴七,今日差点毁在你的手里。作人如你,真是无话可说啊!总是将其视作前辈高人,亦曾为其市侩之秉性而不屑。 只不过,现如今想来,还是以己度人的念头作祟!无论是世俗中的凡人,还是修仙界的修士,吴七的为人处事,再也寻常不过。他自私自利?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市侩?敬仰强者而睥睨弱小,人人皆有之劣根!他生性凉薄,危急时刻抛下同门?君子尚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他吴七乎? 默默出了会神,看着身前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又打量着手中的一方纱帕,林一轻轻摇头。界中天消隐之际,他从天坠落之时。唯一的依恃便是这碧云纱。 可碧云纱的遁速不比飞剑,若是慢悠悠飞在半空。只怕会再次成为虺兽的猎物。而这飞行法器,本来便是自身的一个隐秘,亦不想有太多人知晓。在那一刻,急中生智的林一,便想出这折中的法子。他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借着凭高望远之便,寻了这处荒僻的山谷作为落脚之处。待临近山谷之时。趁着无人留意之机,祭出碧云纱阻住下坠之势,小命可保无虞。 不过呢,还是出了点岔子。碧云纱终究只是一件法器。只作飞行之用。林一的下坠之势如此迅猛,碧云纱不堪承载,还是带着他一头栽倒了山谷中。 所幸,坠势已缓,加之玄天盾之威。林一虽摔了个灰头灰脸,身子却是无碍。 歇息了片刻,打量一下所在的山谷,发觉此处已过了四极山的地界,林一为此暗暗自得。情急之下所选取的这处山谷。算是有意为之,却亦有先见之明。他可不想再走一回四极山,那些虺兽着实可恶,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林一拿出玉简,再次查看了一下仙境舆图,忖思了一会儿。从这山谷往前,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便能走出玄明殿。之后,约莫万里之外,乃是耀明殿的所在。而经耀明殿的仙人渡,便可抵达玄天境。 玄天仙境,以三重天的玄天境为名,可见其非凡之处,值得期待!眼下当紧的是要离开此处,可这还真有些麻烦。 两旁的高山如屏如嶂,使得谷深而静寂。只是,那蒿草过人,参天古木参差不绝,兼有手臂粗细的藤蔓扯天连地一般,锁住了去路。从天上俯瞰,这苍翠尽覆的山谷甚为僻静,可置身其中,方知举步维艰。 想到了‘幻瞳’之威,林一的眸光中随即有赤芒闪烁。这山谷之中并无想象的禁制存在,却是透着一丝诡异。施展御风术腾挪之际,难免会闹出些动静。凡事还须小心,想了想,林一抬手抛出碧云纱,纵身一跃,脚踏青云,越过树梢,这才缓缓往前。 一人在山谷中飞行,如此过去一日,并无意外发生。见下面郁郁葱葱,却是深浅难辨,林一只好继续前行。 又过去半日,一直茂密如旧的树丛,忽而凹陷下去一片。神识所见,使得林一有些好奇。前方一二十里远处,山谷右侧的山壁好像被凿下了一大块。慢慢行至近前,见左右并无异常,他降下青云,双脚落地之后,细细打量眼前的所在。 此处居于半山腰,十余丈大小的山坪洁净平整,两侧山壁峭立,倚山的一侧,有一山洞。放眼望去,山若黛染,回顾左右,恍如置身与世隔绝一般的所在。 这又是一处仙人洞府?那洞口并无禁制存在,走进去一看,山洞不大,一厅一室而已,甚为的简陋。石厅之内空无一物,连个打坐的蒲团也不见一个。只是,石壁上刻有两行字―― “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 这字迹苍劲有力,笔法古朴。端详之下,品味之余,只觉得沧桑的意韵迎面而来,使人躁动的心念,顿如寒潭无波,霎时间沉静了。 这原先洞府的主人,颇有趣味!默默感受了一番,林一转身走入一旁的石室中。唯石榻、石几,别无他物,倒也是一尘不染。 自踏入玄天塔的那一刻起,便是奔波不断,奇遇不绝,自己心中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想法,一时又难以理清头绪。林一真的有些倦了!眼下有这么一个僻静之所可以歇息,着实难得。没察觉到左右有什么异常,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洞口,这才来至石榻前,盘膝而坐。 一日后,林一睁开了眼睛,并未起身,而是感受这寂静的辰光,轻声吟了一句――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随即,他淡淡翘起了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此般寒暑不知年的悠然,或许便是自己向往的日子呢!想来,古仙人的闲情逸致,莫不如是啊! 神识在山洞内外扫视了一圈,一切沉寂如昨。若是在此处静修,会不会耽搁接下去的日程?林一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将此念头收起。他拿出了*的那只乾坤袋,倾底而出。稀里哗啦过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不愧是正阳宗弟子中的菁英,*的家底不可谓不丰厚。灵石便有上百块之多,还有几件灵器及一叠符纸等物。现如今,林一不缺灵石。至于飞剑是下品还是中品,在他看来,用着顺手便好。生死对决,灵器的优劣固然重要,而取胜之道,最终还是取决于人。 这是一只月环,记得与*拼杀之际,此物甚为坚固。林一打出手诀,随即将其炼化了,刚好如同一只戒子,被他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将身前的东西收拾了下,林一的手上只余下两枚玉简。一枚是《正阳心法》,里面所载的是筑基至金丹的功法。 另一枚乃是郑家的一枚书简。原来,郑家的家主,名曰郑清全。此人在书信中将林一说成是十恶不赦的贼人,并命郑家子弟,见此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击之,杀之! 轻吁了下,林一手指用力,将书简捏成了碎屑。他收起四象旗,走出了山洞。 此处真是个好地方,灵气浓郁,幽静而避世。只是,少了风和日丽,而多了一分死寂。当眼光再次落在了右侧的山壁上时,林一停下了离去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这高丈许、长约十丈的一面峭壁上,刻着一些人兽图样。昨日初见时,林一未及留意,而此时看来,这石刻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从右手端看起,那粗简的石刻上能辨出大致的情形来―― 一群赤身露体的人,在荒野中狩猎。而猎物便是那些传闻中的上古异兽,正在亡命逃散…… 接下来的画面,是一些人纠缠在一起厮杀,驾飞龙,御异兽,斗得天昏地暗……争斗中落败下的人群,飞过日月星辰,飞至很远的地方,然后重建家园……这些安定下来的族群,不再赤身露体,而是着衣冠,循礼制,和睦融融……不知何因,那些赤身露体的人追来,大战又起…… 洞府前的峭壁之上,那五个画面连为一体,又自成故事。 从头至尾看了几遍,林一的目光落在画面最后的一片空白之处,陷入了沉思…… 第四百零五章 途中遇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风中行走、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 当林一尚在那处僻静的山谷中流连之时,一处干涸的河谷之上,出现三人。其中一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手指前方,冲着一白衣女子颇为亲热地说道:“过了这万里平川,便可直抵耀明殿的仙人渡。呵呵!琪儿,依着我等的修为,双双御剑而去,那玄天境亦是指日可待啊!” 闻声,那白衣女子眉头微蹙,面呈微怒。察言观色之下,男子佯作无意地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能陪伴着师妹在玄天仙境中走一遭,实为幸事啊!有师兄在,万事无忧矣!” 这男子中年模样,白皙的面庞上留着三缕青髯,倒也容貌俊朗,气度不凡。只是他笑容中带着郁郁之色,眼光中有沉沉之机,这不是一个胸怀豁达的人。而那白衣女子,淡然的神色中稍显无奈,只得冲着身边之人说道:“采盈,随我来!”说着,一道剑虹升起,带着两个白色身影而去。 “师妹――!”男子有些措手不及,看着那令人心动的身影远去,他忙匆匆跟上。只是,那痴迷的眼神中多出一分怨恨之意。 这两女一男不是别人,乃是兰琪儿师徒俩还有对师妹痴心不改的冼峰。三人离开玄明殿的地界之后,稍稍查看了一下所行的方向,便往耀明殿而去。不过是飞行了半个时辰,莹白色的天光下,那两道淡淡的剑虹,忽而去势一缓。 未及多时,果然有四道剑虹出现在前方,恰好拦住了三人的去路。来者皆一身玄衣,分别为筑基初期与中期的修为。却是人多势众,其势汹汹。秋采盈暗咬了下嘴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师父。这些黑山宗的修士,来意不善……” 兰琪儿轻嗯了一声。示意身侧的徒弟不必多忧。 有怒焰在眸中一闪而过,心底喟叹了一声,秋采盈无奈地闭紧了嘴巴。冼峰却是当仁不让,冲在了前头,傲然作声:“莫非不知我乃玄天门的修士,尔等怎敢如此的放肆!” 那四人中的为首者,乃是一筑基中期的中年男子。根本未将筑基后期的冼峰放在眼里,讥笑一声,冷声说道:“玄天门?等的就是你……”说着,那人手臂一挥。余下三人散开,隐隐将冼峰三人围在了当间。 来者的衣饰一目了然,这些黑山宗的修士用意明显。见状,冼峰的心底一沉,不由得回首看向了兰琪儿。 这伙人虽是来意不善。言语中却透着几分蹊跷。忖思之际,兰琪儿传音说道:“冼峰师兄,对方势众欺人,你我还是暂避其锋为好!” 兰琪儿的话音落在耳中,使得冼峰一怔。随即面皮一红,又作出释然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摇摇头,带着几分矜持的神态,大声说道:“师兄我岂是胆怯畏战之人?不过是几个宵小之徒罢了,待我一扫阴霾,为师妹挣得一个朗朗乾坤!”言罢,他抬手祭出了飞剑。 冼峰说话不避耳目,言语铿锵有力,颇有一怒为红颜,赤血染长衫的气势。见状,对方四人不为所动,只是带着阴森的杀意,慢慢围了上来。方才那为首之人,不屑地摇摇头,扬声说道:“朗朗乾坤你是挣不到了,不过,若是能听我一言,或许能挣得一条性命!” “冼峰师兄,且听他如何说……”兰琪儿还是忍耐不住,只是话音未落,冼峰已是仰天作笑,猛然冲向了那说话之人,不忘厉声斥道:“将死之人,无须饶舌!” 唉!兰琪儿暗暗摇头,轻叹了一声。 无论怎么厌烦冼峰的纠缠,兰琪儿还是将其视作同门师兄。情有内外之别,事有缓急之分。大敌当前,自当是同仇敌忾。可眼下身陷重围,身边又带着秋采盈,拼杀起来难免顾首顾尾。而黑山宗肆无忌惮的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能洞悉其中一二,亦算是料敌先机。 谁成想,这个冼峰不仅是会错了意,行事还如此的莽撞。既然不能置身事外,兰琪儿只得吩咐身边的徒弟小心了。 黑山宗那人见冼峰势猛,也不敢怠慢,忙与另一筑基中期的同伴联手,以二敌一。而余下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同时截住了兰琪儿的退路。 面对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围攻,冼峰兀自是咄咄逼人,占尽了上风。其一把飞剑上下翻飞,使得敌手只能疲于应付。而另外那两个黑山宗修士,却是围而不攻。兰琪儿心有顾忌,一时亦不敢出手,三人就这么在半空中僵持着。 “师父,采盈的生死不足为惜,杀敌要紧!”心知是自己拖累了师父,秋采盈又恨又愧。 黑山宗乃是秋家灭族的仇人啊!一直期望着玄天门能主持公道,而事与愿违,只能将满腔的仇恨压在心底。而如今冼峰师伯业已动了手,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是能看到一个黑衣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算是一线宽慰!可仇敌当前,因自己的拖累而使得师父缚手缚脚,若是错过了杀敌良机,我秋采盈枉为人子! 想到此处,秋采盈贝齿紧扣,神色中透过一丝疯狂的决然。她身形一动,已从师父的身边高高跃起,催动剑芒便迎着近前的黑衣人杀了过去。 与敌对峙之际,兰琪儿心生不安。她正暗自思量之时,听到秋采盈如此说话,心头一惊。她将要示意这个心思沉重的徒弟稍安勿躁,谁料想对方竟是以命相拼。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根本不是筑基修士的一合之敌,而眼下又置身半空…… “采盈,休要如此……”兰琪儿神色一变,忙出手相救。 “师父,为我报仇……”秋采盈已无往日那般的柔弱与乖巧,与人争斗之时的狠辣尽显无疑。只是,她这次的对手是如此的强大。 一个练气修士,竟敢横空搏命,这不是寻死吗!迎面的黑衣人稍感诧异,便动了杀心。 “当――”的一声,秋采盈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道剑芒到了胸前。自知必死无疑,她闭上了双眼,暗叹了一声。秋家的父老兄弟姐妹们,采盈无用啊!爹,女儿没脸见您呵! 秋采盈死意已决,忽感到腰身一紧,一股大力袭来,带着她猛然往后飞去,与此同时“砰――”的一声炸响。其震惊之下睁开看眼睛,见已回到了师父的身边,而那势在必得必杀的一击,在轰然的炸响声中,消弭于无形。 “师父――!”秋采盈双眼泛红,换来的是兰琪儿平和的话语:“好生呆在师父身边!” 救回秋采盈不过是闪念间的工夫,轻声稍作安慰后,兰琪儿急忙催动飞剑拦在身前,又是一声震响,偷袭的飞剑被阻,而那两个早已伺机多时的黑衣人,已是不失时机地扑了上来。 双眉淡淡竖起,神色冷然的兰琪儿,纤纤玉手迎空一抛,一团细弱的金光闪烁中,一张金网霍然出现,兜头便罩向敌手之一。与此同时,其中指轻弹而出,星点的蓝色火焰倏然而去。她姿态优美,宛若曼舞轻展,却又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是,那指若兰花,祭出的竟是杀意凛凛的手诀,施展的是夺命的神通。 第四百零六章 不知所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jszsyq的月票支持! ----------------------- 兰琪儿美貌惊人,出手却是毫不留情.另一黑衣人正自踌躇之际,忽见对方已催动飞剑袭来,他忙小心迎敌,却忽听同伴惊叫―― “饶命……”呼救声将将出口,便戛然而止。 这黑衣人惊恐望去,只见同伴竟被一只金网牢牢束缚,挣扎之际,忽而被一团蓝色火焰吞没,不过瞬间,便被烧为灰烬。他不由失声道:“你这是……” “三昧真火……”兰琪儿伸手召回了金丝结,那令人心悸的一点星火也收入体内不见。她随意应了一句,兀自是淡然的神色与平和的话语,给人带来的却是森然杀意。 那黑衣人面色一僵,心头发苦。修士筑基初始,气海内便有真火生成,此乃民火,亦称下味真火,使之炼丹炼器尚可勉强,用来御敌,则略显不足。唯有筑基之中期,君火、臣火生,三昧真火方成,方可驱使如意。 修士之间流传一句俗语,便是真火不成,真人不真。故尔,筑基初期的修士在面对筑基中期的修士之时,总有难言的无奈。 好在对方收起了三昧真火,那黑衣人暗暗松了口气,却已是斗志全无。其仓促抵挡了一下,便往后退去,却又听得一声惨叫响起。忙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位同门师兄被冼峰斩杀。他不由焦急起来,怎么援手还未赶来? “哈哈!竟敢与我冼峰作对,唯有一死尔!”斩杀一人之后,意气风发的冼峰,杀意渐盛,便欲痛下杀手。 四人转眼折损了一半,那余下两个黑衣人有些慌张起来。往后退却之际,不忘回首张望。见状,一直提着小心的兰琪儿。忙出声提醒:“冼峰师兄,穷寇莫追!” “哈哈。琪儿可是担忧愚兄的安危?不过是魅魑魍魉之辈,冼某视之为草芥也!” 杀敌之时美人伴,长剑焕血只作花。一时豪气勃发的冼峰,禁不住感慨万分。多年来的良苦用心,不就为了今日佳人的注目吗!人生快意,莫过如是! 冼峰必定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是玄天门的筑基修士中的佼佼者。他得意之时。不忘留意四周的动静。师妹脸色不快?女儿家的心思真是难测啊!待我斩尽顽敌,让你瞧瞧为兄的风采吧! 那两个畏缩的黑衣人还不愿离去,自以为是的冼峰,颇为矜持地冷笑了一声。脚下的剑虹却是突然一滞。他停在了半空中,神色错愕。 “冼峰师兄,速速离开此地!”兰琪儿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丢下一句话后,带着秋采盈掉头便走。 “啊?师妹所言极是!”冼峰的举止已不复方才的洒脱。他匆忙应了一声,顾不得那两个黑衣人,急急追着师妹而去。 谁料,就在此时,三道剑光倏然而至。那为首者遁速惊人。竟是抢先而出,冷斥道:“此时想走,迟了!”其话音未落,张开便吐出一柄飞剑,直奔冼峰而去。 果然,来者是金丹修士!大惊失色的冼峰忙竭力抵挡,飞剑将将祭出便被击飞,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闷响,那飞剑法宝疾若奔雷,正中其后背。 “喀喇――”一声,冼峰背后光芒闪动,灵力结成的光盾被击成碎片,他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便若折翅的鸟儿般,一头跌下飞剑。方才那两个黑衣人趁火打劫,驱动脚下飞剑便追了上去。 尚未远离的兰琪儿,见冼峰命在旦夕,容不得多想,身形在空中一转,便祭出手中的白绫。 一个筑基女修,逃命已然不易,还妄想救人,真是不知死活!那方才一击得手的金丹修士,面呈冷笑,驱动飞剑欺身往前,势必将这几个玄天门的修士,一举擒杀。 兰琪儿带着秋采盈,二人同御一剑,直奔坠落的冼峰而去,而两个黑衣人同时赶到。其手中的白绫快若蛟龙,迅疾而去,一下将冼峰紧紧缠住。间不容缓之际,那金丹修士亦是来至头顶,一道剑芒带着森森的寒意,呼啸而下。 “师父快走!”秋采盈见师父情形危急,禁不住失声喊道。 前后左右已无去路,兰琪儿的脚下剑光一闪,急急往下坠去,而身后剑气临身,显然是避无可避。百忙之中,她往后抛出了金丝结,不忘一把将秋采盈扯在了身前。 “轰――”的一声,金丹修士的飞剑来势凌厉,竟是破网而出,一剑刺中了兰琪儿的后背。与冼峰相仿,其身上光芒一闪,光盾透体而出。又是砰然大响中,那光盾光芒黯淡,却并未碎裂。 “噗――”的一口热血喷出,兰琪儿强抑心神不失。她手头用力,将白绫所缚的冼峰一下带至身边,随即掏出一枚玉符,信手捏碎。继而耀目的光芒裹着三人,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 一处平缓的土坡之上,站立着几位身着黑衣的练气弟子。其中一人身形肥胖,甚为惹眼。只是他正躲在人后耷拉个脑袋,显得没精打采。 一个练气九层的中年瘦子,应是这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唯一的发号施令者。他背着双手,四下打量一番,有些埋怨地说道:“门中长辈令我等在此值守,可一连几日也没见个人影。这般守候下去,着实无趣啊!” “嘿嘿!师兄所言差矣!这位胖师弟不是人吗?”一旁有人拿那胖修士取笑。 瘦子回首看了一眼,对方以谄媚的笑容相迎。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哼道:“一个废物罢了!” 哄笑声起,胖修士却是不以为意,连连点头附和道:“师兄高见啊!小弟能在诸位师兄面前听个使唤、跑跑腿,已是倍感荣幸!呵呵!呵呵!”他卑贱而讨好的模样,只是换来几个后脑勺。显然,这几位师兄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 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胖修士暗哼了一声,深深埋下了脑袋。只是,他那带着狡狯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这几人显得很无聊,时不时说几句闲话来打发时光。那胖修士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如此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眼看着今日又是徒劳无功,那瘦子便欲带着人回转复命,同伴有人喊道:“师兄!有人过来了!” 远远的可见一个人影立在远处,似在踌躇不定,正朝着这边张望。 “快快追上去,别让他跑掉了!”那瘦子颇为兴奋的喊了一声,便带头冲了过去。余下几人不甘落后,惟有那胖修士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拍打了几下屁股,这才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小子!何门何派,速速报上名来!”瘦子的腿脚利索,不一会便冲至那人不远处,大喊了一声之后,示意同伴围了上去。 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身形有些单薄,却是眉清目朗,神态从容。他看着冲过来的几人,并未见惊慌,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落在后面的胖修士。 咦!林一?他怎会独自来到此处,不会是与自己一般的走了霉运吧!那胖修士带着气喘吁吁的模样,尚未站稳脚跟,便是一脸的愕然。 来人正是林一,他离开玄明殿的那个无名的山谷之后,往耀明殿的方向又走了两日,恰好撞见了这几个黑衣人。 出云子?他怎么一身的黑衣,莫非此人原本便是黑山宗的弟子? 在这空旷的地界中,林一的神识可以看得很远。那个一身黑衣的出云子,此时正与几个同伴呆在一起,却是一脸的萎靡不振,全无了往日的神气活现。心有疑问,他停下了脚步,这才引得瘦子等人围了上来。 “你为何在此?”林一传音问道。 出云子跟个聋子一般不出声,却是吭哧、吭哧紧跑了几步,竟是拦住了林一的退路。 “小子,我问你话呢!”瘦子有些不耐烦了。 回首打量了一眼虚张声势的出云子,林一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扬声说道:“我乃正阳宗门下,不知几位黑山宗的同道有何赐教?” 瘦子与几个同伴换了个眼神之后,颇为嚣张地说道:“我黑山宗少宗主有令,耀明殿万里之内,不容他人靠近!” 稍稍怔了下,林一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他不想与对方纠缠,说道:“我这便离去!”那瘦子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玄天门与正阳宗的修士不在此例。闯入者,杀无赦!”说着,他与几个同伴召出了飞剑,便是出云子亦是飞剑在手,一个人在不知所谓地瞎比划着。 第四百零七章 末路之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环顾左右,林一神色不变,惟有嘴角冷冷翘起,出声问道:“莫非,今日不能幸免了?”正自偷眼打量的出云子,见其神情这般的熟悉,他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突突。暗呼,不好了,这小子要杀人! 那瘦子却不这样想,只是以为林一怕了。他得意地冷笑道:“要活命不难!只要你加入我黑山宗,并立下血誓便可!” 唯恐对方心有顾虑,瘦子又冲着出云子示意了下,说道:“他本是隐元宗的弟子,洗心革面之后,如今已是我黑山宗的同门。紫云出师弟,我说的是不是实情呀?” 紫云出?出云子!林一作出恍然状,转过身来冲着出云子咧嘴一笑。后者的脸上已堆满了笑容,正连连点头。 林一的眉梢一挑,出云子却是摇起头来;前者皱起了眉头,后者脸色发苦,露出可怜的模样。短短的工夫内,双方跟打哑谜一般,被那瘦子察觉到了几分异常。他催促道:“小子,是死是活,你想好了没有?” 身后有人说话,林一根本不作理会,而是身形一动,直奔出云子而去。不待地方祭出飞剑,他抬手一掌便将其击飞了出去,夺路而逃。 “哇哇!我跟你拼命……哎呦!摔死我了――!”出云子肥胖的身子狠狠摔在了地上,他方显勇猛地大叫声将将出口,转而又惨呼了起来。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这个正阳宗的小子说跑便跑,瘦子等人醒悟过来,为时已晚。那人影已逃至数十丈远,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你这个废物!”气急败坏之下,瘦子冲着出云子的屁股狠狠踢了几脚,又引得惨嚎声震耳欲聋,使得余下几个黑衣人不得不捂紧了耳朵。露出嫌恶的神情。 “穷嚎叫什么?闭嘴!”瘦子嚷了一声后,又冲着林一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耀明殿万里之内。皆有我黑山宗的修士看守,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哼!” …… 身如清风一般逍遥。不一会儿便奔出去数十里,林一这才神色轻松地放缓了脚步,只是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见到出云子一身黑衣时,林一还有些糊涂,随即便弄清了此事的原委。 凭借着自身的机巧与手中的仙境舆图,一路有惊无险的来至此处,出云子还是遇到了麻烦。他使用‘风遁符’躲过了两伙黑山宗修士的纠缠。最终竟是一头撞到了对方筑基修士的手里。 身上的‘风遁符’毕竟有限,斟酌了一番,出云子便理所当然地改换了门庭。人家嫌其修为低劣,要一杀了之。他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又迫不及待地立下了血誓,这才成为了黑山宗的一员。 林一与出云子算是打过交道,加之他对黑山宗并无好感,便欲将其救出来,谁料对方说啥也不愿意。 当时。林一传音说道:“我救你离开此处?” “逃不脱的,不走!”出云子答道。 林一又说:“莫非担忧这四人的纠缠?若有阻拦,我为你尽杀之!” “不可,不可!你将他们都杀了,我无处容身啊!”出云子连连摇头。 林一又问道:“莫非是你立了血誓的缘故?” “嘿嘿!加入黑山宗也没啥不好的。你还是走吧。念在咱俩交情上,我放你一马如何?不过,你欠我一次人情哦!”出云子说道。 从这个胖子的身上听到真话很难,他也一定有着自己的保命手段。对出云子多有了解的林一,便不想再多管闲事,这才独自离去。 紫云出,出云子!如此滑头的一个人,血誓又怎会是真?亦不知他是怎样蒙混过关的,以后若是相遇,倒是要讨教一番。 想到此处的林一,信步走至一高坡上。极目远舒,空旷而平坦的地势一览无余,惟有远近几条深浅不等的沟堑,为这片荒寂的大地添了几分莫测之机。他忽而神色一动,转首望去―― 前方一两里之外,有光芒闪过,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微弱的爆响,随之凭空跌出三个人影来。 林一看得清楚,却是心头一紧。这贸然出现的竟是兰琪儿、秋采盈及冼峰三人。只是,那熟悉的白色身影竟是摇摇欲坠,冼峰扑倒在地人事不省,唯有手足无措的秋采盈,急得哭出了声―― “师父!您伤势如何?都是采盈之过,采盈该死啊!” “祸起有因,非你之过……”兰琪儿话未说完,又是一口热血喷出。秋采盈惊得叫了起来,忙不迭地寻找起伤药来。 “此处不可久留……”兰琪儿疲惫的神色中带着焦虑,脚下踉跄了一步,缓缓转过身去。秋采盈忙又搀扶着师父,急道:“我等该去何处啊?我的丹药呢……” “丹药我有……”有人说道。 百忙之中的秋采盈,随口应道:“快些拿来啊……啊!你是……?”察觉到了异样,她忙回转身来,却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冲至近前,正待质询对方来意,却听师父说道:“林一……?” “我恰好路过此地,此乃丹元宗的上好丹药……”在远处见是兰琪儿师徒之后,林一未作迟疑,便直奔了过来。抬手掏出两个丹瓶,尚未递过去,他已是皱紧了眉头。 那一袭白裙之上,殷红片片,触目惊心。兰琪儿显然是受伤极重,此时神情虚弱,却目含忧色。 面对林一的丹药,秋采盈稍显踌躇,便又听师父说道:“他救过你命……林一,你……” 勉力支撑的兰琪儿,不及多言,身形摇晃了下便瘫倒了下去。秋采盈吓得一把将师父抱在怀里,忙叫道:“林一?快给我丹药。” 林一将手中的丹瓶递了过去,见地上的那个冼峰尚昏死不醒,又上前为其喂下两粒丹药,他这才起身昂首四顾,神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兰琪儿用了丹药之后,轻轻缓了口气,便急于起身,林一已是猛然转过身来,冲着她急声问道:“你等是不是被黑山宗的人追杀?” 兰琪儿神色稍异,轻轻颔首。林一又问道:“敌手之中定有金丹修士,并随时会追来。眼下尚未脱离险地,在下以为……”他语气一顿,双眸炯炯。 倚在秋采盈的怀中,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神色沉静的年轻人,兰琪儿那苍白的面容上,呈现出难得的欣赏之意。方才逃命的特制遁符,一遁不过数十里,根本逃不过金丹修士的神识。危情临身,她自身伤重难行,徒弟却是不知所措。若是再不离开此地,三人性命堪忧。却未料到意外出现的这个林一,只是在短短的瞬间,便猜测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着实令人欣慰。 黑山宗欲图封住去往耀明殿的道路,断然不会放过这三个玄天门的修士。能将两个修为不俗的筑基修士击成重伤,敌手又岂能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在此耽搁下去,情形只会变得更糟。 此时的林一,心有灵犀一般,从兰琪儿的眼神中获悉了一切。他将要把话说完,却又抬起头来,脸色已是大变…… 第四百零八章 慌不择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玉清虚、卿狂的捧场支持! --------------------------- 忽见林一神色有异,兰琪儿暗感不妙之际,已是有所察觉。她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见对方双眉倒竖,冲着秋采盈低喝:“带你师父,随我走——!” 林一伸手抓过地上的冼峰,见秋采盈还愣怔着不动,情急之下,道了声得罪。他掏出了龙须鞭,随手一抖便将其师徒二人栓在了一起,身形一动往前奔去。 “你敢无礼……”身子被缚的秋采盈,错愕之下便出声斥责,话将出口,便发觉自己与师父已双脚离地,腾空而去。她吓得忙抱紧了师父,失声道:“你要作甚?” 一手提着冼峰,一手扯着兰琪儿师徒,林一头也不回地亡命飞奔。神识中,已有人御剑而来, 林一跑得很快,如风一般的迅疾。他的御风术已施展到了极致,在练气修士之中可谓是难逢敌手。可练气修士的御风术再高明,亦不能与飞剑相比。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几道剑虹,转瞬便来至头顶。 顾不得身后的情形,带着三人狂奔的林一,冲出去数百丈之后,身影突然不见了。 空中的剑虹稍缓,随之现身的几位黑衣修士。为首者乃是一中年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下面的一条地沟中,一个灰袍年轻人带着同伴,正在拼命逃窜。 随后而至的四位黑衣人,见到了下面的情形,也不禁讥笑了起来。一个练气修士罢了,给你一条通天大道,你也逃不出花样来,却别出心裁地躲到了沟堑中。岂不是自掘坟墓!不待那金丹修士发话,两道剑光一动,便直冲了下去。 眼前的这条地沟。宽深不过两三丈,对于修士来说。抬脚即过,根本不是一个藏身之地。而林一却是中了邪一般,不顾一切循着沟底往前逃去。只不过,他的心中在暗暗发急。来时曾留意过这一片的地势情形,好像见到这么一个地方,当时只觉得诡异莫测,令人不愿靠近。可眼下。这却是惟一的逃生之路啊! 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耳边传来秋采盈的惊叫声,浑然不觉的林一,只顾着咬紧牙关疯狂地奔跑。眼看着敌手的剑光便到了头顶。他一直寻觅的眼光忽而一亮,孤注一掷般地大喝一声: “去——” 兰琪儿先是被束缚住了手脚,后被秋采盈紧紧抱住,接着又被扯起飞奔,直至黑山宗修士追来。她苍白的面容上见不到一丝的慌乱,兀自神色沉静地看着那个风一般奔跑的年轻人。 如此危急关头,三人生死系于一个练气的小辈手里。此时的兰琪儿,并未感到有何荒唐,而是暗暗生出了一分期待。近不过咫尺。林一急切的神色一目了然。当其大喝一声之时,她亦是察觉了一丝转机,不及多想,便与秋采盈猛然飞了出去。 两个黑衣人追至上来,见状暗感不妙,忙双双祭出飞剑,便欲将那可恶的小子斩落,接下来的情形却令人一怔…… 一路奔来,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地穴。自从得知玉珞依被地穴中的金蜈所伤之后,林一便对这些地方暗提着小心。如今强敌追来,若想逃得性命,还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穴,且进去躲他一躲。 来时的路上,林一便对这些地穴有所留意,这些原本避之不及的所在,便是他今日唯一的生之寄托。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身后的飞剑带着呼啸声袭来,地穴亦是近在眼前。生死一线之际,林一将三人奋力掷出之后,随手便是四面小旗挥出。手诀掐动间,他闪身跳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砰——!”的一声震响,两把飞剑接踵而至,却被猛然磕飞了出去。只见那洞口处有光芒耀动,显然是被威力不俗的阵法所护持。 咦!那个金丹修士惊咦了一声,剑虹闪动间,便来至地穴之前。面对一个落荒而逃的练气修士,他本来不屑出手,此时却是生出了怒意,祭出飞剑便斩向了洞口。 一个寻常的练气修士,情急之下所设的阵法应是不堪一击。余下四人亦是存着相同的心思,纷纷祭出飞剑,冲着那地穴的洞口狂轰了起来。 玄天仙境之中的一草一木,皆非比寻常,更别说这入眼皆赤的土石。任凭飞剑的肆虐,“砰砰”的炸响声不断,飞溅的石屑闹出好大的动静,阵法的光芒闪动不休,而那一丈大小的洞口,依然如故。 不过是一个练气小辈随身携带的阵法,怎会是如此的坚固?见强行破阵不得法,这几位黑山宗的修士暂且罢手,彼此相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这几人皆有着不弱的修为。神色阴沉的中年人为五人之首,为金丹初期;随其后来的两位同门皆为老者的模样,均为筑基后期;余下两人分别为筑基中期与初期。如此的五人,联手之下竟破不开一个随手而就的阵法,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这阵法之坚固,着实出人意料。不过,那练气小辈带着两个伤重之人困在此处,不过是作茧自缚。我等只须如此强攻下去,破阵可期!”说话的是一神情阴鸷的老者。林一认得此人,便是曾追杀过他的那个莫之余。 另一老者接话说道:“莫师兄所言不差!阵法以阵旗作脚,阵盘为眼,尚须有人操控方显其威力。而那小子修为低劣,阵法之操持应不能长久。” “我与周师弟所见略同,不知盛……盛师叔以为如何呀?”莫之余口中的周师弟,名为周乙,乃是他相交多年的同门好友。师兄弟虽是一唱一和,言语中不无道理。只不过,有金丹期的前辈在此,他二人的言行免不了有僭越之嫌。 盛师叔名叫盛传之,原本应该是盛师弟的他,只因为新晋金丹,这才成了两个筑基老人的前辈。 “便依二位所言行事……若是地穴还有其他的出口,可就便宜了这几人。”两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使得盛传之心生不满,却神色如常,可见其养气的工夫亦不俗。 “此处多为异兽的巢穴所在,哪里会有其他的出口。”莫之余反驳了一句后,手臂一挥,大声说道:“我等轮番攻之,阵法可破矣!”说着,他便带头祭出了飞剑。 …… 地穴中的地方不大,加之阵法的缘故,四人呆在一起,稍显拥挤。 “砰、砰”的震响有如雷鸣,在耳边不断炸响,使得人极为不适。与师父偎在一起的秋采盈,兀自惊魂未定;兰琪儿带着疲惫的神色,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而林一全力操持阵法无暇他顾,心中却是忐忑不定。四象旗阵的防御威力如何,从未试过,能不能阻住外面的几人,他还真不知晓。 藏身、隐迹等术,乃为阵法之小道,一个阵法的强大之处,应是防守、箝制、与击杀。四象旗阵之隐阵,曾数次显威,屡屡避过筑基修士的神识;其困阵与迷阵亦曾小试牛刀,而守、杀二阵却是从未使用过,能不能抵挡住金丹修士的强行出手,不得而知。 不过,舍此一途,别无他法。有时候,面对强敌的追杀,逃命都是一种奢望。谁让自己的修为这么弱呢!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依旧在头顶响个不停。如此猛烈的轰击之下,四象旗阵发出阵阵的‘咯吱’声,瘆得人牙根发痒。 以往布阵之时,四面阵旗可借天地之力,使得阵法自行运转不歇。可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四象旗不堪重负,摇摇欲倾。林一不得不以自身灵力,化作一个个手诀祭出,来维系阵法的支撑。 随着一个个手诀飞出,一道道闪光的符箓迅即没入阵法之中。即便如此,四象旗阵仍旧是在艰难地挣扎着,堪堪应付。 半个时辰过后,旗阵摇摇晃晃,情形吓人;一个时辰过后,声声哀鸣中,阵法还在强撑着。 林一催动灵力、祭出手诀,一次次有惊无险地将阵法稳固了下来,这才暗呼侥幸。先前所想果然不差,四象旗的隐阵不俗,其守阵同样不凡。面对诸多前辈高人的狂轰,它兀自强撑不破。而令他担忧的是,若这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怕是自己会被先累得趴下了。 —— ps:宽带故障,几天了,仍不能用,上传章节颇费周折,不免仓促了些!借此,感谢真正看书并支持无仙的您! 第四百零九章 促狭无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不知觉中,小半日过去了,洞口的动静停了下来。林一的神识中,外边有一道传音符飞来,随后,那个金丹修士带着两人离去。许是以为洞内的残兵败将不足为虑,这留下的两人神色轻松,各自守在洞口的不远处静坐歇息。 那个曾追得自己无处可逃的莫之余,并未离去,而是带着一个筑基初期的黑衣人在此处耗上了。林一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摸出一块灵石攥在手里,借机喘口气,这才顾得回头查看地穴内的情景。 置身处应是临近洞口的缘故,只有一两丈大小。身后便是一条不足一丈高的甬道,黑咕隆咚的,神识中竟是见不到底,也不知是通往何处。 想到了什么,林一再次不安起来。若是这地穴的深处再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腹背受敌之下,可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这位林大哥,方才承你仗义出手相救,玄天门秋采盈,在此拜谢了!” 起身施礼的秋采盈,一脸的郑重;盘膝在地的兰琪儿,兀自苍白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即便是黑夜里也能感受那明眸如水,使人心神荡漾而如沐晨风。没来由的神色一窘,林一将要起身回礼,那人已轻轻说道:“你上次救她一命,受之一拜,理所当然。今日救得我师徒,她是代师致谢,亦在情理之中。你,又何须谦让?” “师父两次提起此人救我,这是为何?”秋采盈不解问道。 林一不知该如何作答,兰琪儿又说道:“临行前,我师父送我一枚特制的金遁符,只能在玄天仙境之中使用,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不过,若不是你恰好出现,只怕我师徒二人早已身陨道消。林一。辛苦你了!” 见师父对自己不作理会,秋采盈还要说话之时,又见林一挠挠头。神色古怪地问道:“只是凑巧撞上了而已,不足为道。不知……不知兰前辈是如何认得我那兄长的?” 这着实不是个叙话的好所在。可林一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他拐弯抹角地将话说出时,又暗暗后悔起来,果然听得兰琪儿说道:“我与你那兄长乃是老相识,你自去问他便是……” 一时语结,林一愕然望去。兰香淡淡,那带有一丝作弄意味的笑容,一如往日。只是。那神色中的疲惫与虚弱,令人担忧! 不知为何,兰琪儿喜欢看着这个练气小辈发窘。见其眼光中的关切之色甚浓,她的心头缓缓生出一分暖意! 此时。地上传来一声呻吟,秋采盈忙说道:“是师伯醒来了……” 借助林一所喂下的那两粒丹药之力,冼峰醒转了过来。见四周漆黑,吓了他一跳,躺在地上不忘惊声问道:“这是到了何处?莫非已入轮回……这不是师妹吗?你也……不对……这小子?” 兰琪儿不愿多言。好在有秋采盈在一旁三言两语道出了原委,并将其扶坐了起来,安慰道:“眼下我等蒙这位林大哥相救,暂保无虞。洞外强敌尚在,还望师伯好好歇息……” “一派胡言!他一个练气小辈。又怎能在金丹修士的手中救下我等?且待我伤势好转,洞外之敌,不足为虑!”衣衫不整、周身血迹的冼峰,虽是有些狼狈,说话的口气还是带着长辈的派头,根本未将秋采盈的话放在心上,亦未将林一放在眼里。虽是受那金丹修士的一击颇重,令人意外的是,体内的伤势竟在缓缓好转。此外,又能与师妹同处一室,他暗自称幸。之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莫过于此啊! 强敌当前,身为筑基后期修士的冼峰能醒过来,应当是一件好事儿。林一见这人相貌修为皆不俗,又与兰琪儿伴行,还是一位前辈,本想着拜见一下。谁料想,对方不理自己的相救之情也就罢了,反而出言相辱。他只能佯作不知,却是暗暗皱了皱眉头,独自一人面对洞口而坐,细心留神四周的动静来。 半个时辰过后,那个莫之余还是不愿罢休,协同另一筑基初期的修士一起动手,冲着四象旗阵轰击个不停。顾不得歇息,林一只得小心操持阵法,以免有失。 顿时,洞口又变得热闹起来。 震耳欲聋的轰鸣,使人不堪折磨,唯有苦苦忍受。而将将醒转过来的冼峰,却是脸色微变。他有些焦躁不安,大声说道:“师妹!此处不利你我调息疗伤,我以为还是离开此处为好。” 正默默注视着林一背影的兰琪儿,轻轻摇头,说道:“师兄以为……我等眼下又能往何处去?”其身旁的秋采盈亦是暗暗点头,对师父的话深以为然。而冼师伯方才的话有失公允,眼下又是如此失态,真是枉为一个长辈。 “这地穴的后面不知通往何处,我等不如循此前去,说不得能寻得出路呢!师妹,你以为如何?”冼峰说道。 缓了一会儿,兰琪儿才说道:“我以为……我等既承蒙林一所救,此间去留,尚须由他决断……” “什么……?”冼峰吞服了本门伤药后,又调息了半个时辰,伤势虽未痊愈,精神头却是见涨,嗓门亦大了许多。他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个操持阵法的小子,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师妹,说道:“你竟将我等安危,托付于一个练气期的小辈?真是荒谬!” 察觉到兰琪儿身上的冷意,冼峰神色一窒,忙讨好地说道:“我不是责怪师妹,我是说……我是说这小子不识好歹……” “正是这不识好歹之人,拼死之下救你性命……”兰琪儿话未说完,便幽幽一叹,不再多言。 一个练气小辈而已,竟是不顾自己性命,于危难之中救得师妹,还救得自己?他何德何能,我不相信!看着那个小子尚在装模作样,冼峰心中火起,大声质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破阵法,速速说与我听。若有不虞,致使敌手闯入了地穴,你罪莫大焉!我等可不会陪着你去送死!” 背对而坐的林一,眸中寒意一闪,随手打出两个手诀后,沉声说道:“我这破阵不足为道!前辈若要离去,请自便!恕林一不送!” “你大胆……”冼峰叱喝了一声,脸色霎时阴沉起来。 曾几何时,一个练气小辈亦敢顶撞起自己来了,真是不知死活,若是不对其施加颜色,这口气又怎能咽下。尤其是师妹在此,这脸面何存?越想越气,越气越上火,冼峰手臂一探,便抓向了林一。 “砰――”的一声,兰琪儿长袖一甩,便将冼峰的手掌阻住,不待其诧异,她已忍不住出声说道:“此阵法能阻住五人的强攻,绝非对方两人所能轻易破开的。大敌当前,师兄竟是不辨是非,自乱阵脚,若是被敌所乘,我等皆难逃一死。”她话说的不急不慢,却是强忍痛楚。方才一击牵动了伤势,其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摇晃,使得秋采盈大惊之下,忙出手搀扶。 兰琪儿的话,不无道理。而在冼峰听来,竟是如此的刺耳。他恼羞成怒之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恨声说道:“师妹竟为了一个小辈对我出手?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旗阵而已,人人皆可操持。我这便教训他出言不敬,又能如何……?” “请冼峰师兄自重……”话说半句,兰琪儿的脸色突显一丝异样的潮红,随即一口热血喷出―― “师父――!”秋采盈吓得叫了起来,而冼峰却是顾不得许多,再次冲向林一。积怨已久的不忿,在这一刻寻到了发泄的去处―― 林一对身后的情形是一清二楚,有所念及,便一直强自忍耐。兰琪儿出手相阻,他稍感欣慰;见其触动伤势而吐血,他心头又是一紧;而冼峰依旧是不依不饶,他竖起了双眉―― 第四百一十章 穷寇莫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未及林一身后三尺远处,冼峰的身形忽而一滞,便欲挣扎,却见对方猛然起身,接着便是几个印诀飞来。他暗感不妙,厉声喝道:“你要作甚……” 我要作甚?在我的阵法之中,岂容你为所欲为!破阵法?一个能阻住金丹修士强攻的四象旗法,未必会怕了你一个伤重的筑基修士! 几个手诀祭出,随着林一的一声低斥:“困――”只见漆黑的地穴中,有耀目的光芒陡然一闪,立在原地的冼峰,霎时失去了身形,却传来他的怒吼声―― “快将我放开!我乃玄天门的冼峰……” 早知此人这般德行,又何必救他,真是可惜了若水先生的丹药了。筑基后期又如何?你伤势未愈,与筑基初期的修士相仿。今日莫名将其得罪,便如此相欺,以后又将如何?转念之间,林一的眼光凌厉起来,继而落在那一对师徒的身上。 兰琪儿虽看出这旗阵不凡,却亦未料到在这促狭之地,竟也有此威能。林一那变幻不定的神色,不难使人猜到什么。唉!她叹了一声,臻首轻摇。 这世间的许多事情皆是如此,明知可为而不能为,皆因诸多羁绊,使人身不由己。 兰琪儿那苍白的面颊上,唇角的一丝血迹异常的醒目。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眸中无奈的神色是这般的落寞。 洞口轰击而来的隆隆声,不绝于耳。洞内,两人相视,沉默良久。 眼前的情形稍显诡异,林一与师父在作甚么?这二人的言行总是令人难以捉摸,却又心有灵犀的模样。秋采盈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动。 阵法可持,不过三丈之地!这天地之机又在谁手? 林一的神色放缓,默默点了点头。他打出一个手诀之后。转身盘膝坐下。 “小子,你莫要猖狂!”解脱束缚的冼峰,在洞内显出身形来。没了方才的骄狂。其话语中却多了几分阴沉的意味。他看看兰琪儿,又恶狠狠盯着林一的背影。冷笑道:“不劳你阵法之能,我冼峰自去地穴中寻找出路。师妹,随师兄我离开此地……” 秀眉微蹙,兰琪儿沉吟起来。一旁的秋采盈拿不定注意,看着师父的时候,眼光悄悄瞥向那人。 “林一……”兰琪儿迟疑了下,出声轻唤。 林一没有回头。而是随手将阵法开启了一个口子,沉静地说道:“地穴中情形不明……” “林一……”兰琪儿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莫名的怅然。这个端坐不动的身影,沉稳如斯。孤独如斯,这,还是那个狡狯的小辈吗? 暗吁了下,林一缓声说道:“身不由己,徒呼奈何……去吧!我自保无虞!多多小心!” “嗯!”心头释然。兰琪儿轻嗯了一声,被秋采盈扶起,不忘回首叮咛:“你也多加小心,勿要逞强……” 哼!一股无名的酸意涌上心头,冼峰的眼光愈发阴毒起来。他再也忍耐不下。抢步走出了旗阵…… 漆黑的地穴中,林一独自坐着,双手不停祭出手诀,换来的依旧是雷鸣一般的炸响声。如此又是半日过去,外边的动静消停了下来。他这才缓了口气,只觉得身心疲惫,又无可奈何。 洞口的外边,那个莫之余的脸色发黑,正冲着地穴瞪着眼珠子。其一旁的同伴亦是神色疲惫,在盘膝吐纳。 看来,这两人是铁了心在此处耗上了。林一撇撇嘴,脸色发苦。此时的他,虽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如此持续长久的全力操持阵法,这还是头一遭。不过是一日的工夫,已不堪应付,若是再这么下去,四象旗阵能不能挨过明日,还真是两说呢! 这也是林一不得不放冼峰离去的一个原由,留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高人守在身边,简直是自讨苦吃。不过,真正的原由并不在此。兰琪儿是不愿他为了冼峰而得罪整个玄天门,他林一亦是不想令兰琪儿从中作难。可以说彼此的心思仿佛,只在意会,均不愿多提罢了。 身不由己?还不是因为自身修为低下的缘故。别说自己只是一个练气弟子,即便是兰琪儿那般的筑基修士,又能如何? 在不得不仰视别人的时候,与其抱怨自身的卑微,不如设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才小半个时辰过去,洞外的莫之余又在蠢蠢欲动。见状,尚未恢复体力的林一,不禁暗暗叫苦。全凭借着四象旗阵的神威,才拖延至今。可没了灵力的操持,四象旗阵根本承受不住猛烈的轰击啊!这么折腾下去,自己根本没有喘息之机。比起修为来,他十个林一加在一起,也不抵那老头一人!这不是欺负人吗? 身边没了他人的拖累,林一的顾忌也少了许多。他不及恢复体力,一下子跳了起来。暗忖,兰琪儿已离去多时,亦未见什么动静。若是遇到金蜈,她三人当早已返回。莫非,这地穴真有出路不成…… 莫之余的年纪不小,平日里在宗门内倚老卖老,颇为跋扈,加之生性固执,寻常的筑基修士都不敢得罪他。 那个金丹修士接到同门的传音符,说是别处发现了修士在踪迹,于是他几人便去应援。一是不喜听人号令,另一个便是认定地穴中的人难以逃脱,于是乎,莫之余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还信誓旦旦的要生擒敌手。 转眼已是一日的工夫过去,地穴出口的阵法依然坚固。莫之余并不着急,而是坚信定能破洞而入。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其修为可不是凭空得来的。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阵法的防护稍有疲软的迹象,还是瞒不过他敏锐的察觉。 歇息不足半个时辰,守着洞口的莫之余忽而睁开眼睛,其身旁之人已发话:“莫师兄!这阵法怎么不在了?” “废话!人逃走了,还要阵法作甚?”莫之余一振衣袂,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操持阵法之人,不过是一练气小辈,想必是难以支撑下去,这才往地穴深处逃窜――”他话音将落,亦是驱动飞剑在前,一头冲入了地穴。其身后那筑基初期的黑衣修士,被一阵抢白,亦不敢忤逆,只好摇摇头跟了上去。 敌手四人,两个筑基修士身受重伤,余下不过是两个练气弟子,禁受不住持续的威慑与打击,已然败逃。只须循着地穴直追而去,便可将其一网打尽。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轻松莫过如此! 操必胜之念的莫之余,急匆匆冲入了洞内,直奔地穴深处而去。 玄天仙境中的草木土石,皆有屏蔽神识之能。故尔,进入地穴之中的莫之余,神识同样不能及远。不过,那小子收起阵法逃跑之时,自己亦是及时察觉并接踵而至。他相信,敌我相接,就在转眼之间。 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莫之余加快了脚步,其同伴亦步亦趋,二人转眼便至地穴数十丈的深处。将将转过一个弯,前方忽见一个人影,正是那个行迹慌张的练气小子。 “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莫之余得意地断喝了一声,其飞剑光芒一闪,便欲直取敌手,却又忽而神色一怔。那个练气小子竟停下了下来。不对!莫非是疯了不成,他怎敢折头冲了回来? 林一未逃多远,便被莫之余师兄弟给追上了。见对手已至身后不远处,他没了方才的慌张模样,而是双目灼灼,神色沉静,手诀掐动之间,迎头冲了上去。 只是一刹那的工夫,高不过一丈、长不过四五丈的这段山洞,突然被一片夺目的光芒吞没―― “那小子耍诈,其阵法不容小觑――” “废话,我岂能不知――”惊怒之下的莫之余,不忘训斥同门之时,便欲抽身离去。谁成想原本黑黝黝的地穴,忽而变作白茫茫一片,神识见不到尽头,便是方才说话的师弟亦是不见了踪影。 “可恶的小子!”莫之余咒骂了一声,驱动飞剑便冲着四周乱劈乱砍起来,还高声训斥道:“巴桂何在?大惊小怪的,无须惊慌!不过是一个阵法罢了,还能强过我的飞剑之威!” 莫之余口称的巴桂,应是那个师弟的名字。他此时根本听不到师兄的召唤,正自全力飞奔,只想着逃离阵法要紧。 而林一已是一头冲入了阵法之中,于无声无息之间,便欺至那筑基初期的黑衣人背后。对方恍然不觉,兀自在拼命狂奔。忽感到杀气临身,他心惊之下便欲躲闪,周身忽而一紧,便见一道剑光自天而降―― 第四百一十一章 形势所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炎亭人、米饭爷爷、风中行走、石上清泉1的捧场!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米饭大叔月票强力支持! ------------------- 一剑斩下,黑衣人不容躲避便被削去了半边头颅。林一收起龙须鞭,顾不得地上的尸首,身形一转,便冲入了茫茫的云雾之中。 被阵法所困,驻足原地的莫之余并不显得慌乱。召唤同门不见应声,他的黑脸皮上堆满了阴霾,眼光中尽是冲天的杀意。小子,你真是胆大妄为啊!待老夫破阵而出,非将你生吞活剥了不能罢休! 此时的莫之余,将滔天的火气按下,催动飞剑便冲着眼前的阵法狂劈乱砍起来。只是,云雾翻腾之中,无处着力的飞剑,难以奏功。 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阵法,竟是这般的难缠。忙活了一会儿,莫之余的火气渐熄,不由得忖思起来。如此这般盲目下去,强力破阵不成,还徒耗体力,说不得真能让那小子的奸计得逞。若是能寻至阵脚,尔后全力破其一点,才是破阵之道…… “大胆――”莫之余突然大喝了一声,其身后金芒一闪,接着便是“当――”的一声,一条凭空出现的金鞭被他的飞剑阻挡。 “是你――”震怒之下,莫之余已是转过身来。而那灰袍小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头顶,正手持飞剑全力劈下。 “找死――”莫之余不避不让,抬手祭出另一把飞剑便迎了上去。 龙须鞭偷袭不成,使得林一愕然不已。而此时人在半空,已成骑虎之势。顾不得许多,他倾尽全力一剑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中,难以匹敌的威势逆袭而来,林一的身子被猛地震飞了出去。 “哪里逃――”莫之余得势不饶人。飞剑急袭而去,却见云雾横生,对方的身影转瞬消失。他尚不及错愕。一条金光快若灵蛇,随其没入了云雾深处。 “该死的臭小子。我杀――”莫之余再次愤怒起来。剑光纷纷之中,云雾翻涌过后,只余下飘渺不定的虚无,和他不止的咆哮声。 …… 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林一不待爬起来,便是一口热血“噗――”地喷了出去。 大口喘着粗气,忙掏出个丹瓶。摸出两粒丹药吞下,林一这才惊魂未定地盘膝坐稳。慢慢抹去嘴角的血迹,拾起身边的龙须鞭,他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这真是打虎不成、反被虎伤。还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想来。彼此修为相差的太远,非阵法可以弥补。 检视了下身子,只是气血受阻,伤势倒无大碍,林一暗呼侥幸。若非见机不妙。趁势而逃,只怕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见莫之余尚在阵法中摸索,一时亦难以寻获门径,他便分出一道神识以防不虞,抓紧时候吐纳调息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林一有些不放心地睁开眼睛。莫之余兀自在阵法中寻觅,还不时地咒骂几声。 两个时辰过去,体内气机顺畅,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林一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这玄天仙境之中,无论是天上地下,皆有浓郁的灵气存在,行功疗伤事半功倍。 莫之余还在不知疲倦地折腾着,一时难以寻到阵脚,亦是无从破阵。看着他在身边不远处上蹿下跳,林一打出一串手诀―― 一声龙吟隐隐传来,使得莫之余一愣神,便见云雾翻腾之中,霍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龙首。这竟是一条长不知几许的青龙,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张牙舞爪便扑了下来。 “哼!雕虫小技耳!”莫之余不以为惧,祭出飞剑便迎了上去。青龙来势凶猛,却是难显峥嵘,彼此缠斗起来,竟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又是一声虎啸响起,一头数十丈高的白虎,带着狰狞而暴虐的气势,自云雾之中跃出。 临危不乱,莫之余随手祭出另一把飞剑,使得白虎难以近身。他斗志更盛,大叫道:“臭小子,还有朱雀、玄武呢?速速令这些畜生现身,让老夫一并将其打发了。” 在阵法的一隅,林一掐动印诀的双手缓了下来,一脸的愁云。 ‘乾坤四象阵’,攻守兼备,其隐不可见、困不可出、守不可摧,经过连番的尝试,此阵的威力着实不凡,令人信心大增。可杀阵却是大相径庭,这是为何? 那青龙颇显威势,却难奈莫之余的飞剑凌厉,只得四处游走,应敌乏力;白虎的凶猛亦是徒有其表,依然拿阵中之敌无计可施。前者已然无用,若再驱使朱雀、玄武现身,不过是惹这老头笑话罢了。 四象旗阵之杀阵,不该会是这般的情形啊?那守阵亦是首次尝试,却有玄武之坚韧,能承受金丹修士全力一击而不溃。而这杀阵却拿莫之余没有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无计可施了吧?臭小子,一个寻常的四象旗阵而已,想必是没有阵盘作眼,其威力不过尔尔。”见青龙白虎现身,莫之余已大致猜测出阵法的由来。见对方伤不了自己,他愈发得意起来,出言威吓道:“速将老夫放出来!若不然,破阵之时,我抽你筋、扒了你的皮!” 闻声之后,不远处的林一却是狠狠摇了摇头,露出恍然的神色。这本来便是“乾坤四象旗”啊!我只晓得‘四象’,却忽略了‘乾坤’的含义。想来,“乾坤四象旗”应为一套完整的阵法,须有四面阵旗与一个阵盘。而祖师当年只得到了四象旗,这一套阵法有残缺啊! 还亏得自己对阵法有过研修呢,也知晓阵旗配以阵盘后的不凡之处,却是忽略了身边的这套四象旗阵。一语点醒梦中人,今日要多谢这莫老儿了!“乾坤四象旗”只因缺少了阵盘,使得青龙与白虎,仿若少了魂魄,而虚有其表,难以发挥杀阵的真正威力。 寻常的四象旗阵?对此,林一不以为然。一个缺失阵盘的旗阵,便能阻挡金丹修士的强攻,亦能将你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生生困住。这“乾坤四象旗”,绝非寻常! 一时也杀不了莫之余,亦不能将其放出来,就这么在地穴中不死不休地消耗时日不成?本想着设下陷阱算计对方一回,谁料会是这般的两难境地。可见修为所限,即便是有阵法相助,要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亦是痴心妄想。 眼下又该如何?林一发起愁来。人心不足啊!还不是修为低下的缘故,总想着在玄天仙境中见识一番过后,再寻一僻静处尝试筑基。可莫名的事端不断横起,遇到的高手愈来愈多,再这么下去,能活着安然脱身便是幸事,又何谈筑基呢! 筑基、筑基,我若是筑基成功,能不能杀了莫老儿? 情急思变,不得不为之。而穷极生变,亦是形势所迫。 四象旗阵只要不受外力打击,或者寻至阵脚后强行破阵,此阵法可借天地之力自行运转,无须专门操持。而困阵暗含五行之法,会随着不同的时辰而衍变不同的阵法。 莫之余被困阵中,只要不被其寻至出路门径,依眼下的情形,困他个旬日半月不是难事。 不要半月,只须十天!凭借玄天仙境中的地利之便,全力之下,十天足够尝试一次筑基。只待筑基成功,可以御剑飞行,即便杀不了莫老儿,至少跑起路来也快了许多。若是筑基失败?管不了这许多,总好过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 莫老儿,这都是你逼的! ―― ps:宽带还是没法上网,都五天了,电信啊电信?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临阵磨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再次动了筑基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查看了一下阵内阵外的动静,林一信手一挥,九块灵石围在身边呈现一个聚灵阵的形状。想了想,他眉梢一挑,又是四十五块灵石飞出,六层聚灵阵叠加在了一起。随着几个手诀打出,淡淡的光芒引动着灵气自地穴、自阵法缓缓凝聚。不一刻,粘稠如水的灵气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深深吐了几口气,存神、瞑目、守一,双手结印入定。随着《玄天心法》的运转,那宛若实质一般的灵气霎时间动了起来,往林一的体内汹涌而去。 神我两忘之下,沐浴在稠密的灵气之中,林一只觉得天地一片混沌。而他,在虚无中独行。 一日过去,灵气充盈了筋脉之后,往气海中汇集。混沌的天地之间,有一团不见边际的漩涡在生成。林一驻足不前,默默守望。 两日过去,气海内已是风云际会,而四周涌来的灵气,兀自不肯止歇。林一所见的那团混沌漩涡,旋转得亦愈发急切起来。 第三日,《玄天心法》已是功行三十六遍,林一的四肢百骸依然在疯狂吸纳着灵气,气海之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传来。他双目紧闭,手上倏然多了一瓶丹药,想也不想,余下两粒的“凝元丹”便被扔进了口中。 一个时辰过后,气海中,那旋转的漩涡忽而一缓。一如置身于天地之外,林一的眼前,那片混沌一分为二,化阴阳至极,成龙虎之势。 手上再次多了一瓶丹药,这是最后的两粒“筑基丹”。未作丝毫的迟疑,亦未计较筑基的前因后果,林一自然而然地吞下了丹药。此时,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那片奇异的天地之中。 混沌一分为二。彼此纠缠不休、旋转不止,却又势不两立。忽而,尘封已久的天地之中。有一轮旭日初升,又如亘古洪荒之中绽放的第一缕火种。那耀眼的明亮于刹那间普照天宇四极、*八荒。 随着这无上光华的诞生。阴阳之势为之一缓,继而冲向那团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识海中的金龙剑忽而变得欢快起来,竟是骤然分出一缕细小的金芒,直奔气海而去…… 静坐之中的林一,眉梢轻轻耸动。手臂上的赤金纹龙亦是活了一般,有赤炎凝聚一线。与那缕金芒同时而至…… 地穴之中,四象旗阵不知为何有了晃动,正黑着脸皮静坐歇息的莫之余,神色一怔。忙起身张望。只见灵气若旋风一般从四周袭来,又迅即消隐不见,却明显感到是往一处汇集。 不对头啊!这强烈的灵力波动熟悉啊!这分明是筑基的征兆。将老夫困在此处,你倒是悠闲地筑基起来。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又惊、又怒、又有一丝的侥幸,莫之余拎着飞剑便循着一处扑去。 …… 不知过了多久。龙吟虎啸渐隐,阴阳交融,天地一片祥和。而此时的林一,亦是神色淡然,唇角挂着一抹笑意。静静看着那一滴豆粒大小的灵液,在气海中盈盈而生。那弱小而又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万源之本,已是阴阳又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自拥着生命之华,交流会动。 自混沌初分,阴阳和合,直至气海中生成这一滴灵液,林一的心绪宁静而平和。俨如获得新生一般,这灵液如源,如泉,蕴含蓬勃生机;又如星火绽放,耀目而势不可挡,天地亦将自此掀开新的篇章。 缓缓睁开了眼睛,林一屈指一弹,一缕微弱的火焰跳跃而出。这灯火般的火苗,蓝中带赤,赤中带金,在指尖上跳动不休。这,还是三昧真火吗? 手诀引动之下,那细弱的火苗缓缓飞起,转而幻化一条细而小巧的火龙,在林一的身前盘旋不止。他翘起了嘴角,目光中闪现出了笑意。这弱不起眼的火焰,竟是带有令人心悸的威势。 就在此时,突然有“砰――砰――”的轰鸣声传来,林一眉头轻皱,一时兴起之下,手指冲着阵法的一隅轻轻一点,那细弱而小巧的火龙,兴奋地翻腾了一下,然后气势汹汹而去。 不远处的莫之余在奋力挥动飞剑,不遗余力地轰击着阵法。循着那倏忽而殁的灵气,竟是被他寻到了阵脚所在。 待老夫破阵之际,便是收拾你个臭小子之时!莫之余正自暗暗发狠,一道令人不安的炙人气息突如其来。 未及讶然,一条长不过三寸的细小火龙已到了身前。莫之余老脸微变,不敢用飞剑阻挡,袍袖一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迅疾弹出一道蓝色的火焰迎了上去。 莫之余祭出的是体内的三昧真火,在身前化作一条尺长的火龙,与来袭者撞到了一起。与对方相较,他的火龙胜在个头大,气势足。而来袭者弱小得不成样子,却是狰狞而凶狠,那蓝、赤、金融为一体的火焰,带着融尽万物的气势,令人动容。 这个臭小子不仅筑基成功,还生出这么妖异的三昧真火,转眼便来卖弄。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你不过是将将筑基罢了,莫不会真的以为,凭你的修为便能将真火操控自如了?且看老夫的手段,定让你追悔莫及! 咬牙切齿的莫之余,伸出双手十指连弹,点点火焰飞出后,那原先的火龙有如神助一般,霍然变作了三尺有余,猛地张开了大嘴便扑了过去。它作势要将那条细小的火龙,一口给吞了。 这三昧真火有些古怪,老夫今日就笑纳了。即便是不能将其收归己有,我也要让你小子吃个大亏,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啊!莫之余的脸皮抖动了下,便欲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随即又是眼睛一瞪…… 那细小的火龙极有灵性,见机不妙,身形一闪便隐入了阵法。而方才好不易寻到的阵脚,此时亦是变换了模样。 “臭小子,老夫要活吞了你……” 浑身布满油腻的林一,根本不理会莫之余的叫骂声。看着那细小的火龙在手指尖飞舞,又回到了气海之中,他一脸的欣喜。筑基成,真火生。将将筑基,便可催动真火吓唬那莫老儿一会,可是出乎预料啊!方才的情形不言而喻,自己的真火不输对手,而是怯于修为的不足。岂不是说,以后可以面对任何一个筑基修士了? 原本有些顾忌的筑基,竟是来得如此的容易。庆幸之余,林一并未起身。见那聚灵阵上五十四块灵石已消耗了大半,他不失时机地继续吐纳。 这聚灵阵为修士常用之阵法,却要以灵石结阵,引动天地灵气汇集阵中,以供修炼之用。这地穴中的灵气本来便浓郁异常,再加上五十四块灵石的磅礴灵力,于行功的好处可想而知。只是,此法太过消耗灵石。 如此又是三日,林一身边的灵石成为了一堆石屑。其筑基初期的修为得以夯实与稳固,经脉愈加宽韧有力,气海中那一点灵液虽小,却是蕴含着非凡的灵力与生机,这是脱胎换骨之变,亦是踏上仙道之始。 换了衣袍,周身上下收拾一番,随手拂去一地的灵石碎屑,又是阖目静坐了一日。有个莫老儿在身边,犹如猛虎在侧,他是分毫没有闲着。 筑基之后,《玄天剑法》可使一剑化五,布下‘五行剑阵’,其威力比之从前,愈发地强大。细细将其研习熟记于胸,林一便琢磨起御剑之术。御剑飞行,乃是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可此时,这不过是逃命的一个手段。 梦想与现实,总是令人无所适从。 在这一日里,林一用了几个时辰来熟悉‘五行剑阵’,而御剑飞行的法门,他只耗用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又匆匆摸出一枚玉简,正是得自出云子的“风遁术”。 眼下陪着莫老儿困在此处,若是再有黑山宗的人寻来,麻烦可就大了。故而,筑基之后,依然是杀人逃命要紧。这“风遁术”乃失传已久的上古遁法,亦是逃命的不二法门,非筑基不可修习……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名堂不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kyway、筠舴~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订阅投票的支持! ―――――――― 两个时辰之后,“风遁术”已记得娴熟,林一又将那个黑衣人的尸首烧了,将其乾坤袋倒了底朝天,琐碎之物抛在一旁,只寻灵器飞剑。少顷,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伸手拿出了身上的两截断剑。 叶羽的这把狼牙剑应为上品灵器,用着顺手的,还是以此剑为尊。心头稍有踌躇,又留意了下莫之余的动静,林一暗忖,砍柴不误磨刀工。他一咬牙,将身上所有的飞剑都‘呼啦’一下扔在了地上。之后,随手打出个手诀,两截断剑悠悠悬了起来。 暗暗缓了口气,林一的手指又是一弹,先前那条细小的火龙倏然而出,围绕着两截断剑焚烧起来。本以为要费些工夫,未曾想盏茶未至,那狼牙剑的剑身已被烧融。 林一的心头一喜,神识浸入了剑身,将其飞行法阵、防御法阵等一一剥离。眼看着两截剑身成了剑胚的模样,他忙祭出手诀,使其续为一体。 片刻过后,林一皱起了眉头,又是一连串的手诀飞出,而那两截剑身兀自不肯融为一体。这是为何?若是如此,炼器失败,狼牙剑岂不是不复存在? 再次尝试,一炷香过后,断剑还是难以接续,林一的额头已是见汗。他情急之下,瞥了一眼地上的十余把飞剑,心头一动。 这些飞剑中,灵器、法器皆有。伸手一招,一把灵器飞剑悬浮在了身前。林一分出一缕真火来,不一刻,此剑融为一团拳头大小的火浆。继续煅烧,火浆去芜存菁之后,形同雀卵。 以为差不多了。林一引动火浆至断剑之中。只是,两截狼牙剑,你是你。我是我,不肯相融。 我还不信了!再来。林一手指一挑。又一把灵器飞剑被烧成了火浆。将其与断剑相融之时,依然未果。 林一的脸色阴沉起来,手上却是不停。地上的灵器飞剑被他一把接着一把烧成了火浆,而断剑依然如故。看着地上最后一把灵器飞剑,他无奈地叹了一声―― 叶羽前辈啊!莫非你不肯让我炼制此剑?只道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亦亡。可此剑为我而亡,我当使其重建雄风啊!罢了!事在人为。最后再竭力一试,成与不成,都算是我欠下前辈的又一份人情了。 忙活了几个时辰,眼看着便要徒劳无功。林一双眉竖起,猛地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喷出,随着手诀化作一道道印符罩向了断剑。只听得一声呜咽响起,犹如狼嚎在野。那两截断剑迅即融为了一体。 见状大喜,林一的双手翻飞,剑胚迅即被拉细、拉长,塑成了原先狼牙剑的模样。只不过,剑身三尺有余。不复有原来的精致小巧,使他稍稍怔了下。不容多想,各种阵法随着手诀牵动,逐一没入了剑身。 看着悬在身前的狼牙剑,林一略有忖思,‘风遁术’中的一个阵法被灵气结成,再次没入大的有些离谱的剑身。他还是不肯罢休,手指虚空疾点,羽之狼牙四个字嵌入了剑脊之上。当最后的一个手诀祭出,夺目的光芒一闪,三尺长的狼牙剑现出了真容―― 通体莹白的剑身看着有些丑陋,没了从前的轻盈精巧,倒是有几分狼牙的模样。这,还是飞剑吗?与世俗的长剑倒有一比。林一面皮燥热,神情有些尴尬。无奈地摇摇头,他伸手抓去―― 长剑在手,难言的凌冽之意,于刹那间自剑身涌出,使得人心神亦不得不为之一振。咦!眉梢挑起,林一信手挽了剑花。一阵低沉的呜咽声起,剑身荧光跃动,层层不尽的寒芒散去,四周‘哧哧’声不断。 威势如斯,锋利如斯,莫过于狼牙剑也! “嘘――!”倒抽了口冷气,林一双眸生辉,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手上轻轻用力,呜咽声骤然高亢,咄咄袭人的光芒炸开一丈有余。狼牙剑嗡嗡颤抖,怒奔在即。 烧融了六把灵器飞剑,七剑合一,才造就了狼牙剑。杀敌之剑,无须好看,能杀敌就成! 接连几日忙得够呛,好在有了筑基修为,尚不至于太过疲倦。不过,还是要歇息一番,好好感悟一下筑基心得。想到此处,林一将长剑放置一旁,阖目静坐。 不足半日的工夫,“砰、砰、砰”的炸响声传来,地动山摇一般,震得人坐立不稳。林一被迫睁开了眼睛,见莫之余再次寻至阵脚,还在高声咒骂:“老夫非将你揪出来,抽筋、扒皮……” 林一不为所动,掐动阵诀,四象旗阵为之一变。而随即又见莫之余亦是跟着换了方向,竟是直奔阵脚而去。这么快便寻到了破阵之法,此人着实不简单! 罢了!事已至此,再躲下去亦是无用!莫老儿,我来也! …… 陷入困阵的初始,莫之余是怒火勃发,欲凭借修为强行破阵。而末了,见巴桂没了动静,知其遭了暗算,他才稍稍冷静了些。 在修仙界中,四象旗阵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一个法阵。莫之余很快识破阵法的由来,破阵的念头愈发的强烈。可接连忙活了几日,一个练气小辈都成了筑基修士了,他还未离开阵法半步。 如此这般,莫之余才首次慎重起来。上一回那小子使出三昧真火,倒不是成心卖弄,而是怕阵法被破,有意相扰。想通此节之后,他反而不急了。这天下没有不破的阵法,只要熟悉其变幻的法门,便不难寻至阵脚,而最终一举破之。 林一忙着筑基的工夫,这无人操持的阵法,瞒不过见识老到之人。当眼前阵法再次转换之时,莫之余暗暗得意。你变,老夫不变。破阵就在今日,小子,算账的时候到了! 神识之中,阵法以天时地数循环,虽有变幻,却不离其宗。推衍一番,笃定之下,莫之余举步往前。却见云雾一阵涌动,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似是穿透浓重的晨雾而来。 这片奇异的天地之中,如同两个独行的旅者,冲破了层层的雾霭,就这么相遇了。只是,年少者是有备而来,年老者却是有些意外。 “是你小子……?”连日来念叨个不停的心腹之患突然现身,莫之余还有点不愿相信。来人双眉如刀,唇角带着冷笑,手持三尺银剑,于十丈外驻足。 “莫之余,莫老儿,生死之决便在此时,放马过来吧!”林一手挽剑花,俨如当年行走江湖的派头,神色凛然而义正辞严。他这么裹着一身的雾气昂首伫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 “你……你怎知老夫名讳?”莫之余面皮一黑,忽又再次打量起眼前之人来。这小子面生,之前未曾见过。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令人厌恶,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老儿,你上一回追得我逃生无门,我又怎会忘记呢!林一懒得分说,大大咧咧地抬起了下巴,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想活命不难,跪、地、求、饶!” 眼珠子霎时瞪了起来,莫之余的面皮已是黑中透紫,百年的养气工夫都管不了内心的愤怒了。他胡须抖动了下,怒吼道:“不将你抽筋扒皮,老夫誓不为人……”其手一指,飞剑带着滔天的怒焰,呼啸而去。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莫之余发怒之际,林一身形一动便隐入了云雾之中,随手抛出了手中的狼牙剑。 “轰――”的一声震响,飞剑哀鸣一声倒卷了回来,使得莫之余愣在了当场。未及多作诧异,只见眼前有银白色的光芒一闪,五把一模一样的飞剑如同利齿一般,突兀而起,生生阻住了他的去路。 不惧自己全力一击,这小子的飞剑怎会有如此的威力?忽而想到了什么,莫之余脸色一变,忽见那五把飞剑犹如神助一般灵动异常,虚实变换之间,已是将自身围在了当间。接着,剑身嗡鸣大作,一如狼嚎声在无边无际的茫茫中低回、传响,荡人心魄。继而,有莫变的杀机涌动,令人不寒而栗。 这飞剑真幻莫辨,隐隐成阵法之势。可恶!他怎会懂得剑阵?须知剑阵一道,为上古奇术,旷世罕见。一把飞剑幻出五把飞剑,有如五人联手之威。何况此阵变幻莫测,且犀利无匹,难从抵挡。据闻……若不然,黑山宗亦不会藉此而大动干戈! 这小子有名堂?心念百转之际,莫之余忙大喝一声:“住手!且听老夫一言!” 第四百一十四章 行一大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xiaoyaohouzq的捧场支持! ------------------ 云雾之中,再次显现出林一的身影。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莫之余,他冷声说道:“莫非要跪地求饶?” 面皮一黑,莫之余闷哼了一声,狠狠揪了把胡子,摇头说道:“试图激怒老夫,无非是你筑基初成,对自己的手段没有成算罢了!不得不说,老夫活了两百岁,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一个机智过人而又行事果断的晚辈……不、不,你我亦是平辈道友,是老夫失礼了。” 如同是换了个人,莫之余的黑脸皮上竟是难得地多出了几道笑纹。只是,看着对方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翘起了嘴角,他的眼角抽搐了下,继续说道:“那几人独自逃生,而留你一人阻敌,视同门情分何在?老夫为之不解,亦是为道友深感不平啊!” 林一远远站立,摆出随时走人的架势,又不无好奇的说道:“莫老……莫道友所言差矣!你为何将我视作玄天门弟子呢?”说着,他张开手臂示意了下。意思是无论是服饰还是卖相,都与玄天门毫无瓜葛。 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莫之余叹道:“哎呀!果真是一场误会!先前有所得罪,莫某这厢赔罪喽!”他拱拱手,很是感慨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说:“尚不知道友尊姓大名、仙门何在?岂不知人往高处走,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黑山宗呢?” 两步过后,那五把飞剑亦是没了踪影,使得莫之余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却见对方亦是淡淡笑了下,反问道:“你黑山宗,莫非还比得上玄天门?” “呵呵!”莫之余自得一笑。不无炫耀地说道:“玄天门?凭借的还不是元婴修士的威名吗?除此之外,他还有何倚仗?” “唔!元婴修士的威名还不够吗……”话说一半,林一愕然不语。他已从莫之余的话中听出了什么。只是难以相信。不过,仙门之间抛弃和睦而拔剑相向。究竟又是为何?这绝非世俗江湖中的门派称霸之举。仙道中人想的是长生,要的是成仙,而不是一味的逞强好胜。而自己不过一个将将筑基的修士,莫老儿如此耗费心机,他,所图的又是什么? “哈哈!”见对方失措的模样,自以为得计的莫之余。言语中不无蛊惑地说道:“只要你加入我黑山宗,便可真正知晓我北疆黑山的强大!而你只须将方才的剑阵献与宗主,便可一步登天!如何呀……” 林一露出恍然的样子,又带着不解的语气问道:“黑山宗已是如此强大。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剑阵不成?” “区区一个剑阵?”莫之余失声说了一句,忙话语一转,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不过区区一个剑阵,将其献与我宗主,便可达通天的高处。何乐而不为呢?” 如同与一个熟稔已久的道友在叙话,一边感慨着,莫之余很是随意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对方又是翘起了嘴角,他神色一冷,身形骤然而动。就在此时。一片夺目的光华突然闪现,森森剑阵平地而起―― “小子奸诈……”莫之余大喝了一声,手中飞剑便直奔林一而去。 “哼!老儿无耻!”回敬了一句,林一转身便走,隐入云雾之中不见了踪迹。 “轰――” 又一声炸响震耳欲聋,莫之余被剑阵相阻,无奈落下身形之际,入眼处尽是无数的剑芒,带着凌厉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他忙随手一甩,九个指环脱手而去,转瞬化作丈余大小,首尾衔接,急急旋转,将其护在了当间。 “叮叮当当――”剑芒袭来,皆被九连环所阻,只是那密如骤雨的袭击声,使得莫之余暗自骇然。这天上地下,锋利的剑芒无所不在。虽说是一时无虞,可眼下也摆脱不了剑阵的束缚。 这犹如独对五个筑基初期修士的围攻,而五把飞剑变幻莫定,收发由心,操控自如,更是难以应付。 这小子的剑阵果然不凡啊!方才还存着一分疑惑,以为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谁能想到,失传已久的剑阵又重现人世了!若是能得此剑阵,这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心头火热的莫之余,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这小子如此的滑头,若非是油盐不进,老夫又何须如此的急切呢! 云雾的深处,林一静静看着剑阵发威,心头亦是阵阵的激荡。原本的剑阵,一直是他对敌偷袭的一个手段。而莫之余修为深厚,与其交手怕是力有不逮,这才祭出将将成形的五行剑阵。谁料,筑基之后所施展的剑阵,竟是强大如斯,令人难以置信。可见,此前修为所限,难以施展出剑阵的真正威力。记得《玄天剑法》中有云,习得‘玄天剑阵’,左右难寻敌手。当时并未在意,如今阵法显威,想来,值得期待啊! 莫之余、莫老儿,你方才言辞闪烁,意图算计,当我不知?只是你老奸巨猾,依然是令我疑惑难消啊!不过,仙门之事与我无干,如何杀了你,才是要紧的事情。 林一欺步往前缓缓隐去身形,凭空一抓狼牙剑在手,毫无声息地跃至莫之余的头顶。趁其应付剑阵之时,他双手持剑,猛然劈下―― 防身利器‘九连环’,乃上品灵器,此时正如九龙衔尾彼此相接,将前后左右防御得密不透风。莫之余稍稍缓口气,忽见那小子没了,心头一悸,一道凌厉的杀意从天而至。他不敢怠慢,手指一点,九连环顿成九九之数,结成层层叠叠的环影,顶天而起。 偷袭又被莫老儿察觉了,林一暗哼了一声,双眉倒竖。那剑阵一顿,五把飞剑化作煞气滔天的森白狼牙,被他再次高高擎起,呜咽声中,一道月之光华倾洒而下―― “轰――” 天地于这刹那碰撞到了一起,炸响声中,三只指环震碎,莫之余连退了几步,一脸的震惊。林一倒飞了十几丈远,一个踉跄才站稳了脚跟,神色冷峻。四周云雾如风急卷而去,多时不见的黑黝黝地穴,似隐似现,竟是四象阵不稳的迹象。 连连祭出几个手诀,稳住了阵法之后,林一暗吁了下。方才集剑阵之力的那一剑,应有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与莫之余相较,还是落于下风。这个莫老儿,真是令人头痛! 九环去其三,连环之势已毁,根本挡不住剑阵之威了。看着地上碎裂的指环,莫之余的脸色吓人。 这个歹毒的小子,怎会如此的棘手啊!他本来不过是一个练气的小辈,伸根指头便能将其碾死了。可这不过十日的工夫,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子,摇身一变竟成了筑基修士。也罢!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根基尚未稳固,根本不足一晒。 可这小子不同啊!筑基伊始,便如长出利齿的狼崽一般,露出了吃人的凶相。若是自己没有九连环,若非自己不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说不定方才已被这狼崽子给吞了啊! 六只指环缓缓飞起,勉强护住首尾。莫之余阴鸷的神情见不到一丝的大意,他伸手摸出三面小旗,冲着不远处那个眼露凶光的小子说道:“小子,你不仅有世所罕见的剑阵在身,修为又是透着如此的诡异。若是任此以往,你岂不是成了一个祸害?” 林一的眼光盯着那三面小旗,身形隐入了云雾,随即又不忿地走了出来,嘴角一撇,回敬道:“莫老儿,在我的眼中,你不同样是一个祸害?” “哈哈!”莫之余冷冷打了个哈哈,缓步走向林一,说道:“你如此一说,亦有几分道理!只是,老夫已是金丹无望,故而,不会祸害更多的人!你却有所不同……”说着,见对方并未逃去,他点点头停下了脚步。 以手中小旗作指,冲着林一佯作示意,莫之余接着说道:“你若是到了筑基中期,如老夫这般修为的,岂能坐的安稳?你若是到了金丹期,又让那些同道如何自处?假以时日,待你真能修至金丹后期时,除却那三位高人之外,这天下之大,谁人又能管得了你?于仙门、于大夏,你这般一个异端,不是祸害又是什么?” 提着小心的林一,听了莫之余这番话,不禁哑然无语!莫老儿的话真的荒谬吗? “故而,老夫今日便要行一大善……杀你!”说话间,莫之余的语气忽而阴森起起来,接着便是三道乌光一闪――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步步惊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话语在耳之际,突见三条黑龙扑来,林一忙移动身形便欲隐入阵法。谁料,四周黑雾升腾,使人闻之欲呕;鬼哭狼嚎声起,又令人心神躁动难安。他连连催动手诀,还是难以脱身,三条煞气腾腾的黑龙已将其紧紧困住。 大惊失色之下,林一将要催动飞剑御敌,忽感到一阵头晕脑胀,心神恍惚,继而脚下踉跄起来。百忙之中,他勉力从乾坤袋掏出几片玉符祭出,便再也难以支撑,一头栽倒。那把狼牙剑亦是哀鸣了一声,跌落在地。三条黑龙趁势而上,将其重重束缚起来。 “一面五行鬼煞旗,便可令敌丧胆;三面鬼煞旗,足以令金丹修士怯步!小子,为了擒你,老夫可是倾尽了全力啊!哈哈哈!” 多日来的郁闷终得一宣泄,莫之余得意地大笑起来! 地上的林一已被黑雾吞没,兀自昏死的模样,一动不动! 莫之余还是未作大意,随着印诀祭出,又是乌光闪过,鬼煞旗将林一连同一地的烟雾尽数卷起,又化作三面小旗回到了手中。 “呵呵!”很是自得的莫之余,不无感慨地拈须干笑了两声。自忖道,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竟敢与老夫斗法,岂不是寻死?在鬼煞旗里呆上个一时半刻,任你再滑头的小子,亦得乖乖地听从摆布!剑阵?乃是老夫的囊中之物!这四象旗阵?不足为虑也! 原地踱了两步,莫之余衣袂一抖,盘膝坐下,阖目养神。 一个时辰过去,静坐中的莫之余睁开了眼睛。见那把通体森白的长剑还扔在地上,他伸手抓过来,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着。这么丑陋的一把剑。还是飞剑吗?只是入手时,剑身带有森森寒意。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把剑,与其本人一般。透着同样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 管你是何等样人,入我鬼煞旗一个时辰。皆为行尸走肉! 有些等不及了,莫之余将手中长剑搁置一旁,招出小旗一抖。便见一丈开外,有黑雾凭空而出,接着便从里面滚落出一个人来。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林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兀自昏死不醒的模样。 咦!这小子不像是中毒的迹象。神色一变,莫之余举起手指便要召动鬼煞旗,眼前只觉得金光一闪。心知上当,他大喝了一声:“可恶……” 相距如此之近。那道金光犹如灵蛇吐信,快得令人猝不及防,话将出口,莫之余只觉得周身一紧,便被一条金鞭缠得密密匝匝。而此时。地上之人竟然适时醒来,猛然跃起―― “……” 被鬼煞旗掳去如此之久,这小子安然无恙……?难以置信的莫之余,瞠目结舌之下,不忘挣扎。 见龙须鞭得手的一刹那。林一凭地跃起,伸手抓过狼牙剑,电光火石中一剑劈下―― 身子被缚,灵力受阻,神识尚可运转。急中生智的莫之余,忙催动指环挡在身前―― “砰、砰、砰――”几声爆响,那剑芒势不可挡,震碎了未及法力加持的指环;唰――血光一现,莫之余的头颅已是离开了身躯,高高飞起。 一剑斩了对手,林一毫不怠慢,左手弹出一缕真火,分作两条细小的火龙扑向了地上的尸首。见其烧成了灰烬,他这才猛地吐出口闷气。一时间,其神色有些恍惚起来。 这一切真是险乎其险,一个不慎,怕是死的就是自己! 莫之余拿出‘五行鬼煞旗’时,林一便察觉到了异常。那三面妖异的小旗上有黑雾缭绕,神识所及,竟使人心悸难奈,分明不是寻常之物,定是莫老儿的又一个手段。有所忌惮,他隐入阵法时便摸出了一粒解毒丹含在了口中,以防不虞。 莫之余不愧是活了两百岁的人,不是林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无论是言语蛊惑,还是寻机出手,都令人难以招架。即便是林一提着小心,还有阵法可作依恃,最后还是中计遭擒。怪不得别人,他还是低估了‘五行鬼煞旗’的威力。 三面‘五行鬼煞旗’同时祭出,亦是有了阵法之能。异变突起,林一将要抽身逃避,为时已晚。那黑龙吐出的黑雾腥臭难闻,使人心神霎时失守,且手足无力,难以挣扎。震骇之下,他忙吞下了含在口中的解毒丹,便被莫之余给收入了鬼煞旗。 入旗之初,黑沉沉不见天日,耳中鬼哭狼嚎声不断,一如陷身于葬魂之地,被孤魂野鬼索命。那萦绕不去的黑雾疯狂撕噬、侵蚀着躯体,并循着肌肤侵入经脉,试图将整个人都箝制起来,便是玄天盾亦不能相阻。 这烟雾果真是奇毒无比,好在是吞下了解毒丹。林一屏息凝神,借助丹药之力,行功驱毒。 片刻之后,体内之毒尽解。而置身于鬼煞旗中,情形不明,一时也难以脱身。无奈之下,林一只得屏住气息佯作昏死状,一边不忘催动玄天盾护住周身上下。如此挨过了一个时辰,莫之余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相距如此之近,猝然发难,总有一方措手不及…… 摇了摇头,林一这才回过神来,暗叹了一声。即便有四象旗阵相助,又有剑阵神威初显,加上连番的出手偷袭,还是没能杀了对方,反而失手遭擒。若非最后关头的死里求生,要杀莫之余,真是难如登天! 修行、修行,这往前的每一步,皆是生死之行!如雪下不止,而危桥不尽,步步小心之时,耐字之外,无外乎一个险字当头!侥幸乎? 心绪还是有些纷乱,林一独自念念叨叨了一阵子。无意触及到了腰间的紫金葫芦,他随手拿起猛灌了几大口酒,长出了一下酒气之后,常态尽复。 独自寻一处坐下,林一摸出一个小瓶,眉梢轻轻耸动,眸光中露出了忖思。稍后,将只余下一粒解毒丹的丹瓶收了起来,他这才来得及留意莫之余所留下的东西。 一把飞剑、两枚指环、三面黝黑的小旗,还有一个乾坤袋,一字排开摆放在面前。 飞剑为上品灵器,不错。指环有所缺损,眼下无用。小旗……?还是先看看莫老儿的家当吧!林一将乾坤袋倒了个底朝天,一堆零碎摆满了身前。 将灵石等有用之物收拾了下,琐碎杂物一烧了之,林一的手中只余下一枚玉简,这是一套炼制‘五行鬼煞旗’的法门。歹毒!详细看了一遍玉简所载之后,这便是他对此的唯一评断。 以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取五行之法,炼鬼魂之术,成就此‘五行鬼煞旗’。此旗可吞噬血肉,炼制魂魄。还可迷人心智,使之成为活傀,行尸走肉一般的任人驱使。最为歹毒之处,竟是以活人精血祭炼,来成就鬼煞旗的威力。此旗亦可成阵,威力更是非同凡响。只是操阵之法甚为不易,非修为高深者而不可为。 看着面前的三面小旗,林一不免有些后怕。虽说甚为厌恶,他迟疑了下,还是依着玉简所说的法门,将鬼煞旗炼化了下,算是收归己有,便匆匆将其扔在了乾坤袋里。此举虽属无奈,亦算是有备而无患吧! 将莫之余的这把飞剑炼化了,林一又歇息了半日,便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收起四象旗阵,往洞口走了几步之后,却踌躇了起来。虽不知黑山宗之所图,而耀明殿万里之内均不好行走,只怕是还要麻烦不断。再遇到莫之余之辈,岂不又是要落荒而逃? 兰琪儿一行离去十余日,未见回转,说不定已寻到了出路。这地穴幽深,又能通往何处?若是撞见了金蜈,怕是她师徒二人难逃一劫! 立在原地计较了一番,林一拎着狼牙剑,掉头便循着穴道往深处走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相峙相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往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黑漆漆的穴道去势一缓,却又变得曲折起来。又往前行了百丈远,林一停下了脚步。洞壁上偶有一两颗萤石在发着暗弱的光,运转目力,不用神识倒也能看清洞里的情形。 此处应在地下数十丈深,穴道至此变得更加平坦起来。只是,前方几丈远出现了另一个洞口。 如同行路来至三岔路口,林一小心地四处打量。未几,他蹲下身来,瞅着地上的痕迹,轻轻皱起了眉头。 立在两个洞口之前,忖思了一会儿,林一转身踏入那个稍大一些的洞口。往前走了数十丈,一具黑衣人的尸首拦住了去路。 此人横卧在一滩乌黑的血泊中,身上有明显的剑伤。其所着的黑衣与莫之余相仿,只是少了金丝镶饰。此外,飞剑及乾坤袋等物亦未见踪影。 越过地上的尸首,离去之际,林一的脚步一顿,随手往身后弹出一个火球。 又前行了不过三五十丈,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两具尸首一前一后躺在地上,前者为飞剑所杀,而后者只留下一个头颅尚算完好,其身躯已是肠肚遍地,四肢分离,洞穴中到处可见斑斑的血迹与肉糜。 惨烈的景象使得林一脸色微变。心念所致,他手中的银色长剑寒芒闪动,发出一声呜咽。 前后并无异常发生,林一的双眉竖起,凝目打量起地上的两具尸首来。 被飞剑斩杀的那人还好,而另一人的惨状,惨不忍睹。林一还是一霎不霎地盯着那个头颅,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愕。那人面色发黑,兀自惊恐地睁着眼睛,其死前的痛苦与惊栗,表露无遗。 接连发现的三具尸首。皆为黑山宗的练气修士。此间发生过了什么,林一无从知晓。可不难看出这几人已是死去多日,尤其是那最后一人脸上的黑色。分明是中了毒的症状。而这地穴之中,隐有躁动的暴戾气息尚未消散。使人不得不为之不安。 匆匆弹出了火球,行一份路人的收尸之义,林一将玄天盾隐在身下,加快了脚步。 循路往前,林一又发现了两具支离破碎的尸首。未作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他的神色愈发冷峻起来。 拐了个弯。穴道又大了一些。前行不过三十丈远,一个身着紫袍的尸首横陈当前。林一忙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其翻转过来,惊讶不已! 地上之人竟是吴七。面色发黑,双目紧闭,杂乱的胡茬上布满了血迹,胸口还有个血洞,看着跟个死人差不多。而林一却察觉到他气息尚存。只是颇为的微弱。 顾不得许多,林一抓住吴七的脉门,为其度入一丝灵力。少顷,他摇了摇头。 吴七身中剧毒,遭受重创多处。气海灵力尽失,眼下已是生机无多。只是,他为何会来至此处,又落至这般的情形? 林一忽而抬起头来,望向穴道的前方。虽说被地穴的石壁挡住了神识,他还是察觉了异常。 摸出两粒丹药塞入了吴七的口中,将其拎在左手,右手兀自提着长剑,林一往前奔去。不多远,又拐了个弯子,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前方。他,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处地下洞穴有近百丈大小,高约三十丈的洞壁上有萤石照亮,情形一目了然。只是,眼前所见,令人望而却步。 这么宽大的洞穴,狼藉一片。血迹、断肢、残剑到处皆是,惨烈异常。 林一带着惊愕的神情往下看去,二三十丈深的洞穴中,那三只通体金黄、长逾数丈的妖物,甚为的醒目。这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上古异兽,金蜈。 忍住要转身逃离的念头,林一定睛望去―― 一只单翅金蜈的身子断成了两截,应为飞剑所杀。另一双翅的金蜈与一黑衣人纠缠一起躺在地上。 那黑衣人为一老者,被金蜈的利齿透胸而过。其飞剑亦是将妖物开膛破肚,彼此同归于尽。 而第三只金蜈身躯巨大,竟是背生三对翅膀,形状骇人。只是它利齿秃了一截,三翅折去了一半,周身伤痕累累,却是并未死去,正凶狠地与一修士对峙。 那修士不过是中年模样,此时背倚一个狭小的山洞据守不出。他嘴角带血,面如土色,腰腹上还插有一根尖刺,分明就是那金蜈的断齿。其不远处,还散落五面毁坏的鬼煞旗。 一人一兽,皆是身遭重创,均为疲惫不堪的模样。彼此相距不过数丈远,又各自紧张戒备,俨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场面。 尚未临近洞穴,那躁动不安而又暴戾的气机便逼迫而来,使人心悸。而眼前所见,可以想象此处曾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而又惨烈异常的生死相争! 后退一步的林一,暗自惊吁。见一人一兽均无暇顾及自己,他心下稍安。那尖刺在身的修士并不陌生,乃是先前离去的那个黑山宗的金丹修士。地上身死者,为其同伴。 余下之人去了何处?林一留意起这处奇异的洞穴来。 只见四周洞壁凹凸不平,竟是一些深浅不一、大小不等的洞窟,上下左右错落,如蜂巢一般。看到此处,林一心忖,若是这些洞窟皆是金蜈的巢穴,深入此地,与寻死也没什么两样。 唯恐惊扰那一人一兽,林一便想着依目力所及,探查一番之后便抽身离去。可当目光掠过洞穴的对面时,他神色一动,忙凝目细瞧。 那近百丈之外的情形,使得林一再次瞪大了眼睛。一处不显眼的洞窟之前,又是一场紧张的对峙。 只不过,那对峙的彼此不是一人一兽,而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白衣者竟是玉珞依,显然是受了伤;黑衣者,为先前在地穴外边所见的那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身上同样带伤,却手持飞剑,咄咄逼人。 彼此双方显然是鏖战已久,均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些人怎么都凑到了一起?林一的双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而玉珞依身后的洞窟中,分明还有他人存在。 就在此时,那对决的人兽还是察觉到了异样。金蜈的残翅抖动了下,刺耳的‘嗡嗡’声即刻间响彻洞穴。许是察觉新的闯入者太过弱小,那妖物不屑理会,只是稍稍扭动了下两三丈长的身躯,兀自带着怒意死死盯着那个金丹修士。 那个黑山宗的金丹修士,正是先前被传音符召去的盛传之。见有人来,他想着趁机脱身,却被金蜈盯得死死的。无奈之下,一人一兽再次相峙起来,只是彼此皆遭重创,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与此同时,百丈之外的二人,亦是察觉到了林一的到来。玉珞依抬眼望去,见那洞穴的入口处站立的灰袍身影,乃是那个同门的晚辈。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长剑,还拎着吴七,正有些茫然的四处打量―― 那黑衣人趁势祭出飞剑,玉珞依忙以飞剑相阻,远远传来‘砰’的一声。 玉珞依稍有不济,洞窟中适时飞出一把飞剑相助,这才缓解了危情。而那黑衣人虽说是占了便宜,却碍于对手死拼不退,一时亦是无奈。他这才退后了几步转过身来,留意起洞口处的那个年轻人。 …… 倚着长剑,拎着吴七,林一默默站立,怔然无语。洞穴中的这场乱战应是持续了一段时日,彼此喘气的时候,他,正好闯了进来。 “林一……真的是你?我等被黑山宗修士追杀至此……你……还是自行逃命去吧!”玉珞依稍显急切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林一眉梢轻挑,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真是邀天之幸!林一,你无事便好……” 再不作迟疑,林一的手臂一抖,狼牙剑呜咽一声,银芒大盛。他双眉竖起,御剑术随心而动,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只见一道流星突然闪现,于刹那间横贯百丈洞穴…… 第四百一十七章 狗屁高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玉珞依与黑衣人忘却了拼杀,皆为林一的举止而惊愕。那洞窟中闪现出几个人影,同样是一脸的愕然,唯有那白衣女子的眸中,讶然中透着隐隐的欣色…… 如此大的动静,同样是惹得那一人一兽的关注。其彼此稍有不安,却是无暇他顾,继续相峙…… 流星飞坠而下,剑虹霎时一顿,显现出林一的身影。一如踏空而来,他长剑向天,带着一人缓缓落下了身形。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往后退了几步,失声道:“是你这个小子?还筑基了?御剑飞行怎会是此般的模样?还有,莫师兄与巴师弟去了何处?” 御剑飞行是什么模样,身为修士又岂能不知。可我也得有工夫去尝试啊!双脚站稳,林一并没理会那一肚子疑问的黑衣人,而是眼光巡睨。见玉珞依衣衫染血,鬓发凌乱,又惊又喜又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其身后三四尺大小的洞窟中,兰琪儿神色虚弱,却是眸光含笑;秋采盈檀口半张,只顾瞪着好看的大眼睛;木天远亦是一身的血迹,愕然相向。洞窟深处那个盘膝而坐的人,正是一脸阴沉的是冼峰。 将众人的情形看在眼里,林一神色淡然地走至玉珞依的身边。将手中的吴七放下,他这才转身迎向那黑衣人,嘴角一撇,冷声说道:“御剑飞行,能飞就成!巴桂与莫老儿,皆被杀了!要报仇,尽管寻我来!” 黑衣人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根本未将林一这个将将筑基的年轻人放在眼里。盛传之与那金蜈的恩怨。等同于两个金丹高手在对决。没便宜的事儿,他不想掺和进去。只须将这躲在洞窟中的几人擒杀,便是大功一件。那个筑基初期的女修不足为虑。全凭着洞窟中伤重的那一男一女在背后支撑。若不然,又何须如此的辛苦。只是未想到。这个灰袍的小子会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还敢借机虚言恫吓。 讥笑一声,黑衣人说道:“真是狂妄无知的小子!你能在巴师弟的手中逃得性命,已是幸事一件,又怎敢妄言要杀莫师兄?”在他看来,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要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玉珞依等人,虽不知林一是如何脱身至此,也是不相信他能杀了两个筑基修士,只当其言语中别有用意。 林一手掌摊开。露出三枚指环。他将手中之物随意地抛了抛,眼角轻抬,冲着黑衣人说道:“你认得此物吗?” “此乃莫师兄的防身灵器‘九连环’,你从何处得来?”黑衣人的神色一变,出声质问。 冲着对方轻轻摇头。林一又摸出三面小旗,在手上一晃便又收了起来,带着捉摸不定的口气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老儿是用不到了……” 此时,那个黑衣人已是一脸的震惊。他再次打量一眼林一。带着惊慌的神色说道:“你莫非隐藏了修为?” “哼!”林一神色依旧,将手中的长剑挽了剑花,冷声回道:“你说呢?” 又是连退了几步,回首张望了一下,黑衣人一咬牙,冲着林一说道:“算我眼拙,有眼不识高人,这便告辞……” “慢――!” 情形于己不利,黑衣人正待离去之时,随着洞窟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厉喝,原本静坐调息的冼峰竟是手持飞剑冲了出来。他的伤势并未痊愈,却是气焰十足,大声说道:“一个将将筑基的小子,算什么狗屁的高人!真是笑话!” 弄不明白对方的人为何闹起了内讧,黑衣人的脚下迟疑起来。 林一猛地转过身来,已是竖起双眉,怒目相向。这洞穴危机莫测,己方皆是伤痕累累,他可不想在此时此地与一个筑基中期的黑衣人动手。将其逼走了事,速速寻求脱身才为上策。谁能料到这个冼峰竟是如此的可恶! “冼峰师兄!你这是何意?”虽不知林一方才所说的真假,兰琪儿还是猜测出了他的用意。她步出洞口,已是玉颊含霜。玉珞依等人同样是诧异不已,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冼峰为何要在这样的关头,作出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 “哼!你等不必这般看着我。莫非,放任此人离去之后,再引来更多的帮凶,你等才甘心不成?”冼峰强词夺理,却令众人神情一滞,便是兰琪儿亦是一时语结,难以辩驳。 阴笑中不乏得意的神色,冼峰转向林一,眸光中透着一丝怨念。随即,他佯作正色地说道:“我等拼杀久矣,皆伤重体弱。你须将敌斩杀,以免后患。若是纵敌逃走而祸及他人,你罪莫大焉!” 不待林一反诘,冼峰又说:“你不是独力斩杀过筑基后期的高手吗?眼前这区区一筑基中期的修士,与你来说,又何足挂齿呢!” 那黑衣人顾不得林一的反响,而是满目狐疑地看着冼峰。连日来与正阳宗那个筑基初期的女修苦斗不休,皆因其身后的那个玄天门的女修出手相帮,这才有了对峙的场面。而这个玄天门的筑基后期修士,一直缩在洞窟里面不露头,摆明了是伤势很重的样子。这才使得他胆气大涨,敢于人少欺负人多。 可眼前这情形不对啊!这个玄天门的修士并无想象中的不堪,其伤势或许亦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再加上这个让人猜不透的灰袍小子,胜算已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黑衣人不想废话,转身便欲离去。 面对冼峰装模作样而又不无恶意的挑衅,林一并未出言相争。冲其冷冷瞥了一眼,转而掠过兰琪儿等人时,他眸光中的寒意隐而不见。玉珞依已无从前的温和委婉,而是带着怒气说道:“此处已用不到我等多管闲事,林一,我们走吧!” 念在同道以及兰琪儿曾出手相助的情分上,玉珞依独自守护着身后的众人已是多日。即便是有天大的恩情,已早已偿还了。多少回险象环生,惟有兰琪儿不顾自身的伤势出手相帮,而那个冼峰却是始终视若未见,袖手旁观。如今危情稍缓,此人便跳了出来与林一作难。 这是一种藐视与作弄,这是一种欺辱,令人寒心而愤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正阳宗,为了林一,她玉珞依要站出来说话。木天远已是默默走来将吴七抱起,与其一道走至林一的身边。 来自两个不同仙门弟子,一直并肩联手,只因冼峰的所作所为,即刻间壁垒分明。 冼峰稍显错愕,兰琪儿神色有些黯然,秋采盈无辜地看着众人。而那黑衣人懒得理会这些,已是一步跃上了飞剑―― 突然,“呜――”的一声,有强劲的风势袭来,众人动容。只见一根尖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了过来。 玉珞依将要祭出飞剑相阻,便听两人同时出声道:“不可――!”她稍作踌躇,却见那去势中的黑衣人,顺手一剑便将那尖刺挑飞了出去。 林一与兰琪儿眼光一碰,便又带着忧虑同时转首望去,顿时,脸色突变。 ―――― ps:冼峰这般人,现实中何其多也!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双盾合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洞穴中‘嗡嗡’声大作,飞沙走石之中,那一直与人对峙的金蜈,竟是直追尖刺而来。其两三长的身躯闪动着金芒,来势惊人,灵巧异常,只是瞬间便一口咬住了尖刺。 根本不理会下面几个神色仓惶的修士,金蜈掉头又飞了回去,摇头摆尾之际,其身躯趁势卷去。黑衣人正当其冲,吓得便要躲避,却见一片血雨洒下,他整个人竟是被金蜈的长尾抽了个四分五裂。 虽是敌手,却为同道。黑衣人的惨状令三个女子不忍目睹,木天远亦是闭上了眼睛,冼峰则是连退了数步,一脸的骇然。而林一却是留意起那个金丹修士来,方才那一出分明是此人有意为之,欲图将他人扯进虎口而自己借机脱身,谁料却是祸及同门。 盛传之的本意不难猜测,身为金丹修士的他,虽是被金蜈缠住难以脱身,可洞穴里的情形还是一清二楚。自己用尽了手段,才与妖物拼得个两残的境地,却使得这些小辈得逃大难。哼!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还有那个同门小辈亦不是个东西,试图火中取栗,最终还是赔上了自家的性命。 那尖刺为金蜈的利齿,是那畜生极为重视之物。忍痛之下,盛传之将其拔出来扔向了林一等人。果然,金蜈中计而去,他身形一跃而起,直奔洞穴的出口,谁料,“嗡嗡”的风声去而复至。 猛地止住了身形,恨恨而无奈地盯着着前方,盛传之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层黑色。一片金光闪过,遁速惊人的金蜈后发先至,抢先一步堵住了洞口。在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里,那畜生的断齿竟完好如初,正挥动不停。其神情中仿若透着一丝得意。更多的是腾腾的杀气。 这可恶的畜生不仅记仇,伤势还能自愈,并狡诈如斯。懂得断了对手的退路。而体内的蜈毒又欲发作,眼下自身已是强弩之末。这可如何是好?盛传之的心头泛苦。情急之下,心思一动,便往后退去―― 正留意那一人一兽动静的林一,不安的心头突地一沉,忙转身喊道:“快离开此地――” “此乃绝地,如何离开?”正自神色不定的冼峰,想也不想便出言相讥。而兰琪儿的神色严峻起来。忙出声说道:“玉道友――” 不失灵慧的玉珞依,眸光一闪,即刻间明白过来。她一步跃起,说道:“随我来――”其身形一动。所去之处正是方才黑衣人呆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足一丈大的洞窟,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玉珞依率先奔了进去,木天远带着吴七紧跟其上,林一走了两步便到了洞口边,却见秋采盈露出为难的神情在左右张望。 “师妹!我等自去寻找出路。何须仰仗他人?”有些慌张的冼峰,顾不得逃生,竟是站在原地出言阻拦。 “冼峰师兄!大夏同道,何分彼此?”兰琪儿说了一句,便示意秋采盈速去洞窟。对方却是看着身后,惊呼道:“师父――” 远处一道剑虹未至,“嗡嗡”的风声已到耳边。兰琪儿不及回身,已知危机来临,她身形一动便到了秋采盈的身边,一把将其抓起便掷向洞窟,娇喝道:“林一援手――” …… 与金蜈僵持下去,已是凶多吉少。情急之下的盛传之,还是想借他人将水趟浑了,之后再趁机脱身。 趁金蜈不备,盛传之御剑便冲这边飞了过来。谁料他一动,金蜈如影随形而至。 见那几个人正往洞窟里逃窜,气急败坏的盛传之怎肯罢休。即便是死,亦须有人殉葬!他手指一点,飞剑呼啸而去,便欲将洞外之人拦住。 …… 金丹修士的飞剑可是瞬息便至,说到便到。身前的洞窟未必便是生路,可有人陪着便好啊!再无方才的偏执,生死面前,冼峰比任何人都当机立断。在盛传之动身之际,他已跃身而起,抢在秋采盈的前头钻入了洞窟中,却不忘回头观望。其神色于霎时间急遽变换起来…… 顾不得理会冼峰,林一随手一托便将秋采盈带进了洞内,却又是脸色一变。兰琪儿距洞口尚有三丈远,盛传之的飞剑已是到了身后。她有伤在身,怎能抵挡住金丹修士的一击?更何况那金蜈转瞬便至……! 来不及多想,林一拎着狼牙剑便窜了出去…… 眼看着洞口在即,而身后剑芒袭来,兰琪儿情知难逃一劫,禁不住抬眼看去。那人满脸的焦急,已是手持银剑,抢步而出…… 两者擦肩而过的瞬间,兰琪儿已知林一的心思。她顾不得逃生,身形一顿之际,却见对方身上白芒一闪,有光盾透体而出,而那银剑骤然耀出夺目的光华,便迎向那袭来的飞剑。 一丝惊诧在眸中闪现,兰琪儿转身冲了过去与林一并肩而立。与此同时,她身上光芒闪动,同样的光盾透体而出。 霎时,两个光盾融为一体,两道剑芒齐齐迎向那来袭的飞剑。不待愕然,林一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便随着兰琪儿一起被震飞了出去,紧接着他手臂一紧,身形在空中一转,直奔那洞窟而去。 乌黑的洞窟迎面而来,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在滑落,林一反手将其一把抱住,强抑气血的翻涌,一头窜进了洞窟。 “轰――”的一声震响再次从身后传来,林一头也不回,抱着怀里的人,一路狂奔了下去。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他喘着粗气放缓了脚步,身后有人大呼小叫―― “快放下我师妹……” “师父……” “林一……” “……” 林一不予理会,而是将怀中之人放在地上,抬手拿出一个丹瓶,将丹药轻轻塞入兰琪儿的口中。他盘膝坐在一旁,手指搭在对方的腕脉之上,毫不惜力地度入自身的灵力。 地下这一片漆黑,遮不住那玉颊的皎洁。静静的看着地上软卧白衣中的人儿,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在危急关头放弃逃生,而带着有伤之躯,与自己并肩御敌。金丹修士的致命一击,被两人分担了下来。自己无妨,而她却是难以承受…… 更使人意外的是,在那间不容缓之际,又是她,拼着一口残存之气,抓着自己的臂膀飞向了洞窟。若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我救她,而她又救了我。我救她是有玄天盾和狼牙剑作为依恃,虽免不了要落败,尚不至于搭上性命。而她救我,却是不顾一切……玄天盾?她祭出的是玄天盾?假不了,那绝对是玄天盾! …… “师妹――”几道人影奔了过来,首当其冲的是冼峰。随后而来的,是玉珞依等人。 见兰琪儿躺在地上,冼峰正待靠前,忽又脚下一慢。他冲着林一默默打量一眼,并无先前的霸道与蛮横,而是走至一旁带着古怪的神色说道:“秋采盈,快去看看你师父如何了?” 秋采盈应了一声,便过来将兰琪儿扶起抱在怀中。而林一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指,说道:“我为你师父服下了丹药……她,并无大碍!”说着,他起身走开。 玉珞依的形色中还带有慌乱,木天远放下手中的吴七,已是气喘个不停。见林一走过来,他二人忙点头示意,只是神色各异。 金蜈与盛传之并未追来,想必那一人一兽还有一番争斗,暂时倒不必担心此处的安危。看了一眼地上的吴七,林一说道:“玉前辈,吴执事的伤势颇重,只怕……” “林一,你我已是同辈之人,不可如此称呼……”见林一有些为难,玉珞依善解人意地说道:“若不见外,唤我一声师姐吧!” 见林一首肯,玉珞依颇为欣慰地说道:“林一,我先前可是小瞧了你。玄天仙境之中,你屡屡有惊人之举,即便是筑基,亦是这般的出人意料。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是筑基修士,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啊!他日回转,你定会名震山门!” 名震山门?我只想安心修行!林一稍稍怔了,便一如从前般的沉静。不知为何,听到名震山门这句话时,他的心头有些忐忑。 “见过林……林前辈!”木天远的神色透着尴尬,还有几分失落。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本性不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筠舴、agou、、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冲着木天远摇了摇头,林一轻声说道:“天远兄!你我无须客套!我因搭了木家的船,才来到了大夏。而我婉拒了木家之邀,木家的长辈亦未为难于我,可见木家待我不薄,我林一心中有数。而上一回若不是你有意提醒,我绝逃不脱*与年囚的追杀。这份情义,我林一同样记在心头。” 错愕的神情中,有些莫名的欣慰。木天远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不禁感慨万分。这个当初被自己轻视的外来小子,如此的年纪便已为筑基修士,却一如既往的淡然,见不到分毫骄狂与无礼。 不错,因为这人是来自大商的木家,因为这人与木家有着或深或浅的渊源,还是因为这人敢与万家的家主殊死一拼,在其慵懒不羁的外貌下,木天远看到的是与自己相同的一种傲气,这是男人应有的一种傲骨。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林一的轻视已慢慢转变成为一种欣赏。或许,他欣赏的只是他自己。当见到林一走得更远,变得更强。他会想着,他走的是一条同样的路。 “彼此的称呼不必拘礼,称我林一,如何?”林一的话语还是这么的随意。对方的神情变得轻松许多,应道:“唤我天远便可!” 虽不知木天远与林一之间的瓜葛,看到二人如此,众人亦乐见其成。玉珞依这才轻叹了一声回转身来,走至吴七的身边,她面带忧愁地说道:“玄天仙境之行,生死莫测,多少同门身陨此处。吴师兄……只怕亦是难逃此劫啊!” 冼峰独自坐在一旁。兀自一脸阴沉,眼光时不时睨向林一;秋采盈守着师父,独自叹息。正阳宗的三人围在地上的吴七身边。叙说起此番前后的遭遇来…… 吴七、玉珞依与木天远,结伴离开玄明殿。之后。三人寻耀明殿而去。他三人的遭遇与之前的出云子与林一相仿,路程未及多远便遇到了黑山宗修士的阻拦。 三人身为正阳宗的弟子,再怎么说,亦不能作出背叛山门之举。生性谨慎的吴七并未大意,而是试图躲开了事。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地追来,并发出传音符召集人手。 黑山宗一方来的竟是金丹修士,吴七三人自知不敌。而又无处可逃,于慌不择路之下,一头钻进了沟堑中的地穴中。而同门长辈的来援,使得对方那几个黑山宗的弟子气势大涨。便紧随着追入了地穴。 三人循路奔逃在前,尽显狼狈;对方紧随其后,不弃不舍。即便吴七杀了临近的一人,还是未能摆脱纠缠。 而黑山宗长辈终于追上来了,眼看着三人要全军覆没。岌岌可危之时,吴七却是悍勇非常,独力断后。他又怎及对方的人多势众,虽是奋力搏杀,还是被飞剑穿胸而过。 玉珞依回身去救已是来不及了。对方的金丹修士与那两个筑基修士赶到了身后,就在她与木天远难逃一死之时,地穴中突然‘嗡嗡’声大作,一只金蜈骤然而至。 顷刻间,穴道中一片混战。玉珞依带着木天远趁势逃命,便来至那处巨大的洞穴之中。蜂巢般的洞窟令人惊讶,而逃命之中的二人却是无暇顾及,只是想着能在其中寻到出路。 洞窟虽多,深浅不一,却都是死路一条。焦急万分的玉珞依不肯罢手,继续在洞穴中来回穿梭、寻找,以期意外的降临。 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还是被玉珞依寻到了。只是,她来不及惊喜,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至。 另一处洞窟中冒出三个人影,竟是兰琪儿同门三人。惊愕之下的彼此尚未说话,洞穴中突然涌进来三个黑衣人和三只身披金光的异兽。顿时间,巨大的洞穴中轰鸣阵阵,人兽缠斗到了一起。 金蜈!还是三只金蜈!在玉珞依目瞪口呆之际,那金丹修士斩了一翅金蜈后,被那三翅金蜈死死盯住,而另一黑衣修士趁机脱身,却是直奔她几人而来。 来者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应是知悉玄天门三人的底细,上来便要将几人一举擒杀。玉珞依自知力亏,也只能勉力迎战。好在有兰琪儿机警,忙招呼众人避入身后的洞窟,借地势之利与敌周旋。只不过,如此一来,先前所发现的那个洞窟却是去不得了。 一人得失干系着众人的性命,守在洞口的玉珞依不敢退后。只是,她竭尽全力之下依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兰琪儿深知情形危急,便不顾自身的伤势屡屡出手相助,而木天远亦在一旁适时施加援手,为玉珞依挣来缓气之机。如此,彼此双方打打停停,谁也不愿罢手,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之后的鏖战之中,筑基后期的黑衣老者与两翅金蜈皆是用尽了手段,苦斗了数日,同归于尽,情景是相当的惨烈,不必赘述。而金丹修士盛传之于生死关头祭出‘五行鬼煞旗’的旗阵,终将那凶猛难敌的三翅金蜈困在了阵法之中。本以为这一场人兽间的生死相争就此为止,谁料,这一切并未结束。 见五条黑龙困住了这上古异兽,盛传之暗呼侥幸!若是能用鬼煞旗收了金蜈,亦算是此行一大收获。当他正待祭出法诀之时,洞穴中猛然耀出刺目的光芒,继而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五行鬼煞旗阵四分五裂,而那困兽一跃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盛传之被金蜈的利齿刺穿了腰腹,震骇之际,他一剑将其斩断,闪身躲入一洞窟中,这才逃过一条性命。 金蜈本身便是毒物,鬼煞旗的寒毒根本奈何不了它。只不过,挣破‘五行鬼煞旗’的旗阵之时,那巨大的冲击还是令这异兽难以抵挡。喘息舔伤之机,精疲力竭的一人一兽便这么对峙着,直至几日后林一的到来。 而兰琪儿三人唯恐撞上黑山宗的修士,加之伤势在身,这才早一步寻至那处洞穴。而他三人并未继续找寻出路,而是以疗伤之由将此险地视作了静修之所,并耽搁了下来。依三人的状况来看,不难猜出那个出此下策之人。 从玉珞依的口中,林一明白了正阳宗及玄天门等人所遭遇的大致情形。他默默沉吟了半响,蹲下身去。一旁的木天远摸出块萤石,乌黑的地穴中多了分明亮。地上的吴七缓缓睁开了眼睛,满是胡茬的脸上,青灰中多了一丝血光。 “我醒来一会儿了……”吴七的嗓音有些嘶哑,话语平静。林一点点头,伸出手扶其盘膝而坐。 “想不到……我吴七一生谨小慎微,临了还是忍不住率性而为,却是送去了性命……”仿若自言自语,此时的吴七,与往日那个固执而市侩的吴执事判若两人。他自知时辰不多,冲着玉珞依和木天远轻轻颔首示意了下,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神色有些异样,开口说道:“筑基了……?” 见林一默认,吴七缓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可怪我……?”后者迟疑了下,摇摇头。 “……你之性情,通达而不羁,而又懂得存一分善念,守一分不忍,倒是与若水有几分相仿……我很是瞧不上眼……若非是乐于山水之悠闲、而醉心于丹道,只安心做个山林之隐,若水的修为又怎会止步不前……当初我邀他一同拜入正阳宗,他却笑我本性不本,执念不执……” 叹息了一声,吴七自嘲道:“若水的话我又怎能不明白,可不愿相信……而当我悔悟之时,代价,却是我的这条性命……” 轻吁了下,林一黯然无语! 吴七话中的含义不明,世间事莫不如此,许多浅显的道理就摆在那里,我们都懂,我们都明白,可我们谁也不愿去相信它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到头来,才知晓代价是如此的沉重,令我们难以去面对。 抱怨天道乖蹇难测的时候,又有谁会想起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自己! 此事搁在吴七的身上如此,搁在林一的身上,同样如此。一样的执着,总是有不一样的下场。 有所不同的是,林一始终秉着本性行事。无论遭遇怎样的变故,他比起吴七少了一分追悔,多了一分坦然。 看来,若水先生与吴七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 ps: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 第四百二十章 迷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我年少时性情鲁莽,吃了杀人的官司,幸好遇到了若水……那时候,他只是个练气修士,却看出我有修仙的灵根……只是,爹娘因此牵连而早早离世……我悔不当初,便立志修身养性,一改往日的的莽撞……不过,家仇未雪,我始终耿耿于怀……若水总是劝我要与人为善,还说家仇可报,却不能殃及他人……后来遇到家师,我便入了正阳宗……修为小成之后,我将仇家阖族尽屠,真是快意……后被家师得知,恼我褊狭自用,虽未逐我出门,却是不再认我这个弟子……” 断断续续说到此处,吴七竟是眼角噙泪。 在正阳宗多年,从未听人说过吴七还有师父。一旁的玉珞依诧异不已,禁不住出声问道:“尊师,是我正阳宗哪一位长辈?” 两颗浊泪滚落,吴七的神色露出一丝愧疚,迟疑了下说道:“家师早年让出掌门之位,便归隐不出……只是,他老人家生性从容自在,活泼于有无之间……” 玉珞依露出恍然的神情,林一与木天远却是有些糊涂。 从追忆中匆匆醒来,吴七看着林一说道:“玄明殿的界中天……我弃你而去……虽说趋利避害,乃君子所为,而真正的原由,还是将你视作了投机之辈……我,又错了……” 神色中带着歉意,吴七喟然一叹,说道:“最后关头,老子实在是不想躲了……此生得以力拼金丹修士、筑基后期、筑基中期修士三人,虽败犹荣,着实快意……” 说到此处,吴七的神色中绽放出最后一抹血红,气势凛然。少顷,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神色忽而趋于安详起来。其双手结印。双目微阖,幽幽叹息一般,留下最后一句话—— “又错了……老子无悔矣……” 恍惚中。吴七露出释然的笑容。林一定睛看去,其神态安然。魂已远逝!耳边唏嘘声传来:“吴道友,一路走好……” 兰琪儿无力地依在秋采盈的怀中,不知何时醒转,神色中透着一分哀意。她轻声吐了一句,默默注视着转过身来的林一,那幽深的眸光令人心醉又不可触及,有疑惑与感怀、欣赏与迷惘。在更迭变换、交集不定。 他一个漂洋过海而来的修士,怎会懂得《玄天心法》,还习练的如此娴熟,所施展出的玄天盾。竟是与自己不相上下。要知道,他不过是将将筑基啊!这原本是一个惫懒油滑的年轻人,随意散漫而又不失小心的神态常常令人忍俊不止,可转眼间,便是这么个小辈。竟能与困境中筑基,在危急时挺身而出。 当这个年轻人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他仿若换了个人。那凛然而又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人动容;那舍我其谁的无畏,一如风中琅玕。傲然万物,又如危崖孤树,风姿卓然而不群。爹娘与师父之外,惟有他,在自己生死关头挺身而出。那孤傲的身影好像前世便已熟悉,莫非,曾在梦中出现…… 只是,他的《玄天心法》来自何处? 不知兰琪儿在想什么,见其伤势有所恢复,林一转过身去,与一个阴冷的目光碰了下。冼峰那目不斜视的作态,使人感到有些异常。 “天远,咱送吴前辈一程吧!”沉声说了一句,林一独向洞壁而立。木天远弹出火球焚了吴七的遗骸,并将其随身物品交予玉珞依。 “此处非久留之地,我等还须继续前行,寻找出路!”见玉珞依、木天远应允,林一转向兰琪儿,问道:“兰前辈的伤势有所好转,不知可愿与我等同行……” “林大哥,我等愿意……”秋采盈面露欣色,话未说完便被兰琪儿打断,轻嗔了声无礼,便冲着林一说道:“再以前辈相称,又使兰琪儿如何自处?” “兰姑娘……”林一话未出口,兰琪儿轻啐了下,唇角梨涡浅显,苍白的面容上显出动人的笑靥,出声说道:“真是难听死了……” 这对话的二人,一人貌美若仙,一人青春年少,彼此无间的模样,牵动了一旁冼峰的心思。他抽动了下眼角,一脸的妒色与嫉恨,从牙缝挤出冷冷的一句:“唤作琪儿倒是好听……” 不为冼峰的话语所动,兰琪儿抬起玉指,稍显无力地撩起鬓角的一丝乱发,神情倦怠却愈发楚楚动人。她轻声说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师父,救我性命者……唤我一声琪儿,又有何不可……” 冼峰的脸上顿时罩上一层羞怒的神色,强忍着不发作,盯着林一的眼神,愈发地阴冷。 …… 一行人循着地穴继续往前赶路,林一拎着长剑落在了最后。而一直神情阴晴不定的冼峰,则是走在最前头。 漆黑的地下起伏不平,亦不知去往何处,几尺高的穴道并不碍行走。只是,兰琪儿伤势未愈又添新创,体力稍弱,有秋采盈在一旁搀扶着,赶起路来亦不慢。 走了一个多时辰,脚下的路平坦了许多,穴道渐渐宽大了起来。又往前行了不多远,一个山洞出现在了眼前。 这山洞有着二三十丈大小,倒也寻常。而令人惊奇的是,那山洞四周的洞壁上,一下子出现了十余个洞口,每一个都是黑黝黝的不见深浅。 一行六人来至山洞间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我与师妹皆有伤在身,暂且歇息片刻!”嘴里惦记着师妹,冼峰已是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了下去。 此人总是借着伤势在身,动辄便要调息吐纳,比起一个女子还要娇贵,真是枉为筑基后期的高人!玉珞依暗暗摇头,与林一打了个招呼,便冲兰琪儿说道:“兰姐姐且歇息,我与林师弟四处探查一下!” “这些个洞口只怕你等人手不够,采盈跟着同去吧!”兰琪儿示意自己无妨,便命秋采盈随同正阳宗的三人,逐一查看那些洞口。 四人商定分头行事,进入山洞不宜过远,情形稍有不对,当即刻返回。林一离去之际,见冼峰竟是掏出了一把小旗,随手布出了一个阵法,将兰琪儿一同罩在其中。见其冷冷瞪了自己一眼之后,便在一片云雾中隐去了身形,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阵法乃修行之必备之物,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身上,若是没有阵法才怪呢!可他此时才祭出旗阵,绝不会是炫耀之意,摆明是有了作怪的心思。 林一手拎着长剑,直奔一个山洞而去。于这么多的山洞中寻到真正的出路,绝非易事。故此,他不敢怠慢,神识在前,脚下生风。 往前只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洞口豁然一阔,又一个与先前相仿的山洞出现了面前。林一止住了脚步,愕然环顾,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十余个山洞罗列四周,再继续寻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还有,这些密布地下的穴道,究竟是什么用处?林一的心头不安起来。未及多想,洞内忽有‘嗡嗡’声,继而便是密密麻麻的碎响,又像是硬物滑过石壁的动静。他脸色一变,脚下将将后退一步,却见几处洞口遽然冒出一只接着一只的妖物。 那分明是上古异兽——金蜈。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心有所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y的月票强力支持! -------------- 一翅金蜈、两翅金蜈,陆续涌出来,皆是披着金黄的铠甲,尖利的牙齿交错‘哒哒’直响,腹下无数坚足飞快划动着,石壁上溅出点点的火星。 许是见到有人闯入了领地,为首的两只金蜈震动双翅,面貌狰狞,抢食一般地扑了过来。 这是一头闯入了金蜈的巢穴中了,惨了!林一不敢招架,扭头便跑。莫说他一个将将筑基的修士,便是金丹修士身陷于此,怕也是只有逃命一途。 那些个金蜈怎肯罢休,一个个兴奋起来,循着洞口方向便追了上去。 一口气未歇,林一惊得又差点叫出声来。本以为这地下局促,金蜈的双翅没了用处,又怎及修士御风术的神速。而身后的情形,却令人目瞪口呆。 这些个畜生是不飞了,爬动起来并未见慢多少。那无数的坚足划动起来,只听得那‘沙沙’声直响,一如千百个饭勺剐蹭着铁锅,瘆得人头皮直发麻,耳朵根子直抽筋。不过是转眼间的工夫,金蜈便追了上来,如此的迅疾,令林一的御风术亦是黯然失色。 林一这才明白过来,这金蜈在天上遁速惊人,而在地下,如鱼得水。而此时的自己,只是这些畜生的一个猎物而已。任这么追下去,自己根本逃不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风袭到了身后,他不敢迟疑,手臂一震,狼牙剑银芒绽放,呜咽了一声便化作了一道流光,一人一剑疾驰而去。 身后危情稍缓,须臾。方才来时的洞口便在眼前,神识所见,令林一的脸色又是一变。 二三十丈的石洞内。不见那寻找出路的三人身影,却是多了几只金蜈。正冲着冼峰的阵法横冲直撞。 怎会是这般的情形? 就在林一万分焦急的时候,冼峰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又何必在此处耽搁。如今被几只金蜈围困,生不由己,逃生无门,这可如何是好! 冼峰在阵法中竭力维持,却奈何不了金蜈的疯狂与凶猛。他将全身的灵力不要命地引入阵法中。可阵法依然是摇摇欲坠,倾覆在即。 “师妹!助我一臂之力!”冼峰嘶吼着,根本不顾阵法中的那人重伤在身。 兰琪儿兀自静而不动,只是神色疲惫地轻叹了一声。说道:“我非惜力之人,奈何……”多日来一直拖着有伤之躯苦苦支撑,为救林一又竭尽了全力,此时的她,体内已是灯枯油尽。与个凡人差不多。生死关头,有的只是无奈! “都是那个可恶的林一……”绝望生怒,怒而生恨,冼峰将这一切的祸因,尽数推到了林一的身上。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排解心头的恐慌,不如此,这绝境不会逆转! “轰——”的一声炸响,金蜈可顾不得冼峰的怨念,一头撞破了阵法。顿时,两个修士的身影呈现了出来。只不过,一个静若新月,一个疯如病犬。 面对凶猛而暴戾的两翅金蜈,伤势已痊愈大半的冼峰,尚有还手之力。只是,此时的他生不出半点儿抗争的念头。 “砰——”的又一声震响,一只金蜈莫名地被撞翻了个跟头,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浑身血迹的修士,其右臂只剩下了半截,情形狼狈,却是杀气腾腾。这竟是那个黑山宗的盛传之,见到被金蜈围困的两个修士时,他稍显错愕,转而目露凶光。 “轰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接踵而至,不待兰琪儿与冼峰望去,那个盛传之咒骂了一声了后,冲着一个洞口便钻了进去。 目不暇接之际,盛传之来时的那个洞口‘轰’的一声炸开,那三翅金蜈竟是一路掘洞追来。 这接二连三的遽变,不过是发生在闪念之间。仿若这世间所有令人震骇而又猝不及防的厄运与劫难,在这一刹降临到了这个地下的石洞之中。这一切,着实令人无所适从。 吓得魂飞魄散的冼峰,在盛传之逃命之际,在三翅金蜈追来之时,瞅着空子便一头扎入了一个洞口。被他视若珍宝的师妹,被毫不留情地抛在了身后。 兰琪儿兀自神态安然,此般的情形之下,她知道难以幸免一死。与其仓惶悲戚四顾,不若这般泰然处之。只是,心头隐隐生出一分期待!期待的又是什么? 随着三翅金蜈的到来,石洞中余下的金蜈愈发猖狂起来,不顾一切地往着那柔弱的身影扑去。就在兰琪儿轻叹了一声阖上了双眼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来了——” 是他来了!兰琪儿惊喜地睁开了双眼,生的欲念再次涌现,在即将被金黄的光芒吞没时,她站起身来,只见一道银光穿过那死亡的缝隙,倏然而至。 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揽住了兰琪儿的腰身。她毫不迟疑地抓紧了对方的臂膀。 耳边风声呼啸,身子拔地而起,兰琪儿只觉得与那人一同化作了流星,刺破了黑夜,曳过长空——她的心头阵阵的激荡!方才,那是生的期待,还是在期待他的到来! …… 林一带着兰琪儿冲入一个洞口,见前方并无金蜈出现,不由的暗呼了一声侥幸!即将飞至来时的石洞时,未曾想会是这般的惊心动魄。还好,生死只悬一线,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长剑在前,虹光照亮了去路。林一揽着兰琪儿横飞在后于地下穿行。如此毫不停歇,直至大半个时辰过后,身后再无金蜈的动静,二人缓缓止住身形。 “今日之情,他日……琪儿当舍命相报!”吐气如兰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林一这才顾及香软在怀,心头突地一跳。他忙松开手,道:“言重了!”。兰琪儿却是扶其臂膀站稳,两人相距咫尺,四目相对,一时默然无声! “林一……” “……” “……唤我琪儿便是……” “……歇息一下如何?” “嗯!” “……” 乌黑中,两人静静而坐。过了片刻,兰琪儿说道:“我这伤势非三两日之功可以痊愈的,倒不急于一时……尚不知采盈与玉珞依她们如何了?” 林一并未答话,这么会儿工夫过去,犹自窘态未消。 ……当舍命相报……她的话语很轻,神态很从容,如同说的是一句再也寻常不过的话,可在林一听来,这不啻于一个生死的诺言,一时间,令人心绪难平。这个纷扰的尘世间,诸多的生灵轮回往复,而愿意为你去死的人,穷极一生,又能遇到几回?男儿,当为肝胆相照的生死知己,如此一个貌美的仙子以命相许,又意味着什么? 这好似不经意间的一句承诺,使得林一的心头沉甸甸的。他感到自己承受不起,真的期望这不过是兰琪儿的一时感慨之言……心绪纷杂之际,又听对方关切地问道:“莫不是有何不妥呀……?” 收敛了下心神,摇头示意自己无妨,林一说道:“这地下四通八达的洞穴,应为金蜈的巢穴所在,我二人能不能逃出生天尚未可知,但愿玉珞依她们……能寻到出路吧!” “嗯!如此危机四伏之地……朝不保夕,只能自求多福了!”兰琪儿亦是听出了林一话外之意。附和了一句之后,她神色踌躇起来,继而嫣然一笑,说道:“当初海上一遇,谁能想到今日此时这般的情形……” 谈及两人的狼狈,兰琪儿的话语轻松而不失风趣。其笑靥轻绽,有兰香幽幽,使得这沉闷而乌黑的地下,多了几分夜色中的温馨!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陷囹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说了几句话,两人不敢久留,起身继续前行。此时的兰琪儿与凡人无异,便是御风术也施展不出来,脚下便慢了许多。 “若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由你带着我走了……”见林一转身露出为难的神情,兰琪儿倒是大方地伸出手去。 面皮热了下,自忖还是杂念作祟,不再迟疑,林一随手抖出一片青云,搀扶兰琪儿坐了上去,引得对方一阵讶然。他坐在一旁,驱动碧云纱,循路前行。 “这飞行法器的遁速不快,却是胜在安稳,对我这样一个有伤在身的人来说,此乃代步的一个好法子。林一,这法器来自何处,方便说吗?”带着一脸的欣色,兰琪儿好奇地问道。 回首看了一眼,身边之人玉颊含笑,梨涡浅浅,明眸中带着以往那熟悉的狡黠神色。林一未及说话,又听兰琪儿说道:“未语之时,先察颜观色,分明是心怀鬼胎啊!林一,做人要老实,说话要诚实……”话到此处,她接着佯作正色地说道:“谨此,你我共勉!” 一句话说完,兰琪儿冲着林一抿唇一笑! 那个在他人以及徒弟面前沉稳宁静的孤傲仙子,此时,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儿家。能见到对方的真性情,令人欣慰。林一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这是一位前辈之物……” 一片青云徐徐在地下穿行,前去幽深不知所终,却不妨二人叙话。将碧云纱的由来,大致了一遍,许是牵动了往事,林一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碧云悠悠,仙乡路杳;两情相依,一曲绝唱……人世有此般境遇,无憾矣!”兰琪儿亦是轻叹了一声。神色中透着一分向往。她见林一看来,竟是面呈一丝赧色,嗔道:“莫非身为修士。便真要斩断情缘,才是一心向道?岂不闻。仙道或可期,至情无价宝啊!” 林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多想。如同窥破了对方的心思,兰琪儿恢复了常态,又是莞尔一笑。她伸手拿过那把银色长剑,却感到剑身沉重,打量了下。说道:“羽之狼牙?这剑煞气逼人,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丑陋了些。于想象中的叶羽道友的风采不符啊!” 挠了挠头,林一只得道出了实情。兰琪儿并未取笑,而是轻轻挥动长剑,听得呜咽声起。她稍稍动容,赞道:“一个外门弟子。将将筑基便尝试炼制灵器,实属不易!这狼牙剑得以淬炼重生,此乃幸事!何况,此剑虽是丑陋些,却不失锋锐。兼有凌厉的杀伐之势,已胜过寻常的上品灵器。你不必妄自菲薄!” 这话听着受用!只不过狼牙剑带着狰狞的凶相,着实不好看。林一接过长剑,又听兰琪儿叹道:“你年纪轻轻,经历却是不凡。闲暇时,将其说与我听,可好?” 林一点头应允,转身迎着对方翘起了嘴角,说道:“……你?”话说一半,他自忖不妥,又摇摇头。 兰琪儿神色稍愕,细细端详着身边之人。那刀削般的面颊透着坚毅,浓重的刀眉隐隐带着一丝杀气,而那微翘的唇角,却是十足一个惫懒的模样,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散漫而不羁。她眸光泛起了笑意,问道:“是不是想问我多大的年纪呀?” 林一转过身来,却见兰琪儿已是正视前方,带着一丝作弄的口气说道:“我呀,年岁尚小,只不过,距七老八十亦不远矣!”说着,她丢来一瞥,随即又梨涡浅现。此举无外乎表明,你的心思我知道! 眉梢微动,林一想了想,禁不住哑然失笑! …… 一方碧云纱,青云悠悠,带着二人在地下继续前行。 有人相伴,路上的时辰便过得快些,连番惊变的余悸,也在二人的说笑中慢慢淡去。只是,林一却是始终提着小心。这是在金蜈的巢穴中行走,并非是在游山赏景。危机瞬息可至,生死不过转念之间,容不得丝毫的大意。 两个时辰过去,前方依然是没有尽头。林一暗自心焦起来,身边传来兰琪儿平和的话语声:“已然至此,不必着急!你我中途未见岔道,此般走下去,定会有所发现!” 林一点头称善,却知兰琪儿的心里同样不轻松。行到此处,二人的说话少了,神色皆变得凝重起来。 前行不远,去路比原先开阔了许多。林一催动碧云纱,青云的移动缓缓加快。只不过片刻过后,地势陡然上升。二人相视换了个眼神,未及惊讶,便已飞出了一个洞口。双双神色一变,只听得“扑通”一声,碧云纱如同失去了法力,直坠在地。 猝不及防之下,兰琪儿一头往前栽去,被林一及时抓住手臂便带入了怀中。 一声娇呼,随即便是软香入怀,醒悟过来的林一将要放手,惊吓中的兰琪儿已是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霎时,二人面面相对,四目相视,皆愣在了当场。 此生首次扑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使得兰琪儿心头一阵乱跳,那如玉的面颊上,一抹嫣红升腾,秋水般的明眸中,涟漪横生。 那玉臂绕颈,兰香满怀,唇瓣翕张,眸光醉人!此时的林一,懵了!他抱着兰琪儿撒手不是,不撒手亦不是,却见对方隐有羞怒之意,忙紧咬舌尖,心头一精灵,猛然惊醒了过来,却又是神色一怔,抬头望去―― 兰琪儿羞涩之时,见林一不撒手,娇羞之下禁不住有些恼意,却见其愕然张望,不由得随其转首。眼前所见,使得她吓了一跳,搂着对方的手臂,愈发得紧了。 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峡谷,上下高百丈,左右竟是宽有数十里。而令人震惊的是,这偌大的峡谷之中,密密麻麻聚集着数不胜数的金蜈,其间还夹杂不多的金甲兽、地龙以及其他不知名的上古异兽。 那一片金黄中,一翅、两翅、三翅金蜈不足为奇,而那被众星捧月的几只金蜈,竟是背生四翅!这岂不是说,这几个妖物已有了元婴期的修为!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林一抱着兰琪儿站起身来,收起碧云纱便欲掉头逃命,可将将抬脚,身形一沉,继而是心头冰冷,转而是神色绝望起来―― 起身之际,林一便感到了不对头,初始以为是错觉,而此时若负重千斤,身形滞重,便是抬脚也是吃力;而方才来的洞口处,一只金蜈同样是失去了灵动,却不妨碍它将退路给堵死了。 此时的兰琪儿,已不再是那个在绝望中视死如归的高傲仙子。她兀自紧紧搂着林一,女儿家的娇羞被吓得个一干二净。这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依在男人怀中的弱女子。 只觉得头皮阵阵发紧,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气,不由得双眉竖起,心念急转。 “金蜈有翅不飞,身形沉重,皆往一处移动。异象表明,此处有禁制存在,峡谷的尽头,应为异兽极为向往之地……”兰琪儿虽是强自镇定,说出来的话不无见地。 “或许,由此可通往他处……”林一也是看出了几分蹊跷,展目四顾,却又叫苦不迭。几只金蜈见到了吃食一般,正挪动着颚足蹒跚而来,虽显得笨重,可瞧着令人心惊肉颤,甚为可怖。 归路已无,又不能坐以待毙,百般焦急中的林一,心头忽而一动,忙往前走去,谁料手上又是一沉。兰琪儿体弱,又被禁制束缚,竟是无力迈动脚步,正欲松开手臂。那眸子中的一丝惊慌闪过,还有几分不舍,随即又被一分决然的神色所代替。她,是要林一独自逃生……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绝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投票的朋友! ―――――――――――――― 林一不为所动,适才惊慌的神色不见了,沉声说道:“抓紧我!”便倒拎着狼牙剑,伸手将兰琪儿拦腰抱起,大步往前走去。见其双眉微扬,眸子湛然有神,周身上下涌现出冷然无畏的气势,怀中的人儿眸光流彩,双臂不由得用力。她,只想牢牢抓住…… 脚步沉稳有力,林一转眼来至前方那十余丈的空地之上。领地闯入了两个修士,使得愈来愈多的金蜈躁动了起来,一个个凶相毕露。 在这处峡谷中,无论是林一,还是这些原本遁速惊人的金蜈,均为禁制所限。只是,他只有两只脚,而这些异兽却是长着无数的颚足。不一刻,其身前的空地变得促狭起来。 一边寻找着足下的空隙与金蜈周旋,一边艰难地往前行进,林一走了不足二十丈远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些异兽的狡诈与人相较毫不逊色,在后面追的同时,前面不忘着堵截。只是不大的工夫便围成了个小圈子,将林一死死堵在了当间。 “扑通――”远处突然传来的声响,使得众多的金蜈稍稍迟缓起来。林一转首望去,见百丈外的一个洞口有人窜了出来,竟是那个黑山宗的盛传之。想不到他逃至此处,御剑飞行将将窜至峡谷,便一头摔在了地上,恰好落在一群金蜈之中。 在地下折腾这么久还能活下来,这个盛传之亦算得骁勇之人。只不过,其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几声惨叫传来,使人心头懔然!林一收回目光,却见兰琪儿只顾着双臂吊着他的脖子,小鸟依人般的一动不动。惟有那双眸子在闪动。 “给我腾出右手来――”林一轻声说了一句,兰琪儿嗯了一声,便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佳人在怀。林一心无旁骛。面对气焰汹汹的金蜈,他抬起持着长剑的右臂。运力一振,只见手臂上金芒一闪,一条赤金焰龙幻化而出,转眼间便至五六丈长。那金龙鳞甲鲜明,怒目须扬,摇头摆尾之际,绕着二人盘旋不止。见诸多金蜈围而不去。它爆怒了! 金龙赫然跃至高处,五爪虚踏,猛地张开了大嘴,只听得一声鸣响好像是从远古传来。从虚无传来,霎时间刺破黑夜,震感天地。峡谷上下顿时被一声激越而高亢的龙吟声吞没,那种无上的威势,傲视九霄的霸气。亦于这刹那间笼罩四周,使得群兽急遽抖动着背翼,呈现出惊恐、战栗的神情,直至慌乱后退。 ‘嗡嗡’声中,林一的身前。霍然闪现出一条道来。金蜈陷入深深的恐惧、迷茫、敬畏之中,那兽性的眸光中,各自神态不一而足,却用退缩来证实,这空中的金龙,才是这天地的主宰,才是诸多生灵膜拜的存在! “正阳金龙手?”兰琪儿已被眼前的异状所震惊。置身于此绝地,生还已是奢望。最后的辰光里,有人相依相守,她只想去感受,并将这一切深深烙在心田,永不磨灭。只是,那空中的金龙惹出如此大的动静,周遭的异常,还是使其转首望去。 正阳宗的金龙手并不陌生,各大仙门之间彼此切磋印证之时,各自的成名功法互有知晓。故尔,兰琪儿一眼便认出这是‘正阳金龙手’,不过,这‘正阳金龙手’怎会有如此的威力? 筑基后期的修士,能幻化出五丈金龙并非易事。可他不过是将将筑基,修为不稳,只能勉强算是个筑基修士啊!还有那金龙浑身赤焰缭绕,气势不凡,与所认知的‘正阳金龙手’迥然有别,更别说还有那声动天地的龙吟!这般神通,怕是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亦难以施展吧? 尤为令人惊诧的是,这赤金焰龙栩栩如生,分明就是真龙出世,震慑万兽! 不尽的疑惑连踵而来,兰琪儿失声问了一句,得到林一的回答:“我也不懂了!” 罢了!尽情施展你的神奇,我拭目以待!梨涡浅笑,兰琪儿慵懒地倚在林一的胸前,呈现从未有过的安逸与满足的神态!此时的她,便是那个徜徉在山间花丛中的女孩子,那个将眼前的色彩装扮天地的一只蝴蝶,悠然而快乐! 林一是真的不懂。从地穴的那一日起,金龙手如同是有了金龙剑在背后撑腰,学会了屡屡作怪!还好,它每次都是在危急时刻大显身手。上一回在四极山的时候是如此,而方才进退两难之时,赤金龙纹在手臂上隐隐闪光,再一次跃跃欲试。此外,令林一感到蹊跷的是,这峡谷之中,多了一丝气机的牵动,好似与臂上的龙纹息息相关。故此,他祭出金龙手时,心头亦是隐隐生出一分期待。 果然,筑基之后首次施展金龙手,声势愈加惊人。而那一声龙吟响起的时候,使得林一莫名一振,那傲啸苍穹的气势亦在胸中生成。这一刻,他眉梢轻挑,嘴角微翘,眉宇有神,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度,步履从容。 金龙在空中盘旋作势,龙威所至,群兽回避。一条狭长的通道上,林一抱着兰琪儿稳步往前。怀中的人儿,眸光浅浅尤醉人,未及,低声问道:“林一,你信这世间的轮回吗?”说着,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憧憬,自言自语:“梦中所见,会不会就是前世呢?而今生,莫非早已注定?” 脚步顿了下,林一不知该如何作答。兰琪儿又说:“前世已往,今生莫测……若有来世,我便做你的影子……”她神色中有着无尽的向往,继续说道:“无论你往何处去……你累了、倦了的时候,一个转身或者低下头来,便能看到我……黑夜中,我无处不在,即便是你闭上眼睛,我也在你的梦境之中……林一,如此可好?” 兰琪儿的心意不言而喻,即便是林一懵懂,心头亦是沉浸在温暖中。只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张口。此情此景,她的这些话令人动心,却又给人一种隐隐的不安。 见林一沉默,兰琪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怅然,转而又说道:“你这般模样,比起林大来要好看许多?” 林一露出了笑容,继续前行,听兰琪儿又说:“你的易容换貌之术甚为高明,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只易容而服饰不变,怕是瞒不过有心人呢!还有,那常年拴着酒葫芦的绦带上痕迹明显呀!” 稍稍怔了下,林一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一日,离魂涧中林一与兰琪儿相遇,便已引起了对方的疑心。随后被莫之余追杀,恰逢她路过出手相救。当时便知身份已被识破,还以为是幻灵术出了岔子,却未料到是细微处露出了破绽。 还好,那有心的人,便是怀中的这一位! 循着峡谷往前,大半个时辰过去,赤金焰龙耍够了威风,再也无力发出第二声龙吟,只得带着残余的几分龙威在前面开道。金蜈少了初始的恐慌,却亦不敢近前,使得二人的前行一时无碍。而林一的脚下放慢,神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前方几里之外,应为峡谷的尽头,一道高宽各有百丈的崖壁挡住了去路。许是地方变得狭窄的缘故,金蜈也显得拥挤起来,一个个摩肩擦踵,缓慢地往前移动。距那崖壁百丈远处,形同禁地一般,这些个异兽停了下来,一个个仰首望天,吞云吐雾。厚厚一层的寒雾凝聚在崖壁之下,又渐渐往四下蔓延。使得数百丈内皆是雾气滔天,寒气阵阵。 见状,兰琪儿秀眉微蹙,说道:“这是一条绝路……” ―― ps:宽带又不行了,投诉报修再投诉,结果我还是上不了网,不好总借邻居电脑,只得让家人拿单位去传一天的章节,匆忙时来不及修改,只能无奈作罢,见谅!望大家多多指正! 写书是兴趣,看书是乐子。非有人比我还累,众生相十足。 第四百二十四章 龙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y的捧场支持!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们! ---------------- 寒雾锁谷,百丈高崖,这是一条绝路! 那些寒雾俱为金蜈之毒,令人胆寒。峡谷乃禁止所在,便是抬脚走路都极为不易,那壁立的百丈高崖便是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 兰琪儿说的不错,这,真的是一条绝路!只是林一并未退缩,而是抬起头来,凝神望去。 那百丈的崖壁,光滑笔直,隐有风云之势,却无依倚之处。而崖壁的尽头,有光华闪动,如同一抹晨曦初绽,却又含而不放,使得这峡谷始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一抹光亮,如同曙光的指引,驱使这众多的异兽集聚于此,一个个仰首以待,躁动而激奋。 见状,疑惑不解之下,林一驱动神识再次望去。少顷,那透着诡异的崖壁之上,风云之势渐去,竟呈现出一个顶天立地的‘龙’字。 这些异兽莫非便是为了这‘龙’壁而来?林一的念头及此,不知是灵力不继,还是其他的原由,赤焰金龙有些不听使唤。他将要祭出手诀之时,神色动了下,忽又罢手。那五丈长龙在空中缓缓散去身形之际,却有对那崖壁依依不舍之意。 见林一突然收回金龙手,兰琪儿稍感诧异。须知行走在这些异兽之间,全凭着方才那龙威之力。金龙虽有虚张声势之嫌,却是眼前保命的一个法子。为此,她出声说道:“莫非金龙手生出了异常?” 林一点点头,忖思不语。方才金龙手有离他而去的势头,这才不得不将其化回手臂上的赤金龙纹。若是没了金龙手的威慑,不远处的那些金蜈若是翻起脸来,麻烦就大了。只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这个缘故。 环顾四周,金蜈果然是慢慢挤了过来。林一抬起手臂,迟疑了下。往前迈动了脚步。 对林一的举止颇多不解,兰琪儿凝望着他沉静的面庞。没有出声。 方才熟悉的一丝气机牵动,愈发强烈起来。而心头好像突然生出一个莫名的欲念,指使他往前行,去靠近那龙壁。 这个念头从何而生,林一并不知晓,就如同危急之时所祭出的金龙手,鬼使神差一般。而又心有灵犀。此时,靠近那龙壁又会如何,他同样无从知晓,却有冥冥之中的一个指引。驱使他继续前行。 愈是往前,那些金蜈愈是显得疯狂而专注,无暇顾及靠近的两个修士。 浓重的寒雾层层堆积数十丈高,又往四处缓缓弥漫,使得崖壁五百丈之内妖雾升腾。怵目惊心。此处俨如异兽们的圣地,而那崖壁之巅便有它们守望的图腾。 看着那些蜈毒结成的寒雾,林一停下了脚步,抬手拿出一个丹瓶递与兰琪儿,说道:“此乃解毒丹。服下后不惧蜈毒!” 拿着只有一粒丹药的玉瓶,兰琪儿不语。林一说道:“这解毒丹为我祖师所留,颇有奇效。为了杀莫之余,我曾服下一粒,眼下应不惧这蜈毒……” “尊祖师乃何方高人……嗯!前去小心些……”兰琪儿话到一半便转而应允,眸子里闪过一丝惶然。不知为何,想起身边之人的来历时,她有一种不详的忐忑。便如此时,只要松开双臂,这一切便会形同梦幻般失去。 见兰琪儿服下了丹药,林一催动玄天盾于身前一丈,再次祭出金龙手覆在其表。白色的光盾上,赤金龙纹流转不止,颇显奇异。只是那金龙甚为的不满,几近要挣脱而去。 看着这再也熟悉不过的玄天盾,兰琪儿双指紧扣,怔然出神。 渐渐来至那寒雾的边缘,密集的异兽围成了一圈,已无立锥之地,二人只得驻足观望。好在是玄天盾上有金龙盘旋,倒无异兽前来纠缠。 百丈高的崖壁上,一个硕大的‘龙’的字清晰显现出来,其笔画苍劲有力,带着腾飞之势,又有风云变幻之气象,蔚为奇观。而那龙壁之巅,光华耀眼,祥云氤氲之中,呈九霄腾龙之瑞。 崖壁的百丈开外,吞云吐雾的众异兽汹汹而动,争相往前,使得几头金甲兽被挤了出来,各自凭借着坚硬的铠甲,不肯罢休地又挤了回去。而遭势众的金蜈不断地驱逐,那些个地龙、百足、灵蜥,鲤甲等兽,早就没了踪影。 突然,兽群骚动了起来,只见一只三翅金蜈猛然跃出,却并未因禁制的缘故而跌落下来,而是踏着那寒雾升起,颇有一飞冲天之势。不一会儿,便至数十丈高处,足下已无寒雾借势,这只金蜈拼命扇动着背上的三对翅膀,竭力往上飞去。如此,又上窜了数十丈,余势已尽,任凭它怎么扭动身躯挣扎,再也上升不了一尺。 “嗡嗡”声中,那只金蜈徒劳的扇动着翅膀,转眼间,便如飞鸟坠地一般,急急摔了下来。 “轰――”的一声闷响,寒雾激荡之中,那金蜈狠狠砸在了地上,竟是摔了个肚肠横流,眼看着活不成了! 这么一只凶残的三翅金蜈,堪比金丹修士的存在,竟是摔得如此凄惨!见之,林一摇摇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怀中的兰琪儿叹道:“这便是禁制之威!去势一分,坠势十分;去势十分,便有百倍的重负在身,摔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除非真正的一飞冲天,若不然,便是此般的下场!” 二人驻足观望之际,接下来之所见,令人瞠目!数十只金蜈趁火打劫一般冲上去,竟是吞噬起那尚未断气的同族。几个喘息过后,一只三丈长的金蜈便没了踪影,这些个饱餐了一顿的异兽又退回百丈之外,再次翘首以待。 又是“嗡嗡”声起,兽群愈发显得疯狂,一只四翅金蜈越众而出,拖着四五丈长的身躯窜起,转瞬便至寒雾之上,趁势急遽扇动着翅膀,扶摇直上,去势甚急。 三十丈、五十丈,金蜈并未止住去势,依旧往上飞去。莫说下面的群兽振奋,便是林一与兰琪儿亦是想看看最终的情形。这些异兽奋不顾身地要逾越这龙壁,究竟是为了什么。 六十丈、七十丈,四翅金蜈身形稍滞,却兀自顽强地往上攀升。眼看着它便要飞至八十丈,崖壁之上云雾横生,狂风骤起,风云涌动间,一道闪电猛然炸开,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乌黑的峡谷,继而霹雳一声,天地晃动。 脸色微变,林一倒抽一口冷气,眸光中赤芒闪现。只见那闪电劈中了金蜈的长尾,其犹自不肯放弃,剧烈扭动着身躯,震动着翅膀,拼命往上飞去。二十丈外,便是崖壁之巅。 九十丈!金蜈飞至九十丈的高处,不足十丈之遥便可逾过崖壁!眼看着这只顽强不屈的异兽便能成功临顶,“喀喇喇――”又是几道闪电炸响,快若奔龙的电光猛然倾泻而下。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金蜈绝望地在空中翻滚着,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其半个身子被击碎,兀自不肯屈服,无奈那闪电不依不饶,竟是追逐而来。 “喀喇喇――”的电闪雷鸣之中,那金蜈愤怒地呲牙作势,喷出阵阵寒雾,依旧是难敌天地之威。无奈之下,生之欲念占了上风,它不得不得掉头逃命。 金蜈要翻越龙壁,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冒犯,势必要受到严惩。于是乎,那闪电疯狂起来,一道道霹雳作响,震得峡谷动荡不休。下面的群兽为之震骇,纷纷往后退避。 面对闪电的追逐,四翅金蜈凶顽异常,不肯束手待毙。借助下坠之势,它拼命拖着残躯往远处逃去,试图逃得一条性命。 金蜈在空中盘旋,闪电在后面追逐,少顷,便冲向了地面。一道道闪电劈了下来,地上原本便已慌乱的兽群如同炸了窝一般,亡命逃窜,“喀喇喇――”闪电不停落下,一只又一只金蜈被劈作碎屑。 怎会是这般的情形?兰琪儿是满目惊讶,而林一的眉头也是皱成了一团。迎面逃来的金蜈愈来愈多,转眼便会将二人踩作肉泥。 生死之际,顾不得许多,惟有设法暂避一时。林一将要转身之际,脸色大变。那只金蜈转瞬来至头顶,而一道粗大的闪电“喀喇――”一声砸了下来。 再想躲开已是来不及了,林一下意识便要将兰琪儿给抛出去,而怀中的人死死搂着他不愿放开。与此同时,四翅金蜈被轰作了碎片,闪电兀自倾泻而下,势将一切化作齑粉。 间不容缓之时,林一单臂搂着兰琪儿,猛然祭起玄天盾,单臂奋力一抓,赤金焰龙霍然飞起。面对势不可挡的雷霆之威,异兽尚且不屈,何况我林一!他双目倒竖,眸光凌厉,仰首长啸―― 生死的刹那,金蜈与闪电皆被抛至九霄云外,兰琪儿的眼中,只有这个所倚靠的男人。此时的他,如同一座山,有着伟岸的臂膀与宽阔的胸膛;又如天际间的一道劲风,刚烈而又迅猛,却又不失傲啸长空的豪迈气概!他虽是修为低微,可他此时不屈的气势……多像梦中的那人! “轰――”的一声震响,玄天盾四分五裂!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赤金焰龙支离破碎之际,一道金光自空中飞回,径直罩向了林一。 而林一是兀自仰首向天,唯有唇角微微翘起,眸子里尽是不屈与傲然。 雷霆之下,万物皆为齑粉,更别说两个尚是血肉之躯的修士。二人紧紧抱住一起,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 就在此时,奇变陡生,林一的乾坤袋中骤然飞出一物,光华斗转,霎时将峡谷映为白昼。而那近在咫尺的闪电,竟是来势一顿…… 第四百二十五章 飞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那来势迅猛的闪电,稍稍一顿,再次落下…… “轰、轰――”两声巨响,闪电竟是一分为二,避开了视死如归的人,在其前后几丈远处,分别炸出了两个大坑。 已然被闪电轰得没影的赤金焰龙,仿若重获生机,竟是再次幻化而出,极为得意而嚣张地仰头怒吼,一声比之从前更加高亢而刺耳的龙吟声,顿时震响了整个峡谷。 而劫后余生的二人并未惊喜,只顾着怔怔看着那个散发夺目光芒之物。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珠,隐约可见一条小小的金龙在里面四下游走。 这个东西怎会自己跑了出来?不及林一惊诧,那圆珠光芒一敛,竟是倏然变小,直奔他眉间而来。 接连遭遇如此的遽变,一向沉静如水的兰琪儿见状,亦早已是满目的愕然。而林一更是如坠云雾一般,尚自惊讶之时,那圆珠已入识海,与金龙剑亲热了一番,接着便直直落下,闪念间便沉到了气海之中。 这是要作甚么?林一根本来不及多想,便再次惊愕起来。那圆珠沉入气海,便若同到了自己个儿的家一般,逼得那一滴灵液无处躲藏,未及,那珠子里的金龙竟是张嘴作势一吸―― 不要啊――!不待林一惊呼,圆珠已是将那滴弱小的灵液给吞了下去,之后,便稳稳置于气海的当间,缓缓转动起来。 见林一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兰琪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亦不敢出声惊扰,只顾带着担忧的神色望着他。 只是片刻的工夫,林一闭上了眼睛。其神情中看不出悲喜,显得异常的沉静。可他的心头已是惊涛翻涌,震骇不已。自己辛辛苦苦筑基得来的灵液,并未消失。而是深藏于圆珠之中,清晰可辨。只不过,气息运转之间。体内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圆珠内蕴含着令人惊惧的威能,林一相信。它只要散发出一丝一毫来,便会使得气海乃至经脉都难以承受。只是,那小小的金龙围绕着自己的那一滴灵液转动了几圈后,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灵力缓缓而出,经气海循经脉,转而至四肢百骸。 霎时间,林一只感到经脉中传来阵阵的灼痛之感。他禁不住伸开了双臂,狠狠攥紧了拳头。其额头青筋直冒,周身散发一种异常的气势。见状,心忖对方定是在经受一番劫难或者是际遇。自是不敢相扰,兰琪儿悄悄离开了林一的怀抱,静静坐在一旁。她带着疑惑与期待,默默守望。 闪电不再落下,四周安静了许多。惟有那赤金焰龙上蹿下跃在巡弋游走,使得兽群不敢近前。峡谷的情形好转,而林一的体内正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变。他紧闭双目,昂首站立,衣袂无风自动。其面色变幻。四肢筋脉扭曲,肌肤渗出了血滴,转而在阵阵的光芒闪烁中,那殷红的血又消失不见。 很痛!林一咬紧牙关,强自忍耐。气海中涌出的灵力在体内游走,经脉被撕裂、拉宽,接着愈合,比之从前更加的坚韧。继而便是如蚁吞噬般的痛苦传来,灵力侵蚀着周身的每一块骨头,如同重新炼制一般,难奈的痛楚,令人不堪忍受。 闷哼了一声,林一浑身颤抖了下,兀自挺直了身躯,屹然站立。 这疯狂而霸道的灵力中,还有自己所熟悉的一道灵力。两道灵力交织互融,锻造着周身的每一寸骨头, 一炷香过后,周身的骨骼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痛楚稍缓缓解,不待松口气,林一再次咬紧了牙关。 屡遭惊变的兰琪儿,面对生死亦不轻皱下眉头。可此时,她却是再次掩唇失色,神情随着林一而起伏不定。 一阵骨骼的脆响过后,林一的衣袍如同被风鼓起,整个身躯变得粗大而魁梧。如同受到了召唤,赤金焰龙突如而至,那五丈长的龙身转眼消失不见,化作一层金芒隐入了他的手臂之上。 林一适时缓缓睁开了双眼,赤芒一闪即隐。好似风势已去,鼓起的衣袍落下,显现出那挺拔的身躯。他轻吐了口气,恢复了常态。 兰琪儿静静看着林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此时的林一与往日大有不同,且不说肤色多了层淡金,使人感到一丝的诡异,便是那原本单薄的身躯,亦如出鞘的长剑一般,显得锐气逼人。其眉宇间更是多了一分英气,衬以那内敛的目光,微翘的唇角,整个人多了一种气势。不错,那是睥睨天下的一种气势! 轻轻抬起了手臂,林一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疑惑。他暗暗催动灵力,赤金龙纹瞬间布满了全身,而四肢及前胸后背,仿若生出了龙鳞一般,隐隐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除此之外,周身上下好像充满了力道,他感到此时的自己,力大无穷,而身子亦是愈发的轻盈,仿若抬脚便能一飞冲天。 显然,这峡谷的禁制对自己没了用处。虽是想不明白的事儿太多,林一还是松了口气,这才见兰琪儿正凝神望着自己,神色有几分失常。 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林一伸出了手臂。兰琪儿自知失态,随即释然一笑,款款起身。 一手挽着兰琪儿,一手召出了狼牙剑,林一抬起头来,仰望龙壁之巅。 峡谷之中遍布禁制,行走已是艰难。林一的举止使得兰琪儿有些不解,出声问道:“你这是……?” “我带你飞过这道天堑……”林一说了一句,身边之人并未出言质疑。他忍不住低下头来,见兰琪儿没有丝毫的质疑,而是轻轻颔首,梨涡带笑,神色欣然。 深深注视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林一举起手中了长剑,金龙脱臂而去,银色的光芒随之而起――乌黑的峡谷中,金龙盘旋,银虹飞天。 忙乱中的兽群纷纷止住了躁动,一个个抬头望去―― 一个年轻的男子携着一个白衣女子,衣袂飘飘,缓缓飞起。继而,在夺目的光芒闪烁之中,二人倏然化作一道流星,霎时没入百丈之巅的光华中不见了踪影。 空寂的龙壁之前,那流逝的龙影光痕尚在…… 第四百二十六章 化龙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 这,又是一处峡谷!只不过,明媚的天光下,苍翠尽覆的高山之间,是碧翠千顷的一汪湖泊。 无论是山,还是水,皆灵气四溢。这里沉寂而宁静。 两侧的高山,上齐天穹,下接碧水,气势巍峨。两山之间,那碧透的湖水宛若一面明镜,高山倒映,美轮美奂。此时,一道剑虹带着两个人影,飞快掠过湖面。 峡谷的宁静中,霎时多了几分生动。 剑虹一顿,二人落在湖水的岸边,未及回首望向来路,已有人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般御剑的模样,虽说是神速异常,却分明是逃命的架势,哪里还有飞行的飘逸呀!” 来处惟有高山屏障,见不到丝毫天堑的迹象。只是,那山壁之上多出了三个大字――‘化龙池’。听到身边之人说话,林一摇头笑道:“我被迫于地下筑基,尚未真正御剑飞行过。这么一路奔逐过来,着实无奈!” 转过身来,见佳人犹在怀抱,林一脸色赫然,忙退后了一步。兰琪儿不以为意间轻撩鬓发,说道:“此处名为‘化龙池’,仙境的舆图中并无记载。可见,此处少有人来。不过,这四处生机萌动,灵气浓郁,倒是个疗伤行功的好所在……” 环顾四周,身后是巨大的崖石,寂静的两岸高山并无异常。林一催动神识往远处看去,峡谷不见尽头,亦不知通向何处。这湖泊既为‘化龙池’,不知有何名堂,一时令人难以猜测。忖思间,面前晃动一双明眸,带着询问的神色。他忙收回思绪,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应了声。然! “那上方有一石亭,去看看如何?”见林一生窘,兰琪儿并未如原先那般取笑。而是神态自若地出声相邀。 踏着芳草小径,二人并肩而行……不远处。便是一处凸起的巨大崖石,斜卧于湖水之上。上面有一造型古朴的四角石亭,八面临风,一方看水。 林一携着兰琪儿跃至大石之上,抬头观看。石亭上镌刻着‘风云’二字,左右还有两句话,分别为。一朝化龙乘风去,九霄腾云傲苍穹。 “风云际会,笑傲苍穹!诗句霸气而不失豪迈……”兰琪儿轻吟了一句后,由衷赞叹。林一关注那‘风云’二字。深有同感。 二人走至石亭,凭栏远眺,高山气象,湖光万千,使人心旷神怡! 连番的惊险变故。使人心神疲惫,猛地放松下来,过去的一切犹如梦幻。感慨之际,林一伸手解下紫金葫芦,仰首灌了一口。借酒意舒怀。见其饮酒的神态如此豪放,兰琪儿为之心动,说道:“何不请我饮酒?” 闻声,林一讶然回顾。 兰琪儿已是伸手接过了葫芦,学着他的模样饮了口酒,随即吁了下,便轻声笑了起来,一时间,若梨花绽放,风情万种。 瞥见林一皱起了眉头,兰琪儿视若未见,佯作感慨道:“山野胜景,良朋为伴,凭栏听风,小饮酌情,雅乎哉!悠闲也!夫复何求!”话语间,她那娇美的面容,明艳动人。其神态透着一丝顽皮,腮边梨涡浅笑,动人心魄。 林一是担忧兰琪儿的伤势,却被其三言两语道破了心思,反而安慰说,小饮无妨。心有灵犀的快慰,使他禁不住呵呵轻笑了起来。 佳人相伴,流连山水之间,此情此景,夫复何求…… 兰琪儿饮酒是浅尝即止,纯为凑趣。将葫芦还了回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湖面上,轻轻颔首说道:“原来如此……”见林一低头看来,其分说道:“这偌大的湖泊,便为‘化龙池’。那地下异兽为之疯狂,无外乎是想入水化龙,一飞冲天!而天机莫测,奈何!” 林一略有所悟,凝目往下看去。见其眸光中又是赤芒闪现,甚为的妖异,兰琪儿不由出声问道:“你这是……?” “此乃‘幻瞳’。”林一随口答道:“为玄天仙境中偶得,可识破幻术禁制,除此之外,并无他用!”少顷,他转过身来,见兰琪儿摇头轻笑着说道:“你之际遇,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这‘幻瞳’更是闻所未闻,有此识破幻术禁制之神通,你还要如何呀!” 林一的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对此,兰琪儿虽感到好奇,却不想多问。如眼前这般多好,两个人无忧无虑而自由自在。只是,良辰美景不常有,仙道路上寂寞多…… “林一,我有些倦了,欲借此地疗伤……你我在此盘桓一段时日……连番变故,你之修为尚需锤炼……”兰琪儿的神色透着疲惫,话语变得迟疑起来。 见状,林一稍感诧异,沉吟了下,说道:“也罢,你且在此安心疗伤!我四下查看一番,自有计较!”说着,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石亭,将出入阵法的口诀相告,便转身离去。 看着林一默默远去的身影,兰琪儿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 林一循着湖边走了很远,回首见石亭中那人兀自翘首相望。他驻足片刻,暗暗摇了摇头,之后,召出狼牙剑往前飞去。 从兰琪儿的眼神中,林一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担忧。她早已认出了自己的玄天盾,却是佯作不知。而自己的《玄天心法》是不是与其玄天门的功法一致,他忍了多时,还是不忍相问。 这不多的日子里,两人凡事心有灵犀。林一能大致猜测出兰琪儿的担忧所在,这也使得他心生不安。 玄天门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它就在那里。而他林一只是一个弱小的筑基修士,所能做的,仰止之余,惟有回避。 对于男女之情,林一的体会并不真切。他没想过那种双宿双栖的日子,即便是兰琪儿对其亲密无间,一时的无措过后,便自然而然的将之视为贴己之人。 有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它来得如此的自然,而又这般的突然,如真似幻一般,使人患得患失。 心绪有些烦乱的林一,一口气飞出去数百里,这才落至湖边。 这峡谷怕不有千里之长,若是要探查一番,总不好这般拽着飞剑跑。十足一个逃命的架势!忽而想到了兰琪儿的这句话,林一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寻一块清爽的地方盘膝坐下,见四周无碍,林一吐纳行功。 气海中,那原本拳头大的圆珠,早已变作雀卵状,兀自缓缓转动。异样的灵力合着那一滴筑基灵液的灵力,经气海通往四肢百骸。 功行九变,林一睁开眼睛,攥紧了拳头看了下,猛地往地下砸去。 “扑――”的一声,那湖边坚硬的岩石被一拳砸出了裂缝。眉梢挑动了下,他目露惊喜。这四周的岩石与仙境其他的地方并无二致,寻常飞剑的锋利亦是对其无奈。如此可见,自己的筋骨之强、力气之大,超出了想象。 这圆珠怎会有这般的神异?心有所动,林一伸手摸出一个玉匣来,里面正是来自蛇岛的那枚青果! 当初离开大商奔赴海上,在蛇岛之时,林一斩杀过两条大蛇,并尾随其一去了一个山洞。他在那个山洞之中,得到了一枚青果、一个圆珠,还有几块石柱。弄不明白其中的蹊跷,这几样东西便一直放在乾坤袋中。谁又能想到,在地穴中,在龙壁前,这圆珠会自己个儿跑出来,还颇具灵性的沉入到了气海之中。 这圆珠与金龙剑有些关联!不!与金龙手亦有些名堂!不对!在地下峡谷之时,驱使着自己走向那龙壁的念头,好像是从识海中传来。这一定又是金龙剑搞出的名堂。想到此处,林一无奈地摇起了头。 这个圆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暂时是弄不清楚。不过,显然这一切与龙有关。金龙手幻化的那条赤金焰龙,在地下所发出最后的一声龙吟,分明是有圆珠中的气机牵动。而那些金蜈的举动,便如兰琪儿所说,不外乎跃入这龙池,欲图一化成龙,奈何不了天地之威,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地下守着本分。自己则是借助圆珠之中的异样灵力,这才冲破峡谷禁制,一飞冲天来至此处,并无遭致雷霆的惩处。 当时不及多想,事后却不难发觉前后的原由。看着身上隐约的龙纹,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莫不是在那一刻,龙壁将自己视作了真龙不成? 自己只是一个修士,又怎会是一条龙?可林一却是察觉体内那异样的灵力之中,多了一分暴戾的霸气。那是一种足踏*,横扫八荒的霸气。 再次摇摇头,林一自忖,这种霸气还是不要为好,起码自己还没这个本钱! 打出了一个手诀,狼牙剑‘嗡’的一声悬在了身前,爆出了丈许的光芒。林一站起身来,脚步轻迈,踏了上去。默念了几句口诀,他双脚生根,人剑合一,心念一动,风声顿起――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和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峡谷之中,一道剑虹飞过。 林一背着双手,御剑而行。看着脚下的景物飞快逝去,逍遥于天地间的畅意在心头升起,他的神色有些许激动。 这便是御剑飞行!从十三岁时便有的梦想,一朝飞在了空中,回味之余,竟与那梦境中的情形相仿。 加持了‘风遁术’的法阵,使得狼牙剑的遁速极快。林一相信,再遇到筑基修士的追杀,逃命无虞也!为何总是要逃?不知什么扯动了心思,他的神色变得沉静了起来。 林一用了半日的工夫,将御剑飞行习得娴熟了,也顺便将整个峡谷逛了一圈。这峡谷,或者说化龙池,宽约三至五里,却足有千里之长。两山相峙间的这一汪狭长的湖泊之上,此时没有真龙,只有一道剑虹在飞驰。 来至化龙池的尽头,难得一见的厚重云雾,竟是将峡谷的一端深深笼罩其中。那白色的茫茫云雾之间,隐约有五彩的光芒闪动,间或有风雷之声、龙吟之势,显得甚为的神秘。 面对重雾锁谷,林一只得远远的停下来。神识所及,他不禁一阵的心神恍惚。面对这茫茫云雾,竟然有乘风破云的冲动。 此处,莫非便是离开化龙池的地方!又四下打量一番,林一忍住了一头扎进云雾深处的冲动,掉头折返了回来。 这化龙池俨然是一方封闭的天地,入眼处皆是仙机盎然的模样,只是这山上,这水中,少了鸟兽鱼虾的踪迹,这一切,显然已沉寂的太久。 在空中飞了一会。林一忽而失去了身影。而峡谷中,霍然多了一道清风,倏然远去。 百里之外。凭空闪现出了林一的身形。他已收起了飞剑,缓缓落至湖边。眉目间闪动着喜意。这‘风遁术’果然不凡,首次尝试,竟是一遁百里,神速异常。若是有了金丹修为,莫不会一遁千里之远? 掐动了手诀,林一又一次化作了清风逝去。三番几次,他已回到了风云亭的附近。在湖边现出身形之后,见那石亭中的情形无恙,这才喘了口粗气,稍显疲惫。 ‘风遁术’用来赶路还是有些吃力。虽是几个喘息过后便奔出近千里,却着实累人。林一坐在湖边调息,如此便是几日过去。 筑基伊始,便一直逃个不停,根本未有闲暇好好吐纳行功。如此下去于修为不利。故尔,见兰琪儿短日内不会出关,林一便在湖边静坐修炼。 七日后,林一睁开了眼睛,神色中透着几分不安。他手里多了一块黄芝。掰下一块丢在了嘴里,没滋没味地咀嚼起来。 这是林一在育天境中的小西山所得,此物又称“龙御”或“仙人粮”,可炼制辟谷丹及众多丹药,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寿之功用。进入玄天仙境之后就没吃过东西,虽不感到腹饥,亦未想到辟谷,他就这么有些心不在焉地掰开一块尝尝。 行功七日,依着这峡谷内的充沛灵气,本以为可以将筑基初期的修为稳固下来。可如此多日的不懈修炼,林一察觉到一丝的不妙。圆珠进入气海多日,随着行功日深,人珠之间,有了气机共融的迹象。只是,他的神识与之相较还是太弱,也就是说,那圆珠根本不听使唤。 这莫名的圆珠,不仅是反客为主地占据了气海,还将那一滴筑基的灵液给包裹了起来。林一起初还并未在意,可这几日行功之时,圆珠愈发显得霸道,不仅将他吸纳来的灵力占为己有,那条小小的金龙,还隐隐有将灵液窃为己有的迹象。 那圆珠将灵液给吞裹起来,初始还有几分守护的意思,并无碍林一的行功施法。而眼下的情形,行功修炼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这圆珠分明是不怀好意! 这可不成!那灵液乃是自己的筑基之本,修为所在,怎可轻易丢掉呢! 想到此处,林一不得不以为,这圆珠带来的奇遇,隐约成为了一场祸事!他不能坐视不理! 收起了黄芝,林一双手结印,再次入定行功。四周的灵气进入了体内的气海,再次被那条金龙毫不客气的吸纳,而他的那滴可怜的灵液,分毫的好处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呆在圆珠的当间。 果然如此,这么下去还得了!林一焦急起来,继续行功。他欲图将灵液从圆珠中分离出来,可神识将将触及圆珠,便感到强大的威能逼来,使其难以得逞。 三日之后,林一徒劳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无奈。他忖思了片刻,摸出灵石摆出聚灵阵,之后,更为迅猛的灵气进入了体内。这一次,圆珠对外来的这一缕熟悉的神识并无排斥。未几,那条金龙吸纳完了灵气之后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忙将灵液紧紧守着,十足一个不容他人染指的德行。 可恶!你还真的反客为主了!林一暗自咒骂了一声,却见那小小金龙在圆珠内呲牙咧嘴,摆明了是要抗争到底的模样。无可奈何的他,不由得心头火起! 我自己个儿的东西,我还不信夺不回来了!暗自发狠的林一,皱着眉头托着腮,在湖边想着对策。 湖水澄净,却不知水下深有几许。这化龙池,又是怎样一个化龙之法呢?一时计穷的林一,免不了胡思乱想。少顷,他站起身来,想了想所记得的那个‘避水咒’,掐出一个手诀,走入了水中。 湖水很深,心念一动,林一来至足有三十丈深的湖底。水下稍显暗淡,却无碍目力及远。四周并无淤泥杂物,惟有卵石遍布。入水初始尚未有异样,而不一会儿,便可察觉有异样的灵力涌来。他神色一动,盘膝坐下。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阖目而坐的林一,眉梢耸动,神色严峻。体内气海之中,那小小金龙疯狂吸纳着来自湖水的灵气,得益于灵力的滋养,原本白色的圆珠,愈发显得圆润而灵动,竟有淡淡的金色光芒,在缓缓流转。 这水中的异样灵气,与圆珠内所蕴含的灵力,如出一辙,没什么两样,怪不得金龙如此的兴奋。而周身为这灵气沐浴着,亦是极为的舒畅。赤金龙纹再次显现出来,在全身游走不定。 那条只顾着吸纳灵气的金龙,无暇顾及神识的侵入,使得林一稍稍安下心来。他终于寻到了自己那滴灵液,忙以神识为引,使其偷偷溜出了圆珠。 淡淡的金色光芒之中,圆珠内灵力渐渐充盈。曾被小金龙视为好东西的灵液,此时显得不再重要。倏忽间,灵液逃脱束缚,回归气海。 林一不敢大意,所熟知的禁制一个个祭出,将气海一分两半。只是,这个两半稍显尴尬。圆珠占据了气海的大半,而原本的主人,只能委屈地守着一小块地方。 无奈啊!林一暗暗摇头。他不敢触动圆珠,只能先这么着了! 谁让你太弱小了呢,注定要受欺负。假以时日,咱再与它一争长短! 如此这般安慰着自己,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还好,此计得逞,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修行以来,总是遇到这般两难的事情。他无奈着,顺从着,却一直在不懈地抗争着。路,就这么越走越远…… 圆珠始终在不停地吸纳着灵气,林一也是行功不止,借机淬炼自身的修为。那滴筑基的灵液得益于灵气的蕴养,终得以守着自己的一隅运转不息。 此时的林一,体内有两种灵力。一是来自圆珠,强大而显得暴戾;一是来自灵液,平正而宁和。二者强弱有别,壁垒分明,却又互融互补。 虽是对圆珠有颇多的忌惮,而好处同样毋庸置疑。强健的筋骨,坚韧有力的肌肤,使得林一如同多了一层防护的铠甲,不惧寻常法器的威胁。此外,施展手段时,得益于圆珠所蕴含的强大灵力。再次面对筑基后期的修士时,全身而退应是不难! 稍显不足的是,圆珠之灵力并不能尽为己用。想必是自身的修为不足,尚不能掌控那金龙的缘故。如此这般,体内的两股灵力算是和谐共处,守着一个相对的平衡,这也是灵液占据气海不足三成地方的一个妥协的下场。 第四百二十八章 玄天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十来日过去了,林一还是端坐在湖底。此时的他,已是褪去了长衫,光赤上身。灵气不断浸入肌肤,赤金龙纹闪闪生光,在其前胸后背,形成片片鳞甲的模样。 林一的身躯还是这么单薄,却是宽肩乍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的赘肉,匀称的四肢犹如铜浇铁铸一般的结实而强健。他收功醒来的同时,眸子里精光四溢,凛然的气势沛然而出。 随着气息一敛,身上淡金色的光芒散去,赤金龙纹与那些奇异的甲纹随即消失不见,林一这才披上了衣袍,意味不明地翘起了嘴角。 多日来不眠不休地吸纳,圆珠内的金龙算是“吃饱喝足”了。察觉灵液溜掉之后,又见气海中多了禁制,它虽是不屑,张牙舞爪地示威了一番,最终还是罢休了。林一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对金龙也多了一丝的好感。毕竟,圆珠内灵力充盈,他的好处不少。水涨船高,自身的修为亦是略有增进。 这个圆珠的来由令人糊涂,也只得随它!这些日子过去,不知兰琪儿的伤势恢复了几成?想到此处,林一起身出水,一步跃至岸边,赞了一句,这‘避水咒’不差! 碧水,青草,白衣;秀丽的身影,衬着不远处的石亭和那苍翠的高山,宛若画卷。林一尚在陶醉,人自画中来,嫣然笑道:“定海宗的‘避水咒’从不外传,自是非比一般!” 林一报之一笑,问道:“如何?”对方眸光如水,回道:“此处一月之功,胜过他处静修一年。伤势已然大好!” 兰琪儿的神色不错,伤势应已痊愈。林一点点头,走至近旁,随手拿出两件东西。说道:“送你!” 透着一丝欣奇,兰琪儿接过一枚玉简和一画轴,随即讶然说道:“此乃定海宗的‘避水咒’?”却听林一随口应道:“无意偶得。见者有份!”她轻轻一笑,又打开了画轴。问道:“这又是来自何处?”后者沉吟了下,说道:“无意所获吧!” 眸子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兰琪儿说道:“你之无意,莫不是辜负了那有意的机缘?”后者带着笑容不语,独自眺望远处。 画卷中,一风姿绝伦的白衣女子临风远眺,一只白狐灵动可爱……咦?这画中的人儿有些眼熟啊! 林一转过身来。说道:“画中之人的身影,与你倒是有着几分相仿!” “怎会这般的巧合?”恍然之后,如同陷入了画境之中,兰琪儿有些失神。好一会儿。她才合上画轴,静静注视着林一,说道:“我喜欢!” 见林一兀自笑而不语,兰琪儿并不追问画轴的来历,而是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我该回赠何物呢?”她眼光一瞥。随即有了主意,说了声随我来,便牵着对方的衣袖往石亭上走去…… …… 这是一片广场,一片占地极大的广场! 四周,参天的古木折损过半。零落的树荫下,是一片片倒塌的废墟。而这片废墟的当央,便是这数百丈大小的广场。 这片巨大的广场,分九踏三层。皆为紫石铺就,平坦而齐整。正中一块地方高出他处三尺,矗立着一座完好而气象非凡的大殿,门楣之上三个大字夺人心神――玄天殿。殿高三十丈,浑朴肃重。九层的挑檐,承*八极之势,大气而不失庄严。下面三丈高的殿门紧闭,两只硕大的兽面露齿衔环,怒目狰狞。而双扇紫金色的大门上,阴文镌刻着两行大字,上首为“九龙开仙域”,下首是“一剑定乾坤”。每一个大字皆入木三寸,苍劲有力。尤其是那一剑定乾坤的一字,犹如长剑破空,气势雄浑。 此时,十数丈之外,三踏石阶之下,宽阔的广场二层,显然是将将经历过一场拼斗,一大群人彼此相峙,有隐隐的煞气在四周蔓延。 近玄天殿一方,乃是以公冶平为首的数十黑山宗的修士,显得人多势众。而对面的人群稍显不整,分为几处各自站立。 十几丈开外的右侧,距黑山宗稍近些的是定海宗的修士,宗主权尤抱着双臂,沉着脸,一言不发。挨着不远处的几位女子颇为醒目,乃是红云宫的水英长老带着几个弟子,莲心与红儿也置身其中。这两个宗门的修士,一个个神色不明,却有静观其变的架势。 左侧一方,乃是正阳宗与玄天门的修士。行迹孤单的晏起,独自一人傲然站立,浑然未将黑山宗诸人放在眼里。与其相距不远处,乃是玄天门的余行子,手拈长须,目光深沉。这二人身后便是玄天门的十来个修士,皆是神色凝重的模样,其中一个筑基后期的中年修士,竟是那个冼峰,正带着与其师父一般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达蒙!歇息好了没有?莫怪我欺你年迈!”昂首望天的晏起,手扶青髯,神态悠闲,说出来的话却是傲气十足。 黑山宗的人群中,达蒙的老脸发黑,目光阴沉,冷声反诘道:“哼!彼此鏖战数日,莫非你又占了什么便宜不成?” 晏起面呈冷笑,伸手虚请,说道:“晏某尚未尽兴,你我再战――” “你――!”达蒙气结,神色踌躇之际,却被一旁的长老枉尺及时出声制止道:“你我这般的修为,彼此若想分出个胜负来,绝非易事!我与余行子道友苦战了数日,最终亦是平分秋色啊!”他是看出达蒙气息不畅,已不易动手。而晏起的修为高深,斗志旺盛。这二人争斗下去会是个怎样的情形,浅而易见。 枉尺话里话外的含义,不言而喻。晏起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不打了,便让出道来!我等尚须入殿一探!” “此言大善!总而言之,打开殿门才好,这般耽搁下去,于事无补啊!”说话的是权尤,他之前作壁上观,不等同于愿意放弃这玄天殿。红云宫的几位女修,亦是点头以示附和。 黑山宗的人群中,少宗主公冶平的神色如常,惟有那双眸子里,闪动着寒光。眼前的一切,与先前的谋划有所出入,使得他不得不思忖对策。 万里之内的封堵追杀,颇有成效。晏起孤身一人来此,便是一个好的势头。只不过,玄天门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余行子带来的这十余人,便是一个麻烦。这十余人中,大都是金丹中期和金丹初期的修士,若是与其死拼一场,即便是最终黑山宗获胜,只怕亦是伤亡惨重。 金丹后期的高手相斗,还顾惜着自身的修为,毕竟距那元婴只是一步之遥,谁也不想枉费了多年的修行。而生死相拼则截然不同,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还有红云宫与定海宗这两个同盟,面对玄天殿的诱惑,未必会同仇敌忾。 想到此处的公冶平,早没了往日的张狂与轻挑,他在细细斟酌着行事的每一个环节,以期为黑山宗谋取最大的好处!只是,开启玄天殿的法门,真的在玄天门的手中?在余行子的手中?这不会只是一个猜测吧? 幽幽叹了口气,公冶平无奈地摇摇头。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各显其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风中行走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投红票、订阅的朋友! ―――――――― 眼前的这一切,已不为公冶平所掌控。 先前,黑山宗众人早一步来至此处,却是忙活了数日,始终打不开玄天殿的大门。晏起随后赶来,一言不合,彼此便动起了手。 晏起再是悍勇亦是独自一人,情形于黑山宗有利之时,玄天门的人又到了。相阻之时,黑山宗提出要与其同入玄天殿,以共享仙缘,余行子根本不予理会,二话不说便加入了战团。而乱战将起,红云宫与定海宗的人不失时机的现身,却是作壁上观。见势不妙,达蒙与枉尺便借切磋之名,与晏起与余行子单独较量。如此,几家仙门便这么僵持了下来。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啊!晏起一人尚好应对,可余行子根本不提开启玄天殿一事,加上那十来个玄天门的修士皆不是弱手,如此以来,倒成了一个两难的场面。究其缘由,还不是黑山宗说话不够分量? 来时他爹公冶干有过交代,大夏的修仙界将面临一场大乱,黑山宗将借此一举成为仙门至尊,而这一切不过是个表象,最终还是要逼玄天门交出开启玄天殿的法门,获得殿内的仙家秘笈。可玄天门若是真有这个法门,又何苦等至今日? 心头一阵明悟,公冶平苦笑了下,缓步走出了人群。扫视了下众人,他冲着余行子拱手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长老可否愿听?” 公冶平的脸上带着熙和的笑容,十足一个温文尔雅的修士。他对晏起的冷视无动于衷,只是带着坦诚的神色看着余行子。 嗯了一声,余行子手拈长须,神态矜持。 公冶平笑容依旧。郎朗开口说道:“早些日子,家父已成功晋升为大夏的第三位元婴修士!”说到此处,他有意停了下来。红云宫与定海宗还好。只是一个个脸上布满了阴霾。而玄天门众人则是愕然一片,余行子已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便是晏起亦是神色一变。 元婴修士!金丹修士亦是祖师级的人物,元婴修士便是老祖宗一般的存在啊!宗门内有此一人足矣! “公冶道友不过五百岁,他真的修成了元婴?”出声质疑的是余行子,此时的他有些失态。自家人知自家事,那两个师叔的年岁可都不小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两三百年以后的情形还真说不清楚。这比的不是修为。而是比谁活得久。公冶干若是元婴修士,至少还能活个五百岁,这道理不是明摆着的吗? “此乃家父加持法力的玉简,余行子长老一看便知!”公冶平抛出一枚玉简。这也正是曾威慑过定海宗与红云宫的一个手段,相当的有用。 神识将将触及玉简,浩大的气势便直逼而来,已是金丹后期修为的余行子面色惶然,连连后退几步。这才余悸未消地站稳了身形。这强大的威势非元婴修士而不能啊!这、这太过令人意外!玄天门危矣! 见余行子这般的模样,晏起的心头一沉。元婴!公冶干果真是修成了元婴! 眼前的情形在预料之中!公冶平微笑着,继续说道:“请余行子长老交出开启玄天殿的法门,已示我两家和好!在我黑山宗未进入此殿之前,不容他人染指半分!”他的话中不无恫吓之意。使得余行子等人难以争辩,却是有人不服。 “哼!元婴修士又怎样?这玄天殿,晏某是进定了!”晏起昂首站立,傲然依旧。 眸子里闪动着寒光,公冶平并不为晏起的话语所动,而是阴测测一笑,说道:“晏道友自是无所畏惧,令人叹服呀!只是,家父一怒之下,尚不知正阳宗还能活下几人?” 正阳宗不仅有他的门人,还有他的妻子,对方竟用这些人的性命要挟,如同触动了逆鳞,晏起双眉竖起,青髯无风自动,已是怒火勃发。他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上前一步喝道:“公冶干安敢如此?” 金丹后期的修士,尤其是晏起这般的人物,若是动了真怒,非同小可! 令人窒息的杀机瞬息间将自身笼罩,公冶平的心头一阵狂跳,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达蒙与枉尺见状不妙,忙一左一右将其挡在身后。他二人面对杀气凛然的晏起,分毫不敢大意。 “慢――!” 正自心头计较的余行子,顾不得许多,大喊了一声冲上前来,左右拱拱手,出言劝道:“且听我一言,你等再动手不迟!”见自己的面子管用,他接着说道:“玄天殿开启的法门,早已遗失!别说我没有,便是我那两位师叔亦没有!眼下之计,望黑山宗的同道勿要相阻,你我同心协力打开这扇门,大伙儿同去殿内,机缘天定。打不开这扇门,天数使然,即便是将此殿送与你黑山宗又能如何?” 话说得急,却不无道理,又透着圆滑取巧之意,使得剑拔弩张的双方踌躇起来。余行子一席话说完,干脆退至一旁,置身事外的模样。这与之前那个以仙门为重的玄天门长老,简直是判若两人。要知道,为了玄天门的脸面,他与黑山宗的枉尺之间,可是苦斗了数日。 躲在人后的公冶平,暗称了一声晦气。他方才那一套说辞,可是无往而不利,定海宗与红云宫这两个同盟,便是一个明证!可谁想到这个晏起的脾气这么臭,性子这么烈啊!这是吃软不吃硬的一种人!不过,这种人并不难对付! “先前言语有失,多有冒犯!在下赔礼了!”公冶平一脸的歉意,连连拱手!见晏起果然是怒容稍缓,他心头冷哼了一声,又带着笑容冲余行子说道:“长老在玄天门内身份尊崇,应不是虚言之人。在下代黑山宗上下,深表谢意!” 闻言,余行子心头一怔!这人的话怎么听着不对头,谢我什么?而他随即明白了过来,却是有口难辩。方才虽是一句戏言,却被公冶平察觉到了玄机,并抓着不松手。此人年纪不大,心机深沉,先前倒是小瞧了他。只不过,此事若是被掌门师兄或者是两位师叔知晓,麻烦可就大了! 玄天殿就在此处,谁也搬不走!可也不能送人,有了这个说法,等同于告知天下,玄天仙境为黑山宗所有,这又置玄天门何在?可真要是过个三两百年之后,玄天门又何在? 神色急遽变幻着,余行子藏下被戏弄的羞怒,一摔袍袖,转身走开。其身后的公冶平佯作不解,脸上并无得意的神色,而是露出颇有玩味的笑容。 “师父――!”见师父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走来,冼峰忙凑上前去,心领神会地劝慰道:“不必与其一般见识,不过是口舌之利罢了!” 余行子默然不语,沉思片刻,忽而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你先前所说的那小子……?” 冼峰眼睛一亮,忙应道:“弟子说的千真万确,那小子的来历……”他话未说完,便被其师父抬手制止。 呵呵笑了一声,余行子感慨道:“倒也有趣!若真是如此,可谓柳暗花明啊!” 将将有些混乱的场面得以缓和,公冶平扬声说道:“我受家父之命前来,行事难免操切了些!余行子道友的提议很有见地,我是深以为然啊!哪一家都没有打开玄天殿的本事,不若齐心协力,各显其能……” 第四百三十章 追风亦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化龙池,风云亭。 寂静的峡谷,无风亦无云,更无真龙的踪迹,惟有山水如画。画中两个人儿缓步来至石亭之中,相对而坐。 “你乃正阳宗天玑阁的外门弟子,炼器之道自是有一番造诣。不过,观你狼牙剑威猛有余却精巧不足,想必是手法不够娴熟的缘故。此外,你头顶的发簪亦是颇为的粗糙而随意,不妨重新炼制一下。如何?”说着话儿,兰琪儿已是轻笑了起来。 林一伸手取下充作发簪的‘追魂钉’,无奈地咧咧嘴,苦笑了一下。别人的发簪要不是古玉雕琢而成,要不便是不俗的宝物,而他这外形丑陋而带着煞气的蛟齿,虽说也是不凡之物,炼制的却着实寒碜了些。而筑基修士的体内生出了真火,炼器本不是难事,兰琪儿既有此意,正好可以借鉴一下对方的炼器之法。 手掌一翻,林一拿出了另两枚‘追魂钉’,一并交予了兰琪儿,谁料对方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下,说道:“未想到这乃是成套的法器呀!若是我二人联手将其炼制成一套灵器呢……”说着,她眸子里闪动着期待的神色。 见林一有些茫然,兰琪儿说道:“你只管将蛟齿炼化即可,余下的首尾自有我来。”说着,她歉然一笑。门派之中,上下内外有别,长幼有序,他一个外门弟子的境遇可想而知。其将将筑基不久,想必是对灵器的炼制欠缺娴熟。 心中所想,念头一动便被对方所知,并念之所念,想及所想。天下之大,如此默契而又心有灵犀之人,一生中能遇到几回?更别说,这还是有着天仙般容貌。且又兰质蕙心的一个女子了! 林一默默点点头,兰琪儿已是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三枚‘追魂钉’悬在二人的当间。他手指一点。一缕蓝中带赤、赤中带金的真火自指尖涌出,霎时化作四五寸长的火龙。随其手诀划动,火龙一分为三,带着炽烈而令人心悸的威势,围绕着‘追魂钉’旋转起来。 “你这还是三昧真火吗?”感受三条火龙带来的强大威能,兰琪儿稍稍动容,禁不住出声问道。 “筑基初始便是此般的模样,是何缘由。我也不知!”林一据实答道。不过,人家都是蓝莹莹的真火,而他这真火中多了一缕赤色与金色。这还是不是三昧真火,他真的不知道。真火生成的那一刻。赤金龙纹与金龙剑跟着凑热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缘由。可即便面对善解人意的兰琪儿,怕是一时亦不好说清楚。 看着林一懵懂的模样,兰琪儿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啊,一身透着古怪。尚不自知……虽然是一副随遇而安时的懒散模样,眸子里却时刻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思? 打出了一串手诀之后,兰琪儿说道:“典籍有云,天下之火分为天、地、人三火,又以阴阳之分。共计十二种。天火有四,地火有五,人火有三。而人之纯阳干火,便是我等筑基修士的三昧真火。你这真火如此的奇异,倒有我师父丹火炼器时的几分气势,十分的罕见。其间缘由,你不知,我自然亦不晓!” 说话间,兰琪儿的手上不停,将‘追魂钉’的阵法剥离之后,便用林一的真火加以煅烧。不一刻,黝黑而带着寒气的追魂钉,变得通体莹白,三枚蛟齿显露出了真容。 在真火的继续淬炼之下,尺长的蛟齿变得松软起来。兰琪儿不失时机地祭出手诀,使其慢慢变了形状。她指若莲花轻绽,手法曼妙而好看。 林一祭出真火之后,便轻松起来,只顾着细细揣摩着兰琪儿的手法,却又只能望而兴叹。那炼器的指法奇妙无双,怕是天玑阁的简已那老头见了,都要无地自容。随着一个个手诀打出,蛟齿愈发纤细起来,继而,他的面前出现三只精巧的龙首发簪。那龙首栩栩如生,甚为的精妙。 兰琪儿的神态专注而庄重,将追魂钉原有的阵法打入了发簪之中,又催动灵力结成几个林一也不识得的阵法,不忘随口分说:“此乃玄天门之独有法阵,为隐、杀相合之阵!还有……” 灵机一动,林一迅即打出了‘风遁术’中的一个法阵,说道:“此为遁阵!” 彼此相视,二人心领神会。几个法阵闪动着光芒,缓缓植入了龙首发簪,兰琪儿忽而从指尖弹出一滴精血来,再次凝视着林一。 心头一暖,林一不加思索地挤出精血,屈指弹了过去。两滴精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又倏然融入到了三只发簪之中。 兰琪儿目含深情地一笑,接着便玉指凭空疾点,‘追风’两个隽秀的小字一分为三,镌刻在发簪之上。她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收!”三昧真火随即回到了林一的体内,耀眼的光芒闪动过后,三只莹白如玉的龙首发簪,静静悬在二人的面前。 “追魂已往,追风亦然!此簪名为‘追风’!”说着,兰琪儿手指一点,只见三只发簪忽而变作了一只,又忽而在原处失去了身影。继而,呼啸的风声穿越石亭而去,只是刹那,化龙池的湖面之上,出现三条长有丈许的银白色蛟龙,踏云乘风之中,凶悍异常。而转眼之间,风去云消,蛟龙失去了踪影,只有三只龙首发簪徐徐飞来,再次回至石亭之中。 林一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有赞叹的神情溢于言表。兰琪儿深深注视着眼前之人,神色中多出几分羞涩来。她轻吁了下,臻首低垂,话语有些迟疑,说道:“这追风发簪,可否送我一只?” “当然!”未作多想,林一轻声回道。 兰琪儿抬起头来,竟已是面颊绯红,明眸泛彩。她有些失神,过了片刻之后,伸出手指驱动两只发簪合二为一,为林一插到了发髻之上。而余下的那只,被其轻轻握在手心里。 “此簪为你我精血炼制,无论是隔着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的神魂相牵,彼此亦不会失落了!他日,你不为仙门所困而****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你……?”话到此处,兰琪儿深情脉脉。 林一默然,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他神情凝重,缓缓说道:“……你所担忧的是我的来历,或者说,是我功法的来历!你若问我,我必如实相告!” 如同是放下了件心事,兰琪儿露出释然的神情,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怅然。娇羞已去的她,轻轻摇头,说道:“我若是知晓了你的来历,我该如何面对师父?又该如何面对师门?” 见林一露出疑惑的神情,兰琪儿接着说道:“玄天门的功法从不外传,非门内菁英弟子不传,有叛出师门者,杀无赦!故尔,你若是懂得或者习得我玄天门的功法,下场可想而知!除此之外,有关师门的秘辛,上下皆讳莫如深,我却并非一无所知。千年以降,无数门人四处探查寻觅的,应与玄天门曾遗失的功法有关!” 林一皱起了眉头,露出忖思的神情。兰琪儿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头发沉,接着说道:“因我师门的功法不全,只能修至金丹后期。有前辈侥幸修成了元婴之后,亦因没有后续的功法,致使修为止步不前……” 闻言,林一不由得出声问道:“玄天门的功法是如何遗失的?又由何人所遗失?” 神色中有些许的挣扎,兰琪儿踌躇了下,说道:“据传,玄天门的功法与这玄天仙境有关。当年,祖师得到这部功法之后,修为通天,傲视宇内。或许是英雄寂寞,又或许是为了玄天仙境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他屡次远赴海外,终有所获,却是遇到了更为强大的对手,致使伤重而回。门内弟子获悉祖师有难,便四处找寻,却一无所获。后有噩耗传来,说是祖师罹难,随身之物皆被门中一弟子所得,而这名弟子同样下落不明。如此这般,玄天门的后续功法,亦是随着祖师与那名弟子的消失而不知所踪!” 说到此处,兰琪儿缓了下,不无忧虑地看着林一,说道:“千年之后,若是一个来自海外的修士,一个加入正阳宗不久的年轻人,他修炼的竟是玄天门的功法……试想,这对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的玄天门上下,将不啻于惊雷陡降!谁会不为之疯狂……” 第四百三十一章 山水无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订阅、捧场、月票的鼎力支持! ―――――――――― 林一的双眉深深锁起,一言不发。见状,兰琪儿又说道:“这个年轻人的下场会怎样,真的令人难以预料。只因为,他太过弱小,面对诸多的质疑,他将无所适从……” 缓缓站起身来,兰琪儿不再说话,而是眺望着远山,留给林一的是一个孤独的背影。 心绪难平,林一长长吐出了口气,兀自感到憋闷异常。地穴之中,在兰琪儿施展出玄天盾时,他便有所猜测,却见其神色中的一丝隐晦不明,这才察觉到了几分异常。 一直等待着兰琪儿相问,林一也好借此获悉玄元祖师的来历。可对方的忧色,以及话语中的暗示,分明是为了他林一着想,这使得他愈发不安起来。 要知道,自练气至元婴后期,自己身上的《玄天心法》乃是一套完整的功法,而玄元祖师正是来自大夏,这一切与兰琪儿所说的情形恰好相吻合。可谁又能想到,这竟与玄天门所遗失的功法有关,亦是兰琪儿的忧虑所在。此事若是属实,依着林一的脾性与为人,玄天门的长辈上门索取之时,他未必不会将功法奉还。若是兰琪儿张口相求,他更不会拒绝。 可事情若真的如此简单,不失睿智的兰琪儿又怎会说出方才的一番话来!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的修士,所修习的竟然是玄天门所遗失的功法,玄天门的长辈们若是知晓此事,还容得自己多说吗?玄元祖师都有欺师灭祖的逆徒之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即便是双手将功法奉上又能如何?若是四象旗与金龙剑亦是玄天上人随身的物品,人家同样要追回。四象旗还好,金龙剑又该怎样归还?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而她,早已预料到自己以后的麻烦并为之忧心忡忡!这才对此事佯作不知。却又担忧真相败露,故尔才有方才的那句话――你不为仙门所困而****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 这是衷情暗许。亦是一种无奈之下的祝愿! “一路走来,我林一跌跌撞撞至今。生死几回,劫难无数。旦夕祸福来去随它,我,依然是我!”说着,林一起身走至兰琪儿的身边,极目远舒,神色自若。 “哦?”兰琪儿转过身来。见身边之人双手背负,抬头挺胸,唇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眉宇间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神韵。她微微惊讶,如水的眸光中。亦是多了欣赏之意。本以为他会因此而忧心忡忡,未料到转眼便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旦夕祸福来去随它,这山还是这山,这水还是这水!一切不为外物所动,你。还是你!”回味着林一的的话,兰琪儿郁郁的心境随之缓解了许多。她轻轻挽着对方的臂膀,说道:“来此处只顾着疗伤,转眼已是一月过去,倒不曾四处走走……” 峡谷中冉冉升起一片青云。载着二人缓缓飞行。兰琪儿倚着林一而坐,说起幼时的童趣,引得对方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想起了仙人顶的道观和那个小道士……她却不许他张口,只是不停地说着自己过去的一切。 一片青云承载着两人的温馨,自峡谷的这一端,缓缓飞至另一端。幼时那满山野花的清香,村口老树婆娑的身影,还有爹娘慈和的笑容,是兰琪儿反复诉说的话儿。有关修士的生涯,她只字不提。凡俗间的一切,幼年的往事,才是她此生最美的追忆。 林一默默坐着,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笑语声、哭泣声。三日里,他一言不发,只以温和的笑容相陪。 峡谷的尽头,云雾翻腾。兰琪儿转过身来,面对空寂依然的化龙池,她带着不舍的神情,轻声说道:“……来日,你说话,我听……” …… 这极像是一个干涸的池塘,几十丈大小的深坑中,只有杂乱的碎石。那四根粗大的盘龙石柱箝制四周,显示着这曾是一处不凡的地方。 池塘左近,是一片片的废墟,冒出两女一男三个修士的身影,正是玉珞依、秋采盈与木天远。他三人神色慌张,不时回头张望。 “此处莫非便是玄天境的地界!”许是一路奔逃未得喘息之机,见四周无人,秋采盈停下了脚步,余悸未消地四下张望。 见状,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只得随着停了下来,亦是劫后余生的模样。 当初,在地下穴道中分头寻找出路之时,三人皆如林一那般到了又一个布满洞口的洞穴中,不待继续寻找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接着便有金蜈躁动的气息袭来。 而那响动之处,分明是将才离开的地方。木天远当机立断,带头寻一洞口往前奔去,两个女子亦不敢有侥幸之念,忙紧随其后。未想这么瞎走误撞之下,竟是逃出了生天,三人来至地面之时,遇到几个黑衣的练气修士相阻,尽数被玉珞依斩杀,却是怕对方的高手追来,这才一路逃奔。 带着两个练气修士赶路,玉珞依只得放弃御剑飞行。三人在路上躲躲藏藏,耗去了不少时日,好不容易赶至此处,这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玄天境倒也无妨,能活下来就好!”木天远说了一句实话,使得秋采盈面皮一红,说道:“都是我拖累了二位!” 见那四根盘龙石柱颇显威势,玉珞依暗暗留神,不忘冲着秋采盈说道:“我遇难之时,有你与兰姐姐出手相救。此时,你我又何须见外呢!”她御剑飞行带着一人尚可,带着两人便勉强了些,再者,如那般飞在半空中,遁速慢了许多,无疑是给敌手可乘之机。故此,她不愿丢下秋采盈为道义之本,在地面行走便于隐匿行迹倒也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其实呀,救了玉前辈的是林大哥。”秋采盈说道。见玉珞依不解,她解说道:“林大哥的名字叫作林大,是他拿出了解毒丹,这才解去玉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 玉珞依醒来之时,只听说是玄天门的高人相救,并无人提起过还有一个林大哥。她看向木天远,见其点点头,这才有些歉意地冲着秋采盈问道:“林大来自何门何派?改日当登门拜谢!” 左一个林一大哥,右一个林大哥,别人还以为说话的人与那个林大极为的熟稔,却不料秋采盈摇头说道:“我与林大哥只是途中偶遇,不曾知晓其来历。”她想了下,又说道:“好像我师父知道些什么……师父尚生死未卜……” 说话间,秋采盈的泪珠滚落下来。一直忙着逃命,而伤重在身的师父尚下落不明。 见触动了秋采盈的心思,玉珞依也无暇追究林大是何许人也,只得出声安慰,却听一旁的木天远惊声说道:“此处是何所在?”她忙抬头看去,三人近处的池塘,突然有了几分的不同。 不知何因,池塘四周的四根石柱之上有白色光芒闪动,初始,极为的微弱,少顷,光芒大盛,并往左右蔓延。继而,石柱的光芒彼此竟是连在了一起,成了四道耀目的光柱围成了一个四方,已是将池塘围在了当间。 不待三人看出名堂,四道光柱倏然连作成片,那池塘霎时被烁动的光华所笼罩,转眼之间,氤氲的云雾蒸腾之中,有风动雷鸣,间有龙吟阵阵―― 这如此浩大的气势着实惊人,三人面面相觑,便欲往后退避之时,不禁各自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些名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只见那云雾之中,一团夺目的光华猛然绽放开来,犹如皓日当空。那明艳万里的光芒之中,缓缓现出一对男女的身影。女子一身白衣飘飘,容姿脱俗,神若秋水。男子一身灰袍,相貌年轻,其眉清目朗,唇角微翘,平和而随意的神色中带有几分出尘的气度。这二人并肩而行,神态亲昵,现身之时,稍显错愕,随即便双双飞向了下面那目瞪口呆的三人。 “师父――”秋采盈已是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又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大眼睛只顾在师父与那个林一的身上打着转儿。 玉珞依与木天远毕竟是年长几岁,见识亦多一些。看着莫名出现的二人是如此的神态,他二人心头错愕,脸上还是带着欣喜的神色迎上前去,见礼寒暄。 林一与兰琪儿穿过那峡谷尽头的云雾,亦是没想到会来至此处,恰见到玉珞依三人安然无恙,令人欣慰。只是对方神色中的几分尴尬尽收眼底,二人均不以为意,而是不着痕迹彼此分开,各自落下了身形。 兰琪儿与徒弟之间免不了要说几句话,玉珞依则是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林一,又瞥了一眼那玄天门仙子的背影,禁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林一……”木天远拱拱手,话将出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苦笑着摇摇头。短短一月过去,再次面对林一,他颇有物是人非的感慨。对方那内敛的神韵中,分明有着不同往日的气势,令人不敢睥睨,即便是靠近一些,亦是让人心生惴惴。 几分不忿,又有几分庆幸,还有几分的意外!一时间。木天远的心头是百味杂陈。这个林一与那个玄天门的仙子之间,分明是情投意合的模样。分开的这一个月里,自己是整日里惶惶不安。而这二人的日子想必是另一番情形啊! 方才的动静闹得挺大,此时已是光芒尽无。云雾已消,池塘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林一回身打量着四周,暗忖,那四根石柱应为阵法一般的所在,却是那峡谷的出口,倒也神奇。忽见木天远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皱了皱眉头。不失关切地问道:“天远无妨吧?” 闻声,见林一清澈的眸子看来,木天远的心头为之一明。他暗暗自责了下,冲其露出了笑容。几句话道出了前后原委。又说道:“侥幸来至此处,却不知是何所在,我等正自踌躇……” “我且看看……”说了一声,林一已是脚踏剑虹而起,霎时间跃至半空中。木天远暗暗呼出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钦羡的神色抬头望去。 筑基之后,林一的神识已近百里。峡谷中的一月静修,可谓是恰逢时候。修为略有长进之外,他此时的神识可达百里之外,与寻常的金丹初期修士相较。亦是不遑多让。 身在空中,四周的情形尽收眼底。片刻过后,林一返回,兰琪儿等人已停下叙话,皆是带着询问的神情望来。 “林……林前辈可曾有所发现?”秋采盈的神色有些扭捏,却是佯作从容,眼光却是留意着身边师父的脸色。 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兰琪儿,见对方颔首示意,他才开口说道:“此处已是玄天境的地界,距玄天殿不远……” “我等在玄天仙境之中辗转了近三月,终得以来至此处!着实不易啊……”想起了逝去的同门与所遭遇的劫难,玉珞依轻叹了一声。木天远有些失神,便是秋采盈亦是闭上了嘴巴,眼珠子只顾着在师父与林一的身上打着转。 好不易来至此处,玄天殿之行在所难免。见林一征询的目光看来,一丝忧虑的神色在眸子里一闪而过,兰琪儿说道:“你且便宜行事,我等莫不应从!” 见兰琪儿都是听从林一的吩咐,玉珞依与木天远均是心里有数,首肯以示赞同。 林一向着远处望了一眼,心头忽而生出隐约的悸动。前方,将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他转身已是抛出了狼牙剑,一步踏了上去,说道:“去玄天殿……” …… 玄天殿的大门紧闭。十丈开外,数十修士分散站开。惟有五人靠前,皆是金丹后期的高手,均神色凝重。 “这玄天殿的禁制太过惊人,我等接连忙活了数日,依然不得近前半步啊!”说话的是定海宗的权尤。一旁的余行子手拈长须,点头赞同道:“这十丈之距,形同天堑。更别说还有大门上的禁制,同样是威力非凡。想进玄天殿,难!难!难啊!” 余行子的三呼其难,使得后面不远处的公冶平面生不快,却亦是无可奈何。虽为黑山宗的少宗主,在宗门之内身份尊崇,而在此处,在五位金丹后期的高手面前,他实在是没有说话的机会。强行破除禁制,凭借的只有修为。 “哼!我辈身为修士,岂能畏难退缩?”达蒙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愿放弃。被话呛到的余行子,面生愠怒,随即又是呵呵一笑,沉吟不语,只有眸子里精光闪烁,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黑山宗的枉尺却是祭出一方铁印,说道:“距玄天仙境关闭之日尚有三个月,眼下说什么都是为时尚早啊!”说话间,他扬手抛起,一团黑风凭空生成,裹起变作数丈大小的铁印,带着惊人的气势便冲着前方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铁印倒卷着飞了回来。余声未绝之时,只见玄天殿十丈方圆之内,已被光芒所笼罩,九层高的玄天殿似隐似现,如真如幻,透着难言的诡异与莫测。 既然动手,不妨再尝试一番。存着相同的心思,余下四人各自祭出法宝,轮番冲着玄天殿的禁制轰击起来。一时之间,广场之上轰鸣声不断,声势震天。五大高手合力施为之下,凌乱的气机横虐着偌大的广场,使得余下的修士不堪其扰,纷纷后退躲避。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玄天殿岿然不动,五大金丹高手不得已再次收手。余行子早有所料一般,神态轻松,显然是方才未尽全力。想强行破开这玄天殿的仙家禁制,不过是一场笑话。若不然,千年以来的玄天殿,又怎会安然无恙。跟着一起动手,不过是表明玄天门真的没有开启禁制之法,这无损师门的脸面,谁又说不能借机结好黑山宗呢?既然明知道开启不了禁制又为何要来此处?循例行事罢了,亦是防备事出意外! 余行子的心思,自然没人去猜;枉尺与达蒙阴沉着个脸,在琢磨着对策;晏起的神色如常,眼光却是盯着玄天殿不肯挪开,显然是不甘心就此罢手;权尤则是一脸的苦闷,抱着个膀子直叹气。这几人方才可是尽了全力的,依然是一无所获。于是,各自往后散开,歇息之际,未免没有养精蓄锐再次动手的念头。 晏起独自走向一隅,忽而抬起头来,神色稍显错愕。余下几位金丹高手随即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望去,只见远处突然飞来三道剑虹,竟载有五位修士。少顷,四周的众多修士亦是转过去身去,顿时间,讶然者有之,漠然者有之,怨恨者有之。 转眼间,三道剑虹便来至众人的身前不远处落下。众目睽睽之下,白衣胜雪的兰琪儿神态依旧,回首瞥了眼身后,便带着秋采盈走向了玄天门的一方,上前拜见诸位同门。冼峰早已见到心仪的身影,将要步出人群迎上前去,却见师妹与那小子眉目传情,他脚下一顿,眼光中露出怨毒的神色,转而走向了师父余行子。 来者五人,两人是玄天门的弟子,而余下的三人竟然都是正阳宗的弟子。这使得孤家寡人的晏起,颇感意外。而随后见到那个着灰袍的年轻人时,他的神色冷峻了起来。 “拜见师伯!”“拜见祖师!”玉珞依自是见到了那个傲然**的身影,忙与木天远上前拜见。林一跟着后面,亦是俯下身去,轻声说道:“见过前辈!” 摆摆手以示回礼,晏起盯着林一不放,沉声说道:“这才几日的工夫,竟然成了筑基的修士。你小子,果真有些名堂……” 面对晏起咄咄逼人的目光,林一尚未答话,便听到一个更为阴沉的嗓音响起―― “这小子,当然有名堂!” 第四百三十三章 猝然发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心头一凛,缓缓转过身去。玄天门的那位老者走了过来,其身侧还跟着一脸冷笑的冼峰。 而远处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儿,正是双手纠结在一起的兰琪儿。她惶急的神情中,尽是悔恨与无奈。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对任何人提起所见到过的一切,便不会有人去关注林一,便不会因师门的那件往事而去寻他的麻烦。她始终相信他是无辜的,可她也明白,此时若是被玄天门知晓,他,将难以逃避未知的一切。 可谁能想到,在地穴之时,那个冼峰抢先逃离之时,匆忙之中竟是回头一瞥,恰恰见到了两人使出玄天盾的情形。这个同门师兄的心机竟是如此的深沉,一直隐忍不发,直至侥幸逃出地下,见到了师父余行子之后,当即便将对林一的质疑和盘托出。 而方才来至玄天殿,余行子即刻就此事责问兰琪儿,她托称当时伤重而不知内情,谁料对方不再与其啰嗦,而是直接去寻林一发难。 心头的不安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兰琪儿只感到手脚冰凉。无奈的她,惟有祈愿着,林一,你千万别有事啊! 眼光从兰琪儿的脸上掠过,看着一脸阴笑的冼峰,林一站直了身躯。 “我自与门下弟子说话,尚不知余行子道友所言何意?”晏起皱起了眉头,神色中略有不快。无论这小子有什么名堂,乃正阳宗的家事,容不得外人过问。而余行子的言行,分明有着越俎代庖之嫌。 身为金丹后期的修士,均为宗门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彼此交往间顾忌颇多。对此,余行子当然是深谙此道。可他一反常态,不假辞色地冷哼了一声,冲着晏起说道:“晏道友管教门下弟子。我本不该插话。可这么一个正阳宗的晚辈,所修炼的竟为我玄天门的独门功法,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余行子的话音将落。在场的众人无不动容。且不论这席话中有没有其他的含义,单单是玄天门的功法流失到正阳宗。便足以在大夏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哦?”晏起眼瞳微缩,强压着怒容,冷声说道:“请慎言!若无真凭实据,别怪晏某翻脸!”感到荒唐之余,不能不令人震怒!可念及对方的身份所在,他还是未作莽撞之举。这可是一场泼天大的污水,只要是正阳宗的修士。都不能在此时让步。若不然,宗门危矣! 二人说话间,林一在一旁静静站立,面沉似水。 感受到晏起身上的杀气。余行子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几丈外这个神色镇定的小子,眸子里精光一闪,他缓缓开口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哼!我自然有真凭实据!这叫作林一的小子曾使出《玄天心法》中的玄天盾,被我徒弟亲眼所见。你身为正阳宗的长辈。还请就此事给我玄天门一个说法。若不然,哼!翻脸亦是寻常事!” 事出突然,远处黑山宗与定海宗的众人感到蹊跷,在一旁瞧着热闹。公冶平只顾着盯着那个愁容满目的白衣仙子,脸上已是堆满了笑容。红云宫的几个女修。同样是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惟有莲心与红儿姐妹俩,愕然之余,不忘默默关注着林一。 玉珞依与木天远则是一脸的讶然!林一修炼的是玄天门的功法?这怎么可能!莫非是玄天门欲借机相欺? “林一,你修炼的是不是玄天门的功法?这功法又是来自何处?给我一一说来。若有半句不实,我当取你性命!”晏起的嗓音不高,却是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看向林一时,面无表情。早知道这小子古怪,却未料到他与玄天门之间有了瓜葛。若是属实,此子当杀! 彻骨的寒意涌来,霎时便将林一周身困住。面对两位金丹后期高手的威逼,他神色沉静,见不到丝毫的恐慌与失措。他暗吁了下,眉梢微挑,冲着晏起开口说道:“我所修习的功法有二,其一为正阳宗的《正阳心法》,其二,乃是我幼时便已修习的功法,乃是来自原来师门的传承。我想不到是如何得罪了玄天门,我只知道,我救了一个小人。晏前辈,你取我性命的缘由何在?” 那个小人是谁,冼峰自然知晓,却无从反驳。他躲在余行子的身后,眼光愈发阴冷起来。 这小子神色自若,不仅是侃侃而谈,言语中暗含讽意,不仅将玄天门给骂了进去,还当面顶撞起自己来。真是好大的胆子!晏起盯着林一,却是怒气稍缓,兀自冷声斥道:“哼!只要你背叛师门,作出欺师灭祖的勾当,我自当杀你,毋庸置疑!” “天下之大,我只有一个师父!那种小人行径,我自是做不来的。”林一随口说道。 “呵呵!”一声冷笑响起,余行子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容,说道:“一老一小,一问一答,惺惺作态。不过是避重就轻,意图蒙混过关吧了!置我何在?又置我玄天门何在?”不待晏起再次发怒,他转向林一逼问道:“你幼时所习的是不是《玄天心法》,给老夫从实招来!” 余行子这句话可谓是切中了要害!此时,在场的诸多修士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林一的身上。便是要怒而发作的晏起,神色中也多了几分疑虑。 林一沉默了下来!他怔怔盯着身前的无人处,双眉皱到了一起。远处的兰琪儿亦是愁眉浅锁,暗暗咬紧了嘴唇,神色中是不尽焦虑与不安。 此般的情形,使得老于心计的余行子亦是睁大了眼睛。他欺前一步,说道:“小子,无论你是说,还是不说,老夫出手一试便知!” 晏起脸色一变,便欲出手相阻,却已是来不及了。余行子张口吐出一把飞剑,冲着近在咫尺的林一而去。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竟是对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猝然发难,使得场上众人无不动容。远处的兰琪儿神色凄然,嘴唇上多了一缕殷红的血痕。 正自心思百转之间的林一,见余行子突施偷袭,他震惊之下,身形暴退而去,随手抛出一把玉蛇符,手指上的那枚月环和鳞甲盾接踵飞出。 “砰、砰、砰——”一阵接连的爆响声中,曾令筑基修士头疼的玉蛇符尚未化成玉蛇便连声爆碎。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月环又被来势凶猛的飞剑一击而碎。那鳞甲盾更是不堪,转眼间便已四分五裂。而此时,林一不过是将将逃出五丈远。他脸色泛寒,惊悸莫名,掐动手诀,欲图施展‘风遁术’逃命。 金丹后期修士的法宝飞剑,是何等的犀利。不及林一催动风遁术,那锋锐的剑芒已是到了身前。而他防身的手段,惟有身上的一套软甲,还有玄天盾…… 余行子的用意不言而喻,林一却是无从回避。心念将动之时,那套法器软甲已被剑芒震碎,眼看着他将被飞剑穿体而过,其身上光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 “轰——”的一声震响,林一难敌飞剑来袭之势。玄天盾轰然而碎,他喷出了一口热血,便被直直震飞了出去。 “哈哈哈!你果然修炼的是《玄天心法》!小子,哪里逃!”喜极而致,余行子放声大笑了两声,将要合身扑上擒拿林一之时,神色却是一怔。已然祭出金龙手要出手施救的晏起,生生止住了身形,惊愕不已。 便是一直揪着心的兰琪儿,此时亦是檀口半张,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抬头望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无理相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被震飞的林一,直直飞向了玄天殿,撞到了那一层坚不可破的禁制之上。 耀目的光芒闪烁之中,玄天殿禁制在霎时间开启。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林一的身上突然闪过一层金芒。接着,他竟然穿过了禁制,一下子摔落在了玄天殿门前的地上。 扑―― 又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林一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竟是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此时的他极为狼狈,衣衫破碎,面色蜡黄,嘴角挂着血迹,却不忘四下打量,眼中赤芒一闪即隐。 脚下踉跄着,走至玄天殿门前的台阶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林一这才余悸未消地喘了口粗气,缓缓抬起头来。十余丈外围着一圈的修士,他视而不见,惟有冲着那个余行子冷冷翘起了嘴角,眸子里尽是怒焰滚滚。 来至玄天殿之时,林一便看出了那四周的禁制所在。亡命之际,慌不择路的他,还是被一下子震飞出去,最终还是不幸地撞到了禁制之上。本以为难逃余行子的手掌心了,谁料在那一霎,身上会涌现出一层金芒来,最终使得自己毫无阻碍地进入了禁制之中。金芒来自何处不去管它,何况,这也不是它首次作怪。 可这个玄天门的老头,你着实无耻啊!无非是逼着自己使出玄天盾,可那一剑分明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若非玉蛇符、月环连续的相阻;若非最后关头的玄天盾显威;若非玄天殿的禁制最终挡住了来袭之势;若非筋骨强于他人,试问,自己现在还能爬起来吗? 还好!我没死,还能爬起来!林一冲着余行子含血啐了一口,摸出丹药便吞了下去。这伙人聚集在此,想必是为这玄天殿的禁制所阻。而此时有禁制相阻,想必是一时无碍。他眼光掠过人群。在一人身上稍稍顿了下。那是眼噙泪光的兰琪儿,见其轻轻摇头示意,心领神会的她。神色稍缓。 玄天殿的禁制之外,不得靠近只能围观的众人。神情各异。而那仿若天堑一般的禁制之内,受伤的林一带着疲惫而懒散的模样倚阶而坐,竟是不紧不慢地吞起了丹药,浑然未将周遭的一切放在眼里。 “哈哈!看到了没有?这小子不仅修习了我玄天门的《玄天心法》,还获得了我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的传承。若非如此,他怎能使出玄天盾?若非如此,他怎能穿过那仙家的禁制?晏道友。你有何话可说?” 余行子颇为的振奋,话语中透着难得的喜悦。见晏起面色阴沉,无言以对,他愈发得意起来。冲着众人扬声说道:“诸位同道可是今日的一个明证啊!我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曾被歹人所害,致使我玄天门功法亦随之下落不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苍天有眼,那歹人的后人还是现身了,我玄天门的这桩千年公案,终有拨云见日之时。” “无耻老儿。放屁!”就在余行子慷慨激奋之时,一个清冷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引得众人色变。 有人公然辱骂玄天门的金丹长老,试问天下之大,几个人敢有这个胆量?即便是傲骨天成的晏起。面对余行子时,亦有颇多的顾忌。可这人不仅出声骂了,懒洋洋坐在那里,还带着一脸鄙夷的神态。 “你……”余行子顿时老脸发黑,气结难言。他指着林一的手指哆嗦了起来,显然是被方才的骂声给气懵了。师父受辱,一旁的冼峰亦是有些不知所措。那小子悠闲地躲在了禁制中,要打要杀的,一时也够不着他。可污言秽语地骂回去,令人羞于张口。何因?他不会骂人! 可见,不会骂人的人,未必是君子! 不远处的晏起,看着余行子失态,他手拈长须,眉梢耸动了下,禁不住挺直了身躯。其威严的神色中,莫名多了一分快意! 黑山宗的几位高人,一直在一旁瞧着热闹。可事情的变化太过出人预料,公冶平与两位长老换了个眼神之后,均察觉到了异样的转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玄天殿,死死盯着那个身着灰袍的小子。 余下的旁观者之中,大都是首次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愕然过后,更多的是一种惊奇。而林一屡屡有惊人之举,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还是再一次的陷入了茫然之中。玄天门的人群中,兰琪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分明是经受过一场惊吓。此时的她,神情轻松了许多。 服下了丹药,林一算是缓了口气。骂了一声后,他坐在石阶上岔开了双腿,摆出一个舒服的架势,双眉一竖,冲着怒不可遏的余行子出言反讥道:“《玄天心法》又来自何处?莫非便是你玄天门祖师自创不成?” 不待余行子反驳,林一又手指着身后,继续说道:“这玄天殿亦有‘玄天’二字,莫非这玄天仙境便是你玄天门开辟的不成?”他冷笑了一声,斥道:“真是笑话!岂不闻大道自然,万法归宗!你枉活了一大把子年纪,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一个晚辈出手偷袭不算,还无故辱我师门,你凭的是什么?一张脸皮吗?你羞也不羞?” 余行子半张着嘴巴,胡须直颤,双目圆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他周身的气势却在缓缓上升,一股滔天的怒意在往四下蔓延。 “我来大夏,岁不过两载。我所修习的功法,与正阳宗无关。欺我年幼力弱,尽管来便是。若要辱我以往的师门,只要在下三寸气在,断然不容!”林一说着,摸出了狼牙剑倚着,慢慢站起身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呀!老夫懒得与你饶舌,还怕你翻了天不成!”一口闷气终得以喘了出来,他黑着面皮转向了众人,说道:“我余行子今日将话说在明处!我与这小子势不两立,不容外人插手!如若不然,便是与玄天门为敌!还有……” 余行子意有所指地冲着晏起说道:“这小子已然是撇清了与正阳宗的干系,我玄天门不会与你等作难,却亦不许你等包庇纵容……” “此事当然与我正阳宗无关!不过,真相未明之前,林一还是我正阳宗的弟子!”面对余行子的恫吓,晏起不为所动,说出来的话颇有担当。他手扶青髯,冲着禁制之内的林一,扬声说道:“你小子有种!单凭你方才所为,便不失为正阳宗弟子……” “他原来是个外来的小杂种……”眼看着林一无路可逃,冼峰的喜悦溢于言表,禁不住咒骂了一声,却未料眼前一片金光闪烁,他心头一惊,正欲躲闪之时,那一条金龙所化的手掌已扇了过来―― “你要作甚?”余行子的怒喝声将起,便是“啪――”的一声脆响,只见不轻不重挨了一记耳光的冼峰,已是捂着腮帮子摔飞了出去。 “你教训我门下弟子在前,我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晚辈在后,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说话间,一条金龙回到了晏起的手臂上没了踪影。只是眨眼间便扇了冼峰的一记耳光,待场上众人看清之时,挨揍的人已爬在了地上。 见余行子要发作,晏起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伤林一是事出有因,我教训这个晚辈莫非没有缘故吗?长辈说话,一个晚辈竟敢在一旁饶舌,不是欠揍又是什么?” 余行子将要说出来的话,被晏起生生堵了回去。他摇晃了下手指,气得一摔袍袖,恨声道:“也罢!在我玄天门拿住那小子查明一切之前,请勿相阻!不然,哼……” 见徒弟捂着腮帮子还坐在地上,余行子骂道:“还不与我滚一边去!”冼峰只得连连应声,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他不敢冲晏起发怒,只能将满腔的怨恨化作阴毒的目光,狠狠盯着那个正露出笑容的小子。 这一巴掌打得好!玄天殿大门的石阶上,林一翘起了嘴角。此时的晏起,看起来顺眼了许多。只不过,那三个黑山宗的人眼神不善,他等是要作甚么?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各遂所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这几天高温,望书友们搞好防暑降温工作的同时,不要忘了投票啥的,共祝中国奥运军团再创辉煌! ―――――― 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公冶平缓步走向了余行子。其身后还跟着那两位金丹后期的长老。 “长老方才的一席话,可谓是掷地有声,令人深以为然啊!不过,我有话说……”公冶平冲着余行子拱拱手,见对方一脸的疑惑,他笑了笑,尔后环视四周,这才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这个林一身系玄天门的传承去向,可也担系着我黑山宗开启玄天殿的大事。故尔,玄天门不会放过此人,乃是情有可原。而我黑山宗同样要拿住这个小子,亦是志在必得。” “你待怎样?”余行子皱起了眉头,拈着长须沉思了下,随即眼皮一翻,出声反问。 公冶平呵呵一笑,说道:“你我两家不妨合作一把,来共同对付这小子。事后,各遂所愿,岂不更好!” 两大仙门要联手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并未令人感到好笑。须知,玄天殿的禁制破除之前,谁都拿林一没有办法。 公冶平有他爹这个元婴修士为靠山,说起话来自然是底气十足。若是先拿住了那小子,谁还会交出来不成?一个进入仙境禁制毫无阻碍之人,寻到玄天殿的仙家秘笈应不是难事。这个林一是个宝贝,还是个活宝贝,他黑山宗又怎能坐失良机呢! 余行子本身便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公冶平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此事搁在以往,他定会断然不从。 沉吟了一番后,余行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各取所需,各遂所愿。此言大善!” 不过是简短的几句话。两大仙门走到了一起,并欲共同决定林一的命运。禁制中的林一叹了口气,禁不住冷笑着摇了摇头。出声说道:“玄天境之外,有多少修士被黑山宗半路截杀。又有多少玄天门的修士死在黑山宗的手里。为了我这么一个低贱的小子,有人视死去的同门不顾,竟去结交仇敌。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欺师灭祖,出卖师门,亦不过如此吧!” 这一席话说的难听,说的胆大,却也说的是实话。不过。林一不仅将余行子狠狠骂了一顿,亦将黑山宗给彻底得罪了。被人摆在了砧板上了,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广场之上,曾饱受黑山宗侵扰而得以余生的修士不多。故尔。林一的话并未有人附和。见状,公冶平放下心来,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没有真凭实据怎可乱说话呢?”他又转向四周。神态自若地说道:“仙门之大,难免良莠不齐。有三两个逐利忘义之徒,亦属寻常,诸位不必听他一派胡言。” 而余行子则是一脸的尴尬,其脸皮黑了又红。不一会成了酱紫。有关黑山宗的图谋,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去得罪一个有着元婴修士坐镇的仙门,那不是有识之士所为。 见自己说出来的话没人在意,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凝目望去―― “我在半途中被黑山宗修士追杀!他等曾明言,凡不入黑山宗者,杀无赦!”兰琪儿缓步走出人群,神色凝重。公冶平神情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将要借机上前寒暄,又闻有人说话,他不禁皱褶眉头转过身来。 “我等途中被黑山宗修士追杀……”玉珞依带着木天远,二人一同走了出来,冲着晏起拱手说道,后者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呵呵!被人追杀还能逃至此处?莫不是笑话我黑山宗的弟子无用吗?”公冶平呵呵笑着摊开了双手,以示自身的无辜。不过,他的眼光却是掠过了那一帮子黑山宗修士,神色中多出一分冷意。 “盛传之为金丹初期修士,莫之余与周乙为筑基后期修士,一路追杀我等,追着追着就死掉了,这不是无用又是什么?”林一讥笑道。他话音将落,黑山宗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使得公冶平的眸光一寒,随即神色如旧,说道:“呵呵!林一,这并不是你我的首次见面吧?之前,我可曾为难于你?可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呢?” 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不愧为黑山宗的少宗主。林一摇头说道:“你方才如何待我,我便如何看你!” 公冶平的笑容愈发温和起来,如同在循循诱导一个亲近之人,说道:“你帮我取得玄天殿内的仙家秘笈,我待你为上宾,如何呀?” 林一翘起了嘴角,笑而不答。 余行子忍不住出声:“公冶平,莫要太过分了!” 公冶平深深注视着林一,头也不回地笑道:“各遂所愿?不是吗?” “破除禁制才是,如此耽搁下去,于事无补……”余行子的话说了一半,却听公冶平颇为得意地笑道:“这位林兄弟倒是个妙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声,与场上众人,于这一刻,齐齐望向了玄天殿。只见林一倚着长剑转过身去,在冲着那扇大门发呆。 冲入了禁制之后,林一吞下了伤药,体内的伤势便在缓缓好转。初始,他还未在意,可不一会儿,便察觉到玄天殿门前的非比寻常。此地灵气的浓郁,超过以往所知的任一处,不用调息吐纳,体内气机自行运转,于修为大有裨益。而识海之中,那细若蚊针一般的金龙剑,莫名兴奋起来。 体内体外的异常,使得林一小心起来。他一边借机疗伤恢复体力,一边与余行子等人针锋相对。 玄天门与黑山宗是强大,可这又如何?他林一自认行事小心,处事谨慎,不忘与人为善,却总是步步维艰。万里迢迢来到大夏,本想着一心修道,又招惹上了玄天门的是非。这还不算,黑山宗见有利可图,也冲他这个一名不文的小子张开了大嘴。 好吧!躲不过避不过,一条性命而已!既然如此,我还敬你畏你作甚? 而那个公冶平提到了玄天殿的仙家秘笈之时,林一的心头禁不住一动。当他转身打量着玄天殿的大门之时,那两行大字映入了眼帘――九龙开仙域,一剑定乾坤。 不知为何,林一嘴里默念着九龙开仙域这句话时,不由得想到了玄明殿的那个僻静的山谷,那崖壁上的石刻。开仙域?他好像寻摸到什么,却又难以确定。 一剑定乾坤!五个大字陷木三寸,有浩大的气势凝而不发,使人心生凛意,不敢近前。而林一的目光却是落在那个‘一’上,迟迟难以挪开。那个“一”字,竟是一把利剑,好似穿越远古,穿过沧桑而来,那开天辟地的威势,令人神魂激荡,难以自持! 不过,那利剑的形状有些熟悉! 林一怔怔地站立了许久,玄天殿的四周寂静无声,众人皆是屏住了气息,不敢出声惊扰。 周遭的情形已被林一抛在了脑后,他看着这扇紧闭的大门,默默出神,缓缓伸出了左手…… 不待林一的手掌将将触及,紧闭的大门霎时闪过一层紫色的光芒,有不容抗拒的力道陡然而生,“砰”的一声,便将他推到了三丈开外。 林一兀自左臂前伸,右手还拎着狼牙剑,整个人如同僵直了一般,没有丝毫防备地被一把推开。 见状,远处围观的众人不及惊讶,便再次目瞪口呆。只见那大门的光芒闪烁不定,林一尚楞在原地未置可否,却有一缕金芒仿若凭空而出,继而化作一把金色的飞剑。 金光流转之中,那愈发夺目的金芒,猝然绽放,刹那便将林一整个人与那三丈高的大门包裹在内。即便是有禁制相阻,那金色光芒所散发的无上气势令人动容,围观者无不连连退后,满目惊诧。 ―― ps:睡到凌晨3点起来上传中午这一章,这日子,充实哦!奥运开幕,我看,还是不看……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剑乾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八界之外、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未几,大门上的紫色光芒暗弱下来。而那金剑却是化作了三尺大小,犹如神使一般,缓缓飞至大门前,由上至下,以芒作笔,起伏顿挫,书写起来。 九、龙、开、仙、域……笔画之间,气吞山河;龙行天地之时,陷木三寸的大字,金芒盈动。剑、定、乾、坤……长锋所指,横扫*之势,令日月星辰失色。 那一缕金芒稍稍一顿,收势之际,忽而化作一道闪电,带着雄浑而所向披靡的气势,落下最后一笔―― “锵――” 就在这一笔落下之际,一声激越的清鸣声犹如在人的心头响起,是剑吟?还是龙吟?心魂激荡之际,只见那“九龙开仙域,一剑定乾坤”,两行大字间所盈动的金芒,猛然一闪,一如赤阳降临,即刻爆发出咄咄的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此时,每一个围观者皆不敢错过这一刻,竭力运转目力望去―― “轰――”的一声,余响不绝,玄天殿那两扇三丈高的大门,封闭了不知几千年之久,在闪烁的金芒之中,竟于这一刻缓缓打开。 而那写完最后一笔,那神奇的金芒,如同被人随手掷去,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是那两行大字上的光芒亦是慢慢消散,变作了本来的模样。只是,通过打开的殿门可见玄天殿之内有仙气氤氲,虽不辨究竟,却使人神往。 围观着的诸多修士,皆怔怔望着那扇门,望着那个距门如此之近的年轻人,各色神情在每一个人的眸子里涌现。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过后,这些人的神色由愕然突然转为惊喜。 独自站立的林一。恍如梦醒一般,抬手摸了摸眉心。不及多作感慨,他忽地回首四顾。脸色突变,身形一动便窜入了殿内。身后已传来喊声―― “玄天殿禁制已破――” “林一,给老夫站住――” “……” 身后的喊声愈急,林一溜得愈快。在窜进玄天殿大门的那一刹,他身形稍稍一顿。其眸中赤芒闪动,殿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数十丈大小的殿堂之内,空空荡荡。正中一悬空的石台之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远处还有一处楼梯。显然是通往玄天殿的二层。 丝毫不敢迟疑,林一直奔楼梯而去。就在他的身影将将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时,殿堂内霎时间热闹了起来。几位金丹后期的高手首当其冲闯了进来,后面是络绎不绝的诸多修士。 玄天殿的二层。依然是空旷一片,当中依旧是一空悬着的石台。林一扫了一眼后,转身便冲向了三层。而身后的五位高手已是接踵而至,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将狼牙剑化作一道剑虹。拼命往上逃去。 见林一逃得像个兔子,余行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振奋,扬声大笑起来:“哈哈!还不与老夫乖乖就擒,更待何时……”枉尺与达蒙紧随其后,晏起与权尤并肩。公冶平在后面不远处缀着,一行人循着楼梯往上疾奔。 玄天殿的三层,情形如旧。林一头也不回地便冲向了四层、五层、六层、七层。而后面一行人已追至身后,就在余行子已探出手臂要拿人之际,前面一直亡命逃窜的小子突然身形一缓,使得他与后面的人皆是为之一怔。 将将窜至玄天殿的八层,林一并未直奔楼梯而去,而是随着手上的剑虹消隐,脚下一斜,身形滴溜溜一转,恰好躲过了余行子。他脚下慢了,却并未停下,而是忽左忽右前行,显得有些怪异。 不一会儿,林一便与追至身后之人拉开了几丈远。余行子等人并未再急着往前追,神情变得慎重起来。 “这一层竟是禁制遍布!不过,那小子怎能安然无恙?”说话的是枉尺,达蒙在一旁说道:“仙家禁制,有诸多天时变化,却并非无路可循。那小子走的便是禁制间的缝隙!” “哼!他才多大的年纪,断不会有这般高深的禁制造诣,定是我玄天门祖师的遗存便宜了这小子!”余行子愈来愈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林一,他的身上定有着玄天门找寻了千年的东西。 晏起随着几位一起追来,其心思有些说不清。不过,看着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竟是牵动了大夏诸多仙门的关注,他不禁暗暗摇头。这小子,当初还真是看走了眼呢! 权尤跟在后面,一直作壁上观,不见得没有捞好处的念头。他望向了禁制的当央,失声说道:“那是什么?” “宝物啊!”随声应和的是赶上来的公冶平,他也看到了当央那个悬空的石台。 玄天殿的八层,同样有着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亦是同样有着一个悬空的石台。不同的是,此处布满了禁制,而那石台之上,被一团柔和的光芒所笼罩,却能一眼看清当中之物,竟是一片金光闪闪的鳞甲! “龙甲!”再次出声的还是公冶平,他双目中难以抑制的贪婪,并未引得他人的关注。此时,每一个人的眼中皆是透着热望。 龙甲?一尺大小,且闪动着金光的鳞甲,不是龙甲又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在那片龙甲之上流连了几番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头,又是公冶平出声说道:“那小子分明是冲着龙甲而去,我等岂能坐视?达蒙长老,你禁制之法颇为娴熟,当全力一试啊!” “玄天殿之外,你我皆见识到了仙境禁制的威力。而此处有着根本的不同啊!”达蒙说道。 “达蒙长老所言不差,若是强行破禁,置身玄天殿之内,怕是我等皆要遭受禁制的反噬之力。”余行子说着,将眼光从林一的背影上挪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龙甲,这才转身冲着几位同道接着说道:“我等何不仿效那小子的作法,在这禁制中寻一条道来呢?” 听到身后几人的说话声,林一不作理会,惟有眸子里赤芒闪烁,神情凝重。来至玄天殿的八层之时,便察觉了浓烈的杀机扑面而来。他不敢大意,‘幻瞳’之下,竟是有无数道细弱的荧光如蛛网一般缓缓飘动着。这显然便是禁止所在! 眼看着余行子到了身后,本以为这下子跑不掉了,可林一却是在百忙之中察觉到禁制之中的一线缝隙。他自是不敢怠慢,‘幻瞳’所至,身形相随,只是一个转身便摆脱了纠缠。 只不过,这禁制中的一线缝隙若有若无,林一只得屏息凝神,一步一步往前。他没有逃往楼梯,而是直奔当间的那个石台而去。 不错,林一正是为了龙甲而去。既然来至此处,又有‘幻瞳’相助,顺手了收了宝物亦算得恰逢其会,总好过便宜身后那几人。 走走停停,林一循着禁制的缝隙缓缓往前。合几人的神识之力,余行子等人亦是开始挪动了脚步。 玄天殿的八层,足有四十丈左右的大小,而那悬空的石台距楼梯有着二十丈远。林一,则是距那片龙甲不足十丈。 一个时辰过去,才走了这么几步远!开始几步尚轻松,而愈往前行,那些细弱的荧光愈是密集,常常堵住了去路,使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寻觅。感到心神疲惫的林一,见余行子等人进展缓慢,他稍稍放下心来,干脆立在原处借机喘口气。 这玄天殿倒也有趣,不会是一层搁置一件宝物吧?若是如此,岂不是说,下面七层的宝物已被人取走了? ――――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仙家重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无门无窗,却有廊柱天板上嵌有的无数萤石,仿若日月星辰一般,映照得四下通明。当央那悬空的石台乃法阵所致,倒不足为奇。只是四周的空旷,使得那片龙甲甚为的醒目。 皆因伤势未愈的缘故,歇息了片刻,林一犹自感到有些疲惫。见余行子等人已走出了两丈远,他无奈的摇摇头,再次施展‘幻瞳’之术,寻找着脚下可行之路。 又一个时辰过去,许是行走间有了心得,余行子几人的进展不错,已是往前走出了十丈远。而此时的林一,已来至那悬空的石台前。见状,这几人有点儿着急了。 这六人一字排开,达蒙走在前头,其后乃是余行子、枉尺、晏起、权尤与公冶平。彼此间脚印落着脚印往前,倒也无碍。 不知为何,看着前面晏起的背影,公冶平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他嘴巴默念了几句之后,便佯作无事一般,继续带着小心留意前者的步法身形,不忘驱动神识四下查看。 “咦!那小子要得到龙甲了!”枉尺突然惊呼了一声,引得余行子、晏起与权尤三人皆抬首望去。而他与达蒙却是变得愈发小心起来,根本不及去理会林一,而是各自脚下借机多走了一步。 石台上的龙甲被阵法所笼罩,林一正挠着头作出为难的模样。 “哼!故弄玄虚!”余行子略有不满的哼了一声,将要抬脚,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他厉声喝道:“达蒙,你耍什么花招?” 晏起亦是发觉到身前枉尺的举动有些异常,他立在原处并不急着前行,只是冷冷地竖起了双眉。权尤被迫跟着停了下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余行子话语将落之际。枉尺已是猛然转身,张口便是喷出了一把飞剑,直取晏起。本以为猝然发难。定当一击得手,却未料对手好似早有防备一般。抬手便是一道金光扑来。 心头一怔,不待枉尺有所应变,晏起的正阳金龙手呼啸生威,后发先至。他忙要抽身躲避,却猛然脸色大变。只觉得一阵气机扭动,眼前一花,已然是置身于一片寒意森森的天地之中。 只是光芒一闪。枉尺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心里有鬼的达蒙,只得呆立在了原地。余行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为身后的情形所动。晏起则是好整以暇地收起了金龙手,一脸的冷笑。权尤已是看出了蹊跷。却只是虎着脸不吭声,作他的壁上观。 枉尺不过是稍稍触动了禁制,便即刻被吞没。唉!公冶平无奈地摇摇头,眸子里的神色阴冷起来。 “哼!想暗算晏某,无非是自食其果!枉尺的下场。乃咎由自取!”晏起沉声说了一句,又手扶青髯,傲气十足地冲着达蒙说道:“达蒙!你是要往前?还是要动手?尽早决断为好!” 神色变幻着,达蒙与公冶平换了眼神之后,只得回转身去。继续琢磨着身前的禁制。 “呵呵!愿枉尺道友多福多寿了!”方才的一切,已了然于胸,余行子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无人与他计较,各自的脚下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空悬着的石台不过三尺大小,一团柔和的光芒将其笼罩。 林一立于石台之前,静静端详着那片一尺左右的龙甲,又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屏蔽阵法。之后,他回首看了一眼正在慢慢靠近的余行子等人,又转向了楼梯处,神色中有些迟疑。 片刻过后,林一缓缓抬起手臂,五指成爪。其手臂上龙纹闪烁了下,一条两三尺长的赤金焰龙幻化而出。没了从前的嚣张气势,此时的金龙显得很是小巧自如,循着那团柔和的光芒便急急游走了起来。 石台前生出了异状,使得余行子、达蒙等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各自心中着急却是无奈。彼此相距七八丈远,有禁制所阻,根本拿那小子没法子,只能干着急直瞪眼。对正阳金龙手颇有心得的晏起,却是对那条细小而灵动异常的赤金龙,露出了他欣赏的目光。 几个喘息过后,见一切无恙,林一的五指虚空一抓。那金龙一头扎入了光芒中,便将那片龙甲裹住,扭头便飞了出来。就在余行子将要大声喝止之时,异变又起。只见玄天殿的八层之内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轰鸣,一阵狂乱的气机横虐之后,数十丈大小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烟尘。 林一亦是被吓了一跳,却是一把抓过了龙甲,转身便往楼梯跑去。愣怔在原地的几位高手,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将要动身之时,却听定海宗的宗主权尤惊呼了一声:“那不是枉尺长老吗?” 不远处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形,正是被禁制吞噬的枉尺。不过,他此时披头散发,怒目圆睁,手拎着飞剑,兀自惊魂不定的模样。 “快去追那小子,枉尺长老有我照理!”公冶平见林一已跑得没影了,忙及时出声提醒。龙甲被人取走,禁制顿时消失了,若不然,那小子怎能跑得那样快!他话将出口,余下几人已是同时冲向了那处楼梯。 …… 玄天殿的第九层,仿若置于夜空之下。 九根龙椽支撑起的穹顶上,日月辉映,星影斑斓。那浩瀚而无垠的夜空之下,三十丈大小的殿室沐浴在一层淡淡的星光之中。当央那个空悬的石台,则被一道来自天际的月华所笼罩。仿若星辰遗落至此。它孤零零的独守一隅,在这片夜光下,显得分外的寂寥。 林一的目光落在那个石台之上。那上面同样孤零零摆放着一件东西,显然是件宝物,却朴素异常,毫不起眼。可他却是一脸的讶然,那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身后传来的动静,使得林一无暇多想。他眼中赤芒闪动,忙寻路往前。 少顷,余行子等人赶了上来。置身于一片星光下,众人愕然。而那道月华之下的石台上,正静静躺着一枚残缺的玉片,使人如坠云雾。 须知,这可是玄天殿的第九层,所存放的宝物应为仙家重宝啊!可这么个残缺的玉片,怎么看也不像个宝物的模样啊!见那个小子正缓步走向当央,余行子等人着急了,正待寻找去路之时,将将赶至的公冶平见状,则是露出惊异的神色,出声喊道―― “小子!那龙甲归你,这玉片乃是我黑山宗必得之物!” 一脸焦急的余行子不干了,顾不得与公冶平计较,忙大声说道:“小子,这玄天殿中的一切宝物,均为我玄天门所有,不容外人染指!你若是再敢动手动脚,新帐老帐一起算,老夫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一,你能将所得之物与宗门分享,正阳宗未必不能替你担起这份干系!”身为正阳宗的阁主,又是金丹后期的修士,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晏起可不是瞧热闹来了。他从那不起眼的玉片上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寻常。若是能从中得到修成元婴的契机,即便是与玄天门翻脸又能如何呢! 相隔不远,彼此间说话是听得清楚。头也不回的林一,只顾着往那石台靠近。 第四百三十八章 群情汹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est、八届之外、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一个时辰过去,几大仙门的修士纷纷涌上了玄天殿的第九层,却只能守在边缘处观望,无人敢往前靠近半步。 几丈远处,达蒙、余行子、晏起、权尤前后接踵,缓慢挪动脚步。而林一已是走至那石台的一丈之内,他一手拎着狼牙剑,一手还拿着片金光闪闪的龙甲。 本想着将龙甲收入乾坤袋,可尝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林一只得这么用手拿着。不过,那龙甲太过醒目,就这么拿在手里,如持重宝游街一般,难免惹人眼妒。 兰琪儿随同门亦是来至此处,见林一无恙,她反而是松了口气。而冼峰则是肿着半个腮帮子,怨毒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妒意,恨不得将那个小子给吞了。 暗淡的星光下,数十人小心翼翼地守着禁制的边缘。那一束月华显得这么的耀眼,将石台上的玉片衬映得神秘而不凡。穿过一道道禁制的缝隙,林一终于来至三尺远处。他的目光落在那玉片上,忖思了一会儿,禁不住摇起了头。 并未急着取走玉片,林一转过身来。 兰琪儿兀自卓尔不群,只是目含忧色,在轻轻颔首示意;玉珞依与木天远则是在盯着龙甲与那玉片,与众多修士一般无二的神情,显然是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而神情阴鸷的达蒙,正全力催动神识,双手十指掐动着在不停推衍禁制之法;其后的余行子一边留意前后的情形,一边不忘抬头望来,神色透着莫名的急切;手扶青髯的晏起,倒是显得从容了许多,不过他眸子里的热望不言而喻;走在最后的权尤面无表情,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倒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公冶平。虽还是面带微笑,却对身边不远处站立的几位貌美女子无动于衷,而是盯着石台上的玉片。显得极为的关注。 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里,又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林一这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这身前的石台时,他有些迟疑不决。取走上面的东西,说不定会如同方才的那般情形,此间的禁制会在瞬间崩毁而消失。若是如此,毫无阻碍之下,独自面对几大金丹后期的高手,只怕是自己瞬间便会遭擒。 不取走石台上的那块玉片。达蒙等人早晚会追至自己的身边。而此处已是玄天殿的最后一层,已无楼梯可去,来处亦被涌上来的诸多修士给堵得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得已。林一抬起头来。暗忖,除非那穹顶的夜空是真的,若不然,今儿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那不过是禁制所幻化的异象啊!随即他便自嘲的摇摇头,望着石台出神。 圆形的石台有一尺厚。三尺的方圆,如同一张石桌离地五尺,就这么空悬着。那一束月华淡淡而下,将其笼罩其间。而那块眼熟的玉片如同包裹着一层泥垢,其貌不扬。静静躺在那儿。 想了想,林一的眉梢微挑,将狼牙剑收了起来,慢慢探出手指去。将将触及那一层光芒时,他屏住了气息。却见手指如同触动一道无形的墙壁,轻轻软软的颇有韧力,却并非牢不可破,应与八层石台上的禁制相仿。 手上不敢用力,将要对此琢磨一番时,林一忽而抬起了左手。那龙甲上的金光愈发地夺目起来,颇为的异常。 心念一动,林一探出了拿着龙甲的左手。月华流水一般荡过金色的鳞甲,如同日月的光芒在这一刻交融辉映。随着一层层光的涟漪泛起,他的手臂竟是轻而易举地探入其中。 身形一动,林一竟是借机轻轻跃起,落至空悬的石台之上。双脚落下之时,他分外的小心,随即挨着石台的一角盘膝坐了下来。 对众多围观者的神情熟视无睹,林一将龙甲举至眼前。尺余大小的金色鳞甲如金似铁一般坚硬,入手处便能感受到强大的威力。他忖思了片刻,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不待其飞至面前,便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小子,没人与你抢那龙甲,何必这般的心急。将那玉片拿与我公冶平,我黑山宗保你无虞!”公冶平扬声说道。 余行子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你若是识相,速将龙甲与玉片给老夫送过来。由老夫作保,对你法外施恩亦是未尝不可!” “林一,这龙甲可是件难得的宝物,将其炼化了,说不定在危急关头能救你一命!”晏起的话语声适时响起,透着一个长辈的关切。只不过,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的这番话显得有些古怪。 “小子,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人要识时务才好啊!你这般年纪轻轻,尚有大好的前途呢!切莫因一念之差,而追悔莫及呀……”公冶平的嗓门大了起来,痛心疾首的样子。 …… 几个人的嘴巴不停,恫吓有之、利诱有之、关怀有之。甚至于情急之下,恨不得亲手教训林一这么一回,仿若不如此,不足以拉浪子回头,不足以使得一个迷途之人幡然醒悟。而其本人,此时如同封闭了六识,跟个聋子盲人一般,根本不理会四周的情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专心祭炼起令人眼红的龙甲来。 精血没入了龙甲之中,林一接连打出几个手诀之后,皱起了眉头。甲片悬在面前,并无动静。他随即又是一口精血喷出,金光闪动了几下之后,又是老样子。 这不是要人命吗?再这么祭炼下去,龙甲无恙,怕是自己已累趴下了。 竖起了眉头,林一又是一口精血喷出。他已是脸色苍白,却是不敢怠慢,一连串的手诀飞快祭出,金光大作之中,龙甲缓缓变小,之后,倏然没了踪影。 不理会围观者的痛心疾首与咒骂,林一好整以暇地摸出一粒丹药吞下,这才喘了口气,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那消失的龙甲,已化作指甲般大小,紧紧贴在了他的心口之上。暗暗催动灵力,龙甲一而十、十而百,由少变多,霎时间,金色的鳞甲布满了前胸后背乃至四肢,形成了一套坚实的内甲。或者说,此时的林一,周身亦如长满了金色龙甲。而原来的赤金龙纹与金色的甲片好似融为了一体,游走之际,更显威势。 见达蒙往近前又走了一步,林一稍作忖思,便探出手臂轻轻一振,赤金焰龙幻化而出。 围观的众人皆神色一怔,不知林一耍什么古怪,而那几个高手则是脸色一变。只见星光下,一条小巧的金龙摇头摆尾,竟是不顾四周的禁制,直奔为首的达蒙而来。 对方只是一个修为低劣的小辈,所施展的金龙手着实不值一晒。可置身于这危机莫测的禁止中,谁也不敢大意。这几人立在原地不好动弹,各自小心之时,那栩栩如生的金龙疯了一般围着几人张牙舞爪,汹汹作势,却并不靠近。首当其冲的达蒙将要施展手段之时,脸色忽而一黑,气得大叫道:“可恶!” 众人这才察觉到了异常,均是神色一变。那肆虐的金龙触动了禁制,四周的气机霎时躁乱起来。 “禁制有变,速速退后!”随着达蒙的喊声响起,暴虐的气机顷刻间冲着几人席卷而来,惊得权尤掉头便走。晏起深深瞥了一眼那条金龙,掩饰不住目光中的欣赏之意,无奈之下,亦只好折返回去。而那禁制激发出的逼人气势,亦使得楼梯处的诸多围观者一阵忙乱。 不一刻的工夫过后,三位高手有些有些狼狈地退出了禁制,那条金龙却是得意洋洋地飞至石台,转眼没入了林一的手臂。 “这小子着实可恶啊!禁制全变了模样,再次进入免不了要有一番周折!”推衍禁制颇为消耗心神之力,其间的辛苦惟达蒙体会最深。而一条小小的金龙作怪,一切又要重新来过。为此,他气得高声咒骂。 ―― ps:我一天最多码字5000,还是在没有事情的影响、放弃了所有业余的休息与娱乐的前提下,见谅!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完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kyway、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兰琪儿走出了玄天殿,见诸人皆不愿远离,各自守着四周打坐歇息,她便带着徒弟秋采盈与几位同门寻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玉珞依与木天远人单势孤,也无处可去,有兰琪儿相邀,二人便随其走到了一块。 玄天殿之外,兰琪儿与秋采盈,玉珞依与木天远,四人围坐一圈歇息。冼峰的腮帮子还是肿着,却是神色轻松。没有同门长辈在此,他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见机便忙凑至近前,说道: “地穴一别,为兄我可是行卧难安啊!如今见师妹安好,我……”不待冼峰将话说完,兰琪儿脸色一冷,冲其轻声斥道:“你可知林一曾舍命救你?” 冼峰神色一窒,却听兰琪儿又说:“你这条命,实为林一所救!而你不知感恩回报,却害他到了这般境地,着实令人寒心!” “不……师妹,我身为玄天门的修士,当公私分明……”冼峰不以为耻,反而大言不惭地出言强辩,使得兰琪儿峨眉微蹙,径自别过脸去,冷声说道:“须知,抬头三尺有神灵!你请自便……” “这……”如同又被抽了一击耳光,冼峰羞愤难当,加之那红肿的腮帮子,其神情极为的难堪。他恨恨地摔了下袍袖,转身离去,不忘丢下一句:“哼!假以时日,师妹自然识得我的好处!” 见师父发怒,秋采盈不敢出声,只得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左右打量着不停。身为晚辈的木天远,更是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下头去。而玉珞依想了想,还是出言劝慰道:“兰姐姐勿忧。林一必不会有事!” 看了一眼身前的三人,兰琪儿自是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她轻叹了一声,说道:“自我在海上结识林一至今。也是将将知悉他的为人。你等,怕是对他多有不知啊……” 进了玄天仙境之后。林一救了秋采盈,其后又救了玉珞依,皆是隐姓埋名,可谓是施恩不图报。而危急关头,他不顾生死又救下了玄天门的三位修士,以一己之力与金丹修士和两位筑基后期修士对峙,最终杀了筑基后期的莫之余与其同门。而在地穴之中。又是他不顾生死救了兰琪儿两次性命。 这么一个年轻人,在其惫懒而不羁的外表之下,为人却是秉承道义为先,以侠义为怀。这是一个守本心而法自然的修道之人……如今他深陷困境。又岂是因自身的过错…… 兰琪儿并未提起林一的‘幻灵术’,而玉珞依与秋采盈却已猜到了什么,对其救人之举深信不疑。几人禁不住转首望向了玄天殿…… …… 玄天殿的第九层。 达蒙等人又一次慌忙退出了禁制,随之而来的便是余行子愤怒的咒骂声。 暗淡的星光之下,那个被月华所笼罩的石台。一如神龛一般,上面盘膝坐着的正是令人嫉恨而又无奈的林一。 收起了赤金焰龙,林一耷拉着眼皮,对那几位高手视而不见。并非他有意如此,实属无奈而已。 近处。是几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在轮番尝试着破解禁制;远处的楼梯口,守着二十余位金丹修士在虎视眈眈。这么大的阵仗,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坐卧难安,更别说林一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年轻人。 而林一无处可去,有这眼前的禁制作为一道屏障,可保得一时无虞,足以使他欣慰了。 三尺大的石台,被紧挨着那块玉片而坐的林一,占据了一半的地方。多日以来,他是一心二用,疗伤之时,还不忘留意四周的动静。 如此这般,便是半个多月过去了,林一的伤势好了个七八成。回头想想,这也是余行子没有真心要杀他的缘故。须知,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死去的林一对玄天门无用,更是对他余行子无用。不过,金丹后期的一击,对于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还是太过于强大了。 修士最不缺少的是什么?耐心!深陷囹圄的林一,不得不以足够的耐心与几个高手周旋。而对方皆是数百岁的老家伙,不缺少的,惟有耐心了。故尔,玄天殿九层的情形如旧。 低下头来,看着身前这个眼熟的玉片。或者说,这是牵动整个玄天殿九层禁制的这么一个仙家宝贝,林一的心头依旧是疑惑不解。多日来,忙着疗伤与对付那几个老家伙,他一直忍着好奇,并对这个触手可得的玉片视而不见。 想了想,林一的手掌一翻,竟是多出两块模样极为相仿的玉片来。将其拿在了眼前,细细端详。其中一块来自距大商不远的东瀛岛,乃是无意中从那个城主的身上得到的;而另一块是来到大夏之后不久,获赠于潘文轩。 记得从潘文轩的手中得到第二块玉片时,林一颇为意外,事后将来自东瀛岛的那块玉片与其相较,果然是十分的相似。而更是令他惊奇的是,这两块玉片的一端竟是能完好地吻合在一起,如同本来便为一体。须知,它们可是相隔数十万里之遥啊! 而世间事,往往便是尽其巧合,而又令人难以想象。在玄天殿的第九层,林一所见到的这块玉片,竟是与手头上已有的两块,模样是如此的相仿。它等之间,可不再是相隔千里万里之说了,而是仙凡之隔。此处不就是仙境吗! “咦!他手上的东西……定是从我祖师身上所得啊!小子,玄天门将与你誓不罢休……”石台之上的动静,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林一手上多出的两块玉片,使得在场的诸人眼热不已。仙家重宝,有其一便是天大的幸事,而他此时岂不是有了三块玉片?一个年轻小子,怎会有这般大的福缘,还不是来自我玄天门的祖荫?余行子想当然的以为着,并出声痛责。 几个黑山宗的修士身旁,公冶平神态悠闲地盘膝而坐。他抬眼望向石台,神色中稍显意外,却又露出玩味不定的笑容…… 兀自装聋作哑的林一,双手各拿着一块玉片,左右打量着,忖思起来。许久以后,他轻轻将手中的玉片放在石台之上,稍作踌躇,又将其缓缓拼凑到了一起。 一个玉璧的模样呈现在了林一的面前,那尚有一指的缝隙,竟是如此的契合,便是毗邻处的泥垢缺损亦如浑然天成一般。这……惊奇未定,他忽而瞪大了眼睛。 方才的举动,只是证实心头的一个猜测,并未想过触动那石台上的玉片分毫。而此时,惊变陡起,林一便是想出手阻拦亦是来不及了。只见原本还有的一指缝隙之间,遽然有光芒闪动,三块玉片仿若彼此相牵相引,倏然吻合到了一起。他不及惊讶,便已是脸色大变―― “轰――” 沉闷的响声之中,禁制于霎时间崩毁,不待余行子等人露出喜色,整座玄天殿随之猛烈地震动起来,同时惊动了玄天殿内外的所有人。 林一兀自呆呆的傻坐着,满目讶然。而余行子等人顾不得去擒拿祸首,亦是带着同样的神情瞪大了眼睛。 震动未止,玄天殿九层那暗淡的星光之下,一块圆圆的玉璧,带着耀动的光芒,在石台之上缓缓升起。其上面的泥垢等物已然不见了,那三条缝隙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一块无暇的完璧! 玉璧将将升至林一头顶的三尺远处,犹如烈日当空,更为剧烈的光芒自那玉璧中猛然乍泄开来,刹时令人双目失盲,耳畔只听得“呼――”的一声,彷如强劲的风动自天际而来,顷刻间穿透天地万物,使人心魂激荡难平。 而这一刻,“啪”一声的脆响再次传来,耀目的光芒之中,那玉璧竟是碎裂成了千片、万片,在空中飘散,化作了千点、万点的星光,缓缓朝着石台飞来,朝着林一飞来。 玄天殿的震动更为的猛烈,却无人挪动脚步,皆怔怔望着这奇异的一切…… 第四百四十章 田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十五米、edwardeyan的捧场支持! -------------- 那块完璧碎裂的刹那,九根龙椽撑起的天穹不堪震动,夜空的星辰亦是跟着抖动了起来,又好像被那点点星光的指引,于这一瞬间,竟是化作了漫天星雨飞流而下,带动点点星光,直奔石台上的林一而去。 林一半张着嘴巴,带着愕然的模样一动不动,任那无数的星光没入体内。旋即,他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流星疾坠而下,带去了天地间的光华!几个喘息过后,众人眼前一暗。所有的神奇消失,玄天殿的九层被夜色笼罩。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那石台竟是失去了法阵支撑,一下子坠落在地。 大惊之下,林一跳在一旁,已是长剑在手,正未置可否之时,其身上荧光闪动,身形随其渐渐消失。而余行子等人未作惊喜,便怒喝道:“怎会如此?半年之期未至……” 这一刻,玄天仙境中每一位修士的身上,皆有一道光芒闪过,而每一位修士的身影,便随着光芒的闪过,从不同的地方瞬间消失了…… ……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玄天门的‘望天谷’中,突然有无数道的光芒闪现,接着便显现出无数个修士的身影来。只是,每一个修士都显得有些茫然。还有人相互询问,半年之期已至? 又一道光芒闪过,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现身之际,他随手收起了长剑,机警地四下打量了一眼,便掐动手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而此时,余行子的叫嚣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通传玄天门上下,缉拿正阳宗林一!” …… 一条偏僻的乡间小径之上。忽有一阵旋风吹过,接着凭空冒出一个年轻人的踉跄身影,正是喘着粗气的林一。 “风遁术”使出了多少回?记不清了。现身于玄天门的“望天谷”的那一刻。林一便亡命一般的飞遁而去。不辨方向,只顾着往前。约莫有一天工夫过后,直至体内的灵力难以为继,他这才想起来喘口气。 御剑飞行?还是算了吧!在玄天门的地界上御剑飞行,与找死差不多。只是,逃出去多远了?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林一前后张望了下,隐去了周身的灵力。想了想,他运转‘幻灵术’。五官变了模样,与元风的相貌相仿,又将腰间的紫金葫芦与乾坤袋收了起来,这才抬步往前走去。 一方池塘边。几棵垂柳成荫。三五间草舍旁,野花正香。 一个四五十岁的村汉,衣着简朴,相貌敦厚,正守着鸭棚忙活着。不远处的灶房中。传来一个妇人的说话声:“木头也该回转了……眼瞅着到了饭晌……” 紧了紧手头上的麻绳,拍打了下巴掌,汉子从鸭棚边直起身来,呵呵笑道:“他师父说了,这一回进镖局有望……” “他的那个师父倒是个能人。不过……靠着棍棒吃饭,总让人不放心……”妇人应声道。 “呵呵!有他师父照看着,不碍事……这位是?”转首间,汉子见到一个年轻人走至近前,愕然相问。察觉到了外边的动静,还当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妇人忙走出了灶房,一边还用粗布围裙擦着手,随即楞在了原地。 “大叔、大婶,我是闲游至此,却是迷了路……”林一拱拱手,道明了来由。 见来人相貌年轻,眉清目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其一身的灰布衣袍显得素净,倒也是个闲情逸致的模样。不过,这偏僻的乡下有什么好逛的,谁会来此处闲游? 夫妇俩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彼此有些忙乱的相视一眼,还是汉子开口出了声:“这位小哥乃是贵客啊!这边请……”话说了一半,他才想起拱手回礼,又尴尬的一笑。 妇人忙从草舍中拿出两个凳子来,手攥着围裙在原地打着转,又恍然奔至水缸前,却见那年轻人已走至近前,随手拿起了水瓢,仰首喝了起来。 “咕嘟嘟”喝了一气凉水,颇感爽快地抹了下嘴,林一冲着妇人报以微笑,转身走至凳子前施施然坐下。见其轻松随意的模样,那汉子亦是从容了许多。 “木头他娘,快去备饭!”招呼了一声,汉子呵呵笑着,一把扯过凳子坐在林一的身旁,彼此叙起话来。 此处乃是楚奇郡的地界,距玄天门所在的王梓郡有万里之遥。这汉子姓乔,夫妇俩有一个儿子,名叫乔木头,自小跟着一个同族的长辈习练拳脚,有着几分蛮力。前几日,儿子传话说,经他师父引荐去乔家镖局试试身手。为此,夫妇俩很是兴奋。乔木头已是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子了,若是能在镖局中讨份差事,再寻个好人家的女子成个家,这日子就有了奔头。 一圈子低矮的篱笆,围成了草舍前这简陋的院落。几只鸭子自水塘蹒跚而来,呱呱直叫。灶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动,还有菜肴的香味。眼前这悠闲而又安然的一切,使得林一暂且忘却了连日来的惊心动魄。他淡淡笑着,默默听着,沉浸在这难得的平静之中。 见林一的头上挽着个道髻,上面还插一根颇为不俗的龙首发簪,加之一身的灰袍亦不同于常人的服饰,使人闹不清他的来历。 好道,而云游天下!这是林一的说辞。成日里在外头闯荡,那一定是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物。乔家汉子这般以为,对其更是礼敬有加。 用饭的时候,乔木头兴冲冲地赶回来了,见到家中来了客人,还有些意外,随即便与对方称兄道弟。之后,他又跳下池塘摸了两尾鲜鱼待客。 乔木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魁梧。其黝黑的脸膛上,总是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听说林一是迷路至此,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对方不是好道之人,分明是个游学的书生。若不然,云游之人,哪里有迷路一说呢? 这哪里还是一个乡下人说出的话?不待林一生出好奇,木头便不打自招了。他的这些见识,皆是来自他的师父。而他的师父在镖局中见识颇广,在十里八村是个妇孺皆知的人物。 木头回来后,草舍前热闹了许多。叙话间,午饭已备好了。小饭桌移至篱笆外的树荫下,左望草舍炊烟,右倚碧水池塘,有徐徐的风吹来,使人感到凉爽而惬意。 两道农家小菜,一大盆鱼羹,木头父子与林一三人相围坐定。老乔带着歉意说粗茶淡饭的不成敬意,又摸出一个酒坛子劝酒,在旁边独自用饭的乔氏亦是抿唇而笑。 乡下人的酒桌上没这么多的礼数,共饮了一碗酒之后,三人不再客套,大吃大喝起来。 鱼肉鲜美,汤味醇厚,难得的美味啊!许久未吃过东西的林一,禁不住放开了肚皮,不忘连呼快哉!客人吃出了兴致,使得乔家三口笑容满面,伸箸劝让不停。 饭后,木头要去邻村有事,要林一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结伴同去镇上。后者无不应从,谢绝了老乔的作陪,独自一人去池塘边的柳树下睡觉去了。 老乔又去忙活他的鸭棚,乔氏却在门前针补着几件旧衣衫。这夫妇俩手头上闲不住,却又均是一脸安闲的神态。 农家日子的清闲,是忙在手头,闲在心里。 躺在柳树荫下的林一转过头来,双手枕后,悠闲地翘起了腿,却是望着垂绦般的柳枝,默默出神……好似那漫天的星光飞坠而下……又化作片片符箓飞入了他的体内,汇集至识海之中,接着,一个个字符连在了一起…… 树荫下的林一闭上了眼睛,心念一动,那神识深处的文字纷至沓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乔家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惟斯之妙术兮……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天道无适莫兮,常传于贤者…… 这是什么?口诀还是功法? ……天不爱道,地不爱宝,吾岂敢藏私。以《洞真经》传世,仆体太上之心,使人人成道,个个归真…… 《洞真经》?这是一篇经文,通篇是大道至理,讲述的是修炼中每一个不同层次的不同感悟。 ……此之谓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也。修习者须熟记于胸,反复体悟。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 经义如此飘渺通玄,这《洞真经》使人一时看不明白。而玄天殿至宝,又岂是凡物?无论与否,它存于识海深处,倒不会遗失或者忘却了。 慢!不同层次的不同感悟? 双目紧闭的林一,忽而皱起了眉头,细细翻阅着经文。修士修炼的初期,无外乎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化虚,而《洞真经》则是将仙术与修为分为上中下三关。下关乃是借助天地之灵气,扶助胎息,以行炼炁化神之功,分为化神、炼虚、合体三步;中关为梵天四境,上关为洞天三境;而之后,还隐约提到一个罗天境,已是超出三关仙术的范畴。而此篇经文最后署名一个‘奎’字,其意究竟,无从知晓。 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道法自然,水到渠成……思之思之,又重思之…… 柳荫尽去,暮色降临,林一兀自闭着双眼,俨如沉睡中。惟有其嘴角在轻轻蠕动。好像在默念着什么,一如梦呓。直至乔木头回转,他才倏忽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清明。 用罢了晚饭。林一与老乔父子唠了会儿家常,便借口初秋燥热,借了条草席与木头两人一道在池塘边露宿。 眼下是八月初的天气,一轮新月高悬,夜风送爽,池塘四周虫鸣唧唧,间有流萤闪动。生趣盎然。 一张草席上坐着两个年岁相仿的人,木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话语声不断。林一则是微笑着,不时附和两句。神色中却若有所思。 玄天门定不会罢休,黑山宗同样要落井下石,此时的归灵谷说不定已成为了险地,至少,眼下是回不去了。若不然。怕是未至正阳宗便会被人追杀。 正阳宗又会如何对待自己?不知道。玄天境中,晏起在最后关头的一反常态,使其性情变得莫测起来,亦是使得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若是正阳宗与玄天门真的走到了一起,怕是自己在大夏没有立足之地了! 琢磨了半晌。算是对《洞真经》略有所知。这部经书对于修为低的人没大用处,反之,修为愈高,将会从中获益愈多。经文中的要义,对那些元婴无望的老家伙来说寓意非凡,说不定有所体悟之下,修为会更上层楼。 只是,将《洞真经》拱手奉上,便能在正阳宗内寻得一世的安逸?如若这般,倒不如将其送与玄天门,或是将其大白于天下。而余行子与公冶平等人还是不能放过自己,最终,交出身上所有的东西,能不能换回一条性命,尚未可知呀!在他们看来,自己身上的一切,皆是窃于他玄天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过于此! 修为低劣,便是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不为仙门所困而****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炼制龙簪时,兰琪儿便是如此的暗示自己。是激励也好,是示情亦罢,不过是表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用修为,用拳头说话。 忽而,林一想起了仙人顶,想起道观前那个手指戳天的吴道子。无处讲理的时候,便只有用自己的拳头,自己的钢刀……。 一个是低俗的落魄之人,一个乃是至尊仙门中的仙子,无奈之时所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的一致。 一直以来,铭记师父的教诲,守本心而行自然。却是忘了,本心蒙尘时,又该如何!心不染纤尘,方能自然而然,行事不受负累。 大道至简、至真,亦是至俗啊!一味刻意,何尝不是失去了自我? 事已至此,还是先躲开修仙界为好!如今,易了容貌而隐了灵力,暂且藏身于凡俗,以静观变! …… 次日的一大早,林一便告辞了老乔两口子,与木头一道循着乡间小径匆匆上了路。 二人走至邻村,遇见了在村口等待的一人,乃是个三四十岁的壮汉,生得孔武有力,远远地便摸着络腮的胡子哈哈笑着。这人便是木头口中的师父,名叫乔善,为镇上镖局的镖师。这次有事回家,他便顺道将木头带上,好为徒弟寻一个吃饭的差事。 以貌取人,乃世俗常情。如若再幻化出一个猥琐的中年人,讨人嫌,未必便不招人注意。故而,林一这次依照着元风的模样易容,人显得比原来好看了许多。何况,那两个便宜师侄,本来便是一等一的相貌。 早间洗漱的时候,林一干脆将道髻去了,绾了个寻常的发髻用龙首簪插上。此时的他,倒是有几分清秀书生的模样,使得木头的师父见了,对其颇有好感。 乔善是个江湖人,生性豪爽而健谈。三人再次上路后,他便与林一说起了左近的一些见闻。二十里路不远,说话间便到了乔家镇。 这是一个傍水的小镇,街道与河水并行,树荫与房舍成排。过桥穿巷之后,便是乔家的镖局所在。 人家到了地方,林一借机告辞。乔善自身有事不便挽留,便说两日后将走镖县城,届时可结伴而行。他将对方视作了真正的游学之人,后者不置可否地笑着拱手作别。 林一与乔善师徒分手后,便独自在镇上溜达。他寻了个成衣铺子,先将一身的灰袍换作了青衫,又在路边买了根玉簪换去了龙首簪,这才来至街口的乔家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 乔家客栈的上房在二楼,凭窗临街,榻、桌、凳、几齐全,胜在干净而清爽。与伙计吩咐了声,林一便紧闭房门,尔后走至榻上坐下。 将要阖目调息,林一又轻轻摇了摇头,摸出紫金葫芦灌了口酒。这么久以来,行动坐卧皆是修士的模样,早已成了习惯。而大白天的便于闹市中闭门静坐,显然不妥。 是再寻一个荒僻无人处躲起来,还是假借凡俗的喧嚣来掩饰身份,为此,林一想了许久。最佳之地莫过于归灵谷附近的那个地下灵脉,可此时的他,根本不敢御剑飞行。何况,哪里距此尚有十几万里呢。亦不能一味的躲避,至少要对仙门的动向略有所知。故尔,藏身于凡俗之中,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已然来至此处,改头换面之后,他林一便是一个凡人,倒无须刻意去隐藏什么。之所谓,小隐隐于山林,而大隐隐于市? 无奈地撇撇嘴,林一拿着酒葫芦来至临窗处,把酒远眺。 许是河道****的缘故,船只往来不歇,乔家镇不失为一个热闹的所在。神识中,一两百户的人家与街市上的行人之中,并无修士的身影。这是一个真正的凡人小镇。 冲着窗口的是一石拱桥,几个人迎面走来,均衣饰考究,气度雍容。走在当间的,乃是一留着灰白胡须的老者,由一个婢女搀扶着,颇有兴致地四下打量。一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相陪,与其神态亲昵。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是个下人的模样。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同道非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某ge人的捧场支持! ------------- 从桥上过来的这几人,许是走得累的,来至乔家客栈门前,便寻了张桌子临街坐下,犹自兴趣不减地说笑着。其谈笑声,自然瞒不过林一的视听。 这是一家子,或者说,是祖孙三人。老者应为致仕的官员,归乡养老来了。而那一男一女为其孙子与孙女,为兄妹二人。 应是离家多年的缘故,老者一路行来,颇多的感慨,尽是说些往事与两个晚辈分享。 “这么一晃眼的工夫过去,便已是数十年之久!可谓是乡音未改,鬓毛已衰……呵呵!有生之年,得以叶落归根,幸事也!”老者扶须叹了一声,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盏,又冲着一旁的孙子孙女说道:“当年,我东方家亦是豪门望族啊!未料想,子辈已无,孙辈亦惟你二人而已。” 曾是豪门望族?看来这位老先生为官一世,两袖清风,这应是一个以学问起家的真正读书人。 陪坐一旁的男子,有着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英俊,气度不凡,却令人意外地穿着一件道袍。此时,他陪着笑脸说道:“祖父勿忧!有我与燕儿承欢膝下,自有天伦之乐也!”另一侧的年轻女子亦是出言宽慰道:“大哥说的不错啊!东方家自有兴盛之日!” 见两个小辈懂事,老者呵呵一笑,不无用意地说道:“小朔啊!成家方能开枝散叶,人丁兴旺才能重振门楣!你呀,还是早早寻一门亲事,让老头子去了这一桩心病才好啊!” “祖父,我大哥是一门心思寻仙问道,哪里还有工夫成家啊!”女子抱怨了一句,又冲着那男子说道:“大哥。你不妨先成家,有了子嗣之后,再去修道不迟啊!” 这女子身着烟柳色的长裙。容貌俊美,十七八岁的年纪。大家闺秀的模样,说起话来,嗓音甜美而动人。不过,男子闻言后面呈苦色,摇头说道:“修道怎可成家?成家又岂可修道?” “夺――”的一声,老者将茶盏顿在桌子上,神态威严地说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谬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回家之后便为你寻一门亲事!就这么定了!”那男子不敢忤逆,却要冲着妹妹瞪眼,对方却是抬起下巴,示威一般地娇哼了一声。他神色一怔。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循着街道去了一家驿馆。林一兀自立在窗前,目光却是落在两个劲装的汉子身上。东方?不会这般巧合吧!还有,这两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总算是赶上了……? …… 在老乔家的那个池塘边,林一从乔木头的口中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东西。此处的村妇走卒。皆知晓神仙的存在。神仙又在何方?在深山,在天上,就是没人亲眼见过。 得悉这些,林一安心了不少。现如今他是明白了,这天上未必没有修仙的高手飞过。隐迹于人群中的修士,他亦绝非是个例外。仙凡互不交集,而又相安无事的情形,才应该是这个世间本来的样子。 在乔家的客栈之中,林一悠闲地度过了两日。只是,整个乔家镇都在他的神识之中。任何的风吹草动,他皆了如指掌。 …… 这一日,天已破晓,乔家镇尚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霭之中。镇口的码头,雾气氤氲的水面上,停泊着一只四五丈的船。水乡的河道上多是舢板,故尔,这种船可称得上是大船了。 乘船者乃是致仕的官员东方家,随行护送的乃是乔家镖局一干人。待人到齐了,艄公即将开船之际,码头上出现一个青衫男子。 东方祖孙三人立在船头,正观赏水乡晨景之时,见这么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码头上并未在意,却是突然听他清声喊道:“乔师傅可在?林某应邀而来。”正在船尾忙活的乔善听了,忙赶至船头,哈哈笑道:“原来是林公子啊!请稍待!”他回首冲着镖局的同行打了声招呼,又走至东方老人的面前,说道:“这是一位游学的书生,欲搭个顺风船,不知东主能否行个方便?” “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乃好事啊!快请!”老者忙点头应允。乔善道了声谢,便让艄公搭出跳板,不忘高声招呼道:“林公子脚下留意啊!” 来者便是林一,他呵呵笑了下,便抄起衣衫的下摆,缓步上了船,冲着乔善拱拱手,又来至那老者的面前,躬身致谢! “呵呵!老夫东方闻之,致仕返乡之际,偶遇同道,幸甚!”老者竟是郑重回礼,俨然是将林一视作了一个真正的学子。 完了!林一神色一怔。心忖,这下真是弄巧成拙。若是对方接下来便是以文论道,怕是自己要落荒而逃了。想到此处,他不敢再佯装下去,忙说道:“小子四处云游,虽说是寻仙问道之举,实乃闲情逸趣所致!当不得老先生同道的抬举!” “啊?”东方老人的脸色拉了下去,顿时一摔袍袖,斥道:“何为闲情逸致?不过是游手好闲罢了!年纪轻轻,却不学无术。哼!”他竟是一转身步入了船舱,根本不理会船头的情形。乔善怕东主怪责,冲着林一使了个眼神,便借口有事遁了。 林一颇显尴尬地笑了笑,正想着如何自处,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偶遇同道,平原真人东方朔,这厢有礼了!” 东方老人的孙子,自称平原真人的东方朔,冲着林一施礼过后,便一步冲上前来,颇为亲切地笑道:“道友仙乡何处呀?道号如何称呼?” 笑容顷刻间僵在了脸上,林一无奈地回了一礼,说道:“在下林大,闲云野鹤而已!并无道号!” “大哥!你怎么又四处乱攀道友啊?”提起修仙访道便如同换了个人,兄长如此模样使得妹子极为不悦。 “呵呵!此乃小道的妹子东方燕。林大道友不必与其见外,便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子。”东方朔极为熟稔地引见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在原地踱着步子,念念叨叨地说道:“大!极也!不符我道家要义啊!大!乃一也!可二可三可生万物,道友不妨改名为林一,方显我道家之根本。如何呀?” “不!”失声说了一句,林一不由得带着审慎的神色打量起东方朔来,见其神情笃定,少顷,他还是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他日若有所成,再议道号不迟!” 哥哥痴迷仙道,而这个陌生人却有投其所好之嫌。东方燕秀眉轻蹙,径自去了船舱。 “此言大善!”不理会妹子的异样,东方朔一把拉着林一走至船头的甲板上坐下,与其兴致勃勃地说起神仙的见闻来。 不一刻,水面上晨雾散去。披着朝晖,大船缓缓驶出了乔家镇。 盘膝坐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光,林一时不时点头笑一下。身边的东方朔谈兴甚浓,大夏各地的风物人情,以及所结识的各路道友,被他喋喋不休的一一道来。 被东方朔一口喊出名字,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隐世的高人当面,林一不得不留意起这个官宦子弟,未及,又放下心来。 这个喜好仙道的东方朔,周身并无灵力波动,只是一个寻常的凡人罢了。方才一说,纯属借题发挥,无意中撞了一回巧。而使人意外的是,其资质迥别于常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以修炼的人。 东方朔所津津乐道的,不过是一些神仙鬼怪的传闻。对此,林一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有没人熟知那些仙门,并与其有所来往。抑或是,这个东方家的背景及其由来。 许是见对方兴致泛泛,东方朔有些不忿起来,说道:“我可是结交过一位真正的仙人……” 此时,船拐了个弯,将浓荫掩映下的水道抛在了身后,转入一条十余丈宽大河。随着船帆被‘哗啦啦’扯起,两岸的景致霎时间生动起来。 -------------- ps:明天“八一”,休息一天,祝书友们建军节快乐!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途中有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无邪2011的捧场支持!感谢石上清泉的月票强力支持! ―――――――――――― 林一回过头来,不以为意地笑道:“真正的仙人……?” “可不是真正的仙人……”唯恐对方轻视了自己,东方朔又说道:“那位易录仙长可是法力通玄之辈,等闲人是难以接近的。不过,我东方家的先祖又岂是凡人……” 话到此处,东方朔忽而缄口不言,有些心虚地回头望向了船舱。继而,他冲着林一耸耸肩,作出高深而又无奈的样子,说道:“祖父大人有命,儿孙不得提及家族的往事。世事蹉跎,徒呼奈何!” 东方朔不说,林一自然亦不问。他只是淡淡笑了下,别首他顾。 还想着勉为其难地说上这么几句,以示自己的身世不凡之处。可对方这般的神情,使得东方朔稍显失落。 河流与风势平缓,须撑桨摇橹以助行船,使得三五个艄公忙个不停。此外,还有五六个乔家镖局的人同船护送。那个木头也在,捧着一把钢刀,露出满脸的兴奋,与林一打过招呼后,他守在船尾,显得很是勤勉。其师父乔善在一旁,不忘偶尔交代几句。 东方家的祖籍为楚奇郡的辰渊县,此行便是去往百里外的辰渊县城,亦是东方家的老宅所在。虽说东方朔欲言又止,林一还是猜测到了什么。不过,究竟如何,尚须亲临其境去证实一番。 船行两个时辰后,到了饭晌。本以为能跟着东方朔吃一顿丰盛的饭食,谁料他声称正在辟谷,竟是一个人跑去打坐了,还美其名曰“子午坐”,就是子午时分打坐修炼。林一苦笑着直摇头。一个人坐在船头看风景。 镖局的人皆是用着自带的干粮,见林一独自一人窘迫,乔善便前来相邀。出门在外不容易。又怎好分享他人的口中之食。更何况,吃喝对他来说只是作个样子。两难之时。那个东方燕的为人还不错,命厨子送来一份吃食。 林一对饭菜浅尝即止,便将其作了顺水人情,送与了乔善师徒一起共享。他这番举止换来了木头的笑脸,却令东方燕不以为然。另一个‘仙人’在打坐辟谷,这一位‘仙人’亦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 午后,日头没了。天上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 抬头望了望天,林一又回身打量了下。东方朔不见了踪影,还以为未从入定中醒来。稍稍留意,才发觉他竟是在船舱中睡着了。 船行平稳。镖局的几个人亦是轻松了起来。乔善来至船头,不忘转身看了一眼船尾的木头,冲着林一呵呵笑着,想必是对自己的徒弟颇为的满意。 “乔师傅,辰渊县城不过是百里的路程。乘船两日便可抵达。且河道平缓,船行安稳,为何还要镖局护送呢?”林一招呼乔善坐下叙话。 “哈哈!林公子的话在理!”乔善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钢刀却是不松手。他说道:“官宦人家有了镖局护送,路上自然是少了风险。我等保得他人的平安。顺便也赚了银钱。这亦是我镖局的营生……不过呢,近些日子,楚奇江湖可不太平稳。” 林一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乔善又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只是这事儿传得玄乎……大夏的兰陵郡不知你可曾去过……” 乔善所说的不太清楚,林一却是听明白了。兰陵郡新近冒出了一个江湖大派,名为‘一元门’,门主乃是一个年轻人,一身的武功已臻化境,在兰陵江湖无对手。不过是短短的时日,他便将兰陵盟赶出了兰陵郡。 大夏江湖中,曾威名赫赫的兰陵盟被人赶得无家可归,竟是来到了楚奇郡。这伙人不肯罢休,便四处广散金银,招纳奇人异士,欲图返回兰陵与一元门再决雌雄。 据传,那一元门的门主年纪轻轻,不仅是先天的大高手,且刀枪不入,皆因有仙法护身。故而,江湖人士闻风而动,到处寻找成就高手的捷径。不过,仙门遥远而不可触及,那些大户人家便被一些人给盯上了。 豪门望族之中,谁没有个三两件的传世重宝,说不定便有从仙家流传出来的宝贝。于是乎,楚奇郡的江湖变得动荡了起来。东方老先生怕路上不太平,这便是镖局护送的由来。眼看着要到家了,原本雇佣的镖局已然折返,乔家的这个小镖局便接手了这么一桩生意。 兰陵郡的一元门,门主自然便是元青了。未想到他所创立的门派,竟是强盛如斯! 林一为元青感到欣慰之时,心头也生出了一分不安! 真的没有想到,成就了一个元青,而搅乱了大夏的江湖。幸亏当初没插手兰陵的江湖事,若不然,只怕会给这些江湖人带来泼天的大祸!方才乔善所说的一切,罪魁祸首便是他林一。 或许,这才是仙门不问俗事的真正缘由!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了下来。艄公与镖局的人皆有蓑衣,林一总不好呆在船头淋雨。无人相邀的他,只得厚着脸皮进了船舱。 这只船的船舱分为上下两层,上面是几间舱房,下面的前首是一间客厅,后边是灶房及下人的住处。 林一寻了张凳子挨着客厅的门前坐下,很是惬意地赏着雨景。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人说话:“我哥尚在房中打坐,而天又下起了雨……若有慢待之处,请见谅一二……!” 转而起身,林一微笑着颔首致意,说道:“冒昧搭船已是相扰,东方姑娘不因此怪责便好!”来者乃是容貌娇美的东方燕,虽是神色冷淡,却是文雅知礼。 轻轻蹙眉,欲转身离去,东方燕踌躇了下,还是走至林一的身边。她伸手请对方落座,这才神色有所缓转,出声说道:“我与祖父并非真正厌恶林公子的为人,而是因我兄长的缘故。他沉迷长生之术,以寻仙访道之名东游西荡,不仅荒废了学业,还将子嗣承传视作了儿戏。长此以往,家将不家,又何谈成仙呢!” 一席话说完,东方燕款款坐在林一的对面,神色中有所期盼。 “家将不家,又何谈成仙呢!东方姑娘这句话在理呀!”林一打量着面前这位女子,颇为赞赏地点点头。轻轻笑了下,他说道:“莫非让我劝令兄回头?” 眼前之人眉清目秀,还真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可惜了!东方燕的神色瞒不过林一的眼睛,其摇头笑道:“姑娘差矣!我与东方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又如何能听得进我的话呢?” “你与我兄长乃是同道之人……”东方燕有些失望,却兀自盯着林一,显然是有些不甘心。 “呵呵!”林一苦笑了下,转首望向了船外。此时,天色如墨。雨,下大了。 船身顿了下,外边传来艄公的喊声:“靠岸了,明日再走!”一阵脚步声在甲板上响起,有人在忙着停船的首尾。 婢女走进客厅,又默默离去。几盏烛火亮起,四下里光影晃动。 林一的眉头忽而皱了下,回首见东方燕还在看着自己,只得随口说道:“我说话管用的时候,当不吝言辞!” 这模棱两可的话语,不过是敷衍之意。东方燕还是稍感欣慰的嗯了一声,便欲起身致谢,却听得舱外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接着便有人高喊―― “贼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奈何做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junbuwei、来看书2011、无邪2011的捧场支持! ---------------- “咚、咚、咚” 又有脚步声自上而下,转瞬来至客厅,乃是东方朔搀扶着祖父一道走了下来。 “祖父,生出了何事?”东方燕忙迎上去问道。走得急了些,东方闻之有些气喘,一旁的东方朔神色有些惊慌,忙接话说道:“岸边冒出不少人,怕是冲着我等而来……” “我等被人困在了此处!”一人冒雨闯了进来,正是钢刀出鞘的乔善。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声说道:“来者怕不有二三十人,而我等拿得起棍棒之人不过双手之数。如何定夺,请东家说句话!” 若是这些人真是冲着这只船而来,下场只有两个。举手投降,或是跳水里喂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灾难之大不为人力所能左右之时,最终的下场与东家不无干系。投降!可以,一切的人物折损都是东家的。拼命!可以,掏出足够的银子,说不得会有人拼命。不过,一切后果还是由东家承担。东家不说话?可以,原先的那一份佣金再高亦不抵一条性命。说不定镖局的人转眼便能跑个没影。 “这……这可如何是好?朔儿,你不妨拿个主意啊!”致仕的官员,不过是一介儒生罢了!此时的东方先生没了主见。 东方朔的脸色发白,喃喃说道:“莫非,是一群过路的人?或许,不是冲我等而来的呢?” “唉!”乔善跺了下脚,急声说道:“这荒郊野渡,谁人会聚集在此?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请东家早作决断!我等亦是有家有小之人,绝不敢有半分的大意!” “哈哈!追上了!船上的人听着——要财不要命,要命不要财!”放肆的大笑声穿透雨雾而来。忽高忽低,飘忽而诡异。却使得东方一家人脸色大变。 这伙贼人竟真是冲自己而来!莫不是说,大祸临头了!祖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而乔善急得大喊:“贼人上门了,东家您倒是说句话啊!” “老夫已是古稀之人,死不足惜!倒是害苦了我两个孙儿!”东方老人叹了口气,神情萧索起来。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罢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让贼人尽取便是!只求苟活,东方家血脉决不能自此而终啊!” 重重叹了口气,乔善躬身一礼,嗓音沉重地说道:“东家既然有了决断。我等惟有自行逃命去了!”他又转向旁边一人说道:“林公子,请随我走!” 东方家的祖孙三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人在此。却见这人正冲着雨夜出神,闻声只是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等若是能逃得性命。速去,不必管我!” “你莫要因此而连累了自身,还是随这位师傅去吧!”东方老人摆摆手,示意这位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莫要糊涂,还是性命要紧。东方朔则是一脸的哀容。拱手说道:“可惜我道法未成,却要遭贼人的凌辱……”他的妹子东方燕轻叹了一声垂下头去,娇弱的身子在轻轻发抖。 “砰——”的一声,有东西撞上了大船,接着便有惊呼声响起:“贼人上船了!” “林公子——”乔善见林一兀自摇头谢绝,他只得一转身冲入了雨雾中,大喊道:“镖局的人随我走——” “危急关头,方显小友高义!”苍老的嗓音响起,林一转身见是东方老人冲他巍巍拱手,话语间颇为的感慨。东方朔神情错愕,难以置信地说道:“道友真要陪我等共赴大难?”一旁的东方燕亦是抬起头来,眸子里生出几分异彩。 知道这家人会错了意,林一说道:“且出去看看,先探明对方来意才好啊!”他抬步走出了客厅。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忙着跟了出来,与其一道瑟瑟立在雨水之中。 几盏鱼皮灯笼在岸边的雨夜中摇摆不停,微弱的亮光中,可见十来人围在岸边,皆手持着兵器。而大船的一侧,停靠着三只小船,上面的人口衔利刃在往上攀爬。这二三十人皆是神情彪悍之辈,显然是有备而来。 想必是未受到阻拦。镖局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不一刻,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汉子便上了船。三个艄公不知所措,竟被这伙人一刀砍翻了,这才齐齐涌向了船头。 眼睁睁看着这伙贼人逞凶,东方家的祖孙三人惊慌之下,却是无计可施。而林一始终站着未动,任雨水将他浇了个通透。 十来个汉子转眼便将船头围了起来,见这几个可怜人没了去处,岸边有人高声喝道:“将你等家传至宝奉上,我等自不会多加为难。如若不然,免不了横死当场!” 年岁大了身子虚弱,惊吓之中的东方老人被雨水这么一浇,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听对方如此一说,老人强自站直了身躯,怒声说道:“老夫不过是一介寒儒,哪里有什么家传至宝?银钱倒有一些,尔等不妨拿去!” “哈哈!你这老儿满口的胡言,莫非不将你孙儿的性命放在心上?”岸边那人骂了一声后,又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东方家曾出过仙人,此事不假吧?听说还有仙家的神功秘笈传下来,此事亦不假吧?若想活命,乖乖献出宝物!” “一派胡言,我家何曾出过仙人?你听谁说的,让他站出来?”气愤之下,东方老人挣脱了搀扶,手指着岸边怒声斥责。 岸边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哼!你东方家的祖上出过仙人,乃是你孙子亲口说的,这可怪不得别人!他不仅以仙人自居,还炫耀家中有什么天书三卷……” “朔儿……”东方老人的身子摇晃了下,吓得东方朔已是‘扑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不忘带着惊恐喊道:“祖父息怒……” “大哥!你总是将祖父的话置若罔闻……眼下该如何是好……”东方燕上前扶着老人时,泪水已合着雨水流了下来。 “哈哈哈!速将宝物呈上……”那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勉力站稳了身子,东方老人虚弱地说道:“仙人……仙人,不过是图个自身逍遥,而苦了他人……我东方家没有仙人,又何来的宝物?”他转而弯下腰去,冲着东方朔说道:“今日,我祖孙三人落至此般的下场,朔儿……当以此为戒,未为晚矣!” “老儿啰嗦!将他几人捆了,给我搜……”岸边之人不耐烦了,在高声吩咐着。船上那些汉子不容分说便扑上来,东方朔大惊之下瘫倒在了甲板上,东方燕已是吓得花容失色,搀扶着祖父连连后退。东方老人气急之下,高声斥道:“尔敢——” 夜,黑而深沉。雨,忽而停了。 一阵旋风陡然在船头吹起,霎时便掀翻了扑上来的那几个汉子,之后,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东方一家的前面。 没人看清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只是见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几个江湖好手便“扑通、扑通”地摔落在了水中。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得对方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这船上竟藏有一位高手?而东方一家亦是为之一怔,他怎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你是何方的高手?报上名来!”岸边那人的话语声变得深沉起来。 林一背着双手,轻轻抬起了下巴,默默立在夜色中。他对那人的话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想着怎么杀人。 一时间,岸上、船上、水里,无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盯着那个寂寞的身影,在猜测着这个人的来历。 “你等身为江湖人,奈何做贼?”一语道破了对方的来历,林一轻声说道:“我管不着你等来自何处,要活命,滚!不然……”望向那三具飘在水面上的艄公尸首,他稍稍踌躇了下,嗓音一冷,哼道:“全都要死!” 第四百四十五章 恰逢其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的话说完,东方一家三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方二三十人之多,如何将其一一斩杀?或许,这是一种威吓贼人的手段! 祖孙三人都不信林一的话,那些贼人更是感到好笑。岸边那个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骂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故作玄虚!你方才的那一招手段不过是唬人罢了,还真当有人怕了不成?” 几个跌落水中的汉子察觉身子并无大恙,想来是虚惊一场,不由得发出了讥笑声。 “我以江湖的手段,杀江湖人!”轻轻吐声说了一句,林一缓缓低下头来,随手一抓,几丈外掉落的一把钢刀“锵”的一声飞到了手里。顿时,森然的杀机弥漫开来,有难奈的惊惧于这刹那间涌上每一人的心头。 不待对方多作惊慌,林一已于原地失去了踪影,化作一股强劲的旋风,迅即席卷大船,掠过河面,往岸边袭去。他手中的钢刀,与风融为一体。风过处,人头落地。 风声倏然逝去,林一轻飘飘落回到了船头,手上还拎着那把钢刀。刀锋炫目,滴血未染。而船上、岸边,贼人皆遭枭首。 看着目瞪口呆的祖孙三人,林一反手将刀扔向了河水中,神色不变地说道:“老先生年迈,应及早换件衣裳,再煮碗热汤喝了,以免风寒侵体。” “你……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东方老人尚未从震惊中醒来。 林一叹了口气,说道:“不尽杀之,又该如何……” …… 杀了所有的贼人之前,林一曾踌躇过。对方并非贼人,而是一群真正的江湖人。这伙人说是被东方朔招来的,可他总觉得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行威慑之举逼迫对方离去,说不定事情会闹得更大。而如此这般。东方家的祸端虽未必消失,却多了几分回旋之机。 林一是心有揣测,却无人可以分说。故尔。他杀人的举止,使得东方家的祖孙三人的神色再次不安起来。 船上的下人将将走出船舱。一个个便被四周的血腥吓住了。东方家的老少三人惊魂未定,林一只得冷着脸吩咐:掘坑、埋人,无人敢不从。 忙活了大半宿,甲板上的血迹被水冲去,浓重的血腥气犹在,使人惶惶不安。于是,东方家的下人再次忙活了起来。好在是有人懂得行船,往前走了几里远后,又一次靠岸夜宿。众人疲惫之时,有厨子张罗了饭食。客厅中也摆下了酒菜。林一被邀去宵夜。 “行雷霆之威,不忘有雨露润物之情!如此这般,才是刚柔相济而不违天和呀!”更衣过后,又喝了碗热汤,东方老人的气色好了许多。他邀林一在手边落座后。感慨了一番生死逆转的危情,免不了以酒作谢,却不忘借机说教起来。一旁作陪的兄妹二人有些尴尬,却不好插话。 对此,林一不以为意。反而是吃喝的畅快。 修士筑基以后,虽说不是餐风饮露,却是可以辟谷,就是说不食人间烟火了。气海中那一滴灵液自有沟通天地之能,灵力不失,当生机不止。只不过,口腹之欲人皆有之。适逢酒菜精美,当大吃大喝。 “林道友还有一身超绝的武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呀!”东方朔敬了一杯酒后,有些羡慕地说道。道法未得大成之前,有非凡的武功傍身亦是不差。至少,可以震慑宵小。 东方燕看了一眼林一,心思有些慌乱。这么一个貌似清秀的书生,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不过呢,他杀人的时候如行云流水一般轻松,洒脱而不失凛然。而危难之时,救东方家于水火之中,大丈夫当如是也!这,是一个奇男子。唉!大哥若是有这般本事…… 东方家的三人并未怎么吃喝,一桌子的酒菜却是转眼去了大半,林一喝了口酒,有些发窘地说道:“其实……我从江湖而来……” 东方朔眼睛一亮,击桌赞道:“江湖侠士也!” “江湖已离我而去……”林一摇了摇头。 “风尘游侠也!”东方朔又是赞叹了一声。 林一愣住了下,干脆自斟自饮起来。身边的老人轻叹了一声,起身说道:“少造杀孽……!” …… 第二日,天色兀自阴沉沉的,船行了不久,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昨晚发生过的一切,恐后贻祸,东方老先生吩咐下去不得外传。船上众人不敢忤逆,行色却是匆忙了许多。午后,辰渊县城在望…… 这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城,流水、小巷自浓厚的树荫下时隐时现,处处透着宁静与安适。 在城外的码头上了岸,林一便随着东方一家人进了辰渊县城。行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看着似曾熟悉的一切,他有种久违了的感受。这感受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东方家一行不过七八人,被东方闻之带着直奔小城正东的一个巷弄而去。林一缓缓跟在后面,他这是要去作客。 上岸之际,东方先生礼让之时,林一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去东方家的老宅小住几日,好使得对方以尽地主之谊,不也是称了自己的心意吗! 小巷深处,一棵老树下,两头倚在尘埃中的看门石兽无精打采。那斑驳的大门紧闭着,却阻不住东方先生的脚步。他急急踏上了台阶,神色激动地拍打着门环,带着颤抖的嗓音呼唤着:“小澍子……开门来……” 未几,“吱呀呀”的响动中,大门开启了一条缝,继而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接着便是一声惊呼声响起――是老爷回来了! 大门尽开,一个看门的老头闪身抢步而出,已是老泪****,喜极而泣:“小澍子可盼到老爷回府了……” …… 东方家的这片老宅占地颇广,亭台楼榭、花苑长廊、假山影壁等一应俱全,虽说是显得破败,却能看出当年的不凡气势。主人回来了,东方府上免不了要忙乱一番。无人顾及的林一,只得一个人四处闲走。 闲逛了小半个时辰,林一走至一处月门前停下了脚步。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显然是许久没人打开过了。环顾四周,依然是没人来招呼他这个客人。 手上掐了诀,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形。不一会儿,他接连穿过了两个无人的院落,来至东方家老宅后院的一间大屋前停了下来,这是东方家祠堂所在。 在大门前缓缓现出了身形,林一抬首打量了下,眸子里忽有赤芒闪现。‘幻瞳’之下,祠堂的大门与墙壁如若无物,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布满灰尘的供案之上,密密匝匝摆放着无数的牌位。愈是往后,供案愈高,摆放的牌位亦是愈少。林一的目光一凝,接着便是神色一怔。他在供案的最上面,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当然,供案上只有牌位。只是,它是倒着摆放的。上面有五个小字不难分辨,“东方圣之位”。 咦!怎会是这般的情形?令人诧异的是,这么一个大屋子里,前后摆放的牌位不下十余行,而东方圣的牌位竟是排在最高处的第三行。 怔怔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林一露出恍悟的神情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东方圣乃是正阳宗内所遇到的那位老师兄,当时,受其赠简之情,又答应了一个探望他后人之请,这才有了今日的辰渊县城之行。 自玄天门逃离之后,来至乔家镇时,林一尚未想起东方圣之托,却是偶遇东方先生一家人时,他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档子事。 东方圣的玉简中,提到其祖籍之地便是楚奇郡的辰渊县。既然是碰巧来至此地,顺道还了一个东方圣的心愿,亦算是恰逢其时。而东方闻之老先生是不是东方圣的家人,林一还真的难以确定。后来所遇到的一切,使他疑心大起。 果不其然,祠堂中的牌位,应为东方圣本人所有。而东方先生乃是他的家人,不,说为后人则更为的恰当。 不过,当时与东方圣说话的情形尚历历在目……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却是年逾百岁,怕是寿元无多……少小离家,转首已是暮年。一生孜孜以求,苦修不辍,无奈修为止步于练气期,无数次尝试后,筑基已然无望…… 想到此处,林一摇了摇头,再次打量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牌位,他不禁露出了苦笑。心忖,无论怎样,我算是践诺于此。只是,此时总不好撒手走人吧! ……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月下来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 东方先生回家了!既要修缮房屋,又要宴请宾朋,东方府上下免不了要忙活几日。他年岁大了,迎来送往的事儿只能由晚辈代劳。即便如此,老头亦是累得不轻,早将那个风尘游侠忘了个干净。林一则是乐得如此,被下人领至客房后,曾于半夜出去过一次之外,便躲在屋里不露头,十足一个隐士模样。 林一所居之处,为前院临近院门处的一个小跨院。院内稍显凌乱,尚有未及清理的青草透过地砖冒出来,行走上面倒是有着几分野趣。一直独自在屋里的榻上静坐的他,很少涉足门外,却于这一刻起身走了出去。 “林公子……”适值黄昏时分,院内站着一个貌美之人,乃是东方燕带着几分歉意看来。林一笑着打了个招呼,示意道:“东方姑娘有话请说!” 往前走了两步,足落无声,东方燕敛衽一礼,正色说道:“府上连日来诸事缠身,倒是慢待了贵客。为此,祖父备下了家宴,有请林公子!” “哦!”林一哦了一声,露出忖思状。他背着双手在院内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说道:“盛情所致,敢不从命?” …… 掌灯时分,东方家后院的花厅下,四人围着一张方桌而坐。坐在主位上的东方先生,神色略有憔悴,其兴致却是不错。林一坐在上手,对面是东方燕,旁边是殷勤劝酒的东方朔。 酒已过了三巡,林一起身执杯说道:“闲游于此,承蒙府上的款待,多日来有所叨扰了!小子当敬老先生一杯酒!” 见林一礼数周到,并非原本想象中的乖张之人,东方先生微微颔首,扶须说道:“小友乃是我东方家的恩人。敬酒不敢当,共饮之!”他举杯示意对方不必见外。后者还是一饮而尽,全了礼数。 “唉!”许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东方先生叹息了一声,冲着林一不无善意地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年纪轻轻便闲游在外……” “多谢老先生的教诲!”林一颔首示谢,接着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在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说的极为随意,却使得对面的东方燕稍稍一怔,神色黯然。 “是老夫唐突了!”东方先生说道:“我这孙子孙女同样是无父无母之人……” 东方闻之只有一个儿子。却于数年之前病故,不久后,其儿媳亦跟着离世,东方家便只留下了这祖孙三人。 常言说的人生有四大悲。为幼时丧母,少无良师,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而东方先生是四占其三,好在是少有良师。这才学有所成而走上了仕途。忙碌了一生之后,眼下守着两个孙子,他只想着东方朔能成家立业,为东方家添丁进口,好使得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这是老人是一块心病。借着宴请林一之际,不由得又拾起了这个话头,令酒桌上的东方朔捏着酒杯垂着头,一吭也不吭。 “唉!老夫本想着回归故里颐养天年,可我这孙儿痴迷仙道而不知悔改。如此以往,我东方家岂不是要绝了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东方先生愈说愈气,一拍桌子,吓得东方朔只得用酒杯遮脸,却是伸出脚去,示意林一出言劝止。 林一佯作未知,拿起酒壶为东方先生斟满了杯,听他接着感慨道:“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仙人?莫非是会一些手段的便是仙人?若是这般,林小友岂不是仙人?” “老先生的祖上不是出过仙人吗?”很是随意地插了一句,林一举起杯中酒,冲着东方朔示意下,便自行一饮而尽。 “他是什么仙人?独自逍遥而苦了家人,这般的仙人不要也罢……”东方先生的话语中尽是怨气,使得林一微愕。见东方朔兄妹皆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对此愈发好奇起来。 自感失言,东方先生手拈着胡须瞪着林一,眼中透出几分狐疑的神色。而对方却是眉梢一挑,转而冲向了院子翘起了嘴角,淡淡地笑起来。他心头一怔将要问话,院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嗓音—— “仙人有何不好?有云鹤为伴,可逍遥于天地之间,岂不妙哉!” 眼下正是仲秋时分,月华如洗,院子里四下通亮,清晰可见一个人影缓步走来。东方先生与东方燕错愕不已,东方朔径自站起身来,失声道:“这不是易仙长吗?” 酒桌前惟有林一神色不变,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默默打量着来者。 东方府上的下人不多,婢女送了酒菜后便回避了。故尔,此间此时,只有酒桌旁的四人与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影在彼此相望。 来人走至花厅前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短须细目,面皮白皙而细嫩,显得气度不凡。 “呀!果真是仙长大驾光临……”东方朔惊呼了一声,随即不解地问道:“仙长又怎会至此处?” 东方先生见孙儿如此失态,不由得面生不悦,缓缓起身,拱手说道:“老夫东方闻之,敢问,这位道长不请自来,所为何意?” 来人抹了抹短须,很是随意地四下打量一眼,转而呵呵一笑,说道:“贫道易录,见过这位老先生。听闻府上有遗传下来的仙家功法,故尔前来相求,只为一阅而已!” “哼!”一甩袍袖,东方先生坐了下去,脸色亦沉了下来,却是挺直了身躯,出声斥道:“真是荒谬!我府上没有仙家功法,请这位道长离去。不送!” 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东方先生为官日久,即便是成了平头百姓,周身自有一番气势。他毋庸置疑地冷声拒客,使得来人神色一僵,面生愠怒。 “东方朔,我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巴巴跟了过来。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叫作易录的这个中年人,说话间,脸色便冷了下来。 “啊……?”东方朔楞在了当场,随即明白了过来,连连摆手说道:“当日不过是戏言,仙长又怎可当真?念我祖父年迈体弱,此时不便会客。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赔罪,还请仙长大人大量……” “戏耍贫道,不啻于冒犯天威啊!”易录冷笑了一声,竟是在花厅前踱起了步子,摇头兴叹:“据我明察暗访得知,你东方家的祖上,还真是出过修仙之人。故尔,今日我不会空手而回。” 转过身来,易录冲着东方朔哼了一声,威吓道:“是你乖乖将功法双手奉上,还是我动手掘地三尺呢?” “仙长怎可如此相欺……”东方朔震惊不已,这还是那个超凡脱俗的仙长吗?这还是曾把酒言欢的同道之人吗?此时,他为自己识人不明而悔恨,却是心生惧意。曾见识过对方的神通,那可是仙家的手段啊! “真是啰嗦!”许是没了耐心,易录竟是曲指弹出了一个火球,直奔院子里的一棵小树飞去。“轰——”的一声轻微的爆响,那一人多高的小树转瞬烧为了灰烬。甚为得意地拍了拍手,他转而冲着大惊失色的祖孙三人冷笑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威所致,谁敢不从?” —————— ps:辰渊与易录应是书友龙套,谢过! 第四百四十七章 度人之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出言恫吓之后,忽见花厅内一青衫男子面带笑容,不见有一丝的畏惧,易录还当是自己看花了眼。东方家的三人皆是神色恐慌,这人为何就不怕呢?他眼睛一瞪,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是在讥笑贫道吗?” 见东方先生已是说不出话来,唯恐这位老人生出意外,林一只得站起身来,冲着祖孙三人伸手示意,笑道:“些许小事,自有我来应付!”说着,他抬脚走出了花厅。 “你要作甚?”察觉到了一丝不妙,易录厉声喝问之际,手上忽而多出一张符纸来。东方朔不知林一用意,忙出声示警:“林道友小心,此人法术通玄,不可大意!” 林一走出花厅便停下了脚步,随手一抛,四道光芒落入了夜色中不见了踪影。不待对方有变,他又掐了手诀,只见莹莹的光芒霍然出现,霎时间便将花厅与小半个院子笼罩了起来。 “你是……?”易录的嗓音发抖,早已不复有方才的神气活现。此时的他已是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林一背起了双手,脸上的笑容没了,冷声说道:“你不过是练气一层的修为,竟敢胡作非为,还自诩为天威所在,真是不知所谓!” “你不过是个凡人啊……”易录又细细打量了一眼林一,心存侥幸地问道。 “我当然是个凡人!不过……”林一话语一顿,周身的气势沛然而出,刹那间,有凛冽的寒意弥漫四周,首当其冲的易录难以支撑下去,已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失声惊呼道:“你是……!” 筑基修士的威势,岂是寻常练气修士所能承受的。易录这练气一层的修为着实可怜了些,他喘气都不能够。心肝狂跳,只怕是下一刻便要被这强横的威势所吞没。 看着眼前的情形急剧逆转,感受非凡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惊悸之中的祖孙三人,已是愕然无语。显然。比起那个易录仙长来,林公子乃是更为强大的存在。这个年轻人不只是有超绝的武功,他还有法术在身? 将身上的气势稍稍收敛,林一接着说道:“不过,我同样可以杀了你!” “前辈饶命啊!”易录是什么都明白了,只顾着抢头在地,出声求饶。他不明白的是。东方家何时有了前辈高手坐镇,早知如此,又何苦千里迢迢寻来,这不是找死吗! 林一看着地上的易录。问道:“你为何唆使江湖人来谋害老先生的一家呢?” 闻声,易录怔了下,眼珠子一转,委屈地说道:“这可是冤枉啊!我是何等的身份,又怎会与那些个江湖凡人厮混在一起!” 东方家的祖孙三人面面相觑。难道那雨夜中的一切与这有人有关? 林一轻轻皱了下眉头,伸手一抓,赤金焰龙脱臂而去,金光闪动之中,霎时将地上之人紧紧束缚了起来。不待其惊呼求饶。他手指一点,易录已是双脚离地,缓缓飞至近前。 筑基之后,林一的金龙手收放自如,比之从前要灵动了许多。此时的赤金焰龙不过丈余长,却是栩栩如生,俨然便是一条真龙再现。如此神异的一切呈现在眼前,使得东方家的祖师三人震骇之余,不妨大开眼界。东方朔更是激奋异常,看着林一的眼神中尽是惊羡与崇敬。真人不露相啊!不,这是仙人不露相啊!他心头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却顾忌眼下情形,只得强自忍耐。 “我最后问一次,七日前的那伙江湖人,是不是与你有关?”将易录抓至身前,林一面无表情地问道。 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神色惊慌的易录,透着委屈喊道:“我真的不知前辈在说什么……”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这是你自找的……”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了易录的脑门,灵力猛然一吐,只见手下之人突然闷哼了一声,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花厅之外,林一兀自站立不动,手掌下却是抓着已人事不省的易录。片刻过后,他手掌轻抬,赤金焰龙突然爆出耀目的火光,只是眨眼间便将所束缚的人烧成了飞灰。 收回了赤金焰龙,林一身形一动,便在原地失去了踪影。不待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回过神来,花厅前有微弱的光芒的闪过,接着便多了两个人影。 “扑通” 两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摔倒在地上,一脸的无措,却是死死攥着把未出鞘的钢刀不撒手,有些茫然的抬头四望。 林一不理会地上的两个人,转身冲着东方先生一家说道:“这是两个江湖人,乃是随易录一道来的……” 易录虽有着练气一层的修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散修。无意中得到一本残缺的口诀,加之身居灵根,他竟是侥幸练气成功。或者说,这便是地灵人杰的好处吧! 以仙人自居的易录,自有人追捧,东方朔便是其一,并无意中炫耀过自己的身世。祖上有仙人,这般的人家可是非同小可。 初始,易录对仙人之后的东方朔不敢怠慢,尽其结交之能。之后,又有人慕名而来以求供奉这位仙长。被人当祖宗供着,金银不缺,美女如云,快意莫过如此啊!于是乎,一个练气修士便与江湖人走到了一起。 在这么一个仙门众多的地方,真正的修士,不会混迹江湖而错过成仙的大好机缘。故尔,那个重金招纳奇人异士的江湖门派收效甚微,易录便成为了天上掉下来的活神仙。他一时快意无边,无法无天。 那些飘渺的仙门对易录来说,耳闻要多于体会,或者说尽是耳闻,而没有体会。但这不妨碍他追求更高修为的念头,曾出过仙人的东方家,便再次成为了一个撞大运的地方。谁让东方朔吹嘘过有家传天书呢!天书无字,那是功法玉简啊!修仙之人谁不知道? 而那个江湖门派得知此事后,便欲分一杯羹,恰逢东方先生致仕还乡,这便有了雨夜中的那一场奇袭。谁料,所遣之人一去不返。身为背后主谋的易大供奉不得不亲自出马,接连探查了多日,那些江湖菁英依旧是无影无踪。无奈之下,他便带着两个人来至东方府上,暗中寻了两日一无所获,这才现身相逼,却是一个寻死的下场。 一直在东方府上藏身不出的林一,暗中却是没有闲着。他悄悄出去了过一次,为的是毁尸灭迹,还是怕此事会殃及到东方先生一家。虽说是东方朔的缘故,这才祸从口出引来了贼人,而他却是察觉那伙江湖人来得蹊跷。当再次回到那个掩埋尸首的岸边时,勘验之下,那伙江湖人的身份出人意料。 如此这般,林一便守在东方府中等待着。即便是易录曾独自溜进来查探,他都佯作不知,直至今日对方再次现身。 心有计较的林一,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出手制住易录后,见其不知悔改,便强行搜魂,获悉了此事前前后后的一切。这样一个为祸凡俗的修士,当杀!而那个江湖门派,当给予惩戒! 以两个江湖人作为明证,此事的原委不难说清楚。 林一信手一挥,白雾横起,他与那地上的两人便没了踪影。东方家的三人正自暗奇之下,转瞬间又是月明如故,惟有花厅前的那个年轻人在独自站立。 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东方先生颤巍巍地离开了桌子。他看了一眼林一,胡须抖动了下,还是深施一礼,缓声说道:“林仙长于我东方家,可谓是天高地厚啊!之所谓,大恩不敢言谢!仙长但有所求,老朽莫敢不从……”东方朔与东方燕亦是躬身一礼,二者神色各有不同。 “不必多礼……”林一话将出口,东方先生带着恳求的神态在说:“我东方家真的没有天书啊……”东方朔是一脸的尴尬,眸子里却是透着一股子的热切;东方燕悄悄抬起了眼角,便臻首低垂。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有意之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东方家三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怔在了当场,暗忖,原来自己被当作了有所企图之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便无缘无故一路跟随又赖在此处不走。要知道,这是一个仙人啊!若无企图……谁敢相信?少顷,他并无恼意,而是恍然失笑,摆手说道:“若是有所不便之处,林某这便离去……” “是老夫失礼了……”话说一半,东方先生的神色挣扎了下,缓缓躬下身去。这是要送客了!其身边的东方燕略显惊讶,却不敢多言,只得轻叹了一声。东方朔则是急了,忙说道:“我当追随仙长而去……” 林一兀自轻声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我来此处并非无意之举,而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仙长……可否告知详情?”东方先生抬起头来,一家三人皆是愕然。 斟酌了下用辞,林一说道:“东方圣离家多年未回,一直为此牵挂,便托我前来探望……不管你等如何猜疑,我算是为他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那先祖尚在?又在何处”东方先生挣脱了搀扶,惊声问道。其身旁的两个晚辈面面相觑,皆是震惊不已。那可是东方家的老祖宗啊……莫不是说,那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是真的…… 眼前浮现出那个皓首老者的慈和面目来,林一摇头苦笑道:“在一个你等无从知晓的地方!” 即便是说出归灵谷的正阳宗亦是无用,那根本不是凡俗中人可以寻到的地方。果然,东方先生不再追问其先祖的所在,只是在原地转着圈子,失魂般的念念叨叨:“先祖尚在,先祖尚在……而我东方家竟是此般的境地……先祖……为何不亲身前来?”他望向林一,神色变幻不定。 我怎知他为何不来!若非阴差阳错之下。我又怎能来至此处呢!林一暗暗摇头,冲着心神恍惚的东方先生清声说道:“你信我说的话?不怕我虚言相欺,而有所企图?” 好似恍然醒悟了过来。东方先生忙不迭地说道:“不!不!不!我那先祖的名讳外人绝不知晓……何况你既为仙长……这个,是老朽失礼了!”说着。他又要失礼赔罪,被林一伸手虚托了起来。 “为何老先生一家对令先祖一事讳莫如深呢?它日回转之时,我若是将此间情形如实转告,便不怕令先祖有所不喜?”林一适时道出了心头的疑惑。 闻声,东方先生踌躇了下,又转身看看两个孙儿,叹了口气说道:“亦罢!林仙长随老朽去祠堂!” …… 月光明亮。四人不一会便来至后院的东方家的祠堂前,这才想起未有家人随行。看着锈迹斑斑的门锁,东方先生便要唤那个老家人小澍,被林一制止。他随手一弹。几尺外的门锁应声而开。 伴着“吱呀呀――”的响动,积年的灰尘簌簌直落,祠堂的大门被打开。不待东方朔去寻火烛,几缕火光从林一的指尖飞出,那供案上的几只灯烛被点着。亮光照亮了屋内。 就着灯烛点燃了几根香火,神色凝重的东方先生,冲着诸多的牌位缓缓拜了一拜,又三叩首,东方朔兄妹俩不敢怠慢。亦是郑重其事地跪在身后拜了三回。 默默注视着这家人叩拜礼成,林一上前拈起三根香火插到了香炉中,俯身拱手。祖孙三人皆是面露感激,自是在一旁回礼答谢。之后,东方先生说道:“林仙长可曾见到那块背转的牌位?”见对方点头,他又说道:“此处多有不便,请随老朽移步院中说话。” 后院的一处凉亭中,四人守着一石几坐定。月辉之下,老旧的院落更显沧桑而寂寥,如同在一起诉说着那段陈年往事…… 东方家的这位先祖,也就是林一的那位东方圣师兄,少年喜好仙道长生之术,至中年时略有小成。适值家业鼎盛之际,他为了入山寻道,竟是不顾高堂年迈,抛妻弃子而去。如此,东方家上下乱了套,不几年,其父母相继离世,郁郁成疾的夫人又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和一个偌大的家业。 东方圣的这个儿子,因少了管教,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家境日渐衰落,加之酒色掏空了身子,他未及中年便已早逝,只留下少妻幼子。家境每况愈下,这娘俩的日子艰难,东方圣的这个孙子小小年纪便遭受了种种的磨难。此子慢慢长大,便将这一切的不幸,皆归咎于那个狠心的祖父,并将其牌位面向先人,以示惩戒之意。不仅如此,他又为后人留下一句话,修道者皆为凉薄寡情之人,当共弃之。只不过,东方家出了一位神仙的事情,就这么背地里传了下来。 还有人说,那位先祖曾留下一个箱子,里面便有成仙的秘笈呢!到了东方先生这一辈,那些传闻的究竟,怕是只有他本人知晓了。谁料,世事轮回,家中又出了个喜好仙道的孙子,老先生便对那件往事讳莫如深。而东方朔甚为的执着,不仅是广交道友,还四处炫耀自己的仙人家世。如此这般,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月上中天,夜色无边,一段往事随风逝去。 与祖孙三人告辞后,林一独自披着月光往客房走去。 依着东方先生的说法,以及自己的猜测,那段往事果然已过去了四百多年。而正阳宗的那个皓首老者怎么说来着……少小离家,转首暮年……筑基已然无望。 人啊!年岁越大,越是满嘴的胡话!这个东方师兄?应是东方前辈吧!许是临时起意,根本未想到自己会被人追杀而又恰巧来至此处,他这才假言相托,亦不过是戏耍之意!只是,那老头提起家人时的神情不似作伪,也不应作伪。 四百多年过去了,东方圣的修为应是金丹期无疑。真的想不到,正阳宗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 林一来至自己的小院之后,并未进屋,而是立在原地忖思了一会儿,身形慢慢消失…… …… 东方家知晓了林公子的真实身份之后,没了送客的意思,反而是邀其住进了后院。 得知了那件往事之后,同为修士的林一,不难体会其中的艰辛与不易。故尔,他很是为了东方圣说了几句好话。仙乡路遥,却不免心牵故土家园,以至于道心不稳积劳成疾,这才委托他人返家探望等等,等等,惹得东方先生又去祠堂烧了几株香,洒下了几滴浊泪,回来后便要以晚辈自居。 老先生的心结已消,林一是乐见其成,这个长辈却是不敢当。他还是称之为老先生,而对方尊称一句小友,彼此相安,足矣! 仙长的称呼要不得!不仅如此,林一还说要在此处隐居一段时日,不许别人知道此事,更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将会为自己,为东方家带来滔天的大祸。东方兄妹不以为惊,反而是甚为的喜悦。 东方朔所振奋的是有仙缘可图,东方燕那一脸明媚的笑容则让人猜不透了! 林一曾杀过不少人,所获的丹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他找出几瓶凡人可用的丹药送与东方先生与东方燕,使得东方朔眼红不已,一个劲地跟在后面叫师父。 服下了丹药之后的东方先生,身子慢慢硬朗起来,而东方燕亦是愈发的明艳照人。一老一少欣喜之下前来拜谢,林一佯称是东方圣的心意,使得祖孙二人唏嘘不已。 东方朔依旧是纠缠不休,林一不理他,一个人躲在后院的阁楼中打坐静修。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后宅,距东方一家人的居所不远,四周鸟语花香,甚为的僻静。倒是东方老先生奈不住了,亲自来阁楼下求见。 阁楼中的一方木榻之上,林一盘膝而坐。对面的圆桌前坐着精神矍铄的东方先生,一旁是东方兄妹二人。 东方先生的怀中抱着个一尺来长的玉匣,说道:“我先祖虽被后人所怨恨,而他留下的东西却是代代传了下来,一直被埋在这所老宅内。”他站起身来,叹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玉匣,走至林一的身前,恳求道:“其中所藏无人能识,不若今日交予小友,亦算是物尽其用!不过……” 第四百四十九章 辰渊尘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八界之外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 ―――――――― 话语声顿了下,东方先生接着说道:“不过……若能借此讨得几粒丹药更好!那可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 见林一微笑,东方先生竟是老脸微赧,一时无措起来。 起身下了床榻,林一接过玉匣轻轻打开,里面竟是放着三块玉简。一一查看,片刻之后,他又将玉匣阖上,忖思无语。三块玉简中,一块是修仙的功法,为寻常的练气口诀。而另两块是东方圣留下的书简。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块书简之间,竟是间隔数十年之久。东方圣走时留下的书简中,表明了对仙道的痴迷与神往,却也有离家时的不舍与痛苦。他不敢面对亲人的泪眼,只得悄悄离去,却又留下这封书简与功法,期待后人有踏上此道者,能体会这不为人知的苦衷。 有时候,走了便走了!无论你是了无牵挂的走,还是离肠百转的走,在你踏出了那一步之后,就莫要回头!不然,所有的苦,将百倍千倍地涌来,使你难以承受,而最终被痛苦所吞没,直至用你一生的光阴去追悔!凡人如此,修士,同样亦是如此啊! 数十年以后,还是割舍不去心头的羁绊,东方圣回家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父母不在了,妻儿不在了,惟有一个满腔怨恨而又十分陌生的孙子,在守着一片荒芜的家园。常言道,物有所失,心有所得。而他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怕是无人说得清楚! 某一个夜晚,所有的心结与悔恨。尽数化作一块玉简留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家园之中,东方圣黯然离去! 不祈求有人去体会,亦不奢望有人谅解。他将自己一生的追忆留在这里!书简署名,辰渊子! 林一淡淡笑着。淡淡的苦涩,化作淡淡的笑容……无论你是东方圣还是辰渊子!你的根在此处,你丢不下,亦抛不去……金丹修士又怎样,你还是一个人啊! 将玉匣交还东方先生,林一返身于榻上坐下,说道:“此乃令先祖之物。怎可转赠他人?想为令孙讨要丹药不难,在他成家之后,立誓不抛妻弃子,我便传他修仙功法!” “弟子拜见师父!”惊喜过望的东方朔。哪里管得了许多,冲上来便要叩拜,被林一拂袖一甩,他生生倒退了几步,有些惊慌地说道:“师父……?” “我何曾说过要收你为徒?不过是要代你先祖传授功法……”林一眼皮一翻。哼道:“你还是想着先成个家吧!”他话才说完,东方先生连声赞道:“此言大善!林小友此言大善啊!”一旁的东方燕亦是抿唇一笑,轻轻颔首附和。 林一转而看向这位女子,略有好奇的问道:“既有家传的功法,东方姑娘何不心动?” 笑靥轻绽。东方燕神色宁和,轻声说道:“淡泊一世,安稳一生,岂不就是神仙日子?又何须舍近求远呢!” 眼前一亮,林一再次细细打量这位女子,暗暗称奇。东方燕并无修炼的资质,却有这份淡定平和的心境,着实难得。他出言赞道:“令先祖有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姑娘虽无灵根,却不失慧根,又何曾不能成就一仙境!” 平静的神色忽而一乱,东方燕面生羞涩,垂首说道:“林公子过誉了!” 女子含羞,便若花儿含露,模样煞是好看! 林一笑了笑,声称与东方朔有话要说。东方先生带着孙女告辞,后者明眸闪烁,在房中打量了下,这才匆匆离去。 “呵呵!师父有事尽管吩咐!”独自留下的东方朔很是振奋,凑到了榻前,脸上尽是笑容。曾几何时,易录易大仙人是何等的风光啊!未想到,那却是个歹毒之人!合该他倒霉,遇到这位真正的仙人,伸伸手便将其捏死了!多年来寻仙访道一直未果,天可怜见,仙人来至家中,就在面前,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一路走来的林一,自是不难猜出对方的心思。他摇摇头,说道:“师父岂能乱拜?此事暂且不提,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东方朔忙不迭地点头,林一接着说道:“其一,你结交甚广,帮我留意一下仙门中的各种风闻。不必刻意打探,只须留心便可。其二,机事不密祸先行,你当慎言慎出,绝不可再对他人提起家中的往事,更不得泄露我在此处的行踪。此事关乎生死存亡,你当切记!” 话音变冷,林一的脸色亦沉了下来,吓得东方朔一激灵。顿时想起了那个雨夜及家中花厅前曾发生过的一切,他自知事关重大,忙正色说道:“在下谨记于心,不敢忘!” 看了一眼身前的这个平原真人,林一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他可以离去了。对方迟疑了下,问道:“……何时传我仙法?” “我离去之前,你成家之后……”林一说了一句,便双目微阖不再说话,东方朔放下心来,暗暗咬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呼出了一口气,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呈苦色。传东方朔功法不难,自己手头上的《正阳心法》,对其来说可谓是一脉相承。他娶妻生子以后,若是执意修炼,回去对东方圣说一声,你玄孙的玄孙在家修炼呢,快去送些灵石吧,别让他走你的老路啦!这个平原真人若是修炼不成亦就罢了,若是有所成就,待其子孙成人之后,大可无牵无挂而去,如此这般守家修炼两不相误,岂不快哉!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说这些为时尚早。令林一苦闷的是,离开玄天仙境已有月余,各个仙门的情形如何,他是无从知晓。去临近的家族或者小仙门探探风声?凭着自身筑基初期的修为,尚不堪以承受太大的风浪,只怕是一个不慎,便是大祸临头啊! 一部寻常的练气功法能使得东方朔洗心革面,一部《洞真经》便足以令大夏彻底疯狂起来。若是那场狂风巨浪难以避免,只期望它来的晚一些吧!除此之外,他林一又能如何?故尔,即便是躲在东方家的后宅中,他都是小心翼翼。而让东方朔去探听仙门的动静,对一个凡人来说,着实是勉为其难了,而又是不得已而为之。风闻,总好过双耳不闻吧! 眼下,还是要竭力使得自己变得强一些!至少,跑起路来要快一些! 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林一的身上泛起黄色的光芒。随即,他缓缓沉向了地面,往下,直至百丈深处,才止住了身形。 召出了狼牙剑,旋即在四周轻轻划过,林一又拿出了一只无用的乾坤袋,随着心念一动,四周的泥土被装了起来,一个丈余大小的密室出现在面前。 轻轻点了点头,林一召出四象旗封住了上下左右,这才摸出灵石摆出一个聚灵法阵。他走至阵中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瞑目、存神、守一…… …… 玄天门,通天峰的正南,与之遥遥相望的一座山峰不过百丈高,却是苍翠漫山,灵气四溢,乃是门中前辈们的静修之地,名为翠微峰。 正值九月金秋时节,为灵山所在的翠微峰自应有一番仙家气象,那被半山腰横出的一块山崖托起的玄光阁,更是三面凌空,烟云氤氲,气势不凡。 只不过,那崖石为坪的玄光阁前,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_ ps:有票来一张,谢谢! 第四百五十章 祸起之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玄光阁前,二三十丈大小的石坪之上,十数位修士围坐一圈,皆是神色凝重,在听一人说话。 “据余行子师弟所言,那林一来自海外,自幼修习《玄天心法》,且身怀金龙异象,并轻易开启玄天殿取走了仙境重宝。由此明证,此子身系我玄天门的那一桩千年公案。而一月有余,其不知所踪……不知各位同门有何良策,不妨一一讲来!” 说话的乃是掌门广齐子,他居中而坐。两侧为分别为余行子、弘道、施诸与济方四位金丹后期的长老,余者乃是金丹中期的长老。 这伙修士之中,坐在末位的白衣女子正是兰琪儿的师父庄云,她娥眉轻蹙,神色忧虑。事情怎会这般的凑巧?当初海上所遇见的那个练气小辈,竟是干系着玄天门的千年秘辛。而更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因琪儿与那人交往过密,余行子为此死死揪着不放,使得自己师徒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这可如何是好? “此子自知祸大而不敢返回山门,各个仙门及家族亦是未发现其踪迹。我以为,他定是藏身于凡俗之中。如此,可就麻烦了。我等总不好于凡俗间大动干戈吧!”四位金丹后期的长老皆为半百的老者模样,说话的弘道亦是如此,其拈须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施诸点头说道:“弘道师兄所虑极是,此子若是永不返回仙门,或是逃离大夏,我等又能如何?” “哼!两位师弟差矣!此子身上的东西,可是关乎着我仙门的根基,关乎着我等的修行……”广齐子身边坐的便是余行子,他一声厉喝,并未惹得他人生恼,反而引来诸位同门的点头附和。 “我玄天门上下苦苦寻觅多年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个林一身上的东西?我等自是明晓大义所在,只不过是唯恐惊扰凡俗罢了!余行子师兄勿忧!”弘道说了一句。施诸跟着说道:“断然不得放过此子,可……师兄可有良策?” 手拈长须昂起了头,余行子又不屑地暗哼了一声。心忖。一个个只顾着埋头修炼,却不谙世事。玄天门早晚要被他人取代。他轻咳了一声,带着几分训斥的口吻说道:“我玄天门的《玄天心法》有所残缺,此乃大夏仙门中公开的一件隐秘之事。我等修为止步于金丹后期,于此不无干系。而那小子的身上不仅有完整的《玄天心法》,还有玄天殿中的仙家至宝啊!那玉片说不定便是通往真正仙境的途径,又或是一部可以成仙的通天秘笈,而这些本应是我玄天门之物。如今白白便宜了一个臭小子,莫非诸位真的视师门而不顾?视两位师叔而不顾?” 余行子的嗓门愈来愈高,直至最后竟是瞪起了眼睛。他的言行使得在场的同门尴尬起来,却无人与其顶撞。这些浅显的道理谁不晓得。那个林一自是不能放过,还不是存着一分善念而不忍扰乱凡俗吗!更何况,掌门师兄尚未说话,这分明是僭越之举。 “师弟……你若有良策说出来便是,本座……自当应允!”广齐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句。 环顾左右,余行子的脸色缓了缓,冲着广齐子拱手为敬,这才沉吟了下,说道:“玄天仙境关闭已一月有余。我门下弟四处搜寻无获,而此事断然不能再耽搁下去。故此,为本门计,当通令天下仙门共同缉拿林一。无论是灵山、僻野还是凡俗村镇,皆应撒下人手,为这小子布下一个天罗地网。此外,黑山宗公冶干修成了元婴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玄天门不妨与其结盟……” “这个……”广齐子出声打断了余行子的话,他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了一个筑基小辈,我等已是大动干戈,又何须假借此事与黑山宗结盟呢?何况两位师叔云游未归……这,这未免小题大做,怕是会惹来天下同门的耻笑啊!” “师兄糊涂!”余行子随口顶了回去,又正色说道:“此事干系重大,莫说是一个筑基小辈,便是一个凡人又怎样?我师门上下当慎重待之,这才不辜负两位师叔所托!还有,我虽通令天下仙门,你怎知没有阳奉阴违者?而此时的黑山宗已与我玄天门不相上下,正是借力借势之时,只待抓住了那个林一,功法在手,何愁我等的修为不能更上层楼?届时,天下之大,谁敢与我争锋?行事当审时度势,断不可瞻前顾后而优柔寡断!” 被这么一席话说在了脸上,而对方的话里话外听起来又不无道理,使得广齐子老脸红了又白,神色变幻了一阵子。见诸位师弟皆不吭声,他只得点头说道:“暂且就依师弟所言……” “掌门师兄英明!”余行子顺口一句好话甩了过去,亦不顾对方的脸色,他颇为自得地说道:“于此事有大功者,乃是我的徒弟冼峰。他有一计,我以为可以一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只不过,还须庄云师妹……” “此事不可……”庄云出声说道。余行子脸色一沉,义正辞严地质问道:“有何不可?是你徒弟要紧,还是师门要紧?孰轻孰重,师妹当心里有数,勿因一时的俗念,而毁了我玄天门千年的根基!” 庄云无奈地望向了掌门师兄,对方叹口气,说道:“且试试……”。她又求援地望向了四周的同门师兄弟,却是无人理会。余行子那句师门兴衰的话太重了,谁也不敢有所异议。 “若是林一能将我玄天门的一切拱手奉还,此事未必不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须知一套完好无损的《玄天心法》,与师门与师妹自身,不无益处啊!庄云师妹又何须为此担忧呢!”余行子的话语忽而缓和了起来。 此事未必不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庄云的神色不由得踌躇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忽而划空而来,转而化作一块玉简落在了掌门广齐子的手中。未几,他眉头一皱,说道:“正阳宗被黑山宗围攻……?”其话音未落,在场的同门均感错愕。余行子亦是如此,他稍稍楞怔了下,忖思了起来。 “黑山宗借口与我玄天门结盟,举众奔赴丹阳山,逼正阳宗交出林一。其宗主鸿元子发来书简质询此事真伪,并求我速速派人前去主持公道……”广齐子放下手中的玉简,脸上呈现出怒容,说道:“结盟一事尚在议定之中,黑山宗怎可借此肆意挑起仙门之争?我若是不派人前去制止,只怕大战难免……” “黑山宗此举太过放肆了!视我玄天门何在?” “黑山宗之所作所为,早有风传,只怕是有预谋……” “之前,黑山宗便无故灭了黑水崖的秋家。此次玄天仙境之行,我玄天门只不过循例行事,并未派出太多的弟子随行,黑山宗的阵势却非同往日;更有甚者,众多门派的弟子被其截杀。此般种种,件件属实,并非虚构,而我玄天门上下始终熟视无睹。仙门大乱在即,我等再不能坐视不理……”值此群情激愤之机,庄云高声说道。她亦是无奈,多次对广齐子提起黑山宗的异常,却每每无功而返。谁让这个掌门师兄总是抱着息事宁人的念头,又借口两位师叔不在山门,凡事只晓得戒急用忍,才落得个眼下这般情形。 脸上的怒容未消,广齐子抬手虚扶,见同门噤声,他轻轻颔首,接着说道:“我当即刻派人前去……”话未说完,一声冷笑声起,众人皆循声望去。 “呵呵!真是本末倒置啊!”余行子冷笑了一声,手拈长须,冲着众人摇摇头。他的嗓门再次大了起来,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说道:“我等先前所议的是什么?全力缉拿林一啊!林一的山门何在?正阳宗啊!黑山宗所为何去?履行同盟之约,逼正阳宗交出林一啊!这岂不是与我等不谋而合吗?我玄天门不好上门索人,而黑山宗之举恰逢其时呀!为何还要去阻止?我等只顾着仙门道义,那《玄天心法》还要不要了?任林一那小子独自逍遥了?因噎废食莫过于此,本末倒置莫过于此啊!” “还有,黑山宗截杀修士可有明证?人家说了良莠不齐在所难免,以后当严加管束弟子,你还能怎样?黑山宗灭了黑水崖秋家?单凭一个练气弟子的指证?凡俗官府行事还要个人证物证齐全,凡事同理,我等仙门相争亦不能例外!且不可因小失大,而忘却了我等要抓的那个林一啊!” 余行子一席话说完,干脆摆出闲云出谷、与世无争一般的神态,阖目调息起来。 众人一时无声,庄云的胸口起伏了下,暗暗叹了口气。而广齐子亦是一时语结,揪着胡须摇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事关重大,两位师叔又不在……且黑山宗只为林一而去……本座以为,还是慎重为好!” ……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强敌当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玄天门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正阳宗丹阳峰的‘天台’之上已是人头济济,上千的修士再次聚集于此,皆神色肃重。 有人悄悄抬头仰望,时值正午时分,雾蒙蒙的天空中却是见不到日头。那是封山大阵全部开启后的征兆,可见正阳宗出了大事。 当间的一个高台之上站着七人,乃是正阳宗的宗主鸿元子,以及一峰四阁的阁主。这些宗门内往日难得一见的长辈齐聚于此,使得下面的晚辈弟子们瞪大了双眼,借机瞻仰着高人的风采。只不过,这些高人的脸色可不好看。 就在此时,丹阳峰峰巅之上飞下一道剑虹,一个筑基修士匆匆飞至宗主鸿元子的面前,此人双手奉上一块玉简之后又忙离去。 片刻之后,鸿元子面色愈发阴沉起来。 玉简在诸位阁主之间传阅,落至晏起手中之时,他双眉竖起,冷哼了一声,说道:“玄天门是要作甚?这是为虎作伥!莫非当我正阳宗怕了他公冶干不成?”站在一旁的冷翠,亦是冷面含霜,扬声说道:“定海宗与红云宫作壁上观,倒情有可原,而玄天门此举令人寒心!那黑山宗之野心昭然若揭,与我正阳宗作难,正是连纵箝制之术。若我山门倾覆,玄天门又怎能独善其身!那个广齐子真是糊涂!” “冷翠师姐说的不错,玄天门那两个元婴前辈不在家,广齐子便成了没主心骨的人!” “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天璇阁的阁主姬伯,与天权阁的阁主常颂,两个人相互抱怨着。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此事有何大不了的?黑山宗兴师动众而来,不就是为了那个林一吗?而玄天门袖手旁观。不还是因为他偷了人家的功法吗?” 闻声,一直揪着胡须的天玑阁阁主古峭抬起头来,说道:“卫师兄此言何意啊?林一可是我天玑阁弟子。”他不说话便罢。张口便惹得卫从大怒起来,喝道:“哼!天玑阁弟子又怎样?莫不是听说这小子筑基了。你便将他视作了宝贝?二十岁便已筑基,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可又能如何?且不说黑山宗要找他小子的麻烦,玄天门同样不会放过他,而我更不能饶了他!我徒弟*又岂能枉死?”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宗主鸿元子不耐烦地说道:“强敌已逼上山门,你等犹自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 这些长辈们都在气头上。说话声传的很远。正阳宗出了大事,晚辈弟子们亦不过将将被召集至此,并不知晓其间的原由。只是,林一这个名字。在这一刻被每一个人牢牢记住了。二十岁的筑基修士啊!人家之前不过是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可如今已是筑基前辈了! 俗语有云,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这世间事,果真是不怕你作不到。只怕你想不到啊! 人群中挤在一起的宋守与丰离,二人相视,皆连连摇头。 少顷,宋守大声说道:“我林师弟果真筑基成功了?”丰离一怔,随即嘿嘿笑了。四周的各色眼光霎时间望了过来。二人不由得挺直了身躯,目不斜视地朝着台上看去。 …… “公冶干下的通牒,限我今日午时过后交出林一。如若不然,他将攻打我山门!而林一本人至今下落不明,我等又拿什么交人?时辰马上要到了,这是关乎我正阳宗生死存亡的一刻,希诸位同门齐心协力,共度此劫!” 鸿元子的嗓门不大,说的话却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三日来一直苦苦等待的便是这个下场?对此,玄天门不仅是不闻不问,反而以林一要挟我等。为了他一个闯下大祸的小辈,掌门师兄真要与黑山宗开战?”卫从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鸿元子面沉似水,冷声说道:“不是为了林一,而是为了我正阳宗!”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林一,何不与黑山宗分说清楚呢?将那小子逐出山门并通传天下,再派人协同缉拿,如此便可轻易免去一场祸端,岂不善哉?”卫从摊开双手高声说道。 鸿元子看了一眼对方,尚未开口,晏起已出声道:“林一至今下落不明,黑山宗又岂能不知?其逼上门来的真正用意,卫从师弟不会真的不知晓吧?”他话语顿了下,手扶青髯昂首又说:“玄天门与黑山宗皆为林一兴师动众,我等却是不管不顾地将其抛了出去,此举不仅会惹得天下同道的耻笑,我正阳宗亦将不再是正阳宗。如若不信,请诸位拭目以待!” 晏起的话将将说完,雾蒙蒙的天空忽而一暗,继而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震得整个丹阳山都在晃动。未几,一个苍老而又气势雄浑的嗓音穿过封山大阵,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时辰已到!再不交人,老夫可要翻脸了!” 如同天威降临,难言的恐惧顿时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天台上顿时乱哄哄的一片。 “呔!” 一声大喝犹如春雷炸响,天地阴霾顿消,天台上为之一静。宗主鸿元子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我有封山大阵牢不可破,尔等无须惊慌!晏起、冷翠、卫从,你三人随我前去山门;姬伯、常颂,带诸弟子护持阵法!古峭带余下弟子撤往天玑峰东北…… ” 往日里少言寡语的鸿元子,此时如同换了个人。他沉稳而凝练的气势,使得正阳宗上下心头大定。晏起夫妇相视一眼,为宗主师兄的决断暗暗点头,二人正待祭出飞剑之时,却见卫从突然转过身来挥手喊道:“且慢!” 台下的弟子们不知又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带着愕然抬头观望。 台上余下的六人皆是脸色一变,各自往前逼进一步,晏起厉声问道:“卫从,如此危急关头,你莫非怕死不成?” 卫从神色一滞,脚下后退了一步,随即冷笑了一声,大声说道:“生死存亡之际,凡事自有宗主师兄一言决之,卫某又怎敢忤逆不从!只不过,无端与一个元婴修士拼命之前,何不与其表明表明实情呢?诸位师兄师弟,别这样看着我,让我将话说完……” 再次后退了一步,卫从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若是公冶干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丹阳山或可免去一场劫难。若是他恣意妄为,大不了撕破脸皮就是。这份苦差事不敢有劳各位,为了我正阳宗上下安危计,我亲身跑一趟如何?” 鸿元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卫从,一时迟疑不决。对方毕竟是天枢阁的阁主,又是多年的同门师兄弟,稍有言语不慎,怕是以后难以相处。不待他说话,卫从的眼光扫过敌意甚重的六人,呵呵了笑了一声,转身踏起了剑虹,高声喊道:“天枢阁的人随我来――!”随着话音,人群中飞出几位筑基修士跟了上去。 看着卫从远去,晏起的双眉紧锁。他忖思了下,冲着鸿元子与冷翠说道:“我去山门看看便回,你等小心,以防有变!” 鸿元子点头说道:“谨慎起见,我还是与你同去,冷翠留下照看门下弟子!”他冲着余下的几位阁主吩咐了一声,便与晏起踏起剑虹飞向了天枢峰,而天枢峰正是山门所在。 ―――― ps:看盗版的朋友们,****,看完了来踩踩啊!求红票,求订阅!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事有转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的捧场支持! ―――――――― 天台上的修士陆续散去,冷翠的身边还围着一群丹阳阁的弟子。见徒弟玉珞依与木天远站在一起,她走过去说道:“林一数次救你二人性命一事,我与你晏师伯提起过。只要林一能将仙境中所得转呈师门,我正阳宗上下必不负他。” “师父,若是林师弟不肯,又该如何?”玉珞依担忧地说道。木天远在一旁暗自叹了口气,低着头不敢出声。 转首望向天枢峰的方向,冷翠说道:“若是没了正阳宗的庇护,天下之大,怕是再没有他容身之处啊!你二人带着余下弟子离开此处,我去山门接应一下。”说着,她头也不回,御剑而去。 “玉师叔,林一不会有事的。”木天远轻声说了一句,便默默走开,留下玉珞依立在原地怔然失神。 …… 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的心思如何,以及二人与林一相处的如何,冷翠顾不得理会。她所担忧的,是山门以及夫君的安危, 冷翠飞出不远,尚未到天枢峰时,突见前方一阵气机紊动,接着便有两道剑虹急急飞来,正是一脸怒容的晏起与嘴角带血的鸿元子。见状,她已脸色大变,未及出声询问,晏起已大喊:“卫从已打开山门……” 冷翠的脚下剑虹一转,掉头追了上去,问道:“鸿元子师兄这是怎么了?卫从他为何要开启山门……” “哼!卫从果然是没安好心!他纵使手下弟子打开山门放进公冶干,正好被我与师兄撞见,仓促间交手不敌,又恐你等不知实情……卫从该死!” “哈哈!不识时务者才该死……”晏起将将简短道明了原委,身后突然响起了嚣张的狂笑声,一个玄袍老者踏空而来。他心知不妙,双眉一竖。与鸿元子换了个眼神后,彼此倏然停下了身形,一左一右散开。而冷翠见状。银牙一咬,祭出飞剑便与二人形成掎角之势迎向了来敌。 “哈哈!两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凭你三个小辈亦是老夫的对手?”来者哈哈大笑声中,凌空缓下了身形,不忘出言戏谑,分明是未将这三人放在眼里。 晏起一言不发,惟有一脸的寒意。自己与鸿元子师兄乃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二人联手之下。未至数个回合便已落败。这便是元婴修士之威?震骇之下难免不忿,而再战下去惟有死路一条。可山门遭陷,此时的天枢峰已是一片的混乱,正阳宗倾覆在即。身为宗门长辈,他已没有了退路! “冷翠!速去召集后撤的同门倚山结阵自守!本宗与晏师弟在此,当竭尽全力为你等搏出个一线生机!”鸿元子兀自面无表情,而他话中含义不言而明,这是要誓死一拼啊! 晏起的眸子中。不乏汹汹的战意,而此刻却有一丝暖色闪过。他冲着鸿元子感激地点点头,转向那愣在当场的冷翠说道:“听师兄的话!速去!” 冷翠的眼圈一红,脸上却是生出了怒容,大声说道:“大难临头。我是那舍弃师兄与夫君而去之人吗?生死,当共进退!”强敌当面,转身之际,或许便是与亲人永诀之时。她,不敢迟疑。 “哈哈!身为修士却是如此的矫揉造作,令人唏嘘啊!还是归顺老夫的黑山宗吧!正阳宗没了便没了,又无妨你等的修炼!更何况,老夫并不藏私,这修成元婴的感悟亦是亟须有人分享啊!”老者傲立当空,神色极为的得意。他相信这番恩威并用之下,正阳宗克定在即。 一番话说完,对方三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是摆出了拼死的架势。老者脸色一黑,斥道:“哼!执迷不悟……”他话语一顿皱起了眉头,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杀机顿起。 晏起三人亦是察觉到了动静,下面的山谷中突然飞出一道剑虹,一个皓首老者转瞬来至身前。不待其三人出声,那老者已温和地说道:“冷翠速去!事关宗门延续,不得有误!” 冷翠竟是不敢忤逆,而是惊呼了一声师兄,便顺从地转身离去。晏起与鸿元子亦是神色一缓,同时称了一声师兄。老者微微颔首淡然一笑,扬声说道:“三位金丹后期,不知又能与元婴高手战上几个回合!两位师弟,尚可一战否?” …… 这一日,辰渊县城的东方家是喜气盈门。东方朔成亲了! 东方府的前宅是披红挂彩,宾朋满座,自有一番热闹喜庆的场面。而后宅一处僻静的阁楼中,还是往日里寂静的模样。稍有不同的是,林一所在的房中,窗几上摆满了各色的花儿,使得清香满室,幽雅宜人。而圆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肴,使人食指大动。 东方先生知道这位仙长乃大隐之士,自有高人的忌讳,便不敢相扰。而这桌子酒菜乃是东方燕送来的,为东方家的一番心意。地下静修中的林一闻着酒香便跑了上来,在榻上坐了一会,闻着满室的花香,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在地下静修之时,林一不忘留意阁楼中的动静。此处乃东方府上的一块禁地,非祖孙三人不可靠近,日子久了,便是府上的下人也不晓得此间还住着人。东方燕每日里采来花儿送来,却是屡屡见不到人影。初始她还有些意外,随即便释然了。高人嘛,不就是这般的见首不见尾! 这女子来往阁楼倒也不见外,将四处打扫清理一下,便用花儿来装扮屋子。偶尔,她还会拿着一管洞箫守着窗台吹奏。直至后来,每日晨昏间,阁楼中都会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还有那悠长婉转的箫声响起。 那箫声很好听,不过呢,少了……少一分孤独与彷徨,少了一分烟雨朦胧之意! 坐在榻上的林一,置身于这雅室之中,思绪联翩。他手头上忽而多出一只玉箫来,默默看着那‘云儿’两字。 往日如烟,今夕如云!只是,烟云俱往矣!而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却是愈来愈清晰……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一手上的玉箫不见了。他轻吁了下,抬头望去,轻声说道:“令兄大喜之日,我不便当面庆贺,倒是有劳姑娘送了这桌佳肴,多谢了!” 东方燕还是一袭烟柳长裙,衬着姣好的身材与面容,宛若花儿一般好看。她稍稍怔了下,略有慌乱,随即露出愉悦的神色,走过来轻轻俯身,回道:“多日不见公子的身影,怕是这桌酒菜无人享用呢,这才过来瞧瞧,却不想是……”话语未止,她脸色一红。 入住阁楼以来,林一极少饮食,东方家的祖孙三人早已习以为常。东方燕送来这桌酒菜时未见人影,心中有所惦念,免不了要多跑几趟。大哥成亲是大事,而这位林公子能否喝上一杯喜酒,同样是大事。 往日里来往多了,皆是独自一人,时而会忘却这是一位男子的居所。而多日未见身影的人突然现身,东方燕又想起了自己在此处的一些举止,免不了生出了几分羞涩来。 起身下榻,林一走至桌前坐下,笑道:“喜酒不醉人,又岂可不喝呀!多谢东方姑娘!”他抓起了酒壶自斟自饮。 见林一言行洒脱不羁,神色从容而随意,东方燕在一旁细细端详,欣然无语。 一壶酒见了底,林一伸手抓过了酒坛子,眼光一睨,顺口问道:“姑娘为何这般看我?”后者忖思了下,轻声说道:“我大哥得以成亲,为公子一己促成,使我家香火承传有续。加之先前救命之恩,此恩此情深重,我东方家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东方燕郑重敛衽一礼,使得林一不得不放下酒坛子,起身还礼说道:“姑娘,你还我让喝酒吗?”对方神色稍怔,随即以袖掩面,遮去了笑容,又不无感慨的说道:“我大哥若是有公子这般的出尘不羁,亦不枉他好道之名呀!” 对于东方燕的话,林一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将要坐下继续吃喝,忽而神色一动。 “前宅事多,小女子失陪了!”值东方燕告辞之际,林一淡淡笑了笑,慢慢抓起桌上的酒坛子,很是随意地说道:“今日起我要闭关,不得有人打扰。府上有事不必知会,我自然知晓!” 东方燕应了声便转身离去,林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仰首猛灌了几口酒,酒坛子随手放下,人已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第四百五十三章 烛火摇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左丘漫天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来至地下的密室中,打出一个手诀,四象旗阵封死了上下左右,林一这才轻轻缓了口气,冷冷翘起了嘴角。方才一道神识从阁楼上掠过,不待他有所震惊,喘息过后又一道神识便扫过了后宅。这两道神识的主人不足为惧,对方不过是个练气修士。而令人诧异的是,辰渊县城怎会冒出修士来? 大夏的疆域何其的辽阔,且大半的地方为凡人所在。若是想在这偌大的地方寻到一个人,或者是寻到他林一,若大海捞针一般,并非易事。可若是玄天门联手天下大小仙门以及诸多的家族,将成千上万的修士撒出去呢? 震惊之余,林一随即想到了什么,这两个修士说不定便是冲自己而来。若是如此,只待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对方会于即刻间发出传音符,诸多的修士将闻讯蜂拥而至。届时,麻烦可就大了! 眼下是十月底,距上次出逃才过去了两个多月,这藏身的小城便被人盯上了。看来,不抓住自己,玄天门或者是黑山宗,是不会罢休了。 …… 与此同时,东方家的前宅,宽敞的院子里摆开了流水席。街坊邻里、亲朋故旧,道贺之际,免不了坐下来大吃大喝一番。 临近院门的一张桌子前,不知何时坐着两位身着道袍的男子。两人四下瞅着热闹,彼此相视一笑,干脆挽起了袖子,大快朵颐。 “师兄,想不到会遇到成亲的好事儿,正好趁机喝喝酒,呵呵!”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圆脸男子。扯着酒壶猛灌。师兄有着四十多岁的模样,伸手拎起个酒坛子,笑道:“既然来至此处。免不了如此这般,而正事亦不可耽误了!” “耽误了不了正事儿!我兄弟二人在此处呆足了三日后再离去。即便是藏个耗子亦能与它揪出来!”师弟伸手又抓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师兄摇摇头说道:“切不可大意了!据传,那人杀过筑基修士不止一人,我兄弟可不是来送死的。” “呵呵!我掉头就跑的时候不会忘了传音符的!咦!新郎敬酒来了!”师弟呵呵笑道。这二人说笑间嗓音极低,偶尔还用传音术,旁人根本不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东方朔身着大红的喜袍,面色酡红,脚下却还稳当。由两个下人陪着。他端着酒杯出现在了前院,循礼挨个桌子敬酒。不知是高兴过了头,还是有什么心事,今日的新郎官有些神不守舍。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敷衍之意。 为了得到仙家功法,东方朔一狠心便生出了成家的念头。东方老先生不敢怠慢,即刻寻来媒人。于是乎,城中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家千金与小家碧玉,便一一成了待选的新人。 不几日。老先生相中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女子,便是东方燕看了亦是甚为的满意。而东方朔只顾着点头应允,连那家的女子姓什么叫什么他都懒得过问。如此这般,三媒六证之后定下了喜日,这便有了今日的喜事。 “这莫不是两位仙长莅临!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东方朔来至这师兄弟二人的桌前,上下打量一眼。咦!这道袍熟悉,看着就使人亲近啊。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又带着深表荣幸的样子深施一礼。对方相视一乐,只得起身共饮了一杯,顺便说上几句贺喜的话。 “灵山路远,辛苦了!好事成双,请道长再饮一杯酒!”说着,东方朔又是敬了第二杯酒。趁着酒兴,他甚为关切地说道:“两位仙长云游至此,不妨在我府上盘桓几日,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又可一亲仙泽,岂不善哉!” “呵呵!我等乃是有事至此,三两日便要离去……”师弟笑着说了一句,被师兄打断道:“多谢新郎官的盛情!” 东方朔才要说话,脚下忽而踉跄。旁边的下人忙喊道:“公子醉酒了!”师兄弟二人自感好笑,不理被搀扶下去的新郎官,忙着吃喝起来。 …… 林一自入定中醒来,看着身下的灵石已成了碎屑,随手将其拂去。 密室的一隅,灵石的碎屑已积了一小堆。这才两个多月,灵石便耗去了数十块之多,想想都令人咋舌。这不是修炼,这是砸灵石呢! 林一又摸出九块灵石嵌入了聚灵阵中,现今的家底殷实,身上的一千多块灵石足够这般修炼两年的。一千多块灵石啊!原来是想都不敢想。可这两年来不断被人追杀,亦在不断地杀人。跑着跑着,杀着杀着,活下来的人,身上的灵石便多了起来。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横财不足取啊!不过呢,当取便取。 无论怎么说,眼下的修炼乃是不得已为之,不得不为之。修士筑基之后,须更多灵气的吸纳,才能使得修为得以稳固,继而缓慢的提升。而自己吸纳的灵气要超出常人的数倍,大半便宜了那颗圆珠。 好在是灵石够多,喂饱了那颗圆珠之后,自身的修为得以缓慢地踏进一小步。而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圆珠吸纳了灵气之后再牵动周身的灵力运转,使得筋脉骨骼乃至肌肤都在变得更加的坚韧,力气亦在一天天缓慢地增长着。 身上奇怪的事儿不少,暂且随它去吧! 平复了下心绪,林一将要再次入定之时,察觉到了头顶的阁楼中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来人竟是喜袍在身的东方朔。大喜之日,新郎不入洞房却跑来此处,他这是要作甚? “师父啊!你在哪里?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成亲了,仙家功法何时传授啊?”东方朔在房中转着圈子,摸索着点燃了灯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一两个月里我可没闲着,又是四处拜访道友,又是忙活着成亲,只求师父早早传授功法,弟子等得心焦啊!” 许是酒意未消,东方朔坐在圆桌前摸起个东西便灌了起来,未几,他苦着脸吐了出来,抱怨道:“怎么又是酒呢?我已是酒饱肚胀,再也喝不下去了。” 将酒壶放下,东方朔哀求道:“师父啊!我知道您能听到我的话!这些个日子我可没白忙活。据传,兰陵郡的一群江湖人路过此地,无故没了踪影,这是两个月前的事儿;有人说见到过仙人在天上飞,快若流星,眨眼便不见了,亦不知真假;我一位道友要去数百里之外的道观拜师,他说那山上有一位仙长法术通玄,很是了不得;还有……还有,今日喜宴上出现两个身着道袍的人,乃是有事来此,三两日便离去……”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耳边突然有人说话―― “洞房之夜,怎可让新人独守?休要在此聒噪……” 东方朔一下子跳了起来,四下张望着,惊喜道:“哈哈,师父果然在。那仙家功法可是你答应下来的,何时传与弟子啊?” “待我离开之前……” “师父毫无诚意啊!你曾明言,在你离去之前,我成亲之后,当有仙法相传,可我已然成亲了……” “我离去了吗?” “……?师父啊,求您开恩呐……” “我不是你师父,再喊亦是无用。你成亲之日,便洞房不归,将来还不得抛妻弃子?” “这……” “去吧!早生贵子……” 东方朔怔了一会,一跺脚,说道:“自古有云,仙法不易求,吾辈当执着!亦罢,师父,弟子去也……”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阁楼,身后只余下烛火摇曳……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春色撩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地下的密室中,林一伸出手指一弹,一条细小的金光激射而去。正是赤金焰龙,不再是从前的气势威猛,而是化作尺长的小巧模样,穿过阵法直奔阁楼,转瞬扑灭烛火,又倏然没入地下不见。 金光回到了手臂上,林一暗忖,这正阳金龙手委实不差,以法力凝气化形,如臂使指,愈发的得心应手。或许,这才是金龙手的本来面目吧!一个辅助的法门,多了几丝地火之气,偏偏生出一些古怪来,被自己使出不同的模样。由此可见,法门固有前人开创,并非一成不变。正如自己的三昧真火,有了赤焰金龙的地火之气,加上金龙剑的那一缕奇异的金光,它已生出了变异。真火无疑,却未必还是三昧真火啊! 还有,方才东方朔所说的几件事儿看似絮絮叨叨,却并非一无是处。江湖人没了踪影?这帮子人在此处兴风作浪,竟敢借助修士之力来胡作非为,罪不可赦;数百里外道观的仙人不必去管,这世上的仙人还少吗?而那两个身着道袍的人,乃是有事来此?看来,自己所猜测的*不离十,须继续避避风头。 …… 当柳絮再次在小城中飞舞的时候,已是来年的三月。东方家的后宅中,姹紫嫣红,正是春意撩人之时。 后宅那座偏僻的阁楼中,浓翠掩映的花窗显得淡雅而幽静,一个俏丽的身影执箫而立,曼妙的剪影一如春景入画,分外的雅致。 一曲箫声轻轻响起,有春水潺潺的明快,又不失清风拂面的委婉…… 地下的密室中,林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神色转而如常。他看向那一堆灵石的碎屑。轻轻翘起了嘴角。 疯狂地吐纳,夜以继日地行功修炼,经过大半年的闭关。筑基初期的修为终得以小成。距上次玄天仙境关闭之日,已过去了多久?八个月。 这八个月里。林一几乎没有在东方家的后宅露过面,即便是东方朔奈不住又来唠叨个不停,都没有人对其再作理会。他最后带着一脸的沮丧说,人心不古,仙机难测!还偷偷嘀咕一句,这个师父不地道,怕不是早早溜掉了。而东方燕则是一如既往。每日里在阁楼中流连忘返,困倦时偶尔小憩一下,又脸儿红红地惊慌四顾。慢慢的,她愈发从容起来。惟有眸子里多了一分怅然。 八个月,就这么一转眼过去了,平淡而宁静。而林一知道,这一切只属于凡人,只属于这个小院。却不属于他。闭关之前,又有数道神识前后掠过辰渊县城,且一次比一次强大,使得他不得不如此疯狂地练功。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宁静,还很遥远。 东方朔携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来至阁楼前的花园中。见妹子在楼上,他佯作不知,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身边之人呵护备至,惟有眼角时不时瞥这么一下,心忖,妹子不会是看上我师父了吧?师父,你真的溜掉了? “哎呦!那花儿带刺,可莫要扎了手指。”东方朔惊呼了一声,引得那貌美女子甜甜一笑,温顺地颔首应是。这女子应有四五月的身孕,已然显怀。 看着下面哥嫂相亲相爱的样子,阁楼中的东方燕早已收起了箫声,临窗呆呆出神。忽听到身后动静,她惊鹿一般回首,随即以手扶胸,讶然说道:“林公子……” 林一含笑示意,缓步走至窗前。花园中的东方朔已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撩起衣袍的下摆便往前跑。未几,他又抢步回去,甚是小心地搀扶着那貌美女子一步步离去,不忘回首露出惊喜的笑脸。 笑着摇摇头,林一返身走至榻前坐下,说道:“多日来有劳东方姑娘……”话说了一半,他冲着满室的芬芳点了点头。 东方燕稍稍一怔,默默打量着这个一身青袍的年轻人,随即露出欣慰的神色。她臻首轻垂,感慨道:“花有人言,人解花语,小女子幸甚……公子应是有话与我大哥交代,失陪了……” 花有人言,林一未必是那解语之人。不过,女儿家的心思莫要猜! 东方燕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楼梯处,不一会便冒出了东方朔,笑呵呵跑至近前,说道:“师父,方才可见我夫人……呵呵!” 林一笑了笑,翻手摸出几张兽皮递了过去,又拿出几个丹瓶吩咐道:“那是我誊录的正阳宗《正阳心法》之练气篇,这是凝气丹与练气初期的相辅丹药。” …… 接连几日,林一耐心教导东方朔采气凝气之法,又将所知的一些仙门禁忌与其一一分说,并告知对方已是正阳宗的弟子。他日若遭不虞,宗门的身份或许有用…… 白日里,阁楼中盘膝而坐的是东方朔。而林一却是出了城,踏青于河堤柳岸。 近几个月来,并无修士路过此地。而眼下的仙门,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林一是一无所知。他只能从东方朔所打探的一些凡俗间的见闻中,去猜测有关仙门的大致动向。若是那件事的风头过去,正阳宗便是将自己逐出山门亦无妨,做一个散修就是,倒也逍遥自在。只不过,凡事想当然的最后,大都令人难以接受啊! 城外春水如碧,飞燕成双,有牧童吹响了柳笛,更添春趣。 赏着春景,想着心事,林一的神色一动,转身看去。前方的河道上驶来一条船,缓缓靠岸。不一会儿,那处简易的码头上多出几个人影,转眼便上了河堤。这伙人男女皆有,一个个衣着华贵,应为踏青游玩来了。 林一很是随意地往前走去,正好与那几人迎面。对方一位颇为富态之人,偎红依翠,正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调笑着,无意中抬起头来,脸色忽而一变,竟是张开肥胖的双手大叫了一声,本道长偶获仙机,当闭关感悟一番,失陪了!他竟是扔下了那几个男女,连船也不乘了,掉头便跑。其肥硕的身躯极为的灵活,不一会便只留下了淡淡的背影。 “形骸放**荡而又洒脱不羁,颇有高人名士风范啊!” “何止是高人?那是仙人呐!” “嘘!道长不喜这个称呼!” “……” 林一越过那几个男女,不慌不忙往前走去。直至远离了城郊,见左右无人,他身形倏然消失,片刻之后,又出现在三四十里外的一片树林前。 一阵清风越过头顶,那个奔跑之人心知不妙,想要掉头亦是来不及了,一个青袍男子霍然出现在了身前。他忙止住脚步,气喘吁吁的打量着对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无冤无仇,你追我作甚?我又不认得你!” “我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声出云子,你又跑什么呢?”林一背着双手,神色不明。 那人哼了一声,神色中带着狐疑说道:“废话!你那是修士传音之术,当我不晓得。还有,你怎知我道号?我又不认得你!不对……”说着,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忽而张大了嘴巴,又扭头张望了下,带着惊悸的模样,低声问道:“你是林一……?” 林一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道:“出云子,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此人正是那个加入了黑山宗的出云子,他忍不住自得一笑,随即又小心兮兮地凑至近前,带着难以置信的模样,摇头说道:“你……你当你是我出云子啊,竟还敢踏青郊游……” 第四百五十五章 祸不及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闻声,林一不置可否地背起了双手,一言不发。对方一缩脖子,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下,转而叹了口气便往树林里走,不忘回头说道:“我真是怕了你!你是谁啊?你可是大夏仙门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正阳宗二十岁的筑基高手。不仅力斩黑山宗的莫之余,还将玄天殿当你家后院了,想进就进。天呐!你的大名如皓月当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还不算,你又偷了玄天门的功法,抢走了黑山宗的至宝,天下仙门疯了一般要抓你呢!你呢?果真是高人啊!不仅浑然无事一般踏青赏景,还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走入了树林中,出云子兀自气愤难当,挥舞着双臂叫嚷着。林一则是静静走至一旁,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实人累了,喘着粗气瞪着林一,不忿地说道:“我在此处逍遥,谨守修士本分,无非是混个酒色自在,你看着眼馋吗?”对方却是翻手摸出了紫金葫芦,默默灌了一口。 “你还喝上了酒?为何不说话,被你的名头吓到了?若是无事,告辞!”出云子端详着林一的神色,试探了一句。 吐出了一口酒气,林一转向了出云子,沉吟了下,说道:“我问你两件事,其一,你是如何骗过黑山宗的血誓?其二,仙门皆要抓我?正阳宗亦是如此?将你知道的情形说来听听。” 一袭锦缎道袍披在身上,使得出云子肥胖了许多,平添了几分贵气。只是,他的脸上却无富贵之人的和气,有的只有怒气。 “这是何物?”忽见林一拿出一把玉符,出云子的神色一缓,却是愈发小心起来。后者说道:“此乃玉蛇符,便是筑基修士的飞剑亦能阻挡一二。” 听这么一说。出云子眼前一亮,却又摇摇头,腮帮子的肥肉左右晃动起来。林一又拿出一块玉简。说道:“此乃五行遁术之一的‘土遁术’……” “这……那玉蛇符也是我的?”出云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见林一点头。他忙伸出手去,又缩回来,嘿嘿一笑。 林一并未见怪,而是随手将玉蛇符与土遁术的玉简扔了过去。这两样东西对一个练气修士来说,实乃是难得的防身宝物,尤其是那土遁术更是不凡。识货的出云子忙将到手的宝贝收了起来,这才摸出一块玉简。有些不舍地说道:“我便是用此‘分身术’骗过了黑山宗的修士……” 伸手将出云子的玉简摄入手中,林一眉头一皱,这哪里是什么‘分身术’,分明是一篇‘寄魂术’的法诀? “别瞪眼啊!我出云子的为人你还信不过?这‘寄魂术’可以使出假血誓。称之为‘分身术’绝不为过。”出云子的忙分说道。林一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未几,轻轻翘起了嘴角。 见林一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出云子眼珠子又转动了一下,哈哈一笑。问道:“是不是物有所值呀?”对方轻轻点头,他脸上肥肉一哆嗦,自语道:“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不待林一说话,出云子又极为爽快地说道:“财货两讫,概无反悔!哈哈!我这便与你说说仙门的情形……” 玄天仙境关闭之后。大夏仙门中所发生的一切,自出云子的口中说了出来―― 余行子回到了通天谷以后,声称林一偷走了玄天门的功法,即刻着手缉拿贼人,可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对方踪影皆无。于是,林一擅长遁术的说法传得尽人皆知。而黑山宗的人则大肆宣扬被人抢走了宗门至宝,那个人就是正阳宗的林一,不仅如此,他还杀了自己的两个筑基修士。故尔,不将这个歹徒擒获,黑山宗将誓不罢休。 竟敢同时得罪两大仙门,所犯下的皆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个林一,又是何许人也?此人乃是正阳宗二十岁的筑基修士,杀了黑山宗的一位筑基初期修士已是不可思议,而筑基后期的莫之余亦被其斩杀。在玄天境中,又是此人在众多高手面前从容打开了玄天殿的大门,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仙家至宝,使得仙境被迫提前关闭。而他,竟是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传十,十传百,林一的大名传遍了大小仙门以及诸多的家族。林一,成为了传奇,这是天下众多年轻修士所向往的一段传奇。而他所偷得的玄天门功法与黑山宗至宝,更是使得所有人生出了狂热的激情。 抓住林一,征服一个传奇,获得他身上的宝物,自己或许便是下一个传奇。于是乎,不用发号施令,亦不用悬赏缉拿,众多修士自发地寻找起林一来。谁料,一两个月过去了,无论是守在归灵谷的人,还是四下寻觅的人,都未见到过那个罪魁祸首的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这位大夏的第三位元婴高手,为了一个年轻的小辈,亲自出手了。 高手便是高手,行事不为人所揣度。公冶干竟是大张旗鼓地堵住了正阳宗的山门,并限期三日令对方交出林一。如若不然,他老人家便要翻脸! 林一在什么地方,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林一在不在丹阳山,在不在正阳宗,大伙心里亦都一清二楚。故此,那位元婴期的老人家要翻脸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啊! 丹阳山自然是交不出林一,忙向玄天门求救。而对方却是以道义为先,不以功法被偷一事另行责难,只须抓住林一送上门去即可,便对正阳宗既往不咎。而黑山宗上门欺负人一事,应是一场误会,不过是兄弟相争,别人自是不好插手过问。 被人如此欺上山门,玄天门竟是坐视不理。愤慨之下的正阳宗,自然是不甘屈服,只得倚仗封山大阵据守。而事出突然,危急之时,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借口林一杀了他徒弟,临阵反水。他竟是纵使手下弟子打开了山门,被随后赶至的鸿元子与晏起发觉时已然晚矣,被迫与撞到一起的公冶干动起手来。 公冶干一翻脸,果然了不得。未至几个回合,鸿元子与晏起双双败逃。 此时,山门洞开的正阳宗亦是乱成了一片,公冶干又追上了逃跑的二人,眼看着大厦将倾,情势危如累卵之时,正阳宗的前任宗主辰渊子挺身而出。 那一日,丹阳山的天枢峰后,正阳宗三人力战公冶干。那一场大战可谓惊心动魄,令人叹为观止。最终,三位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是不敌元婴修士之威,鸿元子战死,辰渊子与晏起重伤。如此惨重的代价背后,使人稍感欣慰的是,正阳宗的诸多晚辈修士得以逃出生天…… 听到此处时,林一的心头有些发闷。他禁不住出声问道:“正阳宗……便这么没了?”坐在地上的出云子,正唾沫四溅,随口说道:“没了!”忽觉得话未说清楚,他又摆摆手说道:“你说它没了,它还在。说它在吧,又没了!” 林一皱起了眉头,出云子随即道出了他心头的疑惑。 那一日战败之后,辰渊子与晏起带伤逃至丹阳山东北的一个山谷中。 这处山谷名为‘紫薇谷’,地方不大,所处极为的隐秘,却有着强大的阵法守护。那些先行撤出的弟子便是来至此处,待辰渊子与晏起入谷之后,整条山谷顿时被阵法笼罩了起来。 公冶干自是不愿罢休,带着一帮子手下冲着山谷的阵法便动起手来。紫薇谷的阵法应是正阳宗的前辈们留下的,极为的坚固。而正阳宗被逼到如此的地步,上下早已是同仇敌忾,将紫薇谷守得跟个铁桶一般,任黑山宗的人如何的撒野,它自岿然不动。 如此僵持了月余,公冶干只得罢手。走之前,他将丹阳山的一峰四阁全毁了。名为惩戒,意在扬威。 由此这般,可以说正阳宗没了,一峰四阁及山门都让人给砸了、毁了,从前的那个正阳宗早已不复存在。可它还有紫薇谷,还有幸存下来的不少修士,尤其是还有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其实力仍不可以小觑。故而说,正阳宗还在。 林一长长吐出了一口闷气,伸手摸出紫金葫芦。仰起头,酒水如虹,数十斤烈酒被转眼喝了干净。犹自难以排解,他又摸出个酒坛子,恨恨地灌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如远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来看书2011的捧场支持! ―――――――― 未几,“啪”的一声,酒坛成了地上的碎片。淡淡的酒意自眸中一闪而过,林一神色如旧,却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黑山宗的举动并不令人意外,其不轨之心,在茅家岭被毁时便初现端倪。可谁又能想到,那一切将会在两年后爆发,还公然打着他林一的名义呢! 而没了他林一这个借口,公冶干还会以其他的由头来寻正阳宗的麻烦。只不过,遭致丹阳山被毁的罪名真正落在他身上时,一种被人肆意凌辱作弄的感受,竟是如此的强烈! 为了一己之私,黑山宗与玄天门可以肆意的污蔑他林一。罗织一个罪名对他们来说很随意,根本不用去管他人、甚至于他林一本人的质疑。大名鼎鼎?二十岁的筑基高手?不过是个笑料罢了。正如出云子所说,踏青赏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惶惶不可终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才是他真正的下场。 还有,林一自以为与正阳宗没什么情分,那些长辈亦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而这次丹阳山被毁,宗门遭受如此大的重创,依旧没有逐他林一出门。正阳宗所展现的是师门恩重,令人动容。不过,此举是给天下人看的,还是给他林一看的呢? “该说的,我都说了。是告辞呢,还是……告辞吧!与你说话都跟做贼一般,让人着实受不了。”出云子分明是不想在此处多呆,本想着客套一句,又怕对方借机缠着他,干脆抱怨了一句大实话。却又忽而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看着林一问道:“你不会真的在玄天殿中得到了什么吧?不如分享一番,说不定我能为你指出一条明路……” “正阳宗遭此大劫,那些依附的家族可有变故?”林一自顾问道。 见对方说非所问。出云子哼了一声已站起身来,双手前后拍打着,很是爱惜道袍的样子。随口抱怨道:“你这么弱的修为又怎么会……白耽误工夫。那些个小事我怎知晓,家族都是墙头草。这还用得着问吗!” …… 出云子走了,很是轻松地走了。林一没有阻拦,亦没有追问他来至此地的原由,任那肥胖的身影逍遥远去。 轻轻摇了摇头,林一将眼光落至自己的手上。这便是他用大价钱换来的‘寄魂术’,出云子口中的‘分身术’。 以精血为骨,神识为脉。灵气为形,便可拟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术……这便是说,以自身的精血、神识与灵力结成一个虚幻的分身。又可以借助他物炼制出实体。而这分身与本身互为彼此,却又如同一体,称之为‘分身术’倒也恰如其分。 只不过,法诀的后面也说了,修成分身极为的不易。而‘分身术’修炼至高深时。法力所凝结出的分身,将有着本身三分的修为。 三分的修为?若是自身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时,便可修成筑基初期的分身? 想到这个分身术的威力以及好处,林一不禁感叹了一声。出云子,这罕见的法术还是来自那个洞府?不过。依着你的脾性,这分身术怕是一时半会修不成了,而以此术分出的精血来骗过黑山宗的血誓,实乃奇思妙想,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林一初来大夏时,面对木家的血誓便感到无可奈何。后来在玄天仙境中,黑山宗同样是用这个手段来挟制修士。可见这血誓极难化解,十分的歹毒。而后来撞见出云子,本欲出手相救,谁料他却是很安逸的模样,拽都拽不走。 与出云子亦算是老相识了,林一相信他定有躲避血誓的法子,便对此事念念不忘。今日偶遇,果然是有一番收获。有所得,当有所付出,玉蛇符与土遁术换来分身术,还是占了大便宜。 收起了手中的玉简,分身术带来的几分惊喜已然没了,林一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 罢了!与其这般东躲**,倒不如远去。 皱着眉头忖思了许久,林一走出了那片小树林…… 三日后,春夜。 没有不辞而别,林一将东方家祖孙三人召集到了阁楼中。他拿出五片防身玉佩交予对方,并言明了用处。东方老先生连声致谢,并赞其想的周到。 林一又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里面装了一把法器飞剑、十余片玉蛇符、几瓶丹药还有二百块灵石,将用途与东方朔交代了一番。对方自是要多谢师父,还声称不会为正阳宗弟子丢脸。 苦笑了下,林一并未道明原委,而是嘱咐对方,那个正阳宗还是藏在心中为好,凡事谨慎,未必不是安家保命之法,切莫为家人带来祸端。他想了想,又将从前所习的‘隐灵术’与‘锻神鉴’交予对方。既然将其引入这条道上,总要想的周全一些才好。 林一此举的用意浅而易见,东方家三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老先生欲作挽留,却不知该怎样开口;东方燕轻吁了下,转首望向了满室的花儿,默默无语;东方朔带着一脸不舍的神情便要磕头,却怎么也跪不下去。他急道:“师父授业之恩,莫非当不得弟子一拜吗?”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林一冲着三人点头示意,轻声说道:“相识便是有缘!我是你等的机缘所在,而此间的八个月,又何尝不是我的机缘所致!这一拜,不要也罢!”说话间,他的身影缓缓消失。 一阵清风拂动,窗前芳草摇曳,正是夜来香浓之时…… 只是,夜色中那一阵急急而去的清风中,分明有几分仓惶之意。林一要离开大夏,去海外,去荒岛,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独自苦修。而走之前,他要将那条灵脉中的灵石全部带走。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即便是返回大商又能如何? 一口气遁出去百里远,林一在荒野中现出了身形。他将头发重新挽作了道髻插上龙首簪,抬手招出了狼牙剑,想了想,又将其收了起来。 此时,林一的身上还有两把灵器飞剑。来自莫之余的那一把剑同为惹眼之物,还是不用为好。他召出另一把飞剑祭出,转而化作一道剑虹冲天而去。 趁着夜色飞在空中的林一,依旧还是元风的模样,只是颌下多了三缕短须,成了一位中年人。其修为则是幻化为了金丹初期,周身带着金丹修士才有的灵力波动,气势十足。他如此赶路亦是无奈,此处距兰陵郡不下十万里之遥,若是在地上行走,不知要耽搁多少工夫。 飞了一日,林一还真是遇到了几位筑基修士。对方见来者乃是气势威严的金丹修士,远远的便回避了,根本不敢上前盘问。心里有了底气,他便这么大模大样的往前飞去。 两日后,林一稍感疲惫,便寻无人处落下歇息,养足了精神头又继续赶路。当他临近兰陵郡的时候,已过去了将近大半个月的工夫。途中遇到的修士亦多了起来,偶尔还能撞见一两个金丹修士。而去往归灵谷的方向,空中交错的神识与法力波动愈发的明显。前方,杀机四伏…… 第四百五十七章 酒醺人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是一片后花园,有花团锦簇,为流水环绕。午后的树荫下,绿茵茵的草坪上,一个幼儿正在蹒跚学步,其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一旁的父母笑个不停。 “元一,往爹爹这边来,哈哈!”说话的男子蹲下身来,不时拍着巴掌逗引着孩子。女子带着笑容埋怨道:“与你说了多次,孩子的名字犯了师叔的名讳,于礼不合。不如让我爹爹来好好斟酌一番……” 男子不以为意地笑道:“元一这个名字好啊,多响亮!正是我一元门未来门主的不二人选!”地上的小儿适时摔了一跤,撇了撇嘴要哭,女子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男子又说:“我师叔乃是出世的人物,孩子的名字与其一致,还不是想沾一点仙气吗!更何况,他老人家可是生冷不忌,又怎会在意这区区名讳呢!”话将说完,其身前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哼!这才几日不见,便将我当作了一头吃货,你胆子不小!” 有人欺至身前竟然毫无察觉,那男子心头震骇之际,身形一动便挡在了妻儿的身前,一股杀气随之陡然而生,十丈之内霎时间被浓重的杀气所笼罩。他双眉倒竖,神色冷峻,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随时都会将一切撕成碎片。而那女子紧紧抱着幼儿,却未见慌乱。自己的丈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在他的身后,她无须惊慌。 花园中静悄悄的,除却这一家三口以外,并无他人。那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缓,转而惊喜地喊道:“小师叔!元青知道是你来了!” 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花园里现出林一的身影。他已变回了本来的模样,正带着一脸亲和的笑容。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 离开大夏之后,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而直奔归灵谷的路并不好走,绕道之际。来看望一下元青,亦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故此。林一寻至这片花园,为这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所打动而久久没有现身。来到大夏不过三载,元青的孩子都已到了蹒跚学步的时候。 “哈哈,我就知道师叔会来的,元青拜见师叔!”那气宇轩昂的男子,此时已没有了人夫、人父的威严与稳重,有的只是惊喜。俨然还是过去那个元青。 跪不下去,元青只得躬身一礼。女子正是谢诗蓉,抱着孩子上前拜见长辈。 林一忙接过孩子抱在怀中,神色欣喜。那肥嘟嘟的小脸。乌黑的眼眸,皆透着说不出的可爱。他又掏出一块玉佩来逗引着孩子,‘咯咯’的笑声,使人忘却了一切烦忧! 见林一与孩子亲昵无间的神情,元青的眼圈没来由的一热。身边之人偎了过来。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在一旁默默作陪。 片刻之后,谢诗蓉娘俩离去,留下来的二人走至园中的凉亭。林一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情之中,面对满园的花花草草流连不已。脸上兀自带着淡淡的笑容。元青亦不说话,干脆返回屋中搬来了几个酒坛子。 林一称了声善,抬手抓起一个酒坛子便灌了下去,任酒水四溅,只图个酣畅淋漓。转眼便是两坛子酒下了肚子,见元青拎着酒坛子不出声,他不由得问道:“缘何如此?喝酒啊!” 元青嘿嘿一乐,说道:“这一坛子酒可有二十斤,即便是拼着内力喝酒,我亦不是师叔的对手啊!”见林一又抓起了第三坛酒,他踌躇了下,出声问道:“师叔胸怀不畅,莫非遭遇了什么变故?” 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地上,撩起了衣袍下摆,林一在凉亭中的石凳上坐下。见元青还是带着关切的神情看着自己,他淡然一笑,说道:“我欲出门远游,恐三年五载回不来,故尔前来看看你……” 元青点了点头,又作出恍然的样子,嘿嘿笑道:“三年五载又何妨,待师叔他日归来之时,我会为你老人家再添几个徒孙的。”林一眉头一皱,自语道:“莫不是要我多备几件见面礼?” 旋即,二人大笑起来…… 晚饭的时候,元青陪着林一来至正堂。此处,摆放着真元子的牌位。 俯身拜了三拜,林一用紫金葫芦满上了三杯酒,以为祭奠。世事如风,往日的一切已然远去,而老道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后花园的凉亭中,元青与林一摆开了酒场。 这是久别重逢的接风酒,还是茫茫征途的送别酒,没人说得清楚。 随着酒水下肚,一件件往事被勾了起来。九龙山至茫茫草原,烟雨京城至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次次惊心动魄的遭遇,每一回劫后重生的庆幸等等、等等,都化作二人的说笑声,又再次被酒水裹着落回心田的深处。 月上中天时分,元青醉倒了。趴在石桌上酣睡的他,手里抓着酒坛子,嘴角还带着笑容。许是往事太沉,沉得使人不想醒来,犹在梦中徘徊…… …… 石桥边,大树下,褪色的酒旗无力低垂。路口的酒肆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那老旧的桌椅旁多了些人影。 独守一张矮桌,自斟自饮的林一,时不时抬头四下张望。此处便是落霞镇,旧地重游的他并未有何感慨,而是暗中留意身边的动静。 那个夜晚,元青喝醉的时候,身边又多出了几块玉佩。那是林一为元青的子孙们留下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来。 去往归灵谷的路不好走,林一想起了这个落霞镇。从此处经栖凤坡过赤霞岭,皆是仙凡杂居的地方,行走时或许会少一些麻烦。故此,他又变作元风的模样,将修为幻化成练气五层,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这家老店。 老店门前的矮桌前,食客七八个人。林一的邻桌,两个人正在说话。 “这位道友,眼下这落霞山可去不得啊!若是寻亲访友来了,我奉劝你一句,及早回头吧!” 说话之人有着三十多岁的模样,相貌普通,一身道人的打扮。与其坐在一起饮酒的,是位中年的书生。后者神色隐晦地笑了笑,反问道:“莫非道友便是寻亲访友来了?” 道人的脸色一怔,随即笑道:“呵呵!寻亲不敢说,我只是访友而已!”书生上下打量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与那人相识?” “呵呵!玄天仙境中,曾有一面之缘!”道人的嗓音低了许多,脸上亦多了一分自得的神色。 书生摇头笑道:“去过玄天仙境的人,都说认识他……” 见对方不信自己的话,道人有些生气。他环顾左右,迟疑了下,小声说道:“我不仅认识他,我师妹还与他交情不错!” 这一回,书生显然是信了道人的话,举杯示意了下,竟是改作了传音问道:“我等在此处能不能遇到那人……?” 老店门前所坐的七八个人,均为修士,惟有这两个说话的人修为最高。道人少了顾忌,便也传音说道:“在正阳宗出了那一档子事之前,我师妹感念此人的救命之恩,曾去打探过他的下落。虽说没见到那个人,却得知他来自栖凤坡的木家,而如今木家遭难……”他口中的那个人,就在其身后坐着,已是一脸的阴沉,独自起身离去。 林一的神识堪比金丹修士,两个练气修士的传音竟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个道人是谁,那几个练气修士又要做什么,林一懒得理会。通风报信即可获得玄天门与黑山宗的重赏,这几个勇夫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使他感到意外的,是落霞山所发生的一切。 正阳宗遭了大难,落霞山亦未能幸免。赤霞岭的万家、翠玉**峰的颜家与栖凤坡的木家,皆面临着改换门庭重寻靠山的境地,而黑山宗适时找上门来。 这年头,识时务者不是俊杰,不过是见风使舵的人。而令人意外的是,面对颜家与万家的早早投诚,木家竟是不为所动,反而是对于投靠黑山宗一事,始终摇摆不定。 或许,正阳宗的实力尚在,使得木家心存侥幸。黑山宗忙于收服诸多的家族之际,一时顾不得落霞山的异状,而颜家与万家却是不乐意了。 万家要为万子平报仇,颜家要惩治背信弃义之辈,两家联手对木家发难。此般情形,为黑山宗所乐见,自是不会过问。而正阳宗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到家族间的纷争。于是乎,三大家族终于撕破了脸皮,万里落霞山陷入到了一场混乱中…… 第四百五十八章 落霞乱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10、雨雾迷烟的捧场支持! ―――――― 落霞镇外的无人处,林一陷入了沉思中。 并未从那两人的口中听到详情,却不难想象到木家的处境。混乱的落霞山与林一无妨,正好趁机从此处穿行过去,便可钻入地下寻至那条灵脉。尔后,远走高飞。一路施展土遁术过去?还有这么远的路程,谁晓得从地下冒出来会遇到什么。更何况,地下难辨方向啊! 木青儿?身处这场漩涡中,她一个人又该如何自保呢? 想了许久,林一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前后打量了下,他慢慢隐去了身形,化作一阵清风飞去。 五行遁术,在大夏的仙门中不多,却非真正的失传。而风遁术为超出五行遁术的存在,是存于典籍之中的上古遁术。其神异之处难以言传,其中的妙用,怕是只有林一独自去体会了。此时的他,并未瞬息百里,而是如清风吹过山林,徐徐往前。 林一所去,便是三年前走过的那条路。当初那蛇虫遍布、毒瘴拦路的莽莽密林,眼下成了一道不关己的风景,被他慢慢抛在了身后。 人一辈子很难去重复一条走过的路,林一亦不能。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去不返,往日的同伴再难聚首。他今日所重复的,不过是一份回忆罢了。 小半日的工夫过去,万里落霞山闯入了眼帘,北边的栖凤山远远可见。林一并未往前飞,转而向东。落霞山东去万里,才是接近归灵谷的地方。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一脸的讶然。 方才还心有所忧,未想到才至落霞山便遇到了这个熟人。只是,她与另一个女子正惊慌失措地往前跑。身后还跟着四人,竟是三个男子在追杀着木天远。而远处,还有几人奔过来。均为练气修士。 那三个男子不知来自何处,皆有练气八、九层的修为。驱使着飞剑狠狠地往逃跑的人身上招呼。木天远左支右绌,看似狼狈,却兀自支撑不败,分明是要将敌手挡在身后,意图救下前面的两个女子。 转眼之间,这前后追逐的一伙人便来到了近前。林一稍稍迟疑了下,并未去管前面的这几人。而是直往后面扑去。那几个修士不过是练气五六层的修为,一边追还一边喊着,木家的人逃不掉啦,却没人去在意那席卷过来的一阵旋风。 “扑通、扑通――”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追杀木天远的人回头看去,那几个跟过来的同伴全摔倒在地,皆身首异处。这三人面面相觑之时,忽有阴风扑面而来。 “有人偷袭――”一人有所察觉,呼声将起。阴风中突然闪过一片银光,顿时将其斩作了两截。余下两人面色大变,再顾不得许多,双双暴退而去。而那令人震骇的银光,倏然化作一道闪电。猛然劈了过去,不过是转念之间,再次收取了两条性命。 异变陡生,使得木天远与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女子,均是愣在了当场。显然,这是有人出手相救。 风势渐隐,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木天远不及错愕,一女子已惊呼了起来―― “元风?” 那人影稍稍顿了下,又是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木天远已是失声而出―― “林一?” 方才出声的女子,惊喜之下,顿足喊道:“林一……”她一时语结,忙不迭跑了过来。其身后那个圆脸的女子已是以手掩口,只顾着瞪大了眼睛。 林一冲着木天远颔首示意,又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跑过来的女子,轻声问道:“木姑娘,无恙否?” 这女子正是木青儿,已有了练气两层的修为,比之以往,容貌神韵更佳。闻声,她急忙收住了脚步,这才堪堪没撞入那人的怀中。百感交集之下,其眸中已是泛出了泪花,泣道:“我还当见不到你了,为何此时才来看我……” “你就是青儿整日里念叨的那个林一?名震天下呵……”跟过来的女子兀自惊讶不休,其珠圆玉润的模样煞是可爱。 “放肆!还不拜见前辈?”木天远轻斥了一声,吓得那女子一哆嗦,有些委屈地退后一步,口称红儿见礼,好奇的眼光却是偷偷打量个不停。 林一冲那个红儿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木青儿,安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已是练气二层了,很不错……” “你不都是筑基的前辈了,言不由衷……取笑人家……”木青儿的泪水禁不住地簌簌直落,神色中却是透着说不尽的亲昵。或许,林一才是她在大夏唯一的亲人。 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林一转向木天远,眼神中带着疑问。后者黯然一叹,示意找个地方说话。 一行四人来至一个僻静的所在,前后左右为山林遮挡的密不透风。木天远疲惫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道出前后的原委―― 面对万家与颜家的联手相欺,独木难支的木家,还是未能躲过这场灾难。 木上卿始终没有向黑山宗投诚,恐正阳宗事后追究为主要的一个原由。此外,万家始终拿林一为借口,处处与木家作对,使得这位木家的家主很是不满。而对方又假借黑山宗的威势,欲逼迫木家上下屈服,身为木家的家主,他更不会答应。 万家与颜家又岂是省油的灯!黑山宗一时无暇顾及落霞山的这些家族,使得木家有了敷衍之机。其迟迟不愿投诚的背后,无外乎首鼠两端罢了!此举,当令世人所鄙弃,两家共讨之! 纷争的彼此,皆为正义的化身。而最终取胜的一方,成了天道所在。名利当前,孰真孰假,怕是天也不晓得了。 落霞山的混乱初始,木家的五位筑基高手坐镇栖凤坡,倒不惧有人来捣乱。三个相交数百年的家族,为了一些小事吵吵闹闹,再也寻常不过,生死相拼?不至于吧?当颜家与万家倾巢而出,十余位筑基高手同时杀向了栖凤坡,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了过来,家族间以往的那些交情,唉,不足一提! 栖凤坡上乱成了一团,家主木上卿被五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围攻,惨烈战死。余下四位家族长老浴血*拼杀,只有木至言与木至信两人带伤逃了出去,木家上下可谓死伤惨重。亦就是说,木家完了! 木青儿与红儿修为低下,大乱来临之时,二人在山中游玩,这才躲过一劫。见栖凤坡上硝烟散去,戚戚惶惶的两个女儿家,又躲避了多日这才出来打探情形,却不料被守候的仇家发现并追了过来。而木天远则是在事后得知栖凤坡遭了大祸,他悲愤难抑之下,求见师门长辈做主。 正阳宗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几位长辈伤势未愈,又哪里管得了落霞山的事情。木天远在得到几句安慰与嘱托之后,只得独身一人回家。将至栖凤坡,恰好撞见有人追杀两个女子,他忙上前相救,却是奈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只得边打边跑,又意外地撞见了林一……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只余一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呵呵!我木家就这么没了……万家,颜家,且等着……”话至最后,木天远低下了头,泪水默默打湿了衣襟。只是,他握紧的拳头,在微微的颤抖…… 家破人亡,一时报仇无望,悲愤难抑之下,这个往日里孤傲自负的男子,黯然泪下。 叫作红儿的女子,早已顾不得去仰望林一,哭得已是花容失色,令人心酸。 木青儿带着泪眼默默注视着林一,见其负手而立,久久之后才轻吁了下,转而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她神色一滞,垂首说道:“我……我想回家……”话语未止,泣不成声。 往日里刁蛮任性的木青儿,早已不见了踪影。这,只是一个想家的女孩子。成仙的梦想是多么的美好,而这条路上却尽是避无可避的沟壑与种种的丑恶。它没有彼岸,亦没有终点,有的只是无尽的生死劫难,还有一直陪伴着你的孤独与寂寞。 想家了?是啊,谁不想家呢! “你想好了……?”沉吟了一会儿,林一轻声问道。 撇撇嘴,止住了抽泣,木青儿抬起头来,说道:“整日里这般的打打杀杀……比起世俗的江湖来更为的不堪。修仙、修仙,这修得是什么仙呀!这修的是自私自利,这修的是尔虞我诈,这修的杀人放火……”话语愈说愈急,忽又一缓,她无力地祈求道:“林一,带我回家吧……” 家!我的家又在何方? 看着心灰意冷的木青儿,林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若真的要回家……便回家吧!”他转身说道:“天远,你且将木青儿带去正阳宗安置下来,我随后会将她带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在大商的海船再次到来时,帮我送她回去吧……” “林一……谢谢你!”木青儿的眸子一亮,只是笑了下。又低泣起来。 木天远点了点头,已是恢复了常态。他的神情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阴沉。看着林一说道:“青儿亦是我的晚辈,我自会好好照看她。你放心吧……” 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木天远看着林一,欲言又止。对方眉头轻皱了下,随即说道:“有话直说……” 迟疑了片刻,木天远出声说道:“我返家之际,有晏师祖的嘱咐……”见林一兀自静静看来。他接着说道:“你与我木家的那一分渊源,不知从何时起,在宗门内已传得尽人皆知。故尔,晏师祖以为我返家时说不定会遇见你……” 林一未置可否地点点头。木天远看了他一眼,又道:“晏师祖说,丹阳山遭此大难,山门尽毁,死伤惨重。与你林一无不干系!时至今日,可见我正阳宗作出有负你林一之事……? “他待怎样?”林一神色不变,轻声反问了一句,话语中却无分毫的敬意。木天远不以为忤,只顾着低头说道:“晏师祖说。你若返回师门,将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为了你,正阳宗将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你若远走高飞,正阳宗上下祝你前程似锦!他日,你不要忘了师门就好!” 话到此处,木天远兀自低着头,不再言语。林一却是微微翘起了嘴角,接话问道:“无论是走,还是留下,都要我怎样?” 稍稍怔了下,木天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随即又释然状,说道:“晏祖师说,你只须现身说句话便可。他只想知道,你从玄天殿中拿走的东西,于金丹修士有没有用处……” “说了半天,都是晏师祖的话……天远,你说我该不该去?”林一在原地踱了一步,忽而问道。 “不去!”木天远随口答道。见林一神色不明的样子,他长长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正阳宗前后的所作所为,其真正的用意所在,你该比我清楚啊!” “呵呵!事已至此,若是缩头不敢现身,我林一便不再是大名鼎鼎,而是臭名昭著!”淡淡笑了下,林一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接着说道:“我随你去便是……” “林一……”木天远的神色有些愧疚。林一摆手说道:“天远,你方才的一句‘不去’,弥足珍贵。我记下了!” …… 四人一道,在林一的带领下,辗转了半个多月才离开了落霞山。 木青儿与红儿的修为太低了,使得路上的麻烦多了一些。好在是林一总能提前察觉四周的异常,这才一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出了落霞山以后,便由木天远带路,直奔归灵谷东北而去。如此又是走了几日,远远可见前方的高山裂出一道口子,几人停了下来。 “过了这道山涧,便是‘紫薇谷’的所在。还有,此处甚为的隐秘,不为外人知晓……”木天远说了一声,静待林一的反响。 前后打量了下,林一说道:“也罢!我就在此处等着吧!” 木天远往回走了几步,沉吟了半响,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 “保重!” “林一……”木青儿的神色中带着不舍,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往日那个令人生厌的小子,眼下竟成为了一种牵挂。或许,这是家的牵挂,这是亲情友情的一种牵挂。这一切,在异国他乡,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转身之际,都怕再次失去。 林一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递过去说道:“这里面有我身上余下的灵石,有飞行法器‘碧云纱’,有几把法器飞剑,有玉蛇符,还有我用不到的一些小法术……若是我不能回来接你……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去吧……” “不!你不会有事……”木青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林一淡淡笑着,转而走至一高坡,抬起头来。此时的日头正盛,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走了很远,木青儿再次转过身来。那人兀自背着双手,孤身伫立,仰首望天……她禁不住抬望向了头顶,天空是如此的狭窄,只余一线…… …… 日头稍稍西斜,日光还是这般的炽烈。 林一垂下头来,转而望向那道狭窄的山涧。一行人鱼贯而出,前头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位是青髯飘飘,神色傲然;一位是皓首老者,面容慈和。 前面的两人并不让林一感到意外,他好奇的是后面的三人,竟是简已与宋守、莫大三人。 相距十丈远,那皓首老者已是停下了脚步,拈须呵呵一笑,很是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否?”一旁的晏起神色不明,不知在忖思着什么;简已稍显尴尬地拱拱手,说道:“林一……这个林师弟,一别大半年,我与你两位师侄甚为的想念……” “呵呵,见过林……师叔!”莫大不失时机地憨憨一笑,不待一旁的宋守说话,他又说道:“你……你还是回来吧!大伙儿都念着你……师门恩……恩重啊!” 众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前行了两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拱手回礼,说道:“见过诸位同门!” 没有长辈,没有师兄弟,只有一句同门的称呼。林一不咸不淡的言行,使得对面的这几个同门,神色各异。 老者为长,话还是由老者来说。晏起的眼光不经意地斜睨了下,皓首老者又是呵呵一笑,缓声说道:“何为同门?同门、同师授业者,谓之同门。当大难来临之际,同进同退,谓之同门。以肝肠相托,以生死相报,谓之同门。同门相称,着实不易啊!林一,你以为然否?” 晏起暗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手扶青髯,双目微阖。 传闻中,这两人在那场大战中皆遭重创,眼下看来,情形还不错。 林一的神色不变,突然再次拱起了双手,很是感慨地说道:“我该称呼你一句东方前辈,还是辰渊子前辈呢?恭喜你了!”他对方才的问话避而不答,却是语义突兀,使人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滑头!老者神色微愕,继而笑道:“呵呵!老夫道号辰渊子!那日撞到一个小辈,竟不识好歹地拉我替他值守,又见你懵懂无状,怕你在仙境中枉送了性命……你恭喜什么……?” 第四百六十章 无悔无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agou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非常脑壳疼的月票支持! ------------- “我恰好路过辰渊县城,雨夜之中,无意救下了东方家的三人。事后才知晓,若是那三人死了,东方家可真的绝了后。”林一不紧不慢地说着。 辰渊子瞪起了眼睛,随口问道:“后来如何?”林一很随意地回道:“后来,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又因先祖的一件往事惹出了祸端,差点被人灭了门……” “可恶……此事何喜之有?”胡子揪得笔直,辰渊子又急声问道:“差点……后来如何?”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说道:“为了东方家仅余下的这点血脉不至于断绝,我出手杀了歹人,不过……”他话音未落,对方亦是大出了一口气,赞道:“杀得好!又不过什么……?” “不过,那东方家唯一的孙儿痴迷仙道,不愿娶妻生子。如此以往,东方家还是免不了绝后啊!”林一的话语中透着惋惜与无奈。 辰渊子的神色变幻了下,还是忍不住骂道:“不顾家小之人,又怎可踏上仙道?这小畜生,枉为人子!” 林一笑了,却是止住了话头。辰渊子有些焦急的问道:“后来呢……” 轻轻翘起了嘴角,林一扬声说道:“八个月!为了他东方家的子嗣传承有续,我在东方家苦苦守护了八个月。直至那唯一的孙儿成了亲,媳妇有了身孕,我又代其先祖传授了仙法。这亦算得上一桩喜事吧!不过,唉……”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随着林一的语义起伏,辰渊子的神色亦是随之变幻不定。见对方又在关键的时候不吭声,他气道:“年纪轻轻。正是底气十足之时,你就不能将话一口气说完喽?” 好整以暇地摇摇头,林一无奈地说道:“唯恐东方家的那个孙儿难以修炼。又恐他呆在凡俗间会惹来祸端,走的时候。我将一生的积蓄都留了下来。” “好小子!老夫又岂能亏待你!”长出一口气,辰渊子如同放下桩心事一般,抬手便抛出一个乾坤袋。 师兄的举止哪里还有往日的样子!晏起轻轻皱起了眉头。 一把接过乾坤袋,林一的眉梢一挑,便不动声色地将其收了起来! “夫轻诺,必寡信!老夫没看错你,果真是重情重义之士!不愧为我正阳宗弟子中的佼佼者!亦不负师门为你挡下这泼天般的大祸呀!”心事已无。辰渊子的话头又拐了回去。 “我一心在为那家人奔波,哪里知晓仙门中的事情。还有,那个玉匣我可没要……”林一还是揪着东方家的家事不放。 银须银发的辰渊子,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今却被一个年轻人的寥寥几句话,触动了他心底的忌讳,使其老脸赧然,连连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晏起,我等是为何而来?” 见辰渊子颇显无奈地看着自己。晏起一怔,随即清咳了一声,转而望向林一,沉吟了下,说道:“林一。你能来至此处,足见你不是个畏首畏尾之人。丹阳山被毁,宗主师兄身陨,我正阳宗可谓是惨遭重创啊!是天数使然,还是因你林一,往事以往,自不必再提。我想多问你一句,愿回紫薇谷吗?” “师弟,往日是我不对,回来吧!” “林……师叔,师门恩重啊!” “林师叔,丰离死了……” “……” 晏起的话不可谓不情深意重;简已、莫大与宋守三人的到来,不可谓不用心良苦;还有东方圣或者说是辰渊子这个老头,同样是摆出了师门恩重的架势,这一切,好像使人无从拒绝。 “若是我没得到玄天殿的经书,正阳宗还敢让我进紫薇谷吗?”林一却是未作思索,神色坦然。 “经书?你在玄天殿得到的,是一部经书?”顾不得林一话中的反诘之意,晏起失声问道。 “那不是一部功法?”辰渊子追问了一句。简已与宋守均是一脸的茫然,不知两位长辈与林一在说些什么。莫大亦是呈现出懵懂无知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藏于袍袖中的手轻轻抖动了下。 林一未作声,而是拿出一块玉简。晏起与辰渊子的神色皆郑重起来,紧紧盯着对方的手上。 “玉简之中,为我摘录的一篇经文!有没有用处,我不知道!”说着,林一静静打量着二人。 彼此相视,晏起与辰渊子的眸光中闪现出一分喜色。前者伸手虚请,后者手拈银须点了点头,迈步往前。 走至林一身前五丈处,辰渊子站定。对方扬手一抛,玉简轻轻飞至他的手中。未及,老头强抑内心的惊喜,却已是满面的笑容。这是一篇元婴的感悟啊!怎么没有用处?用处大了!有此经文相助,结成元婴便多了几成的把握。而若是正阳宗出了元婴修士,将一雪前耻…… “林一,此处不是废话的地方。既然要走,老夫绝不会留你,惟有送些盘缠以壮行色……”说着,辰渊子又掏出了乾坤袋在手上掂了掂,回头喊道:“晏师弟,灵石!” 晏起的脸色露出难得的笑容,毫不迟疑丢出了一个乾坤袋。 辰渊子将两个乾坤袋皆扔向了林一,说道:“老夫回去便要闭关了!分别在即,我有两个心愿。其一,他日你若回转,不要忘了正阳宗。其二,我那后人若是修为有成,便是你林一的弟子,你赖都赖不掉……”言罢,他转身离去。简已等人亦是没了用处,忙跟了上去,宋守与莫大不忘拱手作别。 林一亦是拱了拱手,并未出声。 “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你是第二个舍弃丹阳峰天梯不用的人,而第一个,便是我晏起。可惜呀!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了!”晏起的心情好转,竟是留在原地,提起丹阳峰前的那件旧事。林一说道:“多谢晏前辈的抬爱!我此生只有一个师父!” “莫非便是那个……”晏起恍然说道。 “我师父只是个凡人!”林一淡淡回了一句。晏起想什么,他自然知晓,却不想与其多说,而是转向辰渊子高声问道:“前辈莫不就是吴七的师父?” 辰渊子的脚下一顿,大步而去,只是丢下一句,人死无咎…… 晏起留下深深的一瞥,飘然转身。林一犹自忖思着,人死无咎?吴七临死前所念叨的,我又错了……无悔矣! 人活着,又何必执着于对错呢!无悔才好啊! 不一会儿,正阳宗一行,慢慢消失在狭窄的山涧中。 晏起与辰渊子达成所愿的离去了!他们失去了所失去的,却也得到想要得到的。而自己得到了很多灵石,却没失去了什么。可为何心头的不安却是浓重了起来? 自大商一路走来,见惯了是是非非,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不难猜测出晏起等人的心思。正阳宗失去了丹阳山,终有所得。而玄天门与黑山宗咄咄逼人,他们并未得到什么。如同棋局,他们是博弈的对手,谁又是棋子? 颇感无味的摇摇头,将心头那一分不安又琢磨了一番,林一提起了小心。此去那条地下灵脉的路程并不远,却须穿越归灵谷,倒不好大意了。 掐动手诀,黄色的光芒闪过,林一沉入了地下,直至百丈深处,这才循着那条灵脉的大致方向往前。 辰渊子给的三个乾坤袋中,有两万多灵石。这并非是老头的善心大发,若不然,为何第一个乾坤袋里只有五千的灵石。以物易物罢了!林一冒着生死的危险来至此处,还了丹阳山的一个人情。除此之外,他不过是作了一场买卖。至少,正阳宗的人是如此的以为。即便是事后被玄天门与黑山宗知晓了,这也仅仅是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中,林一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在他真正离开大夏之前,怕是没人说的清楚。 第四百六十一章 暗剑难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在大山的下面,在地下的深处,林一耗去了半日的工夫,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归灵谷,却是辨不清那条灵脉的去向。不得已,他收敛起周身的灵力悄悄冒出了地面。此时的归灵谷外,被一道道神识所笼罩,哪里还是从前的冷清模样。 林一不敢怠慢,又迅即沉了下去。他在地下忖思了会儿,一拍脑袋,摸出了那个寻灵戒。果然,那戒子在身前稍稍停顿,便闪烁着光芒,直直斜飞而去。 跟在寻灵戒的后面,未至半个时辰,那条十余里长的灵脉出现在眼前。林一松了口气,收起了戒子便召出了狼牙剑。他身形轻轻一动,便没入到了这非比寻常的巨石之中。但凡所见灵石,无论大小,被其用狼牙剑撬下来收入乾坤袋…… 这条地下灵脉不大,而蕴藏的灵石何止千万。林一忙活了一日,身上多了上万块的灵石,而他依旧不肯停歇。灵石,多多益善。 …… 地下,林一在疯狂地挖掘着灵石。而此时的地上,却是出现一个人影。此人一脸的憨厚,眸子里却是透着寒意。他从远处一路搜寻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那小子分明曾在此处现身,却为何又失去了踪迹呢? 此人摸出一个玉匣,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甲虫。他祭出一个手诀之后,甲虫飞起来,在四处绕了个圈子,又无力地回到了匣中。 收起了玉匣,这人踏起一道剑虹飞到了半空中,在数十里内的山林间细细搜寻。如此又是两日过去,还是一无所获。他却是忽而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随着身上光芒一闪,竟是慢慢沉入地下…… …… 归灵谷西南,正是谷口的所在。往日里人迹罕至的地方。眼下却是有修士来来往往。正阳宗是那个小子的师门,堵在此处,犹如堵住了家门口。说不定便有人落网呢!守株待兔是个笨法子,却为古今常用不衰。 远处又飞来两道剑虹。转瞬便有一男一女在谷口落下了身形。女子是一脸冰霜的兰琪儿,男子为神色得意的冼峰。 “师妹!我二人奉师门之命去紫薇谷,你缘何于此处止步不前?”冼峰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兰琪儿幽幽叹了一声,默默注视着前方,神色忧郁。师门之命?不过是奉了师父之命罢了! 大半年过去了,林一的踪影皆无。在兰琪儿稍感宽慰之时,师父庄云找到了徒弟。师父说。你与那人的交情不浅,正是借此为师门出力之时,何不劝说对方交出玄天门的功法,于人于己皆是一桩功德呢! 兰琪儿声称并不知晓林一的去处。对此,她无能为力。而余行子与掌门广齐子又以师门大义相逼,庄云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对徒弟循循善诱。 无论师门上下怎样劝说,兰琪儿皆不为所动。最后。掌门广齐子与余行子又想出了个法子,令其去正阳宗的紫薇谷作个信使。身为玄天门的弟子,有所公事差遣,不得拒绝,这与借口不知晓林一的去处不同。她只得被迫答应了下来。使得师门长辈们颇为的欣慰。 临行前,不仅命冼峰相陪,广齐子与余行子还免不了一番谆谆教诲,意思是说,若是能遇到林一,还是要以大义为先,最好是劝说他迷途知返。只须交出功法来,玄天门上下将既往不咎。 兰琪儿不好当面顶撞那些长辈,一路上郁郁寡欢,对冼峰更是不假辞色,来至归灵谷时,她禁不住心生无奈。他日,若是你知晓我上门送信,为的只是让正阳宗交人,你可会因此怪我? 罢了!你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记得我说过的话,你不为仙门所困而****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 心有所念,兰琪儿的脸色一变,手上已多出一只发簪来。她能感受到那上面的精血印记正在消弱,他,出了何事……? 再也顾不得许多,兰琪儿踏起剑虹便飞到了空中……冼峰有些措手不及,却是面生喜色,抬手抛出传音符,随后便急急追了过去…… …… 地下忙活了三日,手头上多了近五万块的大小灵石。疲惫的林一,这才来得及喘口气。这条灵脉不大,再有个两日,便能将其一掘而空。届时,加上辰渊子所赠,十万块灵石足够自己修炼个数百年吧!守着荒岛或是回到大商,皆无忧矣! 感受着四周依旧浓郁的灵气,林一盘膝坐下来。他双手结印,正待吐纳调息之时,心头的不安再次涌现,不待其有所察觉,一道剑光已是穿透了护体灵气,直奔后心而来―― 突遭偷袭,又是如此的无声无息,林一心头大骇,身形暴退而去,不待玄天盾与龙甲结成之时,那透着寒意的剑光不依不饶,凌厉异常,刹那间便深深扎入了他的腰腹之中。 惨哼了一声,林一脸色煞白,身上鲜血四溅。他已认出偷袭之人,根本顾不得多作理会,光芒闪动间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咦!还不死?土遁术!我看你往哪里逃!呵呵!” 偷袭之人憨厚的笑了笑,身形一动便追了上去。 四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山丘间,突然有光芒闪过,接着便是浑身带血的林一从地下冒了出来。他额头见汗,紧咬牙关,将要再次掐动手诀之时,不远处再次冒出一个人影。 “真是可惜呀!差那么一点点就伤了你的心脉。在这么浓郁的灵气之中,在你力竭之时,还能在最后关头察觉我的到来,并逃过致命一杀,你,果然不简单!”来人呵呵笑着,赞叹之余,脸上还带着惋惜的神色,却又分明是在出言挪揄。 “你原来是金丹中期的高手!失敬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林一的脸色阴沉,捂着剑伤的手在轻轻颤动。血,止不住沥沥着,染红了长袍。 一个金丹中期的高手,藏行匿迹之下,又是在灵气浓郁的灵脉中,旁人的神识根本难以有所察觉。林一吃了个闷亏,不冤枉。可如何被人跟踪至此都不知晓,这,太窝囊! “呵呵!江湖的小法门而已,不足为道!”来人的脸上还是那憨憨的笑容,惟有一双眼睛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意。 “你潜伏至今,便是为了我?”林一勉力支撑不倒,继续问道。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若非为了你手中的经书,紫薇谷早便没了。你这般说法,亦不无道理!” 见对方摆出胜算在握的架势,林一不予理会,反而是借机摸出几粒丹药塞入了口中。 “你不想知晓我的来历?你不是一直对我有所怀疑吗?一个练气小辈,整日里这么重的心思,是活不长久的,即便是筑基又能如何?还不是栽在我的手里!将经书乖乖奉上,念在师兄弟的情分上,我饶你一命如何……呵呵!”来人说着,张开吐出一把飞剑。对他来说,一个伤重的筑基初期修士,跟个攒起四蹄的猪亦无什么分别,任杀任剐, 林一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又是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见对方欺近,他身形倏然消失,化作一阵疾风陡然升空而去。 “这是什么遁法?”那人讶然失声,随即御剑飞起,神识一动,便带着冷笑直往前追去。 归灵谷外的天空中,一道迅疾的风吹过。那微弱的灵力波动,霎时间引起无数修士的关注,一道接着一道剑虹冲天而起,四下寻觅那清风的去处。 不一会儿,归灵谷的上空,一道银色的剑虹在前,数十道各色的剑虹紧跟在后。而此时的山林,山岗,以及山谷的各处,飞出更多的修士…… 第四百六十二章 命中有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dwedx的捧场支持! ―――――――― 林一拽着飞剑在空中飞驰,心头生出浓浓的苦涩。方才拼命之下,一击退敌,已是强弩之末。如今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再想着逃出生天,痴人说梦罢了!黑山宗,玄天门,待我林一可真是不薄啊!还有,还有那个以金丹中期修为,来偷袭我这个筑基初期的那个人…… 心头愤恨之际,林一只觉得眼前一阵的恍惚。这是力竭之兆! 今日的这一切,好像有些熟悉!仙人顶上,那十三岁少年郎的梦中,自己在天上飞,无数人在后面追,便是今日的情形……?莫非,我林一此生的种种,皆是命中注定的因果……而今日遭此大难,亦是命数使然?哼!我不信,生生死死数回了,我林一不还是挺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道剑虹越众而出,直奔前面的林一而去―― 察觉身后的杀机来临,林一强行催动灵力,龙甲瞬息间在身上蔓延开来,惟有那后背的剑伤无法遮挡。不得已,他咬破舌尖,玄天盾将将透体而出,那来袭的飞剑便到了。 “轰――”的一声闷响,玄天盾支离破碎,林一飙出一口热血之后,便如折翅的飞鸟,一头栽下了半空。 “哈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出手之人,正是那个先前偷袭之人,已如苍鹰般直扑了过去。正在此时,突然从不远处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拼命赶来的兰琪儿。 那龙首簪为二人精血炼制,彼此间自有一缕心魂相牵。天下之大,能寻到林一的人,惟有兰琪儿。这是她与他的隐秘,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可无意中触动了发簪之时,却分明感到林一就在附近不远。还命悬一旦。 兰琪儿再也顾不得许多,疾奔而来时,恰好遇见林一从空中坠落。这一次。我一定要接住你!我来了―― 迷迷糊糊间,林一只觉得这天地皆离他远去。惟有一个黑沉沉的深渊扑面而来。就在将要被无尽的夜色所吞没时,一双柔软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没来由地心头一松,他昏死了过去。 一把接住了林一,紧紧将其挽在怀中,兰琪儿稍稍心安,却是难掩神色中的悲痛。才分别了多久呵!那个凡事皆漫不经心,动辄便坏坏一笑。使人生厌却又不得不留意的年轻人,转身之间,已成了眼前这个面若金纸,浑身带血。昏死不醒的人。归灵谷不能来啊!你怎会出现在此地? “放下那人!”一声叱喝传来,兰琪儿收敛心神,转首望去。一金丹中期的修士正驱动飞剑,便欲动手抢人。她蛾眉倒竖,娇声斥道:“你为何要伤林一!” “呵呵!我乃黑山宗公冶莫。识相的话速速将人交出来,别逼我动手!”来人憨憨笑着,周身却是涌动着杀机。不待兰琪儿说话,突然有五道剑虹由远至近,尤其是那前面的四道剑虹。气势惊人,转瞬便将她与林一围在了当间。 随后赶至的竟是冼峰,得意地大声说道:“林一已被我玄天门擒获,任何人不得插手过问!”他转而又带着笑容说道:“师妹,辛苦了!”只是看着那小子被佳人抱在怀中,其眼角不由抽搐了下。 看着身前四位玄天门的修士,兰琪儿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身后一直暗中跟随着四位金丹中期的高手,一切,不过如此!她黯然一叹,随即不管不顾地落向地面。 那个自称为黑山宗的公冶莫,恨的直咬牙,却只能呵呵冷笑了一声,无奈转身离去。而四周围上来的诸多修士,见有四位玄天门的高手在此,亦是纷纷往四下躲避。 兰琪儿已是落在地上,兀自紧紧抱着林一不撒手。她摸出丹药为其服下,又催动灵力助其疗伤。 “兰琪儿,速将林一交出来带回山门!”四位金丹修士与冼峰围成了个圈子,分明是怕有人再次逃跑。 兰琪儿轻轻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随即,精致的面颊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说道:“林一跟个死人亦差不了多少,他还能逃亡何处?” “安琪儿,师门有命,你敢忤逆不成?”四位金丹修士不为所动,而是逼近了一步。一旁的冼峰忙说道:“四位师叔且慢!”他又转向兰琪儿劝道:“师妹!不要执迷不悟了!将那小子交予我来看押吧!” 脸色一寒,兰琪儿不理冼峰,而是冲着四位师门长辈说道:“师门有命,兰琪儿自是不敢忤逆!”说到此处,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之人,冷声说道:“事已至此,我当与诸位长辈一同将林一带往玄天门,并由我亲自交予掌门!而林一有伤在身,自有我看护疗伤,他人不得过问。” “兰琪儿,莫要放肆!”一位长辈叱喝道。 好似无意间,兰琪儿抓住林一的脉门,轻声说道:“非我兰琪儿放肆!而是林一数次舍命救我!身为修士,当知恩图报!值此危难之际,一路守护,助其疗伤,亦是应有之义!更何况,来时掌门师伯曾与我有言在先,我师父亦曾再三许诺,而他们要的人即将被带回玄天门,我自有话面陈!” 兰琪儿的举止有些异常,只要她愿意,灵力一吐便可要了重伤在身的林一的性命。 传言中,这一男一女的交情不浅,而事实怎样,怕是只有冼峰心里有数,而他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四位金丹修士相互换了眼神,有人说道:“也罢!一路上由你便是!不过,路途遥远,近处的传送阵皆毁,你我须趁早赶路!” “方才为了从众人手中抢得林一,我气息稍有不稳,须歇息半日!”兰琪儿像是在讨价还价。对方一人说道:“不成!黑山宗的人随时都会发难!” “两个时辰!”兰琪儿的话音愈发冷了起来。有人说道:“最多一个时辰!兰琪儿,你不要不识好歹!” 轻轻叹息了一声,兰琪儿只得默认。看着怀中之人,她心生无奈。此去玄天门乃情不得已,谁能想到会于此时此地遇见你?眼下,只能祈愿事有转机! 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 四位玄天门的金丹修士守在周围,冼峰要借机与兰琪儿搭话,却见其搂着那个艳福不浅的小子谁也不理。心头生恨,他只得悻悻在一旁等候。 兰琪儿兀自抓着林一的腕脉,却是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 林一后背的一剑,扎的很深,脏腑受创致使经脉受损,伤势颇重。换作他人,这一剑早已是透胸而过,伤重难治。好在是他临机多变,加之躯体的强韧胜过寻常修士太多,这才苦苦撑到此时。可那个叫作公冶莫的人,最后还是追了上来,并再次下了黑手。 此时,林一的气海内灵力匮乏,那一滴灵液羸弱不堪,不足以自行疗伤。兰琪儿只得用自身的灵力去助药力散开,助其调理气息的运转。片刻之后,她神色稍显惊讶,蹙眉忖思。 一个筑基修士的体内,怎会有金丹生成?可那若不是金丹,它又是什么?那颗白色的圆珠在林一的气海中缓缓转动,并伴有淡金色的光芒涌动,分明是蕴含着磅礴的威能。而它又与那滴灵液互不相干,自成一体。 不对呀!这一滴灵液才是林一筑基的根本,而那‘金丹’分明不受使唤的模样。若不然,他又怎会被金丹修士所伤。这颗奇异的‘金丹’中,所蕴含着巨大的威能,便是自己的神识亦不敢靠近。 林一呀!你的身上还藏有多少古怪的东西呢!你若是能使出‘金丹’一成的修为,又怎会怕那个黑色宗的公冶莫,即便是眼下,你想逃,亦无人拦得住啊! 兰琪儿惊奇林一体内的异样,却亦是无能为力。那‘金丹’固然是不同凡响,却并未与其周身的筋脉气机真正融为一体。凭着那一滴灵液疗伤,着实艰难了些。 林一,快些醒来吧! …… 第四百六十三章 玄光扑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个时辰后,不得不启程了。 有人抛出一面白色的小旗,迎风见长,转瞬化作一团数丈大小的白云。兰琪儿抱着林一坐在当间,余下五人守在四周。转眼间,白云悠然升空,直奔正东而去,直奔玄天门而去。 林一兀自紧闭着双眼,沉浸在孤独的黑暗之中。 好像有云升腾,又好像有风声呼啸,而四下里依旧是黑兮兮的一片,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无所适从,还有莫名的不安,使人不得不从深沉的疲惫中醒来。一道金光从眼前划过,又迅即往下沉去,转眼没入一颗圆珠中不见了。那圆珠好像是封闭了起来,断绝了与体内的一切相连,而此时,却因那金光的原由,它极不情愿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奇异灵力。 只是片刻,那奇异的灵力缓缓流经四肢百骸,受创的脏腑,以及那后背难以愈合的剑伤,竟是有了愈合的迹象。而林一的那一滴筑基灵液,亦仿若焕发了生机,自行在吐纳着天地灵气。 此时,好像在拥着白云,沐浴着春风,使人陶醉,亦使人不愿醒来。林一只感到太累了,他要好好睡一觉,直至黑夜尽去,直至曙光来临…… 林一伤势的好转,使兰琪儿稍感欣慰。而玄天门的日益临近,又使她心头愈发的沉重。 四位金丹修士轮番施法飞行,日夜不停…… 半个月后,沉睡中的林一还是睁开了眼睛。见状,玄天门的几位金丹修士紧张起来,竟是在四周布出层层禁制。而他本人,则是面无血色,懒懒躺在兰琪儿的怀中,冲着那满怀忧色的人儿,淡淡翘起了嘴角。眸光漠然。 沉睡了多日,剑伤已然愈合,体内的伤势亦在好转。而林一还是虚弱不堪。此番连遭重创,没个三五月的静修怕是不能复原。而眼下。分明是身陷囹圄,哪里还有工夫去吐纳调息。此去,玄天门? 白云之上,林一对四周的情形熟视无睹。他轻声说道:“扶我坐起来!” 兰琪儿嗯了一声,却是牢牢抓着林一的脉门不收手,见其询问的眼光看来,她轻声回道:“我只是想陪着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已从兰琪儿简短的话语中得知了一切。他问道:“还有几日的路程?” “哼!小子,你最多还能逍遥一日!”冼峰哼了一声,又不无用意地说道:“你可是被我师妹亲手所擒,呵呵!” 手腕上一紧。林一转首望向兰琪儿。对方已是眼睛噙泪,嘴唇出血,身子轻轻颤抖。他轻声安慰道:“小人之言,犬吠耳!不必与其一般见识!” 兰琪儿神色稍缓,与林一紧紧偎在一起。冼峰的脸色霎时黑了下来。一个人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丹修士中,有人发出了传音符。半日后,数道剑虹由远处而来,围在白云四周。一同往回飞去。 面对玄天门如此大的阵仗,林一不为所动,只是时不时与兰琪儿换个眼神,不无安慰之意。他能感受她眸子中的深深愧疚,亦能感受到她神色中的一分决然。而她,只是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个失手,便会抱憾终身。 玄天门愈发临近,林一反而坦然起来。无事的时候自然要小心谨慎,而大事临头时,他还真的没有怕过什么。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以万物付万物,若是舍一身呢,岂不是万物皆消? 早知如此,又何必去什么正阳宗呢?原本一场看似简单的交易,竟然真的成为了一场生死之赌。只不过,输的还是自己,赢家是正阳宗,是玄天门。不对!我林一还是想当然了!那两家仙门互有输赢,而那任人摆布的棋子,正是自己啊! 林一弓腰塌背地坐着,神色萎靡不振,惟有眸子里嘲讽的意味正浓…… 一朵白云缓缓落至翠微峰的玄光阁前。围坐一圈的众人应是等候已久,在掌门与四大长老的带领下,纷纷起身,个个面色欣然。 四位金丹修士交了差遣,退至一旁。冼峰上前拜见了诸位前辈后,面呈得色地走至师父余行子的背后站立。玄光阁前,二三十人皆凝目观望。 白云散去,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地上。男的一身破碎的青袍,浑身的血迹,面色苍白,惟有那冷冷的眸子以及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桀骜不羁的模样。而女子正是本门弟子兰琪儿,却是紧紧扣住男子的脉门,玉颊含霜。 “兰琪儿!你要作甚?” “兰琪儿,长辈们在此,还不见礼!” 余行子已是察觉到了不对头,出言叱喝。而其师父庄云亦是心头一沉,却不忘替徒弟遮挡几句。 “还请撤去四周的禁制,弟子有话要说。”兰琪儿的口气冷冰冰的,不容置疑。 生擒林一,本是玄天门的大喜事。门中早已提前得知了此事,今日专门在此等候。而兰琪儿此举使人摸不着头脑,她抓着对方脉门作甚?广齐子与余行子等人换了个眼神,点点头说道:“兰琪儿,你这是何意啊?” “一个是重伤在身,一个是玄天门的弟子。敢问诸位长辈,将我与他封在禁制中又是何意?林一为我寻到并带回山门,莫非长辈们还信不过弟子?”兰琪儿轻声反问道。 广齐子左右看了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将那禁制去了吧!” 掌门发话,自有人上前从命。余行子本来应该很高兴,此时却是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冲着林一说道:“知道你遁法了得,眼下已无禁止,你还要不要趁机逃命啊!” 来至玄光阁前,眼光扫了一圈后,林一便是低着头不吭声。见兰琪儿逼对方撤去了禁制,他还是无动于衷。可余行子这般说话,分明就是欺负人了。 “扶我站起来!”林一轻声说道。兰琪儿一怔,还是将其扶了起来,却示意道:“我还有话说……” 摇摇晃晃站稳了,林一稍显诧异地望向兰琪儿,见她还是牢牢抓着自己的腕脉,又说:“临行之前,掌门师伯与余行子师伯皆有明言,只要林一交出了《玄天心法》,既往不咎!弟子亦将林一本人带回山门,还望长辈们不要食言!” 广齐子再次看向左右,余行子已是冷笑道:“林一交出身上所有的一切,以及玄天殿所得,待有所甄别之后,玄天门会酌情予以处置!兰琪儿,你莫要不识分寸,退开!” “师弟所言有理!林一身上的一切,皆得自我玄天门的祖师,应当原物奉还!”广齐子首肯,并出言以示赞同。他的话引来在场众人的纷纷附和,便是庄云亦是轻轻颔首,只是目含忧虑地盯着自己的徒弟。 兰琪儿的神色中尽是失望,还是摇头说道:“此前,只是要林一交出功法便可。眼下,却是要他交出身上的一切,还要另行处置!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哼!林一已然是插翅难逃!怎样处置他,自有师门长辈们说话。你之言行已是大逆不道,还不退下!”余行子脸色一沉,出言斥责。 “弟子将林一救下并亲手送回山门,只求师门长辈们言出必行,处事公允。谁料想竟是这么一个下场,弟子亦被冠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如此唾面自干,莫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兰琪儿的身子轻轻颤抖,兀自冷面直视着余行子等一干长辈。 “大胆!” “放肆!” “成何体统啊!” “琪儿,你怎可如此无礼?” “……”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若玉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面对诸多长辈的训斥,兰琪儿不为所动。她冲着庄云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曾亲口对我说过,只要林一交出了功法……”对方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无奈地说道:“琪儿,师门为重啊!” “师父……”哽咽了一声,兰琪儿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亲人一般的师父,说道:“师门为重?根本不管林一的真实来历,便逼他交出功法,这是以师门为重;根本不顾他救下弟子与秋采盈以及那个冼峰的性命,而要逼他交出身上的一切,还是以师门为重;即便如此,还不能放过他,要另行处置。这,还是以师门为重?这不过是贪欲作祟……” “闭嘴!”余行子怒喝了一声,骂道:“你一个晚辈,竟敢如此对师父说话,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么?莫非要勾搭林一,欲图陷害师门不成?还不与我滚开!” 庄云的脸色青红不定,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徒弟。而此时,场上的诸多修士见机不对,已是将兰琪儿与林一紧紧围在了当间,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玄天门诸位高人的嘴脸,又看看身边之人在为他挣得一条生路,而不得不强忍着师门的羞辱,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说道:“无耻老儿!你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功法吗?诸位高人,你等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一切吗?” 不待余行子大怒,不待兰琪儿诧异,林一的左手上已出现了一片玉佩。 余行子老脸一黑便要发火,见状,又忙说道:“这是什么?速速呈上来!”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皆盯着那玉佩。林一懒懒地笑了下,很是虚弱,嗓音却是冷得吓人。他说道:“此乃《玄天心法》。共计三十六层的功法,直至元婴后期……” 林一的话音未落,全场哗然。可以修至元婴后期?岂不是说。那传闻中的化神期不再是遥不可及?而诸多的金丹修士皆有了奔头啊!元婴在望,化神可期!想到此处。已有人露出了笑脸,还有人已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扑——”的一声轻微的爆响,那枚承载了所有人梦想的玉佩,竟是被捏碎了!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林一兀自不紧不慢地说道:“好言好语求我,借阅一番并不难。欲强取豪夺,哼!我偏不给。” “你……”余行子大怒之下。竟也是一时无措。这小子怎会如此的可恶!那可是玄天门上下苦苦寻找千年之久的功法啊!就这么没了?谁想林一的手上又出现一枚玉简…… “这是《玄天剑法》……”林一的话将出口,在场众人又是大惊,便是兰琪儿亦是错愕。《玄天剑法》不是早已失传?那可以催生衍变出强大剑阵的《玄天剑法》,竟也在他的手中? “不要再作傻事……”广齐子急道。 “臭小子。给老夫住手!”余行子怒喝道。 “放我离去!”林一说道。 “妄想!”余行子恨声道。 “扑——”林一手中的玉简成了碎屑。其实,《玄天剑法》已随《玄天心法》一同碎了,这只是一枚载录禁制的玉简而已。使这伙人陷入绝望中的疯狂,是他所能作出的唯一的反击。只不过,这是玉碎的下场。 “你——!”又急又气的余行子。心疼的手指直哆嗦。四周更是群情激愤,这小子要作甚么?那可是《玄天剑法》啊! “想要我的功法,你妄想!”林一还了一句,手上再次多出几枚玉简来。 “扑、扑、扑——”又是几声碎响,玉简皆成为了碎屑。林一身上的‘幻灵术’。‘风遁术’,‘寄魂术’等一应法术玉简,皆被他捏了个粉碎。 “暴殄天物,你罪该万死啊!”从牙根挤出一句,余行子已是气得脸色发绿,浑身都抖动起来。 “哼!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说话间,林一又拿出两枚玉简。他不舍得毁了,却不得不如此……与其苟活受辱,不若玉碎……! 不过是转眼的工夫,林一便毁了这么多的功法。见其神色郑重地又拿出了玉简,余行子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动便扑了上来,要强行拿人。而四周的修士亦是同时出手—— 面对汹汹而来的余行子,面对疯狂扑来的众人,林一哪里还能躲避,站直身躯都是在强自支撑,只待交手便会被擒。冷冷一笑,玉简又成了碎屑,随即,他抬起手来便向自己的脑门击去。 死!也不能让你等得逞! 林一自知难逃一辱,死意顿生。谁料他右手腕猛地一紧,周身顿时被一层光芒包裹起来,紧接着便有风声呼啸! …… 兰琪儿与林一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而去,玄天门诸位高人愣在了当场,已有人喊道:“那是本门的传送符!”随即便有人醒悟了过来,顿时一道道剑虹冲天而起,直奔山后的玄天峰。 诸人相欺,林一要以死抗争。玄天门本来便有封山大阵,根本无处可逃,兰琪儿无奈之下,只得祭出了本门的传送符。她只想躲得一时是一时,她不能让林一去死。 玄天峰的峰巅,不过是又一处绝地啊! 万丈的峰巅之上,呼啸的旋风中突然闪现两个人影来。那风势裹着云雾,急遽旋转不停,使人难以立足。兰琪儿紧紧拉住林一,未及喘息之时,无数道剑虹倏然而至,玄天门的诸位高人追来了,将二人死死围住。 风云兀自激荡不休,这灰茫茫的天,还是不见日头。前面,是二三十个玄天门的高人,身后紧挨着的,便是那淡若云烟一般的罡风。而那座紫金色的石塔,还是倚天峭立,却难见真容。 置身于绝地之中,林一与兰琪儿,相视惨然一笑。 轻轻挣了下,手腕还是被兰琪儿抓着。林一摇摇头,却见对方秀眸噙泪,神色决然,不无深情地说道:“我不能让你死在我的前头……” “何苦呢……”林一轻声说了一句,扭过头去。他不忍看着她的泪眼!呜咽的风声,使人神魂不定! “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兰琪儿说着,轻轻抬起了那精致的下巴,淡然望向逼过来的同门。风!吹乱了头发,却是吹不干那令人心碎的泪痕! 唉!林一的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他不想让兰琪儿陪着一起死!可他却无能为力,便是挣脱对方的手,亦是不能! “这份情!你让我林一怎样偿还……”林一的神色透着悲伤。身边的人儿偎了过来,轻声说道:“若有轮回,你便来生还我……” “你信来生……”林一的嗓音透着苦涩。对方说道:“我信来生,亦信前世……” “可我不信……”林一黯然说道:“我只信此生……” 兰琪儿转向林一,轻轻握着对方的双手,冰雪一般冷艳的面容上,淡淡生出一分笑靥来。她凝望着眼前一脸歉意的人,欣慰地说道:“信此生,足矣……” “师妹!回头是岸啊!那小贼不值得你如此……”冼峰已随众人冲上了玄天峰,见兰琪儿与林一同生共死的模样,他痛心疾首地大喊着。 “将他二人抓起来!”余行子已在发号施令。这二人身陷绝地,逃无可逃,成擒在即。于是乎,诸人不再迟疑,纷纷冲了过来。惟有掌门广齐子与庄云立在原地未动,二人神色中稍显踌躇。 “师妹!将那小贼交与师兄,便是大功一件啊!”冼峰当仁不让地冲在前头,不忘大声疾呼。而其师父更是干脆,冷笑着便扑到了二人的头顶,哼道:“你以为毁了玉简便毁了一切,老夫搜魂之下,什么都不会失去……” 暗吁了下,此时的林一,已无从恼怒或者忿恨。事已至此,什么都不用想了!不是我放弃,不是没有执着,而是这人欲沟壑太过汹汹,我林一总是防不胜防啊!既然无从幸免,断然难以屈服,不若玉碎,惟留三寸清气长存!他冷然的神色中,忽而多出一分释然与解脱,使得兰琪儿的心头一阵阵的刺痛。一生孜孜以求,末了,还是摆脱不了这些腌臜污秽,这道,不寻亦罢! 兰琪儿一把将林一拉进了怀中,深深瞥了一眼人群后的师父,她轻声耳语—— “琪儿陪你走一程……” 一层厚厚的光盾霎时将二人裹了起来,骤然往后飞去,竟是直奔那令人色变的罡风。 “琪儿……”庄云失声惊呼。 “……”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而不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筠舴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 ―――――――――― 众人无不震惊,那是天际罡风,触之即死,沾之即亡,下场是尸骸无存啊!即便是元婴修士亦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轻易穿越那十丈宽的淡淡青烟。那,是一处死地! 身子被兰琪儿抱起的刹那,林一明白了兰琪儿的心思,心底又是一声叹息。他真的不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去死。一个男人,死则死耳,却要一个女子相伴!他深感不齿!可他又很心疼!他知道这份情太过深重,他无法报答! 转眼之间,二人一头扎入了那层飘渺的青烟之中。光盾在迅即消融,兰琪儿一口精血喷了出去,还是难敌罡风之威。她娇哼了一声,攥起拳头击向了胸口。霎时,血如泉涌般从其口中喷了出来。玄天盾光芒闪动着,裹着二人继续往前飞去。 只不过冲出去三丈远,光盾已是弱不可见,兰琪儿则是面无人色,只得紧紧搂着林一,舍命往前。下一刻,二人便将消失在罡风之中。而此时,她只想让这一切来的稍晚一些,好让这短暂的一瞬,成为永恒。 感受到兰琪儿的绝望,林一强运玄功,猛的一口精血喷出,那即将消失的玄天盾再次闪动羸弱的光芒。而他,眼前一黑,昏昏欲死。兰琪儿心疼的将他搂在怀中,泪如雨下。是我将你带入绝境,我只有陪你一起去死。却不知这罡风又是通往何处,莫不是通往来生吗!绝望中,她突然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那是玄天塔的大门…… 不及多想,兰琪儿召出飞剑便刺破了手心,殷红的血,如注般倾出。化作光盾又迅即被罡风吞没。她周身的气血与生机,转瞬消失而去。而那扇门,还有五丈之遥。 罡风一如云烟般飘渺。却又是这般的无情。在将那一层苦苦挣扎的光盾吞噬过后,无处不在而又无从抗拒的风。继续扑向两个生死相依的人儿。 此时,兰琪儿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惟有一双黑黑的眸子,透着生的欲念与疯狂。她要为林一,为心上的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察觉到了什么。林一睁开了眼睛,失声低呼:“你……” 血,自兰琪儿的七窍、四肢迸出,点点沥沥。赤艳而夺目。血,染红了那如雪的白裙还有那娇美的容颜。血,于霎那间融入了玄天盾,将林一独自裹了起来…… 兰琪儿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全力将林一往前掷去……而她那柔弱的身躯被云烟吹过。竟是在缓缓消散…… “琪儿……”目眦欲裂,林一悲呼。 兰琪儿露出欣慰的一笑,轻声说道:“你守今生,我待来世,别忘了琪儿……”话音未落。一如青烟淡去,那绝世容颜随风而逝…… 怔怔看着凭空逝去的人影,难以承受的痛忽而涌上心头,林一闷哼了一声,昏死了过去。兰琪儿精血所化的那层光盾,转眼被罡风吞噬的无影无踪,而玄天塔的那扇门,尚在四丈之外。 …… 兰琪儿被罡风吞没,林一转瞬便是同样的下场。 玄天门的众多修士,皆是愣在了原地。余行子心生恨意,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是阴沉着脸,独自揪着胡须不出声。其徒弟冼峰则是连连摇头,连称可惜了! 本来触手可得的《玄天心法》就这么没了,广齐子不禁扼腕长叹!此事若被师叔知晓了,怕是免不了一场责罚啊! 庄云怔然失神,喃喃自语:“琪儿……你怎么这般的执拗啊!” 玄天门在场的所有人,怅然所失的时候,不忘等待着这一切的终结,等待着林一被罡风所吞没的那一刻。没人相信谁会在天地之威下幸免,正如没人相信自己被贪欲蒙蔽了双眼。 一阵云烟吹过,就在林一即将消殁的时候,他的身上忽有一层金光闪过,继而,其身形犹在,兀自往前,竟是穿过了最后几丈的罡风,直直进了玄天塔的石门……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余行子突然大叫了一声,手舞足蹈起来,并冲着广齐子连连拱手,说道:“幸甚啊!幸甚!这小子的身上定有我玄天门祖师留下的重宝护身,这才侥幸未死!我玄天门的功法尚在!呵呵!我等只须围困在此处,待罡风减弱之时,便可将其生擒活捉。一切,将失而复得啊!” 余行子的话使得惊愕中的众人回过神来,已有人以手加额,庆幸不已。广齐子忙道:“门下诸位长老,自今日起,于此处轮班值守,一刻亦不得懈怠……” …… 玄天塔内,林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遍布全身的鳞甲正缓缓消失…… ……初次相见,那是海边渔村。晨霭中……出现一个年轻的女子,其一身白衣胜雪,一双大眼睛,秋水横波,颊边梨涡微现。其一颦一笑,美若天成却又不染纤尘,动人心魄……“年纪不大,修为倒也说得过去!呵呵!”……这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再次相见,是在一处宫殿的废墟……他说他遇到的是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她说,人性所致,不过是七情六欲的困顿…… ……她凑巧救了自己,而自己又救了她。她说过,机遇巧合便是机缘……于是,二人便因机缘走到了一起,连番的劫难之后,一同飞跃天堑…… ……山野胜景,良朋为伴,凭栏听风,小饮酌情,雅乎哉!悠闲也!夫复何求!她那娇美的面容,明艳动人。其神态透着一丝顽皮,腮边梨涡浅笑,动人心魄……她与他,流连山水之间…… ……她不止一次暗示着心头的忧愁,而他总是不以为然。她说,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 ……她为了他,流尽了身上的血……你守今生,我待来世,别忘了琪儿…… “琪儿……”好似心底发出的一声呻吟,林一的嘴巴动了下。血,从嘴角缓缓流了出来。继而,他皱紧了眉头,神色很苦! 失去了,原来是这么的痛啊! …… 林一在地上趴了半个月,才缓缓醒转。他爬起来,冲着玄天塔的石门,默默独坐,黯然伤神。兰琪儿去了,一如那淡淡青烟,来去无踪无迹,惟有往日的记忆,和那临去时的话语,在心头飘忽不定着…… 三个月,林一就这么傻傻的坐着,一动不动。他形容枯槁,周身凌乱不堪,破碎的青袍上还带着黑色的血迹。而十余丈之外,四位玄天门的金丹修士与玄天塔的石门,相峙而守。 对门外的情形无动于衷,林一就这么一直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他如木雕泥塑一般,神情木讷…… 我只信今生,你要待来世……我的今生被困于此,你的来世又在何方……我一个男人,却要你一个女子挡在身前,为我去死……我…… 深深埋下头颅,许久,林一抓起了紫金葫芦,仰头猛灌了起来。酒水洒了一头一脸,他浑然不顾,只想着用烈酒浇去情愁,浇灭悔恨…… 对于男女之情,林一始终懵懂不清。彼此喜欢了,便心生亲近。他对苏雪云如此,对兰琪儿亦是如此。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之情,纯粹而无杂念。 当一个女子为你去死的时候,这是一种心魂的震撼,这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而当那一句‘琪儿’喊出口时,芳魂已逝,此情已成追忆! 失去了的时候,真的很痛!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人近不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草鱼禾川、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 ―――――――― 身上的酒,喝光了!林一摇晃着酒葫芦,翻*弄着酒坛子,一脸的沮丧! 不知不觉中,思绪又回到了有她的日子里……琪儿是怎么找到并救下的自己?好像她说过……此簪为你我精血炼制,无论是隔着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的神魂相牵,彼此亦不会失落了…… 林一取下了头上的发簪,轻轻摩挲着,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其深沉的眸子里,稍稍有了些许的生动……忽而心头一动,他怔怔看着手中的发簪,露出惊讶的神色。 龙簪中,兰琪儿的精血印记很弱,弱的微不可查。可她并未消失,林一能清晰感受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机?人死则精血亡,而精血印记尚在,莫不是说…… 不,没有人能在罡风中存活下来。可此时的林一,更不愿相信兰琪儿会真的死去。可有了这微弱的精血印记,他悲痛而又逼仄的心头,好像有了一丝转圜之机。 有时候,幻想,亦是一种自我的慰藉!这,莫不是心性的坚韧?不屈不挠中,每每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你是如此,我是如此,或许,林一亦是如此…… 林一的眉梢轻轻耸动了下,眸子明亮了许多。许是心头多了一分莫名的期盼,他体内停滞已久的灵力,缓缓流转…… 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无论你沦落至天际,还是已步入轮回,你,都与我同在…… 长长吁了下,轻轻插回发簪,林一转过身来。这才打量起玄天塔。 塔内还是老样子,一处石阶楼梯盘旋直上。若是由此再次进入玄天仙境,不失为一个去处。总好过困守这三尺之地! 冷冷瞥了一眼门外,林一摇晃着身躯站了起来。体内瘀伤未愈。脚步轻浮,他直奔那石阶而去。 没有幻觉,什么都没发生,直至林一循着石阶走上了玄天塔的七层,狭窄的塔顶严严实实,根本无路可去。玄天仙境不通!未免有些失望,他只得原路返回。再次来到塔的一层。 无奈地打量着空荡荡的四周,林一又望向了玄天塔的石门,轻轻摇了摇头。若想从此处走出去,莫非还要等待十八年?不。应该还有十七年! 只要我林一不死,十七年又何妨?一百七十年又有何妨?一切待来日,再见分晓! 郁郁难消了四个月,终得以放下了心结,林一慢慢恢复了常态。不错。功法玉简皆被毁了,可那些口诀早已是深深印入识海,此生亦不会忘记。 静坐了半日之后,林一拿出了几个乾坤袋,略略查看。心头更是大定。辰渊子所赠,以及自己挖掘的灵脉,眼下身上有近七万块灵石。凭借着这么多的灵石,疯狂修炼个上百年都不在话下。 林一手掌一翻,多出二十多块殷红的灵石,其中还有两块紫红的灵石。此乃海上途经遂岛时所得,一直被他视为宝贝而单独存放。来到大夏这么久,即便是没有见过,他也知道这些灵石的珍贵,尤其是那两块紫红的,应为极品灵石。地脉中所掘的上品灵石不多,极品灵石更是没有。此时,可见这二十余多块灵石的难得了。 将上品灵石与极品灵石另行收起,林一不得不为以后的修炼计较起来。只不过,还是先疗伤要紧。 虽有罡风相阻,而对玄天门的人亦不得不防!林一祭出四象旗,摆出聚灵阵,吞下了几粒丹药,吐纳行功…… 林一被黑山宗的公冶莫出手击成了重伤,又被玄天门擒获,后被兰琪儿舍命所救,最终还是被困在玄天峰的玄天塔中。事情过去了四个月,已是传得天下皆知。黑山宗得知此事后,更是抓紧了对诸多仙门、家族的吞并,却并未与玄天门真正的撕破脸皮。究其原因,还是因公冶干获知了元济子的去向,一时心有顾忌,便派人上门示好。而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是个没主张的人,便信了长老余行子的话,韬光用晦,守成求安。 于是乎,大夏的仙门一片混乱,惟有黑山宗与玄天门两家和睦相处,显得颇为的怪异。 当林一被困一事传至正阳宗时,宗门上下倒是波澜不惊。辰渊子与晏起忙着闭关,紫薇谷上下更是不敢生事,各自埋头修炼,以图东山再起。为此事担忧者寥寥,惟木青儿最为的伤心。 本想着,林一会带她回家。木青儿每日等待着,并想象着归途中的情形,以及见到爹娘与诸多师兄弟们时的场景。未料想,最终竟是等来这么一个噩耗! 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哭泣,并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无奈着,木青儿没了修炼的心思。玉珞依要破例收下这个徒弟,被她婉拒了。木天远获悉后,便安慰道,七年后,无论林一回不回来,他都会亲自送她去落霞镇,送她去兰陵渡,送她乘上返家的海船。 如此这般,木青儿暂且在紫薇谷中呆了下来,一边修炼着,一边等待着…… 七年之后,木青儿到了练气五层,而木天远终得成功筑基。这一年,还是没有传来有关林一的动静。 估摸着大商的海船会再一次到来,木天远便带着木青儿御剑飞到了兰陵渡。等候了两个月,果然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天龙派众人,有再次随船而来的孟山,还有太上朱长老。 彼此相见,知悉木家被毁后,来者不免唏嘘一番。而得知木青儿已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并要随大伙儿返回,孟山与朱长老很是欣慰。木天远送了一些丹药与几件法器,算是尽了地主之谊,双方就此告别。而林一的境遇对天龙派这些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木青儿心有戚戚,干脆闭口不提。 在兰陵渡歇息了两个月后,天龙派的海船回去了。木青儿独自立在船尾,黯然落泪!走了,将不会回来。这条路不属于她…… 这一年,兰陵的江湖,又经历了一场动乱。兰陵盟卷土重来,一元门再次扬威。元青不仅杀了傅家父子,还着力收服了对方的两个长老,并一扫余孽。自此,一元门的声望如日中天,并一统兰陵江湖…… 又是八年过去,黑山宗与玄天门并驾齐驱,成为了令人仰止的又一仙门至尊。而正是因没有这两个仙门的示意,当玄天仙境要开启的日子再次临近的时候,大夏显得出奇的冷清,却无人对此有任何的质疑。 玄天峰的峰巅之上,已聚集了玄天门与黑山宗的诸多修士。这数十金丹修士并非是为了进入仙境探幽寻宝,而是欲抓住那个躲了十七年之久的林一。这亦是两家相商后的决议,便是抓住林一,各取所需,各遂其愿! 玄天塔内,林一已是三十八岁。其面如刀削,神色冷然,一身的灰袍,纤尘不染。不知何因,他还是十七年前的年轻模样,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惟有不同的是,其眸子里少了几分清澈,多了几分深沉。孤寂的神色中,愈发显得沉静。 林一日夜行功不辍。得益于聚灵阵的相助,耗去了大量的灵石之后,他的修为到了筑基中期的圆满。 察觉到了塔外的动静,静坐中的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轻轻吁了下,缓缓起身。十七年就这么弹指过去,这玄天仙境还会再次打开吗? 抬手收起了四象旗阵,林一转身走至玄天塔的顶层,静静等候! 十余日过去,应是当年的四月中旬,玄天仙境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林一又回到了玄天塔的一层,根本不理会外边的吵闹声,再次祭出四象旗阵,掏出灵石摆下聚灵阵,继续吐纳修炼…… 如此又是十年过去,林一突破筑基中期的修为,修至筑基后期。 随手拂去灵石的碎屑,林一又掏出了八十一块灵石嵌入了聚灵阵。他随手拿出一块黄芝塞入嘴里,无奈地摇摇头……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行有余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无敌大菠萝、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感谢米饭爷爷的月票强力支持! -------------- 二十七年,林一没睡过一觉,亦没歇息过一回。行功之余,便是琢磨阵法禁制,修炼‘寄魂术’与‘锻神鉴’,要不就揣摩若水先生的炼丹手札,或者便是熟悉炼器的手诀。着实烦闷了,将若水先生所赠的那个丹炉拿出来,就着身上不多的草药试炼了几回,结果炼出的丹药不伦不类,只得作罢。最后,他想起身上所剩下的玉材还有不少,便不停地炼制各种玉佩。 修为到了筑基后期,林一体内的灵液如同雀卵般大小,使得那圆珠有些不安分,却好像有所顾忌,并未有异常的举动。 只不过,圆珠吝啬了许多,只顾着自行吸纳灵气,却极少用那奇异的灵力帮着林一淬炼筋骨。 对此,林一不以为意。如今的经脉愈发的宽韧而坚实,气海内那充沛的灵力比之以往,要多出十成不止。此外,《玄天剑法》已可幻化出十二把飞剑,其威力更胜从前。神识可达二百里,应与金丹初期的修士相仿。惟有一直修炼的‘寄魂术’不见什么成效,使他修成分身的念头落了空。 独自静静坐着,林一砸吧着嘴。没酒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寂寞常伴,怎可无酒作陪呢!他不由得丢下了手中的黄芝,拿起了空空如也的紫金葫芦。 神识浸入葫芦内,那里面的芥子阵法甚是奇妙。忽而想到了什么,林一忖思起来。丹阳镇所遇到的那个老者,其来历倒也有趣。说不定改日还会碰面,不知道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眸中赤芒闪烁,紫金葫芦内的阵法一目了然。看了一会儿,林一不由得生出了兴致。自己所熟知的潘家《阵法辑要》中。虽有芥子阵法的描述,却并无相关的阵图,使他稍感遗憾。可在‘幻瞳’之下。葫芦中的芥子阵法可谓是脉络清晰,已失去它原有的神秘。 一时不急着入定修炼。林一便琢磨起葫芦中的阵法来。他将其一一记熟了,再尝试着逐一剥离出来,并依据对阵法的所知,揣摩其间的阴阳五行之理。 如此反复的推衍,耗去了半个月的工夫,这才好不易将芥子阵法还原了,林一大松了一口气。心头甚为的愉悦。这芥子阵法看似摸不着头脑,却不难寻其究竟。凡事同理,只须熟能生巧,便会有千般万般的变化。弄大这葫芦的肚子。就不是一件难事。 又忙活了半月,芥子阵法稍有改动之后,几番尝试,葫芦的肚子果然大了几成。再接再厉之下,一个月后。拿着能装两百斤酒的葫芦,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尽力所为,不过如此,想来这禁制之法,与自身的修为与神识不无关系! 眼下的修为不过是将将到了筑基后期。距后期之大成,乃至圆满,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既然玄天仙境开启不了,这玄天塔内便暂时无虞。再来一个十八年,修为又能提升几何?而身上的丹药早没了,只能这般苦修下去…… 打出一个手诀,引动了聚灵阵,林一再次进入了修炼中。 …… 十八年后,玄天仙境还是沉寂如故,依旧没有开启的迹象。黑山宗与玄天门兴师动众之下,再次失望而归。于是,又是十八年一晃而过,距林一被困玄天塔,已整整过去了五十三年。 大多数凡人,其一生的光阴亦不过数十载。故尔,这过去的五十三年间,不知该发生多少事。 正阳宗的辰渊子,于入定中耗去了阳寿。他冲击元婴的这最后一次闭关,成了名符其实的死关。当宗门有所察觉的时候,这位俗名东方圣的老人,已身陨道消。而晏起在得知老师兄的噩耗之后,便将自己置身的洞府封死,告知冷翠以及诸多门人,他,同样要闭死关! 若是晏起闭关未果,冷翠独木难支之下,往日里这个威名赫赫的大仙们,便会真正沦落为一个小仙门。而此时,它不得不龟缩在紫薇谷中,继续忍气吞声。值得庆幸的是,当初因林一的缘故,黑山宗的一个内间离去后未再归来,使得正阳宗上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然,怕是早被人灭宗了。 归灵谷中的仙门,除却正阳宗之外,皆成了黑山宗的附庸。 先行投靠的仙门与家族,黑山宗还能对其网开一面,而被迫投诚的则免不了血誓的束缚。血誓对于修士来说,如同于奴役般的羞辱,这使得诸多的仙门与家族奋起抗争,而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丹元宗本来无意于仙门之争,而还是未能逃脱这场仙门之乱。在被迫依附黑山宗时,筑基修必须立下血誓。若水真人不堪其辱,便欲归隐山林,却被人追杀而下落不明。此番种种,不一而是。 玄天门只守着自己的王梓郡,只守着玄天塔内的林一,两耳不闻天下事。如此以来,黑山宗愈发猖狂,一家独大之势渐成。这使得红云宫与定海宗极为不满,却又无力与其相争。而权尤在忍无可忍之下,独自去了趟无定海。不久之后,玄天门的那位元济子突然回来了。 老祖宗回来了,玄天门上下为之一振。谁想竟是好事成双,如同是两个人约定好的,另一位老祖宗乐成子亦回来了。 玄光阁前,两位元婴老祖并肩坐在蒲团上,脸色均不好看。不同的是,一个满脸的怒容,火气正盛;另一个神态有些疲惫,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四周站立着数十位金丹修士,皆低着头不敢吭声,掌门广齐子则是偕四大长老上前见礼。 “两位师叔云游数十载,一朝回转山门,晚辈们真是欢喜……”不待广齐子将话说完,元济子已是眼睛一瞪,怒斥道:“闭嘴!老夫不过是出去转了这么一圈,大夏便是乌烟瘴气,诸多仙门唉声载道。究竟何因,与老夫一一说来!” 一个人在无定海忙碌了数十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加之道听途说之下,大夏的混乱情形已略有所知,这一切竟与玄天门不无干系。本来便窝着一肚子火气的元济子,见广齐子浑然无事人一般,他气得只想上去揍人。 广齐子脸色发苦,又不敢分辨,只得以求援的眼神望向身边的余行子。心忖,这一切可都是你的主张,末了,总不能由我一人来背黑锅吧! 余行子心中有些生恼,却对身边的动静佯作不知。广齐子急道:“余师弟,与黑山宗结盟可是你一力主张,还请为两位师叔分说一二!”对方却摇头说道:“师兄才是掌门,师弟自当唯令是从!” 一个掌门,一个长老,两个人竟敢在自己的面前推搪不休。元济子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骂道:“广齐子,本以为你为人敦厚,善于守成,这才将山门交与你看护。谁想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你余行子,别以为老夫不晓得你做的好事!常言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你则是学了一肚子的鬼画符……” “师兄息怒!”一旁的乐成子适时出声劝阻。 广齐子与余行子皆额头见汗,谁也不敢出声分辨。元济子哼了一声:“气死老夫了!”他这才一甩袍袖坐了下来。 乐成子手拈长须,清咳了一声,吓得众人大气亦不敢出一下。他缓缓开口说道:“老夫被公冶干算计了一回,花费了十年的工夫才破去他的‘七煞旗阵’,又被迫于力弱之时与其苦斗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老夫养伤的这些年里,对黑山宗的行径略知一二,对尔等的所作所为,亦并未一无所知……” 话语顿了下,乐成子接着说道:“与黑山宗结盟?此举,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法子啊!”他说着,冷冷睨着余行子与广齐子二人。 “请容弟子禀明……”余行子的心头‘突’地一跳,忙说道:“此时皆因林一引起……” 掌门广齐子的为人老实,即便是犯错,亦不会有太重的责罚。而老祖乐成子方才的话分明是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师门不顾,这显然是有所指了。心虚的余行子不敢大意,忙将弟子冼峰如何识破林一的身份,诸人如何稳住黑山宗,又如何力图玄天门传承不失的种种前因后果,一一诉说出来。 得到师父的授意,冼峰忙从人群后走上前来指证林一。这些年过去了,他已是金丹初期小成的修为,只是提起当年的事情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慨。好像大夏一切祸乱的根源,正是那个可恶的小子。 林一曾当众捏碎了《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今日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当初的见证者,纷纷上前附和指证。两位元婴老祖的怒气稍歇,亦使得众人的心头松了口气。 “哼!尔等一帮子废物!有老夫活着一日,便不能容他公冶干放肆!这个林一亦不能放过……”元济子哼了一声,转向乐成子说道:“师弟,好生将养几日,我二人先收拾了黑山宗这个麻烦……” 乐成子拈须颔首,以示赞同。当神识中看清玄天塔内的那个身影时,他不由讶然。原来是你小子……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弹指挥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 玄天门的老祖回山之时,林一正双目微阖,默默感受筑基后期修为的变化。对于诸多神识的窥视,他早已习以为然,并不作理会。 玄天仙境没有再次开启,成全了林一的修炼。五十三年的闭关,对于一个筑基修士来说,稍稍漫长了一些。而将整个心神沉浸在修为的不断提升中,蓦然回首,这一切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五十三年的光阴,成就了林一筑基圆满的修为。且不说神识可达三百里,《玄天剑法》可幻化出十六把飞剑,与此同时,他还将正阳心法修至筑基中期,使得正阳金龙手不至于威力减弱。 有了眼下的修为,气海中的那一滴灵液有了明显的不同。雀卵大小的灵液又大了一圈,竟是与那圆珠不相上下。神异的是,上面罩了层乳色,有渐渐凝实的迹象,所蕴含的灵力更是远胜往昔。 筑基圆满之后,林一不能不想下一步的结丹。金丹期,寿元可达五百岁,俗称‘人仙’。仙门中,亦将其尊称为祖师,可见金丹的来之不易。 若是一直困在此处,就只能这么一直修炼下去。终有一日会不惧那罡风,不惧余行子。罡风……?当初琪儿带着自己冲入了罡风中,未至中途,她已是流尽了血。自己昏死了过去的时候,又是怎么穿越生死来至玄天塔的? 五十多年过去了,想起那历历在目的一切,林一的心头还是隐隐作痛。他拔下头上的发簪,默默感受那若有若无的精血印记,眸子里尽是温情,还有追忆。 轻轻吁了下,林一将发簪插回到了头上,轻轻闭上眼睛……许久,他猛然睁开眼睛。飞快祭出一个手诀,胸口那片龙甲脱体而出,转瞬化作一道金光飞向石门外的罡风之中。旋即。那金光又飞了回来,一片完好无损的龙甲静静悬在面前。 没有丝毫的惊喜。林一重重叹息了一声,神色中尽是浓重的悔恨。龙甲果真是不畏罡风,早知如此,又为何要白白搭上了琪儿的性命?不对呀,自己当时已然昏死了过去,难以施展法术,它又是如何护得自己进入了玄天塔?若是它通灵护主。为何在那地下灵脉时任人刺了自己一剑?若非那偷袭的一剑,又何来后续的一切呢! 愈想心愈痛,愈想愈是悔恨难当,片刻之后。林一无力地垂下了头。龙甲只为自己所操持,又怎能救下琪儿呢! 一个人静静坐了两日,林一的心绪趋于宁静。他抬手招出狼牙剑,身上金芒一闪,四肢及前胸后背乃至面颊。都覆盖了一层金甲。便是手中的那把长剑,亦罩了层淡淡的金芒。 往外打量了下,林一皱起了眉头。原本四人的守卫,眼下竟是多出了两人。六位金丹修士,已将十丈之外守得死死的。 稍稍踌躇了下。林一身形一动便窜出了玄天塔的石门。而对面那六人随即察觉到了异常,不待他有所动作,便即刻间飞了起来,上下左右封住了所有的去路。 林一咬咬牙,一头冲入了罡风。云烟吹来,竟若片片风刃,带着透体的寒意,使人心生懔意。旋即,见周身无恙,他放下心来,手中长剑一指,便化作一道剑虹飞起。 见状,玄天门的修士震骇不已,还有人不惧罡风?不敢大意,随着一道传音符激射而去,转眼便是两人迎头拦住了林一。 林一将将冲出了罡风,随即化作清风便欲遁去,谁料有人抛出一片玉简,倏然化作一道禁制罩来。心头一怔,他忙折返回来便欲再次夺路而逃,只见玄天峰下又窜出了几道剑虹。 见机不妙,林一掉头便跑,转身穿过罡风回到了玄天塔,恨恨回头张望。十余位金丹修士彼此默契,严阵以待。这伙人显然是有备无患,等他入网多时了。 看来,即便是没了罡风的阻挡,若想逃出此地亦非易事。罢了!只能继续修炼。待他日有了金丹修为,再来一试。 …… 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这十年间,因黑山宗生出了变故,大夏的仙门有了转机。或者说,是玄天门两位元婴老祖的现身,使得大夏仙门焕发了生机。 黑山宗不仅被玄天门的两位元婴老祖欺上门去,宗主公冶干还被他二人联手击成了重伤,若非他最后关头施展秘术逃得性命,怕是大夏会传出元婴修士被杀的奇闻来。元济子与乐成子趁势驱逐打压黑山宗,颇有澄清宇内之势。只不过,余孽未肃,元凶在逃,两位老祖却是牵挂着门中的千年秘辛,而将此事匆匆了结…… 这一年,林一已是八十四岁。而他还是六十三年前那个年轻人的模样,不同的是,其眉宇间淡然的气度,多出些许的沧桑。 林一的身下,一个大阵套着一个小阵。一百零二块灵石组成了大小十八个聚灵阵,浓郁的灵气粘稠如水,正疯狂涌进他的体内。 气海中,那滴筑基灵液浑圆而缓缓凝实,兀自在缓缓旋转。其所笼罩的一层乳色,愈发的莹白,如若一个小小的雀卵,在灵气的不断滋润、蕴养中,渐渐孕化成形。 引天地气机,自身为鼎炉,炼就玉液成丹……默默念诵着《玄天心法》的成丹口诀,林一瞑目守一,行功三十六遍。他要尝试结丹…… 气海内灵力充盈,如同万涓汇集而至,氤氲蒸腾之中,那滴灵液如若丹鼎中的一滴丹液,汲取天地灵气,成就自身的造化…… 三日后,灵液褪去乳色,缓缓凝结成莹白的丹体的刹那,林一脏腑乃至四肢百骸的精魂气血,齐齐奔向气海。这一刻,天地气机为之躁动,数十丈、数百丈方内的气机狂乱起来…… 玄天峰上的异象,惊动了玄天门的所有人。元济子与乐成子已御风而至,数十道剑虹随后而来。 一直被罡风所笼罩的玄天塔四周,风势愈发的猛烈。那如水的烟云,此时如湍急的奔流,闪动着粼粼的光芒,使人目眩神迷……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夺路而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希望之盾的捧场支持! ―――――――― 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位元婴老祖抬头望去。如若一阵旋风自天穹而来,青烟白云滚滚,挟着龙虎之势,急急旋转直下,又迅疾钻入到了玄天塔内。那强劲而又奇异的风云之势,使人色变。那四周迅猛涌来的灵气,使人恍然。 “两位师叔!这是有人要结丹!”余行子凑到两位老祖面前,已是一脸的讶然。玄天塔如同多了一层天地禁制,任何人的神识都难以进入。 “除了那小子,还会有谁在玄天塔内结丹!”元济子哼了一声。这几年他一直守在山门,并未再去无定海。有玄天门的功法和玄天殿的仙家秘笈,提升修为不再是件难事。或许,这个林一便是此生的机缘亦未可知。 “这小子被困塔内,逃跑未果之后,竟能心无旁骛的专心修炼起来,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乐成子感受到结丹的异象,心头亦是颇为诧异。不过,他还是为之感慨起来。一个年轻小辈,不足百岁便成了金丹修士,想想都令人难以置信。 “哼!师弟莫不是又起了怜才之心?待我搜魂之后,将他交予你发落便是。”元济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乐成子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搜魂之下,好好的人都会成为个傻子,我要他作甚? “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吧!”一旁的掌门广齐子瞪大了眼睛。寻常修士结丹,不过是引起四周的灵气异常罢了。偶尔会有天地异象者,不外乎祥云瑞气之兆。而林一结丹,竟使得这玄天塔的罡风亦为之生变,这动静不可谓不大。 四周的修士神情各异,人群中的冼峰惊讶过后,则是一脸的恨意。 元济子朝乐成子使了个眼神。后者稍稍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于是,两位元婴老祖并肩走至罡风前。双双停下。 老祖要出手阻止林一结丹?众晚辈弟子猜测之下,翘首以待。 “任其结丹。再任其修炼下去,怕是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师弟!你我二人联手之下,可深入罡风五丈远,足够为这小子添些乱子。”元济子说道。 “呵呵!结丹本非易事,多些变数,亦为寻常!”乐成子附和了一句。二人相视一笑,便同时举起手来。两片玉符同时脱手而去。倏然化作一道光门,直直嵌入到了罡风之中。 随着一道道手诀祭出,光芒闪动之中,一条高丈余、深有四五丈的甬道出现罡风之中。不待众人惊呼。元济子与乐成子抬步走了进去,直至甬道的尽头。 “这天地禁制甚为的奇异,我等已然走至此处,神识还是不能进入到玄天塔内……”元济子有些错愕。 广成子点头说道:“天地之机莫测……” “愈是靠近玄天塔,这罡风愈是猛烈。师弟助我一臂之力……”说着。元济子的身上突然涌现一层厚实的光盾。乐成子抬手拍去,随着他灵力的相助,对方的光盾顿时厚了三尺。 出了甬道,元济子前行了一丈远,便再也不敢迈动脚步。其身上的光盾迅即消融。触目惊心。而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此消彼长,亦只是堪堪应付而已。 元婴修士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而此时的元济子不过是将将能看清塔内林一的身影。他冷笑着张开了口,带着心魂之力的嗓音,徐徐而去――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 …… ……阴阳和合,本五行而孕一性,此为仙道筑基。道隐于无形,终显于有体。察天地动静之机,探日月盈虚之妙,以自身为鼎炉,炼取玉液还丹,又以金水同宫,火木同位,以戊己炼就,故称之为金丹…… 此时的林一,念念有词,沉浸在另番天地之中。经一甲子之数,他体内的灵液一如十月胎圆,结成莹白色的丹体…… 随着身下的灵石一块块爆碎,天地间灵气愈发疯狂地涌进四肢百骸,涌进气海,那莹白的丹体隐隐有金芒生成,林一正自屏息凝神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一个老者的嗓音……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今日就《玄天心法》与《玄天剑法》的来历,与小友探讨一番……大夏仙门,乃至本门上下,皆知我玄天门的功法有所残缺,而其实不然。若是如此,我与师弟乐成子又怎能结成元婴…… 正自阖目静坐,处于龙虎交战之时的林一,忽听到这一番话,不由得心神一松…… ……此乃我门中秘辛,便是掌门以及那几个金丹后期的小辈,对此亦是毫不知晓啊!而我玄天门所寻找千年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脸色一变,林一体内气机霎时紊乱起来,而元济子的话忽远忽近,使人心绪难以平复下来,却又止不住要听出个分晓。心知不妙,他忙收敛心神,耳边忽又传来那泣血的嗓音……你守今生,我待来世,莫要忘了琪儿……那白衣染血,花容失色,转瞬化作一阵青烟冉冉淡去…… 心头一痛,林一紧皱双眉。而体内狂乱的灵力已失了分寸,那莹白的丹体正值孕化之机,忽被躁动的气机相阻,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喀喇――’声,丹体竟是裂出了一条缝隙。而盈动的金芒随之消散而去。 “扑――” 一口热血喷出,林一已是面色苍白,浑身抖若筛糠。金丹碎裂,气机逆转,疯狂的灵力没了去处,只在体内横冲直撞。如此肆虐之下,只听得连声的爆裂,经脉脏腑已成了一片狼藉。灵力的反噬,这会要了人命…… 而此时,玄天塔外的罡风突然停顿了下来,使得天地在这一刻停滞了…… “哈哈!待我去捉了这小子……”元济子哈哈笑了一声,回头冲着师弟示意了下,便直奔那清晰呈现出来的石门而去。乐成子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笑容,好整以暇地拈起了长须。而余下的众人见罡风停滞,好奇之下,纷纷围了上来。 金丹碎裂,修为的反噬竟是如此剧烈。眼看着一身的修为转瞬便要付之东流,而方才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儿已是冲向了玄天塔的石门。想不到啊!六十三年之后,再次命悬一线。 林一双目圆睁,嘴角兀自带着血迹。恨恨啐了一口,他强行收功,于间不容缓之际,抬手召回了四象旗,周身于刹那间遍布龙甲,手诀掐动之时,一阵疾风直奔石门而去。而那停滞的罡风,忽而又开始旋转起来……一片惊呼声传来,正是几个靠近玄天塔的修士被罡风吞没。 冲出石门之时,林一正与元济子碰头。他毫不迟疑,循着急遽旋转的罡风,一飞冲天。 “咦!”惊咦了一声,置身于罡风中的元济子稍稍诧异,一边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一边抬手甩出一把飞剑。神识中,塔内的小子已化作清风融入到了罡风之中。倒也机敏,不过,你能跑掉吗? 元济子所祭出的飞剑裹着一层护体灵气,将将飞出去十几丈远便被消融而不见了踪影,却是恰好击中了那团逃去的清风。只听到“砰”的一声震响,一个人影飞出了罡风,正是口吐鲜血的林一。 “抓住他……”随着喊声,无数道剑虹腾空而起。有老祖出手,在场的众人稍有松懈,而应变之际,不妨各显手段。眼看着林一就要遭擒,谁想他再次失去了身形,一阵疾风直奔天际而去…… “此为‘风遁术’,乃为上古失传已久的遁术啊!”乐成子拈须叹了一声。元济子则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冲出了罡风,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下,这才转而望向天空,说道:“这小子结丹不成,方才又被我击中了后心,已然是伤上加伤,还能逃过你我二人的手掌心……”说话间,两位元婴老祖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数百里之外的天空中,霍然出现两位老人的身影,在面面相觑。 “我二人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方才还能见着那小子的踪迹,可这么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莫非,那小子的风遁术竟是一去千里……” “继续追下去,那小子有伤……” “师兄所言不差,只能如此……” …… 第四百七十章 望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大夏的望起郡有一个占地千里的湖泊,名为望湖。 这是一个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几只小船停靠岸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吃力地抬起船舱中的一个男子。 这女子一身的渔家打扮,一块布帕裹起了秀发,衣衫朴素,周身透着利落。这虽是个渔家女子,却是眉目俊秀。其面色白皙,挺翘的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雨儿,这莫不是上天与你送来的夫婿?”一个渔家嫂子从隔壁的船上跳下来,不忘出言逗趣。 “二嫂莫要说笑,这人昏死不醒呢……”雨儿稍有羞涩,随即又露出了忧色。 “二郎,还不过来帮雨儿一把……”二嫂回头喊了一嗓子,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应了一声,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她又冲着身边的女子抱怨道:“你娘死得早,你爹又于上个月出湖打鱼的时候殁了,只留下可怜的雨儿独自一人,唉,这日子怎么过……” “打鱼养活自己便是……我家有个草棚子空闲着,二哥帮我将这人搬过去,再去寻个郎中……”雨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 这是距望湖不远的一个小村子,其背倚高山,据坡而成。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子,偏僻而宁静。 每日的朝阳越过山麓,村西头的一个小院便会升起冉冉的炊烟。一圈简陋的篱笆,三间草屋,两间草棚,还有门前晾晒的渔网,这便是雨儿的家。 门朝西的那间草棚是灶房,雨儿腰间围着粗布围裙,手里端着一碗鱼汤,小心翼翼地走向对面。门朝东的草棚里,便躺着那位从湖里捞上来的年轻男子。 …… 三日前,雨儿随着二嫂一家出湖打鱼。一网撒下竟是捞出了个人。本以为是个死人,吓了姑娘一大跳。她忙要解去渔网的时候,却见这个年轻人男子的胸口在微微起伏。这莫不是个溺水的人。尚有命在? 心生善念之下,雨儿忙将渔网中的男子捞上渔船带回了家。并唤来村东头的麦大叔给瞧了瞧,说是水下憋闷久了,并无大碍。可这都过去了三日,这男子还未醒转,怕不是身子有了病患? 雨儿便熬了鱼汤,想为这人补一补身子。 适值春末时分,草棚子里四下透风。倒也凉爽。一团厚厚的蒲草上铺着草席,那男子正双目紧闭仰躺着。 这人未醒来,又该如何吃下鱼汤呢?雨儿犯起了愁。她将汤碗搁在了地上,蹲在一旁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的灰袍破烂不堪。腰里还拴着个酒葫芦。看其模样不过是二十出头,面颊蜡黄消瘦,双眉如刀,嘴唇紧闭,嘴角却是微微翘着。似是在笑对一切。此人倒显得年轻,面相亦不难看。不过,几日不见醒转,不吃不喝怎行呢? 蹙起眉头,雨儿发起愁来。许是怕鱼汤凉了。她将眼前之人的头下垫高一些,便端起了汤碗,拿着调羹喂了过去。而睡着的人不张嘴,汤水顺着嘴角便溢了下来。 雨儿忙用手拭擦了下,将将触及对方的面颊,她的脸颊一红,心慌意乱之下回头张望,随即暗啐了一口。心忖,这不过是个落难之人,急需有人照料的时候,可不好胡思乱想的。 费了半天的工夫,好不易撬开了这男子的嘴巴灌进点鱼汤,雨儿已是满头的汗水,心底那一点羞怯早没了踪影。从未伺候过人的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 雨儿在湖里捞了个夫婿,经二嫂的嘴巴一嚷嚷,十来户人家便都知晓了此事。 初始,还不断有人来瞧热闹,顺便送来一些吃食,显然是将此事当了真。不过,这夫婿是个病秧子,总是昏睡不醒。大家伙为雨儿惋惜了几日后,便忙着自己的日子去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村一如既往的宁静,雨儿却是愈发忙碌起来。她每天去湖里打鱼,有所收获之后,还要去二三十里外的镇子上跑一趟。用打来的鱼换些银钱与吃用之物,便要匆匆赶回来。不为别的,只因草棚中的那人一天天好转了起来。 …… ……大夏仙门,乃至本门上下,皆知我玄天门的功法有所残缺,而其实不然…… ……你守今生,我待来世,别忘了琪儿……云烟飘渺之中,那娇美的容颜随风而逝…… ……“喀喇――”一声,仿若心痛难奈的一声碎响,金丹尚未结成,便已碎裂。拼着修为尽失,强行收功之下,以金丹的修为竭力施展‘风遁术’,一去千里,再去数千里,直至修为最终耗尽,前方是一片湖水…… 是呛到的湖水?怎会如此的香甜!林一禁不住张开了嘴……耳边出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这是我熬的鱼汤,乖啊,张开嘴巴,慢慢喝……” “这……?”黑夜慢慢消褪而去,林一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自己躺在地上。一旁跪坐着一个俊秀的女子,大大的眼睛,清澈而明爽,眼神中分明带着惊喜的笑意。其挺翘的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正用手中的调羹舀着汤水喂过来…… “你醒了!”女子的嗓音很好听,如晨间的林鸟啼鸣。 林一没有说话,旋即朝着自己的身上看去。原来的灰袍不见了,换了一身的粗布短衫。他轻轻皱眉,转而带着询问的神色抬起了头。 女子有些慌乱,脸色赧然,带着一丝羞涩说道:“你衣衫破碎……多日不见醒转,便为你换上我爹爹的……你项下的锦囊还在,那葫芦就在枕边……”她说着话,神情中透着几分好奇,还带有几分的委屈。这男子胸口镶嵌着金片,项下带着锦囊,浑身透着古怪。不过,一个女儿家为你换了衣衫,可是羞煞人的事儿呢!可不能让二嫂知晓了,若不然,怕是没脸见人了! 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胸口的乾坤袋还在,紫金葫芦挨着枕边躺着。稍稍放下心来,林一轻轻叹息了下,神色转暖,出声说道:“有劳姑娘了……” 女子这才顾得上擦拭了脸上的汗水,神情轻快起来,说道:“我叫冬雨儿,村里人都唤我雨儿。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呀?醒来便好,你都睡了半个月……” 半个月?半个月还长吗?我这六十三年亦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雨儿,我叫林大……此处是何所在?”林一问道。 “这是望湖村,不远处便是望湖……”雨儿答道。 想了想大夏的舆图,林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倦了……”对方应道:“林大哥身子虚弱,且自好好歇息。明日我去镇上寻个郎中来,好为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 雨儿说的没错,林一的身子很虚弱。金丹碎裂,气海沉寂,识海封闭,此时的他修为尽失,乃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凡人,还是一个瘀伤未消的凡人。 第二日,雨儿果然带来一个年过半百的郎中,为林一搭脉诊断一番,便开了一个方子。傍晚时分,小院中便飘起了药香。 这药汤于己无用,林一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得知是这位女子救了自己,又细心照料至今,他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番好心。 独自一人的时候,林一尝试打坐吐纳,却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这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郁郁了几日之后,他索性将一切丢至脑后,走出了躺了大半个月的草棚子。 林一这次的麻烦大了,若是被人追至此处,惟有束手待毙。可此处距玄天门不下十数万里,地处偏远。而此时的他,俨然就是个真正的凡人。只能存着侥幸,挨过一日算一日。何况,凡事不由己……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冬雨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能下地走路了,相隔不远的二嫂与二哥为之感到欣喜,忙带着自己的孩子,拎着几尾鲜鱼过来以示问候。小村里的人生性淳朴,得知此事后,纷纷过来探望,不几日便与这位雨儿的‘夫婿’厮混的熟稔了。 “我说林兄弟,你既然是独身一人,便在这望湖村落户吧!雨儿可是个好姑娘,人勤快,又懂得疼人……” “林兄弟,你与雨儿的喜事,便由你二哥我为你操办了……山伢子,快来拜见你林大叔!” 二哥与二嫂皆是实在人,想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忌讳。一个四五岁的男娃正在院子里玩耍,闻声便跑了过来,一脸的顽皮模样。林一只得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却不忘点头致谢。雨儿则是整日里红着脸,脚下手头上却是愈发利落起来。 醒转过来的一月后,林一便随着雨儿出湖打鱼,傍晚时分,再相伴返回。在村里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双栖双宿的小两口,时不时的,还会有人说几句笑话,拿这二人逗趣。而后者只是微笑以对,只是一人神色淡然,一人羞红了脸颊低头疾走。 在望湖村呆了两个月之后,林一的瘀伤稍有缓解。比之以往,其身子强健了许多,修为却还是没丁点儿的动静,便是乾坤袋亦无法打开。他暗感无奈,只得随遇而安。拼命修炼了数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多数的凡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走出自己所在的村子。依着林一这般的情形,若想走出群山环绕的望起郡,亦绝非易事。而此时的他,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那过往的一切是如此之近,又是这么的遥远。 赤着双脚,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拎着酒葫芦,肩上扛着渔网,林一十足一个渔夫的模样。一旁是神色透着满足的雨儿。笑着说道:“林大哥,镇子上的酒好喝吗?” 雨儿猜林一爱喝酒。便去镇子上买了一坛子,回来由他灌入了小葫芦。次日,那酒坛子便空了。于是,这姑娘便想着下次多买一点。 举起手中的葫芦灌了一口,林一转首笑了笑,却是心生歉意。这几日打的鱼都被换成了酒,任此以往。雨儿非得饿肚子不成。 今日二人起了大早,来至湖边时,四周静悄悄的没个人影。雨儿还要等待二嫂一家,林一已是跳上了小船。示意先行出湖。 这位林大哥随着自己出湖打鱼以来,一直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要不就是打着下手,从未有今日这般的跃跃欲试。雨儿心生愉悦,忙要推船下水。却见对方又是摇头,并招呼她上去。 雨儿上了船,正自不解。林一却是将手中的竹篙往岸边一点,小船哧溜一下便滑入了水中,惊得姑娘闪了一个趔趄。被他一把扶住,轻声说了一句,坐稳了!未及她回过神来,耳边风声阵阵,船头的浪花飞溅。 林一手持摇橹立在船尾,将小船摇得飞快。并非有意如此,而是他的力气着实大了些。 随着身子好转,林一才知道自己的力气还留有几成。即便是几成的力气,亦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这或许得益于那颗圆珠带来的功劳。虽说没了修士的修为,他还有一身的蛮力与江湖武功,足以让雨儿少些操劳,亦为自己多挣些酒喝。 小半个时辰过去,船儿载着两人来至一处湖中岛的附近停了下来。雨儿说此岛名为‘月岛’,已到了望湖的深处,少有人来。听她爹爹生前提起过,此处正是鱼多的地方…… 见雨儿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林一拉低了斗笠,拎起了渔网,转而望向了湖面。其眸子里有隐隐的暗瞳闪现,湖水下的动静一目了然。 除却一身的力气,林一要亲自打鱼的另一个依恃,便是他眸子中的‘幻瞳’,虽说没了修为助其威力,看透水下几丈深处并非难事。 跟着雨儿学了几次,林一操持起渔网来有模有样。见船儿停处正是鱼群聚集之地,他手臂一抖,渔网脱手而出便罩了下去。 片刻之后,在雨儿的期待下,林一猿臂轻收,沉重的渔网被缓缓拉出水面,竟是使得小船摇晃起来。 不待雨儿惊讶,林一随手一拎,渔网到了舱中。二人的面前,霎时多了百多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这还是网小的缘故,若不然,鱼儿会更多。 船小,何时装过这么多鱼。只觉得脚下一沉,雨儿的眼睛笑成了一双新月。 林一只撒了一网,小船便满载而归。而此时二嫂他们才将将出湖,彼此相遇时,雨儿欢快地喊道:“我与林大哥去了月岛……” “咦!那可是个凶险的地方,雨儿他爹不就在那儿出的事儿……”二嫂自言自语着,二郎却是望着飞快离去的小船赞叹道:“林兄弟倒是打鱼的行家里手……” …… 打了鱼之后,林一与雨儿便摇着船来至二三十里外的望湖镇。换些食盐粮米等物,再买上一坛子酒,之后,二人再原路返回。 过了晌午,林一便倚着草棚的门前坐着,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雨儿便在院子里修补着渔网,说些望湖的传闻以及村里的趣事。偶尔,她会问起林大哥家里的情形,他便说自己没有家了。 独自喝酒的时候,林一总显得很落寞。雨儿便放下手头的活计,搬个凳子凑到近前陪着他说话,而对方除了淡淡的笑容以外,很少出声。 林大哥有着一把子力气,驾船打鱼又是难得的好手,竟是一个人沉到了水里,定是遭遇过什么变故,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雨儿想当然地以为着,并竭尽所能地使她的林大哥开心起来。 爹爹在的时候,爹爹便是雨儿的天。不知为何,现在的林大哥慢慢成为了雨儿的主心骨。即便是他不说话,还整日里这么喝着酒,只要他能与她相陪相伴,足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初秋时分。两人还是每日早早去月岛附近打了鱼,便匆匆返回。下半晌的小院里,一个人欢快地说着话,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静静听着,微微笑着。 夜晚的时候,林一守着草棚,盘膝打坐。体内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起色…… 这一日天色稍显阴沉,不一会儿,望湖镇便被雨雾所笼罩。镇子的码头边上,林一带着斗笠,身披着蓑衣,一个人蹲在船头等着雨儿归来。 每次来到望湖镇,林一从不上岸,买卖皆有雨儿一手料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抬头张望了下,大清早的码头上人影稀少,并未见到有人走来。 又等了一会儿,林一站起身来。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雨雾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抱着一个酒坛子的雨儿。令人意外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男子。 “让林大哥久候了!买酒的时候耽搁了!”雨儿递过酒坛子,便上了小船,却见林大哥正拦在船头,她不由好奇地转过头去,说道:“方才就是与这两人说话呢……” 那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应是随着雨儿一路过来。一人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夜色如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是两个要搭船的人。林一看了对方一眼,摇头说道:“不方便……”说着,他将船撑离码头后,冒雨往回赶去。小船已支起了雨棚,雨儿躲在下面,眼神不离她林大哥左右。 当离开了望湖镇以后,摇着船的林一突然出声问道:“你与那两人说些什么……” 林大哥还惦记着这事儿呢!雨儿嫣然一笑,说道:“我买酒的时候撞见的那两人,许是见我渔家打扮,他二人便问我住在什么地方,偏僻不偏僻,村子里的人多不多……问的好奇怪!” “你都说了……”林一追问了一句。雨儿回道:“嗯!望湖村就在二三十里外的望湖边上,不过是十来户人家,甚为偏僻……我惦记着大哥,便匆匆往回赶,谁想那二人竟是一路跟了过来,还要搭船……” “……” “大哥……?”见林一不出声,尤其是方才不允对方搭船时的生硬,雨儿有些担心起来。 那两个中年人一身的黑衣,并不是令林一生出了小心的原由。而是近前的时候,对方身上的阴气颇重,使人感到极为的不适。还有其腰间所挂着的乾坤袋,这摆明了就是两个修士。搭船?避之不及,又怎会让他二人搭船呢!只不过,这些话不能与雨儿分说,亦说不清楚。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林一安慰了一句,才使得雨儿再次露出笑脸来。 ……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望湖村多了几分凉爽之意。晚饭后,人们早早安歇,林一独自在草棚中打坐。 没有神识,无法内视,体内的情形一无所知。林一只得从《玄天心法》的第一层练起。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岁之前,将此作为每晚必修的功课。如今,自己好像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兜着圈子。走了八十四年,又回到了过去。只是。已将将触及到了金丹的修为,一切推倒重来,此时的他,已无往日的平和与宁静,心头多了几分急躁。 依着口诀,功行九遍,如彩笔描空。又是枉费了一番工夫。黯然坐了许久,林一拿起紫金葫芦猛灌了起来。酒意微醺中,他重重叹了口气。 就这么在望湖村呆下去?待寿元耗尽之时,长眠于这望湖之畔? 摸了摸脸颊。林一竟是不知还能活多久。虽还是年轻人的相貌,却已是八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凡俗间,已是没几年活头了。若是依着原本的筑基修为,寿元还有一百六七十年。若是依着金丹修为的寿元来说,便还能活个四百多岁。且不说结丹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眼下的自己已是修为全无。还有几年的寿元,真的不知道啊! 浓重的苦涩与深深的无奈,于这一刻涌上心头。林一禁不住又举起了葫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声惊叫突然在小村中响起,随即便戛然而止,一切又回归沉寂。 林一却是脸色一变,起身走出了草棚。方才分明是有人呼救,那带着惊秫的喊声将将出口便没了,显然是呼救之人生出了变故。 草屋中亮起了灯火,一阵窸窣声响过后,雨儿走了出来,见林一已是站在院中,忙问道:“林大哥,适才是什么动静啊?” 此时天色阴沉,四下里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惟有在深夜中相继亮起的灯火, “我也不知……”说着,林一走出了院子,转身朝东望去。雨儿跟了出来,只觉得一阵风吹来,使人心头打怵。她忙伸出手去,紧紧扯着她林大哥的衣襟。 此时,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从村东头飘了过来。方才亮起的灯火,逐一熄灭,还隐隐有鬼哭狼嚎传来,使人毛骨悚然。 夜色中,雨儿偎紧了林一。哥,我怕…… 林一已是双眉紧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把抓住雨儿的手,低声说道:“随我暂且躲避……”话未说完,他拉着身边的姑娘扭头便跑。望湖村以西,便是高山密林。 雨儿只觉得身子一轻,便离地而起。惊慌中她不忘回头一瞥,突然出声喊道:“二嫂……还有二哥家的山伢子……” 身形一顿,林一止住了脚步,雨儿拉着他的手急声说道:“哥,你看……” 雨儿的草屋门开着,借助屋内亮着的灯火,影影绰绰中,可见二嫂抱着一身是血的山伢子往前跑着。那女子披头散发,惊恐万状。其身后,却是不慌不忙的跟着两个黑衣男子,一人挥动着手中的一面小旗,有黑烟缭绕,有鬼哭狼嚎。另一人的身前却是空悬着一把闪动光芒的小剑,正带着一脸的狞笑。 “扑通”一声,二嫂脚下匆忙,摔倒在地,却是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这才顾得及发出悲恸的嚎哭—— “为何要杀我家二郎,为何要杀我家山伢子……” 凄厉的哭喊声,霎时响彻了小村的上空。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一人心虚地说道:“别愣着了,杀人了事……咦,那还有两个,别让他们逃了……”另一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回道:“在湖中岛呆了这些日子,还真不晓得有这么个好地方。你收的生魂有我一半,总不能让师兄坐享其成吧……”说着,其手指一点,剑光无情地飞向了前面地上的母子。 “救二嫂……”虽是惊恐,雨儿还是猜出二嫂一家遭了难。她哪里知晓其中的凶险,情急之下便要跑回去救人,却见那奇异的小剑已快若闪电一般穿过二嫂的身子。 “二嫂……”雨儿哭喊了一声,才觉得被攥住了手腕,根本动弹不了,急得她直跺脚,身边的林大哥已是浑身颤抖,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咒骂——可恶! 那黑衣人杀了二嫂后,另一人招动手中的小旗,一团黑烟便罩向了地上母子的尸首。而那小剑未作停顿,竟是直奔不远处的那一男一女。 这奇异的小剑是要杀了她与林大哥,雨儿已止住了哭喊,有些不知所措,却见身边风声顿起,一个人影迎头冲了过去。她不由得失声惊呼,林大哥—— 林一虽是没有神识,亦没有修为,可他还有眼力。那黑烟缭绕的小旗是‘鬼煞旗’,须有生魂祭炼。这两人的用意浅而易见,便是为了要收集生魂,而杀光望湖村的人。 方才,林一已然察觉到了不对,便欲带着雨儿暂且躲避。谁料,这两个练气修士,竟是不愿放过一个活口。身为修士,且不说滥杀凡人,竟连手无寸铁的妇孺亦不愿放过,这还是人吗?这连畜生亦不如啊!眼看着飞剑袭来,愤怒难抑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一动便冲了上去。 一个年轻的渔夫而已,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那御剑的男子不屑的笑了笑,神色却突然僵滞起来。 林一动身的刹那,已随手拔下头上的发簪迎向了袭来的剑光。只听得“当”的一声震响,飞剑竟被磕飞了出去。毫不迟疑,“龙行九变”自脚下使出,他身形如风一般便冲至对方的身前,挥手刺下—— 那男子见自己的飞剑竟然被一个凡人用发簪磕飞了,尚自愣怔着,却突然见一道银光到了身前。惊恐之际,他竟是不及躲闪,只觉得脑门一痛,便一头摔倒在地。其同伴拿着小旗正在收取生魂,察觉异常时忙要祭出飞剑,谁想一道人影倏然而至,一道银光随之便到了自己的双眉之间—— 尚未来得及喊一声痛,那人脑门上已深深现出一个血洞,随即两眼翻白,仰面倒了下去。此时,林一才止住身形,重重喘了口粗气,将发簪举在眼前。夜色中,龙首簪连取两条人命,兀自滴血不染,‘追风’二字在夜色中荧荧欲动。竟是如此这般杀了两练气修士,侥幸! “林大哥——”转眼间,两个可恶的歹人便成了死人,惊悸中的雨儿已是失声喊出了口,却是愣怔在了原地,惶惶无措起来。 林一将发簪插到了头上,走至雨儿的身边。他轻轻拍了下她肩膀,转而望向夜色笼罩下的小村,无奈地叹了一声。对方已是偎了过来,抑不住的悲恸,使其肩头耸动着,低声抽泣……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月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片刻过后,林一说道:“去看看……”雨儿应了一声,便抓着他的衣襟跟了过去。 从望湖村的西头,走至村子的东头,雨儿已哭成了个泪人。那些熟悉的邻居,皆已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身。十余户人家,只剩下了雨儿独自一人,或者说,只剩下她与林大哥两人。 林一寻了把锄头,在村后的山坡上挖了十来个土坑,将这些无辜的村民安葬了下去。一夜过去了,天明的时候,他又在雨儿的相助下,为每一户人家的坟头上立了块木板以作墓牌,又寻来香烛等物,挨家祭奠以为哀悼之意。 雨儿在二嫂一家的坟头前兀自低泣着,林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默默喝着酒,脸色阴沉。 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子,它招谁惹谁了?竟是假他人之手降下这一场祸端,使得这些善良无辜的村民惨死乃至于灭门。看着一溜歪歪斜斜的坟丘,以及山坡下面那死寂的村落,林一的心头异常的憋闷。 到了晌午时分,日头从厚重的云层后露出了头,天色转晴。二人来至小村的西头,此处,还躺着那两个黑衣人的尸首。 让雨儿躲在一旁,林一上前将两个黑衣人拖到一道山岗后,寻了个石坑给丢了进去。又将其身上的乾坤袋、小旗以及那把飞剑,皆就地掘坑埋了。他这才回到村头,说要独自去一趟月岛。 来到望湖村这么久,林一早已得知雨儿的爹爹殁了的原由,加之那两个黑衣人死前的所说,他对那个湖心的月岛生出了疑心,这才想着去探查一番。 修为丧失的林一,本不该去过问俗事,亦没本事去多管闲事。而望湖村的人无辜惨死。使他颇为的不忿。一两个练气修士丧尽天良之下,竟敢如此横虐凡俗,使得这些昨日还守着宁静度日的村民。转眼便成了一堆堆的土丘。这天理蒙昧了,他林一的人性还在啊! “林大哥。你若是再有意外,雨儿又怎能独活?”面对空无一人的村子,雨儿便想落泪。六神无主的她,又怎肯让林大哥独自去以身试险呢! 踌躇了下,林一去将埋下的那把飞剑挖了出来,这才带着雨儿摇着船,奔月岛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那片熟悉的湖心岛出现在了眼前。小船慢慢靠了上去,挨着林一的脚边,雨儿抱膝坐在船板上,一声不吭。她俊俏的面颊上还带着泪痕。大眼睛里尽是惶然与无助。 “你守在船上……”林一轻声吩咐着。雨儿却是撅起了嘴巴,委屈地低下了头,说道:“我不……” 将一顶斗笠戴到了雨儿的头上,林一便觉得衣襟一紧,已被一只小手牢牢抓住了。他摇摇头。下了船锚,二人一起到了岸上。 湖心岛有着四五里的方圆,入眼处,皆为泛黄的蒿草。二人循着岸边转了半圈,在一临水的低洼处发现了一只小船。 前后左右查看了一番。并无所获,二人便穿过茂密的草丛往深处走去。 一炷香过后,蒿草稀少起来,几个高大的石丘出现在眼前。明明是日头当空,却有一阵阴风吹来,雨儿禁不住打起了寒噤。林一将插在腰间的飞剑拿在了手中,小心地四下张望。 未几,突然有桀桀的笑声传来,吓得雨儿禁不住惊叫了一声。林一忙回头示意她呆在原地,自己则是往前了几步,只见那两个山丘间冒出一个黑衣人,正带着意外之喜看着两个闯进来的凡人。 笑声未停,这黑衣人留意到了年轻渔夫手中的飞剑,不由得神色微变。而林一的脚下不停,见其稍有异样,已是拔身而起,顺势甩出手中的飞剑。 黑衣人一怔,飞剑还能这么使?这分明就是个真正的凡人,不足为虑啊!他将要讥笑之时,却见那飞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便到了身前,竟是气势不凡。 稍感诧异,黑衣人不以为意地身形一动,便闪过了掷来的飞剑,却又是脸色一变。只见那年轻的渔夫已是高高跃起,手中竟是攥着一只发簪狠狠刺来。而那发簪闪动着荧光,分明是超越法器的存在。心惊之下,他忙招出飞剑急袭而去。 声东击西之下,虚晃一招的林一,借助轻功便到了对方的近前。相距如此之近,来袭的飞剑使人无从躲避。若是用发簪阻挡,便失去杀敌之机。与一个修士周旋下去,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更何况雨儿还在身后。心一横,他不管不顾地挥手刺去。 这个渔夫要拼命!*凡胎还能抵挡飞剑之威?黑衣人自感好笑之余,见自己的飞剑已刺中了对方,却又是一下子被荡开。他所期待的透体而过、鲜血四溅的情形并未出现,这……? 正当黑衣人愣怔之际,林一手中的发簪倏然落下。对方惊醒过来,为时已晚,惨哼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喘息之间,偷袭得手,林一不顾地上的尸首,亦不顾被飞剑刺破的衣衫,闪身便窜向了石丘间的那个山洞,随即又跑出来四下搜寻了一遍,这才回到了脸色煞白的雨儿身前,安慰道:“无妨了……” 尚在惊恐之中的雨儿,噙泪埋怨道:“大哥,雨儿好担心……”她说着,走至近前掀起林一被割破的衣衫,小心查看了下。 见衣衫下的肌肤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雨儿大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说道:“大哥真是奇男子……可不敢这般拼命了!”她亲昵无间而又担忧的神情,油然而然。 林一扶正了雨儿头上的斗笠,轻轻嗯了一声。对方的手又抓紧了他的衣襟,如同个孩子一般,生怕失去了眼前的一切。 二人走至石丘间的一个山洞前,里面阴气逼人。地上有四个蒲团,一旁还堆放着渔具等凡俗之物。雨儿竟是认出了爹爹的一把鱼叉,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转身扑入林一的怀中哭了起来。 这短短的时日内,只怕是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雨儿的眼睛都红肿起来。林一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任其在怀中簌簌发抖。而他,却是盯着那四个蒲团皱起了眉头。 雨儿的爹爹殁于月岛附近,初始林一并未在意。而当小村突遭大难之时,他便心有猜测。那说不定亦是一场*! 两个去望湖村的黑衣人修为不高,被自己怒而杀之以后,林一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筋骨强健的不凡之处。即便是没有修为,仅仅凭借着圆珠与化龙池淬炼过的身子便要胜过练气修士太多。 对方若是还有同伴留在岛上,他们彼此间的修为应相差仿佛,这才是林一敢于来此处的真正原由。而引着雨儿查看这个山洞,便是想帮着可怜的姑娘寻到亲人的下落。 只不过,当留意到地上四个蒲团的时候,林一的神色凝重起来。四个蒲团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正对着洞口,余下三个相距稍远。显然,这四人身份不同,而自己所杀的三人皆为练气修士,那第四人又去了何处?他莫非是这三人的长辈? 心生不安的林一,将雨儿爹爹的渔具取了出来,便往回走去。此地不宜久留!可以凭借着强健的筋骨与蛮力,猝不及防之下杀了练气修士,对他来说已是颇为的侥幸。而对手若是筑基修士,怕是另一番的情形了。 林一带着雨儿离开石丘之后,尚未走至那茂密的草丛处,一阵阵寒意陡然而至。他神色突变,猛然转过身来。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道剑虹,犹如流星一般直奔湖心岛而来。 雨儿察觉到林大哥的异样,随之抬起头来,不由得愕然。而林一却是一把将其拦在身后,暗暗叫苦。此时要躲,已然迟了。在这个小岛之上,无人能逃得过飞剑的迅疾。 林一正自心焦之时,天上异变横起。又一道剑光忽然闪过,竟是后发先至,一下子穿过前面的那道剑虹。上面一个黑衣人现出了身形,隐隐惨叫一声,便随着一团火球转眼消失在了半空中。这又是……? 第四百七十四章 仙人小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浓重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不得已之下,林一拉着雨儿便要钻入草丛之中,背后却是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很是惊喜的在大叫着―― “林一?是你吗?” 再次止住了脚步,林一缓缓转过身来,脸色愈发地阴沉起来。 一个中年男子脚踏飞剑出现在石丘的上方,其衣袂飘飘,青髯拂动,神态得意而又洒脱不凡。 “仙人……!”雨儿已是忘却了悲痛,失声惊呼。 “一个小人……!”林一冷冷挤出一句。他虽感意外,却又心生无奈。来者竟是冼峰! “哈哈!果真是你?你怎么成了这么个德行?我玄天门上下尊老祖谕令,定要将你擒获归案!而我自王梓郡至大海边,苦苦搜寻了数月,始终一无所获啊!适逢黑山宗的修士枉杀凡人之时,我冼峰于义愤之下将其追杀,却是意外寻到了正主。林一,未想到吧?一饮一啄,天理莫过于此呀!” 冼峰感慨了一番,将下面的一男一女又打量一番,讥笑道:“我说怎么寻不到你,原来是修为丧失,成为了一个凡人。哈哈,还做起了渔夫!怎么?还找了个凡人女子过起了卿卿我我的小日子?” 林大哥还有一个名字叫林一?莫非他曾是仙人?若非如此,一己之力又怎能杀了那三个令人生恐的黑衣人,还有……雨儿仰望着身边之人,她抓着对方衣襟的手,一点儿亦不肯放松。 “咦?你分明没了修为,竟然还能杀人?”见到地上的死尸,冼峰稍稍错愕,随即再次细细打量起下面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不屑地摇摇头。林一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那女子更是一个寻常的渔家女子。 “你待怎样?”沉默了一会儿,林一冷声问道。 哼了一声。冼峰已是于五六丈外跳下了飞剑,眸子里突然闪现一丝怨毒的神色,狞笑道:“我待怎样?凭你也配多问?”说话间。他突然抬手一挥,掌形幻化而出便冲着林一扇了过去。 本想着闪避。却为对方气机箝制。逼迫无奈,林一将雨儿推至一旁,便上前一步抬起了双臂。 “砰――”的一声闷响,林一倒飞出去十余丈,一头摔落在草丛中。其闷哼了一下,嘴角溢出血来,双臂禁不住的颤抖。那一掌极其威猛。震得他双臂疼痛欲断,强劲的力道冲进体内,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皆为之震动。 “咦?”本想着狠狠扇一个耳光羞辱一下对方,亦好宣泄一下郁积数十年的怨气。谁料这小子竟敢用手臂挡住了脸,摔了一跤后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昏死过去。一个凡人而已,怎能禁受金丹修士之怒?冼峰咦了一声,随即不以为意地笑骂道:“一介凡躯而已,倒还有几根硬骨头!将你手臂打折了。我看你还怎么护得住你那张脸?”说着,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再次挥起袍袖。 这不是仙人,这是小人,还是个坏人!雨儿明白了这人要对林大哥下毒手。她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伸开手臂,便挡住了冼峰的去路。林一已摇晃着爬了起来,见状大惊道:“雨儿,闪开……” “我不,谁也不能伤你……”雨儿执拗地回了一声,神色中没有分毫的恐惧,反而毅然决然面对这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此时的她秀眉倒竖,好看的眸子里尽是怒火…… 一个凡人女子竟敢挡住自己的去路!冼峰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面对一个女子的愤怒,他神色中忽而多出几分阴冷,不无用意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你可愿为他去死?” “他是我男人,我自愿为他去死……”雨儿抬起了头,扬声说道。 看着一身渔夫打扮的林一,又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凡人女子,冼峰稍稍怔了下,随即阴测测一笑,说道:“林一啊林一,你真是好福气!总是有女子甘愿为你去死!不过呢,一个男人总是躲在女人的裙下苟活,你还真是不要面皮啊!” 痛骂了一番,冼峰手扶青髯,自言自语:“看着心怡的女子死去,尤其是陪着一个小杂种白白地死去,那种滋味不好受啊!”他转而望着林一,带着怨毒的神色又幽幽叹道:“可若是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活活杀死,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感受呢?” 尽其羞辱的手段,将林一折磨地死去活来,然后将其带回山门邀赏,这便是冼峰的心思。 察觉到几分不对头,林一拨开面前的蒿草,疾步前奔,大声说道:“雨儿与我回来,这些事与你不相干……冼峰,你敢对一个凡人女子动手,我不会放过你……” “大哥快走……”雨儿不为所动,而冼峰则是冷冷一笑,说道:“我便要看看你能怎样……”他嘴巴一张,一道剑光倏然飞去―― “畜生尔敢……”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名门大派的修士竟对一个凡人女子动了杀手。大骇之下,林一的脚下猛然使力便往前窜去,他要将雨儿救下来。而那可怜的姑娘正回首看着她的林大哥,身子便被剑光一穿而过―― “雨儿――”在林一的惨呼声中,那姑娘慢慢倒下,盯着她大哥的眼睛兀自不肯移开。他风一般冲至近前,一把将雨儿抱在了怀中。而她的胸口血如泉涌,生机正消褪而去。 “雨儿――”低呼着,林一并指疾点,欲止住伤势,欲救下雨儿的性命。可江湖中的点穴术,注定只是徒劳无功。急得他满头大汗,却是无可奈何,只能连声安慰道:“雨儿莫怕……有大哥陪你……” 看着林大哥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看着林大哥为了她而焦急万分,雨儿带着浅浅的笑意,吃力地抬起手,牢牢抓着他的衣襟,说道:“大哥,待来世……雨儿做你的女人……”话未说完,一口血涌了出来,她缓缓阖上了眼睛,带血的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可怜的雨儿便香消玉殒,死在她心中的那个男人的怀中。林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喜好抓着他衣襟的女子。 得到了吗,她抓住了吗…… 雨儿救了自己,并一直将自己视作亲人。而在林一的眼里,这是一个可怜的女娃儿,一个孤苦的孩子而已!而就这么一个弱女子,生死之际竟是挡在了他的面前。因为,她将自己当作了她的唯一!那个足以为之去死的男人!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还是什么男人! 紧紧搂着雨儿的身子,林一的浑身在战栗着,嗓音在颤抖着,哀呼着:“雨儿……是我不好……琪儿,是我不好,你不该死去……雨儿,你不该死去……”阵阵心痛涌来,难以自制之下,他一时分不清怀中的女子究竟是琪儿,还是雨儿。只是,那彻骨的痛是如此的真切,又是如此的一致…… “哈哈!瞧瞧你如同死了爹娘一般的模样,真是下贱。又一个女子为你死去,此间的滋味浓啊!哈哈哈……”看着这个名动大夏的人物,身着破旧的衣衫,还赤着双脚,搂着一个凡人女子痛不欲生的样子,一种难得的快意涌上心头,冼峰禁不住大笑起来。林一,你也有今日啊!师妹啊,你要是活着该多好,亦好亲眼看看这小子的下场! 放肆的笑声传到了耳中,羞辱的话语直击心底,难言的悲痛与愤怒于刹那间直冲脑门,林一只觉得心头犹如响过一道炸雷,耳后‘嗡’的一声轰鸣…… “冼峰,我杀了你……”犹如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嘶吼,林一猛然转过身来,已是血贯双瞳。神色中透着从来没有过的狰狞,浓重的杀机迅疾弥漫开来,竟使得冼峰心头一凛…… 第四百七十五章 晚霞如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开心大门牙、未来人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jszsyq的月票强力支持! ―――――――― “哼!困兽犹斗!”见林一欲疯欲狂的模样,冼峰不屑地哼了一声。暗忖,将其擒获之后先行搜魂,若是自己能获得那些功法秘笈,岂不是好事一桩!想到此处,他冷冷一笑,那杀了雨儿的飞剑尚在身边盘旋,忽而光芒闪动,直取对方。 林一双眉倒竖,头发无风自动,面对疾驰而来的飞剑,他不躲不避,一如愤怒的醒狮,又如脱枷的蛟龙,带着难以抵挡的气势,冲着冼峰便扑了过去。 “扑――” 飞剑穿过大腿,带出一条血线,浑然不觉的林一,跃起的身形兀自不停。他带着滔天的恨意,抬起握紧的拳头―― “扑――” 飞剑回旋之际,穿透腰腹而过,林一钢牙紧咬,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仇人。 眼睛抽搐了下,冼峰错愕不已。面对拼死的林一,他有些无措。可总不能任其这么疯狂下去,惟有重创之,临死之前强行搜魂! 被一个修为尽失的人逼得这般狼狈,冼峰动了杀心。他手指一点,飞剑直奔林一的心口。 跃至半空中的林一,距仇人还有两丈远,已是浑身带血,神情愈发的狰狞。面对飞剑的致命一击,他无从躲避。而面对近在咫尺的仇人,他持着必杀的疯狂。他要杀了冼峰―― 冼峰立在原地冷冷笑着,飞剑在空中盘旋了下,闪电般刺下。他已抬起了手掌,只待有人‘扑通’摔落在地,便可上前搜魂。 拼命而来的林一,在冼峰的眼中只是个死人。他想着怎样将其挫骨扬灰,不如此。不能消解数十年来心头的怨恨。 飞剑呼啸而来,下一刻便要穿胸而过。林一瞪着血红的双眸,冲着袭来的剑光便狠狠一拳砸了过去。此时。天地万物皆被抛至九霄云外,他的心头一片空明。惟有一个嗓音在狂吼,我要杀人,谁也拦不住!谁也拦不住! 拳头能拦住飞剑?满目嘲讽的冼峰,神情忽而僵滞起来。 只见林一挥出拳头之际,一道金光忽而从其眉宇间飞出,带着躁动而疯狂的气势,“当――”的一声便磕飞了冼峰的飞剑。 那志在必得的一剑。乃是自己的法宝所为,竟如此轻易被磕飞,心神悸动之下,冼峰脸色一变。却又是发出一声惨呼。那金光于刹那间化作一把三尺长的龙形金剑,猛地穿过了他的肩胛,竟是将其带起倒飞,“轰”的一声,死死钉入了身后的石丘之上。 大惊失色之下。冼峰顾不得去想林一怎么会突然有了修为。他只想着怎样去挣脱肩头上的金剑。被这么钉在石头上,如同砧板上的肉一般,情形可想而知。 正在冼峰挣扎之际,林一已如个血人一般冲至近前,一拳砸了过来。 惊怒之下。冼峰便欲催动飞剑拦阻,谁料肩头的金剑竟是带着暴戾而霸道的气势,死死锁住了他浑身的灵力。飞剑不听使唤,赖以防身的玄天盾则根本没机会祭出来,他无奈之下抓出一把玉符尚未抛出,那带着风声的拳头便已落了下来。 “砰――” “我打死你这个小人!”怒吼声中,林一的铁拳狠狠砸在冼峰的脸上,‘扑’的一声,其护体灵气碎裂,那张相貌不错的脸,顿时变了模样。 “啊――!”不待冼峰惨叫声起,林一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 “砰、砰、砰――” “若不是你,我怎会连遭大难?” “若不是你,琪儿怎会被逼死?” “你枉披着张人皮,却是连个畜生亦不如!你害了琪儿,杀了雨儿,我必杀你,我必杀你――” “砰、砰、砰――”林一骂声不停,落拳不止。只是片刻,冼峰已是面目全非,呻吟道:“饶命……我师父饶不了你……” “你师徒狼狈为奸,都该死!都该死!”吼声中,林一的拳头带起片片血肉,他兀自不管不顾地狠狠砸下去。 “砰、砰、砰――” 血肉横飞中,冼峰被林一打成了一团肉糜,他犹自不解恨的将拳头砸下去,直至击穿了尸身,将石丘砸出了一个坑来。 久久之后,林一才摇晃着身躯停了下来。其双眸兀自血红未醒,整个人如同血洗了一般,头上、脸上、身上尽是血糜。犹如失魂,愣怔着站立了片刻,他眼睛一翻,一头栽倒。耳畔好像有人在说话,那是一个苍老而霸道的嗓音―― 臭小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 林大哥,这是我熬的鱼汤……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念家人了……有雨儿陪着你…… ……旭日的光辉照耀着熟悉的小院,那活泼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脸上一片清凉,是雨儿的泪水……琪儿,你也哭了吗…… 不知沉睡了多久,浸泡在雨水中的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晚霞如血―― 一场大雨过后,湖心岛有水洗过的清凉,四处的积水中,尚有醒目的血红。 察觉到身子有了些异样,林一来不及多想,忙从地上爬起来。剑伤的疼痛传来,他禁不住呻吟了一声。不远处,雨儿静静躺着,姣好的面颊一尘不染,神态安详,一如沉睡。只是,她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抓着他的衣襟…… 双脚显得沉重而无力,林一咬着牙,忍着伤痛,缓缓走至雨儿的身旁,慢慢坐了下来。 落难之时,有你相濡以沫;夜色中,有你牵扯相伴。雨儿,我已将你视作亲人,一个患难与共的亲人。你是无父无母之人,我林一又何尝不是?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子翠儿,你让我想起了琪儿,我又怎会丢下你一人离去?若能恢复了修为,我会带你去兰陵郡安置。若是修为无望,我便陪着你守着这渔村又何妨?谁料,生死关头,你一个弱女子竟舍身相随,雨儿,你让我林一如何心安? 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下去,酒水呛的满脸都是。未几,林一长叹一声,只觉得眼眶发热,嗓子发哽。他紧紧闭上了双眼,抓着雨儿冰冷的小手,黯然失魂。 午夜时分,月上中天,静寂的月岛笼罩在淡淡的清辉下,平添几分孤独的殇意。 …… 月夜下,银光闪动。林一用狼牙剑削出一具石棺,又掘出一个墓穴。修为何时回来的,他不愿多想,而是随手甩出八片玉符与数十块灵石,在墓穴的四周布下一个防护的阵法,这才收殓了雨儿。 一个圆形的石冢出现在了月岛的当央,一块石碑上,是‘冬雨儿之墓’几个字,落款为林大哥。 将岛上的尸首与零碎的血肉皆一把火烧了,林一这才回到雨儿的墓前坐下。他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只是默默喝着酒,默默看着墓碑出神。一如从前那个小院中的情形,他陪着她,而她,却是长眠于地下,再没有那动人的身影与欢快的说笑声。 一抹曙光初现时,摇了摇空空的酒葫芦,难掩一脸的落寞,林一轻轻叹了口气。此时,那个有些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 “瞧瞧你那个窝囊样子,真是让人受不了!” …… 第四百七十六章 蠢笨之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 —————————— 皱了皱眉头,林一转过身来。那把金龙剑好像被他遗忘了一般,还孤零零地插在石丘上。 “你敢用这般眼神看我?”说话的应是个老人,嗓音分明来自金龙剑,其话语中透着令人无从抗拒的嚣张与霸道,还有莫名的怒气。 哼了一声,林一不为所动,冷冷开口道:“据传,剑有剑魂。说出你的来历,不然,你我各奔东西……” 老者的嗓音并不陌生,在玄天塔中便出现过一次,林一还以为那是来自幻境。而昨晚昏死过去之前,他恍惚中再次听到了这个老者说话。次日醒来之后,他有所猜测。为此,在心绪杂乱之际,便不想理会那把插在石丘上的金龙剑。 “放屁!你才是剑魂!”林一的话音未落,惹来老者的勃然大怒,连番的咆哮声中,那金龙剑挣扎着脱离石丘,歪歪斜斜坠落了下去。 林一忍住上前的念头,又听老者在大骂道:“心胸狭隘的小东西,莫不是恼我没救那个女娃娃?老龙我凭什么要救她?人一世自有祸福旦夕,她命该如此,又能怪谁?一个凡俗女子敢与金丹修士顶撞,若是还能被她占了便宜,那才是天下最为荒唐之事?再者说了,救她作甚?留着与你双栖双宿,生儿育女?” 金龙剑掉在地上,老者又恼怒地骂道:“臭小子,为何不接着我……” 被人一通臭骂,林一心头火起,冲着金龙剑回骂道:“你才放屁!凡人的命就该贱如草芥?没了人性的金丹修士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能救我为何不能救她,我就是与她生儿育女又干你何事?” “你……你个小东西。你敢骂老龙?天下之大,这可是他娘的头一回啊!我真想揍你一顿……”恼怒之下,老者的话语声断续起来。 “哼!你有本事现身来瞧瞧。我还怕了你不成?”林一反唇相讥。心头却是一动,老龙? “真是他娘的忘恩负义啊!我为救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要被取笑……”老者显得很是气愤,而对方却是训斥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些,勿要粗言秽语!” 怒气顿时爆发起来,老者骂道:“我骂他娘的干你何事?何时轮到你个小东西来教训老龙……” 林一沉着脸不说话,老者却是不依不饶起来,继续骂道:“你恼我乱了那地下灵脉?你恼我与你故意捣乱?你恼我不救你的什么琪儿。又恼我不救你的什么雨儿?你他娘的不是我儿子亦不是我孙子,我老龙却是操一份祖爷爷的心呐!“ “若是没有几分灵力的滋养,我老龙怎能多管闲事呢?” “筑基时若非我帮你,你怎能有超出此界的真火?四极山时若非我帮你。你那个破龙手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若非我帮你将龙丹沉入气海,你与那个女娃娃早被那帮子臭虫给吃了。还有,若非我帮你催动龙甲,你以为你能躲过那天际罡风?怪我不救人?我他娘的帮你收拾了那个冼峰,让你将他揍成了肉糜。几近耗尽老龙我数万年积攒的元气啊!你当我是傻小子使憨力,随叫随到啊!” “你眼下能活着,还有本事冲我直瞪眼,算你有种!再敢埋怨我老龙,只怕你吃不了会兜着走。哼!” 一通牢骚发完了,老者的火气消了许多,林一的怒气亦缓和下来。回想过去曾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对方并未胡扯一通。 自从得到金龙剑的那一日起,便是古怪事情不断。之后,林一见怪不怪。不过,来到大夏之后,从别人的口中曾听说过,法器、灵器与法宝之外,还有灵宝。传说中的灵宝中寄有器魂,或者称之为器灵,他便猜测金龙剑中亦藏着这么一个东西,若不然,它又怎会屡屡自作主张呢!可老者分明对剑魂一类的说法极为厌恶,这又是为什么?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排解,可林一总不好再因胸怀不畅而迁怒他人。站起身来,他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明,踌躇了下,出声说道:“尚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谁想这原本带着善意的话又惹了麻烦,那将将止住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你他娘的才是前辈!当老龙不敢揍人吗?” 莫名其妙的又挨了一通骂,林一有些发懵,听对方叫道:“你一个凡俗小修士,遇见个人便称前辈,又将我老龙置于何地?” 有些听明白了,林一说道:“那我该如何称呼……” “老龙,唤我老龙便可!不然,我与你没完,还想各奔东西?哼!……”老者的口气不容置疑。 心绪稍有平复的林一,暗忖,若是老龙方才的话句句属实,自己还真的欠下对方不少的人情。他上前将已变作尺余大小的金龙剑拾了起来,问道:“恕在下失礼了!老……龙,你与那玄天仙境有何干系,你又来自何处,不知可否相告呢?” “忘了!”老龙的回话很是干脆,接着又说:“人岁数大了,不就是易忘事吗?若是你能寻处灵脉让我睡个上万年,说不定,或许会想起来什么,哈哈!” 老龙的话里透着几分莫名的得意,林一摇摇头,又问:“我突然间便有了修为,这亦是你的功劳?” “我老龙怎能事事居功呢!若非你金丹碎裂时强行收功,亦不会闹得个修为丧失的地步。当然,若非如此,你小命早玩完了,谁也救不了你。而那个女子的死,使得你在大怒大悲之下,牵动体内气机,震开淤阻的经脉,灵力运转便不是难事。亦是这个原由,我才能在最后关头救了你。若不然,你识海封闭,便是我想救你亦不能来得这般及时啊!” 许是太久没人说话,老龙开口便好似停不下来,又说道:“你的金丹已碎了一半,与其说恢复了修为,不若说修为正在完蛋。老龙以为,还是将凡俗的一切抛开,好成修炼。别总被人追着跑了,他娘的我都跟着你丢人!” “那龙丹又是何物?”林一问道。谁成想老龙的脑子又不好使了,埋怨道:“龙丹便是龙丹,说了你也不懂,想累死我老龙吗?” 被无故抢白,林一无可奈何。金龙剑在手上颤动了下,又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了他的识海中。 “真他娘的累了!早点结丹,也给我挪个窝!”识海深处传来老龙的抱怨声。 有关金龙剑的一切,林一不知道。眼下冒出来个老龙,这一切愈发的糊涂了! 林一守在雨儿的墓前,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有几只水鸟飞过,他抬头看了看,便起身去了那个石洞,将里面清理了下,这才盘膝坐下查看自己的伤势。 随着灵力在体内的运转,腿上的剑伤有好转的迹象,腰腹间的伤口却还在渗着血,隐隐的作痛。身上的丹药早用没了,林一只得将冼峰的乾坤袋拿过来打开。数百块灵石,几把飞剑与阵旗符箓等物,还有几片玉简及几个玉瓶,堆成一小堆。 在玉瓶中寻到了适用的丹药服下,林一拿起了玉简逐一查看,无外乎功法典籍之类的。其中一片玉简所录的乃是结丹期的《玄天心法》,与所知的并无不同。余下的便是玄天门的相关功法与阵法禁制之术。而让他生出几分兴致的,乃是载有一个仙界轶事的玉简。 暂时没心思看这些,林一便拿出两个乾坤袋,将眼前之物分别装了起来,却听老龙埋怨的嗓音在识海中响起—— “拿着一个个破袋子当宝贝,十足一个讨饭的德行……” “乾坤袋怎是破袋子?”林一不忿起来。 “这么大声作甚?我既然在你识海中,神识传音便可,笨!”老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明明有乾坤戒却弃之不用,傻!” 林一被老龙的话噎得出不了声,想了想,才问道:“我何时有过什么乾坤戒?乾坤戒又为何物?” “哼!没见识!你身上的大袋子小袋子这么多,就不会好生找找?”老龙的口气里摆出教训人架势,又说道:“下三滥的修士才用破袋子。乾坤戒是何物,你不会顾名思义啊!蠢!” 第四百七十七章 升龙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老龙的话真是老气横秋,却使人生不出一点脾气来。林一皱着眉头想了想,手上出现一个戒子,正是在瀛岛所得之物,与其一起得到的还有那块化作《洞真经》的玉片。 这个其貌不扬的戒子,一直是随身带着,却始终难辨究竟。它不会就是老龙所说的乾坤戒吧? “哼!有此一物足矣!”老龙哼了一声。林一不解地问道:“老龙不妨赐教一二……” “赐教个屁!如此简易之事我才懒得教你?”老龙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赐教又怎么丢人了?林一才想出言相讥,对方又说道:“你不会祭炼一番试试?” 长长出了一口闷气,林一无奈地摇摇头。是依着祭炼法器的法子,还是依着祭炼灵器的法子呢?他干脆不问了,随手打出了手诀。 戒子悬在面前,林一挤出一滴精血打了上去,将其当作灵器来祭炼。片刻过后,原本不起眼的戒子上忽有光芒闪动,那些泥垢之物随之尽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莹白的指环。 神色透着讶然,林一不禁暗忖,自己还真是够笨的!当初只晓得用神识去探查戒子,谁能想到去祭炼这么一个莫名之物呢! 随着心念一动,戒子倏然飞到了林一右手的中指上,转眼竟是隐入肌肤下不见了踪影。他暗暗称奇之时,戒子又浮现了出来。 迫不及待的将神识浸入了乾坤戒,林一不禁目瞪口呆。一个灰蒙蒙的天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足有百十丈大小。这是真的正乾坤再造啊!怪不得老龙看不上自己的那些乾坤袋,与之相比,两者可谓云泥之别。 林一在乾坤戒里面转一圈,惊叹不已!百十丈的地方只是其一,它还有其二其三其四,恰好环绕成一个戒子的形状。足有三四百丈大小。 “咦?尚不显促狭!”听到老龙说话,林一错愕。这么大的地方,只是不显促狭?他又怎知乾坤戒的情形?对方不以为意地说道:“莫忘了我在什么地方。大惊小怪!” 老龙寄身于识海之中,自己的神识所见自然是瞒不过他。可林一为其话语的张狂而感到郁闷不解。这三四百丈大小的地方,只是不显促狭?可见,这乾坤戒亦不被他放在眼里。 “老龙,我等下三滥只得用破袋子,乾坤戒乃是寻常之物,岂不知那些高人用的又是什么呢?”林一问道。 “哼!我知道你小子不服气!”一语道破林一的心思,老龙说道:“真正的高人什么都不用。芥子阵法随手可就,岂不闻有袖里乾坤之说……” “你早已得知我有了乾坤戒,为何不出言提醒呢?”林一适时道出了心头的疑惑,谁料对方哼道:“为何要提醒你?谁知你以后会成个什么东西!” 老龙的话是一点情面没有。噎死人活该。林一只得暗暗撇嘴,对其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还好,起码有人说说话了。 “还有东西呢!拿来瞧瞧……”随着老龙的话语声,一枚玉简落在林一的手中。这是乾坤戒中唯一之物,不知是有意留下还是无意中的遗落。 神识浸入了玉简。林一便听到老龙惊奇地说道:“《升龙诀》?这戒子中怎会有这部功法?” 玉简中所载录的应是一部功法,名为《升龙诀》。林一不及细看,便好奇问道:“你知晓这部功法?”老龙却是半天不应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性情暴戾,为人嚣张且蛮横而霸道。来历莫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是林一对老龙的认知。见其不吭声,他将要看看《升龙诀》里有什么名堂,对方却叹了一声,说道:“傻人有傻福啊!你小子命好……” 从未想过自己的命好,亦从未认为自己是个有福之人。故尔,林一对老龙的话不以为然,听对方又说:“生死之际,有人甘愿为你去死,有我老龙不顾一切救你性命,你却懵懵懂懂不知所谓,这不是傻人有傻福吗?金丹碎裂之时,强行收功之下,又亡命催动灵力,你以后能保住筑基的修为便是幸事。可你的身上却又冒出一部《升龙诀》,这不是命好又是什么?” 话语顿了下,老龙接着说道:“我将那龙丹沉入你气海之时,本想着帮你度过一劫,或许,你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若是能将其收为己有,在这个鸟地方谁还敢欺负你。可你修为太弱,它根本不听你使唤。对此,我……谁又能想到你小子的运气会这么好呢!你只须习得《升龙诀》,便可化龙丹之力为己用。不过,这与你自身的修为息息相关,不可操之过急……我真的累了,数万年积攒的一点儿力气都耗在了你小子的身上,不结成金丹,莫要唤我……” 说完了话,老龙再没了动静。他明明知晓《升龙诀》的来由,却语意含糊,只是道明了这部功法于己有用。识海中,金龙剑亦消停了许多,金光暗淡。 路走的远,脚下难免匆忙起来。知晓的事情多了,有时候会愈发的糊涂。暗暗摇了摇头,收起了杂乱的心绪,林一将身上的乾坤袋与面前的这些东西,全部用乾坤戒一装了之。冼峰的那把法宝飞剑很不错,他却不感兴趣。踏着金龙剑乘风而行,岂不更为快意! 人没了,船儿留着何用?林一将岛上的两只小船弄沉了,亦是怕有人在天上飞过时,会留意岛上的动静。他想在此处呆上一段时日,不想有人打扰。何况,雨儿喜欢她的小船。 月岛地下的三十丈,林一为了自己掘出了一个密室,布下聚灵阵法,用以修炼疗伤。 或许,有了林大哥相伴,雨儿会少些寂寞。 …… 一丈左右的密室之中,林一皱起了双眉。腿上与腰腹间的伤势倒无大碍,气海中的情形使人焦虑。之前所结成的金丹裂成了几片,如同尚未成熟的鸡卵被打碎了置于一隅,莹白与金黄相间,正缓缓化作灵液,又在氤氲中渐渐消融。而那颗昨日的圆珠,今日的龙丹,如同睡着了一般,不再转动,亦没有丝毫的动静。 如此下去,修为怕不是要跌回练气期?林一暗抽了口凉气,再不敢大意,忙收敛心绪,全力行功…… 三个月后,林一从入定中醒来,神色沉重。金丹的消融有所缓解,却未真正的好转。一边修炼一边狂跌修为,任谁亦不能轻松起来。上次结丹的关头强行收功便是一大患,逃亡之时又竭力行功施展风遁术,更是雪上加霜。若想保住修为,只得另行其法。不然,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说不定只能守在此处做一个渔夫了!眼下,剑伤已然痊愈,或许,老龙说的法子可以一试。 想到此处,林一的手中多了一枚玉简,正是那部《升龙诀》。将其细细研读了两日后,他还是自感懵懂。这不是寻常的行功运气之法,只有九段口诀,分别为灵龙诀、锻龙诀、斗龙诀、魔龙诀、解龙诀、隐龙诀、破龙诀、腾龙诀、升龙诀。又分别为锻造灵力、强筋炼体、凝练煞气、激发斗志、破除天地禁制、隐迹藏形、破碎虚空、掌控五行、真龙在天。 这,还是人修炼的功法吗?前面的几段口诀还好说,便是那破除天地禁制亦不难想象,可后面的破碎虚空与掌控五行之术,太过匪夷所思,仙人亦不过如此吧! 《升龙诀》每一段口诀的篇幅不长,与之对应的手诀亦不多,简而易学的样子,却使得林一心生疑惑。如此简易的口诀,又怎会有那般惊世骇俗的威力呢! 多想无益,林一将《升龙决》全记了下来,这才尝试着修炼第一段口诀,灵龙诀。 ……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相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y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skyway的捧场支持! ―――――――― …… 望湖的月岛之上,茂盛的蒿草遍地皆是,使得当央的那几处石丘亦矮了许多,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情形。倒是一旁的石冢四周寸草不生,还是雨儿离去时的模样。 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再一次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林一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一段‘灵龙诀’便耗去了十年的工夫,他再也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部简而易学的功法了。 用了十年的工夫去修炼一段口诀,没有大成,更没有小成,只能算是略有所得,而这足以令林一欣慰了。 静修了三年的时候,灵龙诀没什么动静,那快不成了样子的金丹终于止住了消融,为此,林一松了口气。 之后的两年,那沉寂已久的龙丹缓缓在气海中动了起来,并随着‘灵龙诀’的运转,缓缓有异样的灵力随之流转全身,并与体内的气机契合起来。一时之间,气海中好像有了两个金丹,一个强横而暴戾,一个羸弱的惨不忍睹。 对此,龙丹内的那条小金龙很不情愿,却又为‘灵龙诀’所制,在淬炼林一筋骨的同时,又不得不分出一缕灵力来蕴养那可怜的碎丹。 如此这般,又是四年过去,随着筋骨的日益强健,林一与龙丹之间多了一丝的血脉相牵。许是此般缘故,他能将那一缕异样的灵力化为己用,虽然还很微弱,却使得自己有了不弱于金丹修士的修为。 此外,那碎丹得益于龙丹的蕴养,不仅止住了消融的趋势,还缓缓愈合。只是。如同心裂开了一般,那几道裂缝兀自醒目不去,使得黄白相间的丹体更是不伦不类。而林一所欣慰的是。这看似丑陋而又怪异的丹体已自行运转起来,修为倒退乃至丧失的不虞暂时没了。他所郁郁不解的是,自己真正的修为又是什么? 最后的一年中,满是创痕的丹体没有了起色,距成为真正的金丹尚遥遥无期。而‘灵龙诀’的进境缓慢,修至小成时又是个怎样的情形,不得而知。 这七十三年间,几乎都是在闭关修炼中度过。却是少了点什么。记得《洞真经》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或许,自己不缺修炼,短的是一分感悟。 …… 这又是一个秋日的黄昏,凄凄蒿草间。一座石冢前,默默伫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阵清风吹去,只余下一地的寂寞。那天上新月孤悬,清凉如昨…… 雨儿。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 望湖边有渔火闪烁,那熟悉的小村中亦亮起了点点的灯火。恍然如梦中,林一来至村西头一处坍塌已久的小院前,轻轻叹了一声。 雨儿的家成为了废墟,不远处多了一排新的草屋,这曾空寂的小村中又有了人烟。 人啊!便如那陇上的野草,卑微而执着…… 雨儿,大哥也想家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村,林一转而走至一山岗处,信手一抓,地下有几样东西飞了出来。他只留下一面小旗,双手猛力一扯,‘扑’的一声,爆裂的碎片中黑烟弥漫,接着便有旋风平地而起,未几,一切在隐隐的泣嚎声中慢慢散去…… 林一离开了望湖,转而往南。正西便是玄天门所在的王梓郡,他不想再添麻烦。由此往南直奔济水,过顾比,穿琅琊便可抵达兰陵郡。 时至今日,林一知道玄天门依旧不会放过自己。凭着自己的本事尚不足与对方抗衡,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而自身的修为又是眼下的这般情形,继续埋头修炼无益。如此进退两难,倒不如转身离去…… 此时的林一,体内有两道不同的灵力。自身的修为不堪折磨,他便驱使龙丹之力施展风遁术,一去便是千里。 记得筑基时,风遁不过百里,将近金丹时便可一遁千里之远,这风遁术不愧为上古异术,假以时日,亦将愈发的不凡。 不过是几日的工夫,林一便穿过济水郡来至顾比郡。疾行的风中,他忽而身形一缓,手上多了一枚玉简,将其查看了一下,随即便往高山密林中飞去。 …… 这是一处山间小镇,数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路的两旁,挨着路口的是几个草棚子,乃是酒肆茶摊的去处。 一杆斜挑的酒旗下,几张硬木方桌前,一个灰袍男子正与卖酒的老头说话。 小镇名为王顾,倒也恰如其分。那男子笑着点点头,便坐在桌旁要了一坛子酒,一边看着山野风景,一边独自小酌。 这男子便是赶路至此的林一,一连多日未作停歇,眼见这山野小镇甚为的僻静,便忍不住停下来歇歇脚。无他,喝酒而已,顺道问问此处的所在。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喜欢上了有酒的日子。无意中将情愁与寂寞喝了下去,末了,酒味淡了,孤独浓了。 掌柜的送上佐酒小菜,被林一笑着婉拒了。有酒足矣!他又买了两坛子拎着,一个人独自往北边的山道深处走去。 山道冷清无人,林一收起了酒坛子。乾坤戒里的地方大着呢,改日要设法多买一些酒带着。他身影淡去,只是过了两个山头,又再次好奇地停了下来。 远处是那逶迤的山道,近处是一个小山谷,有两个女子正在争吵。林一隐身于山顶的一棵树下,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朝下望去。 “师妹!你为何弃师门不顾而投靠黑山宗?这是欺师灭祖啊!”出声斥责的是位青衣女子,乃是红云宫的莲心,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她焦急的神色中,尽是忧虑。对方便是身着粉衣的红儿,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那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她看着师姐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痛苦,几分无奈,还有几分难以自抑的戾色。 “师姐,你还是随我加入黑山宗吧……”径自转过身去,红儿不为所动,话音很冷。莲心又急又气,说道:“你莫非被人惑了心智?快随我回山,自有师门长辈为你做主……” “哼!长辈们若是能为我做主,红云宫又怎会沦为别人的附庸……”红儿带着怨气说着,却突然转身祭出一道剑光,从近在咫尺的莲心胸前穿过―― “啊!”两人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只不过莲心是满目惊愕,连连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她怎么亦想不到,情同手足的师妹会冲自己下杀手。而红儿则是脸色煞白,惶恐中带着几分忙乱,同样是退后了两步,懦懦失声:“你为何不躲?” 目睹姐妹相残,山顶上的林一深感错愕,却是皱着双眉,冷眼旁观。 “红儿师妹,你为何要杀我……?”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痛,莲心的泪水涌了出来。 飞剑回到红儿的身边,她不敢看着师姐的眼睛,强辩道:“你既然知晓我的隐秘,又不肯加入黑山宗,我……我只得……” “只得杀我灭口……?”看着相伴多年的师妹变成此般的模样,莲心惨然一笑,嘴角溢出了血。她摇头说道:“你不是我师妹……” “不……我是……”红儿低着头,失声说了一句,又后退了一步,竟是立在原地无措起来。而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呵呵!姐妹反目,手足相残,着实令人伤感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仙乡梦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随着放肆的笑声,平地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红儿大惊失色之下,忙收起了飞剑,执礼拜道:“弟子见过少宗主!” “公冶平……是你!”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绝望地叹了一声。莲心看出对方乃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重伤在身的自己,今日已是难逃一劫。 应是隐身于附近,早将这姐妹二人的反目瞧得清楚。神情得意的公冶平呵呵一笑,冲着红儿赞道:“很是不错,改日我当好好地疼疼你,哈哈!”不理会对方的羞怒,他又转向莲心说道:“数十年未见,还是貌美动人,我见犹怜啊!今日,你可逃不掉了……” 此情此景,莲心已知遭了人家的算计。她一双淡而纤秀的长眉竖了起来,冷冷瞥了公冶平一眼之后,不无伤感地冲着红儿说道:“我二人相识至今,百年来形影不离,便是亲姐妹亦不过如此。我自幼父母早亡被邻家收养,适逢贼乱,流离失所之下,只得以讨饭为生,可谓是受尽了凌辱,吃尽了苦头。有幸被师父带入了红云宫,我为自己起了个名字,莲心……” 带着愧疚,悄悄抬起了头,红儿才见师姐的神色中尽是漠然。她想说些什么,可师姐胸口涓涓留着的血,殷红而刺目,使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公冶平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俊秀的女子,神色中尽是玩味。 身子摇晃了下,脸色白的像那天上的云,莲心转首望向了天空,眼神飘忽而淡远。她自言自语道:“年幼的时候,我喜欢采莲蓬充饥。莲子,甜在外而苦在心。我喜欢那种苦涩的滋味。会使人忘却安逸而不忘艰辛,会使人执着修炼而不敢懈怠。可孜孜以求了百多年,本以为能逃脱尘世纷扰。大道有成。蓦然回首,却兀自于这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沉沦不休。便是我那亲如手足的姐妹。亦成了陌路人……这道,不修亦罢!” 喃喃自语了一番后,神色中忽而多出一分解脱,莲心看也不看身边的二人,抬手间便是剑光一闪,心口上已深深插了把飞剑。她淡淡看了一眼最后的天空,叹了一声:“莲心。苦啊……”其纤弱的身子,缓缓倒下,如同这秋风中的落叶…… “师姐……”红儿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低泣一声。却是带着畏惧的神色低下头去。 看着地上芳魂已逝的莲心,措手不及的公冶平稍显诧异,随即便冷哼了一声,颇为扫兴的自行离开。而神情困苦的红儿,在原地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擦拭了下脸上的泪痕,失魂落魄而去。 山顶之上,林一轻吁了下,默然失神。 一个筑基后期的女修,容姿脱俗。金丹在望,性情却是如此的刚烈。其自绝不过是转念间,便香消玉殒,即便是林一有心搭救,亦是来不及了。 幼年的艰辛,师妹的背叛,落入公冶平之手的绝望,使莲心对这个世道生出了厌倦,毅然决然离去。她不愿接受屈辱,更没想过苟活。便如一枝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其绝俗而来,随清香而去…… 半柱香过后,公冶平与红儿并未返回。这二人之间的勾当如何,不过是大夏仙门中多了一桩是非罢了,林一无心过问。他落至山谷中,将莲心的尸身收了,便直奔远处的一处千丈绝峰。 峰巅入云,远离尘嚣,正是安魂的所在。掘出一个墓穴,林一将莲心葬在其内。本想着竖块碑,想了想,他还是作罢。一处无名冢,仙乡梦里人…… …… 一个人在深山中转了半日,在顾比郡以北、王梓郡以南的一个僻静的峡谷中,林一落下了身形。他又拿出那枚玉简,将眼前的所在与其中的舆图对比参详了下,便一头扎入到了谷底的密林中。 半个时辰过去,林一出现在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前。前后打量一番,他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只有一两丈大小,当间的地上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破旧蒲团,除此以外,并无他物。倒是从洞口伸进来的藤蔓树叶,使得此处更显荒芜。 这便是出云子曾提起过的那个山洞,亦是他得到诸多宝物的一个福地。林一对此颇感兴趣,在玄天仙境的时候,趁机索取了此处的图简。而这个地方就在顾比郡的北方,恰好顺路,他便按图寻了过来。 蒲团为修士所用,多年过去尚未尽毁。轻轻将其拎起,积年的灰尘在洞内弥漫开来。林一甩动了下袍袖,一阵旋风吹起,四周清爽了许多。 蒲团下面有一个小坑,里面什么也没有。而蒲团内并无夹层之类的,乃是修士常用之物。林一将其扔在一旁,眸子里赤芒闪动。旋即,他抬起了头,望向了山洞的上方。那是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 稍作忖思,林一召出了狼牙剑,手指一点,剑光便朝着石壁上劈去。“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随着一阵光芒闪动,一个尺余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 稍稍惊讶过后,眉梢一挑,林一轻轻翘起了嘴角。果不其然,这山洞之内还是有禁制的存在。本以为没有出云子的好运气,怕是要白跑一趟了。而幻瞳之下,这藏于一隅的禁制尽显无遗。尝试着强力破禁,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倒使他有些意外。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 这个小小的石洞内,什么都没有。这? 有些诧异地呆在原地,林一再次看了看,洞口内空空如也。他有些不情愿的摇摇头,眼光巡睨着。 上下左右探查了无数回,林一还是一无所获,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山洞内,除了那个蒲团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些无奈地拾起了那个蒲团,原本编织平整的蒲草,两面破出两个洞,好像是磨损所致,显得有些寒酸。修士坐破蒲团的功夫可不易啊!有些感慨的端详了一下那两个破洞,林一又将其扔在一旁。 几个时辰过去了,林一失望地走出了山洞。趟过疯长的野草,他往来处走去。 临近丛林的时候,林一忍不住回头望去。那个山洞极为的隐秘,为野草藤蔓遮掩,凭着目力极难分别其所在。什么都未寻到,又何须原路返回呢!他祭出飞剑便踏了上去,即将转身腾空之机,又忽而停了下来。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林一踏着飞剑离地几丈高,缓缓飞至那个山洞的前面。 距下面洞口有一两丈远的石壁上,几尺大小的一片地方,有些奇异地凹下去三寸,其形状与那个蒲团的破洞倒有几分相仿。不会是自己的臆想吧? 眸子里赤芒闪动,林一随即便祭出另一把飞剑,冲着那片石壁便轰击了过去。 “轰”的一声,石屑散去,一个不大的洞口出现在了林一的面前。果真是另有玄机?他细细打量了一眼,这是一个不大的封闭石洞,里面有东西! 林一抬手一抓,一个乾坤袋飞出了那个洞口。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再无他物,又在石壁的周围探查了一番,这才返回原先的山洞,撩起了衣摆坐了下来。 静静端详着手中之物,林一的目光中露出几分期待。方才纯属灵机一动,果然有所发现。这位藏东西的修士倒是别出心裁,竟是在洞外设下一洞。而那片凹下的石壁又与蒲团上的破洞形状相仿,或许只是巧合,可如此煞费心机之举,所藏之物,定是不凡吧! 将乾坤袋倒转,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了面前。四枚玉简、一个块玉牌、一块玉符、一个圆盘,此外,还有另一个乾坤袋。 第四百八十章 登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来看书2011、牛虻书米的捧场支持! --------------- 神色欣然,林一轻舒了一口气。他拿起一枚玉简,竟是一陌生的图简,名为《九州舆图》。这又是什么所在?大致看了一遍,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图示中,九州之大,令人难以想象。那浩瀚无际的大海中,九片大陆隔水相望,看似毗邻而接,彼此相距却有百万里乃至千万里之遥。莫非,大夏之外,还有另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林一拿起另一枚玉简。这又是图简,图中标注的乃是无定海,一条细细的线,曲曲折折穿过海面,尔后一直往东……最终的去处,没有标明。 心头生出几分恍悟来,林一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忖思了一会儿,拿起第三枚玉简之时,他的神色一变。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余,自幼好道,承天之传,仙家功法一套……开创玄天仙门,为上人…… 看到此处,林一的内心一阵狂跳。他定定心神,继续看了下去,直至一炷香过后,才来得及喘了口气,却怔然失神…… ……余,困足元婴……故,入九州百年,寻开启玄天殿密法……于后土仙境中得仙剑,遭化神修士追杀……回归故里,奈何伤重而寿元尽……适有门下启元,代传师训……仙域崩坏,仙道渺茫……希后人有成…… 这玉简中的话,竟为玄天上人所留…… 玄天上人对玄天仙境应是极为熟悉,并从中得到了《玄天心法》,待修为到了元婴后期时,迫于寿元所限,便四处寻觅升仙之法。去了一个叫作九州的地方。百年之后,他于另一处叫作‘后土’的仙境中,获得了仙剑及开启玄天殿的密法。却被化神修士追杀,只得逃回大夏。其重伤之际又逢寿元耗尽。遇到了门下的弟子启元,并对其交代了后事。此外,还有一张简略的图示,上有弯弯曲曲一条线,并以小字诠注…… 化神修士?一个有着化神修士的地方,令人神往!而仙域崩坏,仙道渺茫。修仙一途莫非陷入了绝境中?是绝望,是沉沦,还是应该为此疯狂?而高手众多的九州,又是个怎样一番情形? 心神不定地拿起最后一枚玉简。未几,林一瞪大了眼睛。多年以来的诸多疑惑,在这一刻顿解。 这枚玉简是那位叫作启元的弟子,或许,便是玄元观的玄元祖师所留。他自大商而来。修为小成时加入了玄天门。 玄天上人有难之时,门人四处接应。众人皆无所得之时,却被启元寻到了临终前的祖师。因领受师门遗命的缘故,为同门师兄弟所猜忌与诬陷。他无从辩解之下,最终被师门追杀。 启元进退两难。只得暂且逃亡海外。临走之前,他于这个山洞内匆匆留下祖师的随身遗物,期待师门寻来时,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玉简中说了,启元走的时候,带走了玄天上人的仙剑、四象旗、一株仙树幼苗、三粒解毒丹和一枚兽丹,还有师门的功法以及灵石等物。当然,他留下了更多的东西,只想着事有转圜,期待着有一日可以重返师门。只不过,那位玄元观的祖师,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在玉简的最后,启元还标注了一个地方,乃是玄天上人道消之地…… 这是一个身份玉牌,为神州门的长老所有,上面有玄天子的道号!玄天上人去了九州之后,这个神州门应是他的寄身之处。 那片巴掌大小的玉符,不知有何用处,倒是与玄天门的传送符有着几分的相似。 收起了玉简、玉牌与玉符,林一拿起了那个圆盘,其手掌大小,一面为乾,一面为坤,神识所及,上面还有一段口诀,为‘乾坤四象阵’…… 启元,亦是玄元真人,当年只取走了四象旗而留下了这个阵盘。当年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不识重宝亦是在所难免。从其在山洞中所留下的禁制便能看出一二,由此可见,这位玄元观祖师的手段极为寻常,修为与见识亦是一般,却在含冤之下并未一走了之,而是留下了这些东西。可见,这不失为一个正直之人。 将看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林一好奇地打量着余下的这个乾坤袋。袋口上竟是有一道残留的禁制,却很微弱。而他能看出这禁制的不凡来,至少,它曾经很强大。 须知,人死了,所留下了神识禁制会慢慢消散。而这袋口的禁制正处于消亡之中,分明是其主人不在了的缘故。即便如此,其中那令人心悸的气机,还是使人不禁动容。 林一伸手猛地一抓,‘扑’的一声,袋口的禁制碎裂,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竟然装着满满的灵石。不过,还有一个稍显厚重的玉匣藏于一隅,此外,便是一套看似不俗的衣衫与靴子。 这个乾坤袋中,装着不下十万的灵石!林一的嘴角露出笑容,颇为欣喜。之前,数十年的疯狂修炼,已耗去了身上灵石的三、四成。修为愈高,须吸纳的灵气愈多。而两个袋子*有十余万的灵石,来的正是时候。这可真是一笔横财啊! 收起了灵石后,林一又拿起了那个厚重的玉匣。轻轻将其打开,有异样的灵气扑面而来,使人心神为之一振,一块指长的晶石出现了眼前。这是?他皱眉忖思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带着愕然的神情,再次端详起手中之物来。 这异样的灵气并不陌生,在玄天仙境中曾数次亲身感受过,尤其是在四极山的界外天,那使人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的灵气,便与这晶石中的灵气,二者如出一辙。而这晶石的外形与灵石不同,如同世俗中的金刚钻,棱角分明却又是晶莹剔透。 虽不知晓晶石的来历,林一还是断定这是难得的好东西。将其收起之后,他将目光落在身前的一双靴子与衣衫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靴子上有灵力波动,而长衫却不为神识所见。自知神识非比一般,林一却是看不透这薄薄的衣衫。他眸子中闪动着赤芒,随即讶然。幻瞳之下,衣衫上竟是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禁制。 衣衫与靴子亦能炼制? 这靴子倒还精致,入手柔软,不知为何物所制,穿着应极为的舒适。靴底还有两个小字,为‘登云’的字样。衣衫为一件灰色的道袍,轻若云纱,却显得极为的坚韧。 打量着自身破旧的长袍以及靴子,又看了看这颇显不凡的登云靴与道袍,林一站起身来着手更衣…… 山谷的密林中,走出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他回首张望,身形不动,脚下却有白云升起。即刻间,整个人便随着一团白云冉冉升空…… 立在云端,林一暗暗称奇。这登云靴穿在脚上,根本无须法诀,只待加持灵力之后,心念一动便可快步如飞,又可腾云而起,与原来的碧云纱相较要快上许多,怕是与御剑飞行亦是相差仿佛。而道袍穿在身上,长袖飘飘,自有一番妙用。 从出云子的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在这个山洞中更是让自己收获颇丰,他日相见……林一轻轻摇了摇头。那不过是一个惫懒之人,若是筑基无望,眼下已是七十三年过去了,怕是许多人都已不在人世…… 尚在云端遐想,林一忽而失去了身影,化作一阵疾风而去…… …… 秋夜,兰陵郡的郡城,一处高门大院尽披缟素。 有冷风袭来,犹如离魂难舍一般,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大门两旁的白灯笼亦跟着摇晃起来。夜色中,尽是凄凉。 长街的一头,出现一个身影。其现身之始,晃眼的工夫便已到了那大门前。两个身着丧服的汉子未及看清来人,对方已是直奔前院的正厅。 “莫非是老门主的旧友前来吊丧?”一人说道。 “今儿已是头七了……”另一人扭头看了一眼,随口回了一句。 …… 第四百八十一章 清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 灵堂前灯火通明,诸多身着孝服的男女老少,于这一刻抬起了头,一个个带着泪眼望向了院中。来者身着灰色道袍,脚踏云履,气度出尘。这是一位年轻人,刀眉星目,此时却是面无表情,怔怔看着灵牌,缓缓停下脚步,竟是仰天长叹了一声。 “我,还是来晚了……”一路赶来的林一,未至郡城之时,忐忑不安的心头忽而沉了下去。元青的府上一片缟素,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神识。上次分别已过去了七十三年,生怕元青会有变故,这才急急赶来,谁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位知客迎上前来,拱了拱手,尔后高声喊道:“来客请上前祭奠……” 好似被喊声惊醒了过来,稍稍怔了下,林一将要说话,只见一披麻带孝的白须老者迎上前来,将其上下打量一眼,禁不住倒退一步,惊声问道:“尊客可姓林?” 林一并未在意老者的神情,而是默默看着那具黑棺。棺中躺着一位皓首老者,双目紧阖,兀自带着几分威严的神态,尚有元青年轻时的三分模样。谁能想到,转身便是七十三过去,那日酒后一别,竟成了永诀…… “可是师叔祖当前……?”老者再次相问之时,神色紧张起来。 闻声,林一转过身来,眼神落在对方藏于胸口的玉佩上。昨日的黄口小儿,回首之间已成了古稀老者。他缓缓点头,说道:“我是林一,你是元青的长子,元一……?” “啊!果然是师叔祖来了……”老者惊呼一声,已是“扑通”跪倒在地,泣道:“我正是元一,我爹临终前一直念叨着您老人家……”他哭声未停,灵堂前诸多元青的后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跪成了一片。一时之间,元府中哭声大起。 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看着一个个悲伤中的元青家人。以及拜见他时所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意,手足无措的林一。眼圈顿时红了。 元青,原来那个整日里说笑不停的年轻人,立志在大夏闯荡的时候,没人能想到以后会怎样。风雨数十年,弹指一挥间,他已在此处开枝散叶,成就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人有此一生。幸甚! 轻吁了下,恢复了常态,林一走至灵前,洒下三杯清酒。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身前哭泣的众人,沉吟了半响,他才说道:“尔等节哀顺变吧!” 元一忙从地上爬起来,拱手说道:“师叔祖难得回家一次,还请小住几日……”见林一点头应允。他忙在前面带路…… 后院的一处静室中,并无他人,只有元一陪着他的师叔祖。 林一看着墙上的画轴黯然出神。那是破浪前行的一条海船,上面临风站着四人,皆画得栩栩如生。前面站着两人分别是真元子与他林一。一旁是元青与元风。 “有了师叔祖的福荫,才有了我兰陵元家……我爹娘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您老人家是仙人,曾亲手抱过我……爹爹每次喝酒的时候都说,您怎么还不来看他……并画下这画像,每日都要看上一两个时辰,嘱咐儿孙们,莫要忘了大商,莫要忘了师叔祖的模样……”已七十多岁的元一,在林一的身后哭的跟个孩子。 林一转过身来,感慨万分。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元一,叹了一声,说道:“一别便是七十三年,我亦未有想到啊……不知你爹何时下葬?” “本应明日下葬,可我爹临终前说,他想回家,他想师叔祖带他回家……”元一的神色踌躇起来。 想了想,林一说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还是让你爹陪着你娘,一大家子人,总要有个祭拜的地方。我回去为元青立一个衣冠冢,算是了却他这桩心愿吧!” 元一点头称是,并赞师叔祖想的周到。林一又说:“你等尽管操办丧事不用管我,离去时,我自会去看他……” 三日后,林一唤来元一,为其留下数十片玉符,并拿走了元青的一套衣物。他交代对方不必张扬,尔后悄然离去…… 郡城外,元青与谢诗容合葬的墓前,林一默默坐了一天,默默喝了一天的酒。夜色降临的时候,他说,元青,随我回家了! 秋夜风疾,一阵呜咽声在坟前吹起…… …… 五日后的一个黎明时分,林一来到了北济岛。这个大夏以北最大的岛屿,是回家的一个必经之地。他不想什么故地重游,何况,这曾是一个伤心的地方。 神识漫过码头,漫过集镇,几个修士的身影显现了出来。林一来至一处院门前,眸中赤芒闪过,随即说道:“舒管事故人来访――”他的话语声不高,却是穿过了院子的阵法,送到了里面几位修士的耳中。 晨色中,院门前闪动的光芒很是醒目。随即,一练气修士打开院门。许是有前辈到来,院子里的人不敢怠慢,这才有人出来相迎。谁料,不待这位练气修士说话,他便被来人一把抓住飞了起来。 这个倒霉的修士根本来不及挣扎,只觉得眼前景物一变,已置身一树林之中。而身前所站着的竟是一位年轻人,修为深不可测的样子,使人心生忌惮。 这位练气修士匆忙将自己所知晓的如实相告,并交出了身份玉牌。见对方化作一阵清风离去,他才大松了一口气。而一个时辰后,从济海宗发来的一道传音符,使得将回住处的这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亦随即打消了对人道出自己遭遇的念头。 济海宗的舒管事,被人杀死了。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被仇家潜入了济海峰的防护阵法,悄无声息地杀死在自己闭关的洞府里。据说,那洞府里还留下一句话,草菅人命者,死…… 济海峰出了此事后,济海宗上下对此无可奈何。其宗主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不敢造次,只得严加看管弟子…… 借助一个练气修士的身份玉牌,悄悄潜入了济海峰,杀了人之后,林一便径自离去了。他最想杀的人是那个宿马,还是没有得逞。岁月是把无情的刀,催人老,亦要人命。 一路往北飞去,遇见海岛的时候,林一便停下来歇息一番,再继续往前。 半个月后,浒珠岛的三水峰上,家主的洞府之前,随着一阵奇异的风吹过,接着便凭空冒出了一个人影,乃是风遁而来的林一。 四周有淡淡的灵气,此处的景致亦不错!林一背着双手四下打量着,俨然一个游山赏景的人。只是,他神色中隐隐有一分倦意。 只用风遁术来赶路,着实累人。可尚未真正的远离大夏,林一还是不愿御剑飞行。或许,离开这个浒珠岛后,可以轻松一些! 察觉身后的动静,林一转过身来。一阵云雾翻腾过后,山洞中走出一位老者,神情中透着惊诧,拱手说道:“尚不知贵客登门,郑某有失远迎啊!”他转而带着疑惑又问:“道友不请自来,还闯入我修炼禁地,已是失礼之举……” “你可是郑清全?”林一的神情有些淡漠,如同在对一个路人说话。 老者手扶长须,再次上下打量着不速之客,竟是看不透对方真实的修为。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我乃郑家的家主郑清全,不知道友来自何方,又姓什名谁啊?须知,黑山宗的卫从卫长老可是与我家的交情匪浅……” 看着老头虚张声势的模样,林一抬手扔过去一个玉简,说道:“是你便好!卫从不过是个欺师灭祖、背叛山门的小人!尔等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这是我家*的信简……”放下手中的玉简,郑清全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问道:“你是……”对方冷冷翘起了嘴角,说道:“我是林一!” 第四百八十二章 旧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啊!是你杀了源儿,你是我郑家的仇人!你还未死……”郑清泉大惊之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抬手便祭出了飞剑。 林一随即打出一个手诀,四象旗阵霎时现身,将郑清全与自己裹在了当间。他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也是我林一的仇人吗?虽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你郑家既然不依不饶,我便奉陪到底便是!想我死,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回头见退路已无,老者的神情狰狞起来,恫吓道:“我已是筑基中期的巅峰,于寿元将尽之时,誓死相拼之下,你未必占得了便宜!而卫从长老将于下月来我郑家作客,他说了要为源儿报仇,他不会放过你!” “你怕了?”林一的目光咄咄逼人,冷声斥道:“你郑家子弟滥杀凡俗的时候,你为何不怕?你追杀我这个练气修士的时候,你为何不怕?你传信与*杀我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越说越气,林一的嗓门高了起来。不待郑清全驱动飞剑,他扬手便是一道银光劈了下去―― “轰――”的一声炸响中,护身灵气爆碎,防身软甲尽裂,难以支撑之下,郑清泉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已是满口喷血,神色惊慌。尚未爬起来,他连连摆手,神色中带着绝望说道:“老朽已是二百多岁的人了,没几年活头了。念在同道的情分上,还请高抬贵手啊!” 林一手拎着狼牙剑,冷冷的不说话,惟有周身的杀意在弥漫。 郑清全的胡须都被血染红了,模样甚为的可怜。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过去的事情,是我郑家有错在先。我郑家连同我那孙子,亦是被你杀了多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我等身为修道之人,早已看淡了得失……” 话未说完,郑清全的手上突然有光芒闪过。一道传音符竟是穿透了阵法,呼啸而去。他神色一缓。转而如释重负地说道:“你我就此罢手,如何呀!” 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林一看着这个心存侥幸的郑清全,说道:“我早已看淡了得失,却总有了不断的恩仇!他日所得,今日所失,此消彼长。不过世事一场循环。可该自己承受的,别人亦无法代劳!你是如此,我林一又何曾不是如此……”话音愈来愈冷,他身形一动。便又是一道剑光劈下―― 郑清全大惊之下便要后退,而身陷阵法之中本来便难以躲避,更加之林一的身手太过强悍,他一声饶命尚未出口,便已是身首异处。 人老了。才懂得惜时如金。一个活了两百多岁的人,又怎会不怕死呢! 不动声色地烧了郑清全的尸身,收取了对方的乾坤袋,阵法消失不见,林一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好整以暇地守在洞府前,颇显悠闲。片刻过后,只见两道剑虹自山下飞来,转瞬便到了跟前。来者是两位筑基修士,看清洞府前这个年轻人的相貌后,彼此讶然相视,随即又面露喜色。 “怪不得多年不见了踪影,原来你躲到了海外。林一,别来无恙否!”一人颇显惊喜的样子,却是祭出飞剑,虎视眈眈。另一人说道:“还是卫长老有先见之明……林一,你不如束手就擒吧!” 来人有些眼熟,竟是两个正阳宗天枢阁的筑基修士。林一并未因此而惊讶,兀自背着双手,眉梢轻挑,问道:“你二人随卫从叛出了正阳宗,不会是为了我林一才到了此处吧?” 一人说道:“当然不是!传闻说你已被玄天门的元婴祖师杀了……”另一人说道:“这海外的家族皆要归顺黑山宗,并由卫长老统一管辖,而他与郑家有旧,这浒珠岛自然是我等常驻之地了!” 这两人以多敌少,自以为胜券在握,又因与林一曾为同门的缘故,彼此间说起话来便少些顾忌。只不过转眼间,便察觉到了异样。“郑家主何在?你将他如何了?”一人厉声质问了一句,他与同伴心领神会,说话间便双双扑了上来。 来到浒珠岛时,林一便见到了这两个迥别于郑家子弟的修士。猜出郑清全是寻这两人求救,他干脆结网以待。果然,对方还是等不及冲了过来。 就在彼此将要交手之际,只见十余丈内忽然有光芒闪过,将要拼杀的三人于即刻间失去了身影。须臾过后,阵法消散,显现出林一独自一人,手上还拿着两个乾坤袋。 四道光芒拔地而起,连同手里的乾坤袋一道,被林一收了起来。只是,他反而又摸出一片玉符,随即便往峰下飞去。 半柱香过后,林一来至郑家地下的密室前,抬手用玉符在门前划动了一下,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席卷了郑家库房之后,他又寻至郑家的一处酒窖,将其一扫而空,这才遁出浒珠岛,直奔大海的深处飞去。 茫茫的海面上,一道淡淡的虹光,一直往西。林一没有再走回头路,而是冲着家的大致方向,御剑飞行。 翻手抓住一坛子酒,仰首灌了起来。许是酒意舒怀,又或是回家的冲动,林一的脸上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 在林一离开浒珠岛的半月以后,卫从来了。得知郑清泉与两个弟子被杀,他并未动怒,而是独自跑到郑家临海的一处山崖上,远眺大海,脸色阴沉。 郑家已经依附于黑山宗,大夏仙门乃至诸多的家族,不会有人来找浒珠岛的麻烦。卫从首先便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已失踪数十年的一个小子。只是,他又怎会突然冒出来?不是他,又是谁?而若真是那小子,面对茫茫的大海,怕是没人能再寻到他的踪迹…… 山崖下,海涛阵阵。山崖的孤石之上,立于劲风中的卫从,衣袂不起,神情忽而一黯。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竟是幽幽一叹。 卫从的面前,是一处孤立的坟冢,前面的墓碑上有几个字,为“郑珠儿之墓”。 每过去数十年,卫从都要来浒珠岛一趟。与其说是为了郑家的交情,倒不如说是心有所寄。使他念念不忘的,便是这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子。 就如眼下的这个季节,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个深秋,卫从结成金丹不久,出海公干之际,途经此地,遇到了一个令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女子。 那是郑家的一个凡人女子,却有着惊世的容貌,水一般的柔情,被卫从惊为天人,对方亦为他仙人的身份及脱俗的仪表而打动。对此,郑家当然是乐见其成。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三两个月后,卫从感到了厌倦。凡人女子岁不过百年,且韶华易逝。若是看着心怡的女人一天天老去,最终成为鸡皮鹤发的模样变作一堆土丘,他自认难以接受,更怕为此耽搁了修行。 不告而别,卫从很是洒脱地走了。而数十年后,他再次途径浒珠岛时,难免会想起这么一个女子。 凡人又如何?她成为你女人的那一日起,便会注定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 一个凡人女子,被仙人无情的遗弃了,来年竟是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女子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养大成人,她相信她的那个会飞的男人,终有一日回来的。可临死的时候,天上没有仙人飞来,只有绵绵不绝的秋雨……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故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得知那个凡人女子的一切,卫从为此追悔莫及。而他的儿子已成家立业,在本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八十四章 神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你也识得重瞳?我不是只能活到八十四吗?”被秦半仙纠缠着,林一随口反问了一句。“当我半仙是浪得虚名?”秦半仙有些不乐意了,又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说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八十五章 梦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kk000735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son、冥加003的捧场支持!――――――林一拎着酒坛子坐在坟前。木青儿跟着坐下后,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八十六章 止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人于熙攘的十字街口,久久伫立。背着双手的林一,忽而眉梢微动。那一轮朝阳的蓬勃气机,好像与体内的碎丹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却又使人难以捉摸,无从体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八十七章 苍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明行足的捧场支持!------------见林一受阻,鱼儿很是得意的亮出了腰间的一块铁牌,示意道:“嘿嘿,这位……占我便宜的师兄,失陪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尘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agou、草鱼禾川、寂寞就是哥的捧场支持!----------------仙人顶上,那记忆中的破旧道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间气派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八十九章 心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on、丫丫好人的捧场支持!――――――――――在那块刻有‘禁地’两个大字的石头前,师徒二人停下了脚步。天福说,此乃道观禁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章 沧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弟子们懵懂无状的样子,使得天福感到脸上无光。他骂道:“你等枉活了数十年啊!师祖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一章 后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青尘子、涵江秋影的捧场支持!――――――――穿过一大片平坦的场地,师徒二人来至庄院的当间,迎面是一高大的宅院。门前站着两个身着劲装的年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二章 祭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我林一亦有了后人?这么一大家子都是我林一的后人!听了天福的简述,林一胸怀激荡难平,起身冲着翠儿便是躬身一礼。“大哥!这是作甚?你云游在外,妹子自有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三章 闲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东林的捧场支持!――――――大殿内站满了人,乃是玄元观两门三院的一、二代弟子,还有左近集镇上的乡绅及江湖中的人士,一、二百人济济一堂。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四章 俗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stochastic、明行足、八界之外的捧场支持!----------------林一师徒随着翠儿来至庄院外,才察觉到了异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五章 树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御风)的捧场支持暨成为无仙的新堂主!――――――――――……“呵呵!我小天坳中除却涂家之外,大都改作了林姓。此外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六章 林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带着翠儿御剑而起,来到天平镇的上空。二人隐入云端中往下俯瞰,可见往日的边陲小镇,已有大商的重兵驻守。转而往北飞去,疆界处同样有外族人的兵马在聚集。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复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随林平来至后院的一间屋子前。诸多女眷忙见礼不迭,他视而不见,却是转过身去,袍袖趁势甩动了下,一道细弱的金光倏然穿墙而入,乃是一条小巧的金龙扑向了床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八章 知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木青儿是个心性单一的女子,爱憎分明,还有些娇弱或者是怯懦,却不失至真的一面。这亦使得她修炼起来心无旁骛,少了几分世俗的杂念,多了几分别样的执着。“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四百九十九章 龙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polka7的捧场支持!――――――――老龙说话总是不合时宜且突如其来,使人无所适从,又无从辩驳。因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章 为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1、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rayray1111、jassen的月票强力支持!--------------这是一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一章 定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无聊杀杀、八界之外、身临其境的捧场支持!――――――――林一方才警示的话语,未必出自本意,却引来颜守德的称谢不已。他虽是谨小慎微之人,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二章 蜃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此时,已是亥时三刻左右,海面上的波光骤然一乱,光华斗转之间,那当年曾熟悉的异象再次出现。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三章 寻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万青衫显得比过去苍老了几分,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端坐着。身为家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四章 叶家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此时,那几个瞧热闹的万家子弟早没了影。门前的空地上,除了血肉之外,便是两个对视的仇人。只是,勉力支起半个身子的万青衫,犹如失魂一般,怔怔看着他的族人被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五章 济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暨成为无仙的新堂主!――――――叶家集的祠堂,以及左近的山林坟丘,皆未发现与叶羽家有关的情形。此行乃是要安葬他夫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六章 死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柳秀才,你不能小些声……”齐黑子埋怨了一句,忙将稀粥喝了个干净,这才捂着耳朵缩成了一团。“当、当、当――”刀鞘砸在门栏上,一个凶恶的差役怒骂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七章 越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捧场支持!多谢关心!――――――县尉自以为运气好,不然怎么会遇见仙人并将其请进家门呢!那还是于几年前的一次外出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八章 黑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的捧场支持!――――――“快跑啊――!”柳秀才那尖利的嚎叫声,使得众多无措的犯人,于这一刻便如惊鸟炸群一般,轰然四逃。到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零九章 灵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闻声,贾县尉心头一惊,这才顾得及转过矮胖的身子回头去看。紧闭房门的屋内,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正冲着老仙长冷声叱责。老者一时语结,神色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章 去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道出了前后的一切,灵鉴黯然失神。想当初自己还是个年轻人,与师弟相伴,守着师父于丹元宗安然度日。而如今自己已是百多岁的年纪,却沉迷于酒色之中而不能自拔。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一章 由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有了灵鉴的吩咐,几个差役应声不迭,忙除去了齐黑子夫妇身上的枷锁。大祸横天而降,却又莫名而去,使这两个老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二章 沉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来至归灵谷中,一阵清风隐去,现出了林一的身形。这是一处僻静的峡谷,远处便是丹元宗的丹鼎峰所在,而他面前乃是一处高耸的峭壁。自凡俗间的寒冬一路走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三章 残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挽着晏起的臂弯,二人与榻前相依坐下,冷翠轻笑了一声说道:“倒是让夫君见笑了!须知,我本来便是你的师姐,眼下不过是金丹后期的修为罢了!如今你已是令天下景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四章 黑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见林一背着双手于风雪中站立,面貌如旧,风采如昨,秋采盈暗吁了下,不无感慨地又说:“有我师父在的时候,我本应称呼你一声师伯!而往事已往,师父亦逝去了近百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寂寞就是哥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神情稍怔,秋采盈举起手中的飞剑,那好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六章 敌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挟着怒火的一击,竟是无功而返。卫从沉静了下来,并重新打量着这个仇人。或者,这亦算是个对手!这个林一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力气!那凶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一道更为强大、亦更为强横的神识突如其来,随之一声厉喝响起――“卫从莫走!待本宗清理门户……”来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诚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玄天门,玄光阁的一间静室之中。乐成子阖目静坐,余行子与广齐子在一旁相陪。“师叔,林一现身落霞山伊始,便杀了一个家族的六位筑基修士,为人亲眼所见。据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师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当木天远与玉珞依来访的时候,得知二人结成了道侣,林一为之欣慰,以两把灵器飞剑与‘土遁术’作为贺礼。在正阳宗内,林一所结识的练气弟子都不在了,与其有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章 来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十年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九十多岁的东方朔,得以成功筑基。此间,断断续续获悉了一些山门及林一的往事,不免为之又感慨了一番。可师父还未回山,他索性继续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发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月票强力支持!---------------------……天玑峰的云雾深处,一处颇为宽敞的洞府之内,林一的面前静静悬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二章 待客之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感谢agou、skyway、八界之外、未来人1的捧场支持!――――――“见过师父!弟子只是来看看你老人家出关了没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三章 白云苍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心怀叵测的余行子,欲壑难填的广齐子,还有为老不尊的乐成子与卑鄙无耻的元济子!”说完了这句话,一把抓破面前的另一个酒坛子,‘汩汩’灌了两口,林一这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反常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未来人1的捧场支持!――――――……又一轮旭日初升,整个丹阳山都沐浴在朝晖之下。天玑峰上,于崖石上静坐一夜的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勃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上云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钓*鱼*岛是中国的!――――――“林一,听说你回山的时候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时不过两年余,即便你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亦强不到哪里去,用不着如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六章 论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会飞的绵羊月票强力支持!――――林一嘲讽的话音将落,场上一片愕然。余行子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广齐子及其两位师弟同时皱起了眉头,便是心静如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七章 证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唯一的世界捧场支持!――――――――余行子话音将落,乐成子看向正阳宗的众人,呵呵笑道:“晏道友以为如何?”晏起见林一根本没有请他示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八章 自有主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不忘九一八!――――――当晏起将要起身之时,再次怔在了当场――乐成子抱着昏死不醒的余行子回到了原处,正从容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云聚云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三连长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诸位的投票支持!――――――――“被我抹去了!”林一面无表情地的吐出了一句。不理会乐成子等人的惊诧,他顺手收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章 离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八界之外、哥很烦躁、夜雨池塘的捧场支持!-----------一阵山风袭来,吹起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一章 心有可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你志存高远,我等自愧弗如!”玉珞依由衷地叹了一声。她与寻常修士没什么不同,只想守着正阳宗,安安稳稳修炼一生。至于以后能走多远,只能寄望于天道机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二章 致远恐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圆运动的捧场支持!――――――“呵呵!尝尝小老儿的包子,刚出笼的……”见有客人上门,掌柜殷勤地招呼着。要了一笼包子,林一并未急着尝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三章 雷鸣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qzwmoney、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你整日里守着店铺,见多了人来人往,将我一个路人忘记了亦没什么,可我却是记得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刺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雷鸣谷既为仙坊,进出的修士总要有一番交易,或者是寻个地方歇息几日。如此以来,有了灵石的收益,此处便与世俗的集市相仿,会日渐兴盛起来。不过,仙坊中的好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仙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血誓之法,甚为的歹毒,而其制人之道可谓是匪夷所思,却并不难领会,只须熟记口诀便可施展。林一将血誓秘法反复研读了数回,还是没能找出破解之道。除非是将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迹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旋转黑白的捧场支持!-------------暮色降临之时,雷鸣谷中亮起了点点灯火。街道的尽头,是一大片开阔的坡地。谷中唯一的客栈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七章 混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eshaohan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山深夜黑,雷鸣谷陷入一片沉寂中。而离开客栈的林一,却是心绪不宁。他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八章 困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szsyq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仆奴的捧场支持!另:本来提前上传的稿子,设置有误,致使内容重复却又删不掉,只得换上明天的稿子,此处说一声抱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三十九章 自找苦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黑色裂痕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嘿草丛生的捧场支持!――――――――且不说石家兄妹的忐忑与无奈,有人比他二人更为的不堪。云雾之上,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章 以命搏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嘿草丛生、g119的捧场支持!――――――“早早将人杀了完事,却整出这么多的花样来。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却将一个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一章 迷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嘿草丛生的捧场支持!值此中秋、国庆佳节到来之际,曳光祝各位书友阖家团圆,幸福安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二章 妄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月票强力支持!中秋节快乐!――――――――――林一不过百余岁,自有一番经历。而比起公冶殷来,其一生不过将将起步。虽说修为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三章 待客之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米饭爷爷、石上清泉1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翅膀莫邪、嘿草丛生、一都的捧场支持!――――――――去往何方?林一要去顾比郡。为人者,讲究个有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四章 守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突见东方朔出言轻佻,不远处的木天远与玉珞依面面相觑,轻轻摇了摇头。东方朔则是不慌不忙伸出手指,于白玉盘中轻轻捏起一枚果子,端详了下,将其扔进了嘴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五章 务必小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山峰不过百丈高,峰顶那片地方呆着十来个人,倒也醒目。脚下飞剑的遁光渐收,临近之时,林一的眼光掠过众人。他带着淡淡的笑容,拱手说道:“见过晏宗主、冷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六章 来如风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愈往前行,大山愈发的险峻。飞剑的遁光划过天空,崇山密林之中不时有惊鸿般的人影一闪,便又匆匆消失。于此处凑热闹的人不少,正阳宗一行继续往前。四五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七章 去似微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bs*bbilly的月票强力支持!――――――随着剑虹临近,五个身姿婀娜的女修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为首的粉衣者,竟是红儿。随行四人,均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八章 梦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个相貌端庄的女子静静躺在地上,生机不再,早已死去了多日。那灰白的面颊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使得整个人的死状透着几分莫测的诡异!“我姐妹修为低下,于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四十九章 堕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jassen的月票支持!-----------“这莫不是‘歃血虫’?”凌霸惊呼着,身上顿时闪过一层光芒,脚下的飞剑亦随之升高了一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章 自投罗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半柱香过后,凌霸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回来。此时,红儿已勉强支起了身子,却早没了从前的镇定自若。那惊悸的神色中,竟是透出对正阳宗几人的深深畏惧。她想离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一章 插翅难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junbuwei的捧场支持!-----------------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山洞的沉寂,亦同时惊动了晏起等人。正是于这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二章 杀机诡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金丹后期高手的法宝,岂可等闲视之!卫从的话语将落,飞剑便闪动着光芒,带着必杀之势,倏然到了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三章 鼎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感谢云上云下午的月票强力支持!――――――――轻吁了下,林一暗暗侥幸……方才被卫从的金龙手困住那一霎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追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同样的一尊方鼎之下,淡淡而赤红的光芒笼罩之中,晏起神色冷然。任黑山宗达蒙的攻势如潮,他自岿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五章 煞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绕着山洞跑了几圈?卫从不记得了。每每要转身祭出手中的雷云之时,风声便到了头顶。惊得他凝气、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六章 约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从乐成子的神情中不难猜测,接下来的话定非同一般。林一轻声说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说,在下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七章 原来如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快乐一片、hoomlhnk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支持的朋友!――――――――公冶干的眸中冷芒闪动,转而往前走了两步,气势逼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八章 脱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暗忖,原来如此!为何多年来公冶干的动向不明而无人追究,为何自己曾暗示红云宫即将生变时晏起却对此无动于衷,为何两家仙门要信誓旦旦与自己立下那个约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五十九章 定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这是海中一处寻常的小岛,被称之为‘襜礁’。其细长的岛身不过两三里,远远看去倒像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章 白骨骷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并未前行,而是调头飞走了。定海宗不足为虑,怕的是公冶干闻风而来。用了旬月的工夫才摆脱了这个元婴高手,他实在不想惹麻烦。玄天门不知有否寻到玄天上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一章 结网以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hoomlhnk、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二章 逼不得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及不懈的支持!――――――――林一跃出乾坤四象旗阵的一刹那,猛地抛出了手中的金龙剑。余行子将要驱使飞剑法宝应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三章 非彼无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如此这样的捧场支持!――――――――“并无恶意?”呵呵冷笑了声,林一反诘道:“于这天涯海角布下阵法,只待我自投罗网,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四章 道心所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不过是一个金丹修士,仓促之际所布下的阵法,竟会如此的坚固,真是出人意料啊!晏道友,你丹阳山还真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五章 风雨乍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伤俊的捧场支持!――――――――――――――――――夜深时分,涛声如息,海面上乌黑一片。情急之时,用一具骨骸逼得乐成子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六章 潜龙出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小岛上,守着骷髅而坐的林一,风雨不动的模样。十数里之外,一道剑虹远去。下一刻,又有十道剑虹从四面八方飞来。便在此时,林一的身形稍稍晃动了下。见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朝日正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夜深的捧场支持!-----------------------------横跨封海大阵而来的公冶干,稍迟一步,还是及时拦住了林一。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八章 无定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会飞的绵羊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公冶干在前,乐成子与晏起在后,三人很快追至林一身后的三五里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六十九章 绝路生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月票强力支持!――――――――――――――――――――――――――――――――――――――――――乐成子不提林一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章 力有转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jassen的月票强力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一章 力胜一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石上清泉1陨落之永恒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月票支持!――――――――――“夺――”的一声,铁棒被林一挥动了半圈,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二章 阴魂不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agou、rayray1111、飘摇夜雨1的捧场支持!――――――――――――――――――见公冶干气势汹汹而来,林一不躲不避。随着心念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三章 逾越 本卷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当――”的一声炸响,耀目的光芒闪过,金龙剑被磕飞了出去。见林一使出金剑,使人不免有些忐忑。那一剑之威所带来的震撼,比起当年那个高人来,有过之而无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四章 玉沉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天狼十二、叶叶叶子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虽是冬末春初的时节,此处却是一番南国景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五章 飞舟夜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天狼十二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毒尊之友、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月夜飞渡,对影三人,还吟起了诗词,一时间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虞之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talent俞的月票支持!――――――――――从柳家兄妹的口中得知,海中出现的这个小岛自然不是玉山镇的所在,而是玉沉海中的一个荒岛,叫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七章 藏头露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悬在半空中的那一道剑芒,所散发出的威势,竟然与金丹修士的法宝相仿,不能不使人震惊!“那是灵符!”“果然是灵符,那可是金丹前辈炼制的符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八章 玉屏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次日,小岛上飞起了数道虹光,迎着旭日东去。林一随柳家兄妹启程,同行还有几条玉山镇的飞舟,彼此相伴,途中多了几分的热闹。凭舟远眺,海天高远,使人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杀人还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bs*bbilly、未来人s、未来人3(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未来人2的捧场支持!――――――――――――这是柳家的后院,聚拳石为山,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章 吃错药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滴血通天途、无仙读者、卡厄斯的棋局(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白日门的捧场支持!――――――――――――――――――――――――――玉山岛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玉山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又7张月票支持!这是本站《山寨演义》的作者,自无仙发书起,便一直予以大力帮助与支持!这是一位纯粹将写书看书当作兴趣的朋友,谢谢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二章 恶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支持!――――――――看着伙计为难的样子,林一有些不解,道:“修补一件道袍而已,有何恕罪之说?”“这云袍不是我仙坊可以炼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良师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了枚玉简,正是来自玄天上人的九州舆图。将其看了一遍之后,他又拿起现有的这个舆图。果然,后者多出了一些门派的标注。不过,每一个州只标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四章 美女野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未来人的捧场支持!――――――――山谷中,震耳的大喝声回响不绝。随之,那老者踏空而起,丑陋的神情上尽是不可一世的嚣张,还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徒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五章 义之所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rayray1111、son的捧场支持!感谢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几位前辈去拼命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六章 师父救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及鼎力支持!――――――――――天震子的一番话说完,林一愕然。不过,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蹊跷。动手,是免不了的。可师兄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七章 九州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on的捧场及不懈的支持!――――――――――“喀喇――”晴天一声霹雳,惊天动地。不知玉屏山前玉山镇的情形如何,这片山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八章 所料不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支持!――――――――――――九州令……?天震子师徒煞有其事的样子,使得林一有些糊涂。一面令牌而已,与我有何干系?你有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处处落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支持!――――――――――――柳家主很想邀请林道友去府上小憩,略表地主盛情之外,不免有答谢之意;柳贤兄妹亦想着与林前辈亲近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章 天震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on的捧场支持!――――――――――――从玉山镇到天震门所在的断玉*峰,五万里的路程。搁在以往,御剑飞行亦要赶上个三两日。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一章 贼人来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月票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支持的朋友!――――――――――――――――――――――――――――――――――――一个人于洞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二章 当如后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来到天震门,林一安安稳稳歇息了两日。第三日的一大早,山下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得不从静坐中醒了过来,错愕不已。见到天震门弟子的疯狂,着实令他有些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三章 鸡犬相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这是最真诚的支持!――――――――――――――――――――――――林一现身的那一刻,逃跑的弟子们便纷纷停了下来,东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四章 百年一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萤火虫时光的捧场支持!――――――――――――――――――――――――――――――――――――――――――――林一走进了天震子的洞府,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天雷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son的捧场支持!――――――――――――――――――――――――――――――――――――――――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六章 岚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洞外有人唤了一声林师兄,口气略有迟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七章 义者宜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林一转过身来,说话者乃是一面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八章 好没见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五百九十九章 晓岚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夏州最大的仙门,乃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章 鬼市夜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草鱼禾川、生命的旋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一章 借石一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所谓的‘鬼市’,本来已够鬼祟隐秘,每次的开张还要更换不同的地方,可见承办者的苦心!由此可见,每一次的开市闭市,或有莫测的风险。如此以为着,林一随在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二章 莫名所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月票支持!――――――――――――――――――――――――――――――――――――――――那摊主见林一点头,木然的神情忽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三章 林家兄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十万灵石,足以支撑起一个小的家族,还可以让一个人衣食无忧地修炼数百年。此般的诱惑,怎能不使人怦然心动!而‘化婴丹’更是有价无市的丹药,金丹修士梦寐以求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四章 星夜无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八音夜的捧场支持!感谢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五章 暗藏杀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支持!――――――――――――――――――――――――――――――――――――――――――――林江仙与商尹对话之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六章 是是非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捧场支持!――――――――――――――――――――――――――――――――――――――――――万万没有想到,招来的援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七章 有酒盈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天狼十二、毒尊之友、鬼师也、吸尘器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son、草鱼禾川、八音夜、junbuwei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八章 清幽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二人尽了酒兴,林一被林江仙带着来到了他师父的洞府之中。百草老人居于清幽谷最高的一处山峰之上,远处莽莽苍苍,近处云雾缭绕,洞府前还长满了奇花异草,姹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零九章 丹道之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座百丈高的石山像是被利剑狠劈了一下,裂开了一道深隙,下面涧水深幽,四周草木繁盛,灵气浓郁。此处便为幽冥涧!涧水相连的一处潭水边,有一荒废已久的洞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章 空谷鸟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agou、我爱笑哈哈的捧场支持!――――――――――――――――――――――――――――――――――――――――――忽听林一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一章 此言当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震子出了趟远门,几个月后回来了,还带回十余位筑基修为的散修。他将这些新招来的弟子扔在一旁,便去自己的洞府歇息。添丁进口,是天震门一大喜事,原有那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二章 逼债上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光阴便如这幽冥涧的水,缓缓流淌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三章 莫名之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的八张月票支持!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月票支持!――――――――――――――――――――――――――――――――――――――――――百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四章 紧追不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会飞的绵羊、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五章 意外相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个院子内,几个筑基修士陆续走进了一个传送阵,即将远行。光芒闪烁之中,突然有一道人影闪入其中。猝不及防,于此处值守的修士只能眼睁睁看着阵法启动,将里面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六章 惹祸之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阮青玉道出了此次出海的原由……在一处仙坊中,阮青玉结识了筑基中期的花尘子。对方貌美性纯,又是一位漂泊在外的散修,见之让人亲近。之后,她二人相处甚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未央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冷雨之心、留清风、风继续吹呀(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投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八章 心有不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阮青玉的惊呼声将起,几人同时转首看去,只见山谷中的那片水塘正在缓缓缩小。阮查已带头跑了过去,余下几人跟着来至水塘边。那塘中的海水渐渐消失,不知流向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一十九章 暗箭难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马扬蹄剑出鞘、junbuwei的捧场支持!――――――――――――――――――――――――――――――――――――――――――金龙剑转瞬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章 我不杀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两个女子所走的这条山洞,虽黑暗而曲折,却没走多远便到了尽头。看着眼前没了去路,一直提着小心的阮青玉稍有失望,收起了护身的飞剑。她见花尘子一脸的轻松,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一章 玲珑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花尘子在出声的一刹那,裙袖急挥,形同赤练一般,已将自身前后护得严严实实。而祝皂忙往后退,不忘祭出‘罗煞钉’来小心防备。这二人唯恐遭致暗算,却不料异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二章 花尘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贾仙人的月票支持!――――――――――――――――――――――――――――――――――――――------光芒闪过的刹那,林一情知中计,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三章 老妖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谁能想到,花尘子这么一个柔美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四章 恨死你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五章 莫测之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您的订阅投票支持!――――――――――――――――――――――――――――――――――――――――――与虎对峙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留着淡淡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失坦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明晃晃的日头下,五个人三两对峙,彼此神情诧然,山坡上寂静无声。山风,缓缓吹来,淡淡的血腥中,夹杂着莫名的野性,好似还有来自洪荒的原始躁动。此处竟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七章 相煎何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突见这么多人手持刀斧冲了过来,林一稍感诧异。不过,见对方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显然便是阿烈的族人。鲁牙则是不敢大意,悄悄拿出了飞剑藏于袍袖中,暗自提防。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八章 狩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zd403的月票支持!感谢订阅投票者的支持!――――――――――――――――――――――――――――――――――――――-天魔谷的谷口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二十九章 杀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祝福之神的月票支持!――――――――――――――――――――――――――――――――――――――――――林一与石狼搏杀的时候,鲁牙竟然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章 血色山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阿烈、阿虎、岗巴与强扎,四人被一群妖物围在了当间。那是十余头凶残的石狼!“哈哈!今晚有狼腿肉下酒了!我杀……”身陷重围,阿烈不以为惧,反而是异常的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中魔之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穆扎的一声大喊响起,余下的天魔族的族人迅即往回跑去。这已不是先前所说的退出山林,而是要逃出去……阿烈四人不敢迟疑,转身奔着来路狂奔。可转眼间,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天魔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抱歉,自动更新时间设置错误,延迟两个多小时,见谅!感谢书友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三章 真亦假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月光与童谣,轻轻入梦,又随着那无边无际的雾霭渐渐远去。……好似有佳人执伞而来,那是谁?雨雾散去,一曲低缓悠长而又熟悉的箫声响起,纸伞下露出一张欣然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四章 魔劫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大肚翩翩的月票支持!新年来临之际,祝朋友们平安、如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五章 铤而走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支持!新年好!祝朋友们嗨皮牛也!――――――――――――――――――――――――――――――――魔劫谷有千里长,百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六章 福兮所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rayray1111、hold住妹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七章 魔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寒气秋风的月票支持!感谢雨心道的捧场支持!――――――――――――――――――――――――――――――――――――――――飞云嶂,乃是梁州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八章 雷劫绝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燃烧cc的月票支持!――――――――――――――――――――――――――――――――――――――――未央海的天空中,冒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天威煌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呵呵!――――――――――――――――――――――――――――――――――――――――洞口的雷光如瀑如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章 符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受书友未来人s.未来人02、铁手有情的月票支持!――――――――――――――――――――――――――――――――――――从山脚下一路冒着雷火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一章 魔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无仙读者、善哉蒜苗、未来人0、未来人9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二章 攀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修行无岁月,弹指挥间,林一已在魔劫谷中呆了八十年!这八十年间,林一用去二十五年爬到了雷峰的千丈高处。而其修成了‘人魔印’用了五年,有了魔修的筑基修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三章 异变迭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潇洒一道的月票支持!!――――――――――――――――――――――――――――――――――――――――――林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四章 时来运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醉雪红尘的捧场支持!――――――――――――――――――――――――――――――――――――――――突生异状,林一忙退后了几步,神情戒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五章 荡舟天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1、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六章 舍生取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那被追逐的老者,有着元婴初期圆满的修为,却于此时行迹狼狈,神色惶急。随后而至的四人,同为元婴修士。其中两人为元婴初期,另外两人则是元婴中期,皆神色不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七章 物竞天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情形危急,乐成子袍袖一挥。霎时间,三十六道剑光急卷而去。“砰、砰――”的一阵急促的炸响声中,其一口鲜血喷出,已是摇摇欲坠。他拖着有伤之躯力拼对方四人,虽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八章 救命恩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童子何知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风继续吹呀、平安之2012、行者笑带傲慢(未来人)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有女泼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月票支持!――――――――――――――――――――――――――――――――――――――梁州的一个小镇上,一位老者与一年轻人循着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章 彩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处茂密的丛林中,好似飞鸟乍惊一般,突然冒出一个灰色的身影,直奔云霄而去。其后,一个粉色的人影紧随不辍…………湖光浩渺的水面上,有清风骤然袭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以顺为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会飞的绵羊的月票支持!――――――――――――――――――――――――――――――――――――――――――李家的老屋内有些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二章 无实不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多谢书友金菩提的月票支持!――――――――――――――――――――――――――――――――――――――――客房的空地上,一个人影飘忽不定着,颇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三章 酒醇梦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当林一不解三皇之说时,身边有人雀跃而起!花尘子已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兀自神魂颠倒的样子,不住击掌欢呼着:“总以为仙道飘渺而无从寻觅,一场执念不过镜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四章 飞虹西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碧海无垠,长空如洗,一叶飞舟凌风,飞虹西去!飞舟之上,林一盘膝坐着,手里拿着一枚玉简,阖目凝思。两个时辰之后,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手中的玉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五章 思之悟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处孤岛,上面一片荒瘠,除了嶙峋的礁石之外,有的只是潮起潮落,日出日暮。一个深藏海中的荒岛而已,即便有惊涛骇浪与风来雨去,却无从改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叶障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何须追命、虚影之星、破烂之王者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七章 方外之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迟疑了下,将紫金葫芦从腰间解下来。不待他有所动作,女子已轻声道了谢。随即,小葫芦悠悠飞起,转而易手。“这紫金葫芦的炼制者,当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八章 把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春日正盛,草棚的凉荫下却是风儿送爽,间有四下传来‘哗啦啦’的树叶轻响与几声鸟儿的脆鸣,使人颇为惬意。林一冲着那方天呵呵笑道:“谁说我没有修为在身?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五十九章 闹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历来的后土仙境之行,为统一号令,夏州的修士会提前赶赴神州门,以便宜行事。而这一回有了不同,神州门竟是传令下来,命大小仙门的修士提前十年集结,不无用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章 如坠云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两女一男,三人御空而来。为首者乃是一身着紫色长裙的中年女子,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其容貌腰身与年轻人仿佛,颇具几分姿色,却不苟言笑,神态矜持。这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一章 鳌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鳌山,非一山一峰,乃环湖的群山之称!一片十余里方圆的大湖,形同鳌背,名为鳌湖!而四周高低不同的群山,恰似鳌的四足与首尾,将那宁静无波的湖水环绕其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二章 论道大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腾达园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gg0410的捧场支持!――――――――――――――――――――――――――――――――――――――――来人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天生异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汉子说什、太虚幻影、飘渺之外、降龙普照的月票支持!―――――――――――――――――――――――――――――――――――――鳌山论道大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四章 渡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八界之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收藏支持!――――――――――――――――――――――――――――――――――――那团劫云缓缓落至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五章 结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贾仙人、老白龙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八界之外、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六章 自有担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尨谢、金菩提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七章 正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金菩提、腾达园、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快乐一片的捧场支持!――――――――――――――――――――――――――――十日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八章 惩前毖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网路小子的捧场支持!感谢hunter0301的两张月票支持!――――――因林一的出现,这场延迟了十日的斗法,多了变数,亦为此热闹起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六十九章 云谲波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清幽谷,不可欺!一个元婴初期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章 原来是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ed2010、冷血如火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一章 钩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如此这样的蛇年富贵大红包,喜获半数z币贺卡与月票一张!感谢书友hoomlhnk、未来人03、百知生的月票支持!感谢廖腾与米饭爷爷的捧场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二章 自有交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与ed2010赠送的大小红包!感谢书友guangpool的两张月票的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三章 途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on、agou、东冬冻、gg0410、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钢铁的心、铁手柔情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送有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石上清泉1、雨心道的捧场、红包与祝福!感谢hoomlhnk(御风)的封神红包与贺卡!今儿年三十,祝书友们春节快乐!曳光给您鞠躬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有毁有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今儿大年初一,给一直以来支持无仙的朋友们道一声,过年好!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感谢理書的两张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六章 他怕死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我不登陆了的过节红包!――――――――――――――――――――――――――――――――――――――――――青石峡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七章 有心无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随着一声漫不经心的嘲笑响起,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落在了林一的身上。威严受到了挑衅,胡老大的脸色一沉。他顾不得去理会甲子道,而是摆出长辈的身份,以驭下的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八章 野性难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的捧场及三张月票支持!感谢书友‘billlee’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七十九章 言之有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快乐一片、童子何知、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当初离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章 启程在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多谢书友落猛强的两张月票与jianqirh的一张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一章 逮住你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来到神州门的十年之后,后土仙境之行终于启程了!十余飞舟拖曳着流光次第升空,转眼之间便离开了鳌山,前后相连着往着正北偏东的远处飞去。玉山岛的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二章 羞死人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人未到,声先至。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三章 落花流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月票支持、hold住妹的月票与红包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四章 西溟风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开心大门牙、jianqirh的过节红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五章 来来往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ld住妹的过节红包!!!感谢书友wlb0007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六章 谁是赢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彼岸花叶殇的捧场支持!感谢好友未来人的两张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七章 拭目以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走出山洞之后,外边的山坡上还真站着不少人。玉山岛两家仙门的人都在,还有夏州其他仙门的修士不断涌至海边。天震子冲着林一哈哈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忙着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万众瞩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彼岸花叶殇的捧场支持!!!――――――――――――――――――――――――――――――――――――――――――――西溟海上,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后土仙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放花炮、点花灯、吃元宵啦!祝书友们元宵节快乐!――――――――――――――――――――――――――――――――――――――――――后土仙境开启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章 九泽之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金菩提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一章 杀戮当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萤火虫时光’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sam_le’、‘铁手柔情’、‘几瓶云烟’的月票大力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可否同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在湖上飘了一个多月,木筏终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四章 通州散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有情铁手’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五章 明湖不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qu名字麻烦’的月票支持!!!――――――――――――――――――――――――――――――――――――――――――几里宽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六章 莫遭人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金菩提’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七章 蓄谋已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扬星’、‘石上清泉1’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junbuwei’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八章 必有一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衷心感谢书友‘guangpool’、‘无情铁手’、‘祝福之神未来人’、‘平安之2012未来人’、‘铁手无情’、‘铁手无情’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六百九十九章 岛名神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乾坤四象旗阵之中,林一双眉紧锁。他忖思片刻,诸多疑惑难消,只得暂且作罢,转而以‘幻瞳’透过阵法望去。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四人,被云雾阻挡,正各自徘徊不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章 以诈讹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三百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一章 去境存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不知可有女性读者,还是祝节日快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二章 五行禁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junbuwei’的捧场支持!!!――――――――――――――――――――――――――――――神鲛岛的这片山谷中,居平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三章 铤而走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神鲛岛的山谷中轰鸣声不断,如此这般地闹腾了三日之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居平子三人默默立于山脚前,无奈的神色中透着几分的恍惚与茫然――林一趁着他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四章 大人饶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丰景’的捧场支持!――――――――――――――――――――――――――――――――――――――林一落地站定的一刹,身上陡然一轻,四下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五章 不得其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ktpd007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六章 些许小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ktpd007’的捧场支持!!!―――――――――――――――――――――――――――――――――――――――――――见到林一拿出了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七章 骗不过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猫不理狗’、‘ktpd007’的捧场支持!感谢‘ktpd007’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八章 九羽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ktpd007’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未来人’的月票支持!!………………………………………………………………………………………………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零九章 懒得理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ktpd007’的捧场支持!!!……………………………………………………………………山谷中,没有一丝儿的风,只有氤氲的灵气弥漫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章 格杀勿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山,一亭,一弯浅水。这是九羽岛另一侧的临湖之地。山不过百丈高,为苍翠覆盖;山坡上芳草萋萋,石亭半斜,平添几分荒芜之意。幽深尽头的山腰处,乃一无人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一章 玄机莫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ktpd007’、‘飘摇夜雨1’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黑瞳90后’的三张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临机决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伙舒州的修士趁兴而来,转眼间便折去了一个。凡人都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何况这些整日里炼心炼力的修士。余下的这些人忙聚拢一块儿,颇有几分结阵的架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三章 并肩御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道数百丈的五行禁法,于这天地之间不过是方寸一隅,最终还是挡不住那二、三十人的追击。如此稍加阻挠,却让天震子与紫玉师徒多了几分逃命的机会。果不其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四章 还我铁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的突然现身,引得那伙歇息的修士迫不及待扑了过来。而他扯出铁棒尚未有所动作,身后那中年人已带着同门祭出法宝冲了过去。突然多了十一个帮手,林一并无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五章 无话可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goatherd’、‘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jiadelao’的月票支持!……………………………………………………相距如此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六章 混乱之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震子的话,简单明了,便是要与百安门的明心联手去救人。明心则是对天震子的蛮横稍感意外,无奈地摇了摇头。百丈之外的半空中,那一、二十人早已摆开的阵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七章 挟恩图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ktpd007’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雨夜心封’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迁怒他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几瓶云烟’、‘rayray1111’、‘水德道人’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一十九章 妄谈交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zzzyyy7214’、‘叶叶叶子蓝’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zzzyyy7214’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章 虎啸天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卡卡2010’的月票支持!!!………………………………………………………………………………………………又是半个月过去,织娘出关了。她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一章 要老命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于九羽岛逗留了将近四个月,林一等人继续往前。启程的时候,天震子还想见识一下林一所炼制的宝物。对方却无意炫耀,婉拒之后,托称以后自有机会。他随即打消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云雾笼罩的山口之内,情形突变,天震子与紫玉师徒目瞪口呆。那突然冒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古作一伙。不用多想,对方蓄谋已久,张网以待,专为自己一行的到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太孟危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九个山口,九条不同的去路,到头来还是让人无从选择。前有伏击,中有阻挠,强敌又奔袭至此,情形危急之下,天震子一头冲入了太孟山的山口。于其看来,前方是绝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四章 老子记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四人上山,天震子在前,紫玉与柳兮湖并肩居中,炎鑫随后。一声惊叫响起,柳兮湖已从原地失去了身影。其所在处突然塌陷,多出个一丈方圆的洞穴。天震子猛地停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五章 微澜疏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砰--”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是有人双脚落地的动静。随之,两线金芒闪过,有两道人影倏忽前去,接着,有人急声说道:“离开此地……”“喀喇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天若不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地下封闭的洞穴中,紫玉缓缓叙说着。数百年的过往,一如心海钩沉,点点滴滴扬起,又如烟如雾怅然远去……“……天震子避而不提当年离去的缘由,我虽耿耿于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七章 锱铢必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永江之鱼’的捧场支持!!!……………………………………………………于那块河滩石的一丈开外,林一持棒在手,气势沉凝。这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八章 亘古有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支持!………………………………………………………………………………………………………………于这奇异的星夜之中,三人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二十九章 混沌山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多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多谢书友‘有情鐵手’的月票支持!……………………………………………………………………………………………一道深涧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章 昼夜不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自在鬼哥’的月票支持!!!…………………………………………炎鑫真的是该死!身为亲传弟子,他怎会看不出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一章 祸由心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乾元幻化’、‘jimywendy’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青锋水栈’的月票支持!!!…………混沌涧之中,一行五人走了不过三个时辰,明亮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二章 客从何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ittled’的三张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萤火虫0321’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三章 此话何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们的投票与订阅支持!!!订阅会产生月票,不知道的朋友可以留意下,投不投本书不要紧,别浪费了!……………………………山坳上,石屋前,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四章 相依相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rayray1111’、‘jiadelao’、‘一唱天下合’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鳟鲟’的三张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万缘皆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青云天外’、‘炎亭人’、‘理书’的月票支持!………………………………林一正自于远处忙活着,没想到几人歇息的时候还会生出意外来。待他察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六章 又扯远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唐家一少’、‘leilei0211’、‘逍遥一农夫’、‘吆喝卖回忆’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七章 阵法埋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o老吉o’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阿健宝贝’一张、‘克癌7851’两张月票的支持!感谢淡然1102成为无仙的首位护法!感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八章 有完没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与月票支持!!!…………………………………………………………………………太孟山的山口被阻,那座阵法持续闪动着光芒,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三十九章 前辈高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克癌7851’的鹏程支持!感谢书友‘飘零人间’的月票支持!…………………………………………………………………………一个不留神,竟拦住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章 踢下河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并未前往九薮之地,而是向太孟山以东行去。前辈高人真若动怒发作,那杀气、那威势着实吓人!权衡之后,陆丁未敢继续纠缠,而有人却毫无顾忌地追了上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一章 相送十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黯淡的天光之下,黑色的河水浩浩荡荡,一泻千万里。好似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二章 言而有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林一要强渡黑水,便带着花尘子飞向了对岸。因天地禁制的缘故,一去不过十余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失之东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cards’、‘网路小子’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的两张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为何骗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理书’、‘桃枝摇摇’的两张月票支持!!!…………………………………………………………昏黄的天空之下,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五章 老奸巨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为四川地震灾区的同胞祈福!平安!……………………………………………………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甘侯’、‘几瓶云烟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六章 又在骗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qu名字麻烦’的捧场支持!!!…………………………………………………………在冥蛇的撞击之下,十把飞剑化作的剑盾摇晃起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一脸奸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bubaishenhua’、‘一唱天下合’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破烂之王者’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成心捣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风间游荡’、‘戈笔’、‘震北一’、‘如此这样’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风间游荡’的月票支持暨成为无仙的舵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四十九章 坐忘生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风间游荡’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风间游荡’的捧场月票支持!!!…………………………………………“祝皂!若不住手,五百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章 执着本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风间游荡’、‘震北一’、‘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风间游荡’、‘萤火虫0321’、‘飘零人间’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风间游荡’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一章 知晓真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震北一’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梦游这一世’的捧场支持!!!…………………………………………在九原生死之地的这片夜色之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二章 足显情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雨夜心封’、‘karyuu9’的月票支持!!!……………………………“砰――”一声轰鸣在两界山的山脚下炸响,强劲的气势随之狂泻四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三章 九薮之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桥枫’、‘桥枫’、‘xmourinho’、‘鸿运****’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junbuwei’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且去他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的月票支持!!!…………………………………青蒙蒙的天光之下,便是九薮之大野的所在。数万里方圆之内,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沼泽,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各有所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阿健宝贝’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震北一’的捧场支持!………………………………一阵光芒闪过,原地冒出了一群人影,皆驻足观望,神情各异。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六章 门风使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qu名字麻烦’、‘鳟鲟’、‘梦游这一世’、‘karyuu9’、‘飘零人间’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捧’、‘未来人3’、‘有情铁手’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七章 尘子命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傻鸟我去’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震北一’的捧场支持!!!………………林一进入峡谷之前,本有一番期待。据其手中的舆图得知,后土塔与玄天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八章 约定在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戈笔’、‘铁手有情’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帽子555’的月票支持!!!……………………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老者用女子的腔调在痛诉着某位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五十九章 现出原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淡然1102’、‘dugdzy’的捧场支持!!!………………来如骤雨,去若徐风,两位力拼的化神高人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章 劫数注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鳟鲟’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撇你’的捧场支持!!!……………………林一进入后土境之后,还未及感受四周的不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本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一章 在所不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墨念烟’的捧场支持!…………………………这神通怎会有如此的威势……?面对那势不可挡的巨斧,闻白子还想施法应对,心头忽而一懔。不及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二章 林某在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九州的数千修士,来至后土境中的不过两百多人。大伙儿难得齐聚一处,而尚未消停片刻便又生混乱。情形危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三章 性不可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有情铁手’的捧场支持!!!……………………………………………………………………“可恶……”闻白子怒急交加,却被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四章 后土塔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远处见塔,近处见山。一座土黄色的高塔,或是一座高山,扯地连天般巍巍矗立在十余里之外。其云雾笼罩,神秘莫测,令人仰止。这便是后土仙境中的后土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五章 折节下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鳟鲟’的月票支持!!!…………………………巨塔前的石坪上,林一盘膝静坐。半日之后,手中的两块灵石成了寻常的石头,他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六章 流水杳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九位高人对后土塔内的凶险早有所知,而当再次亲临实地的时候,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七章 山赤鼎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深潭碧水,草木幽深,古亭添趣,一派洞天福地的景致。那亭子横匾上的‘赤明’二字,许是应景之意。便如大夏玄天仙境中的赤明殿、耀明殿与玄明殿相仿,只是一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八章 谁要寻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鳟鲟’、‘广胜’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sankcs未来’的捧场支持!!!………………………………………………“……此乃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六十九章 真是啰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鳟鲟’的月票不懈支持!!!……………………………………丹炉‘明鼎’,乃仙境之物,若是可以轻易收取,不会还摆在这个地方而无人问津。林一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章 荒野无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场内外的元婴修士,皆为仙道中的高手,见识非比一般。在这个使不出法力的地方,任有天大的神通亦毫无用处。故而,在辛雀子的眼中,林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师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一章 去留随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飘摇夜雨1’、‘leafhoo’的捧场支持!!!…………………………………昏黄的天光之下,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一处低矮的沙丘背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沙混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eafhoo’的月票支持!!!……………………因这样或是那样的缘由,二十多个元婴初期的修士并未随着同门继续前行,而是就此结伴四散而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不记仇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进入明元殿之后,为了抢夺石梯,各大仙门的弟子起了争执。神州门人多势众,道齐门则是冤有头债有主……道齐门的古作见机不妙,便挑起了混战……我遭人暗算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四章 随缘便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大殿的六层,寂静无声。巨石、污血与死尸之间,林一独自默默伫立。再不敢啰嗦,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五章 过命交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无仙读者’、‘鳟鲟’的月票支持!!!…………………………漫天飞雪无声飘洒,四野一片茫茫。远远可见几处高山擎天而起,难辨端倪;近处百多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太广山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zd403’的月票支持!!!……………………飞雪漫漫,白茫无际,一点灰色的身影倏然远逝……半日之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七章 禁法真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雨,从虚无深处淅沥而下,春之绵绵、秋之凄紧、夏之释放还有几分冬的冷寂,无声无息交织出这一片蒙蒙天地……一处三五百丈高的孤峰之上,林一伸出双臂以手托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长道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豁然开朗处,依然是雨雾迷蒙。那高大的山峰随之湮没不见了,朦胧的天光之下,唯有一条丈余宽的山脊延伸而去,便若一条悬于半空中的天路,神秘而莫测。这并非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云崖无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洞府只有三、两丈大小,一尘不染。头顶的石壁上随意嵌有几颗萤石,四下里光亮柔和。冲着洞口的乃是一方小巧石榻,高出地面尺余,仅够一人盘膝而坐。一侧乃两尺石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章 虚无碑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庭院的尽头,那塌了半边的大殿之前,二、三十人又慢慢聚到了一块儿。林一跟在后头,一边暗中留意四周的情形,一边摆出与人相谈甚欢的模样。现身之初,再次撞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一章 福缘不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龙哥2628’的月票支持!!!……………………后土塔内,有虚无、太极与无极石碑三座,乃当年闻白子途经之地。除此之外,林一对其所知寥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逢难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淡然1102’捧场支持!!!………………虚无殿之内,只剩下了一伙元婴修士。神州门人数居首,有六位元婴后期的高手;天道门次之,有花尘子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三章 劳心劳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风sai’的捧场支持!………在场的元婴修士,皆非等闲之辈。林一稍加示意,这些各大仙门的高手便察觉到了石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四章 倾巢而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asqwdsa’的月票支持!!!……………………………………前去数十丈,山洞拐了个弯子,依然幽暗莫测。一行人神色惕然,慢慢往前。林一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五章 绝路死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山谷,还是这山谷。这仙境一般的所在,却因多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六章 缘何害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的两张月票支持!!!…………………………………………………山谷混乱四起,逼上绝壁,救人杀鲛,再至林一发觉洞穴被堵,一切不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七章 力战悍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帽子555’、‘雨夜心封’的月票支持!!!…………………………一直以来,总是将某人视作最大的依恃。而恰恰就是这位高人,却在危急关头偃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有心便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奥立奥’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林一遍体龙甲闪烁,趁势腾空数十丈,身后拖曳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八十九章 别有洞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随着喊声响起,远处冒出了空元的身影。他一口气奔到众人的身前,兀自神色惊慌。众人不明所以,花尘子迎上前去问道:“出了何事?空玄师兄呢……”空元是个半百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章 大补之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铁老虎’、‘taotaoba2005’的月票支持!!!………………来时的路上,林一便心生疑惑。来到这峡谷之后,花尘子神色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一章 白骨美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山坡之上,一堆白骨之前,宁远与花尘子等人或坐或立,无不神色关切。数十丈外,林一兀自闭着双眼僵立在禁制之中。两个时辰之后,这峡谷中的情形如旧。宁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二章 子桑圣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步0青0云’的捧场支持!!!………………洞府之内,一尘不染。一榻一几之外,并无其他陈设,十余丈大小的一片地方显得甚为宽敞明亮。其深处另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三章 越界无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座石亭之前,九个人守在一处,各自抬首四顾,皆满目的惊奇。少顷,随着石亭内又一道光芒闪过,林一、花尘子与宁远现出身影。见状,等候的九人迎了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四章 无极大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未来人’、‘无仙读者’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五色天光之下,无极山静穆而神秘。于那天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五章 借机讹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堆碎石瓦砾间,林一饶有兴致地寻觅着。跟在旁边的两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回首看向不远处。那座毁坏的神龛前,化神高人们围成了一圈,皆神色狐疑。其中的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六章 天门不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尘封往事88’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ssssfge’、‘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感谢‘鳟鲟’2张月票支持!!!……………这是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七章 来不能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祝朋友们端午节快乐!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月票支持!………………林一越过了几位化神高人,独自走向了那扇石门。在相距二十丈的地方,他很是谨慎地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且看云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无极殿的废墟间,那半截神龛前,一群人神色各异。随着仙晶元力的耗尽,来时的阵法已难以为继,众人只得先行脱身。待回到大殿之中,想起地下曾发生过的一切,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下落不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叶叶叶子蓝’的捧场与月票支持!!!……………………………………………每年的三月里,四季如春的玉山岛便已是盛夏的景象。这一日的黄昏时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章 行走之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eilei0211’、‘陌非鱼’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月票支持!!!……………………在柳家盘桓了半个月之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一章 天意弄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冷宫里的怨妇”的月票支持!!!…………………玉北镇往东的不远处,一道山岗之上,晏起与东方朔驻足远眺。数十里之外的群山之中,三千丈的断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二章 进退之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blck先森’、‘我是张村长’的捧场支持!!!………………林一正要出手教训几个罗家弟子的时候,有人从远处奔来并出声求情。那是个清瘦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三章 有言在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在这偏僻的小镇上,竟然撞见了这么两个人。林一正自意外的时候,一截锦缎裹着的肥硕身躯便到了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容及笑声。林一咧开嘴角,似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四章 海波不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的有言在先,不过一句话。他要出云子善待罗家,并在动身的时候带上自己。至于什么双修与执掌神州门等等,其一概避而不提。对此,出云子好似早有预料,想都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五章 盟主之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eafhoo’的月票及精彩书评!!!…………………………………大战将起,天震门倾巢而出,早早奔至夏州所在的一方。五十多人彼此夹杂在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六章 天震威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agou’的月票支持!!!…………三千丈的高空之中,两位化神的高人相峙而立。“……你我修为不易,何苦如此!”闻白子盯着文玄子,对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七章 异变横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两张月票支持!!!…………………………未央海上,激战到了紧要关头……文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八章 瞒天过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一个肥胖的身影在天上游荡着,还挥舞一双大袖在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混元罩啊!闻白子!你可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零九章 回转夏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几瓶云烟’、“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我胡子为了天震门招揽了数百的弟兄,没功劳还有苦劳,林长老您看……”“林师兄,林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章 师父显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悠悠一客’的捧场及四张月票给力支持!!!……………………天上那不起眼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岛上修士的留意。一道万里传音符,快若电闪,淡若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一章 自求多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梦游这一世’的两张月票支持!感谢‘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感谢‘leilei0211’捧场支持!…………………………在这深秋初冬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二章 直挂长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o老吉o’的月票支持!!!……………………………………魔煞门的四个金丹修士离开之后,并未即刻撤离清幽谷,而是一边派人禀报山门,一边布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三章 死个明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崇山峻岭之中,千丈高的魔云崮并不显眼,却为魔煞门的老巢所在。其数百里方圆皆为大阵遮掩,远远看去雾气蒙蒙,难辨端倪。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由远处飞来,直奔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四章 意味不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灵隐川’的捧场支持!!!……………………九州令常有,金色的九州令却极为罕见!林一的话很吓人,他怎会代神州门行事?惴惴不安中,魔煞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五章 一笔旧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不过三五日,一桩奇人奇事在夏州传的沸沸扬扬。据传,百年前去了仙域的林一,回来了!得知魔煞门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两不偏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断玉*峰的峰巅,一处洞穴之中,林一负手而立,临崖远眺。置身三千丈,海天尽收眼底,淡淡雾霭飘来,情景一如往昔……铁七与胡老大守在一旁,两人不敢吭声。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七章 言行不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奥立奥’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订阅、捧场及月票支持!感谢‘junbuwei’、‘blck先森’、‘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八章 又能如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青云天外’、‘阿健宝贝’的捧场支持!!!………………………………神州门数百里外的鳌山脚下,乃天昊镇所在。此处依山而居,为修士汇集之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一十九章 登仙无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十日之后,林一出现在通州以北的冰山雪地之间。面对万里一色的壮观景致,他犹自郁结难消,禁不住冲向了一座雪峰,奋力一拳打去――“轰――”随着一声巨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章 道不可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wow0011’六张月票的给力支持!感谢书友‘各地风情’、‘blck先森’、‘wow0011’的捧场支持!!!………………登仙无门的四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一章 勾陈仙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onlyonly00’四张月票给力支持!感谢书友‘幽灵如风’的真诚支持!!!………………真可谓一波三折!林一曾在闻道子的遗物中,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二章 逆风而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天色灰蒙,青烟肆虐,风声呼啸,坟包一般的大石头之间,三道人影鱼贯穿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三章 行行又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eilei0211’、‘幽灵如风’的又两张月票的鼎力支持!!!…………………无须全力对付罡风,且性命暂且得以苟全,居平子与罗秋娘不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四章 休要得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块突兀而起的大黑石,有一两丈高、四五丈宽,浑圆而厚实。其前方的土坑有三两丈的方圆,不足五六尺的深浅,实乃一处不可多得的避风所在。林一双脚落地,轻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五章 家传之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湍急如流、迅猛如涛的青烟之下,一方土坑之中,林一独自面对着八位高人,气势凌然……意外撞见出云子等九人,林一错愕之后随即便已看出端倪,这才毫无顾忌地跃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且走且远 本卷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悠哉123’、‘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林一带着罗秋娘继续往前赶路,用了两个月追上了出云子一行。他二人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七章 门洞大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剑指踏天下’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给力捧场暨成为无仙新堂主!………………此处,是何所在……穿过了那洞口之后,罡风顿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八章 昊天仙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0211’、‘hahahaha0211’、‘taotaoba2005’、‘未来人02’、‘manyinjin’各位书友一天十四张月票的给力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天威伏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eilei0211’的给力捧场暨成为无仙的新堂主!感谢书友‘川上仙’的三张月票给力支持!!!……………………一直寻找的仙域就在眼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章 我来杀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昊天谷的谷口,两丈多宽、十余丈高,形同一道狭窄的门缝。临近谷口的坡地上,申豹与晋山子等十三位化神修士据险而守……林一赶上了众人,顿时明白过来,沉声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一对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威门的申豹,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他尽其羞辱之能事,肆意折磨着来自九州的一伙修士!无论是公羊礼、闻白子,还是松云散人及在场的其他几位,无不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二章 力战不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多谢各位订阅投票的支持!……初来乍到便连番遭难,不仅如此,身家底细还被对手摸了底朝天。闻白子、公羊礼等人,以及林一在内,各自的心头便如滚过一阵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三章 劫数重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梦游这一世’、‘风箫吟’月票给力支持!!!………………仙域之行,可谓劫数重重!几番惊变之后,得以幸存下来的林一、松云散人与花尘子,又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一死百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捧场支持!!!…………一个南行子都叫人无从招架,如今要加上两个更为强大的申岳与祖渊,林一似乎已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五章 衡天仙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风箫吟’、‘李你哦垃圾’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偶是南柯’的3月票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投票支持!!!…………这是一处山门的所在,却无门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六章 诈尸还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李你哦垃圾’、‘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大雨倾盆,狂风怒号……“喀喇――”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顿时将风雨肆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七章 边关军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leafhoo1’笨驴的月票支持!!!…………一座不大的兽皮帐篷,乃李大头兄弟的栖身之所。其中的五张地铺,以及几件凌乱不堪的褥子,还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八章 行不改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银河君’、‘son’、‘琰曦’的捧场支持!!!……………那长袍的男子看似弱不禁风,脚下倒是挺快。不容明白过来,李大头只觉得眼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三十九章 困顿之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son’、‘智凯’的捧场支持!……累了!便这么昏昏沉沉睡了三个月!可当醒来的时候,依然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章 岂有此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son’捧场支持!感谢‘wqa994455as’的月票支持!感谢订阅投票的兄弟姐妹!…………历元仙长在巡营的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一章 热血战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on’、‘傻鸟我去’的捧场支持!!!………林一没想过要杀人,却又不得不冒险杀人!许是他修炼数百年,举止皆与常人有异,这才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二章 杀戮之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几瓶云烟’的月票支持!感谢‘son’、‘青云天外’、‘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手持一把断刀,伙同一群悍不畏死的兵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三章 行道迟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son’、‘o老吉o’、‘无位而尊’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的月票支持!…………前去不过百丈远,身后铁蹄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四章 血肉道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悠哉123’的月票支持!感谢‘淡然1102’、‘奥立奥’、‘son’、‘儒君明昭’的捧场支持!…………五千人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中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五章 何罪之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son’的捧场支持!!!……………………曙光初现,苍郁的山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霭之中……一处僻静的山岗之上,林一黯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六章 问路而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钢铁的心’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son’、‘川上仙’的捧场支持!………………林一在官道上驻足片刻,便又溜回到了山林中。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临危救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wow0011’、‘偶是南柯’、‘onlyonly00’、‘lei0211’的三十张月票给力支持!感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八章 招灾揽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责编流云妹妹’、牛虻书米、qu名字麻烦、傻鸟我去、son的捧场支持!感谢奥利奥、川上仙、hahahaha0211、石上清泉1、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四十九章 忐忑之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大爱无仙、onlyonly00、叶叶叶子蓝、大肚翩翩、gyy198608、剑乱天下、aaaniuniu、黑加仑加冰、开心大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章 何以见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onlyou、o老吉o、gg0410、绝尘之翼、醉雪红尘、wqa994455as、某ge人、无仙读者、未来人20、蚊子飞非、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一章 讨碗水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偶是南柯、几瓶云烟、only无仙、无仙追梦人、半支万宝路‘等书友的30张月票支持!感谢‘偶是南柯‘的捧场暨成为无仙的新舵主!…………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二章 义侠雷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偶是南柯1、我不登陆了、哥很烦躁、gly3618、wendy168等书友27张月票的支持!感谢son的捧场支持!……那一棵榕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三章 夜色撩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mitenike、gong1、我本闲云、leilei0211等书友55张月票支持!感谢son、leilei0211书友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四章 野渡舟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悠哉123、yy112的月票及书友son的捧场支持!………………林一踱着步子到了场中央,眼光在筱儿与雷铭的身上一掠即过。赵聋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五章 天大地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aocc、亘元的月票及son的捧场支持!求月票、红票!……河水岸边,林一盘膝而坐,默默冲着那不知停歇的奔流出神。他身后不远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六章 河水岸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多谢书友kh9o、son的捧场及书友亘元、福利005的月票支持!…………“住手!我有话说……”眼看着交手在所难免,林一突然大喊了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不可夺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猫狗剩儿、生命的旋律、鸿运****、junbuwei的月票及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姓林的,与姓李的,在年老体衰的李文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八章 白云意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tongyi428、万里羌人的月票及blck先森、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在最后的关头,东山子假借魂傀枯尸脱身而去。对此,林一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五十九章 酒醉入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亘元的月票及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秋来风凉,天高云淡;层林尽染,山谷斑斓。池塘上飘浮着落叶,寂寞片片;岸边鱼竿斜插,不见了垂钓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章 七星伴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石心风、rayray1111、心碎飘零的月票及某ge人、开心大门牙、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七夕快乐!…………七日之后,赵家坳陇下村的小河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一章 应劫之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pipilulu、陌非鱼的月票及永恒的幸福啊的捧场支持!……“七星伴月……”衡天峰,石亭中,师徒两人一坐一立,仰望夜空。七星跃上中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一石千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炼丹升级、cr风兮子、kh9o、乾元幻化、潭幽云疏影、ht_ctc的月票及cr风兮子的捧场支持!!!…………一次顺理成章的闭关,引来一场意外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三章 拦路行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萧瑟xsir、花尘子、天龙派、阿a苏的月票,及草鱼禾川、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星月奇观出现的两年后,林一暂居过的那个山谷中,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四章 坑死爹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风川一马的月票及我找不到啊的捧场支持!…………一座大山拨地而起,峰高千丈,云遮翠掩,自有虎踞龙盘之势。一座坚城依山而建,气势浑雄。那城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五章 意兴阑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时隔三十多年,还能从吕都尉的眉目间看出当年那个小驴子的影子。而眼前的这位仪态端庄的太后,与那个青楼出身的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六章 首恶必诛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冷宫里的怨妇、戮众彝苍、诸旋、独家_记忆、静水无音、塘操、梦沸县承、肖肖fish、痛苦的小兵、丹少爷的劍、zs*bqf、平廊撂亲、于和质行、衫爸案肛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七章 观人之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aotaoba2005、人在云端、丶海b1的月票支持!感谢1乌鱼子的捧场支持!…………曙光初现,晨霭淡去。天地好似未曾醒来,四下里寂静依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八章 有人非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帽子555、几瓶云烟、幽灵如风的月票给力支持!!!…………又是冬季,寂静的山谷中满眼的荒凉。那山坡上的凉棚尚在,却是塌了一角,上下布满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六十九章 恍若千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云上云下午、leafhoo、leafhoo的月票支持!…………那一场天劫之后,林一有了一身说不清的修为。在两百多道天雷的淬炼之下,他的《升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章 店大欺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福利004、wqa994455as、阿健宝贝、ssssfge、你妹居然、哥很烦躁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一章 何方蟊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回头已故的捧场支持!月底啦,订阅者皆有月票不要浪费啦!…………“道友留步……”星巧阁的数十丈外,林一停转,不耐烦地问道:“你待怎地?我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两眼放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感谢人在云端、px人淡如菊、开心大门牙的捧场支持!………………山坡前聚集的这些人,一多半是金丹的修为,余下的则为元婴修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三章 所言当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秋天的熊、gg0410的月票及ne_dai的捧场支持!!!………星巧门的开门炼器,到此为止。星舟应该早已炼制的七七八八,之所以等到今日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七盏灯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雨落听风、小学生滚粗、竹临风的月票及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沙丘之上,七人各自静坐歇息。林一独坐一边,拿着紫金葫芦轻呷慢饮,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五章 人死灯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ne_dai、福利005、rayray1111、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曰月不是明的捧场支持!!!………………在那灯火熄灭的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六章 自投罗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日月不是明、青天云外、卡卡2010的月票以及石上清泉1、思念爱迪的捧场支持!山洞内,寂静凝重,叫人透不过气来。随着灯火熄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七章 果然是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奥利奥、悠哉123、川上仙、真元子的月票支持!月底最后一天,虽没加更,却是加量的一章,只为求张月票!每月订阅十元的都有一张月票,双手斜伸四十五度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八章 天魔九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ongai、jiadelao、桃iiris、ht_ctc的月票支持!最后半天,再无力喊一声,月票有木有!林一跪求月票、红票、订阅、捧场、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七十九章 渡你成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老子古、帝慕、wendy168、退而解网、原来如斯、吾道不古、迁延顾步、粮尘煤井、真一假、leilei0211、偶是南柯1、onlyonly00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章 秘境魔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nlyonly00、偶是南柯、心碎飘零、cr风兮子、karyuu9、金菩提、哥很烦躁、帝慕、kids_lin、o老吉o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我的女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nlyonly、偶是南柯、leilei0211、未来人、铁手有情等书友的42张月票的支持!感谢1乌鱼子、taotaoba2005、px人淡如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二章 吓唬谁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责编天边流云、人要厚道、kh9o、有情铁手、云上云下午、潭幽云疏影、qu名字麻烦、傻鸟我去的月票支持!感谢kh9o、开心大门牙、px人淡如菊的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三章 天上人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人要厚道、雨落听风,老爷最帅、kh9o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1乌鱼子、老吃客的捧场支持!…………山谷中,晨霭淡淡,一声怒吼打破了四周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四章 舍身相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飘摇夜雨1的月票支持!………………那一日,昊天塔的突然消失,使得出云子暗觉不妙,便于众人惊慌失措之际,施展法门隐去了身形。当时见四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五章 仙门大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aocc、丶海b1、清湘水薄的月票支持!感谢奴役的捧场支持!…………在乐游山上的星海湖畔,林一为自己开辟了一间洞府。他声称要静修一段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六章 天门半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十五米的月票支持!感谢奶爸的、翼方通行的捧场支持!…………人不知,鬼不觉,林一将金龙剑,连同老龙与千尘,一并送入伏龙门的地下仙脉之中。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七章 棒子渡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感谢‘弑瞑夜’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与红票的不懈支持!………………………………………………………………在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八章 白虎神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老吃客、xfrms、gg0410的月票支持!感谢xfrms的捧场支持!………………偌大的山谷之中,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那根铁棒在慢慢旋转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八十九章 岂能轻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jiadelao’、‘晃金绳’的月票支持!………………随着嚣张的话语声响起,山谷一侧的山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其灰色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章 少了一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七星上人’的月票给力支持!!!………………………………………………………………忽听淳于风有此一问,林一不由得双眉竖起,眸光一寒。直至此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一章 虎头老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乾元幻化的月票支持!感谢cr风兮子的捧场支持!………………一人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从天而降,惊动了乐游山上的几位修士。有人从原地跳了起来,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二章 分身有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几瓶云烟、px人淡如菊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山洞之内,天煞铁棒静静悬在林一的面前。回归真身的虎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漠春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筱古’月票及‘毗河人家’的捧场支持!!!………………星海湖的四周,除了原来的之外另有三间洞府,被林一就近择其一用作炼器的地方。在收起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天不藏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悠哉123’、‘zllsuker’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the_beatles’、‘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故人相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五章 势不两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一周月票加倍!中秋节正常更新,求支持!…………远处群山莽莽,近处云雾缭绕,山坪上的公良赞与出云子神色各异,半空之中林一傲然临风,那环绕四周的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六章 今儿热闹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本书的盟主leilei0211以及福利、石上清泉1、帽子555、风川一马、青云天外、石心风、奥立奥、skybook88148、草鱼禾川的书友108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个许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几瓶云烟、雨心道、退而解网、竹临风、川上仙、亘元、曰月不是明的月票支持!祝书友们中秋节快乐!!!……………………林一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八章 曲终人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天龙派、哥很烦躁、花尘子、炼丹升级的月票支持!……………………………………众多的纷争,终于转到了林一的头上。而他不应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天门大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魔威无双、真一假、粮尘煤井、吾道不古、原来如斯、上帝用右手、真元子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成为无仙新舵主及大肚翩翩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章 星际迷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猫狗剩儿、人在云端的月票及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星舟离开了天门山的一瞬间,林一察觉到了那三位合体高人的身影。不敢怠慢,他双手拍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一章 你死定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八音夜、天高奇爽、云上云下午、tmlsl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八音夜、tmlsl的捧场支持!感谢tmlsl成为无仙的新堂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二章 打打打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祝书友hoomlhnk‘御风’生日快乐!感谢您一直以来的不懈支持!感谢tmlsl成为无仙的护法!感谢tmlsl、阿健宝贝、石上清泉1、帽子555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三章 倒霉孩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wqa994455as、tmlsl、青云天外、炼丹升级、猫狗剩儿、人在云端、真元子、原来如斯、吾道不古、粮尘煤井、真一假、退而解网、亘元、竹临风、川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四章 孩子他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dongtg258、幽灵如风、lowge的月票支持!感谢孤军独恋、hoomlhnk的捧场支持!……………………小小的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五章 天狐一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铁手有情、泪非雨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登高望远dgwy的捧场支持!……………………宋玄子口中的孩子他娘,是位美艳惊俗的女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六章 人面依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小说果果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的捧场!感谢天高奇爽、帽子555的礼物!……………林一失声之际,在场的三人神色各异。宋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七章 石青山上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醉雨倾风、寒光映铁衣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感谢leafhoo的礼物!…………………石青山的峰巅之上,林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八章 幺儿有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的捧场支持暨成为无仙宗师!感谢o老吉o、大大金钢、gg0410的月票支持!感谢乾元幻化的礼物!祝各位兄弟姐妹国庆七天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零九章 你乃修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万花同、帽子555、leafhoo、石心风、福利、真元子、真一假、炼丹升级、曰月不是明、竹临风、gfhjgy45的月票支持!感谢gfhjgy45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章 清风狼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吾道不古、醉雪红尘、o老吉o、云上云下午、石上清泉1、寒光映铁衣、laocc、依影忆、1safgsd、帽子、风川一马、冷宫里的怨妇、筱古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一章 凶险重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青天云外、石心风、猫狗剩儿、人在云端、leilei0211、天高奇爽、奥立奥、天龙派、金菩提、the_beatles、福利、开心大门牙、竹临风、风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二章 妖王之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kh9o、叶叶叶子蓝、化肥会发黑、曰月不是明、seyingwujia的月票支持!感谢各位赠送的节日礼物!………………………………一处山坡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三章 可趁之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风川一马、宝贝闹闹、gg0410、一眼万年、laocc、大大金钢、依影忆、leafhoo、哥很烦躁的月票支持!感谢:比拟机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为何害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afhoo、鸿运****、猛如神鸡、叶叶叶子蓝、zaxiaozhuzai、大翅膀、雨心道、一眼万年的月票支持!!感谢各位的投票及节日礼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五章 好为人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人要厚道、未来人、leafhoo、bidimast、石心风、金菩提、gong1、福利、lowge的月票支持!感谢各位的节日礼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不济是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putizi、曰月不是明、奥立奥、天高奇爽、天龙派、kh9o、哥很烦躁、真元子、o老吉o、悠哉123、风川一马、huangjinzhou石心风的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七章 既济是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几瓶云烟、助理回归、钢铁的心、轰炸机20、o老吉o、云上云下午、hold住妹、的月票支持!!!感谢送节日礼物的兄弟姐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八章 造化弄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泪非雨、putizi、奥利奥、猫狗剩儿、还海之蓝、复烤土地、ks920417、爱赌输、mr213、大肚翩翩、32158、泪非雨、轰炸机2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一十九章 王者降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理由曝光、雨心道、聚集地1、asujueqi、学雷锋1、登台春晚、笃剑、偶是南柯、三浦茜、天龙派、原来如斯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柳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章 鬼灵之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川上仙的月票及礼物!………………………星空之中,叫作罗坤子的老者默然**。妖王谷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远古神兽降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一章 轮回道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川上仙、吾道不古的月票支持!……………………鬼灵域之中,游荡的魂体随处可见,一个个形色各异,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便若赶路的四人一般匆匆忙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二章 轮回之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owge的月票支持!感谢宝兔乖猪的捧场支持!………………夜色之中,林一再次没了去路。四下里鬼影乱撞,阴风呼啸,恰似到了穷途末路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三章 尔等亦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tmlsl、亘元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巨大的石塔高耸肃立着,四周阴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四章 前世今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的月票及捧场支持!!!…………………石塔的石门幽深而莫测,林一带着些许的忐忑踏入其中。不过瞬间,四周景物一变。与此同时,他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一分执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粮尘煤井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的捧场支持!………………………突如其来的一句说笑声,不啻于在小小的岛礁上响起了一道惊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六章 是因是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的70张月票支持!感谢:福利005、川上仙、wendy168、无情铁的月票支持!感谢:某ge人、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七章 龙虎恩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退而解网、gg0410、老虎虎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hoomlhnk的礼物,半年内的视力还真下降严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八章 小镇酒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owge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登高望远dgwy的捧场支持!!!……………云雾环绕的山峰上,虎头在默然独坐。他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二十九章 风云将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lowge、镜光水月、半夜凌晨三点、tengyang、烁l影、悠哉123、鸣i、咔哒987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章 囫囵颠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盟主leilei0211,上海自贸、px人淡如菊、o老吉o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风川一马、退而结网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成为无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一章 坐山看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会飞的绵羊的月票支持!感谢:铁手有情、hoomlhnk、huangjinzhou、的捧场支持及花尘子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二章 相形见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huangjinzhou、liulanqi1、水漫金山1、jiasujueqi、复烤土地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hoo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三章 前去不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重磅利好、小白花、助理回归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帽子555、人在云端、石上清泉、真一假的捧场支持!感谢:hoomlhnk的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四章 美人如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月光下,一个偏僻的山谷中冒出个人影。其身着灰色道袍,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五章 逍遥自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学雷锋1、聚集地、还海之蓝、国足集结、驴你妹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的捧场支持!!!…………一排房舍望山而建,近处竹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六章 五行正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南投资家、蘑菇兄弟、跻身世界的月票支持!感谢:mitenike、风川一马、青云天外、原来如斯的捧场支持!感谢:石心风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七章 云雨相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的捧场暨成为无仙的首位掌门!感谢:哥很烦躁、欢度国庆、趁火大街、tianqing、rayray1111、理由曝光、路虎极光1、的月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八章 女人管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taotaoba2005、思考34飞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干不平凡、hoomlhnk、鸣i、趁火大街的捧场及礼物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三十九章 作死催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村官怪想、以房养老1、lowge、砸锅卖铁、三朵金花放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砸锅卖铁、花尘子、px人淡如菊、云上云下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章 讳莫如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owge、泪非雨、赤道居民、花尘子、炼丹升级、天龙派、炼丹升级、o老吉o、福利004、seyingwujia、青云天外、风川一马、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一章 天魔结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翅膀、潭幽云疏影、砸锅卖铁1、石上清泉、帽子555、猫狗剩儿、石心风、huangjinzhou、人在云端、学雷锋、jiasujueqi、l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二章 师妹来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g0410、大肚翩翩、jourbox、草鱼禾川、hoomlhnk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jourbox、打下小怪兽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三章 骤雨前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猛如神鸡的月票支持!感谢:hoomlhnk的捧场支持!………………蒲团有名,百草结。其为百种异草炼制而成,乃远古先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四章 太无耻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天堂孤鸟、gong1的月票支持!!!…………………………从山脚下飞奔出去的两个人,竟然是在酒肆中有过碰面的罗维与罗义。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五章 听雨小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鸣i的捧场支持!!!………………………洞府之中,罗维与罗义居中而坐。两人拿着酒坛子,摆出聆听的神情,时而恍然,时而扶须大笑,各自惬意不已。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六章 草亭画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鸣i的月票支持!感谢:鸣i、赢九州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推荐票!这一章有两更的字数,能否求一下月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七章 追魂已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成为无仙的第二位盟主!感谢:rayray1111、哥很烦躁、px人淡如菊、开心大门牙、天高奇爽、tmlsl的月票支持!感谢:你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八章 伊人何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末日震撼、o老吉o、flylili、tmlsl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的捧场!!!………………………白蒙蒙的天光依旧,四下里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四十九章 一朝结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谁明我心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jourbox的捧场支持!…………………见到了当年送给琪儿的画轴之后,林一再也坐不住了!那画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章 云雨过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钢铁的心、tianqing、宝贝闹闹的捧场支持!!!…………………一阵清风,扰乱了雾霭。一袭幽香,也带来了几许意外!两年未见的暮云,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一章 家传之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g0410、jiadelao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o老吉o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二章 无意偶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carolsui、悠哉123的月票支持!感谢各位订阅推荐票的支持!…………洞府前,林一拿着个空酒坛子,冲着远处默默出神。他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三章 一线相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纯情天少、笑如岚、成天玩游戏、快快来啊的月票支持!祝贺书友傻鸟喜添贵子!再道个歉,今天意外,更新晚了,午饭没吃还是晚了十五分钟,对不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四章 情急则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买单掌柜的月票支持!………………云崖之上,罗坤子在讲述着五行变化之法。若林一有所留意,会发觉这位前辈的侃侃而谈,尚不抵某人无意偶得的一两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五章 今生之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责编天边流云,消失在雨夜、泪非雨的月票支持!……………………“那一年,我与琪儿不过筑基的修为。在化龙池旁的风云亭中,她用两人的精血炼制了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六章 意乱情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雨心道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的连续捧场支持!…………………………………沉寂的星空之中,雨子飘然而立,回眸远眺。天罗仙域已湮没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七章 一笑欢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iasujueqi、liulanqi1、聚集地1的月票支持!感谢:赢九州、聚集地1、liulanqi1、帽子555、天龙派的捧场及礼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八章 天罗地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传说死神、huangjinzhou、学雷锋1的月票支持!感谢:huangjinzhou、沧桑老男人、学雷锋1的捧场及礼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五十九章 大错铸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跻身世界、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成为无仙新堂主!感谢:草鱼禾川、px人淡如菊的礼物及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章 顾此失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还海之蓝、重磅利好、moonnut的月票支持!感谢:还海之蓝、重磅利好的礼物及捧场支持!………罗恨子还未被人如此的辱骂过,便是罗家的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一章 从天而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蘑菇兄弟、水漫金山1、国足集结的月票支持!感谢:水漫金山1、国足集结、蘑菇兄弟的礼物及捧场支持!………………三、五个荒瘠无人的星体,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二章 夺人所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花雕娘、上海自贸的月票以及捧场与礼物的支持!……………………………在距山坡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淳于风匆匆停下脚步,转过身便深施一礼。其举止谦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三章 寄人篱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助理回归的月票及捧场支持!……………………“林道友!一别七十载,你的修为愈发深不可测!炼虚是否圆满?”“……”“呵呵!我四处奔波难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四章 地下玄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哥很烦躁的月票支持!感谢:永恒的幸福啊、mitenike的捧场支持!……………………一行人飞了半日,慢慢停了下来。前方的十数里远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五章 师徒重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南投资家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junbuwei、风川一马、南投资家的礼物及捧场支持!………………洞穴之中,六人神情各异。孔夏子依旧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一网打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吾道不古的礼物!………………离开妖域,星空一别,仙奴与林一分开了足有六十多年之久。在几经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七章 有恃无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ong1、徽记小店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天龙派、炼丹升级、云上云下午、粮尘煤井的捧场及礼物支持!………………………………狭长的山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八章 青出于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各位书友的投票订阅收藏捧场支持!…………………星宇茫茫,仙道寂寞,谁人又不孤单呢!倘若遇上一位心仪的女子,且能朝夕相伴,乃天大的福缘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六十九章 俗不可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风象腿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福利005的捧场支持!……………深不见底的大坑前,林一驻足打量。此处与仙奴所说的并无二致,那两、三里大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章 返回界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这是天嗣仙域的一个小镇,名为天牛。天牛镇上,有大仙门辖下的一个星际传送阵。据说,前往惠天的阵法开启了。镇子的西头,一座百丈的山岗郁郁葱葱。此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一章 天沐风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花雕娘、tmlsl、o老吉o、大翅膀、leilei0211的月票支持!感谢:花雕娘、全包围的捧场支持!每一个点击、订阅、票票都是最大的动力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二章 杏花寒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天高奇爽、jourbox等道友的月票支持!感谢:leilei0211、taotaoba2005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三章 以儆效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铁手有情、半支万宝路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求订阅、票票的支持!………………三人之中,为首的乃一干瘦的老者,神色中有惊喜、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四章 怪了哉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kh9o、比拟机的月票支持!…………八千里伏龙山,莽莽苍苍,气象巍峨。此处曾为衡天伏龙门的道场,如今已更换门庭,改为九州。其百里之外的伏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五章 九州当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笑如岚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人生似的礼物!…………………………………………这一日的正午时分,骄阳似火,群山笼罩在一层氤氲的热浪之中。而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六章 哈哈哈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永恒的幸福啊捧场支持!转瞬之间,金剑飞到了十余里外的一人面前。那是一位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乱发披肩,身若琅玕,举止沉稳。其面若淡金,双颊如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七章 自作主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钢铁的心、wqa994455as、草鱼禾川、玉箫凉、twfl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ssssasa、leafhoo、草鱼禾川、木叶清茶、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八章 目无兄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川上仙、wendy168的月票之处!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之处!这章多写几百字,厚颜求个订阅、投票的支持!………………云雾山巅,林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七十九章 阴阳未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你妹居然、gg0410、manyinjin、gong1、幽灵如风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鸣i、木叶清茶、多嘴的馒头、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章 运数已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竹临风、kh9o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阴阳从何而来?元气未分,混沌为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不堪道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悠哉123、哥很烦躁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沧桑老男人、o老吉o的捧场与礼物!……出云子回来了,嚷嚷了几句之后,大袖子一张迎风而起,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二章 如此甚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liuyu727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重磅利好的捧场与礼物!……………天门山主峰往南的五百里,是一个巨大的山谷。此处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三章 善者不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传说死神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闻声,水寒子与月玄子止步回望。山门前,相继出现三个合体高手。其不仅修为相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四章 关门打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亘元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求各种支持!………………………………“九州门不仅有祸乱我界内之野心,更有觊觎仙域掌盟之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五章 一言九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云上云下午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水寒子与月玄子这才察觉到了危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六章 说笑之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wwsoyea的月票支持!……………………九州门的山门之外,水寒子与月玄子神色萎顿,皆是没精打采的模样。两位界内的高人,原本乘兴而来,如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七章 神仙人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米饭爷爷、急中生智、精灵之树叶等书友的月票支持!………………不知不觉中,半年过去。百里川一家,还是在九州门安顿了下来。林一没有认下所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八章 破风过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花尘子的月票与礼物!……………从前,每当老龙对往事避而不提,林一根本不会去追问。远古仙域太过遥远,他对那扑朔迷离的一切并不放在心上。自己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八十九章 达成所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石上清泉、学雷锋1的月票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及推荐票支持!………………天魔结界万丈高峰之下,曾经灭杀过昆邪的那个山洞之中,林一背着双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章 愈来愈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感谢:雨港的幽深等书友的月票支持!……一直以来,林一都想收服吴融及那数十个鬼灵修士,却始终不得如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一章 且安勿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银河君的月票支持!………………“……与一众手下突遭仙禁灭杀,难免为此耿耿于怀。在鬼灵域的无数万年中,我一直在琢磨着破解之法,略有所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二章 哪里去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天门山的主峰,出云子背着双手站在自家的洞府门前,很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冲着不远处的另一人说道:“于风道友!你方才所说我已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三章 些许落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退而解网、福利004、炼丹升级、huangjinzhou的月票支持!……………………一个没落道观中的小道士,有师父陪伴,有衣衫蔽体与三餐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四章 百里渡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悠哉123、o老吉o、粮尘煤井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px人淡如菊的礼物与捧场支持!…………“砰、砰、砰……”一阵碎裂声响过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五章 另立门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咣――”耀眼夺目的光芒之中,一道水桶粗细的雷光从天而降。便如一条狰狞的巨龙,带着无上的威势与疯狂的杀机,瞬间撕裂了千丈的高空,只为毁灭一切敢于忤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六章 随处安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的场暨成为无仙白银盟主!感谢:tmlsl、乘风而逝、重磅利好的月票支持!感谢:花雕娘、重磅利好的礼物支持!…………衡日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七章 岂非无因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jiasujueqi、jiadelao、jourbox、鸣i的月票支持!感谢:鸣i、石上清泉、草鱼禾川、jiasuju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八章 来日再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owge、o老吉o、帽子555的月票支持!……………………………………………………………………………………天门山主峰的山顶上,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九百九十九章 同气连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说老、故艺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心障、帽子555、故艺的捧场支持!……当林一的双脚再次踏上天沐星的那一刻起,心头便多了些许异样的感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章 惧内是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克癌7851、真一假、天龙派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天龙派、炼丹升级、粮尘煤井、真一假、退而解网、风川一马、潭幽云疏影、青云天外、石心风、奥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章 不出所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无仙的朋友们!因为有您们的陪伴,无仙才走到今日。曳光拜谢,并致以真诚的祝福与问候。元旦快乐!…………淳于风没想到会惹火烧身,愣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章 稍显峥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风箫吟、花雕娘、o老吉o、国足集结、玉箫凉、huangjinzhou、jiasujueqi、学雷锋1、liulanqi1、跻身世界、蘑菇兄弟、还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章 根深叶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编辑龙猫以及书友草鱼禾川、kh9o、未来人1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二十三人,一条星舟。界内的一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章 侥幸之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ahera、tmlsl、fgssgsdg、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fgssgsdg、鸣i的捧场支持!…………林一气海内的情形,有了些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章 风吹冷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的捧场与月票支持!感谢您成为无仙的首位黄金盟主!感谢:草鱼禾川、枉尘的捧场支持!……………………一个多月以来,星舟始终在朝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章 独善其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花雕娘的捧场支持!…………………几个时辰内都平安无事,却好似只为了等待这一刻的爆发!雷鸣般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章 生死由他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lei0211、fgssgsdg、悠哉123的月票支持!感谢:fgssgsdg、枉尘的捧场支持!………一行人不能患难共济,所在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章 见机得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镜子请、鸣i、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枉尘的捧场及礼物支持!………………………一群炼虚的妖物而已,有人说了,不足为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章 是个疯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赏你颗大白兔nuob、帽子555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天上的异状,引起了各家修士的察觉。有了这暂缓的片刻,每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章 话不投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原来如斯、清舂洋溢梦龙、大学士啊啊、赏你颗大白兔nuob、石上清泉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草鱼禾川、枉尘的捧场及礼物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你个小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px人淡如菊、银河君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支持与大步颠醒脑茶!…………………天上的情形一片大乱,地上的众人却始终紧绷着心弦!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化龙之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竹临风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枉尘的捧场支持!………………强弱之间的对话,若是拳头不够硬,身子骨不够结实,便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真龙之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ong1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枉尘的捧场支持!还有打火机:)………………真龙,无须炼化!不经炼化者,又怎得脱胎换骨飞天成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自言自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风川一马、水漫金山、上海自贸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shl352的捧场及shl352的礼物支持!…………………“曾就《天地诀》有过讨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星空错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花尘子、新款马甲、猫狗剩儿、打喷嚏的猫、潭幽云疏影的月票支持!感谢:藏传者、枉尘的捧场支持!…………两个时辰之后,一道光芒离开了所在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有志竟成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福利004、炼丹升级、故艺、会飞的绵羊、川上仙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修士之间,坐而论道,并就心境感悟来一番切磋,乃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已非往昔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退而解网、青云天外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及草鱼禾川的礼物!……林一与宋玄子及媚娘之间,好歹有过共同患难的经历。又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雾里看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悠哉123、人在云端、真一假、曰月不是明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玉箫凉、枉尘的捧场支持及玉箫凉的礼物!!!…………一道星光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听天由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助理回归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鸣i、玉箫凉、jourbox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jourbox的礼物!…………………………星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章 有兽出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石心风、奥立奥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玉箫凉的捧场支持、及玉箫凉的星云礼物!……………………鸟翔空,鱼潜水,万物有序。反之,天降刑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高人无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niaozl、真元子、粮尘煤井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枉尘的捧场!感谢:玉箫凉的礼物!……在前方挡住去路的五人之中,有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去留无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g0410、吾道不古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的支持与礼物!!!………………又一月过去,前方那烟花般绚烂的飞虹忽而不见了。取而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是否妖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学雷锋1、助理回归、jiasujueqi、传说死神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在雷家的人群中,一身白衣且器宇不凡的雷天颇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紫薇仙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跻身世界、蘑菇兄弟、还海之蓝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一束奇异天光的笼罩之下,云遮雾掩的高山更显神秘而莫测,还有那耀眼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升仙在即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niaozl、rayray1111、国足集结、重磅利好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在升仙台前数十里外的山坡上,十四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看人伤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水漫金山1、lowge、逍遥天蓝、o老吉o、上海自贸、学雷锋1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支持!…………在仙境开启的那一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投机取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筱古、liulanqi1、聚集地1、跻身世界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给大家提起拜个早年!预祝各位新春开泰、马上发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天劫有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克癌7851、蘑菇兄弟的月票支持!…………万丈的天穹之上,好似割裂开一道缝隙,有数不胜数的闪电从中倾泻而下,已然将升仙台前化作了一方雷火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千钧一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还海之蓝、重磅利好、鸣i石上清泉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护法)、鸣i(舵主)的捧场支持与石上清泉(堂主)的礼物!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章 言而无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肚翩翩的红包支持!乡亲们,过年好!!!…………当林一分身合体的瞬间,那三道剑芒已到了十余丈之外。间不容缓,他抬手一点。随魔尊而来的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雷火大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南投资家、gg0410、草鱼禾川、复烤土地、以房养老1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jourbox、窗外的那颗树、沧桑老男人、干不平凡、以房养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志不在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云上云下午、银河君的月票支持!感谢:云上云下午、ssssfge的捧场支持!…………这是一片静谧而又奇异的地方,有山、好像还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夜长梦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大肚翩翩、国足集结、琰曦、花雕娘的月票支持!感谢:ssssasa的捧场支持!………………………山谷云雾弥漫,天光朦朦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肆无忌惮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阿健宝贝、jourbox、a1076932425的月票支持!……………太初之气,像是魔尊与龙尊期待已久的甘泉。两者早已是饥渴不已,一番疯狂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高人心思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kh9o、hoomlhnk、鸣i的月票支持!感谢:窗外的那颗树、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今儿初五,祝伙伴们财运滚滚!………………以一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要变天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打喷嚏的猫、doukui的月票支持!…………洗仙池,一个石缝般的深坑之中,有云雾氤氲而生,还有丝丝缕缕的太初之气在悠悠弥漫着。其四周则挤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不如动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玉箫凉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那帮家伙追来了!紫薇仙境,如同一个牢笼,看似广袤无际,不过是当年仙域幸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容我断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玉箫凉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金圣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须缠着并不让林一远去,便可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别来无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大翅膀的月票支持!…………十余里远的短短路程,飞遁之下,转眼已至。雨子立足未稳,忙转身看去。飞火四溅,金芒乱舞。夺目的璀璨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章 风儿知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银天子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护法)、草鱼禾川、惜别君未嫁的捧场支持!感谢:鸣i的礼物支持!有的书友星值晋级我不一定会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我心甚慰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asqwdsa的月票支持!感谢:花雕娘的捧场支持及礼物!感谢各位的订阅与推荐票!……………………………………………………画卷舒展,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清风白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还海之蓝、钢铁的心、打喷嚏的猫的月票支持!…………雨子无暇多想,闪身已去数十丈。林一略作躲避,待流星落下,这才慢慢跟了过去。雨子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旧债枷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g0410、枉尘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黄婆婆早早赶到了紫薇境,只为了完成一桩托付。至于前景又如何,眼下还没人知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人在路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喀喇――”一道血色的狂飙,所向披靡!“砰、砰――”两道飞坠的流星,被巨斧碾成齑粉!“噗――”惊天动地之中,忽又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天涯有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感谢:王叟的捧场支持!…………………………………………四下里黑咕隆咚,不见了飞坠的流星,更难寻其他人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星海绚烂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登台春晚、jiasujueqi、abs丶three、的月票支持!感谢:飘摇夜雨1的捧场支持!今日更新晚了二十分钟,乃不可抗的原因,很是抱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紫薇塔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废墟的尽头,为数不少的修士远近各自成群。前方乃是一片宽广的平地,空空荡荡之中透着莫名的诡异。数百里外,神秘天光的笼罩之下,那高耸的白玉巨塔依然巍峨而静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皆为同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传经授法?哼……”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尚未接近妖修的人群,便被对方出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天机有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复烤土地、huangjinzhou的月票支持!感谢: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紫薇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章 走上一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鸿运****、欢度国庆、leiniaozl、跻身世界、聚集地1的月票支持!…………从天而降的,是妖王金圣。随后而来的,是他族中的两个晚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多多保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蘑菇兄弟、趁火大街月票支持!感谢:lianian的礼物!…………《升龙诀》之解龙诀,可破天下禁制。只须留有足够工夫,林一或许可以在绝境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天命所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重磅利好、干不平凡的月票支持!感谢:打喷嚏的猫的捧场支持!收到草鱼禾川寄来的《无仙》三、四卷实体书,很有意义,谢谢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信与不信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水漫金山1、上海自贸、缥缈公子的月票支持!感谢:缥缈公子、喷嚏的猫的捧场支持!………………“天命,当由上天说了算!你能否承继紫薇帝星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上下之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阿健宝贝、筱古、鸣i、gong1的月票支持!…………………在巨塔四周禁制消失的那一刻,黄婆婆错愕不已!挥手之间,破去万千禁制。那是传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是也不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半条书虫的月票支持!感谢:花雕娘的捧场支持!感谢:lianian、花雕娘的礼物!…………当老龙带着林一到了巨塔的七百层高处,不得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一波三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传说死神、助理回归的月票支持!也感谢各位的订阅与投票。无仙离不开大家的支持!………………血,溅在白玉石阶之上。鲜红点点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来世再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南投资家的月票支持!感谢:小三小三小三、gghjkjb的捧场支持!…………林一倒在地上,不由得惨哼了一声。龙尊遭创,本尊也跟着有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紫薇之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村官怪想、小三小三小三的月票支持!感谢:永恒的幸福啊、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lianian的礼物!………………林一落地之际,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血战犹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一手一天下、理由曝光、轮回石上、悠哉123的月票支持!………五色光芒笼罩之中,数十丈的一方塔巅之上,林一闭目而立。从空而下的一缕月华,兀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章 紫薇传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悠哉123、未来人6、以房养老1、幽灵如风、社保员工、合适就好、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礼物与捧场支持!…………“雨子!躲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我的执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打喷嚏的猫、花雕娘、o老吉o、未来人1、未来人6、鸣i、琰曦的月票支持!…………此处并无仙帝的传承,是指别处才有?九牧仙域所要找寻的,竟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名震仙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asqwdsa、gg0410、阿健宝贝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a1076932425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同时感谢各位给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情有千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缥缈公子、轮回石上、jourbox、悠哉123、tmlsl的月票支持!………………紫薇仙境关闭的两年之后。衡天仙域,衡天门,衡天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十年之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一不大的洞府之中,两个白衣女子相对而立。小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青山如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jourbox的月票支持!……………………衡天门,衡天峰。在那峰巅的石亭内,端坐着一个黄脸黄须的中年男子。石亭台阶的两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妖而怪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qu名字麻烦(舵主)的月票支持!感谢:qu名字麻烦、草鱼禾川、鸣i的捧场支持!………………一路疾行,三日过后,余恒子与淳于风来到了大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光阴悠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一点高升、gg0410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与礼物!……………………一溪水环绕的山坳之上,三五草舍门前的石几旁边,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龙之归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iadelao、tmlsl、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草鱼禾川、轮回石上、px人淡如菊的捧场支持!…………这是一个巨大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一潭双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twfl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幽暗之中,莫名的阴寒无处不在,使人禁不住要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一梦千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鸿运****的月票支持!感谢:海棠朵朵423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每一张推荐票的支持!…………龙潭之中,林一的情形如旧。正如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犹在梦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的月票支持!感谢:大爱无仙、琰曦的捧场支持!…………峡谷龙潭的百丈之外,一道道人影相继落下,足有数十之多,无不神情错愕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孤魂望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gly3618的月票支持!…………九牧仙域,一地下洞穴的法阵之中,静静坐着一袭白衣的人儿。其面如晶玉,眉似远黛,双目微阖,安谧入神的模样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梦很简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gg04101、一点高升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的捧场与关心,我会注意的,谢谢!感谢:草鱼禾川成为无仙的宗师,我才注意到哦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人过云端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飘摇夜雨1、御坂御坂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投红票的朋友们!订阅有月票不要浪费了,嘿嘿!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大梦将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鸣i、八界之外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鸣i、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天宇浩瀚,神游无极。万千星辰,恒河沙数。心念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妄动者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老许头看书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龙墟,龙潭之中。苍季神色焕然,精、气、神无一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难以捉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鸣i、situriter的捧场支持!感谢:亘元的礼物!……………………………………一声厉喝响起,寒风卷过山谷。杀气破空而降,霍然现出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何以为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eff_yang的月票与捧场支持!!!…………………………“师父――”林一转身之际,仙奴已从山谷中飞迎而来。而其一声呼唤声才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天下唯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癌7851、晴儿不乖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红票的支持!……“呵呵!百多年前,我等相继重塑肉身,而得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章 飞龙在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新鲜兔的捧场支持!感谢:开心大门牙的礼物!一块玉牌,变成了四块。林一并未就此作罢,再又拿出一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龙墟九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晴儿不乖、h03040140、px人淡如菊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新鲜兔的捧场支持!感谢:开心大门牙的礼物!………………一飞冲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曲直难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一点高升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这是一个群峰环绕的山谷,树木参天,涧溪潺潺,满目苍郁而生机盎然。在山谷的一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人性使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千均叶、流水悄悄的月票支持!………………戈衣看着林一手中的玉简,眼光愈发阴沉,却依然强辩道:“几句丹诀而已……”“丹诀而已?”林一反问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化龙之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安分守理的月票支持!感谢:福冈的捧场支持!…………龙墟峡谷,龙潭的百丈之外,站着一群人。其中有林一,还有龙族余下的八位长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降龙伏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einiaozl、会飞的绵羊的月票支持!感谢:若啥的捧场支持!…………林一的龙尊留在龙墟,只为达成两个心愿。这两个心愿很简单,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风雨随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林一从静坐中醒来,神有所思。天魔结界,已不再是阴暗寒冷。天光朦胧之下,雾霭淡淡,犹如晨昏时分。其四周广袤不下千万里,高山、沟壑、平原、荒漠渐渐分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未雨绸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千均叶、asqwdsa的月票支持!…………这座高峰位于天门山以北的千里之外,青翠满目,山岚淡淡,居高望远,清静悠然,乃修心养性的一个好地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龙骸复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sssfge的月票支持!感谢:悬丝诊脉r的捧场支持!………………“奴儿!为师答应,以后绝不丢下你。不过……”仙奴紧盯着林一,连连点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何去何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牛毡、雨心道(新舵主)与老龙归来以及(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叶叶叶子蓝、牛毡、****1971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的点击、红票、收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章 且行且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lijun1lijun1、hoomlhnk的月票支持!…………九牧仙域,地下洞穴,法阵之中。雨子再一次从静坐中醒来,兀自不愿睁开双眼。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天池别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哉123、未来人8、huangjinzhou、gong1、安分守理、jourbox的月票支持。老吉吓我一跳(^o^)/~感谢:驴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凌乱星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大爱无仙、jeff_yang、会飞的绵羊、asqwdsa、千夜千寻、草鱼禾川、玉箫凉、笑熬浆糊7的月票支持!感谢:笑熬浆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神鲛之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88131、gg0410、千均叶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88131的捧场支持!………………洞穴狭长,丈五高低,斜伸着通往地下,黑黝黝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果真如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03040140、鸣i、a1076932425、lijun1lijun1、asdfjjj的月票支持!……………林一径自离开山谷,穿过罡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天涯有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风online、若啥、jiadelao、打喷嚏的猫、大翅膀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支持与赠送的礼物哦!………………如同湮没在一方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长风无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玉箫凉的捧场与奖章!暨成为无仙新堂主!…………………………衡天仙域冒出来个天池,有成就真仙之无上妙用。是的,假的?君不见衡天门的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花落如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asontsai11的月票与捧场支持暨无仙新舵主!感谢:玉箫凉的捧场与打火机!………………九州门,天门山,林一的洞府。洞口已被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麾下走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玉萧凉的捧场支持!……………………天门山的山顶,洞府的门外。百里川手扶青髯,原地踱步,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他亲哥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阿健宝贝、鸿运****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的捧场暨成为无仙的宗师!感谢海棠朵朵423的捧场支持!………………紫薇,帝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章 什么东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152483的捧场支持!………………林一心有计较,缓缓起身。而他离去之前,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回首看向身后。那是一片茫茫沉沉的虚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雷珠彩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的月票支持!…………五颗圆珠之中,蕴含着无上的雷劫之威。其蓄势待发,好像随时都会降下天罚雷霆。如此神异之物,即便不是出自仙帝之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九塔之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旦静修入定,光阴如水而过。正如所谓,修炼无岁月!林一并未入定,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忽略了时辰。他一边吸纳晶石,体会着境界提升的快意;一边驱使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变而有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玉萧凉的捧场与礼物!今天有事,顾不得午饭,匆匆补上,还是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抱歉!……林一两脚落地,四周的禁制看起来依然吓人。而他从上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登门问罪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牛毡的月票支持!……………………光芒一闪,天翻地覆!林一尚自应接不暇,四周已是景象一变。有所防备,自身无碍。他于百忙之中堪堪站稳了身形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在所难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一蓬老松与几枝花藤,一间不大的洞府,以及门前的两块青石,便是雷天每日里要面对的风景。除此之外,还会偶尔吹来一阵风,几片云,为此间平添几分悠然。雷天踱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叛逆余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asqwdsa的月票支持!感谢:tmlsl的捧场支持!………………星空之中,十余道人影分作了两行,相互间拉开了数十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连番逆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我思故我在徐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一桩事,或者一场冲突,从萌根,发芽,酝酿、绽放,再至最后的凋零,其间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浮萍掠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152483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的礼物!……………………“仙域崩坏,尸骸魂傀横行。而儡身败象,终究难敌天威浩荡!尔等操纵有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乡梓情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尘封往事88、jameszdl、若啥、飞花飘舞、鸣i、天高奇爽的月票支持!感谢:腊手催花的捧场支持!感谢:jourbox的神药相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正邪善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尘子,跟着黄婆婆走了。她说她二人亦师亦母,有着不可分割的情分。她要跟着黄婆婆回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循径而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晴儿不乖、试翼鹰隼月票支持!感谢:试翼鹰隼、腊手催花的捧场支持!又迟到了,没有借口,只有歉意!…………界内仙域的悄然变化,仿若在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今夕何夕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无情的偑、吾道不古的月票支持!感谢每一位坚持投票订阅的朋友!………………山坡之上,两间简陋的草屋,与一小块凌乱的草地,成了尘子在九牧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皓灭奇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筱古、洛洛江南的月票支持!…………………………舒凌子反被质问,无言以对,只得看向方成子。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便泄露自家的来历。而此情此景,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来而不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苟三,农家子,自幼顽劣且游手好闲。他六岁偷瓜、八岁摸枣,十三岁入室行窃持刀伤人,在气死爹娘之后,四处流窜为匪。其生性狡诈,心狠手辣,渐渐闯出了恶名,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玉守仙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的醒脑茶(⊙o⊙)…………一片荒漠之中,小山般的巨石在微微颤抖着,摇晃着,却在离地数十丈的半空中悬而不落。其足足数百丈的大小,形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孤守不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千均叶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的礼物~…………锤子,有个威风的名字,擂天槌。铠甲更是霸道,称作帝王铠。此乃玉胜门下弟子主修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恰逢其遇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玉箫凉的礼物!唉,我刚刚写好…………玉守仙域。天光高远,山谷幽静;草木欣欣,溪水明澈;间或风来,竹林如涛。再有元气弥漫四周,一阵花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悔之晚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kh9o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古树下的酒肆中,突然没了说笑声。在座的众人有所察觉,一个个扭头看去。一行三人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死不留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bany0721的月票支持!感谢:洛洛江南的捧场支持!………………………………罗家镇,至罗家所在的天玉山之间,是一方百里长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没人懂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峭城进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次的订阅与每一张红票的支持!………………衡天仙域,九州别院。峡谷一侧的山顶之上,站着一群人。其中的皓度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玄真仙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ayray1111、hengtaozhang、苏**的月票支持!感谢:冰川剑客、草鱼禾川、峭城进的捧场支持!祝大家五一快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不交恶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千均叶、gg0410、玉箫凉、o老吉o、asqwdsa、的月票支持!………………当年敌我不明,尚存三分猜忌;今日执手相见,好像已无半点芥蒂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仙境塔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jourbox、鸿运****、bany0721的月票支持!…………十余万里,转瞬即至。万丈的高空之中,林一缓缓收住了去势。百里远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成也败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eugenel(迟...)、jiasujueqi、蘑菇兄弟、gg0410、jourbox、寒门布衣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轮回石上的捧场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如此之巧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助理回归的月票支持!感谢:jourbox的礼物!……………半空中,那团光芒愈来愈大、愈来愈盛,所环绕的血煞更为浓烈。那仿若一轮紫黑的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名如其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黑袍的月票支持!………………双方僵持之际,天外突然传来隐隐的风雷之声。罗清子与雷云子等人皆有察觉,一个个抬头仰望。那一声隐隐的风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且说下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水漫金山1、国足集结、加菲222、阿健宝贝、青衫子绝殇、书友23340的月票支持!感谢:ssssfge的捧场支持!感谢:大肚翩翩的礼物谷粒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有始有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加菲222、gong1的月票支持!…………一场大战过后,败者离去,胜者收获。这好像与过去无数次的惊险遭遇没什么不同。而一切真的如此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造化之能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飞花飘舞、小城风雨多、还海之蓝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的捧场支持!…………………………天罗仙域,罗家镇。街头的古树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人在何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星空之中,远远飘着一个人影。其满头白发,神情萧索,全无往日的乖戾与阴沉,反而更像是一个孤独无依的老妇人,犹在末路徘徊!林一从静坐中睁开双眼,身旁的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到此为止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阿健宝贝、pnd的月票支持!感谢:pnd的礼物!黄婆婆正往回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随之刹那,前方的数百丈外凭空冒出一道人影。其双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为了什么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草鱼禾川、鸿运****的捧场支持!………………龙为何物?凡俗有云,龙为万鳞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只身涉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mlsl、用户98315079、晓曦0403的月票支持!感谢:东闲西咸的捧场支持!……………………当林一突然喊出了‘暮云’这个名字,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犹未可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鸣i、悠哉123的月票支持!………………星空之中,两人并肩而行。前方,一轮灼日光耀夺目……“尘子!小心――”一道罡风烈焰骤然扑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虎头来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花和尚鲁豫的月票支持!感谢:鸣i的礼物!………………“中了前辈的天禁,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冰寂魂消,坠入轮回。林一!你认命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难逃其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尘封往事88的月票支持!感谢:责编流云、以及草鱼禾川、无聊o贱大神的捧场支持!…………先是林一中计遭擒,接着九牧高手尽出;林一破冰而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生死一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sssfge、幻灭天地、气猪、玉萧凉的月票支持!感谢:玉萧凉、冰川剑客、东闲西咸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的礼物,暨成为无仙新护法!…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不比以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kh9o、沧江小龙的月票支持!感谢:无聊o贱大神的捧场支持!………………一方人多势众,一方高人众多。相较之下,前者并不讨巧。尤其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是何神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152483的月票支持!感谢:无聊o贱大神、leafhoo、无聊o贱大神、幽灵如风、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九玄祭出分身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天劫来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幻灭天地的月票支持!…………林一施法的刹那间,天地失色,日月星辰无踪,千里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之同时,浓重的杀机充斥四方,一如乾坤颠倒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心急火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苏小颜、桃iiris的月票支持!………………一个多时辰里,天劫雷火没有过一刻的停歇。远远看去,那便如倾泻而下的雷火瀑布,湍急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予以解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飞花飘舞、猛如神鸡的月票支持!感谢:枉尘的捧场支持!………………“我念黄婆婆孤苦不易,这才放她师徒一条生路。不想终了,她还是对我积怨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龙吟虎啸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在那依旧沸腾不休的烈焰火海之前,林一独自默默凌空伫立。层层灼浪袭来,再又急卷远去。道道狂流奔逐之中,其孤单的身影变得有些飘忽、有些扭曲,仿若随时都将融化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好生面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万里羌人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星域浩瀚,寂静无边。一道飞虹去势渐缓,慢慢现出林一的身影……当林一与玉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云水闲趣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克癌7851、鸣i的月票支持!…………对于林一来说,两年太过短暂。其独自忙活了一圈之后,再返回界内,转眼便已用去了一年半的光阴。而接下来尚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渐渐分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upbyday的月票支持!…………这片山顶之上,人渐渐多了起来。邢乐子在废墟中寻了一个酒壶,很是开怀。他举起手中之物,冲着林一示意了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仙域至尊 本卷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oomlhnk的月票支持!感谢:洛洛江南、胖河马、jourbox的捧场支持!…………这还是当年魔界中的那座黑石山,如今已成擎天巨峰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从头开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肚翩翩、胖河马的捧场支持!……………………之前是烈焰火海,之后则是一片黑暗。两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并且神识朦胧。无尽的风声在呼啸不停,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谁欺负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阿健宝贝、草鱼禾川、upbyday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据玉胜与吴融留下的玉简所述,洪荒并非单指一地,而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酒香肉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822452、大头宁、随便玩玩、幻灭天地、o老吉o、理由曝光的月票支持!感谢:q云风的捧场支持!感谢:玉箫凉、o老吉o、理由曝光的红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夷族族长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血刀王、飘摇夜雨1、o老吉o、银河君、gg0410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涅槃119的捧场支持!感谢:鸣i、草鱼禾川、雨心道的红包!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另有存在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头宁、tuohonghanzi、猛如神鸡、fgssgsdg、jourbox、rorschachhb、o老吉o、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感谢:寂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仙长到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rorschachhb、o老吉o、hoomlhnk、砸锅卖铁、悠哉123的月票支持!感谢:寂寞书少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是一伙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万里羌人、绝尘之翼、大头宁、涅盘119的月票支持!感谢:天山野狼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syl753951、幽灵如风、玉箫凉、雨心道、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一步踏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鸣i、气猪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鸣i、绝尘之翼、玉箫凉、砸锅卖铁、不往前挤、事业赚翻的粽子红包!…………虎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愣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前途未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uohonghanzi、玉箫凉的月票支持!感谢:玉箫凉的捧场及礼物!感谢:o老吉o、玉箫凉、猛如神鸡、gg0410、事业赚翻、微光弥散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命运叵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auboy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leafhoo、玉箫凉、草鱼禾川、雨心道、auboy、事业赚翻的粽子红包!…………“千荒?天下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杀戮开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飘摇夜雨1、事业赚翻、气猪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gg0410、银天子、雨心道、草鱼禾川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任凭取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鸿运****、胖河马、大头宁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猛如神鸡、雨心道、gg0410的粽子红包,及月票、钱钱无数!…………法力被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听我道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头宁、千均叶、猛如神鸡、冰川龙、轰炸机20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我爱无仙、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轰炸机20、千均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再生突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头宁的月票支持! 感谢: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 感谢:雨心道、981nanhai1的粽子红包! ………… 不出林一所料,当又一个七日来临,他被元信子伸手点了出去。与其同行的,还有玄玉子、明鉴、耳玄,以及另外三位仙道高手。那是一位老者与两个中年人,均有着仙君后期的修为,并曾有过一次、或是两次侥幸生还的经历。 在某些人看来,这七人乃是山洞中的最强者!若是来一场强强之间的对决,或许对血煞的凝炼大有好处! 一行人穿行在通道之中,跟随着元信子往前走去。脚下的路,已不陌生。而短短的行程过后,即将迎来的一切,却祸福难料! 林一独自落在后头,神色如常。他身前的几步之外,乃是鱼贯而行的六位同伴。 在动身之际,明姬与耳玄皆冲着林一点头示意。彼此之间,有了某些约定。最终又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玄玉子则是亦步亦趋,颇有赤胆忠心的架势。若是允可,他很想帮着林一揉揉肩、捶捶背,以尽呵护之情。与其看来,林兄乃是大机缘。想要活命,且紧紧抓住…… 至于余下的那三位高手,应该也在明姬的预料之内。尚不知他等之间,有无相关的默契…… 林一背着双手,慢慢前行。 越过玄玉子摇晃的身影,可以看到前方有些瘦小的明姬。 那人的修为只有仙君的中期,而心智计谋却是非比一般。不过,他所说的法子,真的可行吗? 日前,明姬说了:血煞至关重要,稍有差池,三水、元信子等人都担待不起。只须有人趁乱冲入血潭,毁去血煞,他等必然大乱。届时,见机冲出禁地。或可夺得一条生路。 此举极为冒险。稍有不慎,便将死无葬身之地。而在明姬看来,已然到了最后的关头,再不可有任何的侥幸。唯有死里求生,方可逢凶化吉。舍此之外,别无他法。 故而,明姬许诺,他将冒死毁去血煞。危急关头,还请林一与耳玄等人稍阻敌势。只待事成,大伙儿便合力冲出去!而他好像是有备而来。另外道出了一桩隐秘,并传授了一式手诀。 只要夺得三水与元信子等高人身上的黑色玉牌。禁制将不攻自破。而凭借所传授的一式手诀,可在半个时辰之内解去三成的禁制之力。即便难以面对那几位洞天的高人,倚仗着三成的修为,至少有了逃遁的手段…… 据说,那一式手诀为明姬师门的秘法,颇有奇效。而他并不藏私,不仅将手诀传给了林一。还意外地传给了玄玉子。 玄玉子得到手诀之后,忙不迭地暗中尝试,竟然真有用处。半个时辰,三成的修为,足够施展一番手脚。倘若幸运,说不定便能就此摆脱厄境!那家伙顿时对明姬有所改观,却不失矜持地声明,他的眼中只有林兄…… 一段通道到了尽头,另一段通道往左手延伸。在元信子的示意下。走在前头的六人转向行去。耳玄、明姬与玄玉子皆回首一瞥,好像是一切自在不言中! …… 山洞,还是之前的山洞。 一侧的石台之上,除了上回的三水、元信子等五人之外,又多了两位洞天初期小成的老者。如此情形,不知秘境禁地的高手是否已倾巢而出。 那十余丈方圆的血潭之上,魔气氤氲,黑火跳动,弥漫而出的气机愈发森然、且更加的浓重。 以血潭相隔的两百多丈之外,则早已等候着今日的七位对手。其中有两位老者、四位中年人,还有一位女子,无一例外,均为仙君中、后期的高手。 尤其那女子,虽为韶华年纪,却无该有的娇美与柔弱,反倒是身着短裙,四肢颀长,犹如寻常男子般的健壮。好在她的模样还算清秀,顾盼之间,颇显几分英气。 即将对阵的双方犹在相互观望之际,有人说话―― “呵呵!尔等此战过后,胜者,不仅可以走出**秘境,还另有赏赐……” 三水身处石台,居高临下,手中举起一物。那是一块玉制的令牌,与其腰间的玉牌有些相仿,同为黑色,却精巧了许多。同在一处的六位同伴,竟是一个个眼光关注而神色羡慕。好像那令牌真的颇为不凡,并大有来历! 玄玉子不在乎什么中天魔令,而是时时刻刻计较着自身的安危。他站在林一的身旁,悄声示意道:“林兄!对方七人的修为要强过我等,待会儿多加小心啊……” “据说,魔皇有块天魔令。三水手中所持,应为仿制而成。而凭借此物,倒是可以在中天魔城内外畅通无阻,极为难得……”明姬站在林一的另一侧,适时分说道:“不过,此物从不赏赐给外人。我猜他有诈,诸位不可轻信!”他的意思是说,令牌虽为仿制,却是魔修嫡传门人的专有之物。对方佯作许诺,险毒用心不言自喻。 三水拿着令牌招摇过后,回首示意。 元信子大袖一拂,一堆棍棒斧头落在下方的空地上。他带着冷笑说道:“生死本天意,富贵险中求!当下此刻,列位更待何时啊……” 三水故技重施,头顶的铁圈悠悠飞起,转眼之间,一层黑烟烈焰凭空落下,倏然罩在石台的四方。随之瞬间,无形的威势蕴含着诡异的禁制横卷而去,偌大的山洞顿时弥漫在狂躁的杀机之中。有烈焰魔火的相隔,他与六位不为魔禁所动,犹如置身异地,却又能亲临督战…… 与此同时,遥遥对峙的双方骤然发动。兵器虽然就那几样,而大棒与利斧的趁不趁手,却关乎着最后的生死存亡。倘若落得赤手空拳,或是抢得一根木棍,只能说是命不如人! 己方的大胡子耳玄,与另外三位仙君高手,彼此不用招呼,已不约而同地狂奔了出去。无论怎样,唯有兵器在手,方可抢得先机! 玄玉子回头看了一眼,没敢多作迟疑,也忙跟着冲了出去。还是手头有件硬家伙,心里才踏实!而那位明姬缘何迟迟不动。莫非他也有抢夺别人兵器的本事? 不过眨眼的工夫。七人跑出去了五位。余下的两人,一个在慢慢踱步,一个欲行又止。 明姬很是意外,驻足转身,白净而又英俊的脸上呈现出几分疑惑,急急询问:“林道友!何故耽搁?还请如约行事……” 林一脚下虽慢,却踱步不停。他收回巡弋的眼光,冲着明姬稍稍打量,不以为然地应道:“林某喜好后发制人,有何不妥……” 明姬这才发觉林一所去的方向。正是百多丈外的石台。他神色一缓,催促道:“林道友!你我有言在先。事不宜迟……”话虽如此,其本人却是站着不动,还不忘抬眼留意着四周的情形。 林一微微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模样,接着继续前行,而脚下依旧是不紧不慢。 所谓的有言在先,便是由明姬亲自动手。毁去血煞,等等…… “轰、轰、轰――”三声巨响突如其来,震耳欲聋。 林一尚在慢行,去势猛然一顿。那是施展法力的动静? 百丈之外,己方的三位老者虽然抢先一步,却并未争夺兵器,而是各自掐动手诀,同时施展出了仙君中期的修为。猝不及防之下,迎面而来的三人已相继倒在凌厉的剑光之下。他三人势头凶猛。继续逞威。对方余下的四人惊慌失措,再无暇他顾,急急扭头逃窜。 与此同时,耳玄与玄玉子已各自抢得一把粒斧。而异变横起,着实出乎所料。他二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那三位老者同样懂得破禁的手诀,为何要匆忙行事? 不远处的石台之上,等待观战的七位洞天高人皆是神色一变,禁不住面面相觑。其中的元信子失声道:“那是魔门从不外传的破禁诀,怎会被这几个小辈知晓?所欲何为……” 三水乃是七人之中的为首者,自身干系重大。他不及多想,叱道:“尔等胆大包天,死罪难逃……”随其抬手一指,石台边缘的雾气中瞬间飞出三道黑色的火光。 元信子等人豁然省悟,一个个杀气腾腾,却又碍于铁圈魔火的阻挡,只能任凭三水独自施为。今日纵然处死所有人,也不敢生出意外。否则,在场的同门皆难逃罪责! “轰、轰、轰――” 又是连声巨响,那三位老者再次轻而易举地除去了三个对手。有没有修为,强弱高下立见。而其三人尚未将对方斩尽杀绝,三道可怖而又森然的杀机倏然而至。没有惨叫,没有躲避,随着黑色的烈焰一闪而过,半空中落下一堆尘屑…… 对方唯一幸存的是个女子,早已是花容失色。而其行动如风,借助山洞内的地势辗转腾挪,显得极为矫健而灵活异常,堪堪躲过了两次势在必得的杀招。前后不过喘息之间,己方的同伴已死亡殆尽。她绝望之下,禁不住回头看去,随即又微微诧然! 那三个隐藏修为的老者已被杀死,另外的四人却并未趁势追来。还有其中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他的身上为何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而又令人熟悉的气机…… 女子无暇多想,几个起跃,直奔林一而来,迫不及待地唤道:“救我……”这一声呼救,毫无造作,自然而然。好像对方并非生死对手,而是她此时唯一的信赖与依靠! 异变将起,再生突然。 三水才要继续痛下杀手之际,一道人影离地而起,竟是直奔血潭飞去。他顿然一怔,只觉得手脚冰凉。 元信子大惊失色,厉声高喊:“有人抢夺血煞,快快阻拦……”而他喊声未落,再又一道人影闪电般飞向血潭,还不忘回首吩咐道:“玄玉子、耳玄,不得杀这女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却之不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流尘羽、pnd、木水年华一世的月票支持! 感谢: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 感谢:老吉、雨心道、pnd、981nanhai、雨街小巷的粽子红包:) ………… “不得杀这女子……” 玄玉子与耳玄皆拎着利斧,双双愣在原地。 事先讲好的,先拼掉那七个对手之后,再见机行事。谁料有人早一步施展了手诀,并大开杀戒,使得一切都乱了套。此时此刻,已是自身难保,谁还有心去杀别人? 不过,林一为何要冲向血潭?三水、元信子等人又岂肯罢休…… 一切不过闪念之间,明姬已飞到了血潭的上方。他去势稍稍一顿,周身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随即穿越了黑色烈焰的阻挡,竟是毫不迟疑地一头扎了下去。 林一随后而去,却还是慢了一步。恰于此时,一缕黑色的火光倏然而至。他人在半空,已无从躲避,一道暗弱的身影突然破体而出,闪电般冲入到了诡异莫测的血潭之中。而其本人则是去势一缓,于百忙之中反手抓去,竟是将那阴森可怖的魔火一把捏入掌心。 三水收起了铁圈,尚未离开石台,禁不住神色一怔。 那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趁势前去,一步踏到了血潭之上,凌空三丈而立,却对四周笼罩的黑色烈焰浑然无惧。不仅如此,其周身的气势骤然一盛,竟是与洞天境界的高手不相上下。而他极为随意的摊开右手掌,曾经的一缕火焰,已然消失无踪! 见状,三水愕然失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不惧魔煞阴火……”话音未落,他与元信子等人飞离石台,却并未往前欺去,而是相距百丈凌空对峙。 与此同时,十余丈的血潭便如沸腾了一般,一阵急剧翻涌,随之相继蹿出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手持一物。瞬间已与林一合二为一。 另外一人正是明姬。惊呼道:“林道友,请将血煞还我……”他猛然扑向林一,白净英俊的脸上竟是带着隐隐的杀气。 林一兀自悬立,不为所动。他眼光一瞥,二话不说,抬手屈指一弹。一点黑色的火焰倏然而出,随即带动血潭气机,更添几分阴森可怖的威势,直奔明姬扑去。 他不惧魔煞阴火,并可以操纵自如?明姬心头一寒。神色错愕,急急掐动法诀而转身躲避。即便如此。威力倍增的黑色火焰来势之快,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还是叫人防不胜防。“砰”的一声闷响,光芒爆闪,他猛然倒飞了出去,直至数十丈外才堪堪稳住身形,恼羞成怒般叱道:“林道友临阵倒戈。又为哪般……” 你骗我多时,又为哪般? 林一无心辩驳,摊开右手的五指,一缕黑色的火焰没入掌心不见。其若有所思,旋即低头俯瞰。少顷,他一甩袍袖抄在身后,却又伸出左手来,两眼中血芒隐现。 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圆珠,莹莹玉润。光华流转。其入手阴寒,威势莫名,使人为之心神激荡而难以自持。毋容置疑,它不仅蕴含着巨大而又磅礴的天地之力,还凝聚着成千上万个修士的精血修为,并与下方的血潭气机相连。 这,便是神秘莫测的血煞? 林一尚自疑惑之际,余下的十一人散落四方而神色各异。 耳玄与玄玉子躲在百丈之外,依旧是拎着利斧不撒手。两人皆是瞠目诧然,一时弄不清状况。 之前有过约定,为何又异变迭起?明姬施展手诀之后,并非只有三成的修为,反倒是比原来的仙君中期更胜一筹。而尤为甚者,林一竟然全无修为受制的迹象,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威势,俨然便是一个洞天境的前辈高人!他二人如此的怪异,究竟有何企图? 不过,玄玉子在诧异过后,禁不住暗暗窃喜。林兄好生威武,使人有依靠的冲动…… 那个英姿勃勃的女子则独自站在不远处,同样是惊讶不已。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他怎会是魔修呢? 明姬的叱问,无人回应。他看着前方血潭之上的傲然身影,暗自羞怒之余,更多的是意外…… 那人看似年轻且随意不羁,却心机深沉并手段老辣。他莫非专为血煞而来,又是何来历? 便于此时,三水往前一步,佯作从容地又道:“这位应该是林道友!还请交出你手中的血煞,既往不咎……”他一旁的元信子已稍定心神,与左右换了眼色,跟着附和道:“师兄所言有理!只须交出血煞,你便可就此离去……” 有人抢声说道:“不可……” 随之有人怒道:“大胆!放肆……” 林一循声抬头,咧嘴微微一笑。他看向右手一侧,好奇问道:“明姬道友!只须交出血煞,你我便可求得活路,又有何不可呢……?” 百丈外的三水等人连连点头,催促道:“你等今日断然走不脱,莫要自误……” 明姬唯恐林一被人说动,急急阻拦道:“此处秘境,乃中天魔城的凌道所设。那人为了炼制血煞,已屠戮上万的修士,倘若走漏风声,必将在洪荒掀起轩然大波!试想,他的这些门人又怎肯放你离去……” 一个囚徒般的存在,竟敢屡屡犯上并欲图不轨。三水大怒,叱道:“你找死……”他挥袖一甩,一道凌厉的光芒呼啸而去。 明姬说话之际,暗中早有防备,扬手抛出一物,转身疾遁。随之瞬间,一块玉符“砰”的炸碎,堪堪挡住了来袭的剑芒。而其本人则是趁机躲到了另一侧,欲借血潭与林一来阻挡攻势。山洞内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根本无从远去。可见他在情急之中,依然不失敏锐! 一击不中,三水有些意外。对方虽然隐匿藏形至今,而动手之下还是难免泄露行迹。其修为不过是洞天的初期小成,却因禁制所限而不得完全的自如,对阵的老练沉稳却要远远超出他人。 见此情形,元信子与几位同伴面面相觑,各自似有猜测,并隐有担忧。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冲着远处的明姬问道:“你莫非是青叶的门下,诚心要夺取血煞……”其话音未落,余下的五位洞天高手往左右散开。竟是以林一、血潭为界。摆出一个戒备森严的架势,双方相隔百余丈遥遥对峙。 玄玉子、耳玄,以及那个年轻的女子,皆不敢莽撞,一个个躲到了山洞的角落里翘首观望。 林一依旧是凌空而立,对四周的动静视若未见。他掌心虚托着血煞珠子,不忘低头打量而微微动容。脚下三丈处,黑气氤氲,烈焰翻腾,血光闪烁。丝丝缕缕的魔气从中奔涌而来,转而侵入体内。并在经脉百骸之间游走不息,再又汇聚至气海,竟然使得曾经的修为缓缓提升。尤为甚者,所在的十余丈之内,为魔煞阴火所阻,根本不受禁制的困扰。只要其本人守着这片地方不离开,周身无碍。更如有了一个取之不竭的法力源泉。再加上此地强大的血煞气机,不知能否与七位洞天高手周旋…… “我是谁,与你等无关……” 双方争执之际,林一回首一瞥。那出声之人似有躲闪。他心思一动,冲着表里不一的明姬问道:“你若能说出这血煞的来历,或许我会如你所愿……” “莫听他胡言乱语……” 三水好像是有些忌惮,不容明姬说话,打断道:“事已至此,我等并不想多作隐瞒……” 林一看向前方。哦了声,息事宁人般的微微一笑,说道:“林某身陷囹圄,同样不愿招惹是非。还请三水道友多多赐教……” 三水打量着林一,见他神色中不似作伪,便说道:“此处的秘境血煞,为我家尊主所炼。而我家尊主乃仙皇徒孙、中天城主,并坐拥一方而威震八荒,绝非等闲之辈可以得罪。你若识趣,速速交出手中之物,以防不虞……” 林一恍然道:“你家尊主,想必便是闻名遐迩的凌道了……”他有意无意地奉承了一句,好像已为凌道的身份所慑服。而其话语一转,又问道:“这血煞之珠,又作何用呢?” “此乃我家尊主的独门修炼之物,并无大用……”三水似有不耐,好像在说一个不值钱的东西。其言外之意,为此招惹一方豪强,着实划不来。他唯恐有人生乱,又道:“若所料无误,那人应该是来自青叶的门下。他蓄意抢夺血煞,居心险恶。而青叶与我家尊主有同门之谊,却因城主之位而心生不和……” 话到此处,三水挤出笑容来,推心置腹般地接着规劝道:“林道友年少有为,莫要失足成恨!只须交出血煞,中天魔城必有你一席之地……”其话音未落,山洞另一端的明姬讥笑道:“呵呵!顾左右而言他,偏偏不肯道出血煞的用处,尚不知谁的用心险恶……” 林一身子一转,左右为难的样子,冲着明姬说道:“愿闻其详,以便林某取舍……”此时的他好像对血煞避之不及,只想着独善其身。 适才眼看着已大功将成,谁让你这人多此一举?明姬神色迟疑,禁不住闷哼了一声。而此情此景,已不容他多想,暗暗一咬牙,回道:“洪荒多有洞天后期的强者,却罕见有人再上层楼。而凌道为了独霸中天魔城,便不择手段凝练血煞……”其稍稍一顿,豁出去一般又道:“据传,此乃上古秘法,以万人精血修为来假天借道,或可使得罗天境的晋升多出三成的把握。再不济,足以让寻常之辈提升一阶的修为……” 话到此处,自觉失言,明姬猛然收声,又急急改口道:“还请林道友交还血煞,莫让凌道得逞……” 三水与元信子等人不肯落后,出声劝道:“林道友三思……” 林一举起手中之物,神色端详。而不过瞬间,血煞珠子倏然不见了踪影。 随之刹那,山洞内一阵叱喝声响起:“你敢独吞血煞……交出宝物……” 林一神色如常,却是长长地暗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古人有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他左右一瞥,咧嘴又道:“如此好的东西,林某人却之不恭也……”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后发制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296938的月票支持! 感谢:胖河马的捧场支持! 感谢:老吉、砸锅卖铁1、981nanhai的粽子红包! 感谢各位的投票、订阅支持! ………… 上上下下忙活了这么多年,搭上了多少人的性命,眼看着血煞有成,却被人横刀抢夺,最终落得个竹篮打水的下场。莫说没法对尊主交代,在场的七位洞天高手的颜面何存? 三水、元信子等人震怒之下,再不敢有所侥幸,一个个凶相毕露。 玄玉子与耳玄已然跟不上了情形的变化,只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在这两人的不远处,还有一位女子。她同样是惊愕不已!以一己之力,独对七位洞天境界的前辈,那人不是疯了,而是本来就疯了!纵观八荒,谁人有此胆魄…… 明姬胸口起伏,咬牙切齿,恨恨之下,竟是抬手招出一团黑色的光芒。看他的架势,竟是要与三水等人联手对付林一。而其心有不甘,寒声叱道:“林道友!有你不仁在前,莫怪我不义在后。交出血煞则罢,不然势同水火……” 十丈血潭之上,林一依然是从容自若的模样。有所得,必有所失。今日出手的代价,定然不菲。而血煞不仅可以用来提升修为,还可以帮着踏入来日的罗天境界,绝不容轻易错过!再者说了,自己从不招惹是非,却也从不畏惧任何的要挟。要以林某的性命来凝炼血煞,真是岂有此理! 林一眼光斜睨,衣袂乱发无风自扬,眉心霍然多出一道黑色闪亮的印记。乍然一见,便如多出了一只眼,甚是诡异!于此一瞬,其上下威势一变。浓重的煞气沛然而出。而血潭之上,原本氤氲沸腾的魔气猛然大盛,盘旋直上。转眼之间已与他融为一体,莫测的杀机横卷四方! 见状。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 那血潭好似为他专人所设,竟是气机契合而浑然一体。虽然凝炼的血煞已吸纳了其中的七成之力,余下的尚有数千人的精血修为。倘若藉此为一人所用,强大之处可想而知!而这一切,或许得益于他一身精纯而又浑然天成的魔修…… 林一独守血潭,个中体会不言自喻,心头更添几分底气。他见明姬出言恫吓。嘴角冷冷一撇,沉声道:“先是无辜遭禁并命不保夕,再是有你为虎作伥而蓄意不良。我曾说过,要后发制人……”其话语中不无所指。凛然又道:“一个仇家不少,十个仇家不多。想要与林某为敌,放马过来便是!” 有生以来,但若有倒霉的事儿,从来都是躲不胜躲。既然如此。纵使天塌下来,又能如何呢?大不了一双铁拳打去,两只肩膀扛过! 明姬气势一窒,禁不住迟疑起来。那人是如何识破了自己的用意?而其胆量惊人,气概不凡。更是罕见的魔修高手。轻松掌控血潭,谙熟魔煞阴火,即便是魔皇的嫡传门人亦不过如此!他究竟是何来历…… 三水早已没了耐心,厉声喝道:“你纵有血煞在手,逃不出**秘境亦是枉然!还不授首,更待何时……”他抬手一指,头顶的铁圈再次飞起,随即化作一道黑色的狂飙直奔林一扑去。 与此同时,元信子等人相继出手。六道剑光快若闪电,带着强大而又凌厉的威势齐齐攻向一处。 明姬虽是有言在先,却犹自踌躇不定。他并未趁机发难,而是想着后退一步,静观其变…… 七位洞天高人的合力一击,威力难以想象。 偌大的山洞,风雷乍起! 林一早已有所提防,于对方动手的刹那,他猛然挥动双袖祭出,一道道天煞神雷破空而下―― “轰、轰、轰――” 不过眨眼之间,霹雳大作,四方顿时湮没在一片雷火之中。只见魔煞阴火所化的黑龙如同遇上了天敌克星,霎时崩溃。元信子等人的剑芒虽然来势凶猛,同样被迫一顿。 于此间不容缓之际,林一趁机打出一连串的法诀,随即抬手往前一指。凭空闪出一道妖异的血光,以巨斧之势横劈而去。 三水祭出铁圈之后,犹在后悔不已。既知对方不畏魔火,又何必多此一举。而尚未再显神通,一道无上的威势已然将人笼罩。 只见那妖异的血斧,竟是带有强大莫测的威猛气势,并发出震耳欲聋般的“喀喇”声响,于闪念之间劈到了面前。尤为甚者,随之袭来的疯狂杀机充斥着整座山洞,竟是将所在的禁制层层撕裂!而那施法之人,双目如赤,乱发飞扬,煞气环绕,足踏血潭而睥睨四方,俨然魔神降临! “天魔神通……”三水骇然失声道:“你是魔皇传人……”他心念将起,已无斗志,才要躲闪,却为时已晚!便在其稍稍迟疑的工夫,一道百丈的血光横斩而来,同时有人惊呼道:“他不是魔皇的门下……” 是了!魔皇已无数万年不见踪影,仅有的嫡传弟子不过两位。他若是魔皇的门下,绝不会与叶青、凌道为敌。而他若不是,又怎会身负魔修之无上神通…… “轰――” 三水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声轰鸣倾轧而来。他不及挣扎,瞬间已被威不可挡的汹汹血光所吞没。随之瞬间,又是一声巨响。只见血斧狠狠劈在洞壁之上,顿时间地动山摇,碎石飞溅,俨如乾坤颠倒,只待将一切碾为齑粉! 元信子等人虽有防备,却难逃魔斧余威。“砰、砰”连声闷响之中,所祭出的攻势尽数崩溃。他与众人暴退而去,随即又被洞壁相阻。四周的禁制已然破裂,所携带的玉牌竟是没了用处…… 玄玉子、耳玄以及那个女子皆是翻滚在地,紧接着各自腾空飞起,一个个倚壁而立,这才发觉身上的修为已恢复了大半。有心趁机逃遁,却又无处可去…… 明姬有些狼狈地躲在山洞的角落里,周身上下一阵变幻。那血光大斧,必是天魔神通无疑,魔皇不传之秘…… 四下里轰鸣不绝,尘屑飞扬。以血潭为始,一道数尺深的豁口直去山洞的尽头,宛如一道诡异的疤痕,煞是触目惊心。而林一本人犹自踏空而立,神态睥睨。就在天魔巨斧灭杀三水的瞬间,污血流归血潭,而其中的一线黑光则是倏然飞来,并融入到了他的体内,与从前的情形没有区别…… 有人煞费苦心打造了一方血潭,不过是要凝练血煞,以便用来汲取存纳法力修为。如此这般,倒是与天魔九印的霸道贪婪如出一辙。 只不过,天魔六印合一,竟能逼退七位洞天高手,并杀了其中最强的一人,着实出乎所料!究其根由,不是自己变得厉害了,而是得益于脚下血潭之力!山洞数百丈,且禁制禁锢,却在天魔印之下尤为逼仄狭小。一式六印合一,借助血潭催发,便如在封闭的屋子里点了一堆爆竹,岂能不威力倍增呢!三水首当其冲,若能逃生才是意外! 浅而易见,三水等人识得天魔印,却并无应对之法。想来魔皇及其嫡传门徒应该是深谙此术,尚不知有几人修得天魔九印,以后要小心了…… 再者,当年的昆邪已然修得天魔九印中的七印。他不仅拥有魔煞阴火,且另辟魔界,想必与魔皇渊源颇深…… 转念之间,山洞内渐渐安静下来。林一抬手触摸眉心,那道黑色的印记愈发闪亮。其两脚之下,隐隐盘旋两道紫黑的血雾,所在的四方更是魔火环绕且气机森然!少顷,一个乾坤戒子从百丈外飞来。他挥袖一卷,手上多出一大一小的两块玉牌。其中的一个,便是三水所说的中天魔令,另外一个则是此地的禁牌…… “林道友!您既为魔修的正统传人,彼此便有同门之谊。还请交还血煞,我家尊主必将登门重谢!” 林一手掌一翻,玉牌没了影。元信子等六人已然汇聚一处,犹自严阵以待。而此长彼消,对方的气势大不如前,话语中多了几分无奈。懂得天魔九印,便是魔皇的正统传人?笑话…… “林道友!此前有所冒昧,乃情非得已。实不相瞒,我乃……我乃青叶门下。只要你奉上血煞,便可助他夺得城主至尊,功莫大焉……” 明姬已从惊慌中镇定下来,却依然不肯放弃。突然冒出一个魔修的高手,并肩负魔皇的传承,岂有坐视之理?适逢两家相争,此人或许便是最大的变数。最终谁输谁赢,唯有全力以赴…… 林一循声看去,摇头暗忖,林某得罪了魔皇的门人不要紧,还意外卷入到一场阴谋之中。洪荒之行伊始,便已是如此的精彩。接下来又将如何,还真是叫人心生期待! “林某人被无故囚禁半年之久,可谓奇耻大辱!一颗小小的血珠,聊作补偿而已!尔等要么离去,要么动手,哼……” 林一蛮横起来,倒也理直气壮。见对方犹然不肯离去,他眉梢斜挑,两眼中血光一闪,随即挥手往下一抓一举。血潭中顿时激起一道煞气与魔火交织的狂飙,一把虚幻如实的天魔大斧横空而出…… …… p:女侠明天要出院,没大事儿,多谢大家的关心!本地政府机关抽出八成的人手去乡下蹲守,严禁烧麦秸,结果昨天已是满城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有村长带头烧的,有外地先烧起来蔓延不止的,想起女侠还带着铺盖卷在百里外的田间守过一夜,我竟然幸灾乐祸……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以为然否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文思如尿崩、黄天厚土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雨心道、砸锅卖铁1的粽子红包!…………心念所至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信他一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wlb0007、枉尘、黑山老鸟、涅盘119的月票支持!感谢:木叶清茶、q云风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生命的旋律、seying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天宁天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ks920417、seyingjia、舜灭、生命的旋律、未来过去………………行至数十丈,又一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事了人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勿忘本心的月票支持!感谢:星光如雨洒落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seyingjia、雨心道的粽子红包!…………异变突起,山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但有来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rockore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赏秋胜地、amwjg呵、雨心道、长寿秘诀的粽子红包!………………一、两丈高的山洞笔直延伸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且求长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嗜血i狼图腾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全能户花、雨心道、赏秋胜地、长寿秘诀的粽子红包!………………走脱了魔修的前辈高人,已是大祸一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风轻夜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鸣i、阿健宝贝、草鱼禾川、黑山老鸟、长寿秘诀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长寿秘诀、残破的影子、dindindang、赏秋胜地、ks920417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一路寻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本书的责编天边流云,无聊看看书中,杏仁米的月票支持!感谢:胖河马、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的醒脑茶!…………夜半时分,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两位壮士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舜灭、冷诺zz、981nanhai的月票支持!大家的订阅、月票与红票,让无仙继续呆在各项榜单之上,是最有力的支持!………………这是地下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一步黄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赏秋胜地、seyingjia、砸锅卖铁、无聊看看书中的月票支持!…………………“孙儿出门狩猎,至今未归。老身年迈,无力找寻,还望两位壮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遇鬼莫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可有大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billlee的月票支持!……………百丈龙影凌空狂舞,滚滚烈焰咆哮四方。真龙之火怒如狂飙,威势所及,阴风、寒潮顿时倒卷,凶悍鬼影一一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好生美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鸿运****的月票支持!感谢:“光粉”的捧场支持!…………示之以弱,不过是一种乔装的手段。所有的蛰伏与隐忍,只是为了蓄谋已久的瞒天过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不留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头宁、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q云风、木叶清茶的捧场支持!感谢:o老吉o、回首又见她、寂寞在敲门、生命的旋律、鸣i、江南风情、赏秋胜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恰如其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克癌7851的月票支持!感谢:事业赚翻、光化影的捧场与月票!………………一处偌大的洞穴之中。杀机犹存,血腥未去。火光燃起,散落各处尸骸尽...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唬人而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122315、草鱼禾川、琰曦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事业赚翻、laurence008、回首又见她、找不到啊、jourbox、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逢凶化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大胆的蛇、事业赚翻、飞花飘舞、上帝用右手、laurence00、8枫红一刀流、黄天厚土、青虎、tmlsl、jiadelao的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亦在心中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神仙豺狼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黑山老鸟、冰川龙的月票支持!感谢:轰炸机20、开心大门牙的捧场与月票!感谢:事业赚翻成为无仙的新盟主!满满的感谢!活动期间,捧场月票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且待来日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我爱猪妈妈、rayray1111、生命的旋律、鸣i的月票支持!感谢:981nanhai、绝尘之翼的捧场与月票!…………在一处空旷的山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你长大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钢铁的心、我擦一条蚕、龙轩听雨、黑山老鸟、想不起名了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981nanhai、姑苏石、骑驴兵、abbyloma、事业赚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九九罗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龙虎双煞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或有天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玉箫凉、书友7392的月票支持!感谢:东闲西咸、木叶清茶、雨心道、轰炸机20、姑苏石、草鱼禾川、黑山老鸟的捧场与月票!祝贺轰炸机20成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寻宝来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想不起名了、未来人1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未来人1、路虎极光1、木叶清茶、雨心道、轰炸机20的捧场与月票!祝贺路虎极光1成为无仙的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龙虎过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三皇归位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tuohonghanzi、泡沫酱的月票支持!感谢:泡沫酱、jiasujueqi、o老吉o的捧场与月票支持!感谢:jiasujueqi成为无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莫测依然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ax6、梦回万千、houly、黄天厚土的月票支持!感谢:huangjinzhou、o老吉o、草鱼禾川、常看的捧场与月票!………………这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一头怪物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兄弟本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sssasa、胖河马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姑苏石、黑山老鸟、超级保镖2、事业赚翻、huangjinzhou、天边有明月、常看的捧场与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妖皇洞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淡定与蛋定的月票支持!感谢:木叶清茶、事业赚翻、轰炸机20、偶吧刚能死他、jiasujueqi的捧场与月票!感谢:o老吉o的护眼灯。本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青龙盘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全能户花、老许头看书、q云风、尘封往事88、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子穆动手了。面对不见破绽且强大莫测的禁制,除了强行破解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无情有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封禁十年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潜勿、houly、长寿秘诀、最后d答案的月票支持!………………寂静的洞穴之中,突兀的笑声很是响亮。下落不明的虎头,终于在这一刻现身了。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章 虎头收徒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加速吧的月票支持!…………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天全谷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子熊掩了灶火,闭了房门,又拾起把砍刀插在腰间,上下收拾妥当了,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欲速不达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砸锅卖铁1、猛如神鸡的月票支持!感谢:snihux的捧场支持!感谢:大肚翩翩的奖章!………………山洞内,虎头与老龙相对而坐。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辣手摧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sssfge的月票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红票、收藏的支持!………异变突起,一道银光破空而至,“砰”的一声击碎了草棚,又顺势扑地横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光屁股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轰炸机20、无聊看看书中、精彩至极、青依依然、鸣i、鸿运****的月票支持!……………洞口的禁制之前,虎头侧耳谛听。啥动静也没有!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舍近求远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霸道王道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贺鹤的月票支持!…………这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小的村落。说是村落,不过是几间草屋,三、两户人家罢了!晨霭漫过,山风清凉。在一间草屋前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消遣不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eyinglhnk的月票支持!感谢:一青衣男的捧场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混迹莽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会飞的绵羊、姑苏石、尐丑鱼、gg0410、阿健宝贝的月票支持!感谢:淡定与蛋定、炽雨江南的捧场支持!感谢:姑苏石、gg0410、打喷嚏的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剥皮烤肉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书友637436、萧瑟xsir、青虎的月票支持!感谢:草鱼禾川、青虎、无聊看看书中、jourbox、姑苏石的捧场与抽奖月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唬人而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木叶清茶、登台春晚的捧场与活动抽奖月票!感谢各位的订阅与红票的支持!……………那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嚣张,无以复加;那是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谁欺负谁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贺鹤、逍遥天蓝的月票支持!感谢:姑苏石、o老吉o、ssssfge、木叶清茶、青虎的捧场与抽奖月票!………夜色渐去,天光黎明。河堤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无须刻意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虚衍、2天空的翅膀、草鱼禾川、幽灵如风、青依依然、o老吉o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姑苏石、木叶清茶、ssssfge、忆轮回的捧场与抽奖月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酒肉兄弟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serlu、xxy33、断线的风筝、菜花贼、姑苏石、huangjinzhou、o老吉o、无聊看看书中的月票支持!感谢:姑苏石、o老吉o的捧场与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似曾相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淡定与蛋定、萧瑟xsir、鸣i、gg0410、超级保镖2、jourbox、zj0203、胖河马、草鱼禾川、猛如神鸡、木叶清茶、枉尘、jias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大有可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大肚翩翩、木叶清茶、哥很烦躁、981nanhai、木头够狠、小源子的月票支持!……………星空之中,三人相隔百丈对峙。不过,那瞎了双眼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中天魔城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路虎极光1、第八杯茶、永远尘封、惜日乱的月票支持!感谢:惜日乱,枉尘的捧场支持!…………林一慢慢拾阶而行。他还是千年不变的一身灰布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真会说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轰炸机20、tmlsl、说的好多、青依依然的月票支持!感谢:惜日0乱的捧场支持!…………林一停下脚步,眼光掠过四周,确认是有人冲着自己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乙木私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q云风、猛如神鸡的月票支持!感谢:惜日0乱、姑苏石、虎头妖尊的捧场与月票!………………四门八关封禁的那一刻,整个中天魔城便成了铜墙铁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磨一磨刀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独孤叶天、阿健宝贝、草鱼禾川的月票支持!感谢:惜日0乱、砸锅卖铁1、草鱼禾川、jiasujueqi、雨心道的捧场与抽奖月票!…………………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路过而已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轰炸机20、哥很烦躁的捧场与抽奖月票!…………一条神龙,血战已久,力竭而亡。他的百丈之躯并未崩溃,而是滑落星空,一头扎入一颗偏远星辰上的大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雄鸡下蛋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开心鱼、反抗美学的月票支持!感谢:姑苏石、惜日0乱的捧场与抽奖月票!………………耳玄、玄玉子与龙娇儿,一起有过**秘境中的那段惊心动魄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修为道行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事业赚翻、鸣i、惜日0乱、我爱无仙的捧场与抽奖月票!…………来人是谁?当两道飞虹坠地之际,黑脸汉子与龙娇儿等四人皆循声看去。紧接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你是母的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开心鱼、佾舞江湖的月票支持!感谢:o老吉o、惜日0乱、洛洛江南、ffggee、孤舟书生的捧场与抽奖月票!………………老龙与虎头,本身就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神兽齐聚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登台春晚、rayray1111、1627666105的月票支持!…………放肆的笑声传来,老龙未予理会。他兀自低头端详,神色微微变幻,轻轻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不可开交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美丽筑城、惜日0乱、铁手有情、草鱼禾川、青依依然的捧场与月票支持!………………那囚禁虎头等人的山洞,名为九幽禁地。与之相连的,乃是一条宽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天殇之兆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幽灵如风、仙傲的月票支持!感谢:铁手有情的捧场与月票支持!………………这是海中的一个孤岛。十余里方圆的小岛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青叶明姬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死亡的探戈、惜日0乱、全能户花的捧场与月票支持!时间紧,晚了,抱个歉!……………………中天城。第八层的禹余城。天魔宫,楼台之巅。此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因果难还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惜日0乱、独亨的捧场与月票支持!………………九天塔。仙奴兀自倚坐在角落里,眸光流转,无奈的神色中透着一抹黯然。当一记微微的震动从地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留他不得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惜日0乱、淘乐宝、鸣i的捧场与月票支持!…………突生异变,师徒俩转身看去。随着光芒闪过,远处那浑然整体的石壁竟是裂开了一道数丈高的门户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黑宅陷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姑苏石、惜日0乱、陌清水、美丽筑城、书友2062926的捧场与月票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红票的朋友!…………房门有三尺来宽、一丈多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或有转机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姑苏石、o老吉o、大肚翩翩的捧场与月票支持!…………这是鸣翠谷中的一个山洞,所在极为隐秘,乃族中长辈的静修之地。此时,山洞内站着几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害人不浅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huangjinzhou、地道中草药、猛如神鸡、魔征、枉尘、rayray1111、我爱无仙、曹逸宇、胖河马的捧场与月票支持!………………云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只为诱饵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木叶清茶、我爱无仙、惜日0乱、jiasujueqi、寒a星、小源子、铁手无情、姑苏石的捧场与月票支持!祝贺姑苏石成为无仙的钻石盟主并感谢鼎力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命不由己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姑苏石、事业赚翻、惜日0乱、长寿秘诀、爱xin、超级保镖2的捧场与月票!感谢姑苏石的再次千元捧场!…………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作茧结网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鸣i、上帝用右手、seyingwujia、草鱼禾川、全能户花、惜日0乱、轰炸机20的捧场与月票支持!感谢惜日0乱成为无仙的堂主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幽冥之海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惜日0乱、玉箫凉、981nanhai、草鱼禾川、汗牛充岑、事业赚翻、阿健宝贝、路虎极光1的捧场与月票支持!预祝兄弟姐妹们中秋快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另有依恃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蜂真人、万里羌人、木叶清茶、全能户花、草鱼禾川、天仙剑道、独伫月下、欢度国庆、带金币的喵喵、沧桑老男人、huangjinzhou的捧场与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四面出击 - 无仙(书坊) - 曳光(纵横) 感谢:o老吉o、干不平凡、huangjinzhou、木叶清茶、左宗堂、御秋水神风、蓝枫集合、点点呀、银河君、小源子的捧场与月票支持!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