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曾经小时候在看小说和玩上世纪级别的游戏机的时候,我曾经考虑过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城市里的人们究竟是怎么养活那么多的冒险者和雇佣兵的。 仔细想一想,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四周的怪物都多得可以把正规军给成编制成编制的干掉了,结果那一个个小村小镇里头的村民们依旧无比坚定地居住在那个地方。如果说这一点还可以用村民们不愿意放弃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这一点来解释的话(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祖先到底得有多强悍才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安家落户啊),那么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一个始终无法绕开的难题:中世纪级别的生产力面前,这些村民们究竟是怎么在满足自身需求,缴纳领主徭役,存下储备粮这一系列开销过后,还可以养活一支卫队外加一支开销与卫队相比只高不低的冒险者的? 如果说这一切都用冒险者工会作为补贴的话,那么又是什么样的庞大机构才能够组织出一个遍布全世界大小城市的机构,并维持这个准军事组织的运作的?如果再考虑到冒险者们那普遍高于正规军的平均水平和高制度化的大型冒险者团伙,再考虑到那些与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雇佣兵团伙,这种实力怎么看都可以左右整个大陆的局势,并且和奇幻小说中必备的顶尖势力教会来过两手了吧? 正因为这样的考虑,在那个整天幻想着穿越的十二三岁的初中中二病重症期间,我曾不止一次发誓,如果自己穿越到那么一个小说游戏中常常遇见的奇幻世界的话,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挖掘出佣兵/冒险家工会所隐藏的内幕,将其不可告人的秘密揭露开来。 于是,抱着这样的思索(YY),我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分水岭――初三的中考。在乘坐汽车前往考场的时候,原本为了养精神而特地早早上床,结果因为睡太早结果一直神奇地精神百倍地在床上躺倒天亮的我。最后在前往考场的公交汽车时就那么在座位上睡着了……我做了个梦,在梦中某个自称女神的家伙问他是否愿意去异世界拯救人民于魔王的水生活热之中,书写一个传奇的诞生。那个时候,模拟考试只有一门语文成功及格的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与全世界新娘在婚礼上所说的台词一模一样,但是我可以确信,自己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其态度之坚定远远胜过全世界新娘千百倍。 于是,在回答出这句话过后,我感到一阵白光包裹了我――只不过不是什么穿越的白光,而是正午的阳光照射到刚刚苏醒的自己双眼的白光。而自己所看到的第一眼也不是漂亮的女神姐姐,而是胡子拉渣,手里端着快餐饭碗,满嘴都飘荡着芹菜味的公交车司机……公交车最前方的时钟告诉自己时间是中午12点,这么看来,如果自己没有弄错的话,自己跟着这辆汽车从发车站坐到终点站,又从终点站座回发车站,接着再从发车站坐到终点站……就这么从早上七点一直做到了中午十二点,总计五小时。 这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每个人都拥有的第一个转折点。在这个转折点上,我一头撞死在了人生的跑道上…… 最后的结果是天真地相信了坦白从宽这句鬼话的我被父母的男女混合双打给狠狠收拾了一顿,最后锁进了漆黑的地下室里头过夜――整个下午午就这么在差点气昏的双亲的竹笋炒肉的招待下度过了。不用说什么下午的英语考试,单单论英语水平,词汇量只有四个的(这四个词语分别是yes,no,hello,good)我是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宣称自己绝对不会做卖国贼的存在。 而在一口气排除掉了包括最擅长的语文在内的两门科目,外加一门奇迹般地考出过13分,用现实否定了概率学的英语过后,剩下的科目实在是找不到继续考下去的理由…… 原本爸妈他们大概是实在被气昏了头才做出这种把亲身儿子(嗯……从他们男女混合双打的时候下手的程度上来看,我非常可悲地发现自己不能对这一点抱有绝对肯定)关进地下室这种事情来,估摸着原本只是打算下一下自己,最后等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我受到了足够的教训,外公外婆也收到消息跑过来求情的时候再顺水推舟地吧自己放出来的吧……大概。 之所以说大概,那是因为在延迟了整整半天时间过后,我终于蒙受了女神的召唤(这话怎么听起来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开始了自己的异世界之旅……好吧,我承认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穿越过去的,反正就是我在那儿哭喊着“妈妈!有鬼!有鬼!”地敲门踹门,最后门真的被自己踹开过后发现自己踹开的是某个陌生的茅房门……理所当然的,穿越了的我也没有办法去印证爸妈后来是不是真的吧自己给关了一整个晚上的问题了…… 而这,就是原本叫做斌立的,某个健康的社会主义好少年的故事的开端……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曾经的十五岁少年变成胡子拉碴的四十岁大叔,曾经被黑屋子吓的又哭又闹的小屁孩变成见证了魔王的末路的勇士,曾经梦想娶一个身材超棒的成熟御姐的御姐异端变成偏好傲娇的****萝莉的神教护法后的我。在回首往事打算写下一部自传,以此来缅怀自己美好的青春时光的时候,我才猛地意识到,我被那个见鬼的女神给坑了――我的确是去书写一个传奇的诞生,但是那个传奇不是我,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只是负责去“书写”这一部分罢了…… 于是,怀着被戏耍的悲痛之情,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在扉页写上了最真切的“祝福”―― 此书献给不知名的女神,祝愿您早日遇上阿卡姆?杰?宾夕法?莱昂里奇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章 死者的城镇 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最先认识到的一件大事就是――我不可能有机会去挖掘雇佣兵/冒险者工会那不可告人的神秘后台了。 让我认识到这一点的不是冒险者工会到底有多庞大,正好相反,它的后台小得可怜。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认识到我并不具备挖掘其中秘密的能力,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这个它们并不是指什么别的,不是流寇,也不是怪物,就是那个冒险者工会。 布朗工会,卡西里工会,席拉工会,盖农文工会――光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年来所在的这个小镇里头就有四个冒险者工会…… 我不知道别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只能说,我所到来的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本意识中的冒险者工会有点不太一样,这里的冒险者工会可谓是用事实告诉了人们,冒险者这个准武装机构为什么会被国王们容许存在――相当冒险者?好!没问题!你找几个人和你一块儿组一个小队吧。组好了?去那些冒险者工会里头找一个加入吧。加入了?好了,没事了。 就这么简单。当我第一次问那个自称汤姆?布朗的,看着就让人想到游戏里头那些反派贵族一样的工会会长成为一个冒险者的时候这种松散劲儿让我的梦想破灭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因为生活所迫才鼓起勇气加入了其中,成为一名冒险者…… 不过稍微过得久一点之后就发现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为现代人要理解这些东西只需要把那个冒险者工会的名字改成“保安公司”就可以知道这个世界里头的冒险者工会的组织结构了――年老的冒险者们退下一线过后为了养老,他们就依靠自身的人脉与经验组建出一个个冒险者工会,然后年轻的冒险者们与自己的同伴加入这一个个工会中,在老一代的冒险者们的帮助下逐步成长为中坚力量,最后等到年纪大了,从一线退下来了的时候再选择在工会里头带新人或者是另起炉灶……单纯松散得令人发指。 如果还是嫌这种说法太过含糊不清的话,那么直接举个例子好了――这里的冒险者工会都是像动画“妖精的尾巴”那样的工会。 “卡娜啊,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我虽然有人脉,熟人们愿意把委托交道我这里,但是你不可能要我去找上他们家,问他们‘你们有没有什么能够在短时间里赚到两千金币的委托’啊,那根本已经超出了人脉的范畴,到了去乞讨的地步了啊,而且还是一口气乞讨整整两千金币诶。”看着双眼都在冒星星的女孩,布朗工会的工会长苦恼地摸着自己那如同搞笑的贵族一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固定成闻香一般卷卷的长胡子。 “所以才需要会长你啊,毕竟我们之所以要赔偿整整两千金币就是为了维护我们工会的名誉啊,会长您就算不帮我们赔偿也就算了,但是总不可能连介绍工作这种身为一个工会最为基础的帮助都不给予吧,这样会寒了您可爱的部下们的心的,你说对不对,宾利?” 被叫做卡娜的女孩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我说的,不过对于自己的同伴这种问题,我只能含糊地带了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像卡娜一样是一个身材火辣的美人儿,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开口唱反调的话绝对会被那个死肉球找机会刁难一阵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实在是没能弄清楚所谓的“维护工会的名誉”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是普通情况我也许会看在小卡娜的份上帮一帮你的忙,但是这一次把半个教堂给毁掉,导致整个镇子的信徒们每天都只能在西斯神父家的客厅里头祈祷的人可是卡娜你诶。” 对,就如那个读作会长写作肉团的好色老头子所说的一样,事情和这个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的女盗贼口中所说的完全不同,事实上就是接到了一个追击小偷的任务的卡娜追着那个同僚追到了小镇教堂里头,最后在打斗中导致火灾,将整个教堂一夜之间从白色变成了黑色…… “这种事情我不是让阿玲去帮西斯神父家搞卫生了吗?” 在卡娜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我默默地躲到一旁逃避现实了起来。虽然明知道卡娜这家伙是在装傻,但是脸皮只有对方一个零头厚度的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呆在一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怜的是小队里头另外一个成员,就是那个叫阿玲的倒霉蛋,这家伙被卡娜给无情地丢到了愤怒的西斯神父家里头当做人质,以此承诺尽快凑到足够的钱来进行赔偿…… “别做梦了啦,别说两千金币了,就算是一千金币的任务也不是你们小队可以搞定的,这种级别的工作随便一个都是和魔物们打好几场硬仗的活儿,自己多辛苦一下子多完成几个任务看看能不能搞定吧。阿玲也是的,明明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呢,结果就这么被你这个大姐头给无情的抵押掉了。” 这么说的肉团会长心里头还在挂念着小队的另外一个成员,那个叫做阿玲的女孩。应该说不愧是老江湖么?竟然能够眼睛一边搂着漂亮秘书一边盯着卡娜的事业线一边还想着其他的女孩子,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选择范围还真是广诶,连阿玲那种姿色一般的闷葫芦类型的家伙也不放过。 没有继续听两人的争论,我默默地点了一杯果汁发着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坏处了,完全没有什么消遣事项。在接到任务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让人无所事事起来。打发这种无所事事的方式最普遍的方式是直接喝酒,吧自己灌醉的过程可以打发掉四五个小时时间,灌醉之后又可以一觉躺掉十多个小时时间,接着醒酒又可以打发掉几个小时时间――欧耶,一天时间打发过去了。接着再去醉一场…… 不过可惜的是我实在是没法习惯喝酒,虽然这个世界上十一二岁就可以在搞定好几坛子的人多得是,但是很不幸的是我不但在起跑线上输给了他们,在先天条件上还是个负分――如果你身为一个一杯倒,倒下之后还头疼好几天的家伙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彻底吧酒当做毒药看的。 这么做的结果是卡娜这家伙每次都喜欢将守夜的工作丢给我,然后自己喝得迷糊大醉去睡觉去了。一来二去我这个原本打算坚定地走在太阳骑士的道路上人最后却发现自己在侦查技能上的天赋高得出奇。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发现了我的这个天赋的卡娜他们更加理所当然外加放心大胆地将守夜的工作交给了我…… 不要觉得侦查技能这个说法很奇怪,原本按照会长他们的说法是,对于自身能力的识别方式是通过一种自己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在精神之中来表达的,表现的方式有所不同,而我的这个,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游戏方面的很大影响的缘故,它在能力的表现方面怎么看都像是游戏里头的属性界面…… 最初的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个是属于我的金手指,结果后来才发现每个职业者都有着类似的能力,只不过表现手法不同罢了。 在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的时候,我感觉这个世界在绕着弯子骂我是个满脑子游戏的废宅…… 就在我还在无所事事地看着那比其他属性高出数倍的侦查数值时,满脸疲倦的卡娜终于结束了对会长的软磨硬泡,一屁股坐在了噼啪身上,使得后者发出了一声垂死的噼啪声。 “怎么办……筹钱不到钱,阿玲要变成那个神神叨叨的怪大叔的东西了……”将座位上正试图从一张饼状物复原回来的史莱姆噼啪掐在手中撒气的卡娜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噼啪开口道。 “总觉得玲如果安心呆在西斯神父那儿的话,没准比呆在某个把自己的队员当做抵押物的队长手下方便得多诶……”我没能吧这句话说完,因为恼羞成怒的某个女盗贼用自己的拳头让我闭上了嘴。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一定要把阿玲给赎回来!宾利也给我一起想办法!” 事情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在半夜出现在肉团工会长的办公室之中的原因…… 白天的争论中,卡娜虽然没能成功从肉团会长手中弄到高委托金的任务,但是身为一名盗贼,而且是一名在情报收集方面拥有着52点(出自我的侦查技能)的盗贼,她还是得到了会长手中不但有上千金币的高额委托金,而且还有着不止一份委托的情报。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就是,从这些高级委托中寻找到合适他们的委托。 “那么,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所说的那样――我负责潜入并且弄到所需要的资料,宾利你负责放风。一旦发现有人接近的话就发出信号,大声敲门,吧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你身上去,然后我再乘机从后面的窗户离开。”似乎是好久没有重操旧业的缘故,在谈论到这个属于自己的老本行的时候卡娜的眼睛即便在黑夜之中都可以感觉得到在那儿闪闪发光。 虽然很想问一问对方为什么我需要冒着百分百被治安队送过去审问的风险来发出警报,不过最后还是没能问出来。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最熟悉的人,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对方理所当然的说“身为男人难不成还要女孩顶在你前面不成?” 不过估计也没人会想到有人来偷委托这种完全不值钱的东西,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吃惊,没有机关,甚至连放置都是随便地放置在一个抽屉里。原本我预料中的长达数十分钟的苦战仅仅只依靠几分钟就完成了。等到卡娜发出撤退信号的时候,躲在房屋的阴影处的我还以为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听,最后是跑到半路上发现我还没跟上的卡娜重新掉头回到工会才把我从阴影中找出来的…… “所以说,你这都写的是些什么鬼东西啊?”看着纸条上那些人类完全无法理解其含义的卡娜文,我完全是一头雾水。毕竟是在一个除魔法外平均技术水平仅仅相当于地球上公元十世纪左右的地方,识字率低得可怜。卡娜这家伙虽然从玲那儿学会过一点儿文字基础,但是仅仅处于能够阅读的水平。要她来写字的话,她写出来的东西就会变成此刻眼前这种混合着乱七八糟的语法问题和盗贼们暗号的奇怪语言…… “有什么办法诶?!我总不可能吧委托给拿出来吧,那样的话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就会露馅的哦。所以我就想办法吧委托内容给记录下来了,我们只要把事情搞定了然后再回去,到那个时候会长无论如何都得老老实实吧赏金交给我们的哦。” 卡娜一边辩解着,一边给我翻译了一下用卡娜语记录的消息。他选择的是一个报偿为1000金币的侦查任务,任务目标是侦查某个在小镇南方十公里左右的位置时隐时现的神秘小镇。这么看来这家伙虽然是在急着用钱,但是毕竟还没有到了失去理智去挑战那些太过离谱的任务的程度。这也避免了我找机会偷偷找肉团会长告密让他来阻止这个家伙的小算盘。毕竟是一个侦查任务,虽然我们这个小组因为主力攻击手玲的缺席而战斗力大大削弱,但是对于一个盗贼与一个高侦查战士来说,这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任务了。 “好!明天进行准备,购买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后天休息一天,大后天开始动身吧!”一口气弄到了这么一笔大单子的卡娜全然不顾邻居的感受,兴冲冲地喊道。 就这么,我人生中距离死亡最为接近的一场冒险开始了…… !! 第二章 死者的城镇 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虽然因为没有神官以及魔法师等法系职业者的缘故,想要应对神秘类的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冒险者们还是有冒险者们的做法――武器油。 二分之一圣水,四分之一草木灰,外加八分之一动物脂肪和蒸馏水,混合之后放在太阳下暴晒,将其中水分蒸干既然这样的话在配方里头为什么。这就是流传最普遍也最简单的破邪油的制作配方。不过在得知这个配方之后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一下不用怕那些该死的幽灵了”而是“既然早就要把水给晒干,那么为什么制作的时候还要加入水啊?” 不过后来发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制作出来的剑油虽然能够对幽灵一类的神秘系生物造成伤害,但是其效果却要差得多。考虑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足够不科学的东西了的缘故,我学会了对于这种乱七八糟的诡异情况视若不见,反正我也不可能和一个魔法满天飞,魔物遍地走的世界谈论科学…… 不过因为在教会那儿欠下了一屁股债的缘故,为了弄到圣水反而花费了不少麻烦。我无论怎么说西斯神父都坚持要求等到我们小队将两千金币还掉之后才肯为我们小队提供帮助。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通过另外一个外来的陌生冒险者之手才得以转手买到那小小的两瓶不知道被稀释了多少回的圣水。 不过破邪油并不是我们这一次的主力,正好相反,那玩意是用来以防万一的东西。无论怎么说那个小镇都是单单侦查任务就是1000金币级别的东西,如果遇上那里头的幽灵之类的东西的话与之交战实在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说白了这玩意就像是驱逐舰上的末端防御系统一样,用上了都是被中出的时候了,该怀还是得怀,只不过是用来挣扎一下罢了…… 这一次的任务主力是另外一些灼热药剂,它们的用处是涂抹在武器上使武器暂时性的拥有火系的元素攻击效果。虽然时间和使用都会削弱其效果导致每过一段时间都需要重洗涂抹,但是如果没有这种东西的话连个史莱姆都会变成我们的生死大敌――这中在龙与地下城中发扬光大,被勇者们当做一级小怪欺负的软泥生物,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无法用物理手段杀死,你敢信?! 原本坚信切成两半死不了就切碎了冲走的我不得不承认,史莱姆这种靠分裂繁殖的低级生物完全不需要害怕我设想的这种处理方法。我在自己的阁楼里头第一次拿史莱姆实验的时候就因为那些被切成了小拇指指甲大小还精气十足地到处乱跳的史莱姆们打败了……最后气磊的我只得吧这些家伙像是小时候抓小青蛙一样关进原本用来装剑油的瓶子里头来将之解决,从那以后我就彻底放弃了用地球中的思路来考虑这个世界的法则了…… 除此之外还需要准备的就是一副地图。与前两者相比,这个才是最为复杂的工作,导致这个问题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没有什么地理学这种东西,结果就导致市面上所流传的大多数地图都是一些极为残缺不全而且错误百出的东西。他们的主人因为这些错误的情报而死掉了,最后留下的地图被为他们收尸的冒险者们判断其价值过后扔进了商店之中。而那些真正可靠的地图则完全都是一些人们手中的不传之秘一级的东西――至少比他们的看家本领要值钱得多了(虽然我自认为他们如果不这么藏私的话整个小镇早就人手一副可靠的高精度地图了)。 我们这支小队中也有一副这样的地图,不过因为我们小队活动范围的缘故,这幅地图更加倾向于我们小队更加熟悉的小镇西南方。而这次位于小镇东北方向的任务目标区域几乎是一片空白。为了这个工作,卡娜不得不通过向其他对那个方向熟悉的冒险者和平民们打听相关的消息,然后再将这些消息按照已知的情况画成地图――现在知道为什么地图的误差这么大了吧,上面有很多都是地方不是靠作者实地勘察,而是靠想象力画出来的草图…… 总而言之,最后直到第二天午后,负责情报收集的卡娜才终于将自己画下的草图带了回来,然后让我再用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再画一遍…… “我说宾利啊,我们目前的阵型是不是有点奇怪啊?”用砍刀砍开眼前的树枝,负责开路的卡娜回过头向我说道:“一般情况下正确的阵型不应该由战士走前面开路的吗?” “在只有一个战士和一个盗贼的情况下有什么阵型可言。” 白了一眼试图找机会将麻烦丢给我然后偷懒的卡娜,我继续低头开始负责修正手中的草图。只有经过了一遍甚至数遍修正过后的草图才会成为真正的地图,并更新在原有的地图上。虽然我估计这次之后不会再来到这种地方,但是出于类似收集嗜好的缘故,我还是决定将这一段的地图简单地画下来。 “况且,就算是正常情况下,盗贼也应该走到最前面进行侦查的。”说道这里,我在身旁的一颗树的树干上划下一刀,并在手中的小木板上刻下了一笔,在这上面的十个正字自从我们离开道路之后已经走了五千步之远。考虑到树林中不是走直线的缘故,这个时候我们现在大概已经离开道路至少两公里距离了。 这是一个有点危险的距离。这个世界上没有指南针也没有GPS,如果不用魔法的话,判断方向完全依靠太阳位置,计时主要靠沙漏。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如果偏离已知区域进入到不了解且人迹稀少的地形之中的话,即便是短短的几公里距离,在陌生且几乎千篇一律的丛林之中也是极为为危险的距离。 “咔。” 腰间的沙漏将沙子漏光后所发出的声响告诉我们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也就是说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我们花费了大约三个小时时间,仅仅完成了距离目标区域一半的路程。等到我们真的到达目标区域过后十有八九已经是天黑之后的事情了。 “看样子我们到达目标区域之后得等到晚上去了,如果真的是幽灵之类的东西的话我们可能会有大麻烦。” 因为背着主要负担从树枝中穿过的缘故,体力消耗有些严重的我靠在了树上暂时恢复一下自己的体力。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环境问题还是魔法之类的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关系的缘故,虽然自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接触过传说中的斗气一类的东西,但是在体力方面要远远高过自己老家的状况――别的不说,单单在没有充分蛋白质补充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的肉类神TMD贵),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完成三小时丛林负重行军这种高难度活儿的事情在地球上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就算是兔子的野战军在面对这种情况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宾利……我对你很失望啊,明明是一个战士,结果在体力方面居然还不如我一个盗贼。”站着说话不腰痛的卡娜在前方回过头来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要知道我可是将原本你应该负责的开路工作都给负责了呢。” “再废话就吧你自己的那一部分负担给领回去。” 因为背着整整两份毛毯的缘故,从被卡娜开辟的道路中穿过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四周的树枝如同讨人厌的熊孩子一般不断地扯着它们,而这也是丛林行军的主要难题。再加上干粮和备用装备等一大堆东西,这些负担硬生生的让一个体力60的战士被一个体力30的盗贼给鄙视了……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兼人生导师,你就是这样的?”可惜的是,我的抱怨注定在卡娜这家伙面前无疾而终。 这是一个永远都绕不开的难题,有人救了你的命,而且人家还教会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技能,那么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你永远都没办法通过讲道理的方式说赢对方。这也是我现在面对的难题,虽然她是一个盗贼,虽然我是一个战士,但是我的的确确是被卡娜这家伙一手训练出来的…… 不过出于报复考虑,我打消了告诉那个对着吃瘪的我哈哈大笑的卡娜,她身后有一朵食人花的事情了。 无视掉一不小心被那朵超大号猪笼草一口吞下的卡娜,我绕开了那朵艰难地吞咽着自己的猎物的食人花,继续向前方走去。在丛林中食人花意味着周围有大量生物经过,而丛林中经过的生物最多的地方无疑就是水源了。小水洼往往都会因为长久的沉积而变成不适合饮用,但是胡泊与溪流,尤其是溪流却是丛林中最为宝贵的事物,没有之一。因为他们都不但代表着饮水与食物来源,还可以用来当做参照物来确定自己的方向。从某些角度上说,丛林中迷路的人,只要能够找到一个水源,那么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己会不会被前来饮水的肉食性生物给吃掉。 最后的结果没有让我失望,在继续向前走了十几米距离,绕开了几株装死的食人花过后,一条小小的溪流浮现在我的眼前。 “卡娜,我们接下来顺着这条小河继续向前进行搜索,等到天黑之后就直接在小河沿岸扎营,等到明天早上之后再继续向前面深入吧。”我向着身后的卡娜喊道。 最后,我脑袋上被卡娜用砍刀给留下了几个包…… 分隔线―― 如果有人问,冒险者们最喜欢在哪个季节进行野外行动的话,那么我可以保证,这个世界上九成以上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确信――秋季。 引火方便,准备过冬的动物也足够肥,早晚温差不大,可以说,除了需要担心守夜的人一不小心把火弄太大了结果吧自己烧死了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当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秋天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像春天里头这样被水分十足的树枝燃烧所产生的浓烟给呛得半死。 “宾利,晚上会不会有食肉动物过来啊?”夜猫子属性全开的卡娜躺在自己的毛毯里头问道。 “别闹了,我说过了,那些粪便是食草动物的,不是食肉动物的。”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着的我为了让某个家伙闭嘴而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可是既然有食草动物,那么肯定是有食肉动物的啊。就像是有钱赚的地方就绝对会有人去一样。” “哦,那你守夜吧。” “对了,宾利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当一个冒险者的?从数学和绘画水平上看你应该接受过教育才对啊,而且你还会一些野外生存的能力,在这方面专门训练过?听说那些贵族会让自己的一部分后代成为骑士,这些也是骑士的训练?宾利你曾经是哪位贵族家的少爷?这样的话也可以解释去年遇上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了。” 不不不,小姐您想多了,我的数学和绘画水平仅仅只是初中水平,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及格的初中水平。野外生存能力你更加是想得太多,我的野外生存知识完全来自于某个叫贝尔?格里尔斯的家伙写的《荒野求生少年生存百科》。共三部,我们班上的每个人都看过。你觉得很厉害完全是因为你没有出生在某个叫地球的地方。 我心中满肚子的槽想要吐个痛快,但考虑到如果我继续说下去的话没准会被对方给纠缠得没玩没了,所以我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闭嘴将话语全部咽了下去。 但是我小瞧了这个女人的无理程度。 “咚――” “老师问话,学生要老实回答啊,宾利。” 用砍刀在我脑袋上砸了一下的卡娜理直气壮地开口。现在我开始怀念玲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孩子了,在平时因为她很少说话的缘故,而经常被我忽略,但是我现在才知道,如果没有身为同性兼闺蜜的她在哪里吸引来自卡娜的精神攻击,我早就崩溃了。 “咚――” “说话啊,不然我要一直敲,敲到你说话位置的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和异性单独相处,第一次和身材超级棒的美女睡在不足两米的距离上。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应该能带来更大的快乐,得到的应该是梦境一般的快速发展……但是,为什么…… “咚、咚、咚、咚……” “开口啊,再不开口我就要从刀背换成刀刃了啊。” “吵死了啊!卡娜你再不闭嘴,回头下次见面的时候小心我叫人强暴你的啊!”等到卡娜这家伙已经开始考虑见血的事情之后,实在没法忍耐下去的我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装睡的打算对其怒目而视。 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说明我后来的想法的话,那就是: 一语成箴 !! 第三章 死者的城镇 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好点了吗?宾利。” 布朗会长的声音将正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我从呆愣中惊醒了过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猛地意识到,我所处的位置并不是春季的树林,而是在冒险者工会的休息室。 “诶?我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奇怪情况使得我不由得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东窗事发被抓包了。紧接着我用尽全部记忆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借口吧责任推到卡娜那个家伙身上去。反正肉团会长看在美少女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卡娜。 “扑通――” 但是,当我本能地试图爬起身来的时候,我却一不小心从长椅上狼狈地摔了下去。 大脑的反应显得极为迟钝,这种感觉与曾经某次冒险时一不小心吃下了有毒的致幻食物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那个……会长,虽然我知道我们这一次做得有点不对……但是您也用不着直接这样下麻药吧……我们这也是为了还钱啊……”看了眼面色无比严肃的布朗会长和旁边同样严肃的西斯神父,我不由得有些畏缩。 “你知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似乎是实在无法忍耐我的态度的问题,西斯神父咆哮了起来。“你们两个二十岁都还没有的小屁孩!居然跑过去调查整个镇子都没有人敢去的幽灵镇!?而且你们居然还不知死活的跑了进去!” 你在说什么啊…… 我傻傻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西斯神父,这个平时即便生气都表现得极为克制且彬彬有礼的黑衣神父此刻就如同一个被偷了全部家当的暴发户一样失态,激动得唾液都喷洒到了我的脸上。 我距离那个镇子最近的时候都至少还有两公里诶――我想要这么喊出来。 但是我没能做到,难言的诡异感使得我心头发麻,同时使得我将原本即将说出口的辩解给咽了下去。我呆呆地看向布朗会长,但是此刻布朗会长严肃的表情却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开玩笑的意味。 “卡娜呢?……”心头被不安感所充斥的我忽然问道。 没有人回答我,西斯神父也发泄光心中的愤怒过后安静了下来,两人都默默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给的回答。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我缓缓展开了自己一直都紧紧地握着的右手拳头。原本因为迟钝的思维而一直都没能感觉到手中还握着某样东西,但是当我想要弄清楚某件事情的时候,似乎是本能地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的右手上,仿佛手中握着某个无论如何都得告诉别人的重要东西一般。 那是一片皮质碎布。 一片没有任何特征的皮质碎布,在这之前它似乎是属于属于衣服或者手套的某部分,没有任何有用的特征,但是我的大脑却用从未有过的坚定告诉我:那是属于卡娜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仿佛是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般,我将手中的皮革竭尽全力向远离自己的方向丢了出去。同时想要起身离开长椅,以尽可能地远离那个东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朗会长按住了我的身子将我重新按倒在长椅上,数十年的安逸使得他如同一个肉团一样满是肥肉,但是曾经属于资深冒险者的那一部分灵魂似乎还残留在他的体内,将我给压制得丝毫不能动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剧烈的恶心感忽然从心头涌了上来,使得我呕吐了起来。这种毫无征兆的异常状况使得布朗会长与西斯神父因为担忧诅咒之类的缘故而一下子后退了好几米距离之远。 但是我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两位长辈身上,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糊状呕吐物,在这之中有某个东西如同磁铁一般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纸团。 似乎因为在胃中呆得有点时间了的缘故,它变得非常脆弱。在我将它从呕吐物中捡起的时候几乎无法感觉到它原本是一团纸,因为当我用指头夹住它的时候它如同胃中的其他物体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形状。 “复原――”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西斯神父用自己的魔法使得原本已经快要和消化物混合起来的纸片重新变回了原本的纸团模样。因为这个帮助,我终于得以将之从呕吐物中捡起,缓缓地将它展开。 那是一副地图草图,就是我在前往那个幽灵镇的途中所画下的草图。从草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从策马驿站进入北部森林,然后到达了那条从西南向东北的小溪,接着沿着那条小溪向东北方向前进,在深入丛林中数公里过后开始扎营…… 本来这条路应该就这样结束了的,但是在这张地图中出现了一些在我的记忆之外的东西――在那之后,代表新进轨迹的细线就如同一柄利箭一般,笔直,而又毫不动摇地向正北方向延伸,最后一头扎入代表幽灵镇可能出现范围的红色圆圈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会长与西斯主教。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干嘛,我的记忆不管用了,我的记忆好现实发生了偏差,而且这种偏差不是一点小小的细节或者忘掉了一点什么,而是更加严重,更加重要的事情。这个时候我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通过询问别人。 “一周前,策马驿站的老查理告诉我,你和你的同伴卡娜从他那儿离开,进入了北方的森林中。另外有人还告诉我你们购买了两瓶圣水。”看了眼摸着自己的翘胡子默然不语的布朗会长,西斯神父冷冷地回答道。“昨天夜晚,有人拎着你回到了小镇,据他所说,他是在策马驿站发现你的。”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们向你提问的。”似乎是觉得西斯神父说得不够详细,布朗会长又补充了一句。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提醒的缘故,原本一片空白的记忆中开始有所回忆。但是这种回忆并不真切,仅仅是一种模糊的确信感,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确信着什么。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在考试时曾经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原本记得清清楚楚的题目忽然间忘记,自己可以清楚地记得那道题的答案在书本的哪一节哪一个地方,但就是无法回忆起来内容。 也许是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的缘故,我渐渐从茫然中恢复了一点过来。在略微弄清楚情况之后,原本的恐惧感开始从心头消散了一些。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至少我在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之类的东西中有更多比现在我遇上的事情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与那些动则扭曲心智的小说漫画相比,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可能仅仅只是一点非常简单的清洗记忆,而且面对一些不愿意回忆的事情的时候,人们会下意识地将之遗忘――这种情况甚至还没有超过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 我开始摸索着身上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其他的有用的资料。如果会长他们所说的没有错的话,那么我在那个幽灵镇中度过了至少五天的时间,这意味着那个幽灵镇并不是什么一见到人就会将之消灭的存在。也就是说我和卡娜很有可能在其中度过了数天,并且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而多达五六天的时间绝对足够我将之进行总结并记录,这些都可能对我现在有极大的帮助。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你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你在归来的途中似乎为了避免浪费体力几乎抛弃了一切负重,从你的护甲武器到你的水囊,全都都被丢弃了,甚至包括外套。你现在穿着的是我们后来找人给你换上的。”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打算,布朗会长淡淡地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过后,我停止了徒劳的翻看工作,重重地将身体靠在长椅上。我身上没有准备那种隐秘的口袋,也许内裤可以起到差不多的作用――小时候我就曾经吧东西藏到内裤里头过,不过如果现在那里头放了东西的话我不用脱下了也可以感觉得到。 最后,我将目光再度投向了手中那份皱巴巴的草图上。看着那份草图上所画出的几条简单的线条,我忽然升起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时间仿佛就在刚才一样,我还记得我一边默数着步子,一边跟着说个不停的卡娜从丛林中挤过的感觉。我还记得上面的这一段有点偏离的直线,那个时候卡娜忽然凑过来看我画的草图,结果搞得我画歪了。我还记得这上面的那个皱褶,那个是因为卡娜这家伙终于从食人花里头出来之后,拿着那把砍刀追着我揍的时候我拿它当盾牌所留下的…… 但是,这种熟悉感从标志为三角形的宿营标志之后就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最后的线条不再像之前的线条一样是由一段又一段代表一百步的线条组成的,而是一笔直接连接宿营地点与幽灵镇之间的直线,从上面还可以察觉到我当初画下这一笔的时候情绪多多少少有些激动――或者说是失控,以至于险些将纸张给划烂。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画下这一笔的呢?我有一种非常清楚的感觉,我知道如果我想起来这一笔所代表的含义,那么我就等于是抓住了那根线头,那些被我遗忘的事情都将重新回想起来,甚至是有关于幽灵镇的真面目。这种感觉就像是爱婴斯坦那个家伙睡觉时苦苦思考统一场理论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爬起床来将问题的结果写了下来,接着安心睡去。结果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着自己所留下的笔记,却完全不知道那个时候在考虑什么,又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样。 西斯神父与布朗会长似乎意识到了我在尽可能地回忆一些消息,他们默默地站在了一旁,也不催促。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我的脑海中渐渐有了一点雏形,一点说不清道不尽的雏形。那个时候应该是某种紧急情况,我应该感觉到自己可能没办法将所知道的消息表达出来了,所以原本连药丸都需要嚼碎了吃的我才会将这一份草图揉成一团一口气吞进肚子中。 但是这点情报还不够,还需要更加确切的,详细的情报。我还需要回忆起来一些信息,那些才是真正对于我目前的状况有帮助的,而且那个时候我是绝对知道这个消息的…… 脑海中的那一团模糊的雏形开始渐渐成型,那是属于幽灵镇核心的东西,我本来应该成功地从幽灵镇中毫发无伤地出来的,正是因为那个东西,我才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那个是…… “砰――” 就在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回忆中的那一点线头的时候,休息室的大门忽然被人粗暴地推开。所产生的巨响将布朗会长与西斯神父给吓了一跳,连带着我好不容易抓住一点的想法也如同狡诈的鱼儿一般一下子溜走了。 “阿卡姆,宾利正在回想自己的消息,因为你的这么一打岔现在有可能会直接前功尽弃。”原本打算喝骂的布朗会长敲了敲自己的胡子,但是当他看清楚来人过后,不满在一瞬间变成苦笑,似乎在看到来人之后就知道了结果一般。 “那就让他继续想呗。我过来是找我拉回来的那个家伙的,他醒来没有?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知道相关情报的家伙如果半天不醒来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随着无比张扬的靴子声响,一个我略有一点眼熟的男人丝毫没有身为外人自觉地闯进了休息室。 “我所说的宾利就是你想要找的人!他原本正在回忆中,眼看就要回忆出来什么了,结果就是因为你的闯入吧事情全都整得一团乱!”对于对方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的回答,布朗会长吹胡子瞪眼道。 “哈?既然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忘记啊。一般人在经历了这种情况之后一辈子做恶梦都不是没可能吧?这种事情在这家伙这里居然被他忘记了?”被叫做阿卡姆的男人一脸怀疑地看着我道:“这小子该不会是和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出去私奔,结果又反悔了跑回来吧?” 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阿卡姆的男人的确有着能够让人讨厌的本钱,至少他是我平时所遇见的唯一一个能够在短短三句话里头让我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拳的生物。在遇上他之前我曾经以为我最讨厌的是某个欺负过我的富二代。 “不,他的记忆被动了手脚,应该是某种诅咒的效果。我刚才试图用祝福来压制诅咒所造成的影响,但是被你打断了。”也许是对于来人的态度,也许是真的感觉对方坏了好事,西斯神父也表现得有所不满。 “那就让他陪我去。等他到了之前去过的地方了总能回想起来了吧。”丝毫没有将西斯神父的不满放在眼里,叫做阿卡姆的男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就提着我的后衣领将我从休息室的长椅上拎起。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猫小狗之类的东西。 “他需要休息。我不管你对自己的能力有多自信,但是你手中的这个家伙是我们镇子里头的人!”眼看叫做阿卡姆的男人要拎着我出门,西斯神父前线一步挡在了他的眼前。虽然这一次的任务从某些角度上看可以说是因为西斯神父间接导致的,但是这个时候我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感动。 “早就想问了,那个谁,这个从我进来之后一直都叽叽歪歪的还穿着一身丧服一样的男人是谁啊?”皱了皱眉头,阿卡姆转头向布朗会长问道。 “所以说,你这家伙没有记住他的名字也就算了,连身为给你委托的人的我,你都没有记住名字吗?”耷拉着脸的布朗会长又是意外又是无奈地说道。 “废话,谁会记住一只人形史莱姆的名字啊。”阿卡姆撇了撇嘴,理所当然地说着无异于羞辱的话语。 “你这家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暴力啊。”向来对男性恶语相向的布朗会长这一次居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如果他愿意的话,那么就带上他当向导吧。时候问题解决了再布朗工会找我就是的了。西斯,相信我一次,让这个家伙去吧。” “前提是这个小家伙愿意去。”尽管看在布朗会长的面子上,西斯神父的态度有所软化,但是他依旧没有轻易让步。 “听到了吧?是个冒险者就给我点头。”似乎勉为其难地退了一步的阿卡姆用怎么看都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的态度向我说道。 多亏他这个动作,我终于得以看清楚这个嚣张得叫人厌恶的男人的相貌。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男人,如果硬要说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拥有白种人身材的黄种人”这样的感觉。因为这个缘故,他可以依靠自身近三十厘米的身高优势将年纪只有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五的我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拎起来。 “等等,你是那个卖给我两瓶圣水的那个外地冒险者?” 同时,我也终于弄清楚对方给我的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哈?你是从我那儿买了那两瓶白开水的那个白痴?”似乎是同样对于这种巧合极为意外一般,阿卡姆那原本就像是一个标准反派一样的三角眼瞪得圆了几分,露出了一副意外的表情。 “喂喂喂,你该不会真的用那个东西去制作破邪油了吧?哈哈哈……”不过可惜的是我小瞧了这个男人在不要脸方面的程度,他不但直接说明了自己卖假货骗钱的事实,而且对此不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是找到笑料一般哈哈大笑。 “别拿着那么一副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特地到这儿来调查幽灵镇的事情的,你们偷偷的抢走了我的工作,陷到那里头是活该,被我骗只不过是利息罢了。反正以你们的本事,就算拿到了真正的圣水也是死路一条。” 手一松,将我从半空中放下来的阿卡姆像是在观察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般围着我绕着圈子。 “说起来,既然你还有一个队友的话,那么我这次任务就不止是原本的解决幽灵镇了吧?这样的话还需要多出一份救人的任务了吧?” “先生,你这样不太好吧。”对于阿卡姆这种明显趁火打劫的做法,西斯神父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谁管你啊,反正以后又不会再见面,有本事就追着我上来砍我啊。哈哈哈!”看准了不可能吧自己怎么样的阿卡姆毫不客气地对西斯神父讽刺了起来,将后者气得浑身发抖。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给出……” “不要你们公会的钱。”阿卡姆打断了布朗会长说了一半的话,直接指着我笑嘻嘻地说道:“我是在救你们小队的队长,所以报偿应该由你们小队来付。而且不是那种从别人那借来的付法……” 名为阿卡姆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危险的直觉在我的脑海中咆哮,我直觉到我此时应该掉头就跑,不要听他说话,至少不要让他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是僵硬的身体却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渣说出剩下的话语―― “听说那丫头很漂亮。作为救出她的报偿,我要上她一次。” !! 第四章 死者的城镇 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问我,我没有权利左右卡娜的选择。” 我以为我会气得跳起来把阿卡姆这家伙的脸颊打成屁股,但是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丝愤怒的情绪在里头。也许是在害怕,也许是意识到了我与他之间的巨大差距。这种差距使得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忽略,就如同绵羊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豺狼视而不见一般。 “她是你的委托目标,是我的委托报酬,所以他的意见毫无意义。你才是委托者,我不找你要报酬还找谁来要报酬?”阿卡姆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太荒谬了!” “这一点都不荒谬。冒险者和雇佣兵的雇佣机制就是这样的,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是提出了不同的报酬而已。”像是在教育一个固执的学生一般,阿卡姆摊开双手围着我慢悠悠地绕着圈子。 我知道这是在狡辩,阿卡姆的这个看似理所当然的理论中一定有某个地方不对,绝对有某个漏洞在里面,但是我没有找到这个漏洞。正因为如此,我只能忍耐着阿卡姆轻快地哼着曲子在我身边绕来绕去。 “那样的话你要求我帮忙带路的事情也应该付出报酬。”阿卡姆的曲子扰得我心烦意乱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寻找他理论中的漏洞,所以我干脆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求的报酬是你帮我救出卡娜――一根指头都不能动她。” “哦,那我不雇佣你就是了。”对于这个要求仿佛早就有所准备的阿卡姆连想都不用想就迅速回答道:“但是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那样一来你的小情人或者小伙伴可就永远都没有可能跟你见面了。也许我会失败,也许我会成功,但是成功了的话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你在那个时候没准还在自家后院里头锻炼身体试图以后进去找到对方――和之前我的提议相比,你这完全是在吧自己的同伴往火坑里推,不是吗?” 啪的一声将手掌拍在我的肩头,阿卡姆凑到了我的耳旁轻声道:“或者说你们之间的情谊就这么廉价?仅仅因为她被别人碰过了就不再是你的同伴了吗?又或者说你是一个将自己的尊严看得比同伴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垃圾?还是她会薄情到仅仅因为自己的被别人来了一发就抛弃了你们这些同伴?” “老子我的时间很紧迫,我数到一,给我一个答案。” 后来,重新回想这一幕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一个笨蛋,他仅仅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懒得用脑子而已。 “五――” 而在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中,我就在他的一连串洗脑暗示下一败涂地。 “一!给我答案。是,还是不是。”没有四,没有三,也没有二。直接从五跳到了最后的一。 这就是我和这个后来成为一个传奇的男人,阿卡姆?杰?宾夕法?莱昂里奇的第一次见面。 “好吧……” 这个时候他是一个趁火打劫的人渣,而我是一个卖掉了自己同伴的老鸨…… 分隔线―― 也许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的缘故,布朗会长和西斯神父都对于我和卡娜所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再加上我被救回来的时候是晚上,所以一时间小镇里头的人们都对此毫不知情,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我和卡娜为了尽快筹足所需的金钱而在进行任务。 同样这么认为的还有小队的另一位同伴玲。为了避免被人们发现而传到她的耳中,布朗神父安排我住到了策马驿站。不过因为这儿仅仅只是一个简易的中转站的缘故而没有足够的房间,在阿卡姆占据了唯一的房间过后我被直接赶进了马棚里头。 原本的计划是当天就出发的,但是因为忽然下起了暴雨的缘故,阿卡姆以“不想被弄得湿淋淋的”为由不顾我的反对而将出发时间给推迟了。然后披上雨衣直接跑回了小镇的酒馆里头喝酒,临走还不忘警告我不要睡他的房间。 结果导致的就是我在近两天的时间内完全无所事事,只能睡在草堆上无所事事地看书,等到看累了就眺望着远方的阿玛依山脉――虽然因为下雨导致能见度下降得厉害的缘故,原本可以看到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的阿玛依山脉此时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在阿玛依山脉另一头就是传说中将整个人类文明打退了好几个世纪的魔族了。虽然在历史书上写得极为模糊且尽可能地美化那一段历史,但是我大致上还是可以了解到了当年的故事经过――人类在开拓疆土的途中与魔物们的战争愈演愈烈,最后他们遇上了某个完全无法解释的存在,然后果不其然地惹恼了它,再然后那个无法解释的存在直接招呼上自己的部下带着魔物一口气把人类打到了现在的这个小角落之中,最后一半是人类的牺牲和努力,一半是人家打累了不想打了,战线最终被稳定在了那座漆黑色的阿玛依山脉一线。 至于接下来被魔王军赶过来的人类为了重建自己的王国而与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类之间为的内战,人类试图重新夺回领土结果再度被揍了个灰头土脸的灰烬之战,被揍了个灰头土脸之后掉头认命地换一个方向扩张的数次东扩战争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总之原本出于感兴趣而翻阅的历史书给我的感悟只有人们永远无法从历史中获得教训这一点――打到东边的海岸线并从东边的魔物身上找回了自信心过后的人类诸国现在似乎又在考虑第二次灰烬之战了…… “你在看什么啊?”不知什么时候,满身酒气的阿卡姆穿着湿淋淋的雨衣回到了驿站。 我没有说话,也懒得和这个家伙说话,仅仅只是将书本的封面展示给了对方。 “《尘埃中的过去――灰烬战争回忆录》这什么鬼东西?那些被一群魔族给揍成猪头的蠢货有什么可看的,看笑料吗?”虽然心里头隐隐约约知道阿卡姆一定会这么回答,但是真正的听到这家伙毫不留情地将当年的那些人类精英们贬为一文不值的饭桶时还是不有得感到这家伙实在是自大得离谱。 没有再理睬这家伙,我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书本上。这本书是这两天为了打发时间而从驿站老板那儿弄到手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挺希望能够在进入森林之前能够把它看完。毕竟这次一进去之后十有八九不能活着出来了――原本看会长和西斯神父对这家伙的态度我还以为这家伙很厉害的,但是当我知道这家伙对于这次任务唯一的准备就是买了好几瓶酒喝干粮过后我就一直都心里头发虚…… “动身了啦。你还想磨叽到什么时候啊?”一脚将我手中的书给踹飞,阿卡姆头也不回地向马棚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真是的……下雨下得个没完没了的。唯一的一个同伴还是一个成天窝在草堆里头装死的笨蛋。出门喝个酒结果还会遇上扒手――” “你这个鬼天气!再下雨下得个没完的话回头我******啊!” 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阿卡姆在雷声音中对着天空大吼大叫。 半小时后,雨停了…… “所以说,我可是命运所眷顾的男人啊!被我所宠幸的女人以后可是也能够赢得好运的啊!这比生意怎么看都是你小子赚大了诶。” 似乎是之前的巧合给了这家伙极大的自信心,一路上阿卡姆都显得极为振奋。这种感觉又让我想到了之前和卡娜一同走过这边的时候的感觉,那个时候卡娜也是这么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和我一同走过这条路的人从一个胸挺臀翘的美女变成了一个自大还嘴贱的男人。给人的感受完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不过话说回来啊,你真的还认识路吗?”因为我完全不搭话而导致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意思的缘故,阿卡姆终于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次的任务上来。 “不难找,毕竟有一条至少五公里长的小河作为参照物,闭着眼睛往北方走都可以找到。接下来再沿着那条小河玩东北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之前我们宿营的地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雨衣呢?”看了眼身后的阿卡姆,原本披在这家伙身上的雨衣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露出了他身上有些暗淡的轻型铠甲。 我另外还注意到了一点小小的区别,与一般的冒险者不同,阿卡姆身上仅仅只携带了一柄十厘米宽的长剑。这种装备对于一个冒险者来说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因为冒险者们往往需要准备至少一把后备武器。再加上应对不同种类的敌人的用处,一名冒险者往往都会准备上三把以上事先涂上了不同类型的武器油的武器――就比如我现在身上就背了整整五把之多。虽然之所以背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之前去调查幽灵镇方向的时候仅仅背了三把似乎不太够用的缘故,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仅仅携带一柄武器。毕竟战斗的时候可没时间给你用抹布慢慢擦掉武器上的武器油然后在涂抹上针对属性的武器油。 或者是魔法武器? 我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虽然魔法武器这种东西可谓是一种性价比低得可怜的东西,但是对于一些懒得准备一大堆针对性武器油和备用武器,又因为身手不错而有些身家的冒险者来说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而阿卡姆也正好符合以上的条件,虽然从布朗会长的话语中看他似乎最近有点缺钱,但是没准这种缺钱就是因为买下了魔法武器的缘故? “雨停了,穿着这玩意在树林中走太费力,所以扔掉了。” 虾米――?! 因为内容太过意外而完全超出预料的原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如果不是因为布朗会长似乎挺熟悉他,而西斯神父也对他颇为忌惮使得我确信对方绝对有着优秀战斗力的缘故,我几乎要以为这家伙是某个刚刚逃出家而不懂世事的小屁孩了。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反正你这儿还有雨衣,如果再下雨的话我直接抢过你的雨衣来用不就成了吗?” 纠正一下刚才的话,这家伙不是小屁孩而是是孩子王,那种专门从别人那儿抢东西的孩子王…… “你这种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因为阿卡姆的发言而楞了半天的我,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把所有看我不爽想要揍我的家伙给揍一顿就是了。如果揍一顿之后他们还是看我不爽就继续揍,一直到他们看我会立刻笑为止。”对于这个问题,阿卡姆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你小时候一定都是找别人玩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这么看起来你这家伙似乎还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呢。” 看着似乎是真的感到意外的阿卡姆,我默默地转头吧刚才的话题给遗忘了。虽然仅仅接触了几天,但是以我的了解,等到以后这家伙知道真正情况之后,绝对会回来找我算账的!绝对! !! 第五章 死者的城镇 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忽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从小溪所导致的植被空隙中可以看到若有若无的天空,不同于曾经记忆中那被霓虹灯所遮蔽的天幕,在这个文明尚还处于低级阶段的世界里可以极为轻易地看见那数不胜数的星空。浩如烟海。 睡意如潮水一般烟消云散,我掀开毛毯爬了起来,从毛毯下拿出了被我充当枕头的盾牌。 我小心翼翼地从盾牌后抽出了睡前才涂抹过剑油的十字剑,用自己的全部感知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周围一片寂静,熄灭的篝火还在艰难地闪烁着赤红色的火光。后者是此时我眼中所能看见的最为明亮的光源,除此之外,身边一片漆黑。 不是那种可以依靠远方的光芒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事物的漆黑,而是完全没有任何光源所导致的漆黑。明明几天前还是明亮的月圆时分,但是现在却奇怪地只剩下一片星空。本来应该众星拱月的月亮却消失得无隐无踪。 “卡娜?”我轻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 我蹑手蹑脚地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树叶撒在篝火上。原本它们是放在火堆旁烤干,用来当做下次生火时的引火物的,但是我出于小心现在暂时性地用掉了一小部分。 树叶覆盖在篝火上,在余火的灼烧下缓缓地柔软下来,在冒出一阵青烟过后就如同湿漉漉的纸片一般耷拉在残余的木炭上。因为已经熄灭得太久了的缘故,剩下的余火已经不足以再度点燃这些尚还带着一定水分的叶片了。 我皱了皱眉头,用剑尖挑起一块布片,将之插入了火堆之中。原本已经有气无力的余火因为我这个动作的帮助终于在吸收到了外界的新鲜氧气过后开始变得有力了一点,在数秒钟的努力过后,终于点燃了那块被我用来擦拭剑油的布片。 我将手中的“火把”稍微举高了一点,火光照亮了身边大概十米的范围,让我看到了不远处卡娜空空如也的毛毯。 小心翼翼地靠拢到卡娜的毛毯边上,半跪下来将盾牌靠在自己膝盖上,用原本拿盾的手抚摸了一下毛毯。 已经没有温度了,这证明卡娜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 “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轻轻低语了一声,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小溪边上。我不知道卡娜这家伙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里,但是从她没有叫醒我就独自出去这点来看应该是判断有点奇怪而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才对。 “希望是虚惊一场……” 我这么说着的同时,从小溪的沿岸向两头看了看,试图看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一次所面对的是一个单单侦查任务就达到一千赏金的危险工作的话我早就继续趴下去继续睡觉了。但是无论是任务中的诡异描述还是这个任务本身超出常规的悬赏金额都使得我不得不对此小心翼翼。 小溪的水流并不算深,甚至都无法没过小腿肚子。但是春季的水温还是使得我刚从毛毯中出来的脚部在寒意中微微抖了抖,虽然已经临近夏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水温依旧如同初春一般冰冷刺骨。 在小溪的另一头,我终于找到了我所需要寻找的一点儿线索,那是两个脚印。似乎是不想沾染水流的缘故,那家伙选择了直接从小溪上方跳过的方法。因为这个原因而没能控制好力量的她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个脚印。这个原本因为颜色而与周围混为一体的脚印随着我将“火把”放低而被两侧的阴影所暴露出来。 判断出了正确方向就好办得多了,我顺着脚印的方向进入了眼前的丛林。如果是双方的战斗的话我恐怕会因为火光问题而被对方给杀死不知多少次,但是现在我所进行的是一项搜索工作,这种完全不可见的黑暗会蒙蔽人们的感知,再优秀的盗贼在这个时候也会因此留下平时所不可能留下的破绽。这种破绽在没有被黑暗所影响的人眼中就如同火光一般明显,这也是为什么有经验的猎人在黑暗中也能精准地捕捉住猎物的逃跑路线的原因。 也许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所锻炼的侦查能力帮了大忙,我很快就发现了卡娜所留下的痕迹。在火光的帮助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因为有东西经过而留下的落叶与折断的树枝。被折断的树枝还没有因为脱水而干枯,甚至连断口都显得极为新鲜,其中最高的一处大概距离地面一米五的位置――这样就彻底排除了痕迹是野兽所留下的可能了。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皱了皱眉头,在退回营地位置制作了一根真正的火把过后我再度回到了这里,顺着卡娜所留下的痕迹进入了丛林之中。 树枝宛如有意阻止我继续前进一般勾挡着我的路线,这就是在缺乏人烟的丛林中走过的麻烦所在。数不胜数的灌木会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即便是最优秀的盗贼都只能如同一个战士一样缓缓地开辟出一条道路在行走。而即便是在沿着别人所留下的道路前进,这种阻力依旧显得无比艰难。 最后,在以脸颊上被枝条所留下的数道血痕作为代价,我终于穿过了这片灌木丛。 银月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了天空,明亮的月光将整个森林照耀得清清楚楚,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舒适感。 在月光下,被披上了一层银纱的小镇仅仅地等待在那里…… 分隔线―― 持续数天的大雨冲洗掉了之前的绝大多数痕迹――至少将原本的篝火给冲洗得一丁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但是雨水依旧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比如说卡在碎石缝隙中的简陋毛毯,比如说隐藏在灌木中的武器油,比如说铭刻在树干上的三角形标记……这一切都让我确信我找到了一周前所到来过的营地。同时也将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晓幸所打消。 “你们还真是奔放诶……差不多吧所有东西都给丢下来了吧,既然除了带上一点干粮和武器以外别的难道什么都没有带上吗。”用脚踢了踢因为暴雨所导致的水流而撞击到石块上破裂的石英瓶,阿卡姆用不知道是佩服还是鄙视的语气说道。 “事实上我们原本连干粮都没带的……原本这个位置距离那个幽灵镇应该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的,但是我们就是莫名其妙的在周围探查的时候遇上了那个幽灵镇……我们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那个镇子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我向小溪对面打量着,试图寻找到一周前我们所开辟的那条小道,但是这两天的大雨导致灌木丛中到处都残留着的落叶与断枝。这些落叶与断枝将原本就并不明显的小路给彻底掩饰了起来,至少不是单单凭借我这样简单的扫视就可以看出的。 “想起来了?那就快点带路。”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危险的可能性一般,阿卡姆不耐烦地催促着:“我现在是一天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着了,快点完事之后回去喝酒去。作为我帮你救出自己队友的感谢,记得让你们队长请我客。” “那样的话你原本的报酬就没有了。”头也不回地回答着阿卡姆那明显得寸进尺的要求,我穿过了小溪到达了对岸。因为下雨而变得湍急起来的溪流给人一种非常舒适的凉爽感,湍急的水流使得我花费了比记忆中更多的体力从中涉过。 “那是你应该付出的报酬,请我喝酒是你们队长所应该付出的报酬,这不是一码事,不是吗?啊哈哈哈!”对于我的反驳,阿卡姆露出了一副反派所特有的奸计得逞的刺耳大笑声。 “真方便的算法啊,既然你救队长的报酬是喝一顿酒,那么我就没必要委托了。” 用手中的十字剑砍断眼前的树枝寻找曾经的出口的同时,我继续腾出精神与阿卡姆胡扯道。这并不是因为我试图和他打好关系,就如同曾经他对西斯神父所说的那样,我们以后再见面的可能微乎其微,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可能花费功夫去和他打好关系。之所以会和他扯这么多完全是为了让他打消去找卡娜再要一份报酬的可能――他如果真的遇上了卡娜的话,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不在场的话他会先找卡娜要上一份报酬。 (或许我应该直接让他向卡娜要一份报酬,然后再跳出来说他已经要过了报酬,所以原本所商量的报酬不算数……) “咚――”阿卡姆狠狠给我的脑袋来了一下。在这股冲击下,即便我带上了锁子甲头套也因为这一下而有点头晕眼花。 “不要跟老子我玩绕口令!该给的报酬一分钱都不能少!要不然我就把你绑在一边让你看着我收报酬,回头还吧你们两一起丢在那里头!”花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明白自己被我反呛了一口的阿卡姆毫不犹豫地就是给我脑袋来了一拳头。 “有什么问题等到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大话吧,万一死在里头了什么报酬都是空的。” 强迫自己不去考虑有关报酬的问题,我试图将话题引导到别处。为了避免阿卡姆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我放弃了寻找那个缺口的选择,直接用自己的长剑再开辟一条道路出来。反正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二者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十米。足够容纳一个小镇的空地无论怎么也不会因为这几米的误差而错过。 “怎么可能,我这样的家伙不可能死在这种穷乡辟岭里头的。倒是你,如果你死了的话没有人能带路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我说你啊,就不能挑好走一点的路来走吗。”阿卡姆依旧是那么一副不知道究竟应该算是狂妄还是自信的态度无畏地发出刺耳的笑声。不过这种笑声最后因为身高问题而被我故意遗留下来的枝条给阻止了――好几根枝条从他脸上划过让他闭上了嘴。 “因为我当初就是这样走的,如果用别的走法的话我不确定我能够从茫茫树海中找到那个镇子的位置。”冷冷地回答了阿卡姆的问题过后我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真的能够找到那个镇子的位置吗?”因为自己的武器不方便在这种狭小的范围挥舞的缘故,牛高马大的阿卡姆只得老老实实地弯下了腰跟在我身后。 “什么意思?”随着我们的谈话,灌木丛稀薄了起来。同样稀薄了起来的还有树木。雨后的阳光也因此穿过云雾和枝叶照射在我的身上,使得为了以防万一而穿上了锁子甲的我在一连串的运动中有些闷热了起来。 “掉头吧,没劲,这次白走了。”看着眼前完全不见头的林海,阿卡姆瘪了瘪嘴,完全没有等待我的回答就直接掉头重新从灌木丛中钻了回去。 …… 我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阿卡姆这家伙是真的单纯因为懒得走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这一次他的选择的确是对的。我非常清楚我们这次没有找到那个幽灵般的小镇,在黑夜中的我不可能会穿过如此长距离的丛林。 也许那个幽灵镇就如同它的名字与报告一样,时隐时现。我们当初之所以能够进入其中就是因为运气恰好――或者说倒霉地遇上了那个幽灵镇出现的时候。然后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话说,为什么要找我带路?”从灌木丛中钻回小溪边上的时候,我向阿卡姆问道。 “将一只鸽子从自己的巢穴中关进黑笼子里头带走到二十公里外再将它放出来,那只鸽子会自己飞回巢里头。”走在前面的阿卡姆忽然停住了脚步,一时来不及刹住脚的我就这么一头撞在了他坚硬的铠甲上,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避免了摔上了一跤的丢脸状况。 “你的会长似乎没有详细的告诉你我是在什么地方捡到你的――就在距离这里大概几十分钟的地方。在你们的会长告诉我你们失踪了之后我可是兴冲冲地道这个地方跑了好几遍寻找那个幽灵镇啊。可是都没有找到,除了树还是树。我参试放几把火吧这片树林给烧了好方便我那个见鬼的镇子,但是在这个鬼季节如果没有魔法的话完全没办法做到……” “喂喂喂,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所以当我找到你这个家伙的时候我可是迫不及待的连夜把你送回镇子里头吧那个黑乎乎的神棍从床铺上拎起来的啊。”完全没有将我的吐槽听进耳朵里头,阿卡姆自顾自地说道:“听说无论是诅咒还是幽灵,它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被那些接触过诅咒和幽灵的东西所吸引啊。” 仿佛是看着一个实验用的小白鼠,阿卡姆露出了一个无比期待的笑容。 “总有一天我会干掉你这个家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缓缓地开口道。 “我好怕啊,不过我不会像你这种家伙一样动不动就要把人干掉,宽宏大量的我会把你吊在树梢上,然后在树下把你可爱诱人的队长兼心上人给强上了。” 留下不知道究竟是威胁还是嘲笑又或者是蔑视的话语,阿卡姆大小着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大笑着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露在我的眼前…… !! 第六章 死者的城镇 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缓缓地靠近了小镇,非常小心。短短的十米距离我花费了整整五分钟时间,最后停在了小镇前方的路牌前。 似乎是因为有点年头的缘故,路牌上所堆积的厚厚的灰尘已经在日晒雨淋中凝结成了一块块干燥的泥土,以至于都无法将之吹掉。我不得不暂时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用手一点点将上面的泥土扣下来才得以看清楚木牌上的文字。 “黑石镇” 指向小镇的路牌上用漆黑的字迹这么写道。 我轻轻吹了口气,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那清晰得有些诡异的文字。反馈回来的是一种有点如同厚厚的油漆一般光滑的粘稠感。 本能地产生一股恶寒感的我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皮革手套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上去。这个地方非常奇怪,按照初中地理所学到的知识,这种被丛林包围,仅仅拥有一条即便是在春季都不过十几厘米深的小溪的地方根本没有形成一个小镇的条件。 因为地震之类的原因导致河流改道,结果废弃的小镇? 我忽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如果门口的那条小溪原本水流量更大的话,那么的确有形成一个小镇的可能。而后来因为地震之类的原因,门口的那条小溪水流量大大减少,于是镇子里的人们不得不离开这个镇子,迁移到新的地方去生活。而随着数十年时间的过去,原本通向镇子门口的溪流的那条道路也因为不再有人经过而被植被所覆盖。 不过这个理论还需要一个证据――农田。必须得证明这个镇子拥有自给自足的能力之后才可以解释这个理论,而且考虑到目前所判断的这个镇子的大小,这些农田还必须得足够大。 虽然月光已经足够我看清楚整个镇子,这个时候继续使用火把反而会导致我的视线因为明适应反而变得更加狭小,但是因为我过来的时候忘记带上火折子的缘故,如果熄灭火把之后想要再点燃火恐怕回事一个非常麻烦的工作。于是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举着火把前进――至少要等到大致了解了一下小镇之后再考虑是否熄灭火把的问题。 厚厚的靴底踩在铺上了平整石砖的地面上,这种久违的感觉给我一种非常怀念的意味。虽然在这个年代里头这种铺上了石板的地面显得极为高端奢华,但是对于我来说这种地面的最大影响在于下雨天从这上面跑过的时候被溅得到处都是的泥水…… “啪叽――” 随着我的脚步踩下,因为这两天的降雨而导致整个石板下都充斥着的泥水在这股压力下猛地溅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都和记忆中完全相同,当初我过来时扣下泥土的路牌依旧陈设在小镇门口,随着脚步的踩上石板也依旧轻轻地互相碰撞,连天空的圆月都仿佛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有任何变化。 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并没有阿卡姆的身影,虽然在半夜醒来后猛地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当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头微微一紧。 这个小镇的确在避免遭遇阿卡姆那个家伙。 很难说这究竟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一方面说明阿卡姆那个家伙虽然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自大模样,但是他的确拥有着与之相配的能力来处理掉这个幽灵镇。而另一方面就意味着,自己这一次很有可能是羊入虎口了。 (那个家伙现在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失踪而在外头转悠吧……) 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我大步向小镇深处走去。 阿卡姆那个家伙派不上用场了,既然之前他在这一块地方搜索过好几遍之后都没有结果,那么这一次绝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同样的,既然他没有办法进入这里,那么他原本所要求的报酬也是毫无道理的。 自杀失败的人很少会再次自杀,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再经历一次死亡。 但是既然说过了“很少”这么一个词,那么剩下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有的人会再次去自杀。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了,死亡对于他们已经不再可怕。 在到达这个世界里头之后在曾经另一个世界里度过的十五年时光依旧纠缠着我,影响着我的判断,固定着我的价值观。因为它们的存在我即便是遭遇再大的压力都未曾去饮酒,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杀死过一个人,因为它们的存在我对于冒险这种事情一直都缺乏积极性,因为它们的存在我每一次冒险都显得战战栗栗。 我记不得我在曾经的一周时间里头经历了什么,但是当我跟在阿卡姆身后离开小镇的时候,布朗会长曾经和我说“你也是闯过修罗场的人了,给我吧胸膛挺直了,别丢脸”。 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布朗会长是单纯的给我打劲,避免我不合作导致阿卡姆这祸害继续呆在镇子里头祸害女性――据说这个家伙每天都在不同女人的被窝里头过夜的。 将盾牌扔在地上,从腰间的口袋里抽出了破邪油的石英瓶,用牙齿拔去了上面的软木塞子,将里面的琥珀色糊状物倒在了手中的十字剑上,然后重新将软木塞塞住石英玻璃瓶。虽然仅仅只有几秒钟,但是口中的软木塞散发出的那股类似于中药的苦涩味道依旧使得我的舌尖略微有点发麻。 懒得再从自己的背包里头慢慢翻那块新买的用来擦拭武器油的布片,我直接用皮革手套从剑身上抹过,反正这种西式的单手剑因为开锋的问题在锐利度上并不出众,不用担心将手掌划伤。破邪油被擦拭在剑身上,原本有些粗糙的剑身在被破邪油所填充过后变得如同镜面一般光滑,在月光下给人一种银光闪闪的错觉。 我知道那个仅仅只是一种错觉,这种用低级的圣水所制作的武器油其效果还无法达到附魔的要求,因此指望它会真的闪闪发光完全是一种妄想。事实上即便是真正经过永久性附魔加工的魔法武器也不可能会一直闪闪发光,只有在发挥出他们效果的时候才会因此绽放出光辉――比如拥有针对亡灵方面附魔的武器在砍到亡灵身上的时候。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在这个时候还是挺有振奋人心的效果的。尤其是在知道我上一次所使用的破邪油其实是用白开水制作的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之后……亏我还将它们特地留给了卡娜那个家伙…… 乱七八糟的联想忽然使得我楞了楞,原本在无意之中所抓到的一点头绪一下子断了开来。等我回过神来试图再次回想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原本的一点头绪如同泥鳅一般一下子钻进了脑海深处消失得无隐无踪。 (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读那本催眠术的书了……) 我不由得在心底懊悔了起来,虽然在整个初中一直都没有好好学习,但是那些原本应该用来读课本书的时间被我用来看其他乱七八糟的书籍了,比如贝爷的荒野生存,比如意呆利人杜黑的《制空权》(我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从哪来的,大概是某个同学借出来,然后被无数次转手之后莫名失踪的吧……),比如某个姓松冈的日本人写的,又被我老妈买来用来给我记英语单词的《催眠记忆术》……总而言之,在那个每周才出一份大众网络报,出了之后又仅仅需要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就可以彻底吧它背下来的年代,一周另外的时间里头就得依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打发掉难熬的时间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原本可能有些用处的东西在随后的时间里头都被我还给了体育老师,唯一记得的一句话只有“人类的记忆是如此的无趣,他们仅仅来自于一连串的化学反应,但是它又如此的高贵,这些仅仅几毫克的化学反应所演变了我们的思维与记忆,就是这么可以用克为单位来衡量的化学物质,它们却可以容纳下人类有史至今的所有知识,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将之忘记”。 虽然从曾经对于破邪油的实验证明了这个世界的化学死得只剩下炼金术了,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我这次所遇上的消除记忆更加类似于通过心理暗示之类的方式让人将某段记忆给遗忘,而非像阿里波特里头那样直接将记忆给抽取――当然,我也不能排除目前的记忆已经完全被别人给抽出去之后然后再拿经过加工的虚假记忆来填充的可能就是了。 如果能够活着出去的话还是去研究一下魔法方面的知识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缓缓走进了小镇…… 忽然间想起了一点事的我掉头重新回到了路牌边上,使出浑身解数把路牌给掉了个头,让上面的“黑石镇”路标指向了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荒原的来路。 不管这次能不能活着出来,反正无论如何都需要给这个见鬼的小镇留下一点不痛快就是的了…… !! 第七章 死者的城镇 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从前有一个小镇,小镇上的人们富裕而又快乐。 小镇边上有一条宽阔的道路贯通整个王国,一直通向王都。道路上的人们每天络绎不绝,有商人,有旅客,还有冒险者。 来来往往的人流给这个小镇带来了活力,而因为小镇的特殊地理位置而驻扎在小镇的士兵给小镇带来了秩序。二者相互结合过后,小镇不可抑制地繁荣了起来。 但是这种繁荣忽然之间终结了。 一夜之间忽然出现的魔王使得整个人类都陷入了战争之中,猝不及防的人类所紧急拼凑的大军似乎仅仅在一瞬间就土崩瓦解。在小镇上的人们回过神来之前,魔王的大军就已经翻山越岭截断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 在那一段时间中,溃散的士兵,走投无路的冒险者,绝望的商人贵族,还有逃难的平民们渐渐聚集到了这个一时间被魔王所遗忘的城镇之中。在最为巅峰时期,因为种种原因停留在这个小镇居住的人数达到了数万人之多,单单论人数,如果排除掉外围的贫民区的话,甚至超过了王城。 那是这个小镇最后的辉煌…… 魔王的大军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被他们所遗忘的小镇,魔物与亡灵们包围了这个王国最后的领土,天空中死去的飞龙在石像鬼的陪伴下展开自己残破的双翼咆哮,不死的异形们向着血肉之躯流下贪婪的唾液。 这是一段永远不会记载入史册的战争,它的每一个见证者都化为了枯骨,它的每一个参与者都沉睡在这片墓穴。人类不会知道它的存在,因为无人传颂他们的英勇。魔物不会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它们根本不会去留意自己庞大的序列中莫名其妙地消失掉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序列…… 溃逃的士兵们死在了临时搭建的木质围墙上;走投无路的冒险者们死在了巨龙的枯骨身旁;绝望的商人贵族们死在了异形魔物的尖牙利爪之中;逃难的平民们死在了亡灵的刀斧之下…… 退无可退的人们最后战胜了魔王的军团。 士兵们最终用生命阻止了潮水一般涌来的魔物;冒险者们最终用生命杀死了大意中落入陷阱的巨龙;商人贵族们最终用生命击倒了可怖的异形;平民们最终用生命埋葬了不愿沉睡的亡灵…… 永不畏惧的魔王军团最终击垮了王国最后的血脉。 魔物撕碎了最后一名阻挡他们的士兵,巨龙消灭了每一名靠近它的冒险者。异形的鲜血侵蚀了杀死它的这片土地,亡灵用最后的呐喊诅咒了每一名杀死它的人类…… 人们胜利了,他们消灭了这个城镇的每一只魔物。 魔物胜利了,他们杀死了这个城镇的每一个人类。 被侵蚀的清水变成了致命的剧毒,被诅咒的人们一天天衰弱。 原本繁荣的城镇变得死气沉沉,他们没有被魔王战胜,但是他们的土地已经沦为魔域…… 幸存的人们在断壁残垣中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没有祷告,没有葬礼,只有痛苦…… 最后,当最后一个生命死去数秒钟后,这个小镇的一个生命诞生了。 一个生命的奇迹,一个可悲的奇迹。 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从母亲的腹中爬出来的,它呼吸着被诅咒的空气,吮吸着死者的乳汁,在蛆虫中爬过,在骸骨中栖息…… 诅咒使得它成为了一个异形,死去的异形照顾着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个异形,宛如照顾自己的孩子。 它的生命又是人类所给予的,死去的人们照顾着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个人类,宛如照顾自己的孩子。 在人类与异形的照顾下,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个生命在巨龙的骸骨之间玩耍,在倒塌的教堂之下阅读,就这么缓缓地成长着,缓缓地成长着…… 最后,在它诞生这个世界七年之后,它死去了…… 随着它的死去,这个一直挣扎着不愿死去的小镇,也终于不甘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这个小镇的故事,一个不愿死去的“幽灵镇”的故事。 我从穹顶的壁画上收回了目光,缓缓地看着空荡荡的教堂。 在教堂的四壁上画满了小孩子乱七八糟的涂鸦,木炭的残渣在不知多少年后依旧残留在角落。透过损坏的房门可以看到了堆满各种各样的书本的房间,被乱七八糟地展开摆在地面和书堆上的书本至今还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窗口边的婴儿摇床在微风中缓缓地摇摆着,挂得满满当当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清响…… 除此之外,整个教堂都一尘不染。 即便它满是裂缝,即便它残破得几乎只剩一个框架,即便它还残留着火焰灼烧的痕迹,它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灰尘。 因为这个地方的主人还在这里。 我微微弯腰从那个残破的房门钻进了那个堆满了书本的房间。事实上很难说这儿还是一个房间,崩塌的二层地面与房屋的四壁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夹角,随之而来落下的碎石填充了这个巨大的夹角四周的缝隙,最后是一扇残破的门扉连同它的框架一起落在了最后的一块缝隙上,最后被其余的落石固定住。 这就是鬼魂们用自己的全力给那个孩子所准备的“房间”,属于人类与异形的孩子的房间。 “这故事怎么听着都感觉有一股主角模板的意味啊。”我微微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开玩笑说道。 的确很像是一个主角所拥有的故事。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那个小家伙是主角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怎么发展了――主角离开了这个小镇在人类和魔物的世界中闯荡,最后依靠自己这种认不认魔物不魔物的情况在人类和魔物的世界中建立了自己的力量,最后反推人类和魔王,成为世界领导者……不过前提是这个小家伙后来没有死掉,并且最后离开了这个小镇。 可惜的是这个小家伙最后死掉了,在年仅七岁还没来得及离开这个小镇的时候就死掉了,成为了与养育它的亲人们一样的亡灵。 也许它的“亲人”们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家伙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存在来陪伴自己也为了陪伴这个寂寞的小家伙吧――我恶趣味地想道。 多亏了这些壁画的提醒,我大致上回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之所以会冒险钻进那个“小家伙”的小窝里头完全是因为确定一个想法。也许是自始至终都未曾见过,也许是我还没有想起来,至少在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到底还存不存在。 而随着我这次冒险进入这个小房间,我终于确信了这儿的确有着某个家伙的存在――虽然因为杂乱的摆放而很难记住,但是其中依旧有几本书的位置参生了变化。 事实上这一切对于我目前的状态来说没有丝毫帮助,因为回去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片荒野,以后怎么样不知道,知道现在是没办法回去。如果我没有错误理解那些壁画的话,那就是这个小镇曾经所在的位置――至于这个小镇为什么从阿玛依山脉另一头“翻山越岭”跑到这一边来,对于这个世界的不科学我已经懒得浪费脑细胞思考了…… 很奇怪的感觉,我脑海里还记得一周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那股沉重和难以抑制的恐惧,但是现在站到这里之后曾经弥漫在心头的沉重与恐惧依旧在心底懒洋洋地打着盹儿,我甚至还有足够的精力去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勇气,也不是绝望,而是一种类似于已经办完了最后一件事的轻松感。有点像是历史上那些将情报发送出去后的谍报人员一边听着敌人的士兵们敲打着房门的声响,一边泰然自若地用燃烧的保密文件点一根烟后刁着个二郎腿哼歌的那种感觉。 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后,我再度环顾四周,此刻的教堂就如同自己进去的时候一样宁静,没有忽然消失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忽然出现的什么东西,平静得令人无味。如果说我这个时候和那些泰然自若地面对死亡的谍报人员相比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没有堵在门外试图破门而入的敌人这一点了。 “总感觉亏大了……早知道阿卡姆那个家伙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话我这几天到底是为了个啥啊……”涂上破邪油过后开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银白色光芒的十字剑被我用指头勾着在地面上拖动,发出略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我仿佛是观光客一般看过四壁的涂鸦,如果这个时候我遭到攻击的话,那么别说是幽灵和鬼魂了,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农夫都有可能杀死我,但是奇怪的是我用这种近乎毫无防备的状态绕着教堂看了一圈,最后别说被干掉了,连一点危险的感觉都不曾有过。 (这算什么?恐怖片的开场六分之一时间里不能死人的传统?) 等我看完墙上完全不知道其意义的涂鸦过后,我一边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一边缓步走出了教堂。直到这时,终于有个声音传递到了我的耳中―― “一――二――三――木头人!” !! 第八章 不死者 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那几乎要传到外界的剧烈心跳声。 “扑通、扑通……” 心跳挤压着血液穿过颈动脉,剧烈的跳动的动脉几乎挤占了气管的空间,使得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困难了起来。 “扑通、扑通……” 血液涌上头部,使得我的大脑有了一种类似于脑充血的眩晕感。虽然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但是偶然从不知哪来的气流却在告诉我我现在还不是昏迷之中。 “扑通、扑通……” 也许昏过去的话反而更好一些吧?就如同很多恐怖片中一样,主角拼死累活奋斗了一晚上将鬼怪打败,然后睡了一个好觉的龙套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 “扑通、扑通……” 但是怎么可能能够睡得着?在知道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下,即便因为失眠而精神接近崩溃,但是只要周围出现一丁点儿声响都可能将自己从浅浅的睡梦中惊醒,然后惶恐地将身子缩成一团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扑通、扑通……” 小拇指与无名指的根部传达出一股酸麻感,我竭尽全力用闲暇的左手按住,但是这种酸麻感却随着心跳的愈发激烈而丝毫不见减轻,即便我用尽全力掐着试图用疼痛将之掩盖都显得是那么的单薄无力…… “啪咔……” 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石子碎裂的清响,直到这时,一直都困扰我的剧烈心跳终于停止了,就仿佛哀嚎的人忽然被堵住了嘴一般挣扎着想要继续,但是在更为强大的力量面前却无能为力。 “啪咔、啪咔、啪咔……” 踩动石子的脚步声缓缓地走远,直到这个时候,一直都停止了一般的心跳声才再度跳动起来。宛如重锤一般敲击着囚禁它的肋骨,几乎使得我怀疑它会不会敲断肋骨从胸膛中跳出来。 耳中的声响慢慢消失,我的心跳终于慢慢缓和下来,使得我不用再担心自己最后因为心脏病而死去…… 现在是第六天……或者第七天?我又一次躲过了一劫……但是我感觉我快要到极限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许自杀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分隔线―― “一――二――三――木头人!” 忽如其来的声音所引起的回忆吓了我一跳,脚步几乎不由自主地停止下来。 但是最后我还是没能止住脚步,或者说某些尚未回想起来的记忆初始得我继续迈出了脚步。我试图停下脚步更多地回想刚刚一闪而过的记忆,但是我全然无法在脚步已经迈出一半的情况下及时停下身子。因为重心所导致的平衡原因,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继续向前走出了一步。 多亏了这多出来的一步,猛地回过神来的我克制了就此停住脚步的打算,毫不犹豫地转身看向身后发出声响的方向。 记忆中发出声音的方向空无一人。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手中的十字剑,涂抹上破邪油的十字剑散发出微弱的银白色光辉向我警告着周围的危险。 我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危险,因为上一次遇上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结果导致的就是被那个“小家伙”拖入了无穷无尽的“木头人”游戏中。吃饭,睡觉,战斗……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冒出这个见鬼的家伙的声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想到那个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小镇里的最后一个生命的时候我会想到“小家伙”这样的称呼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它死去的时候仅仅只有七岁,无论它死去的时候只有几岁,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它也绝对比自己要更为年长。我之所以将它称为“小家伙”是因为这个家伙总是在寻找玩伴陪伴自己玩那些属于小孩子的游戏! 我曾经见过那个小家伙――我可以肯定这一点。全世界的木头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结束条件,那就是拍到对方的肩膀。 我记不得那个小家伙的相貌了,但是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我那个时候应该在进行另一个游戏,另一个众所皆知的游戏“鬼抓人”――换句话说,我当初的的确确结束掉了木头人的游戏。 但同时这也就代表说,我并不知道如果在一开始就拒绝了对方游戏的邀请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手中的十字剑所绽放的银白色光芒缓缓减弱,这代表附近被定义为“邪恶”的生物正在慢慢远离。这个事实让我略微送了一口气,因为这就意味着那个“小家伙”不是一个无理取闹地硬是要求你陪它玩的家伙。 这个事实使得我不由得大受打击,因为这意味着我之前所经历的折磨可能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我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导致遭受了长时间的折磨…… 这种难言的悲愤感一直持续到手中的十字剑忽然间再度绽放出银白色的光辉为止。 完全是一种未经思考的本能直觉,在手中的十字剑忽然间再度绽放出银白色光辉的刹那,一年以来身为前卫的本能使得我转身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巨大的冲击几乎几乎在我调整好盾牌方向的瞬间就已经抵达,因为时间紧迫而来不及调整重心的我在这一阵冲击中被直接从教堂门口打飞,重重地摔在了数米外的地面。从松动的石砖下飞溅的泥水在这个时候溅了我一身。 但是我没有功夫纠结身上的泥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向一旁滚开。因为更为紧迫的威胁已经到来――当一个人通过一次忽然的攻击将对方击飞在地后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几乎在我从原本的位置滚开的瞬间,沉重的身体重重地落在我所跌落的位置。冲击所产生的碎石从我耳边飞过,留下一阵带着微弱耳鸣的火辣辣疼痛感。 借由对方从这次冲击中缓过劲来的机会我终于有机会乘机爬起身来,并立刻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不死者”? 当看到对方的身份时,我不由得大感意外。原本在假想中我曾经考虑过可能遇上骷髅,幽魂,活尸等一系列常见亡灵的可能,但是唯独没有考虑过会遇上不死者的可能。因为这种概率实在是低得可以―― 骷髅是和鬼魂全世界人都知道,前者可以简单理解成肉体腐烂得只剩下一个骨架的亡灵,后者则可以理解为之剩下一个灵魂的亡灵。这两个是冒险中可能遇上的最多的亡灵类型,当时同样的也弱得可怕。前者大多数是一些有可能被一个农夫抄起锄头一挑三的货色,后者稍微麻烦一点,需要用武器油才能有效地杀死它,不过它们大多数给人造成的伤害只有头晕这种水平罢了,有些对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有信心的冒险者甚至都懒得在它们身上浪费功夫,任由它们围在身边嚎叫的…… 而活尸,它们可以简单地理解为那些肉体没有腐烂的亡灵,与前两者相比稍微罕见一点,不过也不会罕见到哪里去,低级的活尸事实上和地球上所传闻的僵尸差不了多少,除了身体稍微比骷髅来得结实吓人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依旧是属于那种被一个拿起锄头的农夫可以一个打好几个的存在…… 当然,这些说法都是建立在低级的水平的,如果要谈论高级的话,无论是骸骨勇士还是幽魂或食尸鬼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至少对于我们小队这种没有法系对策的组合来说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而不死者则是这之中最叫人不愿碰到的。不死者并不是说它们真的不死,它们的的确确是死了存在,只不过在死后又再度“复活”罢了――并不是起死回生的复活,而是那种能够运动,能够思考,能够表达情绪,但是它们又偏偏不具备人类所应该具有的生殖代谢功能。它们可以谈恋爱但是不能生育,它们可以做食物但是不能饮食,它们可以信仰教会但是它们可能在祈祷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圣光干掉…… 对于这些拥有着生命的思维,但是却没有生命的机能的“死者”,人们称之为“不死者”。当然,也有另一个不那么被认可的称呼―― 高阶亡灵。 虽然因为不符合人类对于亡灵的定义(也有说法是魔王也是一名不死者,人们为了避免吧魔王给惹恼了)而被当成了一种介于生命与亡灵之间的东西,但是至少从外形上来看不死者,尤其是低阶不死者,它们与亡灵还是极为相似的。 以我面前的这只不死者为例,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活尸――坏死的黑褐色皮肤,掉落得干干净净的毛发,退化的生殖特征……如果不是它依旧还保留着一些活人的生存习惯并且还有着完整的眼睛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这家伙居然还是一个不死者。 不过万幸的是这家伙仅仅只是半个不死者(如果有这个等级的话)。之所以说它是半个不死者是因为它虽然拥有不死者的一定特征,但是它很明显缺乏不死者最重要的理智。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吸血鬼的血仆一样,仅仅只有一定程度的潜意识能力而没有确切的思考能力。 不过话虽如此,这也仅仅只是从可能逃得掉变成了可能打得过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区别而已。毕竟我可不至于脑袋进水一般以为眼前这个近两米高,披着一块破布,手中拿着一把斧枪,连话都不会说的家伙是刚才那个叫自己陪它玩木头人的“小家伙”。 随手将彻底坏掉的盾牌扔开,这种仅仅包了一层铁皮的木芯盾牌虽然既廉价又轻便,但是为了达到这两者,它所付出的代价是被大大削弱的防御能力。在面对十字剑箭矢之类的轻武器的时候还好,一旦面对重武器,它的脆弱性就一下子暴露了出来。就比如眼前这个手持斧枪的不死者仅仅依靠一次攻击就将木盾打碎,同时还在我被锁子甲保护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怯,不陪你们家小孩子玩游戏结果就恼羞成怒了吗……真是心胸狭小的家伙。” 自言自语地抱怨着的同时,我从身后拔出了备用的十字剑。 就如之前所说,一个真正的不死者我只能掉头想办法跑掉,但是如果面对的不是一个真正的不死者的话,我还不至于没有办法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 第九章 不死者 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小镇入口—— “黑石镇吗……”看着被恶作剧一般给彻底扳向了奇怪的方向的路牌,西斯神父喃喃自语道。 “怎么?有头绪?”阿卡姆将脑袋凑到了路牌前挡住了一直都将自己无视的西斯神父的视线。 “有一点,但是没帮助。”因为后者这种露骨的方式无法再度将其视之不见的西斯神父不得不耐下性子回答阿卡姆的问题,以避免这家伙一直都纠缠不休起来。“原本是塔吉克赛的一个边境城市,因为对外贸易而闻名。” “没听说过。”没有一点尴尬地,阿卡姆昂首挺胸道。 “那是因为那个王国已经被毁了。魔王军直接把整个国家都给消灭了,连逃到阿玛依山脉这一头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几个……” “那它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不等西斯神父将话说完,阿卡姆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这也是我的疑问。”似乎是因为和阿卡姆谈话实在是太难受了的缘故,在说完这句话过后西斯神父就彻底失去了继续与他交谈的兴趣,大步向着小镇里走去。 “你打算就这样走过去?”向着西斯神父的背影,阿卡姆喊道。“介不介意给我留个信物?那样到时候我给你收尸的话也好拿点报偿。” 西斯神父不得不再度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的阿卡姆怒目而视。但是在他愤怒的注视下,阿卡姆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发言而有所歉意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好像真的给出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建议一般。 “不用牢烦你的操心,我准备充足。”注视半响,最后西斯神父还是忍耐住了心中的怒气,用尽可能平和的声音回答。 “比如在那个小子身上做了个标记?” “我所做的事情和你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都是吧那个家伙当做一把钥匙。只不过你一不小心把那把钥匙弄丢了,而我在那把钥匙上做了个记号以此避免弄丢罢了。不是吗?” “是个头。”连思考都不曾思考,阿卡姆直接打断了西斯神父的话语,大步走向了一身漆黑的神父服饰的西斯。 “为什么?”西斯神父感觉自认为无比优秀的素养现在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阿卡姆目前给他的感受就好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在他到来之前一直都在附近扭扭捏捏地不肯进去,等到他带头进入之后却又全然不顾吃相地跑过来分一杯粥。 “这个为什么还有得说吗?我接到的任务,可是现在你却跑过来凑热闹,打搅了我的计划不说,而且还理直气壮的打算抢走我的工作。所以我们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阿卡姆强词夺理地说道:“所以你回头还需要给我一份违约金,不然我找人向主教那边告发你哦。” 西斯神父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在听人忏悔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人都是向他倾述一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了,曾经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的时候,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告诉那些前来忏悔的人们无需太过看重金钱,仅需稍作忍耐即可。但是当自己亲身面对这样的家伙后他才猛地意识到,这种人真正让人厌恶的地方并不是金钱这一方面,而是因为他们的这种态度。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金钱更为重要的东西。”最终,西斯神父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金钱仅仅只是获得其他东西的一种途径罢了,那种既不能吃又不能喝,也不能给你来几发的玩意它的价值天生就是用来花掉的。论花钱的经验你们这些吧所有钱都拿去修建教堂,自己至今还穿着一身破布的家伙骑龙都比不上我。” 轻快地打了一个响指,一只黄色的小鸟从空气中浮现,最后落在了阿卡姆的手上。西斯不知道那只鸟是什么东西,但是单单从对方可以如此轻易地进入到这里这一点来看就可以肯定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魔物。 “你到底是谁?这个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心中再如何的讨厌眼前这个男人,西斯神父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正视起眼前这个男人来了。无论是布朗那个家伙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重视程度还是那只正体不明的黄色鸟类,这一切都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畴。布朗那个男人虽然现在完全是一个沉迷酒色的肥佬,但是曾经身为一流冒险者的本质依旧没有改变,被这个男人看重并委以重任的家伙其能力无论如何都不会差得太多才对。 “我问布朗那个家伙最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工作,然后他就吧这个工作丢给了我——调查可以获得一千金币,之后再根据调查的结果决定是将之毁掉还是怎么样,根据难度再付出几十到几千不等——运气好的话这一次工作的报酬足够我过上个把月了。” “看样子你还真的挺会花钱的。”西斯神父缓缓地开口道。“真希望你能够去萨拉兰奇的王都向那些贵族们表演一下应该怎么花钱,那样的话没准他们会羞愧得撞死在城墙上。”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西斯神父不知道究竟是在讽刺那些贵族还是在鄙夷阿卡姆地说道。 “别把我跟那一群除了办舞会和买礼物以外就不知道怎么花钱的蠢货论为一谈。”依旧是那么一副目中无人的语气,阿卡姆讽刺道。 两人之间一时冷场了起来,在互相讽刺了几句话之后两人唯一的收获就是明白了自己与对方完全不是一路人,根本谈不到一块儿去——不过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们两之间不会有利益冲突,至少目前不会有利益冲突。 “那么,报酬全归你,我们两人联手。”最终,西斯神父开口道。 “没问题,有一个傻瓜自愿当免费打手这一点本大爷完全不介意。”似乎是将西斯神父的这个行为认识成了自己人生魅力或者口才的表现了的缘故,阿卡姆汪汪大笑了起来。 “当然,前提条件是没有人为了其他的要求提出更多的报酬!” 分隔线—— 在这个世界上的侦查技能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至少和游戏中相比是差得离谱。 游戏中的侦查技能只要你玩对方脑门上一丢,除非遇上对策又或者双方差距极大的情况,否则对方的数值立刻冒了出来,童叟无欺。 但是在这个见鬼的世界里头,因为没有金手指的缘故,不管这个“侦查”的技能表现得有多么像游戏的属性面板,其结果都是由经验进行判断而来的,无论怎么都掰不过一个“仅供参考”的标签。 以眼前这个不死者为例,在它那一斧头跳劈砍下来之后,我的侦查技能给予的反馈是力量76-100,敏捷53-84。体力等其他属性因为信息不足而一片空白。仅仅和我自身的属性相比,差距并不算太大,在拥有针对性措施过后基本算是一个四六开的情况——我六它四。 但是当战斗真正展开过后,随着这个不死者的攻势愈来愈烈,在交战三分钟后,那个艹-蛋的侦查技能无比机智地找了个我没有注意到的机会将对方的敏捷属性给改成了53-147,顺便还在原本空白的体力那一栏上标记上了一个“170+”的见鬼结论。 如果不太直观地了解,那么就简单的理解成:拳王泰森遇上了超人…… 好消息是因为手中涂上了破邪油的十字剑可以对对方造成足够的伤害,但是因为双方在武器长度和速度方面的差距,即便我有心冒险想要将距离拉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 应该说不愧是福无单至,祸不单行吗。随着战斗的持续,因为巨大的体力消耗而导致动作不由自主的迟钝起来的我终于没能完全避开对方愈演愈烈的攻势。被气势汹汹的斧枪所击中。身上的锁子甲虽然对于劈砍有着非常优秀的抵抗效果,但是这种抵抗效果也有着属于自身的极限——至少在面对眼前这种可以直接一斧头将小圆盾变成一堆烂木头的攻击强度的时候其防护效果几乎可以忽略。 而因为这次失误,我不得不用手中的十字剑来抵挡住这一击。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原本就不以强度见长,仅仅属于消耗品的十字剑在这一击中如同一根筷子一般断成了两截。斧枪在劈断十字剑过后所残余的力量也毫不客气地在我的右肩方向留下了第二处伤口(第一处是小圆盾被击毁时留下的)。 没有丝毫惋惜与犹豫的空暇,我一个狼狈的翻身将断剑刺入地面,重新从身后拔出第三柄十字剑。 但是,原本一直都保持着凌厉攻势的不死者此刻却忽然停止住了攻势。 “你并不会双手剑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如此执着的使用双手剑。” 忽然间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几乎一个啰嗦将手中的十字剑给丢了出去。 “把别人的盾给打坏了的家伙在这里说什么啊?!”用了好几秒钟,我才终于得以确认,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名不死者。 但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惊讶,而是一股怨念——一种感觉自己被当成笑话看了的怨念。 对于我的这种抱怨,那名不死者并没有任何表示。对于这种反应我也多少有所预料,不死者虽然在死后依旧保持有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因为自身的身体机能的变化而会变得与常人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是对于眼前这个半活尸的不死者来说更是如此。 稍作思考,这名不死者毫不犹豫地挥舞斧枪将地上的某样东西打飞——那是数秒钟前才被砍断的十字剑剑身——紧接着又是一斧头,将我插入地面的剑柄也给扫飞。 “啧——”自己的小算盘被识破的我不快地咋舌。明明为了演得更像一些了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了,结果计划刚刚一开始就被对方看出猫腻扼杀在摇篮里头了。虽然这样也使得我不用再把另外四把剑也给牺牲掉了,但是这种被一个死人在智商上碾压的感觉真的超不爽的…… “虽然这一次已经做好了对付亡灵的准备,但是像这样随便抓一个家伙出来都搞得需要我把救命的手段给拿出来这一点还是让人很不爽啊。” 从腰间的杂物包中取出了一个装满了银白色粉末的小石英瓶,向眼前的不死者扔了过去。 不死者绝对不会知晓那个瓶子里头的究竟会是什么,但是却出于谨慎考虑而选择了后退避开了我所扔出去的石英瓶。而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情况。 袖箭乘此机会准确地命中了因为后跳而无法迅速地调整重心的不死者。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一次将要面对亡灵的缘故,我根本不会带上这种别扭又没用的东西。它的大小注定了它在穿透性与杀伤性方面的不足,当距离拉远到十几米开外的时候绝大多数袖箭甚至只能够对一个普通人造成一点皮肉伤。 但是对于亡灵,尤其是对于拥有一定程度智慧,可自身防护能力低下的不死者,袖箭就成为了最好的武器。在涂抹上破邪油过后袖箭可以轻易地对其造成重创,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杀死对方。 不过我这一次明显没有遇上运气足够好的情况,虽然因为重心缘故,那名不死者并没能完全将之避开。但是即便因为破邪油的存在而产生了极具观赏效果的乳白色火焰,这也仅仅只是将这名不死者的小半边身子烧伤。 我没有再尝试对袖箭进行重新装填,为了将金属的细箭射到足够远的距离,其内部的机括力度高得吓人,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想要对它进行重装填完全是自讨苦吃——出于这样的考虑,我直接将颇为别扭的袖箭摘下来挂到了腰间,从地上捡起了之前所丢出的石英瓶,因为被对方躲开了的缘故,这个脆弱的瓶子落在了松软的地面而没能完全破碎开来。 “既然破邪油涂抹在金属上之后会具有远高于圣水状态的神圣属性效果,那么如果将涂抹了破邪油的金属以粉末状态保留的话会是什么样?” 石英瓶在不死者身上彻底破裂开来,不死者的皮肤一接触到与破邪油混合的金属粉末就燃起了银白色的火焰。这一次不再是向之前那样的小火苗,银白色的火焰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不死者的身躯吞没…… 看着在银白色的火焰中越变越小的不死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的我忽然脑子抽风地冲着已经变成原本的五分之一大小不到的不死者冒出来了一句: “吃我太阳骑士正义的袖箭啦!” !! 第十章 不死者 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一句羞耻感爆表的吐槽给说出口来……我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有点闷骚,但是要像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家伙那要骚气外露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吧这种话堂而皇之地说出口来对我还是有点太过困难了――没错,的确是大庭广众之下。 也许是因为与那名不死者交战所带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也许是我的行踪早早地就暴露了出来。随着那名不死者的倒下,数不胜数的不死者从各种乱七八糟的角落里头出现,然后环绕在了周围。数目之多,以至于让我怀疑是不是整个小镇的死人都变成了不死者聚拢了过来。 “你回来了,年轻人……” 为首的不死者是一名没有任何特征的不死者――这是理所当然的,在经历了数百年时间之后能够用来证明其身份的标志物早就在漫长时间中变成了一堆破烂。虽然无法从外表上分辨他们的身份,但是从其余不死者主动地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的这一点上看,至少眼前的这名不死者在他们之中属于极具威信的那种类型。 但是这个家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使得我一头雾水,看这个样子我应该是和这个家伙有过见面,但是无奈的是到底和这家伙有过什么样的交流这方面我完全忘记了…… “嗯,我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我之前到底和这些家伙有过什么样的交流,但是至少对于现在应该做什么这种事情我是完全知晓的――和一个不死者打就得用小心思的情况下,和一群不死者打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而既然如此,剩下的就只有飙演技这一条路了…… 虽然我自身的表演能力完全是从撒谎恶作剧方面得来的经验,但是我自认为用来欺骗一下脑子不太转得过弯的不死者,还是可以做到的…… 前提是我得有这个机会…… 仿佛我开口说出的是某句宣战语言一般,我的话音刚落,周围如同水桶一般把我包围得密不透风的不死者们齐刷刷地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我。 “那么,终结我们之人此刻身在何处?――” ……… …… … 我去你……&%&……%#@的!如果那么想死的话我砍你们的时候你们别还手不就行了吗?! 分隔线―― “这个就是魔王军?”仰望着眼前的巨龙骸骨,阿卡姆向身后的西斯神父问道。 “恐怕是的了……在这里应该爆发了一场人类与魔王军的大战。这个小镇恐怕就是那个战场……这样的话魔物和人类的诅咒很有可能会污染这一片土地,这种被污染的土地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奇怪。” 满怀敬畏地仰望着即便化为枯骨也依旧拥有着五米多高的庞大身躯,西斯神父感觉自己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开始沸腾了起来。这是一段被掩埋在历史中的战争,在曾经已经覆灭的王国与几乎所向无敌的魔王军之间的战争。虽然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一个无可避免的悲剧,但是这依旧无法掩盖其传说般的宏伟景象。 他不知道到当时负责防守的人们是怎样绞尽脑汁地设计出一个个陷阱将眼前的这只庞然大物给逼迫得降落在地面上的――巨龙的右翼骨骼支架早已不翼而飞,虽然同样有可能是因为漫长的岁月所留下的痕迹,但是西斯神父更愿意相信是当时的人们是通过某种方法将之击落下来的。 在骸骨周围是一片平整的空地,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大雨也影响到了这里面的缘故,一些泥土被冲洗了下来,露出了因为种种原因而残留下来,最终在泥土中度过了漫长岁月的骸骨。这片与整个小镇都有点格格不入的空地恐怕也是那场人类与巨龙的大战所留下的痕迹。 他可以想象到那个落入人类阵地中的巨龙濒死的反击的模样,可怖的破坏力使得周围数公里的范围被夷为平地,人类的士兵试图杀死这只大肆破坏的巨龙。但是他们其中大多数都失败了,死者的尸骨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堆积了多少层…… 但是这些人的牺牲最终还是杀死了这头巨龙……裂纹与伤痕几乎布满了眼前的这头巨龙的骸骨。它在屠杀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士兵时,士兵们也在竭尽全力给眼前这头巨龙留下一点又一点创伤…… “喂,那个穿黑衣服的,帮我把这个袋子拿着,我记得龙骨是多钱的?是四金币一克还是多少的来着?”就在这时,阿卡姆那无比煞风景的声音将西斯神父从对历史的感叹中惊醒了过来。当他将注意力转向身边的临时同伴时,正好看到那个见鬼的家伙正试图将一根从巨龙骸骨上撬下来的骨骼放进一个不知道从那儿弄来的袋子里头敲碎…… “你这个家伙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仿佛是为了拯救某个贵族生命的侍卫一般,西斯神父几乎是飞扑了上去按住了阿卡姆的双手。“这些都是时代的宝藏!你绝对不能就这样将之破坏!” “既然是宝藏,那么它值多少钱?”听到了西斯神父的话语――主要是因为“宝藏”这个词,阿卡姆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向西斯神父反问道。 “这种东西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这是玷污!”对于阿卡姆这种无比庸俗的想法,西斯神父情绪激动地咆哮道。 “它值多少钱?”阿卡姆脸色丝毫不变地继续问道。 “这是历史!是文化!你知道吗!?”西斯神父将自己的唾沫星子喷了阿卡姆一脸。 “它值多少钱?”阿卡姆脸色依旧分毫不变。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种东西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得到的……”西斯神父无可奈何地劝诫道。 “它值多少钱?” “……如果是这具龙骨的话,恐怕会有人出十万金币来购买……” “穿黑衣服的!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敢弄坏这具骸骨一根指头,就不要怪我把你剁碎了喂史莱姆!” …… 看着瞬间变脸,无比认真地将手中的骨骼重新放回原处的的阿卡姆,西斯神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虽然过程和手段并不算太理想,但是勉强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吧。 然后阿卡姆就拔出了一柄刺穿了巨龙脊椎的大剑…… “你又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收拾战利品啊。这么大个的龙骨没办法带走,只能留在这里便宜了别人,但是这柄剑却是可以带走的啊,回头还可以当做配套的东西高价卖给买下了龙骨的家伙,那样就可以赚两笔钱诶。”用仿佛是在看某个不开窍的白痴一样的眼神,阿卡姆一脸鄙夷地看着神父。 西斯神父呆呆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阿卡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啪咔――”像是石子互相碰撞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人类……没想到当我再度睁开眼睛过后,先看到的居然会是人类啊……” 如同巨蛇一般的龙颈缓缓抬起,没有任何刺耳的声响,但是却无形之中使得每一个目睹这一切的人为之心悚。面骨下如同暗蓝色的火焰一般的双眸随着颈部的扭动而缓缓注视着眼前渺小无比的两人,如同一名君王在俯视两只蝼蚁。 “那么,让我来见识一下,你是否拥有终结吾等性命之能――” !! 第十一章 不死者 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忽然笼罩了我的心头。 细微的骚动从不死者们的人群中传出,那是残破的铠甲互相摩擦所产生的声响。明明是如此细微的声音,但是在无数次重叠共鸣过后却变成了几乎掩盖一切的刺耳噪声。 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这种场景让我想到了曾经老家旁边的工地爆破施工时的感觉,剧烈的震动顺着地面从远处一路传播开来,然后顺着建筑的四壁攀沿而上。地面的碎石微微地跳动,破碎的器皿一摇一摆,倒下的钟楼发出嗡嗡的声响…… “那条龙也没死啊……”半响,既像是意外,又仿佛是对此早有思想准备地,为首的不死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看样子那就是这个年轻人向我们所承诺的了……回去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看看最后的终焉能否降临到我们头上来……” 喂喂喂,你们这样好吗?一般情况下的剧情难道不是人类与魔物即便化身成为不死者也依旧在被诅咒的土地上一日又一日地战斗这样的情况吗?!你们这种像是宫女守在皇宫周围等着那天获得心情好出门游玩的皇帝临幸的既视感是什么情况?!而且看你们这呼啦啦的一下子聚集起来的感觉好像是打算和那位皇帝来一场***?!男人的尊严呢?!传说的参与者的尊严呢?!不死者的尊严呢?!果然人过了一百之后活得越久就越没节操吗?!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大致上我还是确认到了,眼前这些不死者恐怕就是传说中那种“因为活得太久而对活下来感到厌倦”的角色。虽然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缘故而不去自尽,但是就目前看来它们似乎一直都在想办法找到一个能够杀死自己的东西。 就如同聚拢过来时一样,不死者们缓慢而又极具效率地从四面八方离开了教堂前的空地。如同机器一般纪律森严,也如同机器一般毫无生机…… “话说,你为什么停留在这里?”我看向了最后一个不死者,与其余的不死者们不同,他并没有离开教堂前的这块空地,而是坐在了教堂前的台阶上。虽然就目前看来这些不死者们似乎暂时不打算把我干掉,但是眼前这个不死者这种实在有点像是无所事事的邋遢失业青年一样的模样实在是很难让我将之无视…… “不,因为你干掉了一个的缘故,这一片区域需要新留一个人来负责。毕竟这里是距离小镇门口最近的地标建筑之一了呢。” 不死者的声音虽然显得非常年轻清晰,但是似乎有着一种打自心底的疲倦感。因为这种疲倦感,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和他说下去以此来多少收集一点信息。毕竟从之前的反应来看,应该还有别的人进入到了这里,到时候如果运气足够好遇上了他们结果却什么也不能告诉的话实在是有点不太好…… 在眼神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周围的时候,我不由得注意到了不远处已经渐渐熄灭的不死者遗骸,在被破邪油所产生的火焰灼烧了数分钟后,原本与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大小的遗骸此刻已经变得如同地面上的一滩水迹一般,只有掉落在草丛中的斧枪证明着那滩看似无害的东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危险角色。 “不要想着把武器给拿走了哦,你们这些冒险者总是这样的,干掉一点东西总是不由自主的要顺手搜刮一点什么。你如果现在把他的武器拿走了导致他回头没武器使用的话会让人很困扰的……” 似乎是我的视线吸引了这个对冒险者有着不小偏见的不死者的注意的缘故,它(他?)又一次开口说道。 “都变成一堆灰了的家伙有必要考虑这种事情吗……”也许是因为这些家伙的态度增添了我的勇气,我说话的胆子也大了不小。 “等到晚上的时候会变回来的啦……要圣水的话教堂的地窖里头还有不少呢,而且还是几百年份的高品质圣水啊,如果能用圣水杀死的话我们跳进去洗个澡就可以解脱了啊,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等别人来杀掉我们啊……” 虽然很想告诉这个家伙圣水并不酒,放得越久越好用,但是他的话语中所透露的另一个信息使得我不得不放弃了在圣水上纠结的想法。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会变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不死者可都是一些身前颇有建树,至少也要有卡梅隆长官那种水平的人才有可能啊,像我们这种放在人群里头连个泡沫都不会出现的家伙最多也就成为骷髅或者活尸啦,连成为一个幽灵都因为执念不够而做不到的啦,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成为不死者呢……”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一般,不死者无精打采地说道。 “我们都是一些把勇敢者推上前线,而自己苟活下来的胆小鬼啊……最后我们活下来了,但是那些先死掉的人无论怎么都会在冥界诅咒我们的啊……晚上一觉醒来头发就掉光了,天上下的雨都飘着腐臭味儿,更别提连苍蝇都不肯吃的肉了……我们根本不是不死者啊,我们都是一些被诅咒不得好死的烂人才对啊……” “对了,我个人是推荐你快点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虽然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说话,不过等到晚上之后恐怕最后还是会把你剁成肉酱的吧。虽然那样一来我们没准能多个伴儿,但是你毕竟成功溜出去过一次,万一你失败了的话我们恐怕还得指望你再溜出去一次弄点更厉害的角色进来……”完全不给我发问的机会,这个不死者就自顾自地嘀咕了起来。 “那个,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现在就是晚上哦。”我指了指天上几乎可以当照明灯用的圆月,打断了不死者的喃喃自语。 “只是看起来像晚上而已啦,那个是太阳……吧?反正那个不是月亮啦,如果大伙作的日历没错的话,现在这个日子应该是下弦月的日子,怎么可能有圆月啊?月亮还要过几个小时才会出来呢……这种被诅咒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奇怪的就是的了……”依旧是对于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不死者随意地开口说道。 “这根本就是改天换日了吧……有这么夸张的诅咒吗?”因为这过于夸张的情况而不由得有些脸颊抽搐的我砸舌道。 “据小镇那头的前魔王军的家伙说,魔王的某个吸血鬼部下因为讨厌太阳就吧自己的领土弄得全部都是夜晚的啊……因为诅咒的缘故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到就是的啦……反正我醒来之后天空就是这样的了。”托着自己几乎已经只剩下一个下颚骨的下巴,不死者疑惑地看着我:“话说回来,既然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另外叫一批人过来,这就说明周围应该有人类的城镇了才对吧,这样的话人类最后应该反攻回来了吧?和我们这种只不过跟某支魔王军打了一场的地方相比,那些主力决战的地方应该有更夸张的诅咒才对啊,这种事情多少也应该习以为常了吧……” “那个……虽然这么说有点丢脸,可是据我所知人类根本没有反攻诶……”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即便是这种到处都是疑问的情况都已经使得我浑身上下都感受到了无比严酷的危险感,以至于我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了……。 “嗯……?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塔吉克赛吗?” “这里是萨拉兰奇……”末了,由于担心因为时间的变迁导致对方不认识这个国家,我又补充了一句:“在阿玛依山脉东南边。” “都距离了好几个国家了诶……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啊?难道上一次是你和你的队友走散了误闯进来的?”也许是依旧没有察觉到事情的关键所在,也许只是单纯的懒得用脑袋去想,不死者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是从阿玛依山脉东南边进到这个小镇里头来的……” “那样的话估计是空间结点什么的东西了吧……不过我也是猜的就是了,我连到底存不存在这个词语都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你又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上次怎么跑回去这次就怎么跑回去呗。”随手用手掌抹了一把地上所洒落的金属粉末,像是无聊打发时间一般端详着自己在破邪油的作用下熊熊燃烧起来的手掌。不死者满不在乎地开口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符时宜,但是忽然觉得这个家伙手上燃烧着白色火焰的模样酷毙了怎么办…… “快点走吧,因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类,结果一时兴奋说得太多了。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快点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吧,你没有配那个熊孩子玩游戏,这种情况下要过一个晚上虽然会简单上不少,但是在这种地方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是要不小功夫的。我的体感时间也有误差,提前几个小时去办这个事情绝对不会是坏事。”用长剑将手掌给整个砍下来用一根木棍翻滚着的不死者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该离开了。 “多谢……和你聊天很愉快。”看了眼专心致志地用小树枝翻弄烤地瓜一般扒弄着自己燃烧的手掌的不死者,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 第十二章 不死者 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不知何时涌出的迷雾笼罩了这个小镇。 迷雾中,西斯神父一动不动地躺在在残破的墙角,小半个腹部如同被撕咬一般留下了一个伤及肺部的伤口,被早已凝固的血液染红的肺泡从断裂的肋骨中露出。但是黑衣的神父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尸体一般安静地躺在这里…… 在大约一小时前,这里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屋,在房门口还挂着一个杂货铺的牌子,在经历了一场战争外加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过后,这栋房屋奇迹一般地幸存到了现在……严格的说,是幸存到了一小时前。 骸骨巨龙的尾巴在一小时前扫过了这栋房屋,从一层两米左右的位置到三层的上半截,在这之间大约四五米的房屋被一尾巴扫飞,直到这之后,第三层的上半截才回过神来一般从半空中落下,将一层淹没在尘埃与碎石之中。 微微地,神父紧闭的双眼跳动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原本停歇的心跳重新鼓动了起来,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肺部也再次开始吸入新的空气。 “阿玛……” 用好不容易积累的体力通过暗示性咒语发动了自己的奇迹,总算成功将痛觉成功从感官中剥离开来,使得他得以集中精力以治疗自身目前的伤痛。 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得仿佛之前所遭遇的巨大骨龙以及与骨龙所爆发的战斗是骗人的一样,只有遍地的断壁残垣证明着记忆中的那一场战斗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背的肋骨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虽然右脚的骨折与腹部的主要伤口还需要时间来愈合,但是此刻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有功夫给他来安然恢复下去。 “啊啊啊,黑衣服的,醒过来了啊。那就好,别傻愣着在那里,快点给我也来治疗一下。”无力的声音从不远处神父的视线所没法看到的地方传了过来,一阵碎石滚落的声响过后,阿卡姆穿过满是碎石的废墟出现在西斯神父身旁。 “我现在自己的伤都还没有治好来的,你老老实实给我在一边等着去。”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灰头土脸的阿卡姆,神父继续说道:“而且我看你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需要紧急治疗的地方。” 是的,就如同西斯神父所说的一样,虽然阿卡姆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和不知道什么东西形成的污垢,但是除了体力消耗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种游刃有余的情况实在是很难让人想象这家伙事实上是刚刚和一头骸骨巨龙打了一战回来。 “没有个屁!我浑身上下都在痛!那可是龙诶!是龙!不是什么史莱姆或者低级活尸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死掉了好几次也是一条龙!如果这次不是遇上我的话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结果啊!”不得不将至少价值十万金币的宝藏亲手毁掉的阿卡姆因为人财两空而欲哭无泪,最后将气全撒在了西斯神父身上无理取闹了起来。 “当初是你自己说‘这种货色我一个人可以打一群的’。牛皮吹破了然后就过来找我出气?”西斯神父也多多少少开始学会了如何与阿卡姆打交道,一脸鄙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后者。 “谁说的?!我只不过是因为担心吧那玩意打得太烂了结果手下留情而已!你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你这个被一翅膀甩飞的家伙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小心我直接揍你啊!” 略微挑衅了一下阿卡姆这个燃点完全处于负数的家伙过后西斯神父放弃了这种幼稚的行为。当然,在这之中也未尝没有担心这个家伙真的说到做到扑上来吧自己给狠狠揍一顿的可能。虽然对于这个事实非常不爽,但是西斯神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容易冲动又贪财好色没人品,而且还特别小心眼的家伙的确比自己要强上数筹……毕竟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那只骨龙的第一时间的攻击对象就是自己,而在那次突袭之中遭受重创的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事实上并没能起到吸引火力之外的太大用处。而就连这个吸引火力的用处都因为后来自己的假死脱离而告终。 (不过也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狼狈到需要靠老布朗那家伙的本事来活命……) 当初在苦修的时候加入布朗那个家伙的小队一同冒险的时候西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纯粹是无意中学会的这本领居然会在几十年过后救自己一命…… “话说回来,你背着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啊?”说道这里,西斯神父将视线投向了阿卡姆身后背着的一个破破烂烂的麻布袋。即便是不懂得手工的西斯神父都可以察觉出这个麻布袋是用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撕下来的布片临时制作的,粗糙的线头显得极为显眼。 “龙骨碎片啊,因为那家伙老是爬起来,所以我只能把它拆碎了回头当骨灰卖喽。”阿卡姆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你果然……”虽然心中早就知道没有净化手段的阿卡姆处理这种事情十有八九是依靠这种手段,而且面对一只骨龙也不可能能够保持骨骼完整地将之歼灭。但是知道归知道,要真正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对于他这种自从冒险者岗位上退下来后就钻研书籍的人来说还是不由得有些于心难忍…… “说起来这雾气还真是烦人啊……明明是晚上,为什么会起雾啊,而且这种雾气浓度简直高得离谱了啦!我之前要找到这里的时候几乎迷路了,绕了好久才成功找到你这个家伙装死的地方。” 这么说着的同时,阿卡姆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试图以此来判断一下这个漫长的夜晚究竟还有多久才会结束。但是不知何时升起的浓郁雾气却将他的视线彻底遮蔽,以至于他连天空原本明亮无比的圆月都无法看见。 似乎是对阿卡姆的抱怨起了反应一般,一阵碎石翻动的声响忽然间想起。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两人因为这一阵忽如其来的声响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将视线投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 响起声音的不是什么别的地方,正是两人身后的杂货铺。 哗啦啦…… 碎石滚动的声响传入两人耳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但是因为过于浓郁的雾气的缘故两人即便是仅仅只有数米开外的地方都无法看清,只能全神戒备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某个事物。 呼―― 猛地从身后传来的破风声使得西斯神父本能地一个翻身向一旁滚去。而阿卡姆因为背了一麻袋骨头渣子的缘故反应慢了一拍,最后只得狼狈地一头趴在地上。 几乎是两人刚刚趴下的瞬间,一个庞然大物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两人头顶飞过。但事实上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回避的,因为那个东西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即便他们站直了身子都不会被碰到,之所以使得两人产生了误判完全是因为它过于庞大的体积给两人所带来的误判罢了。 因为这个忽如其来的庞然大物搅动了四周的雾气的缘故,原本浓郁无比的迷雾稍微露出了一点空挡,借这个转瞬即逝的空挡两人看清楚了造成之前的碎石声响的元凶――那是原本落下摔成了一片瓦砾的三层建筑物。 而那个从两人头顶飞过的庞然大物则是被骸骨巨龙一尾巴甩飞的杂货铺中层建筑…… 紧随中层建筑之后到来的“尾巴”是漫天的碎石,它们在那次重击中被拍得粉身碎骨的中层建筑的一部分,其中一部分在飞回来的半空中组成了中层建筑的雏形,但是更多的还是一块块碎石。随着中层建筑的雏形回到自己的位置,这些碎石飞快地涌来,填补上上下层之间的空隙,仿佛在上课铃声中的学生一般杂乱而又极具目的性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目睹这一幕的两人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原本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建筑此刻就重新变回了移动破旧的杂货铺,一切都与两人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尚未被摧毁的杂货铺一模一样,连那个因为年久失修而掉落在地上的牌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什么啊……超大号修复术?哪个大魔法师干的?”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是即便如此,在提到大魔法师这个名词的时候阿卡姆也不由得透露出了几分紧张的意味。虽然将坏的东西修补回来的修复术绝大多数正式魔法师都可以做到,但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复一栋三层楼的房屋,这实在是有些太过离奇了。 “哗啦――” 不等阿卡姆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辛辛苦苦扎好的麻布袋似乎也因为“震惊过度”而一下子断裂开来,里面装得满满的碎骨一下子全部落在了地上。 这些经历了漫长的年代的骸骨在离开了它们的主人过后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魔力一般变得如同黄土一般脆弱,仅仅因为这一次意外的摔落就化成了粉末。漫天弥漫的粉末与雾气混杂在一起,使得原本浓郁的雾气在一瞬间就将阿卡姆的整个身影都给掩埋,将后者呛得直咳嗽。 “真TMD的见……” 因为这意外的狼狈模样而破口大骂的阿卡姆忽然间察觉了不对而猛地停下了话语,将最后一个“鬼”字给咽了回去。他松开了原本紧紧握着的麻布袋的手掌,在失去约束过后,麻布袋无风自动地票上了天空,向着浓雾深处的两点幽蓝色的光辉中飞去。与它们一同飞去的不仅仅有五颜六色的麻布片,还有那些几乎与周围的雾气混为一体的骨灰。 阿卡姆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大剑,在接触到雾气过后大剑绽放出了单单的银白色,原本一直环绕在周围的雾气一下子被驱散到了十余米之外,将那两点幽蓝色的光辉来源暴露而出。 那是一头颈部被一柄长剑刺穿的骸骨巨龙…… !! 第十三章 不死者 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虽然并没有经过别人确认,但是当莫名其妙的雾气升起的时候,我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了,这就是那名不死者口中所说的“夜晚”。 这个花坛曾经大概是一个被作为后方的据点,与小镇其他方向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模样不同,这里显得极为完整――当然,这种完整仅仅是相对而说,以像我这样的正常人的阳光来看,这儿和一个废墟没什么区别。 与街道上的地面不同,这里的地砖被挖得干干净净。这些地砖被与泥土混合过后堆砌在木架内部构成了一个环绕整个花坛的简易堡垒。在数百年的岁月洗礼下曾经身为骨架的木质结构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原本用来填充其内部的砖石与泥土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屹立在周围。 之所以我能够确认这里曾经是一个后方的休整营地是因为这里陈列着大量的尸体。与那些成为不死者的同伴不同,这些人是的的确确死在了这里,而且不是那种姿态各异地死在了自己阵地上的战士,而是一些在休息途中忽然遭遇突袭就不明不白地伤亡殆尽的类型。从这方面来看,所谓的魔王军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群动物,正好相反,它们非常了解如何大战,甚至极为熟练地通晓包括包抄在内的一系列基础战术,而且还用得很好――不管战争进行到什么地步,能够穿插到眼前这个小镇内部的据点并没有经历大规模战斗就将之攻下,这就已经证明了在这之前的小镇外围阵地崩溃是迟早的事情了。 血肉早已腐烂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在漫长的时间里变得脆弱无比。大量包裹在全身铠甲下的尸体看似还如同睡着了一般靠在墙上,但事实上只要稍微用指头碰一碰它们就会如同倒塌的积木一般倒下。原本支撑铠甲的骸骨早就已经变得如同黄土一般脆弱,部分铠甲内部甚至已经是空荡荡的。就我个人看来那些空荡荡的铠甲应该是被某个魔法给彻底腐蚀掉的结果。 但是对于我来说,最值得在意的事情并不是这些人是怎么死的,而是消化那名不死者口中的“等到晚上的时候会变回来的啦”的意思――就在数分钟前,原本因为我的打探而一不小心散落了一地的铠甲与骸骨就在我眼皮子地下如同影片回放一样重新恢复为了原本的坐姿靠在了花坛边上,无论是姿态还是位置都分毫未变。 虽然对于这种事情自身在影视小说中屡见不鲜,但是丝毫没能缓解我心中的紧张。倒不如说随着这个发现,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这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用修真小说的说法就是我一个练气期的小家伙误入一个死地,结果发现这里死了一地金丹筑基起步的家伙不说,而且貌似还有元婴期分神期的痕迹……差不多就是这么一种新手村出门左转直接钻进魔王城堡的感觉…… 不过就目前看来,我这一次跑到这里来似乎更多的仅仅是过来“见个世面”这样的事情罢了,真正干活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比如说眼前的两位。 “晚上好,西斯神父……”我看着一脸狼狈,连同那向来干净整洁的神职人员服装都破破烂烂的西斯神父,略为意外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同样灰头土脸,但是却心情显得极为不错的阿卡姆:“晚上好,阿卡姆先生。” 看着眼前这两个忽然间穿过浓浓的雾气闯入这个据点的两人,我不由得傻眼。 “晚上好啊,小家伙,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啊。”与面色略有尴尬的西斯神父不同,阿卡姆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地对回答我的同时,还不忘记自己的好处:“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同伴?看着我们这一群人男性越来越多我实在是对我的心理健康感到格外担忧啊。” 也多亏了阿卡姆这个活宝在这里犯二的缘故,原本一直都有点尴尬的西斯神父也调整了情绪,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张交给我。 “你的东西,我现在用不着了,所以现在还给你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将纸片递到我的手中过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似乎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呆在这里了的缘故,遍地姿态各异的铠甲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警惕,西斯神父直接坐在了其中一具旁边调整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而当我看到那张纸片过后,我不由得愣住了。因为西斯神父递给我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张我临时绘制的简易地图。 “这张才是你画下的地图,上面有这里的标记,通过这张地图可以再次回到这里。你手里的是被我用复写术复制的假货。虽然看起来一样,但你手中的那张地图上并没有诅咒,它本应该是无法带你进入这里的。”似乎是为了解开我的疑惑一般,西斯神父抬起了头向我开口道。 “黑石镇不在你作为标记的那条溪流的那一头,正好相反,它在那条河的这一头,你手中的地图是错的。这才是你们之所以沿着那条溪流走却会莫名其妙进入黑石镇的原因。因为情报是错的。” “神父你是说……你们从小溪南边找到这个小镇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我心中心不由得产生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也许可以说明为什么一个原本距离阿玛依山脉有好几个国家的小镇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阿玛依山脉这头的原因了。 ――这个小镇的入口一直在移动! “嘿嘿嘿,虽然这么打搅你们谈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关于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原因。”就在这时,终于无法忍受我和西斯神父之间莫名其妙的谈话的阿卡姆插入了我们的谈话。 “解决这个小镇的问题,同时救出卡娜啊。”看着满脸焦虑的阿卡姆,我奇怪地回答道。 “不不不,我不是跟你这个小屁孩说这个。我是和这个黑色的家伙说的。”连看都懒得看我,阿卡姆指着西斯神父继续说道: “我们是被起码三位数的不死者追着才逃到这里来的吧。” !! 第十四章 不死者 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纳尼――? 刚开始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数字都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以至于我本能地拒绝相信这个离谱……或者说可怖的事实。 “啪咔――” 一声碎石滚落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我们看到了那个在眼前这个临时堡垒的简易墙面上徐徐爬起的漆黑身影。数目不单单只有一个,在我们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的短暂瞬间,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身影爬上了围墙。这些身影也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扭曲…… 这幅场景让人想到了我曾经看到过的老电影“活死人之夜”中丧尸们从地底爬出来的那一幕。只不过与那部电影中娇弱无害(相对而言)的丧尸相比,眼前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德州电锯杀人狂级别的怪物…… “啊嘞,被一个不小心就被包围了诶……”阿卡姆毫无紧张感地说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你应该一边吃东西一边说:‘AtleastIhavechicken’……” 因为这种过于离谱的情况而处于大脑短路状态下的我不由自主地将心底话说出了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阿卡姆这家伙学着火车王里诺艾那样一边高喊:Alright,chums,Let'sdothis...LEEROOOOOYJEEEENKIIIIIINS!一边将路边的不死者们给吸引过来的场景……不,考虑到二者的“火车”长度,阿卡姆这家伙已经完全将这个著名的“开火车”鼻祖给甩在了屁股后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你说的什么东西?魔法咒语?我又没有施法天赋。”可惜的是阿卡姆是绝对无法理解这个梗了,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似乎是抓准了阿卡姆分神的这个机会,原本环绕在周边的不死者与异形们们从围墙上方跳了下来。数不胜数的不死者从天而降的场景就如同瀑布一般全然无法阻挡,这是量的巨大差异,即便你的速度比他们快上一倍可以在不到半秒钟时间里砍出五刀,但是在面对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数十刀攻击也注定无能为力。 除非―― 圣苏菲亚福音诗――圣源涌动 用更强的攻击力在一瞬间将它们全部歼灭。 仿佛是一场爆炸,毫无征兆地爆发而出的神圣冲击将从天而降的不死者掀飞。但是将之称为爆炸又有点不太合适,这种冲击并不是实质存在的,因为不管是我还是阿卡姆都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冲击。不单单是我们两,就连地上的尘埃都没有被这股冲击掀起哪怕任何一丁点儿,唯有不死者们遭受了巨大的创伤而被银白色的净化之火点燃吞噬。 “哇哦,圣苏菲亚福音诗?想不到黑衣服的家伙你居然是阿玛依教会圣歌团的人?”最先辨认出了西斯神父这一手的是阿卡姆,这家伙虽然欠揍,但是作为一个深受布朗会长重视的老牌冒险者,在眼光见识方面明显超出常人。 “原来阿玛依教会已经衰弱到了这个地步,连你这种差点被一头骨龙一巴掌干掉的家伙都可以进圣歌团了啊……” 同样,在嘴贱欠揍方面也超出常人…… “没办法,安逸太久了,身手退步得厉害。”西斯神父长长吐出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的确如同西斯神父所说,他安逸得实在太久了。这种安逸所带来的衰弱比胖成了一个肉球的布朗还要更为严重。因为他不是简单的身体从一线退下,甚至连精神都一并从刀光剑影的一线中退下。与前者相比,后者的退步更为可怕。正是因为这种思想与觉悟上的准备不足才使得他在战斗中的表现要远逊色于阿卡姆。 但是…… 即便在平静的生活中反射神经与思维变得迟钝。 即便在平静的生活中战斗的记忆变得模糊。 即便在平静的生活中身体的肌肉变得无力。 但是―― 他身为一名神职人员最为重要的信仰,以及所拥有的祝福依旧只增不减。 阿玛依圣歌――夜行白昼 不再同于之前有形无质的冲击,足以令人感受到烧焦的炙热从西斯神父手中高举的十字架上绽放开来。明亮的光辉掩盖了视线,使得我不得不用手臂遮挡住紧闭的双眼以避免被过于明亮的光亮所伤害。 但即便如此,光芒依旧穿透了我的手掌与眼皮,并丝毫不见削减地射入了我的双眼之中。这中几乎灼瞎双眼的光芒使得我不得不地下头以避免受到光芒的直射,这让我想到了在出埃及记第十九章中上帝对摩西的要求:不可接近,不可抬头目睹。 短短的几秒钟光芒,在我的意识中却仿佛经过了数个世纪一般漫长。在光芒褪去数分钟后,我的双眼才从光照所带来的暂时性失明中恢复过来,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事物。 一片宁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一般,没有蚂蚁一般爬上墙壁并从中跃下的不死者,没有隐藏在迷雾中的异形,甚至连原本浓郁的迷雾都随之消散,使得视线可以一下子看到上百米外的房屋轮廓。 而原本数目庞大的不死者们,此刻却仿佛泡沫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遍地依旧散发出冰冷的阴森感的刀剑还证明着之前的一切不是一场幻觉。 “我说你啊,如果不藏着掖着,早点露出这一手来的话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狼狈的被追着到处跑啊。”不过即便是见证了西斯神父的这一手堪称惊艳的奇迹,阿卡姆面对西斯神父的时候依旧没有改变哪怕一丁点儿态度,依旧是那么一副欠揍的模样。 “刚才经过了一天了。”没头没脑地,西斯神父忽然间开口道。 调整过自身的状态过后,西斯神父抬头看向了正一头雾水的阿卡姆和我,然后继续说道: “圣职者的祝福是来自女神的恩赐,这种恩赐是有限的,换句话说,每一个圣职者在一天时间内所能够使用的‘祝福’是有限的。这种恩赐的数量是按照天来计算的,在使用完今天的‘祝福’过后只有等到明天才能继续使用祝福。” “换句话说用了一个福音诗和一个圣咏曲之后的你已经是完全没有战斗力废人一个了。”不知道究竟是一针见血还是完全抓不到重点,阿卡姆面色丝毫不改地说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在这之前我在一天时间内所能够使用的祝福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用魔法师的说法来说就是魔力已经接近枯竭了。”似乎被戳中了痛处的西斯神父神色略微抽搐了一下,试图将话题从这上面转移开来。“但是就在刚才,我的祝福又一次恢复了过来。我想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吧。” “就是说刚才是午夜十二点?” “就是说你不是当几个小时的废人,而是当二十四个小时的废人咯。”与试图跟上西斯神父的理解的我不同,阿卡姆丝毫不介意……或者说是乐在其中地将刺入西斯神父心头的钢针再度往深处刺了一点儿…… “我们能不在关于我所拥有的恩赐量这个话题上纠结了吗……” “不能,我没法在这个谈话里头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对于西斯神父的苦恼,阿卡姆断然回绝道。 是的,虽然阿卡姆的理由既任性又孩子气,但是他所得出的结论却是正确的。西斯神父所说出的理由完全不足以对此刻我们的处境有任何的帮助,也许它可以使得我们更加了解这个小镇背后的故事,但是对于我们的任务的影响却完全不如“西斯神父在这之后的一天时间里无法使用奇迹”这么一个情报的影响大…… 而西斯神父也沉默了,他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然后缓缓沉思了起来。 “在到达这里之前我和阿卡姆去过教堂,原本是寄希望教堂那儿的神圣性能够勒制住不死者的,但是这一点失败了……但是我现在多多少少知道了这个小镇所发生的事情了。” 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花坛的岩石台阶,西斯神父缓缓开口道。 每到起雾的时候,小镇的一切都会复原。但是这个复原并不是回复到最初的阶段,即便是复原过后这个小镇依旧是一个明显经历了战斗的废墟。这意味着那种雾气的复原是以战争之后的事情为蓝本而进行复原的。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教堂的壁画和小孩子的涂鸦依旧保存了下来,这就证明这个复原阶段的时间应该是在那场战争之后好几年的时间了,在那个时候小镇的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这一切的施法者应该可以确认了……就是那个奇迹一般出生的孩子。 按照教堂中的壁画中所蕴含的信息,在那个孩子出生之后,整个小镇里头应该只有他一个活人了。换句话说,画下那幅壁画的人只能是那个孩子。 而降灵系典籍《翡翠高塔》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金钱大量集中的地方会诱生商业,死亡大量集中的地方会诱生亡灵,邪恶大量集中的地方……会诱生魔鬼。 魔鬼从不说谎――但也不说真话。 壁画最后的一部分并不是事实,而是一个暗示。畸形的孩子在暗示那个孩子并没有摆脱诅咒。在这种情况下,一名婴儿本来不可能活下去的。而环布整个小镇的幽灵则在暗示诅咒。 人类与魔王军所遗留的诅咒将整片土地都给污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照顾一名婴儿长大,无论是幽灵还是圣者都不可能――除了魔鬼。 作为邪恶的经典代表,诅咒。它们永远是魔鬼诞生的源泉。 如果假设这里诞生了魔鬼的话,那么这里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里只有一个废墟中的小镇――因为那只魔鬼在创造这里的时候宛如井底之蛙一般只知道这里。 这里的不死者中只有那些在战争后因诅咒而死去的人们――因为只有他们不甘的灵魂依旧徘徊在这片土地。 这里的一切都在围绕着一个生命而旋转――因为那个生命是这只魔鬼的宿主。 当那个生命最终死去,魔鬼重获自由过后,魔鬼抛却了这个死者的城镇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也再也没有必要回来。 而当那个曾经孕育了魔鬼的生命同样成为不死者醒来过后,它就成为了这一切的掌控者。 这就是这个小镇的故事。 我们需要做好准备,然后和那个熊孩子玩一场鬼捉人。 !! 第十五章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迷雾开始退散,“太阳”(月亮?)再度升起时,这一个小镇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说是平静,但事实上更多的是心理作用。因为严格意义上说,如果单论声响,此时的小镇与浓雾弥漫的小镇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死者依旧在游荡,异形依旧在阴暗的角落里头乎乎大睡,就连天空的银盘也依旧不紧不慢地高高挂在天空,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五小时半略多一点。” 摆放在三人中间的是一个小小的沙漏,这是阿卡姆和西斯神父他们两从我身上翻出来的。似乎是因为这两个家伙都忘记携带计时手段的缘故,在最开始他们两还打算直接依靠体感来数秒计时。为了避免其中某一个人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还安排了另外两个人轮流休息来进行监督和轮递。如果不是我正好带了计时用的沙漏的话,我就要被迫卷入这个傻乎乎的人工计时法之中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等我想到我的沙漏的时候已经是轮到我自己值班的工作了,最后当我将正在睡觉恢复体力的西斯神父和理直气壮地在监视的岗位上做着美梦的阿卡姆叫醒并告知我有一个沙漏之后,我被两人联手痛揍了一顿…… 此刻沙漏里头依旧还有一些沙粒,这种沙粒数量甚至还没有流过原本三分之一的高度。虽然沙漏因为两头宽中间狭的缘故,上面的沙粒要远远比看起来要更少,但是这种少的意义并不意味着太多的区别,在沙漏的边缘刻度上已经按照时间标记好了到达不同位置所需要的时间。从这方面来看这个沙漏还算没有枉费我花掉好几个金币的价值……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白天了?也就是说在这里,有雾气的时候就是晚上,在晚上的时候不死者们会重新复原。” 在一旁默默地听着阿卡姆和西斯神父的谈话,我并没有插嘴。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依旧还是没有像卡娜那种对着长辈称兄道弟的本事,在前辈们谈话的时候我一直都更倾向于在一旁默默地当一个听众并将话憋在心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消息即便我知道了,在很多时候也并不会主动去告诉他人……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一个熊孩子?我去,还是我们去?”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我无比肯定这一点。尤其是在这里找到了那个本应该属于我的沙漏之后。 我微微抬头,在身边不远处一具铠甲正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与我互相对视。有那么一刹那时间,我感觉那幅铠甲中有一个人正在与我对视。但是当我认真集中注意力看去时,那种感觉又显得荒谬无比。 “我恐怕没办法陪你过去了,我的恩赐在晚上已经用光了,所以我就算陪同你过去了也仅仅只是碍手碍脚罢了。” 我取下了眼前这幅铠甲的头盔,理所当然地,在铠甲内部完全空无一物…… 我默默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头盔,这是一个类似于另一个时空中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团们所使用的罐头头盔,与其他的骑士头盔相比,这种头盔因为圣殿骑士们的战斗位置因素而拥有着宽阔的内部空间,以此获得了优秀的通气性。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在很多人眼中显得极为搞笑难看。 “也就是说我只能一个人过去了?算了吧?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到时候只管在我前面跑一趟帮忙吧不死者给引开就可以了……” 我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着头盔的缝合处,凹凸不平的柳钉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轮回过后依旧崭新无比。崭新得如同一句精心保养的艺术品一般没有任何一丝划痕。 这里是一个小镇,一个新生的,没有老资格贵族的小镇。在这种地方只会有平民与佣兵,以及来来往往的商人。 曾经穿着这幅铠甲坐在这里的人,他是来自前线的溃军…… 也许它的主人曾经穿上它带领着自己的仆从与侍从们走上了战场,但是他最终失败了。 也许是他们的左右两翼被魔王军突破,也许是他们在休整期间遭受了魔王军的突袭,也许是他们忽然发现翻山越岭的魔王军们在不知不觉中绕过了他们的防线…… 总而言之,他最终带领着自己的侍从溃退了,甚至有可能更为狼狈地连自己的侍从都没有带就独自一人逃跑,最终逃到了这个小镇之中…… 在这里,也许是受到了周围人的胁迫影响,也许是他再度鼓起勇气,也许只是单纯的无路可退,他再度踏上了前线,坐在了这个被临时改造成堡垒的花坛中等待着曾经将他击败的魔王军的到来…… 最终,在不知不觉中,他死去了。 也许连敌人的模样都不曾知晓地,他死去了。 一具经历了战争,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的铠甲…… 一个经历了战争,却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败者…… “扑通、扑通……” 我缓缓转动到了头盔的正面,头顶的月光从铠甲的双眼位置射入,略微照亮了头盔内部无人知晓的角落中的一行文字,一行仿佛用尽了所有力量深深刻入其中的文字―― 我不是胆小鬼 “扑通、扑通……” 缓缓地转动头盔,月光顺着头盔的双眼位置缓缓扫过头盔内部无人知晓的角落,就仿佛火眼金睛看穿一个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般…… 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 一句又一句,一行又一行,一排又一排…… “扑通、扑通……” 一个懦夫,一个逃兵,一个失败者的心声…… 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 手指缓缓触摸着头盔内部凹凸不平的文字,仿佛是在聆听一个男孩歇斯底里的嘶吼,一个逃兵失魂落魄的自语,一个失败者痛彻心扉的悔恨……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自己产生了幻觉。我感觉我自己好像看到了铠甲中一个年轻的男孩正抬头看向我。雨水将他略显修长的刘海打湿后沾在了脸上,遮蔽了他的双眼,但是我却可以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泪水,以及男孩心中的恐惧,懊悔…… 以及愤怒。 我忽然想起来了,在数天前,我就是躲在了眼前这一幅铠甲中,默默地聆听着那个视线外的怪物缓缓从身边走过。在这幅铠甲中宛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孩子一般瑟瑟发抖…… “扑通、扑通……” 充血的眩晕感使得我略微有一点头昏眼花,身体仿佛又一次回想起了曾经所感受到的那股恐惧感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额间的青筋随着血压一下又一下地跳动,指尖因为紧张而产生宛如抽筋一般的酸麻感…… 我缓缓戴上了头盔…… 仿佛是重新感受到了安全一般,心跳平复了下来。 随着心跳的平复,仿佛即将迸裂开来的青筋也停歇了下来。紧接着,充血的眩晕感也缓缓地远离我的意识。最后,之前的酸麻感也开始缓缓消散……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通过头盔的缝隙从外界挤入了肺部,使得我的心情缓缓平稳了下来。 然后,我向身后的阿卡姆开口道: “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诱饵的话,我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六章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以说西斯那家伙把自个的事情给丢下然后也跑过去凑热闹了?” 听着部下的汇报,布朗会长难受地扭动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身躯。浑身的肥肉在他的这一下微不足道的扭动下如同波浪一般抖动着,将股下的高椅压的吱嘎作响。 缓缓思考了一下,他从自己的抽屉中翻出了那一份写有幽灵镇的报告的文件。这些都是来自阿玛依山脉要塞方向的士兵们的报告,在最初就是他们发现了那个时隐时现的小镇。 原本这份文件应该作为任务相关物品交给接到那个任务的阿卡姆的,但是那个家伙用五秒钟从头翻到尾之后就直接顺手丢进垃圾桶里头了。托这家伙的福,这一份宝贵的记录上被留下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果渍,即便他已经特地叫熟知的魔法师用还原术来尽可能地清洁,但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这上面还飘散着腐烂的水果气味…… “所以说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啊?看着报告似乎是从阿玛依山脉另一头过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魔法师过去?那样没准可以搞清楚到底是时空学问题还是单纯的神秘学问题?” 皱着眉头随意翻看了一下文件,布朗会长半是气恼半是头疼地高高举起,试图将手中的文件砸回抽屉。但是最后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过后,最后还是轻轻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吧赛尔娅给我叫过来……额……我是说,请过来。”说道一半,布朗会长犹豫了一下最后换上了一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词汇。 虽然是自己的部下,但是布朗也不得不对其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尊敬。虽然在他的脑海里头也许不会有“法爷”这样的词汇和觉悟――事实上在年轻时他弄死的魔法师也不止一个了。但是魔法师因为其自身堪比大熊猫的稀有属性以及其惊人的破坏能力,身为一名非法系职业者的布朗也依旧免不了有些放不开。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对方是一个美女。 “布朗会长,听说您有事情找我?”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耀眼的金黄色马尾的女孩将脑袋探入了布朗的房间。 “哈!小赛尔娅来得正好!” 宛如一阵旋风一般――这真的不是单纯的比喻句,是真的如同一阵旋风一般,上一秒钟还在自己的高背椅子上的布朗会长一下子就已经出现在了女孩的面前。庞大的身躯在高速移动时所掀起的气流将金发女孩那略显俏皮的马尾辫都吹了起来。 “那……那个,布朗会长……”也许是因为一个长宽都接近两米的庞然大物在一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缘故,被这种实在太过具备太震撼感的一幕吓着的女孩连声音都不由得小了许多,变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的低吟。 “别客气别客气。这里永远欢迎小赛尔娅的到来!身为男人,对女性的照顾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每一个男人的义务!” 没人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绕到少女身后的。虽然少女自身的身躯也显得极为纤细,但即便如此也有着数十厘米的空间。但是眼前这个长宽都接近两米的家伙却硬是在少女回过神之前就从剩余顶多一米的空间中挤到了门外,从身后将少女推了进来,然后如同一个杂技演员一般灵巧无比的随脚将房门带上…… “呜……就是说布朗会长您希望我能够去帮助他们处理掉这一次的事情?” 从手中的情报上抬起头来后的赛尔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布朗会长那近在眼前的一张大脸。本能地将自己的身子向身后缩了缩…… “果然是小赛尔娅!一点就通!”布朗会长夸张地竖起大拇指道。“而且不管是那个阿卡姆也好,还是西斯也好,这两个家伙都是粗人一个,要他们杀人放火还好,但是救人这种技术活他们办不来。” 说话期间,布朗又凑近了一点。而与之对应的则是赛尔娅,在布朗会长凑近的同时她也默默地后退了一点…… “那个……是由我和科林一……” “科林那家伙就不用了,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是一千金币规格的,这种事情是让西斯那家伙上都不一定讨得到好处的工作。你和科林虽然有点本事,但是要处理这种事情还是不够。你是过去负责一个助手的――带着这个资料一起去。” 几乎在赛尔娅刚一开口的同时,猜到她想说什么的布朗会长就直接打断了女孩的话语。 “可是诶,既然这样的话会长您就不应该随随便便吧它交给小宾利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吧。”对此倒是针锋相对的赛尔娅不服气地挑起了眉头,对于自己和搭档被会长这样小瞧略有不满。 “如果你口中的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指的是那个成天闹着要泡遍天下美人的白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那可是活着和魔将打过交道的家伙――托他的福,我捡回一条小命。” 将自己的身体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浑身的肥肉在这一次剧烈的动作中宛如跳动的史莱姆一般发出了一声“噼啪”的声响――当然,这个声音也有可能是可怜的沙发不堪重负所发出的。 赛尔娅眉头不由自主地跳了跳,身为一名魔法师,她自然知道那些所谓的“魔将”是什么东西了。这是人类这边的一个说法,指的是魔王的那一批直属手下。 说是手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力不足。正好相反,他们几乎个个都是一骑当千的高手。实力之强,以至于到了直到今天,人们都仅仅只能收集到其中大约一半的魔将们的具体身份特征。这并不是因为人们对于这些家伙的情报收集不够看重,之所以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 看到他们的人绝大多数都死了。 而那些能够与魔将对决,并成功活下来的家伙,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勇士。如果是由这样的人来负责的话,那么别说是赛尔娅,就算是西斯神父恐怕都是单纯的只能负责辅助。 “那么宾利呢?” 在了解到这个过后,女孩眼中所闪烁的不甘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旺盛了起来。 “那小子是卡娜手把手带入门的。卡娜那丫头可以说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问题,他就算再有本事也会因为卡娜那丫头的存在而被压制住……不过这一次稍微有了点变化。那小子跑回来的时候他那浑身上下的气味我隔着老远都可以闻到啊……”说道这里,布朗会长那几乎被肥肉所掩盖的双眼中闪烁出莫名的光辉―― “那可是绝对跟魔将扯上关系的玩意,能从那里全身而退的家伙,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七章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三天前―― “呐……宾利,对不起啊。”看着天空的圆月,卡娜缓缓开口道。 “……没事……”沉默半响,我尽可能地使自己平静地随意回答道。 学着卡娜的模样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圆月,尽管知道这轮圆月是假货,但是明亮的月光依旧不由得使人看得出神。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上之后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认真地注视过天空的圆月,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曾经的中秋节时看到月亮一样。明明与平常的圆月没有任何区别,但就是给人一种不同感。 “从这里出来之后我肯定会患上月亮恐惧症。”停顿了半响,见卡娜这次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我又补充了一句话以避免谈话一下子尴尬起来。 “感觉上我也会的。”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看到月亮之后一脸惶恐的模样,卡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停了一会儿,卡娜又补充了一句:“多谢宾利你陪着我闹腾了……” 我低头开始继续在火堆前奋斗了起来。卡娜这个成天拖着我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如今忽然一本正经地道歉的模样让我非常吃不消。为了将自己的情绪从这种尴尬感中摆脱,我只能将脑袋埋在了火堆前,结果一不小心将自己的一点刘海给烧焦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我们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方来的吧……如果不是我吧教堂给搞得一团乱导致我们欠下一屁股债的话阿玲根本不至于跑到西斯神父那里干活……” “这对于阿玲来说是一件好事。”为了避免卡娜继续在这个容易对士气造成影响的话题上纠结,我果断找机会将之打断。 “如果不是我的话,宾利你也根本不会被困在这里……” “说得好像你自己没有被困在这里似的。别说得好像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我再度试图将话题转移到其他的方向上去。 “知道啦,宾利其实很厉害的呢。明明一年前还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孩,结果现在已经快要成为一个魔法师了呢。” 这一次我试图将话题转移开来的努力成功了。但可惜的是这一个新的话题同样不是我所希望听到的…… “我可是宾利的姐姐哦。原本以为宾利只是一个人对魔法感兴趣而已没太在意,但是后来宾利丢垃圾的时候发现宾利的稿纸居然还有模有样的,所以就拿过去找赛尔娅看了看呢。” 不等我问出问题,卡娜就主动将答案说了出来。虽然没有像曾经那样古灵精怪地捉弄人这一点算是一个好事,但是眼前卡娜这种失去了所有活力宛如交代遗书一般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安慰她,没关系?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鼓起气势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所有的话在现实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出不去了吧,宾利?”缓缓地,女孩又一次开口道。 我依旧没有回答。女孩的状态已经非常明显了,不是“我们能出去吗”而是“出不去了吧”。 虽然是看似并无区别的两句话,但是后者所代表的是说出这句话的这个人自身那种彻底失去信心的绝望…… “你应该问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们出不去了吧’?”我再度将话题转移到其他的非重点方向上,以暂时回避这个绝望的话题。 “宾利脑袋很好,应该可以想到办法出去的。”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卡娜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安慰地说道。 我没有继续开口。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无论是女孩的绝望还是女孩所剩余的那一份希望都是在太沉重了。这种沉重的重量不应该是我这种只有十六岁的小孩来承受……我承受不了这种负担……面对着种重量,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火焰,看着火焰另一头的一片漆黑…… 这里的一切都被污染了,无论是水,土地,还是尸体。仅仅用舌尖微微地接触,与毒素无异的诅咒就会将整个舌头都变得一片麻木。三天前的那一次尝试使得我整整一天时间舌头都仿佛不存在一般失去了所有知觉。 没法离开这里。无论从那个方向前进,等到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走到小镇门口位置。看到那个黑石镇的木牌。更远处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无论走多远都看不到尽头,无论走多远身后都是那个黑石镇的路牌。宛如无边苦海。 没法毁掉这里。无论我们拆掉房屋,挖开地面,烧掉废墟……当夜晚降临,雾气升起时,所有毁坏的地方都会重新恢复过来。 什么都做不到,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这样靠在火堆边,互相依偎着依靠火焰取暖,以此来保证因为缺少进食而无法维持的体温…… 就如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幸存的人们那样。 这个小镇中的最后两个生命默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呐,宾利,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用我自己的笨办法来帮你一把了哦。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的努力白白浪费哦。” 分隔线―― 我默默地从不死者之间走过。 两旁的不死者们也默默地审视着我。 我看到了曾经在教堂前被我烧成了灰烬的那个不死者,它此刻正握着手中的斧枪不甘示弱地冲着我怒目而视。 我看到了曾经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和我聊天的那个不死者,它此刻正向我挥舞着那只一度变成了烤地瓜的手掌向我打招呼。 我还看到了曾经与我有过短暂交流的不死者头领,它此刻正等候在道路尽头驻剑而立,等候着我的到来…… 但是他们的数量比前一次见面少了很多,似乎其中有很多在昨晚的战斗中被西斯神父所消灭,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恢复过来的缘故,他们的数量只有原本的数分之一。 “这一次轮到你来当诱饵了吗?由那个打败了那头龙的男人过去?”等到我走到眼前时,不死者的头领长长地叹息道。 “事实上如果你们放弃你们的遗愿的话你们就自由了。”我一动不动地说。 “是的,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做不到。”头领一字一字地认真说着,仿佛在这里说错任何一点都是不可容忍的过错一般。“我们因为逃避而活了下来,从战场上活了下来,也从这个地狱中活了下来……” “我们都是逃兵……”一名不死者补充道。 “最后所有人死光了,只剩下我们这些逃兵……”又一名不死者补充道。 “只剩我们这些无路可逃的逃兵站在这里……”其他的不死者也补充道。 “最后那些逃兵也在那场战斗中死了……” “以一个士兵的身份战死了……” “只剩下我们这些逃兵……” “一直都是逃兵……” “我们并不是寻求灭亡。” “我们只是想履行应尽的职责。” ……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发条手表,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是曾经我去考试的时候老妈因为觉得给我手机不够保险而交给我看时间用的。在考试之后因为没有机会的缘故而一直没有还给老妈,最后被我阴差阳错地带到了这里。 调整了一下尚还有些不太习惯的头盔,用了几秒钟时间终于找到了手表的发条。我小心翼翼地将它转动了一小圈。 “嗒嗒嗒……” 在不知道隔了多少天过后,这个原本因为长时间未上发条而停下的手表重新转动了起来。 “上次那个女孩怎么样了?”聆听着手表单调得引人入睡的发条声,我向不死者的首领问道。 “在里面。” 不死者的头领缓缓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这是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剑,普通得与他自身完全不搭调。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柄剑并不属于他,属于他的长剑早就离开了他,刺入了那头骨龙的脊椎中…… “嗒嗒嗒……”手表的嘀嗒声中,昏昏欲睡的我忽然明白了这些家伙至今依旧徘徊在这里的原因。 他们事实上并不是一群逃兵,他们是一群幸存者,一群依靠英勇而幸存下来的幸存着。正是因为他们的英勇才打倒了巨龙,打跨了亡灵,击败了异形,消灭魔王的军团,从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 他们只不过是在一片废墟中绝望地钻入了自己的牛角尖的正直笨蛋而已…… 刀剑出鞘,亦如数百年前一般寒光四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赤色的火焰从大地升腾…… 宏伟,炙热,无可匹敌。 宛如神灵之怒。 阿玛依圣歌?神怒 “这就是女神的祝福啊……感觉上看到了冰清玉洁的女神被无赖惹恼了的时候的样子呢,就算是我一个不小心卷进去了也得交代掉吧?用来对付那种东西是不是太浪费了啊?这种祝福应该是一次性的吧?用过这次之后可就没有下次了诶。”眺望着远方将整个天幕染红的赤红,消瘦的高挑男人用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少在我眼前发表感慨,给我把你那全是骨头的屁股从我的眼前挪开,要不然我吧你的翅膀塞进去。” 阿卡姆几乎暴走的恼怒声从男人身后传出,这使得男人只得无奈地结束了自己的感慨,慢悠悠地回头看向了眼前黑衣的男子。 “您好,阿卡姆先生。琪琪小姐要我在这儿等着您,她说您一定会过来的。现在看来一切都如她所料。”高挑男子向一副标准的痞子模样坐在花坛上的阿卡姆鞠了个几乎鼻尖贴地的夸张鞠躬。 “所以说,为什么你口中的‘琪琪小姐’不在这里,反而是你这个浑身上下都飘着硫磺味儿的臭男人在这里啊?”阿卡姆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男子所表现出来的恭敬而有任何好转,倒不如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糟。 “她说‘如果我亲自和那个男人见面的话,感觉会很危险呢。所以就交给布拉隆奇你了’――琪琪小姐亲自摆脱,我也没办法推辞,所以我就只能亲自过来跑一趟了。”对于阿卡姆的愤怒,似乎是叫做布拉隆奇的高挑男子没有丝毫被吓着的样子,依旧是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模样。 “所以说为什么你们那个什么狗屁魔王麾下居然会有两只魔鬼啊?!而且其中有一只居然还是雄性?!你知道我发现这儿是某个魔鬼干的好事的时候有多么高兴吗?!给我吧我的兴奋还回来!”气急败坏的阿卡姆狠狠地将掉落在地上的一把锤子冲着眼前的布拉隆奇丢了过去。重量至少十几攻击的锤子在他的手中仿佛没有任何重量的玩具一般轻飘飘的。 但是与之相比更为不凡的反而是一只都表现得宛如一个故作姿态的奸商一样的布拉隆奇。十几公斤的重锤径直命中了他的脑袋,然后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充气锤子玩具一般弹开,最后砸穿了这个小型堡垒的围墙。 “嗯……虽然琪琪小姐再三吩咐过我,不要过分与阿卡姆先生您为敌,但是您刚才对我们的王的称呼我实在是没办法当做没听到呢……这种情况下我想我就算是做出了什么不太应该的事情,琪琪小姐她也会谅解的吧……” 似乎是对于阿卡姆对于魔王的不敬而感到了不满,布拉隆奇略收起了原本仅限于表面的敬意,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把你的骨头打断之后你们会换一个人来吗?”对布拉隆奇的杀意视而不见的阿卡姆轻蔑的撇了撇嘴。 “恐怕不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阿卡姆的问题过后,布拉隆奇无比肯定地回答。 “那我为什么要打?既没有报酬又没有美人。我为什么要和你这种百分百随便应付几下就跳得老远,然后装模作样地说‘有两下子,还算有点身手。不过还差一点,现在不是我们之间交战的时候,要想打败我还需要XXXX’然后放一个屁遮住声音消失不见的家伙打?你这种人看一看脸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诶……?!阿卡姆先生原来还会传说中的看相吗……我一直都以为只有王和琪琪小姐有这种能力的呢……”似乎真的被阿卡姆说中了的样子,布拉隆奇露出了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一时间自身所散发的杀意有所收敛。露出了一副诚恳的神情:“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是邀请一下吧,阿卡姆先生您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先不论您个人出类拔萃的战斗力,单单是您自身看面相的能力就值得我尊敬……” 然后,下一刻…… “当――!” 银白色与漆黑色的大剑毫无征兆地在半空中相交。 …… 两人互相对视半响,然后―― “我刚刚看到有一只蚊子。”X2 …… “话说,黑衣服的家伙,你是早就知道那个小家伙身上又女神的祝福,所以才会这么看重那个小子的?” 因为想到一块儿去了而导致偷袭失败的两人略显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大剑,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继续闲聊了起来。 因为眼前两人的干得实在是太过理直气壮了的缘故,西斯神父脑子至今还有点小小的短路而没有回过神来。他只能愣愣地看着一副称兄道弟模样的两人,最后告诉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不过即便如此,西斯神父还是没法酝酿出合适的语言来回答眼前这两个把左半边脸皮撕下来贴在了右半边脸上的家伙,最后只得随意地点了点头以表示确认。 “这样的小屁孩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为什么这家伙会受到女神的祝福啊?”一脸不爽第用手掌搭凉棚眺望着远方,阿卡姆撇了撇嘴。 “阿卡姆先生不用妄自菲薄呢,不管怎么说经过了刚才那一下神交我布拉隆奇已经认可了阿卡姆先生的能力了呢。况且女神的祝福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东西,它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本身与天赋一样,是每一个有潜力成为一流职业者的人都会拥有的东西呢。” 这一次反而是布拉隆奇亲切地鼓励起阿卡姆来了。不过事实上他自身也是居心莫测,至少单单是西斯神父他就已经看到这个家伙现在正在用放在用闲暇的一只手在半空画着魔法阵…… “我才不需要女神的祝福的那种东西,那种东西又没办法让我泡美女。如果有**女神的祝福的话我倒是想要弄一个。” 一脸感兴趣的阿卡姆若无其事地在布拉隆奇脚趾踩了一脚。力度之大,甚至将后者的脚趾给踩进了石板地面下。即便防御力强大得可以直接用肉身弹开飞来的十几公斤中的铁锤,布拉隆奇也在这一脚之下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画到了一半的魔法阵一个不小心消失在空气中…… 在一人一魔鬼互相勾心斗角期间,似乎是“神怒”的效果终于超出了魔鬼的能力范畴,原本名月高挂的天空那带着点银白的夜幕开始褪色。宛如被墨水涂黑的玻璃瓶此刻被清水洗净一般,淡蓝色的天空开始从夜幕的缝隙中浮现。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好日子呢。”看着身边缓缓浮现并与四周的废墟房屋融为一体的树木和草丛,布拉隆奇向身边的阿卡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随着一阵苍白的烟雾,消失在了空气中。 似乎是被布拉隆奇的话语给提示了什么,阿卡姆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对!今天是个好日子!卡娜小美人给我洗干净身子等着,我阿卡姆大爷来救你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九章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三天前―― 将注意力集中在跳动的秒针上,我深深吸入一口空气,然后缓缓地开口: “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强的家伙来,最好是拥有对亡灵和魔鬼方面对策的家伙……最低需要像西斯神父那种强度的。” 单调的秒针跳动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回荡,枯燥而又难以引人注意。 “那个熊孩子只不过是小意思,它不是关键问题,这里的不死者也不是主要问题。只要破除这里的诅咒之后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 但是另一方面这又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出现的声音。在这个计时还需要依靠日冕和沙漏的年代,发条的声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人们的耳中。这也使得它可以成为一个极为可靠稳定的特征音。 “这里的关键问题在于这个小镇。这个小镇是活的,虽然仅仅只有基础的本能,但它的确是活的。它才是那最后一个“活着”的生命,造成这一切的主要问题。它渴望重新因为人们的居住而‘活’过来,所以它才会一直向存在人类的土地上前进,所以它才会困住每一个进入到它体内的人类……如果答应帮助带更多的人进来,那么可能能够暂时离开这里。” 在《催眠记忆术》这本书上我知道了一个小小的技巧,联想记忆法。将一件事物与另一件事物相关联,然后再通过相关联的方式来重新记住那一件事。就比如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们会通过将“天鹅”与数字“2”进行关联,以此来加强孩子们对于数字的记忆能力。 “但是这个小镇却不会死去,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创伤它都会愈合,这证明它绝对不是自然产生的,是人为产生。也许是为了某个实验,也许是为了某种别的目的。总而言之有人用某种魔法之类的东西使得这个小镇‘活’了下来。我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不是还在附近看着我,但是不能排除在这之后我可能因为‘违反’了他的原本目的而受到惩罚……” 而将这种记忆方式更加深刻化过后,就可以通过某种特征来帮助自己回想起某些事情。就比如人们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过后会重新回想起曾经早已遗忘的记忆;就比如人们看到小孩子会回想到自己的童年……直到这种特征因为过于频繁的出现导致麻木之前,两种相同的特征会使得人们回忆起原本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另外,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手表戴在身上……还要记得三天后给它上发条。” 而通过这种方式,也许可以帮助我在以后需要的时候回想起相关的消息。 “……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强的家伙来,最好是拥有对亡灵和魔鬼方面对策的家伙……最低也需要像西斯神父那种强度的。” 而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通过不断的重复来将这种映像深刻化。 …… 我缓缓地推开了教堂地下室的门扉,四散的火星余烬随着动作所产生的气流而向这之间涌入,就宛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越来越多的余烬涌入了一尘不染的教堂,它们围绕着礼拜堂旋转着缓缓上升。似乎是因为诅咒破除导致外界的空气大量涌入小镇的缘故,教堂顶部的那顶巨大的铜钟缓慢地,不可动摇地摇动了起来。原本是轻微的碰撞声响,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铜钟的声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快。最后连绵不绝的钟声开始响彻整个教堂。 我走进了那间堆放着书籍的简陋房间,在这里,某个可怜可悲而又可恨的孩子度过了自己悲惨的童年。而在不知多少年后,漫天的余烬涌入了这里。这些还残留着火焰的余烬落在了这些书本上,点燃了它们,就像是在诀别一个时代…… 我用手中的长剑刺入了一块木板,然后奋力将之撬开。 冰冷的空气从地面的空洞中涌出,与燃烧书本的熊熊烈火相接触。所产生的旋风带起了漫天的余烬与碎纸,它们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飞舞着,哀嚎着…… 我没有理睬身后的火海,踏入了向下的阶梯。冰冷的空气随着我的呼吸涌入我的肺中,然后化作雪白的水汽凝结在头盔内部。 事实上我原本不需要进入到这里来的,这里是那个熊孩子的小窝。是否将之消灭与解决这个小镇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最多也就与之后可能出现的清理小镇内部的不死者有关……它才是这个地方最早的一名不死者,也是最早死去成为幽灵的不死者…… 随着下坡阶梯的结束,我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我高高地举起了手中涂上破邪油的十字剑。在漆黑的地下,幽灵所产生的反应使得剑身绽放出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的乱石,血迹…… 还有被半透明的脐带所缠绕的女孩。 如果不是因为某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姑娘的话我才不要来这里欺负一个小屁孩呢――长叹一口气的我无奈地这么想到。 分隔线―― 西斯神父抬头看着眼前因为动工重新修建而搭满了脚手架的教堂,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嗯?西斯前辈?您好!我是负责接任您的职位的鲁道夫。” 在教堂里已经有一名年轻的神父等待着他了,就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他是西斯的接任者。随着数天前的那场冒险过后,回到小镇后的西斯第一件事就是向主教提出了苦修的意愿申请。 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里头最为狼狈的一次冒险了吧?因为担心别人出问题而自顾自的跟了上去,结果莫名其妙的完全变成了一个拖累。被和平所麻痹的神经已经被新生代的年轻人给远远抛在了后面,如果不是这一次冒险也不知道会在这种虚妄的自大中沉迷到什么时候才会重新清醒过来。 再一次叹了一口气,西斯将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普通信徒一般靠在了礼拜堂的长椅上,眺望着头顶姿态各异的英雄雕像,默然不语。 “西斯神父!不得了了!宾利那家伙不见了啊!” 吵吵闹闹的声响使得西斯神父不由得跳了跳眉头,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说道:“要知道消息的话就自己去问你们布朗会长去。” “可是布朗会长也是这么叫我去问你的啊!”被双方互相踢足球给彻底惹毛了的卡娜也不顾双方的水平和地位差距,一脚踹向了西斯身边的烛台。这一下子西斯再也没有办法将她视而不见了,只得将头转向了这个到处发飙的小丫头以避免这家伙真的直接一脚踹飞了烛台。 “明明之前看到我就和看到了老鼠一样躲着的,现在居然跑到教堂里头来闹腾了啊。”尽管决定还是搭理一下这个小丫头以避免她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西斯还是免不得要讽刺一下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我可是把钱给还掉了啊!”露出一副咬人的表情过后,卡娜将一张写有“幽灵镇相关调查任务”的表格拍在了西斯的眼前,气急败坏地指着最下方的落款名单。 “这个什么‘任务参与者:阿卡姆?莱昂里奇,无名,西斯?梅奇特尔兹’是什么鬼啊?!为什么会有人在任务报告上署名为‘无名’啊!这根本不符合规矩啊!” “因为他自己说‘如果写上自己名字的话感觉会很尴尬,所以还是别写名字了’的啊。的确不符合规矩,所以那家伙没能领到一个铜板,全部被留给了他的队友了啊。” 感觉在那次冒险之后就因为无聊而变得懒洋洋的西斯神父对此倒是极为淡定。不过也正是他的这种淡定导致了对方更为恼火―― “所以本小姐的贞操就只值区区两千个金币吗?!我把他给拉扯大手把手教他混饭吃,结果他转头就直接拿两千金币就吧本小姐给卖了?!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那个家伙跑到哪个地方去了啊!我要追上去把他给撕碎了啊啊啊啊啊!!!” 人家就是因为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才跑那么快的啊――将少女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从耳中过滤,西斯神父无奈地再度叹出一口长气…… 数天前―― 西斯神父正在给我处理身上的伤口,那是一道几乎将骨骼都给砍断的伤口。如果不是攻击者本人在力量方面不够的缘故,单单是这一刀就有可能将我的整个右手给卸下。但即便如此,在接受了西斯神父用今天所残余的恩赐所施展的奇迹过后,整个右手也依旧有些无法太用力的生涩感。 除此之外的伤口还有好几处,最惨的一处割断了一大块的腹肌,使得弯腰变成了一个非常辛苦的工作。而不幸的是,因为将最主要的奇迹都用在了肩头的伤口上的缘故,这些不太重要的伤口都仅仅收到了一点简单的应急处理。这使得我即便躺在地上都浑身发痛。 应该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束手束脚的时候要想和别人战斗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 因为没有驱散附身灵的手段的缘故,被那个用卡娜身体的死小鬼给好好的修理了一顿。最后还是靠姗姗来迟的阿卡姆手中的魔法剑,这才成功吧那个小鬼从卡娜的身体里头给逼出来。 而现在,则是阿卡姆收取报偿的时候…… “事实上你和他说一说的话没准能够说服他的。”沉闷的气氛中,为我将伤口处理好的西斯神父缓缓地开口道。 “就是因为我没办法说出口,所以我才情绪低落啊……” 呆呆地看着远方火红的落日,我慢吞吞地开口。 “而且那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答应我的吧?毕竟最先他就是冲着美女才卷进来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西斯神父听还是在说服我自己,我微微地将视线转向了身边流过的小溪。在离开了那个已经逐渐与丛林融合的小镇走到这条小溪过后,阿卡姆就以“给可爱的卡娜小妹妹打扮一下,把她给洗干净”为理由抱着卡娜走到了小溪上游去了。至于他心里头打算干什么……恐怕是个人都知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之前都已经约好了的……我又打不过他……我又没法阻止他……) 也许是夕阳的错觉,一丝淡淡的红色顺着水流向下游流过,一条不知名的小鱼摇摆着尾巴将其吞下,然后继续摇摆着尾巴向上游游去…… 不敢去看西斯神父的眼睛,我又一次将视线转向了远方的落日。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盯着巨大关亮的缘故,我的眼睛微微地有点发黑…… 默默地看着火红的天空一点点地被黑夜所遮盖,我长长地叹息: “太阳落山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章 夭折的梦想是当法爷 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以,为了能够直观的了解抽象空间,我们通过无限个‘点’来作为坐标描述。” 阳光从窗外撒入阶梯教室之中,讲台上身着长袍的教师徐徐而谈,空气中的尘埃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随着目瞪口呆的学生们所呼出的气流飘荡…… “而这,就需要运用到我们在上一课所学到的‘曲率’――希望你们没有将我上一课所教导你们的东西给还给我。”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首先从度量开始,事实上它可以理解为一种施加到流形上的结构。这也就意味着,在同一流形上可以有着多个不同的度量。而非传统几何中所认为的仅有一个诱导度量。”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所以,在研究空间的时候,我们所需要的是将传统意义上肉眼所能看见的平面空间从我们的脑袋里头消除掉。我们需要用新的,独立与三维,四维,五维甚至是六维七维几何的度量结构……”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没有走错门吗?真的不是我在进入这个教室的时候打开方式错误了吗? “而我们将曲率定义为‘a’的情况下,若a=0,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传统的几何平面。若a>0,那么就涉及到了球面几何,或者说椭圆几何。而这就是空间体系的基础。但是反过来,如果假设a<0的话,那么就涉及到了双曲面几何――也就是我们,降灵系的基础。” 好吧,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为什么异世界的魔法课上面居然会遇上黎曼几何这种高等数学里头都臭名昭著的的问题?!!!!!!!!!!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 幽灵镇事件过后,我在西斯神父那里治疗好了身上的伤势后就离开了那个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就一直待着的小镇。这对于我这种一旦习惯了一个地方之后就如同树懒一样赖在一个地方不想走,并且还拥有轻度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极为艰苦困难的决定。 不过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在幽灵镇事件中算是成功化险为夷,但是不管怎么说,要再次面对被我自己给卖掉了的卡娜,这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再加上裤子一提就翻脸不认人直接领着佣金消失的阿卡姆。这已经完全进入了可能有生命危险的领域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做的只有赶紧开溜…… 不开溜也没办法,因为布朗会长的大嘴巴,几乎整个小镇都知道了某个把自己同伴送给别人“哔――”了一顿的家伙。托此之福,我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小镇里头待下去了…… 而另一方面,赛尔娅似乎是出于自己晚来一步结果没有帮上忙的愧疚,向我介绍了位于萨拉兰奇王都的首都魔法学院――同样也是这家伙的母校。 于是,早就梦想着当一个法爷每天biubiubiu~的直接干掉挡路的怪物的我,怀抱着梦想和赛尔娅写给自己老师的推荐信,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爬山涉水(事实上就是一路搭商队的顺风车)过后,我终于来到了萨拉兰奇的王都。 事实那个所谓的魔法学院并不在王都,而是在位于王都郊外的一个叫做“天穹堡”的,类似于王都的卫星城的存在……也许应该说是大学城比较合适? 总而言之,虽然这个被叫做“天穹堡”的卫星城名义上是一个位于王都南部区域的堡垒城市,但事实上因为包括首都魔法学院,王立魔法学院,皇家士官学院在内的一大批学校的存在,这个曾经的要塞慢慢的变成了类似于波士顿,剑桥,费城学园区那种更加偏向于教育用途的城市。 当然,无论如何偏向于教育用途,这个城市作为一个要塞的底子依旧在这里。倒不如说因为一大批的教育机构入驻,重要性逐步提升的天穹堡反而变得比曾经作为堡垒而存在的时候更加牢固了。毕竟不算那些驻军,单单是城市内部来自各个魔法、士官学院里头的学员和教师,他们本身就是一股颇为可观的战斗力。 关于这一点,现在的我深有体会。 “所以说,你就老实交代了吧。” 眼前这位来自皇家士官学院的女学生冲着我瞪着眼睛。 也许是受到了阿卡姆这家伙的影响的缘故,在观察一个人的时候我选择了……嗯……怎么说呢?应该说“轻佻”一点的观察方式吧。简而言之就是着重于在一个人比较异于常人,具有一定特征的位置着重观察。 而眼前这个人的特征,要我来说差不多就是“巨ru俏脸,长腿细腰”这样了吧――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具有特征了。 说白了就是一个让阿卡姆遇上十有八九会想办法来上一发的角色。 “不要给我做贼心虚的吧眼睛往别处看!看向我的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对方的服装。因为卸下了原本的板甲的缘故,此刻她身上仅仅只穿了一身黑色的锁子甲。之所以要着重说明这一点的原因在于,在这个时代的锁子甲,尤其是欧洲风格的锁子甲,它的模样实在是有点……这么说吧,远点看很像丝袜…… 原本黑色本身就很容易使身材显得比较纤细且具有诱惑力,再加上本人自身的身材也的确算是超一流。虽然在锁子甲上方穿上了武装衣,使得这种装束总算是脱离了十八禁的色情范畴。但是因为武装衣其自身的紧绷感,那种惹眼无比的身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叫人忽略…… “我――叫你――看着――我的――眼睛!” 似乎是终于忍无可忍了,负责审讯,同样是把我给抓过来的女性骑士粗暴地抓住我的脑袋硬生生板向了自己。 “我根本不想和你这个家伙开口啊!为什么所有的谈话都是建立在我是一个危险分子的前提下啊……” “废话!你的背包里头可是有铠甲的诶!” “那玩意是纪念品啦……” 就是这样,虽然一方面因为用不着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产生什么误会而将原本的防具和武器都卖掉了。但是出于对那次可能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冒险的纪念,我还是留下了那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罐头头盔。 而这个头盔,就是导致眼前这一幕的罪魁祸首。 我清楚地记得在城门口的时候眼前这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女人,希望检查我的包裹时,所露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温柔微笑。以及在看见了那个头盔后宛如泡泡一般消失的表情――没错,我没有用错形容词,不是泡沫,是泡泡。就是那种原本好好的,然后就“波”的一下子瞬间变样的泡泡。 总而言之,我平生第一次被女性,而且是一个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又身材的漂亮美女,给扑倒了…… 没有任何柔软的触感,因为撞击在我身上的是厚重的板甲。 没有任何温暖的柔情,因为我是被当做危险分子而制服的。 没有任何暧昧的情绪,因为压在我身上的是好几个身着二十来公斤铁块的武装分子…… 然后,满脑子思考为什么会在异世界遇上如此具有某皿煮灯塔国特色的擒拿技的我,就这么被带到了眼前这个小小的黑屋里头。 “纪念品?找你这样的说法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把弩当成纪念品带着到处走了?”对于我的解释,坐回了自己座位上的女性骑士不屑的撇了撇因为缺少打扮而毫无色彩的嘴唇。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危险气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我只得沉默不语,以避免进一步触怒对方。 “虽然不知道你携带这么一个头盔到天穹堡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在天穹堡,出于管制需求,是不允许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从外部携带武器及防具进入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玩弄着自己火红色发梢的女性骑士将一本起码有一部鲁宾逊漂流记厚度的《天穹堡违禁品目录》丢到了我的眼前。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就当这玩意是纪念品好了。”虽然嘴上说着认同,但是语气反而给我一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的红发美女严厉地问道: “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身上的魔物气味是怎么回事吗?!” …… WTF――?! !! 第二章 夭折的梦想是当法爷 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东西存在魔物的气味。 第一种,就是魔物本身。这种东西类似于绝大多数奇幻小说中都会出现的那些拥有魔力的生物。不过在这个世界中那些毛玉史莱姆之类的东西并不能算魔物,只能算是怪物。在这个世界上那些“魔物”都是一些像巨人啊,龙啊,九头蛇啊之类的大家伙,保底也可以一个干掉一个营的美国大兵的那种。 第二种,则是一种被称作“魔物使”的家伙。就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是专门用于使役魔物的。他们的工作类似于魔物的大脑,通过自身的智慧与观察力来调整与敌人战斗的对策。不过有所区别的在于,在魔物使这个名词中,魔物的概念更为广阔。它不仅仅包括了传统意义上的魔物,还包括亡灵。 说得直白点,他们就是魔王军麾下的士官级人物。 而第三种,就是被强大魔物们所惦记上了的。可能是被魔物记恨了,也有可能是魔物对他有兴趣。不过在魔物前面特地加上了一个“强大”之后,不管是被记恨还是被注意到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是的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身上又魔物气味的家伙没有好结果。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在了解了这些问题之后,对于眼前这个红毛女那种“管他三七二十一,抓起来绝对错不了”这样的选择能够有所谅解了…… 才怪。 莫名其妙的被当做危险人物,而且看眼前这个架势还有可能被关进去!在这个中世纪的文化水平,傻子才相信他们回头会好好调查是不是一场冤案吧?!如果是那些有一大波天材地宝,跳个火山都可能有奇遇的异世界也就算了,但是在这个异界待了一整年的我万分确信以及肯定――这个监狱里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武功秘籍或者神秘宝藏的。绝对! 也就是说被关进去之后我这一辈子就彻底玩完了!开什么玩笑啊?!这种人生说什么都必须要回避…… “被揭穿了结果一不小心说出奇怪的魔物语言了呢。” 红发的女骑士默默地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上,也正是因为她这个威胁性十足的动作,使得我打消了想办法将她击晕后逃跑的想法。 “这是老家的俚语。”我毫不犹豫地胡扯。 不过这应该不算是完全胡扯吧?虽然是英文,但是毕竟也是在****流行过的,所以应该也可以算作是老家的俚语之类的吧? “那么你身上的魔物气息呢?是从哪里来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破绽还是相信了我的话,女骑士放弃了在这上面继续深入的打算,再度将话题转移到了原本的问题上。 “天知道。” 我依旧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而且比上一个问题更加确信。如果说上一个问题还因为是泊来词的缘故而有点不太确信的话,那么这一个问题真真正正,无比确信,以及肯定的不知道了…… 等等…… 不会是在那个幽灵小镇里头染上的吧?…… “好,这就是你的回答了?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吧?” 但是没有给我继续思考的机会,说着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妙的发言的同时,红发的女骑士弯腰从桌子下方提出了某个东西“哐当”一声放在了木桌上。 那是一个略微有点特殊的提灯。黄铜色的主体外壳,石英灯罩,以及一个明显是后期添上去的提把。如果不是因为它内部所燃烧的烛火是奇异的天蓝色的缘故,它与一个普通的提灯相比没有任何区别。 “‘测谎灯’。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用来测量一个人的话究竟是否为谎言的。只要在它的面前说谎,那么原本天蓝色的火焰会暂时变成普通的橘红色……” 女性骑士说道一半的时候忽然尴尬地闭上了嘴。原因很简单,原本天蓝色的烛火随着她的话语一下子变成了橘红色…… “纠正一下……应该是叫‘真实之火’……” 火焰重新变成天蓝色。 “好了,出了点小问题,我们继续开始我们的问题。”用力咳嗽了一声将一脸古怪的我注意力从上面移开,女性骑士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头盔是你的纪念品吗?” “是的” 这根本没有什么可犹豫和担心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还是那种绝对不会有意外的事实。相对而言,倒是对方稍微有点让我在意……怎么说呢?从刚刚的反应来看,她该不会是那种“看起来非常能干,实际上却有点呆呆傻傻的”这样的角色吧?那样的话再配合上自身的硬件属性,恐怕会很赞的诶。 “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获得这个头盔的?” 看了眼没有任何变化的提灯,略微思考了一下,女骑士再度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一个月前的一次冒险中获得的。” 为了避免产生误解,我特地将“委托”改为了“冒险”。虽然二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工作我们完全是在没有接到正式委托的情况下展开的。虽然不知道这种程度的误解是不是会导致那个提灯产生反应,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冒着被关进监狱的风险来尝试…… “你刚才所说的语言……那个W……什么的是你老家的俚语吗?” 女骑士在尝试了一下过后,果断地放弃了那个拗口的外语。明明有着一些欧美特征,结果却偏偏没有英文的天赋吗?让地球上的那些欧美老人知道了恐怕会被唠叨年轻人越来越忘记自己的历史了之类的话吧? 当然,这家伙也不是真的欧美人就是的了……按照这里的话来说,应该叫做“萨拉兰奇”吧? “真是奇怪……居然会是真的?……” 看了眼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的提灯,女骑士不快的嘀咕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你就这么希望我是什么可疑的人物吗?! “那么,你的老家在哪?” “中国广州的某个小城市。” 提灯依旧燃烧着天蓝色的清澈火焰。 女骑士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提灯,也不知道究竟是想用眼神吧火焰从蓝色的变成橘红色,还是在思考那个所谓的“中国广州”到底在什么地方…… …… 苦思不得其解的女骑士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似乎是放弃了一般,离开了自己的座椅,来到了我身后敲了敲似乎是房间出口的门扉。有那么一瞬间,我天真的以为我成功地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使得眼前这个略有点固执的女骑士终于想象了我的清白。直到―― “爱丽丝,抓到一个可疑的家伙,他把‘真实之火’给弄坏了。给我把他关进地牢里头去。” “我去你妹的!你这个死木头脑袋就一定要把我当成危险人物吗?!” 我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 !! 第三章 夭折的梦想是当法爷 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深入骨髓的麻痹感从脊椎缓缓爬上。 似乎是对于这种麻痹感的反应,没有被麻痹的部位开始散发出几乎将我的身体融化的炙热。 但是这种炙热感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麻痹感依旧在缓慢,同时却又不可动摇地顺着脊椎缓缓爬上。一点一点地将炙热感逼迫至头部,以及四肢。 退无可退的炙热感开始了最后的挣扎,这使得麻痹感的蔓延速度得到了勒制。但即便如此,麻痹感依旧在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挤压着炙热的空间。身体仿佛是被那股背水一战的炙热感所点燃了一般,从四肢与头部的每一个毛孔中都开始散发出黑灰色的烟雾。 最后,麻痹感终于开始侵入了大脑。 宛如直接用暴力将神经从身体中剥夺一般,意识一点一点的远离。四肢如同羊癫疯一般抽搐,肌肉,体液,神经……身体的每一个机能都在这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身体机能的紊乱所带来的是麻痹感终于停止了继续的推进,直到这种混乱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判断暂时没有身体崩溃的危险了的缘故,麻痹感开始继续推进。有所不同的是,与之前的纯粹暴力不同,这一次的推进放缓了很多。开始钝刀子割肉一般缓慢地剥离着那牢固的炙热感。如果说之前的作风就像是直接用暴力来扫除一切障碍的推土机的话,那么现在的作风就像是考古学家一般,用软毛刷子一点点弄掉残余的泥土。 但是,所带来的混乱并没有减少。 虽然在剧烈程度上远远不如之前,但是同样在效率上也远远不如。再加上每隔几十秒就要停下了等待混乱的平息,速度完全无法与之前相比。 最后,似乎是终于驱散了某个占据着感官的部分。原本的麻痹感如同潮水一般消失。 不,并不是消失,而是大脑终于认清了那股一直都被当做麻痹感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是“痛”。 “――――!!!!!!!!!!!!!!!!” 分隔线―― “发生什么事了?布拉隆奇?” 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女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是一个只要见过一眼就绝对不会遗忘的女性,只不过令人难以遗忘的并不是她本身出类拔萃的外表,而是凌驾与其外貌之上的“异样感”。 魔鬼。 每一个人只要看到她的瞬间就可以立即确认这一点。 宛如蝙蝠一般的狰狞翅膀安静地收束在纯白的连衣裙后方,与女性自身的高贵与美丽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这种剧烈的反差美感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蝴蝶,有所区别的是蝴蝶是丑陋的身体拥有着美丽的双翼,而她是美丽的身体拥有着丑陋的双翼。 同样,也没有人将她当做软弱无力的女性来看待――无论是认识她的还是不认识她的人都是如此。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情况。明明无法察觉到除去双翼意外的其他任何特征,但是每一个与之见面的人心中所包含的仅仅只有敬畏。仿佛女性身边真的环绕者某种“统治者的威严”一般,没有任何人会将之无视。 不……这么说也许不是如此,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个人会将她的这种威严所无视。 其中之一就是那位至高无上的王者,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伟大切尊贵的存在。自己与之相比就如同营火与烈日一般拥有着天壤之别,而自己仅仅只是享有了一点王的余晖的渺小存在罢了。 而另一位则是…… “阿卡姆?莱昂里奇那个家伙呢……”一直安静地站立在女性身后,将身体消失在黑暗之中。直到数分钟前才因为一点诧异而暴露了自己的存在的纤细男人缓缓说道:“感觉上似乎每次与他打交道都会产生意外啊……”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再度听到这个让她略微皱眉的名字,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 “就是琪琪小姐您之前要我去的那个小镇。原本我在等待那个男人的时候顺路在某个无意中进入了小镇中的某个不错的小家伙身上做了点手脚的……稍微在他的记忆里头搞了点暗示,那样一来没准可以暗中转换一下他的价值观,也方便我们打下一个钉子。” 一边酝酿着词汇,一边揣摩着上司的心情,布拉隆奇小心翼翼地开口。毕竟这一次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独断,按照传统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他都是需要接受惩罚的。只不过如果成功了的话他在以后还可以受到一点奖赏罢了。 而现在看来,他是失败了。这就意味着原本的独断行为也因此罪加一等。 “你太不小心了,布拉隆奇。”女性微微皱了下姣好的眉头,透露出一丝不满的气息。“而且,我的名字是赫拉琪?艾希莉安娜。如果是王,那么叫我也就算了,可是按照职位来看,你应该是我的部下。” “所以才是琪琪小姐啊。” 布拉隆奇丝毫没有改变称呼的样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位疯狂地迷恋着王的上司。虽然出于身份考虑而这么说着,但是其本身对于这个王随意喊出的爱称反而是爱不释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巴不得向每个人炫耀这一点一样。而自己,虽然名义上是部下,实际上也算是与之地位相等的魔将之一,对她使用这个称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如果你上次的报告没错的话,那么那个小镇现在应该还刚刚越过阿玛依山脉才对。如果是正好在边境要塞上也就算了,但是按照你的报告,它附近应该是几个小镇而已。为什么你作的手脚会在这种地方露出马脚。” 象征性地在称呼上提点了一句过后,赫拉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更为重要的地方上。 “所以才说每次和那个男人扯上关系都会产生意外啊……本来按照我的分析,那小子应该继续在那个小镇里头待上几年,这样一来我的魔法就可以慢慢和他融合,到那个时候再怎么检查都不会出问题。可是现在那个小子因为受到了那个男人的牵连而离开了那个小镇,直接跑到了萨拉兰奇的王都去了……” 赫拉琪没有说话,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的文件。她并不怀疑布拉隆奇的能力,这个男性魔鬼是把握人心的大师级人物。既然布拉隆奇说他分析那小子在那之后几年内会继续待在小镇,那么只要不出现意外,那小子在那之后几年内就必然会继续待在小镇。 同样,既然他说是因为受到了那个男人的牵连,那么就必然是因为受到了那个男人的牵连。 但如此一来,那个叫阿卡姆的男人就变得格外危险了,一个有迹可循的难缠人物并不麻烦,只要是个人,那么总有办法找到弱点进行克制。就如同那个北边的白色死神一样。 但是面对这个男人,她不得不感到了难缠。完全随心所欲,友情与亲情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完全是可以随时抛弃的东西。名气与声望对于一个恶徒来说也是一个笑话。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从某些角度来看,完全和那位大名鼎鼎的白色死神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组织一支针对那个男人的讨伐队,可行性如何。”不由自主地,她将目标转向了他们最为擅长的方向。 “琪琪小姐……您也和那个家伙打过交道诶,论身手那家伙可能是和那位白色死神一个级别的诶。再加上因为缺乏那家伙的资料,没法让讨伐队进行针对性的编组。要干掉那家伙保底也需要组织一支以两名魔将带队的讨伐队。如果考虑到人类方面可能做出的反应,再加上北边的那位白色死神,我们这一支讨伐队可能要一口气塞进起码一半的魔将才能够确保优势诶。搞不好还得琪琪小姐您亲自挂帅带队哦。” 对于这个提议,布拉隆奇少有地大吐苦水。不管怎么说,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报来源,这个叫阿卡姆的家伙实在是一个麻烦的对手。 “那就暂时别管了。”连想都不需要想,赫拉琪立刻放弃了直接动用武力将之抹除的打算。动用整整一半的魔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干脆再发动一次战争一口气把人类全部灭亡算了。 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无能而倍感失望的赫拉琪最后还是开口道: “还是老规矩,让他们自个儿去内斗去吧。我们帮忙煽风点火就是了。” !! 第四章 夭折的梦想是当法爷 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事实就像沙滩上的点金石。 我艰难地钻过灌木丛,身上的包裹因为被树枝勾住的时候没能注意,结果被自己给扯开了。因为本身已经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了的缘故,所以干脆就将包裹给丢下了。反正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小镇附近。 你以为你找到了那块隐藏在海滩上的点金石,事实上那是一个全无用处的普通石块。 我的脚步忽然间停了下来,在一片树海中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过后,我在不知不觉中再度回到了原本的那一个营地中。明明度过了近一周的时间,营地的一切都如同刚刚离开时一样分毫未变,甚至连原本有气无力的篝火也依旧在有气无力地燃烧着。仿佛自己离开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一般…… 你以为你错得离谱,事实上你早已与正确答案擦肩而过…… “等你好久了呢……”有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开口。声音中充斥着一股成竹在胸的自信感,仿佛一切都如同他所料一般无二。 宛如触电一般,我猛地转过了身体。在我眼前的除了被我碰得乱七八糟的枝叶外空无一物。 但是我还是看见了那个“东西”。 蚊子? 篝火若影若现的光芒在漆黑的夜晚将我的身影投在了地面上,小溪里,树枝上…… 一同被火光所映射的,还有某个黑影,纤细无比的肢节如同一只蚊子一般趴在我的身体上。一点一点地弯下身体,从影子上看,那只巨大的蚊子正在将自己那如同钢针一般的口器伸向我的身影。 我回头看向了自己身后,若影若现的篝火依旧在摇曳着,小溪边的空地中空无一物。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肩头,后脑,手掌中所传递而来的触感没有丝毫异物。 重新将视线转回,想要看一看那个奇怪的影子,但是这一次,有一个新的人影出现了。正好站在了我的阴影中,导致我没法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孔。但是我本能地认识到,刚才和我说话的就是这个人。 篝火所映射的影子中,那只巨大的蚊子终于将口器刺入的我的大脑…… 事实上现在回想一下,之前的那次幽灵镇的事故完全是疑点重重。无论是事件本身还是被卷入了事件中的我。 单纯的人和魔王军所遗留的诅咒不可能能够使得一个普通的城镇变化成为一个地下城迷宫,而且还是半生物的地下城迷宫。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城镇被动过手脚。不是人,人类没有那种能力,即便是拥有贤者称号的大魔法师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 虽然通过了一点手段使得自己暂时记住了小镇里头的一些细节问题,但是有关于那个小镇真正的幕后问题却完全失败了。虽然花费了七天时间而有所头绪,但是这一切在最后离开小镇的时候被完全忘掉。 所谓灯下黑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吧?明明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回想起那段被忘记的记忆。但是真正的,最主要的有关于自己“记忆为什么会出问题”的疑问却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事实上我在第一次从那个小镇中回来过后的状态明显有问题。在阿卡姆提出要自己带路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反感,甚至连一丁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浮现在脑海中。这对于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来说是绝对不正常的。的确有一部分人在经历过死亡过后会对死亡失去敬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去经历死亡!尤其是在没有死的理由的情况下! 大概西斯神父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做了点手脚,跟着我也进入了那个小镇里头去吧。布朗会长也是如此,他同样认识到了那个小镇可能有问题。所以他在西斯神父和阿卡姆都进入了之后,再次想办法将赛尔娅这个魔法方面专长的家伙给送入了小镇,以此来弥补魔法方面可能遇上的麻烦。 果然活得久的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吗…… 心底产生了一丝挫败感。自己感觉自己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地抓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自己比别人聪明,而是因为别人对于这种浅层次的真相完全没有兴趣追求罢了。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沾沾自喜的我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险些沦为了别人的提线木偶。 我不知道那个弄出幽灵镇这个事情的家伙到底有何打算,但是我可以肯定那种完全无欲无求的麻木状态绝对不正常。它不像人类,更像是不死者!虽然那种状态似乎并不长久,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在那次幽灵镇的事件过后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种状态,再加上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头我也没有什么功夫去找神殿教堂什么的地方来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一次细致的检查,这件事就这么被我一下子抛到了脑后。 直到刚才。 虽然一度被那种痛苦感给折磨得意识模糊,但是随着痛苦的逐渐消散,原本有意无意地忽略掉的信息重新在脑海中回想了起来。 “真是个白痴诶,脑袋别被人做了手脚了都不知道吗?” 一个仿佛是幸灾乐祸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依旧是之前的审讯室,不过不同的是,原本负责审讯我的女性骑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明显是某个部门制服的年轻寸头男性。 我没有开口。虽然那个老是吧我当做可疑人物的女性骑士离开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的情况有所好转。倒不如说,情况明显更加恶化了,而且恶化得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将我的脑子里头被动的手脚给解决掉的人十有八九是眼前这个家伙,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彻底失去了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无论我怎么说,我的身体里头有来自他人的东西,这种手段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间谍才会干的事情。而且最糟的事情在于,这个“他人”还十有八九是魔王的部下!如果说间谍是足以直接给一个人判下死刑的重罪的话,那么魔王的间谍就是让我死上十遍都不够的滔天重罪! “看你现在这个情况似乎还有点脑子转不过来?虽然我承认在给你清除影响的时候手法略微有点粗暴,但是应该不至于让一个人变成傻子才对。” 对方的心情似乎显得非常高兴,而且语气中似乎还有点炫耀的意味。这种友好得不像话的态度一下子又让我对之前的想法有点不太确定了。 “算了,首先让我介绍一下。阿道夫・莱因哈特。‘黑鹰’骑士团正式团员,萨拉兰奇新军第二团指挥官。” 简单地介绍过自己的身份过后,这个年轻男人就停止了说话,似乎是打算给我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身份的意义。 “虽然不知道萨拉兰奇的具体机构职能,但是一般情况下,如果怀疑一个人是间谍的话,那么应该不是一支军队的指挥官来处理的吧?” 既然已经彻底洗不清了,我也破罐子破摔地放弃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打算,开始针锋相对了起来。 “如果是一般的间谍案的话,大概是随便丢几个宪兵或者王家亲卫队来押到某个地方顺手砍了吧。如果不一般的间谍的话,那么也许会丢给某个政治监狱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找人去提人。具体操作实现情况而定,怎么了?” “不是你问我‘怎么了’,而是我问你才对吧。”虽然觉得就这么一口气聊下去,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错的,但是实在是不喜欢对方口气中所透露的那若有若无的捉弄感的我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干脆早死早超生…… “我来?我来这里的理由是因为我听说有个白痴居然是来自‘中国广州’这个地方的。本来是过来找菲特酱刷好感的,结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不由得跑过来看一看这个来自‘中国广州’的二百五喽――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说道最后,这个年轻男性已经笑得吧整个身子都弯到了原本就不算高的桌子下面去了。 “关――你――屁――事!”被对方奇怪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的我不由得恼羞成怒了起来。 “的确不关我屁事,但是关我的事,我们的事。”花费了好大功夫,终于直起腰来的年轻男性咳嗽了一声试图让气氛稍微严肃一点,但是咳到了一半就如同喷饭一半不由自主地再度笑弯了腰。 “因为啊――” “俺是河南人啊~~” !! 第五章 夭折的梦想是当法爷 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曾经认为我的确是被爸妈捡回来的(当年问爸妈我怎么出来的时候爸妈是这么回答的),虽然我看似一个普通人,但事实上异于常人。 在六年级毕业去领通知书的时候,我曾经自信满满地确信,在一大堆初中通知书中,我会收到一个奇怪的魔法学校的通知书。然后我会就读那个魔法学校,最后出人头地成为一代大魔法师…… 最后我进入了离小学只有两百米远的一所初中……也因此顺带吧J.K罗琳那个骗子给记恨上了…… 初一的时候,沉迷于某部叫虚幻勇士的动画片的我,坚信未来的某一天来自网络世界的怪物们会侵蚀次元的屏障,并对三次元展开入侵。于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苦练CS,以此在未来的战争中能够抵抗来自网络世界的入侵。 最后,把我从网吧里头抓出来的老妈用血肉之躯告诉我:就算有怪兽入侵地球,老娘也能吧他们全灭了…… 初二的时候,在某个德棍同学的影响下,我迷上了二战。也许对于爸妈和老师来说那个时间的我是最好的一段时间。而那个时候的历史课本也碰巧是有关于一二战的,在那段时间,我自从三年级之后第一次有过整个学期某门课平均分达到95分以上的成绩。那个时候我坚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成为世界一流的将领,带着麾下的大军横扫全世界。 最后我没有在那位同学的影响下成为德棍,生长在党的光辉下的我,为了拯救受到邪恶法西斯蛊惑的同学(雾),我变成了一个德黑…… 初三的时候,老妈为了让我应对之后的中考,安排我在班主任那里进行补习。每周周六和每天中午都是补习时间。不过可惜的是不务正业的我在补习期间和班主任的亲戚(也是同班同学)一起好上了,最后每天的补习都变成了乘班主任休息的时间里头关上门玩PS游戏机的日子…… 而似乎是听到了我对于那个异世界的憧憬,上帝(也许是女神?)他老人家找了个机会把我丢进了这个世界。在理清了情绪过后,我曾一度以为我会成为那些奇幻故事里头的主角一样的人物。而后来我从西斯神父那儿知晓自己身上拥有着高质量的恩赐过后,我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直到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河南人之后…… “您好,莱因哈特先生,请问您是要将这个人带走吗?” 没有说任何理由,眼前这个自称莱因哈特的家伙就直接带着我走出了审讯室。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这里是他的后花园一般。不过这么做的事情就是刚刚出门就被守在门口的某个红毛女给挡住了…… “没错。我需要找他有事。保释手续带来了,你帮我写上他的名字就可以了。顺便一提,菲特酱晚上有空吗?” 莱因哈特这种仿佛是拿着不记名支票丢给别人说“你想写多少就写多少”的语气使得我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新军第二团指挥官”到底算多大官,但是单单从对方这种可以随意保释一个人的权利来看,就算不是大官也可以算得上是极具全力或者是极受重视的类型。 “好的,但是莱因哈特先生您的行为我会如实报告。” 理所当然地无视掉了莱因哈特后半句几乎等同于约会的邀请,红发女骑士从莱因哈特手中接过了那一张羊皮纸,略微检查了一下上面的那个火红色雄鹰泥印,向莱因哈特敬礼然后转身离去。用行动说明了“再也不要和你见面”这么一个意思…… “被嫌弃了诶。” “反正有得是时间,慢慢追啊。” 对于自己似乎被嫌弃了这一点,莱因哈特显得非常游刃有余,仿佛这完全只是一件小事一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自信还是纯粹的只是玩玩又或者是打肿脸撑面子……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老乡?” 看着女骑士离去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终于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如果说我有什么理由值得对方依靠自己的名誉来进行担保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同为老乡这一点了。 “那要看你怎么算了,国家层面上的老乡,据我所知算上我也只有两个。世界层面的老乡的话就需要再加上两个前日本人,以及前英法德美俄国人各一个,总计九个人。” 说着的同时,莱因哈特也懒得停在原地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向这个不知有何用处的建筑物外头走去。犹豫了一会儿,满腹疑问的我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在他的身后。 “你刚刚说‘据你所知’,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吗?” “黑鹰骑士团里头就这九个人。如果不算你的话,我们花费了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头能确认的也只有这九个人。”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黑鹰骑士团事实上就是一个穿越者工会喽? “不过这个是人类这边的情况。魔王军那边应该还有至少一个,而且来得非常早。那个家伙建立了魔王军的军队构成雏形,帮助魔王军在上一次大战中平推掉了整个人类联军。而以通过史书记载,我们在魔王军的战术体力里头找到了一点空地一体化的影子。” 所以说这事实上不是一个穿越故事,而是一个轮回空间超大型PVP血腥对战喽? “按照我们的猜想,那个家伙应该是最初的穿越者。而且对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魔王。不知道那家伙搞出了什么事情,反正我们之所以穿越过来差不多就是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过来找我们摆平掉我们那位伟大的前辈留下的烂摊子的……” 感觉上魔王军那边好像更有前途一些诶……能跳槽吗? “不过似乎是我们那位老前辈干得太过了的原因,我们虽然被抓过来处理这个烂摊子,但是这个世界的女神似乎更加信任本地人。所以我们自身的恩赐虽然算是非常优秀,但是也不能算是最顶尖的。” 所以说我们纯粹是在干费力不讨好的烂活儿对吗?!果然还是跳槽到魔王军那边更好吧! “本来也考虑过直接投降到对面去算了的,不过魔王军方面的强度都已经达到了某个骨傲天的级别了,要投诚对面人家也完全看不上……所以就脾气上来了,想办法给那群脑袋长到天上面去的骷髅架子一点教训。” 所以说我纯粹是半路加入了某场已经进入到了堵家虐泉阶段的游戏了吗?!说了这么多能告诉我怎么强退吗?! 怀着满腹的纠结,我陪同着哈姆雷特走出了眼前的这条走廊。而在走廊尽头迎接我们的则是―― “哟哟哟,看看我看到了谁?这不是我们的黑鹰骑士团的莱因哈特阁下吗?”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一般的贵族们。 !! 第六章 夭折的梦想是当法爷 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这里原本似乎是守卫们的一个据点或者休息室之类的地方,总而言之就是一个类似于另一个世界的看守所的地方。 原本这个建筑应该是一个别墅,只不过在变成守卫们的据点过后别墅原本的房屋被变成了一个个功能性房间,其中就有我刚刚离开的审讯室。而原本别墅的花园位置则被完全变成了一片平整的土地,应该是用来作为校场之类的地方。 而此刻,原本应该在这附近的警卫与士兵们已经退到了校场边缘,校场的正中央则被一群身着漆黑色礼服的,气势汹汹的贵族们所占据了。 开口说出之前的那句话的是一个带着火红色假发的年轻贵族。说是年轻,但事实上也有着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因为保养得当而很难看出皮肤的松弛,可是其略显耷拉的双眼还是证明了他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打算干什么事情,都会有不长眼的货色给你来添麻烦。为了达到这种效果,那些人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小丑。” 完全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甚至连停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莱因哈特一边开口一边径直从面色阴沉的人群中走过。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因为短暂的一瞬间犹豫,而错过了跟上对方的机会,结果被回过神来的贵族们堵在了人墙的这一头。 “莱因哈特阁下,您的客人被您落下了。” 明明是对着莱因哈特说话,但是为首的那名贵族却一直都没有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开来。用那种让人联想到盯着青蛙的毒蛇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着我。 “那个谁?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不是事儿。自己跟上。” 莱因哈特说着总觉得让我有些似曾相识的话,不但丝毫没有帮助我解围的意思,反而直接掉头向远方走了起来。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为了避免自己跟丢对方,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参试从眼前的这群贵族之中穿过。 但是我失败了,在我刚刚表现出试图穿过人群的意向时,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挡在了我的眼前,阻止我进一步前进。 因为实在是缺少莱因哈特那种直接把挡路的家伙推开的气魄,场面一时间僵硬了起来。这对我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莱因哈特那家伙因为自身的地位原因而可以理所当然地推开眼前这些家伙而不受丝毫惩罚,但是如果换做身为平民的我来这么做的话,那么下场恐怕是被附近的士兵们扑上来狠狠揍一顿…… “我不知道黑鹰骑士团的那群蛀虫们到底为什么会看重你。”原本阻挡在我眼前的两人主动向两侧让到了一旁,而那名为首的贵族穿过人群站到了我的眼前。“但是,听我一句劝告,如果你真的对这个国家心怀善意的话,那么就最好离那群人远一些。” 语毕,完全没有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为首的贵族拍了拍手,然后转身离开。而他的那群跟班们在看了我一眼过后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校场。看这个模样,对方虽然对于莱因哈特有着极大的不满,但是身为贵族的骄傲依旧使得他没有放下身段像个无理取闹的流氓一样来拿我撒气。 不过,托他们的福,我现在完全是弄丢了莱因哈特那家伙的痕迹了……话说明明一口一个老乡的,结果要走了完全不留情面吗?好歹走慢点啊。 “虽然有所冒昧,但是能打搅一下吗?” 就在我无比纠结地停留在原地时,有人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莱因哈特叫做“菲特酱”的红发女骑士。之前在审讯室门口的时候没注意,直到现在,我才猛地发现对方原本拿种介于性感和搞笑之间的装束已经换了下来,变成了略显正常的纯白色便服。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一点被黑鹰骑士团看中,但是我个人还是比较推荐你过去看一看的。虽然黑鹰骑士团在王国的保守派眼中有些不干正事喧宾夺主的意思,但是就能力来看,他们无一不是王国内的顶尖水平,深受女皇陛下的欣赏。” 说道这里,菲娜看了一眼贵族们离去的方向,在那里,几名走在后面的跟班身影还没有从视线里头消失。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需要加入他们。虽然我推荐你过去与他们见个面,但是我个人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动摇了王国,甚至是人类文化的根基了。” “如果菲娜酱你所说的‘动摇人类文化的根基’指的是士官学校招收平民入学这种破事的话,那么别怪我下次找你出来约会的时候在你的饮料里头下药哦。” 毫无征兆地,原本应该离开了的莱因哈特忽然插入了对话。 “而且,既然你是保守派,那么你应该知道服从上司是最基础的行为吧?我也不指望你能够在约会方面服从上司了,但是现在我们需要谈事,能请你离开这里吗?” 果然是王国内顶尖水平,公私分明。明明几分钟前还是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和带刺玫瑰的关系,结果一旦开始谈正事就瞬间把这一层私人关系丢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不过总感觉莱因哈特会是那种拔出小弟就不认账的类型诶…… “好了,贵族们滚蛋了,烦人的小兵也走了。所以说,现在,我亲爱的广州老乡,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看了眼服从命令离开了据点,将整个校场都给让出来的警卫们,莱因哈特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叫做黑鹰骑士团?” 我没有去问黑鹰骑士团和那些所谓的“保守派”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因为这种事情随便猜一猜都可以猜出来。中世纪的军队要经过好几次军事改革才能够与现代化军队相提并论,而这好几次军事改革无一不是吧传统军事贵族往死里得罪的。如果没有和传统贵族们产生冲突的话那么就只能证明他们根本没有进行军事改革。 女皇也许会出于削弱贵族的想法而支持他们在那儿斗,但是贵族,尤其是那些历史悠久的传统贵族们,对于这些往在自家铁匠铺面前卖菜刀的家伙的态度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差成什么样…… 至于为什么会问这个关于骑士团名字问题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low了。low到了会让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拍手称赞的地步――理所当然的,既然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觉得很好,那么对于一个审美观完全不同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名字就显得实在是太土了…… “因为那个建立了这个骑士团的法国人是一个德棍。德二的狂热粉丝。” 莱因哈特一句话就解释了这个名字的由来。在历史上这个以今天的年轻人的角度来看名字土得掉渣的骑士团,在当初可谓是声名赫赫,不同于那些胜行于中世纪,并在工业革命期间彻底消声灭迹的著名骑士团,这个黑鹰骑士团真正著名的时间是十九世纪中后期到二十世纪早期以普鲁士为主的德意志帝国。整个骑士团几乎全部都由声名显赫的将军与政治家所组成。甚至连著名的毛奇元帅都是其中的成员。 也许那个建立这个骑士团的法国人,他本意是想这个骑士团像历史上的黑鹰骑士团一样,完全是由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组成的吧。 不过问题是,如果崇拜的是德三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会是德二啊?人家明明都被你们法国人自己按死了好吧? “既然问题问完了,那么我们来看一看你这家伙的问题了。” 在回答完我的问题过后莱因哈特就一直都在埋头捣鼓着某种不知名的液体,那是一个单单是看都可以察觉到厌恶感的石英瓶。在被莱因哈特混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后冒出了一股股漆黑的难闻气味。 “有关于,你到底有多少‘恩赐’的问题。” !! 第七章 私人行刑者 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如果要用现代人方便理解的比方来简单说明,在这个稀奇古怪的世界里头,“恩赐”与“祝福”还有“奇迹”的区别和关系的话,那么就是“原油”,“汽油”和“X号汽油”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里头的普遍认识中,恩赐就是一个人的天赋,是每一个人降临这个世界时所受到的来自于女神的加护。一个人的恩赐越多,也就证明这个人受到了女神越多的祝福,而未来的成就也越值得期待。虽然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但是却保证了这个人的高起点。而另一方面,经过训练过后人们也可以将这些来自于女神的恩赐重新转换为“祝福”和“神迹”――这二者只不过是教会内部人员和外人对于这种事情的不同称呼罢了。 “您还好吗?先生?” 看起来很厉害?事实上完全不是一码事。这个世界上的教会还处于那种类似于地球上公元2世纪左右君士坦丁大帝将之确立为国教之前的传播情况。即便是世俗王国被魔王军打败导致教会传播速度大大增加的现在,教会的影响力也有限得很――你绝对无法想象目前人类的七个王国里头,竟然有八个侍奉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神的教会…… “您还好吗?先生?”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祝福给人的冲击性也就那样了――有魔法资质的家伙经过一两年的魔法速成课程就可以按着苦修了一二十年的普通修士在地上打,而常规的骑士佣兵因为巨大的基数问题强人更是多得出奇。可以说,如果不是只有女神的信徒所掌握的祝福能够在短时间内治疗几乎所有伤势的话,教会的影响力估摸着和21世纪没什么两样。 “您还好吗?先生?” 对了,托这些天天都想着传播信仰的家伙的福,这个世界上很少遇上无良医生。因为这个世界上“医生”这个职业几乎被这些治疗天赋点满,只需要你供奉一点钱给“女神”就可以免费帮你治疗的家伙给逼得绝种了…… “咚――” 也许是实在无法忍受我继续将之无视的缘故,我的脑袋被对方给重重地敲了一下。力度之大,直接让逃避现实的我猝不及防地挤出来了几滴眼泪来。 “有像你这样直接攻击受伤的客人的女仆吗?!”还沉浸在被自己的老乡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一招秒掉的失落感中的我,这一回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这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叫我的女仆身上。 “这是莱因哈特大人教我的对神经性疾病的应急治疗方法。” 眼前的这名感觉有点眼熟的小个子短发女仆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似乎是打自内心地认为可以用这种方式治病似的。为什么那个莱因哈特会教一个女仆这种奇怪得可怕的知识啊?!你以为人脑袋是上世纪的电视机吗?!而且这儿的人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精神性疾病”吗? 当然,这些都是已经过去了的小事,浪费再多口水也无法挽回已经发生了的事实,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 “你一个女仆为什么就直接在这吧被子给扯走了?!我还在用啊!快点给我把被子还给我啊!” 实在没法再继续看在是处于别人的地盘上而保持忍让的我不得不用力扯回了一不留神被拿走了一半的被子。 “莱因哈特大人要我通知客人您,如果您醒了,请去别墅三层的阳台上找他。” 似乎是不理解我的动作原因,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下的女仆恍然大悟似的锤了下手掌,然后给了我一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接着继续低头试图将我的被子扯走…… “客人您已经在这张床上睡了两天了,身体状况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伤痕。如果您患上了莱因哈特大人的懒癌的话,希望您先与莱因哈特大人见面之后再回来睡眠。现在我需要将被子进行一定程度的清洗以此消除上方的某种名为汗液的事物。” 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地和我解释懒癌和汗液的女仆似乎是发自真心的打算把我的被子给拔走…… “那个……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用力抓住被子一头避免被眼前这个家伙扯走的我瞥了一眼自己的着装。这是一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的普通西式睡衣,似乎是因为我睡向有些怪的原因,整个胸口位置完全暴露了出来。 “按照莱因哈特大人的安排,您现在所穿的就是专门为亲密客人所准备的正式服装。作为一名仅仅与大人见面不到半小时的客人,这是您的荣幸。”说话间,这名女仆还不忘在被子争夺战中空出一只手来向我树了一个大拇指表示没问题…… 没问题个鬼啊! …… 我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找到了通往那位女仆口中的所谓“别墅三楼阳台”的通道。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唯一能够用走的方式通往那个见鬼的阳台的房间是一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古代兵器博物馆的房间。为了避免自己走错路,我围着那个占据了整个三楼近四分之一空间的大房间绕了好几圈…… 直到见到了这个博物馆一样的房间过后,我心里才终于真正相信,那个被叫做莱因哈特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同胞。 在房间最外面陈列的是两具颇具违和感的铠甲,左侧的一具是被人们称之为代表了西方铠甲巅峰作品的米兰式全身甲,而右侧的一具则是在东方铠甲中名列前茅的南蛮胴。两具有着截然不同风格的铠甲如同门神一般屹立在门口。 更里面一点的地方,历史上来自世界各地各个年代的武器被陈列在一个个武器架上。从冷门的埃及弯刀到几乎烂大街的十字军长剑,从古罗马短剑到廓・尔・喀弯刀。那位房间的主人几乎将所有能够想象得到的武器都经过铁匠们的重铸过后给搬入了这个小小的博物馆管。 而博物馆,是用来供人缅怀的。 !! 第八章 私人行刑者 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看到上面的那些花纹了吗?用现代的话说是所谓的‘大马士革钢纹’。它们是因为铁锭被不断的敲扁平然后折叠,扭曲过后所形成的。但是搞笑的是在几百年后工业化流水线的不锈钢只需要经过简单的淬火和打磨之后就可以轻松与被名匠千锤百炼的杰作不相上下。古代的工匠们如同拧干毛巾里头的水分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敲打和扭曲铁锭,只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除此之外的办法除去钢铁内部的杂质。” 不知什么时候,莱因哈特站在了我的身后,用一种不知道究竟是讽刺还是感叹的语气说着。 “而我们现在需要想办法让这么一群人打败一支由食尸鬼,巫妖和巨龙所组成的毁灭军团。当之无愧的地狱级难度,如果不是因为有魔法师和圣职者这种东西的存在,我几乎要直接GG投敌了。” “听起来咱们前途一片黯淡……”有点被吓着了,我抽了抽嘴角。 “本来就是一片黯淡,如果不是运气一直都站在我们这边的话,人类早就灭绝几百年了。”莱因哈特耸了耸肩道“你身上的诅咒还记得吧?和三体里头的思维钢印一样,可以直接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如果不是我以为你在唬我所以给你做了个全身检查我都没发现。天知道这么多时间里头人类被这样塞入了多少个暗子。没准未来哪一天某个国家会搞一个人民公投,然后以公投的方式成功脱离人类社会,加入对面的魔王麾下。” “这么说来我似乎是不知不觉中遇上某个魔王的得力助手?” “算是吧,不过像这样的得力助手那位魔王还有十来个就是了……不过就算如此,咱们人类这边也就两个人有可能面对面打赢对方呢。”丝毫不顾忌我已经吓得有点发白的脸色。莱因哈特旁若无人地说出了更加不得了的台词。 所以你丫的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啊……趁早投诚才是正途吧…… “我倒是也想投诚,可惜咱们这种货色人家看不上啊。” “算了,不开玩笑了。” 拜托你不要开这么叫人绝望的玩笑好么……如果这是个网游的话你这是给刚出新手村的新人做新人指导,新手指导工作中闭着眼睛瞎扯的也就你这一个人吧……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虽然在正面战斗上,我们是压倒性的劣势,但是运气依旧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所以说上面的原来不是玩笑吗?!光有运气有个屁用啊!至少五比一的高端战力比这还玩个屁啊!人家聚团A上来就赢了好么! “那就是,‘魔王’因为某个理由而停止了对人类这边的进攻。” 就是说已经发展到虐泉的地步的时候对面C位跑一边浪去了?感觉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劣了啊! “托此之福,人类这边得以有足够的时间清扫内部。” 换句话说自己这边已经内部开喷了?!感觉已经越来越绝望了啊…… “在撤入山脉这头之后,南迁的人类花费了大约二十年时间击败了原有的几个王国,然后在这片土地上搏取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然后是有人喷不过开始挂机的节奏? “最后剩下的国王们终于选择坐下来开始讨论建立一个统一的帝国的事情,以此来应对未来有可能遭遇的魔王军全面进攻。” “这个时候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啊……”我终于受不了这满是槽点的情况憋不住开口了…… “不,正好相反,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家伙才终于开始考虑真正竭尽全力玩命了。” 与我不知道究竟应该做什么表情不同,莱因哈特表现得格外严肃。他用手指指了指陈列架所围出的道路尽头。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印入眼前的是一副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图。 说熟悉是因为那是一副自从到来这个世界后见到过无数次的魔王军入侵前人类各国地图。而说陌生是因为这副地图不是我记忆中所熟悉的花花绿绿的地图,而是一个单调却又威严无比的铁灰色。 “在欧洲,真正意义上的帝国只有一个罗马帝国。它的国祚经过东西罗马帝国到奥地利帝国俄罗斯帝国德意志帝国一直流传到了一战结束,总计近两千年的历史,几乎贯穿了整个欧洲文明。” “而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帝国同样只有塔伦一个。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是‘正统’。只要有一个国家,甚至哪怕是一个人经过十八位选帝侯家族的认可,那么在法理上他就是这个大陆上所有人类的领导,就连八大教会都会全力支持他们。”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虽然我对于一个几乎都快没人记得的帝国有名号多少号召力而感到怀疑……” 我最后还是没有完全表现出对于莱因哈特那种近乎白日做梦的理论的反对来。如果一个正统的名号真的那么管用的话,那么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王朝更替了。 “别拿东方的那一套来放在这个更加类似于西方文明的世界。”似乎是察觉了我心中的不屑,莱因哈特冷笑了一声道:“不同于只要占具中原就可以称帝的我国,在西方,只有两个方式可以获得‘帝国’的称号――获得教皇加冕,以及传承帝国国祚。” “但是这里不同,不同于只有教会没有神灵的欧洲,这里有一个女神!所以在这里教皇的加冕比欧洲更具有分量,而这位女神影响下的教会自始至终只为一个帝国加冕!教会只是代言人,只有那一个继承了‘塔伦’的名字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帝国,才是女神在凡间真正的代表!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法理之下,帝国剑之所向,皆为帝国疆土!” 是的,这里不是中原,甚至不是欧洲。因为这里是有一个真正的“神”的! “就是说现在人类发现自个儿弄不过魔王军了,打算抱女神的大腿了?” 莱因哈特说道这里,我终于开始稍微弄清楚了。难怪那些当国王的家伙即便有那么多前车之鉴结果还是没有在北方花功夫。我以前还以为那些家伙是对于北方的防线有足够的信心,结果现在看起来那些家伙完全是已经躺好了等大腿带…… “他们就这么信得过那个‘女神’?”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忆中那个吧自己给弄过来的家伙,感觉上怎么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的我愈发不安了起来。“如果女神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那么根本就不至于让人类被逼到这个小角落里头吧……” “如果‘塔伦’帝国还在的话理论上说确实是这样的。”莱因哈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似乎也有点不太自信。“不过正统的塔伦帝国因为某个同性恋的娘娘腔圣母的缘故已经不存在了……那个家伙说自己无法领导人民走向幸福,所以不愿意再当国王了,塔伦帝国从此不存在了。所以塔伦帝国就此消失了,底下的王国公国什么的也一下子打起来了,最后就遇上魔王军了……” 忽然间感觉秦二世和刘婵这些家伙一点都不败家了…… “当然喽,本来像你这样的人也有很多的,不过后来因为某件事的缘故,那些反对者一下子也消失了。同时也说明了为什么魔王军为什么停止了对人类的进攻的问题……”说道这里,莱因哈特卖关子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下。“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选帝侯的事情吗?十八席选帝侯,十二席随着魔王军的攻势逃到了南边,有六席消失在了魔王军的攻势之下。” “所以?” “所以魔王军一方已经彻底击败了六位选帝侯。按照这个世界的‘法理’来说,他们只需要再击败六位选帝侯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帝国,继承塔伦帝国的国祚。” “开什么玩笑?!”这一下,即便再懒得想事再迟钝,我也不由得惊叫了起来。“由一群亡灵和魔物来继承一个人类王国的国祚?!这怎么可能?!” “塔伦是一个人类帝国,所以女神庇护着这个帝国最后的余晖。但是法理上只说明了塔伦的皇族直系血统有继承资格,但是直系血统已经彻底断绝了。所以按照法理,进入次要继承程序,即得到十八位选帝侯中至少三分之二的认可――而把十八位选帝侯中的三分之二干掉,夺取他们的职权也是认可的手段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老家伙开始火烧眉毛地打算向东南的那些不知道是海岛还是新大陆的地方扩张的原因。那些家伙从魔王和教会那儿发现塔伦这个名号真的不是骗人的之后忽然发现自个儿的这点军事实力和地盘根本没有资格称帝……”说道这里,莱因哈特幸灾乐祸地摊了摊手。“这是当然的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地盘只有全部文明范畴四分之一不到的帝国?所以那些家伙空有十二个席位却没法建立帝国,所以就另辟蹊径向海上扩张,想用大面积海洋的充水领土来达到称帝的条件。”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宇航员上太空,然后有一架UFO忽然飞过来和你扯了一大堆银河系的政治情况一样,除了一脸懵逼的默默听着似乎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哦,对了,还有一个可以做的事情: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终于说到重点了。妈?的我口水都快要说干了,新手辅导的工作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我的意思是说,按照我们这些前辈们的规矩,新来的家伙要想扩张自个儿的影响力只能在那些前辈们没有触及的地方。说YES整个黑鹰骑士团都是你的好哥们,大伙儿一起帮你开疆扩土,说NO咱们就就直接掀桌开干,你一个人对整个黑鹰骑士团,外带手下的一大票小弟。” 说道这里,莱因哈特不由得眉飞色舞了起来。似乎早就想要说这么一句话了,只不过因为一直都没能将话题谈到这方面而一直憋着。当然,也有这家伙曾经也被更早过来的家伙这么威胁过的原因…… 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可是我只是想当个魔法师以后当个冒险者诶……” !! 第九章 私人行刑者 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那一次谈话最后是怎么结束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成功就读了首都魔法学院,并且在经过了一连串让我会想到曾经某些不愉快回忆的入学测试之后,成功就读其中的降灵系学院。 然后就遭遇了开头的噩梦…… 唯一让我心里头平衡不少的是,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整个教室的学徒们都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从原本游刃有余的自信微笑变成了“上面那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的操蛋表情…… 太好了,看来我的智商还是正常范围以内的…… 就这样,那位不知道究竟是助教还是讲师还是前来兼职的高年级的家伙在一口气将莫比乌斯带克莱因瓶卡拉比―丘成桐空间等一大串的东西教给我们,然后留下一个“你们自己回去思考一下”的话之后就拍拍屁股留下一群正在思考“我在哪里?”的菜鸟们在教室里头发呆…… 你们这种起码一口气跳过了三年课程的教育方式活该没人成为魔法师啊! “哈利……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这么说的是一个宛如被到发?情期的猫咪抛弃的猫奴一般失魂落魄的鸡窝头,名字叫雷欧。因为和童年阴影奥特曼同名的缘故,这家伙给我的印象格外深刻。在课程开始前这位入学考试第一名的高材生还在那里和同伴们打赌能用几个月时间完成跳级。不过你就算和某个被我卖掉了的盗贼姑娘一样吧斌立给叫成宾利也就算了,好歹读音是一样的。但是你堂堂一个号称过目不忘,过耳不遗的萨拉兰奇神童,为什么会把我和某个脑门上有闪电型疤痕的四眼给搞混啊。 “没事,大家都一样没听懂。”本着同学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道理,我安慰道。 “不,你们不理解是正常情况……但是我居然也不能理解……” 小子你是要打架对吧!?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能给这个出言不逊的自大家伙一个教训。在说出这句话过后不到一秒钟时间,失魂落魄的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撞在了门框上,然后直挺挺地昏死在地上。 “那个谁!不要到处看,就是你。你吧这个蠢蛋给扶到医务室去!” 正好相反,被路过的坏脾气讲师给拉壮丁的我反而要把这个一头撞在门柱上撞晕的二货给送往医务室……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你这个家伙啊……你这家伙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骑士之类的才对吧……” 在医务室门口,我再一次遇上了数天不见的红发女骑士菲特。话说这家伙不是士官学院的学生还兼职城门方向的守卫吗?为什么会跑到医务室这里当起警卫来了? “不要多嘴问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学徒。” 目不斜视地回答我的菲特颇有几分忠于职守大公无私的意思――如果不是最后被她特地加重的“学徒”词眼的话。 “不要说太多你不需要管的事情,卫兵。” 回敬了对方一句过后,我大摇大摆地带着雷欧进入了医务室。 然后看到了被用绷带绑在椅子上的莱因哈特…… 完全不需要犹豫了,我丢下雷欧掉头就跑。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堂堂新军第二团的指挥官被人用绷带给捆在医务室里头,无论是出于爱好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关系,这种事情对于绑人和被绑的一方来说,都是绝对不会放过目击者的。 这个时候最正确的选择就是:使用朋友+旧印争取时间,然后掉头就跑…… “莱茵哈特先生因为手脚有点不太安分的缘故,所以我就想办法让他老实了一点,如果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你是不用担心和他一样的。” 但是这一切已经晚了,离去的大门已经被某个大白褂给挡住了。因为这个缘故,我掉头逃跑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就在我还在用自己那不算太灵光的脑袋思考对策的时候,某个明明手脚都被绑住,可是却神奇地越过了地上的雷欧的家伙神乎其神地从背后将我扑倒…… 或者说是撞倒。 …… “呼……多谢你了,玛尔塔。要不是你的话没准真的让这家伙给成功跑掉了,那样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这么说着的是成功挣脱了绷带,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像粽子一样绑起来的莱因哈特。其手法动作之迅速连春晚的魔术师都甘拜下风,以至于超过了“熟练”而晋升到了“可疑”的境界了。 “我个人认为莱因哈特先生您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不是因为您的手脚不太安分的缘故,根本不会弄出这么多事的。” 叫做马尔塔的校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情况下校医这种神圣的职业不应该是漂亮大姐姐的吗?!为什么会是一个年轻男人来担任校医的啊!这样的家伙怎么看都像是那种会在给漂亮女生检查身体的时候乘机占便宜的角色吧! “我以前所遇上的一个智者告诉我一个道理,男人好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没什么可丢人的!泡不到就直接动手!”对此莱因哈特振振有词…… 你口中的那个智者现在肯定因为猥亵罪被关在监狱里头或者流放到北边去了…… “的确很像是莱昂里奇先生会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二百五说出那样的话?!等等!莱昂里奇?!别告诉我这家伙口中的那个智者是我认识的那个莱昂里奇啊!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精神病院的,真的患上了精神病的话可是没救了的啊! 不过幸好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似乎是发现里头动静实在有点太过诡异了,原本应该守候在门外的菲特打断了这场闹剧。而我也乘此机会摆脱了被莱因哈特灭口的可能,逃出了地狱一般的医务室。 直到事后回想这件事,我才猛地发现我被这两个家伙合伙所扮演的双簧给骗了。虽然最先开始我的进入可能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但是他们两随之而来的默契却使得他们两依靠一场完全靠默契而临时编排的闹剧而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让我遗忘了原本无论如何都不会遗忘的一个角色―― 那个被莱因哈特所“骚扰”的家伙。 男人好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在那个医务室里头本来应该还有第三个人,一个漂亮女人。 但是我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我终于得以抽出空闲重新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那个时候迎接我的不再是那个被叫做玛尔塔的男人,而是一个身披白褂的中年女医师…… !! 第十章 私人行刑者 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很快就将那件小事放到了一旁。这是理所当然的,我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魔法的学习方面,而不是在那些捕风捉影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小事上。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何所料。一连一周时间,我的生活也一直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莱因哈特与玛尔塔就像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般就此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连音讯都不曾听闻。 而这时,我也迎来了到来首都魔法学院过后的第三节基础理论课。 这一次,来上这门课程的人少了三分之一。 基础理论课虽然叫做基础理论课,但事实上它并不是必修的课程。它的核心是探究魔法的内部构成,并不过分涉及魔法实用。虽然它拥有的学分几乎可以与实训课相比,但是它确确实实不是必修课程。无论你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它都不会对你使用魔法和毕业有决定性影响。 说白了就是高等数学和实用物理的关系,只要你其他科目过得去,这一门就算挂科补考也没大事。之所以现在还有很多人还在上这门怎么都听不懂的课,完全是因为才过去三节课,大伙都还摸不准老师的脾气…… 当然,也有像雷欧这种铁了心不服气要弄懂这门课程的……这些家伙在这一周时间里头几乎都泡在了图书馆里头补习所需的数学知识,以便于能够在这节课能够听懂。不过理所当然是白费力气,在老师上课十分钟后,教室里头陷入了八成人在开小差,还有两成人失魂落魄的情况……毕竟缺的是至少三年的课程,要在一周时间内补完还是有点太过勉强了…… “喂喂喂,你们听说过了吗?前几天被治安队报告说已经被击毙的私人行刑者昨天又跳出来了。听说治安队的克拉克男爵差点因此辞职了,现在连禁卫军都开始插手进来了。” 距离我最近的一群人所谈论的是某个被称作“私人行刑者”的家伙。按照现代的话来说,这个名字中二度爆表的家伙是一个标准的美式个人英雄主义。这家伙因为不满司法机构的官僚和腐朽而决定亲自在惩恶扬善……好吧,也没那么夸张。事实上就是直接绕过司法程序直接用非法手段对证据确凿的家伙实行惩戒。事后还特别不给人面子地把对方的罪行和自己的大名给写在墙上…… 然后被逼疯了的治安队在贵族的压力下,不得不从各式各样的娱乐场所出来,和这个到处惹是生非不给自己活路的家伙玩命了…… 再然后,治安队似乎是直接通过放出某个家伙的恶行,然后包庇对方的方式来吸引对方的出现。再通过设伏的方式来成功将那位“私人行刑者”给好好收拾了一顿,虽然最后对方逃掉了,但是并不妨碍执法队们宣布自己的胜利。 然后那位倒霉的诱饵在昨天被干掉了……执法队的脸被对方给活生生打肿了过后,实在看不下去的贵族们干脆吧事情丢给了禁卫军来解决,让执法队的这些人继续滚回娱乐场所混吃混喝算了…… 对于这种角色的出现我并没有太过吃惊。从文化方面来说的话,越是看重武力的社会,就越是“尚武”。而“尚武”所带来的除了在武力方面普遍性的高水准以外,同样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种武力崇拜效应。而这也就导致极易产生个人英雄主义。即便是在个人武力差距并不算明显的地球,历史上都有一打的家伙行侠仗义,更何况在这个一个人有机会直接碾死一个团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没有像漫威里头那样变成英雄遍地走,反派贱如狗的情况――穿越直到现在都只听说过那么五六七八个惹是生非行侠仗义的家伙――这已经算是萨拉兰奇民风淳朴社会和谐的证明了…… 等等,这个数目好像也不少了…… “坐第三组第七排的那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就在我在那里走神的时候,在讲台上一直都本分守己地讲课(?)的讲师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始点名回答问题。也不想一想这天书一样的课有哪个家伙回答得上来啊! “不知道。”一边在心底诅咒着这位头发油光闪亮的青年讲师,我一边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很好,非常完美的回答。而且还极为迅速果断。”在满教室的窃笑声中,青年讲师毫不在意地抹过自己的头发,用毒蛇一般的三角眼注视了我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作为奖励,今天内来我办公室一下。不来也是可以的,不过后果自负。” 这一下教师里的窃笑声更大了。从某些角度来说,上课期间开小差然后被老是点名这几乎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童年阴影了……而我现在又好死不死地在穿越之后,在原本已经摆脱这个阴影的情况下自个儿又一头扎了进来…… “你事实上并不适合魔法。” 等到白天的课程结束后我遵从要求来到办公室过后,这位叫做埃米利乌斯?保卢斯的首都魔法学院一级讲师就这么开门见山地说道。 “而你对于魔法的热情也并不如你所想象的的那么大――至少你并没有像是那个叫雷欧的家伙那样努力试图弄懂它。你之所以想要学习魔法只不过和很多人一样是觉得魔法很帅气而已。在既没有天赋又没有汗水的情况下你这样的家伙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保卢斯继续开口说道。同时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丢放在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份退学申请书。 “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这上面签字,然后爱怎样怎样。我个人推荐你去尝试就读神学院或者士官学院。另一个则是一周内给我完成一份论文,主题就是今天我上课所讲的‘降灵系魔法力量的本质性来源’。至少四页纸,上不封顶,不过要是原创的。” 不得不承认,有些教师天生就有一种令人厌恶的能力。我至今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好像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如此针对我。整个教室里头真正在听课的学生扳着指头都可以数出来,还是不需要用脚趾的那种。可是在如此多的学生之中这个家伙偏偏就挑上了我,直接意见面就要求我退学。 我直到离开保卢斯讲师的办公室都没能弄清楚这种莫名其妙遭受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最后实在找不到结果的我只得将结论定为保卢斯讲师实在立威,而我则是那个倒霉透顶地被挑选出来杀给猴子看的鸡。 总而言之就是实在找不到除了倒霉以外的理由了。 !! 第十一章 私人行刑者 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以你就跑过来找我帮忙?”从堆得和小山一样高的书籍中抬起头来的雷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保卢斯讲师明明说了要求原创的。” “我会把你的名字写在落款上的。那家伙没说不能‘合作完成’。” 气呼呼地与雷欧说明前因后果过后我也一屁股在书堆旁坐了下来。在上周将雷欧送入医务室过后这个向来拿鼻孔看人的家伙几乎可以说是我在天穹堡的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熟人了。再加上这家伙总是自称萨拉兰奇神童的缘故,我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至于保卢斯那近乎羞辱的言辞……反正丢点面子又不会少块肉,就当喂狗了…… “就算你真的完成了这份论文又能怎么样?如果保卢斯讲师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在立威的话你就算完成了这份论文也没用。他还是会找出其他的理由让你滚蛋。”冷冷地哼了一声,雷欧合上了手中的书,顺着目录将另一本《灵魂起源》给抽了出来。 “我要是你,我就立刻转科。基础理论课不同于其他科目,教师在课堂上讲得实在太过简略了,要想真正弄懂它需要在课后大量的查阅相关资料。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来自教师的刁难。这根本无益于进步,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跟不上课程而被抓住把柄。” 额……你确定就算没有老师刁难的情况下你就能跟得上课程?…… “而且我也没有时间来帮你应付这种事情。我自己也有学习的工作,在这之余我只能给你一点说明来让你更为方便的理解,顺便给你提供一点思路。其余的,如果你还是弄不懂的话就放弃吧。那证明你的智慧不适合这方面。” 说了这么多你实际上就是嫌麻烦吧…… “降灵系的主要要求在于沟通。它不同于元素塑能系对于魔力和理解力方面有着巨大的要求。” 完全不给人准备时间地,雷欧忽然间就开始了。猝不及防的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纸笔的同时也不忘记反驳对方那怎么看都不太对劲的理论。 “都已经到了天书这个等级了还叫做对理解力要求不高?!那你口中的对理解力方面有巨大要求的元素塑能系得到什么地步去了?老师和学生在课堂上互相微笑着用眼神交流打禅语吗?” “不,降灵系的困难仅在于入门的困难,主要体现在难以理解。但是在入门之后剩下的并不算太过困难。而元素塑能系虽然入门方面略为简单一点,但是在这之后一直都保持了这种难度,而且涉猎范围极为巨大。总体而言在复杂度上要远远高于降灵系。”因为被打岔而略显不满的雷欧瞪了我一眼,生怕惹恼了这位唯一救星的我赶紧闭嘴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态度。 “早期的降灵术主要对象是死去的灵魂。那个时候的降灵师大多还不是魔法师,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战斗能力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因此在大多数时候都更为倾向于采用交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后来随着降灵系的发展,这种交流对象开始逐渐扩展到包括魔物和元素生命以及妖精等神话种在内的其他生物领域。在这个过程中,降灵师们也完成了最原始的武力积累。通过契约的方式开始具备了一定程度的战斗力――虽然这种战斗力大多都集中在契约的生物上。到这里你有什么疑问的吗?” 没有没有,说白了就是召唤师主属性是魅力,智力只要到了转职需求就够了。很好理解。 “接着就是这个论文的难点所在了。这也是我之所以愿意相信卢保斯讲师在为难你的原因。‘降灵系魔法力量的本质性来源’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最初的降灵师本身并不被算作魔法师之内。直到完整的降灵学体系成型之前,降灵师的主力都是那些没有经过正规魔法师培训的普通人――我说的就是那些没有魔力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就意味着这个命题本身并不能通过魔法来进行描述?降灵术所需要的更主要是类似于愿力之类的那种东西?”对于雷欧的问题,我不太确定地回答。 “是的,这就意味着我们所能够获得资料的途径就变得极为宽泛,而得以证明我们结论的资料却极为有限。无论哪一个对于论文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就是说这方面没有人有权威的著作了?”对于雷欧的解释,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是的。事实上‘降灵系魔法力量的本质性来源’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结论的问题。各种各样的说法的都有,一大群降灵系魔法师都在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但却又都无法说服对方……” “那就够了。不就是胡扯吗?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证据,只要能扯就够了!” 在雷欧惊愕的目光中,我将雷欧刚刚合上的书本给拿了起来。那是一本描述神话种与人类契约的《妖精之森》。嗯,那论文题就是“降灵系是否来自妖精的恩赐”吧。这个不错,听起来有点意思,就是它了! 不就是刁难吗!大爷我当年可是被老是训得只能靠告家长来解决问题了的!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妈给叫过来了不成! ――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恐怕会立刻回到那个时候去把当时还天真的以为那个油头滑面的魔法师会保有为人师表的自觉这一点的我给痛打一顿。但是无奈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都已经太晚了。当一周后得意洋洋地将在雷欧的帮助下完成的论文叫到卢保斯手中时,连翻都没翻的卢保斯讲师只说了一个字: “火。” 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魔法的火焰在我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前,就已经将我耗费一周的论文化为了灰烬…… 燃烧的灰烬随着窗外的微风缓缓飘落在一旁的垃圾桶中,仿佛这个世界都在嘲笑天真的自己。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也许同样是最后一课。”在被震惊得连愤怒都忘记的我面签,卢保斯讲师用那种令人厌恶的语调缓缓地说道:“或是信念,或是利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无一例外。” !! 第十二章 私人行刑者 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宏大的战争中最绚丽而又最默默无闻的一角。 干枯的大地随着不灭的军势瑟瑟发抖,冲天的烈焰宛如时间倒流的奇迹一般将黑夜化为了黄昏。 但垂死的人们倾尽全力的挣扎是那么的激烈,激烈到在漆黑的铁幕之下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使得原本已经谢幕的黑暗又一次动摇了起来…… 可惜这已经是极限了……他们的挣扎使得时间回到了黄昏,但终究只是黄昏……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重整旗鼓再度逼迫而来,原本照亮天空的火焰在漆黑之中缓缓熄灭,退却…… 战争已经结束了。 残余的人们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最终没能创造奇迹,亦如曾经的一次次战斗的结局一样,他们在无敌的军势下一败涂地。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从曾经的溃败变成了节节败退罢了。 然而造成这个略显进步的结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进步,仅仅只是他们无处溃逃…… 当面对狮子时,你只需要逃得比别人快就可以了。但是他们的敌人不是狮子,是狡诈的狼群。他们一步步被狡诈的敌人驱赶着逃跑,并在逃跑的途中流尽了最后的鲜血,失去了最后的精华……最后茫然地落入了为他们精心设计的埋骨地中…… 毫无缘由地,无敌的军势退去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欣喜,随着他们被身后的那支军团驱赶着如丧家之犬般四处奔逃之时,希望早已远离他们而去。击溃整个人类秩序的黑暗之潮已经越过了他们,他们纵使能创造奇迹一般地击败眼前的敌人,但是又要创造多少奇迹才能将碾碎了整个人类秩序的黑暗驱散,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去呢? 因为会思考,所以绝望。 所以堕落。 魔王的大军仅仅是将他们包围在这个坟墓之中,就如最忠实的守墓人一般坚守着这个坟墓。用它们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坟墓中的人们一次又一次突围的尝试,一次又一次愤怒的宣泄,一次又一次无助的呐喊,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呻・吟…… 最后,当最后一位坚守着人类道德的蠢货被曾经的同胞肢解过后,这片土地暗淡了下去…… 最后的净土沦为了魔域。 ―― “呕――” 散发着酸臭味的呕吐物溅落在办公室的考克地毯上,这使得卢保斯露出了一副露骨的厌恶神色。 “我只是证明你没这个资质而已,但是你的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叫人不快了一点。” 带着五分厌恶,三分幸灾乐祸,以及两分抱怨的语气,卢保斯用他那叫人心里发火的语气开口道。 “你自己搞出这种破事情就别搞得好像是受害者一样!”因为被莫名其妙给整了一回的我这一回也不再顾及这个家伙教师的身份,用粗暴的语气回应了他。 “切,说得好像是我要当魔法师似的?随便找一个降灵系魔法师都可以隔着十几米闻到你身上的那股子诅咒味。这种强度的诅咒普通魔法师连看一看都会受到影响。而你这个蠢货居然还打算当魔法师,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一样想当降灵系的魔法师。搞笑吧?!”刻薄地讽刺了一番过后,卢保斯用自己的尖下巴指了指门外:“自己去走廊尽头拿东西给我把这滩猪屎一样的东西搞干净了。然后办好退学手续,最后找个有名气一点的修道院当苦修士去。那样兴许你还能活个几十年。要不然用不了几年你连个完尸都剩不下。” “那个诅咒我应该已经解除了的才对。” 原本从那个见鬼的小镇出来之后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和那个小镇扯上关系的。可是我明显小看了这个世界的神秘性,即便是离开了那个小镇如此之远,经过了如此之久,那个小镇的经历所带来的影响依旧没有消散。 倒不如说,那个小镇所带来的影响不但没有随着时间与距离的延长而消散,反而因为身边的人所产生的变化而更为严重了。明明一个月前才在莱因哈特的帮助下将诅咒驱逐了才对,但是如今诅咒却又再度卷土重来。 “黑鹰骑士团从三十七年前创立之日起,直至现在,仅仅向九个人发出了邀请。其中有八个人加入了那个骑士团,这八个人加上创始者九人组成了人类社会中最牢固也是最坚定的反魔王阵营。他们所掌握的军事力量加起来可以轻易的与现存的七个人类王国抗衡。”没有继续在诅咒的话题上纠结,卢保斯将话题给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 “我就是你口中的‘第八个’?” 虽然和莱因哈特的交谈并不算愉快,但是对于这位“老乡”的“新手辅导”我还是记忆格外深刻的――至少某个穿越者工会的成员人数还不至于忘记。 “不错,你是第八个。据我所知,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交谈了一些什么,但是最后你拒绝了他们的邀请。”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玩味微笑,卢保斯用修长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书桌道“我只知道,你最后没有加入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黑鹰骑士团的那些人也不可能再一直都向你提供资源和帮助了吧?这种情况下你又要怎么筹备足够的治疗费用来帮助自己驱逐诅咒呢?” “说重点。” “听说你来这里之前是一个冒险者?那么就用你们冒险者所擅长的方法――”将一份新的合同书放在桌面上,卢保斯充满恶意地开口道:“一份委托。你为我办一件事,作为这件事的回报,你可以继续在这个学校就读,并且我还可以提供你驱散诅咒的费用。” 不得不说,卢保斯的这个提议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提议了。作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干的第一份工作,这几乎可以说是我最为擅长的工作,没有之一。在这之后本来就要想办法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如今能够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我的装备什么的东西如今全都已经卖掉了。” 尽管心里头巴不得如此,我还是按捺住一口答应下来的想法含糊地推脱道。这里可不是在原本老家的布朗工会一样还有一个一身肥肉的会长来帮忙把关。现在是一个在魔法师协会里头都颇有名气的教师在委托,别的不敢保证,但是麻烦程度绝对不是曾经遇上的那种去小镇周围清理一下西北边的那座要塞漏掉的小鱼小虾可以比拟的。 “装备我们可以帮忙提供,但是我们只出东西,不出人。” 卢保斯如此果断大方的态度使得我更加不安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小心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委托?” “搞定那个最近嚣张得不得了的‘私人行刑者’――这是来自贵族方面的委托。” !! 第十三章 私人行刑者 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对于生活在王都的贵族们来说,他们现在一个很尴尬的问题――纵使他们满腔怒火想要弄死那个给他们添麻烦的家伙,可是他们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 当然,也不是彻底没有人手,虽然因为是在王都而无法将自己领地的部下们全都带来,但是所有人都还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带来了不少的得力干将的。甚至有很多是通过伪装成仆从的方式来绕开国王的限制。别的不能肯定,但是至少那些最为赋予的几个贵族,他们所带来的职业者数目绝对超过了王都法律的限制。 但是这并不代表那些富裕的贵族们会将自己的护卫给分享出去来保护其他人。 一方面是他们没有这个义务,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安全同样需要估计自己的安全。毕竟他们自个儿也不是那么干净,同样有可能成为那位私人行刑者的目标――简单点的说就是:因为需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们帮不了其他不那么亲近的贵族…… 不过相对而言更加令我敬佩不已的是,这些贵族们居然还真的能够在王都里头能够找得到这么多雇佣兵…… 要知道当初我搭商队的顺风车来王都的时候那些商人们可是为了节约雇佣开销而在上一个城市(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住)就结束了佣兵的契约,自个儿直接走过这最后一段路程的,据商队里那个自来熟得叫人头疼的大叔所说,因为距离王都很近的缘故,这最后一段路事实上非常安全,因此也没有人会再去花钱雇佣那些佣兵们走这最后一段根本不需要护卫的路途。 再加上王都内对于武器和职业者的管制非常严格的缘故,原本打算在王都谋生的佣兵们几乎都离开了这个既麻烦又没生意的破地方,甚至到了像是一个月前菲特那样直接把有武装的人和犯罪份子联想到一块儿,都不带考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做雇佣兵的职业的…… “小子给我站远点,别挡着道。” 就在我发呆的当口,身后的另一批因为被我阻挡而不耐烦起来的雇佣兵不耐烦了起来,直接拧着我的后领,像是拎小动物一般将我从出于某些众所皆知的原因而修得格外狭小的走廊门口拎开。 那是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北地野蛮人。在被魔王军屠虐一空连老家都变成了某个魔王军高层的窝之前,这些来自北方的野蛮人曾经是战场上最危险的集群。甚至出现过一国所雇佣的野蛮人们因为杀红眼了,结果将参战双方都给击溃的闹剧。以至于有了“只有北地人能与北地人配合”这样的评价。 理所担任的,这些家伙在很多很多城市禁止入内……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感叹,王都不愧是王都,这潭水简直是深不见底。平时没出事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现在一出事,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至少在今天之前,我是绝对不知道在这个比天朝枪支管制还严格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雇佣兵――即便他们其中大多数似乎都已经退出一线了,这种惊愕感依旧没有减少。 “嘿嘿嘿,第二个小孩子!那些贵族的大佬爷们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居然能够弄来这么年轻的家伙来给他们办事!” 因为那个魁梧的北地人的缘故,这个让人联想到老家夜总会的房间里头的人们一下子将视线集中了过来。在看到北地人过后,这些经验丰富的老佣兵们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被拎在手上的我身上。 然后,某个十有八九喝多了的家伙就开始煽风点火了起来。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家伙还保留着身为雇佣兵的小心谨慎,没有像是三流玄幻小说里头一样直接冲上来找事儿…… 不过事实证明第一次独自和这些雇佣兵们打交道的我还是太天真了,这些上了年纪的佣兵都是一些属豺狗的,这些豺狗一眼就看穿了我故作镇静的伪装。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原形毕露完全是因为这些家伙找到了更有用的玩法。 似乎是通过某些只有佣兵才能理解的交流知道了周围人的意思,把我拎起来的那个北地人非常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就像是棒球运动员一样用一个低肩投球姿势直接将我给丢了出去!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原本若有若无地围绕在周围的佣兵们瞬间在我飞出的轨迹上齐刷刷地让出了一条路来。这条路的这一头是一个身高近两米五的肌肉汗,另一头是一个浑身披着斗篷的瘦个儿,二者中间的是飞在半空中的我…… 大概对于雇佣兵的反感就是来自于这一次怎么都不算愉快的交流吧…… 四周的佣兵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退出了一个圈子。我也因此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来垫背而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可谓是把脸给丢到家了。平心而论,我虽然不至于是什么高手,但是好歹是在边境当了冒险者的,活尸都干掉了一堆的我怎么都不能算是一个菜鸟,怎么都不应该被这样一个随意的抛投给摔在地上连一个像样的受身都无法完成。但事实就是我打算通过一个受身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原本娴熟的动作却不知怎么一下子变形,结果就导致原本缓冲的一个翻滚直接滚歪了,丢了脸不说,还差点把腰给扭着了…… 而也正是如此,我得以看见那个披着斗篷的家伙斗篷下的东西―― 一双天蓝色的,即便在缺乏光照的黑暗中都仿佛散发着光芒一般引人注目的眼睛。这双眼睛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以至于让我都没能留意对方的其他面部特征。 不要误会,这不是什么赞美的话语。一样东西引人注目只需要与常见的不同就可以了。越是不同且显眼,就越是引人注目。换句话说,一个东西足够引人注目不一定是美丽…… 还有可能是恐惧。 早在意识回过神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开始本能地行动起来,并通过一个翻滚受身起身过后迅速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与我有着同样动作的人还有周围的佣兵们。这些精明的家伙在我起身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出了老大一块空地,直接将我混入人群的妄想给抹杀在了摇篮中。那情景,仿佛我身上沾染了某些致命的疾病一般。 不,“仿佛”两个字应该去掉,因为那双眼睛就是可能有着这样的魔力。人类的眼睛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显现出光芒,一种是拥有着“奇迹”的时候,而另一种则是施加了魔法的时候――无论哪一种都说明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危险无比的存在,至少目前如此。 “咔嚓――” 金属碰撞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对方将手放在武器柄上的时候武器的金属部分与不那么合适的容器碰撞所产生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对方身后那柄天武器―― 一柄长度超过一米五的锯肉刀。 天知道我之前是怎么忽略掉这么显眼的东西的,反正自从进入了这个房间之后我的状态就一直都和梦游一样。差得我连想遗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卢保斯讲师所承诺的装备要等到我接下这个委托之后才交给我。而要我穿着一身亚麻布衣服搞定一个吓得几十个身经百战的老雇佣兵齐刷刷退出十米远的家伙……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自个儿是不信…… “鲁尔查伯爵到――” 救命稻草一般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那是贵族代表人的管家。这位留着八字山羊胡的花哨家伙一进来就看到一大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佣兵聚在一块儿不知道搞什么(以他的角度来看),感觉喊了一声,让这些家伙做好准备免得给自家主人不好的映象。 不得不说伯爵的称号确实有威慑力。在公爵这一级别的基本上都让国王们兔死狗烹完了的现在,伯爵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名义上地位仅次于皇族的贵族了。这种威慑力就算是那个黑漆漆的斗篷怪人都将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了开来。 大概一分钟后,在不知布置在哪里的乐队所奏起的乐章中,这场聚会真正的主角,鲁尔查伯爵终于出现了。 !! 第十四章 私人行刑者 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各位是我们从全王都搜罗而来的佼佼者。” 鲁尔查伯爵一开头就毫不吝啬地拍了一下全场人的马屁。身为贵族,肯放下身段来恭维比自己更低地位的人,也难怪会被贵族议会的那些家伙给弄过来当代言人。单单是这种能放下身段的姿态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而这种“亲民”的姿态也使得他获得了不少佣兵的好感――当然,也仅仅是好感而已。也就是保证不发出嘘声的地步。 “相必在座的各位一定听说过最近非常耳熟能详的‘私人行刑者’吧。某个把自个儿粉饰成劫富济穷的家伙――不过我从来没听说过究竟有谁接受到过他的救济就是的了。” “所以大人们这是打算要找我们这些大佬爷们来保护你们吗?先说好,我只辅助保护夫人小姐们的!” 一个胆大的家伙开了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玩笑,丝毫没有顾及他所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一名平民直接当着一位贵族的面前说出这样几乎等同于羞辱一名贵族女眷的话语,即便是脾气再好的贵族都会毫不犹豫地叫人将那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 “可以,不过我可先声明了,大多数的夫人因为比较‘显富态’的缘故,重量可能比你还要重上那么一点儿。希望你不要介意。” 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好脾气的鲁尔查伯爵居然丝毫没有对这个稍有些过分的玩笑不满,不但还保持着那么一副笑眯眯的眼神,甚至和那名大不敬的佣兵开起玩笑来。而这个拿自己人开涮的玩笑也立刻引得佣兵们口哨声一片。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家伙是在干什么的,我甚至还以为这是那些佣兵们在酒吧里头吹牛。 “那么大人找我们来是要做什么呢?” 似乎是觉得事前磨合双方关系的娱乐笑谈足够了,有人开始催促着进入主题。而鲁尔查伯爵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单刀直入地进入了主题―― “贵族议会并不信任禁卫军,他们需要编组一支新的搜查队伍,由治安队的部分成员和一些佣兵组成。需要你们在避开禁卫军的同时继续对私人行刑者进行调查。” 鲁尔查伯爵一下子使得原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佣兵们嗡的一声炸开了锅。这也难怪,原本大伙还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搞定某个不要命的“侠盗”的工作,但是现在居然要绕开禁卫军来进行工作。虽然说理论上是由同样有着官方身份的治安队牵头,但是也正是因为有治安队这些家伙搀和了进来才让这些佣兵们一下子不安了起来。 不理解?简单的说,在萨拉兰奇,治安队属市政厅管理,而市政厅受贵族议会影响。禁卫军则是直辖于皇室――这么一解释,大伙就知道为什么这些佣兵一下子炸锅了吧? 不过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对与卷入皇室与贵族之间的纠纷避之不及。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在不安地交头接耳之时,人群中有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举手的人正巧是我在这群人中最熟悉的人――那个以一把割肉刀为武器的消瘦斗篷怪人。 这个现象让鲁尔查伯爵眼前亮了亮。虽然对方并没有明确表示接受雇佣,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别的问题本身就证明了对方并不在意介入这场政治纠纷之中的意思。 “请说。”鲁尔查伯爵立刻准许了对方的提问。他需要有一个人来带头,以此打消其余佣兵的顾虑。而眼前这个人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对象。 “对于雇佣对象的要求都有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所提出的并不是有关于报酬方面的问题,而是对于雇佣对象的疑问。 “原则上说,身份以及背景没问题,身手不错就可以了。”鲁尔查伯爵同样被这个问题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对方开口问的是报酬方面的问题,他有九成的把握说服对方。但是现在对方提出这样的问题,一下子叫他一头雾水了起来。思索了小半会儿,最后只能将缘由归类为这家伙的小心谨慎,货值是不是还想要介绍一个水平不怎么样的新人来磨练一下…… 不过最后,鲁尔查伯爵还是决定只要这家伙弄来的人不是太差,那么看在这家伙带了个好头的份上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算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请你摘下自己的斗篷吗?” 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个好头雇佣下这位打扮有点奇怪的鲁尔查伯爵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事实上爵位与现有的地位并不是相等的。 爵位所代表的是一个贵族的祖辈所达成的成就,这种成就与这个贵族现代过得是否如意并没有太大关系。事实上就目前为止,整个人类社会还没有那个拥有着公爵爵位的贵族还成功保留着祖辈的荣光――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有资格获得公爵爵位的家伙基本上都因为拥有着影响整个王国的能力,这就直接导致了国王们注定会对这些功臣们毫不客气地操刀子狠宰。当然,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有钱的贵族真心不多…… 西方封建制度有一句极为著名的话: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一句话就完美的概括了西方那种在东方人看来无比奇葩的文化。如果要深入的说的话,甚至连西方雇佣兵的兴起都可以说和这个体制息息相关。 不过今天完全不需要想这么多。我们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是了:萨拉兰奇的财务大臣是一个男爵,内务大臣是一个侯爵,禁卫军指挥官也是一个侯爵,新军的指挥官更是一群爵士和准男爵――有爵位又有钱的家伙全跑去乡下当土地主去了,根本不会在王都看陛下的脸色混日子。而在王都混日子的贵族们(被称作中央派)基本上都是一群空有头衔,却没有自己领土的“光蛋骑士”――用好听一点的说法叫做自由骑士。 所以死一个伯爵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应该……吧…… “咚――” 以某个物体高高飞上半空为信号,四周的佣兵们如同从指间渗透的流沙一般绕开了维持秩序的私兵,退到了房间的最角落。如果不是房间的大门紧紧闭住的同时还有一小队私兵看守的话,我丝毫不怀疑这些至今为止除了趋利避害以外没有任何突出表现的佣兵会一下子跑得干干净净。 “西格尔・冯・鲁尔查,罪名是向境外走私武器,以及私藏铠甲――”消瘦的斗篷人缓慢而又冷漠呆板地开口,仿佛是在照本宣科一般无趣。 “在此判处死刑。” 鲁尔查伯爵高高飞起的头颅摔落在地上…… !! 第十五章 女巫之国 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据说在一个人遭遇自己远远无法承担后果事情的情况下,那个人会干脆放弃思考——曾经我一直都对于那些大难临头结果却在那里发呆的家伙嗤之以鼻,并将之称为“猪队友”。 然而当同样的情况落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却同样只能傻乎乎地满脑子想着“原来私藏铠甲算是重罪啊”这种无关痛痒的破事儿…… “给我把他拿下!” 如雷鸣般的怒吼在一瞬间压倒了佣兵们所发出的喧哗声,在经过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四壁的折射过后荡起一阵阵回音。也一下子把我从不知所措的迷茫中给惊醒了过来。 开口的正是那名管家,那位原本还算善解人意的管家先生此刻因为愤怒而满脸铁青,而更加令他愤怒不已的是,周围的佣兵们完全对于他的怒吼置之不理,反而露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叽叽喳喳了起来。 “嘿,菜鸟,别犯傻。” 就在我本能地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时,一名佣兵按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我的下一步行动。 “我们和那家伙之间还没有达成契约。那个家伙死了只和那些装模作样的小喽啰有关,而和我们没关系。”开口的是那个北地人大汉。因为这家伙个头实在是有点太大了的缘故,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掌几乎比我整个肩膀还要大个。在这种压迫性面前,我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私兵们将那个斗篷怪人给包围。 我知道这家伙的意思,按照规矩,在双方还没有达成契约的情况下,这些佣兵根本不用在乎自己的雇主是否是个死人,这是“规矩”。即便他们的雇主是一国的国王都是如此,更不用说仅仅只是一个伯爵了。 在很多人的认识中,“雇佣兵”这个词几乎是与“乌合之众”画上等号的。但事事实上,这些所谓的乌合之众在那个年代是仅次于骑士的骨干力量,在雇佣兵最辉煌的年代,他们不但取代了那些不专业可靠的封建义务兵,甚至压倒了一直都作为西方封建社会象征的骑士,成为最为核心的作战力量。 在西方,雇佣兵事实上是一种领主无力维持一支大规模的常备军所做出的折中方案。它们的存在与我们所熟知的“军屯”或者“府兵制”有所相似。只不过区别在于一个是通过将士兵派去在农忙时期种地来减少军队的维护压力,而另一个则是通过将士兵派去为其他非敌对邦国作战来减少维护压力。无论他们在纪律上的表现有多么不堪,但是他们本质上依旧是专业士兵,而且是经验最为丰富的专业士兵。 而这些丰富的作战经验也使得这些在外人看来的“乌合之众”立下了赫赫战功——无论是为罗马帝国支撑起重步兵团的远程与机动打击力量的罗马重装弓箭手/骑兵,还是在阿金库尔战役中依靠地形将数倍于己方的法国贵族骑士击溃的英格兰长弓兵(没错,是长弓兵拔刀砍翻了有数目优势的骑士……)又或者是将打翻了法兰西的勃艮第骑士们怼得怀疑人生,直接掐碎了公益同盟的头儿大胆查理的帝国梦的位面之子(雾)瑞士长枪兵。在那些雇佣兵最为辉煌的年代,他们的光辉甚至掩盖了那些日复一日操练的常备士兵们,成为真正留名历史的人物。 而在这个世界,虽然因为那些见鬼的高级职业者这种一个人挑一个中队的家伙的存在,光芒远远不如另一个世界的那些雇佣兵们,但是这些雇佣兵们的“后台”也依旧坚挺无比。就比如曾经大名鼎鼎的北地野蛮人雇佣军的背后是北地人部群;帮助zi由港的商人们和鱼人海盗们打得有来有回的席瓦拉高地轻步兵背后是诺兰公国的席瓦拉公爵;那个一直都在阿玛依山脉上的要塞驻守,隔三差五派人跑到镇子里头的几个冒险者工会到处忽悠人来补充兵源的黑城剑士团身后的是萨拉兰奇王室…… 说白了这些所谓的雇佣兵事实上都是一些贵族的预备役私军。也只有这样,这些佣兵团们才能够在这种职业者都要进行登记备案,私藏铠甲都算是造反的世界里头,给一大堆职业者配上铠甲到处浪。 问题在于你们这些正儿八经的雇佣兵仗着自己的后台不怂,可我没有你们的后台啊!!!!!!! 可是这些话我也只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头。因为这个力气大得一塌糊涂的北地人的缘故而失去了最佳时机的我只得默默地看着那名管家在那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可惜由于内心悲愤欲绝的缘故完全没听清。 “所以说,看到那个家伙一进来的时候大伙儿心里头都有怀疑了。不是我们对这些成天在宫廷里头过家家的‘中央贵族’有偏见,而是这些所谓的‘中央贵族’们必然对我们有偏见。不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在中央贵族里头混。” 而身后的北地人同样没有留意到我的情况。这个话唠北地人在那专心致志地吹着牛儿说明大家是多么的目光如炬,不懂事的新人要好好听老一辈的教导,不要成天和那些不懂事的后辈一样在那儿天不怕地不怕鼻子朝天腰板笔直的。 “所以啊,那个家伙就跑出去特地去调戏了一下那个冒牌货一回,结果那个冒牌货还不知道,还自以为是的跑来炫耀那完全没人听的幽默感。没看到旁边的那位管家大人连都青了吗?估摸着那个白痴被一刀砍死的时候我们的管家大人心里头还在叫好呢。” 唯一令我稍感欣慰的地方在于,那位被砍飞了脑袋的“伯爵大人”(我忘记他姓什么了)似乎是一个替身假冒的。托此之福我不用担心被牵连后因为没后台而在地牢里头度过后半生……总感觉好像不久前才有过类似的危机来着?为什么自从我来到天穹堡之后幸运值一直都是维持在一个接近负数的水平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途中,一直都围绕在周围看热闹的雇佣兵们发出了一声热切的呼声。 房间中央在管家带领下的私兵与斗篷人在长久的对峙过后,终于开始行动了。 !! 第十六章 女巫之国 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似乎是在心中的敌我对比中做出了己方更具优势的判断,在将斗篷人与佣兵中可能存在的同犯隔开过后,私兵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自己的攻势。 最先出手的是那几名站在二层阳台上的弓弩手。他们原本是负责对外部警戒的哨兵,不过在得到自己的雇主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的消息过后立刻怒不可彻地留下最基本的人手过后进入到了建筑内侧,并第一时间将怒火撒向了大厅中央的罪魁祸首。 几乎与弓弩手同时行动的同时,位于对方视线死角位置的两名私兵同样采取了行动,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一齐跨步突刺。 就仿佛一下从暂停按到了快进的录像带一般,原本僵持的局面一下子被打破。自称私人行刑者的斗篷人对来自身后与头顶的攻击视若无睹,仅仅是象征性的低头过后就笔直向正前方的管家冲去。 “喔喔喔喔――” 一直都在周围看热闹的佣兵们齐齐发出了兴奋的惊叹声。 双方的攻势都被对方化解。来自头顶的弓弩非常诡异地射偏了,它们非常神奇地避开了所有人,命中了那个包围圈中小小的几处空地上。那是来自魔法“弓矢防护”的效果。不过令佣兵们惊叹的不是双方对于这场战斗都有所准备,而是那名被刺客选为突破点的管家先生的表现。 他直接将来势汹汹的刺客重新逼了回去。 如果要用语言来描述那位管家的行动的话,那么就是无比简单枯燥的“避开攻击,拔剑,反击”这样的过程。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枯燥的过程,在这位管家手中却有了一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甚至连那些眼高于顶的佣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这绝对不是一个“管家”所应该拥有的身手。 被重新逼回原位的刺客迟疑了起来,虽然他最后还是避开了身后的那两个试图捡便宜的家伙的攻击,但是想必不单单是我们这些身为局外人的佣兵们,他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一场所谓的招待会如今看来完全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你是谁?” 犹豫了一会儿,他最后还是向“管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禁卫军副统领,赫尔沃特・布朗。”抬了抬自己松松垮垮的吊带眼,“管家”沉声道:“你又是谁?” “我不能说。” 一阵压抑的骚动声从周围的佣兵中响起,所有在王都的人们都不会不知道’赫尔沃特・布朗‘这个名字。大名鼎鼎的王国剑圣,萨拉兰奇的首席剑术大师。在绝大多数他的名号甚至比禁卫军大统领和新军军团长的名号加起来还要响亮。不过这场骚动的来源却不再是佣兵们的惊叹,而是佣兵们死死憋住笑声所引起的……其中最夸张的恐怕就是我身边的这个话唠北地人了,这家伙为了憋住自己的笑意连腰都直不起来,将自己那上百公斤的身体挂在了我的身上。幸亏我到了这个世界过后在体质上有极大的进步,要不然我可能会因此被这个家伙无意中掐死…… 不过堂堂一个王国剑圣,被一个刺客给忽悠着把自己的名号给报了出来,面对这种事情也确实是很尴尬的……如果在场的人真的有谁敢笑出声来的话,估摸着这家伙之后也没法在王都混下去了吧…… “赫尔沃特阁下是打算站在贵族一方了?”似乎是嫌目前的情况还不够乱一般,刺客又补充了一句。 骚动声更大了。因为赫尔沃特的身份而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人们这时才忽然想起眼前的情况――这原本应该是一场皇室与贵族之间的意气之争才对。 但是现在原本应该属于皇室一方的赫尔沃特出现在贵族议会一方所设计的针对于刺客的陷阱中,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玩味的事情了。 这一下原本一直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佣兵们脸色一下子阴晴不定了起来。整个房间几十号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看守在门口的那一小队私兵与位于二层的制高点上的弓弩手身上大量了起来,那种仿佛是冬天的豺狼观察猎犬一般的眼神连没有被作为目标的我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谁告诉你我们是真正的贵族议会了?” 虽然赫尔沃特在尽可能镇定地回答了,但是那实在是太过迅速的回答还是暴露了这位王国剑圣阁下心里头的紧张。对此我非常理解。身处佣兵堆里头的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股正在酝酿中的寒意,这股寒意是那么的明显,以至于连那些被禁卫军士兵们假冒的私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标从那位身处他们包围中的刺客身上给转移到了这些佣兵们身上。 如果不是这位王国剑圣阁下及时的解释暂时性地稳住了佣兵们不那么安分的心的话,天知道这些佣兵们下一秒钟会不会直接拔刀把周围的“私兵”们给全部砍翻。到那个时候这些佣兵们也许还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身为冒险者的我就完了。虽然对于贵族之间的门门道道不太理解,但是无论怎么看,身处佣兵群中又没有什么后台的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交差对象――我可不相信卢保斯那个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和蝮蛇一样的家伙会真的冒着得罪这些禁卫军的风险来救我。 “那你是哪一边?” 尽管是在敌人的包围中,但是刺客这种明知故问的方式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纯粹的拿对方开心。不过这个世界上敢拿剑圣寻开心的人实在是不多,而寻开心过后能够承受剑圣的怒火的人更加稀少。 但是现在这名刺客的情况即便是我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对方在身处包围过后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发现了这个陷阱的薄弱环节――那群陷阱中的佣兵们。并且果断通过语言挑拨的方式对这个薄弱环节进行了打击。从对方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这方面来说,对方就算不是一个聪明人也必然是一个经验丰富之人。而这种人如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些显而易见的方面,那么要么是说明这些显而易见的地方有问题,要么就是在拖延时间。 可是这个时候拖延时间有什么用呢?这里是王都,在这里禁卫军是最强的武装力量。也许禁卫军的骑士们为了避免被察觉而将包围圈主力布置得稍远,但是这些王都真正的地头蛇必然会将这周边的地区封锁。在这种时候拖延时间的唯一结果就是禁卫军骑士们在巩固了封锁过后将兵力步步紧逼封锁并将之包围。 除非这种拖延能够使得他能够在后续兵力到达之前将由一名剑圣带队的禁卫军小队击溃。 但是这真的可能吗? !! 第十七章 女巫之国 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猛地,我忽然想起了之前惊鸿一瞥般所看到的那一双眼睛,那双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流淌着天蓝色光辉的眼睛。 我在学院的课堂上学习过这样的东西。之所以知道它并不是因为我上课用心切阅读面非常广,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学习,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头,我在魔法方面的造诣最多也就勉勉强强与学习半年的,连见习生和学徒都算不上的普通学生相当,甚至还不如一些对魔法有所研究的爱好者。 我之所以还能从书本当中记起那个眼睛的描述,纯粹是因为那双眼睛太有名了,有名到我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时间根本不会往那上面去联想的程度。这就好比你在玩具摊子上看到一把手枪,无论它与真正的杀人武器长得再像,你也只会觉得它很像而已,而不会真正确定那个混杂与玩具堆里头的玩意就是一把杀人武器。 除非你亲自体验到来源于那把杀人武器所散发而出的凌厉杀意…… ――! 仿佛是被魔术师凭空变出来的魔术一般,毫无征兆地,携着黄沙的风暴吹垮了墙壁,整个屋顶都被飓风卷上天空。远方的建筑因沙尘暴所掩盖而变得若影若现,只有不远处多玛修道院的灯塔所散发而出的光芒还在漆黑中顽强地闪烁出点点光辉。 闪电从天空划过,在那短暂的光辉中,我惊鸿一瞥版看见了那一片漆黑的天空中的真相――是飓风,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们整个吞没的飓风。而对于我们来说既绝望又庆幸的是,此刻我们处于这场飓风的风眼之中。 “世界在安娜的眼中褪色了,暴雨来临了。她看到漆黑的乌云吞没了晴朗的天空;她看到门前干枯的小河中涌起了漆黑的河水;她看到那只叫库奇的小狗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也看到了奶奶的那个小小的房屋变成了几段孤零零地耸立在暴雨与淤泥中的枯木桩子。 ‘欢迎来到我们的国度――女巫的国度’――可怕的老巫婆高声奸笑起来,兴奋地挑起了难看扭曲的舞蹈” 这一段话是我在首都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里头那本《安娜・图门:女巫之国》的书上看到的,这一段所记述的是古代巫师的大贤者安娜・图门在幼年时被女巫蛊惑,进入女巫的国度最后成为女巫之王的传奇经历。这本书曾经似乎是古代巫师们的一本启蒙书籍,但是因为写作手法有些类似于小说的缘故而在魔法学院的学员中颇为流行。我之所以能够记住这些,是因为我把这本书带到课堂上去看完了的原因――相对于苦涩难懂的教学,很明显还是可以当做小说看的书本更加有意思一些。更何况讲师们对于这些自个儿拿着图书馆里头借来的书籍“自学”的学员们也无可奈何…… 好吧,扯远了。简单的说,传说中命运女巫的眼睛能看穿这个世界,她们从这个世界的背面建立了自己的国度。在巫师们所掀起的圣战中,这些躲藏在世界的阴暗面的女巫是最后被八大教会所剿灭的古代巫师,八大教会耗费了上百年才斩断了属于女巫的五座高塔,彻底断绝了巫师们的十三塔传承。但是这过于漫长的时间使得各种各样的流言流传与世。 其中最著名的流言就是,意识到教会不会放过自己的女巫们用上百年的时间将古代巫师们的传承进行了分类与总结,并将这些传承留在了女巫之国。而现代魔法的创造者“传火者”海因里希正是得到了这份传承才得以重新开启巫师之路。 而开启女巫之国的钥匙―― 就是“魔眼”。 “她是个女巫!抓住……” 不单单是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位鼎鼎大名的剑圣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一直都因为松垮垮地耷拉着脸部肌肉而流露出一副古树一般无动于衷的模样的老人,此刻仿佛被踩了尾巴的野狼一般狰狞的面容来。 不过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在沙尘暴中扯大嗓子大吼大叫的缘故,飓风毫不客气的将一大把沙子给塞进了他的嘴里。不,从这家伙能够坚持说出那么长一段话才停下来这一点来看,没准这家伙一直都是顶着一嘴的沙子在那里喊。现在之所以没出声了完全是因为沙子进气管了或者干脆塞满了嘴的缘故…… 反正这位萨拉兰奇的王国剑圣先生从我第一次见面时起,在我的映像中一直都是类似于这样的搞笑角色……托他的服,我心中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剑圣”的这个词语的定义一直都是类似于马戏团小丑那样的角色…… 而这位可怜的剑圣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刻因为起身的缘故而被飓风卷上了天空,在飓风之中发出了一阵被拖得长长的,连飓风都无力掩盖的惨叫声过后,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在失去了王国剑圣这个最富有威望的主心骨(虽然我个人是没有觉得这家伙到底哪里表现出了威严了,不过人的名树的影)过后,剩余的众人面面相觑起来,连那位疑似女巫的刺客什么时候消失的都没人注意到。佣兵与私兵们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地一块儿趴在地上抱紧固定物品苦苦等待着飓风的过去。 这种时间格外难熬,你找不到任何除了继续坚持下来以外的办法。上一个因为没抓紧而松手,结果消失在天空中的剑圣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没人胆敢试一试松手之后究竟是得到女神大人的眷顾还是女神大人的召唤…… 不过天灾之所以能称之为天灾,就是因为它从来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至少不是目前我们所处的这个水准的人力所能改变的。 虽然在死亡的威胁下人体自身的极限看起来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但是在这样坚持了度日如年的数分钟过后,第一名私兵终于因为体力耗尽而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在一阵惨叫声中消失在了天空之中。这个模样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头,被主角们打飞,最后化为天际的一个闪光而消失在观众们眼中的反派。虽然当年看着感觉非常欢乐,但是当这种事情降临到自个人头上的时候心头却只有一篇冰凉。 没有不死之躯连反派都当不好这一点还真是对不住啊…… 第一名被私兵被卷上天过后掀起了连锁反应。接二连三地,剩下的人也开始被卷上天空。事后回想起来这个时候松手被卷上天空的人心中所想的十有八九都是:”我不是第一个松手的!还好我不是最烂的一个……“ 这么看起来,男人的尊严这种东西有时候回想起来嗨真的是可笑诶……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的意识就到此为止了。 !! 第十八章 女巫之国 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我的记忆中曾经有过类似的描述,虽然因为记忆格外遥远的缘故而显得模糊不清,但是我的记忆中确实是记得曾经也有某个人有着类似于我目前的这种经历――被巨大的飓风卷上天空,最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不过我实在是不太愿意承认这一个事实,因为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那个被飓风卷上天空的家伙同样不省人事。最后当她醒来时,发现她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虽然我有可能会因为这一阵飓风,接着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地球的可能,但是我感觉这种概率实在是有点低,感觉上更大的概率是莫名其妙从这个好不容易开始熟悉起来的世界消失,然后又跑到了另外一个稀奇古怪的世界里头…… 相对而言,我更加希望我看的那本小说不是某个有亲身经历的家伙所写出来的暗语书,而是一个死了一个世纪的老家伙的胡思乱想而已。 额,对了,那一个被飓风卷走的家伙叫做,多萝茜。我看到的那本书书名叫做《绿野仙踪》…… ―― 当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泼洒在脸颊上的雨水。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我没有从天上掉下来摔死。要不然如果有一本描述穿越者最倒霉的死法的书本的话上面没准会写上一句“X年X月X日,穿越者斌立因为被飓风卷上天空而摔死。”――那样的话估计我就算做鬼都会被歧视。 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这个事实让我脑门猛地冒出了一丝冷汗。 这大概是仅次于被摔死的恶劣情况了。老天爷……哦不,女神大人虽然没有让我遭遇最麻烦的情况,但是却让我遭遇了第二麻烦的情况――被他人抓住了。 总感觉我的这运气不对劲啊,按照常理的话我的幸运如果从A到E来进行分级的话,就算没有到C级好歹也不会低到出门随便接个活儿赚钱保命都会被雷劈这种低概率事件才对啊。想当年我好歹也是十一连三金卡,连小浣熊方便面都让我抽出了二等奖的啊……MD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两次结果吧这一辈子的人品给透支了吧?!要不然怎么都没法解释我这种英语考试能神奇的违反概率学考个十几分不说,结果还要穿越到异世界打生打死的情况吧?! 我没有睁开眼睛看,如果我真的被某方势力抓住了的话那么等待我的十有八九就是对我来历的拷问。在电视上我学到了一点经历,那就是万一被抓住了就一定要装死。如果遇上的是一些原始人之类的迷信部落的话(额……这个真的算是原始人吗?),没准还会被当做中诅咒或者有疾病而被直接丢掉。反正我身上也是有着货真价实的诅咒的,就算真的穿越到了某个不科学的魔幻社会也可以糊弄过去。就算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近现代社会的非迷信社会也不会太糟糕,就算是抗日神剧里头的汉奸们在拷问的时候也不会对昏迷中的人进行拷问,而只会对着他泼冷水让他清醒过来……大概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露天的拷问室是什么情况?印象中完全没有谁家的拷问室是露天到可以享受大自然的气味到这个地步的诶,这雨下得我都他喵的快要窒息了啊。喂喂喂!负责拷问的家伙你该不会开小差去了吧?!你也不怕你的拷问对象万一窒息死了怎么办啊?!这个见鬼的拷问室是不是该翻新了啊!就算是末世小说里头那些幸存者也知道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啊! 冰冷的寒意开始顺着我的颈部一点点上爬,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某部电影里头,反派们抓住了男主角的心上人,把她关在一个不停的注水的水池里头。以此来要挟男主角,要男主角主动进入陷阱中送死。 感觉这个可能性越来越靠谱诶!和我们一块儿被吹飞过来的家伙里头最先被吹飞的就是那个王国剑圣来着?既然那家伙是最先被吹飞的话那么他十有八九也是最先落下来的吧?!那家伙既然被称作王国剑圣那么他绝逼是整个萨拉兰奇排得上号的高手了吧?这样的家伙就算穿越到异世界来也不是异世界人两三下就可以摆平的对吧?这样的话异界人完全是有可能把一块儿穿越过来的我也给当做是他的同伴来要挟对方的对吧?! 常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会脑子一空,然后什么都不知道地在那儿一个劲的冒冷汗发愣。人们将这种状态称之为“慌了神”。 我现在就是处于类似的状态下,虽然不是脑子一空而是满脑子开火车,不过至少表面症状都是楞在那里冒冷汗就是了。 冰冷的凉意再度上升了一些。这一回不再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那种不靠谱的触觉所反馈而来想信息了,涌入我口中的水流让我更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处境。我他喵的绝逼是被某个见鬼的家伙给丢水里头了! 这一下我再也不敢装死了,在装下去我这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没准就真的是死人一个了(虽然就算会游泳同样也没有什么用)。面临死亡威胁我奋进全身力气眼睛一睁,两脚一蹬,深深吸气,然后拼尽全力大喊:我不是和他一伙的! 不过这一连串步骤我只来得及做完前三个。紧接而来随着我的用力,原本堪堪漫过下巴的水位一下子到了鼻子下方,直接将我满腔悲愤给堵在了喉咙里,一下子让我给彻底清醒了过来。 没有异界的异形人,没有装水的笼子,也没有一脸奇怪表情的王国剑圣。只有漫天的倾盆大雨和在雨势的帮助下已经吞没了我大半个身体的漆黑淤泥――就是这些淤泥束缚了因为脑震荡而导致大脑一时间处于半死机状态下而缺乏力量的身体。 ……… …… … 书本上说陷入了沼泽之中越是动就下陷得越快。应该放松全身来减缓下陷的速度,同时大声呼救同伴来进行救援。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是淤泥相比也差不多吧?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应该缺能把我从淤泥里头拉出来的一个活人,可惜的是我现在周围就是缺这么一个从沼泽/流沙/淤泥中逃生的最重要的东西存在…… 鬼使神差地,我抬头眺望天空。在一片黑沉沉的乌云之下,我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坠落而下。随着那个小黑点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我也渐渐地可以看清楚那一个小黑点的形态来。额……怎么回事?那个小黑点我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人?不不不,一定是我心里头太需要一个人来把我救出来了,以至于急昏了头产生幻觉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从天上掉下来呢?又不是绿野仙踪里头的小姑娘多萝西。 嗯……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在大伙儿被吹走之前有某个老头子要早很久就被吹上天了。虽然常理来说那家伙应该是最先到达这里来的,不过也有一个可能――那家伙是在飓风中被吹得最高,所以从天上掉下来的过程要比其他人要长上那么一些完全是正常情况,不是吗?这么一来,眼下一个面目狰狞的糟老头从天而降这种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不过在庆幸我不愧是幸运C+,就算陷入淤泥里头了天上都能掉下来一个人救我上岸之余,我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非常严重问题: 在绿野仙踪里头,小姑娘多萝茜在掉下来的第一时间好像压死了一个人来着? !! 第十九章 女巫之国 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最后我幸运的没有被王国剑圣多萝茜给砸死在淤泥里头。这位多萝茜直挺挺地一头扎入了距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和我一样陷入了淤泥里。而且因为落水姿势实在是太好了的缘故,这家伙全身都在第一时间陷入了淤泥里头,只剩下两条小长腿在外头乱蹬…… 真是叫人失望诶,原来这个世界上战士再怎么练习也没法飞天遁地的啊。果然还是应该当一个魔法师的…… 最后将这位无助地在淤泥里头挣扎得气喘吁吁眼看就要变成未来人类化石的王国剑圣从淤泥中拔出来……哦不,是搭救出来的是我。至于我是怎么从淤泥中出来的……嗯……这儿的淤泥事实上只有不到一米半深,托我身高长得比较早的缘故,我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七了,所以等我从眼前嘀笑皆非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双脚已经触底了…… “多谢了,小伙子!作为对你的救命之恩的回报,从这里离开之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位王国剑圣在被我救出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吧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响地开口说道。其态度只诚恳,言语之果断,就如同通话故事里头被主角所救的小动物一样。不过我心里头觉得这道不是这位王国剑圣有多么的赏罚分明,而只是单纯的想要抢在我开口前堵住我的嘴的封口费……我甚至有些担心这家伙口中的“报答”会不会是直接把我给灭口了…… 话说回来,我把这家伙从淤泥中拔出来的时候这家伙也和我之前一样打算装死来着?亏我还担心好不容易撞上一个牛人(应该是牛人)万一死了咋办……卧槽!这么想起来我越来越觉得我知道得太多了要被灭口了啊?! “你看起来很镇定,你知道这里是在什么地方,对吗?” 微微环视了一下四周一片漆黑的环境,王国剑圣多萝茜哦不,赫尔沃特。这个老头子将视线转向了一副“你是老大,你说啥就是啥”的模样的我身上……喂喂喂!我浑身上下哪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可靠镇定看穿一切了的模样了啊?!我纯粹是紧张得脸部肌肉都已经僵硬得动不了了啊! “大概是奥兹国吧?”被赶鸭子上架的我本着“随便胡扯一下免得被当做是有意掩饰”的态度歪头回忆了一下那个桃乐西小姐被吹过去的国家……大概是这个名字来着? “你说啥?” 似乎是因为这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名词而一头雾水,王国剑圣大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因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淤泥的缘故,在一片漆黑中,一双大大的眼睛就仿佛是恐怖小说一般漂浮在空中……以前上网评论美国夜班警察开枪打死黑人的时候,大伙儿开玩笑说黑人在夜晚自带迷彩,别人就看到一双眼睛和一口白牙――最多再加上一套会自己走路的衣裤――这样一幅宛如恐怖片一样的场景,所以二话不说就开枪了……现在看起来这种情景还真他喵的有可能是真的啊QAQ…… “额……怎么说呢?据说是一个有着一大堆女巫和怪物的异世界吧?”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部童话故事那几乎快忘光了的剧情,我简单地概括了一下。虽然那里面似乎还是有国王之类的东西的存在来着?不过那种完全是起到一个背景作用的角色就直接丢一边去就是啦。 “原来如此,女巫之国吗?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王国剑圣不愧是王国剑圣,敏锐无比地从一大堆胡说八道的错误论据之中得到了一个正确的答案……应该说是王国剑圣赫尔沃特牛逼呢,还是编写出那部通话故事的鲍勃先生牛逼呢? 不过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了。如果传说中的魔眼真的是通往女巫之国的钥匙的话,那么那一场诡异的飓风就完全能够解释得通了。唯一的问题在于…… 我们怎么回去? 似乎是同样意识都了这个问题,那双漂浮在黑暗中的眼睛也看向了我。一个漂浮在黑暗中的头颅和一双漂浮在黑暗中的眼睛互相看了半天……最后在没有来得及得出任何结论的情况下一起因为对方身上那实在太过强烈的违和感而移开了视线…… “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得找到那个女巫。她既然能够带着我们到达这里,那么就一定可以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只希望我们还来得及在她离开这里之前找到她。”微微思索了一下,战胜了心中的别扭的赫尔沃特开口道:“首先是确认一下战力。记得你是卢保斯那家伙推荐过来的吧?你是那家伙的学生?他的新秘书?” “我认为应该不是。我在魔法方面仅仅才学习一个多月时间。”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强迫自己忽略掉对方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一点奇怪的讯息…… ……忽略掉,别在意这点小事……忽略掉,别在意这点小事……略掉…… MD这种事情实忽略个蛋啊!这种事情能够忽略掉就见了鬼了好吧?!什么叫做“他的新秘书”啊?!劳资我好歹也是正常的一个男人吧?!卢保斯你个死贱人你在这些贵族这里的风评到底是什么鬼样的啊?! “那么你是……” 尽管我已经尽可能地使我的语气坚定一些了,但是我的理由似乎还是没有得到这个死老头子的认可,后者反而露出一副“既然不是你是怎么过来的啊”的诧异态度。喂喂喂!你再摆出那么一副嘴脸信不信我揍你啊! “我是来自北边四镇的。最先教导我的是镇子里头的神父。”考虑到这点连卢保斯都可以随随便便查出来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机密的缘故,我还是把我的背景给抖了出来。唯一有所掩饰的就是我的教导对象的问题,倒不是说西斯神父没有教导过我,那家伙一直都想方设法地忽悠着我去当一个神殿骑士,并且明里暗里地试图把我的发展方向往这方面偏。托他的福我才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头成为一个冒险者,并且在担任前锋任务的情况下活到了现在。 主要的问题在于,西斯神父每次直接拿自己那可以吧泰森给揍得没法咬耳朵的拳头把我给揍趴下,美名其曰“用身体来体会战斗的气味”是不是能够算是真正的教导…… “原来如此,原本是来自北方四镇的冒险者吗?” 没有留意到我心中的纠结,北地四镇的名头给了这位王国剑圣一种盲目的信心,连带着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这也难怪,不说别的,单单是“黑城剑士团的传统征兵地区”,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北方四镇的地位了。以区区四个小镇加起来还不过万人出头的人数完成了对一只一直都在驻守阿玛依山脉要塞承担高强度战斗的王室精锐重步兵团的兵力供应,单单这一点就值得挂上一个“民风彪悍”的标签了。托此之福,连带着从这些地方走出来的家伙脑门上都会被贴上一个“小心恶犬”的标志而被人所重视…… 所以我才一直都不想提及这个本该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家乡的地方……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章 女巫之国 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幸的是这个糟老头活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或者说是有着就算是恶犬也能够一只手打趴下的自信。对于我的来历仅仅稍微地了解了一下就不再深究。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这个传闻中充斥着危险的异世界上了。 不过虽然传说中的女巫之国遍地都是巫师们所养育的怪物与幽魂,但事实上当自己亲身经历这个破败的王国之后,却发现这个地方几乎是一无所有――至少就目前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曾经繁荣的王国早已在一个多世纪前结束的那场战争中就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华。女巫们耗尽了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最后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然后被守株待兔的苦修士们给订上十字架。 数百年的猎巫战争几乎将原本成熟且庞大的巫师文明连根拔起,神秘与高塔被暴露在阳光之下,最终灰飞烟灭。那是信奉女神的仆人们唯一一次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愤怒,而那一次愤怒直接摧毁了一个文明体系。手持权杖与长钉的神父们带领着信徒挨家挨户将那些收藏巫师典籍的人们从房屋中拖出……持续上百年的清洗几乎将它们的整个存在都从历史上抹去。连那些经历过那场战争的末尾,得以用自己的记忆来记录这一切的老人时到今天都已经化为枯骨,唯有这些异界的断壁残垣还在默默地记录着曾经的辉煌。 “真是奇迹。当年的女巫们亲手所构筑的世界居然残存到了现在。她们是怎么做到的?已经有近一个世纪没有女巫诞生了。这样一个早就已经耗尽了资源的世界早就应该消失了的。” 当我们好不容易爬上一个超大土坡(原谅我只能这么形容)过后,终于在视线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座城市。 那是一座以石制结构为主体的城市,有点像是古代遗迹一样的地方。在那个城市的最中央是一座倒塌了一半的高塔,如果历史课(首都魔法学院的历史课)的教科书没有胡扯的话,那么那一座高塔所代表的就是这一系巫师的传承。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座城市就是这个女巫之国的核心。 天空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了。原本到处都是的污水与淤泥几乎是在暴雨停歇的同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用剑鞘磕一磕地面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坚固无比的触感。即便是亲身体会也很难相信此刻脚下那看似坚固可靠的地面,在面临雨水时居然会变成一滩粘稠的淤泥。 “距离那场猎巫战争才过去了一个多世纪吧?怎么这个城市搞得好像过了一千年一样?这么快就已经破败成了这个样子?” 与一直在那里感慨的赫尔沃特不同,我对于那场本应该禁止记录的战争的了解来自于教会方面的文献记录。有关于那群被杀成了东北虎的倒霉蛋们的文献更是被西斯神父给直接丢在了一大堆邪教歼灭记录里头。间接地说明了这件在全人类社会中颇具影响力的事件在教会方面的影响情况……对于教会来说这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巫师们搞得更大,分布更广罢了。反正最后都是找到对方老窝直接招呼上苦修士与神殿骑士把老窝端掉,接着再动员牧师神父以及教徒们进行后续清扫工作,无非是范围更大一点的问题…… 因为那些家伙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连带着我对于古代巫师一直都没有啥深刻印象,即便是开始学习魔法之后也只不过是将原本负二百五的印象分勉勉强强变成了负五十而已……本来在我的印象里头古代=弱鸡,这几乎已经是注定了的,结果这些家伙搞那么大动静和教会作对,然后连让人家伤筋动骨都没做到,这真的不能怪我对他们有偏见,实在是他们太不争气了…… “不不不,你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已经快一百年没有人来维护了!如果算上巫师落败的时间的话还要翻上好几倍!这个世界早就应该毁灭了的!早在猎巫运动后期就有很大一部分女巫之所以离开女巫之国就是因为女巫之国已经无法生存了!可是直到现在这个世界还存在!” 似乎是对于我那毫无敬畏的态度不满,赫尔沃特一副好像收藏家与乞丐谈蒙娜丽莎的表情瞪着我。 “我爷爷家的老屋子也快一百年没人维护了,前一段时间被当做危房拆的时候城管他们用了打桩机才拆掉。” “不不不!别和我扯现实!那是女神所创造的!可这个世界是凡人所创造的!你明白吗!当维系这个世界的人们全都死去之后这个世界就应该消失的!可是现在这个世界却还存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凡人已经可以染指女神的领域了!” 似乎是太激动了的缘故,赫尔沃特毫不顾忌地大喊着让虔诚的教徒听到后会直接把他砍死的亵渎之言,甚至忽略掉了我一不小心顺口说出来的胡话。虽然知道一个对于皇权派看到头顶的神权有松动的迹象是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情啦,但是先不论到了那个地步的话皇权照样要在神秘学面前当孙子,而且这家伙是不是选择性的忽略了另外一个可能啊? “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女巫从来没有死光的可能性?” …… 赫尔沃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因为瞪得实在是太过用力的缘故,我甚至可以看到眼眶边上已经严重充血的毛细血管。似乎这个脑子不太转得过弯的家伙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么一个结果……MD亏我还以为有什么其他的皇室隐秘呢……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遇上的西斯神父也是,阿卡姆也是,这位王国剑圣也是。感觉上我在这个世界上遇上的物理系高级职业者们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一根筋。明明赛尔娅的那个绯闻男友科林的脑子似乎也不错的啊?难道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剑士还是圣职者,走物理系职业者这一条路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地降智商的吗? “等等,你是说还是有很少一部分女巫依旧活着?可是城市中心的高塔都已经倒下了……这一塔传承已经断绝了……这一个女巫之国已经失落了才对……难道是魔法师协会的那些家伙在外界维持着这个王国?对了,那些家伙一直都在考古试图发掘古代巫师的技术文明来着?难道是他们搞的鬼?这么说来也难怪卢保斯那个家伙这么积极的插进来……” “你想多了,那家伙纯粹是给我找点麻烦而已。” “这么说你是他的弟子了?听说那家伙是个非常不错的讲师,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你想多了,那家伙可是一个人品烂得连底线都没有的家伙啊。” “不愧是弟子啊,对自己老师的认识很彻底嘛。连我都没法否认你这一点就是的了……” 就这样,一老一小一路胡扯着慢悠悠地走向那个破败的城市…… 事实上事后回想一下,当时我们实在是花费了太多时间在这些完全不需要的地方做无用功了。换句话说,我们耽搁了实在是太多时间了。这也使得我们赶不上回到原本那个世界的“末班车”几乎是一种必然状况。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一章 女巫之国 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赫尔沃特忽然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 之前目睹他与那名刺客的短暂交锋时因为他的动作太快的缘故而没能看清,直到现在我才看清这位王国剑圣所使用的佩剑。 那是一柄有着奢华装饰的迅捷剑(rapier)。 从外形上看,它奢华的护手与太过于纤细的剑身使得很多人将之分类为装饰用的小剑,纤细的剑身虽然使得它并不擅长劈砍,甚至在劈砍方面的表现堪称可笑,普通的三流铁匠所打造的迅捷剑更是一场灾难,在《三个火枪手》这部经典小说中甚至出现了中剑的人徒手将剑扳断,打一架会损坏好几把剑这种看似极为可笑的情况。 但事实上与它那经常被当做奥运竞技运动的亲戚花剑不同,在另一个时空的欧洲,它是整个欧洲十七世纪最为经典的单手剑,一对一战斗的极致作品。在那个年代从贵族到士兵都将之作为自己的佩剑,在很多地方它就直接被翻译成“刺剑”成为了这个名词的代表。在菜鸟手上它连一根木棍都不如,但是在行家手上它是优秀无比的杀人工具。几乎被全部牺牲的劈砍性能换来了它近乎达到双手剑的长度,而看似臃肿的护手结构在保护手指的同时调整了剑身的重量,使得它在拥有着多达一千克重量的同时在熟练的剑客手中却如同一根短木棍一般灵活。 看到这柄剑的刹那我就立刻明白为什么从外表看起来,这位王国剑圣浑身会毫无力量感了。这是由他所擅长的剑术所决定的,迅捷剑的核心在于重心的变换所带来的灵活动作。而攻击方式也主要是极为“猥琐”地保持距离依靠剑身长度来进行快速的刺击。 但是此时赫尔沃特所摆出的架势却并不正常。他并没有采用迅捷剑所常用的刺击姿态,而是笔直地放于侧面直指地面。不光如此,他甚至还将用于与刺剑搭配使用,用于在复杂状况下保护自身攻击空挡的左手短剑也给拔了出来。 这是赫尔沃特给我的暗示,复数人协同行动时,率先发现敌人的前锋都会用不同的对敌姿态来通过动作给自己同伴暗示。这种暗示一般都是结合武器种类的不同而决定的――毕竟前锋在告诉你信息的同时还要保全自身的安全状况。 恰好的是,曾经身为前锋的我正好对于绝大多数同样武器的暗示都颇为熟悉。事实上只要大致了解了各种武器的特点就可以半想半猜知道前锋的肢体语言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刺剑这种专门用于对人杀伤的武器虽然从未真正见过,但还勉强进行过一定程度的了解。只不过当我对赫尔沃特的动作进行解读之后却发现他所传达的讯息颇为值得玩味―― 武器没有指向目标而是向下指向地面说明敌人位置不确定;而第一时间拔出副武器则说明敌人速度很快,可能无法与保持距离;而一直笔直地向前迈进说明对方数目只有一个…… 这算什么鬼情况?!单个的高速目标?这些分开来我都懂,但是全都凑一块儿我就完全想不通了啊!什么样的高速才能高速到发现了对方存在却没法确定方向的地步啊?!难不成是幽灵不成?遇上这种东西咱们可没有准备火系或者经过了祝福的武器油诶!这种情况下我们与其考虑干掉别人不如考虑怎么闪人才对吧?! 带着满腹牢骚,我最后还是拔出了卢保斯给我准备的手半剑反身靠拢向赫尔沃特,最后在距离半米这么一个既可以保护对方后背,又不会妨碍到对方的距离停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把剑手感有点怪怪的? “有个好消息,看样子这个地方也不是完全没有活物。” “不,死了的遗迹才是好遗迹。活着的遗迹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赫尔沃特这种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盲目自信的乐观态度,我毫不犹豫地将冒险者之间所流传的名言丢给了对方。 “别傻了,既然这个女巫之国还存在,那么这个遗迹就一定是‘活的’。只不过是有多活的区别而已。”说罢,赫尔沃特露出了一个即便是背对着他的我都能感受到的冷笑,然后缓缓地向前跨步。“拿东西应该是在我们脚下。期间有几次试图绕上来,你补位之后收敛了一些,不过还是在你那一块转悠。” 真是个坏消息……我似乎被当做软柿子了……虽然那东西的判断却实蛮准的,但是被这么直白的小瞧还真的是让人感觉有些不爽诶…… 顺着赫尔沃特口中的下方和正前方看了看,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类似于张家界的那种砂岩地貌的峡谷,两边的峡谷通过我们脚下的这一座石桥连接起来。如果赫尔沃特没有老眼昏花的话,那么那个家伙就一直都在我们脚下的桥梁底部爬来爬去,然后用不知名的方法在判断了我们两的强弱区别过后爬到了桥梁了这一头的砂岩堆里头来对我们这边虎视眈眈了起来。 “喂喂喂,总不可能一直都这样下去吧?你好歹也是王国剑圣,想个办法啊。” 跟着赫尔沃特的脚步向着桥梁那一头走去的同时我抽空试图说服对方放弃探索的欲望先想办法将那个吊在我们身后的家伙给解决掉。虽然曾经当冒险者的时候经常保持戒备砸从林里头走过一整天,但是警戒状态和战斗状态移动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别的不说,至少警戒状态下不用向现在这样倒着走路。 “别担心,年轻人。对方有可能是这个城市的看门人。那样的话在我们走过这座桥之前它就必然会发起攻击。等到我们离开桥梁之后再换位也不迟。” “那你还叫我来盯着后背?!你对我这么放得下心我自己放不下心啊。要换位现在就换啊!” “没关系。反正现在就算换了位置那东西也会从桥梁下面再绕到你那边的。而且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堂堂一个剑圣需要跟在别人身后走的?小心石坑。” 诶? 因为话题转变得太快而一时没能回过神来的我愣了愣。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直后退着的脚步已经一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而摔了一个踉跄。 仿佛是看准了这个机会,那个一直都躲在暗处的东西终于出现了。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越过了不知多少距离从踉跄所引起的视线死角接近到我的身边,距离之近,我包裹在亚麻布下的皮肤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对方躯体之中所散发而出的热量。 !! 第二十二章 女巫之国 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喝――” 无需经过大脑,当濒临死亡危机而竭尽全力的那一瞬间,一直都憋在胸腔的空气在浑身的肌肉发力的同时,随着吼声从口中吐出。这种调节呼吸所引起的发力方式往往在事后回想起来会觉得有点傻,因为这种“吼”的方式虽然是一个调节呼吸的办法,但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办法。 几乎在我侧身避开对方的攻击线路的瞬间,那个东西就掀起一阵旋风从我的身边掠过。我虽然竭尽全力试图看清楚来物的模样,但是对方那实在太过迅速的行动在我的眼里仅仅留下了一个扑跃所留下的漆黑弧形。 应该还来得及吧……毕竟是一个剑圣来着…… 漆黑的影子在那个令我印象无比深刻的弧线尽头狠狠地落在地面,在一阵让整个桥面都为之震动了一下的重击声中,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出了近十米远。 “你这个家伙还能更晚点提醒我吗?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你害死。”赫尔沃特嘴唇上的八字胡不满地一翘一翘的同时,将左手短剑上的血迹用力甩开。 应该说“不愧是王国剑圣”吗?这个老家伙居然在背对对方的情况下单单靠声音就避开了那个起码有两米半高的东西的扑击不说,还在回避的时候直接还给了那家伙一剑……托这深可见骨的一下的福,那个飚得和飞一样的疯狗终于停了下来,狠狠地栽在地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形容词,当那个黑影停下来过后我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黑影的原型:一条血肉模糊的巨犬。 “早说过了,我可是只有十六岁的年轻人。你对我这么放得下心我自己都放不下心啊……” 将剑尖的血迹甩下,我板着面孔回了一句。不单单是赫尔沃特在避开那条疯狗的同时还给了对方一下,几乎是直面对方的我同样给予了对方一点伤害。原本还以为这点伤害可以稍微炫耀一下,再不济也可以对于我的分心而稍微交一下差的。但是当注意到这个老东西直接把那条疯狗给揍下来之后,我果断把自己所造成的这点皮外伤给当当做不存在了。这样还可以当做没打算进攻来挽回点面子…… 但是我的声音并没有确切地传达到赫尔沃特耳中,因为前者根本没有停下来与我交谈的意思,之所以开口与我说话完全是需要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的同时顺便而行罢了。他甚至还不等自己的话全部说完就闪电般地向那条巨犬冲了上去,在我和那条巨犬回过神来之前就逼近了因为撞在桥面而撞得七晕八素的巨犬,毫不客气地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右眼。 “――!!!”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巨犬因为痛苦而厉嚎起来,仰头试图让那支刺入自己身体的尖刺从自己身体离开。它的目标实现了,没有受到任何一丝阻碍。因为赫尔沃特的迅捷剑在刺瞎了它的右眼的瞬间就已经在微微地搅动了一小圈扩大伤口过后果断地拔了出来。 如果此时攻击它的是冒险者的话,那么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攻击者会毫不犹豫地转身脱离战斗,然后通过逃窜的方式带着它到处跑,以此让这只已经开始大量出血的猛兽死于失血,从而减少自己受伤的可能。但是它此刻面对的是赫尔沃特,因此它也避免了被吊着耗费体力然后慢慢失血而死的憋屈死法。只不过这对于王国剑圣来说,仅仅是换一个死法的问题罢了――赫尔沃特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利剑对着它因为嚎叫而暴露出来的喉咙再度刺入。 原本吓人的嚎叫一下子就被掐断了,变成了好似被殴打虐待的小狗一般的可怜哀鸣声。这条数秒钟前还威风凛凛的巨犬如同溺水(虽然大多数情况下狗都会游泳就是的了)一般四肢胡乱挣扎着,然后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所以我从来就没指望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来帮上我什么忙。”浑身上下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的赫尔沃特回头冲我摆出了一副无比欠揍的冷酷模样轻轻哼了一声道。 …… 那条死狗你还是快点诈尸把这个臭屁的死老头给咬死算了啦! 然后,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仿佛是听到了我的抱怨而要实现我的愿望一般,那条刚刚还一副依旧是死狗一条的模样时不时地抽搐一下的疯狗闪电般地从地上弹起,向着赫尔沃特一口咬去。 但是这家伙果然是一个头脑简单的野兽。明明数秒钟前才遭遇了同样的情况,结果现在这家伙依旧不会吸取教训。这也导致了它的这一次攻击几乎是数秒钟前的翻版。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次不再有着上一次攻击时扑跃所带来的庞大惯性来带着它脱离对方的毒手。 而被一个牲畜所欺骗这种事情使得赫尔沃特也动了真火。他不再回避对方的鲜血,在避开对方的利齿过后毫不客气地用左手短剑刺穿了对方的下颚,不再使用技巧,而是直接使用纯粹的力量来迫使它抬起头来,然后将右手的迅捷剑从没有骨骼保护的下颚直接刺入了大脑。这一剑似乎直接切断了脑干与脊椎的连接部,原本还在剧烈地挣扎的巨犬一下子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下安静了下来。 然后,无比果断狠辣地,对着赫尔沃特一爪扫去。 这一回赫尔沃特终于没能避开。刚才那直接将神经破坏的一剑在拥有着强大的致命性的同时也将他的配剑暂时卡在了巨犬的体内,这使得他没能第一时间抽身离开而是被眼前这只巨兽一巴掌给拍飞了开来。如果不是他的佩剑结实得不合理,而他又直接将自己的佩剑给刺入的桥面的话,这位王国剑圣恐怕就直接被这一巴掌给扇飞到下面那生不见底的深渊中去了。 但是我也没工夫对这个死老头的的丢人而感到庆幸了。说实话,我已经是看呆了。不单单是把总十几吨的巨兽杀鸡一样杀,被狠狠来了一巴掌之后和没事一样的赫尔沃特,还有失去了半个脖子,脑袋和提灯一样挂在脖子上荡来荡去,可是却依旧健步如飞的巨犬…… 去TMD!为什么我认认真真祈祷许愿的时候没一个愿望成真的。这种随口说一句的地方就一说一个准啊?!女神你给我正经点!不要把我的人品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啊!!!!! !! 第二十三章 女巫之国(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对于一个物理系职业者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见到的东西就是巫妖。 与狼人吸血鬼那些虽然生命力顽强,但是只要你多拆几次,它们终究会衰弱的伪·不死不同,物理攻击对这些完全被负能量侵蚀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巫师们是车头彻底的无可奈何。哪怕你的意志属性高得和教会苦修士中的圣人一样可以吧对方的魔法给当做纯光影效果都没用,要干掉这些家伙你还是得通过其他人的帮助来进行。 而现在,在我心目中“最不想见到的东西”排行榜上,又多了一个全身腐烂的犬科魔物。这玩意一进这个排行榜就直接把吸血鬼狼人这不死两兄弟给远远甩在了后面,直接和巫妖平起平坐。 “咔嚓,咔嚓……” 用剑尖将某块不知道是肾还是胃的块状物从桥梁上丢下去后,我回头看着眼前这一个劲地锻炼着口部肌肉的狗头,思考着怎么在不被这个玩意伤害到的情况下用稳妥一点的方式把这玩意给丢下去。 不远处的赫尔沃特正用自己那华丽的迅捷剑将一块不停扭动着的狗爪给丢下了桥。这只倒霉的狗狗实在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结果就是它虽然生命力顽强得和不死没什么两样,但是在吧某个坏脾气的糟老头给彻底惹毛了过后,非常悲剧的被这个糟老头分解到可以直接丢进锅里熬汤的状态后,被人一块一块地直接往桥下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头丢,大概是赫尔沃特也是在是受够了这玩意吧…… 最后我通过赫尔沃特的左手短剑所留下的伤口,用自己的手半剑将这个如果没有腐烂的话大概可以在菜市场卖出快一百块钱的狗头刁起来从桥梁上丢了下去。脑补充着这玩意和西瓜一样落地摔成一片的模样。 “剩下的这些别管了吧?万一这些玩意在下面又被那条疯狗重新拼起来了的话实在是不太好……”看着剩下的一滩大小肠内脏,我不由得提议道。 当然,这完全是一个借口。从这种高度摔下去后,只要是不会飞的玩意,最后都变成肉糊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拼起来的家伙就算闭着眼睛都可以把那个见鬼的法国人所设计的反·人类千色拼图给完成了。之所以不想丢纯粹是因为太恶心了,刚才将胃给丢下去的时候有些我都不敢想究竟是什么的黏糊糊的漆黑糊状物漏出来了,沾在剑尖上怎么弄不掉…… “好吧,别管剩下的事情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似乎同样是在我不知道的什么时候被恶心了一把,赫尔沃特想都不想就赞成了我的提议。我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想打退堂鼓了,只不过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才一直撑到现在的。在听到我的这个提议过后正对着地上那一滩内脏不知道想什么的赫尔沃特二话不说就收起了自己的刺剑向桥对岸走去……天知道他什么时候用手帕吧自己的剑给擦干净的! 我强忍住直接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的想法直接收剑入鞘追了上去。反正是别人的剑,就算保养不慎坏了也不心痛,大不了在感觉手感不对的时候还给卢保斯那家伙…… “诶?” 刚刚越过桥梁进入城市的时候还没有察觉,但是当从房屋的缝隙中看到不远方的城墙的时候,我不由得愣了愣。 喂喂喂,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有点像天穹堡啊? 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想多了。虽然因为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卫城内部因此对于城门见得并不多,但是在一个多月前第一次到达这里的时候我特地在外面观望了一下这座城市,因此印象还算深刻。当时我还在心里吐槽因为城门内的斜梯走廊上的窗口的缘故,整个城门外观上看起来实在是一个“囧”字。虽然眼前的这个城门显得破破烂烂的,甚至还垮塌了一块,但是这么有特色的城门实在是不容易忘记。 “不用在那里和傻瓜一样‘诶?’。这里就是天穹堡,女巫之国的天穹堡。”前方传来了赫尔沃特的声音。这个老头子面色不善地用下巴指着不远处的路牌上的文字。 ——前方二分之一公里,天穹堡 将手按在了自己的佩剑上,赫尔沃特散发出一股即便是隔着好几米外,单看背影就可以发现的不快感。 “看起来确实不是那些古代巫师们搞出来的东西,是现代造物。有人复原了古代女巫的文化。十有八九是魔法师协会的那些家伙吧……这么看起来那些家伙应该还有点自己的东西塞了进来。” 散发而出的不快感愈来愈烈,这让我想到了曾经还在当冒险者时所遇到的那些濒死时疯狂反击的怪物。只不过这个时候几乎没有和人类生死相搏的经验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但是我大致上还是知道这种不快感的来源。这位王国剑圣无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皇权派,在这些家伙眼里皇权至上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一个神权一直都压在皇权头上也就算了,毕竟女神是实打实的,而且还是唯一的帝国“塔伦”的认证者。无论如何都有着对人类的天然统治权。 可是现在魔法师协会的那些家伙居然吧手脚给伸到王都卫城里头来了!而且最见鬼的是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次某个不老实的女巫桶了这么大一个漏子的话他们至今还被瞒在鼓里!如果要拿现在来打比方的话,那就是堂堂一家之主有一天忽然发现家里头的房产证上面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自己那个入门女婿的名字的感觉…… 随着我们距离城门越来越近,更多的信息随着双眼传达了过来。 四散的骸骨——这是亡灵的残骸; 无光的城门洞——这是紧闭的内城门; 四溅的赤色鲜血——这是生者的最后痕迹…… 但是赫尔沃特全然没有留意这些,他仿佛完全没有考虑遭到埋伏的可能一般大步跨入了一片漆黑的城门之中。 他微微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一片漆黑之中无法看清楚他的这个动作,但是却可以看到一点银光从漆黑之中亮起。在那一刹那间,仿佛一瞬间堕冰海中一般,冰冷的寒意弥漫全身。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啊……” 黑暗中忽然有人开口了,这个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甚至一下子摆脱了那刺骨的寒意。 但是这个声音发出得太晚了,黑暗中银光一闪而过,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赫尔沃特毫不犹豫地拔剑斩过的模样。 一片死寂的空气在这一瞬间狂暴了起来,它们疯狂地涌入某个忽然间产生的真空区域,狂暴的空气在平地上甚至卷起了一阵小型的飓风—— 在那一刹那,光辉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城门洞。原本遮蔽光芒的城门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孤零零地屹立着的消瘦老人—— 以及遍地尸骸…… 第二十四章 女巫之国(10)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妈呀……还好我是靠在墙上而不是门上的……” 一声怪叫让我回过了神来,我用了好几秒钟才找到发出这个声音的东西,一个几乎被尸骸掩埋的男人。 “反正你已经没救了。”赫尔沃特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即便是距离如此之远的我都可以察觉奥他身上的那股死气。不单单是身上的伤口,就连他本身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末路,因而所产生的死气。 “我们找到了那个家伙,但是不幸被这些东西给撵着了……所以我留下来负责拦一下等那些家伙料理了那个女人之后再来搭我一把……不过倒霉的是等不到那些家伙了……” 随着我的走近,我也终于认出了这个说话的人来,这是那个之前一直都在我身边唧唧歪歪个不停的北地人。此时他正无力地将原本强壮得不像话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墙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因为虚弱无力的原因而微弱得像是蚊子叫…… 他的下半身已经没了…… 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眼前,那是一条长相有点类似鳄鱼的爬行类,它几乎一口气将这个强壮的野蛮人的下半身给一口咬下,并将自己的猎物狠狠摔在城门的墙面上,试图让自己的猎物失去抵抗。它差一点就成功了,它的猎物整个脊椎几乎都在它的摔打下断裂成了好几节,但是一根金属质地的短矛却通过头顶事先所准备好的的陷阱穿透了它的头颅,使得他结束了自己本该成功了的狩猎。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也许我可以帮得上你。”经过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我问道。 “谁会找不认识的人交代遗言啊……” 回答我的是一阵无力的嘲笑,这个男人直到死前都没有认出我来……也许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记住过我也说不定,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一个捉弄过的对象,这种对象要多少有多少,根本无足挂齿。 也不值得信任。 我开始后悔接受这个委托了,这个委托就像一个多月前我接受的那个幽灵镇的委托一般超过了我的能力范畴,那个正义感过剩地挑战整个统治阶层的家伙确实有着狂妄的资本。之前在那个房间里头与赫尔沃特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个家伙都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强壮的北地野蛮人,在坚持了这么久过后这个壮汉的生命终于走到了最后,以不可思议的安详姿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愿女神宽恕你的灵魂……” 我小声地祷告了一声,似乎是担心这个十有八九不信仰女神的北地人一下子跳起来给我一顿胖揍似的。原本念出这句祷告的神父或者牧师们都是怀抱着或是怜悯或是虔诚的心情说出这句祷告的,但是我似乎每次说出这句祷告的时候都怀抱着类似于担心下一秒钟就会被人狠揍一顿的忐忑心情……无论是最初在西斯神父那儿学习时还是被卡娜以“身为预备役神职人员就给我负起责任来”为由为那些冒险途中遇上的尸骨祷告时,还是现在……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当神职人员——在向赫尔沃特离开的方向追去的时候,我不由得这么想道。对于祷告这件事本身而感到畏惧的人本来就不应当成为神职人员,倒不如说,如果连祷告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个人别说是神职人员了,是否能够算作信徒都是个问题。 也许是在那里自怨自艾耗费的时间太长了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不对劲而走快了的缘故,也许这两者都有。我在一片宁静的城市内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能找到赫尔沃特的痕迹,所见的只有一处处废墟,有些废墟还能隐隐约约察觉出它原本的模样——就比如说我数分钟前才刚刚路过了士官学院的大门。 在另一个时空中,那些血气方刚的预备役军官们隔三差五地在附近的酒馆中聚众斗殴,他们的对手有时候是同样由学员组成的警备队,有时候是小巷里的流氓,有时候实在没人和他们打了就干脆没事找事地把自己人给打得鼻青脸肿…… 但是在这里能看到的只有那一个颇有凯旋门风格的学院门还屹立在废墟之中,就连那个胆大包天地做这些无可药救的中二病学员的生意的酒馆都只剩下了一堆碎石…… 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与那位私人行刑者交战的那些佣兵们结果如何,佣兵们虽然不团结,但是互相聚团的能力几乎是烙在了这些老兵油条的灵魂里。这些信奉着“你的战友是你最好的挡箭牌”这一信条的家伙虽然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会毫不客气地将同伴卖掉,但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从来不会抛弃自己的任何一个战友。 而那个北地人却无疑是被抛弃了的对象,在并不强大的怪物面前被抛弃的。 那群佣兵已经完了。 我试图通过回忆周围的废墟原本的模样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大脑却一心二用地不断给予我全然无法反驳的答案。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不可抑止。 战斗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没有欢呼声,没有尝试搭救那个北地人,这说明那些不知道克制情绪为何物的佣兵们失败了…… 对手只有一个人,那么应该无法将佣兵们全灭,那些属老鼠的家伙在察觉无法战胜对方之后应该四散逃跑了,这些老兵们应该逃脱了一部分,但是却因为逃跑而跑散了。因为担心被挨个追击的缘故,这些家伙应该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 大脑自作主张地思考着的同时,脚步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去。赫尔沃特没有告诉我去哪里找他,但是我心底却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也知道这些佣兵和那位消瘦的女巫的战斗究竟发生在哪里…… 那是一个颇有些年头的庄园,庄园的主人将之称为“崇高之岭”。在最初它是建立在王都外的贵族庄园之一,但是建立天穹堡的时候这个庄园恰好被划分到了城市建设的范围内。庄园的主人利用自己的权利让这个庄园保留了下来,在数十年过后,这座庄园被捐赠给贵族议会,被贵族议会的贵族们用来向外人炫耀自身悠久的历史与无所不在的权利。 而这个庄园的地下密室,就是那场名义上的贵族议会的佣兵委托会的地点。 我缓缓地推开了已经沦为修罗场的庄园大门…… 第二十五章 长刀之夜(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福兰特侯爵快步走过宫殿走廊。 这是一座刚建成不久的宫殿,萨拉兰奇这个王国原本应该是位于前塔伦帝国西南方向的卢登堡平原,它是属于沿萨顿河平原区域的一部分,也是人类社会最为繁华的区域之一。而它的前身也不是现在这个直接用王室姓氏来命名的萨拉兰奇,而是叫做卢登堡公国——按照塔伦的标准来说是一个公爵领。 不过来势汹汹的魔王军对于这一切全无兴趣,亡灵军团直接从这个有着几百年悠久历史的家族脸上碾了过去,只留下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小部分萨拉兰奇王族,这其中也包括现任萨拉兰奇国王的曾曾曾祖父。 在刚刚逃窜到东南方向的关内时这一块地方还是属于南边自由都市联盟的地盘,以萨拉兰奇为首的“塔伦正统”们麾下那些从魔王军手下败退的老兵们在内战中直接把那群还在为海里的鱼人们头疼的商人们给揍成了猪头,然后“征用”了这片土地用来复兴帝国——当然,这些家伙最后还是没胆子直接用塔伦的名号,而换上了一个萨拉兰奇的名字,为首的选帝侯家族萨拉兰奇当国王,其他帮了一把手的家伙则组成了贵族议会分摊了这个国家的权利作为回报。 而这个宫殿也正是内战结束,萨拉兰奇共和国建立之后才开始建立的。从最初的选地落址到之后因为各种需求和意外所进行的改造,共计花费了快一个世纪才成功建成。当最后一块砖瓦放上之后所举办的竣工庆典至今还在侯爵的记忆之中——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 透过被打磨得几乎可以当镜子使的大理石地面,侯爵可以看到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便因为光线问题而大部分部位都模糊不清,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可以轻易地察觉到自己那带着焦虑的阴沉脸色。 由国王赐予的,镶有华丽的金银丝的沉重披风亚得他踹不过气来。这块象征着禁卫军大统领的披风曾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连他自己都曾经为此而感到自豪。 直到数分钟前为止。 “陛下还没有结束谈话么?!” 因为焦虑而咬牙切齿的大统领在上一次提问不到两分钟后再度向那位倒霉的卫兵问道。 “那个……大人……陛下他……应该还没有结束……如果您实在是有急事的话……” 这位倒霉的卫兵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无论是谁在看到自己的上司在自己面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都不会是一个好的体验。这位倒霉的禁卫军士兵只想赶在自己被迁怒之前把这尊大神给送走,免得自己被发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北边的那个要塞。 “这是对陛下的不敬!注意你的职责!士兵!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不介意为你写份介绍信让你去北边找第二兵团报告!” 可惜的是这个被挂上了“倒霉”这一前缀的士兵最后还是被迁怒了,而且还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我说福兰特卿……您似乎有不小的烦恼?是否愿意向在下倾诉一下呢?” 就在这时,有人打断了这两位都快要急哭了的禁卫军同僚之间的互相刁难。 “这样一来在下也便于给陛下找点乐子。” 然后狠狠地往禁卫军大统领的气头上浇了一桶油…… “这里没你的事,小丑。” 按捺住拔剑将眼前这个家伙给大卸八块的冲动,福兰特侯爵愈发不快了起来。 在他眼前的确实是一个小丑。无论是可笑的装扮还是被涂得花花绿绿的脸庞,又或者是那宛如侏儒一般的身材无不说明着这一点。 这是来自塔伦的传统。最忠诚帝国的家族用药膏来阻止自己的子嗣的生长,人为地使他们成为了畸形的侏儒,倾尽一切培养他们的才华,再将这些才华横溢的侏儒献给皇帝。这些侏儒中最优秀的一位将成为帝国的小丑,他穿上可笑的服饰,抹上滑稽的妆容,站在皇帝与大臣面前,用自己的才华来讽刺这个帝国。 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游吟诗人,所以能将一切所见所闻都化为讽刺的诗歌在国王与大臣眼前唱响宫廷; 他们都是最彻底的疯子,所以他们无论说出怎样大逆不道的话语都是可以原谅的; 他们都是最可笑的人,所以他们的名字都只有一个“小丑”。 而作为“塔伦正统”的萨拉兰奇也继承了这一传统。只不过与它的前辈们相比,萨拉兰奇的“小丑”更像是属于国王的密探。他们自由出入宫殿,以国王的耳目的身份以最卑微的角度为国王观察着自己所统治的王国。 正因为如此,福兰特侯爵才有理由厌恶对方。不是对于对方身为国王密探的厌恶,而是对于对方夺走了禁卫军的职责这一事实的厌恶。身为保卫国王安全的禁卫军,他们才应该是国王最为信任的人选才对。 “哦哦哦,生气了?既然有这么多功夫来冲着我生气的话,那么就说明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紧急的来着?”小丑戏谑地摊开双手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福兰特侯爵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成功抑制住自己拔剑的冲动,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狠狠地盯着眼前一脸戏谑的小丑,仿佛是想要用眼神化作刀刃在对方身上穿几个洞。 “那么,希望小丑阁下……” “请说‘拜托’。这是基本的礼仪。”小丑笑嘻嘻地补充上了一句。 福兰特感觉自己的血管都给气炸了。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见鬼的杂种是故意在自己部下面前刁难自己,但是见鬼的是他还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他算是知道那群治安队的家伙为什么看到禁卫军接手之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丢给他们了,这种扯上魔法师协会的破事TMD就是一坨屎,谁碰谁就臭一身!尤其是在这个魔法师协会的高层跑到萨拉兰奇王都转悠的情况下! “希望小丑阁下能够为我通报陛下,禁卫军大统领福兰特有要事通报。” “哎呀呀……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太方便去特地打断陛下和协会的高层谈论事情呢。您也知道,那些协会高层的魔法师都是一些有着各种怪癖的家伙。如果不交代清楚究竟是什么事的话我很难与陛下交差呢。” 似乎是得寸进尺一般,小丑依旧是那么满脸戏谑的模样。仿佛打定主意要在这方面给这位禁卫军大统领难堪了一般。 “那就交给你了。”令小丑意外的是,这一次福兰特侯爵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这种轻易就屈服的态度一下子就让小丑心头凉了半截,拿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坏事,而且是那种能让王都抖三抖的大坏事。 “禁卫军副统领赫尔沃特,接受对‘私人行刑者’的追击途中遭遇女巫,现已下落不明。” 第二十六章 长刀之夜(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最先印入我的眼中的是一位红胡子佣兵的尸体。 距离我的位置只有不到五米。这个家伙似乎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敌人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缘故,即便只剩下半截身体了也一直都在试图远离最中心的区域。内脏与鲜血因为他的这种无谋的行为而被拖出了一道长达十余米的血痕,而他最后也因为失血而彻底倒在了这里。 这不应该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佣兵所该犯下的错误,这种盲目的恐惧本应该被这些胆敢与死神共舞的亡命狂徒脑海之中抹除的,但是在生前所看到的某种东西使得他重新回忆起了这股早已被忘却的恐惧。 目光微微扫过几乎遍布整个地下室的尸骸,这些尸骸无一例外都是被干净利落地一刀两断。不过不得不佩服那些佣兵们的保命能力,即便是在这种几乎一刀一个的压倒性情况下,伤亡的数量也远远少于我的预料。似乎是因为已经开始分散逃窜了的缘故,那名私人行刑者直接简单地选择了一个方向进行追击,因而尸体的分部都集中在了一个方向。之所以我在刚进来的时候产生了一种惨烈的感觉,完全是因为尸体比较集中在我这个方向所产生的错觉。 仿佛磁铁吸引铁屑一般,视线几乎是本能地锁定住了尸骸之中的那个人影。褪去了贵族管家的伪装过后,赫尔沃特那压倒性的存在感就如同黑夜中的焰火一般瞩目,即便是没有打算寻找他的情况下都会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前方。 用了数秒钟时间,我终于意识到在我的视线里还有另一个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人存在。如果说赫尔沃特是黑暗中的焰火的话,那么另一人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件“东西”——只有这样的词语才适合眼前这个几乎毫无生机,以至于会被人本能地忽略的家伙。 一个柔弱得不像话的少女。 原本将整个身躯包裹的斗篷在经历了战斗过后已经变得又脏又破,上面还沾上了不少的鲜血。有的是别人的,有的则是属于她的——佣兵与禁卫军士兵们在她的腹部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如果不是那把太具有辨识度的锯肉刀的话,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就是眼前这名柔弱得似乎风一吹都可以吹倒的少女将一整队禁卫军精锐彻底歼灭的同时,还将好几十名经验丰富的雇佣兵给吓得四散奔逃。虽然每个人在战斗时都会告诉自己不应该以貌取人,但是心底知道这件事并不代表着能够做到这件事。至少我心底,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该不是这个死丫头出于好奇跑过来的吧”这样的念头。 我甚至都为这位少女想好了之所以能够进入这个女巫之国的理由——她原本是在庄园的平民,在女巫之国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也被卷入了进来。 仿佛是为了反驳我的多心一般,少女举起了造型夸张无比的锯肉刀,微微在肩头靠了靠,然后摆出了架势。 诶——?! 当看到少女举着那把与其大小完全不相衬的锯肉刀时,我不由得愣了愣。并不是因为这种有点不伦不类的造型,而是因为她所摆出的架势实在是太眼熟了。如果要论我曾经在电视上所看到的诸多电视剧及影片中看到得最多的架势是哪一个的话,那么结果是毫无疑问的。不是曾经无比流行的武斗剧中千奇百怪的架势,而是眼前这个来自于国外,在武斗剧中向来是属于配角的架势—— 萨摩示源流·蜻蜓八相 根本不可能认错,这种独特的起手势与传统剑道八相姿态中的“中段持刀”是剑道中最为常见的起手势,但是与擅长与在防御与进攻双方面进行转换的传统八相不同,这一姿态为了拉长发力距离而特地将剑放在了右肩上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攻击姿态。在昭和时期因为军国主义的影响,这种极具攻击性的剑术起手式广为流传,几乎成为了昭和年代RB剑道的标志性起手式。 而与它的广为流传相比,它的攻击几乎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是野蛮。在摆出这个架势之后,下一招几乎是千篇一律的袈裟斩当头砍下,直接依靠势来强行压制对方。对方防御就直接用暴力将对方防御用的武器也给击下,借此打破对方的姿态,然后乘对方恢复姿态的时候再来一刀。而如果对方不防御就两人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个意外的姿态让我眼角不由得跳了一跳,我感觉我被卢保斯那个贱人给耍了。这个死女人摆出这个架势之后就算我没脑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为“私人行刑者”后面肯定有我那群翻脸不认人地使绊子的“老乡”们在那儿捣鬼。我说怎么听着这个名字感觉这么中二来着!原本还以为这地方审美观和我们那边有点类似,结果现在看来他喵的完全就是这些该死的老乡鼓捣出来的! 赫尔沃特缓缓地接近少女,他轻而易举地就判断出了对方这个粗浅无比的架势所蕴含的意义,但是他对此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在没有经过试探的情况下他也抓不准对方的速度和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接招的话谁也不能肯定最后会不会跳出来一个“王国剑圣被十余岁少女一刀斩首”的大冷门出来。 既然确认了这个“私人行刑者”的背景的话,那么卢保斯这贱人特地找上我的原因也明白了。这家伙既然知道黑鹰骑士团的那些家伙向我提出了邀请,那么自然就知道我的那群老乡在暗地里准备了什么。虽然可能不会知道具体计划,但是对于这位“私人行刑者”身后的人是谁这一点估摸着还是弄清楚了的…… 二人都试图占据对方不便于出手的死角方向,为了做到这一点,双方都不由自主地互相保持着顺时针移动着。二人所走过的轨迹在一片废墟中画出了一个个圆弧,却又都不敢先一步攻击。一人是因为武器的特征注定了她在攻击过后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而另一人则是不能确认自己能够在杀死对方过后能从对方的亡命反击之下安然退出。结果就导致两人这样僵持了下来。 如此一来那个阴险的家伙究竟是有什么打算就值得玩味了。他究竟是赫尔沃特的暗棋还是打算渔翁得利的第三方,又或者干脆是黑鹰骑士团的保险,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他之所以把我给送过来一定是为了某个目标…… 似乎是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对峙,赫尔沃特微微后退了一步试图摆脱这种僵持状态。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少女却抓住这个机会前进一步继续维持下这种僵持状态。 而我对于自己的斤两也有自知之明,至少我是没有资格卷入眼前的战斗之中的,而我自认为那个油头滑面的家伙也不至于那么看得起我。这就意味着我身上又什么能够让他进行定位的东西存在…… 赫尔沃特继续后退,而少女也继续逼近。从第三方看来就仿佛是堂堂王国剑圣被一个小女孩给逼迫得不断后退一般。 我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手上那把得自于卢保斯的手半剑上,如果说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最有可能被做手脚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这把由卢保斯为我准备的佩剑了…… 赫尔沃特直接撞破了地下室的门扉,少女也紧跟而上。这是一场无比诡异的战斗,两人一追一逃地快速穿行于建筑之中,却又没有任何一次交锋。仅仅是不断地重复着拉近与拉开距离的选择,从地下一直到地上。 轻而易举地从剑柄的配重球中找到了本不应该存在这把武器中的东西——一颗天蓝色的晶体。 闪烁着魔法的光辉的晶体。 第二十七章 长刀之夜(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禁卫军的士兵已经彻底封锁了“崇高之岭”周边。 “卢保斯先生,就是这里。”在一名戴着小队长标志的白羽头盔的禁卫军军官的带领下,还穿着一身漆黑色讲师服的卢保斯被带到了庄园的地下室中。 这个地下室让卢保斯想到了自家那个被当作魔法师工房来使用的地下室,并不是指结构,如果有谁说眼前这个犹如暴发户在炫耀自己的财产一样可笑的房间和他的地下室一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将那个家伙给送上自己的解剖台让他知道什么叫魔法师。他之所以感觉二者相似是因为二者的空气中都飘荡着一种“秘密“的气息。 “据负责警戒的几名士兵所说,在发生战斗过后就没有任何人出来。等到他们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说着,小队长指了指眼前空无一人的大厅。 不,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完全空无一人,在类似于舞台的高台上,一名无头死尸正安静地躺在这个房间中。 “那个脑袋飞了的家伙是谁?” 用下巴指了指那具尸体,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久,原本从颈部喷涌而出,几乎溅出几米远的鲜红色血液已经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几名禁卫军士兵正围在这具尸体前纠结是否需要整理一下这家伙的仪表,以此给这个家伙一点体面。 “鲁尔查伯爵,贵族议会的上议院成员鲁尔查家族的法理代表。”微微看了看尸体,小队长回答道。 “就是说你们不光弄丢了自己的王牌,王国的剑圣赫尔沃特阁下,还让那个家伙杀死了一个上议院的伯爵?”卢保斯丝毫没有怀疑对方弄错的可能,身为国王的亲卫,如果连这种事情都会弄错的话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帮他们的忙了,直接让他们就此撤编没准还是好事——虽然与死了一个伯爵相比,他们情愿自己弄错了就是的了…… “不,原本我们是通过贵族议会安排一个替身的……可是贵族议会直接将他给弄过来了。”听到这个问题,小队长焦躁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听你的口气,这家伙似乎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是个大人物,还是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兼小混混,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了。”被卢保斯毒蛇一般的眼神盯着的小队长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屈服了,慢慢地说道:“鲁尔查伯爵已经被他的叔叔给架空了。在他年幼的时候父亲死于意外,所以由他的叔叔来作为他的监护人。然后他就这么被自己的叔叔给架空了。除了头上还挂着个鲁尔查伯爵的名头以外什么权利都没有。” “他的母亲呢?就这么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似乎是他的叔叔把他的母亲给勾上了……也许正好反过来。具体什么时候发生的就不知道了,有人估计连他的父亲都是因此死掉的。”说道这里的时候,小队长面色古怪地抿着嘴。看了眼同样面色古怪的卢保斯,最后补充道:“我们当时是叫贵族议会的人弄一个上位人的替身来,毕竟是借用他们的东西,总得有个人来进行监管。然后他们似乎就这样当成了处理某些多余又棘手的家伙的地方把这位伯爵大人给派过来了。” “听起来像是一个大麻烦。”卢保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算大麻烦,他们既然也希望他死的话那就不会希望这件事情闹大,国王和贵族议会都有默契的情况下一个被架空的贵族的死并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对于这个问题,小队长无比确信地回答。这种无比确信的模样让卢保斯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不止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卢保斯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毫无预兆的缘故,一直都陪同着(或者说监视着?)他的禁卫军小队长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走过了头,不由得有些尴尬地重新退回到卢保斯身边。 “有什么发现吗?卢保斯先生?” “没什么,找到‘门’了。”卢保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接下来我就吧门打开,然后你们的副统领如果没死的话就吧他接出来。如果死了的话就不光我的事了。” 在魔法视野中,幽蓝色的残余魔力在眼前缓缓地飘荡着,在半空中互相纠缠,成一个小小的纺锤体。它们是那么的瞩目,以至于任何一个魔法师都无法将之忽略。 “卢保斯先生您可以找到副统领大人现在的位置?”禁卫军小队长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似乎是惊愕与眼前这位貌似只是一个讲师的男人居然有自信能够突破当年被巫师们用作最后堡垒的世界。 “我有个学生也在里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堆烂肉了,但是我在他的剑里头放了点定位的东西。”不再看一旁的禁卫军小队长,卢保斯用随身携带的墨水来绘画起法阵来。 “不愧是被曾经聘请为御用魔法师的卢保斯先生,竟然对此早有准备……” 禁卫军小队长这个时候发自内心地赞美的语调让卢保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把手中的法阵画错。而台词中所蕴含的讯息则让不快地皱了皱眉头,那个死缠着要在魔法师这颗树上吊死的饭桶和自己有个鬼的关系,是赫尔沃特那个家伙死命缠住让我派个人给他的!还有什么叫“曾经被聘请为御用魔法师”?!别说得好像我是差一点就当上了御用魔法师一样的!那次邀请是我拒绝的好么?!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远方响起,一点点接近,最后在头上停了下来。似乎是治安队的骑兵们,这些反应迟钝的家伙直到此时才终于赶到现场。 “那么您现在是在……” “构筑降灵术仪式。我更擅长的领域,直接通过降灵的方式来开启一个通道。” 不等对方问完卢保斯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身为一个讲师他从某些方面来说实在是不合格,因为他实在是很讨厌学生的提问。在他看来有这份天资的家伙根本用不着向自己提问,而没有这份天资的家伙乘早换一个发展方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咚——” 就在这时,新的事情打断了卢保斯的降灵仪式。地下室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身着天蓝色燕尾服的治安队们从并不宽阔的入口涌入了地下室。 “治安队骑兵们什么时候开始胆敢插手禁卫军事务了?”一直都陪伴在卢保斯身边的小队长冲着来人冷笑道。在他的带领下地下室的禁卫军士兵们组成人墙拦下了闯入者们。 “治安队从来不会插手国王亲卫的事务。”一名让人联想到码头苦力的胖实男子挥舞着一份卷轴分开了治安队的人群从中走出。“但是并不代表治安队不会打击非法武装团伙。” 在所有人眼前,治安队头领打开了手中烫有萨拉兰奇议会标记的卷轴—— “原萨拉兰奇国王禁卫军,涉嫌伙同“私人行刑者”扰乱治安持续,杀害王国议会上议员鲁尔查伯爵,以及欺瞒君主。现经王国议会表决,撤除其编制与特权,即刻执行!”收起手中的卷轴,治安官头目向身后的治安官们轻轻挥手。 “如有抵抗者,视叛国罪处理——格杀勿论!” 第二十八章 长刀之夜(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有人抓住了我手中将那颗蕴含着魔力的晶体。 “……” 短暂的僵持,我最后松开了掐着晶体的手指,任由对方将晶体给拿了过去。 “哦哦哦,小哥真是配合。你这样的家伙如果来当佣兵的话未来绝对能拿个善终的。” 得到魔力晶体的佣兵非常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只不过他这种调子怎么听都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在里头。 似乎是得到了信号,更多的佣兵进入到了这个半露天的地下室之中。我还以为这些家伙早就鸟作群散了,没想到这些不要命的家伙一直都等在周围,直到到那两个杀神都离开了之后才冒出头来……等等!为什么你们之中还有人胡子上全是黄油啊?!就是那个大胡子!别以为你个头矮我就看不到了!你们之前是躲在一旁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的吗?! “喂喂喂!那个魔法师呢?刚才不是有人说只要找到我们来的石猴的入口能回去的吗?那个家伙上哪去了?” “在这里!在这里!哎哟,打个子看着点别踩到我了!” 那个满胡子都是黄油的矮人魔法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因为个头实在有些太矮了的缘故,在跑过来的时候还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魔法斗篷而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不过也因此比预计得更快一些从人群中出现了。 “快点快点快点,吧那个闪闪发光的石头给我。”一从人群中出现,这位矮人魔法师就试图将魔力晶体从那名似乎曾经是斥候的佣兵手上拿来。不过后者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想法,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晶体不让这个满胡子都是黄油的家伙得逞。矮人魔法师在蹦达了几次都没能够着过后,一拍脑袋试图用塑能魔法拿下来。 “死矮子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前斥候愤怒地避开了上面的黄油,在从矮人魔法师下巴上拔下了几根胡须制止了对方的行动。“先办正事!吧回去的通道打开!按说好了的,我帮你把这个水晶拿到手,你来给我们打开通道!” “见鬼!你这个满脑子肌肉的白痴!我这就是在办正事!”矮人魔法师不甘示弱地用自己的鞋子在斥候的膝盖上狠狠踹了一脚。“要不然我为什么要等到那小子拿出这个魔力晶体之后才说话!没有一个信标就想离开女巫之国,你吧这个女巫们从未被攻破的堡垒当什么了?” …… 听着这些闹哄哄的佣兵们的争吵,我勉强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这之前这些佣兵们十有八九正凑在一起讨论怎么从这里离开。而在看到我拿出这个魔力晶体之后,那位矮人魔法师说出了类似于“把那个东西拿来,我就可以帮你们打开回去的通道”这样的话来。 而佣兵们则把这句话误会成了“把那个晶体做为报偿,我就能就你们出去”这样的话。然后当成这个矮人魔法师试图拿钱开溜,从而发生了上面的情况…… “那个……这个水晶很重要吗?里面封印着魔法之类的东西?”看着眼前一高一矮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的家伙,快要被遗忘的我举了举手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在想什么?自家菜地里随便挖一个痰盂出来还指望是文物吗?”矮人魔法师将怒气的矛头转向了我,一把抓住前斥候握着魔力晶体的手臂冲我挥舞着。“人工石英封存一部分属于魔法师的魔力而已!你们这些家伙脑子里头除了肌肉就只剩下金币了吗?!” ……这么算的话这家伙对我的脑子评价应该比那个佣兵要高一点?我应该高兴吗?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就没有人能成功从我手里头赖到过账,连团长都没有!今天你如果要这玩意的话就给我把事情给讲清楚了,没说服我就别指望从我手里头拿过去。就算那两个家伙又回来了也不例外!” 前斥候对此丝毫不退,颇有几分原则高于一切的架势……嗯……这应该算是原则吧?大概…… “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好了,听不懂就别怪我。”与之相对的则是矮人魔法师,这家伙并没有后者那种不要命的架势,因此也在这场较量中落于下风。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为这群寸步不退的佣兵们解释。“首先,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师的魔力来源于这个世界。” “对,那有如何?”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飘荡的魔力,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如同空气一般无色无味,没有色彩和属性的。所以我们眼中这个世界才没有和魔力一样染上各种各样的色彩。只有那些被魔法师所吸收的魔力才会沾染上魔法师自身的属性,进而产生不同的色彩。而这些魔力在离开魔法师自身过后,又一次被自然同化,最后褪去属于魔法师的属性与色彩,最后重新变得无色无味。” “这跟这玩意有什么关系?”前斥候一脸无所谓地指了指手中的魔力晶体。 “你这个白痴!我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明白吗?!有色彩的魔力,这就证明这魔力还是有自己的主人的!它不是无主之物!”矮人魔法师气得原地一个劲地直跳。 “那又怎么样?就算这玩意的主人来找麻烦也是还给它的主人,再不济也是还给这位小哥,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惜的是,佣兵依旧分毫不退。一副宁愿白干也不愿贱卖的架势。 “那个……这位……嗯……老先生不是这个意思……”托在学院勉强还算打了点基础的福,我理解了矮人魔法师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这个魔力晶体和制作它的主人之间是有联系的。虽然很弱,但是可以用来定位和引导方向……” 说白了就是有点类似于成龙的电影《双龙会》中玩命和马友之间的那种关系,只不过更弱一点而已——我在心底这么吐槽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几乎被急哭了的矮人魔法师痛哭流涕地抱着我大喊大叫,并乘机将黄油给擦在了我的衣服上…… 死老头子你给我记住!出去之后有你好瞧的! 第二十九章 长刀之夜(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您就这么放着自己忠诚的臣子不管不顾吗?”奢华的房间中,女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坐在首位上的老人没有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紧闭着双眼。 “您这个样子实在是很难让我做好一个保镖的职责诶。你也知道我们魔法师求知欲很强烈的,我实在没法保证我不会为了我的求知欲而抛下陛下您而直接跑出去打听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诶。” 女人并没有就此放过国王的打算,兴致勃勃地步步紧逼了起来,丝毫没有将国王的权威放在眼里的意思。 “他们太心急了,手伸得也太长了。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容易就知道来找我,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惹了太多的人了。” 沉没良久,就在女人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而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点心上的时候,国王毫无征兆地开口道。 “我是要他们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制造问题的。” “哦哦哦,我懂。就是不懂潜规则的人打算破坏规则,然后被所有人合伙从牌桌上给踹出去了,对吧?”女人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只不过这幅模样因为她毫无严肃感可言的面孔,以及因为塞满了蛋糕而变得含糊不清的吐词而显得毫无可信度。“协会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红湖里头也经常有这样的家伙。虽然才华不错,但是因为到处得罪人,结果搞的都没人愿意和他交流,最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孤身寡人的垫底货色了呢。” “我倒是觉得你们魔法师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的。”似乎是对于这个话题稍微有点兴趣的缘故,国王微微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道。 “没什么,别看那群家伙鼻子翘掉天上去了,实际上他们的意思是‘你看我都帅气,还不快点来夸我’的意思。所以遇上自己一路货色的时候两边都会互相舔得不亦乐乎,最后满嘴都是口水的满意离去。”说到这里,女人的兴致显得更加高昂了起来,仿佛不是在对着整个魔法师这个人群开地图炮,而是校花在和闺密谈论那些追求者一样。 “这个时候你和一个人见面的时候,你毫不吝啬的舔了对方一脸,然后那家伙理直气壮的接受了这一切昂首挺胸的掉头离开了。你说你气不气?回头肯定要找机会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看一看啊。” “感觉你在一语双关。”国王压下了心中的不快,重新闭上了眼睛当作没有听到。 “哪里哪里,这分明是陛下您想多了啦。”女人双手合十地打哈哈道。“而且您真的不怕您那些忠诚的部下寒心?” 谈话间外界忽然喧哗了起来。做为王宫,每一名仆人与士兵都接受过严格的礼仪教育,本来不应该发生这种有失王室体统的事情的。但是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不单单爆发了嘈杂的喧哗声,而且这种喧哗声还愈演愈烈,并不断向国王所在的位置接近开来。 国王缓缓睁开了眼睛,将身体坐得笔直。原本与女人谈话的那个和蔼的老人消失了,令人难以直视的威严从这个老人身上散发而出。他看着眼前宽大的门扉,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所以才需要你在这里啊。” 宫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陛下!” 福兰特侯爵带领着自己的部下推开了会客厅的大门,跟随着他的禁卫军士兵们不受控制地涌入了房间。如果是平时的话,此刻他们所做所为与叛逆无疑,纵使是他自己,事后也只会被忠与国王的禁卫军士兵们愤怒地撕得粉碎。 本来就算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冒犯自己所效忠的国王的,但是当数分钟前治安队包围了皇宫,并拿出拥有皇室贵族议会签名印章,要求禁卫军解除武装的消息传到耳中过后,福兰特侯爵就意识到如果自己还打算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的话,那么就必须做点什么了。 “你需要什么解释?如果没有解释你又打算怎么?” 也许是因为有了底气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的尊严不容许他屈服。纵使面对为数众多的士兵,老人的言辞依旧没有分毫软化,甚至以一己之力使得原本气势汹汹的士兵们一下子畏惧了起来,不再敢与之直视。 福兰特侯爵长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话语能够说出口。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国王,国王的意愿就是真理。就如同皇帝一句话之下,庞大强盛的塔伦帝国就四分五裂一般,如果国王要禁卫军交出自己的利剑,那么他们就唯有交出自己的利剑这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国王陛下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他只知道一点,如果国王没有否认那份来自于贵族议会的通知的合法性的话…… 他们就是叛军。 “全部都给我退出去。”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福兰特侯爵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命令道。 因为一时冲动而涌入了会客厅的禁卫军士兵们面面相觑了起来。在那股愤怒被国王熄灭过后,对于国王的敬畏重新占据了上风。他们犹豫着究竟是否应听从大统领的命令,他们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但是在国王没有表态的情况下,没有人胆敢带头离开。 “全部都退下吧。我有事需要与福兰特卿商议。” 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坐在首位上的老人。仿佛是厌倦了一般,老人疲倦地挥了挥手。得到他的首肯的禁卫军士兵们如获大赦一般后退离开了会客厅,并关上了大门。 “如您所见!他们都是绝对忠诚与陛下的战士!只要您一句话!每一位禁卫军士兵都愿为您曝汤蹈火!” 身着铠甲的福兰特侯爵几乎是将自己的愤怒全都都倾泻在了地面上一般半跪下来,既是在愤怒,又是在哀求…… 给我们一个机会——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那一句没有说出口来,却又宛如咆哮一般的哀求。 老人没有回答,在驱散了禁卫军士兵过后,老人就仿佛在被打搅之前一般重新闭目养神了起来,对于大统领的哀求犹如铁石心肠般置之不理。 “……在下明白了……” 半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福兰特侯爵退出了会客厅…… “看样子我根本不用来的啊,您有一群非常忠诚的部下呢。你就这么狠心?”目送福兰特侯爵离开过后,从刚才起一直都安静地做个旁观者的女人再一次开口道。“政治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那是因为他认出了塞拉斯蒂阁下你。”闭目养神的老人在次睁开了眼睛,铁灰色的双眸注视这眼前这个年轻美貌得不像话的女人,仿佛要将后者彻底看穿一般。 “魔法师果然都是贵族呢。” 第三十章 长刀之夜(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萨拉兰奇士官学校的学员们烂醉如泥地躺在地上。 和他们躺在一起的是国王军事学院的同僚们,在大约一个小时前这两队代表着新军和传统贵族的预备役军官们再一次在这个酒吧大打出手,在一同砸掉了小半个酒吧过后不知不觉中醉倒在地上,你枕着我的脚,我枕着你的胸膛,和谐无比…… 酒吧的伙计们轻车熟路地将两群人按阵营分开堆在一块,对那些头破血流的学员们进行简单的止血处理过后,将在打斗中损坏的家具登记在清单上。 按照平常的规矩,等到明天天亮过后,伙计们将会将这份账单送到他们各自的学校进行索赔,而学院们也会非常自觉地对其中损失的一半进行赔偿——另一半则交给参战的另一方。 这种原本是由附近的士官学校们所建立起来的潜规则后来被附近的小混混们知晓,而在那之后小混混们也开始乘着士官学校的学员们斗殴的机会而混在其中解决私人恩怨——打架所造成的财产损失就直接交给士官学校的冤大头们来处理——久而久之,这个连招牌都在不知那次打斗中消失不见的酒吧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在附近圈子里头颇有威名的决斗圣地…… 但是,今天与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酒吧的双向百叶门被人粗暴地推开。巨大的声响让已经在吧台上昏昏欲睡的老板不快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向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神经病在这么晚的时候跑过来喝酒。 下一瞬间,原本还昏昏欲睡的酒吧老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溜烟从吧台后跳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为首的闯入者眼前。 “不知道老板您要来,有失远迎。” “家长来找孩子了。奎恩,把这些小兔崽子叫醒。马上。” 开口的男子是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男人,论年纪的话他恐怕与四周此刻正鼻青脸肿地醉倒在地的学员们不相上下,但是此刻他却无疑死在场所有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即便是那两名来两个自士官学校的准士官们都对他这种地位表示了默认。 伙计们从酒吧后将水缸抬了出来,直接将整缸的井水浇在了这群未来的军队栋梁头上。宛如在香槟塔上倒香槟一般,水流顺着被堆在一块儿的学员的身体流下,最后在散发着腐烂气味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这种粗暴的方式很快就有了效果,那些醉得不那么严重的学员们最先从中清醒了过来,他们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在这个过程中有的将如同死尸一般压在自己身上的同伴给踹下了人堆,有的则被同伴的肢体给绊倒,失去平衡而从人堆上摔了下来。原本堆积得颇有美感的人堆几乎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留下了一地呻吟的年轻预备役士官们。 “萨拉兰奇士官学院所属学员集合!” “国王军事学院所属学员集合!” 两名代表着各自学院的准士官们赶在这些后辈们进一步出洋相之前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教鞭在墙壁上狠狠抽打了一下,大声下令道。 不知是对命令做出了反应,还是对教鞭的声音做出了反应。刚刚还在地上横七竖八地扭动着的学员们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整队。虽然因为醉酒而无法正常工作的小脑使得整个队列和队列中的学员们都显得有些东倒西歪的,但是这些预备役士官们还是在不分上下的时间里完成了整队。 酒吧的百叶门再次被推开,早已等待多时的治安队士兵们将一个个木箱从作为两名准士官的座驾的马车上拖下来。准士官们用自己所携带的钥匙打开了上面的锁扣,向学员们展示其中的锁子甲和长剑。 “天穹堡现在进入战争状态,所有三年级以上学员征召入伍!列队!拿起你们的装备开始集结!” “这不是演习——这是战争!” 城市在一瞬间活了起来。被集结起来的预备役士官们在士兵与治安官的帮助下领取自己的武器与铠甲,手握火把的骑手们挨个点燃街道上的火把,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列队从街道上跑过…… 半小时前这个城市还宛如一个在黑夜中沉睡的凡人一般宁静,商人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摊位,酒鬼们醉倒在了无人的角落,平民们进入了自己的梦乡……但现在,它醒来了。 火光透过门扉的缝隙射入了酒吧之中,年轻人回头看着自己的部下,可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是那么的高兴,高兴得眼泪都无法抑制地流淌着。高兴得毫无形象的如同小丑一般手舞足蹈。 “听啊……多么美妙……动荡的声音,死亡的气味,热血的澎拜!我们所追求的……这才是我们的意义啊!感谢人类的贪婪!感谢魔鬼的蛊惑!感谢——” “战争!!!!!!” “把弟兄们叫起来,把那些快要发霉的家伙发下去!”曾经这个酒吧的老板无法抑制地欢笑着,他扯下了自己的手套,高高地举起了粗糙的双手欢呼着。 “告诉他们——我向他们所许诺来了。我们日复一日所磨练的事物所存在的意义来了——就是今晚!我们去杀人,去放火,去发泄!” 随着和平所死去的血液在黑夜之中躁动了起来……无数在黑暗中昏昏欲睡的人们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打开了尘封的木箱,离开了自己的家。他们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眺望着被火光所映红的天空。留下了最虔诚的泪水,发出了最热切的祈祷…… “感谢——战争!!!!!!!!!!!!!!!!!!!” —— 火红色的禁卫军军服染红了王宫大殿…… 漆黑的预备役士官制服染黑了天穹堡街道…… 他们在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他们在等待着自己的号召…… 赤色的人影走出了国王的殿堂…… 漆黑的人影踏上了古老的城墙…… “我——乔·杰拉斯·福兰特在此宣布!” “我——阿道夫·莱因哈特在此宣布!” “贵族议会试图违逆神圣的建国契约,染指国王禁卫事宜!” “禁卫军团试图违逆神圣的建国契约,染指贵族议会事宜!” “以国王之名!” “以议会之名!” “萨拉兰奇贵族议会为叛国者!” “萨拉兰奇近卫军团为叛国者!” “为了国王——” “为了王国——” “‘歼灭叛逆!’” 第三十一章 长刀之夜(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你这个见鬼的戏法师!你差点没有把我们都给害死!!” 从我身后的小巷中传出了佣兵们恼羞成怒的痛斥声,紧接着的则是某个矮人魔法师的哀嚎: “等等等等等等!听我解释啊!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没想到我在用传送门的时候会迎面撞上目的地也有人在使用传送门……哎哟!轻点!轻点!出个气就够了!别往死里打啊!” 事实到底如何我不知道。总而言之我们这个原本应该回到“崇高之岭”的传送门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其他的地方。我们用了大概几分钟才发现此刻我们正处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实行宵禁的王都之中…… “去你妹的啊!再晚点没准就没机会了!我们本来应该在天穹堡和老板他们集合的!现在我们直接一头撞进人家的老窝里头去了!一开战第一批死的人就是我们!” 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了?这些当佣兵的亡命徒还真是不要命诶……这是要造反还是暴动(似乎这两个词的意思都是一样的?)?不怕被五对轮碾死吗?而且看这节奏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禁卫军士兵诶,要不要现在离这些家伙远点免得被当做共犯给带走了啊?听说在这里搞造反是要被绞死的诶……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以挥霍,还等着我来书写传奇的啊,实在是不想和这些家伙死在一块儿诶…… 不过街头上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兵让我打消了冲出去大喊“别开火!我是良民!”的打算。这些家伙一边从大街上走过,一边大喊着“现在已进入战争状态实行宵禁,所有市民全部呆在自己的家中,禁止外出。否则格杀勿论。”的话语。说实在的,我实在是不想亲自来体会一下这些家伙到底是不是在动真格的…… “不如我们前往贵族议会方向吧?那个位置应该是王都治安队的核心防区,虽然在王都治安队远远不如禁卫军,但是在贵族议会的私兵的帮助下守上那么一个晚上还是没有压力的吧?” 某个佣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其他佣兵们无一例外地将这个十有八九没来过王都还弄不清贵族议会位置的家伙晾到了一旁。开什么玩笑?!那边现在正在火光冲天的好么!是个人都知道那里已经是最前线了啊!我们这几十号人想要闯前线是活腻了吧?!也不怕被两边都给当做敌人给弄死啊! …… 鲜血染红了原本宽敞的地下室,黑衣的魔法师站在血泊中审视着来人。 “难怪陛下特地邀请我们的'红姬'殿下过来啊……原来是打算对自己的近卫动手了……能在王宫里头从近万暴动的禁卫军手里头保住他的人估计全世界也就那么几个了吧……” 卢保斯无精打采地注视着数秒钟前还在于自己交谈的小队长。一支短剑命中了他的右脸,使得这位试图掩护他打开通道的士兵结束了自己的职责。 这位为首的禁卫军士兵被治安官们选为了重点打击目标,超过数十枚弓矢飞向了这个倒霉蛋。这些经过了附魔的弓矢其中绝大多数被魔法装备所带有的弓矢防护给偏移开来,但是其过于庞大的投射量依旧突破了这个魔法的承受上限。这位被武装到牙齿的禁卫军精英仅仅在压倒性的火力下坚持了短短数秒时间,就不甘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近乎单方面的屠杀仅仅持续了十几秒时间就以治安官们的胜利而告终。十名禁卫军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长剑杀死,六人在弓弩的射击下变成了刺猬。而治安官们所付出的唯一牺牲是一名年轻的治安官因为弓弦的意外断裂而划破了手指。 在解决掉全部的禁卫军过后,治安官们不约而同地将目标转向了此刻地下室中唯一的一位非治安官成员卢保斯。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就不会在没有能力对抗一位魔法师的情况下拿弓弩指着一位魔法师。”用指尖微微扒开了自己的讲师服,露出了被掩盖在下方的携具。“虽然比不上那些大人物们,但我姑且还算是经过了战法师考核的。” 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一整个小队的禁卫军士兵的治安官们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动摇了起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最让人不愿为敌的话,那么这个答案绝对是“准备充足的魔法师”。这些在身上挂上了近三位数的魔法道具的家伙不但危险又难杀,而且还穷得叮当响——那些价值连城的魔法道具几乎都在杀死这位魔法师的过程中消耗殆尽,变成了一堆完全不值钱的残渣了。 “但是我们与协会的交易并不包括阁下您出现在这里打开通向魔女之国的门。” 那名令人联想到长臂猿的治安官开口了。虽然身上没有任何标志,但是他似乎是在这里的治安官之中职位最高的一个,对于他的回答,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那是因为在交易的时候你们没有告诉过我们你们所谓的‘困住王国剑圣’是用原本应该支付给我们协会的报酬来进行的。因为你们的缘故,我现在不得不亲自动手进行回收。”开说话的同时,卢保斯开始了自己被意外的来客所打断的仪式。 “我们不能容许阁下冒险打开门。”在为首的治安官的示意下,治安官们将重新装填好了弓弩对准了黑衣的讲师身上。“如果让王国剑圣出来的话,我们都得死……” “纠正一下你的几个错误。”卢保斯打断了对方的话:“首先,我们不会死,就算他出来了也只有你们会死而已。因为他时间很紧急,不会在我身上花费功夫。其次,你无法阻止我打开门。因为你们现在手里头的那点快发霉了的打折处理货伤不到我。最后……” 卢保斯的话没能说完,高密度魔力所凝聚的天蓝色纺锤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通往女巫之国的“门”被人从那一头打开了—— “真是不容易啊……那丫头怎么都不肯打开回来的门,还以为就要这么被困在那一头了呢……” 第三十二章 长刀之夜(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 ………… …… 双方互相大眼瞪小眼了数秒钟过后,最后还是赫尔沃特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僵持。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似乎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明明只有一个人,但是当这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原本气势汹汹的治安官们却不约而同的后缩了一下。 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此刻这位王国剑圣的状态并不算好。腰间的剑鞘空空如也,那柄几乎成为了他的同义词的佩剑不知道被丢到那儿去了。不光如此,整支右臂都无力地耷拉在那里,手臂的三角肌位置几乎只剩下了两截肌腱,连持剑的右手都被削掉了一小节小拇指。 “剑圣阁下,皇室与议会双方共同决定解散王国禁卫军。现在禁卫军已经不存在了。您也不再是禁卫军的副统领了。我们不打算太过为难阁下,但是还请阁下暂且和我们在一起,不要给我们太多的为难,加入少数叛逆的垂死挣扎……” 似乎是这近乎残废的伤势给了治安官们一点信心的缘故,在经过了最初的做贼心虚所引起的慌乱过后,治安官们重新站住了阵脚,将注意力从一身黑衣的魔法师协会代表卢保斯身上转移到了赫尔沃特身上。那名长臂猿(?)清了清嗓子,前进一步开口,试图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你傻啊?” “你是白痴吗?” 但是不等他的话说完,赫尔沃特和卢保斯就不约而同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一副看白痴似的目光看着一脸僵硬的治安官。 “我姑且还算是一个剑圣,很久没有闹出太大动静来了,现在的人都把我给当成一个糟老头了?在门那头的时候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的。如果我老师知道了我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老老实实接受别人的监视的话非得把我给剁碎了喂狗去了不成。” “人都还站着呢,你说话人家会听进去?要人听你说的话你就得让他知道你能把他给按在地上听你说话才有用。你们这些家伙浑身上下哪个地方像是有这个能力了?” “别说得好像你有多少本事似的。穿着个讲师服别人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以为你很厉害,但真以为我不知道似的?当年在希岚的时候你这家伙天天说自己是非战斗人员死活不肯上前线,缩在后头仓库里当账房先生。战法师考试重考了六遍才踩着及格线过关的家伙,就你这本事能把我按在地上听你唠叨?被按在地上的是你自己吧。” “战法师那种极端环境考试有个鬼用,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和别人正面交火的蠢货根本没资格当魔法师,都应该滚回去重新从学徒学起,或者干脆转职滚过去当战士去。而且你居然还好意思提希岚?如果不是当年你这个号称出师历练的白痴出门就被几个活尸给揍得半死,搞得我为了续你这条狗命欠下一屁股债,鬼才要留在那里提心吊胆的和一地的准剑圣扯皮锕。” “你是在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屁孩面前说大话说得太多了,以至于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弄不清楚了吧?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就算用一只手,搞定你要的时间也是用秒作单位的。” “你是在禁卫军那群充门面的货色面前混得太久了以至于脑子都退化了吧?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被一个十几岁的学生给废掉一只手,看你这模样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连脑袋都没有了。你丫知道你自己背着的这个女人是谁吗?这家伙是隔壁士官学校的学生一个。虽然在课外时间被人开过点小灶,但是你这个九流剑圣带着几十个好手结果还被废了一只手才制服人家,看伤口还是不敢正面打,直接用副武器从侧后偷袭的。脸都丢得只剩下一嘴老牙了还好意思扛着别人大摇大摆的到处跑?” 倒霉的治安官只来得及开了个头就被两人一触即发的恶劣态度给挤成了旁观者。不但不敢多说一句话来表示自己所代表的贵族议会的威严,反而还要在心底默默祈祷眼前的两人不会因为自个儿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消息而决定先把他们给灭口了…… 两人连珠炮一般的互喷忽然停下了。忽如其来的安静让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合适的逃跑出口的治安官们身子不约而同地僵了僵,做贼心虚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人。 “你知道这丫头的身份啊……”短暂的停顿,赫尔沃特将如同麻布袋一般扛在肩头的女孩扔下,用自己还完好的左手抽出了短剑。“原本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一群迷茫了的小家伙给自己找点事干,现在看来不但贵族议会掺和了进来,就你们魔法师协会的家伙也掺和了进来啊……” “废话。被治安队的那些家伙白痴假戏真做打伤之后那丫头就是在我们学校医务室接受治疗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连给这丫头开小灶的是谁都知道呢。新军的那些家伙以为自己能够瞒住什么?他们的记忆清洗手段都是我们教的,要还原一下那些医务员的记忆对于协会的人来说有什么难的?” …… 赫尔沃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脚边。数秒钟前他将那位有着女巫之眼的女孩扔下,可是女孩却宛如在空气中消失了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直到留意到没有女孩触碰地面的感觉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本来在女孩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就应该留意到的,但是因为被卢保斯的语言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因此察觉得迟了一步。 “卢保斯你是活——” 最后两个字眼被赫尔沃特给生生咽了下去。 就在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脚边的那一刹那时间,卢保斯宛如变魔术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只留下一群见鬼了一般的治安官…… 末影—— 回过神来的赫尔沃特几乎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在战斗方面是没哟太大天赋的,这是天赋问题,代表的是一个人的极限。这家伙不可能摇身一变就变成一个一流的战法师。这家伙的强项在于降灵系,而降灵系魔法师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当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要么就是直接掉头逃跑,要么就是身边已经有了各式各样功能集全数目庞大的仪式和灵体了…… 第三十三章 长刀之夜(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魔法师的战斗方式虽然种类繁多,但是大致分类起来,事实上只有三种。 第一类是‘近身战“。是通过防护系来进行自身的保护,通过变化系魔法进行强化,直接通过接近于战士的物理方式来进行攻击。 第二类是传统的“遭遇战”。也是魔法师与魔法师的敌人都深恶痛绝却又都无法阻止和避免的主流战术。魔法师们会将自己的绝大多数财产变现为施法物品,然后直接通过魔法加工来将这些施法物品变成一大堆魔法物品。其中最普遍的就是用长条状石英石封存的,一个小包裹就可以塞几十个的魔法晶体了。遇上敌人只需要随手扳断就可以瞬间完成自己早已准备充足的施法(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魔法卷轴),简单快捷烧钱,魔法师输了的话那么他的主要财产基本上都已经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魔法师赢了的话那么也挥霍了大量的财产,倒霉的魔法师的财产永久性缩水…… 而第三类则是“阵地战”。这种战斗大多数情况都发生在魔法师针对他人所设立的陷阱中,最为常见的就是入侵法师塔被发现后所爆发的战斗(对于攻击方叫做攻坚战)。在这个时候防守方的魔法师可以通过事先准备的魔力池来对自己施法所消耗的魔力进行补充,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手段进行压制或者强化。具体效果则事魔法师自身的能力和准备的充分程度而定。准备得烂的可能只有一个先手优势的效果,而准备得充分的花没准就直接学徒单挑剑士团了……(不过在阵地建立上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也不可能是一个学徒就是的了) 就赫尔沃特的印象,卢保斯的战斗风格是标准的阵地战,配合他专精的降灵系魔法,几乎万年雷打不动的灵体保命,就地仪式展开,依靠法术器具反击与强化灵体。 而现在,“灵体”他已经看到了,那么所缺少的就只有……“仪式”了。 冲天而起的天蓝色光辉掀飞了整座庄园…… —— 这是什么情况? 前后左右全都是胡子拉碴的佣兵们,原本我们应该是一群迷路的外来人,但是这些天生就吧“聚团”给烙在骨头里的家伙却老马识途一般的在复杂的小巷中左拐右拐最后拐到了眼前这一个越看越想是非法集会的地方。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快点开溜啊? 人群最前方的地方是一个直接站在一个用一大堆棺材板一样的箱子临时搭的高台上的男人,这家伙一直都说着诸如“混乱将至”,“不要再把自己给埋在被子里头装废物了”,“战争已经降临,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之类蛊惑人心的话语。越听越像是2012年地球上那些宣传末日来临的邪教的那种……更扯的是周围这些佣兵们似乎还很吃这一套,连那个最不像佣兵的矮人法师都在那儿一个劲地跳着欢呼。喂喂喂,就算你们真的这么喜欢打仗,你们就这么放着几里外那热火朝天的战场不管,在这里聚团搞邪教宣传真的没问题吗? 谁能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怎么对付邪教的?是教化为主还是直接送上火刑架? “这是你们所需要的!尊严!还有激情——” 站在高台上的男人一脚将一个箱子从高台上踢了下来。那是原本堆积成他脚下的高台的箱子中的一部分,这个沉重的箱子掉落在人群之中,然后被人群所爆发的惊叹声音所淹没…… “你们期望的!你们所向往的!你们所需要的!现在全都给你们!” 仿佛是在是在冲着不争气的孩子发脾气一般,那个男人一脚又一脚地将组成高台的“棺材”们提下。一个又一个黑木箱子落在人群之中,发出木材断裂的声响,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可是原本充斥着兴奋与躁动的人群却一点一点地安静了下来。 不妙啊……邪教聚会被抓住了会不会死不知道,但是如果是造反的话,失败的那一方绝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啊…… 我小心翼翼地试图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挤出人群,虽然气氛看起来越来越冷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倒不如说情况越来越危险了。虽然不知道其他佣兵们平时是什么样的,但是就我所见到的那群佣兵,他们更像是“家犬”。他们早已不再为了厮杀而在黑夜泥泞中打滚,为了融入环境而收起了自己的利爪,磨平了尖牙,化为了和蔼的加犬。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危险。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些家犬不再冲着外人嚎叫了,它们已经露出了自己的利爪。他们不再傻乎乎地流淌着粘稠的唾液,他们已经露出了渴求鲜血的尖牙。 这种场景让我想到了曾经在乡下奶奶家夜晚走在泥路上的时候,道路两旁全是附近邻居家的土狗们,这些白天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吐舌头的家伙悄无声息地尾随在我的身后。当用手电筒照向他们之时,从他们的眼中反射着令人心惊的惨绿色荧光…… 现在周围的佣兵们就给了我这么一种感觉,他们就像曾经那些更在我身后直到我回到奶奶家之后才慢慢散去的狼狗一样,不是狼,但距狼仅仅一步之遥。我看到了一名中年佣兵的眼睛,火把的橘红色光辉印在他充血的双眼上,亦如那些闪烁出幽绿色光芒的狼狗们…… “咚——” 从身后所传出的巨响令我猛地回过神来。身体本能地回头看向发出巨响的方向。但是这一回头,我的视线就再也没能移开。 那位站在高台上的男人用脚踩断了脚下的“棺材”,被擦得油光闪亮的金银币如同瀑布一般顺着“高台”倾泻而下。落在高台的棺木上,落在铺石的地面上,落在被隐藏在棺木中的刀枪上…… “我给你们找到目标!给你们找到了爪牙!最后!这是我给你们的‘理由’——” 那一刻,“狗”,变成了“狼”…… 第三十四章 长刀之夜(10)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赫尔沃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位“老朋友”居然真的就这么和他动手了。 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他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性格,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投机主义者。他是那种如果天塌下来,哪怕他是目前个头最高的一个,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往地上一趴,然后让别人帮他吧天顶住的家伙。在很多时候为了解决问题这家伙甚至会直接躲到自己学生后头,让自己的学生来帮忙处理问题。 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家伙会真的和自己玩命。 但事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刚才的魔力冲击使得他的整个右半身都在发麻,如果不是还没彻底退化的直觉及时地提醒了他,使得他及时避开了攻击的话,那么他恐怕会被自己这位“老朋友”给轰得只剩下几块碎肉。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强度的魔法了?当年明明是一个连火球术都用不利索的家伙…… “喂喂喂,明明都快是一个废人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趴着吗?” 因为攻击而显露出来的卢保斯不快地咋舌道,似乎在他看来赫尔沃特就应该老老实实站在那儿被他一炮给轰成肉渣,然后自己安然在一群治安官的目送下带着素材回协会。 “话说你这种战斗白痴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法术了……明明当年就算是用魔法飞弹都不一定成功的……” 说话途中,赫尔沃特的目光在卢保斯手中的短剑上停留了一下。虽然没有看到那柄短剑拔出来的模样,但是凭直觉来说,刚才那直接将半个庄园给轰飞的强大攻击就是来自于那柄短剑。虽然那种攻击不可能毫无限制(嗯……也许有人能做到,但是赫尔沃特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是卢保斯这个家伙就是的了),但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来两三发。在这种破坏力的威慑下他也不太敢随便乱动。 (喂喂喂……怎么搞的,为什么今天我遇上的都是这种攻击力高得离谱的家伙?好不容易拼着被废掉一只手的代价干掉了某个连魔法武器都能砍断的小女巫,结果血都还没止住呢,就跳出来了一个可以随手轰飞半个庄园的人形巨龙……)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用道具和仪式啊。”卢保斯微微抬了抬手中的短剑,丝毫不担心会暴露自己的底牌。“从‘红姬’那儿借来的,仪式剑‘湛蓝’。有一个小型便携化魔力池功能,过来的时候没时间构成魔力池了,所以就直接拿这个来凑合着了。反正主要用的都是自然魔力,这玩意只不过是一个中转站顺带恐吓灵体的作用,主要攻击的是另一个仪式,名字还没想好,本来是打算给我的某个不中用的白痴学生设计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我就自己先凑合着用了。” “……你还真是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啊……玩全乐在其中了啊,平时摆出一副谁都不鸟的臭脸,但一提到这些事情就和老妈一样啰里八嗦了起来……” 挖苦着卢保斯的同时,赫尔沃特抽空看了看四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贵族议会方面已经展开了对禁卫军的清洗。在禁卫军虽然有可能在王都方面占据优势,但是在王都周边卫星城却是断然不可能匹敌贵族议会们的。而诸多卫星城中军事实力最为强大的天穹堡本应该是贵族议会们的大本营才对。 但是现在他一个在大本营闹了这么久,贵族议会方面除了一队为了对付禁卫军小队的贵族治安官以外,就再也没有派更多的人过来。这与他预料中深入敌腹所遭遇的千军万马差距实在是有点大。 “别看了啦,天穹堡这种地方又不是什么军事重地,集结好人之后就直接上王都‘勤王’去了啊,谁还留在这鬼地方。”似乎是看穿了赫尔沃特的想法,卢保斯摆了摆手道。“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王国剑圣随时有可能跳出来,大伙儿躲都来不及呢,谁还愿意留在这里啊?” “所以啊,王国剑圣阁下,如果你还打算在这里磨叽,以借此拖延更多的人的话,那就彻底来不及了啊——” —— 福兰特侯爵走过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大概数个小时前,这里还是整个王都仅次于王宫的奢华区域。灰色砂岩搭建了眼前这个长宽超过两百米,高度超过五十米,有着斗兽场外形的议会。在旁边仅仅距离了一条马路的废墟就是王都治安队总部,超过两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构成了这一块仅次于王宫的政治要地的防御力量。 战斗进行得惨烈而又毫无意义。 最先展开攻击的是禁卫军的士兵们,在其下辖的宫廷法师卫队的帮助下这些红袍士兵们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治安官们在路口所设置的简易城墙和哨塔。将效忠于贵族议会的治安官们压缩在了议会与治安队总部的狭小区域。 真正的战争爆发在了治安队总部的攻坚战中。在作为这座建筑的主人的数十年时间里,历代治安队的治安官们将这座坚固的建筑给改造成了一座坚固的要塞。在这座要塞的帮助下,以那些来自贵族的私兵为中坚力量的混合部队给了这些自诩为王国精锐的红袍禁卫们一个巨大的教训,超过两个中队在弓弩队的交叉火力之下损失惨重,然后被骑兵队给彻底打残。最后禁卫军们在城外的联军们所带来的紧迫时间的压力下不得不再度投入宫廷法师卫队将整个治安队总部夷为平地。 而这样做的结果则是消耗过大的宫廷法师卫队们为了保存战斗力应付城外的联军们,不得不退出了对议会主战场的攻坚战。这也导致议会内部的战斗变得格外的血腥惨烈。在那些私兵的带(yao)领(xie)下这些向来被禁卫军们视为酒囊饭袋的治安队们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甚至一度将本已占据了二层的禁卫军给赶到了一层的大门前。如果不是一个新的禁卫军中队被及时地投入了战斗之中稳定了局势,恐怕整个禁卫军都会在今天少上那么两三个中队编制。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受到城墙方向传来的求援信息后才终于结束。在禁卫军玩命般地一次性将整整三个中队投入战斗过后,在惨烈的战斗中严重减员的贵族私兵们终于无法控制住治安队们的投降。最后在三个治安官小队投降过后,禁卫军们成功地凿穿了对方的防线,将效忠议会的士兵们分割开来,并用一把火将最后的一批负隅顽抗的私兵烧死在了档案室中。 但是即便禁卫军付出了一千七百多人的牺牲,歼灭了两千多治安队成员与数百名私兵过后,这场战斗依旧毫无意义。他们仅仅得到了一个毫无生命的建筑,真正组成议会的那群人早就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见势不妙跑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群临时雇佣的仆人与几百名协助治安队防守议会的私兵…… “大人……十分钟前我们与拂晓之门的弟兄们失去联系了……黎明之门与黄昏之门方向也传来了支援请求……”一名传令兵在福兰特侯爵身边耳语道。 “知道了。”福兰特侯爵在得到消息过后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叛军已经突破了拂晓之门,目标十有八九就是王宫。主队开始收拢那些还在寻找那些贵族家眷的弟兄们,作为预备队没有参加之前战斗的黑荆大队立刻开拔,务必夺回拂晓之门!” “遵命!” 无需其他言语,得到命令的军官头也不回地开始向自己早已准备多时的部下们传达命令。一直都位于禁卫军队列最后的数百人方阵开始脱离主队,向着远方火光冲天的前线赶去—— 犹如飞蛾扑火…… 第三十五章 长刀之夜(1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宛如被吸引一般,两柄军刀(不要问是怎么弄到手上的,可怜的治安队的骑兵们……)以两道截然不同的轨迹在半空中交汇。 双方都没有互相角力的打算,刀身在互相接触过后就不约而同地顺着弯曲的刀刃滑开。 双方的刀刃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型过后,再度在与刚才近乎相同的地方再次交汇,然后又宛如刚才的一幕重现一般互相顺着对方的刀刃划开…… 这种交叉挥砍动作是单手军刀最基础的动作之一。它的地位类似于“缠头裹脑”在华夏刀剑术之中的地位,是每一位刀剑术学徒们都会的基础动作。 但是当这种基础动作能够被人以每秒两次的频率互攻的话,那么仅仅依靠这最为“基础”的一手就可以令九成以上的剑术大师无地自容。 与依靠全身力量的缠头裹脑不同,交叉挥砍为了更加快捷而以手腕力量为主。这使得这种看似永无止境的攻击动作并不会长久,双方的僵持很快就会以腕部力量弱势的一方的变招而被打破。 最先选择退出这种角力的不是身为魔法师的卢保斯,而是本应该在剑术上呈压倒性优势的赫尔沃特。因为无法使用惯用手的缘故,向来使用短剑的左手很少进行这方面的锻炼,以至于被使用变化系魔法加持的卢保斯在力量上给压制住。 利用弓步拉开距离的同时,用有点别扭的外侧格挡姿态化解了对方的劈砍过后,本能地选择了反击。依靠双刀相交的力量拉开一小段发力距离过后,毫不客气地对对方下盘进行了一次虚招劈砍,然后弓步向前对着卢保斯胸口就是一次凌厉的刺击。 但是对方却仿佛看穿了一般并没有上当,双方的剑尖颇有默契地在下盘微微碰撞了一下过后,同时闪电般地收回,再度在眼前咬在一起。 而这一次也不同于之前的试探,似乎是把握住了赫尔沃特的状态的缘故,卢保斯不但没有放弃与其角力的打算,甚至还更近一步试图跨入了赫尔沃特的内侧空挡之中。 展现在赫尔沃特眼前的是一整套犹如教科书一般的半剑格斗反击。卢保斯大胆地用左手抓住了刀身,双手的压倒性力量优势在杠杆原理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向上撬开了赫尔沃特用于保护自己内侧的军刀。然后直接通过更为快捷的内侧,对着赫尔沃特空门大开的胸口一刀砍下。 如果赫尔沃特是旁观者的话,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会为老友的这一套攻势叫好。在武器被打至外圈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剑手能对抗这已经彻底突破自己防御的一刀。 前提是真的将对方的武器打出内圈。 赫尔沃特从未如此感谢当年在希岚被那几个活尸教训的经验。在对方改为半剑姿态的瞬间,他立刻判断出了这一套曾经让他颜面尽失的一招。虽然等到身体得到大脑的命令的时候军刀已经被撬开,但是及时地放弃武器使得他不但重新从外圈回到了内圈,甚至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姿态。 最后卢保斯这本当稳操胜券的一刀被赫尔沃特用一记掼耳击中了握剑身的副手而彻底打偏。甚至还因为无法调整平衡而被后者一脚给踹了回去,一口气将之前的恶气都给撒了出来。如果不是卢保斯及时举剑恐吓住了试图乘胜追击的赫尔沃特,没准这场战斗就要以某个魔法师被人徒手揍成猪头而告终了…… …… “话说回来你这个家伙从哪儿学会的剑术啊……你明明是那种练个几十年最后还会在耍剑的时候弄伤自己的类型才对啊……” 虽然暂时占据了优势,但是赫尔沃特依旧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堂堂一个王国剑圣,被一个魔法师用剑术给逼得用肉搏来建立优势,这本身就是一个可以传遍整个上层圈子的奇闻,还是可以让他名声扫地以至于不得不自杀谢罪的那种……虽然因为无法使用惯用手,不得不用左手来与对方交战这一点占据了极大的比例,但是贵族们可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一个劲的挑自己喜欢听的,然后用艺术手法进行一定程度的夸张之后说给别人听(夸张的程度视那个贵族的节操而定)。 果然还是应该考虑一下为了自己和国王的名誉,吧那些治安队的家伙全都给干掉来灭口的事情吧……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降灵系擅长的除了降灵还有什么?”对于赫尔沃特的疑问,卢保斯嗤之以鼻地回答道。仿佛是在讽刺赫尔沃特辛辛苦苦所锻炼的剑术一般事无巨细地解释道。“召唤一个剑术不错的灵体,然后让灵体附身,驱魂仪式压制住灵体主意识,直接读取灵体的记忆和经验,最后开打——就这么简单。” 虽然看似非常厉害,但是这种看似强大的手段却被无数人视作鸡肋而无人问津是有原因的。毕竟,身为魔法师,与其冒着被灵体当点心吃掉的风险让灵体附身(虽然是小概率,但是依旧不能忽视这种可能性),不如干脆给灵体制作几个傀儡当躯体,让灵体自个儿冲上去玩命。虽然持续时间有限,但是简单,环保,安全,快捷,还能群殴…… 与之相比直接把灵体弄到自己身体里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那儿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你到底是有多恨你那个学生才会给你的那个学生弄出这么一个真·见鬼的仪式啊?!你该不会最后又是那套“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死的家伙都是白痴,反正都是一群没用的蠢货,死了无所谓,这样的死法还可以为人类的进步作出自己的贡献”的解释吧!你也不怕被协会的人进行审查啊?! “原来如此,还以为你忽然脑子开窍了大器晚成呢……” 虽然心里头想要吐的槽已经多得快要溢出来了,但是在确认自己这位老伙计还是那个战斗天赋为负数的老伙计过后赫尔沃特还是表现出了轻松感。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一天你看到高中同学之后,无论你自己究竟是贫是富,只要得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穷愁潦倒之后就会放心了一样…… 果然人类这种东西本性都是烂到骨头里的…… 第三十六章 长刀之夜(1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萨拉兰奇王都共计八个城门,分别是午夜、拂晓、响午、黄昏四个旧城门以及后来新建的蚀之刻,时之砂,天之锁,地之岁四个新城门。在平日,这八个城门分别由十六支禁卫军中队与驻守。一支负责驻守城门,而另一支则负责掩护后方,同时作为预备队。 而在他们后方广阔的外部城区内,则是各自所属大队的剩余两个中队(禁卫军的大队是四单位制)。整个禁卫军麾下八个大队,三十二支中队构成了对王都的外围防御阵线。 而在这八个大队身后,则是构成了王都全部机动兵力的十六个大队,也是禁卫军所下辖的八个军团的主力。当战争爆发时,他们的工作是构成内城防线,同时按照需求对自己前方的外围防线上的友军进行支援或者接应。 而最后面的,则是仅有的八支常年驻扎王宫内的禁卫军大队。这八个大队的禁卫军是各自兵团的核心,真正的禁卫军。在外围防线完全被突破过后,他们将在王宫构成的最后防线与敌人作战,直至全部战死(萨拉兰奇的禁卫军的效忠对象虽然是国王,但他们的职责却是负责拱卫王都……所以原则上是不允许撤退的……)。 禁卫军们就是用这种宛如蛛网一般的结构牢牢控制住王都,并一步步蚕食贵族议会的统治的。总数超过一万的常备军团使得他们成为了王都附近最为庞大的武装力量,即便是将后来新建的两支新军兵团近六千人算入(与禁卫军编制不同,所以人数也不同),他们依旧在王都这一区域保持着优势兵力。 但是这种兵力优势并不如面板上看起来的那么庞大。 八个核心大队因为负责王宫防御,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离开王宫。而最外围的八个前锋大队同样因为需要驻守城墙与外城的缘故,原本兵力就相形见拙的他们同样无法对自己辖区外进行大规模支援。一前一后就排除掉了整个禁卫军一半的兵力,只剩下负责内城区的十六个机动大队。在同样排除掉负责戒严所需的兵力过后,禁卫军最终仅仅只挤出了区区十个大队三千多人对贵族议会的核心区域进行攻击。 而这场攻击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大得可怕。原本沉寂在王都这塘水下的各种牛鬼蛇神都因为这忽如其来的混乱而冒出了头。上城区因为贵族们提前撤离和禁卫军人手还算充足的缘故,虽然有一定程度的骚乱,但多少还算稳定。但是下城区就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这种混乱爆发得连负责驻守的八名大队长都始料未及。在因为离开主干道深入小巷中而在那些癫狂起来的罪犯流氓以及脱下制服的治安队手中损失了十几个人过后,因为与治安队敌对而导致维护治安的人手严重不足的禁卫军彻底放弃了对主干道以外的全部区域的控制权。 在这种情况下,当得到自己所负责的拂晓之门的支援请求过后,“白橡树”大队的那名大队长只得一边向身后的“狮鹫”军团(也是他所属的军团)留守部队发出支援请求,一边冒着后路被那些暴徒截断的风险挤出了两支小队为前线提供了支援。 但是这支支援部队最终没能到达城墙。在半路上他们收到了另一支部队的攻击,双方在互相僵持了一小段时间过后,支援部队被对方所击溃。三十二名禁卫军士兵最后只有不到一半人活着撤回了安全区内。 大队长姑且还算是受到正统的军事教育的士官出生。在自己的两个小队被打废过后他即便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自己与城墙方向的友军被分割开来了。没有试图重新打通这条通道去挽救注定已经败亡的友军,他果断选择了收拢手中的部队向内城区方向后退,以确保自己的后方不至于被拥有场地优势的对方所切断。 拂晓之门 对于莱因哈特来说,这场战斗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悬念可言,唯一的问题只不过是付出多少代价来获得胜利罢了。 在从工藤那个流氓头子那儿得到消息,已经成功煽动佣兵们加入他们这边之后,这场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以那些不知道被工藤下了什么迷魂药,士气高昂得不像话的佣兵为先锋,近六千名新军,一千余名贵族私兵,一千余名来自各个士官学校的预备役军官开始从被里应外合攻破的拂晓之门进入城市。在数量上他们劣于自己的敌人,但是攻击的主动权使得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建立局部的数量优势。 旁边地之岁门的“阿玛依山”大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开始收缩自己的防线。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本负责他们侧翼的“白橡树”大队在遭受重创过后已经退出了自己原本的阵地。那些杀红了眼的佣兵们直接穿过了小巷绕到了他们的背后,成功地在他们收到了“白橡树”所派来的传令兵的数分钟后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在截断了地之岁门的守军后路过后,那群佣兵们继续在禁卫军的侧翼肆虐。这些狡诈的狂犬将紧跟在身后的那些士官学校的学员们给甩出了数百米,从拂晓之门出发,先后突破了地之岁,响午,两个防区,最后直接一口咬在了猝不及防的时之砂门守军身上,一口气将总计两个大队的禁卫军士兵包围。而这个时候响午之门的守军们还在试图弄清楚那个自称是“阿玛依山”大队传令兵的家伙就是是睡糊涂了还是假冒的…… “大人!协会方面传来的消息。负责佯攻的克兰西男爵那边,禁卫军的数量已经开始大量减少了。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主攻方向,开始调整部署了。”一头红发的菲特一脸不快地向莱因哈特报告着战况。 “知道啦知道啦,他们察觉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攻,他们守。我们主动,他们被动。我们这边又不是几千头猪,这种情况下他们难不成还想赢?他们就算跳出来一整队的王国剑圣都不一定能救得回来。”相对于眼前的展开,莱因哈特对于眼前的女孩反而更加感兴趣。“话说某个人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啊,如果我把对面那群禁卫军给揍成猪头的话就转学到新军这边来,还陪我去约会的啊……不知道会不会食言的说……” …… 红发的少女没有对莱因哈特的话语有任何表示,她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旁人一头雾水的方向: “当初你说过你们不会让她渉险的。但是现在你们食言了。你们一手炮制了这个局面,甚至不惜吧她送去面对赫尔沃特阁下。” “不不不,菲特酱,你可能弄错了。我之前说的不是‘我们’不让她渉险,是‘我’不让她渉险。是马尔塔,是工藤那家伙带大了那个小妞,如果他说‘去死’,那么那个小妞会毫不犹豫的去死。这才是那个小妞存在的意义。你身为她的朋友很明白这一点”莱因哈特轻松地微笑着。 “所以,我没有食言,也从不食言。就如同我之前说帮助某个老乡清除魔法的影响一样。虽然结果会让那个魔法变成诅咒,导致那个家伙活不过一年,但是我的的确确是清除了影响,不是吗?” 第三十七章 长刀之夜(1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魔法师并不强大——八大教会的苦修士们用巫师的鲜血告诉了人们这个道理。 魔法并不是为了杀戮而生,它最初是人类对于世界的探索而诞生的。它们最初是人们对于“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奇迹的探索,他们所得到的也是这样的奇迹。现在所流传绝大多数攻击性法术事实上都只不过是将那些移山填海的魔法的修改重组罢了。 他也并不擅长于战斗。与那些或是能够运用周围的一切为自己塑造优势,或是用压倒性的破坏力与无懈可击的防御力碾碎敌人的战法师不同,他缺乏对于周遭事物的敏感与死中求生的急智,更没有对于时机的把握。每一位与他有过深入交流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对他做出一个相同的评价——你并不擅长战斗。 而他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擅长战斗的人之一。在年轻时这个生长自军人世家的男人曾经是整个王国的传奇,他成长自由兰顿骑士公国大名鼎鼎的”白色死神“所驻守的阿玛依山脉希岚山口,在他的巅峰时期,曾进入魔法师协会留学,他甚至活着从三大魔法师圣地之一”死海“的主人,现代魔法的“开拓者“海因里希门下出师——整个魔法师协会的历史中即便算上魔法师,这个数目也不超过十个。 换句话说,他所挑战的不单单是一个曾经名扬世界的顶级剑圣,还是整个魔法师协会中排名前十的人物,他对魔法的敏感与了解甚至超过身为真正的魔法师的卢保斯他自己,是天才中的天才。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狂妄到在敌人的腹地之中被攻击后第一件事不是尽快逃跑,而是尽可能多的吸引敌人,以减轻战友们的压力。 而现在,这个人是他的敌人了。 当对方意识到不可能吸引更多的敌人之后,战斗的风格一下子就改变了。不再如同一个失去一只手的病人一般软绵绵的,变得凌厉,凶悍…… 宛如,猛虎。 (这也太扯了吧……) 全然没有抵抗的机会,闪电一般迅速的攻击就命中了卢保斯的防御魔法。其速度之快,就连魔法视觉都没能反馈出究竟是收到了什么打击。如果不是仪式魔法拥有着本能地保护仪式者的功能的话,以这种可以把他和炮弹一样给击飞的攻击已经把他的半个身子给轰飞了。 手腕脱臼的声音顺着骨骼传达至他的耳中。被击飞并不代表他暂时安全了,他仅仅在半空中飞出了不到一米远就被一只手掌给抓住了。这种非攻击性行为绕开了仪式魔法的攻击判定接触到了他的身体,虽然这种行为无法直接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被用蛮力拉住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魔法剑”湛蓝“因为痛苦而从手中滑落,它还没能来得及掉落地上就被赫尔沃特一脚踢飞,在被自己轰出的一片废墟之中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不知道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行云流水一般地松开了已经脱臼的右手,抓住了卢保斯的下颚,赫尔沃特没有任何犹豫地扭断了他的脖子。魔法师的破坏力就如同他的脆弱一般著名,即便身为剑圣,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检验一下对方的攻击魔法造诣。 如同流水一般,卢保斯本该失去生命的身体从赫尔沃特手指间的缝隙之中漏过,向着指间的戒指透去。这是一个极为诡异的场景,仿佛是一个活人被某个存在于空间中的空间缝隙给吸了进去一般。如果赫尔沃特在地球上生活过的话脑海中就会立刻找到合适的形容方式:就仿佛被抽水马桶冲入下水道的颜料…… 一道闪光包裹了他…… ”崇高之岭“外,原本应该被赫尔沃特扭断脖子的卢保斯跨过一扇闪烁着的魔法门回到了地上。 (真是见鬼……回头一定要把这个魔法的防御判定给修改一下……) 活动着险些被扭断的脖子,卢保斯迅速从自己的魔法晶体包中找出了影子仆役帮自己治疗伤口。本来以为那个家伙被废掉了一只手就没太大威胁了,结果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就毫无抵抗地被对方给逼出了压箱底的异界召唤戒指,再考虑到某个把完好状态下的赫尔沃特砍掉一只手的小姑娘,这差距实在是大得叫人心酸…… ”咚——“ 宛如地震一般的巨响从不远处的庄园地窖中传出,这代表对方遭到了末影兽的攻击。不愧是魔法师协会中排名前十的天才级人物,明明是一个战士,结果在中了自己的豪宅术之后,居然一眨眼的时间就跑了出来。这天赋居然被他浪费在了武道上,被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算把这家伙给熬汤喝了。 ”礼装解除,卢保斯魔法书接入。“ 将因为失去仪式剑而有些蠢蠢欲动的灵体连同仪式魔法卸下,换成了属于自己的魔法书。防御判定更为无脑可靠的高等法师护甲替代了已经开始有些不稳固的仪式魔法。而仪式魔法所绘制的吸能法阵则被卢保斯用于榨干最后的价值。 区域空间巩固,契约解除,放逐术—— 卢保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能够正面抗衡对方身上。身为一个讲师,他自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极限,所以他对敌我的战力判断很清楚。虽然对于程度方面有所乐观,但是最基本的自己会被逼入绝境这一点还是没有出错…… 在充足的魔力源的帮助下,三个魔法在一瞬间被激活。因为无法锁定赫尔沃特位置的缘故,放逐术的目标直接被定在了前一瞬间还遵从卢保斯的命令攻击赫尔沃特的末影兽身上。因为区域空间巩固的缘故,收到魔法影响的一千立方米空间都被一口气给放逐到了末影兽原本属于的位面。 除了一个人…… 次元锚…… 当看到那个站在因为空间被整个移走而留下的空地中的身影时,他就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麻烦出现了。这个死老头子居然还带着可以启动次元锚的魔法道具,并且对自己使用了次元锚以避免了随着周围的空间一通放逐到异界的可能。那些到处随便卖魔法道具的魔法师们这一次把他给害惨了…… 到了现在,卢保斯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能阻止定赫尔沃特了—— ”大人,救命……“ ”谁要救你这个阴险的家伙啊……“ 赫尔沃特向卢保斯逼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目光注视着那个仿佛是忽然之间出现在卢保斯身后的女人,想要确定对方的身份。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年龄不太好判断,因为对方年轻得像是个青春期的女孩。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身后,自由都市那边颇为流行的女式猎衣将姣好的身材给勾勒出来,手上还挂着女式皮包。如果不是脸上的睡痕证明了刚才她所处的地方,她给人的印象就像是自由都市那边逛街的时尚女孩别无二致。 ”不用这么看着我,毕竟是我手下的人,喊救命我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孩颇为亲切地向他挥了挥手道。”不过你如果要挽救禁卫军的话估计来不及了,我刚从你们国王那儿来,那边差不多成埃落定了哦。“ 良久的沉默,赫尔沃特似乎是在考虑强行突破的可能性。最终,他终于如同屈服一般向眼前的女孩低下了头—— ”感谢您的教诲,‘红湖’的主人,‘红姬’塞拉斯蒂阁下……“ 第三十八章 长刀之夜(1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战争只能让那些未经历它的人感到快乐。” 尽管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被端着AK的黑叔叔们打成塞子之后才知道了这一句话,尽管我们绝大多数人就算翻遍百度都不知道这个叫伊拉兹的家伙到底是哪国哪年人,尽管我们很多人都搞不清楚这位哥们到底是希斯塔罗还是伊拉兹。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么一句话让某个叫伊拉兹或者是伊拉兹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为了历史上最著名的那一批人物之一而名垂千史。 而这一句话也被人们奉为金句良言,也向来被那些思想更成熟一点的家伙们,用来数落那些像我一样对于战争充满着憧憬的年轻人们。 因为从未经历过战争,所以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因为从未经历过战争,所以不知道战争的癫狂…… 因为从未经历过战争,所以同样不会知道,战争的热血沸腾…… 战争已经近一个世纪未曾降临到人类社会之中了。 那些切身体会过战争女神的残酷的人们都已经化为枯骨,化为尸骸,化为老朽……现在所活跃的人们从未体会过战争的残酷,从未体会过战争的癫狂。 但是这是一个尚武的世界。 男人们以武力为目标,以伤痕为勋章,以刀剑为尊严。不计其数的人们读着骑士的传记,看着北方的天空,做着回到故土的梦想……现在所活跃着的人们都是这样长大的。他们出生的时候正是人类在魔王军的压力之下偏居一隅的时代。人们发疯一般梦想着重新拿起刀剑,夺回自己的故土。他们听着长辈们所叙述的耻辱过去,听着为了人类的火种而牺牲的英雄故事,听着帝国高举的旗帜与辉煌…… 数十年前还是孩子们的男人们就是怀抱着这样的梦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他们日复一日地锻炼着自己的肉体,练习着自己的技巧,演练着自己的阵型……等待着决战的号角…… 然而战争的号角声从未响起…… 和平……多么美好而又可怕的词语…… 他们绞尽脑汁演练的战阵沦为了玩闹,他们挥洒汗水练习的技巧沦为了杂耍,他们费尽力心血锻炼的肉体沦为了苦力……他们为了战争付出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光阴,投入了自己最巅峰的岁月,可事到最后人们告诉他们: “我们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啊……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在开什么玩笑?!!!!!!!!!! 他们想要发泄,但是阻挡在他们眼前的是全副武装捍卫“规则”的士兵们…… 和平从来没有变得如此狰狞,和平从来没有变得如此可怕,和平从来没有变得如此痛苦…… 没有了战争,那他们曾经所付出了一切的事物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了战争,那他们曾经所憧憬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了战争,那他们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生活的压力下,为了披上铠甲的肉体扛上了沉重的杂物,为了握住刀枪的双手握住了锄头镰刀,为了冲向敌人的双腿被牢牢拴在雇主身边…… 热情被燃尽了…… 他们的野心曾经如同树海一般澎拜而又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生机,但是在如野火一般的热情燃烧殆尽过后,现在所剩下的只有一段段如痛坟墓一般的漆黑枯木。岁月与命运在敲断了他们笔直的脊梁,在他们坚硬的皮肤上刻下一道又一道沟壑…… 他们曾经渴望用自己的力量来为那些不甘地倒在魔域的英雄们洗尽耻辱,但是他们却遭遇了更甚百倍的羞辱。这些羞辱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无情,以至于他们不再敢喊出那个曾经的梦想,不再敢面对那个曾经的梦想…… 但是当那场庙堂之上的战火爆发之时,有人将一颗火苗带落了凡间…… 那个人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煽风点火之徒,他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下将一朵所有人都不会在乎的火苗带到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人群面前…… 而他们正好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这颗火苗的存在…… 他们目睹着一片黑暗之中那颗从天而降的火苗……它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美丽……它与他们曾经的梦想一样纯粹,却又不会像曾经的梦想一般将他们这些已经堕入黑暗的老鼠们刺目无比…… “赞美……战争……” 火苗落在了他们身上……干枯的身体在火苗之中燃起熊熊大火,绽放出他们一生之中最炫目的光辉…… “赞美……战争!” 枯木的丛林燃烧了起来……炫目的光辉带着他们一步步走入灭亡,同时也将所有阻挡在他们眼前的外物焚烧殆尽…… “赞美——战争!” 他们将刀枪刺入了曾经代表着规则的红衣信徒的身体之中,他们高呼着亵渎的话语在曾经阻挡他们的防线上与同类相拥…… “赞美——战争!!!!!!!!” 他们就如同丛林中最凶猛的大火,伤害着他人,也感染着他人。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变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跟随者他们踏过禁卫军的防线与外部的兄弟们会师,旌旗入林;跟随着他们穿过漆黑的小巷,诸魔退散;跟随着他们冲向敌人的枪林箭雨,所向无敌…… “‘赞美——战争!!!!!!!!!’” 内城城门前的决战战场上,千军万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但我又是什么时候重新回过神来的呢…… “救……我……” 我跟随着佣兵们冲向了禁卫军的中路,然后碾碎了阻挡我们的那支大队…… “救我……” 我们继续冲锋,又冲垮了从两翼支援而来的几支中队…… “救……救……我……” 我们仍然在冲锋,最后突破了那支从后方调来的预备队…… “救……” 最后,我们冲向了飘荡着赤龙旗帜的禁卫军旗队…… …… “……愿女神宽恕你的灵魂……” 我为那名终于死去的年轻禁卫军士兵合上了双眼,不知道是谁将他的大半个右肺连同右臂都给打飞了,他用尽了最后的力量试图向我求救,但是我除了为他送行以外没法为他做任何事。甚至连送行都因为有些疲倦的原因没能控制好力度,结果一不小心将血液擦得他满脸都是…… 我杀了很多人吗? 有点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皮革手套因为浸了大量液体的缘故而显得沉甸甸的。湿漉漉的感觉顺着袖子透入了肩膀与躯干,最后变成了一股如同泥水一般黏糊糊的恶心感…… 战争依旧在继续……但是已经没有人在乎我这个无名小卒了。随着佣兵们将禁卫军的中路冲得摇摇欲坠,作为预备队的学院预备役学员与贵族私兵们也投入了对中路的突击之中。而另一边,禁卫军也将自己最后的预备队投入了摇摇欲坠的中路以维持战线,但两翼却因为中路的劣势而开始在新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起来…… 四周都是火焰,那些来自宫廷法师卫队们的魔法师与魔法师协会支援的魔法师们的战斗几乎将整个战场外围化为了火海,士兵们宛如马戏团中的野兽一般在火海之中拼死搏杀着,挣扎着…… 我在火海中看到了一个人影,从他身上的斗篷可以判断他应该是禁卫军的士兵。他也看到了我,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有杀死对方的打算,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已经丧失了斗志,我们只是在战场中呆呆地看着同伴厮杀。 半响,他缓缓移开了视线一瘸一拐地向着战场外走去,似乎是打算逃离这个噩梦。他踩坏了一具被魔法轰成了焦炭的尸骸,完全碳化的尸体如同泥土一般碎裂,尸骸内部所残留的余火点燃了他的斗篷…… 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他依旧是在那儿一瘸一拐地向着远方走去。火焰顺着斗篷越烧越大,最后将他整个人吞没。但是他依旧毫无察觉,浑身浴火地走向远方…… 我失神地看向头顶的天穹,火焰照亮了夜幕之中沉重的云层,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错觉,好像天空的云层变成了一头苍白的巨龙…… 我跌坐在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建筑还是道路的地面上,我有一种错觉,好像周围坐满了如同我这样毫无斗志地坐在废墟之中的人们。我们在这里眺望着战争,感叹着战争的美丽与残酷,感叹着战争的宏伟与绝望…… “真是操蛋的战争……” 第三十九章 旅途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这场仅仅只折腾了一晚上的暴乱——当然,官方称之为“心怀不轨的少数人的阴谋”——我原本以为会折腾上十天半个月,运气再差点没准会演变成全国性的内战的。 不过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人和那群禁卫军站在一边儿。就连国王自己都在禁卫军与联军展开激战的时候就宣布了禁卫军为叛逆的演讲——虽然这个没几个人能听到的演讲是否存在非常值得怀疑,但是至少表明了王室方面的态度。 而随后的战场清理工作也证明了禁卫军们的不得人心。贵族、治安、黑道、魔法师协会、商人,甚至是外国人。这些人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齐心协力开始清除禁卫军的影响。从禁卫军的军营,到禁卫军的尸体,甚至连一些与禁卫军相关的人都受到的清洗。单单是我来这儿的路上,看到的就有好几马车不知从何而来的倒霉蛋被新军押往城外。 稍晚一点,禁卫军的黑历史被披露了出来。其中包括垄断武器交易,排挤商业行为,要挟贵族家眷,纂改国王命令等一大串的罪名,连证据都被披露了出来。也不知道其中哪些是背黑锅,哪些是假的,哪些又是真的。反正如果那群禁卫军真的吧贵族议会所发出的那份公告里的事情都干全了的话,那么就有望超越古罗马禁卫军,成为我所知晓的最坑禁卫军了…… 不过看这些人这么齐心协力的模样,估计那群禁卫军们就算没有超越另一个时空的同僚们,但是最少十有八九吧王室之外的人都给得罪了一个遍……这种情况下感觉就算是国王,要保全这些家伙恐怕都是一个难事。毕竟据我所知萨拉兰奇的国王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单单在贵族议会里头据说有四五个候补家族同样拥有塔伦帝国的血脉,拥有继承王位的资格,而国王本人更是有一打的亲戚拥有宣称权……贵圈真乱…… “差不多就是禁卫军惹毛了太多人,而且逐渐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所以国王陛下为了平息这些人的愤怒,就不得不选择吧禁卫军给牺牲掉。就是一个王室和贵族之间妥协的产物啦。”卢保斯这么说着的同时,将一个头盔丢给我。“戴上这个试试。” 就是说类似于某元首清洗冲锋队的道理咯?照这个节奏下去,是不是还要重返卢登堡平原,发动世界大战,闪击魔王军,统一全大陆,复辟塔伦帝国啊?额……也许是闪击兰顿骑士公国,平推魔王军,最后败在冬天? 一边满脑子跑火车,一边将视线转向了卢保斯丢给我的头盔。 “喂喂喂——这个是什么情况啊?” 刚刚到手的时候还以为是单纯的巧合,但是当仔细观察了之后我就发现,眼前这个头盔的的确确是那个被我从那个小镇里头带出来的头盔。这玩意不是我从莱因哈特那儿出来之后就因为担心被那个莫名奇妙的魔法控制了的缘故,结果就被我给丢进铁匠铺卖了几个银币了吗?别告诉我你回头又吧我的头盔给重新从跳蚤市场(如果有的话)给淘了回来了啊。 “之前不是说了给你一套装备的吗?之前只来得及给了你一把剑,现在吧剩下的给补上。”卢保斯指了指被放在眼前的方桌上的一整套骑士板甲道。“听说我需要一副铠甲,我的某个学生特地从跳蚤市场淘出来的。据老板说是以前某个王朝的仿制货,花了好几个金币呢。” 虽然打自一开始就没对你会给我什么好东西有所期待,不过我果然还是高估了你的底线啊,本来以为你最多也就是故意从自己的收藏里头挑最烂的一副给我,结果没想到你居然直接找人去大街上临时买一副……你好歹也是一个贵族啊,用得着这么抠门吗…… 而且更见鬼的是你还买了我丢掉的便宜拼凑货……虽然你特地打磨修复了一番,所以看起来有点新,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头盔里头写满了那种丢脸的字的了……如果不是我知道这玩意从哪来的,我差点就吧那些当成咒文信了你的鬼话了…… “别不满意,你的身价也就值这个钱。” 最后在卢保斯“东西就放这里了,不要拉倒”的态度下我还是收下了这一堆破铜烂铁……反正那家伙是几个金币买来的,经过这家伙“美化”一番之后,再怎么也能重新几个金币倒卖出去……虽然要小心被治安队们给抓到就是的了。 “好了,事情办完了,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了。”在随意地向我交代了这些事情之后,卢保斯就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那本《英灵之路》的特大号书本上去了。 “你给我等等!别想糊弄过去!”眼看影子仆役即将抓着我的肩膀把我给拽出去了,我用尽全力保住卢保斯的书柜以免被对方给直接丢出去。“说好了的让我继续就读的呢?!” “你这个白痴在开什么玩笑?”卢保斯不快地皱着眉头反问我。“我给你的工作是搞定那个小妞,结果你屁事都没干就跑回来了。如果不是我亲自跑过去对上了赫尔沃特那个死老头子,那么那个小妞现在就已经是关在王宫里头当小白鼠了。” “你给我的工作是搞定她,而不是把她给带回来嘛……”被卢保斯一针戳穿的我尴尬不已,有些脸红地为自己狡辩道。 “说得好像我直接告诉你把她带回来,你就有胆子从赫尔沃特手里头抢人似的。”完全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仿佛是连看到我都觉得不快似的,卢保斯三两句把话说完就要打发我走。“除了让你继续就读以外,别的条件都已经满足了,从这些方面来看,我已经足够给你优惠了。按照惯例,你这种完全没派上用处的货色除了定金就不会获得任何其他东西的。你现在应该感谢我的宽厚仁慈,而不是和我讨价还价。我是不可能容许你这个老鼠屎继续呆在教室里头污染空气的。别做梦了。” 好……好过分……这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啊?!感觉这家伙比禁卫军还要容易得罪人诶!没有人吧这家伙给收拾一顿吗?! “对了,如果想要活得久一点的话,就不要把盔甲脱下来。” 就在我正和试图把我从书架上扳下来的影子仆役进行着无声的摔跤时,卢保斯仿佛是忽然想到一般说道。 “才不要啊!” 开什么玩笑!我的梦想可是开后宫拯救世界的啊!如果穿着这一身招摇过市的话我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因为将憋着的一口气用来吐槽的缘故,在于影子仆役的角力中我因为这泄出的一口气而被一个完美的十字固给成功拿下。卢保斯你这个贱人给我记住!居然用这种方式暗算我!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帮你处理诅咒的事情了吗?我在你的盔甲上弄了个仪式,效果类似于让你的气息灵体化。这样那些诅咒就会把你当成它们的同类,如此一来它们就不会伤害到你。”在影子仆役将我丢出去的时候,卢保斯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我算是完成了我的承诺,可谓仁义尽致了。所以你到时候别说我无情。仆役记得把桌子上的那堆盔甲到时候一起丢给他。” “等等!照你这个说法我岂不是要穿着这一身度过下半生了吗?!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啊!” “性命于形象之间我个人认为很好抉择。而且你的后半生与我无关。”——这是我被从窗户丢出去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样,为了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后来被人们戏称为“无名骑士”的我,开始了自己真正的冒险者生涯…… 第一章 流浪的佣兵骑士(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门在响亮的吱嘎吱嘎声中被缓缓推开,然后又在一声“啪咔”声中从门框上脱离了下来,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掀起一阵几乎将整个视线都遮蔽的灰尘…… 这鬼屋子到底有多少年了啊…… 被灰尘给呛回走廊的我抽空将那几块粘在头盔缝隙里的蛛网挑开,稍微等了等,直到满屋子的灰尘开始沉淀下来后,才再度走进房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客厅。正对着门的方向的是一个小巧的壁炉,里面的火早就熄灭了,就连燃烧过后所留下的灰烬都被后来的时间里所沉淀的灰尘所掩埋。 壁炉上方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原本的主人似乎在这里摆放了几株盆栽。不过这几株盆栽似乎因为有谁打算取下它们后面的那两把长剑而被打翻在地。 而那两把原本应该挂在壁炉上的长剑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也许因为没人保养的缘故而被细菌给分解了?嗯……应该没有这么快吧,毕竟连木门都还没有完全腐蚀烂来的…… 目光缓缓扫过房间中的其他事物,勉强还保持着外形的桌椅,似乎是书架的不明杂物堆,似乎是餐桌的木头碎片,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大块垃圾,以及…… 看着眼前这一具因为马桶巨盔那见鬼的视野直到最后才发现的骸骨,我在笔记本上的第二个“正”字画上了最后一笔。 “第十具尸体……什么鬼?那个抠门的镇长不是说好了只有九个人的吗?怎么多了一个?是一个不怕死的流浪汉?” 面对这种意外情况,我在心底向那个图什么什么夫小镇的镇长给抱怨了一番 随便翻了翻这具骸骨,一个银币……是这家伙的收获?在这个鬼屋子里头第一次看到值钱的东西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任何衣物……生前不会是个果体变态吧?也没有武器……算了,我这三脚猫的人文知识就不浪费时间来判断这个家伙是个什么人了…… 抬头看着那只比⑨还要没脑子的光妖精在整个房间里到处乱窜,我终于确信找到了目的地。不过接下来我的思考更主要地停留在着要不要拿这第十具骸骨编一个什么故事以方便回头从镇长手上多挤一点钱出来…… 一阵冷风从身后的走廊吹入客厅,冰冷的空气从头盔与铠甲的缝隙之间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的同时抚过我的后颈。这种感觉让我联想到了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如果按照那里头的剧情来的话,现在差不多就是一个女鬼在我身后吹冷风调戏我,等到我一回头就消失不见…… 一半是出于小心,一半是出于好奇心。虽然知道十有八九会一无所获,但我最后还是选择回过头看向我来的走廊。 理所当然地,身后空无一物。事实上我也完全没有做好身后有东西的思想准备,如果我回过头来看到有一张半腐烂的干尸脸或骷髅脸和我对视的话,恐怕我反而会被吓一跳。 不过这种完全没有一点动静的活儿真的好无聊诶……要不要自己搞点事情啊? 一巴掌将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围着我乱转,用自己闪闪发光的身体照得我眼花的光妖精打飞。明明是把它弄出来找负能量集中地的,结果这家伙动不动就喜欢围着我自己转,卢保斯那个家伙弄出来的东西果然是不靠谱…… 随手从这个好死不死趴在我眼前的家伙身上的肋骨上扳下了一截,将它掐成骨头渣子过后撒在了地上。 嗯……降灵仪式是怎么来着?对了,用骨灰画出五芒星,以死者的骨灰最佳……天知道这个死者是谁,反正死在这里的十有八九都变成了类似于伥鬼那种的角色,随便召一个绝对可以吧最先的那只给叫出来的啦。反正会窝在这种破地方的幽灵都是些靠着执念续命的垃圾货色,脑子都不太好用……哎呀,似乎画太大了?感觉这样下去要把这哥们的骨头全都给敲碎了才够诶……算了,省一点吧,直接画五个角意思意思得了,大伙儿都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没骨灰的情况下用石灰都可以凑合着用的简单仪式,也没这么多讲究…… 感觉我这样的态度一辈子也不可能在魔法上有多少造诣诶……可是如果一步一步按照规矩来的话真的好麻烦诶……反正能有效就是的啦,就这样凑合着算了,下次有需要的时候再认真弄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的同时,有些歪歪斜斜的五芒星图案就此完工。然后浇上之前已经预备好了的尸油——这个太恶心了,所以直接用猪油代替……实在是不得不感叹仪式魔法的好处啊,完全不需要正规步骤,只要随便意思意思表达出那个味儿就基本可以完成,虽然费时费力,但是比现代的主流魔法要简单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般情况下,接下来的步骤中就是重复念打算呼唤的对象的名字。不过一方面因为我也不知道被我当做素材给挫骨扬灰的这个倒霉蛋的名字是什么,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样叫名字实在是太中二太羞耻了的缘故,我直接选择了跳过。直接开始了注入魔力并用火点燃猪油的步骤——到了这个步骤我不得不开始为之前的随意而付出代价了,我不得不分五次把放在五个角落上的猪油点燃,而正规步骤只需要点燃一次就可以了…… 门外走廊上的风声再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一吹即逝,这一次风声变得连绵不绝了起来。之前那种仿佛有人在身后低语一般的感觉开始涌上心头,越来越多,到最后变成了宛如菜市场一般的嘈杂声。 呜……好像来得有点多…… 通过魔法视觉,我可以看到数不胜数半透明幽魂环绕在四周飞翔。它们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连整个客厅都容不下他们,有很大一部分幽魂因为挤不进房间而围在房间外,时不时地在墙壁上露出半个脑袋看向这边刷新一下存在感。结果搞得上下左右的墙面和地板上,不计其数的人头此起彼伏……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已经都叫过来了,接下来的也没什么难度,都是我擅长的领域,一次性解决掉一了百了算了。 将我准备的圣典从背包中取出放在右手一侧,同时将那柄类似于苏十字军长剑的双手剑拿在左手上。 “诸位徘徊在此地的亡灵,听我一言。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是要我礼送你们一程,还是要我送你们一程?” 第二章 流浪的佣兵骑士(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是被震耳欲聋的嗡嗡声给从睡梦中惊醒的。 被猛然惊醒的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地上打了几个踉跄过后终于找回了平衡,成功站稳在大地之上。 最先印入我的眼中的是某个拿着长枪的绿油油。他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因为我满耳都是金属头盔遭到重击的嗡嗡声的缘故,完全没办法理解这家伙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一大早就在工会里头睡觉。”过了一会儿,耳鸣声稍微弱了一点过后,对方见我没有听见而重复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中。 “昨晚除灵除了大半个晚上……”弄清楚自己不是真的遭到攻击过后,我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刚刚才远离我的睡意立刻又一次缠上了我,让我变得昏昏欲睡了起来。 “又是那套‘你们是自己死还是我送你们去死?’的除灵方式?”绿油油抚额叹息道:“在遇上你之前,我一直都以为驱灵是需要化解他们心中的怨念的呢……” “人都弄死了一堆了,要么就是已经干掉了罪魁祸首,然后开始乱杀的货色;要么就是没有干掉罪魁祸首,直接开始乱杀的货色;或者干脆就是要报复全世界的货色。随便是哪一种,按照正常的法律来说都是要被干掉的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的我随意地回答道:“把他们给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些家伙开始求饶了的时候,试着听过一下那些家伙的愿望,全都是些不甘心这个不甘心那个的,实在是没耐心听这些千篇一律的故事了,所以就尘归尘土归土,送他们上路算了……” “你这家伙就不能有耐心一点吗……小心等你死后被直接当恶灵给干掉哦。” “死人就自觉点去死人应该去的地方啦,不要给活人添麻烦……都变成亡灵了就老老实实开始新人生不就完了吗,用得着抱着上辈子的破事和个怨妇一样念念不忘吗……”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想得开的哦。”一边说着的同时,绿油油的长枪使再次用长矛顶端在我的头盔上用力敲打了一下,让我从半沉睡状态中醒来。“不要在这里睡觉啦,会败坏我们工会的形象的哦。你不是寄住在那个大胸脯妞儿她们家的牛棚里头的吗?回去睡觉啊。”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干活儿了好吗……”似乎是因为被接连两次打搅睡眠的缘故,我感觉睡意已经开始降降地远离我而去了。 “那又怎么样?你直接和那个妞儿开口不就成了吗?反正人家对你有兴趣,也许人家还会邀请你谁她的房间呢。”丝毫不体会我想要安然入睡的打算,长枪使继续向我答话道。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想睡那边的啊……”近乎无意识地聊着天的同时,我终于再度将远离的瞌睡给重新迎接了回来。 “你这家伙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好多好多人都在羡慕着你啊!” 长枪使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一杠子打跑我的瞌睡。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啊!要不是看在你教导我枪术的份上,我就揍你了啊!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大概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年,离开萨拉兰奇开始寻找解除诅咒的旅行的第三年了吧? 之所以说“应该”,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地方没有日历这种东西——在一些上等人那儿有,不过可惜的是我这样与流浪汉别无二致的家伙实在是很少接触到他们。 虽然理论上说可以通过四季的划分来简单的区别一年的时间,但是在经历过席瓦拉高地那白天能在太阳地下面用盾牌煎鸡蛋,晚上能够缩在背风处看雪景的鬼天气之后,我对于时间的观念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乱糊…… 如果说这三年来,我最为深刻的体会是什么的话,那就是卢保斯那家伙居然不是一个水货,而且在帮我解决诅咒这一点居然真的下了大功夫。 我最初旅行的目的地是萨拉兰奇境内的魔法师三大圣地之一的“红湖”。所谓“红湖”事实上指的是火山里头的岩浆……那群脑子抽风了的魔法师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将据点设定在了火山口上,直接通过一个超大号的立场将圣地与岩浆给分割开来。第一次踩到“红湖”的地面(如果那个完全依靠塑能魔法维持的平台真的算地面的话)时,我的脚都是软的…… 最后,我在那儿为某个地中海中年魔法师出生入死劳动了大半年过后,那个中年魔法师给了我一封介绍函。介绍我去萨拉兰奇王都,向降灵系魔法的权威,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寻求帮助…… 那是我第一次打魔法师……奇妙的是我居然打赢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那副卢保斯交给我的铠甲。以魔法的角度来说,那是一具“概念武装”。卢保斯就是通过赋予这具概念武装制作一种“灰烬战争中所幸存的战士”这样的角色,以此来绕开那个源自那场战争的诅咒。只要我还穿着这个概念武装,那么我对于那些从小镇时起就纠缠着我的亡灵来说就是同伴。 虽然这身铠甲并不是专门用于战斗的,但是依靠概念武装本身优秀的防御力,我最后成功的用剑柄把那个折磨了我大半年的死魔法师给揍趴了。顺便在战斗中耗光了他的资产,然他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大概一周后,我在图书馆看门的地方看到了正在努力打工的他…… 最后的最后,我在“红湖”呆了一年多后,因为“有个穿得和个骑士一样的家伙,他的那副盔甲是降灵系权威,埃米利乌斯.保卢斯的杰作。大伙快点把他抓起来研究一下”这样的传闻而不得不离开了“红湖”,开始了目的地为魔法师最著名的圣地“死海”的旅行…… 也许是因为在“红湖”的经历让我对这身铠甲有了点信心的缘故,在后来的时间里我也没急着赶路。就这么一路从萨拉兰奇慢悠悠地开始了真正的旅行,到了一个城市就找当地的工会注册一个临时身份,等到赚够路费了就开始前往下一个城市。期间遇上有兴趣的或者是喜欢的地方就多停留一段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最后,我终于在一个月前到达了这里,以盛产魔法师而闻名的“影之国”柯文特。 第三章 流浪的佣兵骑士(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虽说是以盛产魔法师而闻名,但事实上魔法师的数量依旧是少数。魔法并没有融入到这个国家的人们的生活当中,魔法师们也如同被吸引一般选择了那些更大,物产更为丰富的大城市或者冲突地带。而在这些普通的小城小镇里,魔法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充满了神秘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那座附近小镇的鬼屋才会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无人问津。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抠门的镇长出的钱实在是太少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通晓神秘学的人同样太少了——附近对神秘学最为精通的是那几个任凭天崩地裂都窝在教堂里不出来的死宅神父…… 唔?等等,我这一路上接到的这些除灵的活儿似乎都是这样的?仔细想一想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开销不大,结果还是这么穷了。一瓶圣水差不多是十来个银币,制作成破邪油基本上也就打一两场大战的份量。而那些除灵的报偿也就二三十个银币而已,再加上路费和战斗准备等因素,这么一来二去这基本上什么都没赚到?如果一不小心负伤或者其他的需求的话还要倒贴钱进去?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任务没人接了……不过话说回来,一路上居然能靠这种工作活过来,我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诶…… 不过这个被称之为“影之国”的王国还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与众不同的。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能够接到的委托变少了。 这并不是说冒险者工会里头没有委托。正好相反,每一个第一次进入影之国的冒险者工会人都会有一种“影之国的冒险者工会很活跃”的错觉。在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被那一大版报酬达到三四位数金币的委托给吓了一跳。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我终于不用像以前经过的地方一样在工会里头花上十天半个月来等一个合适的任务来赚到足够的委托了。 不过现实最喜欢的就是给你一颗糖,然后在你想要拿糖的时候把糖收起,并乘机给你一耳光。 我当时最先看到的就是被贴在最上面的“探索前帝国时代的遗迹”的委托。人数不限,总计悬赏达到了三万金币。探索期间可以在不破坏遗迹的研究性的前提下获取任意数额的战利品——看起来似乎没问题。不过问题在于这个委托根本没有给出这个遗迹的位置……后来向工作人员他们打听才知道,这个委托是那些魔法师们通过教会的文件推测的…… 是的,那些操蛋的魔法师们发布了一个探索距现在有差不多一千多年的遗迹的探索任务。但是只有一叠快被虫蛀空了的纸片说明了这么个遗迹“也许没被毁掉”…… 看起来很离谱?事实上这个委托之所以能排在最上面,就是因为这个委托是最为“靠谱”的一个了。其他的还有诸如“获取‘罪之魔鬼’的下落(在这里的传说中,人类的负面情绪是因为罪之魔鬼而形成的)”,“探索其余大陆(传说人们现在所生活的大陆仅仅是创世时从天空所遗落的巨石碎片之一,所以理论上说,应该还有其他的大陆的)”,“获取魔王的具体信息(见过魔王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见过魔王并且活着回来的了)”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一句话,所有你小时候听童话故事的时候所产生的疑问,那些魔法师们都帮你贴在这上头了。 而那些真正的,是个正常的冒险者或佣兵会干的活儿,基本上都已经被死海的那些魔法师们给解决掉了,留下那些魔法师们嫌麻烦而不愿意解决的问题才丢给工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柯文特的冒险者工会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所以我才能在冒险者工会这种地方睡觉——整个工会目前除去工作人员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在睡觉,一个人在看书,另一个人在打搅别人睡觉……即便如此也依旧是超水平发挥了,因为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是没一个人的…… “话说回来……你明明是用双手剑的,为什么会想到学习长枪呢?”成功打搅我睡觉过后,长枪使将长枪靠在了桌子旁,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长长见识而已。”对于这个问题,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糊弄了过去。毕竟总不可能说“以前听说德意志焰形剑剑术和长枪的使用有点类似,所以我在上一次任务的时候弄到了我现在使用的这把有点类似于焰形剑的双手剑之后就想琢磨一下能不能用”吧。那样我估计会被当作异想天开的白痴给狠狠嘲笑一番…… 不过现在我非常怀疑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个说法完全是在骗人就是的了。这种底端无刃的长剑非常适合半剑术,但是如果要真的当长枪使实在是有点别扭,毕竟那样一来庞大的护手就完全变成累赘了…… 就在我还在那纠结自己是不是有必要鼓捣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焰形剑剑术的时候,长枪使再度开口了。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没功夫再教你什么了。”似乎并没有期待我回答,只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对象把话说出口一半,长枪使继续说道。“我借了一个任务,马上就走。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赚一大笔钱回来养老。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有兴趣找我学习的话我倒是很欢迎你来的。” 喂喂喂,话不能乱说啊,哥们你这种话放在我们那儿可是妥妥的死亡Flag诶。基本上说出这些话的人都是些可以准备棺材的了,按照你的武器来看,哥们你不但没有机会逃脱这个诅咒,而且你的墓十有八九会变成连尸体都找不到的衣冠冢哦。 话虽如此,但是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对方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之所以和我说这么多与其说是在找人倾诉,倒不如说是在交代遗言——虽然这个遗言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内容就是的了。 长枪使还在继续说着,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听,也没有必要注意听。与独行佣兵不同,冒险者从来都不是赚钱的职业,它是一种纯粹依靠热情来支撑的职业。绝大多数冒险者的生活并不比农夫好多少,很多冒险者之所以会选择成为冒险者完全是因为他们想要游历这个世界罢了,他们一边抱怨着工作的报酬低得发指,一边乐此不疲地继续接受这些低得发指的委托出门历险。他们真正的报酬并不是任务过后的金银币,他们只不过是需要有合适的理由与借口踏上自己的旅途罢了。 而当一名冒险者的热情消散过后,他就开始接受那些报酬高昂的工作,开始积蓄自己的养老金。他们绝大多数都在自己冒险者生涯的最后一段路途中为自己曾经的热情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最后幸运地获得了足够的存款的人们,或是加入建立了冒险者工会,或是安安静静地享受自己的晚年。 不知什么时候,长枪使已经离开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与我这小半个老师见面,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去送他一程。对于他人的选择我一直都懒得干涉,更何况我与他之间也算不上特别熟悉。说起来我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老师似乎换得特别勤快?最初是西斯神父,后来变成了卡娜,再后来变成了卢保斯,再再后来变成了红湖里某个后来被我打得倾家荡产的魔法师,然后一个月前变成了这个连名字都不太记得牢的长枪使。 嗯……让我想一想,那家伙是叫什么名字来着?记得是个很好记的名字,好像是叫…… “戴夫先生在吗?这是他向我们商会订的高等圣水。”一个穿着不合身的仆人服装的小孩推开了工会的大门。 ……也许我应该自作主张帮那个白痴把圣水退了改成棺材? 第四章 流浪的佣兵骑士(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虽然这么说不太符合众生平等的教义,但是“圣水”这玩意儿确实是有三五九等的差别…… 简单的说,圣水是含有祝福的仪式用品。它有点类似于酒,酒的好坏与手艺,材料以及年份有关。而圣水也类似,它与制作者,用途,年份有关。 最常见的是洗礼圣水,这种圣水是用于信徒洗礼,基本上都是临时制作,用完就丢的类型,它甚至还拥有短得离谱的保质期。而正常意义上的圣水指的是那些用于为物品祝圣的圣水。这种圣水在效果上与前者并无太大区别,但是胜在“保质期”更久一点,部分上品圣水其蕴含的祝福即便是放置数十年都依然有效。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使得它能够被做为商品进行流通。 而所谓的“高级圣水”,其加工制作难度大大提升,不再是普通圣水那种随便找个神父在教堂的地下室里泡上圣徽叨念上一个晚上就可以制作一缸子的便宜货色。只有那些大教堂才能够通过仪式进行制作,正式的仪式甚至需要大量经过洗礼的信徒与主教联手。虽然在产量上低得惊人,但是其驱邪效果上远胜于前者,如果要举个例子的话,那差不多就是路边五块钱一瓶的哈啤和几百块一瓶的酩悦香槟的区别……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几瓶看似毫不起眼的石英瓶里头装的是市面上所能流通的最强效的圣水了。如果按照重量来算价钱的话,它丝毫不比黄金廉价。排除掉那些在修道院的圣杯里头供奉了几百年可以当文物使的传古货色,这已经是人们所能使用的最强效的圣水了。仅仅只需要小小一滴就可以让一个高阶亡灵变成一个无害的骷髅——如果这不是拿普通圣水冒充的话。 也许我应该试着找一找戴夫那个丢三落四的白痴? 看着正将东西交道工会工作人员手里的小孩,我的大脑在为戴夫准备棺材和找一找戴夫这两者之间纠结着。 平心而论,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去找那个家伙。人都走了不知道多久了,天知道去哪儿找他。更何况就算找到他给了这玩意给他,在立下那么一大堆Flag之后也不见得能活着回来,运气不好的话没准还把我也给波及进去。而且高级圣水虽然稀有昂贵,但是并不是弄不到。在大城市里头如果愿意等一等的话,要从教会手里头获得一瓶高级圣水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毕竟听西斯神父说,八大女神教会的那些家伙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卖圣水…… 但是另一方面,对方好歹是教过我一段时间的老师,在这个地方算得上是我最熟悉的人了。面对一个熟人加老师,在这种情况下当做不知道这无论如何都不太好,更何况对方在教导我的时候还没收钱……虽然找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但是连试着去找一找这样的举手之劳不帮一帮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喂!穿盔甲的那个!过来帮我送一送东西!” 我正在纠结的时候,那位之前一直都在对着镜子打扮的工会工作人员找上了我。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可是一开口就立马让人在心里头猛扣印象分。什么叫做“穿盔甲的那个”啊?!你这好歹也算是服务业吧!是服务业就给我注意一下礼貌好吧! “不要装作没听见的在那睡觉!再装聋作哑我就敲你的头盔喽!” 被我无视的少女对着试图重新开始找瞌睡虫的我威胁道。真是见鬼,为什么要睡一个觉就这么难?好不容易幸运E的家伙不来打搅我睡觉了,结果另外一个人又跳出来打搅我睡觉,我好歹也是为冒险者工会忙活了一整晚上的存在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而且小姐你没有服务员的素养也就算了,但是你身为普通人,对于职业者的敬畏都上哪去了?难道柯文特的冒险者工会已经落魄到招不到人当工作人员,只能找你这样的家伙来当工作人员的地步了吗……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揍你啊……”对于对方越来越放肆的话,我有气无力地威胁道。 “如果你不马上来帮我忙的话你可是会后悔的哦。” 对于我的威胁,工作人员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用一副好像马上就要笑出来的得意语气说道。平心而论,这位女工作人员单论长相的话确实没的说,但是无奈这家伙对人待物的态度实在是太烂了……再加上这种实在是叫人不爽的语气,实在是很难让人喜欢起来。托她的服,原本还在纠结是不是是要帮戴夫一把的我下定决心不帮了。至于戴夫那家伙如果因此死了的问题,要恨就去恨这个小妞吧,反正找上我来我就送他一程…… “去找另外那个看书的家伙去啊,别来吵我啦……”话虽如此,但是我也找不好吧那种有些孩子气的理由说出口来。为了避免对方再缠着我不放,我决定将麻烦丢给别人。而就目前来看,整个工会目前所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失主抓小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可惜的是那个死丫头似乎是铁了心要找上我,什么叫“失主抓小偷”?姑娘您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啊?我和那家伙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关系了……我一边在心底碎碎念,一边继续装作听不见对其置之不理,希望对方能够失去耐心自个儿找别人去。 “你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吗?” 话说,我要不要干脆找到刚才送东西过来的那个小毛孩,花点钱让他再送到戴夫那儿去啊?反正他也不会拒绝这种赚外快的机会,而且因为是小孩子的缘故,所以应该也不会太贵…… “你的钱包可是不见了哦。” “!!” “在你睡觉的时候被做的手脚哦。” “……” “我可是全都看见了的哦。” “……” “刚才戴夫先生用长矛敲你的时候拿走的哦。” “……” “最后是,我这里有戴夫先生的住址……” “把东西交给我!我去‘送’给他……” 第五章 宝藏的钥匙(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传说,有些小偷他们事实上并不缺钱,他们之中有很多甚至是有钱人。他们之所以变成小偷纯粹是为了享受践踏道德法律的刺激感罢了。 “如果您找的戴夫是冒险者工会的戴夫的话,那就是我们老爷没错了。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按照那位冒险者工会的接待员的地址,我成功找到了戴夫那家伙的家……大概…… 接下来我像个踩点的小偷一样,围着那个地址上所显示的房间转悠了半天,以免因为认错路或是其他意外而搞错了——相信我,如果你顺着一个偷东西的冒险者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小城堡的话你也会这样的。 再然后因为形迹可疑的缘故,我被一个大概是管家的家伙带着一群大概是护卫的家伙给包围了…… 再再然后就是上面的那一幕了…… “那个……戴夫先生……” 在一大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我怎么也没敢说出“你们老爷偷了我东西,我是来要钱的”这样的话来。而是打算直接扮作过来送圣水的人,直接拿圣水钱来弥补我的损失——多出来的那几倍价钱就当作是戴夫那家伙偷东西的惩罚好了。 “跟我来吧,老爷他暂时不在。不过他已经交代过,你们如果来了就带你们去他的书房。” 可谁知,当我拿出盛放圣水的皮包的时候,那位貌似是管家的家伙居然直接把我当成了某个正在等待的熟人,点头示意我跟上去…… 貌似卷进去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头去了……那点钱我现在不要了还来得及吗……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跟着这个家伙走进了城堡。一路上管家尽显骚包本质,在哪沾沾自喜地介绍着家族的历史与富裕。单单是从大门到二楼回廊这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这家伙走走停停的讲了十几分***计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虽然因为我自己的状态问题而完全没记住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就是的了。 “你的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我非常讨厌。” 似乎是将我的走神给当作了对他所服务的家族的不满似的,管家忽然停住了脚步,面若冰霜地回头对我说道。 “……没有的事。”被对方这猛地一吓,我的声音都不由得僵硬了起来。生怕眼前这个貌似有点月经失调症状的老头子一下子发起火来把我给失踪掉。 “你这毫无诚意的言辞反而更加让我厌恶了。” 结果我那僵硬的声音似乎被对方给理解成了满不在乎的意味,不但没有丝毫缓解对方的不满,还让这种不满有些升级成为杀意的迹象了。 “管家似乎不应该管这么多吧。”——当人紧张的时候,会胡言乱语。这种事情是真的会发生的。被这个老头子给吓着的我就这么一不小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我下一秒钟就想要抬手给自己一巴掌的挑衅话语。我清楚地看打这个大概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怒瞪双目,脸色由黑变青,然后由青变白,眼看就要直接猝死了。 万幸的是老头子最后还是成功缓过气来了,他半是哼声,半是咳嗽地发出了一声不快的语调。 “记住,这是老爷最后一次冒险了,如果以后你们还打算缠着老爷冒险的话,那么我不介意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在推开身后的门扉为我让出通道的同时,管家在浑身僵硬的我身边要挟道。 不愧是管家,浑身上下都在冒黑气的情况下,走路声依旧流畅清脆,关门的时候都不带用力的——当我被独自留在那个貌似是戴夫的书房的房间里的时候,花了好几分钟才整理好思绪的我,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 并不是我没有紧张感,紧张感我不但有,而且还有很多。不然我也不至于被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给吓得满脑子短路犯二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怎么会“后怕”而已。 俗称不会吸取教训,或者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吃亏不讲记性…… 正因为如此,从危机之中换过劲来的我立马将之前发誓离这里有多远躲多远,绝对不要卷入这里头的想法给丢回了地球,开始兴致勃勃地在书房里头寻找着那个貌似非常不得了的大事情。去不去是一回事,但是如果连知道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太可惜了。或者说,没一点作死的冒险精神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穿越到异界去? 最先检查的是书架上的书籍。虽然因为勤于打扫的缘故看不到积尘,但是因为常年翻看所导致的陈旧是做不了假的……不过这家伙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大陆编年史》?《千年沉沦》?还有教会方面的历史记载《卷录集》?这货怎么看的都是历史书啊?!还他喵的是快一千年前的历史书。那个时候连索伦帝国都还没影来的…… 而那个年代的历史,简单的说就是:矮人兽人地精精灵人类等诸多选手参加大陆之王争霸赛,耗时数百年,人类和精灵在把其他参赛选手杀绝种过后打入决赛。最后在决赛中,精灵选手因为后继乏力而被人类选手揍趴在地,赶在变成下一个灭绝生物之前渡海寻找自己的精灵王国…… 也正是因为那个年代实在是太乱了的缘故,当时很多种族和群落一辈子都没能知道自家对面除了有那群天天和自己打架的家伙以外到底还有什么,结果就导致那个年代的记载向来都是三分事实七分YY——比如说洛克山脉西侧大草原上的灰皮兽人的记录显示整个洛克山脉都是阿拉贡人族的地盘,然而东边的人类国度阿拉贡的文献却显示洛克地精的活动范围遍布整个洛克山脉以及山脉另一头的大草原…… 碰了一个软钉子的我果断放弃了当一个侦探的想法,直接跳到了结果上。人家都说了带人去书房了,怎么可能还特地把目的给藏着掖着…… 在书桌最上面的是一份草图,画的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大胡子。似乎是画好没多久,连辅助线都还没有擦掉来的。我曾经在CCTV警务频道的时候看到过警察们根据受害者口述制作罪犯脸部图像模拟的画面,现在的这份草图就与之的早期图层有点类似。 被草图覆盖的是一本描写矮人至高王的文章,似乎是后人总结的作品,资料显得颇为完整。不过话说回来居然还真的有历史学者研究那个蛋疼的时代的历史的啊? 随手拿开那本完全看不懂的经济学书籍,我看到了被压住的一张羊皮卷,那是一张悬赏,征集人们对杀害当地的收藏家卡什的凶手的消息。 地点是图尔哈契夫小镇……就是我昨天除灵的那个小镇。 第六章 宝藏的钥匙(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看到这个名字,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之前的草图会觉得眼熟了。那上面画的大胡子我之前正好见过,在那个名字里飘着一股俄罗斯味儿的小镇驱灵的时候我曾经从某个多出来的尸体上获得了一个银币。那个银币上的头像正是这个大胡子——嗯……应该是……至少看起来很像就是的了。 为了方便检查,我绕过了书桌坐在了椅子上。随着换了一个方便点的角度,我发现了更多原本因为我粗心大意而没有发现的细节。 比如说原本被压在书桌上的石雕下的纸条,那上面是一张欠条,上面写的是10个银币,落款是戴夫·洛特,在角落还有一个用戒指印上去的标记。这个数字正好是从这里租借马匹去图尔哈契夫的价钱——之前在去图尔哈契夫的时候我曾经被这个价钱给吓得等了几个钟头的便车。 又比如说之前一扫而过的书籍,现在回想一下基本上都是偏向于异族的——《大陆编年史》说的是整个大陆的过去,那个年代还是精灵的时代;而《千年沉沦》说的则是那些已经灭亡了的文明;教会的《卷录集》倒是以人类为主,不过这并不妨碍人家是历史学上的权威…… 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这些书的内容。 并不是说这些书和原版的有什么区别,这些书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如果那些被裁剪的部分还在的话。 也许是有些地方需要抄写的内容太多了的缘故,戴夫在很多地方选择了直接将重要部分给裁剪下来,就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剪报一样。 可惜的是没有找到那个笔记本在哪里,如果可以找到那个笔记本并且吧上面涂抹得一塌糊涂的话想必可以让戴夫那家伙给气死吧? 不过话虽如此,我大致上可以猜到,戴夫和那些管家口中的那群人是冲着那个图尔哈契夫小镇里的鬼屋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戴夫的行为,十有八九是为了那枚银币?然后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我接掉了那个任务,接着赶紧跑去图尔哈契夫镇试图堵住我,以至于连钱都忘记带了而不得不直接打欠条?再然后就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吃了一晚上的灰,直到回到工会才找到我? MD难怪戴夫那家伙之前玩命的和我过不去啊,原来在我不知不觉中吃了这么多苦啊…… 没累死在半路真是女神眼瞎了…… 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继续翻看着书桌上明显因为匆忙而没来得及收拾的资料。不过越是收集我心里头的疑惑反而越多。 从这上面的资料来说,戴夫那家伙所寻找的大致上是一个矮人的庇护所——这种东西在那个大伙儿都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年代里头很多,就像乱世几乎每个人都会折腾出来一个什么信仰一样,在那个时代几乎每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传说中的庇护所,有的是传说,有的是按照传说造的(这种的大多数是快要玩完了病急乱投医弄了一个最终要塞什么的然后强行安上了这么一个名字)。 不过既然是寻找庇护所,那么找到地方然后直接一记洛阳铲下去不就完了吗?回头跑过来找这个银币干什么啊? 总而言之就是,看起来好像是个大新闻,但是完全无法联系到一块儿。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警察叔叔到了猥亵小萝莉的怪蜀黍家里头,结果却看到那家伙袭击五角大楼的计划书一样……脑子里头想的不是“卧槽!一不小心撞上要干大事的人了”。而是“妈的智障”…… 总而言之,我最后在继续翻了一下没找到什么能够将二者联系起来的情报过后,放弃了继续探索这回事的兴趣。事情已经了解了,接下来就随他的便了。 对了,我在离开戴夫的庄园的时候偷偷拿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我这不应该叫偷!)了戴夫那家伙放在书桌的抽屉里的一个金币用来弥补我的损失,还既好心又有原则地用银币补满了差价。 如果说这一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在离开的时候那个管家看我的眼神好像可以吧我连同这身可以正脸无伤抗火球的盔甲一块儿刺穿一样…… —— “啊呀!盔甲先生回来了呢!损失找回来了吗?” 我一回到工会,那个正在骚扰那位看书的倒霉蛋的工会前台就一蹦一跳地向我招着手。也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家伙原本灰色的齐肩发变成了金灿灿的翘卷发。 “成功追回。” 毕竟对方是帮了我一把让我避免了无谓的损失(别看不起我的钱包啊!虽然瘪,但是里面放的也是钱啊!),我没有计较她给我起的那个什么听着好像是在说阿尔冯斯一样的“盔甲先生”的奇怪名字。 得到了我的回答的前台小妞立刻就一边大喊着“爷爷!看到了吧我也做好事了!”这样让人有些害怕的奇怪言论,一边跑入了工会内部。留下了神清气爽的我和终于拜托了对方的骚扰而松了一口气的读书男。 “喂,穷鬼。”看了看我的方向,读书男忽然这么喊道。 “???”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一脸懵逼看了看我身后确定了对方说的不是别人过后指了指我自己表示疑问。 “除了你这个流浪汉还会是在说谁?”似乎是对于我的疑问非常不满似的,读书男露出了一丝不快的神色。“我不知道戴夫那家伙为什么要偷你的钱,那家伙从来不缺钱,他是纯粹为了追求刺激才成为冒险者的,他的家族是整个小镇最有钱的人之一。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为此补偿了你多少。” 不不不,那家伙一分钱都没补偿给我,是我自己去“拿”的。 “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会让这样的人用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从你手上买走的话,那只能说明你的钱包里头应该有什么他‘买不起’的东西存在。”一脸严肃的读书男指了腰间。“这种东西的价值不是这么短时间可以谈妥的,你既然能这么快谈妥,那就证明你被对方坑了。” 等等……意思是说那个矮人的硬币很值钱?我是不是应该去戴夫家再偷一次? 第七章 宝藏的钥匙(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那么……一枚拥有矮人至高王头像的银币大概值多少钱?” 犹豫了半响,在经历了一场脑海中的天人交战过后,好奇小人儿成功干掉了理智小人儿占据了上风。 “矮人的至高王就是矮人的国王,所以矮人有很多位至高王,以他们为头像的银币价值同样不同。其中最为稀有的即便是称之为价值连城也丝毫不为过”也许是在炫耀自己的博学,也许是单纯的为自己的知识能够派上用场而高兴,对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解答了我的问题。耿直得我都对我的犹豫有了一点负罪感…… “最便宜的是哪个?……” “穆斯克兰西卡,矮人巅峰时期的至高王,带领矮人们灭亡了全大陆三分之一的异族,差点把人类绝种的同时还吧如日中天的地精给打得元气大伤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脾气太差结果导致自身变成世界公敌的话,他们就已经是大陆霸主了。那群矮子们的足迹遍布的半个大陆,以穆斯克兰西卡的头像为图案的货币也因此广为流传。在后来矮人开始式微的时候,为了获得足够的军饷,曾经大量发行这种货币,因此导这种货币的价值大大降低。” “这种硬币值多少钱?” 一边在心底感叹“这群看谁都不爽的死矮子当年居然这么阔”的同时,我一边怀抱着几分期待地问道。 “大概八九个金币吧。” 微微思考了一下,读书男报出了一个令我大失所望的数字。这种感觉种让我想到了以前看《鉴宝大会》的时候那些拿着“古董”给专家过眼过后却被告知是假货的倒霉蛋…… “嗯……那最贵的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价值连城。”读书男一副“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夸张的说法?” “为什么要用夸张的说法?末代至高王掩埋了矮人的宝藏,但是巨龙背叛了他们,巨龙偷偷的带出了一枚银币,使得那枚银币成为唯一一枚没有受到庇护的财宝。整个矮人的庇护所都在等待着这枚银币的回归,手握这枚银币就等于握住了通往矮人庇护所的钥匙。”读书男怂了怂肩道:“传说是这样的。那枚末代至高王的硬币就是最值钱的了,因为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了整个矮人王国的财宝,说是富可敌国都不足为过。” 看这样子,戴夫那家伙是把那枚硬币当成是那个传说中的东西了?这是要去完成传说中的柯文特常驻任务的节奏?这样一来的话那个老管家的样子也就可以解释了,十有八九是戴夫那家伙拉上一伙人去盗墓……哦不,是去……果然还是盗墓啊…… 话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个人所得税这种东西啊?感觉戴夫忙活一场最后会交上那么百分之八九十的个人所得税诶。 在得到这么一个有点骇人惊闻的消息过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这就好比一个打工仔看到一百万会眼热,但是看到几个亿的话就只会被吓得找警察叔叔了一样。如果我有莱因哈特他们的地位的话我也许会眼热一下,但是现在就我这孤身寡人的模样,还是别去找死了……像玄幻小说里头一样主角孤身一人从一种地头蛇眼皮子底下把宝物给顺走这种活儿不适合我这种没吃豹子胆的人去干,我同样也不打算去试一试看我自己有没有那么靠谱的主角光环,有那人品还不如去多抽几个五百万呢。没准还有剩下…… 反正戴夫那家伙身为枪兵,跑去搞这种事情之前立了那么多Flag,活是绝对活不下来了,那么现在我应该赶在戴夫挂掉之后去要讨债还是赶在那家伙挂掉之前去讨债?也不要多了,直接按照十个金币来卖就可以了,十个金币足够我浪上一阵子了…… 就这么,我回到了那个被我暂时占据的牛棚一角,我的一整天就在这毫无意义的YY中浪费掉了……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我被偷掉的不止几十个银币,而是十个金币。 顺带一提,我最后还是决定等到戴夫那家伙挂掉之后再去讨债。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被那个管家给吓怕了,绝对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米拉在这里干什么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在被窝当床铺的草堆旁鬼鬼祟祟的奶牛妹……哦不,乳牛妹、啊呸,是养牛妹。别看这家伙一副天真活泼的模样,平时这家伙总是想方设法地试图吧我的头盔给弄下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家伙没少往我这里送吃的,结果也导致就连她的父母都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上我这么个流浪汉了…… “因为有人……” “是我想要找阁下您。” 米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被打断话语的小姑娘似乎是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身后,然后非常自觉地离开了这里。 顺着米拉临走前的视线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对方那一双略微沾染泥土的靴子。单单凭借视线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男是女,这家伙非常老道地借用阴影的帮助在米拉吸引我的注意力的时候躲到了我视线的死角。 “像我这种无名小卒,应该用不着劳烦您大驾光临吧?”用了一秒钟确认对方的确不是某个曾经被我给打得快要去街边要饭的魔法师过后,自认为没有得罪什么人的我底气也足了起来,直接走向了对方。 “嗯……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恶意。”似乎是把我的举动给当成了准备攻击的前兆的缘故,来人一下子从阴影中站了出来。“果然是胆敢对抗诅咒的人呢,即便是休息也不会脱下铠甲,我为我方才的冒犯而道歉。” 不,老哥你误会我了,如果有选择,我一辈子都不会穿上这一身盔甲。我刚才拉近距离也只是看不清你人而打算走近点看清楚而已…… 当然喽,这种事情直接说出来就直接丢了两个人的面子的话我也只是在心底吐槽一下罢了。我最后说出口的话只有一句“有何贵干”而已。 “想必我的同伴白天的时候也已经与阁下说过了那枚银币的价值,但是阁下对此居然无动于衷这一点也实在是令我吃惊呢。本来看到阁下为了几十个银币就直接去找对方了应该很贪财才对,没想到居然在某些方面格外真正呢。” “然后?” 废话啊!全部财产都被偷了肯定要找别人玩命了啊!乞丐捡到了布加迪威龙车钥匙当然是有多远丢多远不要惹麻烦上身了啊!你当我傻啊! “既然阁下如此坚持,那么我就换一个方法吧”微微露出一个有几分渗人的微笑,来人开口道“我们雇佣阁下与我们一同追击戴夫先生的小队,如何?” “不。”我果断地拒绝了对方。 ——傻子才和眯眯眼合作啊! 第八章 宝藏的钥匙(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有些人天生就缺乏说服他人的能力,这无关他们的口才,只是单纯的长了一张“我就是要忽悠你”的脸罢了…… 简单的说就是,当有一个和狐狸一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家伙跑过来和你谈生意的时候,无论对方吧事情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你都会觉得对方在骗你一样…… 我也不能免俗,毕竟我骨子里也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怂货,在“眯眯眼都是怪物”的价值观影响下,说什么都不会跑过去和不知是敌是友的眯眯眼凑一块儿打交道的。 “你不可信。” 仿佛是为了确定决心一般,鬼使神差地,我又重复了一次。 我这样的回答似乎触怒了对方的某根神经,原本就如同月牙一般眯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眯得更加厉害了,就在我我几乎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正在闭目沉思的时候,对方再度开口了: “那么好吧,非常高兴与阁下见面,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度相见。” 缓缓地后退,阴影顺着他的头顶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身体笼罩,最后将他的身体都给吞没…… 他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我伸出手摸索了一下眼前的漆黑阴影,入手的只有牛棚那略微坚固的木板墙壁。 应该说不愧是影之国柯文特吗?像这种乡下地方都能碰到魔法师。想当初我横跨了整个席瓦拉高地都没能见到一个活的魔法师,结果今天一才在柯文特的边境上溜达上一圈就能遇上一个魔法师…… MD有这本事还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假冒盗贼看着戴夫那家伙把我的钱袋拿走干嘛啊!回头还煞有其事的怂恿我一块儿去找麻烦!法爷的颜面都被你们给丢光了啊!是个法爷就应该直接找上戴夫一个火球术轰成灰才对啊! 不过说到火球术……在这个世界上火球术不像是网络游戏里头那样巴拉巴拉念上老长一段咒文,最后召唤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只能用来点火的小火团丢出去的低级魔法。在这个世界上,火球术是一个施法距离仅有数米,破坏力却不亚于155mm榴弹炮的,杀伤半径直追施法距离的贴脸大杀器。它的主要杀伤方式并不是火焰的燃烧,而是直接点燃范围内的物体。膨胀的空气与被点燃的事物构成了一个外观上的“火球”,所谓的“火球”说法并不是对它的原理的描述,而是对它的表现的描述。 至于为什么我会忽然提到这一方面,那是因为那个天杀的家伙在离开的同时对着牛棚来了一发火球术…… 而我正好处于火球术的轰炸正中心。 最先产生变化的是空气,在无形的高温影响下,剧烈膨胀的空气使得肉眼所见的景物如同沸腾的水面上的倒影一般支离破碎。 紧接其后的是牛棚之中的茅草。它们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燃烧的过程,化为了灰黑色的灰烬。然后在膨胀的空气中粉身碎骨。与它们有着类似命运的是牛棚的木质支柱,只不过与脆弱的茅草不同,他们在膨胀所引起的冲击波吹得四分五裂的时候还保留着自己的大致外形。 而牛棚中的牲畜也没能幸免,它们身上的毛发在第一时间化为了灰烬。但是褪去毛发后所露出的并不是带着淡淡的粉红色的皮肤,而是露出一丝丝火星的坚硬焦状物。 赤红的火焰从牛棚的缝隙中挤出,就如同挤过囚牢的巨兽一般桀骜不驯地破坏这囚禁自己的囚牢,将其撕毁,将其吞没…… 短短不到一秒钟时间,烈焰吞没了整个牧场,一个宛如夕阳一般庞大的火球在黑夜之中升起,整个边陲小城都在这个夕阳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血红。 “你说……为什么那家伙就是这么不识趣呢?” “还不是你多嘴的说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你说出那种话过后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哎呀呀,管不住嘴,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东西魔法师真的不能碰吗?” “至少在找到目的地之前,绝对不要碰。” “诶?矮人们有某种方式分辨一个人是否是魔法师吗?这么看来矮人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只不过是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小杂耍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好像没死诶,那家伙还在那里看着我们诶,不需要再补上几发灭口吗?” “没时间,动静太大了,再浪费时间可能会被人给堵住。反正那家伙也不会随便乱说。”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你也没想到别人那么耐打吧。” …… 两个怪人……以及疯子…… 目送对方慢悠悠地离开,我最后在心底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火球术事实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这一身铠甲毕竟是概念武装,从某些角度来说也算得上是高级魔法道具了。虽然火球术的破坏力在中低级魔法之中算是名列前茅,但是要破坏这一身铠甲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反倒是由此带来的短暂窒息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我细细地回味着对方所留下的话语,听他们的意思,那枚硬币不应该被魔法师所碰触,但是我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半吊子魔法师,可是我之前在获取那枚硬币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是因为他们的信息是假的?或者那枚硬币事实上就是一个普通的硬币?又或者是因为这一身铠甲的缘故?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在明知我没死的情况下还故意这么大声的说了这么多话,这算是在故意告诉我一些信息?这两个家伙在给别人丢了一个火球术之后还觉得双方可以合作?或者是他们觉得再多说一点话我就会跑过去插上一脚?他们的脑袋构造真的没问题吗…… 席瓦拉的高地骑士也是的,这两个家伙也是的,这一块地方的原住民都是神经病吗……果然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吧…… 我扫了一眼开始喧闹起来的小镇方向,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我最后选择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这里。 第九章 死海(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魔法师都是一些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这是我在红湖大半年所得到的经验总结。 想一想也知道,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每天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的地方给安在火山口里头。而红湖的那些家伙就是这么做了,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地方能够住人,那些家伙想了无数办法来解决高温,低氧,异味,生活垃圾……他们甚至为了把一个大小和北三环差不多大的城市堆进一个火山,同时还不会妨碍的各自的景色而整出了一片模拟的蓝天白云,但是那些家伙他喵的就是没有考虑过换一个地方当老窝!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红湖,而不是魔法师心目中的圣地“死海”。如果说死海是哈弗麻省剑桥的话,那么红湖仅仅只能算得上是清华北大……现在清华北大都疯成这个鸟样的情况下,哈弗麻省到底有多疯我已经不太敢想了…… 正因为如此,我对于我的这次死海之行的要求不高,能以正常人的状态活着出来就行了…… 当然了,在这之前我首先得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 我去他喵的那个死海到底在哪儿啊!!!!!!!! 在之前找红湖的时候从来没有遇上这种情况啊!那些魔法师不都是骚包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在这里一样吧自己的地盘给造得要多显眼有多显眼,要多奢华有多奢华,恨不得造一个浮空城天天在天上和西北风的吗?!这种满脸写着“你们这些土鳖看到没有,劳资我这才叫贵族”的骚货才是魔法师所应该拥有的姿态才对吧! 但是死海的这些家伙是什么鬼?说好了的通天高塔呢?说好了的浮空城堡呢?说好了的贱得和大白菜一样遍地都是的魔法师老爷爷呢?他喵的为啥我找了这么久看到的除了山还是山啊!为啥你们都搞得和个大家闺秀一样不舍得见人啊! 耗时两天一夜,我吧那个为我指路的老头子口中的“大概就是那几座山的位置”给找了个底朝天,最后精疲力尽的我气踹嘘嘘地靠在一颗奇葩醒目的歪脖子树下沉思——天知道这颗树是怎么在一片草地之中长成这个鸟样的——直到现在,我不得不考虑一下是不是需要挖一挖地皮以免自己漏掉什么了…… 或者是那个见鬼的老头子在耍我…… “咚咚” 有人在我身后敲了敲我的头盔,等我回头过后,看见的是一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距离漫画里的反派角色只差几根线条的黑斗篷三角眼男人。看到我回头后,这个男人也不理睬我,径直走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向树干伸出了手。 就仿佛是小时候看的老版西游记中孙悟空被银角大王的葫芦给吸进去一般,那个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然后被吸入了那颗树中。 ………… …… 我说你们这些魔法师聚集地是根据老窝的洞口大小来辨别地位的吗……或者你们这些家伙祖上是属老鼠的,不把老窝安在洞里头就浑身不舒服? 事到如今再清楚不过了……红湖的那些死宅把老窝给安在了火山洞里头,而死海的这些家伙蜗居倾向更加严重,干脆吧老家给安在树洞里头……幸亏我没有选择挖地皮,要不然天知道这一大片草地上的花花草草会不会随着我一铲子下去一下子变成一堆魔法塔直接把我给蒸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底这种想法的报应,当我从那个树洞进入死海时,我是从近十米的高空中头朝下砸落在死海的砖石地面上的。强大的冲击力差点让我颈椎骨折横死当场,成为死得最窝囊的穿越者…… 不过当我弄清楚自己的位置过后,我立马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那个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家伙进来了。 在我身边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是一个高度直追帝国大厦的深渊,不过最危险的不是这个,而是救了我一命,让我避免了被摔成有机化合物的这个家伙。 之所用“家伙”来形容这个接住我的平台,是因为我实在是不好将一个对方当做一个死物——这是理所当然的,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一个比凹凸曼还大个的,正皱着眉头盯着正坐在它的手指上的你的石头人给当成一个死物…… “你很镇定,入侵者。”那个领着我进入这里的男人出现在了石头人头顶,仿佛是审讯犯人的审讯官一般用冰冷无情的声音道。 镇定你个大头鬼,我只是被吓呆了而已!而且什么叫做入侵者啊!您老高寿啊—— “是你带我进来的诶……” ……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阿里,给我宰了他。” “喂喂喂!你这是恼羞成怒吧!你丫这是公报私仇吧!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啊!你这是自己把别人带进自己家然后说别人非法入室,被指出之后愤而杀人灭口吗!” “威尔……阿里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在听到我的辩解过后,岩石巨人居然非常人性化地露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挠了挠头,因为这个动作,威风凛凛地站在他头顶的男人遭了大秧,连施法都放弃了,连滚带爬地从巨人的指缝中钻过,避免了被一不小心给按成肉馅的结局。 “阿里这个白痴!我还在你头上的啊啊啊啊啊!——” 眼看巨人的手指又要挠回来了,被巨人称之为威尔的男人仿佛被哗——的少女一般尖叫了起来。把传统男高音甩出一个太阳系的高音量连距离几十米远的我都有点耳膜发痛。不过也幸亏这家伙叫得足够大声,这才避免了他的声音被如同山崩一般的岩石摩擦的巨响声吞没,成功传入了巨人的耳中。 “(⊙v⊙)嗯……对不起……”猛地想起自己头上还有一个人的岩石巨人如同犯错后等待批评的小学生一般不安地低头搓着自己的手。 它的这一个动作给脑袋上的威尔造成了又一次灾难一般的后果,好不容易站稳的威尔再一次顺着巨人的脑袋滑了下去,直到落在巨人的鼻梁上摔个半死的时候才终于成功地使用蛛行术让自己成功站稳。 不过我这一次就没有机会看对方出洋相了,因为上面说了,那个傻大个巨人不单单是低头了,还搓手了。 嗯,没错,搓手。 我落下的那个“平台”就是这个巨人的手指…… 第十章 死海(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知道今天我才意识到这句出自蜘蛛侠中的名言一点都没错。你觉得这句话完全是天方夜谭,那是因为你见到的那个家伙的能力还不够大…… 当这个叫“阿里”的异界版低配凹凸曼犯起傻来的那一瞬间,直接造成了一场灾难。 因为正幸灾乐祸地冲着大丢颜面的威尔偷笑的缘故,我一不留神也从对方的手指上摔了下去。不过我的运气比威克要好上不少,我直接滑入了傻大个的“皮肤”缝隙之中,避免了和四周的岩石一块儿落下,直接变成有机化合物的悲剧发生。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安全了,随着傻大个的运动,这条缝隙缓缓地缩小着,为了避免被卡在里面,我不得不连滚带爬地从缝隙中逃出来。 但是原本应该朝上的缝隙随着傻大个的姿态变化而一下子变成了向下。结果匆匆忙忙地钻出缝隙以至于平衡感在剧烈的重力变化下变得一塌糊涂的我几乎是以跳水一般的姿势跳出了缝隙。幸运的是背在身后的焰形剑因为偏长的缘故而被急速缩小的缝隙卡住了,因此也救了我一条小命。 随着又一阵岩石摩擦与碎裂的巨响,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卡入了奇怪的东西的手指有点不舒服的缘故,岩石居然将自己的手掌举到了眼前,用那两个比我整个人还大的眼睛瞪着我。 “死海内侧行为守则第三条,‘位于死海内部时禁止使用武器’。”不同于刚才那副傻乎乎的憨厚老实模样,这一次这位岩石巨人的语气充斥着不可违逆的冰冷感。“现在,我要求您,放下武器。” 放下你个头啊!是我放下武器还是武器放下我啊!我放手的话我就死定了啊! “看样子我们的这位新伙伴是不会‘放下武器’了。”威尔在阿里的鼻梁上小人得志地冷笑着。对于傻大个这明显强人所难的要求,他不但没有一点儿阻止的意图,反而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干掉他。” 短暂的沉默。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个傻大个会再度驳回三角眼的要求。但是下一刻,巨人缓缓举起了另一只手。 弹~ 对于这个巨人自己来说,自己的行为似乎就像是一个人类弹掉手指上的小虫子一样简单而又漫不经心。但是对于我来说,感觉上似乎是被一辆全速奔驰的火车给撞上了一般。 但是不得不说,卢保斯这家伙在给我弄出这一身盔甲的时候也确实是花费了一些心思。至少这身盔甲不愧其“概念武器”的名头,即便是遭受到这样的重击也依旧没有损坏……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用了几秒钟让自己再度混乱得一塌糊涂的小脑重新控制住身体的平衡,我终于得以让自己运动起来。虽然主要的冲击被这身结实得不要不要的铠甲所吸收,但是这种非人的力量依旧让我全身的骨骼仿佛错位一般迟钝无比地咯吱作响。 我花了不小力气才从这个似乎是被我给砸出来的小洞中爬出,期间我那被打得混混沉沉的大脑也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状况——是有八九是被一指头给弹到那座悬崖上去了。这让我有了种自己变成《少年jump》里的热血格斗漫画中的角色的感觉,印象中那里头的家伙也似乎是一群被巨人给一巴掌扇进山里头,然后踹几口气就回满血,然后又没事一样爬出来继续干架的角色…… 莫名感觉有点帅气是怎么回事…… 抛开到底是帅气还是丢脸的问题,就目前来看,幸运的是这个巨人目前看来还没有能够对我造成足够伤害的手段,不过倒霉的事情在于,我翻遍我的脑海,却发现我自己同样也找不到能够对它造成足够伤害的手段……至少我目前在这个世界里头还没学到什么除了给武器涂油附魔然后平A输出以外的任何攻击手段,别说什么斗气外放了,连传说中的斗气都感觉得不真切来的。 而考虑如何靠冷兵器平砍的方式来打倒一个个头和凹凸曼差不多大,皮肤皱纹就可以夹死一个人,治愈能力还甩蝾螈几个太阳系的岩石巨人……这还不如去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来得有意义…… “还真是硬得可以呢。” 那个站在巨人阿里鼻子上的三角眼狗仗人势地讽刺道。这家伙似乎是通过某种手段判断我没有能够打败阿里的手段,因此显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我似乎与你没仇吧……有必要这么来针对我吗……”眼看对方似乎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我不禁有些欲哭无泪了起来。这又不是ACT游戏,勇者只需要在怪兽裆下专心给对方修脚趾甲就可以打败一个几十米高的魔物。面对凹凸曼级别的怪物,像我这种物理系职业者完全被克制得没脾气,只能老老实实认怂做孙子…… “福克斯。这个名字你记得吧?” “……谁啊?” …… “你小子是在把我当白痴?!” 似乎是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的缘故,三角眼几乎跳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跳起来给这家伙一脚,并且大喊“去他喵的福克斯!不是我当你是白痴,你丫就是白痴”!我这一辈子就认识两个福克斯,一个是汽车,一个是款爷排行榜,我自认为自己到了这地方之后和这两个东西都扯不上关系。 “‘赤色风暴’福克斯。那家伙亲自发过来的委托,目标是一个‘穿着萨拉兰奇式全身甲,带着前帝国时期桶盔。具有圣具级的防御能力,但是缺乏攻击手段,失去武器过后各方面属性都会大幅度下降’的家伙。” 三角眼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份羊皮纸。一边念一边与我对照。我曾经也在一些城市的市政厅接下过这样的通缉委托,当时我也是这样控制住目标之后一边看委托一边对照的。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轮到我被控制住来一点点对照了……虽然我很想吐槽你这种对照方式到底是在找盔甲还是找人就是的了。 …… 等等,盔甲……? “这位‘赤色风暴’这是来自……?” “萨拉兰奇那边的红湖。” “秃顶?” “好像是的,怎么了?想起来了?” 去他喵的果然是那个死地中海!我就知道是你!之前你叫我去给那只所谓的“温和的家养红龙”抽血差点要了我的命,回头给我一份卢保斯的介绍书的事情我还没找你麻烦的!结果你现在又来给我找麻烦!亏我还以为你开始从零开始改过自新了!原来原来你是在存钱找我麻烦!红湖里头的那个传闻八成也是你给弄的!咱们走着瞧! “想起来了就好,这就说明我没有找错人。”威尔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阿里,再给他来一下。” “威尔……他现在没有违反死海的规矩……我不应该伤害他……” “啥——?” “嗯——?” 第十一章 死海(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与外界已经开始出现专门化的学院进行大规模培养魔法师不同,在死海这种“圣地”里依旧实施古老的学徒制。一名学徒想要继续在魔法这一条道路上钻研,就必须得找到属于自己的导师——当然,如果是海因里希这种活生生从古代巫师的废墟里头建立了现代魔法体系的怪物的话那就随便了。这样的家伙如果早出生几百年,现在还有没有教会都是个问题…… 格兰妮就是这样一个在死海中平淡无奇的魔法学徒。五岁时被魔法师发现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然后从养育自己的嬷嬷那里带到了这里,和其它被发现有成为魔法师资质的人一起开始了魔法师的入门学习旅程。 枯燥无味的学习过程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年,期间接二连三的有人因为无法忍耐这种枯燥而离开,同样也有人为了度过这段枯燥而来到这里。 格兰妮在魔法方面的天赋并不出众,她是最为平庸的那一种类型,十年的入门课程她直到最后才堪堪完成,甚至在最后的测试的时候负责测试的魔法师还是看在她努力了这么久的份上稍微放宽了一点才让她成功过关的。与那些仅仅花费五六年就结束了这一入门课程的人相比简有如云泥之别。 “威尔·布朗?你是新来的魔法学徒?” 从传送门出来后,为她打开魔法塔大门的是一位美丽得透出一丝威严感的女性。以一位魔法师的角度来说,她实在是年轻得有点不像话,差不多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甚至有可能更年轻。简单的说,就是那种被称作“天才”的类型。 “是、是的,我是格……格兰妮·布莱克。” 被对方那无形的威严感所震慑的格兰妮有些畏畏缩缩的妮丝不安你搅着自己的十指,并用仅剩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的眼神不要往地上飘。 “格兰妮……不错的名字……”微微打量了一下犹如掉掉入陌生环境的小猫咪一样瑟瑟发抖的露露,微微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萝丝·布朗,你的介绍函上这个男人的妹妹。不用在我面前这么” “对!对、对不起!萝丝小姐……不、萝丝前辈!不对、萝丝师母……” 女性的话语让差点将对方当做导师的露露更加慌张了,就像是犯下什么滔天打错一般一个劲地认错,结果反而因为过于慌张的缘故越叫越离谱。几乎就要因为太过紧张而一头昏倒过去了。面对这种情况,自称萝丝的女性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彻底让眼前这个倒霉的孩子激动得一头倒地。 嗡嗡…… 一整宛如耳鸣一般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这是时空门被打开所引起的错乱感。在察觉到这一点过后萝丝在心底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能够直接将时空门开入自己这位兄长的魔法塔里头的人八成就是自己兄长本人了。自己这位叫人讨厌的兄长这一次难得干了一件好事,这个时空门开得正是时候,要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这个情况。 “准备一下,你的导师回来了。” 借由这个方式让这个胆小得令人不安的女孩的注意力从那种无关痛痒的地方转移开来,萝丝大步走向了楼梯。她的这种行为再次吓了格兰妮一跳,生怕跟丢对方再度给对方留下坏印象的格兰妮赶紧小跑着跟上前者。结果又一次一头撞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托这句话早已烙入本能的福,从进门到现在,格兰妮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是下一秒她就被拖着按倒了墙上。这种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发火的行为让格兰妮好不容易安定了一点的心脏再度紧张了起来,如果不是萝丝用自己的手臂将她抓得紧紧的缘故,她几乎就要一头昏倒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咚、咚、咚……” 用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摆脱了猝死危机的格兰妮终于明白萝丝为什么要让自己靠边了。一个沉重无比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被对方看到如此不堪的样子,露迪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略微精神一点。 但是下一秒钟,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一次停止了跳动。 一双脚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那是一双犹如恶魔一般的双脚,犹如甲壳生物一般的双腿渗透出火炉一般的高温。它一步步从格兰妮眼前走过,在羊毛地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焦黑的脚印。焦臭味与高温所带来的窒息混合在一起使得格兰妮的血压几乎要将血管撑爆。 鬼使神差地,格兰妮微微抬头看向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东西”。巧之又巧地,对方正好将视线转向她,与她的视线正好交汇。 冰冷、毫无生机……宛若地狱。 仿佛被恶魔的视线所石化一般,格兰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随着对方的这一眼而停止了工作。直到对方的声音渐渐从大门处离开过后才略微恢复了正常。 “那……那个……”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有很浓的死者气味,大概是从哪个墓地或者遗迹里头挖出来的亡灵吧。”一脸严肃地看着被烧焦的地毯,萝丝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吓唬格兰妮地开口道。“不用管它,那种怪物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 “可、可是那东西走到大街上去了……”格兰妮几乎要哭出来了,那种本来应该存在与嬷嬷的故事中的恶魔走到大街上回是什么结果?会到处抓人吃吗?会吧整个城市都给毁掉吗?那些和自己一起学习魔法的同伴们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那种东西在这里多得是,死海没那么脆弱。” 萝丝的安慰反而让格兰妮的脸都快白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学习魔法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自己应该老老实实的跟在嬷嬷身边,等到长大之后成为新的嬷嬷去照顾那些孤儿的。 就在格兰妮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萝丝已经推开了威尔的房门。一打开房门,一股混合着浓烈的腥味的焦臭味从房间里飘荡而出。 “你弄的是什么东西?” 看了眼半个脑袋都变形了的威尔,萝丝若无其事地遮挡住了格兰妮的视线避免这丫头被吓昏过去。 “大意了……以为有阿里在怎么都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没怎么做准备。结果阿里那家伙是一个死心眼,只要没违反法规无论怎么都不会动手……” 在魔法塔的帮助下身体如同充气的气球一般重新恢复过来的威克一把把地往自己的嘴里塞着药品稳定伤势。断裂的骨骼如同炒豆子一般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过后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在一口气吃下几乎相当于正常人一顿饭的各式药品过后,威尔终于长吐一口气一屁股座在椅子上:“说起来,我亲爱的表妹你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了?” “协会方面托我给你一份邀请函,据说是有人找到了疑似前帝国时期南部新矮人们的庇护所的地方。需要协会方面的支援。协会方面就选定了你加入先遣队。”说着,萝丝将一份印有魔法师协会某位魔法领主的徽章的信封扔给了威尔。 “就是直接挂在冒险者工会上头的那个?那些冒险者居然还真的找到了线索?” 威尔一下子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原本薄得仿佛牛皮纸一般的信封在被撕开的瞬间爆炸开来,化作了漫天的纸片。这些纸片如同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半空中飘荡着,然后按照顺序整整齐齐地飘落在威尔整理出来的空隙上。 “提醒一下。你有一个新学徒。不要想着干什么蠢事。”看着已经开始一脸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协会方面整理的资料的威尔,萝丝提醒道。 “没关系,反正都学了十年了,怎么也算是半个魔法师了,这次就当上实习课了。”兴高采烈的威尔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顺便帮个忙,帮我把刚才出去的那个东西请回来。我的腿刚刚好,现在还不太好用力的。” 第十二章 死海(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铠甲呈现出一种仿佛烧红的铁块一般的不安色彩。不过更令人不安的是虽然光是用肉眼就可以看到从铠甲上升腾的炙热空气所引起的光折射,但是我自己却感觉像是烤火一般仅仅觉得有点闷热。这种情况让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我的感官出了毛病。 嗯……总感觉好像闻到了烤肉味,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个叫威尔的家伙似乎是在以权谋私,但是这家伙水平貌似比在红湖坑了我好几次的那个谁(嗯……又忘记这家伙叫啥了=-=)要高了一大截,几乎可以说是我所见过的最具攻击性的魔法师了。明明同样是火球术,无论是在红湖遇上的地中海还是在图尔哈契夫那边遇上的那个一样不合就拿火球术灭口的神经病,他们的火球术与威尔相比简直就是假的一样。 …… 话说……我应该怎么离开啊? 心里把这些不好好修人路的魔法师本给问候了一户口本过后,我一脸愁容地看着眼前这仿佛异度空间一样的世界……总感觉我打开的不是一栋屋子的房门,而是大雄家的榻榻米一样……或者说事实上魔法师家的房门和大雄家的地板是一个样子?也就是说事实上哆啦A梦不是科幻/搞笑动画,而是魔幻动画喽?总感觉我的世界观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诶…… 或者说是像哈利波特里头的壁炉一样?喊一声目的地或者咒语什么的就可以刷的一下传送过去? “嗯……死海?”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对着一片叫人眼花得精神污染的虚空说道。 ……毫无动静…… 果然应该找一找有没有飞路粉什么的东西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重新打开身后的房门回到了那个有点类似葛朗台的房子。进门的左手边就可以看到一株怪模怪样的盆栽,如果是在韦斯莱家的话,我大概可以从这里找到我要的飞路粉,但是关键问题在于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吧那种东西放这里……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出了复数的脚步声。从声音来判断来者都不算重,其中一位穿着类似于高跟鞋那样的小受力面硬底鞋,脚步声显得有点清脆。而另一人大概穿着布鞋一类的软底鞋,脚步声比较轻缓,不过似乎有些僵硬,是有脚部疾病? 不等我考虑是不是要乘机快点回到房门外,楼梯上的人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位于前方的是一个女巫……嗯……从穿着上看应该是的……好吧,我也是蒙的,反正那个帽子看着挺像巫师帽的。 身材因为被长袍所遮盖的缘故不太好判断,身高大概一米六的样子,肩胛骨差不多是三十多近四十的标准纤细类型,弧度较大,这么看起来身材应该不错?不过从脚步声来听似乎是五十公斤左右,绝对不到六十公斤,脚步很干净利落……切,顶天也就是个B罩。 一头类似于东方人的笔直长发,不过头发似乎是染过一般呈现出一种带着暗红的黑色,因为这个缘故,头发给人一种有点粗糙的感觉,不过从光泽上看事实上发质出人意料的好。眼睛…… “有什么事情吗?” 赶在对方发话之前,我抢先一步发问以抢夺谈话的主动权。就当我之前在欣赏植物,没有从房间里头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出门了不知道该怎么走所以又回来的! 顺带一提,这个女人眼睛和威尔一样也是三角眼,眉角有点上挑,所以显得比较严厉,因而给人感觉上有些年长。不过事实上大概要年轻上几岁,没准都还没十八岁。五官精致,绝对是个美女(b~_^)b 对方默默凝视了我一会儿,就在我以为这家伙回过神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她微微后退了一步让出了楼梯。 “这个屋子的主人有事希望您去谈谈。”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躲在她身后的一个穿着白色学徒长袍的粉色齐肩发女孩露了出来。这个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小女孩愣了好几秒,直到前者将她从路上拖开才回过神来,“噫”的一声,如同看到大灰狼的小白兔一般躲到了前者身后。 “屋子的主人是谁?威尔?被我打成巨人观的那个?” 虽然很想吐槽为啥这个小女孩看见我和看见鬼一样,但是我还是优先问了更关键的问题——可惜最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又加了一句不需要的话就是的了…… 点头。 ……老哥,这才几秒钟啊……你丫就从巨人观摆脱生命危险了,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在萨拉兰奇,叫噼啪的…… 心里头打定主意那个家伙如果还要打的话就把他剁碎了丢高压锅里头蒸熟过后,我微微点头跟了上去。 一分钟后,我坐到了那个从巨人阿里那儿传送到这里的,还是让我联想到葛朗台的房间里……话说你的家是巴尔扎克赞助的吗?或者说是某个姓维哈吉的法国人赞助的? “话说,在我们谈话之前,先讨论一下,别的问题——比如说那个叫阿里的岩石巨人是什么?” “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岩石巨人。”也许是为了表达诚意,威尔并没有隐瞒的意思。“黑塔的看门人。据说只要黑塔不被拆掉就不会死的存在。不过脑子不太好使用,所以需要一个人带着值班,免得被人骗。” “话说……让一个连阿里都骗不了的家伙来避免阿里被骗,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怎么看都脑子有病吧……”为了报我之前差点被烤熟的仇,我恶狠狠地讽刺道。 “你所说的那个‘脑子有病’的人有一个名字叫做‘海因里希·阿帕格里’。如果我吧你所说的这句话传播出去,那么单单是死海,要你的命的魔法师差不多可以组出一个军团,战斗力方面可以吧萨拉兰奇白堡以外的所有军团都给碾过去的那种。”威尔直接无视了我的讽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说道。 “好吧,我知道你很受死海的高层赏识了,直接谈正事吧。” “有人发现了疑似矮人庇护所的遗迹位……” “好了,成交。” 开什么玩笑,有这个机会不去戴夫那货眼前蹦跶两下完全对不起自己啊。 第十三章 死海(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走吧。” 当房门在眼前关闭过后,萝丝向身边瑟瑟发抖的格兰妮招手道。 “那家伙似乎打算直接带着你去某个一千年前的地下遗迹里头去。乘他们现在在哪里商量的机会,我带你去买点东西。” “什、什么东西……”似乎是因为将女魔法师当做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了的缘故,刚开始见面的生疏与畏惧全都一扫而光,像是怕生的小动物一般寸步不离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已经一千年时间了,魔法什么的基本上都已经消散了,主要的就是担心一下诅咒的了,所以针对这方面来进行一点强化吧。”说话期间,萝丝微微压低了一下尖顶帽的帽檐。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在小时候同龄的孩子们似乎都以为难被称作“神童”的她而为荣,似乎是将这种行动作为证明自己并不比“神童”弱。而当时的她也是一个不服输的死心眼,说什么都不想示弱。结果莫名其妙到了现在变成了一种习惯…… “另外准备几个防御物理方面的护符避免遇上塌方之类的事情,最好还是准备一个任意门,地点就设定在威尔的魔法塔里头比较好。” “衣服什么的就不用换了,柯文特有点能力的佣兵和冒险家基本都认得出死海的服装,虽然仅仅只是学徒,但是也不会有谁自讨没趣的来找麻烦……或者我可以吧我的制服借给你用,死海正式魔法师的身份基本上可以隔绝大多数心怀不轨的家伙了。不过我的衣服可能会有点偏大,虽然可以用缩小术什么的来改一下,但是如果遇上魔法解除的话就失效了,比较保险的还是找裁缝去重新制作一件……” 一旁的格兰妮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萝丝在那里一个劲的自言自语。半响,直到因为开门而打断思路的萝丝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话语过后,才呆呆地说出一句: “原来萝丝小姐是很会照顾人的类型啊……” 再度将帽檐拉低了一点儿,萝丝打断了少女的话:“少开玩笑,没有的事。” “所以说,我的工作就是确保你的安全?就像是保镖任务一样?” 手里拿着威尔递过来的临时合同,我再三确认道。 “一样,只不过是我这个被保护的对象很能打而已。” 看我拿着合同半天不动笔,威尔一把抢过了我手中的合同直接刷刷刷的在甲方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威尔·布朗。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需要一个法师护卫?你不是自称受到死海高层重视的吗?他们没有给你提供一个专用的法师护卫?”这实在是一个可悲的事实,因为太久没有用到的缘故,我一时半会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好像是宾利?MD这是某款汽车的名字吧?应该没有哪个爹妈会这么缺德的给儿子起这种名字吧?汶斌?这个听起来好像是某部漫画里头的角色……托此之福,我只得扯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问题来争取时间,好看看我能不能灵光一闪回想起自己的名字…… “说得好像战士系职业者在死海很多似的。我总不可能去兰顿骑士公国的罗德克城墙或者白堡四领席瓦拉之类的地方去找人吧?” 我不知道罗德克城墙是什么样的,但是就我的印象,白堡四领和席瓦拉这两个地方更加盛产神经病一些,如果你就这么跑过去的话,席瓦拉也只是路过了一趟所以算非常了解,但是如果你去的是白堡四领的话,我觉得你可能会被那个成天卖假药的不死老太婆给关到不知道哪里的地下工房里头去……不过放心,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多少岁,但是至少外表看起来是个美女,她就是靠着那张脸皮来到处推销不老药的…… “话说……你是不是不会写字?”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威尔问道。 “……是的……” 我果然是呆在罐头里头呆得太久了吧?!我压根就不会写这个世界上的字好吧!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在那儿纠结了半天我的名字啊?!我又不可能在这里写汉字!虽然我穿越过来的时候貌似自带了一个通晓语言的祝福,就算是噼啪也勉强能了解它的意思,但是好像这个祝福没有教我怎么写字的样子……因为和母语一样没有任何阅读障碍的缘故我完全没有去仔细注意那些语言的语法和模样…… “那你丫的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看半天干啥……不,应该说你以前是怎么接任务的啊?”面色古怪的威尔那眼神似乎恨不得用眼神吧我的头盔戳穿一般。 “只是不会写字而已,阅读方面我可是通晓多国语言的哦。”虽然知道这实在是有点丢人,但我还嘴硬的试图挣扎一下。 “我还说如果我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出门找隔壁那个德鲁伊给我来一个通晓语言,我连那些狮子撒泡尿想表达什么意思都知道呢。”威尔毫不客气地一棍子将我的垂死挣扎打死。随手将一个玻璃管砸断后递给了我:“直接用这个凑合着,滴一点血吧。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接委托的。” “我是一个冒险者,冒险者又不需要管那么多,搞定目标,然后吧可以作证的战利品拿回来就可以交差了。”微微犹豫了一下,我最后还是说道:“我也没法脱下铠甲。” …… 喂!不要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啊!对于这种事情我也很苦恼的啊! “你怎么上厕所的?” “护裆那边并不属于铠甲的一部分……” “洗澡呢?” “魔法是个好东西……” “吃饭呢?” “面包什么的虽然吃着有点别扭,但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上妓院呢?” “你是查户口的吗?!小心我揍你啊!” 被我喝止的威尔那一脸故作怜悯的表情差点让我忍不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不过好在这家伙也没有太过挑战我的自制力,很快收起了那副表情正经了起来。 “所以说,你这一身铠甲其实是束具吗?嗯……要用这种规格的束具来控制你,你以前到底干了什么事啊?” 虽然你那个“束具”的词让我老是想歪,但是我现在没力气和你扯,你爱咋样就咋样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直接用契约来解决吧。”威尔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半透明的巨大牛头从空气中浮现,就仿佛某个生存在异界的高等生物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过后探出头来观察呼唤自己的生物一般。 “以死海的守护者夸克西做见证,我,威尔·布朗在此雇佣你作为我的护卫,直至这次对庇护所的探索工作结束。若三个月后依旧没能结束,那么该契约自动终止。” “成交。” 没有任何炫目的色彩,半透明的牛头就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般缓缓缩回了自己的世界,一切重新恢复原样,没有任何变化。 “好了,我们现在就是同伴了。你有大约五天时间准备和休息,到了时候的话我会叫那个小丫头通知你的。现在你先去放松一下吧。” 下一秒钟,我就从房间里消失了。在消失前的那一瞬间,我猛地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我似乎忘记提出报酬了…… 第十四章 死海(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呐呐呐这位小姑娘是萝丝你的什么人?别和我说是你的远房亲戚这种鬼话,你这种人成天臭着一张脸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小动物一样可爱的妹妹的!” 看着眼前兴奋得满脸通红地以测量身材为由在格兰妮身上摸来摸去的挚友,萝丝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哪根经搭错了才会选择在她这里订做制服…… “我那位兄长的新学徒。他似乎打算直接带着他出门,所以就让我带着出来进行一些准备。”虽然满心懊恼,但是萝丝依旧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嗯嗯嗯,萝丝又在瞎操心了啊,虽然我对于布朗阁下并不熟,但是他的名声可并不好听的哦。他那种人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呜……这孩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在聊天的同时,女孩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再三确认对方虽然极为可观,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超过自己过后,才放下心一般地松了口气。 “那是因为如果我不搭把手的话我那位兄长回头又会在我面前抱怨现在的学徒一届不如一届云云。为了我不被他骚扰,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女魔法师一边说着,一边制止了挚友试图查看是否使用了胸垫的企图。“还有,莎莎拉小姐,请不要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人进行性骚扰。” 又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最终店员替代了一心掐油不干正事的店长,为格兰妮测量体型。而身为店长的莎莎拉则被女魔法师用魔法无力化过后拖出了试衣间。 “有事情问你,对于最近那个所谓有人组织对矮人庇护所的发掘探索的传闻,你知道多少?”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过后,萝丝转向了因为魔法而浑身动弹不得的服装店店长。“知道就上下晃动眼睛,不知道就左右晃动。” “知道知道知道!这种大事莎莎拉怎么可能错过!据说是一群贵族所组织的哦,他们貌似还特地去骑士公国招募了一批与邪月交手过的雇佣兵,甚至还有一批白堡四领的冒险者都加入了……” “你不是服装店店长吗?什么时候又开始情报副业了?” 对于自己这位挚友不声不响地解开自己的梦魇术这点,萝丝全然没有丝毫意外。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人人平等”这个词语的讽刺。如果说自己算作是魔法天才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穿着一身轻飘飘的自改花边洋装的傻乎乎痴女就是“神童”了。连教师都为之望而却步的聪慧与八面玲珑的交际能力,这使得她几乎成为了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家伙的爱好有点孺子不可教也…… 她的爱好是服饰。 身为女性,而且是漂亮的女性,对于服装的爱好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人都能够理解并原谅这一点。但是放着来自各个机关的魔法师们那堆成小山的邀请函置之不理,抛弃光明得闪瞎眼的前途不要,转而跑去开服装店的话,那就彻底变成反面教材了…… “这才不是情报!这是人脉!是人脉!而且什么叫做‘又’!上学时我只不过是尽可能的为那些找我解答疑惑的人帮助而已!”龇牙咧嘴地冲着挚友挥舞了一下拳头过后,女孩从胸口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皮封面笔记本翻阅了起来。“发起者是某个非常著名的贵族冒险者。他和其他一群不要命的家伙组成了一个被称作‘安迪的花园’的小团伙,不过似乎现在因为家庭关系没什么机会再去冒险了,所以打算最后搞干一件大事做纪念……剩下的消息就不多了,我也只是听说这家伙找到并破解了矮人庇护所才大致打听了一下。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回头可以去打找高层的家伙问一问更详细的哦。” “是哪支矮人?据我所知矮人有很多种,他们所使用的魔法也截然不同。”女魔法师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种程度的信息除了满足一定程度的好奇心以外,对于她没有任何帮助。 “矮人庇护所,当然是末代矮人王国喽。”莎莎拉从宛如次元洞一般的胸口取出了一根教鞭,像一个教师一般敲打着并不存在的黑板。“传闻巅峰时期即便不包括奴隶都拥有着数百万人口的庞大国家,擅长冶炼和古代符文魔法,通过图腾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降灵系能力。臭脾气,小心眼,死倔驴。即便在王国被弑父者查理毁灭过后,其残部都依旧抵抗了近百年之久。现在的席瓦拉高地都时不时的能找到那些矮人们遗留的痕迹呢。” “听起来好像和人类有很大仇。”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亡国之怨。不但不共戴天,连共地都不行。据说上次在席瓦拉还发生过矮人的鬼魂和人类鬼魂打架的事情,不过最后好像被一个路过的朝圣骑士给一起解决了……” 眼看莎莎拉有越扯越远的迹象,女魔法师赶紧打断了她的发言。“你直接告诉我对付他们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就行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萝丝酱哪怕是毕业了还是这么傻乎乎的呢~”深深地叹了口气,莎莎拉踮起脚尖在一脸莫名其妙的女魔法师脑袋上拍了拍。“我不是说过了吗?和那孩子一起去的可是在罗德克城墙和邪月旗下的魔王军打过交道的怪物诶,都是佣兵中的佼佼者,怪物中的怪物。他们都搞不定的事情别说你了,就算是布朗阁下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再怎么给她做准备都是徒劳的啦。” “好吧好吧,就算是在概念防具下面再垫一层海绵,图个心理安慰好了。”看女魔法师似乎还是没有释怀的模样,莎莎拉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矮人们主要攻击手段是普通的物理攻击,除此之外的主要为一些降灵系魔法。虽然他们在符文上有不凡的造诣,但是矮人们的民族风气使得他们在符文方面的发展都集中在辅助性方面,攻击性符文基本是一片空白,你大可放心。” “那都是一千年前的情报了,我非常怀疑它们的可靠性。”微微后退一小步,让倾尽全力踮起脚尖的莎莎拉一下子失去平衡摔了个嘴啃泥。 “所以才需要那些来自白堡和骑士王国的家伙啊。”莎莎拉仿佛是在夸耀自己一般得意洋洋地说道:“擅长游击作战的白堡猎兵,擅长阵地作战的罗德克雇佣兵,只要遇上的不是魔王麾下的将军卫队们,这个世界上想必不存在能够全歼他们的存在了吧?” 女魔法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悬挂在试衣间门前的卷帘发出的叮当叮当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一直都在试衣间里测量尺寸的格兰妮在店员的陪同下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这次就这样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下次再来问你好了。” 微微摸了摸帽檐,萝丝带着格兰妮离开了店铺。在门口正好遇上了莎莎拉的下一位客人,这名让人联想到狐狸的男人似乎辨认出了她魔法师的身份,优雅地向她脱帽致敬。不过可惜的是刚刚才把毛子摘下就被莎莎拉一边喊着大主顾来了,大主顾来了一边拖入店铺内部…… 第十五章 地下城(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作为来自死海的支援,我所跟随的威尔一行人并不是与戴夫一同出发的。 倒不如说是正好相反,来自死海的观察员们是最后一批与雇主戴夫等人汇合的人手。当我们一行三人抵达处于临近席瓦拉高地与柯文特交界处的目的地时,迎接我们的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了。 因为对于行军扎营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常识的缘故,我没法准确的判断眼前这连成一片的帐篷到底有多少人。不过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情况和我印象中那种十来二十个人凑一块儿出去冒险的传统RPG套路有点小小的区别。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电影《木乃伊》中反派的挖掘队伍那样的集团吧。 当我们赶到时正好是正午时分,队伍里的苦力们正躲在帐篷下乘凉,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可以用鼻子闻到的腌菜酸味,这似乎是他们的午饭之一。不过不得不说,在戈壁里吃腌菜,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少见。 “这一块地区目前正在进行发掘工作,禁止进入。” 察觉到了我们这一批奇怪的来客,几名披着大白袍的佣兵懒洋洋地离开了帐篷,上前将我们拦下。之所以知道他们是佣兵,这纯粹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白袍穿得实在是太过不伦不类了,白色的大长袍就仿佛是雨衣一般简单地披在身上,原本应该被长袍所阻挡的风沙全都渗入了扎甲之中,使得他们的铠甲都呈现出一种饱经风霜的土黄色。 “来自死海方面的观察员,负责对你们的挖掘工作进行监督,顺便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 似乎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的缘故,直到威尔向自己伸出手过后,格兰妮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从自己的小包裹里寻找那份来自死海方面的文书,在辛苦找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记忆中的文书过后又穷途末路地打开那个威尔让她背着的箱子去了。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么一副笨手笨脚的模样,我只好小声提醒了她一下,她为了避免弄丢而吧那卷文书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了…… “死海的观察员?我们的雇主没和我们提及这方面的情况,他只告诉了我们死海方面派来了魔法师过来协助我们进行发掘的说……” 仿佛连讽刺格兰妮的笨手笨脚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佣兵依旧是那么一副愧对于罗德克雇佣兵名号的懒散态度,保持着那种地痞流氓一般歪歪扭扭的姿势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威尔的文书,然后提起最后一点精神来找茬。 但是威尔根本没有在乎他的这种找茬,他从佣兵手中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文书,然后越过佣兵走向了营地。 “站住!” 直至此时,那名佣兵终于展现了属于一名沙场老兵的一面。即便是在面对一名来自魔法师圣地的魔法师都毫不客气地爆发出了冰冷的杀意,即便是燥热的空气都在这一瞬间被一扫而空。吓得我赶紧一个跨步按住他试图拔剑的右臂,生怕眼前这两个暴脾气的家伙直接在这里开打了。 我刚刚做完这个举动就开始后悔了起来。虽然纯粹是因为没过脑子紧急的行为,但是这个动作的含义却有点不太对。在这个世界上阻止他人战斗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直接打飞目标的武器,也可以把刀剑架到对方脖子上,你甚至可以直接一板砖吧对方拍昏。这都是你可以选择的做法,只要你能做到,就证明你的实力比对手更强,强者调停弱者之间的战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没法反驳。 但是其中有些方式比较具备挑衅意味,而其中之一就是直接按住对方的武器,使之保持一种无法攻击的状态。这种行为有一种剥夺一名战士战斗的资格,要求他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一样任人宰割的意思在里头。因为以前和人类战斗的时候都是负责抓一些罪犯的缘故,对于那些本身就要去监狱里头过上那么十几年几十年的家伙自然是随便怎么整,但是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正儿八经的良民……嗯……应该是…… 不过万幸的是我及时控制住了乘对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被按住的手臂上的机会直接将他一拳撂倒的习惯。单纯的按住对方的武器还好,最多也就回头和这个家伙打一架。但是如果直接乘机吧这个家伙打晕的话那就完了,估摸着过几分钟要吧一整队的雇佣兵全都撂倒才算完事……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大名鼎鼎的罗德克雇佣兵吗?这么水真的大丈夫?当年我在萨拉兰奇王都“骚乱”里头遇上的那一票雇佣兵随便抓一个都比你能打好吧?! 似乎是被这里的骚动给惊动了的缘故,不远处的营地里正在歇息的苦力们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叫声一下子向营地深处钻去。随之而来的则是衣衫不整地拧着塔盾和十字弩的雇佣兵们,这些让人联想到意大利热那亚弩兵的家伙迅速在营地边上组成了盾墙,警惕地将手中的十字弩对准了我们这边。 而乘我的注意力被雇佣兵主力们所吸引的机会,被我按住佩剑的这名雇佣兵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展开了反击。用一记凌厉的下鞭腿让我失去平衡而半跪了下来,然后层次机会对着我暴露的后脑勺接上一记肘击。 总感觉情况又变成了以前抓那些罪犯的时候类似的情况了…… 一边忍受着被打得咚咚作响的铠甲,一边吧对方因为集中注意力与进攻而不留神被我抽走的长剑丢到远处去。在连续三次针对颈部及头部的肘击没有造成任何效果过后,这名佣兵最后放弃了继续尝试的想法,面色铁青地后退了几步与我拉开距离……所以说你是白痴吗?非要盯着着铠甲打,就不会用关节技或者绞技吗…… “你们的哨兵说我的文件似乎有点问题。”没有在乎身后所发生的闹剧,面对眼前散发着阴森寒意的盾墙,威尔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所以我现在需要行使身为死海特派监督者的权力,对各位的发掘资格进行审查。” 微微停了停,似乎是留给对方一点儿思考的机会。 “现在,你们这些杂种给我让开。” 似乎是死海特派的身份给了佣兵们巨大的压力,原本杀气腾腾的佣兵们明显动摇了起来。他们互相端详着同伴的眼神,似乎在等待有一个人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是威尔却并不打算和眼前这些家伙继续浪费时间,他盛气凌人地站到了盾墙前,躲在盾牌后的佣兵们被他逼迫得后退了好几步,几乎将盾牌后的位置给全部让了出来。 “你们有五秒钟时间。五——” “等等,特派阁下,我们需要确认您的身份。” 随着骚动的持续,更多的人涌了出来,这一回出来的是那些传闻中的白堡猎兵们和戴夫等一众组织者。似乎是因为自己对手和雇主们的出现,这些怂货们开始急于快速解决眼前的骚动。直接无视了威尔对于他们的辱骂,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随着雇佣兵们的让步,接下来的事情也一下子变得波澜不惊起来,双方互相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开始互相验证对方的身份和文书,然后就是还算友好合流——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之所以说表面上,那是因为那些见鬼的“白堡猎兵”们我认识。事实上现在回想起来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白堡四领就那么点儿大,没遇上熟人反而才是不正常的情况。不光是“白堡猎兵”们是熟人,就连和戴夫一块儿的冒险者中都有某个熟人,某个单单是看一眼背影就忍不住要掉头闪人的麻烦角色…… 总而言之,我此时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命运女神我艹你姥姥!!!!!!!!!!凸(艹皿艹) 第十六章 地下城(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最初泰伦以为这会是一次非常轻松惬意的工作。 这并不是什么自大的想法,在和平的关内地区,无论怎样危险的任务都不可能会和在罗德克城墙另一头于那些铺天盖地的邪月魔王军相比。既不会有神出鬼没的怪兽军团冲入人群里头肆虐,也不会有坚如磐石的亡灵方阵熟视无睹地顶着弓矢与魔法冲垮步兵阵线,更不会有从天而降的魔物君主们将一片片大地化为焦土。最离谱的也不过是一群从未经历过修罗场却顶着王牌名号的雏鸟儿作威作福罢了。 但是当任务开始三天后,他就切实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 工作实在是太枯燥了。 没有冲突,没有战斗,甚至连敌人都没有。有的只有日复一日地看着那些苦力们将土坑越挖越深,越挖越大。炙热的阳光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一般越来越燥热,仿佛想要把他们给烤干一般。 和平腐蚀着战士们的神经,原本严格的警戒随着日复一日的徒劳而越来越松懈,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这种严格的态度吓跑了那些原本打算过来找麻烦的家伙。于是他尝试着更加松懈一些,但是他依旧没有等来自己所期待的袭击。 反而让其他人看到了罗德克雇佣兵的丑态。 “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罗德克雇佣兵?” 那是一个燥热的正午——这句话有点而废话,自从他到这个见鬼的地方之后就没有经历过一个凉爽的正午。总之就是在这样一个与平常毫无区别的时间,一小批人来到了营地前。 那是一个三女一男的四人小型团伙,为首的一人是一位留着长长的马尾辫的美人儿,如果现在是在罗德克城墙的话,那么他会热血沸腾地想方设法吧这个身材火辣的妞儿弄上床,但是在这个地方,自己的热血仿佛都被蒸发了一般完全提不起精神来,连反问对方“你们是谁啊?”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 “我们是来自白堡的冒险者,戴夫先生邀请我们协助他进行遗迹的探索。” 似乎是对于他这种懒洋洋的态度极为不满似的,为首的女孩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回答,而是原本跟随在她身后的一名重装男性回答了泰伦的问题。 一个轻装斥候,一个重装前锋……大致地判断了一下眼前这两人人的身份后,泰伦又将视线转向了另外两名女性身上去。 位于队伍最中央的是一名仿佛僧侣一般浑身白袍的女性,不过白袍下却极为大胆地坦露出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这种毫不吝啬地向他人展现自己身体的诱惑力的风格让泰伦不由得想到了酒吧里的舞女们。 而最后一名则是一名负责殿后的另一名重装角色。虽然身为重装角色,但是本人却穿着极为少见的皮甲,这样奇怪的装束让泰伦联想到了那些圣职者。这些家伙虽然从来不参加与魔王军的对抗,但是在冒险者小队中却显得极为活跃。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完整的冒险者小队,虽然人数较少,但是构成却非常还算完整。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这支小队中女性所占的比例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所以说白堡那边女性比例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随着队长去通知雇主的机会,泰伦小声与自己的同伴嘀咕道。 “大概都死了吧,听说白堡那边因为缺少一个像那位大人那样的顶梁柱角色的缘故,都是在进行类似自杀式突袭一样的打法,战损一直都比较大。”正在研磨着不知名的粉末的同伴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所以说事实上这次来的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看了眼在不远处等候的白堡一行人,泰伦纠正道:“或者说是老弱妇孺?” “差不多吧,那边的冒险者据说都是一些预备役的角色,按地位来算的话貌似和我们也差不多。”同伴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对付着自己的那一罐迷之物体。 “不要啊,那些家伙又没有和魔王军正儿八经的打过,按地位来算的话应该比我们第一级才像话吧。而且这些美人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厮杀过的角色诶。”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队长陪着那位雇主一起来了,与雇主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带着奢华长剑的男人。泰伦对于这位大爷唯一的印象就是会过日子。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是整个营地里最好的,连雇主都不如他。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泰伦等人一直以为这个家伙是这次行动的出资方。 “哦哦哦!这不是可爱的小卡娜吗?想不到居然又一次见面了,这是想我了吗?” “等、等等!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这个印象中似乎是叫莱昂里奇的家伙的一声大喊将那支冒险者小队给吓了一跳。为首的那名似乎是叫卡娜的女性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连马尾辫都仿佛受惊了一般猛地跳动了一下。 “喂喂喂,貌似这支小队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被叫过来的诶,那个叫卡娜的妞儿似乎是那个什么莱昂里奇的女人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泰伦兴奋地用手肘子猛戳着自己的同伴。“哦哦哦,那个男的冒险者跑上去和那个莱昂里奇对上了,看这架势那小子是喜欢那个马尾妞儿?诶?!那小子被自己心上人给拉下去了啊,你快看,那妞儿眼神躲躲闪闪的诶!那妞儿绝对和那个莱昂里奇有一腿!我打赌!” …… 最后泰伦因为败坏形象的缘故而被队长给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把他一个人丢到了营地东边负责当看守了…… 不过虽然说是在当看守,但是泰伦满脑子却全是那个叫莱昂里奇的家伙。这到不是羡慕看到那个身材火辣马尾妞儿半夜偷偷溜进那个莱昂里奇的帐篷里头的事情,好歹一个快四十岁的老油条了,一个人有个漂亮点的女人这完全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关键是那个叫莱昂里奇的家伙居然一直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试图泡那个僧侣打扮的女人诶!有勇气当着女方的面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情简直是太爷们了好么!吾辈楷模,必须铭记于心好吗! 就在泰伦满脑子憧憬的同时,三个人影宛如海市蜃楼一般不知不觉中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山脊上。泰伦怀疑自己眼花了一般眨了眨眼,但是视线中的人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接近了一点。 死海…… 人影稍近了一点过后,泰伦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走在最后的那人身上那属于死海正式魔法师的长袍实在是再显眼不过了。不过可惜的是这名魔法师似乎正好是三人中地位最低的,身上背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包裹,甚至还有一本大得搞笑的书本和一个长条形的箱子…… 如果泰伦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么最后这一批人应该是来自死海的资深魔法师。这么看来的话最后那一人大概是那名魔法师的弟子,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和神经病一样在大太阳底下穿着一声黑色束袖胜浦服饰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那位资深魔法师了。至于紧跟在那位魔法师身后一副席瓦拉高地骑士打扮的家伙大概是魔法师的护卫吧。 “这一块地区目前正在进行发掘工作,禁止进入。” 等到他们走近了,泰伦懒洋洋地上前拦住了他们。 不问世事的书呆子…… 看着那个呆头呆脑地到处寻找文书的魔法师,泰伦对于这些魔法师们更加没有好感了。无论是那个一脸傲慢的魔法师还是那个呆头呆脑的魔法师,又或者是那个如同木偶一般站在一旁一个劲的冒死气的法师护卫——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伙真的是人吗?不是什么召唤物或者傀儡之类的东西? “死海的观察员?我们的雇主没和我们提及这方面的情况,他只告诉了我们死海方面派来了魔法师过来协助我们进行发掘的说……” 因为为首这个仿佛眼睛长到鼻孔一般的魔法师实在是太叫人讨厌了的缘故,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泰伦不由自主地找茬。不过可惜的是他实在是太小瞧了魔法师的高傲了,对方压根没有理睬他的找茬,直接越过他向身后的营地走了过去。 “站住!” 泰伦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对方一下子越过了自己,使得自己有了一种陷入敌阵的感觉在里面唯一让他稍微庆幸的是对方都是魔法师,如果自己动作够快能够及时制服眼前这个家伙的话依旧可以确保上风。 但是手被按住了。 就在自己的手掌刚刚摸到剑鞘的同时,对方就仿佛早有准备一般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掌。明明是热得令人全然没有精神的天气,但是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体却仿佛寒冰一般,仅仅只是隔着手套的触摸就让他的手指宛如冻僵了一般失去了知觉。 (诅咒……艹他妈的这家伙是个亡灵!) 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种触感他不可能出错,在罗德克城墙他曾经不止一次面对这些危险无比的家伙,没有痛觉,没有恐惧,不惧穿刺。就是这些家伙活生生的吧他们这些原本是弩手的雇佣兵给活生生打成了重步兵,他们所准备的大盾并不是为了和对方的弓箭手对射时占据优势用的,而是为了在这些骨头架子们突破了正面战线之后能够稍微进行一下抵抗用的——泰伦就曾经有过一次与魔王军麾下的亡灵们进行战斗的经历,那名失去了自己的超长枪的重装骷髅士兵仅仅只是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刮伤就使得他的下半身陷入了瘫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修整过来。 几乎是本能的,泰伦发动了反击。虽然并没有多少亲自和亡灵们搏斗的经验,但是那些有过搏斗经验的伤残老兵们还是在轮椅和担架上将自己的经验传递给了他们这些后辈。 而其中最公认的一点就是骷髅们脆弱的关节,失去了肌肉保护的骷髅们那脆弱的关节仅仅需要稍大一点力气的冲击就可以击断。四肢的关节因为鳞片状铠甲的保护会有一些难以击碎,但是负担了沉重的头盔的颈椎却极为脆弱,哪怕是稍大一点力量就可以让它们的头部离开自己的身体。虽然这对于那些骨头架子们来说并不致命,但是却可以造成非常严重的认知混乱。 但是传递给泰伦的却是坚固而又具备着强大韧性的手感。意料中脑袋被一下子打飞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对方仅仅是在他的攻击下稍微偏了偏就轻易接下了他的攻击。不甘心失败的泰伦再度对准对方的颈部发动了攻击,但是因为失去了突袭优势的原因,对方甚至连动都没动就用身体接下了自己倾尽全力的攻击,自顾自地将腰间的长枪取走,然后丢得远远的。那幅熟视无睹的模样,就仿佛是在面对不听话地大吵大闹的小孩子的彪形大汉。 将军刽子手?不死卫队?凋亡者军团?…… 泰伦脑海中一下子冒出来了好几个曾经在北边有所耳闻的名词,不过这一切反而让他更加绝望了,那些高阶亡灵随便抓一个都不是自己目前这区区一个中队的雇佣兵可以解决的,像将军刽子手这种东西更是需要那位大人亲自出手来解决的将军卫队所属。如果这种级别的怪物都跑到人类社会腹地来了的话估计人类需要考虑一下学精灵一样逃离大陆了。 一声痛苦的低吟声一下子让泰伦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紧接而来传入他耳中的则是—— “命运女神我艹你姥姥……” 诶——?! PS:我事先澄清一下,斌立和卡娜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和前后辈的关系。所以对于NTR兴致勃勃的各位别瞎兴奋了 第十七章 地下城(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非常高兴能够与您再次见面,莱昂里奇先生。” 随着剩余的人逐渐涌出,威尔也收起了原本那副唑唑逼人的态势,难得一见地表现出了尊敬的态度。 这实在是让我有些吃惊,虽然知道阿卡姆这家伙很厉害,但是对于究竟有多厉害这一点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上一次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新手,对于这家伙的全部概念就是“贱人,超嚣张,有点强”这样的程度。 如果按照RPG的角度来形容的话,阿卡姆这家伙就是在新手村剧情任务里头负责制衡新手村隐藏BOSS的NPC角色,这样的家伙按照常理来说早在二图就开始萎了才对。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那种难得可以从一开始一直混到后期剧情还能卖骚的角色? “你谁啊?”一脸意外的阿卡姆愣了愣。 “死海古遗室所属,威尔·布朗。两年前曾有幸与您在自甴港并肩作战,抵御萨拉兰奇军的侵袭。” 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忘记而感到不愉快,天知道威尔这家伙经历了什么,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对阿卡姆保持着与其身份不符的尊敬。不过话说回来两年前萨拉兰奇和自由都市怼上了?我这是致远星了?明明我当时还在红湖的啊!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听到这方面的传闻啊!那些杀千刀的魔法师都不关注新闻的吗?! “没印象。”这一次连愣神的功夫都没有了,几乎是在威尔报出自己名字的瞬间阿卡姆就理直气壮地给予了回答。“你又不是美女,我又不搞基,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去记一个男人的名字。” …… 大概是被阿卡姆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态度给伤到了的原因,威尔这家伙从哪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帐篷,一日三餐都是依靠格兰妮送进帐篷。就连负责担任护卫的我都被轰得远远的,理由是因为我会妨碍到他麾下的恶灵活动……天知道这家伙要拿恶灵干什么。 不过我也乐得一身清闲地瞎转悠,不过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打发时间的方式的缘故,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跑去苦力们挖掘的那个大坑前看一看。不过事实上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因为洞里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看见洞口那看着都费力的木质滑轮组隔三差五地从洞穴深处抬出来一大筐湿漉漉的沙土,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挖掘途中的积水的。 不得不提一下卡娜小队和阿卡姆以及戴夫他们的问题。托我从来不脱下这一身铠甲,还在铠甲外头包裹了一件大白袍的缘故,无论是卡娜他们还是戴夫都没有察觉我的迹象。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们快点挖掘完毕,然后快点吧地方全部清理完毕接着闪人。这种修罗场能少呆一秒就少呆一秒…… 不远处的帐篷下,那名似乎是为了填补我离开后的前锋空缺位置的男性战士正在对着卡娜说着些什么(话说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真的能算填补吗?),不过可惜的是卡娜完全没有吧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注视着不远处正试图占秋姬子便宜的阿卡姆……活生生一出四角修罗场。 对了,那个叫秋姬子的女人就是我之前所说的那个“成天卖假药的不死老太婆”。据说是饮用了传说中的不老泉的幸运儿,虽然是一个看起来年轻漂亮的美人儿,但是实际年龄据说是表面年龄的十倍以上,同性恋,伴侣是一个吸血鬼,职业是庸医,爱好是解剖尸体——天知道卡娜是怎么把这位连布朗会长都需要叫一声前辈的老不死给弄进自己小队里头来的,这家伙一个人搞不好就可以干掉整个布朗工会。 不过话说回来卡娜这家伙也真是够奇葩的,居然喜欢上了强上自己的人,而且看这架势搞不好还是持续了好几年的单相思?卧槽,这态度都可以完爆一大票老夫老妻了啊,最后如果这家伙真的和阿卡姆好上了的话,那经历都可以写出一部长篇言情小说来了……忽然间对于吧卡娜卖掉这件事情没有负罪感了怎么办啊…… 而我身后大概四五米的地方则是两名罗德克雇佣兵和玲。那两名罗德克雇佣兵的态度我可以理解,毕竟我好像有点伤了这些家伙的面子,他们天天监视提防着我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玲你这个笨蛋也一起盯着我干什么啊!早就说了要你多和人打打交道,多劝一下二百五队长,不要每天一言不发的闷着,结果现在好了,闷得太久结果脑子发酵出问题了…… 从滑轮上又传来了两下拖动的信号,守候在洞口的苦力们再度在监工的指挥下转动辘轳一点一点地将沉重的土方拖上来。这样的工作据说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从他们的闲谈上来看他们大概已经在下面挖掘了总计近一公里的隧道,为的就是寻找那个庇护所的位置。 一声惨叫从洞穴之中传出。 绳子上传来了几下轻颤,这是催促上面的人吧泥土拉上去的信号。在得到这个信号过后上面的苦力们应该尽快转动辘轳将泥土拉上来一面妨碍挖掘工作,一旦他们稍有耽搁就会获得监工的一轮皮鞭——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的。 苦力们没有再去转动辘轳,生命生存的本能促使他们放开了转轮开始慢慢地离开洞口。那个肥头大耳的监工对于他们这种行为并没有阻止,他愣了愣,然后连滚带爬地叫喊着跑向了营地深处,别说去救下面那些惨叫着的苦力了,连想办法堵住洞口都忘记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涌上了我的心头,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本一直都仅仅压在我心头的某种压力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心脏抽搐的紧张感,心脏在这股紧张感的催促下缓慢而又有力地跳动着,将蕴含着无穷力量的鲜血传递向四肢。 我并不讨厌危险。 虽然等待危时我同样会焦虑,面对危险时我同样会恐惧,但是我并不讨厌危险。 从这方面来说我有点像是鲁滨逊,那个作死的老头子一次又一次的航海,每一次遭遇风暴时都在忏悔,向着上帝发誓自己再也不当水手了。但是每一次死里逃生过后他都无一例外地将自己的誓言抛之脑后,怀抱着发财梦再一次开始了自己水手的生涯。 只不过我与他的不同在于,在无人荒岛上度过的28年让他改过自新,而我还没有遇上那一场能够让我改过自新的冒险——也许在那个幽灵小镇的经历会让我改过自新,但是无奈那一段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如同碎片一般模糊不清。 “玲,看样子戴夫那家伙找到地方了啊。” 我一脚踹开了用贴身的短剑砍断了辘轳的绳子。从洞穴深处传出了一声仿佛是嗓子被堵住了的婴儿一般刺耳的尖叫。我回头看向了玲,似乎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危险份子的缘故,这家伙已经将自己的页锤从腰间取出,警惕地盯着我。 她这幅紧张的模样让我不由得有点好笑,心情一下子好过来的我忍不住开玩笑学着电影里的倒霉蛋立了一个flag。 “我出去之后,记得把门关上。” 我跳入了洞穴之中。 第十八章 地下城(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跳入洞穴中过后我就立刻明白为什么他们不需要解决排水的问题了。 洞穴事实上只有大概不到十米深,那些苦力们就在这个深度如同蚂蚁一般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挖掘出一条又一条隧道,这些隧道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 我跳下来时正好落在那个试图通过木板到达地上的家伙。 这是一个第一眼让人联想到《指环王》中的胆小鬼史麦戈(即咕噜)一样的小矮人。不过这家伙比那个托尔金笔下的小东西更加非人类,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遗传学的话,那么此刻在我脚下的这个倒霉蛋大概是史麦戈的异界同类和蝙蝠的杂交后代——虽然有着侏儒一般的身体,但是它的脑袋有着几分蝙蝠的痕迹。无论是如同精灵一般尖尖的耳朵还是猪鼻子和利齿都是如此。 此刻这个有点小聪明的家伙已经死了。他似乎是从半空中被摔得七晕八素的时候正好被跳下来的我踩到了胸口,眼睛不甘地大大瞪着,仿佛不相信自己是以这样一个可笑的方式死去。但是脆弱的肋骨在近二百斤的重量下如同牙签一般折断,向着胸口内部坍塌了下去。被骨骼刺穿与挤压的内脏从皮肤的缝隙下挤出,散发出混杂着奇怪恶臭的血腥气味。 铠甲上传出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响,一个小东西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同类报仇还是单纯地发泄自己的攻击性,它用一把粗制滥造的刀片刺中了我的腰部。 我反手将自己的短剑从一脸惊愕地楞在那里的它锁骨位置斜刺了下去,在刺入最深处过后再转动短剑弄断了几根不知道是什么位置的骨骼。这个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哥布林的家伙就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力量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只哥布林则乘这个机会扑了上来,我抬手挡住之后这个家伙用完全不同于自己同胞的智慧傻乎乎地对着我的手甲疯咬,哪怕自己的牙齿都磕碎了也依旧不依不挠地撕咬着,任由混杂着唾液的鲜血从下巴滴落。因为太恶心了的缘故,我直接把它随手撞向了身边的岩壁(如果算的话),帮助它一次性吧剩下的牙齿给一块儿打碎后,这个家伙终于失去知觉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从我的手上掉了下来。 紧接着从我的头上拔下一只手脚并用试图从盔甲的缝隙中挤入的哥布林,像是以前在乡下奶奶家抓蛇一般用力地甩在地上让他安静下来。同时将手中的短剑转了一圈从一只抱着我的右腿的哥布林背后刺了进去,然后一脚把它踢开。 直到此时,我终于将那些爬到我身上的烦人小家伙给解决掉了。虽然它们奈不何我身上的铠甲,但是如果一不小心被它们扑倒按住了的话还是非常危险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头因为独自陷入人群之中而被扑倒,这基本上可以说是板甲步兵/骑士的标准死法。而我比那些历史上陷入人群之中的板甲步骑兵们更倒霉,如果这些在文学作品中一直都以喜欢抢东西而著称的哥布林直接从我身上拔下几件铠甲跑掉了的话我连哭都没处哭去。 不知道是缺乏判断敌我差别的能力还是怎么的,剩下的哥布林依旧不依不挠地冲向了我。不过因为这些家伙在先前一直分散在四周啃食着那些倒霉的苦力的缘故,没法协同起来的它们威胁性远远不如在它们前面的那几位。在我退到墙壁前确保了自己的后背过后,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些如同葫芦娃救爷爷一般一个个送上来的哥布林。其中最惨的一个正好被从上面丢下来的辘轳给砸死,似乎是上面的人为了避免洞穴里的家伙跑到外面就直接把辘轳给拆下来丢进来了…… 最后倒下的是一个最壮硕的哥布林,不同于其他身高只到腰部的小个子,它是唯一一个身高超过了一米五的家伙。同样也是这群哥布林中唯一一个拥有真正意义上的铠甲和武器的存在。本来以为它大概是这一小批哥布林的头目之类的家伙,在其他哥布林冲我扑上来的时候这家伙还在那儿自顾自地咀嚼着某个苦力的手臂。在印象中如果是在电影或者动画里头的话,这个家伙可谓是逼格十足,就算不是最终大BOSS也好歹是个小BOSS。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家伙就是一个负责搞笑的,它最后一个冲上来似乎是因为它是最笨的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缘故。其他哥布林有在有那个被我打掉了满口牙的家伙的前车之鉴过后,纷纷都知道不再对着我的铠甲费力,转而想办法从铠甲的缝隙下手,唯独这家伙还是傻乎乎的对着我摆在正面负责防御的左手咬了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这家伙对着左手的笼手瞎费劲的时候,我乘机用另一只手的短剑从铠甲缝隙刺穿了这家伙的脖子……除了力气比较大之外没有任何特点,这家伙这种不中用的表现让我觉得一本正经地吧短剑用身体遮住以隐藏攻击路数的我自己简直是一个白痴。出于撒气,我休息的时候选择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这个家伙的尸体上。 而令我差点羞愧得想去死的是那些苦力居然还有几个活着的……这实在是令我颇为意外,明明我一跳下来那些哥布林就立刻丢下已经杀死的苦力不管直扑我而来,从这方面看来这些哥布林的杀戮冲动远远高于它们的进食冲动。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苦力们能活下来,他们的装死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而随着我将哥布林们一一杀死,这些原本不知道躲在那个角落里头的苦力们也一个个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不,说不准这些家伙早在我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躲在一边看了,等到我干掉了所有的哥布林之后立刻跳了出来。这样的话搞不好我在那儿傻乎乎的认真以及对着尸体孩子气的丢人行为都被这些家伙看了个精光…… 好想把这些家伙灭口……但是好像故意杀害奴隶的话要给奴隶主双倍赔偿的诶,一二三四……他喵的我好像赔不起这么多奴隶的钱,好气啊……TAT 搞不好我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自杀的穿越者也说不定——看着那些如同互相取暖的企鹅一般小心翼翼地躲在离我远远的地方缩成一团的奴隶们,我一脸忧愁地托着下巴担忧我的未来…… 第十九章 地下城(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泰伦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家了。 原本应该是从激烈的北方战线上退下来的一个闲暇的休息时光,结果偏偏好死不死地跑到了这么一个热得操蛋的地方干活。 而且这次的任务也和原本印象中的所谓轻松活儿完全不同,虽然不太清楚那个遗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见鬼的是那个死海来的魔法师他是古代遗迹发掘室的!这里头的杀胚比所谓的处理部队还多!如果把全世界的危险人物排个名的话,排名前二十的人里头得有将近一半是这个自称“和平主义的学术组织”的成员,被这些家伙盯上了的遗迹就算挖出一个圣人都不奇怪,反正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在知道那个拽得不要不要的家伙的身份之后,一众佣兵们对于他带来的那一个“护卫”就不怎么感到奇怪了。反正是古遗室的家伙带来的,从那些家伙掏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在泰伦的印象中最夸张的就是曾经去罗德克城墙溜达了一圈的那个叫古兰的古遗室的老头子。这个传说般的老家伙好死不死的碰上了将军卫队,就在他们都打算写讣告通知死海方面的时候,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了一只原初恶魔,然后乘那只倒霉的恶魔被将军卫队们变成一个上千米高的蘑菇云的机会成功跑路,成为除那位大人以外第二个活着在将军卫队面前转了一圈的人…… 当然了,提防还是需要提防的。至少要确保万一弄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之后古遗室的疯子们采取极端手段控制灾害时他们不至于被人家给顺手了。事实上这几天佣兵们一直都在琢磨着给那位魔法师下药的可能性,不过因为那个魔法师小心谨慎地躲在自己帐篷不出来的缘故只得放弃…… 当泰伦和自己的一名同伴开始对那位写作护卫,实际上却从未履行过护卫职责的大白袍开始监视过后,泰伦意外地发现了来自白堡冒险者的那名圣职者妞儿也在监视那位“护卫”。这个发现让泰伦对那群白堡冒险者的感观好了不少,毕竟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再不放下成见就显得有点愚蠢了。 而且泰伦还有点小算盘,那个魔法师对于那位莱昂里奇先生似乎颇为尊敬,而白堡的那位队长又和那位莱昂里奇先生有一腿,自己和人家关系好点也许可以提高一点生还率……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也是好的,万一就这百分之一救了命呢。 就在泰伦在这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苦力们发生了骚动。等到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位“护卫”一剑砍断了用于运送下方泥土的辘轳绳子。 “你在干什么?!”神经一下子绷紧的泰伦立刻冲上前去大声喝问。为了以防万一他这次是拔出了自己的剑然后再和那位圣职者一块儿跑上去的,毕竟万一又被对方把剑给按住了就尴尬了…… “玲,看样子戴夫那家伙找到地方了啊。” 那位“护卫”忽然自言自语道。这是泰伦第一次听到这个吧自己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长袍里的东西说话,声音听起来如同钟鸣一般沉重,但是却偏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宛如丧钟。 那位“护卫”解开了披在自己身上的长袍,露出了长袍下不知道究竟是银色还是黑色的的铠甲。泰伦感觉到身体的汗毛不自觉地竖立了起来,原本被长袍所遮蔽的某种气息开始向外界泄漏。仿佛一只挣脱镣铐的无形野兽在欢呼。 “我出去之后,记得把门关上。” 在跳入洞穴前,银黑的骑士向他们嘲笑道。 “非作战人员全部离开!全体注意!所有从洞穴里面出来的东西!格杀勿论!” 一阵短暂的犹豫,泰伦迅速上前一脚将洞穴边的辘轳给踹了下去。早在那位银黑色的骑士跳下去之前他就留意到那位监工连滚带爬地跑向了雇主的帐篷,而不远处的白堡小队和几名冒险者也因为骚乱的缘故而开始接近这里。那位古遗室的骑士已经进入了洞穴,有他打头阵,只要里面的东西不至于太多,那么他还是有信心守住这里的。 若隐若现的嘶吼与尖叫从洞穴深处传出,泰伦从中听到了他们的老对手哥布林的声音,在关外这些矮小凶狠的家伙是骷髅方阵最常见的辅助单位,当不计其数的超长枪组成枪林逼迫自己的敌人步步后退时,这些狡猾的家伙会借用自己矮小的身体从枪林下钻过直扑对方的下盘。而它们在关内的同胞也许不会像那些邪月旗下训练有素的猎杀者们一样被武装到牙齿,但是身为哥布林,其狡诈而又极具攻击性的本性却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罗德克雇佣兵们开始逐渐集结起来,队长也将属于泰伦的铠甲带了过来。不是之前为了轻便而准备的皮甲,而是以锁子甲为内衬的胸甲。一直都因为炎热而丢在宿舍的胫甲与臂甲被重新翻出来,特有的用于兼职面甲功能的超高颈甲也被重新装上…… 泰伦缓缓地穿上自己的铠甲,被圣水祝福的雪亮铠甲反射着他脸上无法掩盖的苦笑。原本应该是放假才跑到这里来的,当初那个叫戴夫的家伙跑来找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抱着全程摸鱼划水的心态来的——他们最大的“客户”是骑士王国的军方,民间对于他们的评价再恶劣都无法伤到他们一根汗毛。只要他们在罗德克城墙上依旧英勇善战,那么他们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雇佣兵,没有之一。 泰伦在同伴的帮助下他套上了如同罩衫一般的锁子甲,然后是带有战争教廷祝福的胸甲,胫甲,臂甲。接着是纹有两只奢华的雄狮纹路的颈甲,有着草帽造型的雀羽头盔……最后是火红色的中队旗。 当戴夫赶到现场时,正好看到那面属于罗德克雇佣兵的狮旗自上而下展开。那一瞬间,让戴夫想到了传说中浴火的巨龙,当他们扇动双翼之时,事件万物都在火焰之中灰飞烟灭。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在狮旗展开的瞬间,他真的看到了火焰。最初是几点若隐若现的火星,但是当火星落在铠甲上的瞬间,血红的火焰迸裂而开,宛如烈焰风暴一般自上而下席卷了每一名士兵,将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染成了鲜血一般的火红色,最后在接触地面过后化为漫天火星。附着在甲胄上不计其数的祝福在火焰之中被激活,不可名状的神圣气息震荡着空气嗡嗡作响,宛如沉睡的雄狮被从睡梦中唤醒。 这才是属于罗德克雇佣兵的真正姿态,他们曾经是弓弩手,但是在漫长而又激烈的战争洗礼下早已蜕变成了重装步兵,蜕变成了最强佣兵的代名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学习怎么在混战中对付那些不知疲倦与恐惧的骷髅士兵们,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被对方突破一线过后考虑的是如何稳定战线而非保全自己,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为了一点几乎勉强足够温饱的佣金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危险的力量战斗。能和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方阵兵正面抗衡的只有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类,他们有资格藐视除此以外的所有人! “罗德克志愿兵团所属,新不死鸟联队泽尔克中队报告。” 第二十章 地下城(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那来自不知名的女神的祝福降临的时候,哪怕是正处于洞穴下面的我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那股令人不由得颤栗的肃穆气息。 曾经我在西斯神父的那个小小的教堂里也曾经察觉到类似的感觉,虽然弱上不少,但还是可以察觉到其中同出一源的气息。西斯神父对此的解释是这座教堂蕴含着来自小镇里的信徒们的祈祷,以及女神回应人们祈祷所降临的祝福。 不过后来随着我接触仪式魔法,我大致上也算是弄清楚了那被西斯神父特地给说得玄乎得一塌糊涂的意思。事实上这和仪式魔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教堂里所举行的礼拜就可以直接视做一个降临仪式,而降临的对象则是来自于女神的祝福。而同样的,拿脚趾头都可以猜到那些家伙祈祷的时候基本上都想着身体健康恭喜发财之类的事情,在后者帮不上忙的情况下女神的祝福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偏向于治愈方面。魔法方面也将这种宛如愿望机一般完全不讲理的回应机制称之为圣杯,并且在各种各样的仪式构成里不要脸的跑过来“借用”一下…… MD居然能够用魔法来解释神学这是什么鬼?!总感觉现代魔法比古代魔法更加像异端诶,人家古代魔法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们的不是,教会的各位发飙干掉了古代魔法。但是这么和现代魔法体系眉来眼去真的好么,人家这不但在研究你家女主人的内衣材质,还偷偷拿来撸了啊!你们女主人每天下一堆神谕叫你们干着干那的,难道就没有下一个神谕之类的东西叫你们干掉那些死色鬼吗? 虽然我也身为其中一员,完全什么资格这么说就是的了…… 几根绳索从洞穴外部放下,洞穴外那些家伙宛如美国大片里头那些在直升机亮瞎眼的灯光下索降的特种部队一般从洞穴四壁缓缓滑下。我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底下了头,并停下了自己的侦查。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下来了一群传说中的神眷者,那满溢的祝福几乎和电灯泡一样令人闪瞎眼。 不过随后我立刻释然了,也只有这样的家伙才算是对得起那最强雇佣兵的名号。毕竟那些家伙是一天到晚在和魔王军们刚正面的家伙,又不是两群衣衫佝偻的乌合之众菜鸡互啄,用游戏里的话来说就是满级英雄副本群的NPC,没到顶级还算情有可原,但是没有一个精英模板怎么好意思见人。 “原本我还在纳闷为什么你会找我学习枪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满脑子的跑火车。说话的人是绿箭侠戴夫(虽然这一次他没有穿得一身绿)。原本我早就想好了等到他认出来的时候跳出来好好嘚瑟一回的,连台词都想好了就是“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来找你要账了!”嗯……我当时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白痴台词的…… 不过就算台词没问题也派不上用处了,因为戴夫这个家伙一句话就吧话题给弄到了奇怪的方向去—— “你是冲着这个遗迹来的吧。” 嘎——?! “我是说为什么会那么巧,我刚刚开始准备这次冒险你就跑过来找我学习枪术,我刚准备购买圣水你就开始横扫附近的除灵工作,我刚刚打算去那个小镇寻找那枚可能就是我的目标的银币你就抢先一步接下了那个任务。” 喂喂喂……老哥你这是靠脑洞吸收电波的终极电波系吧!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巧合啊!巧合啊!不要想太多了啊老哥!少想一点去喝点心灵鸡汤去找神父们谈谈心你还有救QAQ! “在这里看到你我也一下子明白了。你早就拥有这把钥匙了吧。”戴夫拿出了那枚矮人至高王的银币,看着我说道。“这把钥匙根本不在图尔哈契夫小镇,而是在你手里。你一直都在接近我试图知晓遗迹的位置,为此你甚至想办法让我订购的圣水没法及时到货。当你发现我可能会去图尔哈契夫寻找那枚硬币的时候立刻想到了一个借用我找到这个遗迹的机会,对吗?” 对个头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是他喵的全都是错的啊!所以我才最讨厌推理小说啊!谁他喵的截你的圣水啦!先YY一个结果出来,然后再想办法证明这个结果,证人都是说谎的,动机都是骗人的,现场都是伪造的!这种玩法能弄出正确答案才见鬼了好吧! “现在地方已经到了,先说一说你的目的吧。别和我说你没有任何目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与我合作。” 嗯……这个场景我见过,反派利用主角找到了财宝,最后在成功找到财宝过后大笑一声反手坑主角们一把——看样子无论是在任何地方这一套都是成立的。 如果有得选择,我现在真的想要找个地方抱头痛哭一阵。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在场的所有人貌似对于这个推理完全没有疑问,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原来如此个鬼啊!你们压根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懂就原来如此个屁啊!劳资是无辜的(╯‵□′)╯︵┻━┻ “我本身是第一个下来的,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第一个进去。这样的话你们还有什么需求呢?”被这种蹩脚的谬论给坑得一塌糊涂的我脾气也上来了,恶狠狠地讽刺“你们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解决目前的问题,你们舍不得我可能知道的消息,但是同样不甘心把我安置在队伍中央进入地下城。就连让我走第一个都不敢。或者你们打算把我废掉然后带着我进去?” “那么谁来废掉我呢?你们有人来自白堡,有人来自罗德克,有人来自死海——你们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这儿发生的一切你们都没法保密,那么你们谁来承担这么做的后果呢?我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一点违反了法典,当这里发生的事情流传出去过后,你们谁能确保自己事后不会眼馋你们收获的人以此为借口告上教会的公正法庭?” 这是一个非常讽刺的情况。冒险者们在冒险途中没有任何人会真正吧那本厚重的《法典》放在心底,甚至理所当然地去违反它,这是属于冒险者们的潜规则。但是如果有人将这一切都挑明了的话,那么却没有任何人胆敢藐视它。它是人类社会中最古老且神圣的誓言,信仰与暴力的双重守护之下,任何人都必须对它低头。 “那……那个,各位不要吵了……”最后结束这场火药味愈发浓厚的对峙的是格兰妮这个仿佛说话都要鼓起全部勇气的小女孩。 “有……有神谕……” 第二十一章 地下城(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神谕有很多种表现方式。 最普遍的就是在地球上颇为流行的经由人口传达的方式。不过理所当然的,真实性非常值得怀疑。 然后就是以“奇迹”的方式传达的了。这种神谕的传达方式就宛如是在向人们展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支配者一般,借由自然之手来传达。它们有的是风暴掀起的沙尘,有的是天幕肆虐的雷电,有的则是忽然离开河道的水流……它们永远会在你最意料不到的时候用你最意料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眼前吸引你的注意力。 而这一次被女神用以展现自己的神迹的是遍地的鲜血。 没有人知道地上的字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鲜血离开了原本成堆的尸体汇聚在洞**部的空地上,正午的太阳犹如曼哈顿悬日一般正好出现在洞穴上方,让自己的光芒穿过了幽暗的洞穴照射在那一地血字之上。 那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字体,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又不由自主地了解那些文字所需要表达的含义。可怕的沉默忽然笼罩在了众人头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充斥着鲜血与恶臭的洞穴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圣所一般神圣。 阳光缓缓离开了头顶,充斥着每一个人心头的肃穆感缓缓消退,血红的神圣文字在重力的影响下化为了毫无意义的血渍。人们还没来得及呼吸那仿佛连空气都充斥着的神圣气息,圣所就重新化为了恶心的洞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怪异气息的空气重新顺着众人的毛孔与气管涌入身体,即便是最吃苦耐劳的人都在这强烈的反差之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样子你没有恶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么一个结果,戴夫面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其他人。“我所接到的神谕是剿灭地下的堕落者。诸位呢?” “和你一样,剿灭地下的堕落者。”最先回答的是戴夫的那些同伴。这些人明显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冒险居然会遇上神谕,因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剿灭地下的堕落者。但是秋姬子所接到的神谕却是消灭邪恶。”接着回答的是卡娜的小队。她们互相之间确认各自接到的神谕过后才给予了戴夫问题的答案。 “这么说起来里面有一个邪教团伙?”罗德克雇佣兵的队长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们。“我们所收到到的神谕是剿灭地下的堕落者。” “什么邪教团伙会劳驾女神降下神谕啊。说是邪恶,实际上八成又是某个不要命的家伙和七欲魔中的哪个家伙有了联系,结果被人家给玩坏了吧。”威尔抚摸着自己因为好几天没有刮胡子而显得有些邋遢的下巴,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我接到的也是剿灭地下的邪恶……真的好希望女神的神谕能够是封印地下的邪恶什么的啊。” 简单的交流过后,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格兰妮感兴趣了的阿卡姆身上。众人互相看了看那,最后还是戴夫咳了咳嗓子,站在了阿卡姆眼前开口问道: “那么莱昂里奇先生你呢?” 被忽然阻挡视线的阿卡姆愣了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眼前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的戴夫。 “啊——是这样的,女神大人让我和这位可爱的格兰妮小姐结婚……” 这种毫无诚意的回答方式即便是我看了都不由得想要吐槽。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默认了这个回答,选择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这让原本打算看热闹的我大失所望,在心底大骂这些欺软怕硬的怂逼。 不过事实上他们的判断也是正确,咱们这一大群人里头大多都是被阿卡姆这个家伙一巴掌拍死的货色。不过如果是秋姬子的话没准还能过几招,毕竟在我的侦查技能里头有好几项属性是???的,运气好的话五五开或者四六开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群罗德克雇佣兵也可以插一手,在一个亿的祝福帮助下他们随便抓一个出来属性都高出戴夫他们一头。至于威尔也就算了吧,虽然这家伙准备充足,魔力容量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相比起码翻了四五倍,不过两个爆表的怪物打架,咱们这些普通人还是别去插手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神谕是什么呢?”毫无诚意地回答了戴夫的问题的阿卡姆一把将戴夫推开,像是一只大灰狼一般围着格兰妮打转。 众人这才猛地想起这个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姑娘。这丫头是第一个注意到神谕的,这种起到类似引路人的角色一般都是由那些圣职者们担任的。而如果女神放着白堡冒险者的那位现成的圣职者不用,而选择其他人的话,那么被选中的人必然是属于那种受到了女神青睐的宠儿。 这一回不单单是阿卡姆了,就连其他人都不由得齐刷刷地盯着如同小仓鼠一般几乎缩成一团的格兰妮身上,就连一直都把格兰妮当成女仆用的威尔也不能免俗。倒霉的小姑娘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都没能打消众人兴致勃然的目光。 “神……神谕要我……跟在莱昂里奇先生身边……” “……我大致知道莱昂里奇先生所接到的神谕是什么了。”因为这个意外得尴尬的神谕,戴夫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么就由莱昂里奇先生与格兰妮小姐负责担任后卫,负责帮助我们看守上面的营地好了。” 戴夫的这提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虽然不知道女神因何而如此青睐那位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小魔法师,但是她无疑有着极为重要且特殊的地方。与有着惊动女神降下神谕来清剿的邪恶的地下相比,将她放在地面上无疑是最为安全的举措。 不过有一个人必然是不会如他所愿了。 “我拒绝。”阿卡姆得意洋洋地回绝了戴夫的提案。 “你需要保护好格兰妮小姐,而不是去亲自涉险。”对于阿卡姆的选择,最先透露出不满的是来自罗德克的雇佣兵们。也许是因为他们依靠了女神的祝福才在战争中活下来的缘故,这些人对于女神显得格外的虔诚。 “开什么玩笑,我接到的神谕是和格兰妮结婚哦,我可没说我接到的神谕是保护小丫头呢。”阿卡姆脸不红心不跳地鬼扯着。“再说了,人家接到的神谕是跟着我,不是我跟着她。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她只管跟着就是的了。” 卧槽,阿卡姆这不要脸的家伙说得好有道理…… 还不等我幸灾乐祸的在心底吐槽完毕,在阿卡姆那儿吃了一个闭门羹的罗德克雇佣兵将矛头转向了我。 “那么,这位先生你所接到的神谕是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矮人(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传说——别打断我,孩子,这只是传说——在很久很久的过去,矮人们还拥有着一个非常强盛的王国。 那个时候祖先们都是一些强壮有力的壮汉们,无论是那些讨厌的哥布林还是食尸鬼,它们都只是些只能在祖先不屑顾及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的货色。当它们听到祖先的脚步声时会立刻逃得连影子都看不到。 但是那些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外面的世界还没有被灾祸毁灭,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还生活在阳光底下,每天吃得饱饱的然后出去报仇,然后在太阳落下之后回到酒馆里与大家一起大口大口的喝酒。 够了,那些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每一个违抗神圣的穆斯克兰西卡宣言的败类都会被砍下脑袋,他们肮脏的尸体将会被关进笼子里吊在悬崖上,喂给那些……鸽子,喂给那些鸽子吃。 够了,老东西。你根本没见过阳光,你能想象一个巨大的火球飘在头顶会发生什么吗?它迟早会把你烤熟的!史蒂夫会很喜欢你的故事的,那样他烤熟你的时候就不需要再费力气生火了。 在过去,史蒂夫那样的人会被砍下脑袋。它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同族了,他的身体会被那些名为鸽子的植物吃掉,头颅会被木桩刺穿,盛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告诫世人。 那么谁去砍下他的脑袋?你吗? …… 在过去,有强壮的战士来行使神圣的穆斯克兰西卡宣言。他们每一个都有我们的三四倍那么重,手臂比我们腰还要粗壮,个头比史蒂夫还要高大。 但是即便这样也无法杀死史蒂夫。他刀枪不入,他无所不知,他……他不死不灭…… 不——那是专门杀死史蒂夫那样的异端的战士,我们无法杀死他,但是他们可以。我们的技艺已经失传了,我们的知识已经断绝了,我们的力量已经远去了。我们现在的不如我们那些祖先的数十数百分之一,我们无法做到,但是对于我们的那些祖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够了!够了老东西!我受够了你没日没夜的述说着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空想了!你给我住嘴!否则我就将你在这所说的一切都告诉史蒂夫去!他会很乐意将你开膛破肚!也许我还会为此获得一点赏赐! 那些不是空想,孩子。那些是我们仅有的知识了,史蒂夫烧毁了我们所有的传承,毁灭了我们所有的文字。但是我们必须要让我们仅有的知识流传下去,我们必须铭记我们仅有的知识,并且将它流传给我们的后代。 流传给后代干什么?当每天的睡前故事吗?我们现在需要蘑菇,需要苔类,需要所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你的故事能让我们填饱肚子吗?你的故事能让我们喝上美酒吗?你的故事能让我们把史蒂夫的脑袋砍下来插上木桩放在天上吗?不能!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故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填饱肚子!无论是你说的那些在天上叫做鸽子的植物,又或者是那些如史蒂夫一样的人,哪怕是更多的发光草都行!我们需要的是填饱肚子!你所说的知识能做到吗?不能! 沉默笼罩了破败的哨塔,最终,两名如同哥布林一般瘦小的矮人选择遗忘了之前的对话,在木质长矛的帮助下站起身来眺望着哨塔下方螺旋向下的楼梯。 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作为地下仅有的光源的那些荧光植物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灭绝了,而随着光源的消失,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他们只有通过不断地燃烧着煤炭来确保他们身边区区数米的距离,在这之外他们的双眼根本无法看到任何事物,甚至连所谓的放哨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又可笑的自我安慰罢了。 那些生存在下层的史蒂夫要杀死他们实在是太简单了,甚至连摸到他们身边将他们其中一个杀死过后另一人都不一定能够察觉。他们与其说是来放哨的,不如说是用来填饱史蒂夫的肚子,好让史蒂夫吃饱过后自主离去。这么多年来残余的矮人们就是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将剩余的族人送往这个通往下层的通道,以此苟延残喘至今。 火盆里的火光闪烁了一下,两名矮人的身子不由得缩了缩,然后带着几分认命意味地坐在火盆前。 数分钟过去了,预料中的一刻始终没有到来,这让两名矮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希冀。没有人希望自己死,哪怕是再悲惨地活着都比死去更好,哪怕知道这种牺牲是必要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希望这种时刻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也许今天史蒂夫不会来了……” 半响,在确认最糟糕的时刻没有到来过后,年轻的矮人缓缓地开口。 “也许史蒂夫还有一点儿剩的……” 老矮人没有回答自己后辈的自言自语,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叨念着意义不明的祷词,仿佛是在给自己举办葬礼。 一声无力的呻吟声忽然响起,这个声音使得两名矮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年轻矮人那刚刚好转一脸的脸色又一次变得惨白了起来,老矮人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自己叨念祷词的速度。 皮肤与地面所摩擦的声响从哨塔外传入了耳中,意义不明的低吟声随着摩擦声响越来越近,就仿佛死神的呼吸一般一点一点地吸走两人身上仅有的体温,哪怕他们紧贴着火盆都不能带来哪怕一丁点儿温暖。 “英勇的先祖啊,恳请您睁开您的双眼看一看您无能的后代吧,您的后代正在受苦,您的后代在黑暗中惶恐无助。我们需要您指引我们重拾失去的信仰与荣光……”老矮人的叨念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虔诚。甚至连一向都对此不屑一顾的年轻矮人也开始跟随着老矮人开始祈祷着。 仿佛是他们的祈祷真的有了效果一般,肉体与沙石的摩擦声不见了,呻吟声也越来越无力地变得低沉起来。年轻的矮人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来了一般。 他缓缓地走到了哨塔门口,在火盆的火光帮助下,他看到了那张正发出无力的呻吟的可怕面孔。 那是一只有着介于蜥蜴与蝙蝠之间的头部,身高大约只有一米略高的生物。 它还没死,不过快了。在失去最后的力量之前这个东西试图用自己那可能伴随了几代人的遮羞布包扎自己的伤口,但是它的伤口实在太大了,一道几乎贯穿整个身体的伤口让它破破烂烂的内脏完全暴露了出来,在濒死前的爬行使得它的血流淌了一地。 年轻矮人不知道眼前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在这个地方只有矮人与史蒂夫两种生物,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除植物和虫子以外的任何生物,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东西绝对不是矮人。 不是矮人!一个既不是矮人也不是史蒂夫的生物!祷告真的灵验了!先祖真的对他们这些处于绝境中的不争气后辈伸出了援手!感谢先祖!感谢先祖!感谢先祖! 黑暗中的低吟在肌肉撕裂的咀嚼声中永远地停止了…… 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矮人(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戴夫在到达这里之前一直都在疑惑过,那个传说中守护着矮人,使其与整个世界完全脱离的庇护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曾经有过很多设想,比如说是与大地融为一体,可以在地底无声地穿梭的庞大地下堡垒;比如说是一个类似于死海那样的世界夹缝;又或者干脆是一个被迷锁包裹的城市。 为此他曾特地花大价钱购买了一个高精度的魔力钟。这种从外表上看起来仿佛是一个漂亮的水晶的玩意虽然不像那些魔法师的高等实验室里那些专业仪器一样精密,但是同样也不像那些专业仪器一样娇贵到难以容忍的地步。那些价值数百万甚至上千万金币的仪器虽然可以直接在地面上找到几百米地下的魔力源,但是如果一不小心让来自席瓦拉高地的风沙吹进仪器内部的话,戴夫恐怕就需要吧自己连同家族一块儿卖给人家当奴隶来还账了。 不过当真正进入这个传说中的地方过后,戴夫却失望了。 这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下洞穴,他根本不需要吧那个魔力钟拿出来就可以判断。 无论是那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才形成的钟乳石与石笋还是不远处那些有大量冲积和水流侵蚀痕迹的岩石都向众人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女神的神谕明确说明了地下不一般,他只会让自己的奴隶们堵死这个洞口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挖。 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天然溶洞,这个溶洞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头生活着一个哥布林族群,它们依靠此刻他脚边的这条地下河里的不知名小鱼为生。据队伍里的学者和那死海魔法师判断,这条河应该来不远处的席瓦拉高地母亲河的一条支流,那些半透明的白色小鱼它们也应该是那些地表所常见的某种鲤鱼类的后代。 至于那支哥布林族群则在数分钟前被罗德克的雇佣兵们给顺手了。罗德克雇佣兵们的塔盾盾墙是那些小家伙们的克星,它们既没有足够的力量冲开雇佣兵们的阵型,也没有足够的武器破坏那些大得夸张的巨盾。因此不得不跳起自己的身躯从这些明显是用来欺负它们这些矮子的盾牌上翻过去才有可能摸到那些屠戮自己的敌人们。当然,事实上它们一个也没能成功做到这一点,早在它们试图抓住盾牌边缘翻过去的时候就被盾牌后的雇佣兵们轻而易举地杀死。 最后那名可能是族长的哥布林在自己被弓弩射死前发出了让自己族人逃命的信号,剩下的哥布林一下子就哗啦啦地从他们眼前消失了。为了避免这些不知悔改的讨厌鬼不会伤害到那些没有战斗力的人手们——就算那个魔法师强得一塌糊涂,他们也需要顾及一下自己那些被请来的学者和技工,当然,还有由他们所维护的武器。队伍里的猎兵与斥候们不得不脱离大部队前去清剿这些麻烦,而队伍也因此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等候那些眼睛回来再继续前进。 不远处的阿卡姆正趾高气扬地带着格兰妮在休息的人群中走来走去,在之前的战斗中格兰妮连同这家伙一块儿被保护在最安全的位置,因而现在显得有点精神过剩。不过在瞎胡闹了一阵子后发现根本没人鸟他过后就干脆跑到地下河边上抓鱼玩去了。 他这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的性格让所有人都对于由他来保护格兰妮而赶到不安,不过最后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这一定是女神在考验我们,我们把所有危险全都解决了的话就没关系了,他好歹是女神选中的,总不可能自己去伤害格兰妮小姐吧。 于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那群有过不那么光彩的前科的哥布林就倒霉了…… “布朗阁下,您对于你哪位‘护卫’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知道些什么?”戴夫微微看了看身边的威尔,这家伙似乎对于失去了自己的学徒(女仆?)并没有什么不满,仅仅是无奈地看了阿卡姆一眼就重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让戴夫想到了那些遇上异想天开的领导的倒霉部下,事实上戴夫很想提醒一下威尔,不管怎么说格兰妮都是他的学徒,他根本不需要顾及莱昂里奇的。 “并不了解,只能知道他曾经是一个来自白堡的冒险者,几年前参加过萨拉兰奇的长刀之夜,在这之后萨拉兰奇人拜托降灵系权威,埃米利乌斯.保卢斯为他制作了一副不能脱下的盔甲,后来又在红湖生活过一段时间。”微微回忆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情报,威尔回答道。“不过有关他不能脱下铠甲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他所说的是否是真的,至少从我在红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从来没有脱下过那一身铠甲。” “那身铠甲的用途?需要拜托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制作的铠甲,是用于对抗诅咒的?他被某种东西给诅咒了,以至于不得不依靠魔法道具来压制住那个诅咒?” “具体不清楚,但是主要防御用途是用于针对外界的。无论是对魔法还是物理攻击都表现出了极为优秀的抵抗效果,我个人比较偏向于那身铠甲是约束道具的可能性。压制诅咒的话根本用不着制作成铠甲这种费事而又不方便的东西,制作成一个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会好得多。”仿佛想到了什么,威尔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道:“而且,我那位妹妹告诉我,她从那个家伙身上感觉到了亡者的气息,死人没有必要去压制诅咒。” 戴夫的眉头狠狠跳动了一下。听威尔的意思那货是亡灵?他竟然和一个亡灵在一块儿混了一个月?卧槽,难怪罗德克的雇佣兵们和那家伙接触过之后就天天提防着他,难怪白堡的那个圣职者天天都盯着那个家伙,合着整个队伍的人都知道那个家伙不正常,就自己这一个东家被一直蒙在鼓里?! 戴夫很想反驳一下,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说那家伙事实上会吃饭睡觉还会发飙?逢场作戏这种事情连哥布林都会好吧,更何况高等亡灵?反倒是证明他是亡灵的信息越来越多,身上有亡灵的气息,绝不摘下头盔,以伤换伤的作战方式——就算不是亡灵,至少也应该是一个危险人物。按照冒险者们的潜规则,这样的家伙越早处理掉越好,哪怕是违反法典也比自己被坑死要好。 可问题是偏偏女神似乎还挺中意他…… 这个答案让戴夫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受……神谕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那个时候出来这本身就说明了女神对于那家伙的袒护,而且最叫众人崩溃的问题在于…… 为什么那种家伙身上会浮现圣痕啊……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矮人(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他是圣徒还是神选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的敌人是什么。”威尔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是他与戴夫所担忧的地方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那个矮人的庇护所了,那群矮子还算有点本事,我和我的魔法塔之间的关系被他们切断了。” 威尔的苦恼让戴夫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向了自己的行李,从里面翻出了那个大价钱所购买的魔力钟。 魔力钟所绽放的银白色光芒一下子就吸引了队伍中所有人的目光,原本还在休息的冒险者们在目睹这炫目的光辉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欣喜的欢呼。 “我早就该知道的,矮人们根本没有那种能够将一个城市隐藏起来的技术,他们只能恳求于他人。精灵是他们的仇家,人类是他们的死敌,所以他们只能去恳求巨龙……”看着魔法钟内固执地指向下方的黑色圆球,戴夫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缓缓地转动魔法钟,黑色的圆珠如同指南针一般不为所动,依旧固执无比地指向正下方。“但是巨龙欺骗了矮人,它留下了一个后门,就是那枚硬币。” 威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魔法钟,它没有像面对迷锁时那样到处乱转,也没有像面对混淆术时那样变得一片漆黑,更没有像空间夹缝一样完全无动于衷。它仅仅只是一动不动地指向下方,像是魔鬼的诱惑一般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挑逗着人们的好奇心,发掘着人们的贪欲…… 是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会没有人注意到呢? 普通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吸引哥布林的聚集? 空间夹缝可能会在时间的潮汐中渐渐消失,迷锁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失效,魔法也会随着魔力的源头而被世界所湮灭。能在这个世界上传造出永恒之物的唯有那些世界所孕育的宠儿们,那些屹立在食物链最顶端,连被女神所庇佑着的人类都必须仰望的魔物们…… 迷宫(Dungeon)…… “哇哦————” 一名冒险者发出了自己的赞叹,也许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蠢的了的缘故,他自己都不由得笑了出来。与他一同笑出声来的还有其他的人们,连那些罗德克雇佣兵们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但是很快这些来自罗德克的雇佣兵们就停下了自己的笑容,他们看着身边那些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的冒险者们,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涌上了他们的心头。冒险者之间原本泾渭分明的团体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那名白堡的重装战士和一位扛着双手大剑的大胡子兴奋地拥抱在了一起,那名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圣职者被戴夫像是抱着洋娃娃一般转了两圈,就连一直都和莱昂里奇保持着距离的秋姬子都没有回绝来自莱昂里奇的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占便宜的拥抱。 仿佛是看准了这个时候一般,那些追杀逃跑的哥布林们的斥候与猎兵们开始回到队伍里,他们的加入让原本热切的人们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真正安静下来还是直到当身为组织者的戴夫吹出一声尖锐无比的口哨之后。 “诸位!”戴夫清了清嗓子跳上了一快稍高的岩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次冒险了。” 冒险者们一下子喧哗了起来,这些家伙全然没有任何悲伤与挽留的意思,“胆小鬼”、“懦夫”、“丢人,快点自杀去吧”之类的笑骂声此起彼伏。 “我们知道世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等到冒险者们的喧哗声稍稍停下过后,戴夫才苦笑着继续说道。“有的说我们只敢以多欺少,有的说我们异想天开,有的说我们不务正业,还有的说我们见钱眼开。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像是那些淘金者和强盗一样别无二致——貌似我家里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下面的冒险者们默契十足地一齐发出了粗鲁的嘘声,有几个家伙还毫不客气地冲着戴夫笔画着下流的手势。 “当我家人这么评价我们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不能反驳他们。”在冒险者们的哄笑声中,戴夫无奈的怂了怂肩。“我们大多数时候确实是在以多欺少,我们大多数时候确实是在喝酒玩乐,我们大多数时候确实是在见钱眼开,我们确实是和淘金者一样追逐着传说跑来跑去,也确实是和强盗一样吧别人全家杀得精光,然后在他们的尸体上找战利品卖钱。” 戴夫的讲话被冒险者们所发出的哄笑声打断。 “对啊,我不能否让我们是一群白痴一样的二百五。我们为了一个传说吧自己的裤衩都给卖掉,只为了能够跑过去看一看热闹。我们为了几个银币打生打死,然后拿着赚来的这几个银币卖药水治疗自己打生打死所留下来的伤口——有时候我们还得自己赔一些钱进去。”戴夫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下面那几个大声喊着“垃圾”、“耻辱”、“你才是二百五”的家伙回了一个中指。结果他的这个动作引来了一众冒险者们整齐一致的嘘声。 “那些家伙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们,用黑得吓人的高价向我们租借东西。他们乐呵呵的用一点儿小钱让我们玩命帮他们解决麻烦,背地里叫我们傻瓜。他们指着我们的背影,告诉自家的孩子‘永远不要成为这样的人’。”撇了撇嘴,戴夫不屑地怂了怂肩头。“谁他妈在乎这些‘聪明’家伙的想法?” 又是一阵哄笑声。这种哄笑声让雇佣兵们觉得对方是在绕着弯子嘲笑他们,这使得他们不舒服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 “他们愿意赚一辈子钱,然后等到老了花不了钱了的时候看着一大群子女为了这一笔钱反目成仇——那就就让他们去赚钱去吧!” “他们愿意种一辈子地,然后生儿育女,儿女长大之后再微笑着看着他们,让他们也种一辈子地——那就让他们中低去吧!” “他们愿意当一辈子官,然后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在床铺上假惺惺地感叹‘官场险恶’——那就让他们去演给女神看吧!” “他们愿意当圣职者也好!他们愿意当将军也好!他们愿意当国王也好!——让他们去干他们的去吧!我们不在乎!” “我们就是一群傻帽!一群还在做梦的傻帽!我们还做着和那位传说中的英雄一样闯入迷宫最深处剖开魔兽肚子的美梦!我们还做着骑士砍下恶龙头颅的美梦!我们还做着勇者刺死魔王的美梦!” 仿佛是要吧从家人那儿所积累的压力一口气全都发泄出来一般,戴夫用压倒所有人的力量一口气把话全都从胸膛喊了出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冒险,所以我选择了这儿。矮人拜托巨龙制造了这一个迷宫做为他们最后的庇护所。现在这座迷宫依旧存在着,所以,那只巨龙依旧在这里。那条生活了上千年的巨龙依旧在这座地下城之中。” 威尔微微远离了冒险者们的人群,在那里,他感受到了某种火焰一般炙热的东西在吞噬着理智,炙热得痛苦,炙热得疯狂。 “那么,来自世界各地被我所集中起来的冒险者们,告诉我,你们现在还在做那场美梦吗?……或者说——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那种火焰名为“野心”。 “““——屠龙!!!!!!!”””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矮人(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就是这里了。” 再三确认过后,马尔塔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身边的眯眯眼。 “嗯……确实呢,我之前在那家伙身上留下的魔法讯息也是在这里。”看着纸条上的信息,又看了看眼前的营地,眯眯眼最终不甘心地承认道:“辛辛苦苦又是占卜术又是追踪的,结果居然让那个莎莎拉给随手找了出来……还真是不甘心诶……” 这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完成的占卜,然后又想方设法的找到那个铠甲男,接着又冒着被人家抓住给揍成肉泥的风险给对方来了一个火球术,借用火球术的机会成功的将魔法印记给标记在了他的身上…… 结果那个开服装店的小不点老板娘直接翻一翻笔记本就告诉他那个矮人庇护所在哪里了……早知道这样的话他话那么大劲搞那个诺查丹马斯预言术是为了什么啊……为了解读那几个见鬼的预言自己可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连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直到现在那个预言的后遗症都还在自己身上整得自己欲仙欲死的诶…… 不甘地叹了口气,眯眯眼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并在同伴试图从自己手中抽过纸条之前让纸条变成了灰烬。 “呜哇,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差点被火焰给烫着的同伴不满地掐着眯眯眼的脸颊。“我还没看的诶!” “就你的智慧,无论是看还是不看都是一样的。倒不如说是不看反而更好一些,至少不会让你乱想。”眯眯眼试图逃离同伴的魔爪,但是力量上的差距使得他的这种努力显得格外徒劳,脸颊就如同动画片里一样夸张地被扯出老远。 马尔塔没有在乎身后打打闹闹的部下,这一路而来,他对于这一队活宝他已经开始渐渐有了免疫力。用莱因哈特那家伙的话说就是:只要别抱着战斗力的想法,而是抱着看相声演员的想法看待这两个家伙就没关系了。 眺望着不远方的营地,虽然看起来营地似乎已经荒废了,但是仔细一点还是能够找到有些许人类生活的痕迹。虽然与营地本身的规模相比有些太小了,但是这反而是对方已经开始探索那个庇护所的证据。 微微思考了一下,马尔塔向队伍里最后一人问道。 “状态怎么样。” “还好,应该没有什么异常。” 队伍里最后一人是一名年轻的短发女性。从五官上来看应该是一个美人儿——之所以说应该,那是因为一个遮蔽了她的左眼的眼罩破坏了原本所应该具备的那种美感。这使得年轻女性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上偏偏有一个补丁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我不需要‘还好’和‘应该’这样的回答。我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没问题,还是有问题。”马尔塔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用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呵斥道:“如果你不能与它很好的融合,那么就换一个人来。” …… “明白了,我很好。” 短暂的沉默,年轻女性最终坚定地回答道。 “作为证明,清理营地里剩下的人。” “这没有意义。”年轻女性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挣扎着反驳。 “那就别让他们发觉的情况下吧他们全部控制住。你总得证明你现在没问题,我才能够确信我有必要带你进去。”马尔塔不耐烦地催促着:“那些人八成是一群奴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挨个吧他们敲晕,然后找一个地方关着。你愿意给自己的工作增加点难度并且不会嫌弃对方脏的话我并不介意。不过请记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让我等太久。” “喂……那个,马尔塔先生是不是在故意为难菲特小姐啊?” 另一边吵吵闹闹的两人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长得瘦高瘦高的白发男子一边帮助眯眯眼将一不小心给扯下来的脸部肌肉重新黏上去,一边缓解尴尬一般没话找话说。 “所以我才说你的脑袋完全是用来装消化器官用的啊……你每天吃进去的那么多东西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用来变聪明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吧……”对于同伴提出的白痴问题,眯眯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不过他的这个动作因为脸颊上被活生生撕下了一块肌肉的缘故而显得格外狰狞。“这种事情完全是显而易见的了好吧,马尔塔先生最中意的部下因为那一次的缘故而落到那些魔法师手里头了诶。刚开始马尔塔先生可是差点杀上红湖去了啊,如果不是因为莱因哈特先生让马尔塔先生揍了个半死,好歹让马尔塔先生气消了点的缘故,菲特能不能活着都是个疑问了好吧……” “哦~我是说为什么莱因哈特先生这么久都一直躲着马尔塔先生呢。”瘦高男子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结果因为这个动作好不容易快要对准位置的肌肉又一次被放歪了。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眯眯眼,最后他一咬牙再度吧那一块长歪了的脸皮给撕下来重贴…… 因为自己同伴这蹩脚的动作的缘故,眯眯眼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虽然失去皮肤的脸颊并没有流出鲜血,但是肌肉收缩所带动的嘴角抽搐依旧显露出几分莫名的惊悚感。 “别动,别动,你这样动的话我贴上去之后会起皱……哇哦……” 话刚说到一半,不远处营地内部所传出的一声巨响让瘦高男人手不由得一抖,原本就要和脸颊贴合的皮肤再一次贴偏。手忙脚乱的男人还试图挽救自己的再一次失误,但是原本毫无动静的脸部肌肉却以吓人的速度愈合,快速无比地与重归的皮肤相连接。 但是眯眯眼却已经没工夫再去顾忌自己那别扭地鼓起一块的脸颊了。只是呆呆地眺望着不远处的营地中,因为菲特的进入而被惊扰的某个超凡之物。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的吧……用得着这样么……”马尔塔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将大半个营地一扫而空的赤红色光柱。 空气中飘荡着若隐若现的吟唱声,在圣咏一般的吟唱声中,声势浩大的光柱被压缩,变得越来越小,最终重新被约束回那个人形的超凡之物内部。 一道无形且微弱的冲击波从以那个东西为中心扩散开来,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结界在这宛如魔兽的呼吸一般的气流之中形成。无论是瘦高男人还是眯眯眼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虽然因为见识而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那超凡之物的原型,但是当目睹这飘荡着数不胜数的祝福的结界后,即便是再迟钝的人都可以分辨出它的来历。 “天使……”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矮人(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恭候多时了,黑鹰骑士团的诸位。” 当目睹那名银黑色的骑士时,菲特用了大概一秒钟时间才理解到对方所表达的意义。 紧接而来的,就是宛如神迹一般的庞大力量……不,这么形容并不正确,应该说“来自于神迹的庞大力量”才对。 与自己的同伴不同,身为国家机构的菲特非常熟悉这种来自于惩戒天使的力量。这是女神教会的世俗派们最为常用的力量,无论是对邪教的净化行动还是对于魔兽的清剿都曾经使用过这种可怖的力量。 不是魔力或者祝福乃至以太这样的力量,而是更加无形,更加非人,更加高层次的力量,远远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力量。不具备魔法性质,更不可能具备物理性质,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只有用“神性”这样的词眼才能形容它的不凡。 浑身上下都宛如被火焰所灼烧一般,但事实上这是一种错觉,空气中的温度并没有上升哪怕一摄氏度,如果有人触摸她的皮肤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如同死尸一般的寒冷。但是这种仿佛源自灵魂的炽热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连她的皮肤都开始因为脱水而显露出可怖的黑褐色。 与仿佛连灵魂都可以蒸发的无形热量一同发生的是更为超凡的事物,紊乱的磁场使得脚下的沙土都失去质量一般漂浮在了半空之中,手中的利剑像是小孩子的纸片玩具一样向内部坍塌,碎裂。周围宛如真理一般的物理法则在飞速的崩坏,这是足以另军团成建制地消失的力量,它是用于向凡人展现神的威严的死亡之力,这种等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是她所能抵御的。 菲特几乎可以看见那个从天而降的“某个东西”,秩序的崩坏仅仅只是那个东西从更高层次的次元降临这个属于人类的低等次元所产生的余波罢了,真正可怖的是那个东西本身!那是惩戒世间之万物者,灭亡巫师之高塔者,铸就万世之帝国者——炽天使。 她试图逃离这一片死亡之地,但是在这种一切秩序都被碾为粉末的混沌领域里她一介凡人又能做什么?离开了被女神所庇护的环境的她连走路这种最为基础的动作都难以完成,明明是打算后退的脚步用一种可笑的姿势高高弹起,将自己给绊倒在地。她想要远离自己的敌人,尽可能的爬向更远处,但是身体却在神经质一般地抽搐。 “别费劲了,用魔法的角度来说,因为自然规则产生变化的缘故,你的灵魂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这种混乱导致你的灵魂与肉体之间的联系变得极为微弱。你的灵魂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适应这种规则的变化,一般程度的变化差不多就是昼夜更替这种简单的失眠问题,稍微睡一觉就没问题了。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估摸着如果没有人把你弄出去的话你是没救了。” 菲特可以听到那名银黑色的骑士的话语,但是大脑因为混乱完全无法理解对方所表达的意义。身体本能地意识到对方的话语中给予了她一个非常明显的暗示,但是她的意识却无法从吸收从身体所传递而来的重要信息。就仿佛是一个睡模糊了的人一般,即便是最简单的思考都无法完成。 但是幸运的是她的身体却已经帮她交出了答案,那是为了学会使用某个东西而在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中所铸就的本能,当她察觉到那彻骨的危机之时,身体本能地使用了那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不详之物。 漆黑的漩涡将她扯入了其中,重新回归属于自己所熟悉规则的世界过后她的意识渐渐地清醒过来,大脑也终于得以理解身体感官所反馈的一切信息。 最先重归意识的是剧烈的痛苦,并不是原本如同在油锅之中的那种仿佛遍布全身每一寸肌肉的痛苦,而是来源于她失明的左眼。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在刚才的混乱之中再度恶化起来,身体几乎是用一种喷血的方式宣泄着不满,被染成血红色的圣骸布下血迹在短短的数秒钟时间内就流满了整个脸颊,使得她宛如一只哀嚎的女鬼一般狰狞。 但是这种哀嚎在下一秒钟停了下来。某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从那个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漩涡那头射入了这个在她的意识中应该无比安全的净土。巨大的力量使得她宛如被一个弹指打飞的跳蚤一般以一个几乎笔直的轨迹撞击在一栋半塌的塔楼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尸体一般。 菲特知道自己还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 她可以看见刺穿了自己腹部的那支长矛,透过长矛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她的皮肤。单单从正常人概念中的物理层面来说还完好无损,别说血了,连一点皮都没有擦破。 她想伸出右手,但是没能做到。花了好大功夫才终于确认到右手手臂已经在刚才的撞击中骨折了——也许是脱臼,也许干脆就已经和她的身体分家了。她不太清楚,只能肯定右手已经彻底动不了了。最终只好艰难地扭动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将左手解放出来,伸出手试图将那支长矛从身上拔下来。 手掌穿过了宛如白银一般闪闪发光的美丽长矛。 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手掌一次又一次地抓摸索着那支全然无法碰触的长矛试图将它从身体内拔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这种努力起到了效果,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拖拽了一下,那柄长矛似乎也略微抬高了一点。 受到这个鼓舞的她疯狂地努力着,她仿佛可以看到有人的目光注视着她,审视着她的这种丑态。但是她不在乎,她疯狂地试图将这柄长矛从身体内拔出,她不知道这柄长矛有什么危险,但是本能却尖叫着想要远离这柄长矛。 长矛一点点地升起,拖拽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一个可怕的事实使得她停下了自己将长矛从体内拔出的企图,但是长矛依旧不可抑止地一点一点地升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用一柄长矛作为抛投武器了,因为将她刺穿的事实是一柄尾端被链条栓住的短矛。错乱的意识将那一直没入云端,仿佛无穷无尽的锁链错认为了矛身的一部分。她还是太过天真了,切身体会过失去女神庇护着的混沌世界的她早该明白,无论是空间夹缝还是异界,既然能够被她这种人所适应的,那么必然是位于女神的注视之下。当她被对方盯上过后,无论她逃往哪个国家哪个世界,她都依旧在女神的注视之下…… 这就是女神对于自己的亵渎所作出的惩罚吗…… 感受着自己的灵魂被一点一点地带离躯壳,她用从未有过的虔诚感谢着素未谋面女神的宽容。感谢女神即便她在以为了祖国的名义犯下如此之多的罪孽过后依旧选择了原谅,感谢女神终于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菲特·瓦希莉莎停止了心跳。 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矮人(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谓天使,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说出这句话的是海因里希,那位以一己之力,在古代魔法的废墟之上重建了整个现代魔法体系的天才魔法师。当他的学生问他“什么是天使”的时候,这个仿佛连死神都畏惧地远离他而去的老人这么说道。 在这一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而人类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些蝼蚁们爬过的不计其数的画卷中的一幅罢了。” 有很多人仅仅只记住了前面一句话,在他们看来,后面那句话是为了让那些烦人的教会人员安静下来而做出的妥协,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无关紧要的马屁罢了。 是的,这是当然的了,人类,以及人类所生活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是画卷呢?如果真的是画卷,那么这幅画卷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桀骜不驯的画卷。这幅画卷由不计其数的意识所组成,它们每一个都在按照着自己的轨迹行走,它们每一个都代表着未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画家能够驾驭这幅伟大的画卷。 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幅“伟大”的画卷上的人们真的有能力伤害到那些卑微的“蝼蚁”们哪怕一丁点儿吗?…… 足以抹平山峰的高密度魔力箭矢甚至都没能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就被弹开,足以改写地貌的高等魔法还没来得及展现它的威能就被一脚踩得粉碎,仅仅接触就足以令人腐蚀成一滩烂泥的诅咒更是连对方的动作都没能迟缓就被彻底反弹了回来。 刀砍没用,拳击没用,魔法没用……一切手段在天使面前都显得是那么无力,即便再强大的攻击再凌厉的手段都无法伤害到它哪怕一根汗毛,甚至连触碰到对方的身体都无法做到。 是啊,画卷上的小人儿又怎么可能伤到在画卷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呢……它们无论再怎么努力,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让蚂蚁沾上一点墨迹罢了,对于蚂蚁们来说这根本无足痛痒。 空气因为它的存在而哀鸣,大地因为它的脚步而碎裂,天空因为它的存在而坍塌……蚂蚁的随意一点动作,哪怕仅仅只是继续呆在这幅画卷上,对于这幅画卷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属于这个世界的本能试图修复这一切,一点一滴地抹平这只蚂蚁所造成的伤痕,但是对于这只蚂蚁本身却无能为力。 这是生命“本质”上的差别,屹立于时间之外的永恒之物与被时间所约束的凡间之物的差别。比从世界这头到世界另一头更加遥远,比天堑令人绝望的差别。这种从存在本身上就被无限远地拉开的差距证明着一个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人类永远无法伤害到天使。 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人觉得这是一场癫狂的妄想。 这个男人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目睹着眼前这宛如重演神话一般的惨状,他不由得颤栗起来。 躲开仿佛连时间都被撕裂的一剑,用太刀在对方肋下留下一记令空气都为之尖叫的斩击。 架开几乎撕裂大地的一剑,在大地的哀嚎中向着对方回以不相上下的重击。 接下连天地都为之色变的一剑,倾尽全力将对方的攻势重新压回…… 这根本不是一边倒的肆虐,而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以凡人之躯行使神人之力的战争。 过于密集的金属碰撞声交织到最后变成了一股刺耳而又全然无法理解其意义的噪音,交锋的余波如同无形的死神之镰一般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炙热的沟壑。营地被交锋的余波撕得粉碎,砂石被碾为粉末掀上天空,就连一直都充斥着整个世界的元素都逃亡一般地远离风暴中心的两“人”。它们与原本栖息在外界的元素互相冲击,形成了一个连光芒都无法渗透的风暴,仿佛就连这个世界都在试图隔离这场异端一般的战斗。 他曾经哀叹过生活的不公,诅咒过那位自己带上链铐的命运。但是这一刻他对于这一切的不满与愤怒都消失了,他感觉自己过去十七年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 他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震撼,尽管他此刻如同爬虫一般软弱无力,但是欲望的火焰如同燎原野火一般愈演愈烈,最后蜕变成名为“野心”的东西。 这就是凡人的极致所在……那连诸神都无可奈何的极致……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怪物级别的家伙,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把所谓的常识给丢进垃圾头,顺带再踩两脚撒泡尿而存在的。 以圣苏菲亚福音诗为媒介召唤天使,再以女神所赋予的圣痕为代价,使其降临并凭依到自己身上——嗯……因为没有从西斯神父那里学习过教会体系的降临术的缘故,我是用魔法仪式来凑合的……就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虽然因为自身水平的缘故,圣苏菲亚福音诗仅仅只是找到了一个炽天使,按照天使们的职位来说这玩意儿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大头兵的程度,不过用来在人界耍横是绝对够用的。 而事实上用来对付之前的那个女人的时候确实也说明了这一点,哪怕对方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躲入了女巫之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她,顺带还恶作剧的将她的灵魂给拽出来吓唬了她一下,反正这个世界里头吧灵魂重新塞进去的手段多得和川菜的辣椒籽一样,也不用担心把人给弄死了。 不过现实很快给了我一巴掌,那位女神大人之所以特地给我一枚圣痕十有八九是料死了我靠自己的本事拦不下这群黑鹰骑士团的家伙(等等,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而西斯神父口中“哪怕是最低级的都能够匹敌一国之力”的天使也硬生生让对方给按着打——好吧,虽然我自己学艺不精也是一个方面,但是谁能告诉我对面这个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家伙一直都在借助世界的修正力和天使刚正面诶!刚开始修正力还不大的时候还好,到了后面来自世界的修正力越来越大,开始有重新吧那个不中用的炽天使给重新挤回神界的迹象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开始抄着一把太刀和双手剑硬刚了啊!不管是这个人本身还是他那把刀,他喵的根本不讲道理啊! 虽然我自己目前的状态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继续拖下去的话,也许在他的体力耗光之前我体内那只不中用的天使就先被送回天堂了。而如果没有天使的加持的话,靠我自个儿的水平和人家打十成十会被人家给打成傻逼…… 而在察觉到无法通过武器的质量压倒对方过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与对方针锋相对的怒式起手,转而选择了“贴/半铁门”的架势。在西欧双手剑术中这个架势有点类似于日本剑道中的下段,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是一种标准的防守反击架势。 不过让我眼皮猛地一跳的是,在看到我从进攻的怒式起手转为防守过后,那个家伙似乎是觉得我快撑不住了还是怎么的,他得理不饶人地选择了使用上段八相构,将目标转向了我的上半身。这使得我不得不调整姿态将原本的半铁门转为了“皇冠”。以避免发生因为距离过远而无法及时防御的囧态。 几乎是在我调整姿态的瞬间,对方用一记无比果断的袈裟斩当头斩下。这也算是我讨厌日式剑术的原因,在某些时候这些家伙所选择的手段一直都给人一种流氓打架一样的挫样,虽然不否认很多时候它很好用吧,但是当年我穿越前学习剑术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耍帅用的啊……。 而对方没有选择在改变姿势的瞬间进行攻击也给了我时间使得我成功地用“皇冠”架势架住了对方的劈斩。接着翻转剑面在欧洲双手剑的大号护手的帮助下成功通过缠剑暂时困住了对方的太刀,并借由这个机会对着对方的头部刺去。 然后那家伙在偏头避开剑尖的同时,直接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剑身…… 这个招数事实上没什么,欧洲剑不同于中国剑,欧洲剑因为其宽大的十字护手的缘故,在“缠剑”这方面比中国剑更加简单难缠(主要是中国剑在汉代以后就一直处于仪式用具的尴尬地位),在被对方缠住过后失去先手几乎是必然的情况。这种时候或是使用身上的铠甲硬抗住换伤,或是直接伸手抓住剑身几乎是一种规章化的破解手段。而手掌在有良好防护的情况下接住并不锋利的双手剑并不是什么太危险的动作。 但问题是你这个贱人你用的是太刀诶!你用的不是欧洲双手剑术而是日式太刀术诶!无论是太刀还是打刀都不应该会有这种直接去抓剑刃招数的吧?!你丫你的武士魂大和魂呢?!你们这些平成死宅都把你们祖宗的脸给丢光了啊!!! 但是吐槽归吐槽,我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我的剑被对方抓住了,而对方借此机会直接用被解放出来的太刀对着我劈下来了…… 如果是刚开始的话,我也许会直接硬抗住他的这一刀直接对着他脸上一拳。不过现在随着天使之力的逐渐衰弱,我也不太有把握能够肯定身上这身铠甲能够抗住对方这一刀了。毕竟对方这是能和天使打正面的怪物,和我以前遇上的那些小虾米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万一被一刀劈开头盔的话那我就直接变无头学姐……啊呸,无头骑士了。 犹豫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最后我选择的是放弃我的双手剑,在通过架住手腕阻止了对方的攻击企图过后迅速通过马伽术缴械。对方也明显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莫名其妙的插入一招现代格斗术的技巧,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我利用双手的力量优势夺刀。就这么阴差阳错之下,我们两人互换了各自的武器。手握着不趁手的武器的我不打算再继续耽搁下去,对方明显对于双手剑有所研究,而我对于武士刀却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失败的必然会是我。 通过马伽术摆脱困境的我此刻占据了上风,对方是左手呈半手状态拿着我的双手剑处于下半身位置,而我是双手呈反握状态拿着他的太刀呈上段位置。无论是致命性还是位置又或是发力速度都远优于他。 这一刻胜负已分。 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矮人(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双手剑抓住剑身的时候,并不代表双手剑就彻底没有杀伤能力了。 不同于当了一辈子佩刀,直到戊辰战争时期才莫名其妙兴起的日本刀,欧洲剑术才是当之无愧的经历过历史考验的战争技术。欧洲人早在被罗马人称作“蛮子”的年代就开始使用长剑,他们靠着自己的长剑从皮甲勇士打到锁子甲农民再打到板甲职业兵,一直到后来的三十年战争时期古斯塔夫依靠大量滑膛枪与火炮开创线列时代过后,长剑才彻底被军刀替代而退出战场,只留下由哥特式剑发展而来的决斗用笼手剑。 绝对不要真信了那文艺复兴之后骑士阶层快死光了才兴起的所谓“骑士精神”。无论是之前的军事贵族还是后来的职业骑兵,他们的本质都是为了更有效率地杀死对方而存在的,而作为他们的武器,也伴随着他们的需求而逐步完善。不要高估了那些家伙的节操,为了杀死同样全副武装的敌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在腰间插上手枪,同样也会毫不犹豫地学习各种各样在武侠小说中以“卑劣”而著称的流氓技术。 早在十四世纪左右,面对越来越完善的铠甲与步兵革命过后愈来愈强的职业步兵的步步紧逼,剑术就渐渐走到了顶峰。剑士们也渐渐开始丢弃一切荣耀,只为了在越来越残酷的厮杀中获得胜利。在这个时期的剑术教材之中,你可以随处可见那近乎于流氓打架一样的招式——刺裆,抹眼睛,肩撞,抱摔,踩脚趾……很多人想象中的“公正”的剑术较量也许只存在于文学作品和后来的决斗中。 欧洲剑术有一类在其他地方看来非常奇怪的招式,叫做“半剑术”。这是在面对越来越难以破防的铠甲不得已而产生的技术,简单的说,就是抓着剑身用剑柄末端的配重球或十字护手进行杀伤的手段,几乎可以说是有甲格斗中最普遍的战术之一了。因为重心与自身重量的缘故,半剑状态下的双手剑几乎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一个鹤嘴锄或是金瓜锤一样的玩意(有些欧美杂种居然在护手尖端开刃……),双手剑术中将副手握在剑身上的使用方式有时候也被归类到半剑术之中。 曾经在老家的那家UFC-GYM学习欧洲双手剑的时候,那位教练曾经用椰子向我们展示过半剑术中的配重球和十字护手的杀伤力。而那堂课最后的结果是那个教练拿着被自己用练习剑的十字护手打孔的椰子愉快的喝着椰子汁,而我们这些学员们则苦逼地清理满地的椰子碎末…… 之所以忽然提及这个,为的就是表达,被对方用这种东西狠狠的对着下阴来一下到底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确实是有些疏忽了,剑术里头很明显对于“要害”的概念仅仅只停留在头部与胸部上,古人们很明显不知道“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这样的话,一个人下半身(生)的幸福与否在那些家伙看来似乎完全不如小命重要。 事实上我确实没法反驳古人的这种想法,虽然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找个地方撸一撸看看我的小兄弟是不是已经废掉了,不过我确实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之所以要这么说是因为我最后那一刀劈下去的时候用的是刀背,虽然在对方脑袋上留下了一道看起来很吓人的血迹并使得对方不省人事,但是如果要说有什么除了看起来有点惨以外的伤势的话,那是完全没有…… 本来是看在对方也算是个老乡的份上而手下留情的,结果这位老乡压根就不打算和我客气……早知道我就直接一刀把这家伙脑袋砍开了啊!反正砍死国人的概率只有八分之一……嗯……看这家伙的样子应该不可能是欧美人吧?这么算起来的话也许是三分之一?……谁管啊!如果小兄弟真的废掉了的话就算是国人也照杀不误好么! 花了好大劲才从那直接把我从凭依状态给打回来的痛苦中稍微回过了神,我无视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某个苦力,蹲在了这位穿越者同僚身边。 稍微看了看对方的太刀,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太刀究竟是怎么制作的,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也依旧没有在刀身上留下明显的致命性损伤,在如此频繁地与被天使之力加持过的双手剑硬碰硬过后仅仅只是使得刀刃有明显的钝化迹象而已,这种损伤对于一把没有质量问题的武器来说只不过是回头拿快磨刀石去磨一磨就可以修复的皮外伤……不过考虑到这把太刀自身那离谱的强度,估计要磨废掉一卡车的磨刀石去了吧…… 默默考虑了一下,最后我还是自个儿将这把太刀当战利品给收下了。一卡车的磨刀石和这把刀本身的价值比起来完全是九牛一毛,别说这把刀是一把能和被天使之力加持过的武器硬碰硬的怪物,就算这把刀已经半废了我也有理由收下。无论怎么说这家伙也是我到这个世界上来之后所打败的最高水平的敌人了,于情于理都需要收下一点什么做个纪念。要不然就和那种去珠海航展玩了一圈结果连一个G的照片视屏都没拍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从对方手中重新拿回自己的双手剑,我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眯眯眼。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会撵在后头跟上来,但当时我还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黑鹰骑士团的家伙……嗯,等等,按照莱因哈特的话来说整个黑鹰骑士团应该只有九个人才对,应该不至于一下子烂大街一样的跳出来三个人才对吧? “你们谁是黑鹰骑士团的人?”看了看只剩下半截身子却还诡异地面色红润生机十足,感觉浇上水来年就可以收获一树枝的眯眯眼,我问道。 我原本也没打算从这家伙这儿获得答案,毕竟一提到秘密结社组织我脑子里的印象就全是那种送进CIA直到横着出来都不会开口的硬汉。 哦,对了,忘记说了,这个眯眯眼之所以只剩下半截身子是因为他一个劲的试图插手之前的战斗,最后我干脆抽手给这家伙来了一剑的结果。虽然这家伙的魔法对于有天使之力与概念武装的双重防御的我来说全无影响,但是乱七八糟的光彩效果晃得我差点因为光污染而反胃吐出来了…… “不用问了,就我一个。”就在这时,刚刚才被抽晕的马尔塔回答了我的问题。“真正的团员就我这么一个闲人,其他家伙都是些大忙人,所以就各自找了一个代表过来陪着我来。” “目的?”看着不知道之前躲哪儿的瘦高男子刷的一下将湿毛巾递给眼前这个有着东亚人五官的男人,我又一次问道。 “切,还能是什么?他们可都是胸怀大志的人,肯定是为了里头的财宝了啊。” 说起这个,男人的脸色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意味。嗯……这个我也能理解,看看到这里来的家伙,威尔是负责监督的;阿卡姆八成是来混日子的;卡娜他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秋姬子绝对是来顺尸体的;那群罗德克雇佣兵连狮旗都举起来了,十有八九是要大开杀戒了;其他冒险者虽然不太清楚,不过戴夫那货都找上古遗室委托威尔吧屠龙枪给借来了(说起来威尔那家伙也真是胆肥,居然吧屠龙枪丢给格兰妮那丫头背……),再考虑到传说,这家伙可能是要屠龙了…… 总而言之,来这里的这一群人里头就那群奴隶和你们一样没逼格,这一点确实是丢人…… “我接到的神谕是阻止黑鹰骑士团进入地下城,所以哥们你就别想进去了。”看到这家伙不爽的模样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吧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反正黑鹰骑士团也就九个人,估摸着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所以我的活儿也差不多完事了,其他人要进去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你还是陪我一块儿就近找个地方聊一聊天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铠甲下面我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随着战斗的结束,我也渐渐失去了那种近乎无敌的状态。照黑鹰骑士团这种随便抓一个闲人就可以和得到天使之力加持的我打个五五开的水平,剩下的那些“老乡”们我死也不相信是个普通状态下的我能挡下来的。帮那位女神大人换掉一个人已经算是仁义尽致了,再留下来的话还是算了,除非女神再给我一个圣痕,要不然我就算吧这条命搭进去也没用,赶紧找个理由开溜才是正途…… 顺带一提,后来回到附近的沙城酒馆里头,互相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和我说自己的名字叫做工藤新一……作为回应我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告诉他我叫飞鼠了……总而言之,可谓是一场双方都毫无诚意的交流……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矮人(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瘦高的男人落在了洞穴底部,紧跟在他身后稍微晚一点的时候,眯眯眼也重重地落下。 “呜哇……好恶心……”看了眼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的血肉,瘦高男人嫌恶地扇了扇鼻子,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汗臭味,血味,脓水味,霉味……什么味儿都有了,感觉就像是活在沼泽地里的食尸鬼泼上人血然后封进罐子里发酵几个月再开封一样……” 眯眯眼没有理睬同伴的恶趣味,他默默地审视着脚下的身体组织,他从中发现了属于人类的部分,不过并没有发现铠甲的部分,武器虽然有,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属于哥布林的那种粗陋的打磨武器。 “发现第一次战斗区域,应该是负责挖掘的奴隶与哥布林遭遇所留下的。奴隶大概死亡十到二十人,没有人类军事单位死亡痕迹。哥布林方面死亡大约三十左右……”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眯眯眼自言自语道。“另外还有一名大哥布林死亡,被一击毙命,可能是察觉下面的动静之后第一批下来的高阶职业者们干的。” 说到这里,眯眯眼抬头打量了一下头顶的洞口,洞口位置有着一串若影若现的攀爬痕迹,他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开,又用脚尖戳了戳与被踩得稀烂的身体组织混在一起的泥土,接着继续道:“组织者准备了大量军事单位,从现场痕迹来看的话大概有一百以上,拥有职业者水平……另外还发现有普通人进入痕迹,不过似乎只有一个,应该不是和组织者一起的,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不排除是官方间谍人员的可能。” 似乎是觉得洞口位置没有其他线索的缘故,眯眯眼撇了撇下巴示意不远处吐得一塌糊涂的瘦高男子开路。 “为什么不问一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虽然老老实实地带头走入了有着明显人类痕迹的隧道,但是吐得脚步都虚浮起来的瘦高男人还是红着眼睛问道。 “反正你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你们一家子对于要耗费脑子的事情一直都不擅长。” 一副理所当然地说着的同时,眯眯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根蜡烛,微微吹了口气让它燃烧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根蜡烛是什么制作的,在被火焰点燃过后,它发生了仿佛铝热剂一般剧烈的反应,四处乱窜的火星仿佛弹珠一般在狭小的洞穴中弹来弹去。 “你就不能换一个东西照明吗?这东西快要把我的眼睛给晃瞎了……”被实在太过明亮的光芒刺得不由得流眼泪的瘦高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有些徒劳地试图与自己的同伴拉远一点距离,好让光线不那么刺眼。 “安啦安啦,没事的,刚开始是这样的,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了……”眯眯眼也被忽然爆发开来的火星给弄得颇为狼狈,刚刚新换的衣物上被无情地留下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窟窿,连带着头发都被烧焦了几根。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蜡烛在度过了最初的暴躁过后开始安稳了起来,变得如同正常蜡烛那样安静地燃烧。 “上一次在失地的时候你可是用它炸飞了半个教会废墟……”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注视着同伴手中的蜡烛的瘦高男子微微抽搐了一下脸颊反驳道。 “连那个活尸主教都炸不死,我们怎么可能会出事。与其担心被这玩意给炸死,你反倒不如担心我们一头撞进我们前面的那些家伙怀里。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三位数的职业者队伍,这种规模的队伍里头总是会有那么几个怪物级别的家伙。”眯眯眼用鼻孔轻轻哼了一声,不过虽然他嘴上说着重视,但是实际上依旧保持着那种信心满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天生胆肥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随着两人的闲聊,两人也成功走出了充斥着人工痕迹的隧道,从粗糙的溶岩壁中钻出。那群苦力似乎是意外挖到了这个地下溶洞,不远处还残留着带着若影若现的血迹的断裂钟乳石与石笋,似乎是那些奴隶们吧这些在火把的光芒中反射着漂亮光辉的东西当成了什么无价之宝,甚至为此发生了互殴。 “发现第一接触区域。那些奴隶们似乎到达过这里,发现了少量血迹,不过并不致命,可能是奴隶之间的斗殴所致。除此之外还发现大量哥布林痕迹,应该是发现了奴隶们留下的痕迹之后尾随而来的……” “意思就是说那群苦力脑子比哥布林还不好使?”瘦高男人砸吧砸吧嘴,面色古怪地说道:“感觉我其实还是很聪明的,不是吗?对了,还有什么发现?” “没了,前面那些人太多了,吧痕迹都掩盖住了,能找到这么点已经算是不错了……”眯眯眼说道一半,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同伴,没好气地问道。“那你又有什么发现?” “前面有很多死人……嗯……死哥布林。” 这个答案让眯眯眼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露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半响,又仿佛是继续之前的报告一般补充道。 “对方应该有某种保护对象,可能是某些脆弱的高价值道具。为应对可能存在的后卫部队,后续报告将会经由二号线路发回。” 语毕,眯眯眼扳断了自己的手指,蛮横地将它从手上扯下,然后随手向身后丢去。一只从黑幕中出现的蝙蝠叼起了折断的手指,化作一道黑影飞入了两人的来路之中。 “需要来点吗?”似乎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的缘故,眯眯眼浑身上下都飘荡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气息。甚至还有心情举着自己失去了一只手指的手掌向瘦高男人开玩笑。 “不需要。用杜文先生的话说,我现在的状态是‘满血满蓝满状态’。” 与一下子变得有点不正经的眯眯眼正好相反,瘦高男人却变得正经了起来。只不过他这一脸正经的模样因为他那乱七八糟的台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你确定要这样不把马尔塔先生当一回事?” “我的头儿是克拉克阁下,不是马尔塔。就如同你的主人是杜文阁下一样。”仿佛是变魔术一般,眯眯眼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根如同长枪一般的魔杖。长宽接近一米的巨大纸片被魔杖带出,如同特拉法加广场上的和平鸽一般肆意飞舞着。它们围绕着他飞舞了一圈,然后附着在他的身上。 纸片在贴上眯眯眼的身体过后就立刻被染上了色彩,附着在脚上的纸片变成了靴子,附着在腿部的纸片变成了裤子,附着在上身的纸片变成了风衣……不计其数的魔法随着纸张的变化而在“外衣”上固定下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断然不会有人想到他居然将自己的魔法书制作成了自己的战斗礼服,这种行为就好像一名士兵在自己浑身上下都绑满了弹匣一样既荒谬又疯狂。 “所以说,我们从各自的主人那里所得到的信息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我们得到的命令都是‘获得矮人的宝藏’而非‘服从马尔塔的命令’,不是吗?”眯眯眼向着同伴摊开双手,仿佛是要接受认同一般问道。 “对方有一百多个人,清一色的职业者。”瘦高男子对同伴的蛊惑不为所动,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不不不,我的老朋友,你说错了。”即便是被同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眯眯眼却仿佛没有事一般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原本就如同狐狸一般的面孔透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狰狞。“你应该说——” “才一百多个职业者。” 第三十章 最后的矮人(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猎兵”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非常少见的词汇。 按照功能分类来说,他们属于轻步兵的分支,他们的作战方式有点类似于斥候,但是又与斥候截然不同。如果说斥候的工作是隐藏自己并发现敌人的话,那么猎兵的工作就是单纯的发现自己身边的敌人。 卡娜也深谙此道,她并不擅长隐藏自己,在白堡四领那边的人大多都是这样,他们的敌人主要都是各种各样从白堡剑士团那如同筛子一般的防线中漏过来的魔物,面对那些敏锐得不像话的家伙时,隐藏自己的实在是难以起到什么用处——至少就卡娜目前这种水平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她背着肩头的麻布袋缓缓走过一片破败的城市,这个城市原本是最后的庇护所中属于矮人的部分,但是现在其中早已人去楼空。矮人们最终制作出的并不是自己的庇护所,而是自己的埋骨地。按照队伍中的那些学者们的说法,矮人们大概进入这个庇护所之后仅仅数十年就开始遭遇了生存危机。 她不知道那些学者口中的“生存危机”是什么样,她那贫瘠的想象力无法想象出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才会让那个原本几乎成为世界霸主的种族最后成为了一群连哥布林都不如的可怜虫——当她追寻着那只濒死的哥布林的痕迹找到那个破败的哨塔时,她的世界观几乎因为那一幕而坍塌。 转过了一个转角,印入眼帘的是那些罗德克雇佣兵。在中央的火堆的火光照耀下他们的铠甲呈现出鲜明的黄金与漆黑色,长达五米多的超长枪被他们背在肩头,近百支超长枪在天空互相交织,就仿佛是一颗巨树的树干一般笔直坚定。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长枪本来应该更长的,只不过因为原本六七米的超长枪实在是没法穿过那些隧道的缘故,这些家伙不得不把自己的长枪给扳断了一节…… 因为这个小插曲的缘故,这些原本气势如虹的罗德克雇佣兵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焉了下来,直到对付那些哥布林的时候才好不容易提起了一点精神来…… “哦哦哦,你好啊,卡娜小姐,你们的工作结束了?” 罗德克雇佣兵们察觉了她的到来,向她打招呼的是那名叫做泰伦的掌旗官。这家伙手中的狮旗因为自身的高度原因而逃脱了被截短的命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家伙也是整队罗德克雇佣兵中显得最精神的一位。 “最后一个,这家伙是最聪明的一个,最初的一下没有弄死他,结果他乘我们没注意的时候一下子溜得老远。” 说道这里,卡娜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将肩头的麻布袋递给了泰伦。 “第三百七十六个到了!就差被带下去的那一个了!搞定收工!” 打开麻袋微微检查了一下,泰伦挤过人群将手中的麻布袋给丢入了人群中央的火堆之中。在那里,还有更多类似的麻布袋被提前丢入了火堆之中。只不过因为早已被烧得一片漆黑的缘故,无法分辨出麻布袋之中的究竟是什么。 “按照这些矮人的说法,下面还有一个‘史蒂夫’?”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工作结束了的缘故,泰伦也与卡娜攀谈了起来。“我们下去的才那几个人,足够吗?” “为什么问我?”卡娜本能地反驳,但是看到泰伦一副“我都知道的,你就别骗我了”的挤眉弄眼模样,她也没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回答这家伙的疑问好让他赶紧滚蛋。“反正他们如果没法处理的工作,我们就算过去了也没用。” 仿佛是要证明卡娜的话一般,一阵剧烈的颤动从脚下传出。也不知道在下层究竟发生了什么,战斗的余波甚至连上层都可以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而卡娜也借此机会从泰伦的纠缠下逃脱了开来,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没……怎么了?”当回到那个暂时被自己小队所占据的小屋中时,本想习惯性地问一声“没事吧”的卡娜忽然卡住了,在出口的一瞬间变成了另一句话。虽然玲与卢斯塔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但是气氛却让她产生了一点细微的怪异。 “有天使。” “诶——?!”玲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卡娜脑袋略微短路了一下。虽然与她相处了差不多十年了,但是对于自己这位同伴脑子里的想法她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有那么一瞬间卡娜还反射性地抬头看了头顶,不过幸亏最后关头她的脑子及时回过神来阻止了自己干这种蠢事。 “那个……玲前辈说的是附近有天使的气息……之前一些的时候,现在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似乎是看出了自己心上人的尴尬,卢斯塔小声解释道。“好像是那个人和别人遭遇了才召唤出来的。” 卡娜本来还想问“那个人”是谁。不过幸运的是女神大人似乎觉得她今天丢脸已经丢得够多了,让她在开口前的一瞬间想起了那个浑身上下都冒着死气的铠甲人。不过即便如此,她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天使从天而降,然后那个铠甲人惨叫一声扑通倒下的画面……虽然知道女神赋予了那家伙圣痕,但是那种浑身上下都飘着亡灵气味的家伙召唤天使真的没问题吗…… 所幸的是走神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卡娜迅速明白了目前的情况,既然那个天使的气息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那么就说明洞口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虽然知道天使的能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阻挡的,但是那也要看是谁在用。如果是一个正宗神父在用的话,那么哪怕是秋姬子也得躲得远远的。但是如果使用天使之力的是一个浑身上下冒死气的高等亡灵的话,那么她感觉只要不横死当场就是万幸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哪根筋搭错了,身为亡灵居然会试图召唤天使……不过那个亡灵的死活现在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内了,她现在更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醒一下那些罗德克雇佣兵。虽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所谓的黑鹰骑士团是什么东西,但毕竟是会让女神亲自颁布神谕的存在,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打开了被作为临时据点的房门。令她意外的是正好遇上了两个奇怪的男人,一个是穿着白色风衣,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拿着一根蜡烛的眯眯眼魔法师,还有一个两手空空,有着一头醒目的白色短发的瘦高男人…… “‘……’” 第三十一章 最后的矮人(10)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他带领着眼前这群外来者顺着螺旋状的阶梯缓缓向着下方前进。 他不知道眼前这群衣着奢华的人是怎么进入这个被诅咒的囚牢的,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他曾经以为这些人就是那个老头子口中的那些祖先的王国中专门杀死异端的战士。不单单是他这么认为的,就连老头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老头子仿佛是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祷告得到了祖先的回应一般痛哭流涕地高呼着扑向那群人。 最后老头子被一柄长矛钉死在半路上。 那群人用某种他全然不能理解的言语大声喊着什么,老头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是想要告诉他什么消息一般在哪儿一个劲地喊着灾祸灾祸,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但是他全然无法理解老头子的意思,他只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看着,看着老头子缓缓地安静下来,看着那群人从老头子的尸体边走过,看着一个穿着一身白得不像话的中年人站到自己眼前。 “抱歉,因为没法确认你的同伴的意图,所以我的同伴行为有点过火了,希望你能够原谅。” 男人的话语因为口音问题而有点含糊不清,但是他还是勉强分辨出了对方那古老得几乎让他回忆不起来的语言所包含的含义。这使得他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们能帮我们杀死史蒂夫吗……” 鬼使神差地,他向眼前这群哪怕最矮小的都比自己高上数倍的人问道。 “史蒂夫是谁?” 他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困惑,其中还包含着一些其他的情绪,但是他没有心情理睬,他只是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一般死死地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他是一个被魔鬼附身的食人鬼。” 他这么说道。也许是因为难得的饱食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头脑从未有过的敏锐。他忽然间理解了老头子口中的“灾祸”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家伙大概是在说眼前这些家伙就是毁灭了那个曾经强盛的矮人王国的“灾祸”吧。那个老东西恐怕是希望自己赶紧回去招呼其他人逃跑吧…… 但是他不在乎,那个沉溺在过去的荣光之中的老东西早已没有用自己的眼睛来审视现实了。 矮人们早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矮人了。 这个名为庇护所的囚牢中的矮人在这近千年里早已吃光了这个地方的每一个可以入腹的东西,从最初的小麦到后来的树木,从最初的野菜到后来的草茎。甚至连作为这个地下世界中唯一的光源的发光草都早在数十年前被啃食殆尽。矮人们如同爬虫一般舔舐着岩壁的水滴解渴,磨碎岩石用以饱腹,他们甚至偷偷地吞食同胞…… 如此难看地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答案是“有”。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他在自己耳中可以听到不计其数的咆哮声,那些宛如怨灵一般的疯狂嚎叫将他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他几乎可以看到近千年来死去的灵魂不甘地环绕着整个世界,它们的亡魂层层几乎将整个地下世界都填满。不计其数的亡者都在发出自己的嘶吼。 “杀了史蒂夫——” 杀了他们的至高王,杀了他们的仇人,杀了那个吞食他们兄弟姐妹的恶魔—— “杀了史蒂夫·兰西卡” 或者说——末代至高王。 他听到了人群的惊呼,他看到了人群的惊愕,他看到了人群那因为欣喜而扭曲的面孔。那一瞬间,环绕着他耳间的嘶吼声一下子远去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那个男人那原本平静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令人为之颤抖。 “没问题。” 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矮人们,对自己最后的王的……复仇。 没有愧疚,没有忐忑,没有不安。只有解脱的欣喜与从未有过的,名为“使命感”的东西在他那比哥布林还要单薄的胸膛中酝酿。 这在旁人看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最后的矮人带着将自己的同胞诛杀殆尽的仇人去杀死自己最后的王。这样的一个人本该在负罪感与悔恨之中度过余生,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腰杆却比所有人都挺得更直。在场每一个人都在对此感到意外,不了解矮人的人在意外,意外他居然是如此坚定地要杀死他们的王,而了解矮人的人同样在意外,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即便是活得宛如蛆虫一般可笑,矮人也依旧是矮人…… 老头子以为自己的族人们已经忘记了矮人的荣光,殊不知事实上他自己才是最不像矮人的矮人。他沉迷于祖先的光辉,全然忘记了矮人自己从来不在乎这一切。他沉迷于记叙祖先的丰功伟业,殊不知矮人的纸张一直都是用来记叙仇人的名字的。他沉迷与跪拜自己的先祖,殊不知矮人低头只是为了掩饰面孔的杀意…… 臭脾气,小心眼,死倔驴……这就是矮人的真实写照,他们的臭脾气使得他们几乎得罪了全世界的种族,他们的小心眼使得他们永远无法学会什么叫做“和解”,他们的倔脾气使得他们在经过了短暂的巅峰过后就立刻在内忧外患之中衰落下来。这一切形成了矮人们蛮横的社会风气,帮助他们击败了自己的敌人,建立的庞大的王国;同样也导致了他们在群敌环绕的环境下依旧无法团结起来,最终迎来了自己的灭亡…… 这才是这个世界上的矮人,他们是天生的复仇者,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荣耀,他们所在乎的仅仅只是干掉自己的仇人。他们的生活永远都是白天出门报仇,夜晚聚在酒馆喝酒。他们的学习锻造,学习符文,学习祭祀,这一切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更好的杀死自己的仇人。他们的至高王成为了他们的仇人,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杀死他,仅此而已。 对于矮人来说,这并不是带领着仇人去杀死自己的王,而是带着自己的仇人去杀死仇人。 死亡?仅此而已! 黑暗笼罩了眼前的一切…… 第三十二章 魔鬼与圣徒(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飞段角都二人组(工藤这家伙给他们起的外号)一头撞上刚从房间中出来的卡娜的时候,工藤终于憋不住自己的笑声了。 虽然很想吐槽这家伙笑点实在是低,但是大致上还算能理解这家伙的感受,我和这家伙几乎是一块儿看着眯眯眼和那个瘦高男人一路溜进去的。潜行这种事情,虽然在第一人称中感觉很帅气,但是只要以旁观者的身份换成第三人称视角看的话,那么多多少少都会给人一种戏剧片的感觉。 此刻我和工藤这家伙正在外头营地里的废墟里,原本我的确是打算带着工藤这家伙走得远远的,可是当我们离开营地之后却发现骡子和骆驼们都被之前的战斗给吓跑了……最后无奈之下只好灰溜溜缩回营地里头想办法,结果想着想着就莫名其妙的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了。 至于现在我和工藤所看的这个好像全息投影一样倍儿有科技范儿的玩意则是黑鹰骑士团的炼金产品。他的功能有点类似于摄像头,就是可以通过后台系统观察摄像头视觉内的事情。虽然因为使用的是侦查魔法的缘故,没法和真正的摄像头一样将色彩完美的还原开来,只能拍摄下宛如热成像一样的低分辨率画面,但是好处是隐蔽性非常靠谱。按照工藤的说法,所有的黑鹰骑士团外围成员体内都有这样的一个玩意,用于在让他们进行某些危险工作时远程了解现场情况。 哦,对了,还有一个最大缺点,那就是这玩意的信号比小灵通还烂。如果不是威尔那家伙之前假设的魔法阵地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的话,估摸着我们此刻连这种仿佛二十世纪黑白电视都不如的画面也看不到…… 仿佛是为了证明我吐槽一般,原本播放到关键地方的画面再度消失了,这种好像电视剧看到精彩地方的时候忽然插入广告一般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仿佛便秘一般的难受。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画面中断仅仅只持续了一两秒时间,还不等笑弯了腰的工藤直起身来就,原本中断的画面就再度浮现在眼前。 不过我已经错过了非常关键的一幕了,眯眯眼手中的那根似乎可以屏蔽对方感知的蜡烛已经消失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被他收起来了,但是当我看到仿佛被大口径榴弹炮一样直接炸平了的街道过后,我迅速意识到这玩意确实如同那个瘦高男人所说的一样,是个危险品…… 不过卡娜那家伙还是如同印象中一样溜滑,明明是被榴弹炮级别的东西给当做攻击目标了,但还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直击。虽然狼狈的模样即便是通过这种热成像一样的画面都可以察觉,但是要说真有什么伤害也就算了。连发型都还好好的,人反而伤到了就见了鬼了。 反而是原本呆在屋子里的两个家伙遭受了无妄之灾,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缘故,他们没能来得及回避将他们意外卷入的攻击。似乎是为了保护玲的关系(我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一声小心),那个不知道叫啥的战士被还几块以吨为单位的石块给直接活埋在了废墟里头。不过看玲这丫头随手就吧那几块比自己还好几倍的石块给搬开的模样,我忽然为那个倒霉的孩子感到有点不值…… 这也是我之所以不想当战士的原因之一,这鬼地方无论是魔法师还有游侠牧师,不管是不是个人都能抄起双手剑和正儿八经的战士打得有来有回…… 而另一边,似乎是因为被眼前的动静所吸引,原本没有出现在影像里的罗德克雇佣兵们出现在了影像的一角。这些家伙身上所蕴含的大量祝福使得他们仿佛和太阳一样明亮,而他们自身的素质也没有辜负他们所获得的恩赐,在短短数秒钟时间里,他们一边依靠街道缓步靠近,一边用令人睁目结舌的速度组成了一个标准的10X10长枪方阵。 “这家伙是傻了吗……” 也许是试图阻止罗德克雇佣兵们的推进,也许是认为那些雇佣兵们都不过乌合之众。那名瘦高男人直接冲着雇佣兵们的长枪方阵迎了上去。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家伙有什么强大的底牌,能够让他以一己之力冲破一个纯职业者级别的百人长枪方阵。 不过事实证明我纯粹是想多了,这个二百五就那么傻乎乎的冲了上去,唯一的准备是来自那个眯眯眼的一轮法术飞弹支援。这几发法术飞弹成功击穿了几名最前排的罗德克雇佣兵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祝福。虽然最终因为恩赐的作用而仅仅只是一点轻伤,但还是让长枪方阵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漏洞。 而瘦高男人也借助这一瞬间的漏洞成功地突破了第一层枪阵。不过话虽如此,事实上仅仅只是将双方之间长达五米的距离缩短了那么半米多点的距离而已,距离他的攻击距离还有四米多…… 事实上如果排除脑子似乎不太好用这个缺点,单纯看身手的话,瘦高男人的身手事实上是非常优秀的,甚至可以说与西斯神父相比也不落下风。也正是靠着这样的身手,他在突入枪阵内部失败过后,竟然还从中全身而退了,单单从这一点来看,如果他的对手是一群普通的职业者雇佣兵的话,他没准还真可以拿下一个百人斩…… 不过即便如此,接下来的依旧是毫无营养的垃圾时间了,那个瘦高男人不断的试图穿过枪林,然后又一次次被密集的长枪所逼退。在多次试图突入未果过后,终于脑子开窍地想起从方阵两侧进攻。只不过他的这种行为的唯一收获就是使得罗德克雇佣兵们将原本的单向方阵转换成了用于应对骑兵的空心方阵,然后双方继续开始垃圾时间…… 最后似乎是连身为当事人的瘦高男子也受不了这种垃圾时间了,在好几次差点被内侧换上十字弩的雇佣兵给捡漏过后,瘦高男子居然异想天开的试图从正上方突入方阵内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他冲正上方落下的一瞬间,重新调整方向超过十支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生命的迹象几乎在一瞬间就从千疮百孔的身体上离去,但是罗德克雇佣兵们并没有就此停手,他们高高地挑起了瘦高男人的身体,鞭尸一般再度在那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皮肤的身体上再添上了几个窟窿过后,将之甩到一边。 瘦高男人的身体就如同脏兮兮的破布娃娃一般撞击在街道边的建筑墙壁上,在上面留下了一滩放射状的血迹过后歪歪斜斜地摔落在街道角落…… 也不知道是因为丢人现眼的家伙终于死了,还是纯粹因为在异世界看到了古典长枪方阵而见猎心喜的缘故。原本一直都捂着脸没脸见人的工藤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发神经一般喊着“开盘了开盘了,赌二人组是否能够拿到宝藏,各买各家,买定离手,绝不反悔”什么的…… 第三十三章 魔鬼与圣徒(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此时的眯眯眼“飞段”(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代号很正常)还不知道某个被他甩开的家伙正在拿他开盘。事实上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说句不好听的,马尔塔就算不用手都可以吧他给打成标本。 更何况他现在的状况也没什么功夫去找茬,虽然在最先开始嚣张的说过“不过区区一百个职业者”这样的大话,但是这一百个也是要看情况,挑一百个确实可以做到,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见面就被队友卖掉,需要在街道上同时打一队白堡冒险者外带一个罗德克百人队的情况。这就好比虽然同为坦克,老鼠打十字军这样的货色可以直接拿履带把对方碾死,但是遇上M1的话就算是两辆绑一块儿也是被人家花式一炮秒一样。 “早知道就应该事先调查一下的……” 不快地咋舌,眯眯眼微微侧身,扫了眼不远处刚刚解决那个二百五狼人的罗德克雇佣兵,彻底打消了指望从那家伙身上获取帮助的想法。 雷光·枪形态 手中的法杖在短短的一瞬间完成了结构重组,原本宛如木头疙瘩一般的伪装外壳被撕开,露出了充斥着几分不详感的长枪。 “找知道是这种情况,我才不会这么跑过来呢……” 手中的长枪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那名战士手中没有任何超凡之处的圆盾,但是从手感上来看那家伙在最后一刻借由盾牌遮蔽视线的机会避开了他的直击。 雷光·杖形态 因为刺穿盾牌而一时无法摆脱的长枪再度重组成法杖的形态,几乎在法杖重组的一瞬间,没有任何技巧的纯粹魔力冲击将还没来得及从半空中跌落的圆盾碾为了尘埃。 但是他的对手并不止一个,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于战士卢斯塔的时候,玲同样发动了攻击。来自魔法书的自主防护几乎在少女刚刚接近的瞬间就因为察觉到那娇小的身躯中所蕴含的破坏力而展开,但是这种临时拼凑的防护甚至没能让少女停下脚步就被圣职者少女直接用蛮力撞开。 “当然喽……” 手掌松开了因为大功率输出魔力而变得有些发热的法杖,任由它掉落在地,眯眯眼带着几分游刃有余地打了一个响指。 空气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就仿佛是钻入了某个看不见的怪物的体内一般,原本强大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怪物”的肌肉所吸收并化解。足以将魔法护盾整个击破的巨大动能仅仅在不到半米的距离内就被彻底吸收,然后就如同生物排斥外物一般将那个钻入“体内”的外物狠狠挤出了“身体”。 “虽然有点麻烦……” 没有理睬被力场之墙弹飞的圣职者少女,仿佛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眯眯眼反手抓住了刺向后背的短剑。 盖因兹石化诅咒 短剑甚至没能来得及割破他的手指就被魔法变成了松软的沙石。卡娜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放弃了自己的短剑,但是石化诅咒依旧毫不留情地缠绕了上来,将她的手套也化为了沙石。 “不过没问题。” 随着“任意门”的发动,魔法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飞段”并不打算逃,这是属于他的尊严。 魔力炉接入,功率全开。 罗德克雇佣兵?一群鬣狗罢了。 魔法书限制解除,全功率接入。 白堡冒险者?一群刚长齐犬牙的家猫罢了。 “雷光”限制解除,全功率接入。 他承认对方能够对他造成足够的危险,但是这并不足以令他逃跑。无论是出于对后辈的自傲还是出于对竞争者的不快都是如此。他使用任意门甚至不是为了彻底拉远与对方的距离,仅仅只是为了给施法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雷光”自检完成,连线完整。 而现在,他准备好了。 雷光·杖形态·饱和轰炸 —— 几乎在对方使用任意门的一瞬间,泰伦就察觉到了对方所传送的方向。这并不是什么来自战场的直觉,而是单纯的对方根本没有试图去隐藏自己,仅仅只是将自己传送到了上方十余米的位置。 “全体——” 不,应该说,这种满溢的魔力,就算试图隐藏也是枉然吧。 “准备迎接冲击——” 雇佣兵们在最后一瞬间完成了龟甲阵的切换,但是这一切依旧没有任何用处。过于密集的阵型使得他们被彻底笼罩在了雷电的轰炸之中,宛如白昼一般的雷电轻而易举地击穿了数十米的空气,剧烈的电流使得被覆盖的数十平方米范围内的一切都被电弧击穿,电流所产生的高温几乎烧焦了所能够烧焦的一切,并且随着放电现象一直扩散到了上百米外。 罗德克雇佣兵们仅仅在这一击之下就死伤殆尽,雷电绕开了他们那自豪的魔法与物理抗性,仅仅只有极少一部分祝福及时激发保护着他们最后的性命。但即便如此,被雷电最先击中的一批也彻底无济于事,他们身上的铠甲虽然最初抵抗住了魔法的考验,但是其内部脆弱的肉体却在一瞬间被由内而外烧为灰烬。而其他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被电流所经过的肉体依旧留下了不计其数的暗伤,轻的仅仅只是简单的神经紊乱而失去了意识,而严重的则停止了呼吸与心跳…… 扔开了功率全开过后如同烙铁一般热得吓人的法杖,在羽落术的帮助下他轻轻落在了街道上。卡娜与卢斯塔不知到哪去了,仅仅留下同样被卷入雷击之中,因为肌肉痉挛而动弹不得的玲。 “力量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是没脑子的力量什么事情都没法解决。那边那群家伙因为给他们防御这一手的家伙不在所以才中招的,而你不同,你是纯粹的没脑子。所以我给你零分” 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的缘故,眯眯眼显得格外轻松,他甚至有闲心为自己的敌人打分。仿佛自己与他们并不是什么对手,而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一般。 当然,老师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对着“学生”释放法术飞弹。 “重视同伴是一件美好的品德,但是这种品德需要注意同伴的数量。同伴数量足够多的情况下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保数量优势,但是同伴数量少的话就代表着容错率更少,这种情况下盲目地试图拯救同伴是一种对剩下的同伴的放弃。所以,我同样要给你零分。” 魔法飞弹并没能命中动弹不能的玲,在最后时刻一直躲避在旁边的卢斯塔为玲挡住了这一发攻击。经过了特化加强的魔法飞弹击碎了卢斯塔用于抵挡的短剑与铠甲,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两个菜鸟——” 这是被工藤戏称为“飞段”的男人颅骨被击穿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魔鬼与圣徒(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给他们打分。” 卡娜随手丢开了手中的十字弩,这是她从那群罗德克雇佣兵手中拿来的,为了拿到这把十字弩,她浑身上下都因为空气中残余的电流而充斥着静电,稍微剧烈一点的活动都会导致一连串的噼啪声响。 本来花这么大功夫是寄希望那些罗德克雇佣兵的装备上蕴含的祝福能够起到什么效果,但是似乎是因为使用者的缘故,这些武器上所蕴含的祝福在离开了原本的使用者过后就立刻消散了开来,重新化为了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普通武器,像这样的东西只要在铁匠铺花上几个银币就可以买到,这样的武器甚至连杀一只史莱姆都需要依靠武器油的帮助。 弩箭从魔法师的后脑勺射入,最后在穿透了面骨过后才终于停下来。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足以致命的伤势,但是卡娜却丝毫不敢放松。对于自己手中所射出的弩箭,有多少杀伤力她心里有数,手感大致一百磅左右的十字弩即便是用来杀死大型动物都难以保证,更不用说是一名魔法师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根本连魔法护盾都无法击穿…… “不同于你的两个同伴,我对你很感兴趣的。”魔法师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穿透自己头颅的弩箭一般,回头微笑着看向身后的女孩。“比如说你是怎么避开我的石化的,又或者是怎么避开雷击的。” “属于魔法师的求知欲?”面不改色地看着仿佛一个漩涡一般将脸上的弩箭吞没后又重新变回原样的魔法师,卡娜不快地扒弄着因为静电而如同炸毛的猫咪一般有些竖起来的头发:“你要知道我混饭吃的手段总得招一点属于你的信息吧。” “非常公平的交换原则”似乎并没有反对卡娜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套信息手段,魔法师对此阔达得令人不安。“那么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红湖新魔法科所属,变化系次席。信息量足够了吗?” “反石化的原因是我的体质问题,我的灵魂方面因为以前的某些经历而有点特别,大多数的诅咒对我无效。至于对付雷击,这种事情有魔法对策的人都不会中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交换着情报,卡娜知道了魔法师是冲着矮人们的宝藏而来的,而魔法师也知道了发生在这个地下城里的一切……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仿佛是两个商人在和和气气地讨论发财一般平静,如果不是周围的一片狼藉,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数秒钟之前双方都还在为了取走对方的性命而厮杀。 “那么,我们之间能够互相交换的情报差不多也就这些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说的机密了吧?”最终,卡娜以以这么一句话结束了双方之间的情报交换。 “那么,让开吧。早已我击溃了你们,一百零三人只剩下你一个人。作为胜利者的仁慈,我并没有斩尽杀绝。而作为失败者的自觉,也请你安安心心去救助自己的同伴,而不要来拦着我的路……” 但是,当眯眯眼从卡娜身边走过时,女孩还是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你的魔法书因为过载而暂时失去了工作能力,魔力炉已经断开了链接,为了节约魔法你甚至连最基本的护身立场都停止了工作。”卡娜漆黑色的瞳孔审视着近在咫尺的魔法师,仿佛想要用目光将其刺穿一般。“你还有多少魔力?还足够放几个魔法飞弹?一个?两个?又或者是……六个。” …… 完全正确。 眯眯眼看着女孩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但是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仿佛四周的黑夜一般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的的确确只剩下六个魔法飞弹的魔力储量了,为了击穿罗德克雇佣兵们那来自狮旗的祝福,他几乎一口气将魔力炉与魔法书内的魔力供给花得一干二净,而自身的魔力储量在一连串的超魔施法过后也消耗大半。再加上协助法杖进行快速散热工作所供给的魔力,他所剩下的魔力的的确确只足够使用六个魔法飞弹。 “我们要的是宝藏,你们的雇主要的是屠龙,我们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矛盾。你的同伴在流血,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在这种情况下你依然打算死缠烂打地纠缠我?”魔法师咋了咋舌,言语中第一次表现出一丝退缩的意味。 “你说得很对,我们被你击败了,不快点治疗可能会没命。所以我并没有去阻止你的同伴离开。”用眼角微微瞥了一眼瘦高男人死去的位置,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只留下一滩因为电流而凝固的血迹与彻底烧焦的器官残骸。原本被破坏了几乎所有的内脏的瘦高男人的尸体已经从那里消失了。“但是你不同,我的两个同伴被你打得濒死,作为他们的队长,我有责任为他们报仇。” 黑色的烟雾浮现在女孩的皮肤上,那是诅咒的具现化象征。在看到它的瞬间魔法师就明白为什么石化会无法对对方造成效果了,在这种几乎实质化的诅咒面前,通过魔法的人工造物就如同蝉一样仅仅只是看着略微可怕的花架子罢了。 “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所以要抓紧时间。” …… 短暂的沉默过后,仿佛是时间倒流一般,卡娜的手从魔法师的肩头放下,魔法师缓缓地一步步后退,最后退回了最初站立的位置。之前的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时间似乎又回到了魔法师转过身子的那一刹那。 “有一点我很感兴趣,虽然的确有交换情报的想法在里面,但是我和你说这么多,更主要是因为我等药效激发使我进入状态需要时间。”女孩拔出了自己的短剑,注视着魔法师道:“但是你拖延时间的目的又是为什么?除非进入睡眠进行魔法重置工作,否则你并不会增加魔力。” 咒法召来·雷光 魔法师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微微抬起了右手,被丢弃的法杖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飞回了魔法师手中,原本在高温下呈现出火红色的法杖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紧急散热过后已经重新回到了可以使用的状态。 第二回合,开始 第三十五章 魔鬼与圣徒(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孩子,希望你可以耐心的听下去。 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得我都以为我已经彻底忘掉了的事情了…… 我的曾祖父是穆斯克,我没赶上他的巅峰时期,在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经老得意识模糊了,他甚至连我祖父的名字都忘记,每一次和他见面我都需要自我介绍,但是他没有一次能够记住的。那个时候在我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个倚老卖老的臭石头,你无论怎么都无法说服他,即便错得再怎么彻底都是如此。 后来他死了……在攻下高精灵的花之都的时候,一个精灵刺客乘他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砍下了他的头颅,吧他的脑袋扔在了复仇之书上。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整本书都被凝固的血给沾到了一块儿去了,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我的祖父继承了至高王的王座,他带着矮人彻底灭亡了高精灵,为上一任至高王报了血仇。我的祖父从所能搜集到的所有高精灵尸骸上都拔下了一颗牙齿,用这些牙齿在自己的宫殿里制造了一个和山一样高大的王座。为此他甚至不得不拆掉了自己的宫殿好让它能够放得下那个王座。 后来他也死了…… 塞尔精灵和地精们互相勾结,借我们的注意力被高岗人造反所吸引的机会一口气打进了赤雾谷,我的祖父和父亲都被杀死在了自己的宫殿里。据说他们的尸体都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被塞尔精灵挂在了母亲树的树枝上,一半被地精腌成了腊肉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和我的舅舅成为了新的至高王,他暂时放弃了对高岗人的镇压,调转大军击败了凯旋而归的地精,然后一路追杀塞尔精灵一直到了丛林边上,才停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我们内部出问题了,我的哥哥宣布他才是至高王的合适人选,舅舅他本来不应该继承王座的。因为这个原因,支持我哥哥的人和支持我舅舅的人打成了一团,在内战中,我的哥哥最后被舅舅砍死在赤雾谷上,我被哥哥的部下们选为新的领导,与舅舅对抗。 但是我最终没能击败我的舅舅,高岗人在背叛了我们过后了塔伦人的怀抱,他们与野精灵们组成了联军,并在这个时候向我们发动了攻击,并且击败了我的舅舅,这使得我成为了新的至高王。 我犯下了我一生当中最大的错误,在人类与野精灵的联盟破裂过后我选择了进攻野精灵。在那场战役中我们成功在圣歌峡谷击败了野精灵,但是紧随而来的人类却突破了后备部队的阻拦,吧我们包围在圣歌峡谷之中,将我们连同残余的野精灵一起歼灭。屠杀持续了一整天,最终我堆积如山的尸骨中爬出,辗转回到了赤雾谷。 那场战役过后人类征服了主力尽失的野精灵,他们灭亡了野精灵的王族,将权利下发给了剩余的野精灵,作为交换,野精灵在那之后只能生活在一片划定的原始丛林之中,不得擅自离去。而这些剩余的野精灵则在后来人类与地精的战争中被一场大火给烧为了焦土。 逃回赤雾谷的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报仇的希望,在那场战争中我看到了那个人类的王,看到了他压倒性的力量看到了他以一人之力对整支军队的屠戮。那个男人是无敌的,只要他存在一天,我们就不会胜利。所以我下令制造了这个庇护所,我期盼着能有一天那个男人死去,然后我就能有机会东山再起。 但是我失败了…… 我目睹着那个人类带领塔伦人消灭了地精的王国,我目睹着没能躲入庇护所的矮人们被掘地三尺地屠杀一空,我目睹着终于整合一体的精灵们一败再败,最后狼狈地逃离这大陆寻找传说之地。我等待了上百年,可我始终没能等待到机会…… 但是我却发现我们自己已经等不下去了,我的子民们吃光了从世界各地所搜刮而来的粮食,然后饥荒爆发了。在外敌的压迫下被暂时屏弃的矛盾因为和平的环境而逐渐显露,最后因为饥荒而彻底爆发开来。为了减少庞大的人口压力,庇护所中再度爆发了内战…… 为了饱腹,很多人抛弃了矮人的尊严以吞食同伴的血肉而生。同族的血肉所带来的诅咒使得他们更强大,但也更疯狂……我不得不进行干涉,控制住他们,使他们成为我最忠实的爪牙,并借用他们控制其他矮人,避免更多的诅咒者诞生。 超过六成的人口因为内战而消失,因为这个原因,我与芬奇产生了矛盾,他认为我们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继续的坚持仅仅只是一种徒劳的挣扎。仅仅只是不断延长死亡的过程罢了……所以他想要打开庇护所的大门…… 所以我杀了他…… 早在他刚刚从蛋壳里出来的时候就陪着我了……他陪着我一起在背地里数落老眼昏花的曾祖父,一起扳下白花花的高精灵的牙齿,一起烧毁臭烘烘的地精窝,一起和讨厌的舅舅厮杀……他和我的羁绊持续了上百年,但是他依旧不是矮人,没法理解我们……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把钥匙送了出去,他说如果把钥匙留在庇护所里的话一定会被我毁掉,但是我应该给我的子民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未来有一天庇护所被人打开了的话,我不能去阻止那些渴求外面的光明的族人…… 我答应他了…… 但是我错了,我们没有打算放过人类,人类同样没有打算放过我们。我为了活下来复仇会吞食同胞和芬奇的血肉,而人类为了杀死我们也同样会不择手段。我早该知道这一点的,但是芬奇使我的判断产生了迟疑,我又一次犯下了错误,我们迎来的不是救星,而是送葬者。我的心慈手软最终断送了矮人最后的机会…… 这就是我的故事,孩子。我从来不是你们的仇人,那些蛊惑你的人类才是矮人真正的仇人。直到现在,你依旧打算杀死我吗? 我需要血肉来摆脱虚弱,只有这样我才能和那些入侵者作战,回收钥匙。 利齿划开了他的脖子,但是他无动于衷,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一点点回复生机的魔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三十六章 魔鬼与圣徒(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死亡的气味,还不等他从螺旋状的阶梯上下来,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放慢了脚步,他自信自己的能力在全人类中也能够挤入一线水平,但是今天已经已经见到了太多的一线同辈了,眼前这个属于矮人的庇护所如同一块磁石一般,一下子将各路牛鬼蛇神给吸引了过来。 无论是那个一直都在盯着他,直到同伴被击倒才不得不将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的白堡猎兵,还是和刺猬一样烦人的罗德克雇佣兵。甚至还要有能从正面压制住马尔塔阁下的怪物出现。以至于他一时间产生了这是在罗德克城墙或者白堡缓冲区里的错觉,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让人产生这种中低阶职业者比龙还稀有的诡异情况吧…… 一个女人从楼梯下方爬了上来,这种事情让他略微产生了一丝惊讶,难不成那些家伙已经吧下面的事情给解决掉了? 他并没有多想,仅仅一眼他就放弃了先下手为强的想法,老老实实让到了一边,将中央的道路让给了对方。 令他庆幸的是对方也并没有与他为敌的想法,甚至因为他的行为而非常友好的向他笑了笑。这使得他的心脏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从心里话来讲,这个女人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不单单外表美丽,就连气质也是如此……不,也许她的气质不应该叫做美丽,应该形容为“魔性”比较合适吧。如果他步入王宫的话,恐怕整个王宫无论是国王还是大臣又或者侍卫都会拜倒下她的石榴裙之下——这并不是夸张,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魔性之美,如果说一般意义上的美的就像是茶一般清淡而又回味无穷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的美就是被精心保存了千百年的葡萄美酒,仅仅只需要闻到一点泄漏的气味就会让人着魔一般地沉醉其中,越是对美有所挑剔的人就越是痴迷。 但是他却只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颤栗。他不同于其他人,他对于“气味”非常敏感,非常非常敏感。他同样察觉到了那种致命的吸引力,但是更加致命的气息掩盖了这种吸引力。那几乎跟随者女人一路走过的某种“神秘”使得他恨不得撞破身后的墙壁逃得远远的。他开始后悔就这么进入到了这个地下城之中,这种地方压根不是他这样的小角色可以插手的,他现在还没有走到地下城最低端就已经遇上两个和马尔塔阁下同级的怪物了,继续走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告诉他在最下面还有一票将军卫队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但是他还是继续向下走去,不过此刻他的心态已经变了,他现在更多的则是在看一看热闹,至少要给团里头一个交代,以免老大不好交差。 在阶梯末端,一具身长近两米的身体倒在那里。仿佛被水泡了几天几夜一般浑身的皮肤表现出一种湿润的肿胀感,仿佛随便一点细微的刺激就会如同水囊一般破开一般。 但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虽然此刻的这具身体的皮肤确实如同一张纸一样脆弱,但这是在对方彻底死去的情况下。在它死去之前那些内部充满了恶心的粘稠液体与腐败肌肉的皮肤不但一点都不脆弱,反而拥有着与魔兽比拟的防御力,甚至可以弹开一部分穿透性见长的低级魔法。 他用脚尖轻轻挑起了对方的下巴,在火把的帮助下看了看对方那满是獠牙的口部,不快地咋舌。 这是食尸鬼…… 在绝大多数智慧种族之中都有一个公认的守则——不能同族相食。同族的血肉虽然在某些时候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魔力,但是同样的,这种难以想象的魔力也会附带着更深数筹的诅咒。这种诅咒会扭曲吞食者的身体组织与意识,使得吞食者产生一种宛如药物上瘾一般的症状,变得难以食用其他食物(强塞也没关系,反正会吐出来的)。而持续的进食同族又会继续加重这种诅咒,最终在不断的恶心循环之中越陷越深,变成彻头彻尾的异类。 虽然魔鬼或邪神似乎可以帮助自己中意的对象削弱这种诅咒(也不排除是因为恶趣味的缘故而故意不彻底消除的可能),但是他们中意的对象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哪怕献出自己的灵魂也无法得到眷顾,最终被诅咒彻底侵蚀,变成彻底的负能量集合物。 能认出这种东西的人并不多,它实在是太过稀少了,稀少到就连神秘学这种专攻祝福/诅咒的学科中都很少有书籍提及。大多数人仅仅只能从对方身上那满溢的负能量上判断出是某种诅咒的产物,他之所以能分辨出这种东西纯粹是因为他老家当年就是一个这样的邪教聚集地,满村子的人里头有五分之一的人是食尸鬼——剩下那五分之四是负责被食尸鬼吃的。 小心翼翼地跨过这种有点类似于他的童年阴影的家伙,他最终走出了塔楼。在火把的照耀下,印入眼中的是苍白的大地。 那是不计其数的食尸鬼……尸体。 没有找到伤口,但是他可以确信这些食尸鬼都死了。数量有多少完全没法数清,也许有好几千,或者好几万甚至十几万也说不定。它们的尸体从视线尽头的盆地顶部上一直铺到了塔楼前,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遮蔽了脚下原本的土地。他上一次看到食尸鬼的尸体堆积如山的场景是当时还是骑士公国执行者的杜文老大清扫他的村庄的时候。但是那种区区数百的数量所带来的震撼感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个几乎被化为一个尸坑的场景相媲美,这是站在人类最顶端的武力,在他们面前纯粹的数量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游戏。 在塔楼前方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魔法师。如果是一些经验不足的新手的话,恐怕会把这个魔法师当成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吧。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刚才上去的那个魔性女人做的,这个年代的魔法师们无法留下这种充斥着神秘气息的死状,他们所掌握的神秘性源自女神教会,在面对这种充斥着诅咒的负能量生物时,他们会不可抑制地留下类似于烧焦的净化痕迹。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魔法师状态实在是太过完好了,完好得完全没有任何经历过了战斗的痕迹。 “吓我一跳,还以为秋姬子因为落下了什么东西又跑下来了呢……” 魔法师威尔·布朗微笑着说道。 “夸克西阁下,宰了他。” 第三十七章 魔鬼与圣徒(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宛如濒死的呻吟声回响在空阔的王座之上…… 干枯的身体仿佛被灼烧一般发出可怖的焦灼声,不知名的东西在皮肤下方蠕动,就仿佛是一只只钻入皮肤内部的虫子一般吞噬着这具身体最后残存的生命力。 新鲜的血液并没有带来任何力量,它所蕴含的仅仅只有诅咒。那是数十代栖息在暗无天日之中的矮人遗民的诅咒的结合体,经过近千年的发酵过后早已成为了连女神的祝福都无能为力的肮脏之物。 “喂喂喂,这就是那个末代矮人至高王?明明都是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了,就这种水平?” 从宫殿外进入的戴夫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失落。明明是被女神点名要求除掉的家伙,结果仅仅只是威尔那家伙随手催眠了一个矮人,然后借用庇护所的的亡魂所残留的怨念制作出一个诅咒塞进去。然后那个什么史蒂夫居然真的吃下了那个几乎全是诅咒的矮人,再然后就这么把自个儿给整废了,这种巨大的反差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 “活得越久越强这是非生物的概念,比如说哪些诅咒。对于生物来说活得越久越衰弱才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这家伙身体里头有很大一部分已经不能算是生物了,但是属于生物的那一部分拖累了整体,说到底它事实上就是一个既有生物弱点又有非生物弱点的垃圾,死海标本室里头有好几房间像他这种被魔鬼坑了还帮着数钱,连研究价值都没多少的垃圾。” 威尔全然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哪个如同干尸一般的的矮人至高王身上,他更多的则是注视着那具宛如一座城堡一般的巨龙尸骨。从那个矮人王的说法来看,这条叫做芬奇的巨龙就是那个制作了这个地下城的家伙。虽然没有目睹过它生前的威严,但是从对方能够制作出地下城这一点来看,它生前的能力不说能和那几位圣地的君主相比,但是对付他这样的货色还是没问题的——只可惜在死后的这么多年时间里,它早已被自己曾经的主人当做粮食给吃成了一具空空如也的骨架。 “我还以为魔鬼很靠谱的呢……”看着连究竟还算不算生物都不能确定的矮人至高王,戴夫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你这样会不会吧他生物的那一部分给弄死了,最后变成彻底的非生物啊……” “魔鬼靠谱了的话就不是魔鬼了,真靠谱的话人们还跪拜女神干什么?”看了眼和个傻子一样钻进宫殿四周的金币堆里头打滚的阿卡姆,威尔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尤其是看到丢人现眼地听从阿卡姆的吩咐一本正经地用袋子装金币的格兰妮的时候,他几乎快要失去自制力一巴掌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打死算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而好死不死地和他搭话的戴夫就变成了他的撒气筒。 “至于对方彻底变成非生物,这是连猪猡都不会提出的智障问题。你怎么不把自己丢进火堆里头彻底烧掉自己的生物部分看看?一次性失去四分之一的存在,就连亡灵都当不成。” 被莫名其被当成迁怒对象的戴夫感觉自己都开始起杀心了,不过对方身为死海支援而来的魔法师,他也实在不好在这次工作期间吧对方怎么样。最后只得压下心底的不快,耐下性子虚心求问:“那么能判断出对方身体里的是哪只魔鬼吗?” “一个满脑子想要复国的货色还能召唤出谁?摆明了是暴怒啊。”威尔的心情越来越恶劣,最后似乎是实在无法忍耐了,他向戴夫伸出了手:“我都已经帮你帮到这个份上了,再打不过就不光我的事了。按照我们之前的交易,那个硬币该交给我了。” 戴夫没有回答,这个家伙的态度实在是太叫人不喜了。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将那枚作为“钥匙”的硬币扔给了威尔。这是属于他与死海的交易的一部分,他提供这个庇护所的位置与钥匙,而作为代价死海则为他们探索庇护所提供支援——这个支援包括确保他们的第一优先获权,帮忙联络优秀的外援以及借给他一些武器等等。 而死海方面表现了足够的诚意,他们找来了一队白堡冒险者以及一队罗德克雇佣兵作为外援来帮助他,还提供了屠龙枪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巨龙,甚至在发现对手并不是巨龙过后观察员亲自帮忙进行了大幅度的削弱。在对方表现出了如此的诚意过后,他也不可能再不知好歹地抓着银币不放,试图去再捞什么好处。真惹毛了死海的话他能不能活着出这个遗迹都是个问题,这些家伙虽然名义上是魔法研究组织,但是无论怎么说也是整个世界仅次于白堡与罗德克的第三大危险区域,发起疯来的话哪怕是席瓦拉高地的那些疯子高地骑士们都得绕着走。 在得到银币过后魔法师就立刻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也许是隐身躲到一边去了,也许是直接离开了。不过这一切对于戴夫来说都无所谓,在开启了庇护所过后那枚银币已经没有用处了,也许死海的魔法师们还能通过某种手法重新将庇护所激活使其隐藏起来,但是那却是至少耗时数天的大工程,等到他们准备好了的时候他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干掉了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回到自己老家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消失后还带走了那柄屠龙枪,在发现用不上这东西之后,那个叫威尔的魔法师立刻就吧那玩意从支援清单中删掉了。明明是贵族一般的魔法师,结果居然和街边小贩一样小气,只不过是一个一次性炼金道具而已,对于财大气粗的死海来说又不会少块肉。 看了眼周围的同伴,戴夫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抱歉了,各位,就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龙给我们杀了……” 也许是被他身上凛然的斗气所吸引,也许是单纯的从诅咒中缓过劲来,高大王座上的干尸用自己血红的双眼看向了他们,被诅咒腐蚀的肉体仿佛被烧焦一般冒出单单的烟雾,但是冰冷的杀意却比这些烟雾更加瞩目。就仿佛被激怒的巨兽俯瞰无知的蝼蚁,仿佛山巅的巨龙俯瞰做着春秋大梦的愚者。 但是愚者们没有一个退缩。为 “不过幸运的是……” 为首的愚者开口道: “我们貌似可以作一回杀死魔王的勇者。” 第三十八章 魔鬼与圣徒(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应该说,不愧是被工藤叫做角度的家伙吗?明明都被夸克西一口气吃掉大半个身子,结果一回头剩下的身体部分就如同充气的气球一样重新鼓起成为了身体,威尔前脚刚走,后脚这货就重新活蹦乱跳地从地上爬起来了。虽然单单从眼前这种垃圾画面上看不出什么结果,不过估摸着应该是某种加强版的伤害转移类替死魔法吧。虽然那种直接给能量守恒定律喂屎的恢复能力令人意外,不过在这个不死怪物贱如狗的世界里头也就那样了。 更何况另外一个家伙喂屎喂得更过火……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吧人家给按进粪坑里头了。 卡娜那边还好,毕竟是在那个幽灵小镇里头窝了一整个礼拜的家伙,受到那个小镇的影响比我还大,吧肚子划开里面跳出来一只异形我都不会奇怪。在这种情况下那种依靠药物辅助的爆发力还在接受范围内。 但眯眯眼那边就过分了,这货直接把最后的魔力全拿来给自己拍了一身BUFF,然后靠着自己的不死性和能够多种状态切换的魔杖和卡娜白刃战打得有来有回。最离谱的一次是在脑袋被砍下来之后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冲着卡娜丢了过去,被一脚踹得粉碎之后又重新长了一个出来用…… 不过这场战斗因为秋姬子的出现也宣告结束。在秋姬子用不知道什么方式制服了有点上头的卡娜之后,眯眯眼非常果断地选择了服软,老老实实让对方给绑起来。 而我们所能看到的画面就到此为止了,这毕竟不是工藤亲自制作的魔法阵地,虽然在主人没有在乎的时候可以借用其中的魔力来干点事,但是一旦它真正的主人需要使用时,他这种“偷电贼”立刻就被从魔力网络中踹了出去。 下一刻,在我感受到原本环绕身旁的契约消失的瞬间,威尔·布朗踏出了传送门。 “哈喽,下面打得怎么样了?话说你身边那个格什么的小丫头呢?死了?”我非常高兴地看到了威尔这个家伙一脸“我很不爽”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地与他打招呼。虽然看不见,不过我可以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在他的身旁,有“某种东西”正漂浮在半空之中。大概这家伙是通过撕毁契约的方式将那个叫做“夸克西”的家伙给召唤到自己身边,并且在他的帮助下离开了那个地下城的吧。 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身边有工藤这么个可以和天使打正面的家伙在,真要打起来吃亏的绝对不是我这边。 “暂时没有。”威尔用他那阴沉沉的目光看着我,缓缓地开口道。“你似乎把我当成那种遇上敌人,然后独自逃上来的货色了?” “诶?原来不是吗?” 不得不说,看一个脾气本来就不好的家伙气得发抖,却又奈你不何的感觉真的超棒的。 “下面有的只不过是一群食尸鬼和一个活了一千多年,连脑子都不清醒的至高王而已……废物一个。”脚下的魔法阵地开始闪烁出魔力的光辉,惊人的魔力在空气中凝聚成了一个个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反倒是你,我记得你接到的神谕是阻止‘黑鹰骑士团’的进入才对,就我的经历来看,你似乎并没有做到。” “不不不,我做到了,进去的哪两个只算是杂鱼,正儿八经的黑鹰骑士团成员只有我身边的这一个。”说着,我指了指一旁的工藤。“我在这方面还是很诚实的,至少不会像某个死海的神秘学首席一样撒谎说自己接到的神谕是‘剿灭地下的邪恶’。” “本来还以为你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结果看起来你的脑子还不至于像是下面那些家伙一样纯属摆设。”也许是目的达到了的缘故,威尔也毫不客气地撕下了原本的伪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契约太不正式,没有涉及报偿,没有涉及违约后果。签订对象也太随便了。你压根就没有打算正儿八经的协助发掘,因为这些的缘故我从一开始就需要提防你。”我撇了撇嘴道:“我本来打算接近你的帐篷看一看你到底要搞什么鬼,结果你把你的帐篷搞得和个魔法堡垒一样,我一接近就被发现了,搞得太过了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在里头。” “可笑,这一切根本无法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真的拥有恶意。我原本以为你是从哪里发现了疑点,结果就现在看来你和下面那些废物并没有多大区别。” “我亲爱的死海首席,你似乎在象牙塔里头读书读得太多,以至于吧脑子给读傻了。”我冷笑着指了指一附近。“这里不是法律书本里头的世界,怀疑一个人不需要列出一大堆的人证物证,只需要你有这个念头就可以了,哪怕我仅仅只是看你不爽也可以成为理由。你身上有着太多让人提防的因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死海的代表,你根本无法得到任何信任。” “说得好。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我为什么需要你们这种货色的信任?”威尔从怀中拿出了那枚作为钥匙的银币,放在了魔法阵最中央。 “一群鼠目寸光的恶心蠢货。你们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利益,只会满足自己的需要。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至高王究竟是什么东西,早在圣歌峡谷歼灭战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使自己能够起死回生成为唯一的生还者。他修建了最后的庇护所,在地下城最底层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的子民们隔离,以免暴怒影响到其他人。好在那个杂种矮人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在自己的宠物被暴怒蛊惑试图开启庇护所大门的时候立刻杀死了那只蠢龙,免得暴怒跑到了庇护所外头去。” “但是某些家伙比那只矮人还不如。在最初与那个长枪使交涉的时候,我们曾报出三倍于赏金的价钱希望那家伙能够放弃开启庇护所,将钥匙交给我们。结果那个蠢货满脑子就知道去冒险,还要挟我们说如果我们不帮助他,那么他就通过黑市网络将消息发给全世界。在发现对手是魔鬼之后还拿钥匙来要挟我,要我帮他削弱魔鬼……这种下三滥杂种就应该被送到北方去当炮灰。他以为他是谁?杀死魔王的勇者?谁家的勇者去杀魔鬼了?杀死魔鬼的人必将化身魔鬼,对付魔鬼就应该把他关起来永远与世隔绝。” “这就是我的工作,在这里花上数天时间完成前期准备工作是为了这一点,通过你的契约召来夸克西阁下也是为了这一点。无论是死海还是女神,我所得到的任务都是同样的——” 威尔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血红色的纹章。那个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纹章—— “封印魔鬼。” 圣痕。 第三十八章 尾声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这场最后的战斗终究还是没有打起来。 按照工藤这家伙的说法就是:老子我区区一个狂上,女神她老人家直接招呼了两个准神外带一个狂下来拦我,我说什么也得给面子。 嗯……那家伙口中的狂下狂上准神之类的指的是mugen中的人物强度评级。在这里被黑鹰骑士团的家伙用来对一个人的危险程度进行评级。不过按照这个评级来说的话工藤这家伙就算是自称人类最强也不足为过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大还是看得起我们…… 在经过了一小段毫无营养的对峙时间过后,工藤最终选择了让步。至于我……我纯粹是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威尔这货利用了之后故意找麻烦给他添堵罢了,被工藤来了那么一下狠的之后我现在下半身都还在发麻,就算威尔没有圣痕都搞不定,更何况现在威尔这货手里还有一枚圣痕了。 在排除了最后的阻碍过后威尔这家伙迅速修复了因为借用魔力而被我们改动的魔法阵,联络上了死海。并且在死海的增援帮助下重新封锁住了这个地下城。 至于此刻还没来得及从地下城里出来的人们,我们互相都心有灵犀地忽略了这一点。死海方面估计是担心其中哪个家伙被魔鬼寄生了而跑出来,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所幸一口气全封在里头了。 工藤这家伙则是完全没什么损失,瘦高男人被那个我在戴夫老家遇上的那个读书男给通过召唤术给叫了回来,这种方式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真的是人类吗?眯眯眼则是干脆放弃了自己被秋姬子捉住的身体,直接通过那根被送上来的断指重生了。不过因为魔力不够的原因,重生才开了一个头就继续不下去了,万幸读书男看出了他的囧态,帮了这家伙一把。这种事情让我不得不感叹玄幻世界果然是玄幻世界,压根就不和你讲道理的…… 至于我则纯粹是另一码事了,一个阿卡姆外带一个秋姬子,拿一个地下城就可以困住他们就见了鬼了。与其关心他们被困死在里头,我还不如担心自己以后离死海不够远,结果他两报复的时候被殃及鱼池来得实在。 我的这一次冒险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不,准确的说连虎头也没有。因为我说到底也不过是出于笑话一下戴夫这家伙所以才答应威尔的委托的。所谓活了一千年的矮人至高王或者龙骨什么的,甚至连地下城都没用见到过。也许对于戴夫卡娜他们这种深入地下城甚至还和关底BOSS打了一架的人来说堪称波澜壮阔,不过对我来说这次冒险也就杀了几个二兮兮的哥布林,然后靠着圣痕和某位意外合得来的老乡过了几招,最后一起看了一场现场直播罢了。 事后我们一块儿回到了死海,陪着工藤去某个伪装成服装店的黑市那儿提交了另外一半定金。令我意外的是那个黑市的老板居然是一个大约只有一米四左右的小不点,在看到工藤身边的读书男之后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找我们要钱。和身高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胸部随着她的动作和水气球一样一晃一晃的,看呆了周围一群人。感觉上这种规格,如果不像秋姬子那样喝了不老泉之类的东西的话,用不了两年就会开始下垂了啊…… 而在这个黑市我还遇上了一个意外的家伙,就是那个曾经在威尔的魔法塔里头见到过一面的女魔法师。他似乎没认出过我,一直都摆着一张和威尔一样的阴沉脸坐在一旁。不过随着某巨R萝莉在和工藤在密室里商量完事情之后就和工藤一块儿进入了店铺后头。事后听工藤所说这家伙居然是在打听那个什么格兰妮的消息,我花了好大劲才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那个被阿卡姆盯上的倒霉孩子。不过既然是个美女,跟着阿卡姆应该不会有贞操以外的损失了吧。 但是作为对威尔的报复,我没有和她说这一点,我只是告诉她那丫头被威尔给封在地下城里头了。也不算说谎啦,虽然破坏他人家庭团结这点心里头稍微有点儿过意不去,但是如果对象比较招人讨厌的话就另说了。拼着败人品也得恶心对方一把,就当是为卡娜他们报仇啦…… 然后我就赶紧离开了死海。一方面是担心阿卡姆他们如果这么快就从死海里头出来了的话搞不好会被逮着迁怒,以我对阿卡姆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做不出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那以后威尔总是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我,做贼心虚的我于是赶紧找了个理由走人了…… 我对于下一个目的地有过一会儿思考。北边的兰顿骑士公国被我第一时间排除在了备选项之外,那破地方据说是和魔王军交火最频繁的地方,那种全民皆兵的地方实在不是我的菜。接下来的选择就只有往东和往南两个选项了。 最初我曾打算去南边的自甴都市联盟,听说那里正在和萨拉兰奇打仗,跑过去体验一下战争的气氛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在王都动乱的时候我也算是亲身体会了一把战争的味道,不过因为整个过程我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缘故,虽然勉强算是打满全场,但是却完全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不过随后我就被告知我的过境公文是萨拉兰奇签发的,因为战争缘故,自甴都市联盟方面已经禁止了持有萨拉兰奇公文的可疑人员进入。最过分的是貌似自由都市方面有着一个感知结界之类的东西,一旦通过非正规途径闯入就会被对方发现。因为这个原因,我被自甴都市方面的边境守备队当间谍追着跑了十几里路。搞什么鬼啊?!为什么要在这种完全不必要的地方搞这么高科技啊!你们有钱围着国境线铺上一圈的结界为什么就不能吧这些钱省下来搞社会福利啊!信不信我回头学会结界术之后吧你这些结界全拆了(╯‵□′)╯︵┴─┴ 因为这个缘故,我不得不放弃了南下的计划,向东进入了人类社会中最大的国家——杜马同盟 第一章 令人不快的和平(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杜马同盟的日子并不算愉快。 如果要为我在杜马同盟的旅行比喻一下的话,那么“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无业游民”应该是与我目前的状态最为相符的例子了。 杜马同盟这种地方太和平了,和平得让我这种外来冒险者根本无事可做的地步。北边的兰顿骑士王国为它阻挡了所有来自于北方的入侵,南边自甴都市联盟为他吸引了所有海盗的光顾,西边在死海帮助下的柯文特则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将席瓦拉高地的牛鬼蛇神们给死死压制住,东边则是连被开荒令刺激的航海家们都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的贫瘠大海。 如果这是一个网络游戏的话,那么杜马同盟这种地方绝对是最标准的新手村位置,等在这里搞定升级转职之类的破事之后再去柯文特长长见识,接着去席瓦拉那鬼地方浪一圈,最后再去北边和魔物们打打交道。 这么一想我忽然间感觉我真是可悲,居然正好倒了过来。从最危险的北边一路浪过来,一路上总感觉遍地都是大佬们神仙打架,随便抓一个都可以“一不小心”弄死我的那种类型的。好不容易跑到和平点儿的地方了,结果发现我已经习惯了那种搬个板凳坐在一边默默嗑瓜子看各位大佬们神仙打架的日子,对于这种和平日子完全无所适从了…… 换成其他人估摸着都死了几百遍了,也亏我浪成那样居然还能活下来,感觉以前老妈骂我那句“生得贱”搞不好还真说对了,小时候没觉得,现在长大了之后越来越觉得老妈深不可测了…… “当——” 我的头盔上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上好像上一卷开头的时候也遇上过类似的情况……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力度比上一次更大一些。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一次被拿来敲我的头盔的是一个锤子……也许严格一点的话,应该叫做锻造锤?就是村里头铁匠师傅打铁用的那种锤子,四五斤的那种。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叫什么,反正这里的铁匠师傅们就是直接叫做“锤子”的。 “给我注意一点!你看看你都把东西给砸成什么样了?!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搞得我这里完全没人来的啊!给我认真!认真!别在那里给我发呆!别以为你戴着一个头盔我就不知道你在发呆!我只要瞥一眼你的动作就知道了!” 嗓门大得几乎把屋顶给掀开的暴躁老头子的声音吧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我说啊,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你这一榔头下去已经差不多可以就地安家了吧,就是你这种臭脾气所以才搞得你这里才完全无人光顾的啊,光我屁事啊。 看了看被我敲成了马来剑的直剑,我是真心体会到了铁匠这破工作实在是叫人心力具疲,难怪这家伙年仅四十岁看起来就和个老头子一样了。 “嗯……稍微,稍微弯一点儿没什么关系的吧?”乘老头子铁匠(误)不注意,我稍微吧手里的剑给扳直了一点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反正是卖给别人用的……” “那你就等那天着被人用这把剑给捅死……好吧,你这把剑确实没办法捅死你!” 似乎我的这句话触碰到了老头子的某根神经,老头子直接夺过我手中的剑一脚给踩成了“L”形。不过虽然老头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用了这把剑的人应该没办法活着回来找我麻烦才对…… 万幸的是就在这时,挂在店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因为这位顾客的到来,老头子不得不丢下我从后台离开,我也终于得以从老头子的口水风暴中逃脱开来。 不过我感觉凭老头子的脾气,这单生意也不大可能做得成就是的了…… “我们店铺的东西都挂在这上面了,你如果有什么看得上的就和我说吧。” 老头子那中气十足的嗓音穿过了墙壁传了进来,我发了一会儿呆过后,只得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冷却下来的“马来剑”重新丢入了锻炉中加热。 “你说你要订做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没问题,我的技术在这条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交给我,我一定会打造出一把让你满意的宝剑的。” 对了,我之所以跑到这地方当铁匠了,原因在于我身上没钱了……本来按照过去的经验,我可以随便接点任务什么的来赚钱,虽说不能保证大富大贵,但是至少让我有钱离开这里还是没问题的。 “那么先生,说一说您的需求吧,这样一来我们也方便帮助你打造属于你的利剑。” 但是令我绝望的地方在于,杜马同盟这边有点太过和平了,和平得没有什么活儿可干,冒险者工会都倒闭了几十年的地步。唯一能够算得上是委托的是来自各个商会或者贵族们对保镖的委托,不过这些委托都需要担保人。简而言之,像我这种拿着萨拉兰奇公文的“流民”是没有足够的信用来接受这种委托的…… “嗯……您的意思是说,要拥有优秀的刺击性能,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用来劈砍?就是说你需要一柄古典骑士剑(即罗马内斯库式)样式的武器了?” 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不得不随便找了个“临时工”来凑钱,一来二去,抱着“以后没准能够用得上”的态度,我最后找到了这么一个铁匠学徒的工作。 “什么?你说那样的剑不够灵活?那样的话我可以为你调整一下剑的重心,让它更偏近剑柄一些,这样的话您在使用的时候就会更加灵活一些,如果您还有需要的话,那么我可以帮助您将剑柄延长一点,在必要的时候让你可以使用双手持剑。这样一来的话就不用担心……您有自己的设计图了?那太好了,能给我看一看吗?” 只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上的独特景象还是在地球上古代也是这样的,总而言之,这个世界上的铁匠是一个类似于地球现代程序员一样的苦逼工作。 “放他妈的狗屁!你这是什么?!为了增加切割效果,在剑刃上可以使用锯齿?你是活在自己的梦里吗?!你连锯齿的原理都没有搞懂!还有这个!为了减轻重量,所以中心选择缕空?你这是弯刀!你哪来的勇气使用这种连直剑都不敢使用的结构?!宽度要求半米,厚度要求三公分?!我就算用木头给你做一把你都抬不回去!去他妈的死板没想象力!你给我滚!少来给我寻开心!有钱都没用!”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标准甲方的情况,一大群自视甚高的家伙抱着连死海魔法师都感觉天方夜谭的设想跑过来找铁匠铺,要求锻造出一把把不是神器却超越神器的玩意儿。各种乱七八糟的脑洞可谓是让我大开眼界,什么“为了增加杀伤,所以让剑尖开叉(你以为你这是光环里隐形精英的光剑吗)”,“用三菱甚至四菱结构,这样刺中对方之后对方就难以缝合伤口(长矛比你做得更绝,但是也没见有效果啊)”,“要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这个,也许钻石切割机的刀片可以做到)”等等等等…… 成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也难怪老头子四十多岁就变成老头子了…… “今天就到这里了,关门了!给我去酒馆打杯酒来!” 似乎是因为被无理取闹的顾客给气炸了的缘故,老头子一回到后台就把我赶去给他打酒,而自个儿则气冲冲地走入了后屋的房间里,一副要一觉睡到明天去的架势。 “老头子如果你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话,可以去北边开店的哦,那边的人在这方面没有那么乱来的说……”我认真地提议道。 “滚!老子我还没活够来的!你用不着盼着我死!我死了这个店铺也不会是你的!” 不过可惜的是老头子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在杜马同盟的人看来,白堡,罗德克城墙,席瓦拉高地,死海。这几个地方是全人类社会中最危险的地方,生活在这些地方出来的家伙都是些嗜血如命,稍有不快就杀人越货的角色……感觉上偏见比在萨拉兰奇的时候更加厉害了啊! 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没敢说我的经历。结果我在老头子眼里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脑子里头想着小说里头的骑士,却又偏偏没什么本事的中二少年”。反正要论中二的话我也确实有一点,被当成中二少年使唤来使唤去,总比被当成危险人物让治安官给关进大牢里头或驱逐出城好…… 话说回来,按照杜马同盟的这些人的意思来看,上次发生在矮人庇护所里头的事情岂不是称得上群魔乱舞了?白堡猎兵、罗德克雇佣兵、死海魔法师、席瓦拉游荡者。全人类社会最危险的人群代表都凑一块儿来了啊。也不知道现在威尔那货如今被人给半夜打闷棍了没有…… 第二章 令人不快的和平(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抱着这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我默默地拿着老头子的酒壶,披上斗篷过后离开了铁匠铺。 “咚——” 一颗石头被扔到了我的头盔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街上那群令人讨厌的小鬼,对于这种年纪的小孩子们来说他们似乎本能地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可以招惹的类型,而哪些又是他们所不能招惹的类型——非常可悲的是,我似乎被他们分类到了“可以招惹”的分类之中去了。 “咚——” 出于对我无视他们的不满,又一块石头在嬉笑中砸到了我的头盔上。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火大,虽然我也有过这样叫人讨厌的年纪,但是在我那个时候好歹还是知道不要用乒乓球大小的石块儿砸人这种最基本的行为啊,可是这些死小鬼在发现小个儿的石头砸在我身上不会有任何事情之后,所用的石头就开始往越来越大的倾向发展,如果我再继续在这里多呆上个把月的话,没准这些死小鬼会和电视新闻上的暴动游行分子一样拿拳头大小的石块使出吃奶的劲对着我丢了啊…… 仿佛是被驱赶着一般,我加快了脚步向酒馆的方向走去。在那边有一大群被这些小鬼头划分为“看见就跑”这一分类的家伙,有那些家伙的震吓,我可以非常轻易地摆脱这些小祖宗的纠缠。 拽住—— 可惜的是我的想法被对方看穿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同样的方式使用了十几次之后,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意识到这一点过后,我的斗篷下摆不出意料地被人扯住了。 “我说,街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们就这么喜欢找上我……话说回来你们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这一刻我是多么希望这些家伙能够再长大十岁。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吧这些烦人的家伙一拳一个给揍得满地找牙——那些酒馆附近的小混混们就是这么被我收拾了一趟过后就老老实实地绕着我走的。 不过相对于被骚扰的事情,眼前这些臭小鬼们那一身把头部蒙得结结实实,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头的奇怪装束才是让我感到好奇所在。其中几个孩子头一类的家伙还在身上披了一条破破烂烂的斗篷,也不知道是家里的抹布还是什么东西。 “因为某些不便说明的原因,我不能摘下这个。”站在最前头的孩子头摆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过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 今天如果遇上那些小混混的话,找他们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人贩子什么的东西吧……那样一来的话我现在所遇上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应该还可以乘此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柯文特去……不,更远点,去席瓦拉,或者干脆回白堡算了…… “如果一定要我摘下它的话,那么在下只能告辞了。” 但是我担心可能有些来不及了,连这些死小鬼都知道了这些事情,搞不好我当时的回答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第变得整条街都家喻户晓了……如果有哪个作家知道了这种事情的话,没准一部异界版的《唐·吉诃德》就此孕育而生……不,冷静点,还不到最绝望的时刻,这个世界上中二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二病没有任何值得人瞩目的,就算是唐吉坷德本人也是因为他一本正经地收下嗣从骑士开始冒险才变成一个荒诞故事的主角的,我现在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只要…… “你们这些臭小子给我离师傅远点!” …… 完了,最后一步也踏出去了…… 随着一位大概十五六岁,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少年赶到,原本一直都纠缠在我身旁的熊孩子们一哄而散,但是我对此没有任何庆幸,如果有选择的话,我甚至还希望给那些熊孩子一人发一把剑让他们吧这个新来的家伙轰走。但是那群欺软怕硬的死小鬼在看到少年过后立刻就仿佛是看到猫的耗子一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动作之快,效率之高,连白堡的冒险者们都望尘莫及。 “师傅您没事吧?我已经帮您吧那些小孩子们赶走了。今天您又出来帮师公打酒吗?……” 新来的少年非常体贴地帮我打理着被小孩子们弄得乱糟糟的斗篷,但是我对此只想抱着脑袋蹲到一个角落里头痛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家伙就如同一块牛皮糖一般粘着我不放,试图让我收他为徒。按照他的解释,他原本是挖掘矮人遗迹的苦力中的一员,在那里正巧看到了我和马尔塔(工藤)的战斗。 接着就是一大串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形容词汇,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发现我两简直屌得不要不要的,于是铁了心拜我们为师,以后成为像我们一样的人——至于为什么选择我,因为我最后似乎赢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不管我怎么想方设法甩开他,只要我在一个地方稍微停留久一点时间,这家伙用不了两天时间就会立刻追上我。托他的福,我在接二连三的转移途中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最终被他堵在了这个我连名字都不愿意记住的小城里头。 “大哥,我真的不打算收徒弟,我也不会教人,算我求您了,您老能别跟着我了吗……” 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那些小说中被人黏上要拜师的“世外高人”们心中有多么苦恼绝望了,不得不承认,世外高人确实是世外高人,连忍耐力都超乎常人想象。就这么一个固执的小孩子就快要把我逼上绝路了,如果我真的遇上了那些世外高人们那种有一万个赶都赶不走的人来骚扰的苦恼的话,我恐怕会选择报官或者干脆找一个天险之地直接跳下去…… “没关系的,只需要跟着师傅,在下就心满意足了。师傅的一举一动都令在下受益匪浅。” “受益匪浅你妹啊!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全部。” 那我还是改你这边吧…… 最后实在无计可施的我对着他的下巴用一记上勾拳把他打晕了过去,然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第三章 令人不快的和平(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完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暴躁成这样。” 打量了一下被我丢进垃圾桶里的少年,女孩像是漂浮在海里的美人鱼一样围着我转了一圈。 “遇上这样的破事的话换做是谁都会暴躁的吧……” 如果说那个少年还可以用拳头解决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少女就彻底超出了我的解决范畴了。按照神秘学的分类来说,这位从那次矮人庇护所的冒险回来后就出现在我身边的,自称“伊莎贝拉”的家伙应该属于“灵体”这一类别中的“地缚灵”,属于土地神这种玩意儿的幼形——单纯的从原理上说是这样的,实际上二者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差距搞不好比刚刚摸玩具枪的小孩子与西蒙·海耶之间还要大。 “那只是诱因罢了。你说谎的本事对我来说还太嫩了,心里头想些什么早就写在你脸上了。” “少女”无比肯定地开口道。这样的语气让我有一种被人彻底看穿了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将手指从头盔下探入,挠了挠脸颊。不过话说回来,你又看不到我什么表情…… “头盔可以遮蔽生者的视线,但是无法遮蔽死者的视线。”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少女不等我开口就彻底堵死了我的话语。见此,我也干脆放弃了在这方面纠缠的打算。论人生经验,这个看起来好像还在豆蔻年华的少女实际上超过我起码十倍以上,对于他人的思想了解,搞不好她比我本人都还要更清楚一些。 “如果你觉得我情绪暴躁的话就这么觉得吧。”离开前我看了看小巷深处,几个不知是小混混还是乞丐的家伙正小心翼翼地隔着老远打量着垃圾桶,似乎想要知道我究竟丢了什么东西进去。“但是对于我为什么暴躁这种事情,我无法回答你。” “如果我还有身体的话,我恐怕会把你给狠狠收拾一顿吧。”漂浮在半空的少女面色复杂地说道:“和平来之不易,但是总有人渴求战争。” “如果你还有身体的话,我恐怕会让你滚到一边去别碍事吧。” 说着的同时,我找了个长椅坐下。明明这里应该是中世纪程度的文明,但是在某些公共设施方面却出乎意料地接近现代——至少在这种远离动荡的和平大城市里是如此。 “真是讽刺,战争年代的人渴求和平,但是和平年代的人却渴求着战斗……你经历过战争吗?” 少女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如果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的话,这恐怕是一副让我心情愉悦的景色,但是无奈对方偏偏是一只幽灵,而且是一只年纪可以当我的曾曾曾奶奶的幽灵。在这种情况下恐怕连阿卡姆都提不起任何性趣吧。 “没有,经历过的最大规模的战斗是一次小规模动乱。我莫名其妙的就被身边的一群佣兵的气氛给感染了,然后满脑子热血跟着他们莽上去了,后来回过神来了之后我偷偷的当了逃兵。”我仿佛一滩烂泥一般耷拉在长椅上,毫无兴致地回答。“要论感想的话,没有任何感想。冲上去的时候满脑子激素,连干了什么事都记不清了。” “战争都是这样的。开始之前满腹心事,开始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等到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彻底没法鼓起勇气继续打下去了。”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少女轻轻笑了一声。“将军口中的‘一流的战士’说的就是你这种完全不会吸取教训,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吧。” “听你这么说我还挺厉害的。”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我将话题转移了开来。“那么你呢?你的将军是怎么评价你的?” “‘如果不是战争,像你这样的家伙最好在自己的领地里照顾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将军是这么评价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女默默地低头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漆黑色的长发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遮挡了她的面孔。 “将军说的其实一点也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征召令的缘故,我应该在城堡里当一辈子的大小姐吧……那个时候魔王才刚刚出现,我们正好是他的第一个敌人。国王征召了全国的贵族加入联军,试图一鼓作气吧魔王歼灭。按照征召令上的要求,每一名贵族都要加入战争,违者将没收土地并剥夺爵位。” “父亲已经不可能参加战争了,骑马的时候他从马上面摔下来,虽然没用摔断腿,但是因此换上了严重的风湿病,隔三差五的因为脚痛而乱发脾气砸东西,根本不可能加入战争;二弟又不太中用,成天和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和耗子胆量上去了也是丢人;三弟干脆就对习武不感兴趣,他的梦想是当画家,成天吧自己关在屋子里头画画……所以只得我上喽。” 听起来像是异界版花木兰…… “然后我们输了,整支军队的三分之一被人家一口气抹掉了,简单得和拍走椅子上的灰一样。剩下三分之二人一下子就崩溃了,连砸坏人家一个骷髅兵都没有做到。漫天的魔物和老鹰抓小鸡一样吧我们给赶到一块儿,那位魔王大人说‘我需要十分之一的人来给我报个信’,然后我们被杀得只剩下十分之一,回去帮他传达向人类宣战的消息。” “接着我们这些残兵和其他公国王国们所集结起来的大军再次和魔王的手下们打了一架。也许是因为我们上一次败得实在太惨了的缘故,以兰顿骑士团为首,这一次各国都把压箱底的老本儿拿出来了。这一次稍微打得一场战了,魔王方面正儿八经地摆开阵型和我们干了一场。不过事实上还是一边倒,我们的阵线被人家一波冲锋就冲垮了,兰顿骑士团的家伙们比较坚挺,那些家伙被好几个军团级单位围着干还稳住了阵脚,一直到魔王那边的干部们亲自上阵才崩溃下来的。” “再然后就没有了,我和战场上败退下来的残兵们一路像南边逃,不过那位魔王大人的手下明显比我们能干多了,他们直接一路南下赶到了我们前面,让我们直接变成了一支孤军。我也是这个时候重新遇上将军的,那个时候他在参试重新收拢残兵,在看到我之后把我重新拉进了队伍。我们就这么在那个叫黑石的小镇上重新集结了起来,大概有几万人吧,虽然都是些败兵,但都是些和那位魔王的部下们交手之后还活下来的家伙了,在被将军解决了士气问题之后,应该能够算是精锐了吧。” “然后我们就在那个小镇上和魔王军们打了一仗,似乎是为了不给我们重新集结起来的机会的缘故,那些同样一直都在往南冲的家伙编制也完全乱了,从亡灵到魔物,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一点。那条龙刚刚出现的时候可是吓坏了我们,我们还以为我们遇上了那些干部级人物的手下了呢,如果不是将军亲自带人解决了它的话估摸着我们又要溃败了……不过那样也是极限了,托那条龙的福,我们整个防线都被捅得和个筛子一样,魔物和亡灵们试图从这些漏洞里头钻进来,到处都是在混战……” “我就是这时候死的,我们作为机动部队集结起来试图清扫那些钻进防线里头的家伙,不过我们对面的那个骷髅指挥官也是不要命的狠角色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集结企图的,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带着剩下的预备队冲进了我们防线,突袭了我们的集结点。直接用一个超大号的人体溶解术吧我们全都给解决了……不过听后来死的人说,那个家伙最后也是被人用一个人体溶解术给融掉了,真是叫人苦笑不得……” “所以说,我现在带的这个头盔在几百年前里面粘满了你的身体被融化了之后的残留物了?”浑身不自在的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有点艰难地开口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这有什么啦,头盔本身除了被我老弟刻了太多比较尴尬的字意外没什么啦,都几百年了,剩下的那点渣子早就变成灰了。”灵魂被地缚在了头盔上的幽灵少女向我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魅力的微笑:“和你说这些是为了给你一个盼头哦,未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老家看一看呢。” 呆呆地看着对方,幽灵少女的笑容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印象深刻的人。 半响,我终于回过神来轻声说道:“……你口中的那位将军在看人这方面真是瞎了狗眼了……” 那个人是秋姬子。 行走的厄运,秋姬子。 第四章 令人不快的和平(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不过我们两之间的谈话也只不过是谈一谈而已,我现在不可能去北方,先不说我是否能够穿过失地,单单是我现在两手空空的模样就不可能离开了——作为成为学徒的“培训费”,死老头为了避免我半路直接走人,直接我那把和我出生入死好多年的双手剑给扣押了…… “你也真放心诶,居然就这么吧自己的武器给交了出去……话说,这个老板可是在酒里头兑了好多好多的水哦。” 就在我从酒馆老板手里接过酒壶时,伊莎贝拉兴致勃勃地吧半截身子从酒馆的后台里探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前接触外界时到处是一片战乱的缘故,这家伙好奇心旺盛得出奇,像个小孩子一样几乎什么事情都想要打量一下。 因为这家伙的这句话我不得不再一次和这个肥头大耳的酒馆老板叽叽歪歪了好几分钟,试图让这家伙换纯度高一点的酒来。不过我的这种行为反而遭到了酒馆老板的嘲笑,按照这家伙的话说就是“纯度高?你也不怕猝死。要纯度高的就自个儿滚回去蒸馏,那样管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连自己蒸馏都不会的小雏鸡就给我老老实实从这种程度开始学。” 半小时后,把让酒馆老板给忽悠得找不着北的我给喷了个狗血淋头过后,老头子亲自上酒馆去找麻烦了。临行前吧店铺丢给了我,让我把柜台的武器都给保养一遍…… 说是保养实际上就是吧武器重新擦油摆好罢了。如果是正常的保养的话也许还要用磨刀石来打磨一下以保持刃部完好,不过对于柜台上这些最多也只不过被拿起来对空气挥舞两下的武器来说,打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在这种枯燥的工作中,伊莎贝拉仅仅在最初兴致勃勃地端详了几分钟后便立刻失去了耐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我也在大概半个小时后选择了放弃。反正老头子这么久没回来十有八九是醉倒在酒馆里了,没人检查的情况下我也实在提不起劲来继续这种工作。 当老头子醉醺醺的咒骂声从耳边响起时,我才猛地意识到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过去。也许是身处一个和平的环境的原因吧,我在这一段时间里仿佛要将曾经的睡眠全都给补回来一般,几乎每时每刻都可以轻易入睡。 不过万幸的是在听到声响的第一时间,身体就本能地爬了起来,紧接着大脑也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这一项技术是从初中时期就开始记忆在身体里方便上课睡觉的技能,在到了这个世界上之后不但没有落下,反而有更加精进的迹象。也不知道究竟该值得骄傲还是可悲…… 老头子似乎只是单纯的被酒馆老板用某种方式给暂时弄醒了而已,事实上神智依旧一片混乱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就那么一路用完全无法理解的言语说着什么,一边跌跌撞撞地扭进了自己的房间,最后在一声仿佛要把床铺撞塌的重响中彻底安静了下来。 被这么一打扰,我一时间也无法在睡下去了。但是我同样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事情,中世纪等级的社会,在夜晚中几乎找不到天体以外的任何光亮,这也使得夜晚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夸张的描述。 伊莎贝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明明是地缚灵,但是却总是会跑到我怎么也无法找到的地方去。我曾一度怀疑过她会不会跑到头盔里头睡觉去了,不过按理来说灵体这种东西应该不需要睡眠才对……至少身为灵体,不应该晚上睡觉。 小心翼翼地走进锻造间,开门的时候因为一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那是我白天所锻造的那柄被老头子踩成L型的“马来剑”,在我出去给老头子打酒的时候我顺手就将它放在了门后,结果没想到差点害惨了自己。为了避免这玩意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我几乎是爆发出了我最快的速度接住了它。不过代价是身体失去平衡,和个傻瓜一样原地一头摔倒。 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我小心地将这玩意放回原处,不得不说这家伙实在是丑毙了,连我这个制作者都有些看不下去。虽然处于毛坯状态的剑都丑得可以,但是像我这把到处都布满了因为锤打不均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剑”,单单论丑在这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得不说打铁实在是一个技术活,它有点像是擀面,但是区别在于它需要你拿擀面棍用敲的方式吧面团变成长条形,而且质地非常均匀又有韧性……老实说这是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问老头子这方面的诀窍,老头子也只是说“不要盲目敲打,要寄托情感进去”——这和白说没有什么区别,我满腔的情感都是吧这玩意给直接砸成一片铁饼,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薄得半透明的那种…… 短暂的感慨过后我从储物间里翻出了磨砂石,也不知道老头子究竟是粗心还是精明,他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得严严实实,但是对于这些自己用来吃饭的玩意儿却到处乱丢。也幸亏遇上的是我这么一个学徒,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早就把这老头子给偷得干干净净了吧…… 随意抹了抹磨刀石上的不知名粉末,我带着磨刀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并没有大半夜练习锻造的打算,是否会把别人给吵得踹门找我麻烦倒是其次,关键是,如果我对于我不那么感兴趣的东西能够有这种专注的话我初中考试也不至于九科挂七了…… 从床底翻出了那柄从工藤那儿获得的战利品太刀。这把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看来与异端无异的双手刀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显得有些伤痕累累,以至于在抵押的时候老头子犹豫了半天,最终选择了我那把实际价值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双手剑来当抵押…… 至于邻居向老头子反映一整夜的磨刀声太吵人,害得我被老头子勒令磨了一箩筐斧子的事情,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第五章 令人不快的和平(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在铁匠铺里的日子就这么再一次过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里,我的锻造能力终于从铁疙瘩进步到了细腻的铁疙瘩。换句话说就是我终于可以脱离学徒期,到达那种勉强可以独立进行锻造的水平了——当然,仅限于乡下小村庄里所锻造的那种农具级别的,如果要锻造武器的话,我还是属于那种十有八九会被人拿自己锻造的武器捅死的类型…… 至于打磨工藤的太刀的事情,那玩意儿在那天晚上被愤怒的邻居给告发了之后就不得不放弃了。一方面是因为比黑心资本家还狠的老头子在那次直接一口气扣掉了我未来三个月的工资,而另一方面则是我花了一个晚上,都快把两块磨刀石给磨成瓷砖了也没能伤到那把见鬼的太刀一根汗毛。就这么看来我原本估计要花掉一车磨刀石的预想还是太乐观了, 另外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我终于学会做饭了……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黑心老板提供的伙食费连我每天买面包都不够的原因。托此之福我不得不每天傍晚等到菜市收摊的时候去淘便宜的处理货(大多数是一些这里的人不喜欢吃的动物内脏),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店里头的厨具不需要出钱。不过因为对于调味品实在是一窍不通的缘故,我所卖的也只有油盐这样的基础调味品。而对于“会做饭”这件事的标准也就仅仅只是“随便倒点油进去免得烧锅,东西煮熟了再随便倒点盐进去完事。煮熟了没彻底变成碳元素就行了,反正吃不死人”这样的级别。 也不是我不想煮点像人样的东西,关键是没人教我怎么煮。虽然这个世界上的手工业者们不想我国古代一样扫帚自珍,但是要人家教你你好歹得吧自己给卖身到人家手下去干上一两年。而已经吧自个儿卖到老头子的铁匠铺里的我是明显不能吧自己再卖一次的了。 最初我也曾打算找伊莎贝拉探讨一下,在我的概念里头,料理这种事情应该是属于女性本能一类的奇妙东西。不过事实告诉我人类的生物本能实际上只有吃这一点而已。伊莎贝拉这货能够一眼判断出我煮出来的东西和猪饲料是同级货色,但是对于怎么做出非猪饲料的食物这一点却完全是一脸茫然——最初以美食家自居的她还一本正经地指点我做菜,不过在她的指导下成功作出了一堆类似于史莱姆一样的不明胶状物过后,这家伙就一脸严肃地说着“时间过得太久了,炼金术和料理的事情完全搞不清了”这样的借口穿过墙壁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直到后来某次给老头子买下酒菜的机会,我看到了在附近街道上的饭店里头偷师的她…… 真是哔了狗了,亏我最初还以为我也能有一个“老奶奶”外挂,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呢,结果别人家的老爷爷老奶奶能教能打,而我遇上的这个“老奶奶”就是个卖萌的货色,连看个书都需要我来帮忙翻页。对于实力方面的“指点”更是“你去随便找魔物什么的打上那么几架,活下来的话就自然会了”这种程度,技巧方面搞不好比我还糙。 当我问起她曾经在自己家里头难道没有向父亲学习剑术的时候,这家伙的解释居然是“学过一点,不过后来因为不常用所以就忘掉了。说到底,只要把老爸打趴下,用流氓还是用黑帮的技术他都没什么可说的嘛”。MD亏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异界版花木兰,结果你他喵的居然是一个异界版杨文广!把我以前的感动都给我吐出来啊!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收获了,而且因为学徒的工作繁忙(我也不知道我究竟都忙了些什么,明明主要负责锻造的都是老头子,但我偏偏就莫名其妙的比老头子还忙),以及那些仿佛吧捉弄我当成天职而整天在铁匠铺门口盯梢的小鬼头的缘故,我离开铁匠铺的时候也非常少,几乎就过着酒馆——饭店——铁匠铺这样的三点一线生活。 想一想都觉得伤心,在地球的时候我每天过着学校——家的单调生活,在心底发誓如果有机会再也不要重归这样的噩梦。结果穿越了之后我先是作死跑去魔法学院学魔法,把自个儿再度给丢回学校里头了。然后在好不容易从学校里头出来之后又脑子进水的从人类社会这头跑到人类社会那头来过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果然还是爹妈懂自己儿子,老妈她说我生得贱,结果我现在发现我是真的生得贱…… 托这样的日子的福,我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里也没有认识什么朋友,连狐朋狗友酒肉朋友都没有。最熟悉的是负责这条街的那个和大革命时期的法军一样穿着一身风骚的纯白紧身衣裤,带着一顶歪歪斜斜的两角帽的八字山羊胡治安官。不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好,在我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是这家伙一脸警惕地检查我的公文,并要求我脱下铠甲。 虽然最后在哪位吃掉了我身上最后一点值钱东西的治安队长的干涉下,我终于免去了在脱下铠甲和滚出城市之间二选一的单项选择,但是被安排来负责监督我的这个八字山羊胡却把我给惦记上了。街上甚至连其他街道上,每一次发生斗殴/伤人/失窃/强女干案件的时候,这家伙都会把我当做第一嫌疑人,跑到铁匠铺来审问我,搞得我烦不胜烦。说到底,前三个还算情有可原,毕竟我这样一个一身铠甲还身上没钱的家伙是再可疑不过了。但是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你这个家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而对于我的反驳,那家伙的解释是有人反映我经常购买动物内脏,所以判断我是纵欲过度而导致肾虚……在这家伙眼里动物内脏的唯一功能就是补肾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当我远远看到这家伙和只鸭子一样案首挺胸地走过来的时候,我胃痛都犯了。 “放心,你还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在看到我唉声叹气的时候,这家伙提着嗓子开口道。这样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他这么说就代表最近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附近犯事导致我被牵连,也说明我用不着想办法调查出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把他收拾一顿了。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我连他直接把我默认为罪犯这点都无视了。 “马林堡方面的来信,按上面的说法,是写给某个外地来的,带着一把奇怪长刀的铠甲男的。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你这家伙了。”用自己的山羊胡看我治安官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封被随意地用红色火漆封住的信纸。“我没有查看里面的内容,但是我大致上猜测得到是你的同伙们又有什么行动了。没有发现你的马脚是我的失职,但是我会把我的怀疑上报马林堡方面的。” “你就不能假设这封信是我的亲戚朋友寄给我的吗……” 随意地看了眼火漆上的狼首印章,我不由自主地吐槽道。 “别人只知道寄信者是谁而不知道收信者是谁,但是我知道。你只是一个从萨拉兰奇来的外来者,你在这个国家根本无亲无故,根本不会有人给你写信。” 八字山羊胡案首挺胸地开口道。虽然不爽这家伙的态度,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得确实没错,对于这封信的寄信者是谁这一点我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而胆敢假冒马林家的人,注定了是一群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 第六章 被诅咒的家族(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杜马同盟的全称是“赛尔克——洛斯军事军政同盟”,杜马只不过是它们的首都杜文堡、马林堡的简称罢了。 在其他国家看来,这是人类社会之中的一个奇葩。仅仅只是因为两位国王都坚信北方才是人类最重要的敌人,两个互相独立并相互敌视的王国,以一种旁人都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了既血腥又和睦的和平合并。 血腥的是为了阻止这场合并,从反对合并的内部高层到不愿意看到合并的外部敌人,所有人都如同闻到了血腥气味的鬣狗一般联合在一起,为了阻止这场合并而展开了血腥的厮杀。双方支持者的鲜血几乎流遍了当时作为会场核心的马林堡的每一寸土地。 和睦的是,即便在全世界都为了阻止这一次离经叛道的合并而联合起来时,推动这一次合并的两位国王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一起,任凭他人威逼利诱都未曾有过丝毫动摇。甚至在最后政局随着兰顿骑士公国介入而平定下来后,洛斯的国王就在社会各界的代表眼前,摘下了自己的皇冠为自己的战友戴上。 但这终究是一场和平合并。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两个王国都站在了战争的悬崖边上,但是双方依旧都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控制住了支持自己的军队。而随着骑士公国与八大教派逐步倒向国王一方,最后一丝战争的可能也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紧接着的就是一场宛如理想主义者的梦境一般,在得到骑士公国与八大教派支持的统一派以令人睁目结舌的效率开始了各自工作的交接。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淹没了最后的火种,地方贵族们在庞大的压力之下交出了自己的权利,抵制合并的贵族与官员遭到清算,新的军事体系替代了原本的军事集团……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清晰地记得这两个国家直到数年前都还互相敌对着的缘故,都会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领土回归。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这是场堪称惨烈的政治动荡这一点。无论是支持合并的贵族还是反对合并的贵族都在这场动荡中十不存一,不计其数的古老家族逃脱了被魔王军所毁灭的命运却倒在了自己的内斗之中,而残存的家族大多也奄奄一息。 而白兰度家族也是这其中之一。 在十年前的那场政治动荡中,白兰度家族选择站在了国王一方。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原本枝繁叶茂的白兰度家在惨烈的厮杀中仅剩下最后一支独苗。站队的胜利并没有给家族带来任何利益,等待着他们的是卸磨杀驴的国王开始乘贵族权利被大大削弱的机会逐步收回地方权力。而白兰度家族也因此失去了最后一个复兴的机会。 而今天,是这个可悲的家族最后一任家主逝去的日子。 一辆马车穿过深不见底的黑暗停在白兰度家前,漆黑的马车就仿佛是带来死亡的使者一般不详。从马车上走下的老人退遣了试图跟在身后的车夫,独自提着包裹走入了白兰度家族最后的财产之中。 庭院的灌木数十年如一日地被仆人们精心修剪,家具与装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金黄色的烛光照亮了这栋房屋的每一寸角落。就如同这个家族最后的家主一般完美无缺。 但是这个家族还是没落了……再精美的园艺也无法掩盖那越长越肥的杂草,再干净的家具装饰也无法掩盖那一扇扇不再有人生活的门扉,再富丽堂皇的烛光也无法掩盖房屋那空荡荡的死寂。曾经奢华的别墅如同这个家族一般失去了生机,变得奄奄一息。 老人仿佛在这栋房屋里长大一般熟练地跨过了那节会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的阶梯,轻车熟路地在宛如迷宫一般的房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轻轻地在门扉上敲了敲门,不等里面传出回应,他就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睡房,以及睡房中央的奢华床铺上的中年人。 窗外的季风吹入空荡荡的睡房,带起了床边的窗帘,就仿佛守候在床边等待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死神。 “说吧,有什么遗言。我姑且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公证人的。”老人坐在了中年人身边,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床前,仿佛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探病客人。 “遗言什么的,我早就写好了,就在我枕头下面。”中年人微微动了动手指,试图伸手从枕头下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遗言。但是他的这个动作失败了,因为帕金森综合症而躺在床上的他没能展现奇迹,反而因为擅自改变重心而扭到了自己的手腕。 “你从三年前就已经动不了了,这种情况下你是怎么写的?找克莱尔?”老人帮助中年人将手臂放回胸前,然后将枕头下方被压得有点皱巴巴的信纸取出。 “你找了其他人没有?你这里完全吧白兰度家剩下的所有财产和特权都重新交给中央了,我又偏偏是个正儿八经的国王派,搞不好别人回担心我造假。”一目十行地扫完了一遍信纸上的内容过后,老人砸吧砸吧嘴,随意地丢到了一旁。“你们这一家子总是这样的,” “大人你都帮我擦过那么多次屁股了,也不嫌再多这么一次……”中年人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 “随便了,反正也不是太大的麻烦。我听到你不行了的消息吧手里一大把事情全丢下来跑到你这里来不是为了处理这种垃圾事的。”老人烦躁地摆了摆手将这种“小事”放在了一旁,自顾自地将装蛋糕的包裹拆开。“当年你跟我混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可以向我许个愿。现在你快死了,给我快点吧愿望给说了,别想着留给你那个女儿。” 也不等中年人开口,老人就用自己的小刀随手挖了一块递到对方最前:“对了,反正只有十几分钟了,论生日也差不多了,吃一口?” “感觉好像有点怪……”让老人将蛋糕塞入口中,中年人微微回味了一下,评价道。 “废话,你都撑了这么久了我怎么知道会忽然间就撑不到明天了,叫你这个白痴没事隐藏病情,现在吃亏的还是你自己。”老人自己也挖了一口尝了尝,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奶油是我在来的路上现打的,时间有点仓促,味道有点怪是正常的。” 中年人面色古怪地想象着着一个从王宫跑出来的老人提着鸡蛋牛奶坐上马车,然后在马车上打奶油的诡异场景,差点让自己提前几分钟呛死在床上。 “别废话了,给我快点说你的愿望,要死等说了之后再死。”老人习惯性地想要喊仆人,结果一回头发现仆人早就被赶出别墅了。最后只得自己扶起中年人,一脸焦躁地拍打着中年人的后背。 “大人您催我也没用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啊……”对于身居高位依旧是那么一副猴急相的老人,中年人不由自主地哭笑不得起来。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家伙当年那么猴急的缘故,没准当初在合并的时候他们根本用不着打那么刺激…… “那我来帮你想?一般情况下遇上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是治愈身体或者照顾后代什么的,治愈身体的话我知道有个家伙手里头有一份不老泉,不过那家伙最近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你要用的话估摸着要冷藏一阵子去了,而且你也知道的,这玩意儿解冻不太靠谱。”老人在床前走来走去地自言自语道:“或者照顾后代?虽然想要让你们白兰度家断子绝孙的人挺多的,不过我要保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如果真有哪个家伙不要命的要出手的话我大不了让那些家伙一块儿去下面陪你们一家子……” “那就选择保护芙蕾雅那个傻丫头吧。”看着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的老人,中年人微微笑了一下。“别让她继承白兰度家,那丫头如果继承白兰度家的话会被人炖了吃的。让那丫头自个儿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不愿意嫁的话孤身一辈子也没关系……” “OK,OK,没问题,让那丫头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对吧?我稍微留一笔钱让她去自甴都市那边经商去?等等,莱因哈特那家伙似乎在打那边的主意,那家伙搞不好会被卷进去,而且经商的话,她搞不好还会被人给骗得叮当响……那就把她丢去杜马联合银行干活怎么样?既安全又轻松……狗屎,你这个二货倒是吱一声啊……我这是在帮你女儿找未来啊……你这个当爹的就这么把事情都丢给我了……” 随着午夜的降临,城中心的钟楼发出烦人的当当声打断了老人的声音。老人不快地关上窗户让声响远离房间,而原本一直都在夜风中肆虐的窗帘此时也终于平静了下来。老人依旧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部下女儿的未来。不过可惜的是中年人完全没有搭理他,自个儿说着完全没劲的老人不快地对着床脚踹了一脚。 这一次,中年人没有像过去一样微笑着揭自己上司的短,他依旧只是安详地躺在床上…… 随着新的一天到来,最后一位白兰度家族成员在自己床上病逝。 第七章 被诅咒的家族(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芙蕾雅·白兰度是在政法课堂上被麦西考讲师从教室里喊出来的。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引起了那位全校女性的梦中情人的注意,在从教室里离开的同时还不忘向自己的同桌炫耀性地挑了挑眉头。不过随着她接二连三的搭话失败,她即便再迟钝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为了和自己幽会什么的而将自己叫出来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年轻有为彬彬有礼又帅气的讲师,别说和学生之间发生什么了,就算真的和学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会在课堂上吧人家叫出去……好吧,不排除个别找刺激的家伙就是的了…… 至少麦西考讲师不属于这种找刺激的家伙的分类里……吧? 不过正所谓同盟国国王经常挂在口头的那句话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能保证看似公事上公正严谨,私事上风趣幽默的麦西考讲师,在背地里头实际上是一个会在上课期间吧学生叫出教师胁迫对方的变态不是吗?等等,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非常危险?如果待会儿麦西考讲师真的扑过来吧自己按倒在某个没人的角落的时候自己到底应该挣扎着训斥回去还是就那么…… “芙蕾雅小姐……” 就在芙蕾雅跟在对方身后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年轻讲师忽然回过身来叫了声她的名字。被猛地吓了一跳的芙蕾雅仿佛是在课堂上偷睡而被老女人班导发现一般反射性地回应了一声“在!”,不过马上,她就回过神来注意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在叫我的名字诶!!!!!!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烧开了的水壶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头喷着热气,为了避免被对方看到她这种不成体统的一幕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绝对错不了的!麦西考讲师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否则向来都在公事上公正严谨的麦西考讲师是绝对不会直接对自己直呼其名的!这代表着自己在麦西考讲师心目中绝对已经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终究在这场浩大而又漫长的战争中见到了胜利的曙光!现在已经在对方的铜墙铁壁之上凿开了一道缺口,只要再努把力!突破对方的铁壁将其拿下绝非难事! “虽然我这么打听别人的事情有所冒昧,但是,据我所知,白兰度家族因为曾经的辉煌而遭受过某种诅咒,凡是白兰度家的成员都不可能活过二十岁?” “是、是的。祖先是最先与魔王交战的人类将领,并在大决战中与兰顿骑士团并肩作战共同重创了魔王军序列。家族也因此被魔王所诅咒,后代成员都无法活过二十岁……不过这个诅咒在父亲那一代已经被打破了,父亲大人在追随洛斯先王的时候被先王赋予了金苹果,所以一直都活到了现在……虽然因为十年前的事情,身体一直都很糟糕就是的了。” 芙蕾雅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他向自己打听家族信息是已经打算向老爸提亲了?!事情进展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了吧?!这已经是一口气跳过了一万个等级直接上垒了啊!虽然心底确实是很高兴没错啦,但是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而且习惯性的就直接向别人炫耀家族的历史了,这样会不会吧麦考斯先生吓着了?而且万一老爸那个对先王忠心耿耿的家伙死心眼不同意了怎么办?私奔吗?对!如果老爸他不同意的话就私奔吧! “但是,白兰度家族也确实是在十年前的动荡中元气大伤了吧?这有没有可能会是诅咒所导致的呢?黄金苹果事实上并没有根除那种诅咒,而仅仅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那种诅咒呢?”面色略为犹豫地,年轻的讲师酝酿着自己的话语。 “那都是意外啦,整个同盟国的贵族都在那次动荡中元气大伤了吧,还有一大半都已经彻底消亡了啊。在这之中白兰度家族别说运气不好了,反而正好是运气最好的那一部分家族之一了吧。托此之福父亲大人他直到现在都可以安然享受家族的种种特权。” 虽然是在说着黑暗的事情,但是芙蕾雅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气息。如果说之前她还有点不太确定的话,那么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麦西考如此在意白兰度家的诅咒问题就说明他有点担忧这种诅咒,什么样的人会担忧这种仅仅只会跟随这个家族诅咒?除了有可能加入这个家族的人还有谁?!麦西考先生这已经是做好了入赘的思想准备了吗?以未来光辉无限的同盟国最年轻讲师的身份入赘一个遭到诅咒的家族? “马林宰相来到学校了,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他……”略微的犹豫,似乎是觉得火候够了,年轻的讲师开口道。 芙蕾雅脚步略微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给绊倒。她一方面因为自己被梦中情人看到了这样丢人的一幕而羞愧不已,一方面也因为对方所表达的信息而震惊。 马林宰相?!那个同盟国二把手,前洛斯王国的国王,马林堡的主人?那个在白兰度家族的帮助下稳定了自己的地位,然后又对白兰度家落井下石的顶级阴谋家?! 虽然芙蕾雅自己对那个老奸巨猾的老头子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以这个家伙作为联姻的见证人确实足够规宏大——确实是宏大。作为贵族派的死敌,中央派的领头羊,国王最信任的人。哪怕是王后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他本身就代表了整个同盟国,除非向来不在这种小事上费工夫的国王陛下那天转性亲自为哪对夫妻祝福,那么以他为见证者的婚礼绝对是整个同盟国最尊贵的婚礼之一——之所以有个之一是还是因为这个老头子同样为别人见证过婚礼的原因。 “亲爱……你、你您是……说……” 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芙蕾雅差点一时口顺吧“亲爱的”给叫了出来。 “是的……正如您所想的那样,芙蕾雅小姐。” 得到对方肯定的芙蕾雅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因为这个忽如其来的幸福,她一下子没能站稳,而摔倒了下来。不过眼疾手快的麦西考讲师及时地借住了她,这使得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为了避免自己红得和龙虾一样的脸颊被对方看到,她不由自主地将头埋入了对方的胸膛。 “请节哀,芙蕾雅小姐……”因为没听清对方的话语而全然误会了怀中少女的心思的某个蠢货讲师继续开口:“令尊在今早凌晨病逝,在他的遗言中,他将属于白兰度家族的所有特权与财产都归还中央。” 这一次芙蕾雅是真的昏了过去。 第八章 被诅咒的家族(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芙蕾雅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傻瓜…… 仔细想一想,麦西考讲师一直都在暗示自己这一点。 之所以在上课期间吧自己叫出来是因为家里死人了;之所以叫自己名字是因为失去特权的白兰度家已经不再是贵族了;之所以一直都在讨论白兰度家的短命问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思想准备……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有那样的误解啊…… 逐渐恢复意识的芙蕾雅可以感知到自己大概是躺在一个类似于沙发一样的东西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有点期待自己是躺在麦西考讲师的房间里,不过一股刺鼻的烟草味让她打消了这个小小的奢望。虽然在杜马同盟里头烟草因为两位国王的带头的缘故而颇为火热,但是印象中麦西考讲师是没有这种跟风的爱好,至少在这个学校里头的讲师们是没有这种爱好的。 因为校长并不喜欢烟草味。 兼任同盟国教育部长的校长甚至特地因此修改了校规,将“禁止吸烟”这一条加入了校规之中。至于原因则是单纯的讨厌任何会引起上瘾的东西这一点罢了。虽然给人有点无理取闹的味道,但是这一条在校内也切切实实地被实施了下去。 也就是说她现在落到非校方人员手中了? “你说的就是这个家伙?”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般,一个有点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她身边响起,距离她非常接近,芙蕾雅甚至觉得对方有可能就站在自己眼前打量着自己。但是这个并不是芙蕾雅所熟悉的任何声音,这一点吓得她微微一个啰嗦,差点让对方察觉自己正在假睡。 “对,就是她。” 又一个声音响起,这一次是从稍远一点的位置响起来的。芙蕾雅迅速意识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就是麦西考讲师所说的马林宰相。自己似乎是在昏倒过后就被麦西考讲师直接送到了马林宰相这里来了,不过他们在看自己干什么?听起来像是人贩子验货一样的交谈是什么鬼?!那个死家伙是打算把自己给卖了吗?! 芙蕾雅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托她父亲的福,她可是知道那个前洛斯国王到底是一个冷酷成什么样的家伙的。那家伙自从推动合并之后就一直都在为削弱贵族而努力,甚至不惜将自己曾经的亲信都给斩尽杀绝。对于老爸的死她几乎可以肯定是这个老头子干的,而干掉了老爸之后,伪造了一份遗书彻底接手白兰度加的所有遗产对这个老家伙来说明显不够保险,他现在十有八九就为了处理她这最后一个白兰度家的族人了。 “感觉上不像是能活得久的类型诶……”芙蕾雅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对自己做出的评价,这使得她的四肢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僵住了。莫名的不详感开始弥漫在她的心头。 “确实不是,所以我才找上你。” 罗林宰相的话语彻底打消了芙蕾雅心头的最后一点疑虑,毫无疑问,那个死老头子是想要借人贩之手彻底处理掉自己了。他也全然不愧是全世界最顶尖的阴谋家,他甚至不愿意冒险找一个有可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人贩子来接手自己。虽然通过暗杀之类的事情可以做得更加干脆,但是如果东窗事发对于中央派来说是一个极为严重的打击。 她甚至可以猜到今天过后的舆论走向——白兰度家家主死去,而曾经白兰度家的敌人乘机绑架了白兰度家最后的女眷,试图操纵她来阻止中央按照遗嘱收回白兰度家的财富。不料在绑架途中被王都卫队发现,激战中白兰度家最后的族人意外死去,而罗林宰相则为了给自己的老部下复仇而对贵族派发动报复……瞧!一切都有理有据!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也许她今天在劫难逃,但是她说什么都要给罗林那个死老头子一个教训,她无论如何都要吧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留下线索,希望日后有人能够看到并将其公之于众,让那个死老头子身败名裂! 芙蕾雅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眉笔从化妆盒中抽出,身为女生爱美的天性此时此刻起到了关键作用,看以后学校里的那些男生谁还敢说他们女生的化妆盒是纯粹的累赘!本小姐今天要让你们知道我们女性的智慧! —— “喂喂喂,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又不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冥土追魂黄老仙,你丢给我一个十有八九活不长的家伙让我来保护她的安全?我没有招惹你吧。” 我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联想到严肃刻板的退休老干部的家伙。就是这家伙一纸书信说着什么“有委托交给你”,而让我跨过了大半个杜马同盟跑到马林堡来。本来看着和信件一块儿送来的船票的份上,我打定主意这一次就算亏本大甩卖也要把我给推销出去帮对方解(赚)决(足)麻(路)烦(费)的,结果现在看来这家伙怎么看着像是特地给我找麻烦的啊…… “本来我打算摆脱马尔塔来帮忙的,但是他说他不擅长这方面,并向我推荐了你。”老人吧嗒吧嗒地抽了抽自己的烟斗,然后又补充道:“他说你是对灵体战专家。”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对灵体战专家’。” 虽然我心底确实是很想接下这一个工作,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得先给对方打好预防针。毕竟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一个魔法学院连速成班都没毕业的学渣,涉及到灵体方面的课程只上过差不多半节课。工藤那家伙看到我召出来了天使以为我是靠自己本事做到的,但是我这水平真的一打探就漏底了啊。 “过度谦虚了就是自大了,小子。”似乎是为了让烟草燃烧得更充分一点,老人拿自己的烟斗在扶手上敲了敲。“一个满身刀疤的人说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持刀的对手?怎么可能。” “换个角度来说,就因为没法处理,所以才会落得个满身刀疤吧……” 我知道对方指的是我那从幽灵小镇里头带出来的一身诅咒,不过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卢保斯那货足够靠谱啊,和我自己的斤两完全没关系好么。 “那就用让你走到这里的方式搞定她。委托时间为三年,确保这丫头活到二十岁之后。”老人将肺里的烟重新吐了出来,似乎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烟草处理水平不高的缘故,烟味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好吧,我尽量。”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讨价还价,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确保她活到二十岁之后’,而不是‘帮助她解除诅咒’,对吧?” “没错。” 老人点了点头,这让我不由得稍微放下了心来,看向了躺在沙发上的蓝发少女。虽然委托人没有具体说明,但是这丫头应该是被某个鬼魂什么的所诅咒了的缘故。在怎么解除诅咒方面我一窍不通,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让这家伙活几年命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除了…… “话说,老人家您确定您是要花这么多钱来保这个傻兮兮的家伙吗?” 看着掩耳盗铃般地用眉笔在椅子背上写写画画的少女,我再度向老人确认道。 第九章 被诅咒的家族(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很快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在我说出那句话的瞬间,那个有着一头智障蓝的长发的少女就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我的脸上。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和这样的家伙扯上关系。但是对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yes’。” 无视掉一边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一边夺门而出的女孩,老人微微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头盔上那个显眼的脚印,最终还是将一块手帕扔给了我。 “谢谢。”我接过手帕在头盔上擦了擦,因为没有镜子的缘故,只能根据头部所受到的冲击力来向大致地应付一下。毕竟人家都已经吧手帕拿来了,我也不好回绝。“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什么白兰度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家族在二百多年前遭到了诅咒,家族族人都无法活过二十岁。”老人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道:“家族最后一个男人今天凌晨死去,他原本是我的左右手,我在街头小巷里头遇上了当时还只有十一二岁的他,那个时候他在黑帮的胁迫下乞讨。我看中了他的能力,在知道他们家族的情况之后我最后给了他一颗金苹果试图解除他的诅咒。金苹果是否起效了我不知道,他在三十岁那年正好遭到了刺杀,他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白兰度家毁于一旦,就连他自己也因此患上了帕金森,头部以下完全瘫痪。” “号称能够修复一切缺陷,使人变成完美之躯的金苹果也没能救活他?”我因为老头子的大手笔不由得咋舌,吧金苹果直接送给了自己一个部下,也亏这货至今还没有被国王给弄死。历史上最近一个献出金苹果的人貌似直接获得了一个世袭的子爵爵位,甚至还被容许在名号前头加一个“忠诚的”。 “对,所以这个诅咒绝对不是神秘系的,应该是灵体方面的诅咒。” 老人这么一说我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他不去找神秘方面的专家而要找对灵体战专家了。原本我还以为是他是觉得神秘系的那些家伙正面战斗力不靠谱的原因,现在想来对方纯粹是抱着“金苹果都搞不定的神秘系诅咒反正也没人搞得定”的想法直接在灵体方面押宝了。 “那么,能冒昧的问一下,白兰度家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遭到诅咒的吗?”被一旁好奇心旺盛的伊莎贝拉给催得实在受不了的我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深入打听。 “白兰度家族的祖先原本是一个普通的职业者,他是因为武力和忠诚而被国王看重,最终平步高升成为了王国内职业者统领的。”老人心情复杂地回忆道:“两百多年前的时候,因为国境内一出现了一个魔物集团,所以他奉命率队讨伐。” “在那里,他遇上了现任魔王。” 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亏劳资我跑到杜马同盟来了之后还满心欢喜的指望能够新手区虐菜,结果TMD一不小心又牵扯上了不得的大事了啊!这种破事情他喵的难怪你堂堂一个王国宰相不敢拿自个儿的手下干活而要大老远跑去找外人!就连工藤那贱人都不敢接,碰了这个活儿的人感觉下半辈子都不用考虑了好么! 在我心头一万只草尼马飞奔的同时,身后的伊莎贝拉恍然大悟地“哟西”了起来。这句日语是我教她的,结果这家伙貌似对这个词非常中意,凡是能用得上这个词的时候都不忘用上,一句话好几种外语的奇怪语言把我给听得浑身不自在。 “我是说将军为什么对于魔王军那么执着,二话不说直接憋足全力梭哈了。原来他早就和人家见过面了,他居然对此一句话都不说。” “那么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有搭理在一旁恍然大悟的伊莎贝拉,不过从她的话来看,她口中的那位将军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白兰度”家的祖先了,难怪这家伙会对此感兴趣。而且看这节奏,这家伙似乎还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目睹了魔王尊容还一度活下来了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当时的魔王还不够强还是那位将军阁下太强了。 “不知道,那一次讨伐战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原因是魔王想要招收他作为部下,不过被他回绝了。回来过后他就开始组织兵力推动对那位‘魔王’的讨伐。最终在后来被称为血色平原的地方兵败身亡,掀开了魔王军全面入侵的序幕。” 在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伊莎贝拉则在一个劲的向我炫耀“是我吧那家伙救下来的哦,从魔王军手里救下来的哦。”……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说你和将军后来在那个见鬼的黑石镇附近才遇上的吗?你既然吧他救下来了那你是怎么和他失散的啊!绝对是你后来因为带着他跑不掉,所以就找了个机会把他给抛下自个儿跑路了吧!我算是看清你这家伙了!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获得一份证明,证明我是受你委托的。那样的话我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满足了伊莎贝拉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的好奇心过后,我终于可以吧事情重新拖回正轨上了。不过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老人就推了推早已放在茶几上的木质盒子。本来以为那个盒子是用来盛放烟丝的因此而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看来搞不好那个小盒子里头的东西能卖大钱? 在得到了老人的肯定过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眼前的这个仿佛雪茄盒一般小巧的木盒。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枚漆黑的徽章,因为红色绸缎内衬最中央的缘故,我几乎一打开木盒就注意到它了。正面是一条衔尾蛇环绕着一个由金色线条所构成的六芒星,而背面则是一个象征杜马同盟的双旗图案与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似乎是因为没有地球的那种冲压技术的原因,徽章的纹路显得略微有点粗糙。但是后续的打磨却很好地掩盖了这种粗糙感。 而在硬币下方,是几条金色的硬币。刚开始我还以为这些数量至少有四十五十枚的硬币都是纯金的,差点因为老头的慷慨大喊谢主隆恩了。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看似还算精细的硬币事实上全都是黄铜的…… “杜马同盟的职业者的信息都需要经过治安队下辖机构‘安全管控科’登记。在杜马同盟对于职业者的等级划分用的是空手道那一套,从白到黑最后到黑十,那个徽章就是你的身份证明了。”不等我提问,老人就抢先解释了起来。“那些黄铜硬币是职业者所使用的代币,杜马同盟境内的所有委托都是通过代币结算,它本身并没有购买力,只有通过安全管控科才能够兑换成可以流通的货币。” “非常感谢。”我随意地看了一眼过后就合上了木盒。反正我对于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大致上听一听就是了,没必要深究这些制度的目的。事实上就算深究也没有意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之所以搞这么复杂,十有八九是为了对国内职业者进行控制的目的。 “你有一周时间进行准备工作。包括雇佣其他职业者配合保护,调整自身状态或者熟悉附近地形。如果什么需要帮助的话,那么就拿着你的徽章找我的秘书克莱尔,他会帮我把事情处理完毕的。”顺着老人的示意,我看到了原本一直都毫无声息地隐藏在房间角落的黑暗中的中年人。而中年人也向我微微点头。 “暗杀者?还是间谍?”我愣了愣,如果说那个盛放徽章与代币的木盒还能解释成我没有在意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真真正正的全然没有察觉了。角落的那点儿阴暗根本不可能用来隐藏一个活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避开了我的注意力的。 “看需要,总之不是用来和人正面对抗的就是了。”罗林宰相耸了耸肩,继续道:“我的时间很紧,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希望你能够快点提问。” “没有了。”我微微点头道。 “那么就快点行动吧。” 第十章 被诅咒的家族(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芙蕾雅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从对方手中逃回教室后(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正好遇上老太婆班导下课,而理所当然的,她迅速被同学们包围了。 女生们包围着她叽叽喳喳地打听着她是如何获得与麦西考讲师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而男生们则如同公鸡一般高傲地昂首挺胸与这些家伙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一定会乘机表现一下身为正宫的威严(虽然这种东西完全不存在),并且添油加醋地增添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怎么亲密怎么来,弄得全校人都知道她两有关系都无所谓。倒不如说,真的到了那种既成事实的地步的话她反而做梦都会笑醒。向来如同铁壁一般对自己的事情严防死守的麦西考讲师好不容易露出这么一个破绽了怎么可能不抓紧机会,需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但是她现在遇上了生死危机,这也使得她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花痴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虽然她这些狐朋狗友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凡事都有一个万一,反正就算想不出什么办法,把事情流传开来闹大也有利于自己的安全。 “罗林宰相来我们学校了,麦西考讲师带我去见他了。”在同胞们的惊叹声中,芙蕾雅开口道。“我父亲死了,罗林宰相试图给我安排一个奇奇怪怪的护卫……” 芙蕾雅还想说下去,至少要确保将罗林宰相的阴谋抖出来。但是周围的听众都已经离开了,女生们一听说罗林宰相到达学校了,就立刻优雅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埋头看书。有几个因为课间的玩闹而有点弄乱了妆容的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补妆。自己周围原本被挤得密不透风的空间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芙蕾雅你是觉得是罗林宰相将你父亲杀害,然后现在又试图来杀害你?” 直到这时,原本被女生们挤走的同坐柯林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愧是柯林,比那些妖艳货色要可靠了不知多少倍。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在饱尝了世态炎凉过后,芙蕾雅几乎要因为对方的善解人意而感动哭了。在心底打定主意,如果自己未来没有钓到麦西考的话那就和柯林过一辈子算了。反正柯林也喜欢打扮成男性,大不了让她来冒充男方。 “这样的话芙蕾雅你的情况岂不是非常危险?如果您的父亲真的是罗林宰相杀死的话,那么他所安排的那个护卫可能就是用来监视你的也说不定。”柯林微微沉思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过既然是以护卫为理由安排的话,那么你应该可以通过找到护卫的不称职,然后自己雇佣护卫来解决。” 不愧是社会经验丰富的柯林,比那些只知道装模作样的贵族大小姐们可靠多了。 得到柯林“点拔”的芙蕾雅二话不说就拖着柯林冲出了教室,她需要柯林来指点她怎么雇佣保镖,虽然下一节课是早在开学时就发誓“胆敢翘课就让他挂科”的老太婆班导,不过挂科与自己的小命之间还是很好抉择的,反正有柯林陪着自己挂科,就算补考也可以合格。 不过理所当然的,这种事情在一开始就是一个空想。在芙蕾雅拖着柯林走了不到五十米,两人就被板着个脸的老太婆班导给逮了个正着。 “嗯,我明白了,芙蕾雅小姐。放学后你可以去雇佣自己的护卫,但是现在,因为你试图逃课的原因,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认认真真地听完了芙蕾雅的诉求过后,老女人班导点了点头道。 “你还没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罗林那个老头子想要杀我!”芙蕾雅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这种事情就好像一觉醒来发现宿舍着火了,然而宿管还要求她整理好床铺和仪表然后才能逃命一样荒谬。如果不是顾忌对方的身份与能力的话,她早就直接一脚将对方踹开了。 “我非常明白,芙蕾雅小姐,不明白的是你才对。无论你的父亲是不是死于罗林宰相手中,但是请你记住,你口中的‘老头子’是同盟国的宰相,曾经半个同盟国的人都想要他死,他们手下的职业者比你在安全管控科所能雇佣到的所有职业者加起来还多。”女人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示意芙蕾雅进去。 “然而他们现在都死了。只剩下最早投降的一批墙头草还在苟延残喘。”在芙蕾雅进入办公室过后,女人重新将办公室锁上。“所以你现在给我好好反思一下,等我回来之后如果我没有看到你反思的成果,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在将芙蕾雅关禁闭过后,女人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眼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的柯林:“这是初犯,警告一次,现在给我回教室去……顺便告诉他们下节课自习。” 柯林似乎在这个女人手上吃过不小的亏,在得到许可过后仿佛是担心对方反悔一般一溜烟就跑掉了。 在确认柯林已经离开过后,女人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躲在不远处的空教室里的我身上:“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了,说一说您的来意,特使先生。希望不是罗林宰相打算插手学校工作的坏消息。” “别激动,女士。我只是一个护卫而已。”在被对方发现过后我老老实实地从空教室里头钻了出来。“我只是想要熟悉一下环境而已,毕竟按照宰相大人的要求,我以后要开始芙蕾雅小姐的安保工作了。” “包括鬼鬼祟祟的躲在空教室的讲台下?” “那是意外……”对方一句话就把我原本想到的借口给呛了回去。尴尬不已地挠了挠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不可能说我是为了躲那个叫做柯林的家伙吧?这种事情,如果被罗林老头子知道了的话搞不好我会被人嘲笑到死的诶。 “既然宰相大人不打算插手学院的事情,那么按照学院的规矩,请立刻出去;或者将武器寄存在校门口过后通过正式申请再进来。” 眼神略微扫过我腰间的太刀,老女人用一种让人不快的居高临下态度命令道。 “原来如此,学院里是不允许携带武器武器的啊。之前和罗林宰相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人和我说这件事情,所以就想当然的以为可以随便进出了。这个是我的过错。”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装模作样地点头道。“而且您身为老师,难道不应该负责教育学生的吗?直接抛下自己的学生来插手保安方面的事情,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对啊?” 老女人并没有说话,但是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对方身上所散发的怒气。如果采用漫画的手法的话,那么此刻这个老女人绝对处于那种被阴影遮蔽的脸部冒着两团血红血红的火光,背景颜色上则是一大片黑漆漆的火焰的那种情况。不过可惜的是杀气恶意一类的东西似乎被我这身铠甲给当做诅咒给全屏蔽了起来,所以我也实在感受不清楚。 “所以我才讨厌没教养的年轻人。”女人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备课本给放在了一旁, “不不不,只是老太婆你教了太多的后辈,结果吧脑子给教坏了,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和年轻人正常打交道了而已。”看到对方的行动,我赶紧将手中放了我未来三年资金的木盒放到地上一脚踹到一旁。同时还不忘用刀鞘的细绳在刀镡上绕了几圈避免一不小心太刀从刀鞘中滑出。 “知道吗,我从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个梦想。”搞定一切预防工作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我将视线转向了站在我正前方大约十步开外的女人。 “那就是把班主任给打一顿。” 第十一章 被诅咒的家族(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还没来得及走出学校,我就得知你和学校里的教师发生了冲突,直接吧一栋教学楼给拆了。”马林一脸严肃地看着灰头土脸地处理伤口的我,不快地将校方控诉信甩在了我的眼前。 “一名特级讲师负伤,一栋索伦中期的建筑被彻底摧毁,还没算上内部的魔法工具以及各种隐性损失。如果这些全都算进去的话,就算你吧自己卖了也别想赔得起!” 站在一旁的校长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模样对着正在处理伤口的我落井下石。真是见鬼,之前开打的时候你这老头子和个受惊的小姑娘一样尖叫着跑得老远,现在事情完了就跑出来狗仗人势了? “我发誓,是那个老女人先出手的。”一边应付着马林的怒气,我一边在心底吧那个见鬼的老女人全家都给问候了一遍。天知道那个老女人的小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所以你就打碎了他的右手?”老头子校长一副好像死了老伴的模样吹胡子瞪眼道:“还有一嘴的门牙以及其他七处骨折?!” “谁叫她死握着那把刀不放的,你也不看看脖子上,那把刀在我身上留的伤口现在都还在飙血诶!伤口距离我的动脉就差那么几毫米好么!这他妈的这是一个教师应该有应该干的?!你手下的教师到底是靠教师资格证的辛勤园丁还是海军陆战队里头的狗屎教官?!你就算告诉我她以前是搞暗杀的我都相信!” 因为被揍得灰头土脸而恼怒不已的我不快地指出我脖子上的伤口给老头子校长看,不过因为过于激动了的原因,本来就差点被勒断的脖子在剧烈的酸痛中不详地“啪咔”了一声,吓得我赶紧用手扶好自己的脑袋,生怕脑袋一下子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虽然之前打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是她的身子骨也太硬了吧,我最后可是直接把那家伙从七层楼的高度直接丢下去的诶,没受身直接拿背部着地,还算上我的体重,再加上之前的伤势。这些加一块儿就算是终结者都变成一堆废铁了好么,结果她居然只断了七根骨头?这也太离谱了吧?!她真的是人类吗?不是赛亚人或者氪星人之类的? “但你还顺便拔下了罗娜女士一半的头发,这对一位淑女来说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马林又补充了一句。淑女个鬼啊,你见过可以直接把送葬者和面具kane给一块儿绞死的淑女?!我真的很想吐槽为什么一个会毫无顾忌地使用裸绞的女人还要顾忌头发被人扯掉……好吧,对于这种女人,没有直接用喉咙落或者最终旅程这一点确实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注意的。 “因为以上原因,你被我们麦德瑞联合学校列入黑名单,从此禁止进入麦德瑞联合学校,包括参观,就读,以及入职。”老头子校长似乎就此为这一次的对话落下帷幕。 “等等,原来你们学校不禁止外人参观的吗?那么那个女人为啥要抄刀子捅我啊,我说话不对的话可以用文明人的方式和我对骂啊。”我因为身上的痛苦,咬牙切齿地吐槽道。“一般情况下难道不是我控告你们学校恶意伤人吗?” “学校教师有权利对学校内部的不安定情况源进行排除,这是她们的权利。”老头愤怒地瞪着我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职业者,这是他们的权利。” “然后被我打断一只手,一嘴牙,以及七根骨头?事后出来的时候还没人拦我?”为了避免被对方的口水喷一脸,我几乎把身子靠进了沙发里头。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小人得志地讽刺着。毕竟这么好的撒气机会可遇不可求,放弃了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够了!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用文明人的方式来解决。你就给我等着来自法院的传票吧。” “可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咚咚咚—— 就在我和老头子校长对喷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就被遗忘的马林不快地用自己的烟斗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麦德瑞爵士,我可以理解您对于破坏您的心血的人的愤怒,同样也很理解您对罗娜女士的重视。但是请原谅,如果您禁止他出入学院的话,那么我的人就无法确保芙蕾雅小姐的人生安全了。”马林指了指窗外还在清理残骸的教学楼遗址。“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的话,我可以在芙蕾雅小姐的安全方面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但是如今,恕我直言,您的学校所具备的安保能力在我看来并不满意。” “不要我和说这不符合规矩。我最中意的一个部下昨天才刚刚死去,他临终前的遗愿是让我照顾好他唯一的女儿。而我答应了他。”麦德瑞校长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马林一抬手让他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要说什么让你为难,麦德瑞爵士。你在让我为难。我才刚答应了我的那位部下几个小时,他的尸体还停留在教堂等待着神父的祝福。我个人认为我的诚信还不至于那么廉价。” 面对态度坚决的马林宰相,老头子校长不快地咋了咋舌。也许是他脸上松垮垮的肥肉掩盖了面部表情,也许是丰富的经验使得他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感情。我只能从他不由自主地扩大的毛孔察觉到对方心底的紧张感,即便这样的表现也仅仅只是暴露了那么一刹那,然后毛孔就随着老头子的冷静而重新闭合了。 “那么,马林阁下,您恐怕需要赔偿我们所承担的损失。最主要的,就是那栋在战斗中毁坏的塔伦中期塔楼……” “是一栋翻修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塔伦中期塔楼。”马林微微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为了同盟国的未来,我自然会选择捐赠一笔教育基金,并尽可能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预算在这方面稍作倾斜。” “感谢罗林阁下的慷慨,作为答谢,我会为你们准备一栋学校内部的私人宿舍,方便你们的工作。”麦德瑞校长面带微笑地为罗林倒了一杯没有贴任何标签的三无葡萄酒,举杯示意道:“为了同盟国的未来。” “为了同盟国的未来。” 仿佛将刚才的不快全都忘记了一般,两位老人和睦地干杯。原本摆在桌上的控诉信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对了,我们的女主角芙蕾雅小姐呢?” 终于想起来了什么的老校长疑惑地问道。 第十二章 被诅咒的家族(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芙蕾雅感觉自己现在已经面临着人生当中最危险的时刻了。 那个老女人的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在被老女人锁上过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点光亮一点声响都没有传入。 曾经芙蕾雅也听说过那些“有幸”被关禁闭的倒霉蛋叙说过这个房间,但是听口才不好的同伴说与亲身体会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严格的说这个房间里事实上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没有,它单纯的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而已——这个“任何东西”也包括声音与光亮。 刚开始的半个小时左右(感觉上应该有半个小时),芙蕾雅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大概是椅子的东西上,等待着老女人开门让她出去。按照那些体验过这个小黑屋的“前辈”们的说法,老女人一般情况下会关上半个小时左右。如果他们没有骗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应该差不多可以结束这场令人不安的禁闭了。 但是门没有开。四周还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音。 芙蕾雅有些不耐烦地摸索着四壁,试图找到办公室门。按照上学期末的考核,她的职业者等级是黄绿段。虽然与普遍达到红黑段的教师们相差甚远,但是要用来弄开一扇锁上的门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她并没有摸到门。 她以为自己在摸索的时候漏过了,她再度摸索了一遍,从角落位置开始摸起,缓缓顺时针旋转。一路上一直都是光滑得仿佛液体表面一样的墙壁,摸索过二十五步过后,她碰到了墙壁。于是她继续沿着新的墙壁再度摸索过去,直到再度碰壁之后继续调整方向。 当她第四次遇上墙角过后,她依旧没有找到记忆中应该存在的那扇梧桐木门。 芙蕾雅开始紧张了起来,她换了个方向再度摸索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她确认了这个空间的各个角落,标准的九十度直角,没有任何可能形成感知迷宫。她又在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摸索了一遍,与四壁一样光滑无比,别说门了,就连灰尘都没有。 感知欺骗?精神幻境?空间夹缝?芙蕾雅用自己不多的知识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但是她所掌握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无论是与之相关的魔法知识,还是这个被用来关禁闭的小黑屋的知识。她试着摸索头顶的天花板,但是她没法摸到,这个房间长宽都是二十五步的正方形,如果高度同样是二十五步的话她无法摸到天花板是极为正常的状况。 也许仅仅只是塑能系的把戏,通过伪造重力来欺骗自己的感官,让自己走在“墙壁”上?那样的话办公室门可能位于距离自己十几步的“半空”上,自己自然不可能在“四壁”上找到办公室门了…… 苦思不得其解的芙蕾雅在徒劳了好几分钟后,最后不得不认命地坐回椅子上,等待着班导开门放她出去。 —— “先生……你确定芙蕾雅那死丫头被罗娜女士关禁闭了?因为你的一句话,我花了吃奶的劲儿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吧半个废墟都给挖开了。别说人了,连点女人香水味儿都没闻到。” 这么说的是坐在断壁残垣中踹着粗气歇息的光头肌肉男。不得不说,这个麦德瑞联合学院里头的教师是什么样的怪咖都有,之前有一个可以抄着一把小刀捅死威尔这样的精英魔法师的老女人,现在又看到一个和蚂蚁一样可以单手举起超过自己体重几十倍的筋肉怪物。忽然间开始可怜起这个学校的学生们了,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嗯……我也不清楚,记得她确确实实是被关禁闭了的啊……这一点你可以找那个老女人问……” 面对被整个挪开的教学楼废墟,我心底也有点不确定了。毕竟我的记忆有过被人搞鬼的前科,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最信不过的人估计着就是我自己了……本来伊莎贝拉那家伙如果在的话我还可以找她问一下,结果这家伙一到这里就说着什么“感受一下和大家一块儿上课的气氛”而消失了。感受个鬼啊,因为之前的那一架,学校都停课了好么。 “那她为什么会不见了?”老头子麦德瑞不快地反问道。这家伙在面对马林的时候和小狗一样乖巧,但是当面对我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大人物威严。 “也许她在察觉到动静之后就找机会跑掉了?”既然对方不在办公室里头,那就证明她没有生命危险了。虽然不清楚那个死丫头跑到哪儿去了,不过距离我正式开始工作还有一周的时间,这一周时间里那个死丫头爱去哪儿野都不关我的事。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在白忙一场了?” 休息够了的筋肉男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和床板差不多大小的石块丢给我——如果计算上面那还残留着一半的梧桐木门框与门,搞不好体积还要再大一点。 虽然单纯从力量上来说,现在的我要举起这种重量的石块没什么,但是重心上的变化却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种几乎在一瞬间转移到石块上的重心变化,我险些被这个大石块给带得栽了一个大跟头。反观这个筋肉男,居然一手一个和玩儿一样随便丢。真心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控制重心的,感觉上如果是他的话,给他一把魔幻小说或者漫画中那种可以当盾车使的超大剑他都可以耍得风生水起的…… “差不多吧……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人不在下面,那你就别顺手了好么,我不是清理废墟的苦力啊,你就这么把石块丢给我也不怕把我给压死……”好不容易重新调整好重心的我踉踉跄跄地将石块丢到一旁的废料堆中。直到此时终于缓过气来的我不由自主地抱怨着。 “没事没事,能把罗娜女士打倒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筋肉男向我露出了一个充斥着灿烂的笑容。因为他这不知道究竟是信任还是盲目的理由,搞得我都不好冲他发脾气…… “说起来那个老女人呢?你想要知道什么信息,直接问她不就行了吗?”将视线转向了一旁不快地看着现场的麦德瑞老头子,我不由自主地问道。 “罗娜女士在半个小时前才在护理人员的帮助下睡着,你觉得我和你一样会在这个时候无理地打搅她吗?……等等!废墟还没有清理完呢!你怎么走了?!” 身后传来麦德瑞老头子大喊大叫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为什么会有了一种我为了赔偿他们而参与义务劳动的错觉。为什么在发现那个死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后我还要留在这里啊…… 不过话说回来,从上午和那个老女人开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了,那个叫什么芙蕾雅的丫头是怎么解决午饭的?这附近有类似于学校食堂一类的东西吗?中午的时候只吃了一点糕点,又忙活了一个下午,现在又渴又饿,感觉快要死了诶…… 第十三章 被诅咒的家族(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一阵深入骨髓的恶寒感令芙蕾雅忽然间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浑身浴血地靠在角落里的骑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名仿佛快要死掉的骑士,周围没有任何光源,她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但是却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名骑士的身影。 “你是谁?” 心中隐隐约约涌出一丝不安,但是少女还是鼓起勇气向骑士问道。 回应她的是一阵宛如号角般悠长的吐息声。 浴血的骑士动了动,试图想要站起来。但是它失败了,脚下的鲜血使得他再度跌倒在地。 “你是谁?” 芙蕾雅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对方。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她断然不会如此莽撞地靠近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危险人物的家伙身边。但是现在,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家伙有可能就是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的关键。如此一来,这一个险就不得不冒了。 “他是白兰度。” 一个从身后响起的声音让芙蕾雅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了下来,她几乎反射性地转身看向自己背后。 出现在她身后的是另一个芙蕾雅。 “你又是谁?” 恶寒感涌上芙蕾雅的心头。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吧罗娜那个死老太婆给弄死!天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吧自己给关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芙蕾雅可以肯定,这种地方绝对不是用来给一个教师关禁闭的地方! “我有很多种身份,我是白兰度家族的夙愿,也是对面那个男人的另一面,同样还是某位魔鬼的代理人。”“芙蕾雅”平静地开口,语气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 “魔鬼就魔鬼,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心中的危机感愈来愈烈,芙蕾雅再度后退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她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是绝对知道和“魔鬼”扯上关系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的。 “没有什么胡说八道,就好比你是被你父母所创造出来的一样,我是身为某位魔鬼的一部分,在与白兰度家族的诅咒所融合而形成的。”“芙蕾雅”伸手指了指芙蕾雅身后。“就比如身为魔鬼的一部分此刻正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你被身后那个男人刺穿身体后的绝望目光,而身为白兰度的那一部分却在让我告诫你远离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一样。” 来自那位自称魔鬼的代理人的提醒救了芙蕾雅一命。在得到提示过后,芙蕾雅几乎是顷刻间明白了自己心中的危机感的来源——并不是“魔鬼”,而是最先出现在她视线中的那名濒死的骑士。 没有任何的犹豫,深入骨髓的冰冷杀意使得她竭尽全力向前扑倒。但是她的动作依旧还是太慢了一点,纵使得到了“芙蕾雅”的提示,她的后背上还是被对方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理论上可以抵挡中级以下魔法的校服在对方眼里仿佛一张薄薄的纸片一般毫无作用。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芙蕾雅又惊又怒。对方身上的伤势都已经快要死了,但是即便这样都拥有着足以与学校里的正式讲师比拟的破坏力,天知道它完好的时候得是什么样的怪物? “说过了,他是白兰度。” 因为芙蕾雅扑得过猛的缘故,她一下子穿过了原本站在她身后的“芙蕾雅”一头撞在了这个漆黑密室的墙壁上。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芙蕾雅得以看到对方后背上那道缓缓渗出鲜血的伤痕。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是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背后的那道让整个背部都麻木不仁的伤口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可即便是受到了足以令人昏厥的痛苦,对方对此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般,依旧保持着出现时起的平静表情。 “那个白兰度?” 芙蕾雅这一次终于明白对方所指的是哪个了——白兰度家族的创始人,那位以平民的身份却在年仅三十岁时就成为王国职业者最高统帅,后来又数度与魔王军激战,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传奇。白兰度家族的历史上也只有这一个人符合这种浑身浴血的骑士形象,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的的确确应该称作白兰度,因为这个姓氏本身就是来源于那个男人的名字。 “就是那个白兰度。他年轻时与魔鬼达成了交易,交易内容甚至涉及到了他的后代。也正是因为如此巨大的代价,所以才获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功。”默默注视着眼前濒死的骑士的“芙蕾雅”平静地解释着,仿佛是在叙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不过最后他反悔了,他不打算让魔鬼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所以在他的生命最后一刻,他在魔鬼收走他的灵魂之前选择了自杀,借此摆脱了魔鬼的束缚。而他的亡魂则继续猎杀着自己所有的血亲,以免魔鬼借他们之手复活。” “为了避免你说我说谎,我先承认了,我就是那个和他签订契约的魔鬼的一部分。” “开什么玩笑?!你是想说,所谓纠缠了白兰度家数百年的诅咒,事实上就是他们的祖先为了纠正自己的错误而采取的行动?用杀死自己所有子孙的方式来阻止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魔鬼降临?这种荒谬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芙蕾雅愤怒地将这个漆黑的空间内唯一的物品——那张椅子,砸向了眼前这个借用自己的面孔的混账。但是椅子宛若无物地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撞击在黑暗中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芙蕾雅讽刺地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恶灵就是我的祖先?” “别说得好像你们的祖先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徒一样。按照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已经伟大得令人发指了。”“芙蕾雅”并没有回答她的反问,而是自顾自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叙说着那位白兰度家族的祖先的故事。“他一生中亲手干掉的魔王军加一块儿可以组出一整个军团,魔王军序列中一半以上的损失都与他息息相关。他甚至还成功戏耍了魔鬼,把魔鬼已经放到嘴边的美食给重新偷了出来。他的一生无愧于传奇一词,与之相反的是你们这些后辈,只不过是一群缩在狗窝里过家家的废物罢了。那个男人唯一的过错就是没能狠下心来彻底灭亡整个白兰度家族,而是给了白兰度家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试图让它继续存活下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和它才得以存在到现在。”“芙蕾雅”指了指不远处的骑士,又指了指自己。“我无需向你证明它是否是你们的那位祖先。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他要杀你,而我,是唯一一个能拯救你的。” 第十四章 被诅咒的家族(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是在找安全管控科的某个矮人魔法师办理护卫委托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叫芙蕾雅的二货丫头是真的没有从禁闭室里跑掉的。 按照在医务室忽然醒来的老女人罗娜的说法,她用来当做禁闭室的那个房间是一个可以用来储存物品的异空间——一个类似于玄幻小说中的空间口袋一样的东西。而唯一能够用来打开那扇门的,就是她手里的那一串钥匙。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类似于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里头那个关了疯眼汉穆迪好几百页A4纸的箱子……考虑到外形,或许应该说是SCP-004比较合适? 不过可惜的是,不管那玩意是否是SCP-004,那扇门在我和老女人的战斗中貌似已经损坏了……也许在清理废墟的时候还是我吧它给丢到一边儿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原因,当时我正在和那个在萨拉兰奇有过短暂交流的矮人魔法师商议合适的护卫人选时,马林手下那位我记不清名字的暗杀者秘书找上了我,告诉了我这个不幸的消息的同时还顺便带来了马林老头子的不满——“如果你真的无法胜任这个工作的话,我会考虑换一个人来进行”。 迫于工作压力,我不得不威逼利诱地拖上矮人魔法师布朗恩兹去麦德瑞联合学院……对了,之所以叫上这个矮人魔法师是因为,当初在萨拉兰奇被卷入女巫之国的时候,就是这个大胡子矮人将众人给带回了现在世界。有这样的经历,我估摸着这家伙应该能够把那个二货丫头从那里头弄出来。 至于这家伙是怎么在发现要打仗了而从萨拉兰奇王都跑到这里来的事情,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能的对这样的麻烦事有感应,一直都找不到人的伊莎贝拉在我到达教学楼的废墟的时候已经早早地等待在那里了,看到我到来的时候一个劲地蹦蹦跳跳地向我招手—— “这里这里这里!鲁滨逊!这里有一只奇怪的妖精哦!” 顺带一提,鲁滨逊是我向这个女鬼自我介绍的时候的假名,直接用了那位作死属性点满,以至于在孤岛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伙的名字。不过老实说我现在开始后悔了,因为以前在课堂上吧这个故事来来去去看了一万遍的原因,听到别人用这么一个熟悉无比的称呼叫我的时候,我心底感觉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就大致上可以猜测得到伊莎贝拉口中那个奇怪的灵体是谁了……不过为啥被关入异空间里之后会变成妖精啊?而且你区区一只灵体,居然能够看到异空间? 对于一脸兴致勃勃地戳着某个我完全看不见的东西的伊莎贝拉,我只能解释为是伊莎贝拉这家伙身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的原因。 “就是这里?你说的那个关闭了某个女学生的异空间?”在一路上从我这里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布朗恩兹气踹嘘嘘地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看起来很正常,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地方?” 正常个鬼啊,有一个只有我看得见的女鬼在我正前方几十米的地方戳着一个只有她看得见的二货女学生,这都算正常的话还有什么能算作不正常的? 在得到我的确认过后,矮人魔法师将信将疑地走到了我在伊莎贝拉的帮助下所指出的地方召唤了一扇任意门,然后通过那扇任意门出现在了数米外的地方。 “你看,这里的空间很正常。如果这里真有什么空间夹缝的话根本不可能可以如此轻松的控制传送魔法的位置,我的魔法要么释放失败,要么就会把我传送到不知道什么奇怪的地方。”布朗恩兹冲我摊开了双手道:“如果不是你事先已经给了我一枚铜板儿的报酬,我都以为你是在消遣我。” “不可能,那个老女人没必要说一个如此显而易见的谎。”我皱了皱眉头道:“而且马林的手下也确实没有找到那位女学生。我自认为他们还没有闲到找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来消遣。” “那就是你口中的那位不学无术的老师吧某个其他的东西给当成普通的空间夹缝了。”布朗恩兹耸了耸肩。“还很有可能是神秘系的玩意儿,我完全看不出什么痕迹。这种情况下真的是爱莫能助了,只能说,趁早吧这里给围起来才是正事儿。” “都有可能是些什么东西?你可是收了我一枚铜板的,总不可能就这么两三句话就拿着一枚铜板走人了吧?” 事关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碗儿,我也不得对此给予重视。为了把这家伙给弄到这里来,我已经花掉了一枚代币,按照换算就是好几千人民币的购买力了。要想还掉这笔钱我恐怕只能卖身上的装备才能还清了……至少我是绝对不可能像赖掉某个铁匠“老头”那样赖掉罗林这家伙的账。 “这怎么可能说得清?就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才会被草率的划分到‘神秘’里头去啊。” 对于我的要求,布朗恩兹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亏我本来还以为神秘系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呢,结果到头来就是你们这些魔法师吧所有搞不清的东西都给丢一块儿挂上个“神秘系”的名头啊…… “有没有哪个空间,人进去之后会变成妖精的?”无视掉在一旁嚷嚷着什么“快看快看,这只妖精忽然受伤了!完全没有什么东西碰到她的情况下诶。”的伊莎贝拉,我继续向布朗恩兹问道。 “有,地狱。”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消遣我的话那就给我吧铜板吐出来。”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地狱”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是既然我自带的这个翻译小软件将之翻译成地狱,那就说明这个词语和我曾经那个世界上的“地狱”在概念上是一样的东西。不过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鬼魂和妖精是一码事的说法。 “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布朗恩兹一脸严肃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掌握着什么信息没和我说,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变成了妖精的话,那么那就彻底不是我所能帮到的程度了。要去地狱里头救人就得按照地狱的规矩,和某个魔鬼交易,让他帮你吧那个人放出来,或者是得到某个天使或者妖精的帮助。要不然我们就算是找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那个落入地狱的人在哪里的。” “就是说如果知道对方在什么位置就可以将她带出来了?”我微微抬了抬眉头,忽然发现伊莎贝拉这家伙也不是真的全无用处。 “不行。”布朗恩兹一句话把我重新拾起的信心又一棍子打倒,矮人魔法师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道:“你知道地狱又有什么称呼吗?虚数空间,镜中世界,影子世界……物质界的事物根本无法用来描述它,它的存在仅仅是用来‘理解’的。就像是影子,你纵使从一片黑暗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影子,你又怎么可能能够用双手带走那个影子?” 虽然对于出现虚数空间这么一个违和感爆表的玩意儿我很想说点什么,不过也多亏了这玩意,我大致上算是理解这家伙所说的是什么东西了——简单的说就是:你手中有一个苹果,全世界人都能理解。但是如果说你手中有负一个苹果的话,那么全世界九成九的人都会懵逼。物质界所能“表达”且人类所能理解的极限就是“零”。 而同样的,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如果一个人进入了地狱的话,那么她的表现就是“负一个人”。身为负数的她对于我们这些身为“正数”的家伙来说是看不见摸不准,根本没有意义的“虚数解”。 听起来很复杂?简单的理解,一个人进入了地狱的话就处于:既不能影响人类,又不能受到人类影响的状态。这种状态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叫做“不存在”,或者说“没有意义”。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我知道怎么做可以把它弄出来,但是我做不到,甚至连应该向哪方面努力都不知道”的尴尬情况。天知道那个老女人手里头的那一把钥匙是什么鬼,感觉上在不知不觉中弄坏了一个不得了的惊人的东西诶,也幸亏那老女人一直都以为是个普通的空间夹缝什么的,如果让魔法师协会那帮疯子知道这是一个通往虚数空间的钥匙的话,估摸着他们就算因此和杜马同盟开战也在所不辞。 换句话说,我的新工作是完蛋了,乘早卷盖铺走人吧。 我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似乎在听芙蕾雅说着什么的伊莎贝拉。如果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托布朗恩兹这家伙的福,我大致上算是知道伊莎贝拉这家伙处于什么状态了,她应该是属于那种,主体存在属于“0”那条数轴上,但是有极少一部分在正数这一面的家伙。这一部分少到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看到她的存在,她甚至都无法像普通鬼魂一样影响“正数”……不过考虑到这家伙可以看见,已经处于“负数”状态的芙蕾雅,她也许还有一小部分在负数那一边?什么鬼?这家伙的存在范畴居然那么夸张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伊莎贝拉来说,芙蕾雅这货是“存在”的? 看着兴致勃勃地说着“好嘞,我这就来救你”的伊莎贝拉,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地看着她闭着眼睛酝酿一番过后伸手碰到了倒在地上的某个东西。 我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布朗恩兹,这家伙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莫名其妙躺在眼前的,伤痕累累的蓝发女生。 你这个没用的死矮人!把钱给我吐出来,快点! 第十五章 地下教会(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芙蕾雅并没能看清楚是谁将她从那个漆黑的世界中拽出的。 这实在是非常不甘的一点,虽然她已经因为失血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是精神却极不正常地清醒着。 她听到了那个嗓门洪亮得不像话的体能老师发出完全意义不明的惊叹。 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厚重嗓音惊叫着什么“你居然能看到精灵”。 她还听到了某个有点耳熟的的瓮声瓮气声音说着“这一身伤不会是被地狱里的魔鬼给凌辱了吧?”——这个绝对不会错的!你这个铠甲男给老娘我等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那个家伙给气着了的缘故,芙蕾雅仅剩的意识就到此中断了。 至于芙蕾雅醒来的原因,那应该是被吵醒的吧。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芙蕾雅自己是坚信这一点的。最初在她的意识里的是宛如蜜蜂一样的嗡嗡声,当被吵得烦不胜烦的芙蕾雅不快地说了声“别吵了”过后,那嗡嗡声一下子消失了。 数秒钟的寂静过后,宛如一万只女鬼起身尖叫的噪音一下子就吧半睡半醒的芙蕾雅给惊得从穿上跳起了半截身子。 然后印入眼帘的景象……怎么说呢?应该可以说是“群魔乱舞”吧。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被弹飞到半空中的灯笼裙女孩,芙蕾雅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家伙正是那个喜欢天天炫耀自家古老历史,以及找芙蕾雅这种国王派麻烦的大嘴巴公爵之女莎尔琪莉亚。 紧接着注意到的就是一个穿着一身大得不像话的礼服的肌肉男。这家伙正一手一个地将两个倒霉蛋的脸砸在地板上。虽然没法看清楚对方的脸,但是从背影来看,其中一个应该是学校里一众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庞克亲王的三子拉斐尔,而他旁边那个胖子应该是这家伙的死党米勒。 然后就是柯林,这家伙被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反剪双手按在了墙上,当芙蕾雅视线转向他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络腮胡大叔一脚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据柯林说是从某个死去的罗德克雇佣兵那里捡来的短剑给踹到床下。 最后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个马尾辫的女魔法师了。芙蕾雅不知道这家伙想要干什么,不过感觉上似乎是女同与痴汉的混合体。因为芙蕾雅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家伙一头埋入自己胸口里。于是芙蕾雅反射性地就直接一拳将其撂倒。 用了一秒钟理解状况,然后芙蕾雅再度一头栽回床上。虽然具体情况没太理解,但是她大致上还是清楚自己一醒来就吧全班人连同一队起码红段的职业者给惹了个遍…… 但是事情很明显不会这么让芙蕾雅如愿。几乎在她栽回床上的瞬间,一个人影直接撞破了房间的地板落在了芙蕾雅床边。紧接着,七八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撞开了房间墙壁进入了这个狭小的房间,并将职业者小队包围起来。 托后面这群不长脑子的家伙的福,整个房间的天花板直接塌了下来…… “等等……误会!误会!” 眼看刚才那个被自己撂倒的魔法师爬起来抓起自己,并且已经准备传送跑路了,芙蕾雅终于没法再装死人了,一骨碌爬起来阻止眼前这场莫名其妙擦枪走火的意外事件。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一小队神经紧张的职业者者应该是她这边的。 几乎同时,终于摆脱肌肉男控制的拉斐尔也喊出了同样的话。不过因为这家伙被肌肉男给磕掉了两颗门牙搞得满嘴是血的缘故,话语显得含糊不清。 所幸的是,虽然有些神经紧张,但是双方都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无论是一瞬间将整个班的学生都给制服的职业者小队还是后来因为动静而闯入其中的贴身保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下手,这使得芙蕾雅与拉斐尔的调停还不算太迟。虽然因为职业者小队后续的几人的反包围而一度使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不过随着学校方面警卫的到来以及职业者小队队长的道歉,双方总算是将一切当做没发生过而退出了芙蕾雅等人的视线。 幸好大伙儿都是同学,在失去了一颗门牙的拉斐尔率先表示自己并不会放在心上过后,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同学们也对此表示了谅解。毕竟身份最尊贵,受伤也最严重的人都已经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即便是向来和芙蕾雅不对付的莎尔琪莉亚也表示了对国王忠犬的理解。 唯一难以释怀的是芙蕾雅本人。不过令她难以释怀的不是会不会被同学们孤立的事情,而是她间接害得学校里的白马王子,二号女性磁铁,七年级特优班的顶梁柱拉斐尔同学毁容了……如果被按在地上的是莎尔琪莉亚那个家伙该多好啊。 不过也多亏这次班级探病,芙蕾雅算是知道自己被关进小黑屋里头之后这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首先是一栋教学楼因危险实验而坍塌,这场坍塌直接导致罗娜班导的禁闭室出口被破坏,造成芙蕾雅被困在空间夹缝中无法逃离。虽然最后马林宰相的人找到了芙蕾雅并将她救出,但是罗娜讲师也因此失去了班导的职务,并被勒令在家反省三个月。 然后就是这栋别馆。白兰度家在将主要资产与特权全部归还给中央的同时,还在特地要求将一部分资金用于支援教育事业。而作为对白兰度家的感谢,学校方面也将这栋原本作为校长私人财产的别馆赠送给了芙蕾雅。这也是芙蕾雅睁开眼睛不是在学校医务室的原因。 最后就是这支由八名至少红黑段的职业者所组成的“斗牛犬”小队了。治安队的合作伙伴,甚至成功从黑巫塔那帮子邪教徒手中保全了自己的雇主卡拉赞侯爵。全杜马同盟经验最丰富,能力最强,信用度最高的安保小队之一。最重要的是其中还有几人还是从麦德瑞学院毕业的学长。唯一让芙蕾雅有点小不满的是这群人同样是马林宰相的人所雇佣的。 当然,对芙蕾雅来说,最好的好消息还是—— “万岁!不用看到那个讨厌的铠甲男了!” “我个人认为我没有做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情吧,阿库娅小姐?” 芙蕾雅的欢呼被某个正在辛辛苦苦打扫卫生的铠甲男给无情湮灭了…… 第十六章 地下教会(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一直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招女性讨厌…… 跟卡娜和玲两个美女一块儿混了两年都没能泡上任何一个,这好歹可以解释成她两手把手把我带上来的,而且这两个家伙一个抖M一个呆子,我这么一个普通人和她们没有任何化学反应还算情有可原。 但是为什么一个和我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女孩都会这么讨厌我啊……如果说我干了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对那个叫芙蕾雅的二货丫头干什么事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跟着马林那家伙一块儿去的,那个时候那丫头是让一个帅气又彬彬有礼,一看就是妇女之友的男老师送进来的。几分钟后我的头盔上被人留下了一个脚印。 第二次见面就是伊莎贝拉将她从虚数世界里头拽出来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她貌似昏迷了过去,虽然感觉上她当时似乎还有一点残余的意识,不过无论有没有我都勉强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吧?这种情况下怎么想都不应该记恨我吧? 或许是那个丫头知道了我就是导致她被困在虚数世界里头差点饿死的元凶之一?喂喂喂,我可是帮你教训了关你禁闭的老女人班导啊,就算你不感谢我,好歹也正负抵消别给我摆脸色看吧……摆脸色看也就算了,但是你丫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高兴成那样是什么鬼啊!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伤心啊! “您好,芙蕾雅小姐。虽然之前有个见面,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鲁滨逊,马林宰相雇佣我来担任你的护卫——直到你二十岁之后。” 将修补房间的工作丢给那群把好好的一栋别墅给拆得七零八碎的雇佣兵(也许应该叫冒险者?天知道这个国家里头的这些职业者应该叫什么)过后,将从安全管制科那儿获得的“斗牛犬”小队资料递给了她。 “四名红黑段,四名黑段。两班倒,全天候保护你的安全。虽然实力并不算非常夸张,但是胜在经验丰富。” “我需要换人。” 死丫头看都不看我递给他的资料,随手就丢到一旁,并直言不讳地要求换人。卧槽,我才和这群人签约了两天好么!这么快就撕毁协议的话我还要付一大笔违约金诶! “不行,他们的雇主是我,我的雇主是马林宰相,你无权指挥我们。你可以用自己的资金另外增加自身的安保人手,这是你的自由。”既然这个死丫头打定主意和我过不去,那么我说什么也要恶心这家伙一番:“但是他们不能干扰我们的工作。” “不能干扰你们的监视工作?”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芙蕾雅冷笑道。 “不是监视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是确保你的安全。所以你可以另外雇佣人手参与你的安保工作,但是仅限于外围防卫。”对于眼前这个似乎有被害妄想症的丫头我实在是有些无语……等等,如果是被害妄想症的话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有什么东西要杀死她吧?她这种担心自己被监视的情况应该说是中二病?我还以为只有男生才会有这种病的呢。 “我的意志都被忽略了的情况下,这还不算监视?什么时候一个人连自己的护卫都无法命令了?” 果然中二病是不可理喻的,无论我们怎么解释,这个死丫头一口咬定我们这些家伙是来监视她的。不听这家伙的命令就证明我们在软禁她?开什么玩笑啊,出钱雇佣我的又不是你,出钱雇佣斗牛犬小队的人也不是你。既然你不是我们的雇主,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啊!有种你去找马林老头子告状啊! “你没有失去自己的行动自由。我们也没有权利干涉你的行动自由……”说道这里的时候,那个身为斗牛犬小队队长的棕发刀疤男一个劲地用脚肘子戳我,不得已我只好改口:“好吧,我们有建议权,但是你也有不听的权利。换句话说,你爱干啥就干啥,当我们不存在就是的了。” “那好,帮我去找个帅气的男人回来。”芙蕾雅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我们不是老鸨,要找男人请自己去,矮人地精人类食人魔巨人,只要你有钱而且找得到都随你。我们只负责确保你在上男人的时候不被搞死。”悄无声息地将差点脱臼的下巴重新接上,我强迫自己用没有丝毫动摇的声音回答对方。 “那我现在要去学校。”芙蕾雅继续开口,仿佛是不给我舔麻烦就浑身不舒服一般。 “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够问您一个问题。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据牧师所说,你身上一共有五处剑伤以及一处贯穿伤。但是你是在空间夹缝中,据我们所知,那个空间夹缝之中并没有什么会留下这种伤势的生物。”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我,而是一直都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的那个棕发刀疤男。应该说不愧是专业的吗?明明不是魔法师,但是仅仅看一眼伤口就发现那个解释有问题……话说回来负责这次事故的公关部门也太屎了吧,连一个普通佣兵都骗不过的公关部门到底有什么用,趁早撤销掉算了。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对于这个问题颇有兴趣的。按照伊莎贝拉的说法,她也没有看到那个攻击者,她仅仅只是看到这丫头身上忽然间就出现的伤口的。如此一来要想知道是谁留下的伤口的话估计得问芙蕾雅本人才会知道的了。 “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纯粹要和我们过不去,芙蕾雅并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不过对此我们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这种事情回头学校那边是肯定会问的,她不告诉我们的话大不了回头我们直接去找学校问算了。 在回答了这句话过后芙蕾雅就如同一个小太妹一样,将我们这些护卫给丢在别墅里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 “您还是不愿意向我们透露一些消息吗?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也很难进行针对性的部署。” 等到两名队员跟随芙蕾雅离开过后,棕发刀疤男才再度开口。这家伙似乎是把我当成知道内情的人了,之前不单单是问芙蕾雅这个受害者,也是在直接问我这个雇主。 “别瞎想了,那种是一次意外,是巧合。就算不是巧合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搞不定的,倒了霉运遇上了的话只能老老实实找能搞定的家伙来。” 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眼前这个年纪可能是我的两倍大的大叔肩头,实在不好说“那丫头倒了霉运去地狱溜达了一趟,让那里的魔鬼给凌辱了一番”。如果我真的这么说的话,估计这些家伙会吓得直接解约走人。至少就我这几天打听的结果来看,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于魔鬼的概念是“碰上就死定了,碰上碰上了魔鬼的家伙也死定了”这种哪怕是知道都得倒霉的级别的。 不过说到这里,那个老女人的SCP-004既然被她当做禁闭室,那么应该不只关了芙蕾雅这一个倒霉蛋才对。有机会去学校里头问一问,找其他被关进去了的倒霉蛋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随即将手里的维修工具丢给了棕发刀疤男出门去了。说到底,提出要给这栋房子进行魔法层面的加固的意见的人是他们,为什么倒过头来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忙啊,我是这些家伙的雇主,我才是大爷才对啊。 第十七章 地下教会(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芙蕾雅最后并没有回去上学。原因很简单,因为一整栋教学楼消失了的缘故,学校停课一周…… 当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那个铠甲男给耍了过后,悔恨感几乎让她咬碎了自己一口牙。 不过要让她就此回别墅里头也实在是受不了那个气,虽说女性不如男性好强,但是也不至于被人换着花样戏耍了过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向对方屈服的……好吧,不否认有少数不要脸的贱人吧女性同胞的底线给拉低了就是的了…… 不过自己出来的时候没带钱诶……话说,反正过几个钟头就到晚上了,现在回去睡觉也差不多是时候吧?这样应该不算屈服吧……不!等等,你给我冷静一下芙蕾雅!这样做的话天知道那个该死的铠甲男会说些什么风凉话了!就一晚上!至少今晚是绝对不能回去!就算是在大街上睡觉也断然不能回去! 不过据说夜晚大街上有流氓会捡那些喝醉了酒的女人去卖,自己直接睡大街上是不是会有危险啊……要不……等深夜了偷偷回去睡一觉吧?就一觉,天亮了就离开,应该没人发现的…… 最后,大概是连女神都看不下去这个笨丫头在那里的缘故,在那里自顾自地胡思乱想的芙蕾雅不知不觉中走回了自己家。不是那个位于学院内部的前校长住宅,而是真真正正的“自己家”——白兰度公馆。 芙蕾雅对于这栋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房子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白兰度家是十年前因为卷入那场血腥的动荡中才一下子衰落下来的,在那场动荡中反对派的暗杀者们血洗了正在庆典族长三十岁生日的白兰度家。而这场庆典的主角,也就是芙蕾雅的父亲,带着芙蕾雅躲入了密道中逃脱一劫。虽然在那以后身体就越来越衰弱,但是与其余被屠杀得干干净净的族人相比,他无疑是最幸运的一个。 自那以后芙蕾雅就不喜欢这个房子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庄园变得空荡荡的,每次孤零零地走在这个房子中时芙蕾雅总是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父亲告诉她那是死去的族人在祝福并保护着他们,但是她却觉得那些死去的族人们是在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死去…… 白兰度家从来不是什么悠久而又和蔼的家族,它一直都因为如同附骨之锥一般随着血脉所流传的诅咒处于一种距离灭族只有一步之遥的危险境地。族人按照鲜血所得来的经验在十几岁时留下后代,然后将其托付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养育成人。而他们的子女也继续遵守这个鲜血所得来的经验继续下去。它的再度崛起仅仅只是因为芙蕾雅父亲的飞速崛起,以及一度失去效力的诅咒。在族人们因为她父亲的威望而聚集起来前,他们绝大多数人互相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更不用谈什么血亲的情谊了。 但是现在,那个诅咒又回来了。 在一度被她的父亲所击败过后,卷土重来的诅咒在被击败十年后宛若宣泄一般将好不容易崛起的白兰度家族整个碾碎,又在十年后带走了一度击败它的那个男人的生命。 现在轮到芙蕾雅了。 无论芙蕾雅是否承认那个怨魂就是她的祖先都没有任何差别,她被那只怨魂盯上了,那只怨魂试图杀死她,试图杀死她这最后一个血管里流淌着白兰度的血液的人。 她忽然间可以理解那些男生们为什么会拼了命的试图提升自己的实力了。这个国家的贵族已经被国王们逼到了悬崖边上,他们唯一被保留下来的理由是身为军事贵族的实力。要想摆脱被清洗的命运,他们就必须确保对平民职业者们的压倒性优势。只有在手握着足够强大的力量过后,这些人才能放下心来入睡,而不用担心自己在睡梦中被人割断喉咙。 她现在应该向那些男生们那样,不断磨砺自己,让自己不断的强大,强大到可以击败那只怨魂为止吗? 芙蕾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极限距离那只怨灵究竟有多远。 她小心翼翼地翻过已经因为废弃而被锁上的大门,落在了草地上。记忆中自己那些兄弟们经常喜欢在这些草地上跑来跑去的玩打仗游戏,那个时候精心修剪的草地经常被这些家伙给踩得寸草不生,而这些屡教不改的家伙也经常被喜欢这些园艺的四叔叔经常为此拿着棍子追着他们到处跑。 有人说植物也是有灵魂的,它们会主动地规避那些动物众多的地方,而在那些缺乏动物的地方,它们是无法被控制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在整个白兰度家族被打断了脊梁骨过后,草地就开始了不可抑制地疯长。即便仆人们再如何努力地除草修整,杂草依旧不可抑制地渐渐取代了原本的观赏用植被。而当这栋公馆中最后能够阻止它们的仆人们随着父亲的死去而鸟作群散过后,这些杂草们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在短短数天的时间里就生长到了膝盖高度。 绕过原本用于盛放感知结界核心的石柱,芙蕾雅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公馆的后门。这实在是一个非常诡异的传统,也许是单纯的为了防止刺客,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不知缘由的事情。公馆的前门只能由人从里面打开,即便是公馆的主人,要想进入公馆也唯有用自己的钥匙从后门进入——当然,为了照顾一下白兰度家族的颜面,只有那扇专门用于仆人进入的后门才会真正被叫做后门,其他的后门则被称之为侧门。 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宛如坟墓一般的阴森气息从内部涌出。随着最后一个居住这栋公馆里的人死去,失去压制的不详感仿佛满溢而出一般充斥着这栋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芙蕾雅没有在意这种不详感,在七岁之后一直到十岁去麦德瑞就读之间的三年时光里她一直都居住在这个建筑里,那种满溢的不详感对于她来说早已是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事情了。 入门的第一个房间就是老杰克的房间。他是父亲的前任管家,虽然称之为老杰克,事实上他在死去时只有五十岁出头,之所叫他老杰克是为了与另一位叫杰克的仆人区分开来。印象中是一个不善言笑的中年人,府第里的小孩子们都很怕他。不过他也是整个家族里头对父亲最为忠诚的人了,在那个流血夜里头就是他亲自掩护他们父女两进入密道的。 事后在治安队清扫现场时芙蕾雅曾再度目睹过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只剩下半截身子,但是那沾满了鲜血的面孔上依旧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将当时还年幼的芙蕾雅给吓得不轻。 在老杰克的房间边上是一副名为《战前的夜晚》油画,上面是一男一女两名身着甲胄的军官。有着一头因为缺乏打理而显得皱巴巴的漆黑长发的女性似乎是副官一类的角色,一手将长剑递给男性军官,一手拿着一面狮鹫旗帜。而男性军官则是那位白兰度家族的祖先,他正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被油灯照亮的地图上,身上还披着一件御寒大衣。 据说这幅画是白兰度将军带领王国军队讨伐魔王时所画的,而传闻中那名女性副官还是白兰度将军的情人,在兵败过后是她带着负伤的白兰度将军一路南逃,并在兰顿骑士团的帮助下再度组建联军与魔王对抗的。而原本白兰度将军的妻女则死于魔王军的肆虐之中,现代的白兰度家族事实上是这个女人的后代。 越过这幅油画之后就从螺旋状阶梯下方出来,进入了公馆的大厅。大厅正中央是白兰度将军的大理石雕像,不同于之前那副油画中闲暇的模样,雕像中的白兰度将军正处于一种冲锋前纵马高吼的模样,手中的骑士长枪从一楼一直延伸到三楼,距离穹顶只有一步之遥。虽然看起来威武无比,但事实上这个雕像事实上已经是第二代了,上一代的那个青石雕像,在那个夜晚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块。 雕像下方楼梯的阴影处还有着一副非常眼熟的铠甲,不过芙蕾雅记不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了。总的来说,有点类似之前那副画像上的两人所穿着的铠甲。不知道是不是芙蕾雅的错觉,她感觉这副铠甲似乎一直都在看着她。不过在芙蕾雅的记忆中并它并不存在,大概是她去学院之后父亲添置的。从上面的斑斑锈迹来看,搞不好真的是那个年代的古董。 顺着挂满了族人画像的环形走廊走上二楼,一不小心踏到了那节总是会发出巨响的阶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离开后这层阶梯尝试过修理的原因,印象中只要踩一下就会发出仿佛要断掉一般吓人的啪咔声响的阶梯,此时只发出一阵阵牙酸的吱嘎声响。仿佛是因为随着这栋房屋的主人的离去,以至于连这层调皮的阶梯都失去了那种故意发出巨大的声音吓人一跳的心情。 芙蕾雅顺着二楼半悬空的走廊走过了叔叔婶婶们的房间,虽然芙蕾雅自己斌不喜欢那些叔叔婶婶们,但是父亲却对这些只知道攀缘附会的亲戚姐妹颇为怀念,在后来修复了因为战斗而破败不堪的公馆后,他特地让这些房间保持主人身前的模样,并且要求仆人们每天都来打扫。也许父亲他本来就是一个念旧的人吧,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那个男人才会如此无怨无悔地跟在那个恩将仇报的老头子身后。 她最后来到了记忆中父亲的房间前。 房门并没有像其他房间一样锁上,随着这个房子里最后的主人的死去,原本一直都维持着这栋房子的仆人们都离开的现在,也没有人会去再顾忌着什么让逝者的房间保持原样的问题了。倒不如说,仆人们在离去的时候没有弄得一团乱,这已经是非常出乎芙蕾雅意外了。 艰难地推开了房门,芙蕾雅看到了房间内的惨状: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被砸开了一个洞的墙壁,扩散状的裂痕从墙中央一直蔓延到了整面墙上。如果不是另一面的木质墙面掩盖了这一切的话,芙蕾雅在房间外就会看到距离坍塌只有一步之遥的墙壁。 一张椅子被砸在了门边的衣架上,四分五裂的木块如同弓弩一般钉入了墙面,因此而扭曲的门框是造成芙蕾雅开门时显得极为费劲的元凶。 落地钟被人直接摔入了衣柜中,乱七八糟无法分辨的零件与在冲击中损坏的服饰碎片混杂在一起。 一份奶油蛋糕被拍在了松木地板上,扩散状的奶油仿佛吹墨画一般一直顺着墙角溅到了墙壁上。 …… 芙蕾雅不知道这个房间在那之后经历了什么,无论是墙壁还是家具,就连地板与吊灯都没能幸免。原本记忆中整整齐齐的房间仿佛被一个暴怒的流氓在里面宣泄一般被搞的一团乱,唯一幸免于难的是房间中央的床,破坏者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并没有将破坏波及到那张床附近,在床垫上甚至还可以看到曾经有人睡觉所留下的凹陷痕迹…… “原本我还以为你会更早的过来的呢。” 有人在身后对芙蕾雅说道。 第十八章 地下教会(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因为在床上一直躺到了今天才起来。”半响,芙蕾雅开口道。“原来宰相是这么悠闲的职务吗?” “最近是有点闲,因为要等着一群不懂事的小家伙胡闹。”马林并没有在乎芙蕾雅的无理,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一般随意地靠在走廊的扶手上,身上穿着一身从用料到做工都没有任何出众之处的礼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眼前这个懒散的老头子就是这个国家的二把手,只要跺一跺脚就会让整个王国都为之颤抖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你如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你父亲的遗体已经被送往教堂了,现在就连下葬都已经有两天了。如今这栋房子已经不是你的家,你现在的行为如果让治安队知道了的话足够让你进入大牢里住上好几天。” “有点怀念罢了,毕竟这里曾经是我的家。” 芙蕾雅从马林身边走过,顺着阶梯离开了走廊。在看到马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么一个结局了。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宰相,而这个宰相对她也极为不满。虽然对方还不至于闲到特地叫人对付自己的地步,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会对自己有多少容忍。这个老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所有对他来说没用的东西都会被他所抛弃。亦如他抛弃对自己没用的白兰度家族一样。 “马林宰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楼梯上的芙蕾雅忽然想到了什么,向身后的马林宰相问道。“对您来说,我的父亲,以及整个白兰度家族,到底是什么。”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芙蕾雅小姐。”似乎是被芙蕾雅的这一个问题所激怒了一般,老人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自己的怒气。与炙热得仿佛要将芙蕾雅烤熟的怒火不同,他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冰冷锐利。“你有什么特长吗?那种使得你远远胜过普通人的特长。” 你有什么价值使得我需要容忍你的挑衅?——芙蕾雅意识到了老人没有开口的话语。之所以没有将这句无异于羞辱的话说出口,恐怕还是看在父亲为他效忠了一生的面子上吧。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白兰度家族对于他来说还有一点儿用处。但是随着父亲的死去,白兰度家族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最后一点用处也不复存在了。 芙蕾雅想要讽刺对方一句恼羞成怒,但是理智制止了她的这种做法。就如之前所说的一样,这个老人是一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当这个家族对他最后一点价值也被压榨干净过后,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容忍一个家族遗孤的冒犯。倒不如说,之前那句因为一时冲动而说出口的质问没有引来牢狱之灾或干脆身首异处就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 而当芙蕾雅走到门口的时候,原本站在走廊上的马林宰相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他本人说过最近因为某些不懂事的人而有些闲,但是身为宰相,他就算再怎么闲也不可能有功夫隔三差五的离开皇宫到处乱转。也不知道他之所以回到白兰度公馆是为了什么,记忆中白兰度家里头并没有什么值得老家伙亲自跑一趟的事情。 ……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老家伙口中“不懂事的小家伙”该不会是指芙蕾雅这笨的丫头自己吧——默默地偷听这两个家伙对话的我不由得在心底吐槽道。 虽然我对于这位马林老乡并不熟悉,但是从这老头子会直接花上老大一笔钱来给这个妞儿雇保镖这点看,他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是为了避免那个笨蛋妞儿在来这里而特地到这里跑一趟。 随后那个笨丫头就直接推开大门离开了,而终于不用蹩脚地冒充装饰物的我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马林老头子那么照顾这家伙有些不可理喻了。有些傻乎乎的也就算了,这好歹也算是萌点,搞不好有些看穿人情世故的老头子就是喜欢这种角色的。但是你又笨又瞎这就有点太过了吧,原本我看到这丫头忽然跑到这里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就那么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她。结果没想到这家伙视线从我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直接将我当成那种贵族们陈列在家里头的收藏品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我犹豫是直接走上去还是先打一声招呼在上去的时候,楼上就传来了一声“上来吧”的声音。 顺着楼梯走到一半就看见那位老头子正毫无任何形象可言地坐在楼梯上等我。应该说不愧是当上大人物的家伙吗?早就脱离了我这种还在纠结着装形象的凡夫俗子的眼界……或者是他在偷偷期待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找他麻烦,然后被他打脸? “克莱尔告诉我,你说白兰度家的诅咒有可能与地狱有关?” 没有任何客套,老人甚至不等我爬到相对来说不那么远的高度时,就已经单刀直入地开口开口了。因为太过直接的缘故,弄得我都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是找你那个秘书问其他几个被关进禁闭室的倒霉蛋的资料的吗?那家伙明明是告诉我在这里找你的啊,可为什么如今到了你这里,我问题的关键地方屁都没剩,就剩下一句有可能和地狱有关了啊?你们欧美人对于天堂地狱就那么重视不成? “是的,你这边有什么对那破地方比较了解的人手吗?”不过既然提到这里了,那么我也不能放过找他要几个增援的行为。虽然这么做可能会把我的印象分给狠狠扣上一笔,不过如果为了这点印象分而导致任务失败的话,这印象还是随你扣吧…… “没有。” 马林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因为实在是太过果断的缘故,以至于我都无法判断这家伙手下是真没有还是单纯的不想鸟我。不过考虑到这家伙好歹也算是曾经的一国之主,现在的同盟国二把手,手底下怎么都不可能没有那么几个能手这点来看,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好歹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啊……给我几个联系人,有问题的时候让我去问一下他们也没关系吧……”我还试图说服这个老家伙,与差不多等同于几百万人民币的后续佣金相比,这点面子什么的都无关紧要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话,大不了等契约结束之后再找机会把他给揍一顿报仇。 “和地狱有接触的人都不可靠,不能让他们知道有关芙蕾雅的事情,这种事情只有靠你自己,况且能从地狱里头把人带出来,你在这方面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马林一棒子就将我所有可能接受的帮助给打死了。虽然在棒槌过后不忘给个甜枣夸几句,但是你这话说得完全没诚意诶……我连摆在眼前的虚数空间都看不到,能把那丫头弄出来完全是因为我身上有个能够得着地狱的地捆灵而已好么,但是你总不可能要我每次出了事就去找伊莎贝拉那家伙吧…… “如果有魔鬼真的缠上那丫头了呢?” 我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托这几天时间在图书馆翻书的福,我算是稍微了解了一点这个世界的魔鬼是个什么规格的玩意儿。简单的说,这些家伙单纯比战斗力,最起码也是天使那种“最低水准等于人类最高水准”的级别。而在恶心程度上,它们属于那种类似于电脑病毒一样缠上了就没完没了的类型。也难怪死海那帮家伙一看到庇护所里头有只魔鬼就立马跑路封印了…… “如果魔鬼真的缠上她了的话,你的任务失败了也没关系。” 第十九章 地下教会(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以你就跑到我这里来住了?” 看着眼前这位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理直气壮地将自己床铺给霸占的大小姐,柯林感觉自己胃痛都快犯了。 平心而论,有个美少女来自己房间同居确实是一个非常令人眼红的美妙情况,如果让学校里头那些新认识的同学知道了的话,自己恐怕会被那群暴怒的家伙给处以极刑吧。但是如果这个美少女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的话,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尤其是当这两个保镖此刻还霸占了自己的房门,禁止自己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家现在被马林那个老恶贼给霸占了,学校里头的别墅又变成了一群奇奇怪怪的家伙的大本营,我现在是完全没地方可住了啊。”这么为柯林解释着的同时,芙蕾雅将柯林原本使用的被毯从房间里丢了出来。“作为征用你的房间的报酬,你可以去住我的别墅哦。” 征用个鬼啊,你现在又不是贵族,哪里来的权利征用啊,你现在是非法抢占他人财富啊! 柯林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当初在入学的时候为什么会选了这么一个独自的寝室,虽然理论上说单人的寝室确实是有利于自己的训练吧,但是如果有麻烦来的话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完全是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麻烦境地了啊。 柯林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以至于才会和这位大小姐牵扯到一起的……怎么想都应该是在入学的时候吧莎尔琪莉亚给打倒了的原因吧?记得那个时候她两差一点就要决斗了?记得那个时候,芙蕾雅这家伙的说法是: “我说柯林,毕业之后你来当我的部下吧。”芙蕾雅忽然从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道。 “不要。” 柯林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开什么玩笑,芙蕾雅这家伙已经是个平民了,自己怎么给她当部下。况且自己的梦想是成为师傅那样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也不可能给一个人当家臣什么的。 在被回绝过后,芙蕾雅似乎也暂时失去了继续与柯林交谈的欲望。毕竟这家伙几个小时前才从昏迷中醒来,虽然不知道她这几个小时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体力还没恢复过来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说到几个小时前…… 柯林将视线转向了霸占了自己睡房门口的两名保镖,其中一人正好就是那名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自己的络腮胡男人。听拉斐尔说,这些保镖都是清一色的红黑段的高手,甚至有几人已经到达了肉体极限的黑段。这种等级的保镖,其实力可以说丝毫不比学校里的讲师们逊色了。虽然与师傅他们那些探索地下遗迹的职业者们相比可谓不值一提,但是与师傅他们那种完全跟自己不在同一领域里头的人相比,这些人反而对自己的帮助来得更大一些。 “有什么事吗?小鬼?” 似乎是察觉到了柯林的视线的缘故,那两名职业者将视线转向了柯林。应该说是不愧是王国顶尖的安保小队吗?明明没有任何威胁的行为,但是却莫名地有种威慑感。 “那个……我想问一个问题。”柯林小心翼翼地开口,在确认了他们没有不耐烦的态度过后,他才继续道:“有什么办法杀死天使吗?” 似乎是觉得柯林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两名职业者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嗯……理论上说,是有的。”开口的是曾经单手制服拉斐尔和米勒的那个肌肉男。在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一个笑话。“如果你像北边那位‘白色死神’一样本身就算半个天使的话,那么你是有可能击败天使的——仅限于击败。” “当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诶——等到未来,我有能力之后!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什么的,我都干掉给你看看。”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笑的日子来了,络腮胡大汉非常开心地抚摸着自己粗糙的下巴。“不过后来随着越来越强,越是觉得我当时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诶。普通生物和天使差得太远了,完全是本质上的区别,根本没法比较,连追都追不上。” “真的没有办法吗?”柯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曾经看到有一个人能够和天使对抗。” “但是那个人没有赢,即便他的对手仅仅只是借用了天使之力的凡人,那个人也没有赢,不是吗?”仿佛是曾经目睹过那场战斗的结局一般,络腮胡大汉断言道。“击败天使,将最顶尖的人类集结起来的话确实可以做到,但是杀死天使是断然不可能做到的。就好比无法杀死魔鬼一样。无论天使还是魔鬼,他们本身都不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只能生活在女神为其打造的的庇护所之下的人类也许可以在庇护所里击败天使与魔鬼对这个世界的干涉,但是对于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的本体却无可奈何。” “人类不能进入那些地方吗?” “按照古代巫师们的说法,人类的结构是用于生存在我们现在的这个环境下的。无论是天界还是地狱的环境,对于人类来说都足以致命”微微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回忆,在同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络腮胡继续开口道:“古代巫师们对此的想法是直接改变人类自身的结构,让人类能够在地狱生存——之所以是地狱,是因为接触魔鬼要更加简单一点。” “结果呢?”听到这里,柯林不由得提起了精神。 “结果古代巫师们全变都堕落了,变成了现代意义上的邪教徒了呗。”络腮胡摊了摊手,一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的样子。“要知道就算是有魔鬼帮助的情况下,他们都被教会给随手蹚过去了诶,这种水平怎么可能是那些敢跟天使扳手腕的魔鬼的对手。因为实在是输得太惨了,都不好意思直接说缘由了。所以就直接把污水泼给教会和女神那边了,就说是女神不愿意他们探究神的领域,于是出手干掉了。所幸教会那边因为获取了足够关于魔鬼的资料的缘故,也不在乎这点小事。” “哦,对了,说到魔鬼,也许被七欲魔这种级别的魔鬼看上了的话,也许可以通过卖掉自己的灵魂这样的方式,让魔鬼来帮一把手。只是普通的天使的话应该可以做到的。” 最后的最后,络腮胡笑眯眯地说道。 第二十章 地下教会(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合上了手中这本名为《猎杀天使》的书籍。 老实说,虽然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很多,但事实上有意义的内容几乎完全没有。整本书就是一部“弑神失败大全”,古代巫师们经过了世世代代的研究过后,最终得出了“借魔鬼之手对抗天使”这样看似正确的结论。 而历史告诉我们他们这个结论到底有多么想当然。魔鬼将他们吃干抹净过后直接向教会方面告密,而后教会处理肉体,他们负责处理灵魂,双方配合默契无间,轻轻松松地就将这群二百五给变成了历史的反面教材。 唯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那些家伙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如何去弑神,而且还积累这这么厚的一大摞“失败记录”。虽然爱迪生说过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样的鬼话,但是那群试图弑神的老前辈们怎么看都好像完全努力错了方向……在做了这么多死之后,直到和魔鬼彻底勾搭上之后才被女神下达神谕给清理掉,这么看来女神宽容爱人的说法没准真不是瞎说的……比地球上的安拉要靠谱了一万倍诶。 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没有吧整个世界当橡皮泥掐的本事也有脸自称为“神”?没有吧整个生物圈给重启上四五轮的本事也敢去弑神?古代巫师这群垃圾连在人类里头开无双都做不到为啥会有自信去找神的麻烦……应该说是心太大还是太中二?不,不管再怎么中二也不可能因为看爹妈不爽所以叫外人吧爹妈干掉吧?果然还是脑子有问题。 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重新取出了一本名为《禁忌仪式》的书。这似乎是一本用来描述召唤魔鬼的手段的书,不过问题是不管我怎么看,我都觉得这本书有点儿戏。 比如说这上面的第一个叫“深邃祈祷”的仪式,按照它的说法因为有可能召唤出七欲魔,所以被放在最前面。仪式内容是找一朵奇数花瓣的花朵,在午夜十二点时在心底默念想要召唤出来的魔鬼的名字。每念十次名字就扯下一片花瓣,最后扯下最后一片花瓣之后将那片花瓣扯下,吃下去。 而后每天晚上都继续保持这个仪式,要求每天晚上所使用的花的花瓣数量都要是前一天晚上的两倍。最后在持续至少一个月后的满月时分(如果月亮被云遮蔽就不算),魔鬼就会相应召唤。 老实说我在看这个仪式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爱我,他不爱我”这样女生占卜时的模样,心底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尤其是那个需要持续整整一个月,而且每天都要求花瓣数量是前一晚上的两倍要求,让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某个人存心捣乱的结果,按照他的这个要求,哪怕是从三叶草开始,一个月后花瓣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位数。先别提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样的花才会有这种规格的花瓣数量,单单是念上百亿次名字就足够让一个活人歇菜了吧……好吧,我承认,一个人没法在一天时间内念完一百亿次名字。 不过编出这个仪式的人确实是一个天才就是的了,因为它至今都没人能够完成,所以也没法说它是假的,在这种情况下爱怎么吹就怎么吹。在下面的注释上曾经说过有几个人参试过这个仪式,并且在仪式后期曾经一度有冥冥之中的感应——对于这个说法我倒是相信的,而且我还非常肯定那几个人最后已经神志模糊快要去见女神了。 将这本除了名字以外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傻气的书丢到一旁,我拿起了一本《地下教会》,从扉页上看这本书记载的是那些邪教的传教手段,不过内容却没什么新意——它基本上就是一部异界版的传销大全,从组织结构到成员扩充方式都基本上可以和传销一一对照,唯一需要的就是吧“钱”给换成“力量”。以至于我都有点怀疑这些邪教最初是不是一个叫迪维斯和一个叫温安骆的哈佛大学生创造的了…… 不过印象中传销忽悠人的那一套确实很符合人们的胃口——至少很符合那些有上进心的人的胃口。记忆中我唯一一次接触传销是在某个名义上是产品推销讲座上。那个推销员在那里巴拉巴拉的扯了一大堆社会不公的废话,在那里揭露了一个多小时的“政治家们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秘密”,最后扯到了自家公司,而原本卖榨汁机公司也摇身一变变成了在政治斗争中元气大伤,迫不得已吸收新鲜血液,以此恢复元气的前规则定制者。 想要出人头地吗?想要大富大贵吗?想要摆脱因为出生而导致的极限吗?那就快点加入我们把!名额有限,先入先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两个钟头的演讲统合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对了……那次传销大会最后的结果是我和老妈,以及一大票参加讲座的大爷大妈们一块儿被收网的警察叔叔们给带进了派出所谈心…… 在碎碎念之中将手中的书重新放回原处,再度随缘地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出来。这一次是一本名叫《猎巫手册:第七补充条例》的书,封面最下面还写着“914年编撰”。 “喂喂喂,这不是才十年前吗?你们现在都还在进行猎巫行动?”我向身后那名负责盯着我的年轻牧师吐槽道。 “猎巫行动一直都没有停止好么,要不然魔鬼早就光天化日之下到处乱跑了。只不过是不像以前那样大张旗鼓了而已。” 年轻的牧师一副“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莫名有了一种90后被00后给鄙视了的既视感。 “所以说这就是那个马林口中‘可能有帮助’的玩意儿了?能借阅吗?” 直到现在,我终于想起来我到这儿来的目的了。我向马林要求这方面的帮助的时候,那家伙让他的那位秘书(我还是没能记住他的名字)把我给带到这里来了,还说着什么“这就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一码事,但是我怎么想都觉得这就好像有人给我一本高达维修手册,然后让我去垃圾场捡破烂拼一部高达一样不靠谱……我TM又不是战锤里头的绿皮。 “可以,只要你能带走。”年轻牧师双手抱肩,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道:“猎巫手册从一百年前一直到现在,本卷二十七册,副卷六十三册,补充条例十一册,共计一百零一册。” …… 好吧,我承认,马林你这家伙确实还算厚道,叫我造高达的时候好歹还是把高达的图纸丢给了我…… 不过话说回来…… “能打包吗?” 第二十一章 地下教会(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为什么一名保镖会知道这些?”看着一脸微笑的络腮胡大汉,即便柯林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了。 “为什么一名学生会打听这些?”肌肉男并没有回答柯林的问题,反而向柯林反问道。 “你想要知道这些,所以我就回答你这些。如果我是异端的话,那么你是什么呢?” 络腮胡大汉依旧保持着那幅微笑的模样,仿佛他们刚才所谈论的仅仅只是今晚该吃什么这样的简单问题。这就好像在问别人为什么看自己的时候被别人反问一句“你不看我的话又怎么会知道”一样,明明知道这样的回答根本无法作为结果,但是偏偏从逻辑上又没有任何问题。 柯林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那些问题都是不能见光的,因为刚才短暂的提问,他虽然可以百分百地确认对方是邪教徒,但是自己同样也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他知道对方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可是如果他就这么将对方给举报了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同样也因为渎神罪而被捕入狱。而这也是他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虽然门外敲门的人并没有开口,但是柯林从这种仿佛撒气一般的敲门声可以猜到门外敲门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地中海宿管。这位巅峰时期达到黑段二级,且曾经在北方前线服役的老兵一直都是那么一副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几百万金币一样的不爽面孔,脾气又臭又没耐心,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校最惹人讨厌的人物之一了。 但是现在这个全校最讨厌的人却成为了他的救星。有他在的话,眼前这两名红黑段的职业者断然不敢乱来。到那个时候自己只需要抖出他们的身份,并且在之后的战斗中避免他们将自己的失言说出来就可以彻底撇开问题了。 “柯林先生,我听人说,有陌生人进入你的房间……是这两个家伙?”根本不等里面的人反应,门外的宿管就直接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来兴师问罪了。几乎一进来就看见了络腮胡与肌肉男这两个怎么看都不想是学生的家伙。 “嗨,先生。我自首。”络腮胡没有丝毫紧张感地开口道。“我实际上是一个每天都在想着上教会祭坛上那个婊子的无赖,我每天向魔鬼祈祷,绑架小孩子献给祭祀们进行鲜血仪式,并且还捐出自己收入的三分之一给黑巫塔——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教徒,邪教徒中的狂信者……” “如果你有你口中的一半虔诚的话就不至于窝在这种地方当一群小小的雇佣兵了,蠢货。”地中海宿管根本懒得听络腮胡的话,直接将其打断。略微扫了一眼一脸警惕的柯林,重重地将门砸上。“待会儿需要清理东西的话直接去找清洁工去。” “瞧,你就算是告我们的话也没法吧我们怎么样。相对于某位高高在上,不管信徒死活的女神。我们明显更加受人欢迎——这个世界上稍微有点能力的家伙都和我们是一家人。”炫耀一般地向柯林摊手道。“信仰女神还是魔鬼,最终当你死去之后你的灵魂都不归你所有。而魔鬼至少足够诚信,你将灵魂卖了多少价钱,它会一分不少的给你。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却只会让你为她付出一切,最后什么都没有。” “然而你们依旧像老鼠一样活着。”柯林冷笑了一声。他可不是那些刚刚走入社会的雏鸟,在他还没有获得自由身的时候,为了从奴隶主手中逃脱,他不止一次接触到女神教会的那群人。他对于那群人所拥有的权利极为深刻,那些向来不管事情只管传教的疯子就算是师傅那种等级的强者都忌惮不已,更何况区区几个红黑段的佣兵了。 “对,因为天使们有一个领袖,而魔鬼们缺乏一个领袖。所以在我们信仰的源头方面,我们处于劣势。”络腮胡没有隐瞒自身的处境,直言不讳道。“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地狱的大门对于我们来说是敞开的。” “什么意思?” “魔鬼们需要一个领袖来帮助他们统合起来,击败天使们,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主人的宝座上。所以他们需要新的血液注入,所以魔鬼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在地上传教,而人也得以出入地狱。”络腮胡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而天界,只有死人能够进去。准进不准出,只能由天使们来告诉你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可笑的是某些人居然真的信了。” “说得很好听,但是我并不打算信仰魔鬼。” “没人要你信仰它们,它们与人类之间仅仅只是一种互相的利用。魔鬼们需要灵魂,需要领袖。而人类需要力量,需要金钱。双方没有任何忠诚可言,只是单纯的,如同商人与顾客一般的买卖关系而已。所以我之前说我很虔诚的时候才被那家伙给嘲笑了……” “听起来像是弱者的哀嚎。” “不错,就是弱者的哀嚎。我们没有得到女神的眷顾,所以没有女神的‘恩赐’,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突破身为‘人’的极限。3岁摸到这个门槛的天才与30岁摸到这个门槛庸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能看着这个门槛,一直等到人老了之后离这个门槛越来越远。”络腮胡取出了自己那枚象征肉体极限的黑段徽章,向柯林晃了晃。“所以我们需要某些东西的帮助,比如说魔鬼。” 柯林的脸色僵住了,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要求师傅多指点自己一下的时候,师傅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去北方溜达一圈就行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师傅对于他的这种行为不耐烦而随意地打发他的意思,毕竟谁都知道北方是魔王军与人类交战的最前线,哪怕是一个最低级的炮灰角色,在女神的祝福之下都有可能是黑段水准。以他那不比普通人强多少的能力跑过去的话估摸着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不过现在一想,当时师傅的暗示就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是在暗示自己必须要在女神与魔鬼之间二选一。而自己却天真的将其当成物理意义上的“去北方”了。 “所以,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吧,为什么贵族职业者永远都稳压平民职业者一头。为什么贵族们在元气大伤之后反而愈发疯狂的向北方派遣自己的子嗣,为什么北方前线的职业者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肉体的极限。这真的是所谓的‘贵族传承’所决定的吗?那为什么英雄往往都出自没落家族,真正的大家族反而平平无奇?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没有一个天赋出众的人可以无视这一点小小的资源优势?” “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了,‘努力’永远无法使人超越自身的界限,要想超越‘人’的界限,就需要一些付出,一些牺牲——比如说,有一个男人,以整个家族为代价,让自己最后的后嗣能够出入地狱。”说到这里,络腮胡大汉再度指了指身后的门。“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学校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争夺神权的战争。要么消灭一切旧秩序的走狗,以神的身份凌驾于众生之上,要么以爬虫的身份在地上苟活至死,灵魂成为上位者的食量。” 络腮胡将一枚硬币扔给了柯林,那是一枚职业者们所流通的代币。 “我不需要你回答我们,你只需要尽自己所能保护我们这位大小姐就可以了。报酬是这枚代币。你可以找烈阳大道七号店的当铺吧这枚代币交给他们来加入我们,也可以直接去找安全管控科将它兑换为货币,一切都由你决定,如何?” …… “成交。” 第二十二章 地下教会(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克莱尔缓缓走过马林堡大教堂的侧厅,向着记忆中的图书馆位置走去。 老实说,他对于自己目前这个担任那名莫名其妙的外来职业者的联络人的工作并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这并不是对于那名外来职业者的能力有所疑问,虽然没有确切的感受过,但是据他所知,那个一直都吧自己罩在铠甲下的男人是个从白堡出发,途径席瓦拉高地到达死海,最终离开死海到达他们这里的。 如果一定要解释一下这三几个地方的含义的话,那么就是:白堡是萨拉兰奇对北部魔王军的防线;席瓦拉高地是大撤退(人类在魔王军的攻势下退往山脉内侧)期间魔将赫拉琪与其将军卫队“一不小心”冲过了头,最终顺手所留下的死亡之地;而死海,则是魔法师这群危险分子中最危险的那一部分人的集结地。 对于人类社会中的所有人而言,这三个地方中的任何一个地方扯上关系的人都可以被挂上一个“危险人物”的标签。而同时和三个地方扯上关系的家伙,进入国境之后不安排上那么一打的治安官监视都睡不着觉。但是马林宰相却偏偏为这样一个家伙安排了身份,并且没有任何监控对方的布置…… 好吧,他自己勉强算是一个监控。但是拜托,他是一个间谍诶,单纯让他监视对方还好,但是如果那家伙真的发起疯来了的话克莱尔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这就好比之前那家伙忽然找茬和那个前暗杀部队的王牌罗娜女士一块儿拆掉了一栋楼,而他只能在一边傻乎乎的看戏一样……等等,一提到那场战斗,那家伙在打的时候一直都在叽叽歪歪什么“看我超·力量炸弹”,“爱海福尔德瑞姆(I-have-a-dream不过发音错误)”之类的奇怪言论,他的精神真的没有问题吗?没有精神创伤导致的严重心理疾病什么的?据说白堡那边除了盛产顶级猎兵以外还盛产神经病来着?这家伙也是当地特产? 克莱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从他这些天的监视来看,那家伙一直都没有脱下自己那一身铠甲,连换都没换过。洗澡是依靠魔法来解决的,有时候还会就那么什么也不脱就直接跳进澡堂里头泡澡。吃饭也都是将食物从头盔下方的空隙里塞入口中的,除了上厕所的时候会稍微卸下一点部分以外就再也没有脱下身上的铠甲。更夸张的是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说话,好像那里有一个人一样——拥有这些特征的人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样的人是一个正常人吧? 想到这里,他更加有些后悔自己会跑去和那位年轻的大主教讨论进入图书馆的问题了,为了获取许可,他使得那个家伙从他的视线中离开了太久。他应该直接偷偷溜进去的。虽然这里是女神教会的地盘,但是如果他小心一点又不弄出什么动静的话应该还是可以避免被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大主教的察觉的…… 嗯……大概可以…… 小心翼翼地从窗口进入,本来已经得到许可的他是有资格直接从大门进入的,但是无奈职业病发作的他直到进入图书馆过后才忽然想起这一点。虽然对于他来说,直接从窗口进入比花老大力气开门(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要简单得多,但是当了太久的间谍了,以至于在很多时候都不会走前门了的事实每次察觉都让人大受打击…… 马林堡大教堂作为杜马同盟境内最大的叶尼塞派教堂(极端派中坚),拥有着整个杜马同盟最大的图书馆。叶尼塞教派虽然同样是以女神为崇拜对象,但是它的教义有点别扭,因为它本身是保持着类似于“人族灭绝屁事都没有,记得吧文化传承下去拉我们的替代者一把”这种奇葩思维。他们热衷于搜集编撰书籍,对于他们来说人类还是魔王军胜利都没有任何关系,人类赢了他们就日子照过,魔王军赢了就吧所有的藏书托付给魔王。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态度,他们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人类将他们视作脑子有坑的圣母白痴外加叛徒,魔王军们则将他们视为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不过话虽如此,这些家伙也是仅有的还在失地内部保有教堂的教派了,而为了获得失地方面的信息,人类们也只得掐着鼻子任由这些家伙继续存在。毕竟耗费点口水就能换到情报怎么也比将最优秀的间谍丢到北方去送死来换一点儿情报划算得多。 当然,据克莱尔从马林宰相那里得的到消息来看,人们不惹这个教派也有万一哪天打得太惨了以至于文化传承断层了的话,他们能有一个稍微靠谱点的技术储备库。况且魔法师协会方面也和这些家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这些家伙的帮助,哪怕海因里希再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百年时间里将现代魔法体系给构筑完成。 当然,这些原因都是人们在想方设法的找到的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说到底,叶尼塞派再怎么不讨人喜欢也是得到女神认可的教派,女神没发话的情况下谁敢动它不成……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这里是给普通人看的地方,都是一些正常的书。禁书区请跟我走,小心迷路。” 年轻的大主教的声音令克莱尔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跟随在眼前这个即便算上主教帽也只是勉强与自己身高持平的假小子身后。所谓“迷路”绝对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虽然图书馆的设计者已经在尽全力将这座图书馆设计得井井有条了,但是在过于庞大的规模面前,这种工整显得是格外的无力,甚至可以说是帮了倒忙。虽然站在笔直的走道这头可以一眼看到视线尽头,但是面对沿途成千上万的岔道根本无济于事。 虽然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了,但是克莱尔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图书馆。过于庞大的规模给他带来了一种难言的迷茫与恐惧感,尤其是走过一个又一个,仿佛完全看不到尽头的书架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好像自己被永远困在这里面了的错觉。通过身边书架边上挂着的指引牌可以看出他们现在已经离开出口近一公里了,这已经超过了大教堂本身的直径,而他的视线尽头依旧是仿佛无边无际的书架。前后左右,甚至是上方都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尽头——这些书架都有着好几层楼高,以至于在书柜边上除了两三米高的移动梯子外还有专门的固定楼梯和走廊。 “猎巫手册方面我因为马林阁下的缘故,已经交给那个人看了。虽然雷尔维沃教派的人和我们有点不太对付,不过大家毕竟都是女神的仆从,他就算成功成为了猎人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你是没有资格随便看的,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回头特地耗费功夫来吧你脑子里的东西给抽出来的话就不要乱看,不管是翻开的还是没翻开的。” 在不知走了多久过后,终于看到尽头的大主教再度回头向克莱尔警告道。对于大主教的警告克莱尔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叶尼塞教派的“禁书区”其威名可谓是人尽皆知。里头所有的书籍都和魔鬼相关,其中至少一半的书籍对于职业者来说是致命的,另外一半的书籍对于职业者们来说倒是没什么,不过弄死个没有任何加护的普通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在得到了克莱尔的肯定过后,墙壁在两人眼前打开了。另一个普通的藏书室出现在克莱尔的眼中——说是普通,事实上也是一个足以与国立藏书室比拟的规模,只不过在见识了主图书馆过后,再看眼前这个藏书室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鲁滨逊先生就是在这里吗?”因为不敢仔细观察的缘故,在大致的大量了一下藏书室,除了一堆被像垒高塔一般堆得高高的书籍以外没有任何发现过后,克莱尔问道。 “在在在!是秘书先生吗?能问一问附近哪里有好点的伙食店铺吗?这破地方的伙食完全没油水。” 克莱尔的话音刚落,一个脑袋就从书堆后探了出来,虽然因为面孔被头盔覆盖而无法看清表情,不过大致上也可以感觉到这家伙的精神似乎很不错。在看到大主教过后,兴致勃勃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书:“对了,那个谁,能问一问这本《魔鬼的试验》是什么情况?这上面除了一大堆前人的签名以外什么都没有诶。” “吧你的名字写上去就可以看到了。”没有在乎自己被称之为“那个谁”的不敬,大主教随手将手边的一支羽毛笔像是丢飞镖一样丢了过去。后者在回了一声“谢谢”过后就重新消失在书堆后。 “鲁滨逊先生,我来这里是想要问一问您,您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您已经离开芙蕾雅女士身边近两周了。” 本来打算偷偷摸摸地在一旁监视的克莱尔因为这个意外而没来得及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过他还是迅速丢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没有回答。 “鲁滨逊先生?” 虽然心中巴不得对方不搭理自己,好让自己能够好好地躲起来,不过本着“演戏演到底”的信条,克莱尔还是走到了书堆前向后面看去。 书堆后空无一人。 “鲁滨逊”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第二十三章 麦德瑞(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芙蕾雅从睡梦中醒来过后,嗅到的是煎鸡蛋的鲜香味儿。 按照她搬到这里来的这一周经验,现在应该是早晨七点半,应该是柯林刚刚结束晨训回来开始准备早餐的时候。即便是芙蕾雅也不得不承认,柯林这家伙除了出生之外可谓是没有任何缺点——会做饭,身手了得,善解人意,还特别没脾气……好吧,还有个缺点,那就是过于看重自身实力。 原本芙蕾雅只是打算在这里暂住一小段时间,等到成功从学校方面申请到了新的宿舍过后就搬过去的,结果在找那个宿管大叔的时候那家伙直接一脸嫌弃的说“那就按照你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这么安排吧,如果有问题的话就用拳头处理,拳头没法处理的话就尖叫,我会来收拾的。”——于是芙蕾雅的新宿舍就这么被安排下来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柯林那一脸呆滞的模样让芙蕾雅笑了一个晚上。 虽然对于男女同住这种事情有点别扭,但是芙蕾雅还是挺喜欢那个总是臭着脸的宿管的。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原本一直都守在自己身边的那两个职业者被那位大叔一脚一个给踹出了宿舍区。直到那个时候芙蕾雅才知道那个臭脾气的大叔年轻时居然是洛斯王国北部军团(即洛斯王国派往罗德克城墙的远征军)的成员。在知道这个消息过后她立刻就对于对方那坏脾气表示了理解,毕竟有能力的人有那么一点怪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也因为这个缘故,那些雇佣来当“保镖”的职业者们也一直都在宿舍区外头远远地监视着。芙蕾雅为了避开他们的监视,也因此在这几天一直都缩在房间里头发酵,衣食住行都靠柯林照顾——芙蕾雅发誓,这绝对不是什么懒得动的缘故,绝对不是! “起床了,芙蕾雅。今天开始恢复上课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赖床了。” 门外传来了柯林的敲门声,这个事实让芙蕾雅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如果能够这样懒散的过一辈子该多好啊……为什么学校这种东西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如果她以后成为了女王的话,那么她的第一个法令一定就是取缔所有的学校,并且宣布其属于非法行为——不,那样的话可能还会有私人教师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应该是禁止任何人从事教师职业! “算了,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上课,你还可以再多睡二十分钟,我帮你吧早餐制作成三明治,到时候你可以在路上吃。不过最多二十分钟,之后如果再不起来的话我就只能先去学校帮你请假了哦。” 停顿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柯林的声音。其善解人意实在是令芙蕾雅心花怒放,不愧是柯林,简直是肚子里的蛔虫,连话都不用说就可以帮人找出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实在是太体贴了~以后一定要请柯林来作自己的秘书,吧所有事情全都丢给柯林解决,自己就这样继续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这绝对不是因为懒的缘故!过于劳累会使得皮肤衰老!用不完美的面孔去面对他人是对他人的不敬!这绝对不是因为懒的缘故! “柯林!该去学校了!今天是麦西考讲师担任我们新班导的第一天,别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在芙蕾雅眯着眼舒适地抱着自己的被子的时候,更远一点的门外传来了他人的声音,似乎是那个胖子米勒,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柯林有着不错的关系,她还以为这个胖子每天都跟在拉斐尔身边转悠的呢…… ………… …… 等等……麦西考讲师担任班导? 芙蕾雅几乎和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几乎是用扑的方式扑到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堆上。那里有她贴身携带的化妆品,虽然半个小时对于男生来说是绝对够用了,动作快的甚至还可以乘机洗个澡。但是对于女生来说也就勉勉强强足够用来整理仪表而已…… “梳子呢?柯林你这里有梳子吗?!” 打开化妆盒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虽然化妆盒里头已经尽可能的将需要用到的东西塞了进去,但是梳子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能够用来贴身携带的小化妆盒里的——当然,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许可以用睫毛刷或者干脆徒手来凑合一下,不过那样一来的话恐怕时间上就有点来不及了……这样有可能给麦西考讲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有……” 愣神了好半天,柯林才终于回过神来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啊!为什么你这种地方会连梳子都没有啊!你平时都是怎么整理自己的仪表的啊!”芙蕾雅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这些男生们平时到底是怎么过的啊?!这又不是才来一个晚上,明明从入学到现在都已经一个月了,为什么会连梳子这种基础生活用品都没有啊?! “我的头发长度用不着梳子啊……” 似乎是被芙蕾雅那惊人的气势给吓着了,柯林试图向对面米勒寻求帮助,结果他一回头却发现米勒不知什么时候跑得没影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啊?!这是态度问题啊!又不是去和乞丐之类的下三滥见面,连化妆都懒得化,这是要去学校啊!这是要去和麦西考讲师见面啊!怎么可能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去!无论是淡妆浓妆都是必要的!这是最基本的尊敬!麦西考讲师可不是那种完全无所谓的小角色好么!” 几乎被凶神恶煞的芙蕾雅抓着领子拎起来的柯林赶紧点头,虽然他非常重视自己的实力,天赋不错也很努力,但他毕竟才正式成为职业者仅仅一周时间,芙蕾雅目前两眼都在冒红光的状态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危险了……不过他现在也很绝望啊!哪个男生的宿舍里头会有梳子这种东西啊!连男生宿舍附近的商店都没有梳子这种东西好么! 但是不管柯林心中怎么想,事实就是,在麦德瑞联合学院恢复上课的第一天早上,有一个传闻流传了开来。意思是说某个人生赢家不但有了女朋友,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越过了同居的范畴,进入到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领域。整个男生寝室的男生对此都发誓,他们在那一天听到过那女方那传遍了半个宿舍区的怒吼声…… 第二十四章 麦德瑞(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最后芙蕾雅对发型的处理是直接盘起来,这样头发乱蓬蓬的事情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虽然处理了自己外貌方面的形象问题,她的声誉方面的形象问题却向着极为危险的方向滑去了—— “完全没想到你居然和那个奴隶之子到达了这个地步了,话说,当初罗娜讲师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来把你关禁闭的?”仿佛是忘记了一周前那难堪的一幕的莎尔琪莉亚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芙蕾雅和她身边的柯林:“还盘着这么一副好像身为人妻的头发,失去贵族身份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以至于完全自暴自弃了吗?” 芙蕾雅完全小看了这些青春期的家伙们在八卦方面的热衷程度,自己暂时与柯林同居的消息用比她跑步的速度还快上好几倍的速度传播到了全校学生之中,就连她在赶来的途中都不止一次的听到路上有高/低年级的学生在那里讨论某个刚失去贵族身份的女人与刚摆脱奴隶之身的男人同居的消息…… 一个贵族和一个奴隶,二者一升一降正好拉近了双方的地位差距,平民和市民之间虽然还是有地位差距,但是听起来似乎还挺门当户对的? 才怪。 换现代社会里头,你闺蜜/基友忽然告诉你他/她和一个三线城市偏僻小巷里头的乞丐好上了的话你会是什么想法?不看重门户差距的事情也就是说一说而已,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无非是强弱不同而已。该鄙视的还是会鄙视,该减少接触的还是会减少接触,谁敢顶着异样眼光继续混一块儿就别怪其他人吧你一块儿也给划分进脑子有病的异类里隔离开来。 “那个……莎尔琪莉亚小姐,你们误会了。事实上我目前正在担任芙蕾雅小姐的护卫,她之前的住所因为某些意外被破坏了,所以不得不暂时搬到我的房间居住罢了。” 柯林彬彬有礼的解围让芙蕾雅恨不得抱着他亲两口,不愧是柯林,实在是太可靠了!芙蕾雅啊芙蕾雅,虽然让麦西考讲师既成事实的机会错过了,但是顺势就这么让柯林成为自己部下兼备胎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女神给予了你这么多的机会,你要是再错过的话就活该被天诛了。 就在这时上课的钟声响了起来,虽然心中似乎还有些疑问,但是莎尔琪莉亚最终还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几乎在同时,身为学校中的一号女性磁铁的麦西考讲师就风风火火地步入了教室。随着他的进入,原本氛围轻松的教室里立刻魏晋分明地两块,一块是浑身上下散发出野兽发情气味(男生语)的女生阵容,一块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妻离子散的死气(女生语)的男生阵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这股莫名其妙的气氛的缘故,麦西考讲师原本高昂的斗志都不由得萎缩了下来。 “同学们好,我是卡昂·麦西考一级讲师,因为罗娜女士的身体缘故,暂时由我来替代她担任特等班的班级导师。不过因为在能力方面不如罗娜女士的缘故,所以如果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举手向我提出,我会尽己所能的进行改正。” 麦西考讲师丝毫没有架子的行为迅速为他赢得了女生们的尊敬……以及男生们的怨恨……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麦西考讲师,能将女生们从教室里头赶出去吗?那些家伙从刚才起就一直散发出一股春天的动物气息。这会对我们的上课环境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男) “麦西考讲师,能将男生们从教室里头赶出去吗?那些粗暴无理的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散发出好像妻离子散的酸臭怨念,这会对人类的生存环境造成极大的影响。”(女) “麦西考讲师,能请您禁止学生使用化妆品吗?某些人吧整栋教师都给弄得满是胭脂味。”(男) “麦西考讲师,能请您禁止男性学生开口吗?那些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家伙开口只会带来麻烦。”(女) …… 总而言之,麦西考讲师意气风发的第一堂课就这么在男女生之间的互相拆台中结束了…… —— 大主教随手将放得满满当当的书籍给重新放回了书架上,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其他人一般没有丝毫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这时,克莱尔才终于回过神来,向大主教问道:“那本书的问题?”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年轻的大主教偏了偏头反问道。“没有危险的话,为什么会放在禁书区?” 克莱尔本来就不擅长辩论,他明明知道对方这种解释堪称荒谬,但是笨拙的口才使得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对方。最后只能单纯的根据自己的习惯,提出自己的疑问以尽可能的收集情报。 “他到哪里去了?死了吗?” “到书里去了,暂时没死。” “就是说以后会死?你为什么偷偷的吧那种东西交给他?”克莱尔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虽然他不喜欢那个铠甲男,但是他至少也是马尔塔大人所推荐的人选,身手绝对不是那些在治安队花几个代币就能找来的职业者可以比拟的。能把这样的人给弄死的书真的是用来给人看的吗? “有点嘴贱,所以想找个方法让他安静一点。反正要对付魔鬼的话,那本书是必须要看的。”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违心地,年轻的大主教回答道。 克莱尔在心底默默地为这位看似公正平和的大主教打上了一个危险人物的标签。不得不说叶尼塞教派毕竟是叶尼塞教派,极端派的中坚一点儿都不是吹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人的性命和蚂蚁的性命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做‘如果要对付魔鬼的话,那本书是必须要看的’?那本书里面有什么?” “一个城市,一个被曾经的‘魔王’成功腐化的城市。最初是雷尔维沃教派的圣地,不过后来被魔鬼布拉隆奇给攻陷了。当时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魔鬼,所以各个大主教们就直接将那座城市从现界给挪走了,制作成了这本书。”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剩下的这些书都用不上了的缘故,大主教将所有的书都重新放回了书架,仅仅只是象征性地将那本《魔鬼的试验》给留了下来。“后来随着我们逐渐学会了如何对付魔鬼,这本书被当做了猎手们的考核手段,只有成功从这本书中活着出来的人才能成为猎手,加入与魔鬼的战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让鲁滨逊先生找您只是为了了解一下有关魔鬼的事情,而非成为‘猎手’的吧。” 对方这近乎无理取闹的行为让克莱尔几乎气得笑了出来。虽然不喜欢那个总是穿着铠甲,浑身散发出可疑的危险气氛家伙,但是眼前大主教的行为明显有些太过了。于情于理鲁滨逊都是马林宰相的人,叶尼塞教派什么时候有权利擅自决定别人的部下的未来了?如果今天可疑自作主张的让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进入一座堕落的城市,那么明天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将贵族甚至国王也给丢进去了?充其量再加上一个“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借口。 “大主教阁下,如果您不想吧眼前这件事情变成世俗冲突的话,那么恳请您吧那个家伙从书里头弄出来,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吧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们必须要考虑让保守派或者激进派入驻马林堡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也进入书里面找到那个人。”对于克莱尔的威胁,年轻的大主教连眼睛都没有眨地提出了一个让克莱尔怀疑她是不是想要灭口的提议。 “告诉我,怎么从书里面出来。”克莱尔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大主教,只要对方稍有动迹就立刻开溜。虽然对方是叶尼塞教派在杜马同盟方面的最高神职人员,但是他敢保证,对方如果真吧事情闹大了的话同样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猎手们。我并没能完成猎手的前段考核,所以我也没有进入过这本书里面。”明明是在说自己的失败经历,但是大主教却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但是克莱尔知道,这种失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倒不如说正好相反,“预备役猎手”这样的称呼,其分量甚至与“王国剑圣”这样的称呼都不相上下 说到底,“猎手”这样的家伙根本就已经是童话故事里头的传说一级的怪物了。目前八大教会的“猎手”加起来也不过十六人而已。 第二十五章 麦德瑞(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课堂上的闹剧最终还是被麦西考讲师依靠自身的优秀手腕而成功压下了。虽然作为讲师的能力也许因为年轻而稍显孱弱(相对而言),但是如果论如何处理这种矛盾的话,那么即便是看他不顺眼的男生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是一把好手。 “虽然这么说可能稍微有点突然,不过自我介绍什么的姑且免了,我们还是直接开始上课吧。”在暂且压下教室里的骚动过后,似乎是担心一不小心而继续让学生们活泛起来,麦西考讲师选择了单刀直入地开始讲课。“对了,虽然可能有点啰嗦,但是我姑且还是补充一下,在我的课堂上,希望同学们能够保持安静。在发言之前,希望各位能够遵守秩序,先举手,再发言。” 说到这里,麦西考讲师稍微停顿了一下,在确认讲座下的学员们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过后,他才如同一名确认了安全的战士一般,缓缓地翻开了自己的教案。 “罗娜女士昨天为你们讲解了‘血色平原战役’。那么,按照顺序的话,我们今天这一节课所需要讲解的就是‘大撤退’了。所谓‘大撤退’包括了三个阶段,分别是七月反攻,十年战争,以及白堡战役。”用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血色平原战役”过后,在下方打了一个巨大的箭头,然后写上了“大撤退”的词语。 “就如同上一课所说的血色平原战役的惨败一样,因为魔将艾希莉安娜绕过联军,对后方王国的肆虐导致联军内部的分裂,进而导致人类联军的主力在这一役中全局覆没。号称‘索伦帝国最后的旗杆’的兰顿骑士团主力被魔王军尽数歼灭在战场上。而经此一役精锐尽失的人类也因此彻底失去了与魔王军正面对抗的能力。为了保全自身的火种,北方人类王国开始在各大教会的组织之下开始了历时十年的南迁……莎尔琪莉亚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结束一个段落的时候,柯林看到那位贵族大小姐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了身边的芙蕾雅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狐狸精”。 “麦西考讲师,您所说的这一切我们都了解,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虽然我们都知晓在血色平原一役中人类各国的精锐被尽数歼灭,但是按理来说,人类领土如此巨大的纵深,不应该产生大撤退那样几乎所有人口都开始南迁的地步。如果就地进行动员的话,那么应该还是可以很快的组织出一批新的军队出来的才对。虽然这支军队可能战斗力不如从前,但是依靠庞大的规模。不应当像历史上一样束手无策。” “这个事情可能涉及到一点儿军事学方面内容,按照同盟国的法律,这应该是你们在选修了军事指挥系过后才会讲解的,所以你们的家教没有为你们讲解这些是正常情况。不过我们这里简单的说一下倒也没什么。”麦西考讲师习惯性地试图在黑板上写什么,但是忽然间又停下了,最终在犹豫了几秒钟后,随手将粉笔放回了讲座上。“简单的说,在战争早期,人类并没有与魔王军相抗衡的能力。” “战术,组织,体系,个人实力——所有的一切,魔王军都远远凌驾于当时的人类之上。人类面对的是压倒性的实力差距。正面战场上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而随着正面战场的溃败,魔王军麾下亡灵序列强大的战略机动能力,甚至可以使得它们跑在了信使的墙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是从魔王军将领口中得到前线的消息的。直到这里——” 说到这里,麦西考讲师再度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大致上的索伦帝国轮廓,并在中心偏西南方向的位置用红色的粉笔涂出了一个巨大的红点。 “阿尔查山谷。索伦帝国早期的皇帝直辖领北城门。而索伦帝国时代结束过后,这里则成为了兰顿骑士王国的北部重镇。同时也是叶尼塞教派的大主教教区。在这里,依靠魔法与教会的帮助,以及这群人的拼死抵抗。人类的信息终于第一次跑在了魔王军的前面。” “兰顿骑士团进行了一次紧急全民动员,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过后,成功地击退了这一部分魔王军先锋。这一次局部的胜利被成为七月反击。这场反击一定程度的为人类争取了时间,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整个大陆已经有一半地区宣告沦陷。整个北方都成为了死亡之地,没有任何斥候成功的从魔王领之中活着回来,人们只能隔着远远的判断到一道黑色的雾墙将北方从人类社会之中隔离开来。” “大撤退也正是这个时候开始的,为了以防万一,在女神教会的带领下,人类开始有目的性地向南方迁移人口,并且进行了阿玛依山脉防线的第一期工程。而阿玛依山脉北部诸国也开始在兰顿骑士团残部的带领下组成了北方军团,开始参试性的突破黑雾,获取魔王领内部的信息。而魔王军麾下的仆从军们为了阻止他们侵入魔王领而采取了反制性战争。双方在这一片黑色地带爆发了长达十年之久的一系列小规模战争,这一连串战争被称之为十年战争。” “而后,大概是完成了对北部领土的巩固之类的缘故吧,魔王军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北方军团在这场攻势之中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入山脉这一头。而阿玛依山脉防线也随即展开了第二阶段的强化工程,形成了今天的罗德里克城墙雏形——不过在此之前,首先遭遇攻击的西部防线则已经被突破。担任魔王军军师职责的魔将艾希莉安娜带领其卫队突破了位于今天的白堡要塞,并且成功的突入到今天的席瓦拉高地一带。虽然最后因为与后方其他部队产生脱节而遭遇人类围攻,但是艾希莉安娜及其将军卫队依旧凭借自身的强大能力重新突破包围撤回北部。” “至于随后撤回山脉这一头的北部军团因为南北方人口的矛盾激化而掀起了内战,并且借由与魔王军交战所吸收的经验在内战中击败了原本的南方诸国,建立了今天的兰顿骑士王国和萨拉兰奇。以及在战后因为人口危机而试图重新向北方魔王军展开试探性反击的灰烬战争,那就不是今天这一课的事情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的缘故吧,说到后面麦西考讲师明显有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在随口几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话题过后,麦西考讲师清了清嗓子,宣布了暂时休息。 第二十六章 麦德瑞(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那个,麦西考讲师,打搅一下……” 花了好大劲才,柯林才终于挤过了一群围着麦西考问这问那的女生之中——这其中他的身份帮了很大的忙,很多女生似乎将他当成了试图占便宜的色鬼而避之不及,他也因此得以成功地到达了普通女生花了老大劲都无法挤过的中央区域。 “柯林同学?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大概是出于暂且摆脱那一群女生们的需要吧,麦西考讲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柯林的名字。这使得柯林都不由得惊讶了一小会儿。毕竟,与其他经常围着麦西考讲师转圈的女生不同,柯林仅仅才入学短短一周的时间。虽然在这一周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看到被女生们团团包围的麦西考讲师,但是如果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恐怕今天才是第一次。 “昨天接到校长的通知的时候,我花了一点儿时间来了解一下我的新班级里的这些可爱的的学生们。如果你来晚点的话,我搞不好会真的忘记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看出了柯林心中的惊讶吧,麦西考讲师带着点俏皮地向柯林眨了眨眼睛。而他的话语也引起了女生们一波海啸一般的尖叫声,柯林也不得不承认,能够让整个贵族学校里那些见识过各种各样花花公子的贵族小姐们为之倾倒,麦西考讲师自身的魅力实在是无可挑剔。 “那个……我这个问题仅仅只是因为一点儿好奇……我是说,十年战争期间,北部军团对于魔王领真的一无所知吗?他们打了十年,对于魔王领内部的情况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了解吗?他们花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却对于这个自己最大的敌人一无所知,这一点根本不符合逻辑。” “北方军团的高层是这么宣称的。”麦西考讲师着重地在“宣称”的词眼上加重了一下。“有这么一句话‘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丢面子,但是我必须得承认,我个人并不属于这‘少部分人’之中。不管当年北方军团的人是否真的如同他们所宣称的一样一无所知,但他们做出了他们一无所知的表现。也许他们真的隐瞒了什么,但那是他们高层才会知道的情报了。或许今天你可以从萨拉兰奇,或者骑士王国的高层打听到相关消息,但是绝对不是我们同盟国的一个小小的教师会知晓的。” “如果麦西考讲师您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师’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上能够称得上大人物的人不多了吧。”在一女生们对北边的骑士王国的声讨声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 那是一名大概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副带有北方人特征的面孔,穿着一身不符时宜的大衣,嘴里叼着一个正在冒着亲眼的烟斗,手里还拿着一根文明杖——此时这根棍子才刚刚被主人拿来敲过教室门,尚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不介意占用您一点时间吧,麦西考讲师?”微微抬了抬遮盖了自己大半个脑袋的圆顶毡帽,这名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不等得到允许就擅自走进了教室,毫不客气地用手中的文明杖驱逐着围在麦西考讲师身旁的女生们。 “请说明你的来意,先生!否则我就需要叫保安来了!” 最终站出来的还是贵族派女生之中的头领,莎尔琪莉亚。这个被芙蕾雅评价为阴阳怪气的女人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了男人的文明杖,直挺挺地挡在了男人身前。 “几分钟前,你们学校的保安也这么对我说过——不过如你所见,我现在站在这里。”男人丝毫没有将莎尔琪莉亚放在眼里的意思,用手中的文明杖指了指她,然后看向了麦西考讲师。“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是你的学生?” “请注意你的礼仪!先生!我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屁孩’!我是温莎公爵之女……” “在你报上自己名字之前不需要加上你自己老爸或者什么人的名字的时候,就证明你真正的进入了社交阶层里了。在此之前,你就是不懂事的小屁孩。” 大概是被女生们给弄得有点不耐烦了吧,男人在讽刺地打断了莎尔琪莉亚的话语过后,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文明杖将气得快神志不清的莎尔琪莉亚从眼前推开,然后随意地站在了麦西考讲师身前。 “请问,阁下是?” “克里斯蒂,你叫我克里斯蒂就好。” 似乎是代表脱帽致敬的意思,自称克里斯蒂的男人再一次抬了抬自己的圆顶毡帽。不过因为这一次的动作幅度有点偏大的缘故,被毡帽所掩盖的乱糟糟的头发在女生的视线中一闪而过,使得女生们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治安队的特别顾问。” 大概是担心自己的介绍不能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吧,男人又补充了一下自己的职务。 不补充还好,他这一补充,整个教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原本就流露出明确的不快神色的女生还好,仅仅只是更加不快了一点。但是男生们的变化就格外显著了,原本远远地看热闹的男生们随着男人的自报家门,一下子流露出了显著无比的敌意。 “需要带枷锁吗?”微微挑了挑眉头,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意外,麦西考讲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称克里斯蒂的男人,似乎是想要看一看他身上哪里带了枷锁。“如果没有的话,可以找学校保安借一副,之后记得还就是的了。” “不需要,只是私人访问而已。”似乎是作为对麦西考的暗讽的报复一般,克里斯蒂将口中的烟雾吐了麦西考一脸。然后才偏了偏头示意对方跟上自己。“我是来负责你的某项申请的,原本我不打算让你通过这项申请的,不过托你的福,我现在忽然间又想要让你通过了。”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仿佛是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走出了教室。 “对了,你们年轻帅气的老师今天没法回来了,所以,我个人推荐你们做好迎接一个新的老师的准备。” 最终,仿佛是特意炫耀自己的存在感一般,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从走廊上传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麦德瑞(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杜马同盟里,姓克里斯蒂的男人有很多。校长的马夫叫克里斯蒂,某个贵族的管家叫克里斯蒂,大街上的乞丐也有叫克里斯蒂的。 治安队的特别顾问也有不少。他们有的是学校教师,他们有的是手工业技师,甚至有的是大街上某个不知名的扒手。 但是,叫克里斯蒂的治安队特别顾问只有一个。 威廉?克里斯蒂。前一任治安队队长,现在的治安队特别顾问,同时也兼任了包括国王安全顾问、同盟国安全部队副指挥官、北方派遣军负责人在内的诸多职务。与他所担任的职务一样繁多的还有他的绰号,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就是“报死鸟”。 这个如同童话故事里头吃人肉的老巫婆一般,有着一个长长的鹰钩鼻的男人,曾经是整个王国最令人恐惧并且憎恶的人。在那个两个王国的贵族们都联合起来对抗自己的国王的年代,如果说当时的白兰度家是国王们手中最坚定的盾牌的话,那么在克里斯蒂带领下的治安队就是他们手中最锐利的矛。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不计其数身披漆黑斗篷的治安队鹰犬们,同时也伴随着一个家族的分崩离析。不计其数的家产被他拖入了国库之中,化为同盟国的养分来滋润着这个新生的王国。 这个男人唯一一次失败就是白兰度家族的覆灭。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失误,他失去了治安队队长的职务,成为了治安队的外聘顾问。 “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权利。现任的治安队队长是他的老部下,把他和祖宗一样供着。每天收到的案件都特地整理好交给他过目。”看着鹰钩鼻离去的身影,芙蕾雅撇了撇嘴道。“事实上有一个说法就是,白兰度家的灭亡有他的一份功劳。” “为什么这么说?”看着芙蕾雅警惕的眼神,柯林总感觉这个家伙自从父亲死后就像是一只刺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吧自己缩成一团,吧所有胆敢靠近自己的人都给戳得满身是血。 “你知道那家伙曾经是怎样对付那些反抗的贵族们的吗?先吧对方的家给抄了,然后拿着抄家找出来的情报吧对方送上断头台。”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过后,芙蕾雅才缓缓地回答了柯林的问题。“换做别人的话,早就因为某一次失误而断送前途了,但是这家伙一次都没有失误过,他找上谁,谁就必然会被他抓住把柄。最扯的一次,他是直接叫人剖开了管家的肚子,从胃里头找出了证据的。有传闻说他事实上是人类社会最优秀的预言系魔法师。” “没有人参试过预言反制吗?干扰预言魔法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的吧?” 柯林不由得诧异了起来。虽然他对于魔法的了解不多,但是即便是按照他所知的这点消息来看,他也非常清楚预言系魔法有多么的容易被干扰。低级的预言系魔法师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意识到自己被预言魔法盯上了,都能够将之回避。而一名预言系魔法师更是被称为根本不可能被预测——并不是因为他在预言方面的造诣有多高,而是反制预言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才说他是最优秀的预言魔法师啊。当年那些贵族们都被他吓得病急乱投医了,到处请预言系魔法师帮忙。甚至还闹出了好几场被骗子骗得倾家荡产的笑话出来。不过都没用。这家伙还是一抓一个准,谁想动手就抓谁。”摊了摊手,芙蕾雅最后总结道:“因为他的缘故,当时马林堡的刺杀事件少了一大半。” “既然不是全部,那就证明对方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吧。”柯林指出了芙蕾雅话语中的问题。虽然芙蕾雅没有明说,但是他总感觉对方有种“这样的人一定知道白兰度家所遭遇的事情,他却没有阻止,那必然是掺和了一手”的意思在里头。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在里头了。 “那一小半是国王的人干的,死的全是贵族派。”芙蕾雅狠狠地白了柯林一眼。“如果不是那些担心自己失去工作的家伙在那里向国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的话,马林堡就获得‘最安全城市’提名了。要知道那段时间,连小偷都吓得收手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对于此,柯林只能在心底如此咋舌地感叹道。虽然姑且算是从对方口中获得了“那个鹰钩鼻很厉害”这样的信息,但是不管怎么说厉害到芙蕾雅口中那种近乎全知全能的地步,那也实在是有点过头了。 倒不如说,如果真的全知到那个地步,女神教会的神棍们会毫不犹豫地以渎神罪吧他给灭口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家伙每次出现都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那么这一次是不是意味着麦西考讲师要倒霉了?” 忽然间,有一名男生的声音在因为麦西考讲师被叫走而变得闹哄哄的教室里响起。 不得不说这种迷信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好笑,就好像某个人被其他人莫名其妙地挂上了“瘟神”的名号一样。但是柯林却完全没有办法去反驳这个观点,因为在这个声音开口过后,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在一瞬间陷入了吓人死寂之中。直到这时,柯林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那个鹰钩鼻对这些土生土长的马林堡本地人有多么巨大的威慑力。 不过还不等慌乱的学员们想出一个对策,被鹰钩鼻叫出去,几乎被学员们当做死人了的麦西考讲师就重新回到了教室。没有衣裳紊乱,没有神色不振,更没有缺胳膊少腿。如果一定要说有点不太对的话,那就是……有点高兴? “非常抱歉,虽然仅仅只相遇了几个小时,但是各位还是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各位上课了,希望我们能有一个愉快的告别……” “那个……麦西考讲师……请问克里斯蒂阁下叫您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为了担心刺激到对方吧,在拉斐尔的怂恿下,大胖子米勒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问道。他的这个行为引起了女生们的强烈不满,女生们似乎认为麦西考讲师是在强颜欢笑,以便给学生们留下一个最后的好印象,米勒这样的行为会伤害了麦西考讲师的心。 “嗯,是这样的,我申请加入北方军团的报告通过了,下周出发。” 第二十八章 麦德瑞(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对杜马同盟来说,由北部军团演变而来的北方派遣军是一个令人非常矛盾的存在。 它源自于一场屈辱的交易,作为站在国王一方的代价,他们需要将自己最精锐、最优秀的战士置于北方的绞肉机之中,与魔王的仆从军们展开残酷无比的厮杀。即便是最顺利的情况下,也有近三分之一的人会永远长眠在那片土地上,灵魂回归女神的怀抱,肉体化为魔王的爪牙,只有他们的备用铠甲作为遗体的象征送回国内,安葬与墓地之中。 但同时,它也是一种荣耀。只要身披北方派遣军的铠甲,哪怕一秒钟,那么就意味着,他成功地跻身与这个王国最顶尖的职业者的分类之中。而如果他能够成功完成北方派遣军的服役周期活着回来,那么哪怕他已经在诅咒的侵蚀下沦为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他也依旧是这个国家最顶尖的那一批职业者中的精英。在部分时候,那个看似简陋的钢制勋章甚至可以让一个犯下叛国罪的大逆不道之徒免于一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杜马同盟里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如果你想要化解一场恩怨,那么就想办法让其中一方加入北方派遣军吧,从此以后双方将不再处于同一个世界。 这绝对不是一种夸张的说法,这句话所代表的不单单是那少则三成,多则全局覆没的可怕死亡率,更是那种可怕的负担下所扭曲的人格。晓幸完成服役成功归来的人要么被关在老残军人院里度过众生,要么在短暂的痛苦过后回到了北方,要么在漫长的痛苦过后选择了自杀。只有极少数人成功地回到了人类的社会之中,不过那个时候是对方是否还记得你这么一个人都是个问题了。 “而这里,就是用来安置那些难以重新融入社会的家伙的老残军人院了。” 指了指眼前“荣耀军人安置院”的牌子,强壮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一点居然血统的实战技能讲师格格洛随意地开口道。 不得不说,虽然格格洛讲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哪怕是仅仅在大街上走了十分钟,就引来了三拔治安队关注。但实际上,这名肌肉都快要撑破衣服的壮汉讲师却出人意料地好说话。在被临时抓壮丁找来接替麦西考讲师过后,这家伙面对有些心不在焉的学员们,主动提出了,实战课去荣耀军人安置院“取经”的意见。 而那位胖乎乎的,满嘴贵族礼仪的老校长也出乎意料地宽容。对于这种连傻瓜都可以一眼看出来的摸鱼借口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容许,甚至还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盒烟叶以及一封“参观指南”——虽然那份长达三页纸的参观指南仅仅在格格洛讲师的口袋里呆了几分钟,然后就在格格洛讲师吃了一份烧烤过后沦为了餐巾纸就是的了。 “不用担心,校长就是这样的。人老了,干事情总喜欢想太多。”格格洛讲师对忐忑不安的学员们解释道:“在那地方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行了,如果不想死,那就别带杀伤性工具进去。最好是别带铁器进去。别的就无所谓了。” 明明是简单的注意事项,但是从格格洛讲师这么一个单单是外貌就会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危险感的大汉口中说出来,就莫名其妙的也带上了危险感。尤其是在对方特地加上了一个“如果不想死”的前提的情况下。 “你们得谅解,住在这里头的家伙都是一些黑段起步的拥有北方派遣军服役勋章的怪物。如果一不小心刺激到他们的话,他们是真的会‘一不小心’把你们给弄死的。而且绝大多数情况下,因为他们的身份缘故,他们是可以免罪的。”明明是一个看起来豪迈无比的大汉,但是却出乎意料的细心,甚至不需要学员们开口就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疑惑。“如果你们不带杀伤性武器的话,哪怕刺激到了他们,最多也就被对方走个重伤而已。” “算了,反正你们也不用管这些,记得在门口访客登记的时候吧所有会造成伤害的东西都给寄存好就是的了。” 最后,大概是觉得自己之前说了太多无意义的话语的原因吧,格格洛讲师最终用一句话总结道。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每次跑过来参观的时候,为什么会搞得好像去动物园参观猛兽区一样的。” 等到格格洛讲师说完过后,一个略显不快的声音阻断了学员们提问的机会。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印入众人眼中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似乎因为长时间没有从事体力劳动而有点发福。他似乎是负责访问登记的工作人员,正因为格格洛讲师带着一大群人挡在门口而大发脾气。 “没办法……担心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不服气前辈们,结果惹出乱子。” 在男人开口的一瞬间,格格洛讲师仿佛是遇上了债主的赌徒一般谄媚地送上了校长为他们所准备的烟叶。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汉,在一个坐着只有一米出头的胖子面前弯腰驼背,这种场景看起来要多怪有多怪。 “你这拍马屁的本事是我见到过的人中最烂的一个。” 神色鄙夷地看着一脸尴尬的格格洛,满脸横肉的门卫随手将烟叶丢给了另一名地位似乎稍低一点的年轻人。后者在接到烟叶过后一溜烟地溜进了仿佛教堂一般的安置院内部。 “下次带点烈酒过来比较好,这玩意儿在我们这儿比较受欢迎。”随手将一份大概是访客登记表之类的东西连同沾墨的羽毛笔递给格格洛。门卫也不忘不满地嘀咕着。“上头那些神经病脑子都是怎么想的?这是真的把我们当成猛兽园里的野生动物了?每次都带着一样的东西来,那些没脑子的牲畜倒不反驳完全是因为他们不会说话好吗……最可气的是,那帮子神经病完全吧我们最喜欢的东西给搞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柯林总感觉门卫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格格洛的腿肚子似乎有点抖…… “对了。”乘格格洛讲师在那里满头大汗地填写访问信息的机会,门卫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后方既是好奇,又是紧张的学员们。 “我只提醒你们一点,在那里头的,是一群还没有从战场上回过神来的士兵,而不是你们平常去动物园里头参观的动物。所以,收起你们的好奇心。” 第二十九章 安置院的人们(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不过虽然名义上说着是“收起好奇心”,不过事实上,到达这么一个遍地都是国宝级人物的地方,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吧。 好奇的不单单是柯林这么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乡下土包子”,就连向来在学校里以见多识广而文明的拉斐尔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好奇的意味。 从外围的“口”字形建筑下方宛如城门一般的入口进入安置院后,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颇有一些历史的教堂。原本柯林还以为这个教堂是安置院建成前的建筑未完全拆除所残留的痕迹,然而当步入安置院前院的时候却令人意外地看到了一名正抱着比自己还高的衣物走过的修女。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安置院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实打实的教堂在里头。 而教堂附近的,是一圈极为罕见的四层石质建筑。如果柯林有足够丰富的军事知识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联想到“堡垒”这样的东西。不过可惜的是,没有这方面知识的柯林只能联想到那种用来给奴隶们居住的大屋子——无论是那些小得完全不符合南方建筑环境的窗口还是那充斥着坚固感的建筑材质都是如此。不过考虑到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像是奴隶一样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几平米的屋子靠体温取暖的地步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圈四层高的,在这个时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高层建筑的存在。柯林在到达安置院外围时,竟然没能察觉到这个规模丝毫不逊色于马林堡大教堂的存在。 而在教堂前方,则是一个占据了小半个安置院,却又没有任何装饰的石质广场。柯林不知道这个广场最初设计时是被用来干什么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用来…… 赌博? 当柯林等人在格格洛的带领下走入安置院内部时,一场潮水般的欢呼从广场中央的人群之中爆发开来。各式各样,什么年纪都有的男人们簇拥在四周建筑的走廊之上发出意义不明的高呼,一个大概是担任庄家或是荷官之类角色的,拿着一根长木棍的男人一边给自己灌一瓶来源可疑的,大概是酒类的东西。一边大声吆喝着将手中的筹码分发给下注成功的人们。领到筹码的人则反手又将手中还没被焐热的筹码又重新押上了赌桌。 顺带一提,作为赌注的东西如果柯林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几分钟前才被格格洛讲师送出去的烟草…… 乘着人群因为一局结束而稍稍稀疏一点儿的机会,柯林成功看清了被人群包围在中央的事物——那是两名身披严实铠甲的重装士兵。 大概是刚刚结束了一局的缘故吧,他们此刻正坐在用于休息的椅子上,在他们身上下达了赌注的人们一边将自己的酒瓶递给他们,一边用熟练得可疑的手法为他们按摩放松肩膀。手里被用来作为武器的超长枪被随意地靠在身旁,高高的枪身越过了广场上人们的头顶,一直延伸到二层楼的高度。几个闲着无聊的家伙正从二楼的走廊上将不知从何而来的女性内衣往上面挂…… “毕竟是一群活力无处发泄的成年人嘛……”看着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学生们,格格洛脸上一时间也有点挂不住,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而他的这几声咳嗽声则为他引来了那群原本围在一块儿自娱自乐的,“活力无处发泄的成年人”们的注意。这群原本还有点提不起精神的大男人们在看到柯林等人的一瞬间,就如同看到了脱光光的美女一般眼睛一下子绽放出了光彩。以至于包括格格洛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 那名刚刚还在那里担任庄家的男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视线用了一秒钟从柯林等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拉斐尔身上,兴致勃勃地开口问道:“来参观的学员?” 短暂的犹豫,在得到了格格洛讲师的授意过后,拉斐尔默默地点了点头。 “已经进行过访客登记了吧?” 再度看了格格洛讲师一眼,拉斐尔又一次点了点头。 “我们这热闹吧?” 继续点头。 “一起来玩一玩吧。” 拉斐尔迅速回过神来,回忆起了进门前的叮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摇头。不过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格格洛已经按住了拉斐尔的脑袋,强迫后者上下点头接受。 “嘿——伙计们!有客人!他们也想来一起玩一玩!” 果断无视了拉斐尔的自欺欺人,毫不客气地将格格洛连同跟班米勒一块儿赶开过后,原本还包围在那两名骑士身边的人群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手脚麻利无比地将训练用的护具为拉斐尔套上。等到柯林等人从眼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倒霉的拉斐尔已经被这帮子兵痞们穿戴完毕送上了角斗场中央…… “毕竟我们是打着学习的招牌来的嘛……多多少少也还是要意思一下的嘛……”大概是觉得自己毫无抵抗地一下子被赶走了,完全没能保住自己的学生而多多少少有点面子上放不下去吧,格格洛讲师有点尴尬地辩解道。 “女士们先生们!欢呼吧!今天!我们迎来了一名来自外界的勇敢挑战者——安基杜里尔!”在说到拉斐尔的名字的时候,那位同时兼职了裁判、庄家以及司仪的男人忽然间想起自己从来没有问过拉斐尔名字。在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后,这家伙毫不犹豫地瞎编了一个名字上去。 “按照老规矩!武器任意使用!成功进行有效打击得一分!成功进行致命打击得两分!遭受打击过后半秒钟内反击同样计分!另外!你们这帮鳖孙给我注意点!不允许使用反关节技!不允许踢蛋蛋!不允许用打击技攻击喉部!不允许撒灰、吐口水、戳眼睛、踩脚趾、扳手指、攻击内脏……全TM不允许!给我老老实实用手里头的武器打!” 裁判宣告规则时一长串的禁止事项惹得围观的众人们不由得发出了不满的嘘声,成百上千的嘘声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宛如号角一般令人心脏为之颤动的哀鸣。 不过尽管如此,男人们依旧一边撤掉原本场地中央位置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似乎是用床单捆成的布条,一边将原本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武器支架给搬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原本提供给这些退伍老兵们用的缘故的吧,武器架上的武器五花八门,从匕首到超长枪,什么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一把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能够使用的超大号双手页锤——至少两百公斤以上的那种。 第三十章 安置院的人们(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抱歉,抱歉……那个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比较喜欢耍小聪明……我保证!这一次是例外!” 在第一场战斗开始半分钟后,那名同时身兼数职的裁判尴尬无比地在同样尴尬无比的格格洛面前鞠躬赔罪。 而在他身后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那名获胜的士兵则一边尖叫着“我只会这个啊”,一边被自己凶神恶煞的同僚们七手八脚地摁倒在地上从校场中央给抬进了人堆之中…… 大概是出于对这群老兵们的尊敬吧,拉斐尔选择的是自身最为擅长的迅捷剑。虽然在柯林看来这种又长又细的武器实在很难对身着铠甲的敌人造成足够程度的伤害,不过如果单纯是在“击中即算得分”的比赛或者训练之中,攻击迅速且具有着相当程度攻击距离的武器无疑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可惜的是那名作为对手的老兵并不打算和拉斐尔较量“技术”这种东西——那家伙直接举起了自己那杆长度至少四米以上,攻击距离超过拉斐尔三倍的超长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脸惊恐的拉斐尔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就被四米外的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抽翻在地。唯一令人略微欣慰一点儿的是,那位得意洋洋的胜利者随即便被自己的同伴愤怒地扑倒在地,脱去了全部护具之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没关系没关系……让这些小家伙知道一下厉害也好……” 两名“管事的”互相尴尬地恭维着的同时,一个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壮汉以与自己身材完全不符的敏捷从人群中跃出,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附近的二楼走廊试图逃跑。不过可惜走廊上的人群无情地背叛了他,这些“同僚”们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从走廊上重新踹回了底层的人群之中…… 一方面是因为老兵们良好的认错态度,一方面是格格洛这个肌肉男的威逼利诱。原本脸上写满了“好想回家”的学生们终于暂且打消了退缩的想法。在急于为老大报酬的米勒的带领下继续开始了向老兵们的挑战。 不过可惜的是现实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米勒同学虽然似乎想要通过重演上一场的闹剧的方式来为拉斐尔报酬,可却因此遭受到了更大的羞辱——那名原本打算使用军刀的对手见他选择了超长枪过后干脆把军刀丢到了一旁。在短暂的试探过后,通过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成功抓死了打空的超长枪,然后直接通过贴身肉搏的方式将他像是丢沙包一样摔出了几米远。 这一次,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学生们再一次动摇起来。他们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外表很可怕,实际很体贴的格格洛讲师”,结果却发现这只大猩猩正和几名老兵一块儿将一条手臂粗的铁链栓在大门上…… 一人一场,没打完别想走——直到此刻,学生们就算再天真也知道这只大猩猩的险恶用心了。他根本就是拿着麦西考讲师的事情当幌子吧他们往这儿骗…… 于是,被逼无奈的男生们只得将气撒在了作为对手的士兵身上——只不过没有几分钟,这股气就被士兵们用压倒性的差距给湮灭了。最终学员们已经自暴自弃到见面就随便意思意思,随便碰一碰就趴在地上嗷嗷惨叫地步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上,一脸不爽的格格洛讲师点到了柯林。 “你就算是躺在地上让人踹,也给我踹足一分钟之后才能下来,撑不住的话,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实习课教室了!” 大概是让学生们的不配合态度给气着了吧,格格洛讲师面部狰狞地将为柯林戴上头盔护具。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柯林感觉自己脖子似乎发出了一声不详的“咔嚓”声。 “明白了。” 用力点了点头,柯林从附近的武器架上选择了自己的武器——一面圆盾,以及一柄单手短斧。 大概是因为他所选择的武器而意外的缘故吧,一波小小的骚动从兵痞之间扩散开来。 柯林可以理解他们的惊讶,如果说长斧的话,姑且还有长戟延伸发展而来的一点儿旁支末叶。但是短斧的话……继承自塔伦帝国的人们并没有与之相关的传统。 而一项技术是不可能在没有相关传统的地区与时代流传的。没有相关传统就意味着很难找到足够的人去学习它的技巧,没有人去学习它的技巧就意味着它的技艺无法有效地流传下去,进而不得不难以抑制地持续衰退……而一门技艺落到了这个地步的话,与其考虑如何去复兴,还不如重建要来得更为简单轻松——比如说现代西欧剑术 而随着对手的登场,这种骚动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作为对手的士兵选择的是一柄并没有非常悠久历史的军刀。这种试图同时兼顾劈砍与刺击的刀类武器,在这个世界上是源自魔王军的武器。最初是作为它们对手的北方军团为他们的骑兵装备上了这种看似优雅的武器。而随后它开始取代短剑成为了用于补充长兵器的副武器,因为其简单易用(相对短剑)的缘故,很快俘获了缺乏混战能力却又没有太多时间练习短兵器的士兵们的欢心。虽然在职业近战士兵之中遭受到了传统派的统一抵制,并且被称之为“小聪明者的邪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北方军团之中,军刀依旧拥有了仅次于长矛的影响力。 那么,这个人是表示谦让吗? 看着眼前这名耍了一个漂亮刀花过后,笔直地将刀尖指向自己的男人,柯林不由得在心底思索着。 尽管对方使用的是军刀这样的标准单手武器,但是对方的副手上并没有任何持有武器的意思,而是骄傲一般地背在身后。这样的姿势显得有些别扭,如果是一个将腰杆挺得笔直的男人的话,也许还可以将之认为是一种贵族的傲气。但是偏偏对方在摆出这样的姿势的同时,压低了身子,给人一种仿佛是毒蛇一样的不适感。 随着裁判的“准备”呼声,两人靠近到了两米的范围之上。如果双方都是突刺类武器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在半空中相交了吧。不过因为柯林使用的是盾牌的缘故,对方那宛如雕塑一般平稳的剑尖尚还距离他有差不多二十厘米距离。虽然现在看来有点儿危险,不过实际上对方因为已经伸直了手臂的缘故,根本不可能更进一步。不但如此,对方反而暴露出了自己的攻击距离——即便倾尽全力也无法够着他。 然后—— “头部致命打击一次!得两分!” 第三十一章 安置院的人们(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柯林最先感受到的,是仿佛整个头盔都被拍在脸颊上的冲击感。平衡几乎一瞬间就被破坏,整个头部都因为这股冲击感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如果不是被绳子固定的缘故,恐怕整个头盔都在这一击之下飞出去了吧。 不过晓是如此,即将被击飞的头盔被绳索强行固定在头颅上的感觉同样并不好受。虽然自己看不到,但实际上颈部恐怕已经被绳索留下了醒目的勒痕了吧。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使用的是没有开刃的练习武器,而自己又戴了护具的话,恐怕自己的颅骨已经被留下了一个窟窿了吧…… 扶了扶因为冲击而歪歪扭扭的头盔,柯林终于再一次用目光锁定了自己的对手。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一般,作为对手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刀尖直指自己的状态。 依旧是那一副有些怪模怪样不伦不类的姿势,但是这一次柯林再也没有从中感受到丝毫不适感。与之相对的,则是原本那股宛如毒蛇一般的狰狞感变得愈发清晰。 仿佛是平复受惊吓的心脏一般,柯林缓缓地调节自己的呼吸。这种与整个国家最顶尖的士兵之间的交流机会,绝对不会如同格格洛讲师所说的气话一样每天都是,对于那些不打算往战斗方面发展的人们来说这也许是地狱一样的地方,但是对于那些打算往这方面发展的人来说,想必这是属于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的恩赐吧。 而这样难得的机会,也绝对不能容忍在恐惧与迷茫之中莫名其妙的过去。即便再难看,再没有抵抗之力,但是至少,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击败的这一点需要做到。 抱着这样的觉悟,柯林再度走到了距离对手两米的地方站定。 “准备好了吗?” 在其余四名副裁判重新就位过后,为首的裁判用自己的木棍敲了敲两人之间的空地,公式性地向双方提问道。 “那么……”在得到双方肯定的回答过后,裁判将自己的长棍回收到不至于妨碍到两人的距离,然后用空出的左手在空气中一划:“开始。” 在“开始”的第一个声音开口的瞬间,柯林就举起自己的圆盾。他不再天真地试图等看到对方的动作过后再行动,相对于军刀的刺击,圆盾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迟钝了。等到他意识到对方的刺击动作的时候,恐怕对方的刀尖已经逼近到自己脑门上了吧。在这种差距面前,柯林所能做的只有冒险对对方的攻击进行预判。 而从手中所反馈的凌厉打击感证明他的冒险成功了。在第一次攻击得手过后,对方果不其然地在第二次攻击中再度选择了同样的位置。尽管因为动作仓促而无法完全吸收所传播而来的力量,导致盾牌不由自主地磕到了头盔,不过这种程度的二次伤害,即便是再偏心的裁判也不会将之判定为有效打击。 然而—— “有效打击一次,得一分。” 有那么一瞬间,柯林几乎想要拎着裁判的衣领质问对方“凭什么”。但是随即而来的,被迟钝的腿部神经慢一拍传递至大脑的痛觉终于使得他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缘由——他被击中了,仅此而已。 因为将圆盾抬高而阻断了视线的缘故所以没能看清,不过大致上应该是借由视线被遮蔽的机会转而回击失去盾牌保护的下半身吧。原本就慢上一拍的圆盾根本不可能抵御这种快节奏的刺击,因此被轻而易举地拉出破绽。如果是实战的话现在自己恐怕因为腿部肌肉被切断而失去平衡了吧,这是身体结构所决定的事情,就如同流干了鲜血就会死去,不摄入食物就会饿死一般,不是依靠“意志”这种东西可以改变的。而在战斗中失去平衡的结果是什么实在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如此一来的话根本就是无解的死棋。面对对方直击面门的刺击,如果不用盾牌防御的话就势必被对方用刺击了结。而如果用盾牌防御的话,那么就必然会导致自己的视线被盾牌所遮蔽,无法察觉对方下一击的动向——如果他的身体素质好到可以用圆盾更上刺击的速度的话那就另谈,但是要让盾牌跟上只需要动一动手腕就改变攻击位置的刺击,这实在是有点天方夜谭。 仿佛是为了印证柯林的认识一般,双方的第三回合仅仅一瞬间就宣告结束——为了应对对方后续的连击,柯林无奈地将盾牌放到了胸口位置。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的盾牌实在是无法跟上对方第一击的刺击,再度被一次有力的面打击败。 …… “你这个蠢货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当第四回合,再一次通过预先的行动抵挡住了对方的第一次刺击,却被对方借用视线遮蔽的机会直接绕至身后劈颈过后,作为对手的男人没有再摆出准备姿态。而是显露出几分不快地用刀身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你以为自己的盾牌上有什么超强力的磁铁之类的东西帮你吸引对方的攻击吗?还是说你以为你面对的是那些没有智商的野兽?傻乎乎的将盾牌摆在那里像猴子一样上下移动就能够抵挡别人的攻击?你是吧从古至今所以钻研技艺的人都当成蠢货吗?” 严厉的斥责让面甲下的柯林不由得微微脸红。的确,剑盾这样的组合从诞生至今已经有了上千年的时光,如果它真的那么好用的话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了——盾牌这种东西几乎从职业军团之中绝迹,人们宁愿冒险使用双手武器也不愿意再手拿盾牌与敌人厮杀。这无疑说明了“盾牌”这种东西的局限性。 “你所使用的不是格斗用的小圆盾。传统盾牌太重了,几乎和双手大剑一样重。但它偏偏是一样单手武器,所以永远不要指望它能够跟上对方攻击。就算你跟上了,你所消耗的体力也远胜对手,对方只需要多拉扯一下就可以找到破绽。”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士兵再度用刀尖直指柯林,摆出了预备姿态。“所以,要有攻击性。压制对方,压缩对方的回旋空间,夺取主动权。用盾牌掩护自己的武器,避免被对方看穿攻击方向,最后从对方的死角给予致命一击。” 说得好听,但是具体到底该怎么做啊…… 对于士兵的说教,柯林不由得在心底呻吟。什么压制对方,什么压缩回旋空间,什么夺取主动权——虽然听得懂,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啊…… 不过至少有一点柯林至少还是知道了,那就是要进攻……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有那么一瞬间,柯林产生了“怎么进攻”这样的疑问。不过很快柯林意识到,这纯粹是自己遭受太多打击以至于有点迷茫了的原因。虽然学得不多,但是在他还是奴隶的时候,他确实是略微学习过那么一点斧盾的技巧。虽然涉入不深,但是一点简单的攻击套路的话,还是知晓的。 比如说——盾击 这几乎是每一个持有盾牌的人都会的本能,通过盾牌来撞击——或者说是威吓对方。这一招几乎可以逼迫包括中小型野兽在内的所有种类的敌人后退。很多使用者自己都不曾了解,这是事实就是一种再简单不过的“压制对手”的手段。 肌肉的发力是需要过程的。正因为如此,人们使用暴力的过程之中才会被掺入“挥舞”这个词汇。 而盾牌则可以有效地控制这个过程。当在自己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上有一块障碍物时,几乎所有的双手武器都会因为不便发力的原因而失去威胁——想办法吧自己的盾牌放到这个位置上,这就是盾牌最简单的用法。在人类帝国建立的途中,手举大盾的士兵们就是用这种方式踏着袍泽的尸体,将盾牌顶在异族的脸上,再用短剑将其刺死。 不过这种战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它是差不多一千年前的集团战术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看到那个杀千刀的家伙居然直接扳开盾牌,挡住柯林的右手攻击角度的同时,冲着脑门一刀劈下来时,他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在心底诅咒一声“不要脸”了…… 第三十二章 安置院的人们(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逊毙了…… 当看到柯林被对方扳开盾牌一刀敲昏的一幕,芙蕾雅不由得捂住了眼睛。虽然本来就没指望男生们能够和这些老兵油条们面前能有所抵抗,但是被一边倒地虐待到这等程度,连她们这些女生都不由得感到有些丢人。 “你没必要觉得丢人,因为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忽然而来的声音让芙蕾雅的身体一下子冻结住了。 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就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紧闭的阀门一般,原本被遗忘在心灵角落的记忆潮水一般地涌入了芙蕾雅的意识之中。她想要从人群之中找到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样面庞的冒牌货,但是却一无所获,反而引起了身边友人们疑惑的目光。 “芙蕾雅,你上。” 也许是因为自己东张西望的行为引起了格格洛讲师的不满,也许是真的如同那个声音所说的一样,本来就该轮到自己了。当最后一个男生也被揍倒在地过后,依然没有结束意思的格格洛讲师开始从女生之中点名——而第一个就是芙蕾雅。 芙蕾雅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来自于女生团体之中的喧哗一下子将她的声音彻底掩盖。原本女生们以为格格洛讲师无论如何都还会稍微顾及一下形象问题,正是因为如此,当男生们被虐待得死去活来时,她们才有心情悠闲地聊着天儿,吐槽男生们的不中用。但是当事情也轮到她们头上时就完全不同了,虽然对于那些满脑子肌肉的男生们有所不屑,但是至少她们对于自己的战斗能力还是有所了解的——除了个别人物以外,其他大多数女生都处于男生们的最低水平之下。 “别急,每人都有份。”在女生们的抱怨声中,格格洛讲师的回复简洁而又坚定,一下子就将所有女生们的声音压倒。“你们回头可以爸妈告状,随便你们怎么添油加醋都行,不过前提条件是你们今天每人一分钟,打完。” 话语间,芙蕾雅被半强迫地穿上了大多数护具,不过在戴头盔的时候遇上了一点小问题——对于芙蕾雅来说头盔有点儿偏大了。两名不知道应该算是副裁判还是场下服务员的家伙在那里折腾了半天,最终选择直接将芙蕾雅那已经被两人弄得一团乱的头发卷起来垫一垫,凑合着用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芙蕾雅总感觉其中有个家伙在给她穿戴护具的同时乘机沾油水。 而作为对手的似乎是一名在安置院地位比较低下的年轻人,周围人似乎都有意地在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大概只有二十岁,甚至可能还不到。这个年纪在周围一大圈四十多岁大叔之中显得格外年幼。芙蕾雅不知道这么年轻的一个家伙是怎么变成一个从北方军团退役的老兵的,不过从对方拿着军刀有些温和地微笑的模样来看,似乎是一个比较害羞的角色,大概属于那种会对女性手下留情的类型吧? “请选择武器,小姐。或者您打算空手和对方打?” 裁判的声音让芙蕾雅回过神来,她手忙脚乱地挑选武器的模样引起了周围人群的一阵嬉笑声——其中有的是那些凑热闹的老兵的,也有些是同学们的。 在一长串看起来似乎长得一模一样的武器中犹豫半响过后,芙蕾雅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柄曾经在拉斐尔手中停留过几秒钟的迅捷剑——这也是学校剑术课堂中的标准武器。 但是可惜的是芙蕾雅在剑术课上还算说得过去的成绩在这里完全一点儿用也没有,任凭她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对方就是无脑抢中位,用刀身强部架住刺击过后反手劈手。短暂的三、四回合交手过后就另芙蕾雅产生了自己的手腕是不是彻底废掉了的错觉——一半是因为握剑的手臂被对方依靠强部撬开而扭着了,另一半则是因为被对方接二连三地劈砍到手腕。 在通过四五回合的交手习惯了芙蕾雅的速度过后,大概是觉得总是用一样的方式结束战斗有点过意不去吧,那名年轻的士兵转而使用下位骗招的方式来继续这场战斗。虽然架势换了,但是结果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每当芙蕾雅刺击过后,年轻的士兵总是能够精确地判断出芙蕾雅的攻击距离,在以只有数厘米的差距下避开芙蕾雅的刺击过后,用军刀的逆刃在芙蕾雅手腕上留下一道痕迹。 “剑术的较量不是这样的。”在继续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同样的结局过后,被护面掩盖面孔的年轻士兵开口了。“不是单纯的比较谁的剑术练习得更多,要用脑子,或者说用‘经验’。” 年轻的士兵说着的同时再度向前跨出一步,这个距离正好踏入了芙蕾雅的攻击范围。 但是芙蕾雅并没有选择攻击,在之前重复的无数次失败之中她虽然对于如何击败对方一筹莫展,但是对于自己在这个时候如果发动攻击的话,对方是绝对可以避开这一点还是极为清楚的。 “这儿,是你的极限攻击距离。”说着,年轻的士兵抬起脚尖点了点地面。 这一次芙蕾雅没有犹豫。对方为了抬脚而调整了平衡,这使得对方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快速地退出她的攻击范围。 “步兵式军刀,长度九十五厘米,尖部有十五度弯曲。我的手臂长度大约为七十九厘米,弓步可以一次性突进大约三十三厘米。再排除掉手掌以及无法使军刀完全笔直所消耗的长度损耗。也就是说,我的攻击范围视我的弓步跨出的距离而定,是从这里——” 然而这一次芙蕾雅的攻击依旧未立寸功,芙蕾雅的剑尖依旧没能跨越那最后宛若天堑一般的十厘米——在她刺中对方之前,对方抢先一步架开了她的剑尖,再通过一记教科书一般的交叉挥砍动作命中了她的大腿。 “到这里——” 说着,年轻的士兵越过芙蕾雅的身子,在她身后大概二十多厘米的位置上用刀尖画出了一个若影若现的半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骗出你的攻击,然后直接攻击你的手臂——我的攻击范围比你稍短,冒然跨入你的攻击范围内进攻你的身体需要承担风险。只有在骗出你的攻击过后,我才能安全的对你进行有效的攻击。” 仿佛是要示范一般,年轻的士兵不知何时将手中的武器换成了迅捷剑,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芙蕾雅手中紧握着的军刀。 “所以,你所选择的战术就非常简单了——首先,跨入对方的攻击极限距离,然后刺击。”缓缓地向前走出一步,年轻的士兵用一种凌厉,却又没有超出芙蕾雅反应的速度用手中的迅捷剑刺向胸膛。“而对方,因为之前的轻敌,会习惯性地用同样的方法,抢占中位,将你的剑尖打开,然后反击。” 仿佛是身体的本能,面对刺向自己的剑尖,芙蕾雅挥动自己手中的军刀将对方打开,然后反手对准对方唯一处于自己攻击范围内的手臂劈砍而下——就如同之前年轻士兵无数次重复的动作一样。 “记住,你的武器比他长,在这种切磋性质的比赛中,优势在你这边。” 然而芙蕾雅并没有打开对方的剑尖,在芙蕾雅击中对方剑尖的同时,对方通过一个跨步拉近了两人的位置,用剑身强部抵挡住了军刀的攻击同时,利用自己的长度优势刺中了芙蕾雅的腹部。 “就这么简单,记住了吗?” 仿佛是代表一切结束了的意思,年轻士兵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用上位姿态举起了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又换回了的军刀。 “小姐,再问一遍:您准备好了么?” 裁判忽然而来的声音让芙蕾雅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护手的缘故,她差点将手中的刺剑扔了出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走神,周围的人群之中再度爆发出一阵哄笑。 “小姐,准备好了么……” 在确认芙蕾雅回过神来之后,主裁判再度确认了一遍。 “没问题!” 脑袋有点晕乎乎的芙蕾雅生怕对方再度以为自己在发呆,不等对方问完就立刻应声道。也不知道是觉得芙蕾雅有点怪怪的,还是怎么回事,裁判在得到了芙蕾雅的回答过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用自己深褐色的眼睛仔细地凝视了她数秒。 “双方准备——” 最终,主裁判后退了一小步,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长棍。 “开始。”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年轻的士兵缓缓向前跨出了一小步。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跨出的位置正好在几分钟前对方示范时的位置。虽然对方并没有开口明说,但是芙蕾雅大致上还是知道对方这是要放水了。 ——不过这个放水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芙蕾雅很想提醒对方,就在几分钟前——不,也许只有一分钟略多一点儿的时候——总而言之就是在以秒为单位都没超过两位数的短暂时间前,对方才手把手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制导过自己。虽然知道对方大概也不好意思将整个班的学员全部零分刷下去,不过这种几乎是扯着嗓门大喊自己要放水的让分方式,实在是明显得有些过分了。 尽管如此,芙蕾雅还是按照一分钟前对方所教导的那样,小心地跨出一小步,从对方的极限攻击距离上发动了刺击。 而一切都如同一分钟前所演练的一模一样,对方用侧面的劈砍试图打开芙蕾雅的剑尖,而芙蕾雅则按照示范中的那样弓步接近,用剑身强部抵御攻击的同时,将剑尖刺中了对方腹部。一切的一切,无论是年轻士兵的对策还是芙蕾雅的选择,都按照之前的剧本行动。与其说是这是一场教导,倒不如说是一场戏剧,而芙蕾雅与年轻士兵就是舞台上仅有的两个演员。 数秒钟的寂静过后,爆炸一般的口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在双手抱脸的主裁判身旁,格格洛讲师夸张地发出不知道该属于什么动物的奇怪声音。有点发愣的年轻士兵被几个涨红了脸的大汉给拖入了人群之中,连护具都没来得及脱下。 “非常漂亮的一击。” 两名副裁判上前为芙蕾雅脱下防具,没有丝毫恭维之意地赞美道。 没有任何人对这场浮夸得不像话的演戏有所疑问,除了芙蕾雅自己。 第三十三章 幕间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头戴毡帽的男人不紧不慢地穿过了小巷,重新回到了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在他出来的小巷口正对着的街道边上,停着数分钟前搭载他抵达这里的马车。只不过原本坐在车夫座位上的那个酒鬼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偷偷跑去哪里喝酒去了还是又和什么人去没人看见的角落中打架去了——因为这个缘故,他不得不以每周二到三次的频率去治安队的监狱里接人。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有妻子?” 在围绕着这辆属于自己的马车转了一圈,确定上面没有被附着上什么可疑的魔法或者装置过后,男人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 “因为身上飘着酒味总是比身上飘着干草烧焦的味道要好。”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男人回答了他的自言自语。这是一个有着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八字胡的男人,一身得体合身的礼服上没有一丝皱纹,被擦得闪闪发亮的文明杖像是一把配剑一般被仔仔细细地摆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如果不是他浑身所散发的酒精气味,任何人第一眼看见他恐怕会将之判断成一个绅士吧。 “嘿,皮洛士,听我一句劝告,女人如果喜欢男人每一点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绝对是对你另有所求。” 在车夫坐上自己的座位之前,男人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在耳边告诫道:“仔细想一想,伙计。那个女人从来不把你从治安队里头保释回来。上次我去你家的时候她甚至连一杯茶都没有端给我。” “听着,克里斯蒂,你想多了。她之所以没有去治安队接我,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告诉她。她之所不给你端茶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都希望你这个害得我每周都要去治安队做好几次客的家伙别在我家过夜!我答应了她绝对不要吧工作上的事情给带回到家里的!”被叫做皮洛士的车夫一边应付同伴的多心,一边按着对方的脑袋将还有一肚子话的同伴按回马车。“尤其是在那个人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睡衣,光着脚大半夜把我们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 “可是我的屋子被烧了,那群见鬼的贵族直接找了几个排的外来的魔法师烧掉了我的屋子!”克里斯蒂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争辩着说道:“你的妻子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善良美丽的话怎么想都不应该拒绝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的——而且说实话,你的妻子一点都不漂亮。你被那个女人给迷昏了头了。” “闭嘴!不要、管、我的、家事!”一边驾驭马车小心翼翼地从来往的行人之间穿过,皮洛士一边用自己的文明杖将同伴的脑袋重新戳回车厢。“你完全可以去宰相大人那里的!你根本不需要来我家里的!因为那一次的缘故,她现在天天都觉得我在混黑社会!尤其是你在和她说了我每周要去好几次治安队监狱之后!现在她觉得我受到了某个黑社会的控制,成天想方设法的让我摆脱那个‘黑社会’!我直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她,她所说的那个‘黑社会’老大是当今的同盟国宰相!当初在血色杜文堡之夜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去救你的!我就应该让你在地下室里头被那几百个活尸给撕成碎片的!这样我就再也不需要被你这个家伙牵扯到漫无天日的暗杀之中了——就在你刚才去抽口烟的功夫,就有一打的刺客来找我麻烦!我花了整整五分钟才把他们全部藏好!五分钟!” “嘿,皮洛士,你如果说的‘血色杜文堡之夜的那几百个活尸’指的是阿肯色大公的那支不朽卫队的话就免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一过来就一刀吧他给削了,而且还带来了三只缝合怪的话,我根本不至于那么惊险的。那个大肚子大公打算招降我,因为你吧他脑袋给砍掉了的缘故那群活尸才发飙的。要不然我完全可以吧那只蠢猪给耍得团团转。” “那从阿肯色大公家里出来之后遇上的那条邪龙呢?你拍着胸脯跟我说‘不要慌,我有办法’。结果你的办法就是把我那根圣白桦树手杖刺进了那只半死不活的蜥蜴的眼睛里头!那是我任职副军团长的时候骑士团国的大团长阁下亲自送我的!是当年从长耳朵的家园树上砍下来的一部分制成的传古圣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杖敲打着身后的车厢:“结果你给我的赔偿就是这根路边小贩那儿买来的榕木手杖,还骗我说这是你花了三个金币买来的!” “你那根手杖根本不是什么从精灵的家园树上砍下来的传古圣物,如果真的是那个年代的传古圣物的话那条邪龙早死了。说到你你当年只不过是协从军的一个二把手而已,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因此获得一个真正的传古圣物?骑士团国哪有那么多传古圣物可以送。同样是欺骗,你为什么不去怪骑士团国的家伙反而来怪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给的传古圣物是假货的缘故,我们根本没必要在那条邪龙身上花掉整整半个小时的,不是吗?” “那海岛教会的那一次呢?如果不是我拼着半条腿把你给救了回来,你当时就已经是个那个天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的口粮了!”说到激动处,皮洛士用自己的手杖敲打着自己的右腿,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听听这清脆的声音,这就是你‘万无一失’的结果!” “见鬼,本来不会那样的。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对付魔鬼的大套餐的!就算是七欲魔这种级别的家伙都可以打包送走的!但是天知道那群所谓的‘信徒’连自己所信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认识!他们居然吧高原地精所崇拜的祖神当魔鬼来拜!而且他们拿着召唤魔鬼的套路去召唤萨满教祖神居然还成功了!我也是莫名其妙好么!我后来和叶尼塞教派的人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那个神父居然说是我看错了!” “那是因为你的确看错了!那东西绝对不是高原地精的祖神——也许被那乱七八糟的祷告给侵蚀了,也许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缘故,总之那东西和我在北方看到的根本不是一码事!真是见鬼,我有时候甚至都在怀疑到底哪边才是前线了,我退役之后遇上的危险比我在前线的时候还夸张!” “反正你也早就习惯了不是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和我抱怨这些。自从你有了妻子之后就变了,变得像是一个更年期的家庭主妇一样叨念个不停。婚姻都把你变成这样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它们的害处吗?它会毁了你的。你的那些战友们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话会为你感到痛心不已……” “在陪着你去幼稚园给那个费尤斯家的小屁孩搞申请之前,我去探望过那些老家伙,在知道他们现在还是只能靠着偷来的内衣裤**过后我感到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欣慰。” “事实上他们轮流去附近的妓院里头有过发泄,因为他们这些半夜偷偷溜出安置院的家伙存在,那附近的妓院是整个马林堡关门最晚的地方。” “因为他们这些特殊需求的缘故,治安队方面天天晚上都需要陪着他们‘加班’。查理已经不止一次向老大抱怨了。” 一个银白色短发的瘦高男人接过了话题。他灵敏地拉开了马车门,轻巧地坐在了克里斯蒂身边。虽然男人的行为可谓是无礼至极,但是两人都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而熟络地与新来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毕竟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礼仪这种东西和鞋底的烂泥巴没什么两样。 “早上好,教会方面的隔离结束了?” “昨天晚上才刚刚结束,结果克莱尔直接在修道院门口等着我,我还没上马车就把一连串事情丢到了我身上。”瘦高男人不快地将克里斯蒂刚刚泡好的咖啡一口气喝下肚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继续地抱怨着:“因为去那个庇护所的原因被打了半死,本来是要好好吃一顿补回来的,结果教会的那些家伙怀疑我是不是在下面被饕餮附体了,坚持延长隔离时间——那些家伙甚至还限制我的饮食!” “刚刚从圣塔菲港过来,老大说要给我们编组的先遣军团加塞一个人,要我到你这里来领人,所以我就过来了。”瘦高男人喋喋不休地说道:“再等一个月,远东军团组建完成并且出发过后,老大在马林堡的人手就只剩下一个治安队了,那些贵族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差不多也就要抓住这个机会闹事了,你们对此准备得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事?反正陛下宰相和大团长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大不了叫骑士团国过来收拾烂摊子就是的了。毕竟宰相还是骑士团国的名誉团长呢。那群贵族有什么?除了和傻子一样召恶魔还会啥?”克里斯蒂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哦,对了,他们手里头还有一批去北方转悠过一圈的私兵,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大不了和当年在罗杰堡一样再把首都给打烂一次罢了。换个首都而已,无伤大雅。” “说道打仗……我忽然想起,克莱尔和我说过一件事。”银发男人挠了挠自己还留着稀稀拉拉的络腮胡子的下巴道:“他好像发现马林堡最近来的萨拉兰奇黑帮有点多了,他们和那些贵族们搭上了线,甚至有些人已经混进治安队里头去了,这样没关系吗?” “你是说萨拉兰奇那些让税务官抹脖子自尽的黑帮?没事,你因为被隔离了所以不知道,事实上他们老大前一段时间还和我们的国王和宰相们一块儿进行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所以我们就不管那些家伙了——嗯,那是为了和自由都市们的战争不被我们干涉而采取的反制措施。”一脸“我已经老了,小辈们的事情插不了手了”模样的克里斯蒂随意地将话题岔开: “反倒是你们那边,整个同盟国除了北方军团以外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全都被编组起来交到你们手上去了,如果发现是几个航海家遭遇事故而求救的话就闹出大笑话了。” “那个被点亮的信标需要至少两百平方米面积才能搭建。”说到这里,瘦高男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和信标一同被传送过来的还有他们的临时泊位图像,死海古遗室的魔法师已经辨认过了——” “我们找到那些精灵口中的传说之地了。” 第三十四章 安置院的人们(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芙蕾雅感觉现在的情况有点让人头晕。 她一夜之间……不,一夜都没有,现在连白天都没完全过去——总而言之就是短暂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回过神来的短暂时间,她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全校学生之中的剑术首席。 作为全校唯一从安置院的那帮子神经病手中拿下一分的学生,下到学生干部,上到校长董事,一个个和参观珍奇动物一样挨个拜访她。等到放学过后,总计超过一个班的男生打着“剑术交流”的旗号在班级门口堵门。如果不是柯林打掩护的缘故她恐怕连回到别馆都做不到。 不过别馆的保镖们虽然可以阻挡那些蜂拥而至的学生,却阻挡不了某些人…… “我亲爱的芙蕾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我在办公室里听到有人成功击败了安置院里头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的时候,我究竟有多高兴——”说到这里,麦德瑞校长露出了一个夸张的陶醉表情。“我感觉我听到了天启,一定是我敬爱的主人将你送到我的身边的。” “不……那都是那个人在让分……他已经给我示范了一次,我们只不过是按照之前的示范重演了一遍而已……”面对麦德瑞校长那几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神棍气息的狂热模样,芙蕾雅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孩子,我问过目击者了,没有人示范。所有人都看到了,你通过数次失败麻痹了对方的警惕心,然后乘对方大意的机会,以一个漂亮的攻击刺中了对方的腹部。安置院的那些莽夫们私下设定了赌局,输给了学生们的人几乎会输得倾家荡产,所以没有人会放水,整个马林堡的各个学院除了你意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他们手低拿下来了一分。”麦德瑞校长温和地抚摸着芙蕾雅地头发,无比认真地开口道:“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到那名年轻的士兵给你示范了,更不可能出现对方换上刺剑为你演示的情况,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或者是‘天启’。是主人给予你的启示,帮助你击败了你的对手。” “校长先生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女神的启示偶尔打赢一场训练的学生而已。而且女神不会每次都给予我启示的……我想不到女神为什么要帮助我打赢一场教学赛……” “这就证明主人选中了你,我的孩子。”麦德瑞校长打断了芙蕾雅的话,温和地说着:“而且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帮助,陛下邀请了萨拉兰奇人的高等学院与我们之间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流。我们正苦于没有足够多的优秀学员来应对那些气势汹汹的老古董们。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缕光辉,一缕将所有阴暗与不安全都一扫而光的光辉。” “您说得太夸张了……” “不不不,我一点儿也没有夸张,我的孩子,一点也没有。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但是对于我们,对于我们这些知道你的价值的人来说,你就是无价之宝。”老人抚摸着芙蕾雅的长发,就像是凝视圣物的狂信徒一般踹着粗气。半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的老人打了个哆嗦,缓缓后退了一小步,结束了自己失礼的行为。“不管怎么说,今晚有一个晚会还请您务必参加。晚会的请帖我稍后会遣人送来。虽然有所唐突,但是还请您务必参加这场舞会……您也可以邀请任何您打算邀请的人参加,无论多少——您有这个权利。” 直到老人离开过后关上门扉的声音响起,芙蕾雅才终于从眼前这太过超现实的节奏中稍微回过神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稍微”而已。虽然勉强算是找回了自己一点儿意识,姑且摆脱了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况,她还是没法理解。对于她来说自己只不过是忽然发神经一样看到了一点儿幻觉,然后按照幻觉的提示耍小聪明从一个年轻的士兵身上拿下了一分而已,但是整个世界都好像疯了一样把她给当成了剑圣之类的角色来看待……不,据说赫尔沃特那家伙在萨拉兰奇那边并不怎么受到当权者待见,这么看来自己受到的待遇比他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会如此惊讶是理所应当的。”大概是看穿了她的苦恼吧,那名似乎是保镖首领的男人递给了她一杯热乎乎的红茶,轻声解释道:“荣耀军人安置院,这个安置院是用来安置北方军团的退役士兵的。他们虽然在报名的时候都是些黑段水平的年轻人,但是那些没能突破黑段这道堑的家伙早就已经死光了,能活着离开北方的家伙都是一些超越了凡人极限进入非人之境的怪物。” 男人见芙蕾雅没有喝茶的意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用镊子夹了几块砂糖放在红茶边上:“你们的老师为了让你们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才骗你们说那些家伙仅仅只是普通的黑段。但事实上据我所知道的消息,那些退役的家伙全盛时期最弱的也是黑段三级。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除了外貌之外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种族的存在了。如果有一天他们暴乱的话,他们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可以把整个马林堡夷为平地。”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吓得芙蕾雅一不小心将一点红茶洒了出来。她不由得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对自己前几天不配合工作而怀恨在心,现在正在故意吓唬自己。为了安抚自己有点难以平复的心脏,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回了碟子上,用勺子轻轻地搅拌着。 “我看到那里头有一个年轻人,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 “嗯,我知道,缇尔特。曾经的传奇人物,同盟国的预备役剑圣。惜败于剑圣赫尔沃特过后为了更加精进自己的技艺而前往了北方。后来因为当逃兵而被抓回来关押在安置院里头,并且禁止他再接触剑——据说为了抓住他,北方军团的轻步兵中队少了两个小队编制。”看了眼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的芙蕾雅,队长又补充了一句:“安置院里头看起来年纪小于二十五岁的就他一个,错不了的。” 芙蕾雅感觉自己的胃部有点隐隐作痛,原本她还寄希望与自己所遇上的那个看似地位低下的家伙事实上是一个菜鸟,结果居然是一个可以独自干掉两个小队黑段以上高手的怪物。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天射箭的时候射中了一条蟒蛇,后者在中箭之后一下子跑掉了。结果等到回家之后才发现自己射中的压根不是什么蟒蛇,而是恶龙的尾巴一样——这根本就跳出了“后怕”这样的词汇可以形容的范畴,进入到惊悚的领域了。 “所以说像他那样的家伙为什么会输给我啊!” 第三十五章 安置院的人们(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因为我不会用军刀啊……” 看着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的中年男人,缇尔特无辜地摊手道。 “你们又不让我用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刀术也就在刚刚加入北方军团的时候随随便便的学了几个月而已,输了不是正常情况吗。” “你就算空手也不会输给那么一个小丫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空手触碰剑刃的话,按照这种过家家的规矩,是算我输的。”依旧是那么一副和睦的模样,缇尔特提醒道。 “别给我装傻。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我连因为没干劲而随随便便应付,结果输一场战斗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年轻人丝毫没有被对方的严厉所吓倒,用轻佻的语气讽刺道:“洛汗队长,您要讲道理……” 不等年轻人的话语说完,耐心到达极限的中年男人就抓起了他的衣领,狠狠地撞击在房间的墙面上。整个房间都因为这场忽如其来的撞击而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岩石缝隙之中的灰尘在这场震动之中滑落而出,弥漫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这里不是在愣头青法官的法庭上,我们这里不需要讲道理,不需要按着法典上的要求提证据搞什么操蛋的有罪证明。”被称作洛汗队长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卡住了对方的喉咙。“我问,你答。打不出来就挨打,直到能够答出来为止。” 年轻人没有说话,同样也无法说话。对方在将他撞向墙壁的那一下几乎就此让他的喉结碎裂。卡死了他的喉咙,而事实上对方根本就没有指望他的回答——他的气管被对方死死卡住,根本无法吐出气体让他那块不知道是否被敲碎了的声带发音。 “别这样,洛汗。”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詹姆•莫迪那圆圆的脸蛋从门上的窗口探了出来。“那种事情不是我们的工作,交给那些讨厌的猎犬去解决就是的了,我们现在退休了,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对任何一点小小的可疑都严加防范。我们要用一个普通民众的平常心去看待事情,我们不再是士兵了。如果你还抱着士兵的心态去面对事情的话,那么你一辈子都没法离开这里的。” 也许是因为听进了莫迪的话,也许只是单纯的给缇尔特一点儿“教训”。在缇尔特因为痛苦与窒息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洛汗松开了自己的胳膊。失去支撑的缇尔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嘿,无论怎么说,这小子姑且也是同盟国里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之一了,对他好点行么。”眼看洛汗似乎依旧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莫迪赶紧再度敲了敲窗口的栅栏。“那些猎犬们可没那么好骗,你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们搞不好会在你的观察报告里头添上一句‘有暴力倾向’,那样你就真的一辈子都没法和你家的婆娘戚戚我我了。” “不需要了,那娘们已经跟另一个野男人跑了。”说到这里,洛汗不快地撇了撇嘴:“皮洛士告诉我的,那贱人还给我留了一封信。说什么‘不想让你分心,我配不上你’什么的。” “我打赌她被哪位年轻的公子哥泡上了。”莫迪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反而是两眼发光地吹了声轻浮的口哨:“需要我帮你给那个野男人一点教训吗?我姑且也算是成功回归人类社会的袍泽,这点小忙还是帮得上的。” “就你?”洛汗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圆滚滚的莫迪,尤其是着重地在莫迪那几乎追平身高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下。“你现在怕是来安置院给我们做心理辅导都需要座马车了吧。” “你知道的,我现在不需要亲自带着一帮子散发着汗臭的男人和一群散发着恶臭的异族打打杀杀了——我现在是坐办公室的人了,在办公桌前干活难免会有些饮食不规律切缺少运动。” 莫迪有点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试图遮住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可惜的是那件棕色的马甲对于他的大肚子实在显得太小了。 “你说的‘坐办公室’指的是从小混混那里收保护费?”洛汗神色古怪地看着一脸道貌岸然的莫迪,不由得佩服这位前军团掌旗官的脸皮之厚。“记得上次你一边说着‘带兄弟们去快活’一遍吧半个安置院的人带进小巷子里头帮你和萨拉兰奇的黑帮打了一架。从那以后安置院旁边夜班执勤的治安官翻了一番。” “没办法,萨拉兰奇的那帮子神经病直接吧退役兵给送去黑帮当打手混饭吃的,我不找你们的话,靠那些连只会偷摸拐骗的小混混根本没戏——要知道几年前长刀之夜的时候,那帮家伙组成的雇佣兵直接打残了自家的萨拉兰奇王室近卫军,差点吧几倍于自己的中军打了个对穿。指望街头小混混和他们扳手腕简直是疯了。” “而你居然还活着——既没有被国王宰相赐死,也没有被那些掺了一大票老兵的黑帮暗杀在床上。”洛汗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改用什么表情面对眼前这个不知道是手眼遮天还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到底从安置院里找了多少人当你的护卫?” “不知道……没数,反正我的工作是让他们融入社会嘛,让他们当保镖的话正好合适,又不是必须得吧精神过敏给治好了才能融入社会。”莫迪怂了怂肩道:“陛下问我的时候我的解释是‘融入底层人民’,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所以说——你就这么想要讨好这家伙?”洛汗皱着眉头看了看脚边随意地坐在墙角的缇尔特。“哪怕你明明知道这家伙有某种目的,在试图掩饰什么,你也不打算追究他?为此你甚至不惜和我说这么多‘工作上的事情’?” “在这里,我们没有拷问的环境。所以不可能撬开他的嘴。”似乎是觉得洛汗气差不多消了,莫迪推开了房门,走进了这个除了几张摇摇欲坠的座椅就空无一物的狭小房间。“但是我知道一点,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把他换一个地方关着准没错。”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影俯视着年轻的剑士,门外的阳光有点刺眼,这使得缇尔特无法看清两人的表情。但是即便如此,缇尔特依旧露出了那副轻浮的笑脸:“如果能离开这个见鬼的狗屎地方的话,我非常乐意。” “瞳孔有短暂扩大,血压升高了,毛孔也在张开。”洛汗冰冷的声音响起。“虽然没有汗液,但是毫无疑问,你的话让他紧张了一点——又或者是高兴了一点。” “笑脸有点僵硬,或者说不自然。露出来的也稍微慢了一点儿——看样子我的意见让年轻人稍微有点‘高兴’。”莫迪和蔼地微笑着,着重地在加重了“高兴”这个词语。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我认为我手下的年轻人们似乎缺少一个教育他们武艺的老师,我觉得,曾经的天才,与‘王国剑圣’有过交手的缇尔特先生应该是个不错的导师,不介意我借他一用吧,洛汗大队长?” “他归你了,掌旗官。” 第三十六章 舞会(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汉克的视线缓缓扫过眼前这位介于年轻与年幼之间的客人。 装扮虽然有点儿中性,但是从骨架所支撑的身材来看,毫无疑问是女性。皮肤显得粗糙,肌肉有明显锻炼过的痕迹,但并不是使用武器的痕迹,应该是苦力之类的工作所留下的痕迹。神色上虽然尽全力表现得严肃,但是流露出了强烈的警惕神色。这么看来她潜意识中认为自己并不是和自己一条路上的。 大概是某个发达了的苦力吧——汉克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的客人做出了定位。 “请问……是来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出生导致的见识问题会使得她无法有效的判断物品的价值,这样的话应该可以从这种才发达起来的家伙手里骗到不少钱——应该给她推荐一些“有历史”的东西……女性的话,果然还是推荐饰品比较合适吧? “应该算是卖东西。” 女孩缓缓将一枚硬币放在了汉克眼前的柜台上。 “报个价。” 皱了皱眉头,汉克还是拿起了那枚治安队提供给职业者们的代币。正面三点钟位置的边齿有三条被磨掉了一半,八点钟位置的边齿有三条被全部磨掉,十一点钟的边齿有五条被磨掉了三分之一——这确实是他们的暗号。 “别太高了。” 在确认了真伪过后,汉克又补充了一声。 “我想要问个问题: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黑段,那些北方军团的士兵们是怎么轻而易举的超过的?” “多找人打就是的了。” 虽然对于一个女性提出这么个理所当然的问题而感到意外,但汉克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这样?” 对方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满意,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职业者在塔伦帝国建立之前就存在了,对于那段时间的历史我们了解得很少——也许曾经有不少人研究过那段时间的历史,但是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大撤退途中被放弃了。不过有一个说法还是流传了下来。”用手帕擦了擦硬币过后,汉克将硬币收了下来。“传闻,职业者们的力量源自于魔鬼。” 看了眼略微皱眉的女孩,汉克知道这样还不足以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说辞。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决定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们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从哪儿来的,各个教派的大主教们也许知道,但是他们都守口如瓶。总而言之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力量推动了一千多年前的种族大乱战。而最后,终结这一切的是初代塔伦的创始人,异族的屠夫,神选者,永世之皇——卡尔皇帝。” “以最为纯粹的,最为压倒性的,最为无可匹敌的武力而闻名的,人类。”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女孩,汉克轻声问道:“知道史书上是怎么记载的吗?” “在十八名人类领袖的见证之下,皇帝从女神手中接过了桂冠,从此便所向无敌。”不等女孩开口,汉克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抬了抬下巴,汉克为女孩指向了一副颇有念头的油画。那是一副几乎所有教堂里都可以看到的《加冕》,记录的是女神在十八名选帝侯的注目之下为卡尔皇帝带上皇冠的一幕。 “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既然女神选择了人类,那么在古代,那些异族们是怎么与人类对抗的——那些矮人,兽人,哥布林……还有那个人类最大,也最古老的敌人——精灵。他们是怎么和人类对抗的。” “我对于那一段历史没有兴趣。”女孩冷冷地打断了汉克的话语。 “不,看完这些,你会有兴趣的。”汉克挥了挥手示意女孩跟上,然后径自走入了自己的店铺深处。“魔鬼学的杰作,在黑巫塔手中流传至今的研究结果,如果你真的和那个婊子有仇的话,你一定需要看一看。” 短暂的犹豫,女孩在看了空无一人的柜台一眼过后,最终还是选择跟随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进去,看一看他到底有什么东西想要向自己炫耀。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普通人可能会觉得这儿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古玩店。漫长的螺旋型走廊上按照年代摆满了帝国各个时期的作品,越往里面越是陈旧,保管也越是显得郑重。当到了帝国早期作品时,这些事物上已经被一个个烙上了封印。如果不是这些封印都是保护性质的话,恐怕会让人怀疑都是些被诅咒的邪恶物品之类的东西。 而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被铁链锁死的不详房间。 “教会不鼓励人们收藏古玩,因为某个时代的古玩会让人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也不知道汉克做了什么,原本交叉扣死在前方的铁链像是受惊的毒蛇一般滑动,最后与让人联想到蜈蚣的锁舌一块儿缩回了门框内部。 “那就是诸族混战时期。”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跟上,汉克就继续自顾自地步入了这个单单是看着就觉得不详的房间。“有关于诸族之间忽然间从原本的老死不相往来进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的原因。” 随着门扉的开启,这个位于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里的事物也终于印入眼帘。正对着房门的是一份抄录的,类似于象形文字的羊皮卷。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水平实在不容恭维的图片。不过大致上还是可以判断得出,图片中所描述的应该是某种需要取出死者内脏的仪式。 “地精们的先祖遗骸——或者用我们的话说,叫‘活尸炼成’。”汉克指了指正对着大门的手抄本,为女孩介绍道。“死去的勇士被他们视为最接近祖神的存在,所以当这些在巫医的操纵下重新动起来的尸体们被视为祖神的仆从,鼓舞着那些凶狠的小家伙愈发凶残。” “食人妖们的嗜血死士。”汉克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份手抄本。这上面所绘的是一只被隐藏着骷髅的浓烟所包裹的消瘦食人妖。“燃烧某种有催眠效果的香料削弱意志力过后,通过催眠手段造就的东西。因为神志不清的缘故,除了打仗杀人以外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所以常常需要有族人照料——虽然那些被安排过去照料他们的族人大多没有什么好结果就是的了。” 一只精灵被同胞们放入树洞之中,更远处则是一群长有五官的树人。“精灵们的树葬。将还剩一口气的精灵们放入预先挖好的树洞里,然后封死。再通过仪式来唤醒这棵树,使之转化为树人。如此一来这只树人就继承了那只精灵的一小部分意识——至少他们是这么相信的。” “兽人的巨魔。兽人食尸鬼化之后的结果……” “够了。”女孩打断了汉克的话。眼神中没有对这些邪恶仪式的恐惧不安,只有浓郁的不耐之色。 “我没有兴趣了解那些精灵兽人们究竟有些什么邪恶的仪式。”女孩如此说道。 “对,重点不是在这些异族们有多少邪恶的仪式。”出人意料的,汉克赞同了女孩的话语。“重点在于,这些异族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邪恶的仪式。” 女孩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是凡物与非凡之物距离最近的时代。人间的屏障在魔鬼的攻击之下千疮百孔,不计其数的魔鬼匿入凡间,在凡间找到了自己的代言人。为了驱逐他们,连女神都不得不放下骄傲,参与到这场狗咬狗之中来。女神教会与女神的权威也是从这个时候建立的——同样的,恩赐啊,祝福啊,奇迹啊之类的东西也是从这个时候才出现的。” “如果你只想要找个人讲这些历史故事的话,那么我推荐你去当老师,而不是在这里看店铺。” “我只是告诉你,那个年代魔鬼有多么的常见,多么的猖狂罢了。”仿佛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老人一般,汉克长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说吗?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女孩毫不客气地回复道。 “所以,是什么让你有了一种错觉,让你认为在那个女神插手之前的,群魔乱舞的年代,人类是干净的呢?”看着女孩不耐的神色,汉克轻声问道:“或者更加直接的说,在那个职业者都没有诞生的年代,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人类,是如何从魔鬼的仆役们手中苟活至被女神选中之时的呢?” “听起来像是‘人生来有罪’这样的教会言辞。” “因为人的的确确生来有罪。”汉克轻轻哼了一声。“一个人所向无敌是有缘由的。尤其是在他的对手同样是一群被魔鬼眷顾的人的时候。而单单一个女神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一个人到达这样的地步。” “最后,消灭了上百个种族的种族灭绝者,有史以来的最强人类,卡尔皇帝的死因。”汉克缓缓地道出某个人尽皆知,却又无人得以理解的故事。 “官方的说法是——自尽。” 第三十七章 舞会(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夕阳的余晖从天边褪去时,原本已经渐渐冷清下来的校园忽然间又热闹了起来。 一场由麦德瑞校长所举办的宴会在校园的大礼堂渐渐拉开了帷幕。因为举办得有些仓促的缘故,在准备阶段大量地抽调了学生的帮助,学校方面甚至为此特地停下了一天的课程。 当黄昏降临时,一切准备就绪。来自各个家族的侍从们作为先头队伍开始入驻大礼堂,从城堡里抽调而来的杂役开始最后的准备。而原本进行了先期工作的学生们,则因为缺乏入场资格问题而暂时离开了这片被临时征用的区域,并负责一定程度的外围警戒。其中部分礼仪良好且出身够格的学生还陪同礼仪官负责迎接工作。 这对于学生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恰恰相反,这反而是一种荣耀。 对于贵族来说,交际性的舞会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是“贵族”这份职业中实打实的“应酬”,无论喜欢与否,这对于一名贵族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他们是贵族。 所谓贵族,天生就是高贵而又优雅的。所谓贵族,就应该优雅地在一场美妙的舞会之中将一切事务都在谈笑之间敲定。而不是像那些散发着铜臭味的商人们一样在冰冷单调的房间里头涨红了脖子大吵大闹。 他们不可能像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在密室之中叽叽喳喳,华丽的舞会是属于他们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之中,只有拥有着同等规格权利的盟友才有资格与他们并肩作战,只有拥有着同等威胁的敌人才有资格与他们刀剑相向,只有拥有着同等未来的后辈们才有资格站在他们身后旁观。除此之外,平庸之辈连进入他们眼帘为他们承上刀剑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在他们抵达之前为他们准备战场。 而同样的,有资格筹办这个战场的人也必然流淌着高贵的血液。必然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材之一。 虽然准备仓促,但是学生们还是依靠自己家族广泛的交际网络得知了这一场宴会的参与者名单的一小部分——其中包括同盟国仅存的三名公爵,以及一支来自于自由都市联盟的使团。 这是标准的国宴级舞会,它原本应该在王宫,再不济也应该在那几位顶尖实权贵族的城堡之中举办。而现在,麦德瑞校长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之搬到了麦德瑞联合学校的大礼堂之中。今天之后,麦德瑞联合学校的名字必然将会进入那些同盟国最顶尖的贵族记忆之中,使得它与那些在国王政策之下催生而成的畸形暴发户产生本质上的差别——前提是他们没有把这次宴会搞砸。 “小姐,能将您的请帖交给我吗?” 温和的声音将芙蕾雅从混乱之中稍微惊醒了一点儿,她那一团浆糊的脑袋用了好几秒钟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活动着嘎吱作响的关节,将手中已经掐得稍微有点发皱的请帖从马车窗口递了出去。 从窗帘的缝隙中,芙蕾雅可以看见那名侍从在看清了请帖上的身份过后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有那么一瞬间,芙蕾雅希望眼前这名看起来温和无比的侍者赶紧将自己给请走。毕竟这里还仅仅只是外围区域,在这里被赶走的话还不至于太过丢人。 但是并没有。那名侍者将请帖递给另一名仆从过后向身边的警卫点了点头,警卫在得到信号过后让开了道路,示意车夫继续前进。而那名仆从泽抄近路前往下一个接待点进行汇报。 (不要啊……) 芙蕾雅几乎要哭出声来了。虽然自己对宰相不怎么感冒,但是国王派曾经的中流砥柱白兰度家族的名号,虽然不敢说人尽皆知,但是同盟国顶级贵族人人皆知这一点芙蕾雅还是可以肯定的——尤其是一大半在白兰度家手底下吃过大亏的保守派。 她几乎不敢想象等到马车开到正门时,听闻“白兰度家族到”之类的名号的时候,周围的贵族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宴会期间他们也许会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商量好细节,然后等到宴会结束,自己回去的路上,一大票贵族们的手下再配合默契地将自己挫骨扬灰…… 到了那个时候,只能希望麦德瑞校长的面子够大,能够镇得住那些要自己小命的家伙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被他请来的客人…… “但是有的人是不会在意贵族的颜面的——至少不会在意这些贵族的颜面。” 芙蕾雅的身体猛地缩了缩。 “让我来告诉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会发现什么吧。”女孩的手掌盖住了芙蕾雅膝盖上的手背,让她僵硬的手掌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那名领着你的请帖的仆人不会将请帖送到前门。因为他的家族死于当年的白兰度家之手,所以在克莱尔手下的间谍们的蛊惑下决定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弄丢你的请帖,让你被白白晾在外面,甚至被卫兵们赶走。” 一股寒意从芙蕾雅心头升起。在宴会外围被赶走和在大门口诸多贵族眼皮子底下被赶走完全是两个概念。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话自己究竟有多么尴尬——失去请帖的她几乎可以确信会被当做试图混入宴会中讨好贵族的骗子赶走,而她的身份在揭晓过后会在整个贵族圈沦为笑料。任何一个和贵族圈有哪怕一丁点儿关系的机构都不会雇用她这么一个有着不光彩前科的人,她只能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一样维生…… 马车停了下来。通过窗帘的缝隙,芙蕾雅可以看见熟悉的大礼堂前门。一般在这之前,礼仪官就会报出抵达的客人的名号,但是现在,即便是在她的马车已经停下的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报出名号的声音响起。 “无需紧张,你要知道自己的价值。”女孩的声音让芙蕾雅心头猛地一跳,仿佛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有着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面孔的女孩。她曾经听过类似的话,那是在麦德瑞校长口中。那个时候从老头子口中听起来像是老眼昏花的老家伙在那里嘀嘀咕咕,但是此时此刻,从女孩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不由得颤栗。 “自由都市的商人们以为自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马林宰相与克莱尔以为这是保守派在参试拉拢你,萨拉兰奇的黑帮们以为这是为了在之后的学院交流中占据上风。” 复数的脚步声从马车外响起,舞会的接待者们似乎察觉到了怪异,想要上前检查。 “所以,才有人觉得弄丢了你的请帖,让你大丢面子,就可以解决这一切。”女孩微笑地注视着芙蕾雅,芙蕾雅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是“智慧”或者“自信”这样的低级东西,而是更加神秘的东西…… “但是他们不知道,有价值的人从来不需要‘请帖’这种东西,他们自己就是请帖。” 那是宛如全知全能一般的东西。 “阿肯色大公,黑森公爵,麦德瑞大公——这些如今黑巫塔的领袖们。他们是来觐见的。” 车门被拉开,胖乎乎的麦德瑞大公——或者说麦德瑞校长,微笑着向芙蕾雅鞠躬,然后缓缓跪下。在他身后,两名大公向两旁让开一步,然后像是两名骑士一般半跪而下。紧接着的,则是屹立于两侧的士兵们…… “一千年前,有一个人类见证到了魔鬼的权柄。最终他在这片大陆上建立了人类的帝国。” 女孩松开了芙蕾雅的手掌,从打开的车门走出。没有丝毫犹豫地以麦德瑞大公那深深跪下的肥胖身体为台阶走下了马车。从当事人到四周的士兵们,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所不满。 “而今天,这些人是来见证新的权柄的。” 第三十八章 舞会(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柯林平静地离开了烈阳大道。 穿上女装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见人……这种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不要在体会第二次。事实上即便是已经将那身衣服变成灰了的现在,柯林依旧觉得四面八方的行人们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哪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完全是是因为自己的错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穿上自己所习惯的,有些破旧邋遢的亚麻布衣服过后,浑身上下的别扭感无疑减轻了不少。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件从别人身上顺手买来的衣服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了的缘故,而沾染了一股奇怪的恶臭味。虽然让他回忆起了曾经的日子,但是恶臭毕竟是恶臭,无论再如何怀念也依旧会让人觉得有一点儿不舒服。 “嘿!那边那个小子!站住!” 一个粗鲁的声音传入了柯林的耳中。虽然符合对方口中条件的人在整条街上也许有三位数,但是柯林的直觉却在告诉他,对方对方叫的是他。 “请问,有什么事吗?” 聆听了一下身后快步靠近的脚步声,在大致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数量和距离过后,柯林缓缓回头反问道。 “因为有街上的邻居反应,一个可疑的家伙在这里乱转,所以于情于理都需要来这里看一下。”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一辆胡子渣的光头壮汉。虽然看起来显得邋遢无比,但是却有着普通人之中难得一见的肥硕身材。虽然挺着一个啤酒肚,但是却给人一种健壮有力的感觉。 “治安队可能不太乐意有人抢他们的工作。” 视线从对方黝黑油渍的皮肤上扫过,柯林缓缓开口道。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是柯林非常肯定地察觉到对方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这种肌肉的变动甚至还没有彻底转变为笑容就被意志力给压制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容。 “你有权利去告诉治安队,这里有人抢他们的工作。”伴随着仅有的一丝平和褪去,男人原本被很好地掩饰起来的危险感如同洪水一般涌出。“但是现在,我对于你这么一个麦德瑞学校的‘公子哥们’跑去烈阳大道的理由更加感兴趣了。” “我不是公子哥。”当对方说出自己从烈阳大道出来的瞬间,柯林就彻底放弃了掩饰自己动向的企图,转而将目标放在掩饰自己的目的上来。如果说去一个古董店转悠还有理由可以解释的话,那么和邪教掺和到一块儿就绝对不是什么能够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了——就算眼前这几个十有八九是黑帮的家伙是教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麦德瑞开始放松对入校学生的家境要求,我是今年入学的……因为家境问题,需要卖一些东西补贴学费。所以就试着吧手上一些可能有价值的东西卖出去。” 跟在那名光头壮汉身后的其他人从四周堵住了柯林的去路,这使得柯林彻底放弃了夺路而逃的想法。虽然他姑且也算是一个职业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当着一个同样是职业者的面,越过一群可能是职业者的家伙跑掉——天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真的抄东西。 “那么,卖掉了吗?”男人丝毫没有相信柯林的意思,毫不掩饰讽刺地追问道。“不介意借我们几个子儿花一花吧?” 没有任何犹豫地,柯林选择了动武。尽管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却是他的唯一办法了。他不知道这些家伙想要干什么,对于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狗屁黑帮,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默认了他的话全在说谎,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欺骗他们——如果他身上有足够价值的物品的话也许还有点机会,但是此刻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一柄得自罗德克雇佣兵们的短剑。 “柯林,奴隶之子,柯文特人。一个月前入读麦德瑞联合学校,因为性情较为孤僻,所以不太受人欢迎。但是因为好学,而且在职业者道路上有着相当天赋,所以受到实战技能讲师,格格洛一级导师的光注。一周前,开始与芙蕾雅•白兰度小姐同居——”紧紧地按住了柯林藏在肋下的短剑,男人轻佻地开口道。“现在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了吧?” “不知道。”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柯林缓缓抬起了手掌,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据我所知她除了凑巧击败了一个老兵意外,没有任何特点。” “没事,我们也不知道。” 男人的回答让柯林不由得愣了愣。 “但是我们知道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对她有兴趣——这就够了。”男人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不知道如何解读藏宝图没关系,确保自己也有一份,然后盯紧别人就可以了——这就是我们的想法。”一个新的声音插入了进来。 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脏兮兮的厚皮大衣,一顶不知道插了什么鸟类羽毛的鸭舌帽歪歪斜斜的挂在脑袋上。 “晚上好,‘可爱的女士’。这个时候一个人独自在外出行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介意我送你回家吧?”在看到柯林的视线,男人亲切地隔着光头壮汉向他打招呼。在他身后,似乎是小弟一样的角色们则缓缓地将柯林连同光头壮汉等人也包围起来。 “奎克,你们什么时候在我的地盘上也手眼通天了?” 似乎是对新来截胡的敌人非常熟悉的缘故,光头壮汉放弃了对柯林的步步紧逼,转身挡在了被叫做奎克的男人身前。而他的手下们也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从柯林身上转移到了更具威胁的不速之客身上来。 “有个面色红润,却又穿着廉价衣服的人,找一个要饭的卖了一身衣服——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看一看呢?”随意地耸了耸肩,英俊的男人毫不畏惧地站在了光头大汉身前。“尤其是在看到我们可怖的‘野猪’大人也在这里的时候。” “你们萨拉兰奇的黑帮们,如今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么?”光头大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们这是打算开战吗?” “曾经也许有你口中的所谓‘廉耻’吧。不过那群人如今已经‘从凉了’,所以现在没有了。”尽管比对方矮了一整个头,但是英俊男人却用一种傲慢的语气回道:“至于战争,既然可以用一场大战来解决问题,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废话这么多呢?” “反正我们的利益相互冲突,我们注定要大战一场的,现在就打的话更省时间,不是么?” 第三十九章 舞会(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芙蕾雅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学着女孩的样子,踏过麦德瑞大公的背脊踩在了被磨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了。 三名大公的手指随意地从自己的衣角扫过,将原本有点凌乱的外套重新扯得笔直,默默无闻地低头跟随于身后,仿佛托着一席看不见的裙摆。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会惊掉下巴吧…… 然而除去当事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 一名妇人在下马车之时不慎折断了自己的高跟鞋,虽然迎宾的侍者及时地出手试图搀扶对方,但是却一脚踩在了不知何时撒在地面的酒水上,被妇人带着一同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这个小小的插曲吸引了礼堂前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而剩余的少数人也专注于眼前的事务——几名妇人组成的小圈子正在热切地讨论着高价的香水与礼服,几名略有身份的中年人正皱眉数落着年轻人的大意,几名不相干的卫兵正在乘机活动着自己略微僵硬的四肢……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本该是这场宴会主角的三名大公。 一行人穿过礼堂的大门,门卫没能认出他们的身份,但还是略为疑惑地为他们敞开了礼堂的门扉。 一行人穿过礼堂的大厅,侍者没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却还是恭恭敬敬地位他们递上了了金黄色的酒水。 一行人穿过礼堂的走廊,在走廊上情意绵绵的男女们同样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互相拥抱着向他们点头示意。 有的人没有看到他们,有的人虽然看到了他们,但是却没有认出他们。而那少之又少的,认出了三位大公的人,却诡异地没有对三位大公跟随在一名女孩身后这样的事情抱有任何疑惑——也包括芙蕾雅自己。 就仿佛是经过一场荒诞的梦境一般,所有的一切,即便再不合理也不会有人去怀疑它。 直到隔间的门扉被关上的刹那。 仿佛是被那有点难听的吱嘎声从睡梦中吵醒了一般,芙蕾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地,芙蕾雅扑向了刚刚才被关上了的隔门。 “咚——” 就像是撞击在一座大山上一般的闷响,芙蕾雅因为反作用力而略微后退了一小步。 “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儿吗……或者我应该在门上写上‘门坏了’你才能停止你这种无用功?”看着试图撞开门扉的芙蕾雅,少女不由得撇了撇嘴。仿佛是戏弄芙蕾雅一般,门扉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门坏了”的字样。 也不知道是写上的字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芙蕾雅累了的缘故,终于,芙蕾雅停下了徒劳的举动转身看向了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幽灵少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 开口的同时,芙蕾雅悄悄地再度推动了一下身后的门扉。那扇由告解室改造而来的,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的木板门此刻却仿佛被施加了几十层封印一般稳若泰山。以至于芙蕾雅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拐进了某个封印魔鬼之类的地方了。 “不不不,这才不是什么封印魔鬼的圣所,这就是你们学校那个因为女神教会资金问题而卖掉的教堂改造的大礼堂,后头的会客厅角落的那个处于纪念意义而留下来的告解室啊。”女孩似乎看穿了芙蕾雅的想法,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以前还被处罚打扫过这里的啊。” “你在读取我的记忆?”芙蕾雅脸色不由得僵了僵,记得曾经听格格洛讲师说过有这样的能力的魔物来着?那个时候男生们问怎么对付这样的魔物的时候,格格洛讲师似乎是说“不用担心,一般情况下死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这样超不负责的话来着? “没那么复杂,看了看过去而已。”见芙蕾雅一脸疑惑的样子,少女又补充了一句:“就好像你看一本书的时候,看到你忘记了的地方的时候就翻到前面去看一看一样。” 芙蕾雅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虽然很想反驳对方这种好像吧所有人都当成死物一样的迷之自负,但是不得不承认形势比人强,吧对方给惹恼了的话实在谈不上什么好事。 “所以你这次又跳出来干什么?”芙蕾雅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一下四周,一确认这个空间里是否还有某个只剩下一口气的死人的身影。“该不会又说什么‘只有我可以帮助你’的鬼话吧!强买强卖不算数的!” “如果没有魔王军的话,你的祖先将会是第二个皇帝。” 少女的回答有些没头没脑,用了几秒钟,芙蕾雅才猛然意识到对方所说的“皇帝”指的是那位建立了人类帝国著名的异族屠夫。 “但是他失败了,魔王的大军将人类诸国,连同他与魔鬼的交易一同碾为了尘土,为了避免魔鬼的触手从他所留下的漏洞介入人界,他不得不一代又一代的清洗自己的血亲——最后他失败了。” “金苹果驱散了他所留下的诅咒,但是却对魔鬼的契约无能为力。因为那是一种‘恩赐’,尽管它并非由女神所赋予,尽管它的代价高昂得令人难以接受,但它终究是一种‘恩赐’,所以金苹果对它无能为力。” “所以你的父亲活过了自己先祖的诅咒。十年前的事情让他失去了一切,所以他接触到了那名魔鬼,他拉拢了这个国家最后的三名大公,他纂夺黑巫塔的权利,成为了现今黑巫塔硕果仅存的大祭司。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男人终于和魔鬼达成了交易,恳请他奉献了一生的主人保护他最后的后嗣——所以,我来了。” 仿佛生锈了的齿轮一般,芙蕾雅转动自己僵硬的颈椎看向眼前这名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面孔的非人少女。 “你曾经问我,‘你是谁’?” “我是黑巫塔所梦寐以求的神迹。” “我是白兰度一族的夙愿。” “我是白兰度的野心。” “我,就是魔鬼。” 第四十章 舞会(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不信任你。” 芙蕾雅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对方。并非因为对方是魔鬼所以不信任,而是更加纯粹的,连对方自称魔鬼这一点都不给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少邪教都自称自己是魔鬼的代言人或者是魔鬼什么的,但事实上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除了拐骗点钱财之外什么都做不到。虽然现在白兰度家看似一无所有,但是仅仅是这一个姓氏就已经是价值连城——只要芙蕾雅愿意将白兰度家族的宣称文书卖出,那么她可以轻易获得一块足够自己后半生衣食无忧的土地。 “我们有得是机会培养信任。”丝毫不因为芙蕾雅的拒绝而感到不满,少女微笑着说道:“你也可以去教堂尝试一下,是否可以把我驱散或者封印掉什么的。” 就在这时,接待室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透过告解室的网格窗缝隙之中,芙蕾雅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两名身着漆黑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了三名大公对面。他们大概就是传闻中的那支来自自由都市的使团成员了吧。 “晚上好,各位。都是熟人了,自我介绍就免了吧?” 为首的是一名珠光宝气的女人,戴着有着一头不知是年迈还是染色而成的卷曲白发,松垮垮的肥肉随着她将自己的身体埋入座椅之中而在重力的作用下填补了座椅与身体之间的缝隙。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在椅子所发出的吱嘎呻吟身中转向了自己身后那名带着火红色假发的男人。 “不过我想……也许我应该介绍一下我的这位‘副使’先生?” “忽然想起,你对萨拉兰奇与自由都市们的战斗了解多少?”没头没脑地,少女忽然向芙蕾雅询问道。 “宣战理由是要求自由都市修改不公正的贸易协定。”看了眼莫名其妙再度挑起话题的少女,芙蕾雅最后还是回答道:“按政治课上的说法,是为了领土扩张。” “准确的说,是为了国内的改革。”少女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雷文十七世在长刀之夜以抛弃自己的禁卫军为代价,换取了新兴军事集团们的支持。而新兴军事集团们挑起了这场战争,试图获得更多的利益,以便自己与国内的实权贵族们进行对抗。换句话说,自由都市事实上只是和小半个萨拉兰奇打仗。而剩下的大半个萨拉兰奇,事实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不用了,凯奇男爵,我们曾经见过面。”开口的是麦德瑞校长——或者说大公。“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比较感兴趣,一个萨拉兰奇的贵族,为什么会出现在和自己打仗的敌对国的使团里头。” “这取决于你们和西琳女士的讨论结果。” 被称为凯奇男爵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和麦德瑞大公套近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后退了一小步,将谈判的主动权让给了来自自由都市的代表。 “好吧,我们谈谈自由都市的问题——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 麦德瑞大公在心底不由自主地啐了一口。本来按照设想应该是他们三个代表同盟国对处于弱势地位的自由都市狮子大张口的才对,但是现在情况却莫名其妙的变成萨拉兰奇站队自由都市和他们唱对台戏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了。知道的明白是萨拉兰奇又他妈的在搞内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盟国在入侵自由都市…… “我们需要杜马同盟方面的外交支持,或者说是声援。杜马同盟方面支持我们对于萨拉兰奇方面的反攻,以及结束战争过后的惩戒——包括战争赔款,以及一到两个城市的割让问题。”明明是一名商人,但是女人却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单刀直入地将事情挑明的同时,将一份羊皮卷推向了三名大公:“这是关于和平条款的预案,各位可以确认其中是否有不利于你们的内容。” “不需要,西琳小姐。”开口的是阿肯色大公。这个强壮的男人正全神贯注地把玩着自己那枚没有任何装饰的银白戒指,冷冷地回绝了自由都市代表的提议。“你们的警备团,包括其中的四千名高地步兵在内的,用以和那位米拉戴尔侯爵对抗的五万大军,都已经在半个月前让萨拉兰奇人像杀鸡一样宰光了。也许您贵人多忘事所以忘记了这点,所以我在这里提醒您一下,别说什么对萨拉兰奇的惩戒了,如果不是海军的缘故,你们现在都已经是一群丧家之犬了。” “我们对于自由都市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我们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战争不会给予关注。”这一次开口的是黑森公爵,这位曾经的海军元帅发出了一阵仿佛乌鸦一般难听的笑声。“所有人都知道萨拉兰奇需要进行遏制,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要和一个满嘴鬼话的家伙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更加倾向于将那些不安分的角色剔除出这场宴会里。” “客人打算将宴会的主人剔除出宴会?这就是你们的礼仪?我都不禁要怀疑我们谁才是商人了。” 即便是有求于人,西琳女士依旧对黑森公爵隐隐暗示要瓜分自由都市的不敬的言论表达了不满。虽然是寻求帮助,但如果是引狼入室的话还是算了。 “曾经不是这样的,但人是会变的。”隐隐为三人之首的麦德瑞大公缓缓开口道:“人生太过艰难,即便是为了活下来就让人涸思干虑了,要想获得某些东西势必要付出一些东西。” “看样子诸位在双王的统治下过得也挺辛苦的。”挑了挑眉头,西琳女士回复道:“这种事情我没有能力做主,不过我可以将你们的需求转告过去,公爵想必会非常高兴的。” “谈判的大门随时向您打开,非常期待与您的下一次见面。” 没有因为西琳女士的话语感到意外,麦德瑞大公微微昂首道。 就像开始得毫无征兆一样,忽然之间,这场谈判就宣告结束。来自自由都市与萨拉兰奇的两名代表在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大步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他们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礼堂后门离开,走向了一辆隐藏在黑暗中的马车。 “你知道真正的政治家和什么职业最像吗?”旁观过这场没头没脑的谈判过后,少女忽然开口问道。 “答案是厨师。三流的政治家会给自己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就像一个顶尖的厨子的拿手好菜一样完美无缺的计划。”不等芙蕾雅开口,少女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而真正的政治家则会知道自己事实上是在做火锅——所有厨师都在共用同一口锅。他们只会将自己所需要的食材丢进锅中,然后吧自己想要的放入碗中。” —— “晚上好,西琳女士,凯奇男爵。”在目睹自己的客人回到马车过后,马车夫随意地打招呼道。 “晚上好,克莱尔先生。” 第四十一章 舞会(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似乎对于如此之快就结束了谈判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三名大公在随意地交谈过后就开始向着门外走去。因为不再是正式场合的原因,他们的口语中夹杂着严重的方言因素,导致芙蕾雅听着也极为吃力。不过大致上还是可以了解到他们所谈论的是有关占据了整个席瓦拉高地的诺兰公国为了堵住萨拉兰奇而采取近一步干涉,甚至是亲自上阵的可能。 “总而言之,在席瓦拉公爵那只老狐狸在成为新的国王之前,他不可能进一步支援那些商人,他们的国王在料理掉这只老狐狸之前也没有余暇南下对抗萨拉兰奇。柯文特人没了死海什么都不是,而死海的那群魔法师是不可能和红湖开战的。除非萨拉兰奇人愿意主动展开内战,否则南边那群商人只能寻求我们的援助。”最终,绅士性地为两位同伴拉开房门的同时,黑森大公如此总结道。“所以我们无需担忧他们不会回来。” “对于他们是否回来这一点我保持肯定,但是对于诺兰国王的事情我需要补充一下——他们的国王已经死了快三年了,现在是女王当政。”从黑森大公身边走过的阿肯色大公小声地纠正了一下同伴的口误。 “如果一个只有十三岁的黄毛丫头也算‘国王’的话。”轻轻哼了一声过后,黑森公爵缓缓合上了房门。 寂静笼罩了这个房间。 等待了几秒钟,确信三位大公们不会因为落下什么东西而忽然折回过后,芙蕾雅小心翼翼地从告解室里探出了头,然后像是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从中钻出。将一切都恢复原样过后,毫无风度地趴在门扉上观察了一下门外的走廊。 原本在走廊上卿卿我我的男女们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从遗落在角落里的女性胸衣来看,那些男男女女们因为大人物的忽然出现而被吓得不轻。 在确认过走廊上没人过后,芙蕾雅推开房门按照记忆中自由都市的代表离开的方向走去。 说来可笑,身为这个学校的学生,芙蕾雅对于大礼堂的了解程度甚至远远不如这些才熟悉几个小时的仆人们。如果芙蕾雅没有记错的话,自己进入学校这些年来进入大礼堂的次数屈指可数——它只有在每年开学典礼的时候才会向所有人开放。其他的绝大多数时候它往往都只是作为教堂而处于一种局部开放状态。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途中为了躲避一批侍者而绕路过后,芙蕾雅非常可悲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耳边传来了舞会的喧闹声,自己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与自己所想要前往的后门截然相反的方向,到达了大厅附近。虽然理论上说只要回到了大厅,芙蕾雅就有信心找到离开的路,但是身为皇党的中流砥柱的白兰度家子嗣,芙蕾雅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在一群豪门勋贵之中——天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那个女人进来的。 不,简单一点,因为自己是白兰度家后人,而且还是从来没有参与过社交活动的那种。所以这些豪门勋贵应该也不认识自己才对——只要保持平静,然后从大门重新走出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虽然稍微有点危险,但是作为一个对着校长背上踩了好几脚的人,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是对心脏的一种煎熬。 “芙蕾雅?” 毫无征兆的熟悉声音吓得芙蕾雅的心脏都抽搐了一瞬,几乎是用跳的方式,让自己在原地完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 “莎……莎尔琪莉亚?” 当看到来人那一头炫目的金色长发过后,芙蕾雅的心就不由得发出了“啪吱”的声音,整个身子一下子凉透了大半截。 “不得不说我小看了你,作为白兰度家的人,的的确确个个都是胆大包天之徒——而且还非常具有行动力。”以完全不符身上的侍者服的不快神色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礼服的芙蕾雅。这位温莎公爵的独女缓缓开口道:“而且还是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廉价礼服。” “我有请帖的,所以,请叫我‘白兰度女士’。明白了吗?侍者小姐?”几乎纯粹是本能地,在面对自己的死对头过后,芙蕾雅原本还七上八下的心心脏一下子就杆精上脑硬朗了起来。“而且你所说的‘廉价礼服’是玛丽女士的得意之作,纯手工丝绸制作——” “所以你居然真的穿着借来的礼服参加了这场宴会?” 这位公爵之女用一个完美的避重就轻命中了芙蕾雅的弱点……是的,在白兰度家族的财产全部归为国有的现在,芙蕾雅确确实实买不起自己的礼服,她的礼服是借来的…… “不!泰隆的战斗萨拉兰奇并非没有任何胜算!作为主攻的萨拉兰奇新军有着全世界几乎最高的魔法师比例,它们在质量上完全胜过自由都市那群充斥着铜臭味商人们的警备团,哪怕是有高地骑士帮助也无法彻底的击败,充其量是将原本以一当十的比例给调整到了以一当五罢了。” “对,但是他们本身的身价却是足以以一当百。他们就是国家的蛀虫!他们享受着高昂得荒谬的资源,但是本身却难以体现出足够的价值!萨拉兰奇多年以来用于维持新军存在的金钱拿去招募雇佣兵的话,数十万雇佣兵早就已经踏过威克尔海峡了,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围着泰隆城修造营地!他们本质上就是一个萨拉兰奇版的第九军团——谢天谢地,他们是站在那位所谓的‘国王’一方的,我甚至希望那位国王将自己的士兵全都换成那些禁卫军团,那样用不了几年我们的国王就要卖王冠来维持生活了……” 就在这时,几名相互争执着的贵族从不远处走过。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自己的交流。 “因为收到请帖的时候时间有点紧急,所以来不及去准备我自己的礼服了。”在确认那几人离开了过后,芙蕾雅冲莎尔琪莉亚摆了摆手自己信封上的麦德瑞家族泥印,将话题从有关自己的礼服这个尴尬的问题上转移开来。“不过不得不说,单单是能看到你穿这一身的模样就值得我来这一趟了——能给我来一杯葡萄酒吗?” 芙蕾雅指的是莎尔琪莉亚此时所穿的侍者服。作为今年屈指可数的高层误会,不计其数的贵族们试图将自己的后辈给安插进侍者的队伍之中,借敬酒之名让自己的后辈在大人物面前露个面。当然,也仅仅只是负责倒个酒什么的既简单又可以抛头露面的工作。真正负责准备餐点清理卫生之类的杂活事实上还是交由那些来自组织者的仆人所准备。 虽然本质上并不是什么丢脸,甚至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触大人物的原因而属于一种令人羡慕的工作。但这是在和那些无法在社交场合接触到“大人物”们的人来说。而作为一个有资格参加这场舞会的客人,那些需要借侍者之名才有资格见上一面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仅仅只是一个没有正式进入社交场合的后辈而已——就如同克里斯蒂特别顾问所说的一样,只不过是小屁孩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芙蕾雅几乎担心自己这位死对头会不甘心得哭出来。不过万幸的是,最后她还是抑制了下来,为芙蕾雅倒上了一倍血红的葡萄酒。 “算你厉害,这局算你赢了……”莎尔琪莉亚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将话给挤出来的。“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请帖的,喝完了就快点回自己的老窝里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愿意第二天在贵族圈里头流传着最后的白兰度族人出现在麦德瑞大公的舞会上的事情。” “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挫败死对头的成功使得自己又重新燃起了自信,芙蕾雅昂首挺胸地穿过了人群密集的大厅,穿过大门重新回到了庭院里那辆接自己过来的马车前。 “晚上好,芙蕾雅小姐。”原本那个半死不活,似乎马上就要入土的老头子车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邋遢男子。他推了推自己的鸭舌帽,露出了自己英俊的脸庞。“我的前任因为腰扭了而不能继续为您服务了,所以还请见谅。自我介绍一下——” “您可以叫我奎克。” 第四十二章 舞会(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治安队特别顾问克里斯蒂跟随着那名嗜酒如命的后辈走过了在战斗中破败不堪的小巷。 这里是烈阳大道附近的一个小巷——或者说曾经是。在大约一小时之前发生在这里的战斗使得这个小巷彻底沦为了废墟。如果是城市规划部门的家伙在这里的话,他们大概会为此脱光了衣服喝酒唱歌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吧。 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或者说他们已经懒得清理尸体了。仿佛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一瞬间,整座城市的黑帮活跃了起来。来自萨拉兰奇的外来户们在增援的帮助下发动了总攻,而准备不及的马林堡本土黑帮则步步退却。 “‘野猪’。‘掌旗官’莫迪的部下。原本的赤犬会头牌打手。”皮洛士在检查过被治安队整齐排列起来的尸体过后缓缓解释道。“是在浑身肌肉都被切断了大半过后被直接拧断脖子干掉的。奎克那家伙说过自己总有一天要拧断这家伙的脖子,看样子今天做到了。” “你跟他很熟?” “那家伙曾经作为罗德克志愿兵团的人和我并肩作战过。”随意地摊了摊手,皮洛士解释道“在这之前他隶属于黑城剑士团。在这之后他在给萨拉兰奇的‘黑帮’卖命。去年在回安置院探望老朋友的时候遇上过他。” “那家伙是黑名单里头的三级危险人物……”不快地点燃了烟草,吞云吐雾中克里斯蒂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什么时候黑名单里的家伙都可以随便跑进我们的王都了?” “你我都知道,有不少贵族和那些萨拉兰奇人有合作关系。有我们的人,有对面的人。”皮洛士随意道:“各取所需而已,没有人会拒绝赚外快的机会。” “然后他们再被对方拿着案底继续要挟着绑上贼船……”似乎是不愿意谈论那些不中用的‘同伴’,克里斯蒂也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战场上来了。“他们死的位置……这是在保护什么人……或者那个人身上的某种东西。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值得让奎克出手?” “本来按照您的命令,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干得稍微有点过火。”似乎是觉得是时候了,年轻的治安官有点激动地向自己曾经的导师插嘴道。“我们的压力很大,那些萨拉兰奇人和本地黑帮的战争已经影响到了城市的正常运作。单是我知道的就有七起火灾因他们的战争有关,小巷里头到处都有人在打打杀杀,很多平民们甚至都不敢继续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头,各个街区的治安队驻地门口都被不安的民众赌满了,在主要冲突区域的四个街区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我们的人手单单是安抚那些民众就已经相形见绌了,等到明天天亮,城市的下水道里可能就要被堆积如山的尸体给堵死了。” “所以?你希望我说服陛下调遣王家中队进城?又或者是让旗队的各位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回头看了看年轻的治安官,克里斯蒂毫无动容地回复道。“治安队是整个马林堡里唯一的武装机构,这是定律。如果你们干不好,那就换能办到的人去干。” 尽管同样对于“不要阻止萨拉兰奇人”这样的命令有所不快,认为宰相与陛下在下达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太多私人感情因素掺杂在里头了。但是面对部下的疑问,克里斯蒂依旧保持着强硬的态度。一个团体内部有不同意见没问题,但是在对外表态方面意见却是一定要统一。虽然这样多多少少有一点儿“政治正确”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对于信心的树立却是立竿见影的。 但年轻的治安官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调遣王家中队进城。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哪怕是他这么一个小人物都知道究竟会有多危险。上一次命令王家中队进城还是在同盟国成立的时候的事情,而那一次,在强势国王的安排下不得已入驻杜文堡的勋贵们几乎是瞬间撕破了脸皮,号召忠于自己的军队们向首都集结。最终导致整个同盟国几乎一瞬间进入了战争动员,近三十万的兵力在首都外相互对峙了半个月,直到来自兰顿骑士团国介入才勉强从内战的边缘离开。 “我只是希望调遣一下其他区域治安队的支援……您知道的,人手紧张仅仅只是出现在沦为黑帮冲突前线的那几个街区。虽然临近街区已经派遣了支援,但是人手还是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大规模的支援。”出动治安队旗队的想法在心底转了一小圈就彻底消失了,那是治安队最后的机动兵力,同时也是王宫的禁卫部队。这些大老爷们如果真的出动了的话,那么首先遭殃的就是治安队自己——这证明治安队已经即将失去对局势的控制能力了。 “他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注意。”克里斯蒂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年轻治安官的提议。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到空气中的阴谋气息,远东军团还有一周才正式开拔,这种时候实在不是闹事的机会——只要再等一个月,就到了国王最虚弱的时候,届时,原本在军事重压下暂且低下头颅的旧贵族们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国王们展开最后的决战。到那个时候,萨拉兰奇人哪怕是要从底下彻底蛀空这个国家都没人能够顾忌…… 他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所以他必须得保有余地。黑帮暴乱永远伤害不了根基,几个街区的平民伤亡也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是黑帮背锅,只要回头及时进行援助,暴乱所带来的损失对于马林堡乃至整个国家来说都不值一提。 克里斯蒂忽然停下了脚步。 “马林堡的水果价格怎么样?”毫无来由地,克里斯蒂向身旁无所事事地翻看着废墟的皮洛士:“你的太太最近给你的早餐里加柠檬了吗?” “3芬里昂一个——大概是去年的三倍。”说着,皮洛士指了指来的路上所经过的一个被砸坏的水果摊:“价格牌还没坏,大致上可以看出来,南海群岛的苹果也是3芬里昂,菠萝贵得有点离谱,要卖11芬里昂。托它们的服,今年葡萄酒都涨价了。” 顺着皮洛士的视线,克里斯蒂看到了那个被破坏的水果店。被砸得稀烂的苹果甚至滚落到了道路中央,因为自己一直都在思考萨拉兰奇人的事情的缘故,所以才没有留意到这种事情。 “操他妈的……”终于,克里斯蒂的神色扭曲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掉头向来的方向走去。“通知治安队各中队!进入三级警备状态!所有治安官停止休假都给我起来加班!机动组随时待命!让那些在其他街区干活的傻鸟给我滚回自己的岗位!不要管那些平民的死活了!” “去他妈的一个月后远东军团才出发!” 第四十三章 舞会(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老得都半截身子躺进棺材的车夫敲响了麦德瑞大公的房门。 “萨拉兰奇人吧大人接走了,我们要不要拦下他们?” “不用,那位大人既然原意跟他们走,那么就证明他们对我们是有利的。”轻轻挑起窗帘,目送马车消失在黑暗之中过后,麦德瑞大公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和萨拉兰奇人硬拼只会便宜了我们那位陛下。毕竟是正值需要通力合作的时候,对自己的盟友适当容忍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 “之后呢?”短暂的思索,老车夫追问道。 “虽然很不待见我们那位陛下,但是他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对的——萨拉兰奇人绝对不能拥有南方出海口。”继续将窗帘拉大了一点,天边赤红的火灾印入了几乎被肥肉给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瞳孔:“如果自顾不暇的诺兰公国无法胜任堵住萨拉兰奇人的重任的话,那么就我们亲自上阵。安排其他几名大公各自均出一些人手,注册一个新的佣兵团。自由都市的人只要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雇佣走这支雇佣军。” “如果他们还是失败了呢?毕竟萨拉兰奇人是能够独自守住整个西部区域的强国,如果他们真的下定决心要获取南方出海口的话,单单依靠这点人手可能不够。” “那就让陛下吧王室中队也加进去——如果这一局我们赢了的话,这样的要求还是可以做到的。”带着几分凶狠神色地为自己倒上了慢慢的一整杯啤酒,大公仿佛是一个乡下酒鬼一般将之一饮而尽。“而如果我们失败了的话,那么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来头疼了。” 忽然间,剧烈的喧哗声从大厅里传来,经久不绝。这使得麦德瑞大公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种失礼的行为发生在他所举办的宴会上,如果传出去的话,很容易让有心人宣传成他识人不明,举办的宴会所邀请的都是一些如同市井流氓一般哗众取宠之徒。虽然不至于对家族的声誉造成严重打击,但是这终究是一个诽谤的借口。 “大人……情况不太妙……”不等老人出门打听情况,一名仆人就已经气踹嘘嘘地敲响了房门。“萨拉兰奇的使团直接走正门进来了。” “他们在发什么神经?!” 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麦德瑞大公厌恶地看了看那个为自己带来这个坏消息的仆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但是萨拉兰奇人如此不受规矩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抑制地恼怒。 “大概是想避免我们对自由都市的战争进行干涉吧。”老人丝毫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今天晚上之后,全马林堡都知道萨拉兰奇人的使团参加了贵族派的宴会,这会让陛下非常不满。” “他们是明目张胆的把我们当成卫生纸了吗?!一次性!用完即弃!”用了好几个深呼吸,麦德瑞大公终于得以控制住自己满腔的怒火,让自己的态度不至于太过恶劣。“他们是想要今晚就挑起我们和陛下反目成仇吗?!” “确切的说,我们互相都在吧对方当卫生纸。”在忽然爆发而出的嘈杂声中,紧锁的房门被人用暴力推开——这么说事实上是委婉的说法。房门本身上拥有魔法封印,在“上锁”的状态下可以封闭房间里的所有声音的同时抵御数吨重的冲击。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被人“推开”。尤其是在对方还听见了本来不应该传出房间的声音的情况下。 “我们支持你们和你们的国王翻脸是为了让你们无暇干扰我们处理自由都市的事情。我们双方的利益仅仅只有这短暂的一小段时间相符,过期不候。”带着浓郁的萨拉兰奇人所特有的傲慢,萨拉兰奇人的使者大步跨入了麦德瑞大公的房间。“如果你们帮不上忙,那么我们就支持你们的国王解决掉你们——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让杜马同盟无暇他顾。” 明明在之前几乎已经要被气炸了,但是当正主出现在眼前,并用近乎羞辱的方式逼迫他屈服过后,麦德瑞大公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愤怒都是假装的一般。 “也许我们的陛下愿意在这个实力空虚的时候向我们做出点让步,让我们优先解决外部问题——毕竟我们内部的问题就算拖上那么几个月再解决也没什么关系。”微微偏了偏脑袋,老克里斯蒂立即会意拦在了使者眼前,向对方示意“请回”。 “你们这些满脑子都是肥肉的‘贵族’们该不会以为萨拉兰奇人的支援是白来的吧?”完全没有将老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使者冷笑了一声:“与虎谋皮过后还天真的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你们是贵族之间的过家家玩多了,以至于吧脑子玩傻了吗?” “我觉得萨拉兰奇需要一个冷静沉稳一点的使者。”长长叹出一口气,麦德瑞大公失望地说道:“你这样只会吧事情弄得更糟,我们之间根本没办法好好合作。”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公爵阁下。‘合作’是在平等地位的情况下才能够谈及的。但是代表萨拉兰奇的我和代表杜马同盟里几个垂死挣扎的小贵族的你,二者并不是同等地位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拦在眼前的老人,似乎确认了什么,使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在被我们找上之后,你们的选择就只有当死人和当狗两个选择了。” “送客,克里斯蒂,帮我联系其他几位大公,我们进王宫向陛下请罪。”这一次,麦德瑞大公彻底放弃了什么似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么当死人,要么当狗——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吧,老头子?”使节团的副官缓缓挡在了房门,阻止了老克里斯蒂的道路。 “把我从学校里请出来的那个家伙,他有一句话我很喜欢——如果能百分百的用武力将对方排除在牌桌之外的话,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让他坐上牌桌和我们以同等地位的身份赌一场胜负两说的牌局呢?”终于,萨拉兰奇的使者褪下了一直以来的高傲面孔,亲切地拍了拍麦德瑞大公的肩膀。“最后的三名实权公爵,一屋子的小鱼小虾,这个屋子里头的人可是你们最后的家底了,再考虑一下吧?别光想着坏事,万一成功了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麦德瑞大公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反问道:“那又如何?你们能蹦跶多久?两周?还是一个月?全国二十四个王家中队有二十个就在一百里外的切尔奇斯港口等着装船,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你们根本没有阻挡之力。既然都是死的话,那么我为什么不挑一个不那么讨厌的死法呢?” “你们那位陛下担心我们在治安队里的间谍,但是殊不知切尔奇斯港负责处理下水道生活垃圾的人里头也有我们的人。从前天开始,切尔奇斯港的生活垃圾就已经减少了近一半。同时停止了对新鲜水果的进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似乎是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了,原本阻挡在门口的独眼女孩也让开了房门。但是这一次,麦德瑞大公没有再试图驱逐他们。 “今晚的羞辱,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 第四十四章 失落的都市(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从畸形骸骨的缝隙中渗出的藏青色火焰舔舐着被灼烧得一片赤红的剑脊,给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带来一丝温暖。 格兰妮微微打了个寒颤,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距离篝火更近点以获取更多温暖,但是在篝火旁坐着的那个身披沾染着火焰的铠甲的身影又一次让她望而却步。仿佛对方身旁有一道看不见的立场隔绝着周边一般,使得格兰妮在原地扭了扭身体。 “嗯,怎么了?又想我了?” 她的这个动作引来了身旁的男人的注意。男人话语中的畸意让格兰妮想到了之前所发生过的一些荒谬的事情——当然,至少在正常人看来是荒谬的事情——因为这个事情,格兰妮整个脸蛋都涨得通红,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似乎对于格兰妮的反应非常满意似的,阿卡姆•莱昂里奇发出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大笑声,吓得远处城堡上所栖息着的鸦群哗啦啦地飞起,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庭院的空地前盘旋。 “别这样吓唬格兰妮小姐了……我们的关键问题是考虑应该怎么出去才对。”有点看不下去这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的戴夫不由得开口道。因为胸膛的伤势,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快促。在快速地说完自己的话语过后,因为缺氧而剧烈的呼吸着,引来了几名罗德克雇佣兵有点不安的注视。 “等、等等,戴夫先生!您没事吧!我马上就帮您……啊呜……” 看到流露出痛苦表情的戴夫,格兰妮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展开自己的魔法书,试图从中找到治疗魔法的储备。不过她的行为被阿卡姆的拳头给阻止了,在发出一声差点咬到舌头的惨叫声后,魔法书被阿卡姆从手中夺了过去。 “少在这里吧宝贵的治疗魔法放在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废物身上啦!”阿卡姆从格兰妮头顶收回自己的拳头,然后威胁性地冲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戴夫挥舞了一下:“派不上用处只知道浪费食物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曾经意气风发试图屠龙的长枪使有点不甘,但又无能为力地瞥开了视线。的确,至今都无法战斗的他此时确实是整个队伍里的累赘。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格兰妮的说服,他早就被阿卡姆给丢在了曾经爆发战斗的王座大厅。 顺带一提,格兰妮用来说服阿卡姆的理由是:戴夫先生很有钱,把他救回去的话可以获得很大一笔赎金。 “喂,铠甲男,你这是在干什么?” 短暂的冷场过后,阿卡姆又一次将话题转向了这名曾经负责在遗迹入口拦截外来人的铠甲先生。因为之前几个月时间里一直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的缘故,格兰妮还一度以为他没有被卷进来。 “致敬。”铠甲先生简单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地回答道:“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想要这么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格兰妮的错觉,总感觉铠甲先生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格兰妮他们眼前所面对的这种场面了,因此显露出几分游刃有余的气息在里头,连曾经印象中浓郁的死气都被冲淡了不少。如果他真的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种东西的话,那么他也许对格兰妮他们的困境能够有所帮助……不,考虑到眼前这个铠甲先生居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搞不好眼前这个铠甲先生才是最危险的存在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格兰妮不由得将身体往与对方完全相反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仪式。”看了眼将长剑插入火堆里的铠甲先生,阿卡姆在不知不觉中挪到自己身边的格兰妮胸脯上掐了一把,在对方的惊叫声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 似乎是因为被格兰妮的惊叫声所惊动,卡娜的声音出现在庭院的入口处。稍慢一点儿过后,小队里的其余几人也出现在她的身后。似乎是在清扫周边的工作结束过后,回来的途中听见了格兰妮的声音,然后才加速赶到的。 几乎是无可避免地,她们看到了篝火旁的那个诡异的身影。 “他是怎么来的?”卡娜眯了眯眼睛问道。 “‘天上掉下来的。’”阿卡姆和那名铠甲先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 “就是如此。”见卡娜一脸不相信的意思,阿卡姆解释道:“本来烤火烤得好好的,结果这家伙忽然从天上掉下来,吧篝火给砸灭了。然后就作为补偿,弄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篝火出来。” “按理来说你们应该是被死海的人封印在了地下遗迹里,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大概是觉得人终于到齐了的缘故吧,沙哑的声音从空洞的铠甲里传了出来。 “在王座大厅里有一个本书,我检查那本书的时候就一不小心吧打架带过来了……” 这一次,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格兰妮,半响,最终确认自己的确是逃不过了,格兰妮畏畏缩缩地开口解释道。 “书名是叫《魔鬼的试验》?”在得到格兰妮的肯定过后,铠甲先生微微点了点头。“我的问题问完了,那么你们的问题?” “这是什么地方。”似乎是早就等着这个时机了,不等对方话音落下,卡娜就迅速开口道。“这里到处都是怪物,无一例外都是由人所变异而成的。他们可以被暂时杀死,但是无论我们将它们破坏成什么模样,每过一段时间他们都会重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魔鬼污染的城市——至少将我弄过来的那个大主教是这么解释的。”铠甲男人似乎有点意外,在短暂的思索过后,似乎理解了什么,于是缓缓地解释道:“原本是被某个魔鬼污染,导致整个所有人都为之堕落的城市。后来在魔鬼离开过后,这座城市被教会方面加之封印,并且剥离放逐。现在则被用于进行一些对魔鬼的训练,危险性不高……” “和魔鬼打交道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安全’可言。”忽然间,秋姬子打断了铠甲男人的话语。“对魔鬼训练从来不是什么杀几只扭曲变异的魔物这么简单的事情,能用来进行对魔鬼训练,那就说明这个城市里头还有魔鬼残余的力量。你为什么要掩饰这一点?” “教会方面如何处理魔鬼的事情,这一点我姑且还是知晓的。”缓缓地,秋姬子越过了卡娜,站在了铠甲男人的身前。“是最麻烦的那种解决方式吗?” “无论教会方面做什么反应,你们都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所以出去是必然的。在这种情况下,对教会的警惕毫无意义。”第一次地,铠甲男人做出了警惕的动作,他的手掌按住了剑柄,将视线投向了秋姬子。“而你却在有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来自魔鬼的威胁,转移到无意义的教会的威胁上,这是为什么?” 尽管没有给予肯定,但是男人的行动却无疑证明了一点——魔鬼的力量还残余在这个城市内。 第四十五章 失落的都市(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确认有魔鬼涉入的情况下,一切行动以排除魔鬼为最优级——《猎物手册:第二补充条例》扉页 因为被传送过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准备的缘故,我腰间的是从附近捡到的一柄类似维京剑的单手短剑。事实上对于这种流行于十世纪之前的单手短剑我根本一窍不通,我所擅长的是文艺复兴时期双手剑术为蓝本,经过现代生物学影响的现代化西欧剑术。丢掉双手剑柄和十字剑格的武器对我来说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您是白堡最著名的冒险者之一,您不应该犯下这种错误。” 尽管如此,我依旧没有丝毫踌躇地,拔出了数分钟前才捡到的单手剑,指向了秋姬子。 对于这种可以一个人丢进“失地”里头浪上几个月都没事的家伙,我自个儿拿的武器趁手与否事实上根本不重要,我与她抗衡的唯一手段就是说服阿卡姆站在我这边。 只不过我低估了阿卡姆这家伙的节操…… “看我正义斩杀!”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意外都没有流露出来,果断得甚至让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一般,阿卡姆拔出自己的长剑就冲我一剑砍下。如果不是这家伙站起身来的瞬间我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使得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了的话,恐怕我已经被这家伙一剑干掉了吧。 副手推动剑柄后端的配重球,使得手中的短剑得以后发先至地阻拦在阿卡姆的长剑攻击途径上。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使得剑刃强部迎向对方,更无法获得一个良好的卸力角度。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努力仅仅只是将失败的时间略微往后拖延了那么一刹那而已。哪怕是一个力量稍逊于我的家伙都可以轻松将我的剑刃打开,再从空无一物的中线轻易刺穿我的身体。 而下一瞬间我所感受到的,是几乎贯彻我的全部意识的耳鸣声。 有那么一瞬间,失重感传遍了我的全身。但是紧接而来的,则是仿佛从高处摔落在地上一般的冲击。左手因为准备不及而承受到了这股危险的冲击力,在新的失重感中失去了任何直觉。 这个男人真的还能算作是人类吗? 仿佛是在奔跑之中被绊倒一般,在重新接触地面的刹那,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难以抑制地失去了平衡。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踢飞的足球一般,在地上轻轻一点,然后旋转着飞向远方。我试图抓住一块石头之类的什么东西来停止这种可笑的姿态,但是手中所能抓到的只有一把把碎石沙砾。 在感知中仿佛是经过了数分钟的漫长时间,我终于撞击在一块类似墙壁的硬物上停止了下来。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自己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记得又一次乘老妈不注意跑到了家门口的楼梯上玩,结果一不小心从三楼直接骨碌碌的滚过了几十节阶梯,一直到撞在二楼的房门上才终于停下来。虽然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仿佛全身都散架了一般痛苦,但是那种天旋地转无所适从的感觉实在是格外相似…… 妈的……都是四五岁时的事情了,早就该忘记了的才对,也亏我忽然之间又重新想了起来……该不会这就是所谓的死前回马灯吧…… 艰难地活动着右手,大概是体内激素分泌的缘故吧,虽然身体在这一身罐头铠甲里头撞来撞去受了不小的伤害,但是却仅仅只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炙热感而非疼痛。哪怕是理应受伤最为严重的左手也仅仅只是一阵难以抑制的麻痹感。虽然别扭,但是却不会难以忍受。 用了几秒钟,一团浆糊的大脑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黑暗原因,将被打歪了的头盔重新扭正。这耗费了我好几分钟时间,因为充血而时隐时现的视觉让我很难辨认外面一片漆黑的书中世界究竟是我的视觉问题还是因为头盔遮蔽。如果有人看见了我这种傻乎乎的模样的话可能会直接笑得在地上打滚吧。 掀开因为撞击而掉落在我身上的石板,略为艰难地从被自己砸出来的小坑里爬出身来。 不得不说,我对阿卡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没看清……因为肉球会长的缘故,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牌冒险者,虽然性格恶劣还特别好色,但在关键问题上至少不会掉链子……然而事实证明我完全看错了,阿卡姆这家伙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食人魔而已,无论是战斗风格还是为人都是如此。 因为一瞬间的大意,一只书中世界的原生物扑到了我的后背,锐利的牙齿贪婪地撕咬着我的护颈甲,发出刺耳的咔吱声响。 庆幸的是卢保斯提供给我的这身铠甲依旧保持着记忆中的强大防御力,虽然在面对阿卡姆非人的怪力时有着一点小小的变形,但是这并不妨碍它的防御力——至少在面对这种咬合力并不算特别强的东西的时候还不至于相形见绌。 我试图用蛮力将那个躲过了卡娜等人清扫的家伙从肩头拽下,但是失败了。对方腐朽的身体在蛮力的拉扯下直接断裂了开来,仿佛食肉目动物的躯体在地上如同缺氧的鱼类一般挣扎着。原本应该是四肢的地方,此时却如同节肢生物一般只剩下一排失去了节状附肢的根部肢体在球状肌肉的牵扯下胡乱转动着。 这个东西也许是过去这个城市里谁家养的猫狗什么的吧,不过在这个城市彻底堕落过后,哪怕是动物也变成了这种同时融合了哺乳动物和节肢动物特征的恶心事物。我不得不用小刀将它的颚部彻底肢解,这才得以将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脑袋从我的肩颈上弄下来。 “我知道你没死!铁疙瘩你给我听好了!” 就在我忙着将袭击我的生物肢解的时候,似乎是终于等得不耐烦了的缘故,阿卡姆那大大咧咧的声音从不远方传来。我微微探出脑袋,一眼看到这家伙正无比嚣张地踩在被我撞出了一个洞的庭院围墙上,胡乱地挥舞着自己的大剑。 “秋姬子是本大爷的女人!你这种货色要是敢再拿东西指着她,我打断你的手脚!” …… 听起来就像是暗恋班花却又偏偏泡不上人家,于是就吧所有接近班花的男人全都打一遍的恶少会说的话…… 第四十六章 失落的都市(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那次幽灵小镇的意外过后,卡娜曾经对“魔鬼”有过一定程度的研究。 最初的指导对象是同龄人(相对)中魔法造诣最高的赛尔娅。从她那里,卡娜知晓了对于魔鬼最基础的一丁点儿知识。 事实上也称不上什么知识,普通人对魔鬼的了解更像是疾病,它会从污垢之中诞生,浓郁放负面情绪会极大的增加被魔鬼所纠缠的概率。越是强烈就越是容易诱生魔鬼,就如同越是肮脏就越是容易诱生蛆虫与苍蝇一般。 而被魔鬼所纠缠过后,人们会逐渐堕落——这一个过程也许只要几秒钟,也许会耗费数十年。被魔鬼所纠缠的必然是拥有心理破绽之人,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堕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因此,优先排除与魔鬼相关事项是所有行为的重中之重,不容许任何反驳。 而随着后来与秋姬子的接触,卡娜则了解到了更深层次的知识。 并非污垢与邪恶诞生魔鬼,而是污垢与邪恶吸引魔鬼。它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追求鲜血的野兽一般,越是显著,就越是容易吸引魔鬼的注视。这也是为什么魔鬼对恶徒之中的极恶之辈视若无睹,却会因为高尚之人的一丝邪念而纠缠不休的原因。 魔鬼比人类更高等,它们之中的佼佼者甚至足以触碰女神的裙摆。 不要尝试用智慧对抗它们,他们是一只脚踏入神之领域的生物,它们的智慧超出人们的理解,它们的目光可以看穿未来,能与之对抗的只有女神的伟力。只有最为邪恶的邪恶之人才能够与它们亲密合作。因为他们受到魔鬼的赏识,受到魔鬼们的眷顾——他们的目标与魔鬼是一样的。 也许魔鬼会对一个人不离不弃,但是这并不代表魔鬼的怜悯。而是因为魔鬼与他有着相同的目标——也许他们的出发点截然相反,但是他们的目标却是相同的。高尚之人为了击败欺凌弱者的统治者会举起利刃,魔鬼为了动荡的社会则会赋予其力量。高尚者会在血与火之中伴随着魔鬼的歌舞踏上王座,然后与新的挑战者厮杀至死。 所以,优先排除魔鬼。无需听从辩解,无需思考意义,无需说服外人。时间只会使胜利的天平倒向魔鬼,正因为如此,单刀直入,一击毙命,这就是应对魔鬼的最佳手段。正因为如此,在应对魔鬼时,很多人的手段都显得格外鲁莽,甚至鲁莽到无谋的地步。 在无名的骑士向秋姬子举剑的刹那,卡娜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些来自于罗德克志愿兵团的士兵们微微调整了重心,整个队伍的气氛在刹那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下一刻,阿卡姆起身一剑将那位无名的骑士打飞了出去…… “诶……?” 看着庭院墙壁上被打出来的,直通外界的空洞,卡娜不由得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发出了一声傻乎乎的惊叫。不单单是她,包括那些罗德克雇佣兵,甚至是秋姬子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茫然。 不过很快地,这些经验丰富的家伙都各自做出了准备。秋姬子敏捷地避开了人群,向无人的角落后退了一小步。而紧接着的,罗德克雇佣兵们组成了四纵深线列,前三列树起了枪林,而最后一列则举起了自己的弩箭。原本因为身处未知之地而不得不团结起来的队伍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尽管对罗德克雇佣兵们那如墙的寒芒有所敬畏,但身为队长,卡娜还是赶紧站在了双方中间,以免双方有谁一不小心因为过度紧张而擦枪走火。 “等等!先别紧张!秋姬子本身是对灵体战方面的专家,她的性格也确实有点问题,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被魔鬼附身了!我们双方并肩作战了如此之久,如果她打算对我们有所危害的话,她在过去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卡娜小姐,你应该没有见过魔鬼,如果你见过魔鬼的话,你就会知道,在你一无所有之前,它们从来不会害你。”短暂的犹豫,那名叫泰伦的士兵缓缓开口道:“它们会帮助你,会成为你的左肩右臂,会引导你走出困境……但是从来无法解决问题。它们的帮助会使你陷入新的麻烦,它们的合作会使你面对新的敌人,它们的引导会使你步入新的困境……等到最后,你会发现,在你获得它们的帮助之前,你所过的日子反而更好。” “秋姬子小姐,无论您刚才的行为是自己一时失言,还是因为自身的情绪问题所致,您因为您刚才的行为,现在已经失去了我们的信任。”不等卡娜开口反驳,泰伦就继续说道:“我们无法放下心来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或者缺乏大局观的人。所以……” “我知道你没死!铁疙瘩你给我听好了!”忽然间,阿卡姆的大吼声打断了泰伦的话语。“秋姬子是本大爷的女人!你这种货色要是敢再拿东西指着她,我打断你的手脚!” …… 一时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再度茫然了起来。尽管双方依旧维持着数秒钟前的姿态,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手足无措的气息…… 毕竟眼前当老大的是阿卡姆这个家伙…… “你们在搞什么?” 似乎才注意到众人的状况,从围墙上下来的阿卡姆似乎有点诧异。因为他的缘故,原本警戒万分的罗德克雇佣兵们也不由得解除了墙形队列,使得自己稍微不显得那么唑唑逼人。 “嗯……那个……嗯……怎么说呢……”面对几秒钟前才发表了态度的阿卡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居人篱下的泰伦也不由得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在阿卡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的催促下,泰伦终于一咬牙开口道:“那个人说得并无道理,如果可以的话……” “不要。” 根本没有等泰伦开口说完,阿卡姆就一口回绝道。 “等等……阿卡姆先生,您知道我们的意思吗?我是说……” “不就是秋姬子有可能被魔鬼影响了嘛。”依旧没有听泰伦他们话的意思,阿卡姆一脸无所谓地挖着鼻屎道:“那是个美女诶,所以不要。” 因为阿卡姆拒绝得实在太过理直气壮的缘故,泰伦原本酝酿了一肚子的说辞一下子被堵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说出一个毫无力量的“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阿卡姆一点儿让步的意思都没有。“我是你们的雇主,这些天来你们吃我的,住我的,没资格向我提出要去。” 这也是阿卡姆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袖的主要原因所在……原本进入地下遗迹的众人仅仅只携带了半天份量的干粮,因此在被封印在遗迹里过后,所有人几乎一瞬间就陷入了粮食危机。他们支撑到现在纯粹是因为阿卡姆这家伙的空间道具里头有足够的粮食…… “我还没上她的,所以不行。”眼看泰伦似乎还是没有放弃,阿卡姆直接开口堵住了他们的言辞。“不服就把过去这些时间里吃下去的东西全都给我吐出来,一快面包屑都不准少。” “遵……遵命,阿卡姆先生……” 终于,面对眼前形势比人强的局面,尽管心有不甘,但是泰伦等人还是不得不低下了头颅…… 第四十七章 失落的都市(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既然阿卡姆先生表示没问题,那么就没问题吧。”石块被踩碎的啪咔声响中,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方面阿卡姆先生经验丰富,我听你的。” 原本被打飞出去的铠甲男人重新出现在卡娜的视线之中,似乎是因为在外头遇上了属于这个城市的怪物的缘故,身上沾染了一滩散发出恶臭味的漆黑血液。 但即便如此,卡娜还是可以轻易地看得出来,尽管因为被打飞了不知道多远,又遇上了怪物的偷袭,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在阿卡姆那近乎偷袭的一击之下依旧可以说是毫发无伤。虽然这其中也有阿卡姆没有全力以赴的原因在里头,但是单纯论抗打击性,恐怕整个白堡四领只有那些从白堡剑士团退下来的老牌冒险者之中才能找到与之相当的存在。 但是更为令卡娜感到胆寒的却是眼前这个家伙对人心的把握程度,在被秋姬子针对过后,他仅仅一句话就将秋姬子与所有人分隔开来,如果不是阿卡姆足够蛮横并且真的能够镇住所有人的话,这支队伍此时搞不好已经在互相厮杀了。而哪怕被阿卡姆强制统合起来过后,这个家伙也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于自己输给一个笨蛋有太大的抵触。仅仅一眼就看穿了阿卡姆的本质过后,果断放弃了继续在这支队伍已经被撕裂的伤口上突破的打算,转而开始拉拢阿卡姆。如果说这个城市里头真的有魔鬼的话,那么这个身披铠甲的男人恐怕就是最接近魔鬼的那一个人了吧…… “不要,你给我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幸亏阿卡姆这个家伙足够神经病……尽管在很多时候他看似愚蠢的行动被结果证明英明无比,可这依旧没法改变阿卡姆这个男人本质上就是一个满脑子情色到荒谬程度,同时却又幸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的神经病。这一点哪怕是卡娜自己,也经过了不少时间才得以确认并且接受…… “我是一个长得很难看的处男,所以我戴着头盔。但是我认识几个长得很不错的美女。” “很好,我们正好也需要你关于这里的知识,欢迎你的加入。” 诶诶诶——?! 因为眼前的场景转换得太快,以至于瞬间超出了自己想象的缘故,卡娜一时间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哪怕是三岁小孩子也不至于被这么明显的谎言给骗过去才对,阿卡姆就算再怎么精虫上脑也不至于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吧?!对,如果是阿卡姆的话,应该是会假惺惺地和别人勾肩搭背,然后乘对方不注意就直接拔剑从对方身后来一下…… “加油,好好干!本大爷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家伙!和我混绝对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哈……” 可惜的是卡娜只猜对了一半,阿卡姆确实是假惺惺的和别人勾肩搭背了。但是阿卡姆同样没有如她所想的找机会下黑手,而是一门心思地打听对方口中那几个长得很不错的美女。那个铠甲男还恬不知耻地介绍着三无少女笨蛋大小姐和正直得冒傻气的女骑士……喂!你是哪里来的老鸨吗?不对,就算是老鸨手下也没你这么丰富多彩的吧?他们一般不都是以介绍清纯热辣之类的作为标签来介绍的吗?! 不行……那个笨蛋根本听不了恭维的话,三两句话就吧他给哄得找不着北了……这个时候就算和他说,他也听不进去的…… “玲,这个时候就看你的了!” 意识到男人终究靠不住的卡娜用力抓住自己挚友的肩膀,将正一门心思保养自己武器的玲身体转向自己。 “找个机会,乘那家伙不注意,用一个对魔性比较强的福音诗给那个铠甲男来一下!”一把抓住打算继续低头保养武器的玲的脑袋,强迫她看向自己。“反正你在这方面有前科的!因为是女生的缘故,阿卡姆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短暂得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装模作样的思考过后,少女坚定地拒绝道:“很危险,所以不要。”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感觉上来说,玲说的危险可能来自于阿卡姆…… “那个男人也比之前更危险。”看了眼似乎依旧不能释怀的卡娜,玲低声开口道:“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来自于诅咒,比卡娜更强的诅咒。但是这种诅咒理应随着召唤天使的缘故而被净化掉了。可事实却是这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依旧环绕着不详,甚至比原本更浓郁,他必然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短暂的停顿,少女用从未有过的坚定声音道。 “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也许是因为玲少有的严肃,卡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然而随即,她猛然意识到了玲没有说出来的什么。 这个世界上,连天使的力量都无法驱散的不详只有一个。 “等等!玲你是说那家伙是魔鬼?” 有那么一瞬间,卡娜近乎本能地试图拔出自己的武器。但是她伸向身后的手被人阻止住了。 那是秋姬子。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两人身旁,可她们——至少是卡娜自己,对此却毫无察觉。 “不要拔剑。如果你拔剑的话,你就成为众矢之的了。”苦笑着制止了卡娜的行为,秋姬子原本充斥着莫名魅力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颓然。“只有没有被魔鬼影响的人才有资格拔剑弑魔,已经被魔鬼所污染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你的行为究竟是自己的意思,还是魔鬼的引导。” 卡娜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她随即意识到了秋姬子的意思。她想要反驳,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就像是一层纸,在捅破之前一切都朦朦胧胧,但是这张纸一旦捅破,一切都只刹那间明了了。 只要接受了这一点,那么无论是共同经历了修罗场的队伍瞬间在外人的一句话之下分崩离析,还是秋姬子那无论怎么看都不恰当的提问,乃至她自己刚才那一系列堪称愚蠢的鲁莽打算都有了解释。只不过这个结论太过悚然,也太过绝望,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去将这个结论说出来—— 他们全都被魔鬼所影响了…… 一个不落。 第四十八章 失落的都市(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尽管据因为“有个家伙特别麻烦”而死活不愿意太过接近这里的伊莎贝拉所说,眼前这一整队的人都有受到了魔鬼影响的迹象,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回到这支队伍之中。 原因无他,只是单纯的抱大腿而已…… 我这个所谓的“对灵体战专家”有多大水分我自己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逼数的,现在眼前有秋姬子这个“真•对灵体战专家”和阿卡姆这个搞不好连女神教会的猎手勋章都拿到手了的大师级角色——据西斯神父所说,在那个幽灵小镇的时候这家伙可是和正儿八经的魔鬼面对面谈笑风生过的。如果这个城市里头的魔鬼连这两条大粗腿都能扳断的话,我自个儿那三脚猫的功夫再努力也是白搭。 说到底,当有人比你更擅长某一方面的事情的时候,老老实实听专业大佬们的话就是的了。得罪了大佬就老老实实低头认怂,大佬说往东就绝不往西,尊严面子什么的先放旺财肚子里存一存,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考虑要不要背刺…… 万幸的是阿卡姆这家伙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度的人(对男性而言),但至少也不算是什么小肚鸡肠的角色。如果考虑到异性加成的话,这个家伙甚至可以说是大度到愚昧的程度了。在我给他画了一张介绍漂亮女人的大饼过后,这家伙立刻拍着胸脯吧我抱大腿的事情给拍板了下来。在面对那个罗德克雇佣兵头领硬着头皮所提出“这个家伙不可信”的提议时,直接一句“吃白饭的家伙就别说其他人吃白饭啦,反正都这么多吃白饭的家伙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给压了下去。 也幸亏阿卡姆这家伙实力和性格一样荒谬得毫无道理,要不然换个其他人的话,这么干早就被人谋财害命给弄死了…… 当然,尽管这家伙荒谬而又毫无道理,但是至少在好色方面是绝对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在色欲方面到达了比魔鬼本身还要离谱的地步了的缘故,所以才能够和魔鬼面对面谈笑风生,甚至是惺惺相惜而没有一点儿事情的地步? 总而言之,别在那里想七想八的,无脑死抱这条大腿,如果这条大腿某一天开始用下半身以外的地方认真思考问题了的话,那就说明这一趟玩完了,二话不说赶紧跑路……或者自尽? 感觉上越想就越是黯淡无光诶……那个见鬼的三无妞儿在把我骗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和我说过怎么离开这里啊!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一本帝国中后期才出现的,与魔鬼相关的封印书会出现在一个帝国建立前就诞生了的遗迹里头?到底哪个杀千刀的家伙干的好事啊?!托那个家伙的福,我就算成功出去了之后也要被死海的那些神经病盯上啊! 出于这方面的迁怒,我在向阿卡姆这家伙特地着重介绍了这个把我骗进来的死女人,如果有可能,在阿卡姆实行行动的时候我甚至愿意帮忙把风,希望阿卡姆这家伙回头不会因为担心触怒女神教会而犯怂…… 就在此时,秋姬子从我的身旁走过,坐在了篝火的对面。随着她的走动而搅动的热气流似乎都因为她的存在而沾染上了一丝荷尔蒙的气息,让我略微尴尬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骑士先生?” 秋姬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我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过后,她才缓缓地开口。 出乎我的意料,原本听传闻中所说,她应该是属于那种有着软酥酥的,让人一听就忍不住诞生情欲的类型。但事实她居然有着一个带着点磁性的凛然声线,如果不看面孔的话,恐怕很多人脑海中所浮现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吧。然而事实上……好吧,我必须承认秋姬子如果严肃起来并且穿上铠甲的话,确实也挺符合这个标准的就是的了…… “毕竟我们以后就是战友了,如果一直用‘骑士先生’之类的名字来称呼您的话,恐怕不太礼貌。”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走神,秋姬子又一次用言语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无名小卒罢了。” 老实说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尴尬……印象中类似的事情不久前才发生过……老实说曾经也向往过牛逼哄哄地在她人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对方再惊呼“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XXX”之类的剧情,不过当主角变成自己的时候总是感觉特别害臊……当然了,主要是因为自己报上个名字之后,对方往往都是一脸茫然的思考“这货是谁啊?附近有这么一号人?”的情景实在是太伤人心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那么一两回过后就再也不喜欢自曝家门了…… 说到底,对于我这么个在小学开学班会上老师要求每个学生自我介绍的时候,往往都在最后被老师在最后硬拉上去的货色来说,自我介绍这种事情真的很困难…… 似乎是觉得我这样的介绍很有趣一般,秋姬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因为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的缘故,此时的秋姬子流出出一丝宛若青春期少女一般让人不由得怦然心动的活力。 “你不会希望我以后称呼你为‘无名先生’吧?” 听起来很帅气的说…… 眼神似乎穿透了我的铠甲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秋姬子微微一笑:“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无名先生?” “没事。”终于找到机会,我从有点僵硬的牙缝里头挤出了一句。 因为紧张得浑身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的缘故,我不由得站起了身子稍微远离了一下篝火。如果这是在一部漫画里头的话,恐怕我的脑袋上已经因为害羞而冒烟了吧……虽然对于一个男性角色来说这样确实有点恶心就是的了…… “好吧,我们别在称呼上太纠结了。”微微笑了笑,秋姬子换了个姿势,用手臂抱住了双腿,将可爱的小脑袋放在了膝盖上。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第四十九章 失落的都市(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仿佛这一个问题是一个开关一般,秋姬子明显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在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刹那,变了。就仿佛是被噩梦惊醒的人掀开身上的被子一般轻而易举地,原本已经逐步渗透至最深处的催眠术式几乎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在和同伴们休息的时候听到过你的传闻的哦。”短暂的停顿过后,男人重新坐下因为距离篝火变得稍远了一点儿的缘故,火光不再能够照亮偷窥下那若影若现的双眼,头盔下仿佛是深渊一般充斥着深不见底的阴暗。“毕竟在猎巫行动里,你可是亲手杀光了自己的同僚,以一己之力让一塔女巫变成了尸体。” “你的那位‘同伴’是谁。” 宰了他,让他永远闭嘴,彻底埋葬那段历史——心灵最深处有一股暴怒在咆哮。 折磨他,让他全部招认,然后彻底埋葬那段历史——理智在脑海中咬牙切齿。 “如果那家伙没说谎的话,应该是叫伊莎贝拉吧。” 死人之国的传奇,退魔的圣女,黑巫塔的象征,原罪的巫女,战争姬伊莎贝拉…… 本该被她亲手杀死,肉体化为尘土,灵魂永远拘禁的导师。 多少年没有感受到那种被人从暗处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了? 缓缓地转动僵硬的头颅,秋姬子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一百年?还是两百年?漆黑的死神一如既往地漂浮在半空,空无一物的面孔千年如一日地审视着她。 但这终究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她以为她让那个魔鬼永世不得解脱,她以为那个魔鬼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诅咒着她的背叛,试图将她大卸八块,试图将她所给予的羞辱千百倍地返还给她…… 但事实上她在那个魔鬼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只不过是像个傻子一样守着空棺材活了几百年的守墓人。本该躺在棺材里的那位事实上早已离去,在外面疯玩了几百年之后,才想起自己这么一个守墓人,在酒馆里当做酒后疯话说给其他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当做笑谈…… 篝火熄灭了,本来被烧成焦炭的木块重新变回了原本干巴巴的柴火,又重新组成了残破不堪的木桌。碎石重新化为石壁,骸骨重新回归原位…… 世界再一次开始了重置,无论他们将这个世界破坏多少次,无论他们将这些怪物击败多少次,当时间一到,一切破坏恢复原样,一切死物重新复活——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 这就是魔鬼的力量……直逼神迹的噩梦。 在世界重置的那一瞬间,尽管只有一闪而过的,宛如幻觉的一瞬间,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如同曾经一样有着些许孩子气的纯洁女人。她亦如过去因为乱来而给其他人添麻烦时一样,小心翼翼地躲在他人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她。 记忆开始重新苏醒,她回想起了以往被自己所遗忘的细节,那个本来无论如何都应该被记住,可是却偏偏被自己,被所有人所遗忘的细节。 在雷尔维沃教派的授勋仪式上,那个时候在大牧首身边将勋章递给大牧首的女人。作为整个仪式上最别扭,最没有仪式感的一员,她本该被所有人都记住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住了她,无论是司祭还是督主教,又或者福音骑士们都对其视若无睹…… 不,不对……那个女人但是并不在场,当时递出勋章的是一个修女,她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影响是因为在递出勋章时因为失误而险些摔倒。当时大牧首还临时说了一个笑话来缓解那个尴尬的气氛的……应该是如此…… 不……侍女差点摔倒的是另外一次,是当时在白堡的庆功宴会上,说笑话的是团长而不是大牧首。授勋仪式的严肃场合根本不可能通过说笑话来缓解气氛…… “喂!穿铠甲的那个!你给我从那个位置上滚开啊!说过多少次了秋姬子是本大爷的女人!不许你和她在那里情意绵绵的看着!给我滚过去生火去啊!” 阿卡姆的声音猛地打断了秋姬子的思路,一片混乱的思维也因此一下子跳出毫无意义的死循环,意识到事情的关键所在。 在过去授予猎人勋章的仪式上,递上勋章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她根本毫无意义。她是否成功戏弄了自己也毫无意义,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魔鬼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自己的记忆…… 这一次再也不可能用区区一个“情绪不稳定”可以说服自己了,记忆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距离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人格被彻底替换还有多久?距离彻底成为魔鬼的傀儡还有多久?一个月?一天?或者干脆现在自己的思想就已经是魔鬼的杰作了? 看着被阿卡姆呵斥过去陪着罗德克雇佣兵们一块儿生火的男人,秋姬子想要开口提醒他们,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如果有神谕的话,她断然不会放弃这个提醒众人的机会。但是她没有,没有神谕就说明女神并没有将目光转向此处,单单依靠凡人的智慧来对抗近乎全知的魔鬼是一项完全徒劳的行为。她的提示也许眨眼间就会成为魔鬼分化整个队伍的种子,尤其是在她连自己的记忆都不可靠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把握自己开口说出的话语真的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前辈?您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卡娜带着几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脸庞。 有那么一瞬间,秋姬子想要开口安排一下自己的应对。但是她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这个欲望,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看,不闻,不语。杜绝一切魔鬼通过自己影响同伴的可能,这一行为所代表的意义是每一个拥有高阶灵体对抗知识的人都知道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选择走出最后一步。 万幸的是,自己的言灵并不是必须要开口,只需要表达出那个意思就可以了…… 下一刻,无形的死神斩下了她的头颅。 第五十章 失落的都市(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老实说,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个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脑袋忽然飞起来的感觉贼鸡儿刺激…… “我发誓!不关我的事!” 应该说不愧是曾经久经沙场,和魔王军扳过手腕子(虽然被秒了)的家伙吗?在我大脑还一片空白地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时候,伊莎贝拉就抢先一步开始甩锅。 “我也不知道她对于那些事情会有这么大反应啊!我也是之前在大教堂的地下图书馆里头乱翻的时候翻到的情报啊!” 虽然你特地跑过来提醒我秋姬子的催眠术这点我很感谢啦,但是你这种甩锅的行为还真的让人寒心诶,明明是你告诉我秋姬子的最高战绩是一个人干掉一整塔的女巫的…… “不不不,怎么看都是你的名字吧人家吓得不轻吧?是一个正常人都知道是你的问题吧。” 应该说不愧是塑料情谊吗?面对着毫不犹豫就开始推卸责任的伊莎贝拉,我也丝毫没有自个儿将责任担下来的觉悟。“也许你曾经对她做过什么?毕竟人家也是活过几百岁的人了,搞不好你们过去有什么交集?” “就一个名字能知道个鬼啊!这个世界上叫‘伊莎贝拉’的人一点儿都不比叫威廉汤姆杰克的人少好吗!”面对秋姬子一言不合就断头的果断,伊莎贝拉也抓狂不已。“天知道她是不是被一个也叫伊莎贝拉的女人给吃死了啊!这种事情大图书馆里头的档案室里根本不会有好么!” “叫这个名字就是你的错啦!” “谁要你在那个时候要报我的名字啦!自己恶趣味闹出的麻烦就自己解决啦!” 万幸的是当秋姬子断头的时候我因为被抓去当苦力的缘故而已经稍微远离了一点儿,也因此幸运的没有被喷溅的鲜血给淋上一身——与我截然相反的就是当时正好处于秋姬子身旁的卡娜了,这倒霉的孩子实打实的被射了一脸…… 看着卡娜将一枚硬币放入秋姬子口中的时候,伊莎贝拉终于又一次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 “含口钱,免得死了去冥界里头没钱花。”我开玩笑用清朝的风俗解释道。不过事实上在口中放硬币这种行为更多的是为了起到避免死者开口的作用——据说这样可以避免魔鬼借死者之口蛊惑人心。 事实上如果是专门为那些因为魔鬼的蛊惑而死去的人举办葬礼的话,在下葬前还需要特地割断死者的肌肉,并且用浸泡了圣水的绳索捆绑四肢。只不过因为秋姬子这里没死的原因,所以就仅仅只是用浸泡了圣水的纱布将脑袋包裹了一下就草草完事…… 嗯,没错,尽管脑袋飞了,尽管血喷出七八米,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的确确还是没死…… 应该说不愧是奇幻世界吗?当面对一个脑袋都被砍下来,结果还是拥有意识的人的时候,除了我自己以外,就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的…… “这是某些无宗教信仰地区的原始习俗吗?你老家的习俗?” 只不过与周围的沉重气氛截然不同的,是伊莎贝拉这家伙,对于秋姬子这个对灵体专家的退场,全场最高兴的就是她了。因为不用再躲躲藏藏而心情大好的她似乎对于我随口扯出来的含口钱非常感兴趣,和蜜蜂一样围着我飞来飞去问个不停……原始习俗你妹啊!有宗教信仰很了不起啊!你才是原始人全家都是原始人啊! “所以说,可以确定秋姬子是死于自己之手吗?” 忽然间,泰伦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将视线投向了缩在新点燃的篝火旁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格兰妮,开口问道。 被泰伦看向自己的格兰妮一时间有点害怕地向身旁靠了靠,随即回过神来阿卡姆此时并不在身旁——因为秋姬子的死,一时半会彻底没机会将之拿下手的阿卡姆大发雷霆的跑出庭院清理那些刷新出来的野怪了 “古代巫术风格的负能量向攻击,应该是的吧……” 因为紧张的缘故,小姑娘即便是花费了好几秒钟来组织语言,最后依旧也说得结结巴巴。事实上如果按可靠性来说的话,在这方面最专业的不应该是身为见习魔法师的格兰妮,而是身为半个圣职者的玲,只不过因为玲自身与卡娜的关系,她的判断稍微欠缺点权威性——因为距离秋姬子最近的缘故,卡娜是作为第一嫌疑人而存在的。 “前提条件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掌握那种攻击方式。”泰伦将视线转向了郑重地将秋姬子的头颅封存起来的卡娜。“卡娜小姐,当初在地下遗迹里面对那名黑鹰骑士团的魔法师时,你所使用的那种力量,你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纠正一下,是黑鹰骑士团麾下的魔法师。”因为泰伦这家伙的唑唑逼人而有点小不爽我的故意打断他的思路稍微恶心了他一下。“别说得好像是我的失职一样,在阻止黑鹰骑士团的成员进入遗迹这方面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职责。” “不知名的先生,在和你说话之后,秋姬子小姐的状态明显不对,所以你也有嫌疑。”令我意外的是,即便是在我已经表现出了对抗性过后,这名佣兵中队的临时头领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反而将矛头指向了我。“而且,最初告诉我们,我们有可能受到魔鬼的影响,并且导致我们之中出现分裂的迹象的人就是你,不是吗?” “泰伦先生的情绪明显不太适合继续进行决策了,我提议罗德克兵团的诸位能够重新选择一个代言人出来。”在无人能够看到的头盔下,我因为泰伦的对抗而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如果说我原本只不过是打算稍微偏袒一下卡娜的话,那么现在当眼前这个家伙和疯狗一样又盯上我自己的话,那么出于安全考虑,我就需要将这家伙打出局了:“如果我的话语是给我们之间的矛盾带来了伏笔的话,那么你的行为就是有意在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了。” “可笑!你们有证据来证明我的居心莫测吗?!那个女人!她自身有着绝对属于负能量向的力量!全靠着向阿卡姆卖贱才得以在这里活下来!而在她距离秋姬子最近的时候!我们队伍里仅有的对灵体战专家没有说一句话就被砍下了脑袋!”因为愤怒的缘故,泰伦连后颈都涨得通红。“而你!本身就是矛盾的根源!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魔鬼存在!而当那个女人如此可疑的情况下!你却选择偏袒于她!理由仅仅只是因为我的情绪过于激动!究竟是——” 泰伦的话语忽然间被打断了,他闪电一般地后退了一步,抬手抓住了一支近在眼前的弩箭。 “你,带着你身边的几十个人,结果被那个魔法师面前连一回合都没撑过的货色,在说我这个和他玩了几十回合的人只能出卖肉体?”将刚刚发射完的手弩扔在一旁,卡娜按住自己腰间的短剑,毫无畏惧地站在了一众佣兵们的面前。“吃白饭的废物在说什么呢?” “不,泰伦先生,我想您误会了,这并不是什么推理小说,我们也没有打算让你担任侦探,所以不需要在乎什么证据。”为了避免他们真的一不小心擦枪走火,我赶紧敲了敲自己头盔吸引他们注意力(因为比较响……)。“简单的说,眼前我们分了三拔人——我,白堡的,以及罗德克的诸位——本来还有阿卡姆先生的,不过因为他出去了,所以没有算在其中。” “而你的不当发言导致罗德克的诸位,与我们处于冲突状态。所以,我,以及白堡的各位,两票将你投出局。” “如果罗德克的诸位不愿意换一个发言人,那么当爆发冲突时,我不介意站在白堡的诸位一边,用武力让你们全部出局。” 反正你们他喵的谁都打不过┓(´∀`)┏ 第五十一章 失落的都市(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推理小说,更不喜欢眼前这种暴风雪山庄式的悬疑剧本。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我自身对于如何摆脱眼前的局面根本毫无头绪。 我自身因为毫无准备就被带入这个世界的缘故,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给养来长时间独自活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踏入眼前这个烂到家的暴风雪山庄里头。 对于如何脱离这个世界我几乎一无所知,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魔鬼的侵蚀步步紧逼。老实说活生生吧一部奇幻片变成一部悬疑片这种不伦不类的鬼主意实在是烂透了。明明是冲着剑与魔法去的,结果活生生变成了一帮子人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魔鬼的诱导下勾心斗角……如果这是一部好莱坞大片的话,我有机会一定要给这部电影评0分。 “说起来,为什么这个地方没有那些堕落的怪物?”乘着罗德克的雇佣兵们在那里商讨新的发言人的机会,我向一旁的卡娜问道。 似乎还是因为被羞辱只会出卖肉体而感到不快,卡娜花了一点功夫来平息自己的怒火才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是卡莱修道院。这里的修女们曾经是这个城市里头负责应对魔鬼侵蚀的专家,在城市遭受魔鬼的侵蚀的时候,这里曾经作为最后的防线来应对魔鬼的侵蚀。” “怎么应对?”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令我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好奇。很难想象眼前这一座小小的修道院能够胜任所谓的“最后防线”的重任。虽然这么说着有点丢脸,但是从我被阿卡姆打飞的体感来说,这座修道院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坚固的结构。这种脆弱的结构实在很难想象如何在整个城市都沦为魔窟的情况下用来保护里头幸存的人们——毕竟在不合理的脆弱建筑内打防守战这种行为本身和给自己找一个坟堆没什么区别,在这种战斗中交换比甚至还不如野战来得好看。 “祷告。” 我头盔下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虽然理解对方面对看不见摸不着的魔鬼的绝望,也理解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神”的存在……但是怎么说呢……这种好像被别人欺负了之后就跑到爹妈面前哭着说“XX欺负我”的模样稍微有那么一点……丢脸…… “结果呢?” 我刚开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在死到临头的情况下能够坚持不懈地写日记,为后来者了解来龙去脉做出自己贡献的人终究是少数。倒不如说,能够记得写下这个修道院是最后防线的那位哥们已经是一个日记狂人了。再指望他写出自己最后的结局这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当那些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家伙向他举起屠刀的时候,看到这个人在一脸惊恐地写日记……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单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够出戏了…… “我们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的祷告起到了一点效果,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逃脱被侵蚀的命运。”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失言,卡娜继续开口道:“不过好消息是,至少他们没有变成外面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喂喂喂!你们到底是怎么“研究”的啊!什么叫“至少没有变成外面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啊!你这样说着我很慌啊! 直到这时,我才猛地回想起一个细节:阿卡姆他们占据了这个修道院作为据点,但是却偏偏没有选择更为安全省事的建筑内部,而是选择了在修道院后的庭院里驻扎…… “里面是什么?”我缓缓问道。 “满当当的骷髅架子哦。”回答我的是伊莎贝拉。也许是因为走过黑石小镇的修罗场,对于眼前的场景根本不在乎的缘故吧,她丝毫没有身为女性(?)的矜持,短短几分钟就和发癫的野孩子一样将周围转了个遍,甚至连地底都没放过,嚷嚷着“没准有什么密道密室什么的”而和打地鼠游戏中的地鼠一样在地底一出一进的…… “一层堆一层,堆得满满当当的。”似乎担心我不太理解似的,伊莎贝拉又补充了一句。 听起来就好像是垃圾堆一样…… 在得到了伊莎贝拉的答案过后,我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进去看一看的企图。虽然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怕的,但是我依旧一点都不想试一试拉开门之后瞬间被一地的骷髅架子淹没的感觉。 “那些骷髅架子还会动的哦。” 这TM不就是最低级的亡灵吗?! “除此之外的信息呢?”在大致上判断离开的途径不在这个修道院里过后,我重新将话题转移开来,尝试来了解更多的情报。“既然这个修道院对如何应对魔鬼方面有所涉猎,那么它自身应该对发生城市里的情况进行过记叙的,你们找到过资料吗?” “找到过,但是现在没人敢看。”耸了耸肩,卡娜将视线投向了佣兵们的方向,在那里,他们似乎终于决定出了一个新的代言人。 “上一个查看的人坚持认为其中可以找到离开这里的线索,废寝忘食的翻阅那些资料,最后在我们强行将那些资料锁起来的时候产生了冲突。他试图乘大伙儿熟睡的时候袭击持有钥匙的阿卡姆,最后死了。” 我打赌,那个人绝对不是个女人…… “那群罗德克雇佣兵没有和阿卡姆先生产生什么……矛盾吗?”出于谨慎,我还是向卡娜问了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这群罗德克雇佣兵和阿卡姆之间也有矛盾的话,那么将他们排除在团体之外是再保险不过的方式了——尽管他们在人数上是最多的一方。 “没有。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些雇佣兵们在收了阿卡姆的佣金过后,对阿卡姆的确是忠心耿耿。”说道这里,卡娜流露出一丝好像被自己当反贼给撕了一整局的对象事实上是一个忠诚一般的纠结。“在他们那个同伴因为尝试袭击阿卡姆而被杀过后,他们对阿卡姆表示过歉意——没有作假的那种。” “各位,我是我们中队的二小队队长。因为泰伦掌旗官略微有点失态的缘故,由我来暂时担任我们中队的代言人角色。”新担任代言人的是一个有着一脸络腮胡,却又偏偏给人一股玩世不恭气息的粗野壮汉。“首先还请我代替我们的掌旗官向各位表示歉意。因为被困在这里稍微有点久的缘故,兄弟们的安危全都被积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使得他稍微有点儿……压力过大了。” 面对眼前这名新的代言人所伸出的橄榄枝,无论是我还是卡娜都表现出了和解的意愿。 “不过,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考虑,我有一个提议。”微微竖起一根手指,男人看了看庭院的入口处,确定阿卡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过后,微微咳嗽了一声道: “我提议,解除阿卡姆•莱昂里奇先生在我们这个团体的指挥权。” …… 卡娜小姐,刚刚是谁说罗德克雇佣兵们对阿卡姆忠心耿耿的来着? 第五十二章 失落的都市(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很明显,这句话仅仅是出于这个男人自己的个人意思,并没有在此前与其他的罗德克雇佣兵们有过交流。也正是因为如此,佣兵们随着他的这句话音落下而产生了一片对这些久经沙场的士兵们来说极为难得的骚动。 “诸位!请听我一言——” 似乎对此早有准备,男人高高举起双手,用洪亮的声音短暂压下了周遭的嘈杂。 “我们现在非常危险。”看向用不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袍泽,男人缓缓开口道。“首先是生存,其次才是原则。” “魔鬼在我们的内心蠢蠢欲动,最具有威胁的秋姬子小姐已经被他排除在外。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再继续无所事事了,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为了让我们离开这里而有所行动。” “所以你打算背叛你的雇主?”卡娜讽刺道。 “不是背叛,仅仅只是剥夺雇主的指挥权而已。”男人纠正了一下卡娜的错误。“身为佣兵,我们本身有足够的自主权,我们虽然一度将自主权交于阿卡姆先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再将之收回。尤其是在阿卡姆先生的选择并不明智的情况下,我们有义务将雇主从死胡同里拖出。” 嗯。 “我们不能再按照阿卡姆先生所安排的那样继续在这里死守了。这里根本不是我们预想中的安全区——仅仅是相对安全而已。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否则修道院里那些宛如傀儡一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祷告的骸骨就是我们的榜样,在这里死守的最好结果也仅仅是像它们那样不至于变成外面的那些东西而已——而且仅限于肉体。” 哦。 “我们需要重新开始对周边的探索,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更多的情报——即便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付出极大的牺牲,但是我们依旧要如此。自由不是从天山掉下来的,它是需要我们去争取,去付出,甚至是去牺牲才得以换来的!” 噢。 “在阿卡姆先生归来过后,我希望诸位能够与我一同去说服阿卡姆先生。说服他不再干涉我们的行动,不再通过控制物资的方式来对我们进行限制——为了我们双方考虑,我们不应该将互相的关系弄得太僵。” 呵。 “这不可能,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物资都是阿卡姆的。他并没有义务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一群不服从于他的人——除非你打算强抢。” 卡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对方言辞中的漏洞。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希望违背自己的诺言而对自己的雇主使用武力。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对自己的雇主使用武力。”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可以为了危难之际的一点帮助而为他赴汤蹈火,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我们走入死路,将所有人害死在这里。” “这就是你们给自己的背叛所找的理由?” 似乎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羞辱而愤愤不快的缘故,卡娜丝毫没有认同对方的意思。 “如果你坚持认为这是背叛的话,那么就是背叛吧。”男人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但是,看见了危险,却既不打算带领其他人远离危险,也不打算指出,更不打算去说服对方——倒不如说,这样的家伙才是有问题的类型吧。” “至少,在面对阿卡姆,说服阿卡姆调整自己死守与此的错误决策,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是吗?”挑了挑眉头,男人轻声道:“至少在这方面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终于,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卡娜,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少女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么,格兰妮小姐?” 在得到卡娜的点头过后,男人将视线投向了那名被阿卡姆当做女仆用的见习魔法师。少女似乎没有想到话题居然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一下子慌张得不知所措。最后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之前演讲态度地飞快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因为这两个女人的缘故,没救了…… “不用问我了,同意并支持你的看法。” 没有丝毫犹豫地,我选择了默认。就如同我之前通过拉到卡娜等人的支持,从而将那名掌旗官给踢出局一样,眼前这个男人也拉到了其他大多数人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选择反对,那么结果就是和那名掌旗官一样被踢出局——虽然他们之间的这种联盟并不牢固,但是这种表面的联盟至少足够在罗德克雇佣兵们针对我的时候保持中立。 简单的说,此时卡娜等人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8•19事件中塔曼摩步师和叶利钦之间的关系一样,路是一条,但人家是半路下车的。 至于物理说服法……一届物理职业者单挑长枪方阵?开什么玩笑?上一个参试的家伙被捅成筛子之后和包饺子的肉馅一样一样被丢到一边儿去了好么,我才不要试一试经过了N道祝福之后,连魔王军编制里头的高阶亡灵都能弄死的长枪能不能捅穿我的这身铠甲呢。 俗话说得好,假意改信,日后悔过嘛。 “我回来啦!你们在忙些什么啊?” 伴随着大门被狠狠踹开的声音,阿卡姆那略显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心虚地缩了缩,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刚才还在人群之中侃侃而谈的男人。 不过在此之前,乘对方酝酿词汇的机会,我已经开口了:“谈论造你反的事情。” 嗯……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想到日后悔过,这个“日后”会来得这么快,我本来还以为要再等上十多二十分钟的……要怪就怪阿卡姆回来得这么快呗…… 至于反手就将所有人都出卖了的原因,其实还是那么一个老掉牙的问题——武力不够……如果秋姬子还在的话我也许会真的考虑一下这家伙的提议,但是秋姬子的脑袋现在还锁在盒子里好么,剩下这些臭鱼烂虾凑一块儿,阿卡姆让一只手都不一定能打赢的,这种情况下你们拿头去逼迫对方进行让步啊,学甘地绝食不成? 第五十三章 失落的都市(10)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最后我被阿卡姆一记全垒打打飞了一百多米。 原因是阿卡姆这个傻鸟没听清我的话,当成我要造反了…… 不过好处则是,原本被点燃的火药堆也被阿卡姆无形地熄灭开来——尽管仅仅只是暂时的,但终究是将原本已经分裂的团体活生生粘合了起来。 罗德克的雇佣兵们慑于阿卡姆与我的力量而不敢轻举妄动,白堡的冒险者们随着罗德克的退缩而重新回到了中立,而我则被阿卡姆之外的所有人打上了“阿卡姆的死忠”标签,成为首当其冲的靶子。 至于阿卡姆?这个变态借惩罚之名在半夜跑到外面玩野外露出play——那个遮着脸的女盗贼,上次去挖矮人祖坟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抖M变态了,只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胆而已,所以别在那里掩耳盗铃了。 “所以你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阿卡姆毫不在意地露出自己古铜色的肌肉反问道。他那理直气壮的态度一度让我产生了是我自己随便乱走的错,不过在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回答: “守夜,察觉到这里有点动静,所以就过来了。” 将后面半句“搅扰了,你们继续”给憋回肚里,我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刹那间,两人的身影从我视线之中消失了。这似乎是某种魔法道具的效果,大概是一定范围外可以让人无法察觉特定事物的效果吧,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伊莎贝拉的提醒,我也差一点被这个不知名的东西给骗了过去。如果这种东西流传在外界的话,恐怕会让各国的潜行者们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弄出个什么“至尊魔戒”的传说也说不定。不过可惜的是落到了阿卡姆的手中,所以就变成了一个情趣道具…… 想着都觉得可怜…… 轻轻扒开枯萎的树枝,当我从灌木从中钻出时,意外地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篝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壮汉的身影。 “看到篝火都快熄了,所以就过来帮你添一点儿火。” 大概是留意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吧,男人转过身来友好地笑了笑。 “有什么事吗?”尽管因为被光的缘故,我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孔,但我还是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名罗德克雇佣兵的新发言人。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与白天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相反,此时的男人流露出一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的气氛。 “我本身并不打算做到那个份上的,我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情绪——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情绪,就像是在前线的时候私下在酒馆骂一骂长官一样,仅仅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说道这里,这个曾经如同魔鬼一样轻而易举地蛊惑并拉拢了所有人的男人打了个寒颤。 “但是当宣泄口一打开,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男人用力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我发誓那绝对不是我想要说的话……我仅仅只是一个小队长,我根本没有那种口才,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个团队之中的分歧点,像是一个锥子一样楔入其中,将这个团队撬开……我说服了所有人背叛我们自己的雇主,我甚至说服了其他人一起背叛将我们这个团队强行捏合的人……” 难看地吸了吸鼻涕,男人用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我。 “我现在相信你是教会派遣过来接受猎人考核的人了。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你站在阿卡姆先生身边,和阿卡姆先生一同制止了我们的犯蠢……我简直不敢相信如果你没有站在阿卡姆先生身边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去对抗阿卡姆先生,我们会尝试着抢走阿卡姆先生所有的资源,阿卡姆先生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最后我们全都会被阿卡姆先生杀掉……只剩下孤身一人的阿卡姆先生也不可能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不不不,你想多了,你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阿卡姆那家伙最多也就会干掉你们这些男人,女人绝对会留下来的。只要有美女,那家伙就绝对能够活下来。你们自己是真的如同阿卡姆说的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我大概知道秋姬子小姐的感受了……”男人用颤抖着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仿佛哭泣一般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你的思维从未有过的活跃和清晰,你仿佛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世界的迷雾直视本质。不计其数的念头从脑海深处诞生,你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掌控整个世界……”男人并没有等待我的回复,他仅仅只是在那里宛如鬼魂一般自顾自地哭诉着。“你知道你这么做的结果,但是你不在乎。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那一片死路中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千万分之一的生路,你自信自己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然后用那千万分之一的生机逃出生天,但是却全然不顾那近乎绝望的死亡率。” 忽然间,男人停止了话语。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男人会直接一头猝死在篝火旁,然后再度导致白天秋姬子的事情重演。但是男人颤抖的身体和时不时响起的抽搐声让我暂时停下了摇一摇对方的打算。虽然知道负面情绪并不会随着肢体的接触所传染,但是心理上还是不太愿意太过接近这种情绪不太稳定的家伙。 “先生,魔鬼并不是那种宛如鬼魂一样环绕在你身边,蛊惑你的思想的怨魂,它比那更危险,更可怕,更难以对抗……它根植于我们的欲望,我们最肮脏,最疯狂,最可怖的欲望。无论是善良还是仁爱都无法对抗它,都会会因为它的影响而变得扭曲恶心。”男人忽然间站了起来,野兽一般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答应我,永远支持阿卡姆先生。无论他最后会变得多么残暴,多么不通人性都一定要支持他……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约束所有人的人。一旦他倒下了,我们这个团体会瞬间四分五裂,所有人都会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互相厮杀——到那时,所有人都得死……” 尽管心底想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要优先跑路,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仿佛是交代临终遗言一般癫狂的男人,我还是点了点头,以免对方过于激动。 “那就好……”男人缓缓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掌。 “那就好……”男人一步一步,行尸走肉般向着前方走去。 “那就好……”男人消失在了庭院外的黑暗之中…… 第五十四章 盛宴(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克莱因•福兰特清晰地从这个城市里嗅到了曾经熟悉的气味。 几乎就是几年前发生在萨拉兰奇的长刀之夜的翻版。以上层合作的贵族们为耳目,底层黑帮们通过制造混乱来分散官方机关注意力,再通过集中人手的方式对官方人手进行打击的方式,迫使官方为了减少损失而收缩防线。而随着防线的收缩,更多的空挡被遗漏了出来,更多的混乱被制造。 “这一次你们手中应该没有足够多的雇佣兵才对。”福兰特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道:“长刀之夜你们是通过雇佣兵和动员的预备役来集结了足够击垮我们的力量。这一次你们手里没这么丰富的人手,杜马同盟的治安队集结起来之后你们没法快速击垮他们——他们每个辖区里头还有属于自己的机动部队,就算倒向我们的贵族们可以阻止这个城市的职业者和预备役们被动员起来,你们也不可能拿下由旗队驻守的王宫。你们除了和邪教一样制造一点混乱意外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治安队收缩防御的缘故,眼前的骚乱比长刀之夜要更为严重。这些来自萨拉兰奇的“黑帮”们在亲身示范过后,不但若有若无地对趁火打劫之辈进行掩护,甚至开始有目的地对试图保持治安的人进行袭击——他们通过禁卫军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在这个城市所扎入的触须定点清理城市各个区域的“头领”们,再通过将这些曾经颇具影响力的人物的尸体吊上高处的方式宣告秩序的破碎,诱使人们加入这场混乱之中。 但福兰特知道这种混乱是暂时的。 他们仅仅只能制造混乱而已。治安队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收缩防线开始对他们的强度进行试探。现在治安队们之所以没有开始反击,是因为治安队不确定萨拉兰奇人究竟在反对派贵族们的帮助下送入了多少人手。而一旦让对方察觉到他们无力歼灭马林堡的治安总队过后,各个辖区就会开始在总队的协调下开始出动属于自己的机动部队,从属于自己的辖区开始逐步清扫黑帮,最后将黑帮们压制在几个最为混乱的核心区域。 而到了那个时候,面对整个城市的治安队们的联合行动,他们手中的这点人手根本无力与之对抗。届时他们所能选择的就只有抛弃大多数人手,夹着尾巴趁乱逃跑。 “我为你们提供禁卫军几十年来呕心沥血所搭建的情报网不是让你们随便败着玩的。”福兰特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这名来自新军的联络人。“雷欧下士,我需要你的上司给我一个理由。” “您已经不是侯爵了,福兰特先生。”年轻的魔法师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您无权知晓我们的具体计划。” “你们躺在禁卫军几十年的心血上,大言不惭的说‘你无权知晓我们的具体计划’。真有你的啊,你们的脸皮厚度都已经可以和你们的顶头上司比拟了。”福兰特咬牙切齿地开口道:“除非我确信你们不会吧禁卫军的心血给白费,否则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和杜马同盟的治安队较量了几十年,杜马同盟的治安队可不是萨拉兰奇那种养老院,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巨无霸。恕我直言,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并不认为你们有能力击垮他们。” “我很意外,这也许是新军和前禁卫军的理念问题。”雷欧着重地在“前禁卫军”这个词汇上加重了一下。“但是在这里,你们仅仅只是一个情报机构。我从来没听说过情报机构的下层线人在提供情报的时候有资格知晓情报的使用方式的——老实说,我觉得这实在是有点荒谬。” 福兰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扭断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小毛孩的脖子。但是最终,理智还是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就如同对方所说的一样。曾经作为国王的左膀右臂,在以王都为中心的萨拉兰奇宛如一只巨型海怪一般控制着大半个萨拉兰奇的禁卫军已经消失了。他们之所以没有被彻底清理掉,纯粹是因为他们曾经所掌握的资源实在是太过庞大,而又太过珍贵了。 而比如说自己,之所以能够再度见到太阳的唯一原因,就是萨拉兰奇需要禁卫军在这些年里建立于杜马同盟的庞大情报网络。从这方面来看,他对于新军来说的的确确和一个普通的情报头子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那种随时都可以抛弃,拿去背黑锅的情报头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些家伙究竟有什么打算。上一次人类社会东边一片混乱的时候还是在杜马同盟刚诞生之时。萨拉兰奇得以获得机会将囚禁了自己上百年之久的诺兰——自由都市体系击碎。虽然因为教会以及骑士团国的插手而未能毕其功于一役,但是那名雄才大略的国王还是成功将原本能以一己之力抵御萨拉兰奇的诺兰公国肢解成了遍地诸侯。即便在新生的杜马同盟的支持下,曾经坚若磐石的囚牢也变得徒有其型——就比如一个月前,当萨拉兰奇开始撕裂南方的自由都市联盟时,原本作为自由都市盟友的诺兰公国除了象征性的组织了一支雇佣兵以外就未能再提供任何帮助。 但这一次,当杜马同盟开始向新大陆派遣远征军之时,他们毫无保留地发动了整个萨拉兰奇上百年来投入在杜马同盟内的所有力量,错综复杂得连禁卫军自己都不清楚的地下网络被这些家伙用最纯粹的暴力找到每一个底层线人,用最直接的方式逼迫他们屈服。 这种杀鸡取卵一般的破坏性使用方式使得杜马同盟境内的萨拉兰奇势力在极短的时间**了几翻。但毫无疑问,这种暴力性的使用方式会对整个情报网络造成严重的破坏。那些原本就因为把柄与蛊惑而不得不寻求他们帮助的“盟友”们会在这种重压下重新弃暗投明,并且将他们作为投名状献上。只要杜马同盟重新回过神来,整个情报网络都将被一次性根除。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令福兰特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惧。依附于莱因哈特麾下,控制了整个萨拉兰奇的那个自称“兄弟会”的黑帮绝不是一群毫无经验可言的外行。那是在禁卫军第零大队的眼皮子底下将禁卫军的触手从地下王国中挤出,在用了几年时间就将之牢牢掌控过后,反而开始向上渗透的怪物。他们的手段比第零大队只强不弱,根本不可能犯下这种原则性错误。 而他们现在采用这种方式使用情报网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一次之后,这个情报网络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第五十五章 盛宴(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毫无疑问,那些萨拉兰奇人打算肢解我们——就如同他们曾经肢解诺兰公国一样。”豪华的马车中,麦德瑞大公一脸悠闲地品尝着血红的葡萄酒“他们很清楚,碎成了一地玻璃渣的诺兰公国只不过是嘴边的肉,早吃晚吃都一样,杜马同盟才是心头大患。”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丝毫没有曾经被羞辱的不快感,麦德瑞大公神色轻松地为自己的老友们倒上满溢得都快要淌出来的一大杯,然后带头将其一饮而尽。 “国王的权威被打落尘埃就必然会导致贵族的权利做大。这次过后,杜马同盟化作历史,但我们还是我们,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为我们可爱的萨拉兰奇朋友干杯,祝他们旗开得胜。” “可惜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打击我们的那两位陛下,也许我们需要帮他们一把?” 向来都板着一张脸的黑森大公露出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将手中满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倒得太快,大量的红酒顺着缭乱的胡须流淌而下,但是他丝毫不在意。仿佛是在喝酒馆里的廉价啤酒一般豪迈。 “不用着急,他们还有底牌没用——那支使团的战斗力可一点都不比安置院里的疯子们差。带头的家伙是埃米利乌斯•保卢斯。萨拉兰奇首都魔法学院的一级讲师,降灵系主任——你们知道萨拉兰奇首都魔法学院是个什么东西,专门为新军培养速成魔法师的。整个萨拉兰奇新军里头一大半的军官见到他都要尊称一声‘导师’。给他当保镖一块儿去麦德瑞的房间堵门的那个独眼娘们叫菲娜,莱因哈特那个疯子的亲信,左右手,还兼职情妇。”说到“去麦德瑞的房间堵门”时,阿肯色大公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身上的肥肉在笑声中如同海浪一般蠕动。“如果这支‘使团’出动了的话,那么哪怕是旗队也不得不全力以赴。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帮一把手再说。” “说到安置院……你和那个叫莫迪的掌旗官谈得怎么样了?”似乎是觉得这样一杯一杯喝实在是有点小家子气,麦德瑞大公将身边的橡木酒桶拖了出来。“或者说,你和洛汗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他们还在做最后的犹豫。”说到这里,黑森大公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是你我都知道,这些疯狗只想杀人,只会杀人。他们的主人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现在我们是唯一能够吧他们从笼子里放出来的人。” “所以他们必然会背叛我们的陛下……真是一群养不熟的野狗。”麦德瑞大公撬开了橡木酒桶的木板,直接用自己的酒杯从中盛了满满的一大杯。“希望他们递交上来的投名状能不至于太应付——我个人倒是觉得他们十有八九会吧皮洛士的家伙的人头交上来随便意思意思。” “说到皮洛士,我们是不是忘了那位治安队顾问?”阿肯色大公是唯一一个愿意好好品尝这珍贵的美酒的男人。面对眼前这两个如同渴死鬼喝啤酒一样喝红酒的神经病挚友,他无奈地怂了怂肩:“传说他可是同盟国最优秀的预言系魔法师来着?” “你难道不知道吗?预言系魔法师的死都非常搞笑。”似乎谈到了一个笑话,黑森大公擦了擦自己大胡子上沾上的的酒水。“预言了魔王军出现的阿莎拉蒂大师在睡觉的时候因为自己养的猫趴在胸口,结果呼吸不畅死了。预言了塔伦帝国建立的卡西米大师因为自己老婆被哥布林掠走并且在军前凌辱而被气死了。开创了预言系魔法的泰西拉大师,她最后居然是因为被一个笑话逗乐了而踹不上气,最后憋死了——作为小丑,他们的的确确是尽职尽责。” “我的兄长死于这个人之手……老实说,你这让我稍微有点难堪……”阿肯色大公苦笑着撇了撇嘴。“但我们还是要提防这个男人,不是吗?” “当然。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变成一个小丑,但无论如何,他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小丑。”马车碾过了一块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的东西,猛地晃动了一下。橡木酒桶里的红酒在晃动中不甘平静地跃出,宛如鲜血一般浸湿了脚下的羊毛地毯。 “那样一来,我们就要尽可能的快了。”丝毫不在意溅得满地都是的红酒,黑森大公重新盛满了一大杯红酒,与挚友重重地碰杯。“我们在治安队的内应们不可靠,他们的利益与国王绑在了一起,他们会给我们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帮我们拖延一点时间。但是要让他们彻底站在我们这边,我们的开价不够——即便算上我们手中掌握的把柄也不够。当事情闹大过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掉我们。” “前提是他们能够来得及。”微微挑开开了马车旁的窗帘,阿肯色大公看向了不远处的马林堡大教堂。此时这座往常都灯火通明的教堂就仿佛被黑暗所吞噬的圣域一旁漆黑沉默。“他们的对手是萨拉兰奇的那位一手将萨拉兰奇整合成如今这个怪物,这个迫使大半个人类社会倾尽全力才能将其勉强压制的‘世俗之王’啊,怎么可能仅仅靠城外那队皇家中队和城内的治安队就能获得胜利?” “也许那位陛下还有什么其他的底牌?我们所不知道的?”黑森大公难得地幽默了一下。“也许他那个所谓的‘黑鹰骑士团’可以帮他一把?” “那个‘黑鹰骑士团’的人现在正派手下吧他们从王座上拖下来。”阿肯色大公神色讽刺地大笑道。“也许他们应该以将王家中队交由骑士团国为代价,再请骑士团国的诸位来救他们一命。” 阿肯色大公的话语让几位大公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十年前的内斗虽然以地方贵族们的失败而告终,但是贵族们的反击也迫使骑士团国的介入,令国王们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随着最精锐的人手不得不投入北方,获得胜利的国王一时间竟然对曾经的失败者无可奈何。如果考虑到他们还付出了自己王冠的代价的话,十年前的一切反而可以说是国王们的失败,这实在不能不让人贻笑大方。 “至少,我们那位陛下有一句话我非常赞同。”随着众人的笑声停息,行驶了许久许久的马车也恰巧到达目的地停了下来,红酒的芬芳与鲜血的腥甜混杂成了一股令人癫狂的怪异气息。面对尸横遍野的圣殿,男人宛如朝圣一般叙说着亵渎。 “一场宴会中所流的血,应该与所喝的酒一样多。” 第五十六章 盛宴(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一道令整个城市的火光都为之暗淡的闪电过后,大雨从天而降。 “贵族们会乘这个机会从马林堡大教堂取出他们所需要的那本邪恶之书——他们虽然不想惊扰教会,但是作为教会的天敌,他们同样不惧怕惹恼教会。” 麦德瑞大公从年轻的大主教手中接过了《魔鬼的试验》。他的手指抚过由人皮与镀金的骨骼所制成的封面,冰冷的寒意顺着之间渗入他的身体。 麦德瑞大公缓缓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名可能还没有成年的年轻大主教。半响,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以为我要将这里杀得干干净净的。” “女神并没有说这本书不能交给你们。”雨水顺着主教帽滑过了少女略显稚嫩,却又宛如人偶一般毫无感情的面孔。“我判断交给你们对于目前的情况有利,所以就交给你们,仅此而已。” 大主教微微抬高了一下自己的主教权杖,缓缓转身向自己的圣殿走去。曾经为了这座圣殿的主导权而厮杀的人们铺满了台阶,鲜血浸红了雨水,曾经奢华的圣殿在鲜血之中宛如地狱的魔窟一般狰狞可怖。 “如果你们缺一个圣所进行仪式的话……”忽然间,大主教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向了还略有点难以接受眼前这一切的麦德瑞大公道:“我可以自作主张将大教堂借你们用一用。” “现在,警备队的机动部队大概正杀向马林堡大教堂,准备将那里的逆党们一扫而空——以袭击教会,勾结魔鬼的名义。”。 马林堡治安总队特编机动大队——这支由各个辖区大队的精英治安官所组合而成的,整个城市最为强大的常规武力。在等待良久过后,终于随着情报的抵达而踏出了总队的大门。数以百计的漆黑鸦群沿着大道笔直向前。倾盆大雨拍打在他们的圆顶毡帽上,然后顺着帽檐滑落在斗篷,最后顺着斗篷一路向下,与皮靴所溅起的水花在半空融为一体。 而位于漆黑的鸦群最中央的是直辖于总队之下的骑警们,如果说机动大队的治安官们是这个城市的总预备队的话,那么他们就是这支总预备队中的预备队。作为整个马林堡内部所保存的唯一的快速机动部队,他们套上了银灰色的胸甲。暴躁的马匹们所吐出的水汽与银灰色的铠甲成了这支漆黑的队伍中仅有的异色。 原本在混乱之中蠢蠢欲动的流氓们仿佛被惊吓的羊群一般窜入了自己的小巷之中,远远地注视着这支漆黑的队伍。皮靴与马蹄踏过水泊,空气中满溢的水分随着暴雨形成了一股宛若浓雾一般的水雾。杀气腾腾的步伐连绵不绝,仿佛云层之中的雷鸣一般令人本能地胆颤。 但与天空的雷鸣不同,他们是要杀人的。 “为了将自己隐藏入暗处,将马林堡的官方影响从地下世界挤出,萨拉兰奇兄弟会并不会如同之前与贵族们所约定的那样充当贵族们的眼睛,为他们预警。他们会用贵族们吸引马林堡的注意力,乘此机会彻底将马林堡的本地黑帮们清除——只不过他们注定失败。” 福兰特走过宛如被风暴卷过一般的酒店,数分钟前,它还是整个马林堡声名远扬的奢侈娱乐场所,但是现在它已经沦为了一栋危楼。室外的暴雨在狂风的簇拥下从缝隙与穿口涌入,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你们的老大在哪?”看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剑士,福兰特严肃地问道:“你们的那位‘掌旗官’在哪?” “当然是这个城市里最安全的地方了。”缇尔特露出了标志性的轻浮微笑道。 “他让我来招待一下来自萨拉兰奇的诸位。” “那个‘掌旗官’他去哪了?”看着眼前忽然间健谈了起来的男人,芙蕾雅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荣耀军人安置院了。在那里,他有上百个黑段以上的同僚,那里是这个城市里头最安全的地方……比王宫还要安全的地方。”奎克露出了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微笑,慢悠悠道。“同时,他也将代表贵族的各位,去向那些被关在安置院里的老友们提出来自贵族们最后的通牒——当然,在那里,他会遇上他的老朋友。” 詹姆•莫迪缓缓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荣耀军人安置院。但是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没有一丝继续前进的意向。 “我曾经试图说服我自己,也试图说服我那个杀千刀的搭档。”皮洛士•艾西里奇缓缓地从安置院下的阴影之中钻出,一瘸一拐地站在了詹姆的眼前。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 几乎刹那间,原本那个亲切的男人如同泡沫一般消失,重新变成了之前那名将他带上马车的男人。一言不发,仅仅只是用监视犯人一般的眼神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但是还是有一点不同。 那名熟悉的女孩又一次出现了。她安静地坐在奎克身边,微笑着看着芙蕾雅。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亦如曾经那样,当困境出现在芙蕾雅眼前时,她就微笑着看着她,等待她的选择。 忽然间,奎克第一次将视线从芙蕾雅身上移开,转向了身旁的少女。 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丝毫动摇地,少女将自己漂亮的眸子看向了名为奎克的男人。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互相审视着对方。 奎克微微抬手在空气中划过。芙蕾雅看见奎克的手掌从女孩身体之中穿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就仿佛出现在那里的仅仅只是芙蕾雅的一个幻觉而已。 而芙蕾雅那一颗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也终于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在对方毫无征兆地看向少女的时候,芙蕾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男人也能看见那名女孩。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让她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办法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东西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既摸不到,也看不到那名少女的存在——就如同其他人一样。 然而下一刻,芙蕾雅几乎尖叫出声来。 “那是魔鬼,对吧。” 第五十七章 盛宴(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奎克是曾经驻白堡黑城剑士团的王牌,从黑城剑士团退役过后作为志愿兵去罗德克城墙又干过几年。现在他享受了十几年和平了,虽然不如当年了,但也不是你这么一个小家伙可以一个人解决的。” 将有着皮质剑鞘的短剑跨过肩头斜系在腋下,拉扯了一下确定不会乱动过后,汉克再如法炮制地将另一柄短剑系在另一边的腋下。在此期间,汉克仿佛是在说家常一般轻松地开口着。 “他还是在用那把迅捷剑吧?” “他用的是一柄刺剑。” 良久,柯林缓缓地说道。 这个男人没有告诉柯林他将自己救下的原因,但是柯林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欲欲跃试的激情。在柯林恢复意识过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刹那,柯林以为是贵族们出手打压那些来自外国的黑帮了。然而汉克瞳孔中所闪烁的光辉让柯林一下子闭上了嘴巴,莫名的寒意一点一点地握紧他的心脏。 “毕竟是王国剑圣的弟子。”缓缓地吸入一口气,汉克用皮带紧紧地束缚住腰部。“他的副手是怎么放的?抬起来保持平衡,贴在肋骨上,还是放在身体内侧?” “抬起来的。” 柯林用了数秒钟时间才意识到汉克口中的“副手”指的是没有拿武器的那只手,而不是某个部下。又用了数秒钟回忆那个男人与壮汉交手的细节,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看样子他终究是没学全布朗前辈的本事啊。”将一柄带有一点细微弧度的长刀绑在腰间的皮带上,汉克自言自语道:“这倒也是,毕竟像布朗前辈那样的人实在不多。” “他挺直了腰吗?”没有任何征兆地,汉克又问道。 “稍微有点斜……但应该还算直吧……”尽管对于“挺直”这样一个略微有点主观的标准不太确定,但柯林还是尽可能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部下。有什么特征。” “有点强势……攻击性比较强……再多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在战斗中死了很多人,我也没法留意这么多。” “他们使用的武器。最多的又是什么。距离他最近的家伙都是些什么。” “军刀居多,不过和我们的军刀不太一样,弧度更大一些……” “战斗持续了多久?” “大概五六分钟时间。” “干掉对手之后他的呼吸频率如何?” “有点急踹,有明显调节呼吸的动作。” …… 一问,一答。两人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在这个房间里仅有烛光下,汉克对着眼前的铜镜整理着自己的仪表。反射着烛火光泽的皮质剑鞘与在皮带的束缚下隐隐约约透露出毫无赘肉的精干身材,使得男人宛如。此时的他就仿佛是一名将要赴宴的绅士一般引人注目。 但是柯林却知道这不是一个绅士,这是一个猎人,一个屠夫。 他一点一滴地搜索着猎物的信息,判断猎物的习惯,寻找猎物的爱好,推测猎物的弱点……他一寸一寸地研究着自己的猎物,寻找猎物的破绽。当他出动之时,就意味着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倾斜。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手。 “您到底是哪边的?” 终于,当男人提起早已放在桌上的重弩时,柯林忍不住开口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男人似乎觉得非常好笑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年头,人在没法靠打打杀杀混口饭吃的时候,总得找一个能混口饭吃的活儿养家糊口,不是吗?贵族姥爷们给我提供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够我养家糊口的活儿,所以我给贵族姥爷们卖命——就这么简单。” “不过他们同样不介意我稍微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就是的了。”披上长长的斗篷掩盖住略微有点显眼的弓弩,男人粗犷地一脚踹开了自己的房门,就仿佛是踹开仇人的家门。“看在我救了你一条命的份上,帮我看一看店。如果有人找我,就告诉他我去找老朋友喝酒去了。” 柯林想要问他怎么寻找那个被叫做奎克的男人,但是暴雨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房门涌入,作为房间中唯一光源的烛台在第一时间被熄灭。豆大的雨滴被飓风携着拍打在四周,撞得粉身碎骨。飞舞的细小水珠遮蔽了柯林的视线,随着黑暗的降临,男人也彻底消失在了柯林的感官之中。 尽管席瓦拉高地的气候之恶劣可谓是天下一绝,但是这依旧是柯林平生所见的最大的暴雨。它就像是高原里的暴风雪一般,狡猾地从缝隙里钻入任何可以钻入的地方。四处弥漫的水滴与暴雨让柯林一时间产生了窒息感,为了避免自己因为吸入雨水而呛着,他不得不举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暴雨在短短几秒钟里就浸湿了柯林身上的每一寸衣物,在略为茫然地在暴雨中战了几秒钟后,柯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找点什么东西吧门堵一堵。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想法,屋外的风向变了。原本顺着破碎的房门涌入的暴雨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顺着只剩一个门框的房门可以看到门外的道路上,随着飓风的吹过,宛如一道海浪一般从地面上扫过的暴雨。 短暂地思考过后,柯林最终选择了距离屋门最近的那一个柜子。它似乎被用作盛放一些普通的陶瓷制品,不过因为这个店铺的主人根本没有将它们放在心上的缘故,这些不知道究竟名贵还是便宜的陶瓷制品已经蒙上了一层不厚不薄的灰尘。在被刚刚的暴雨扫过一遍过后,浸染了灰尘的灰褐色水珠从柜角滴落。 大概是因为这个柜子里装满了陶瓷的缘故,柜子显得格外沉重。即便柯林姑且也算是一个职业者的力量,在挪动的时候也略为吃力。在他挪动柜子的时候,屋外的风暴宛如恶作剧一般又换了一个方向,重新将暴雨吹入了房间。在暴雨再度涌入房间的刹那间,柯林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脸上泼了一盆水一般,猝不及防地呛了他一口。 “请等一等。” 就当柯林缓过气来打算再度推动柜子堵住屋门时,屋外的暴雨骤然一缓,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伸手按住了柜子。 “请问,汉克先生在吗?” 第五十八章 盛宴(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没有等柯林回答,身披斗篷的身影就如同泥鳅一般挤入了屋里,并替代因为惊讶而离开了门前的柯林,推动柜子堵住了屋门。 “门坏了?总不会是被入室抢劫了吧?”来人开了一个冷冷的玩笑,将湿淋淋的斗篷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不过话说回来……你是谁?” “我不记得汉克那家伙还有什么远房亲戚之类的。”顿了顿,男人又唑唑逼人地开口道。 柯林没有回答,他尽可能地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向屋子深处挪动脚步。 “好吧……出于礼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汉克那家伙的同僚,可以叫我沙文。工作是行刑者,负责清理那些对我们不太友好的家伙——不过你,到底算是友好,还是不友好的?” 黑暗中传出了靴子踏过沾水的木质地板的声音。男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存在的想法,仿佛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一般兴致勃勃地拔弄着柜台上不知名的小东西——因为蜡烛已经熄灭了的缘故,柯林不知道他到底在弄什么,只能大致判断出柜台位置上的那个黑影。 “我个人是不相信汉克那个家伙会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干掉的。所以你应该是他叫来的人?我需要你出示他给你留下的证明——作为友好的表现,我可以先出事我的证明。” 黑暗中传出一阵似乎是锁子甲与武器碰撞所产生的声响,然后,男人拿出了某个东西——因为没有光亮的缘故,柯林无法判断对方拿出了什么,只能知道对方拿出的东西大小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巴掌。 然而事实就是汉克那家伙根本没有给柯林留下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或者这个男人现在其实是在诈他,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证明的东西,而一旦柯林真的拿出什么证明的话,这家伙就会毫不犹豫的翻脸? 对方没有因为柯林的沉默而有所意外,来人将手中的某个东西放在柜台上后,缓缓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窗前。这个位置似乎比屋内要略微有点光亮,虽然依旧无法使柯林看清对方的面孔,但是至少对方身体的轮廓要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之前涌入的暴雨导致某个东西终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黑暗中一个东西离开了原本属于它的位置,滑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宛如陶瓷破碎一般清脆而又略为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是利器刺入木板所发出的钝响。在柯林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第二声,与第三声钝响紧接而来,然后是更多的利器击穿了器皿,深深地刺入木板之中。 直到此时,柯林才意识到这些声音的来源——这是来自那个自称“汉克那家伙的同僚”的男人。也许用的是弓弩,也许干脆用的是飞刀。这个自称同伴的男人在察觉到声响的刹那,毫无迟疑地对着发出声响的位置发动了绝对致命的攻击。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攻击落空,男人低声诅咒了了一句,离开了窗口的显眼位置。 黑暗中亮起了一点若影若现的猩红色光斑,刚开始柯林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但是当这点猩红色光芒忽然间变亮了一点儿过后,柯林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那是火折子,那个男人打算点燃蜡烛。 尽管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但是运气还是帮了柯林一把。大概是因为沾水的缘故,蜡烛宛如倔强的臭小孩一般好几次化为一缕青烟重新熄灭。直到柯林小心翼翼地顺着走廊退入店铺深处过后,它才不情不愿地亮起一点比绿豆还小的烛火。 “真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哪来的老鼠。” 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橘红色的烛光出现在柯林的视线中。为了避免被对方看到,柯林小心翼翼地躲在了一个陈列柜后。 而这个举动救了他一命。男人出现在走廊起点的瞬间,看也不看就冲着走廊深处射出了一支弩箭。如果这个时候柯林还走在这条狭窄的走廊上的话,恐怕会挨个正着。 似乎这一发弩箭仅仅只是投石问路的目的,男人在射出这一箭确认走廊上没有人过后,停也不停地就从走廊前走过。似乎是打算先将店铺里其他地方搜索过后,再进入这条走廊。 “你不是治安队的人,那些自大的家伙没有你这么鬼鬼祟祟的。” 身后传来了一阵物品被扫落在地的声音。 “也不是我们的人,否则根本用不着这样躲躲藏藏。” 男人似乎是在挨个将可能藏人的地方打开,一寸一寸地寻找柯林的踪迹。 “所以你到底是哪边的?萨拉兰奇的狗腿子?又或者是一无所知,只是一个意外卷入的倒霉蛋?……” 都他妈拿弩箭射人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柯林一边弯腰从走廊上爬过,一边在心底诅咒着这个不速之客。毫无疑问,这个家伙是一名治安官……或者干脆是王家中队的骑士。虽然不知道那几个佣兵所炫耀的邪教渗透了大半个国家到底有几成水分,但是至少可以确信无论如何都有部分没有被邪教们渗透。而这没有被渗透的那一部分明显察觉到了汉克这家伙的问题,一直都在监视这个店铺。 身后开始有脚步声传来,那个冒充邪教徒的家伙似乎已经搜索过了店铺前台,开始走入了这条走廊之中。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柯林想也不想就钻入了最近的一扇门扉。 柯林很怀疑那几个见鬼的保镖已经知道这个店铺被人监视了的,他们有意骗自己进入这里,只要自己进入了这里,那么自己就自然而然的上了官方的黑名单,被绑上了他们的贼船。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看上了芙蕾雅,但是至少他们成功的在芙蕾雅周边安插了不少自己人。 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走廊上的烛光暗了下来。那个男人似乎是踢开了一扇门,直接进入了走廊上的房间里搜索。 大概十几秒钟过后,走廊上的烛光再度明显了起来。男人似乎搜索完了那个房间,重新回到了走廊上。 这是一个机会。 柯林知道这条走廊尽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路。只要这个男人一路搜索过去,那么无论自己怎么躲,迟早会有被对方揪出来的一刻。 但万幸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乘他搜索房间的时候自己有机会躲入已经搜索过的房间里来避开对方的搜索——当然,前提条件是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老实说这对于一个正在集中注意力找人的家伙来说稍微有点困难…… 但即便如此,柯林还是选择了出去。对方搜索房间的声音可以掩盖自己移动的细微脚步声,对方适应了烛光的视线也无法看清黑暗中的自己。乘对方搜索房间的机会从走廊上离开这种行为,看似冒险,但可行性却一点儿也不低。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运气太坏而正好撞上对方搜索一个简单的房间,结果在走廊上被对方撞个正着。 而柯林显然是属于运气太坏的那一部分…… 第五十九章 盛宴(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詹姆•莫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缇尔特非常确信这一点。 那头死肥猪欺骗自己的同僚,依靠这些同僚们的信任,将他们拉上自己的贼船。在黑帮的掩护下,依靠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构造了一个杜马同盟版的兄弟会。 他一方面和王室以及曾经的战友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另一方面却和贵族们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还有着一条专门的联络线——他手下的整个黑帮资金来源有一半和那些贵族们息息相关。当自己因为意外而发现他的鬼把戏过后,他迅速以自己的自由为筹码让将自己拉上了他的贼船。如果有谁能够完美的体现出“两面三刀”这个成语的意思的话,那么这个人必然是詹姆•莫迪这头死肥猪。 那头死肥猪这次根本就是想要灭口了吧? 轻轻的咋舌,缇尔特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刺剑,将剑身上所残余的血液甩开。 明明说好了最多也就是一群刚刚黑段的杂鱼的,结果忽然间就蹦跶出来一个不得了的家伙是什么鬼…… 有那么一瞬间,缇尔特打算直接掉头跑路了。但是室外的倾盆大雨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对方可是萨拉兰奇的前任禁卫军指挥长,像现在这样处于相对宽阔且安静的地方还好,一旦跑到能见度低得可怜,还到处都是杂音的室外,要想抵挡对方那神出鬼没的攻击的话,这对他实在是有点太过为难了。 用一个短快的上段突刺欺骗对方抬手。对方明显经受了不错的技巧训练,以一个极为标准的防守姿态,通过封死中线的方式架开了自己的剑尖,并且以一个同样标准无比的瞥击突刺进行反击。 但是终究还是欠缺经验。 依靠武器长度方面的优势,缇尔特微微后退了一步,退出了对方长剑的范围。刺剑从下方避开了对方的攻势,绕了一圈后成功突破了对方十字护手的防御,在对方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势。 随着手臂的负伤,对方原本还算严实的架势瞬间动摇了起来。男人试图通过反击来逼迫缇尔特重新远离自己,但是因为负伤与紧张,他的动作失去了应有的精准性。缇尔特轻而易举地用强剑身在接近极限距离上接住了他最后的反击,紧接而来的是几乎与他刚才一模一样的瞥击突刺。不同的是他刚才的反击是被骗出来的,而现在缇尔特的反击却是堪称万无一失。 锋利的刺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对手的胸膛,缇尔特没有任何犹豫地向侧面移动。但是刺入对方胸膛的刺剑却成为了他的阻碍,似乎是因为从肋骨缝隙中刺入的缘故,对方的肋骨卡住了他的剑刃。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缇尔特就重新将自己的武器拔出。但是这短短的一瞬间时间,使得他没能彻底避开那名躲在暗处的敌人的偷袭。因为负能量而呈现出灰褐色的灵体穿过了自己的左臂,整个左半身在一瞬间就因为负能量的侵蚀而失去了知觉。 “说实话,我以为福兰特指挥长这样的大人物,在长刀之夜里头是死定了的。结果没想到您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在为王国卖命?即便是在王国抛弃了自己,将自己的同伴部下杀得干干净净的情况下?” 缇尔特不得不庆幸萨拉兰奇兄弟会也并不是全都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所组成,其中同样有很多缺乏经验的菜鸟。这使得他还不至于彻底没有胜算——就比如说刚才,如果充当诱饵的不是一个被轻松骗招的菜鸟,而是一个能够和自己正儿八经的纠缠上几秒钟的老手的话,自己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不过即便如此,半截身子动弹不得的他也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他必须要想办法拖延继续交战的时间,为自己的身体从负能量的侵蚀中恢复而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他终究是太过小看对方了。语言并没有能够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反而成为了压垮自己的稻草。 缇尔特因为开口而分神的刹那,冰冷的寒意穿过了他的身体。这种感觉让他回想到了自己刚刚开始学习剑术时师傅直接在冰冻的湖面上开了个口,把自己丢进去“冬泳”的时候……不,比那更加彻底。外部环境的冰冷是从外部慢慢的渗透至体内,但是眼前却是在一刹那就直接入侵到了身体内部。肌肉与血液在这种冰冷之中连抵抗都做不到就彻底失去了机能,身体就仿佛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他要死了…… 缇尔特非常清楚这一点,依靠灵体为载体的负能量准确的穿过了自己的胸腔,心肺在负能量的侵蚀下已经失去了功能,就像是受惊的刺猬一般收缩着。大脑还因为没有遭受负能量直击而保持着部分功能,但是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了,因为失去了血液的供氧,视线开始不可抑止地黯淡,窒息感无可抵御地开始占据着残余不多的意识。 等待已久的脚步声顺着地面的震动而传入他的耳中。他等待了如此之久,就是为了等待那只狡猾的狐狸漏出马脚。但是当那只狐狸终于向他展现出自己的踪迹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击的能力。甚至连等待已久的反击机会都没能进入他近乎停滞的意识。 “我还有价值,所以我还不会死。” 也不管对方的意识是否还能理解自己的话语,福兰特缓缓地开口道。 “你的母亲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家伙,它自私,冷漠,残忍,唯利是图。它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给弄得遍体鳞伤,但它依旧是你的母亲。你可以骂它该死的老东西,可以骂它无能的废物,甚至可以想办法扇它几巴掌,逼它改性子。但是仅限于自家人,别人家的死小孩不能。” 他抬腿让对方翻了个身,就像是在踢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赫尔沃特那家伙提到过某个杜马同盟的天才少年,他说如果那家伙能一直活下去的话,搞不好未来的某一天会连他都要望尘莫及。”福兰特看着少年那宛如溺水一般扭曲发黑的面孔,就像是挑剔的收藏家在为眼前的藏品估价。“我当时说:梦里什么都有。” 似乎一下子对缇尔特失去了兴趣一般,福兰特缓缓地后退了几步。灰褐色的灵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一次又一次地穿过男孩的身体,就仿佛是蛆虫在腐肉中穿梭。 最终,恶灵们彻底将他吞没…… 第六十章 盛宴(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马林堡治安总队的总队长叫查理•诺维赫,一个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中年男人。 他不像那些凶名赫赫的百人团一样潜伏在暗处监视这个国家,也不像杀气腾腾的北方军团老兵一样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他和这个国家曾经的贵族们没有任何区别。他喜欢女人,他每天都在妓院过夜,从杜文堡到马林堡,每一个妓院都有他的身影;他爱好金钱,他依靠自己的职务之便从有求于他的倒霉蛋手上敲诈了不少的财富,这些财富使得他得以过上夜夜笙箫的好日子;他参加秘密结社,他曾经是某个名为“本我会”的秘密结社成员,最后在这个以释放自己的欲望为座右铭的秘密结社被宣布非法前一年退出了这个结社——因为他上了结社内的司祭情妇。 他和那些死去的以及即将死去的贵族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的命够硬。 他曾经被国外的间谍卖凶在去妓院的路上袭杀,也被国内的政敌在食物中下毒。他这一辈子被人暗杀了超过三十次,其中最致命的一次甚至心脏一度停跳了近一个小时……但是他依旧活下来——尽管不知到在鬼门关前走过多少次,但他还是活下来了。 而这种九死一生的经历给他带来了无人能及的资历,靠着这令人望尘莫及的资历,他跌跌撞撞地在克里斯蒂卸任之后继任了治安总队的总队长职务,成为了这个城市里最强暴力机构的领导者。 在他任职这十年来,表现不好不坏。既没有什么出格之处,也没有什么亮眼之处。唯一的成就就是改进了断头台,让它能够更加有效率的砍断犯人的脑袋,而不至于在遇上某些命硬的家伙时砍进一半就卡住了——比如他自己。 而现在,这个掌握了整个城市最强的武力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大雾弥漫的教堂顶端,一脸迷茫地向自己的副手问道: “我们现在是在哪?” 一个在自己城市担任了十年治安队总队长职务的人,却在自己生活了十年管辖了十年的城市里迷路了,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让不知情的人笑坏肚子。 但是他的副手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准确的说,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顾问小组的人们给出的答案是我们可能被某个结界魔法给困住了……”短暂的沉默,副手最终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一个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吧数百人规模的队伍全都给笼罩在内的结界?你是说有这么一个战术级的魔法结界在城市里头,而我们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下子好了,明天我们估摸着有望和旗队以及百人团的大人物们打一打交道了。”带着几分讽刺地,查理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副手:“我只希望他们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吧那些担任前锋的家伙全都给弄死。” “不,还有一个地方……在大教堂的陈列库里。”出于自己的饭碗考虑,副手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的上司。“那里收藏了大量帝国时期的古董,其中有不少附带战术级魔法的管制品。现在那里可能被叛逆们攻陷了……” “这是个好主意,我觉得我们需要统一一下对外口径,就说是被帝国时期的迷锁给困住了。而不是……”说道这里,查理看了看四周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浓雾,不快地骂了一句脏话。“而不是一场你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大雾。” “明白。” 副手连一秒钟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当然,仅仅只是答应对外统一口径这方面——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的王宫并不算这个“外”的范畴。事实上如果他们如果真的打算在这方面隐瞒那位陛下的话,恐怕都不用等到离开这里,只需要在这里等待上那么几分钟,然后就会有几名治安官拿着百人团的证明前来解除他们的职务了……尽管身为敌人,但即便是最忠诚的保皇党也不得不承认,在贵族姥爷们手底下干活的的确确要比国王手下轻松惬意得多。 随着两人交谈的短暂时间,一个新的坏消息被传递了上来——一支新的小队失去了联系。这支新的小队原本被组织起来搜索不知不觉中失去联络的先锋部队,然而在他们踏入浓雾之中过后,宛如泥牛入海一般仅仅一个恍惚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本队魔法师的感知之中。 “我记得我们的特别顾问里头有不少精通神秘学的家伙来着?”在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莫名其妙消失了近三分之一队伍的情况下,查理一时间也有点犯懵。“现在到了那些家伙展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希望他们能够对得起他们的补贴。” “很遗憾,那些学者没有一个在我们的队伍里。所以你现在能用得上的‘精通神秘学的家伙’只有我们这么一个半桶水而已。” 似乎在下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威廉•克里斯蒂缓缓地顺着塔楼那因为潮湿与腐朽而显得软绵绵的木质楼梯爬了上来。漆黑色的雨披被他笔直地搭载手上,仿佛是一个贵族舞会上将外套脱下的绅士。 “你就免了。”想都不想,查理就回绝了克里斯蒂的毛遂自荐。“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死海只学了一半就被开除了……” “不不不,我的总队长大人,您可能误会了。” 克里斯蒂强硬地打断了查理的讽刺,直到此时,查理才猛地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治安总队历史上最凶名赫赫的一任总队长。 “我只是提出意见。采纳与否是你的自由。但是,作为特别顾问,提出意见是我的权利。明白吗?” 查理因为对方的傲慢无礼而不快地皱了皱眉头,他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副官,想要暗示自己的副官吧这个家伙弄走。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副官却在一个劲的给他使眼神,让他别冲动…… “好吧,看在前辈的份上,说说您的意见——” 最终,慑于对方强大的声望与影响力,查理最终还是稍稍做出了让步。 “首先,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们解释一下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十一章 盛宴(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漆黑的人群从神殿上走过,将浸泡在露水之中的花瓣洒落。信徒的咏唱声环绕在雕花的大理石柱旁,经久不绝。如果忽略掉被堆砌在角落的圣职者们的尸体的话,恐怕任何人都会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本来应该是敌人才对。” 黑森大公的视线从眼前的大主教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大主教身前的沙漏上。 “如果你坚持与我们为敌,我们不可能这么容易获得胜利。我们也许可以拿下教堂,但是会耗费很多时间,寻找到合适的媒介也会耗费很多时间。最后我们也许还是可以完成仪式,但是我们也必然会在治安队的进攻下损失惨重,甚至运气更差一点,直接失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治安队们的反应速度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他们早就对此有所准备。萨拉兰奇人给他们的麻烦并没有到达判断失误的地步,如果我们多耽搁一点时间的话,搞不好仪式都没有开始,治安队就已经杀到门口来了。” “很多人想要国王们的命,包括我们。”年轻的大主教轻轻地将沙漏倒了过来,然后才将视线转向了身后的老人。“有的人是敌人,但是他们并不危险。有的人是朋友,但是他们却无比致命。” “所以,高高在上的女神仆从们因为神权与王权的争端,不得不放下身段和邪教们合作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当做“并不危险”而感到好笑,还是因为看到死敌的丑态而愉悦,黑森大公笑了起来,就好像是濒死的乌鸦一般刺耳又难听地发出了嘎嘎声。“原本只是半个同盟国投入了魔鬼们的怀抱,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连教会都投入魔鬼的怀抱了?结果到头来反倒是最大逆不道的国王们成为了这个国家人类最后的支柱?也许用不了多久,那群被我们困住的治安队就会领着神谕杀出来?”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似乎是无法理解黑森大公的意思,大主教微微偏了偏头,略为疑惑地反问道。 这一次,黑森大公没有说话,只是用无法耳闻的声音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是的,如果女神真的降下神谕拯救了这个城市的话,那么因为邪教徒而威严扫地的王权又怎么可能和神权相对抗呢?既然已经在争端中获得了胜利,那么自然就不需要再和邪教徒们合作了。 “我还以为神棍们都是一些满脑子女神的白痴呢,没想到还是挺龌龊的嘛。”最终,黑森大公讽刺了一句。 “教会不是天堂。人生而有罪,即便有女神的光辉,罪人依旧是罪人。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对于黑森大公的讽刺,大主教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理所应当地纠正起对方的误解来。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就害死了自己的同僚,与邪教徒同流合污的话,黑森大公恐怕还真有可能吧这个女人当成一个不懂人情世故,在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 “简单的说,就是神职人员也是人,女神是一块遮羞布,需要的时候拿来遮一遮丑,不需要的时候就丢一边儿去就是的了,对吧?”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声音出现在了一片寂静的房间之中。伴随着张扬的脚步声,来自萨拉兰奇的使团长埃米利乌斯•卢保斯大步跨入了房间之中,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则是临时作为贴身护卫的少女。 “我想雷尔维沃教派的诸位恐怕不会喜欢萨拉兰奇的诸位和邪教徒扯上关系的。”虽然口头上如此说,但是少女本身似乎对于萨拉兰奇的使团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仅仅看了来者一眼过后就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沙漏上。似乎是在暗示着她的处境一般,原本流畅的沙漏在低落了几颗细沙过后卡住了。 “不不不,我们是被邪教徒们挟持过来的,身不由己。”轻轻地哼了一声,卢保斯的视线扫过四周的书柜,游刃有余地观察起房间的陈列来,似乎想要从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反倒是大主教阁下您,情况稍微有点不太妙?”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得不和邪教徒合作的事情,和敌人合作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稍微涉猎点政治的人都这么认为。”不等对方开口,卢保斯就继续开口道。“主要问题在于……大主教阁下您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用了?” 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默气氛中,黑森大公若无其事地将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我很感激你对我们事业的帮助——无论是主动交出那本书还是提供场地,都对我们受益匪浅。甚至连让那个传说中的城市降临,并且借此暂时困住最具威胁性的治安队机动部队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但是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不是吗?”转身看着沙漏前的少女,卢保斯耸了耸肩道。“虽然你同样需要这个城市被毁灭,但是我们并不打算和你所期望的一样最后全部死得干干净净——无论是被教会所号召的大军还是被什么其他的东西,我们都不希望。” “可以理解。” 微微昂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丝毫没有懊恼地,少女顺从地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桌面上。原本一直都把守在门口的菲特得到信号,用早已准备好的束具将曾经是大主教的少女控制住。 “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反正没人在乎。王权和神权斗得这么热闹,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可能不进来搞点事情?”手指轻轻敲了敲沙漏,不知道是原本被卡住的沙漏因此重新顺畅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细腻的流沙重新开始了流淌。“在来之前,我特地找另外两位大公商议过你的问题了,在得到他们的认同过后出于保险打算再来寻求一下黑森大公的意见。” 说到这里,卢保斯看了眼熟视无睹的黑森大公,最后缓缓地开口道:“现在看来,黑森大公对于把女神教会与邪教徒狼狈为奸的证据交给萨拉兰奇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意见。” 第六十二章 盛宴(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奎克看到对面的少女那不由自主地颤动的眼角时,奎克知道自己最不希望成真的猜测成真了——那些疯子居然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只魔鬼。 难怪那些肥头大耳的贵族们这么看重这个女人。 难怪他们这么容易就放走了这个女人。 难怪这个女人这么听话的就和自己走了—— 笑话,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谁能奈何得了一只魔鬼?还是一只已经和人界有了联系的魔鬼? 近乎本能地,他的身体自动调整到了临战状态。心脏将岩浆一般的鲜血输送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四肢沐浴在炙热的血液中宛如野兽一般兴奋地尖叫着。他深深地吸入空气,就像是在为一个火炉鼓入空气。 “你想要什么?” 按捺住宛如野兽一般想要咆哮的身体,奎克缓缓地问道。 飞驰的马车似乎碾过了一块石头,猛地从地面弹起了十几公分,然后重新重重地砸落在石质路面上。缺少缓冲弹簧的廉价马车明显不适应这种颠簸,车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仿佛一切如常,但又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 临战的五官察觉到了那一点儿细微的变化,在马车重新稳定下来的瞬间,马车重了一点。某个东西乘马车颠簸的瞬间出现在了马车上,而自己负责驾驶马车的手下并没有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 或者说是无法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 没有任何犹豫地,奎克拔剑刺穿了身后的车厢。在剑尖穿透木质车厢的瞬间,命中肌肉的手感顺着金属剑身传递到了他的指间,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利剑毫无踌躇地穿透了阻挡自己的肌肉重新嗅到了轻柔的空气。他没有犹豫,依旧继续向前,一直到剑柄被车厢阻挡才终于停下。 奎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击中那名不速之客,这名不速之客敏锐得出乎意料,自己依靠部下的身体作为掩护所发动的突袭被对方轻而易举地避开。毫无疑问对方对自己的风格深有研究,甚至可以说是特地冲着自己来的。 一击不中的奎克果断将自己的刺剑拔出,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的斩击命中了刺剑脆弱的剑身,因为被车厢卡住无法卸开力量的剑身不得不全部承受了这蓄谋已久的力量。 相对强韧的剑身在力量还未完全爆发之迹成功抵御住了这股力量,并随着奎克的抽出而摆脱了力量的持续增加,但是更为脆弱的剑尖却没有这么幸运,大半的力量被成功施加到了它的身上。这股力量因为车厢与肉体而被暂时束缚了,但是当奎克将自己的佩剑从车厢中完全拔出的刹那,以距剑尖大约五公分被完全命中的位置为突破点,被短暂束缚的应力完全爆发了开来…… 剑尖被折断了…… 尽管佩剑险些被斩断,但是这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使得对手的注意力被短暂吸引到了马车前方。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是这却使得奎克不需要冒着正好落入对方陷阱之中的风险突破马车——在狭窄马车内与对方战斗的选项从来没有出现在奎克的考虑之中。 而事实也正好符合他的预料,他成功撞破马车后部的车厢离开了束手束脚的车体。在他将视线投向车顶的刹那,正好看到对方从车顶跳下所留下的衣角——在察觉到奎克从自己身后突破过后,无法乘其立足未稳展开压制的对手为了避免自己遭受反击而果断离开了车顶。 奎克宛如猿猴一般灵巧地从马车外部顺时针绕向了马车前方。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对方,对方在斩断他的剑尖的瞬间也暴露了自己的武器。虽然无法具体确定武器,但是毫无疑问是一项以劈砍类为主要攻击手段的武器。这种武器无论是双手还是单手都无法灵活的在狭小的马车上施展开来,只要他不踏上车顶和马车前部这两个位置,他就处于不败之地——从方才的短暂交手中他确定到袭击者并不是那种能够在身手上远胜自己,以至于能够超越这种劣势的怪物——事实上人类社会中能到达这种地步的人根本没几个,而且几乎全都在北边。 但是不等他绕到马车前部,他就察觉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挂上了马车的外侧——从另一面。 因为对方的出现,原本因为奎克而稍稍有点重心偏右的马车也重新恢复了平衡。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武器在这方面的劣势,所以他选择尽可能的削弱奎克在这方面的优势。 如果任由奎克顺时针逮住自己的话,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对方不得不背靠车厢以重心更为贴近车厢的姿势迎击。虽然看起来与平地上并无太大区别,但是地理环境却限制了对方左右腾移的空间,只有一进一退两个选项。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面对车厢挂在外面的奎克,虽然视线相对狭小,但无论是舒适性还是灵活性上都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唯一的缺陷就是在很多人更为熟悉的二四六位的劈砍上并不方便罢了。 而毫无疑问,对方直到自己是一个右撇子。 但是奎克并没有在马车外部与对方绕圈圈的想法,他毫不犹豫地拔剑转向了身后等待着对方的出现。马车外部这样的环境虽然封死了近半的劈砍途径,但是对于刺剑来说影响却不是这么大,真正受到限制的反而是以劈砍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对手。对方之所以如此急迫地尝试绕至自己身后,未尝没有试图将自己逼迫到更为宽敞的马车前部分的企图。 似乎是察觉到了奎克的企图,对方在马车后方停了下来。 奎克试图从轮轴的刺耳声响中辨认出对方的那一丝丝声息,但是对方极为老练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两人互相隔着马车的转角对峙,互相都没有下定决心冒险再踏出一步。 “这样很没意思,奎克。”数十秒的僵持过后,袭击者终于开口说道。“你难道就不想杀我?” “恕我直言……我并没有认出你是谁……” 正好相反,仅仅只是几次简单的交手奎克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而对方的声音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但是奎克并没有开口,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他没有把握能够一定胜过对方,他需要积累更多的优势,他需要激怒对方,削弱对方的判断力。而羞辱无疑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手段。 “你难道忘记了自己那位美丽的妻子了吗?”对方的声音透露出一股细微的亢奋,并没有因为奎克的言语而有所失态。“我亲自割断了她的喉咙,将她扒光之后拖到了广场中央——她一直到死都相信你会救他,可惜她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她那位发誓会保护她的男人正在隔壁保护另一个女人……真是讽刺,不是吗?” 毫无预兆地,一道漆黑的细线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出现在车厢的转角,奎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太过注重于眼前的刀剑了,全然忘记了对方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法绕过这一僵持。 这是对方所选择的战场,对方早已准备万全。 下一瞬间,来自外侧的攻击命中了奎克的头部…… 第六十三章 盛宴(10)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链枷——奎克没有用视线追向那个化作一条漆黑的弧线的物体就知道了它的本体,事实上他也的的确确无法做到用视线去追捕。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去进行回避了,但是他发觉得还是太晚了,链枷相当的力量都被成功施加在了他的颅骨上,甚至一度让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因为不确定这次攻击的效果而谨慎地放弃依靠这个机会展开攻击的话,这场战斗恐怕已经分出胜负了。 对方的的确确是准备充分,那个叫汉克的家伙选择了这辆马车外的狭小空间作为战场,他甚至还特地准备了用于应对这种转角僵持的软兵器,哪怕是作为对手,奎克都不由得感叹一声对方的老奸巨猾了。 收回的链枷毫无隐藏之意地转了一圈,然后再度砸了过来。因为头部昏昏沉沉尚未完全恢复平衡的奎克不得不狼狈地再度后退,避开这并不算快速的一击。 “你学了十几年的刀法,最后选择了用链枷来报仇?” 链枷这一次砸入了木质的车厢之中,飞溅的木屑拍打在奎克的皮肤上隐隐作痛,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链枷上那散发着寒光的菱刺,不由得在心底庆幸自己刚才脑袋上居然没有被直接留下几个洞实在运气…… “别试图激我,你我都不是那种在室内道场过了一辈子的所谓‘武术家’——我们是杀手,是士兵,是间谍……但我们唯独不是武术家。我们从来不是靠所谓剑术刀术来过活的,不是吗?” 回应奎克的是再一次的攻击,链枷那极具重量感的攻势迫使奎克不得不再次后退了一小步,一只脚踏上了车厢前部。理所当然的,因为距离缘故,他再也无法用自己的利剑封住转角——虽然在对方用上了链枷的情况下继续封住转角根本没有意义就是的了。 “你说的不错,我们用的是杀人术。武器,言语,学识——灵活运用这一切为自己创造优势,这是属于我们的技术,和所谓的剑术刀术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 不等汉克的下一次攻击,奎克就再度后退一步,直接退到了马车前部的开阔地上。 “所以你觉得我会傻乎乎的和你在车厢外的小空间上绕圈过家家?” 汉克的链枷再度袭来,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奎克在后退避开攻击的同时将自己的利剑架住了链枷的锁链。因为开阔地上不再有车厢阻挡的缘故,链枷并没能及时停住,而是随着锁链缠在了奎克的刺剑上。 然后,汉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这头的链枷丢入了马车的车轮下…… “妈的……”没有丝毫抵抗,奎克任由链枷被卷入车轮底下,然后再进一步地将自己的刺剑也给卷走。他不可能尝试将自己的刺剑拔出来,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最后的结果都是他的剑被对方封住数秒钟。对方根本不可能会放过这个等了十几分钟的机会,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对方至少带了两把以上的飞刀,哪怕汉克下一秒钟从转角举着一把弩钻出来他都不奇怪。 正因为如此,奎克转身跳下了马车,跑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输了。虽然暂时从头部的打击中缓了过来,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因为头脑兴奋而产生的错觉,当这股兴奋感逐渐褪去过后,失血和创伤依旧会无情地消磨他的意志与集中力。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还没有能够成功解决对方的话那么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很明显,在失去了主武器之后这个希望无限接近于零。 “幸亏虚张声势吧那家伙给吓着了,没能第一时间追上来……” 在街道上狼狈地起身,奎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车熟路地钻入了街道边上的小巷里。逃命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虽然萨拉兰奇的黑帮和其他地方的黑帮有点不同,但无论怎么说也是黑帮,作为从底层一路混上来的老油条,这种事情几乎可以说是刻在血脉里的基本技能了——当年兄弟会还没有一家独大的时候,他可没少被王都的禁卫军们给撵着到处跑。 至于那个几十分钟前从贵族姥爷手里头弄过来作为人质的那个妞儿?开什么玩笑?哪里有什么妞儿?根本不存在的,没这码事。傻子才和一个被魔鬼寄生了的女人混在一起呢,谁要谁拿走。与其担心那个女人的事情还不如担心汉克那个倒霉蛋或者自己的脑袋——刚才为了止血顺手就吧自己的手帕捂上去了,限制才会想起来晚餐的时候自己才用那玩意儿擦了鼻涕…… 忽然间,奎克的脚步停住了。 在小巷的出口处,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了。对方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身迹的意思,大大咧咧地站在了小巷正中央,挡住了奎克的去路。似乎是已经等待一小段时间了的缘故,刚刚停下没多久的雨水已经顺着雨披在脚下积累了一趟小小的水泊。 他小心地看了看身后,悄无声息地,另一个人影也从自己刚刚跑过的小巷之中出现。毫无疑问地,一人尾随,一人包抄堵截。眼前这两人已经在暗处盯了自己不少的时间了…… 奎克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属于真正的职业者的气息——并不是被人类社会中无处不在的抑制结界所约束的职业者,而是彻头彻尾的以规则的维护者身份而容许被解放全部力量的职业者,能完全动用那种能用来以凡人之躯成就屠龙伟业的力量。如果真的有选择的话,他宁可回到马车上去跟汉克再打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和这个城市的这些“特权阶级”们打任何一个照面。 一道闪电在厚重的云层之中闪过,将两名追踪者那一身青黑镶金的治安队制服照得雪亮。那一瞬间,奎克知道他最不愿意遇上的情况成真了。 整个马林堡只有一支队伍会穿这样的制服。那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却又几乎所有人都没真正看到过的传说队伍—— 马林堡治安队所属,宫廷卫队旗队 第六十四章 盛宴(1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对于“恩赐”这种东西,缇尔特的感情非常复杂。 他不喜欢女神。 女神赋予他的恩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他自己厌恶的地步。无论他为了这一切努力得再多,周围人都会选择性地将这一切算作女神对他的偏爱。仿佛离开了女神的偏爱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屁孩一样。 所以他离开了养育自己的修道院,离开了骑士团国。 他丢弃了十字架,将自己所学会的祝福全都封印在记忆角落。从零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习与之毫不相干的剑术…… 但是,无论他再厌恶,那些从识字之时起,一直到他离开那个寒酸的修道院之时那十余年里,所一直学习的知识永远都被烙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就仿佛是一种本能,当面临汹涌而来足以致命的负能量时,根本不需要通过无法思考的大脑,仅仅是肢体的反射行为。 灵体被击溃了…… 就仿佛是被从冰水之中捞出一般,外界的热量开始渗入被负能量所侵蚀的冰冷身体之中。冻结一般的肌肉重新恢复知觉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黑暗之中的一点寒芒。 紧接而来的是从侧面划出的一道雪亮弧线。两道银白在半空中交汇爆发出了一道橘红色的火花。最终来自侧面的弧线占据了上风,将对手从原本的轨道上推开。 双方在黑暗中各自划出了一个雪亮的圆弧。但最终是袭击者技高一筹,在被打入外圈过后却后发先至地完成了大弧线,以更快的速度抢先一步抵达了终点——尽管缇尔特的双眼无法看穿黑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里就是那名不知何时出现,为了救下缇尔特而空门大开的友军。 没有任何犹豫地,尽管不确定身边这人的身份,但是缇尔特还是拔剑将来自福兰特的剑刃架开。而失去了后顾之忧的战友果断放弃了保护自身的企图,改变角度顺着剑刃的方向斩去。 福兰特的剑刃在被阻拦过后并没有尝试依靠重量打开缇尔特仓促之间的防御——从手感上判断,福兰特所使用的是与自己相当的刺剑系武器,在挥砍的力量上先天不足缺陷使得福兰特在遭遇阻挡过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却,果断偏转方向保存自身宝贵的动能,像是被弹开了一般改向侧面划出了一个弧线。 黑暗中再度绽放出一朵橘红色的火花。 尽管略显狼狈,但是福兰特的剑刃终究还是赶在对手的刀刃形成致命伤之前完成了小半全弧线护住了自己。这次的火花爆发在距离地面仅仅半米的高度上,虽然依旧无法看穿黑暗中的对手,但是缇尔特还是可以想象出对手为了尽可能的延缓被击中的时间争取回防而压低了身子。 两道弧线继续旋转,攻击权又一次抵达了福兰特手中。这名前禁卫军大统领甚至根本不愿意将自己的剑刃停下哪怕一刹那,丝毫不愿意浪费掉任何一丝力量。刚才的上位防御与其说是防御倒不如说是攻击的时候顺便挡下了来自头顶的攻击。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配合而产生了些许默契,这名新的客人在自己的攻势被对手弹开过后再度将自己的防御工作交给了提尔特。也因为无需顾忌防御的原因,他终于得以摆脱了自身在速度上的劣势,用比往常更快的速度画出了自己的弧线。当缇尔特的剑刃再度斩向他的腰间时,他已经完成了大半圈弧线,越过了自身的防御区间。 而缇尔特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内线回防的他甚至不等福兰特的攻势完全爆发出来就抢先一步架住了福兰特的剑刃。这一次对方没有再度滑开,而是将力量彻底爆发而出,试图击溃缇尔特的防御。金属利刃相互咬合摩擦,在漆黑之中再度留下一道略带弧度的橘红。 尽管无法目视对方的剑刃,但是当橘红色的火花终于消失的刹那,缇尔特知道,他成功的将对方的利剑彻底封死在了自己的外圈。 至此,胜负已分。 没有丝毫留情,在福兰特的剑刃失去威胁的同时,缇尔特由守转攻,因为摩擦而沾染了一丝暗红的利刃如同一道流光一般从内线刺入了对方的胸膛。几乎在同时,战友的刀锋也闪电般地斩下,从锁骨位置干净利落地割断了颈部的肌肉与动脉过后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护住自身。 悄无声息之间,刚刚还配合默契的两人互相保持了相当的距离戒备着对方。 “传说中的百人团?” 尽管无法看清这名救了自己一命的前友军,但是缇尔特还是从对方的刀术中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对方所使用的是同盟国里极为常见的军刀术,但是行云流水的刀法丝毫没有属于士兵的那种刚猛到难看的军方风格,而是一种以保护自身为前提所发展而来的学院风格。 而百人团无疑是这种类型的翘楚,这些忠心耿耿的间谍被作为国王的眼线而安插在同盟国的各个机构之中,从国王直辖的王家中队到负责维护各个城市治安的治安队之中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作为国王的触手用于帮助国王监视这个国家。它们甚至连组织名字都不为人所知,就连“百人团”这个名字都是被外人所起的——传说整个国家每一百个人中就有一个人直接或间接为他们服务。 “我证明了我的诚意,现在暂且休战。”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无威胁的缘故,对方再度后退了几步,将军刀收入刀鞘。 缇尔特没有说话,但是他也将自己的刺剑收回了剑鞘。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是他大致上还是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被治安队安排过来监视他或者莫迪的好手。这样的家伙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拿下的。他有理由相信,纯粹是因为福兰特这尊大神的忽然出现,使得这家伙不得不跳出来为了保命而与自己并肩作战——毕竟自信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从萨拉兰奇的前禁卫军大统领手下全身而退的家伙还不至于贱得满大街都是。 缇尔特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发现福兰特这半个亡灵法师不可能无法发现潜伏在周围的老鼠,而自己又偏偏会一点奇迹的话,这个“一脸诚恳”的治安官绝对会默默地躲在一边。记录下他和萨拉兰奇兄弟会的死斗,然后在一切尘埃落定过后将双方一块儿处理掉。 当然,福兰特这种家伙出现在马林堡这种大事面前,自己和莫迪这点破事压根就不值一提也是一方面…… “我赞同,我们暂时休战。” 尽管心底对这位前战友的人品一点都信不过,但是缇尔特还是赞同了对方休战的提议。如果说之前萨拉兰奇所展现的能量还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话,那么一个奎克外加一个福兰特,整整两个荣登黑名单的高威胁人物,以及一个论危险性丝毫不落下风的卢保斯,同时出现在马林堡,这种事情哪怕是一个傻子都知道那群自诩为塔伦帝国正统的家伙打算搞事情了…… “希望这一次同盟国不至于再换一个首都。” 缇尔特一边嘀咕着,一边点燃了火把,看向了那名不得不以一敌二才被他们击败的“福兰特”。随着身体被破坏,原本附着在身上的魔法也随风飘散,显漏出了被魔法所掩盖的事物—— 一个粗糙到可笑的稻草人…… 第六十五章 盛宴(1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新头领的失踪使得整个队伍的士气更为低落。虽然那些来自罗德克的雇佣兵们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但是即便是我这么一个外行人也可以看出,那些彻底沉默下来的雇佣兵们心态和稳定二字根本沾不上边。他们更像是一种行尸走肉,失去了自己的任何思想,纯粹交由长期的训练所养成的服从性来进行着日常的行动。 毫无疑问,这些长期在北方与魔王军对抗的家伙也有着自己的一套应对魔鬼的方法。继秋姬子之后,这些察觉到不对的罗德克雇佣兵们也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来应对那些看不见的威胁。 不过他们的这种选择无疑对于剩下的人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而这其中戴夫他们一行人格外严重。这些家伙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一遍又一遍翻阅着教堂里所剩无几的资料试图寻找离开这里的痕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家伙已经连续两天未曾闭眼了,我甚至怀疑这些家伙再折腾下去,过几天我还需要去处理一笼子长得和丧尸差不多的东西…… 至于其他人……秋姬子的脑袋现在还在箱子里头装着,玲这个丫头是一个标准的闷葫芦,一言不发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卡娜和格兰妮……嗯,我只能说阿卡姆同志真乃我辈男性楷模…… 缓缓活动了一下自己尚未从睡眠中恢复状态的四肢,我从属于自己的帐篷中钻了出来。这个帐篷是从阿卡姆那以超出市场价五倍的价格借来的,不单单是这个帐篷,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吃喝拉撒都是由这个家伙提供。这也是阿卡姆这个人品烂得一塌糊涂的家伙能够成为所有人的领袖的原因——打不过他又不想死,所以就只能当手下了…… 当我钻出帐篷过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无比违和的小城堡。城堡并不算大,甚至可以塞入教堂后的空地里(代价就是我们的帐篷被无情地挤压到了边角上)。不过考虑到这个城堡是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缩小到巴掌大小随身携带的魔法道具的话,也实在无法再对它的外形要求太多。 小心翼翼地从城堡那扇打着瞌睡的大门旁挤过(如果吧这家伙吵醒的话,这个脾气它的主人一样烂的家伙会大吵大叫),我花了几分钟时间来到了庭院门口。在这里,身材娇小的圣职者少女宛如一个雕塑一般盘腿坐在早已熄灭的篝火前,夜晚的寒冷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层细细的寒霜。 玲似乎察觉到了前来接替看守工作的我,如同一个忽然启动的发条机器一般忽然动了起来,默默低头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武器——包括几瓶用途可疑的药剂,一把页锤和一个圆盾。这么看来这丫头现在被拖去当前锋了? 直到此时我才猛地想起卡娜他们小队似乎还有一个人来着?名字记不清了,不过现在没看到了,八成是挂了吧…… 随身携带的物品很少,很快收拾完自己东西的玲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走过,我的视线追随着少女娇小的背影远去,直到钻入属于她的那个小小的帐篷之中。 曾经与她共事几年一直都没有留意,但是当现在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看来,这丫头自身也是问题重重——四五年的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一丁点儿痕迹,无论是肉体还是性格都如同过去一般没有丝毫变化。阿卡姆那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个色中饿鬼对于玲全然没有任何欲望。 也许这丫头实际上是一个披着人皮的亡灵?我不由得胡思乱想到。 虽然这种东西在人类社会中似乎挺少见的,但是白堡那边很明显不属于能够运用正常人类常识的范畴。至少就我自己印象中,白堡四领里头打不死的家伙就已经多得要用脚趾才输得清——比如说我们小镇那个曾经因为沾花惹草而被自己的吸血鬼女友吧脑袋砍下来丢进药罐子里的药剂师。当年打开罐头看到一个人头的场景一度让我对打开密封物品产生了恐惧感…… 确认少女已经进入自己帐篷过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篝火上,用剑尖扒了扒镀上一层薄霜的炭火。黑白相交的炭火随着我得动作而腾起了一点小小的尘埃,大概是因为知道一旦过了十二点就会重置的缘故吧,玲很明显并没有任何保存火种的想法,任凭我翻遍了整个篝火,也没能找到任何一丁点儿火星。 大概是因为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吧,我的思绪又不由得跳到了这个见鬼的守夜制度上去了。因为昼夜分部的缘故,这里似乎六点钟不到就开始降温并进入了黑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左右再度天明。这种昼夜分部使得我们的守夜时间被调整到了下午六点到十二点为上半夜,十二点到凌晨六点为下半夜——很明显,我的这一班要更为辛苦难熬。对于这种不公平的守夜时间分配,将守夜工作丢给女人的戴夫等人恬不知耻地解释为“要照顾女性”…… “啪——” 忽然间,原本因为我的鼓捣而裂开的炭火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重新合拢了起来。紧接着,已经完全变成无机物的灰烬重新粘合成了原本的形状,燃烧过后的灰白色飞快地从中褪去,在短暂的呈现出漆黑过后又重新染上了骨骼所应有的惨白色。 就宛如遭遇到一场风暴一般,原本四散在周围的事物被看不见的风暴吹起,它们在半空中重新组合,最终回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在白天被冒险者们鼓捣得面目全非的庭院又一次恢复了原样。 不,有一点不一样。 这一次,随同重置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场大雾,一场浓郁得不可思议的大雾。它似乎是伴随着大雾一同出现的,在我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的瞬间就笼罩了周围每一寸角落,它是那么的浓郁,以至于我连自己的脚掌都无法看清。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阿卡姆这家伙的运气,事实证明了他的选择是对地,他们根本不需要去寻找什么,只要老老实实在这里等待,变故自然而然地就会发生。尽管他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毫无道理地耍脾气,但是他就像是女神的私生子一样,即便是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命运都会自个儿吧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送上门来任他品尝…… 我微微后退了半步,与雾气几乎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虽然并不明显,但是雾气中无疑有不少的家伙在向我这边靠近。他们似乎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但是过于浓郁的雾气明显妨碍了他们的行动,这使得他们跌跌撞撞的隐藏显得格外蹩脚。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们宛如盲人一般迷茫地摸索着前进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不过这样一来,至少说明对方并不是什么与雾气共生的怪物就是的了。 我吹响了自己的口哨,这是为了给阿卡姆他们一个警告。虽然对方不是什么于雾气共生的怪物,但是可以确信的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家伙同样不是什么队友就对了。虽然这么做有点危险,但是作为一个哨兵,自己的本职姑且还是要做到的。 而下一瞬间,那些蹩脚可笑的家伙就仿佛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活跃了起来,几乎是声音传出的瞬间就锁定了我的位置。 下一刻,迎向我的是一片宛如繁星一般的魔法闪光…… 第六十六章 盛宴(1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人类是有“极限”的。 阿肯色大公默默地眺望着浓雾的深处,虽然肉眼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在那个方向有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萨拉兰奇人将这一极限称之为“虹位”,同盟国将这一极限称之为“黑段”,诺兰公国将其称之为“绝级”,魔法师将这一极限作为合格魔法师的分界线……尽管有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组织有着对职业者不同的划分方式,但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条天堑,并且不约而同地为这一个属于人类的极致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称号。 这个极限一点也不高,在合理的训练面前,很多人都可以在壮年时期触碰到这个界限,部分天职卓绝之辈甚至仅仅只需要短短一两年时间就抵达这个界限。 亲兵们同样察觉到了不远处的敌人,短暂的沉默过后开始准备魔法进行远距离攻击。虽然他们并不是专业的魔法师,但是对于耗费一两个月时间学习一个简单的远距离攻击魔法这种事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然后在这个极限面前平等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再多的训练,再卓越的资质,再坚定的意志——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一切,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极致。 但是,有一些小小的例外。 似乎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铺天盖地的魔法弹被四散弹开,在命中四周的地面过后迸发剧烈的爆炸声。 沐浴龙血的利剑即便被龙血腐蚀得千疮百孔也依旧拥有着凡铁无可比拟的威能。久经供奉的祭具即便沉淀千年也依旧拥有着远超凡人的魔力。 而同样的,成就伟业的英雄也必然远胜常人。 这就是跨越那一极致的需求,简单得可笑,简单得荒谬。 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只要经历得够多就可以了 一瞬间,阿肯色大公眼前的雾气被一扫而光,对方在受到攻击过后用惊人的速度向他们接近,凌厉的斗气让四面八方的浓郁雾气都为之退避三舍。当阿肯色大公回过神来时,全身都被包裹在铠甲里的东西就已经跨入了他的身前。 一直都紧跟在身边的管家救了他一命。这名经历了十年前的事件的元老级人物接下了对方的攻击,双方的剑刃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半空中再度交汇,然后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保持了距离。 阿肯色大公察觉到了脸上有点湿,那是血。当他手指触碰到脸颊时,身体仿佛终于察觉到伤口一般传出剧烈的疼痛感。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也许是刚才与老管家交手的时候被误伤了,也许是更早一点前老管家的动作稍微晚了那么一点儿…… 阿肯色大公将视线转向了管家,管家的衣袖上被割开了,虽然没有伤到皮肉,但是这无疑说明对手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尽管进来之前自认为对这里面的危险性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阿肯色大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一踏入这里就会遇上这么一个超出常理的家伙。至少是黑段三级,甚至可能是中三级的怪物。这种东西只要在人类社会稍微露个面就会吓得当地官员安排一打的职业者进行监视,但是现在他刚刚踏入这个传说中的地方就遇上了。天知道当年女神教会还设置了什么保护措施,如果待会儿再从沉寂之地走出一个人均黑段起步的一线骑士团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两名部下从正面迎上了对方,其余人则开始向四周展开。虽然机会不多,但是这些效忠于阿肯色家的亲兵们还是对于围攻这一门学问略有涉猎。 而他们的对手则同样对于如何应对围攻略有涉猎。 身着铠甲的身影挥动剑舞向正面的两人迎了上去,为了与自己的同伴进行配合,尚未完全展开的两翼为了避免被逐个击破,不得不提前从两翼进行夹击以抑制对方的攻势。 这个时候阿肯色大公察觉到对手的武器是一把极为普通的长剑。虽然这种武器对于现代人来说非常普通,但是考虑到对方那最少也是帝国末期的铠甲样式,不得不说在它的那个年代,它是个异类。对方的剑舞似乎是由起快速改变手架势以迷惑对手的技巧而发展来的观赏***, 亲兵的围攻一瞬间就被瓦解了。在抵达攻击范畴的刹那,原本柔和的剑舞瞬间褪去了自己的伪装。扭腰用一个与地面近乎垂直的低位(相对而言)大角度交击以一种出乎意料的角度以及方式发动了攻击。直面对方的那名亲兵明显没有能够对这一出乎意料的攻击做出及时的反应,毫无抵抗地被对方从锁骨一路向下砍开了大半个胸膛,一直到脊椎。 另一名亲兵试图利用自己同伴的牺牲机会发动攻击,因为被自己同伴的尸体遮挡了右侧的缘故,不得不采用一个高架构的落击来采取进攻。但是他的这个相反很明显被对方所看穿,在用一个交击解决第一个敌人过后几乎是早有准备地调整位置,在用十字护手保护自己的同时再度回剑,以一个瞥击从侧面斩开了颈部。 “这家伙不是古代人。” 阿肯色大公听到了自己的管家所作出的评价,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说对方前面的剑舞转交击还仅仅只是让他有点意外的话,那么对方最后使用的瞥击无疑让他排除了对方是一个几百年前的亡灵的可能。那是一个标准的大师之击,在它诞生之际人类连灰烬战争都已经打完了,一个帝国末期的亡灵不可能会这种技巧。 但是既然确定对方不是早期的亡灵,那么答案就非常明显了。 “正面拉开距离不要硬拼,其他方向的及时跟上,别被甩开了。” 手下的亲兵们没有再尝试使用魔法,对方很明显拥有极高程度的恩赐,以至于可以将低级魔法彻底无效化。如果有正式魔法师的话也许可以找到机会直接绕过对方的恩赐进行针对性的攻击。但是很可惜,阿肯色家族的法师团早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团灭了…… 第三名亲兵惨死在了对方的剑下,这使得包围网再度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对方从这个缝隙之中钻出,摆脱了被包围的缝隙过后开始保持与亲兵们的距离。毫无疑问,对方察觉到了亲兵们拉开距离的企图,极具攻击性地开始了主动的攻击,通过抓住主动权的方式将亲兵们的包围网打出了一个缺口。 不过这对于阿肯色大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为了避免被包围后遭遇全方位的攻击,对方一直都在保持着移动。而这也使得教堂门口已经被对方给让了出来。虽然对于那个阻挡自己的家伙很不满,但是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功夫在他身上浪费。 虽然已经损失,并且将要损失一大群忠心耿耿的好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不是在这个地方和别人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是手段而非目的。他之所以冒如此巨大的风险,为的是释放这座城市里的东西的。 “走吧。”微微抬了抬头,阿肯色大公在部下的保护下向前走去。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大门内的庭院里等待他的,是“一个人均黑段起步的一线骑士团”…… 第六十七章 盛宴(1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尽管因为声势浩大的场景吓了一跳,但是我很快镇定下来。 来袭的魔法数量虽然庞大,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最低级的魔法弹。这个魔法学起来非常方便,一丁点儿系统的魔法知识都不需要,只需要吧那个并不复杂的咒语和姿态死记硬背下来就可以biu出来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下午,是个人都能做到,无非是一次能biu多少发的问题而已。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职业者们几乎都会一手。虽然因为没有系统化的超魔施法导致威力有时候连磅数稍大一点的十字弩都比不上,用来对付准备充分的敌人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但是作为一个聊胜于无的远距离攻击手段或者用来偷袭的话,终究是一个还算有效的手段——反正开打前先射一轮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袭来的魔法弹在命中铠甲过后被轻易地弹了开来,在四周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孔。这场景让我想到了对着坦克射击的子弹,虽然看起来挺壮观,但是实在是没啥效果。 我微微抬了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避免被四散乱飞的碎石给溅到了,然后向前小跑。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实际情况,但是一个团体毫无疑问都有一个领导者。对方呈一个小角度的弧形展开,这种情况下领导者一般都处于可以最方便联络两翼,且最安全的中间位置。 在硬顶住对方的第一波魔法弹过后,我开始将原本的小步炮改成了大步跑,姿势也从原本方便跑步的尾式改成了更加习惯的怒式。对方在第一轮射击过后毫无疑问会暂停一小段时间确认战果,再配合这场浓郁雾气的掩护,这无疑是我用以拉近距离的绝佳机会。 而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当踏入可视距离时,我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华服的胖子。虽然不能确定他是否是这个团体的指挥者,但是在这个团体里身份地位最高这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 在胖子身边最近的是左手边位置上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似乎是胖子的护卫。具体身手因为没有打过也不太好判断,但是从反应速度来看就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在我们互相进入可视范围的这短短的一瞬间时间里,这个男人已经用一个因为仓促且有点不伦不类的拔刀斩砍了过来。 而我则上劈砍向了那名胖子。 我不确定对方的力量如何,如果力量远胜过我的话贸然参试对上的话实在谈不上什么好的选择。因此我打算通过逼迫对方防御的方式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程度——无论对方刀法和力量是强是弱,他终究是一个以保护为优先选择的护卫。 那名护卫极快地后退了小半步距离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这种步法在老家被开玩笑叫做“女人式偷距离”。简单的说就是直接通过前弓步与后弓步的切换来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双方的距离。一般情况下都是攻击时剑举在上段位置吸引注意力,然后用非常少见的后弓步切换为更常见前弓步的方式,一瞬间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攻击距离里。一般出现在更讲究迷惑对手的西班牙系的剑术或者是刺剑剑术之中。 在接下我的攻击过后对方迅速展开了反击,军刀试图从我的剑下划开,我几乎可以猜测到对方接下来的反击——后弓步改前弓步躲入我的右手位置,抽刀绕过头部,从左上角砍向我的后脑位置。 这多多少少是一种有点想当然的想法啦……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单手剑/刀术的优势是更容易发挥出自己的距离——尽管有时候武器长度比别人短,但它却因为持剑方式而拥有了更长的攻击距离。再配合上它本身还算不错的速度,这使得单手武器在无甲剑术中彻底淘汰了双手剑术。毕竟,“欺身而入”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却难如登天。 而与之相反的是,双手剑/刀术只有在片手状态下才能够完美发挥出自己的长度,而双持状态下的双手武器因为重心处于自身胸前的缘故,在攻击距离上反而比不上武器长度不如自己的单手武器。不过优势则是,双手杠杆赋予了他们单手武器望尘莫及的速度与力量。在近距离时的快节奏变化远远不是单手武器所能够跟上的。现实中一个熟练的长剑玩家甚至可以轻松玩出一秒五剑这种在单手武器看来近乎玄幻的攻击频率。 也正因为如此,互相之间已经接近到几乎可以弃剑用全的距离时,事实上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我的怀里。 抓紧对方尚未完全抽出的机会,我利用十字剑格将对方的刀身推出外圈,转动剑身用腕击先一步展开了进攻。 而对方明显对于长剑术有着不浅的了解,在我用剑格将他的武器架向上方的瞬间就立刻改变了自己的企图,放弃了反击的机会而选择了拉开距离。这使得我回转而来的剑刃没能命中对方的手臂,仅仅只是在他的衣袖上划开了一小截,甚至连皮肉伤都没能留下。 我没有冒险用刺击来进一步打开局面,而是重新转回剑身用正方向的瞥击。如果对方在避开我的腕击过后立即展开反击,那么我就可以利用强剑身与剑格封死对方上段攻击的同时从右手方向进攻对方毫无保护的侧面。 这种高频率的正反方向攻击被戏称为“直升机斩”(一般是用交击来完成的),这个绰号是因为来回的高频率进攻看起来就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虽然在短时间攻击频率上略有牺牲,但是无论是劈砍力量还是对上段的保护都极为有效实用。 嗯……最主要原因是非常炫酷……直升机驾驶员阿托•法码永远是我偶像.jpg 可惜的是作为对手的那名护卫却有点不解风情。他丝毫没有上当的意思,满脸就是一个怂字只守不攻。在接下我已经沦为横劈的瞥击过后,退出了与我的战斗——一方面是因为面对一个怂逼,继续开直升机没有意义。对方只守不攻又没有被我的剑缠住的话,要靠直升机砍穿内线防御的话难度太高了。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则是因为对方的手下已经开始聚拢过来了。 第六十八章 盛宴(1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围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说的是,默契的多人合作可以轻而易举地越过好几个等级击败对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抵御正面进攻的同时抵御左右两边的进攻。 而困难的是,面对一个活着的,会进攻会移动的敌人,很难有人能够完成同进同退的多人围攻。 主动出击,逐个击破——以少打多的核心就是如此。 包围尚未形成,两名最先赶来的敌人虽然阻止了我的斩首计划,但是同样也使得包围网出现了一哥小小的漏洞——他们两与自己的大部队脱离了。 用铁蝴蝶来慢慢改变自己的架势,这是西班牙系长剑术中非常常用的手法。架势的频繁切换虽然看起来像是玩杂耍一般可笑,但是却可以有效地干扰对手的判断。而另一方面,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我也需要稍微热一热身以应对接下来的苦战。 那名护卫护着首领后退的同时,我也向着阻拦自己的两人前进。似乎是因为我方才的攻势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他们显得略为紧张。 而这也导致了我得以在一瞬间结束双方的战斗。 在即将踏入攻击范围之际,我成功将铁蝴蝶转至正手方向,通过一个正弓步踏入攻击范围,通过冒险改变腰部角度的方式,使得原本的横劈绕过了对方的防御方向,成为了一个自上而下的上劈。 对手因为紧张而坚硬的手臂没能来得及反应,被我成功地从锁骨位置直劈而下。失去保护的脆弱骨骼宛如豆腐一般脆弱,大半个胸膛被切开,如果不是因为最后为了应对另一名敌人而抽出了剑刃,我甚至怀疑我可以直接将对方躯干斩开。 但是我终究还是放弃了这种略微有点重口味的行为。另一名敌人用一个势大力沉的上劈直砍而下。这使得我不得不略为狼狈地压低了身子以争取时间。 似乎是同僚的身体阻挡了发力,这使得那名敌人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力量上都慢了一拍。直到我的皇冠都已经要变成瞥击之际,他的上劈才姗姗落下。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进攻,而是选择了同归于尽——在上劈震得我拇指发麻差点失去姿势的瞬间,试图改上劈为落击,摆脱我的剑格纠缠的同时从上方绕开我的防御直刺头部。 但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拍,为了落击而抬高手臂使得他的颈部彻底暴露了出来。见此情景,我也立即放弃了进攻头部的想法转而选择了颈侧。 在对方的剑尖距离我的头盔仅仅十几厘米之际,我终于用自己的剑刃划开了对方的颈部。在那一瞬间,就仿佛是一个短线的玩偶一般,男人失去了力量,原本极具威胁性的进攻也失去了自己的精准,顺着重力落下,然后重新被我的剑格咬住,接着带向身体外侧。 最终,随着失去意识的身体无力地倒下的同时,失去主人的长剑也跌落在地,斜插入了石砖的缝隙之间。 仅仅一瞬间就折损两人的损失使得围攻的人群们脚步不由得缓了缓,似乎是被吓着了。但事实上只有我知道双方的差距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大,第一人是因为被我的假动作欺骗,而第二人则是被自己同伴遮挡住了有效的攻击路线。 虽然看起来似乎都被轻而易举地干掉,但冷兵器对决中很难互相对砍几十回合不分胜负——长剑对决没有什么堂堂正势可言,互相比较基本功的攻守互砍除了浪费体力以外没有任何意义。对于长剑来说,所谓的“技巧”就是两个老阴逼互相套路,上当了就死,没上当就后退摆脱接触,准备下一个陷阱。 一个大师杀死一个新手只需要数招,而一个新手杀死一个大师也同样如此。二者的区别仅仅在于概率高低而已。 “正面拉开距离不要硬拼,其他方向的及时跟上,别被甩开了。” 一个声音传来,是那个从我剑下逃过一劫的胖子。在他的指挥下,周围原本踌躇的敌人继续开始收缩包围圈。 在心底将那头死肥猪问候了一户口本过后,我随意挑了一个方向逼近。我没有选择继续进行斩首,那个能仓促之间变招截下我的上劈的护卫明显不是什么好应付的角色——力量上优于我,一手刀法也不差。如果不是他实在太怂了的缘故,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在被围攻的时候只要这家伙不上前来拖住我就烧高香了,自己再去找上他的话实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被我逼近的那个敌人停止了脚步,但是其他方向的敌人依旧在靠近。我调整方向,被我盯上的那个家伙同样停住了脚步,但是原本停住脚步的那个家伙又一次开始了前进。我用愚者式顺时针转了一圈,最终除了每个敌人都前进了一截外什么收获都没有。就仿佛是在玩一场木头人游戏。 在心底微微咋舌,我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过后大步走去。似乎是没有料到我如此激进的行为,包围的阵型略微有点混乱,我甚至可以听到我背后那略带急促的脚步声,而被我直面的那名敌人则开始小步地后退。 我回忆起了以前在俱乐部里时的单对多战斗,不过那个时候被围攻方所使用的是一把拥有长度优势,切可以有效逼退敌人的德双,而且数量即便最多的时候也仅仅只有三人而已。眼前的情况无论是武器还是敌人数量都远远不是俱乐部时可以比拟的,大概也只有之前在席瓦拉高地的时候才能相比…… 想到席瓦拉高地,我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复杂地形能够有效提升围攻难度削弱围攻收益——别的不说,至少在挑准一个人逼近的时候那个人没法退得太放肆。 想到这里,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方向。那是一个用途不明的店铺。因为移动的缘故队形稍微有点散乱,在那个位置上仅仅只有一个瘦骨如柴且使军刀的男人防御。虽然有点以貌取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给我一种比较机灵,不那么容易玩命的感觉——这就使得我从这里打开出口的概率要高很多。 再度绕上一小圈逼停周围一步过后,我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挑好的方向全速冲刺而去。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企图,左右的敌人开始快速接近。而后方的敌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不那么容易拉近距离,本能地选择了使用魔法。结果被我的铠甲弹开的魔法弹反而差点打中自己人,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反而让两翼的敌人围拢速度慢了一截。 而包围网也因此变形。 但是那名瘦骨如柴的男人并没有选择退却,他毫不示弱地向我劈砍而来,出乎意料的凌厉的刀锋迫使我不得不举剑防御。但是这也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为了阻止我突围而放弃了保持距离的男人成功被我将交战距离拉近到了一个对于军刀来说极为危险的程度,最终被我成功缠剑(或者说刀?)刺入了胸膛。 在突破了消瘦男人阻挡的瞬间,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拨云见日的感觉。迅速拔出自己的长剑反身威慑住紧追而来的敌人,同时毫不犹豫地退入了已经废弃的商店。虽然印象中这个城市里除教堂外的建筑中有不少畸形的怪物,不过和眼前这些训练有素的敌人比起来,那些连铠甲都奈不何的怪物们实在谈不上什么威胁。 在进入商店的同时我看了眼对我威胁最大的那名首领护卫,此时那名首领似乎失去了继续在我身上纠缠的耐心,在一部分人手的保护下继续前进,最终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而剩余下来的袭击者约有十人出头,在我躲入商店过后陆陆续续地聚集在商店外。大概是对于进入复杂环境和我对打有所担心的原因吧,在老大离开过后一时间有些消极,仅仅只是围在外面小声讨论着,有几个机灵的家伙进入了隔壁商店,大概是想要偷袭。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眼前的情况不是长久之计,不过阿卡姆他们已经听到了我的警报,稍微坚持一下,那些家伙就可以判断出这些敌人的数量了,在那群罗德克雇佣兵的帮助下,搞定这些不知名的敌人就没有什么难度了……前提是我能撑到那个时候…… 下一刻,讨论结束的袭击者们用魔法弹炸平了商店。 第六十九章 盛宴(1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的楼梯上传来,柯林不由得转头看向了男人。但是随着他的动作,手镣与楼梯扶手发出难听的摩擦声。这使得他为了避免再被痛打一顿而停止了这样的行为,托此之福,他只能勉勉强强看到男人手中油灯的灯光。 “好消息是,你提供的情报是对的。我们成功找到了汉克——顺带还有一个奎克。” 大概是这个情报让他的功勋薄上好好添了一笔的缘故吧,柯林可以听到身后的治安官正心情很好地哼着一个不知名的曲儿。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负责行动的姥爷们把事情办砸了,他们只抓住了那个萨拉兰奇人,反倒让真正的目标——汉克那家伙给溜了。”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很坏的消息……” 尽管对方说是坏消息,但是柯林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到了毫无掩饰的幸灾乐祸。看样子男人和负责行动的那群人并不对付,虽然不知道是私仇还是官方的竞争关系,但是柯林知道身后这个男人对此绝对是乐开了花。 “对我来说不是坏消息,但是对你来说是个坏消息——”男人的声音稍微顿了顿,似乎是在给柯林时间思考。“那家伙可不笨,他十有八九知道了是你吧他给抖了出来。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以后可不会放过你。” 不,那家伙才不会记恨我呢…… 柯林在心底撇了撇嘴。如果之前还仅仅只是一个猜测的话,那么当知道汉克逃脱了治安官们的伏击过后,原本的猜测就彻底成为了确信。 那个谨慎得和狐狸一样的男人之所以救自己,打的就是借自己之口给治安队带话的目的。他口中来找他的人不是柯林原本所想的来自教团的同僚,恰恰就是负责监视他的治安官。 大概是因为教团或者他自己在治安队里有个线人的缘故吧,那个家伙最后选择了在进行初步削弱过后将接力棒交给了治安队,借治安队之手彻底控制住那个敌人之后,再在线人的配合下彻底了结被完全控制住的仇人。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完全在那个家伙的计划之中。虽然不用得罪那个家伙让柯林松了一口气,但是这种被彻底看穿了的屈辱感同样并不好受。 柯林微微动了动身子,手镣与身后的扶手发出难听的摩擦声。紧接而来,一阵钻心的痛苦从身后传来,让柯林有那么几秒钟甚至连呼吸都难以控制。 “我说过的,你的动作只要让手镣发出声音了,我就揍你。”那名不知名治安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已经证明了我不是什么乱党了!我说过我是被袭击之后带到这里来的!”用了几秒钟,当肺部终于恢复功能之际,柯林甚至顾不得呼吸新鲜空气。“我只是一个学生!我根本不知道乱党有什么计划!你们与其花功夫拷问我一些我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倒不如吧精力花费在更合适的地方……” 柯林的话没能说完就再一次被对方给踹回了腹中,有那么一瞬间,柯林怀疑对方的鞋尖是特地为了这种用途才制成那种形状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价值,让汉克大老远的从萨拉兰奇人手里救下你吗?”治安官缓缓地开口道:“萨拉兰奇人和掌旗官的人为了你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拆掉了一条街。你该不会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把你隐瞒了的东西说出来。要不然他们再找你的时候我可就不能保证后果。” “芙蕾雅最近住在我的房间里,她是白兰度家的后嗣。他们似乎是想要通过我控制白兰度家。”短暂判断了一下这个情报不会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坏结果后,柯林还是选择照实说了出来。为了尽可能地建立双方的信任,他甚至一点谎言都没有加入。“他们说有很多人都想得到芙蕾雅,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和我说。” 当然,柯林并没有真的完全说出来——至少有关汉克他们的邪教教团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他不太了解同盟国的法律,但是就常识来说,无论哪个国家,对于邪教的容忍度都不是那么的高。 “你这个年纪就和一个贵族家的大小姐同居了?”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名治安官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这一个最不重要的地方…… “这不是重点……” 柯林试图将身后这个莫名脱线的家伙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但是他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对方再一次打断了。 “不,这是重点。”再次用脚尖对着柯林的后背踹了一脚,看着因为痛苦与窒息而扭曲起来的少年,治安官冷冷地开口道。“她的父亲刚死,她不愿意住在学校所提供的住所中,这说明她察觉到自己有危险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却选择了住在你那儿,这说明她认为你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她——至少在她看来,你所提供的保护比麦德瑞大公以及同盟国宰相的保护更为有效可靠。” “或者,你想告诉我,一个从小接受贵族教育,长大后进入高等学校学习的贵族后嗣,她在遭遇连宰相和大公都不能确保的危险时,会选择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屋子去寻求庇护?”不等柯林回答,治安官就继续说道:“我承认那些满脑子血统和莫名其妙的骄傲的贵族都是一群蠢货,但是恕我直言,如果你真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的话,那么我有理由怀疑芙蕾雅小姐的脑子问题了。” “我……” 柯林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去否定对方的说法,他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芙蕾雅那丫头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而选择向自己寻求庇护。而当他在那个晚上选择将芙蕾雅放入房间之时起,他就已经无可避免地卷入了围绕在芙蕾雅四周的漩涡之中了。原本围绕在四周磨刀霍霍的狼群们或是警惕,或是意外地看着他这个毫无自知之明地踏入这场饕餮盛宴的来客。 就仿佛是在看一只误闯狼窝的哈士奇。 第七十章 盛宴(1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只有熟知那个年代的人才知道,当时的世间诸族为了消灭自己的对手而付出了何等代价。 地精的先祖遗骸,食人妖的死士,精灵的树人,兽人的巨魔…… 以及,人类的职业者。 尊严与人性被弃之于地,曾经被歌颂的美德被近乎癫狂的野心消灭殆尽。人体试验,尸体解剖,异端清洗,邪神仪式……最无情的刑法,最严酷的压榨,哪怕是死者都要为了种族的未来而贡献出自己的一切,死在同族手里的人甚至比异族还多。所有所能想象到的邪恶都在那个时代所聚集,正是依靠这几乎填满地狱深渊的邪恶与肮脏,最终才养育了塔伦的千年帝国之花。 单单是回想一下千年前的人类就不由得颤抖,那是与如今的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他们会因为吞食同族的血肉而沦为食尸鬼,他们的灵魂连邪神都不屑于索取,他们再如何锻炼肉体也依旧无法获得一丝超凡之力…… 而这一切,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之中被全部抹除了。 仿佛是将过往数以千万年的精华一次性爆发而出一般,不计其数的先贤们带领那个羸弱的种族踏过了尸山血海。他们推开了禁忌之门,以半个种族的鲜血为代价让整个种族浴火重生。他们从中获取的瑰宝甚至连千年之后的今天都在享受余阴。 最原始的仪式已经在数以千年的修正中面目全非了,但是职业者,甚至可以说是今天人类的核心依旧没有改变。 通过切断“仁慈”的方式舍弃“基础”,令“人”堕落至“兽”,以此获取魔兽的超凡之路。再借“荣耀”与“信仰”两径升华至第二阶级,以此获得更进一步的超凡之路。最后再顺着“严厉”强行向下与原初重新连接。 这一途径在神秘学里被称作“浴血之径”,以彻底断却踏入第一阶级的升华之路为代价,构筑了属于人类自身的一个稳固循环,使得踏入超凡之路成为了一种简单得近乎儿戏的本能。在这之后人类耗费了千年时间,但本质上依旧只是对这一形成了千年之久的三角循环进行一定程度的维护与加工罢了。 当然,如何将职业者的道路阻断,将职业者的力量无限制的削弱,这一技术同样也属于“一定程度的维护与加工”之中。 而这里,就是如今人类对千年前的仪式所进行加工与维护的一个节点。 在魔王军的威胁下,再一次品尝到存亡危机的人类毫不犹豫地抛却了自己的温文尔雅,用近乎压榨的方式将自己残余的力量敲骨吸髓般地尽数挤出。他们不单单铸就了阿玛依山脉的防线,在席瓦拉高地之战过后,担惊受怕的他们用近乎疯狂的方式在残余的土地上进行魔法加工,空气中的魔力被人为的沉淀为了一个个人造灵脉,再通过灵脉网络互相拉扯连接构成了一个个国家规模的巨型法阵。 就宛如特大号的魔法塔。 而他们,就是试图在魔法塔中喧宾夺主的入侵者。 布朗恩兹的视线扫过眼前这个宛如地牢一般的空间,空气中漂浮着某种淡红色气体,虽然具体成分和特性并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是一种毒气吧。 在淡红色气体中还飞舞着一大团宛如萤火虫一般的东西,仅仅一瞬间布朗恩兹就认出了这种东西的身份——在萨拉兰奇,这些高密度魔力块被称作“鬼火”。这些经过加工的特殊魔力快会自动聚拢周围的魔力,游离状态的魔力会成为它们自己的一部分,而那些属于魔法师或者魔法造物的魔力则会被容器所束缚。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近乎零质量的“鬼火”们就会被这种吸引力吸向这些被束缚的魔力。 而高密度且未经加工的魔力无论是对生物还是对物品都是足以致命的。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证明这个空间里头不会有什么魔法陷阱或者其它的什么含有魔力的东西。如此一来其剩余的手段就一下子变得可以预料了——神秘学方面的玩意儿因为非常不可靠的缘故不可能被用来保护这种重要的东西,剩下的物理性手段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办法伤到自己,那么最后所剩下的保护措施不是灵体就是异界魔了。 犹豫了一下,布朗恩兹最后还是吧灵体的可能给排除在外。虽然不知道设计这个保护措施的家伙是谁,但是设计者应该不希望随便找一个不算太烂的圣职者,就可以闯进来之后屁事也没有就吧东西拿走的事情发生。如此看来只有那些栖息在异世界缝隙之中的怪物才符合条件——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搞出不小的动静,彻底排除掉被小偷给拿走的情况。 幸运的是上头为了这一刻而给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他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盒子并将其打开。在盒子里的是一块略显新鲜的人类牙齿——当然,这个新鲜是和那些出土的文物相比。实际上以布朗恩兹自己的眼光来看的话,眼前这颗牙齿离开它的主人已经有至少十年之久了。虽然保管者在保管途中已经足够努力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能力问题,仅仅只进行了物理层面的保管。 不,考虑到这颗牙齿的用途,保管者有意仅仅只是在物理层面上保管它也说不定。 牙齿消失了。 布朗恩兹可以听见自己耳旁细细的咀嚼声,他就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猎犬守候在装骨头的餐盒旁,当他一打开餐盒,那只看不见的猎犬就迫不及待地将骨头叼走,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嚼碎吞咽。 布朗恩兹将手指伸向了身旁空无一物的空气,虽然肉眼无法看见那里的东西,但是他的手指可以触碰到那里的某个东西。很难描述出触碰的手感,有点温热,却又有点凉意。柔软无比,却又仿佛岩石一般坚硬。常识性的触觉在触碰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时仿佛混乱了一般无法传递出合理的信息,当他收回手指时间所能回味到的仅仅只有细微的腐蚀感。 “把法阵中央的东西给我。”矮人缓缓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数秒钟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有那么一瞬间布朗恩兹以为自己被福兰特给耍了,不过随即,法阵中央终于产生了一点异动。 刚开始布朗恩兹因为“鬼火”的阻拦而看不清,但是几秒钟后,一个漆黑色的小化妆盒从“鬼火”中一蹦一跳地窜了出来,一头撞向了布朗恩兹的方向。在看到布朗恩兹之后极为人性化地一个猛刹车,惊慌失措地试图调整方向逃跑。 下一刻,漆黑的小化妆盒从空气中消失了,就仿佛是被某个看不见的东西被吞没了一般。 大概就是那玩意儿了吧? 布朗恩兹在心底思索着,上头并没有告诉他目标物品究竟是什么样,因为理论上说什么样子都有可能存在,甚至有可能是一条巨龙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目标是一个会跑路的化妆盒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秒钟后,漆黑的化妆盒从半空中落在了布朗恩兹眼前。这一次它不再拥有方才莫名的魔力了,就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化妆盒一样摔落在地。化妆盒上的扣锁似乎因为这一摔而摔坏了,其内容物骨碌碌地滚了出来。这景象让布朗恩兹莫名其妙想到了吐水的河豚…… 摇了摇头甩开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布朗恩兹捡起了从盒子里摔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银色的戒指,考虑到它的具体作用的话,这样的一个造型确实要比一条活龙什么的要方便上不少。 根本不需要验证真伪,在手指触碰到戒指的一瞬间布朗恩兹就确定了戒指毫无疑问是真货。原本被同盟国的大魔法所压制的魔力开始舒展,就仿佛一只溺水的巨兽重获空气一般贪婪地呼吸着。如此醒目的波动甚至惊动了原本一无所知的留守治安官们,密集的脚步声开始从身后的楼梯上方传来。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赞美……” 布朗恩兹有些颤抖地为自己戴上了戒指,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他感觉自己就仿佛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他忍耐了数十年,在这数十年里他依靠自己锻炼而来的意志使得自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生活着。最后在五年前,他的平凡生涯终结了,吸血鬼沾染了鲜血,从那以后,忍耐了数十年的意志一败涂地,他再也无法克制地沦陷其中。 “战争。” 第七十一章 盛宴(1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倾盆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不详的大雾。 忽然间,原本沉寂的城市似乎忽然跳动了一下,仿佛死去的心脏开始搏动一般缓慢,却又有力地开始恢复活力,名为魔力的鲜血开始涌动,沉淀在血液最深处的东西开始翩翩起舞。 “结界停止运行了。”视线眺望着浓雾深处,莫迪缓缓地平复着自己急踹的呼吸道:“这个城市的职业者彻底解放了,旗队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们对治安队的渗透有限。你们对这个城市的职业者控制远不如陛下。职业者们彻底解放之后你们根本毫无优势可言。” 皮洛士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莫迪,而是注视着身后的安置院。在那里的人群是这个庞大的国防结界关闭所带来的最大受益者,随着结界的停止,原本平凡的建筑宛如一魔域一般扭曲着周围的魔力,连四周的雾气都仿佛恐惧一般远远地避开了周边,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雾墙。 皮洛士的视线缓缓地扫过身后漆黑的城堡。城堡漆黑一片,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那一扇扇窗口后的视线,不计其数的皮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计其数的视线投向大门前对峙的两人。 他和莫迪的战斗从来不是从肉体上击败对手为目的,这也是莫迪能支撑到现在的原因。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也是派遣军中的一把好手,但是长达十余年之久的安逸生涯已经毁了他作为战士的一面,曾经的技艺开始生疏,曾经的肉体开始累赘,曾经的本能开始迟钝。也许他的身手在普通人眼里依旧算是一绝,但是却早已堕落至黑段程度。 但这并不是一场依靠武力的决斗,他们之间的胜负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说服安置院中的那群伤痕累累的士兵们。他们是这个城市中最危险的一群人,也是整个国家最后的底牌之一。一旦他们下定决心倒向贵族,那么即便城外的那支王室中队全力以赴也无法抵挡他们的脚步。 万幸的是,贵族们并没有足够的筹码拉拢这群人。 国王们依靠分享贵族利益的方式获取了商人与军人们的支撑,进而压制住了贵族。而贵族们试图夺回自身的权利本身就导致他们与这些军人们是天生的敌人,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从商人身上榨出血来。也正因为如此,作为商人们后台的自由都市联盟在确认了贵族们的决心过后毫不犹豫地倒向了国王,将贵族们卖得干干净净。 事实上,如果不是萨拉兰奇人用尽能量将小半个兄弟会都给搬入了马林堡,使得贵族一方的战力翻了数倍的缘故,贵族们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甚至只需要动用治安队就可以彻底摆平贵族们的垂死挣扎。 但事情没有如果,事实就是萨拉兰奇人为了断绝同盟国对自由都市联盟的支援,一次又一次地在同盟国贵族身上加码,活生生用自身强势的国力将整个马林堡给打得狼狈不堪。到现在,他们甚至暂时破解了马林堡的寂静结界。如果即便如此萨拉兰奇方面依旧没有竭尽全力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说他们是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十年前整个同盟国的贵族们联手才能办到的事情——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甚至还一边应付国内全力拖后腿的保守派,一边将自由都市联盟揍成了乌龟,同时还在没有任何盟友的情况下独立支撑白堡战线。萨拉兰奇那堪称可怖的国力仅仅只是管中窥豹就令人战栗不已,也难怪东部诸国不惜形成防御同盟以应对萨拉兰奇人的虎视眈眈。 只可惜,随着诺兰公国的倒下和自由都市同盟的退场,那只西方的猛兽已经快要撕开这个囚禁自己百年之久的囚笼了…… “我替陛下应付兄弟会的渗透,同时也充当贵族们的爪牙。我和双方都有过不小的接触,所以我知道的可能比你们都要多一点儿。” 莫迪的声音将皮洛士从对未来的忧虑之中惊醒,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胖子,随即,他猛地意识到了。 这个死胖子打算卖掉贵族们走单了。 “我最初是在五年前开始从马林宰相那里接到委托,应付兄弟会的渗透的。也就是说,萨拉兰奇人在击败诺兰公国之后就开始准备干掉我们了。” 似乎暂时打消了突破皮洛士阻拦的打算,莫迪靠在了一旁的路灯上歇息。可怜的路灯因为他的体重而发出痛苦的吱嘎声。 “那个时候负责和我联络的是白兰度男爵,宰相阁下的左右手。靠着他们的支援,我得以建立了我的班底,和萨拉兰奇人打得有来有回。” 皮洛士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应该让眼前这个男人闭嘴。他知道莫迪这家伙是说给谁听的,他的目标是那些观众们。在寂静结界失效的现在,那些被压制的感官此刻已经完全被解放了开来,就如同他可以聆听到城堡中的脚步声一样,城堡中的人们只要愿意就同样可以听到他们的每一次心跳。 但是他不能,这就像是一场辩论,他可以贬低对方,可以诋毁对方,但是他永远都不能剥夺对方开口的权利。 “而后,我在白兰度男爵的介绍下,开始了给黑巫塔打工。” 一整连普通人都可以听闻的骚动从城堡里传出,对方并没有直说,但是白兰度男爵,这个宰相的左右手,同盟国当之无愧的高层,这样一个男人成为了邪教徒。这种事情毫无疑问是一个大新闻,连自诣为见多识广的皮洛士都被震了震。 “别问我为什么,我没打听过。也许是因为自己当年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被卸磨杀驴而感到不满,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而想要挣扎一下结果找上了魔鬼。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反正那家伙有足够的理由背叛马林阁下。倒不如说,如果他还是死心眼的站在陛下那一边的话我才觉得奇怪呢。” 抢在被打断前,胖子提前制止了皮洛士的言语。继续说道: “再然后我就和黑巫塔的贵族姥爷们接触了。这些家伙在十年前的清洗下伤筋动骨,尽管用了五年时间稍微恢复了一点元气,不过这也不过是确保了不至于随随便便挂掉的水平而已,所以他们需要依靠我的力量来办事,就这样我和他们展开了合作。虽然最核心的部分工作他们并没有接触我,但是从外围工作来看,我大致也猜得到他们都打算弄些什么。” “他们打算干什么?” “黑巫塔,还能干什么?找魔鬼呗。”似乎是觉得皮洛士问了个蠢问题,莫迪随意地摊手道:“当然,他们胆子有点小,所以他们并不打算直接找魔鬼,而是打算找点魔鬼的残粥剩饭来稍微补贴一下家用。” “怎么个补贴家用法?” “理论上说,随便一只魔鬼,只要降临在这个国家,无论干什么事,总是国王们吃亏更大吧。”莫迪摊了摊手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在他们有准备的情况下,让一只魔鬼降临下来绝对不会错的。无论这只魔鬼搞什么事,都有国王这个高个子顶着,他们只需要躲在国王后头捡些菜叶子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贵族们最后会选择出卖萨拉兰奇人,和陛下站到一边?”皮洛士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是这并不能解决他的疑惑,倒不如说,他的疑惑反而更大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是这样的。贵族们没有任何投诚的意向。” “这不是很明显的问题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莫迪终于绷不住脸色笑了出来: “我们蠢萌蠢萌的贵族们玩脱了,被萨拉兰奇人给彻底控制住了呗。” 第七十二章 盛宴(19)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汹涌的魔力在狂欢。 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凝聚,然后在互相碰撞之中粉身碎骨,重新化为最基础的魔力。接着再一次凝聚,再一次粉身碎骨……但是它们一点都不为此感到痛苦,一次又一次的粉碎点燃了属于它们的激情,它们绽放出更为癫狂的活力,连空气都在这份活力之中灼热了起来。 冰冷的黑夜在哀嚎。 凌厉的寒光一次又一次地切开它的身体,一闪即逝的火花与魔力的闪光将它撕得千疮百孔。它试图遮蔽他们的双眼以阻止这场厮杀,但是双方依旧依靠感觉在黑暗之中捕捉住了对方的身影。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动作,但是刀芒却总能护住自己的身体。他们无法看见对方的施法,但是身体总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 军刀那干净利落的弧线与刺剑那简洁致命的闪光在黑暗之中一次次闪过,金属咬合的呻吟与魔法碰撞的轰鸣在黑暗中一遍遍回响。宛如一场黑暗中的风暴一般互相交织。 激烈得透不过气的交锋戛然而止。 风暴停歇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飘荡的魔力意犹未尽地一点点沉淀,笼罩的黑夜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周围的一切都被沉默所笼罩,连远方激烈的战斗声响似乎都一下子远离了这里。 一滴液体顺着被折断的剑尖滴落在地面的积水之中,发出了无比清晰的“滴答”声响。 奎克知道那是对方的鲜血。在刚才的最后一个回合之中,他成功击中了对方。正因为如此,在被另一人逼退过后,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势出现了断档,他才得以摆脱对方的纠缠。 但这对于奎克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事实上这本来应该是一次足以致命的突袭的。自交战一来一直采取防御应对的奎克成功地使得两名旗队治安官没能正确地判断好他的攻击范围,最后在他的忽然反击之中猝不及防。但是在之前与汉克的战斗中所折断的那一小截剑尖救了对方一命,没能彻底习惯自己佩剑的新长度的奎克在最后关头判断失误,对于曾经的武器过于习惯的肌肉依旧在根据曾经的记忆所行动。最终本该割断对方肌肉使其失去大半战斗力的伤口,最后仅仅只是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一点刚刚划破皮肤的轻微外伤。 奎克微微后退试图摆脱这两个烦人的家伙,虽然他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占了便宜,但这毕竟是旗队的治安官,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是出自王家中队的好手,他们在成为旗队一员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在用于抑制职业者的寂静结界中保持战斗力的特权,作为国王的手脚为国王处理那些普通治安官们不太能应付得过来的敌人。正因为如此,他们都是杀人的专家,面对这些专家,他不可能指望他们再一次上当。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在紧要关头寂静结界被人破除的缘故,恐怕自己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即便是在寂静结界被破除的现在,他也仅仅只能在与两名敌人的战斗之中依靠对方不擅长盲斗的缺点而获得那么一丝优势。 但是两名旗队治安官很明显并没有就此放过奎克的相法,紧紧地跟了上来。皮质靴子踏过脚下的积水溅起一朵水花,波纹在几秒钟后传播到了奎克的脚下,让奎克大致判断出了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与方向。 尽管奎克没有察觉到魔法的痕迹,但是他还是可以肯定对方正在为自己的伤势进行治疗——隐秘施法的技巧虽然算不上普遍,但是对于这些处于职业者金字塔上层的家伙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当然,如果判断失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可能仅仅只是一点皮外伤,但是由此带来的痛苦还是或多或少地干扰到集中力。在完好状态下都没法彻底占据优势,那么在状态水平略为下降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小小的负伤极有可能会成为短板而被针对性地猛攻,最后被滚雪球式地扩大至彻底的败局。如果运气还站在奎克这一边的话,彻底干掉两名旗队治安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方面处于试探,一方面也出于干扰对方的目的,奎克顺着对方脚步的方向偷偷射去了一发经过了超魔加持的魔法飞弹。 暗红色的魔力块在连十米都没能飞出去就被击飞了开来,魔力结构被破坏的魔力块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毫无规则的弧线过后紊乱湮灭。虽然原本就是出于干扰的目的没有指望这一发能够起到什么效果,但是在看到这一击被对方打飞过后他还是不由得有几分可惜。如果自己手上的不是一把随便拿来用的普通军刀,而是像赫尔沃特阁下那样的魔法剑的话,恐怕就不会发生这种尴尬的事情了…… 心底默默地将给自己多准备一些魔法道具给记上自己的日程表过后,毫不犹豫地,奎克掉头就跑…… 两名旗队治安官因为这出乎意料的行为楞了楞,最后不得不终止自己的治疗重新跟了上去。直到这时,他们才猛地发现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他们跑得没有对方快…… 最初他们之所以能堵住奎克,靠的是寂静结界对奎克的压制,在这种情况下奎克本身的实力所能发挥出来的十不足一。但是当寂静结界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破除过后,他们即便以二打一都稍落下风,速度方面自然无法与对方相比。 而在同伴与奎克的交手中负伤过后,另一名旗队治安官不得不解除前后夹击的姿态,以护住受伤的同伴进行治疗。另一方的奎克则通过一发魔法弹察觉了对方改变阵型之后,迅速意识到自己身后已经没有敌人进行阻拦了,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掉头逃跑。 最后的最后,两名旗队治安官在追击了几分钟后,终于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在寒风中一脸迷茫地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第七十三章 盛宴(20)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如果这次回去没有被搞掉的话,一定要想办法给机动部队配置一个靠谱一点儿的法师团——这是马林堡治安总队的总队长查理•诺维赫此时的最大感想。 本该在几个小时前就应该动手对城市里的敌对势力进行清扫工作的机动部队,此时此刻依旧在天知道哪个世界的夹缝之中迷茫地徘徊着。如果说这几个小时里头他们真的有什么进展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弄清楚了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根据随团的几名特别顾问的结论,他们此时应该是被恰好镶入了两个重合的世界之间。 具体内容查理他既听不懂也记不清。大致上说的就是这片浓雾是因为有人试图让另一个世界降临,结果导致两个世界之间互相产生了冲突,进而形成了表现为浓雾的混沌形态。而他们这些带有浓郁物质层特征的生物会对周围的混沌造成影响,使其向物质侧形变。这种形变的表现方式就是他们能够看见并接触被雾气所“隐藏”的事物。 而一旦他们停止对这些雾气进行影响,那么这些物质化的事物就会重新还原为雾气形态的混沌。这也是脱离大部队的斥候们失去联络的缘故——虽然他们周围都存在着物质化的世界,但是这些世界并没有相互连接在一起,结果就导致他们被缺乏距离与实践概念的混沌彻底隔绝。 当然,那群饭桶的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当被一大堆玄乎得一塌糊涂的词汇给搅得头大无比的查理打断他们的长篇大论,直接要求他们将队伍重新带回马林堡时,那群拿走了整个治安总队三成预算的顾问们仿佛早就排练过一般整齐地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事情需要专业的魔法师在有信标的情况下才能做到。而没有进行这方面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了吗?”查理瞪大了眼睛看着无比淡定的顾问代表,仿佛是想要用眼神吧对方给变成一个大号土豆,以确保未来可能发生的食物危机。 “这倒不是,如果是在物质界的话,还是可以成功的吧我们给接回去的。”提起这个,这名自称空间魔法专家,因为没有魔力亲和结果没能混上讲师资格的顾问倒是显得信心满满。“不是我自吹自擂,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还是蛮显眼的,如果有相关的专家的话,要找到我们还是很容易的。” “就没有什么更主动一点儿的办法了吗?”查理不甘心地追问。这种事情和上进心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纯粹的生物求生欲。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和这帮子端着铁饭碗的顾问们一样吧自己当咸鱼晒的话,那么搞不好还不等他们出去,机动部队里头的百人团们就要动手把他给处理掉了。 “我会设置信标,我当年和那些找新大陆的冒险家们手底下干过活。这种信标的信号强度足够高,虽然没办法用来进行通讯,但是却足够引人注目。如果有人在近距离进行这方面的观测的话,那么这个信号波动可以强得吧那家伙给震成聋子。我记得求救信号,三长三段三长。类似于海军的灯光讯号,还是陛下亲自编写的……” 另一名顾问跳了出来。如果查理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伙是水文方面的专家……天知道自己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吧这么一个家伙给编入机动部队,难道自己当初还以为自己需要出城坐船吗?这种没啥用处的活宝果然还是应该想办法裁掉吧? “这也是我们顾问组们商议之后的结果。”不会魔法的空间魔法专家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毕竟在遭遇自己无法应对的麻烦的时候,大声求援是最正确的选择。” 决定了,回去之后想办法整治一下顾问团,吧顾问团里头一些不必要的角色给裁掉,尤其是这种不会魔法的魔法专家以及什么稀奇古怪完全派不上用处的冷门顾问。然后拿省下来的钱去凑一个靠谱一点儿的法师团来,水平低一点也无所谓。 查理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克里斯蒂,虽然心底并不喜欢这位光芒有点过于耀眼的前任总队长,但是至少和顾问团的这一帮神经病相比,这位前任要可爱得多了。而且如果这位愿意开口的话,依靠其威望压一压这些总是拿看弱智儿童的眼神看自己的顾问大爷们也是一个办法。 “城内的教会方面应该倒向了贵族们,没有魔法的痕迹,这是奇迹的效果。最初是奇迹干扰了我们的判断,这才导致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卷进来的。”可惜的是,克里斯蒂根本没有搭理查理的良苦用心。“那些家伙应该是想要借打压一下陛下的权威。他们应该从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途径弄到了一批人手,绝对不是教堂里的那几个守卫这种程度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怎么从这里出去啊……” “这种事情不需要担心,我们已经搞定了。发出讯号,会有人吧我们带出去的。如果局面紧张的话陛下会挤出几个人来找我们的,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出去的。如果局面不紧张的话我们晚点或者赶不上也没关系,等到事情结束了之后他们也会想起来找我们的。” 查理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感觉总队的顾问团就是一个精神病院,什么人只要和这些家伙混在一起就会不正常,就连当年凶名赫赫的报死鸟在进入顾问团之后都变成了脸皮厚若城墙的谐星,满心混吃混喝等死过日子的态度连他自个儿都自叹不如。 不过,很快地,他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话语中的某个会对他的前途产生重要影响的短句。 “什么叫‘我们已经搞定了’?” 不等克里斯蒂开口,查理就得到了答案。 一道即便是查理这样没有学习过魔法的人都可以察觉到的魔力波动——不,准确的说是魔力冲击——席卷了整个治安官队伍。 剧烈的魔力冲击产生了强烈的耳鸣与恶心感,几个对魔法较为敏感的倒霉蛋在猝不及防之下连站都站不稳就一头栽倒在地,像一只上岸的大草鱼一样一边翻白眼一边扑腾着,胃里的呕吐物被他给吐得到处都是。旁边及时缓过劲来的治安官赶紧将他扶起来为他按压胸腹,以免这家伙因为自己的呕吐物窒息而死。 “雾在消退!” 不等查理因为对方的自作主张而愤怒,他就听到了队伍之中的欢呼声。这个与原本的假设截然不同的意外结果让他疑惑地看向了前任,入眼的是一片铁青的面孔。 “有人吧我们拉出来了。”明明是说着好消息,但是克里斯蒂的恶劣心情即便是对他好不熟悉的人都可以察觉到。“是最坏的情况之一。” 随着雾气的进一步消散,更多的东西可以看到了,原本稀奇古怪的建筑重新恢复了记忆中熟悉的模样,朦朦胧胧的队伍也重新获得了联系,原本笼罩在整个队伍之中的阴霾随着雾气的褪去而一扫而空。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这一切,某群更具备存在感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尽管用“东西”来形容帮助过自己的人不太合适,但是这真的是治安官们心底最适合眼前这个集体的词汇了。 那是魔法与奇迹融合而成的产物,也许他们曾经是人,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还会将他们视作与自己一样的存在。过于浓郁的魔力使得他们身周的空气都镀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多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祝福被刻满了周围的每一层空间,连随着他们的脚步而涌动的空气都仿佛妖精一般吟唱着凡人难以听闻的圣咏。 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们,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想必你们就是情报里所说的失踪了的治安队机动部队吧。”一个男人从队列中走出,停在了治安官们的眼前,用毫不掩饰的傲慢向治安官们说道。 “你们被征召了。” 同盟国以倾国之力打造的战争机器——王家中队。 第七十四章 盛宴(2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当漆黑的城堡大门从浓雾之中浮现之时,失去了车夫的马车终于缓缓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仿佛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伤痕累累的烈马咽下了自己最后一口气,安详地倒在了地上。 然后,少女缓缓地走下了同样伤痕累累的马车。 “我们到地方了。”少女向自己的同伴轻声说道。 缓缓地扭动自己僵硬的进步,仿佛生锈的门轴一般的嘎吱声传入了自己的脑海中。芙蕾雅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女,半响,她还是用自己仅存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略为颤抖的身体走下了马车。 随着芙蕾雅的离开,整辆马车被从中整齐地分割开来。那是旗队在袭击汉克时留下的痕迹,在继续行驶了近一个小时过后,这辆马车仿佛是反应慢上半拍的搞笑角色一般终于想了起来。 “第九王家中队的驻地。” 仿佛是一个称职的导游一般,少女为自己的同伴介绍道。 “马林堡结界四大支点,一个在现在的王宫,由旗队驻守。一个在治安队总队,由治安总队驻守。一个在在荣耀军人安置院,由超过四百名前北方军团士兵驻守。而最后一个,就在这,由一个王家中队驻守。再加上灵脉供给,这也使得它们被称作整个城市里最安全的四个地方。如果你要保存什么东西的话,那么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四个地方了。” 在少女的带领下,芙蕾雅缓缓地穿过了城堡空无一物地洞开着的大门,进入到了这个传说中马林堡最安全的四个地方之一。 “不过,今天除外。”少女回头冲芙蕾雅笑了笑,赶在芙蕾雅的疑惑出现之前就微笑着解释道:“大半个萨拉兰奇兄弟会,超过三位数的萨拉兰奇职业者的敌意,使得整个治安总队应接不暇。这使得治安总队有了被入侵的可能。而随着叶尼塞教派的敌对,作为治安总队主力的机动部队失去了联系。在确定了可行性之后,第九王家中队开拔入城。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城堡也有了被入侵的可能。” 仿佛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一般,少女毫无迷茫地带领着芙蕾雅穿过了校场,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仓库区。 空气中飘荡着圣水与残余的魔力的浓郁气息,让芙蕾雅的精神不由得有点昏沉。有那么一瞬间,芙蕾雅感觉自己看到了大概就在数十分钟,甚至是数分钟前,封存于此的祝福武器被沉默的士兵们解除封印从中取出的场景。 “我们这是要去哪?”终于,不安压过了好奇,芙蕾雅开口向在前方带路的少女问道。“这种地方不应该是我们可以来的。” “去见一个人。他在这里等你。”少女回头冲芙蕾雅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不用害怕,我可以保证,在这场牌局中,你是最安全的一个。” 终于,两人走到了唯一一扇关闭着的仓库前。 “因为所有人都需要你。” 缓缓地,少女推开了大门。 冰冷的寒风顺着一点点敞开的门扉吹过芙蕾雅的皮肤,就仿佛被掘开的坟墓。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地面,雪白的四壁……以及雪白的,将身下之物隐藏的纱布。 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停尸场。 芙蕾雅可以聆听到自己直觉的哀嚎,仿佛是在为某个即将逝去的事物而痛哭。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一切都只是错觉,白纱之下的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些其他的,更加没有生机的东西。 “我一直都以为白兰度那家伙失败了。” 苍老的声音将芙蕾雅吓了一跳,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发现,因为注意力被四周的环境所吸引,以及有意识地将自己的视线与少女回避的缘故,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少女口中那名正在等待他的男人。 “但是当看到你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知道,他最后还是没有让我失望。” 同盟国年迈的宰相用自己的手杖挑开了自己身边的一面白纱,露出了白纱下的东西。虽然对于这方面知识量很少,但是芙蕾雅还是勉强辨认出了,那是一架纺纱机。 “是你想要召唤出魔鬼?”芙蕾雅终于从老人的态度之中知晓了对方的目的。 “对,是我。”马林宰相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点。 “白兰度家族的祖先欺骗了魔鬼,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白兰度家的血脉是最适合召唤魔鬼的。我们通过黑巫塔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资料以便对你进行调试。所以在察觉到白兰度快不行了的时候,我就吧那个钥匙给送到了罗娜女士手中,让她在白兰度死后找个借口把你关进去。在那里,经过调试过后的你对于魔鬼来说就如同照明灯一样醒目,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在被自己祖先干掉之前魔鬼能抢先一步找到你。” 调试……芙蕾雅察觉到了这个微妙的词语。 有那么一瞬间,芙蕾雅有一种将老人扑倒在地,如同野兽一般将他撕咬致死的冲动。但她忍耐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击败眼前这个老人。无论这个老人现在看起来再无力,他依旧是那个在杜文堡皇宫里与国王以二敌百将整个同盟国贵族上百年积蓄一扫而空的怪物。 “为什么。” 最终,所有的疑问化作了这样一个问题。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需要向魔鬼索求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像眼前这个男人这种可以轻易操纵一个人的命运的家伙,他们本身就和魔鬼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人,他为了积累资源,所以他决定将他的同伴推下深渊。你觉得这个人应该找谁去帮助?”马林宰相并没有直面回答芙蕾雅的问题,反而向对方问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 “纺纱机,在我们那边叫做‘珍妮机’,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东西。我们后来又花了几年时间进行改进成了后期有四十个纱锭的珍妮机,正在想办法试一试能不能弄出八十个的。”仿佛是炫耀自己收藏品的收藏家一般,马林宰相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说出了一句如果让人听到会立刻砍下他的脑袋的话语: “得到普及之后它大概可以让九成的纺纱工人失去工作变成流浪汉。” 芙蕾雅可以感觉到一股从头到脚的恶寒自上而下淌过。她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用这种态度面对着自己的国家,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整个国家都会被宛如蝗虫一般的失业流民蛀空。 芙蕾雅的视线一点点扫过整个仓库,扫过那些如同尸体一般被白纱所覆盖的事物。她可以感受到自己那微弱而又急促,仿佛是颤抖一般的心跳声。虽然因为白纱的阻挡芙蕾雅无法确切地观察到白纱下的狰狞面孔,但是从它们大小不一的体积上看就可以知道这些东西完全是和眼前这个被称为珍妮机的东西完全不同的个体。 “我这么多年来的技术储备。”似乎是对于芙蕾雅的敏锐非常满意,老人陶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它们大概可以让整个社会的生产效率翻上几十倍。” “你疯了吗?” 芙蕾雅的声音在颤抖,她甚至从自己的语调之中听到了哭腔。她听出了这个老人话语下所隐藏的意思——生产效率提高几十倍的意思就是,原本需要几十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完成了。 老人没有说剩下的那几十个失去工作的人该去干什么。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如何可怖的未来,铺天盖地的流民为了生存而沦为强盗与叛军,这个数字是效忠于他们军队的上百倍。面对那些失去工作,在生死间挣扎的亲人与朋友时,即便是最忠诚的士兵们都不再可信,那些被国家庞大财政所培养的人材与士兵会在亲友的压力之中接连不断地倒向对方,最后汇聚成一股足以轻易将一切敌人碾平的庞大力量。 “最初我们在十年前就打算吧这些东西放出去的。”老人慢慢地收起了自己的骄傲神色,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敌人是萨拉兰奇。我为了普及这些水动力手工机器,甚至还特地修建了大量水坝水库。我连和贵族们的和平协议蓝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支持贵族们对农民进行圈地并且无条件提供种植技术,使得土地更有效率的利用。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则不得不进入城市寻找工作,机器的廉价成本和充足的劳动力会使得商品产量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激增,商品价格会以惊人的速度一路下跌,老旧的手工作坊会因为这种冲击而破产,失业人群会继续填充进入新的下游产业。通过法律支持,老人和女人会因为更加廉价的工资而被大量雇佣,被层层淘汰下来的就只剩下最强壮的青壮年,而这一批人则会被吸纳进入军队——在商品产量大量提高的时候,政府可以从中获得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利益,这些利益可以使得我们可以维持一直比原来庞大数倍的军队。” “然后,只要几年时间,大量的廉价商品就会从各个途径涌入萨拉兰奇,这些比他们本土手工业作坊要廉价数倍的产品会直接吧他们本国的手工业彻底挤兑破产。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大量流民所产生的社会动荡会彻底摧毁萨他们的本土手工业。等到他们终于从动荡之中缓过气来的时候,本土手工业损失殆尽的他们就只能依靠我们的商品生存,到那个时候,彻底沦为商品倾销的殖民地的萨拉兰奇只不过是一条我们要他们咬谁就咬谁的看门狗罢了。” “但是我小看了我在萨拉兰奇的老朋友们了,当我看到摆在我的书桌上的情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我在做梦,我的老朋友们居然在萨拉兰奇的禁卫军体系下建立了一套****框架——你敢相信吗?文艺复兴时期的技术水平下的****。”说到这里,老人自嘲地笑了一下。“只要我真的打出了这张手牌,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过烂摊子,通过军事阶层强行封死商业渠道,依靠计划经济手段毫发无伤的抗下这一击。然后我就需要拖着一群种地为生的封建领主去和一个军事独裁政府对抗——察觉到这一点的我赶紧撕毁了协议蓝本,彻底切断了和贵族们的谈判窗口。通过与贵族们全面开战的方式出卖了诺兰公国,借此引爆萨拉兰奇的内部冲突。” “但是你现在又打算吧它们放出去了。”芙蕾雅用冰冷得不像自己的声音打断了老人的自言自语。 “没错,因为五年前,萨拉兰奇的禁卫军被击垮了。禁卫军体系彻底瓦解,能阻挡住新兴军事贵族们的就只有那些早已被国王扒光了牙齿的老贵族们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老人冷漠地安排着千万人的命运,为了积累手中的资源,他将自己的同胞们推下了深渊。 “一场内战,一场足以扫清国内所有反对派的内战。战争的压力可以掩盖这一切不良影响,工业化的负面影响可以被彻底推到战争身上。同样的,失去工作的人们也不得不投入战争。获利者会站在我们身后支持我们,避免我们倒台,失利者也会站在我们身后支持,因为战争是他们翻盘的唯一希望。” “为了未来,损失半数人口也在所不辞。” 第七十五章 盛宴(2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史兰迪•阿肯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振兴家族。 作为家族的次子,他原本并不会成为阿肯色家族的继承者。他的梦想是在歌剧院里混吃混喝一辈子——而家族了的老人也非常愿意看到他这么做。 至少十年前是这样的。 但是十年前那个夜晚改变了这一切,他的父亲,上一任黑森公爵被那位报死鸟带人砍下了脑袋,整个直系血脉在随后的清扫之中几乎被连根拔起。原本宛若庞然大物一般的阿肯色家族就此被打落尘埃。 那个时候的阿肯色家族已经衰落到了没人愿意成为家主的地步,曾经与父亲勾心斗角试图谋取家主之位的亲戚们如同躲避瘟疫一般生怕与那个位置牵扯上任何一丁点儿关系。曾经发誓效忠于家族的贵族们也急于向国王证明自己的忠诚而落井下石。 而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被自己的管家从歌剧院里拖出来的。 当他就任家主之位时,那些对家主之位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人们一边长舒一口气,一边感叹家族前途黯淡无光。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自己掌控王国的触手被彻底斩断过后,阿肯色家族就彻底从王座上跌落下来了。 看似庞大的公爵领并不能满足家族复兴的消耗,甚至连维持基本的开销都极为困难。作为曾经开拓边疆的分封领,它终究只是一片在山岭之中的贫瘠土地。在失去了从各个附庸领中所汇聚的财富过后,商队们也以惊人的速度流失,曾经富饶的城市几乎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 无论他再怎么鼓励,在失去了领地里庞大的财富过后,对于商人的吸引力也无法与以零关税而著称的国王直辖领相竞争。少有的几个商队的到来对他来说也是宛如灾难一般的噩耗,这些前来售卖手工商品的商人,宛如澡盆的排水管一般将领内仅存的财富抽走。为了制止这种近乎疯狂的财富外流,他不得不将仅有的一批依旧忠于家族的人手给派遣出去,宛如山贼一般将那些前来揽财的商队彻底消灭在路上。 这种行为为他获得了难得的收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度有些渴望那些商队继续前来。而他则在半道上以近乎无本的方式将他们的所有货物抢走过后,再转手卖给自己的领民以此牟利。后来他为了避嫌而将这种工作交给了自己的亲信,而自己也为了避免彻底断绝这份财源而有意无意地偶尔放几批商队进来。 但是这种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国王麾下的商会们很快察觉到了他的这种行为,这些商人们爆发出了令他震惊的动力。在国王的支持下,好几个商会开始联手,他们在靠近领地的地方建立了一个中转站,从各个城市雇佣而来的职业者佣兵们源源不断地开始向这里汇聚,然后保护商队们进入领地里的城市。 堪称战争的冲突持续了半年之久,最后,在最后一个效忠于家族的魔法师也死于佣兵们所组织的一场精心策划的夜袭过后,史兰迪不得不在家族老人的调解下停止了这场可能会流尽公爵领最后一滴鲜血的冲突。 然后是长达两年之久的商业掠夺。 低价的商品在第一时间击垮了本地的手工业者,在手工业者们不得不为了生计转业或远走他乡过后,占据了垄断地位的外来商会们立即坐地起价开始了坐地起价。面对这些几乎将整片领地的财富都给掏空的商人,史兰迪不得不大幅度提高关税,以尽可能的抑制对方的掠夺行为。 到了这个时候,史兰迪终于开始逐渐找到了如何与那些商人们打交道的诀窍。他开始学会与这些商人们合作,他放任商人们压榨自己的领民,而他则通过税务来从商人的碗中分一杯粥——从这些商人们的手中获取税收要比让税务官冒着生命危险挨家挨户的从领民手里搜刮那几个子儿要方便快捷得多。 他通过法令强制让自己领地里的佃户们种植能卖更好价钱的种植物,然后通过向商队售卖这些经济作物以获得少有的资金回流——当然,回流的方向是他自己的金库。商队再进一步将粮食也划入了自己的销售范围以将普通领民们敲骨吸髓——而他同样通过关税从中获利。 这种与商人之间配合默契的多方面压榨剥削在使得他的金库终于有了积蓄的同时,也使得他在领民中的名声臭不可闻,领民们出于生活压力或是向他效忠,或是躲入山野之中。前者可以获得他仁慈的施舍,在成为家族的仆役为家族卖命的同时以维持温饱。后者则会遭遇他与商队们的联合围剿。这种对躲入山岭之中的流民的悬赏猎杀行动使得阿肯色公爵领内活动着整个同盟国近三分之一的赏金猎人。 最后,当领民们为了性命而不再大规模地逃入山岭之中以躲避税务时,当人们对他的称呼从“无能的史兰迪”变为“残暴的史兰迪”时,当他的金库里终于拥有资金来为自己的部下发放工资并向商队购买武器时,白兰度家的男人找到了他。 他就这么加入了黑巫塔,成为了黑巫塔最大的股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当那个男人邀请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对于自己的家族并没有什么感情,他之所以复兴家族仅仅只是因为一点责任感,他觉得阿肯色家族照料自己吃喝拉撒几十年,需要报答的时候自己怎么也要报答下。但是对于老人们口中家族的夙愿什么的完全没有一点儿兴趣。 正因为如此,当他忠诚的部下在修道院门口变成筛子,当他熟悉的管家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打开一道缺口时,他的心底没有一点儿伤感,只有厌倦。 他已经为这些狂热的家伙努力了十年了,但是这些狂热的家伙口中的夙愿他一点儿都看不到希望。他厌恶这些如同狂信徒一般叨念着不明所以的夙愿的同族,他厌恶那些一方面责怪他繁重的税务,一方面却又责怪他不理政务的的领民,他厌恶那些一门心思试图赶尽杀绝的政敌,他厌恶这一切。 但是今天,他却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仅仅一瞬间就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成长为了不可动摇的参天大树。 他要找到某个盒子,打开它。 宛若天启一般,他忽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他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地知晓那个盒子的位置,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描绘出那个从未见过的盒子的的每一个纹络。因为这个缘故,当麦德瑞大公提出他们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时,他主动请缨踏入这个所有人都未曾亲眼见过的世界。 按照启示,他找到了那个盒子。 按照启示,他解开了盒子上的封印。 按照启示,他取出了盒子中的头颅。 就仿佛是女神的化身一般不可亵渎,血污丝毫没有玷污她的美丽,仅仅只是目睹她的面孔都足以令人救赎。 他可以看到黑暗与雾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他抱住了毫无生机的头颅,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随着血液飞快地流逝,但是他不在乎,他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躯体,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目的…… 史兰迪•阿肯色死了。 第七十六章 盛宴(2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互相交织的血红色网络在一瞬间就撕裂了柯林的视界。 温热的鲜血泼洒在柯林的身上,束缚身体的楼梯扶手随着穿过的魔力块化作一片四处飞溅的木屑。 魔力块湮灭所爆发的魔力流在一瞬间就从侧面摧毁了承重的支柱,仿佛天穹垮塌一般,头顶的木质天花板在刺耳的巨响声中无力承担头顶的重担,整片整片地垮塌下来。 生存的本能使得柯林挣脱了只剩下半截的楼梯扶手,但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是好。他曾经听闻那些从矿洞里逃出的老人们提及过九死一生的矿难,但是那些老人们并没能为他总结出一套从矿难中存活的经验——也许他们总结出了,但是他们更倾向于告诉自己的子女,而非一群前来听故事的小孩。 楼梯上方的天花板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呈现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弧线,柯林觉得自己应该尽肯能的站远一点,也许四周的墙面还算坚固,但是二楼的地板很明显有点不堪重负了。 虽然极为危险,但是这栋房子终究还是撑了下来。 柯林用自己这一段时间来所学习的那么一丁点儿知识识别出了攻击的魔法,那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魔法飞弹,连柯林自个儿这种成为职业者才一个月的货色都能射出几发。 但是不同的是他没法在一瞬间发射出如此庞大的数量。要达成这一点,要么就是有高超的施法技巧,要么就是有不小的数量。这两者无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角色。 柯林看了眼那名因为忽如其来的攻击而失去呼吸的治安官,这个倒霉的治安官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击穿了胸膛,死不瞑目地顺着楼梯滚了下来。虽然心底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飞扬跋扈的治安官,但是当这名治安官就这么忽然地死在了自己眼前时,他还是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 就仿佛秩序在眼前崩塌一般。 柯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试图寻找离开的方向。尽管他现有的这个学习的机会极为难得,但是他依旧选择尽快离开这里,等到确认安全过后再回来。无序的混乱太过危险了,而他缺乏在这份混乱之中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柯林掉头从治安官的尸体上摘下了十字弩。虽然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用处,但是武器在这种混乱之中是一种必备品。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一般,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魔法弹飞来的方向传来。大概是对方前来确认攻击效果的侦查兵,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能集中一群人用魔法轰炸一栋房屋,还顺手干掉了一名治安官的角色,柯林一点儿都不认为他们会在乎手里再添上一条人命。 柯林试图打开通向大厅的房门离开这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轰炸导致门框变形的缘故,他没法成功打开门扉。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听到了他尝试开门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向柯林的方向走来。 然后,用蛮力撞开了厚重的木门。 在看似厚重无比的木门被身披铠甲的人形生物轻而易举撞碎的瞬间,柯林没有丝毫犹豫地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射出了弩箭。 弩箭在发出“当”的一声清脆响声过后,头盔还算良好的防护外形轻而易举地将因为动能而折断的弩箭弹向了一边, “晚上好,没想到又见面了啊。” 被铠甲包裹得如同罐头一般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射了一箭,随意地向柯林打了个招呼过后,用力地撞击在被门框卡死的房门上。可怜的房门在一声即便是听都觉得痛苦的啪咔声中被整个从门框脱离,在变成一个<型后无力地倒了下来。 “这么看来我总算是离开那个见鬼的地方了?居然真的是等足够的时间就完事了?这也太离谱了吧?”铠甲男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不知名的东西,一边随手将柯林拧了起来。“说起来这是你家?哪边通往小巷里的?” “哪边。” 柯林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大门方向。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附近打主道路上面并没有设置垃圾桶,这样一来的话暂时不用担心自己再次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厄运发生——老实说,因为上次被丢进垃圾桶里的事情,他现在多多少少对垃圾桶有点过敏…… “那太好了,应该可以甩开那些家伙了。” 柯林想问对方甩开谁,但是他的话还没开口就不得不咽了下去。 那是第二轮魔法射击。 也许是因为准备更为充分的缘故,这一轮射击比刚才要凌厉密集得多。无论是魔法弹的数量还是破坏力都远远凌驾之上。密集的弹幕就仿佛一道巨大的刀芒一般将整个房屋沿着成人胸口位置一刀斩断。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一国之都吗?这些人从哪儿来的?” 因为罐头男身体的掩护,柯林从这轮齐射之中成功地活了下来。在确认那几发被铠甲弹开的魔法弹不会造成威胁过后,他试图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一切事情的发生根本毫无征兆,白天还是一片和平的城市,自从遇上那群黑帮一样的家伙过后,整个城市仿佛是一瞬间就忽然沦落为了战场。 “别问我啦,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反正造反什么的成功了的话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那些有毕竟显眼的预兆的玩意儿基本上都被当局给处理掉了吧。” 罐头男的理由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实在是无法反驳,但是柯林却总觉得对方似乎隐瞒了什么。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这个被一群人给追杀的家伙完美地融入了环境。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或多或少是参与了这场混乱中的一员。 短暂的犹豫,柯林最后还是轻声问道:“那个……师傅你是干嘛去了?” “找了个新工作,为了完成工作内容而去学点新东西,然后遇上一个见鬼的考试,刚刚考完回来……”铠甲男在瞎扯的时候甚至都不屑于去花时间去稍微让谎言合理一点儿。“屁股后面这些家伙是在考场上得罪的人。” 在两人谈话间,铠甲男终于带着柯林离开了房屋。柯林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对面房屋的“烈阳大道六号”门牌上稍作停留,出于做贼心虚的缘故,柯林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指出对方瞎扯的问题。 “那个……师傅,那些袭击我们的人不见了……” “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啦,互相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的,随便意思意思就是的了,能和上头交得过差就行了。那几个子儿还不够拿命去挣。” 铠甲男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在简单地辨认了一下四周过后似乎同样有点弄不清状况,看着远处的火光,有些不肯定地反问道:“这是在马林堡?” 柯林敏锐地察觉到了的对方身上忽然间恶劣起来的气氛,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得,这样就差不多知道为啥了,被当枪使了……”男人不快地向前走去,远方似乎是发动了某个极具破坏力的杀伤性魔法,所产生的巨大震动传到了两人的脚下,连周围的房屋都随着这波震动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摇动。 “我那位老乡压根不在乎那个妞儿的死活,他是拿钱去请我当靶子的,我早该知道那个见鬼的日本人不可能会把我当成什么‘灵体战专家’的,结果那老贱人随口几句胡吹我他喵的居然真的听了他的鬼话了……” 也许是出于被自己的老乡欺骗而感到不快,也许是出于自己没能识破对方的谎言而感到愤怒,男人的步伐不由得更快更重了一些,这使得柯林不得不用小跑的方式才能跟得上对方。 “那个见鬼的大主教应该是抱着压制国王的念头和贵族们掺和到一块儿的,那家伙应该是被我那位老乡给骗了,结果把我当成什么危险的家伙,想办法给困住了,想要借这办法来削减一下国王那边的战斗力……现在我出来了那就说明那个女人的计划都搞得差不多了,八成还要我去清个场,不然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放我出来的……” 虽然柯林很想告诉自己这个师傅,他自身确实很危险。但是相对而言大主教参与叛乱的事情还是让他不由得有些震惊。毕竟大主教/牧首/教宗这种身为某一教派顶点的人物都是实打实的活圣人,这种级别的存在都是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说这样的一个人物大幅度的参与俗世的权利斗争,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如果说他们是幕后黑手的话,那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符合身份……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那位老乡对此应该是准备充足了才对,这说明他对叛乱的贵族们有一定了解……叛乱的那群人里头应该有他的人告密。但是他又吧国内的直辖部队给瞎找了个理由丢去海外了……妈的去开拓新大陆的首批先遣队居然还用得上常备主力军团?还一口气丢出了国内七八成的军团?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 “那个……先遣舰队怎么了吗?”柯林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国王卖了个破绽给他的敌人,通过自身空虚的国境吧那些敌人全都勾引出来。接下来如果先遣舰队立刻开始掉头返回,那么就说明他的目标是打算清扫国内。如果先遣舰队不闻不问继续航行,那么就说明他在有意的让国家陷入战争之中……萨拉兰奇人这一帮子敌对互肯定会捣乱的,国王他们搞不好暗地里也和国外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西边的自由都市联盟没空,诺兰公国已经是一群死鱼了,柯文特花海里的那群长袍死宅出来散步的概率也不高……应该是北边的骑士王国,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稳定的同盟国为他们的后盾以摆脱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地面再一次震动传来。短时间连续两次大规模的杀伤性魔法,即便是柯林也意识到这种动静有点太大了。如果国王的目的真的是要暂时制造一种看似平衡的假想的话,那么发生如此高强度的魔法战就证明对方也有了具有相当强度的魔法战斗力——当然,也有可能是贵族们手中的战斗力彻底压倒了效忠国王的人们。无论是哪一个,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和国王们的计划稍微有点儿出入。 “我忽然想起,某个在转移魔法方面造诣相当了得的矮人魔法师自称厌倦了战争打算过安稳日子……”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抬头眺望着远方被照亮的天穹。“可据我所知,那个家伙五年前还在长刀之夜里头杀得畅快淋漓,说什么‘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哦,还有那个身材超赞的妞儿……这么看来我的老乡可谓是准备十足。” 不不不,师傅,您是怎么知道他说了这句话的……能知道萨拉兰奇的长刀之夜里头发生的事情,您出现在这个城市比你口中的那个人还要不正常一些啊。 地面又一次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柯林甚至可以听见周围的建筑里头有东西因为这一次震动摔落在地上。但是眼前的男人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好了,在吹了一个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过后,拽着柯林的手臂掉了个头,向着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了。 “我们这是去干什么?”柯林疑惑地看着身边心情忽然好起来了的男人。 “去看一场好戏,比政变冲突这种小家子玩意儿要精彩得多的好戏。几百年后说不定会有人借此书写一部史诗。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首先得保证我们不会被卷进去——至少不能在第一波被卷进去。” 男人的回答像是故意在卖关子,但是柯林却觉得他已经意识到了男人没有说出来的答案。能将一场政治斗争升华为史诗的东西在人类历史上并不多,而这个时候,其中最可能发生的一个可能已经印入他的脑海里了…… 在这个瞬间,撕裂黑暗的雷电直落而下。 第七十八章 尾声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黑森公爵凝视着眼前稍显稚嫩的男孩,从年纪上看,这个男孩大概才刚刚成年吧,连胡须都还没来得及蓄起来,粗细不一的纤细胡须显得有几分邋遢。 但就是这个邋遢的男孩让他们一下子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福兰特先生失手了,他没能干掉莫迪,那个家伙跑到了安置院附近,福兰特先生出于谨慎没有选择继续追上去。”丝毫没有回避贵族们的意思,当男孩进见到卢保斯的时候,男孩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告。“如果莫迪没有被皇党干掉的话,那么现在同盟国的人恐怕已经开始调动城外的近卫部队进城了。” “别管他们,我们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 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感到意外,卢保斯依旧保持着一种令人不快的傲慢感。在他的命令下,来自萨拉兰奇的使团开始分散开来,从贵族的私兵手中接过管理权。 一名少女停在了他的面前,黑森大公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使团的副团长兼使团的护卫官,一个看起来略微有点病态的虚弱感的女人。 “萨拉兰奇人就是如此对待盟友的吗?” 带着几分愤怒地,黑森公爵向视线外的那个男人反问道。 “赛尔克人在请求他人帮助的时候就是这种态度的吗?”苍白的皮肤微微扭动,卢保斯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们的援助。” 短暂的僵持,最终黑森公爵还是将自己的佩刀递给了眼前的女人。而女人则在将佩刀转交给卢保斯过后就消失在了房间外。 房门轻轻关闭的声音在黑森公爵身后响起,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欲望,就此出手制服眼前这个男人,以彻底控制萨拉兰奇人。 但是理智最终使得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欲望。黑巫塔的贵族们尝试与虎谋皮,他们特地挑选了猛虎已经扑倒一只猎物的机会,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断臂求生的觉悟,但是当他们真正面对这只名为萨拉兰奇的猛虎时,他还是不由得为这只猛虎的贪婪而颤栗。 但是至少,这只猛虎暂时是他们这边的,他们暂时还没有到支付报酬的时候。 剧烈的震动席卷了整个房间,原本陈列在长桌上的东西在剧烈的晃动中翻落在地。就那个被大主教所一直把玩着的华美沙漏也在震动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也不知道是王国中队的动作太快,还是我们的通讯员动作太慢。” 一边说着,卢保斯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简单的玻璃球。这毫无疑问是早已准备好了的观测手段,玻璃球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属于王家中队的身影。此时此刻这支队伍正大步跨过残破不堪的教堂大门,破碎的大理石碎片被镶嵌着金属的厚底皮靴无情地踩入了血泊之中。 “不是说女神的教堂无一例外都是圣所,自带着高强度的祝福,可以拒绝所有未经允许持有武器的人吗?我原以主教堂的祝福会比那些普通的教堂强多少,结果现在看来也就这样。” 黑森公爵并没有搭理卢保斯的讽刺,他继续注视着水晶球中的画面,王家中队突破教堂的结界这一点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事实上如果单单论奇迹的含量的话,那些军旗所蕴含的祝福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一点儿也不比大教堂少。它们不单单在赋予一支队伍前就接受了不计其数的魔法与赐福,那一批又一批在它之下血战的士兵在无形之中使得它们产生了更进一步的升华。那些高举旗帜的军团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个移动圣殿,他们所蕴含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失去了大主教的新建教堂所能抵御的。 一个仿佛是由无数人粗暴地捏在一起而形成的怪物在建筑的阴影之中向王家中队接近。黑森公爵认出了那个怪物的原型,事实上它本来就是他们用来准备突破大教堂诅咒的准备。将人活生生折磨致死后,再通过亡灵法术重新捏合起来。这种事物的诞生就是一种亵渎,将这种东西投入圣所之中可以极大程度地削弱圣所的力量。只不过最后因为与那名年轻得过分的大主教打成了协议和平进入大教堂的缘故,这个连名字都没有起的怪物一时间竟然被他们所遗忘了。 下一刻,一支纯粹由魔力压缩而成的箭矢命中了它。原本臃肿的身体随着魔法的发动而剧烈地向内部坍塌,这种坍塌所引起的巨大压力在一瞬间就破坏了魔法结构,失去魔法束缚的庞大魔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爆炸,将随着坍塌而压缩的物质向四面八方吹开。体积在捏合了数十甚至上百人的巨大怪物在这一击下瞬间化为了破碎的尸体碎块。 清理掉怪物的军官收回了自己的长弓,然后跟上了自己的队伍继续前进,最后彻底进入教堂深处,离开了水晶球的观察范围。 水晶球在失去目标之后转移了焦点,锁定到了依旧停留在教堂外的队伍身上。不同于进入教堂中的小队,外围的本队已经完成了初级的动员工作。他们似乎是找到了那支被困在世界夹缝里的治安总队机动部队,将这些人征召进入了自己的队伍之中。这使得原本数量仅仅只有两百出头的骨架部队成功扩充到了近千人规模战术单位。 黑森大公非常了解这种作为国王的爪牙而与贵族们相对抗的军队。王家中队虽然名义上属于中队规模,但事实上它是属于标准的兵团级战术单位——在各个王家中队所驻扎的城堡里保有着至少四面中队编制狮旗以及一面代表着兵团编制的鹰旗。 在平时,出于财政压力方面的考虑这支效忠于王室的军队仅仅保留着基本的军官团,当获得国王所颁发的动员许可后,这些军官们就拥有了征召职业者们加入他们麾下的权利——作为容许在城市内获取收益的代价,职业者们在安全管制科所签订的契约之中包含了战争状态时接受征召的义务。 理论上说接受征召的职业者们在战争状态结束过后可以获得一笔佣金,以及相当程度的信任档案记录。但事实上这种动员状况仅仅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王家中队的那些家伙对于那些拿钱卖命的职业者们并不怎么看得上眼,在历史上仅有的几次动员中都毫无例外地选择了在系统上与自己更为接近的治安官作为征召对象,而将眼巴巴地想要为国效命的职业者们丢在了一边…… 就比如说现在,黑森公爵很怀疑,如果不是为了找到这支治安官的精华部队,这支王家中队搞不好可以赶在那位不那么称职的年轻信使前面到达马林堡大教堂。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黑森公爵从水晶球的画面中看到了那面赤红的鹰旗,他严肃地向对面的魔法师问道:“或者说你的这些人能撑多久?” “这是在同盟国本土。对手是一群受到本土和军团的双重加护的精锐士官。他们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现代最顶级魔法技艺的结晶,他们是你们国家所持有的最强战力集团,就算是天使都没法从他们手上讨到好。”仿佛是觉得回答这个问题简直是一种侮辱一般,卢保斯轻蔑地看了黑森公爵一眼。“你难道是那种认为自己未来可以孤身手刃魔王的空想主义者?” “我不认为萨拉兰奇的大人们会想要特地送一批人过来送死。” 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魔力使得黑森公爵的毛发一点点竖起,这是灵脉网络向这块区域大量集中魔力的结果。这种高浓度的魔力在大多数时候会使得魔法的使用变得异常简单,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大多数”,他们的对手是受到这片土地所加护的存在,在千百年前这样的角色被视作地区的守护者。在面对这些可以轻而易举动用土地魔力的守护者的情况下,过于富裕的魔力对是一种死亡的催化剂。 “让你失望了,我们就是来送死的。”冷冷地哼了一声,卢保斯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带领着黑森公爵向神殿中心走去。“跟上,你不在送死的范围内,你们对我们还有用。” 在神殿中心,巨大的礼拜堂已经被前后两批异教徒给亵渎得面目全非。原本应该陈列在室内的长椅已经被变成了四周的柴火,供奉在圣台上的圣物已经被移除,地面上用黑褐色的鲜血勾绘而出的法阵是出自黑巫塔之手,这是为了使联系上魔鬼所做的准备。只不过原本应该放置于正中央的那本书被人随意地丢到了角落里。很明显,这个房间的新主人并不怎么在乎这场仪式。 黑森公爵第一眼就看到了麦德瑞公爵,这个胖子似乎还没有从对方对自己的不敬之中缓过气来,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以为他喝下了什么奇怪的药剂,脸色像是变色龙一般一阵青一阵紫地变换个不停——当然,黑森公爵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对方,他估摸着自己的脸色一点儿也不比对方好看,顶多也就是不像他那样变来变去罢了。 随后他看到了那名副官,她的情况看起来并不算好,原本就并不算健康的脸色苍白得宛如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似乎在承受极为强烈的痛苦,身体微微抽搐着跪在了礼拜堂的大理石地面上。 阿肯色公爵消失了,这对黑森公爵来说是个好消息,这代表着阿肯色成功地进入了那个世界。无论萨拉兰奇之后是否会翻脸,至少意味着同盟国的高贵血脉不会就此断绝。 礼拜堂的大门被人用力地推开,沉重的青铜大门重重地砸在了雕刻着华丽花纹的墙壁上,整个礼拜堂都在巨响中微微颤抖,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愤怒。 “晚上好,萨拉兰奇人。” 王家中队的军官们鱼贯而入,亵渎仪式所带来的晦暗宛如泡沫一般飞快地消散。他们的铠甲上还残留着细微的战斗痕迹,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他们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由使团护卫和贵族亲兵们所组成的防线,敌人的垂死挣扎没有给这些守护者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我很愤怒,同盟国的野蛮人们。” 卢保斯那既傲慢又不讲理的言语让黑森公爵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为首的那名军官会直接一剑吧这个傲慢的魔法师送去见女神——也有可能是魔鬼。 “可笑,在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吗?” 令黑森公爵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是,尽管身周的空气都随着对方愤怒而产生了严重的扭曲,但是军官依旧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 “萨拉兰奇的使团没有受到同盟国应有的对待,因为这个缘故,萨拉兰奇的使团受到了同盟国内部部分极端不法分子的袭击。” 卢保斯的厚颜无耻让黑森公爵都不由得刮目相看,虽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上这个傲慢的魔法师,但是能如此颠倒黑白在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一种人才。 然后,他察觉到了某个东西的渗入。 不单单是黑森公爵,来自王家中队的军官们也察觉到了,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试图找到自己这种奇怪感觉的来源,但是无论是黑森公爵还是王家中队的军官们都一无所获。 “萨拉兰奇的使团用英勇的抵抗,最终挫败了暴力分子的企图,并成功的控制了暴力份子。但是无耻的同盟国却毫无缘由地展开了无差别的攻击,袭击并伤害了使团。” 卢保斯依旧在说着,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再注意他,人们找到了那股奇异感觉的来源,那是那名使团副官。她痛苦地跪在地上,冷汗从皮肤的毛孔之中渗出,被眼罩所遮挡的左眼却诡异地燃烧着天蓝色的火焰。 一扇门在她身后打开了。 仿佛人偶一般的少女出现在了副官身后,任何人都可以从她那燃烧的右眼上判断出她与副官之间的亲密关系。而随着她的出现,原本所折磨副官的痛苦显而易见地消失了,女孩贪婪地踹息着,以尽可能地恢复自身的体力。 “你在说什么鬼话,使团长先生。” 终于,为首的军官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卢保斯。在他的身后,队伍中的其余军官们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开始向两边展开阵型。 “我是萨拉兰奇的使团长,我代表萨拉兰奇的国王,雷文十七世陛下,向同盟国表达他的意志。” 仿佛是对军官们极具攻击性的行为所作出的反应,若有若无的渗透感化为实质,原本沉寂的空气一瞬间沸腾了起来。高举旗帜的身影从门中走出,旗帜无风而动,宛如暴雪一般纯白色丝绸底料上,一只漆黑的双头雄鹰展开了自己的双翼,火焰般赤红中的白狮紧随其后。 第一次,来自王家中队的士官们缓缓地后退。他们在礼拜堂的大门前聚拢,一名军官消失在了房间外,但是其他军官都无一例外地守在了这个最大的出口上。 铠甲相互摩擦的声响刺穿了沉重的空气,越来越多的人影从虚空中的门扉之中走出。就仿佛是瀑布下的水流一般在不断地扩大。黑森大公在这道水流的逼迫之下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房间的角落。 “萨拉兰奇人你们疯了吗?!” 当第二面黑鹰旗帜从门中走出之时,来自王家中队的军官终于开口质问道。 “我们很冷静,士兵。”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军刀而有所畏惧,卢保斯取出了自己怀中被红色丝绸所系紧的文书,递向了对方。 “因为你们对我方使团野蛮的袭击,陛下要求我向诸位传达他的愤怒——” “我,埃米利乌斯•卢保斯代表萨拉兰奇王国向赛尔克——洛斯军事及政治同盟宣战。” 序章 宣战会议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少女缓缓地走过曾经熟悉的建筑。 原本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般雪白无暇的大理石已经变成了仿佛木炭一般漆黑的事物,被它们所撑起的穹顶已经不翼而飞,地面上被留下一道宛如熔岩一般的放射状结晶体,在结晶体外围,漆黑的熔岩还散发出一缕缕热气。 少女还记得那个战术魔法发动的场景,王家中队的指挥官在得知萨拉兰奇人的行动过后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战术魔法,试图阻止对方的侵入。但是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来自萨拉兰奇新军的旗队已经涌入了这个城市,三面鹰旗与十八面狮旗所构成的阵地坚若磐石,本该致命的魔法不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为敌人扫清了障碍,使得敌人得以尽可能快速地展开。 最初的战斗就发生在这里,在数量与地形上占据优势的王家中队试图堵住这个缺口,依靠自身完全展开的阵型消灭敌人。而他们的对手则是来自于新军兵团最为精锐的旗队,他们是西方那只猛虎最锋利的爪牙,最坚定的意志,最优秀的才能,最先进的装备,一切都是最好的。 前后七发战术级魔法在这里落下,将这块方圆不到一里的土地彻底化为了死地。花草鸟兽在高温下被彻底蒸发殆尽,砂砾岩石在高压之下化为了石英与熔岩。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的地带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彻底消失,空气中所蕴含的魔力浓度直到现在都会给人留下永久性的伤害。 男人迈过漆黑的废墟,走向了等待已久的少女。 “传说活圣人个个都是凡人无法杀死的存在,原本我还以为是一种吹嘘,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看着身着庄严的主教袍的少女,莱因哈特夸张地笑道:“如果你在萨拉兰奇就好了……” “注意你的言辞,子爵。” 大主教身后的男人的怒斥声打断了莱因哈特的话语,后者挑了挑眉头,将视线转向了这名一直都跟随在大主教身后的,神色阴晦的高大男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对方领口的白色牧师领上。 “阁下是?” “门罗,叶尼塞教派三品驱魔。”阴晦的男人看向了莱因哈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是叶尼塞教派的代表?” “是的,叶尼塞教派的代表。”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莱因哈特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将原本“无关人员闭嘴”的讽刺给重新咽回了肚子。然后将视线转向了仿佛一个小女孩一般的大主教,似乎是想要从中得到答案。 “大主教陛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你们吧她的房间给炸了。就如同十年前那一战之后我们不得不在一片被污染的废墟里头觐见牧首一样。”为莱因哈特解开疑惑的是一个秃顶的老人,宛如将死之人一般干瘪的皮肤上仿佛纹身一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年斑,佝偻的身体已经弯曲成了一个直角,需要依靠拐杖才能勉强站稳。 “斯里兰,雷尔维沃教派大司祭。”当面对众人们的视线时,老人张了张嘴,漏出了残缺不齐的枯黄牙齿。 “我是万物归一会执事塞里斯科夫,万物归一会的代表。恕我直言,同盟国对于教会一点儿也不友好——它已经先后让两座象征女神权威的顶级教堂化为灰烬了,尽管我们各自对于教义的理解有所不同,但是同盟国的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一种对于女神的侮辱与亵渎。我们这次事情最应该考虑的是对于同盟国的惩罚!” 开口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大概是在场的各个教派代表中最年轻的一个,也许只有二十岁出头。男人就像是一个火气上头的狂信徒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仿佛连呼吸一口这个国家的空气都是一种玷污一般。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这次聚集在这里所讨论的就是涉及到对同盟国的惩罚。” 开口的是一名站在莱因哈特身边的强壮神父,如果不是他身上所穿的教士服的话,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将他当做莱因哈特的保镖。 “西斯神父……恕我直言,圣公理会与萨拉兰奇人站得有点太过接近了……这并不符合上一次公会议的宣言——在国家争端中我们应该保持中立。” 这一次开口的是一名带着点忧郁感的英俊男人,沉闷的教士服并没有令他的英俊有所褪色,反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帅气。如果他出现在一场舞会之上的话,不需要任何话语就可以吸引全场的女性注意力。但是他出现在了一个废墟之中,这让人总是觉得他的身后好像随时会钻出一大群抢险救灾的义工一样。 “加文达尔宗执事,德米特里。”停了停,英俊的男人自我介绍道。 “所以加文达尔宗难道不应该先想办法和那些商人们划清界限吗?” 浑身上下布满了宛如皱纹一般的疤痕的男人开口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挑事企图,说到一半就自个儿笑了起来,仿佛漏气的风箱一般难听的声音使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忍耐了自己心底的这点不快。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名字叫温斯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传奇——前萨拉兰奇禁卫军副指挥使,第二次灰烬战争中的英雄。单单论及知名度,作为荣休主教的他在民间的声望甚至比部分活圣人还要高。而他作为女神教会的主体,公教方面所派遣而来的代表,这也的的确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之一了。 “所以我们现在最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这一次的公信危机——同盟国的贵族袭击了女神的圣殿,同盟国的士兵攻击了女神的圣殿。这是无可置疑的亵渎,是对所有人的羞辱。我,斯坦因代表圣洗会支持萨拉兰奇对同盟国的这场军事行动——尽管萨拉兰奇人自身也是这场悲剧的原因之一。”很快有人再度将话题转移了回去,这是一名有着一头卷曲头发的中年神父。 “朝圣宗代表,雅各布爵士。我保持反对意见——萨拉兰奇最近这些年来有着极为危险的倾向,我宁可自行发动圣战征讨同盟国,也不愿意任由萨拉兰奇人将手深入大陆东部……” “别急着站队,年轻人。”温斯坦宛又一次大笑了起来,打断了愈发激进的辩论。“我们这一次仅仅只是一个见证,这一次的主角是黑鹰骑士团的先生们。” “温斯坦阁下的意思是——我们暂时是一个局外人,等到他们之间吧狗脑子打出来之后,我们再来考虑站队的事情也不迟。”斯里兰大司祭及时地为愈发激烈的场面倒了一桶冷水。 “说的不错,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的想法。” 终于,从方才起一直都宛如一个透明人一般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同盟国宰相开口了。他充斥着浓郁火药味的发言使得原本在斯里兰与温斯坦的插科打诨下有些乱糟糟的场面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你是认真的?马林阁下?或者说,这就是同盟国的决定?” 终于,温斯坦主教缓缓地开口道。 “没错。这就是我和陛下共同的决定。” 马林宰相微微地点头。 来自各个教派的代表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丝毫没有料到眼前的情况。萨拉兰奇要的是将同盟国的触手赶出中部区域,同盟国要的是吧彻底根除自己内部的地方贵族。这场战争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掀起,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多走了一步。他们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黑鹰骑士团们的又一次没有任何交流的默契合作。 但是,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事实上就是如此。 来自八大教会的代表们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掌,黄金的权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女神的注视之下,你们确定自己已经竭尽全力,阻止悲剧的发生了吗?” “是的,我确定。”年轻的王国子爵挺直了胸膛。 “你们确定,一切交涉手段都已经宣告失效,并行的马车只得分道扬镳了吗?” “是的,我确定。”年迈的王国宰相挺直了胸膛。 “那么,愿女神宽恕你们……” 战争,开始了。 第一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但是阿兰他一看那个骑士挥刀砍来,一下子就吓得脚下一软,和一团泥巴一样就那么倒在了地上。结果啊,这一下子反倒救了他的这条小命,那个骑士姥爷拿着的军刀不够长,穿着铠甲也不方便,结果刀尖就贴着他的头皮砍了过去。” “我一看,这正好是个好机会,乘着他收刀的空挡扑上去吧那个骑士姥爷给拖了下来。那个骑士姥爷劲儿还挺大,穿着一身盔甲一点儿事都没有,二话不说丢掉军刀就冲着我脸上一拳,我光顾着按住他的军刀了,结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一拳头打得头晕眼花,我这鼻子就是这个时候断的。” “阿兰这个时候也终于回过了神来,连滚带爬的扑了上来,拔出自己的匕首就冲着那个骑士姥爷的甲缝里头桶了进去。刚开始那个骑士姥爷还在那里挣扎,差点就吧阿兰给掀了下去,全靠我也扑上去死命帮着阿兰吧匕首往里头按,最后用了好几分钟,那个骑士姥爷才咽气……” 帐篷中的篝火前,一个络腮胡老男人正在向自己的听众们述说着自己之前的英勇表现,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故事的可信度,他特地凑近了篝火,以便众人能够更清楚地看见他那有着显著骨折痕迹的鼻梁骨。 当然,考虑到对方是在巡逻途中遇上那个所谓的“骑士小队”这点,我个人认为他干掉的所谓“骑士”事实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哨骑而已。只不过在这家伙的吹嘘之下,仿佛他们那一个小队以一己之力揍翻了一个骑士团一样…… “剩下的那些骑士一下子被吓得跑出了几十步才停下,不敢再上来和我们硬拼,但是又怕丢了尸首回去被惩罚,于是只敢在远处放箭。我们队的那几个弓箭手早在第一个照面的时候就被砍下了脑袋,结果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躲进了林子里头,结果那些骑士一见我们躲进了林子里头,赶紧上来吧自己人的尸体和马匹又给牵走了,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拖走了那个战果的缘故,我们非要被那些白皮帽子给当逃兵砍了。” 说到这里,男人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换了一个坐姿,胸前沉甸甸的东西证明了他丰厚的战利品。 “那你呢?”为首的男人又将视线转向了我,谨慎地问道:“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补充进我们队的?” “接了一笔大生意,结果遇上打仗,兑换要求一下子上涨了,要吧那些代币重新兑换成钱需要有征召记录以及高信用额度。到最后身上实在没钱了,为了吧那笔代币给兑出来,不得不参战。” 在省略过具体过程和人物过后,我得出了这么一个总结。这个总结一点儿都不常见,光是眼前这个小队里头就最少能抓出四五个来。双方已知参战的几万同盟国职业者(来自双方对外宣传,有一定程度的夸大)中有一大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得不接受征召参加战争。这些缺乏军事训练的职业者们被简单的编组成一个个轻步兵小队投放到主力周边,为主力部队进行战场遮蔽。 很难说这种工作到底算不算艰苦,就目前的经验来看,大多数时候人们只需要自个儿挑一个中意的地方扎个帐篷就可以了。运气坏一点儿的话会遇上对方的职业者们,双方互相一波试探过后,如果势均力敌,那么双方就会默契地停止战斗,各自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而如果有一方占据了显著优势的话,那么优势方也不介意拿对方的人头去领一点儿赏金。 当然,之所以会显得轻松,这也和双方都还没有真正开始战斗有关。无论是效忠国王还是支持贵族的人们都还在进行着自己的动员工作,士兵与物质正在从自己的支持者手中一点点地聚集,在这之前双方都没有开始激烈对抗的想法。事实上因为事情发展得太快了的缘故,双方士兵们对于目前这场毫无征兆就展开了的战争同样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就像是十年前的对峙一样,双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对峙过后,随即会因为国际方面的调和而以和平方式解决。 帐篷忽然间被掀开了一条缝,一个消瘦的人影挤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标准的制式骑兵胸甲,这件本该银光闪闪的胸甲此刻被有意用泥巴涂抹成了黄褐色,甚至还可以从中看到泥土中所混杂的昆虫尸体。 “时间到了,谁是接班的?” 也不等回答,这个被自己的同伴在背后说糗事的男人从人群中挤过,最后坐在了自己的损友身边。 “是我。” 看了看周边,我没有多说,等到消瘦男人挤过后,我顺着他挤过来的路线挤出了帐篷。 这个帐篷非常厚实,并没有什么缺口,帐篷下方也有意地被主人用泥土与杂草进行遮掩,即便是如此近距离,帐篷里的火光也依旧没有将自己从黑暗中暴露。唯一的缺点就是空气流通实在是太差了。 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过后,我重新将身后的帐篷口给合上。帐篷被扎在了一个小土坑里,旁边还有一颗有着密密麻麻气根的古树,下垂的气根将整个帐篷的外形给遮蔽得严严实实。排除其他方面的因素而单单论隐蔽效果的话,这帮人的确是选了个好地方。 我的视线微微扫过周围的丛林,这里曾经大概是一个小池塘吧,也许十几年或者几年前,这里还有一个漂满了落叶和藻类植物的水坑。只不过如今池塘里头的水已经干枯了,杂草和各式各样不知名的植物多得让十一个职业者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最后成为了大伙儿的床垫与柴火,一整天都没用完。 我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找到柯林,这个家伙正躲在一颗树龄大概有两百年的不知名大树枝丫上,因为这里在晚上实在太暗了的缘故,我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好几次都没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你是在提防自己被国王陛下出卖吗?” 顺着柯林的视线看去,山坡的树木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脚下闪烁着火光的城镇。记忆中这个小镇有一个长到恶心的名字,我花了几天时间也仅仅只能记得它的前半截——卡斯特尔。 而这个原本住户大约只有三千多人的小镇此刻却涌入了两倍于这个数字的职业者,由征召的职业者所组成的第三轻步兵军团被安置在这个位于最前线的小镇,距离最近的一个支持贵族的城市只有区区八十多公里距离。 一旦战争准备完成,首当其冲的就是这支部队。 第二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所以说,之所以本土加持无法起效,原因在于萨拉兰奇人这一次战争的目的的的确确是为了我那位小舅子重回王座而来的?”临时的行宫中,同盟国的国王,黑鹰骑士团的成员之一,杜文•科尔文森在得到自己亦师亦友的同盟国宰相的消息过后,不由得抚额长叹。 “萨拉兰奇人这是打算改行搞慈善了吗?专业王位扶贫的那种。” “我早就说过你登基之后应该不留后患的全解决掉。”马林宰相微笑着向自己的茶里添加蜂蜜,随意地说道。“对于萨拉兰奇人来说又不会损失什么,战争结束之后大肆封赏那么几百几千个在战争中表现优异的贵族,然后我们几十年的辛苦就全完了。” “就像他们在诺兰公国那样老一套?”国王撇了撇嘴道:“一样的手段连装饰都懒得装饰就连着用两遍,他们就不能有一点儿新意吗?” “毕竟诺兰公国的表现很成功。”马林宰相微微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品着自己的红茶。“整个诺兰公国都被那些在十年前的战争中崭露头角的军阀们瓜分干净,那些因为战争中的英勇表现而跻身‘护国骑士’的贵族们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荣耀与权力。除了那位已经沦为摆设的国王以外,当年的敌人和朋友都在那场战争之中获益良多。曾经的西部筑垒区现在全都变成了萨拉兰奇的家犬,萨拉兰奇的税务官甚至在那几个领里头光明正大的征税,那些被称作‘护国骑士’的贵族们对此根本不闻不问。曾经富饶的东部平原成为了我们的粮食基地,供给的粮食让我们的粮价跌了三成,差点让那些传统贵族们集体破产。寸草不生的席瓦拉高地上几百个获得了永久免税权的‘护国骑士’们谁也不服谁——简直完美。” “一点都不完美,一个拥有了全人类四成人口的萨拉兰奇已经快要堵不住了,这帮子人甚至能靠着一条脆弱得和鼻涕一样的通道跨过了几千里在我们老家投送了整整三个兵团。连拥有本土加成的王家中队都挡不住他们。”国王像是一个被抢走了喜爱的玩具的孩子一般不快地数落着。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大魔法这方面,与红湖关系密切的萨拉兰奇人比我们更为精通。”随意地怂了怂肩,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劣势而感到担忧,马林宰相依旧用轻松的语调说道:“那些家伙只用了十几分钟就通过逻辑矛盾破解了我们的国土防御,这种速度几乎让整个同盟国颜面扫地。” “所以我早在搭建新的国土防线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搞一个钥匙什么的,直接彻底锁死这个魔法的使用权,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学玩意儿。”似乎是不愿意再次提及这个,杜文不爽地撇了撇嘴道:“结果现在倒好,萨拉兰奇人直接逮着了破绽,我们的主场优势全完了。” “弄个信物有什么用?等到后来哪个叛逆心上来的后代脑子忽然抽风,蹦出来一句‘帝国到此为止’然后就顺手吧皇冠摔了?”宰相挑了挑眉头提到了那位最后的皇帝。“只要一个蠢货的一句话,数以千百年的心血所铸就的帝国分崩离析,维持了整个帝国千年之久的强大加护瞬间瓦解。” “你真相信一个乳臭未乾又自卑无能的小屁孩能随手摔坏帝国的皇冠?它上面的力量强大得可以在一瞬间吧一个凡人变成准神级别的东西!它所代表的是碾碎了千百异族的塔伦帝国,是这个世界上人类最群星璀璨的那一批人的毕生心血!人类所铸就的最强至高圣物,连救世的圣剑在它面前都会变得黯淡无光!堂堂地上天国仅仅会因为一个熊孩子的耍脾气就灰飞烟灭?别做梦了,那种东西本该直接吧一个臭屁的小屁孩给瞬间升华成一个代表人类极致的怪物才对!” “可事实就是,这件圣物被一个熊孩子给摔坏了。本该升华为皇帝的熊孩子依旧是那个熊孩子,环绕在整个帝国千年之久的加护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马林宰相放下了自己的红茶,严肃地注视着自己的同伴。“所有知晓那一段历史的人都知道,有人蛊惑了那位年轻的皇帝,一个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的阴谋在登基的那一天展开,那一个丝毫不逊色于帝国建立的计划导致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王朝灰飞烟灭。随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十八名选帝侯中有两名选帝侯化为了尸体,四名选帝侯堕落为吸血鬼,剩下的十二席选帝侯个个都元气大伤,现在混得最好的一个也只能在柯文特的魔法师面前当狗。”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给国土防线设定一个枢纽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枢纽更容易吸引敌人的侵蚀和破坏?”杜文讽刺地哼了一声。“别扯这种鬼话,你我都知道,这样一个实物枢纽只是一个象征,只要魔法本身没有被破坏,那么这个枢纽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哪怕你把它丢去恒星里头都不会损坏。而对于那些魔法造诣高到能够破解魔法的家伙来说,这种实物的枢纽无论有还是没有都一样——” “如果我为我的国土防线设置了一个枢纽的话,那么我们可能直到今天,都还在进行赛尔克与洛斯之间的国土防线的融合工作。”马林宰相打断了国王的抱怨,坚定地回复道:“我们永远不知道救国的圣剑还能威慑魔王军多久,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某一天圣剑不再能威慑魔王军的时候,我们可以及时统合力量进行抵抗。”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时间,尽快的解决这场乱局,统合我们的力量。”对于这个问题,国王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我们留在马林堡的那批机器没有被弄坏吧?” “当然没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贵族同胞们应该已经通过那位小姑娘知晓了那些东西的用处,他们会帮助我们在战争期间于自己的控制区里头进行普及的。”说到这里,宰相笑了笑。“可惜我们从萨拉兰奇来的朋友们没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要不然我们也许可以考虑给他们也提供一点。 “萨拉兰奇人打破了僵局,我们全盘跟上。我们还要赶着去解决那些传说中的精灵们,我们没有时间再一点一点的改变人们的思维与观念了。” 国王缓缓地走到了房间的落地窗前,在行宫正对面宛如迷宫一般的高架水渠下,不计其数的水车宛如车轮一般缓缓地转动。 “彻底碾碎那些顽固份子” 第三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西蒙忽然醒了过来。 他看见了自己的新队友们正俯视着他,身为队长的男人正低头摸索着他胸前的口袋。 一时无言,西蒙好几次深呼吸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当话刚刚涌上喉咙又咽了下去。他的视线缓缓地扫过眼前的同伴,扫过这些本该并肩作战的同伴们平静的眼眸。最后,他缓缓地举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危险的行为,看着队长将他的钱袋从怀中取出。 “我的东西全都给你们……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夜里上了个厕所过后我的钱包就不见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哀求,队长仔细地清点着他那沉甸甸的钱袋,半响,略为满意地向其他人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还有钱!我还吧一笔钱藏了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可以吧那笔钱全都给你们!我……” 西蒙尖叫着想要说服他们,但是不等他说完,他的嘴就被堵住了。西蒙知道自己所开出的筹码并没有吸引到对方,他几乎倾尽全力挣扎着,想要吸引一些其他人的注意力,希望有什么奇迹能够发生救他一命。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死死地按住了他,身体素质上的优势使得他的挣扎根本毫无效果,原本一直都在一边旁观着的其他人也出手帮忙,彻底将他控制住。 “别把我当傻瓜,我不相信你还藏了一笔钱,就算你还藏了一笔钱,我也不打算冒险去拿那一笔前。”队长从腰间抽出了短剑。“你带了很多钱,却不带上那些钱,这说明那些钱并不干净,有风险。” 西蒙无法开口,但是他拼命地摇头试图说服对方。他知道自己的筹码让他们动心了,对方并没有直接动手说明自己要说出更多的信息才能让他们饶自己一命。 “你有一个机会说出自己的遗言,但是请记住,不要太吵。” 果然,男人最后还是给予了他一次开口的机会。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不光脑袋在点,甚至连眼珠都跟着上下移动,几乎快要因为这个难得的机会而激动得流出了泪水。 缓缓地,男人松开了手。 “我的确还有一笔钱……” 下一秒,男人再一次将他的嘴给堵上了,并且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西蒙的声音还是略大了。 缓缓地等待了几秒,等到西蒙终于冷静下来后,男人才再度松开了手。 “我是来自阿肯色领的人,我原本是在阿肯色第七兵团的。队长是一个骑士。”西蒙调整了一下呼吸,尽可能清晰地解释着。“但是他前几天被伏击了,虽然逃回了小队的隐藏所,但是依旧受了不轻的伤势。” “他担心自己的失误被传出去,影响到他自己之后的生涯,所以他决定吧我们全部灭口,大概是想要吧错误给推到我们身上去。”说到这里,似乎是依旧感到后怕一般,西蒙微微打了个寒颤。“我和阿兰察觉到了这一点,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我们两联手杀死了那个家伙,接着拿着他的人头逃到了这边——我们的盔甲和武器都是这样来的,从那个骑士身上拿来的,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小队里头其他人的遗物……” “所以,这就是你们两的那一个三等战功的来由?”队长挑了挑眉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西蒙默默地点头。 “然后,你们吧那个骑士的财产给藏起来了?” 再次点头。 眼前的人们开始细声耳语了起来,似乎是在讨论是否要相信他的说辞。他们的讨论很快,在短短的几分钟后就得出了结果。 “画出来你埋藏的位置——大致的就行了。” 队长随意地用一根烧了半截的树枝在地面上画了几笔,完成了一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地图——分别用两个圈代表了第二轻步兵团以及阿肯色第七步兵团的驻地。 “我为了避免自己遗忘,给自己制作了一个用暗语加密的地图——就像海盗的藏宝图那样的。”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西蒙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就在我的挂坠里头……” 不等西蒙说完,男人就粗暴地将他的挂坠给扯了下来,亚麻质地的绳索在他的颈部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这就是所谓的‘地图’?” 在得到提示过后,男人很快就找到了藏在挂坠里的纸条,微微扫了一眼,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藏宝图只是一个方便理解的说法。”为了避免触怒对方,西蒙赶紧解释道。“本质上依旧是记在我自己的脑海里头,这些是一点儿用于辅助我进行记忆的,起到的作用是在我快要忘记的情况下进行一点儿提示……” “那就用你的记忆告诉我你吧你的‘宝藏’给藏在哪儿了。”男人很明显对于西蒙的记忆小技巧没有什么兴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行,我必须得在我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告诉你们,除非你们放过我,不然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总而言之,这个‘宝藏’事实上就是你们两个共犯在杀死那个骑士之后,获得的那一阵个小队的遗物,对吧?” 再一次地,男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西蒙的话语。对方的强硬表现让西蒙不由得升起了一股不敢感。 “也就是说,你,还有你的那位朋友,阿兰先生。你们两都知道那个‘宝藏’的位置,对吧。” 一瞬间,西蒙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并不愚蠢,甚至可以说正好相反,他非常聪明。正因为如此,他才猛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伸出手指,试图阻止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要这样……”西蒙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腔调哀求道。 男人用带着一丝讽刺的微笑俯视着几乎跪倒在他的脚边的西蒙,缓慢,却又无可置疑的语气道:“我们只需要一个人帮忙带路——两个人,先告诉我们地点的那个人可以活下来。” “求求你……” 黑夜之中,帐篷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第四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中,有一个无论怎么都无法避开的话题,人头赏。 最初是作为一种鼓励士兵的杀敌战斗的措施而出现的,在地球上有着近两千年的漫长历史,从最初铸造了铁血大秦到最后沦落到杀良冒功,它几乎影响了人类大半个战争史。 也许是因为穿越者们的影响,这场战争的人头赏相对而言略为健全。只有在拥有与人头相对应的身份腰牌(一般用于出入军营)的情况下,这一人头才能够被算作杀敌。这种略显繁琐的校对方式使得普通自由民们在战争期间过得居然还算说得过去,不但不用担心被自己人给砍下脑袋的事情,据说部分地方的工人们还能领加班工资…… 虽然并不知道在高强度的正面战争中到底如何还有空闲寻找对方的腰牌,但是在低烈度的散兵战中,这种略为繁琐的统计制度却显得颇为有效。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部队集结点的小镇/村庄里,经常可以看到和故事中的食人魔一样腰带上挂满了人头的家伙在苍蝇的簇拥下招摇过市…… 我轻轻踢了踢眼前已经略为僵硬的尸体,露出了一团意义不明的字符。这大概就是这家伙失去意识前所留下的线索吧,只不过我实在看不懂,也不想去思考这个家伙所留下的暗号。反正内容大概就是说出凶手是谁谁谁吧,整个小队十二个人死了八个,剩下两个没杀人的哨兵拿脚趾头都可以猜得到是谁杀的…… 略微摸索了一下他们的包裹,对方很明显在这一行颇为熟练,在吧这一整队人的脑袋和腰牌都给带走了的同时,还不忘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也给搜刮干净,连剑柄上的银制装饰都给抠了下来。我很怀疑如果不是因为重量问题,那两个家伙可能会连这个帐篷都给顺走了。 大概是觉得再也不会见面了的缘故吧,那两个家伙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托此之福,即便是像我这样蹩脚的侦探都可以想象出现场——那两个和我一块儿被临时补充进来的赏金猎人在用不知名的方法瘫痪掉整个帐篷的人过后,干净利落地将脑袋砍下,然后带着值钱的东西就消失了。 不得不说,偷袭同僚,然后拿着同僚的人头去对面换钱。这种方式比正儿八经地和敌人正面厮杀要安全有效得多。 这些为钱而来的赏金猎人们底线低得令人发指。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贵族还是国王的胜利都与他们无关,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赚钱的机会而已。 正因为如此,他们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地在低烈度冲突期间,在相互对峙的双方之间来回调换身份。依靠敌人的人头,他们可以非常轻易地被安排进入那些并不重要的低级队伍之中,然后拿着这些队友的人头再跳槽到对面去。如法炮制,最后在赚得盆满体满过后,赶在战斗烈度提升之前拍拍屁股走人。 而前线部队的军官们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在意,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征召而来的职业者们并没有什么地位。赏金猎人们这种恶劣的行为既不会对部队造成严重的减员,也不会对部队的士气造成显著影响。以他们的角度来看,赏金猎人们的这种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有利的——在这种环境下,士兵们不得不保持相当的警惕性,并且会本能地对对面的人产生反感。 不得不说我能够躲过一劫完全是因为运气,在对方动手的时候正好轮到我执勤——或者说对方恰好是挑到这个时候,在队伍中成分更为单纯的情况下才选择了动手。我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依靠什么方式撂倒这一整队人的,也许是在饭菜之中下药,也许是熏香之类的东西…… “是魔法哦。” 伊莎贝拉忽然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那个说故事的家伙,他的故事如果是一个老头子在酒馆里头吹牛的话是没有一点儿问题,但是如果是一个老练的职业者对一群并不熟识的外人的话,他与其说是在吹牛,倒不如说是从一开始就在向其他人暗示‘我有很丰厚的战利品,我的实力并不强,你们快来抢我吧’。” “诅咒?” 我立刻明白了伊莎贝拉的意思。“索取”这种行为在诅咒方面是一个具有魔法意义的动作,它代表着一种归属权的转移。理论上说,依靠这种极具意义的动作,哪怕是一个仅仅只能让人打个喷嚏的细微诅咒都可以越过神选者的层层祝福,直接作用于对方本身。 如果将人比作电脑,将诅咒比作电脑病毒,将魔法抗性比作防火墙的话,那么“索取”就像是直接给电脑插上了U盘。如果U盘里的东西没有问题还好,但是如果有病毒的话,病毒就会轻而易举地越过防火墙直接进入电脑。在这种情况下,不了解该领域(病毒)的普通人根本无计可施,只有通过寻找同样精通该领域技术的高手才能摆脱病毒。 很明显,眼前的这支小队之中并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在全部中招过后,整支小队八个人被对方一个不落地给全部砍下了脑袋。 “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柯林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之中惊醒。的确,相对于眼前这群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将自己从眼前这破事之中摘出去才是正经事情——白天才编组好的十二人小队,当晚就死了八个,还有两个人不见了。这种情况下,无论最后两个人有没有杀死他们的队友,那两个人都得是凶手。 人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交代。 “柯林,我记得你在追踪方面很有天赋来着?” 老实说,如果有选择,我一点都不想去追那两个不知道身上带了什么道具,身手又怎么样的家伙。不同于在白堡对付那些思想单纯的魔物怪物,人类上千年的魔法造诣使得他们的危险性更加诡异多变得多。面对这种智慧与技艺的结晶,单纯的实力和经验根本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即便是因为女神的恩赐而变得不老不死的活圣人——历史上有至少五名活圣人最后死于他杀。 “吧那两个给我们添麻烦的家伙给抓回来。” 但即便如此,我最终还是决定给那两个家伙一点颜色瞧一瞧。原因有很多,伊莎贝拉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地怂恿我上啊,如果不吧这两个罪魁祸首给逮住我们就得给他们背黑锅啊,抓住他们会有一大笔赏金啊等等等等……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是为了种地的。 第五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西蒙出生于阿肯色大公领内的一个普通的自由民家庭。 父亲是一个染色工人,在一个染色工坊里头工作。而母亲则负责照料用于染色的胭脂虫。单纯论收入的话,家里头还算是小有积蓄。也正是因为家中并不缺乏劳动力的缘故,他才得以获得了教会学校里识字的机会。 十年前的那场动乱过后,阿肯色家族的法师力量几乎损失殆尽。急缺施法者资源的阿肯色家族开始了面相领内的大规模收徒,西蒙就是那个时候被收入阿肯色家族旗下,开始接触魔法的。 直到四年前商人与阿肯色大公之间的冲突为止。 如今他已经记不清那个教导自己魔法的老头子的名字了,大概是本能地回避吧,因为老头子的死他自己立下了大功——佣兵们成功地逮住了当时正在负责接收老师的货物的他,而他为了活命只得将佣兵们带到了营地之中。 然后他成为了一名佣兵。 佣兵们永远都不会拒绝一个魔法师,即便这个魔法师仅仅只是一个见习的。而他也因为带路而彻底失去了继续在阿肯色领生活的可能,他的父母被吊死在了城堡外的绞刑架上。双方一拍即合,佣兵团和他一同签署了一份为期半年的试用合同。在随后的冲突之中,他从佣兵们手中学习到了最初的战斗技巧。 但是冲突很快就结束了。 商人与贵族们达成了和解,然后商人们果断地结束了与佣兵们的委托。而失去了收入来源的佣兵们也毫不犹豫地中断了这些为了熟悉当地环境而签署的试用合同。他再一次失业了。 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工作——猎杀那些逃税的流民。 他也是这个时候和阿兰搭上伙的,这个使得一手好枪法的前阿肯色领卫队士兵同样随着冲突的结束而陷入了失业状态。二人在第一次看到被扒得精光的尸体从河流上游漂下时,几乎立即认识到了流民身上所蕴含的价值。这些人在逃脱税务的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的身家性命不再受到领主的保护,只要克服那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心理障碍,那么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将那些流民们的财产收为己有,而领主不但不会对此有所不满,甚至还会出高价从他们手中购买贬为奴隶的流民以此进行鼓励。 之后,在阿肯色领的山区之中,他开始了与流民们长达四年的斗智斗勇。从最初的三三两两在山沟里搭个草棚挖个山洞,到后来的数十户人聚在木质围墙后。那些流民们越来越难缠,他也也越来越狡猾。长达四年的时光彻底让他的手上沾满了那些曾经的同乡人的鲜血,使得他成为了一名彻头彻尾的赏金猎人。 而当内战爆发时,在领内颇为活跃的西蒙立刻被征召进入了领主的军队之中。 但是西蒙并不打算为领主卖命,在大公吊死了他的全部亲人过后,他对于那些统治者们就彻底失去了信任。而佣兵与赏金猎人的生涯则使得他彻底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正因为如此,他找机会干掉了那个趾高气扬的嗣从,拿着那个嗣从的人头走入了国王军的阵线——在这里,他在获得了一笔还算不错的赏金过后被安排进了一支新的小队之中。 在之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他与自己的同伙先后三次杀死了自己的同僚,依靠同僚的项上人头,他们获得了几乎等同于过去半年时间的赏金。虽然这些职业者士兵们在战利品上可能不如剿灭那些流民来的多,但是好在其中大多都是一些比较容易脱手的东西——至少他不用再考虑如何卖掉几十个锅子这种见鬼的问题了。 “我这边搞定了。” 同伴的声音将西蒙从回忆中惊醒。顺着同伴的肩头看去,可以在不远处的树根下方看到明显的新土痕迹。这种刚刚才填埋的痕迹以他们两目前的水平无论如何都没法消除,只能寄托于最近几个月不会有好奇心旺盛的神经病跑过来挖洞——幸运的是这些征召而来的士兵们大多都没有这个好奇心。 “你这边怎么样了?” 顺着西蒙的视线看去,似乎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干得不怎么漂亮的缘故,阿兰也不由得有点儿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 “已经搞定了,我这边倒是很快,几分钟的事情。” 默许了同伴这种蹩脚的话题转移,西蒙拍了拍自己的钱袋。钱袋里头有着十几枚有些年头的赛尔克金币,这种含金量颇为充足的金币一直都是同盟国里保值性非常高的硬通货,因为大多数已经被同盟国收回的缘故,剩余的赛尔克金币其价值要翻了好几倍。 也正是因为这些金币的价值,他才得以依靠自己那三脚猫的魔法水平而混得有声有色。在将这些金币制作成自己的魔法道具并附着上诅咒过后,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不知不觉中给对方下咒。也正是依靠这种方法,他们才得以轻轻松松地将职业者征召兵们整队整队地消灭——虽然过程有很大取巧成分,但是如果单纯论杀敌数量的话,他们可能是战争开始至今杀人数最多的那一批人之一。 “这一次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借口?”在确认了自己的准备没有什么问题过后,阿兰再度开口道:“毕竟说什么国王军的队长羞辱我们这种理由已经用了好几遍了。” “但是这个理由好用啊,毕竟国王军的那些正式军官们确实不把底下的士兵当人看。”随意地摊了摊手,腰间挂得满满当当的人头随着他的动作互相碰撞着。“或者就说队长和他的几个老乡打算抢我们东西,我们实在受不了所以才愤而叛离?” “可能不太合适,毕竟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稍微有点而显眼了——二个杀死了八个人,即便是乘人不备也还是太过显眼了……” 忽然间,阿兰的话语停住了,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西蒙的胸口,在那里,赤红色的光芒正透过亚麻布钱袋绽放开来。 “我记得你的金币闪红光的话是证明有被诅咒对象距离你已经不到一公里了?”看着西蒙从钱袋中取出那枚仿佛被烧红了一般的硬币,阿兰缓缓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吧所有人都干掉了呢。” “别担心,会的。” 第六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我第三次尝试将柯林这家伙弄醒宣告失败过后,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我已经成功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毫无疑问,那两个家伙非常谨慎。他们特地留下了柯林身上的诅咒没有激活,大概是设定好了当接近到某个距离上之后就自动触发的吧,如果真的有追兵的话,那么势必不会落下柯林这么一个实打实的人证。在这种情况下,柯林这家伙就会成为天生的内应,既可以通知他们追兵的到来,也可以分化追兵的人力。 短暂的犹豫过后,我将柯林像是挂腊肠一样挂在了树枝上,自己继续向前方搜索而去。我不敢带着柯林这么一个累赘去和两个职业者进行战斗,我并没有自信在战斗中护住一个彻底失去知觉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选择将柯林留在原地,在这方面因为没有携带野兽粪便之类可以充当标志信息素的东西,我能做的就只是将这家伙挂在食肉动物相对较少的树枝上了。 在失去了柯林这一个导盲犬过后,我的追踪进度慢了很多。虽然我自身在侦查方面的能力还算凑合,但是这毕竟不能等同于追踪。毕竟我不像柯林一眼拥有着可以准确地从一个痕迹寻找到另一个痕迹的能力,当年在白堡四领里头干活的时候,负责干这一行的是充当斥候的卡娜,我这个所谓的先锋事实上是一路顺着斥候所留下的痕迹继续往前走就是的了。而离开白堡之后我也一直没能找到机会锻炼我自身的追踪技能。 而这方面稀薄的经验结果就导致为了寻找那些痕迹,我不得不围绕这一个痕迹来来回回找上好几圈才能发现下一个痕迹,有时候我甚至因为认错了痕迹,在顺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所留下的痕迹走出了老长一段距离过后才回过神来,再度回到原本的位置重新寻找。 也正是因为这种低效率得连我自己都汗颜的效率,使得我产生了一种我这辈子可能都追不上对方的绝望感…… 最终,在继续追踪了对方超过一个小时过后,我终于停下了脚步。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就在我前方不到十米的位置上,被砍下的那八个头颅被简单地堆砌在树干下方。 我稍微看了一眼就将视线从上面转移了开来。虽然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杀死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对于这种封建社会中的陋习还是没法适应。在很多时候,我宁可看到脑袋被一发子弹近距离给直接打成一堆巨人观一般的东西也不愿意目睹“仁慈”得多的砍头。 也正是因为我的视线转移,这使得我面对那道来自树干后的寒芒时慢了小半拍。 “咚——” 极具力道感的重击命中了我的头部,尽管它没能击穿头盔的防御,但是强劲的冲击感依旧使得我的大脑被钟鸣一般的震动短给暂地瘫痪了思维能力,险些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 在失去平衡时本能地抬手遮挡住颈部的手臂救了我一命。为了避开我手臂的阻拦,对方原本应该借第一击打开的缝隙直击中颈部的刺击最终仅仅命中了锁骨位置,被甲胄的边缘所阻挡。对方明显低估了我身上的铠甲的防御力,在被阻挡过后依旧没有死心地继续施加力量,试图一口气刺穿我的铠甲。 这一错误判断最终给予了我反击的机会。没有功夫感谢卢保斯为我所提供的这一套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的铠甲,我的长剑终于回过神来,从侧面架开了对方的长枪,在压制住枪头的同时,顺着枪杆切下。 为了避免被削断手指,对方不得不放开了靠前的一只手掌以避开我的剑刃。但是我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的攻势,虽然我自身的剑术在穿越过后提升了不少,但是我依旧不至于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够随随便便玩出以剑破枪这种大师级的活儿。这就仿佛弓箭手思考如何打赢突击步枪一样,是彻头彻尾的武器劣势,输赢根本不看自身水平有多高,全看对方水平有多菜。在地球上,甚至有“剑无破枪之法”这种极端说法,就连戚继光老爷子在提及如何应对长枪的时候,给鸳鸯阵的一线藤牌手的意见是带几根标枪…… 当然,尽管以剑破枪这种事情往往都被视作一种欺负菜鸟的行为(一般称之为“破拙枪”),但是就像是没爬过雪线以上的都不好意思自称登山运动员一样,尽管成功概率低得一塌糊涂,但是以剑破枪这一成就依旧使得无数异种兵击爱好者们趋之若鹜。 而其中一个最为普遍也最具操作性的方法就是贴枪法。通过欺骗对并打偏方的实扎,以获得黏住对方枪杆,最少也是枪尖的机会。以这样的方法可以非常轻松地压制住对方枪身,使得自己能够更为安全地进入近身距离。 而对手对于铠甲强度的判断失误,使得我越过了对抗长枪最为艰难的欺骗试探阶段,直接进入了粘枪阶段。而这也往往意味着破枪已经成功了一半,在一剑逼迫对方松开一只手后,我分出一只手彻底抓住了枪尖,彻底化解对方长枪的威胁。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过后,对方极为果断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不同于曾经更为熟悉的欧剑,对手的佩剑是一把有着极为显著的东方风格的武器。相比于欧剑重量更轻,重心更前。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其不但没有欧剑那极具特色的护手结构,剑柄甚至简陋到了仅仅只保留最为基础的防滑措施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其去掉了复杂的护手结构的缘故,这使得其重量被大大减轻的同时,也更容易被作为副武器拔出。 拔出自己副武器的敌人不再尝试与我拉开距离,在将枪杆横在我们之间以妨碍我的长剑过后,佩剑极为刁钻地从下方次来。 另一名至今未曾露面的对手使得我按捺住了我以伤换命就此砍下对方脑袋的冲动,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刺击的同时松开了握住枪杆的手掌,避开了对方后续粘枪杆的切削。 将我逼退过后,对手丝毫没有继续乘胜追击的想法,同样后退一步,然后熟练无比地收剑入鞘,重新抬起了长枪。 …… 对此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七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随着对方的重整架势,双方之间的攻守顷刻间逆转。 我并没有太过丰富的对长兵器经验,正因为如此,我当面对重整架势的对手,我选择了后退,以此从对方的攻击范围内脱离——我还没有思考好切入内圈后如何应对对方的单手剑。 这一个错误的选择使得我之前因为对方的失误而占据的优势全部化为乌有。对方成功撤离到了我的攻击范围之外,毫不客气地用枪尖对我进行压制,逼得我步步后退。 对方的攻击方向是我持剑的双手。这种刁钻的角度使得我不得不将自身的架势改为了长尾式,以尽可能地依靠护手与剑身来保护自己的双手。虽然暂时稳住了阵脚,但是这种姿态无法及时地对长枪的枪杆施加足够的力道将其打偏,无法化解枪尖的威胁就使得我无法拉近双方的距离,这也使得在面对长度远胜过自身的长枪时几乎没有任何希望获胜。 似乎也正是确定到了这一点,对方的攻击愈发具有侵略性了起来。不断地在用枪花干扰我的注意力的同时,依靠虚虚实实的刺击来对我施加压力。好几次抓住了我动作稍慢的机会在我的手甲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痕。 我不知道这种程度的损伤对于铠甲本身对抗诅咒的效果是否会削弱,虽然这件铠甲一直都保持这相当值得信赖的防护能力,但这身铠甲终究已经几年没有进行检查了,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一直都有点担心某天我又跑去找卢保斯对铠甲进行保修的时候,那家伙告诉我:这铠甲早就坏了,你已经没救了,等死吧…… 总而言之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这种损伤继续积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阻止对方试探我身上铠甲的薄弱处,我开始了大步后退以减少与对方的接触。尽管为了保持架势与提防对方的进攻我的后退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同样地,一直都在提防我忽然反击而保持架势,并且还在不断地保持威慑的对手速度同样没法太快。 但是这种方式终究还是有破绽的。因为身体重心改变的缘故,我的长剑仅仅只能保护住我的中上位身体,下位的腿部则被作为空挡而暴露了开来。对手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大步地向前一个跨步,刺击改侧抽,试图从侧面尽可能地绕开我的胫甲正面,转而从侧面直接对肌肉进行伤害。 因为重心的缘故,我被对方抽了一个正着。但是同样地,对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过分拉近的距离同样给予了我一个机会。我放弃了继续后退,依旧是后弓步改前弓步的偷距离步法,果断地选择了片手技甩剑偷脚。 这也是当年在玩兵击时我个人成功率最高的一招,从步法到剑招都是为偷距离而生,在面对那些技术不好的家伙时效果并不显著,但是当面对那些对于距离把控无比娴熟的高手时,这也是我少数几个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分的一招了。 但是这一招的缺陷却是毋庸置疑的。 又一次地,宛如钟鸣的声响再度顺着头盔传递而来,强大的力量瞬间瓦解我的平衡,将我的头部打得整个都向一边偏了过去——对方的长枪在准确地击中了我的膝侧过后再度上调,重重地从侧面命中了我毫无防护的头部。 幸运的是,为了偷脚而压低的身子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原本足以让无防护人员直接死亡的抽打为了命中我的头部而不得不在仓促之中变线,从原本的上位改为了中位。这种仓促的选择使得其精确度大大降低,仅仅只能算是从我头盔的一个边角上擦了过去。 狼狈地在地面打了个滚,我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几步,直到我确信自己离开了对方的攻击范围过后,才重新站起身来。尽管狼狈无比,但是我依旧无法按耐住心底的狂喜——虽然头部因为受击而没能看到,但是从手感的反馈来看,我的那一剑的的确确成功地命中了对方。 可惜的是对方的伤势并不如我之前所预料的那么严重,大概是见多了这种偷鸡摸狗的打发吧,在我反击的瞬间对方就做出了回应。使得自己的小腿肌肉避免了被切开的命运——我付出良多的一击仅仅只是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看似吓人的皮外伤。 但是这一点皮外伤就足够了。 持续的战斗中,这种程度的伤口是不可能止血的。持续的流血无论是对于心理还是肉体都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只要这场战斗继续下去,对方就不可能获得胜利。 微微活动了一下被对方击中的右脚,膝盖位置的抽打所产生的痛苦在现在已经缓解了不少。虽然可能无法像是之前没有受伤一样灵活地活动,但是相对于对方脚部的剑伤来说,膝盖的伤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安全距离上简单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我最后躲在了一颗树后。长枪对于中线持剑手的攻击对于持剑者来说是极为难受的,大多数架势要防御这个角度的进攻都极其困难,为了抵挡这个角度的进攻,持剑者往往都不得不放弃自身的架势。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就长枪不用再担心被打偏切入的风险,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继续施加压力,直到对手失误。 也许是因为部分年龄较大的老树那发达的根系掠夺了太多的养分的缘故,这片从林中的植被密度并不算太大,近三米长的长枪并没有因为地形而产生极大的妨碍。也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依靠这种别扭的方式来让地形对对方造成影响。 腿部的伤势使得对手变得格外警惕,在面对自己并不利的地形,他极为谨慎地选择了后退拉开距离,在保持警惕的同时,腾出了一只手来尽可能地止血。 “你的那位同伙上哪儿去了?” 在树干的遮挡下,我换成了反手持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没事找事地向对方攀谈道。 没有丝毫回答,长枪使半蹲在距离我大约十米的距离上保持着相当警惕性的同时,对自己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在这个距离上,除非我能掏出一把手弩,否则永远都没法在对方重新摆好架势之前进入攻击距离…… 才怪。 米夏尔•亨特流奥义——投剑式。 第八章 八十公里的角逐(8)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对手投出自己的长剑的下一秒钟,西蒙终于松开了指尖的弓弦。 这是一个完美的机会,投剑赋予了对方远距离进攻的手段,但同时也使得对方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武器,身体的重心与行动都因为这一个动作而变得可以预测。而在这之前,对方一直都保持这余力提防可能出现的进攻,这使得西蒙不得不一再放弃攻击的机会,直到现在。 阿兰的凌厉攻势与自己的沉默终究是使得对方产生了焦虑,这种焦虑使得对方开始倾向于更为冒险的进攻手段,试图尽快击溃阿兰。从最初的冒险砍腿到后来的投剑进攻,对方的进攻手段越来越具备攻击性,同样也越来越放弃自身的防守。 在长剑刺穿阿兰的腹部的同时,西蒙所射出的弓箭也准确地命中了对方的头部。 弓箭被对方的头盔轻而易举地弹开了。 西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对方的铠甲甚至坚固到可以弹开阿兰的长枪的地步,在这种近乎绝望的防御力面前普通的弓箭根本无济于事。指望弓箭能够穿透对方的铠甲根本是天方夜谭。 正因为对此早有准备,所以西蒙才会选择牺牲了自己的一枚金币。 他所射出的箭矢被他进行了一下简单的加工,魔法与物理的双重层面上的。 柔软的黄金硬币在他的蛮力下不得不扭曲变形,最后成为了箭头上的一层被甲。这种粗糙无比的临时工艺最终使得箭矢的重心变得极为别扭的同时重量翻了好几番,如果是在平时有人将这种箭矢卖给他的话,西蒙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吧自己最强的咒术下到那个寻他开心的家伙身上。 但是讽刺的是,而今是西蒙自己不得不选择了这种手法以获得足以击穿对方铠甲的机会。 这种机会来源于他的魔法书。 他的魔法书就是那些被诅咒的金币,是西蒙现在所掌握的最高级别的诅咒穿透技巧。它的灵感来自于那些传说之中被诅咒的财宝,那些被主人所诅咒的财宝被赋予了及其优秀的魔法穿透能力,尤其是在面对那些直接窃取了财宝的盗贼们来说。 这一魔法的核心源自于“交易”的概念,金币本身作为财富的象征用于完成这方面的魔法加工是再合适不过的行为。通过这样的手段,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赋予和索取等一系列手段来绕开对方的魔法抵抗——这一切都是交易行为。而当财富在双方手中流通时,这种交易行为成立,当获得某些东西时,那么就必然需要付出某些东西。 在大多数时候,获取这些金币的结果是沾染诅咒,不过在面对眼前这个拥有着极为显著的魔法抵抗能力的敌人时,他选择了更加迂回的手段。 十八枚金币中一枚被放置在了阿兰身上,一枚则被西蒙作为箭头被甲射了出去,命中了对方。通过这种方式,西蒙直接通过“金钱”的概念在双方之间构筑出“交易”的桥梁。 中箭的铠甲骑士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第一次,鲜血从骑士的铠甲缝隙中流淌了出来。 这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的投剑刺穿了另一方交易对象的腹部,那么他就理应付出相对等的代价。 西蒙没有尝试接近对方,他移动到了重伤的阿兰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对方的投剑极为刁钻,准确地命中了躲闪最为迟缓的下半身腹部位置。阿兰倾尽全力也不过是避免了原本可能直接穿透脊椎的恶果。 虽然逃过了当场死亡或者瘫痪的结果,但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将死亡的时间给稍微拖延了而已——在这种环境下可没有什么办法给一个腹部被一把长剑给穿透了的人止血,也许那些教会的神官们可以做到,但是现在这种鬼地方距离最近的城镇都有至少三十公里,很难说阿兰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够撑过三十多公里山路。 出于谨慎,西蒙将视线投向了那名追击者,以确定对方的状况。对方的状况甚至比阿兰还要恶劣——他的伤口可不像阿兰一样姑且有一把长剑卡着,避免了大量失血。对方是在全身发力的情况下忽然被撕裂了肌肉与皮肤,被心脏挤压的血液几乎是用喷洒的方式从身体里涌了出来。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里,他的脚下就已经积累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他死定了。”似乎是察觉到了西蒙的视线,追踪者用略显虚弱的声音说道。“腹部贯穿伤,在这个年代,除了神官的奇迹以外没有机会挽回,而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没有神官。” 西蒙没有理睬对方,他撕下身上的布料,包裹在阿兰的伤口边上,尽可能地减少流血的速度。 “你很高兴吧。” 尽管没人理睬,但是对方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甚至连声音都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愈发清晰了起来。 “他死了,钱就全归你一个人了” “给我闭嘴!”西蒙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他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是你绝对会先死。” “可我不这么认为。”追击者冷静得不像是濒死的人一般说道:“攻击的角度可以看到我的动作,你知道你的朋友没法躲开我的攻击。但是即便如此,你依旧等到我攻击过后才出手。你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 阿兰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西蒙不得不拍打阿兰的脸颊,以使得阿兰清醒一点:“听着,我需要吧剑拔出来,不拔出来我没法止血。可能会很痛,但是你一定要忍着。” “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你才能一口气将我重创,不是吗?当然,稍微有点出乎你的意料的是,我为了面对之后你可能会抓住我的同伴的情况,我选择了留活口。这使得你不得不跳出来演一场悲情剧。” 为了方便拔出长剑,西蒙让阿兰侧躺在地上。他将自己贴身的匕首拔出,让阿兰咬住了自己的刀鞘。 “毕竟,赚了钱,却没办法光明正大的享受,这种钱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不是吗?” 西蒙仅仅地握住了刀柄,一点点用力。阿兰的身体因为痛苦而激烈地挣扎,这使得西蒙不得不将全身的力量压在了阿兰的身体上,以尽可能地控制住阿兰。 “只要杀了你的同伴,所有的错误都可以算到他的头上,而你则可以拿着他的头颅洗白成一个被逼无奈的可怜虫,成功洗白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不是吗?” 在西蒙拔将手中的利刃从阿兰的身体里拔出的同时,这位共事数年四年之久的好友咽下了自己最后一口气。 将刀鞘从地上捡起,西蒙将自己沾血的匕首在阿兰的衣服上擦干净后重新收入了刀鞘。等到办完这一切过后,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看向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的追踪者。 “你说的完全正确。” 第九章 战争之路(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查理•诺维赫在思索自己应该找什么理由弄死眼前这三个人——这不是什么气话,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选项。 眼前这三个人给他带来了一个大麻烦:有一名士兵因为受到同僚的欺凌,最后杀死了自己的战友,然后打算投降到对面去。 用眼前这三个家伙的话来说,他们三个人躲过了最后一击,最后成功追上了那个企图投敌的家伙,将他斩杀。 哦,准确的说,是两个值班守夜的家伙逃过一劫,而另一个人则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与那个叛逃者虚与委蛇。不过当他找到机会之后,果断与同伴杀死了那个叛徒。 查理用屁股都猜到了这几个家伙在鬼扯。虽然不知道具体真相是什么样的,但是查理用自己的银行账户发誓,这几个家伙绝对在说谎——傻子才相信一个受不了欺凌而选择投敌的家伙会悄无声息的弄死自己的同僚之后会思维清晰地吧同僚的脑袋全砍下来带走。就算这个谎言是真的,那么这个叛逃的家伙也绝对是一个老练的二五仔。如此一来,他的那些熟人们全都不可信了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坏的征兆,这代表着目前这个制度的漏洞被这些人发现了。如果这个漏洞被流传开来的话,那么他手下这几百号人用不了几天就会死得只剩下几十个。甚至这仅剩的几十个人都是从对面“投诚”过来的…… 解决漏洞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让漏洞不存在,一种是让知道漏洞的人不存在。这就好像那些传说中为塔伦帝国的国王们修建陵墓的工人们都会被处死或陪葬一样,如果漏洞没人知道,那么和没有漏洞差不多了——虽然这种方式让查理觉得有点像是吧脑袋塞入沙子里的鸵鸟一样略微自欺欺人,但是胜在方便省事。 想到这里,查理将视线转向了正站在房门边上的亲信——这三个家伙就是那个白痴的部下,这种麻烦事情理所应当的是丢给捅出这个篓子的家伙来处理。 “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如果流传开来的话,对我军的士气会有很大影响,所以一定要严格时保守秘密,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查理看向了自己的亲信。“你们的长官会重新安置你们,你们暂时不需要执勤了。” 似乎是再也不想搭理这点小事一般,查理在随意地处理了过后就重新将视线头回到了今天早上所送来的文件上来——这是来自于大本营的传讯,大致内容是说因为战争的需要,国土防线被一定程度的激活。这使得原本被沉淀的魔力重新浓郁了起来,一些原本因为稀薄的魔力而沉寂的事物又会重新活跃起来,要他注意预防什么的…… 简单的说就是亡灵魔物什么的又双叒叕要冒出来了,再过一段时间,大街上随便死个人搞不好隔几天就会变成亡灵了。 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才互捅几刀的王党和叶尼塞教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合作了起来,叶尼塞教派方面甚至还派了好几个神职人员到自己旗下以防万一…… 虽然查理他以“为了应对可能变成亡灵的死者”为名,吧那几个驱魔给丢到小镇上的公墓附近,和那个快胖成一个球的守墓人挤一个小破屋子了就是的了…… 假装已经解决了这一项事情,查理将手中的文件给丢到了“已处理”的那一堆中,拆开了下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找人的命令。 有那么一瞬间,查理想要直接将这个给他添乱的玩意儿给丢进脚边的火炉里。好在最后他忍住了——文件袋被特地打上了特高优先级的红色狮鹫纹章,单纯论优先度,这份文件甚至比他自己的作战任务还要高。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这就证明他人生中第一次领兵的工作居然是找人。 还是一个漂亮女人。 看了眼文件最上头的肖像画,查理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万幸的是能够独自统领一支军队的查理姑且还算是王党高层,托此之福,大本营在发给他命令的时候还不至于像是发给底层打手时一般没头没尾。文件中与命令一同发来的还有一份不薄不厚的个人资料,大概是临时赶工的产物吧,抄写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哪怕是不懂书法的查理都可以察觉到那个倒霉的抄写员在抄写时的紧张忙碌。 然而,当他看到“年龄”上那一栏写着一个三位数数字后,查理感觉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跳。 所谓延年益寿的魔法,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方面人毕竟是需要死后灵魂归于天国的存在,尝试不死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试图与女神唱反调的行为。而另一方面,尝试永生的这个过程实在是一点也不舒服。 本质上说,它是将人变成非人的东西的技术。 目前最著名的永生团体是死海深处的那些老不死们,那些魔法师们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最先跨越了那道门槛,为了获得更多的时间进行自己的探索,他们用令人头皮发麻的果断将自己逐渐衰竭的器官像是换衣服一样一点点换掉——手脚不行了就换手脚,内脏不行了就换内脏,大脑不行了就直接吧自己的灵魂从中抽出来……时至今日,死海最深处传说就仿佛一个魔窟一般群魔乱舞,从史莱姆到构装体,从亡灵到魔物什么都有。 而另一个团体则是红湖与萨拉兰奇所联手进行的“不朽”课题了,以传奇魔法师海因里希向女神所问的“试问,何为不朽”为目标所展开的为期数十年的探索。最后直到前任红湖之主因为事故死亡才终于停下了这一堪称疯狂的过程。这一探索过程产生了数不胜数的失败品,这些失败品大多数被投入了白堡防线中用于抵御魔王军的渗透,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拥有权力从中离开。而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就是前公教荣誉主教,如今的红湖之主,“红姬”塞拉斯蒂。 而如果这个叫秋姬子的女人真的是不朽课题的产物的话,那么大本营想要得到她的理由就毫无疑问了。虽然从年纪上看可能是课题早期的过时技术了,但是考虑到同盟国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仅仅停留在制作活尸的水平,那么获取这个女人的一部分还是有必要的——至少早期作品还不至于让同盟国的魔法师们完全弄不懂。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萨拉兰奇所派来的回收部队了,在大本营的增援没有就位之前,查理觉得单单靠自己手下这帮子征召兵和前治安官,找一个萨拉兰奇出产战争机器可能有点不知死活。 …… ………… ……………… 等等,好像自己手里头正好有几个需要拿去送死的角色? 第十章 战争之路(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离开了那个充当办公室的市政厅大概一两分钟之后,我们几人又一次被叫回了办公室。 如果说之前这个有着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将军肚的家伙,给我的感觉是***到一半马上出来了的时候被人给打断了的话,那么现在大概就是吧剩下的那一半给搞定了之后神清气爽的感觉吧。如此巨大的转变,我们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有些让我感到不安。 老实说,我开始有点后悔为了省事而没有选择与西蒙再打一架了…… 虽然肚子上被开了一个洞,不过无论怎么说,我姑且还是会一点儿赞美诗的。虽然因为太久没用了的缘故熟练度远远不及那些正儿八经的神官们,但是用来保住我的命还是没啥问题。只要愿意玩命,个人认为拿下一个底牌已经掀开了的见习魔法师还是没啥问题。 不过主要问题在于,和某个无耻的长枪仔打过一场之后,进入贤者时间的我没啥玩命的动力…… 说到底,我是需要有人帮忙顶锅,而西蒙则是需要有人能够帮忙洗白。因为互相之间利益还算一致的缘故,我们两在互相僵持了一会儿过后,最终是一拍即合地直接拿着阿兰这个倒霉蛋的脑袋回来了——理所当然的,所有的过错全都被推到了这个倒霉蛋身上。为了避免真的有哪个亡灵法师让死人开口了,西蒙这家伙还特地进行了下咒…… 不过事实证明侦探片里的情节发生的可能性低得无限接近于零——那个见鬼的将军肚他喵的就是死活不相信我们的话。或者说他相信了我们的话,但就是想要找一个理由弄死我们!我真是哔了狗了,我们之间没仇吧?!被砍下脑袋的人里头有哪个人是你的面首吗?你看柯林这小伙也挺帅的,拿他凑合着行吗? “我这边有一个比较繁琐的新工作,需要人手来办一下。” 将军肚将手中的那一叠信纸转了个方向,使其正对着我们。 “我有个朋友,他的女儿被人给拐走了,据他的情报所说,他的女儿曾经出现在我们这边,所以希望我们来帮他找一找——他自己的人已经在赶来了,大概还要过几天时间才能到达。他们需要我们出几个人配合行动,包括且不限于带路。对面的那些萨拉兰奇人和他们的走狗们可能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可能会派出人进行阻挡。在这期间无疑会与我们产生冲突。” 仿佛是一个小职员在面对高层的无理取闹一般,将军肚毫不掩饰自己心中不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度让我产生了“这家伙也是个倒霉人”的同情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见鬼的将军而一点儿小小的头疼,从而导致我自个儿需要上去卖命的话,我的同情心可能还会再多分给他那么几毫克。 我的视线在将军肚所递过来的信件上扫了一眼,那是一份非常普通的信件,大致内容就是一个老父亲在那里絮絮叨叨失去了心爱的女儿有多么痛苦巴拉巴拉的。猛的一看就仿佛是一个彻底没救了的女儿控晚期的老父亲在向自己的老友控诉自己的可怜——嗯,所以需要一群人去为了他的女儿玩命。 也真为难写信的那位哥们能够活生生扯上这么厚一叠了,如果不是他口中的那位“女儿”是某个我认识的,在萨拉兰奇的白堡四领活了起码三位数的春秋的,大概一个多月前还只剩下一个脑袋了的老妖婆的话,我就信了这货的鬼话了。 “这封信有问题。” 就在我试图再次从那封长信上找到什么痕迹之时,一直以来就神出鬼没的伊莎贝拉再一次跳了出来,说了一句我即便是用脚趾甲都想得到的问题。 “是魔物皮制作的兽皮纸,这种纸一般都是用来制作高档卷轴而用的,实际上用来进行书写的话并不合手。很有可能是保密信件,正式内容是直接通过魔法书写的,只有指定对象可以看见。”在看到我的视线过后,伊莎贝拉无奈地摊了摊手:“别看我,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怎么说都是几百年前的死人了,指望我能破解现在的保密技术也太异想天开了。” 听到伊莎贝拉的解释,我再度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这白白净净的纸张。可惜的是我对此一无所获,老实说,我一直都以为所谓的兽皮纸和牛皮纸一样有着显著的异色,而且因为加工工艺的缘故,所以皱巴巴还凹凸不平的来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对于纸张的怀疑,将军肚很快就咳嗽了一声,让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尽管他的这个动作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对于一个自始至终知道这货纯粹在满嘴跑火车的人来说,他的这个动作就多多少少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在里头了。 “她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如果你们能够在这位大人物的眼里留下什么好印象的话,那么距离你们之后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不远了。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说到这里,将军肚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亲信带我们出去。 “你们还有几天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会儿身体。小镇里头有一个教堂,那里的那位神父在治疗方面的奇迹非常拿手,如果受伤了的话你们可以用这几天时间找他恢复一下。几天后等到那位大人派来的人就位之后,你们就陪同他们一同进行搜索。”似乎是想起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自己的亲信,将军肚不得不自己亲自补充道:“有些大人物不喜欢我们这种小角色太过打听他们家的事情,所以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烂在肚子里,这对所有人都好。” 我懂,我甚至可以猜得出你口中的“大人”是国家魔法学院的那些大佬们。我甚至还怀疑你要我们等的所谓那几个“那位大人派来的人”在几天前还是一帮子法师杀手或者干脆是治安队旗队的那群杀胚。 末了,将军肚象征性地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理所当然的,在刚刚才接受了将军肚的警告过后,所有人都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就连好奇心大于天的柯林都难得地智商上线了一回,安安静静地怂在了一边。 最终,大概是知道这一次活儿不好过的原因吧,将军肚还是象征性地祝福了一句: “好好休息吧,在这里我提前祝各位武运昌隆。” 第十一章 战争之路(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如果说各大教派哪一个和王权的冲突最少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叶尼塞教派——当然,这群家伙总是臭着个脸,一副“我在干更有意义的事情,没工夫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同样也不招人喜欢就是的了。 如果说公教代表了女神的仁慈,万物归一会代表了女神的固执,雷尔维沃派代表了女神的果决的话,那么叶尼塞派所代表的绝对是女神在收集癖方面的嗜好…… 虽然在执行过程中变得有点极端,但是这个奇葩教派最初的教义的的确确是“为了文明的传承”。他们的图书馆中储藏了古往今来以及出现于未曾出现过的几乎所有书籍,从音乐绘画到农业军事,这些庞大的技术储备甚至足够让文明被彻底摧毁过后的人类在一两代人的短暂时光里重拾文明。 不过毕竟是由人所组成的世俗机关,在漫长的岁月中莫名其妙地有点儿走偏了。 这群收集癖们渐渐地开始不仅限于收集书籍与知识,他们开始收集其他的稀有事物。 当各国纷纷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国土防线,曾经不可一世的魔物与神秘渐渐销声匿迹时,这些家伙也将自己的业务范围拓展到了对稀有魔物/神秘/魔法道具的收集上来。虽然期间一度与雷尔维沃教派有多些许冲突,不过双方很快就划分了各自的业务范围。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管杀,一个管埋。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两大极端派扛把子互相凝结了深厚的友谊的同时,叶尼塞教派也积累了多得数不胜数的神秘储备。 不过知道这帮子人手里头的神秘物品多到连死海的疯子们都流口水的地步是一回事,真正看到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在看到一瓶瓶宛如岩浆一般的血液就仿佛酒鬼的空酒瓶一样被乱七八糟地丢在四周的时候。 依靠我浅薄的魔物知识来看,这些血液大概、可能、八成、也许、应该…… 是龙血…… “哦,你是伤员吗?先去旁边椅子上坐一坐,我这边有点儿东西不见了,我得找一找……所以还请你略微等一等……”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胖乎乎的神父随意地向我抬了抬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我的方向的,反正在我的视角里头只能看见这位神父大人那伴随着自己的动作,如同海浪一般抖动着的丰满臀部。 我看了看教堂里的其他几个神职人员,他们似乎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并没有留意到我这边所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基础的道德观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我偷偷顺几个瓶子走的欲望,找到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神父吧自己大半个身子钻入宝箱之中,从里头掏出一大箩筐乱七八糟,却又一看就知道超级值钱的东西。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大概等待了十分钟左右,在我麻木地看到那个胖神父从眼前的箱子里头掏出了七八把刀剑,四五个奖杯,以及两个棺材过后,胖子神父终于拿着大概是自己想要寻找的手杖钻了出来。 “您这儿有解咒的药剂吗?” 我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丢得满地的龙血上转移开来,投向了因为宝冠不知道丢那儿去了而漏出了自己那一头油光闪闪的地中海的,颇具毛子风格的胖神父。 “别说得好像我这儿是什么魔法药品店一样。” 似乎是对于我的问题感到不满,神父生气地挑了挑眉头。不过可惜的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威严的缘故,他的这个动作反而让我联想到了逗孩子的老人。 “那么您知道哪儿有解咒的药剂吗?” 我不得不换了一个问法。本来听将军肚的说法,我还以为这个教堂是个类似于野战医院一样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将军肚搞不好是吧原本用来支付给随军牧师的钱给贪污了,然后拿着当地神职人员的工作场地滥竽充数…… “军队到小镇来之后就直接吧市面上所有能算得上战略物资的东西都给强行买走了,现在大概全堆积在镇上军队的后勤处,就在钟楼边上,不过你得有他们的批条才能去领。”说起这个,胖神父显得熟门熟路。很明显,这些日子里头他不是第一次回答类似的问题了。“不过镇子里头还是有些存货的,有些小贩手里头还有些货,所以他们私下在黑市里头交易,如果多花点钱的话还是能买到的。” 我真的很想吐槽,这个辣鸡地方,连随军牧师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受了伤都是找当地教堂治疗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吧药品全都给强行买走了有个卵用啊,给谁来用啊,拿去生娃不成(╯‵□′)╯︵┻━┻ “对了,看你这个样子,大概也是被征召的人吧?不用担心,黑市里头还是可以用代币来进行支付的,虽然汇率可能不怎么样就是的了。” 应该说不愧是封建社会嘛……就算我的那几个前辈们再怎么努力,这些家伙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质……我拿我的内裤打赌,这个见鬼的所谓“黑市”背后绝对是那个将军肚!他喵的这摆明了就是在卖军需赚回扣喝兵血,这套路熟悉得不要不要的啊。 “这个黑市在哪?”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如此严密的一个卖方市场,我这种被剥削阶层也只能硬着头皮被剥削……除非我下次打算再被西蒙用同样的方式来阴一次。万幸的是,虽然在马林堡的工作因为失败了而没有领到尾金,可同样因为很快就失败了的缘故,订金还有好大一笔没有花出去。托此之福,在大头兵里头我姑且还算有点资产。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胖神父颇为自傲地跺了跺脚,仰首挺胸地看着我。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我还是知道了这个贱人的意思…… 他就是黑市的一部分,而我现在要给他一笔中介费……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那几个前辈如果真的想要在这个狗屎世界完成现代化,最方便的手段可能是直接吧现在的活人全都给宰了才有那么一点希望…… 第十二章 战争之路(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尽管对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市颇为不爽,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帮子黑市的家伙,工作效率高得可以吧官僚主义甩到天边去。差不多就是出门撒泡尿的功夫,胖神父就拿着纸条找上了我——如果纸条没有瞎写的话,我大概需要在午后去小镇的马厩那里碰头。 老实说,整个过程充满了法制频道里头毒贩子交易毒品的味道…… 而交易的过程也正如法制频道里的毒贩子交易一样,一个满脸写着“以权谋私的仓库管理员”的小喽啰,和我在一个散发出马粪味的臭哄哄角落,像双傻子一样对好了蠢得一塌糊涂的暗号之后,用一打积灰积得都快成痂了的炼金药剂换掉了我大半家产…… 那个贱人还理直气壮的号称只论打卖,以瓶为单位的小生意懒得做。如果不是为了针对那个见鬼的魔法师队友,以便未来方便拿他的把柄进行敲诈的话,鬼才要买这些爷爷辈的解咒药剂啊! 然后我就在我的临时住所门口遇上上了上门的宪兵…… 有那么一瞬间,这帮子宪兵和黑市那个卖药的贱人联手欺压外地人的可能性在我脑海里头转了好几圈。虽然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概率究竟是高是低,但是毫无疑问,不管何时何地,当宪兵这种东西找上门来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好事。正因为如此,我的大脑在仅仅用了一秒钟时间过后得出了答案——掉头走人。 然而这一秒钟时间还是太慢了。 “师傅!这几位长官找我们!” 柯林那个坑货毫无疑问向我展示了一个优秀的追踪者那敏锐的直觉与观察力,几乎是我刚刚看到房门的瞬间,这个家伙就仿佛心有灵犀地将视线转向了我的方向。在我得出掉头走人将麻烦丢给他处理的同时,也得出了将麻烦丢给我的结论。 顺着柯林的视线,几名宪兵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住了我的身影。两名宪兵依旧停留在原地,剩下的四名宪兵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向我走来。 “鲁滨逊先生?” 为首的宪兵翻了翻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了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换掉的假名。 因为这个假名用得实在不多的缘故,我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在说我自己,结果失去了最佳的回答机会。最终为了避免对方的怀疑,在稍作犹豫过后,微微点了点头代表肯定的同时,将马林给我提供的身份公文,以及这里的身份腰牌递了上去。 “据我所知,你们队伍里头还有一个人,叫西蒙?”为首的宪兵一边低头翻看自己的笔记本,一边是不是地将眼神投向我的身上。大概是习惯性地想要从我的面部表情来判断我是否在说谎吧,也不知道他的眼睛能不能穿透头盔…… “是的。” 短暂地思考这个回答会不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答案过后,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我刚才听到那个少年叫你师傅,你们小队之间都是熟人吗?” “不是,我们小队是新组建的。” 周围的气氛令我略有些不舒服,我微微地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因为距离接近的缘故,我非常清楚地察觉到眼前这名宪兵在我活动的时候将注意力从自己的笔记本上微微转移了一下。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宪兵在警惕我。 “我注意到你们小队只剩下三个人了,你能向我们复述一下事情的缘由吗?” “我已经有过解释了。” 这个问题让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宪兵进行进一步调查这种事情猛地一听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在上司都已经安排了新的工作的情况下,宪兵们依旧死抓着不放,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觉得极为可疑,我不由得怀疑我是不是被卷入了什么针对那个将军肚的政治斗争之中去了——虽然我并没有听到什么上头有矛盾的传闻。 “那就再复述一遍。” 宪兵们的态度极为强硬。面对对方强硬的态度,我不得不将原本的说辞重新复述了一遍。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吧将军肚从那个位置上拖下来,但是如果眼前这些宪兵把我强行抓起来的话,将军肚也许会恼怒,但是绝对不会想办法救我的就是的了。 “也就是说,那个叫西蒙的家伙曾经与那个叫阿兰的人共同行动了?”在简单地完成了笔录过后,为首的宪兵漫不经心地追问道。“你确定他们并不是同伴,最后因为分赃不均之类的原因自相残杀吗?” “即便自相残杀,他们也没有理由重新回到我们这边,不是吗?” 尽管心里头巴不得点头赞同这个宪兵的说法,但是西蒙那家伙的丰厚财产还是让我继续选择了合作——别的不说,我连针对对方魔法的解咒药剂都准备好了,如果最后还没有从这家伙手里弄出点东西回本的话那就太亏了。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很容易的进入小镇内部收集更有价值的情报,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被派到荒山野岭里过日子——就比如你们现在。”宪兵唑唑逼人地扫了我一眼,然后提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问题: “为什么他要等到你们两值班的时候才动手?你如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而不是他们的帮凶?” “仅仅因为你的臆想,就要给我定罪?”我试图表现出我对这种行为的厌恶,只不过因为头盔的缘故,我很难说这种情绪表达出了多少。 “相信我,我们可以做到,我们就代表着军法。”宪兵丝毫不在意我的不快,趾高气扬地合上了笔记本。“人们需要一个解释,我们不可能拿着一个死人的脑袋来解释,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或者你,或者其他人。” “那你们应该问西蒙。他与阿兰一同行动,我们只是在后头追击而已——这一点在我们所有人的证词中都得到了证明。我能肯定的只有,在我追上阿兰并展开战斗之后,西蒙自称是我们这边的。” 尽管知道眼前这个宪兵十有八九是在威胁我,但是西蒙那点私房钱的回报毫无疑问无法与硬抗宪兵的风险相比。正因为如此,我果断翻脸将西蒙给出卖了,向宪兵们暗示西蒙的可疑。 “我很怀疑你这个说辞的真实度,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你们为什么会选择相信西蒙?”为首的宪兵依旧臭着副脸追问。 “我们都不是什么以战死为最终目标的家伙,在能顾达成自己目的的前提下,能不拼命就不拼命。”对于这个问题,我摊了摊手,给出了大概是和他交谈过后唯一一句完全真实的回答。 为首的宪兵并没有继续追问,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是想要用目光戳穿我的头盔一般审视着我。最终,仿佛是终于放弃了一般,他重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用仿佛是谈论邻居家的午饭一般随意的语气说到: “两个小时前,西蒙逃跑了。” ……………… ………… …… MMP。 第十三章 战争之路(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菲特注视着眼前的橡木大门,满溢而出的负面情绪使得周围的守卫们都不由得从门边远离了几分。 “他呆在里面多久了?” 空气中若影若现的荷尔蒙气息令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恼怒,而不属于自己的左眼所传达而来的刺痛感更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恼怒情绪,令她宛如来了大姨妈的更年期妇女一般焦躁不安。 “大概……三天了……” 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守卫们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过后,最后还是在菲特的注视下带着几分尴尬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得到答案过后,菲特没有丝毫犹豫地敲响了房门。 大概半分钟过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房门被人从内部打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用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菲特。如果菲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眼前这个叫格兰妮的少女应该算是那家伙的女仆。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随着房门的打开,腥臭味从房间内一点点飘散而出。根本不需要看,菲特就知道那个男人在这几天就一直没有中断自己那堪称荒谬的腐朽生活。也幸亏他没有活生生猝死,要不然他们还得想办法去和诺兰公国的那帮子人解释。不过从这方面来看,这个男人至少在体力方面是可以令九成九以上的同性望尘莫及的存在。 “来自本土的代表已经来了,希望阿卡姆先生能够准备一下。” 菲特用足以让房间里的人也能听闻的声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她非常希望阿卡姆能够尽快开始自己的行动。长达三天的有求必应已经让她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她打定主意,如果这个男人还打算继续拖延的话,她就直接吧这个杂种给赶出去。 “对不起,我马上……” “不——行——!” 少女毫无疑问是知道自己行为的不当的,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是能够做主的角色。根本不等她说完,一个粗躁的男声就打断了她,吓得少女一下子矮了一截,菲特甚至怀疑如果对方语气再严厉一点,她会不会直接吧脑袋缩进胸腔里。 “我们之前已经有过约定,我们满足你的一切需求,你放弃对秋姬子小姐的干涉,并陪同我们的人进行回收作业。” 为了避免再像上一次一样被直接关在门外,菲特直接越过了不着寸缕的格兰妮,穿过略显狭小的走廊进入了到寝室之中。 “我的要求是漂亮的女人随我干个爽,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允许了的吧?”即便是房间被外人闯入,阿卡姆依旧没有丝毫羞涩地继续卖力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反而是带着几分炫耀地愈发起劲了。 “看看你们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舞会里的交际花和几个失势的贵族小姐!要这些玩意儿我为什么不去妓院?还是说你们的本事和妓院并没有什么显著区别?”满足地射出过后,阿卡姆放开眼前的贵妇,重重地躺在身后丰满的脂肪上,讽刺地看着眼前一身轻甲的女骑士。“我要更有质量的玩意儿,更有情调的,更有味道的,更有气质的——怎么样的都行!” “你所说的那些人物都有各自的身份,她们不可能跑来和你上床。” 菲特深深吸入一口腥气,按捺住给他几巴掌,质问“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的冲动,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解释道。 “所以我找你们而不是找妓院啊!”仿佛是一个挑剔的顾客在教训服务不周的旅店一般,阿卡姆神气十足地刁着二郎腿数落道:“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不愿意就逮过来啊!那些落魄的贵族小姐怎么弄过来的就怎么弄过来呗,无非就是后台稍微硬一点而已,有什么区别?如果实在是连这都做不到的话,那你自己脱光衣服来陪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凑合一下。” “要我们为你得罪那么多人,你首先得表现出自己有值得我们这么做的价值。” 也许是愤怒已经越过了自己神智的某个阈值了的缘故,菲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大致上算是知道了,这个男人本质上和那些流氓混混并没有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流氓混混可能是全人类最强的一个流氓混混,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敢过分得罪这个流氓混混了吧。 “那你们就别叫我去帮你们找人啊。”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阿卡姆带着几分小人得志地大笑了起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把价码放低,跟我来一炮,我就陪你们去找人。你不同意我就直接找你的上司说去!哈哈哈哈!”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世界上最恶劣,最具破坏力的一个流氓。如果有可能,绝对要将其绞死的渣滓。 “呐、小姑娘啊,别被这个男人给骗了喔,这个男人现在在这里只不过是想要赚外快而已,实际上这家伙可从来不会放弃漂亮姑娘的——至少在自己上过之前不会。” 一个新的声音打断了眼前的尴尬场景,似乎是对声音的主人颇为熟悉的缘故,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阿卡姆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那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倾国倾城的美丽已经在稍显稚嫩的身体上崭露头角,乖巧的金色长发披洒在纤细的肩头,明亮的湛蓝色瞳孔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她似乎并没有被房间里的淫秽所影响,镇定自若地在窗边品尝着自己的饼干。 虽然菲特并不清楚女孩的确切身份,但是她并不会小瞧这个女孩。原因很简单,这个女孩就是来自萨拉兰奇的代表。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萨本土方面只派遣了她一个人过来了的缘故,所以他们才不得不花费老大力气尽可能地在这边组织一支足够规模的队伍。 “你都来了,还叫上我干什么?你们真的是打算去刺杀国王吗?”因为即将到手的美人飞走了的缘故,阿卡姆的心情愈发阴沉了。 “毕竟是黑鹰们的战争啊,老身也很担心这些石匠们一不小心太上头了啊,再加上秋姬子姑且还算和我稍微有点旧情,所以老身就说服萨拉兰奇的那些年轻人让我来进行回收了。” 老气横秋的语调在一个充斥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口中显得极为别扭,给人一种一本正经学习大人说话的稚嫩感。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一直都满脑子想着女人的阿卡姆难得严肃了起来。 良久,阿卡姆终于再度开口。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吧。” 第十四章 战争之路(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托西蒙那个贱人的福,我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一直都处于宪兵们的监视之下。等到那支传说中的特勤小队抵达过后,我们才在一整队宪兵的带领下前往小镇前方进行汇合。整个过程就像是武警押运死刑犯上路…… 这支人数仅仅只有五人的特勤小组并没有进入小镇拜访的意思,在小镇门口与我们汇合过后(甚至连补给都是由宪兵押着我们带过去的——没错,那群操蛋的宪兵们只负责押的那一部分),就立刻马不停蹄地继续向着天晓得什么方向前进,期间除了短暂的休息过后几乎就一直都是在马匹上度过。 也许是因为魔法世界的缘故,虽然在爆发速度上也许还不至于超过地球上的赛马太多,但是在耐力上,这些马和地球上的马除了名字和外貌以外绝对是两个物种——这些不屑于吃杂草的,整条路上这些天天靠鸡蛋裹牛肉过日子的,有时还和豺狗一样一圈围在刚死的野兽身边巴滋巴滋吃得只剩下内脏的(骨头貌似也被吃掉了),在无聊时还嗑点颗粒化草料当点心打打牙祭的马形魔物。在一整天的赶路途中越跑越精神,反倒是身为高阶职业者的骑手们先撑不住,多次在它们一脸嫌弃的表情下硬着头皮休息……我很怀疑如果不管着这些家伙的话,它们可能会直接一溜烟跑到海边去。 理所当然地,我这种骑术菜鸟在一天的赶路途中就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被抖成了战马们那介于便秘排泄物和干面条的点心状……不过最惨的不是我,柯林这个倒霉蛋更是早在半路就不省人事,被直接挂在马背上带着走的。休息时有几个人还有点担心地探了探这家伙的气断了没有。从他们随后就好像没有事一样继续跑的迹象来看,这几家伙也许暂时还活着。 “我跟你说,不管对面这次出来的是个什么牛鬼蛇神!咱两出马,手到擒来!” 结束了一天的赶路过后,围坐在篝火旁的工藤,仿佛是一个喝多了酒的醉汉一般,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拍着胸膛口沫横飞。在遇上工藤这个家伙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日本人是轻小说里那种一句话一个对不起,一言不合就鞠个躬的类型。现在看来,指望从基本小说里头看人性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虽然对于这家伙擅自把我也给加入主要战力这一点有所不满,但是这个说上兴致来的家伙完全没有让我开口的机会,我好几次顶着快彻底瘫痪的身子,强打精神的争辩都被无情地淹没在了这家伙的话唠之中,被冲得不见踪影。 出于谨慎考虑,我的视线在对方腰间的佩刀上扫过。虽然刀柄似乎又换了个新的款式,但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所携带的应该是曾经被输给我,然后又被我给抵押到那个名字都忘记了的铁匠的那把太刀……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弄回来的,我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跟踪在我身边了,直接和那个铁匠商量好了的。要不然实在没法解释那个铁匠为啥要死活拿这把刀来抵押。 当然,这种事情就现在看来还算是好事。有一个能和天使有来有回的大佬镇场子,去找秋姬子麻烦的时候底气都硬朗了不少,连前几天资金大幅度亏损的晦气都消散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身子骨实在提不起劲,我甚至还想唱一首歌。 说到底,能和准神级别的玩意儿过招的家伙哪有那么好找嘛,全人类社会里头能够到这个线的人物就没几个,比较知名的除了那位传说中从来没离开过罗德克城墙的白色死神之外,就剩下法爷们的祖师爷海因里希了。莱因哈特那家伙再怎么只手遮天,顶破天也就算是一个陆军元帅。他难不面子还大到能吧这种国士无双级别的家伙给请过来不成? 再加上和工藤一块儿过来的这一小分队旗队也不是什么善茬,虽然在同盟国之外的地方并不怎么有名,但是在杜马同盟内部,这些家伙的地位和那些地方传说中偷拐小孩的老巫婆没什么两样,都是属于那种哪怕是背地里骂上几声都会遭受厄运的狠角色——传闻这些家伙的身上蕴含了极为强大的魔法,即便是靠近他们都会导致普通人的死亡。 当然,虽然传说稍微有点夸张,但他们的表现也的确证明了传闻在某些方面的真实性——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这群家伙硬生生抵挡住了数十倍于他们的萨拉兰奇新军,一直到同盟国高层在王家中队的掩护下离开过后才撤离战场。然而即便是在面对这种强度的战斗,萨拉兰奇人也没能成功地获得他们的一具尸体——根据我从其他职业者之间所流传的小道消息来说,这些家伙在一夜激战过后,毫发无伤地在萨拉兰奇人的目送下撤离了战场。 大概是因为被工藤的情绪所感染,我自己也不由得乐观了一些。在简单地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战力过后,不由得信心十足起来。毫无疑问,虽然在正面战斗中,萨拉兰奇方面也许可以依靠强大的军势将精锐全都离开国内的同盟国轻易压垮,但是如果单单按照顶级战力来看,莱因哈特那仅仅只属于萨拉兰奇那一小部分的人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同盟国相对抗的——即便是得到了同盟国内的贵族力量支援也是如此。 不过说来讽刺,由杜马同盟所组织的这支特勤小队中,担任指挥角色的马尔塔(工藤)是一个实打实的萨拉兰奇人。正是这家伙所一手创建的萨拉兰奇兄弟会为萨拉兰奇军打开了杜马同盟这座堡垒的大门。虽然因为兄弟会被萨拉兰奇政府所收编的缘故,这家伙离开了萨拉兰奇。但是由这么一个人来带领一帮子杜马同盟的魔法师抢夺一个萨拉兰奇人的魔法成果…… 老实说,这种事情怎么看都给我一种抗战电视剧里头,二鬼子带着真鬼子去抄游击队家的感觉…… 第十五章 最后的帝国人(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西蒙从旅店带着点霉臭味的床铺上醒了过来。 因为昨天喝得太多了的缘故,他的大脑稍微有点儿不太清醒,脑袋在床头像是一只迷茫的眼镜蛇一般转了好几圈,最终才终于清醒了一点儿。 楼下旅店老板对店员的训斥声顺着透风的地板传入了西蒙的耳中,似乎是因为旅店的食品柜遭遇了小偷——西蒙很难相信有人会只偷食物而不去偷取财产,老实说他很怀疑是旅店养的老鼠偷吃的,他感觉自己房间里头可能就有一只。 微微抬了抬视线,他看到了自己那个还沾了点泥土的包裹。那是他这几十天来的收获之一。 虽然被那个桶盔男一轮截胡给搞得颇有几分狼狈,但是自己还算有惊无险地达成了所有目标。他成功依靠自己的功劳,以及一点小小的财产从军需官那里换来了信用证明。依靠这份证明,他不但可以将代币收入兑换为可用货币,还成功将自己洗白成了一个光荣退役的老兵——虽然最后似乎被宪兵们对他起了疑心,但是当他们回过神来采取行动的时候自己已经逃出几十公里了。 不过麻烦不单单这一点儿,如今因为内战的缘故,整个国家都有点人心惶惶的。虽然这个小小的村子在整个同盟国之中毫无存在感,以至于内战双方甚至都没有派遣自己的人手前来要求效忠,但是弥漫于整个国家的紧迫气息依旧影响到了村子里的人们,甚至连酒吧的妞儿都没了激情。 不过即便如此,西蒙也一时间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藏身地了——天晓得他花了多大劲才找到一个没有被内战双方所控制的小村,他可不想辛辛苦苦逃脱前线后,躲入国王或者贵族哪一方的控制区里,结果在某一天又被直接征召上战场……他同样也不想自残。 也正因为这种原因,尽管有种种不便,尽管心里头对于这些乡下土老帽儿鄙夷至极,尽管这个见鬼的地方旅馆的床铺上甚至有老鼠——搞不好还有一只喜欢恶作剧的幽灵——西蒙也不得不掐着鼻子强迫自己习惯这一切。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扉被人敲响了。 西蒙本能地握住了自己枕头下的匕首,他对于短兵器战斗不能说是非常擅长,但是如果单纯的是注入魔力,然后进行抛投的话,这种事情他自认为还是非常熟练的。 “阁下,这里有一位先生慕名前来,想要拜访您。 酒吧店员的解释让西蒙愈发疑惑了起来,他不认为自己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熟人——他的熟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在阿肯色山区里头猎杀流民的赏金猎人们。而这些家伙毫无疑问和“慕名前来”以及“拜访”这样的词汇毫无关联。 “让他进来吧……” 短暂的犹豫过后,西蒙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奇怪的不速之客。 “非常高兴阁下没有拒绝我的见面邀请。”似乎是迫不及待一般,西蒙的话音刚落下,门外的男人就推门挤进了这个阴暗狭小的房间。丝毫没有考虑西蒙会不会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之类的尴尬事情。“九条——一名诗人兼学者。” 西蒙毫不犹豫地将最后半句话给忽略了。 “有什么事吗?” 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最终在确定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过后,西蒙缓缓地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作为一名学者,最近正在筹划着写一本新书。” 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自称九条的男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记事本来,大致地向他展示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似乎是一部骑士冒险小说。 “但是因为并未亲身经历战争的缘故,我不确定战争是否如同我所假想的那样……你知道的。”似乎是担心触及到某些西蒙不愿意谈起的事情,男人稍微含糊了一下。“所以在听说有一名光荣退役的英雄暂时在这个村子居住时,我就忍不住想要前来拜访一下。” “你只要离开村子走上几天路就可以亲自体会战争——虽然现在还只是前奏,但是距离正式开场不远了。” 西蒙的目光扫过男人,想要尽可能地从中获取足够的信息,以便他能够对这个男人的威胁程度进行一个评估——“学者”这样的词汇在很多时候都是和魔法师划等号的名词,虽然绝大多数人永远都无法成为一名魔法师中战斗专家(或者说法师杀手),但是对于拥有一定阅读水平的人来说,掌握两手足够杀人的魔法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有人引路的情况下,只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学会一手足够杀人的法术飞弹。 魔法就是这么一个入门简单精通困难的活计。一个拥有阅读能力的人只要有目的地学上几个小时,就拥有了杀死一个苦学数十载的魔法专家的机会——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机会,但是这种机会绝对要比一个普通人杀死一个低阶游侠大上不知多少倍。 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一点都不想和一个可能是魔法师的陌生人进行太多亲密接触,三言两语地想要打发对方离开。 “就一个小小的问题,战争有什么预兆吗?”眼看店员似乎要将自己赶走了,自称九条的男人赶紧将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 “如果一个地方即将沦为战争,那么发动攻击的一方往往都会调整灵脉,让魔力在这个地方大规模的聚集。”见到对方似乎依旧觉得疑惑,西蒙在短暂的思考过后最终还是耐下性子给了对方一个简单的回答:“如今因为国土防线的缘故,一个地区的魔力浓度是不足以支撑大量魔法师使用的——或者说,极为浪费。绝大多数地方的魔力即便是发动一个高阶魔法都需要大量时间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一小片区域涌入大量魔法师是一种极其浪费的行为,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获取足够的魔力使用。” “那么,将战线展开呢?”似乎依旧没有消除心中的疑惑,男人追问道:“将战线展开到原本的数倍宽度,这样不就是可以获得更多的魔力进行攻击了吗?” “那样的话战线就会变得格外单薄。”西蒙想到了当年导致阿肯色领最后一名正式魔法师,也就是他那位导师丧命的战斗。“过于单薄的正面会使得对方的冲击可以轻易地在你的战线上撕开一个缺口,而后从这个缺口涌入你的后方,对你的两翼进行分割包抄。” 停了停,见对方依旧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西蒙又补充了一句:“过于宽大的正面也会使得互相之间的配合变得迟缓困难,甚至预备队都难以进行调遣。” “那么,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大概是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得寸进尺了吧,男人不等西蒙开口就继续将自己的话题说了出来:“请问,在您看来,战争究竟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还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西蒙没能控制住自己拔刀宰掉这个讽刺自己的杂种的冲动,一下子从自己的床上跳了起来。但是万幸的是店员及时地将这位不速之客给轰出了自己身边,这一点时间使得他的理智重新束缚住了自己的身体。 用了几秒钟时间,西蒙终于确认这个男人并不是有意在讽刺自己,而仅仅只是一种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好奇罢了。 “我的父母死在了士兵手里,像是腊肠一样在绞刑架上飘来荡去。我的导师死在了我的面前,被两个人直接切成了十几块。我的朋友死在了我的面前,杀死他的人就在旁边看着他一点点死去。”连西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用一种充满了讽刺与轻蔑的语气向一下子缩到门外走廊上的九条说道: “我可以拍着胸膛告诉你,战斗没有荣誉,没有浪漫,没有惺惺相惜。在那个鬼地方,以无耻为荣,以高尚为耻。以背叛为荣,以忠诚为耻。以欺诈为荣,以诚实为耻。坚定高尚之人奔赴死亡,狡诈懦弱之人百战而归——这就是战争。” 这一次,没有再给对方继续提问的机会,西蒙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第十六章 最后的帝国人(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那名学者似乎还打算继续向他询问,急切地敲打着房门,试图说服店员将房门打开。只不过受到暗示魔法影响的店员很明显没有让他得逞,连拖带拽地将那名学者给带离了房门。 听着学者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从房门前远去,西蒙终于放下了一直都提着的心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地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眼手中本能地拔出的匕首,在是否重新塞回枕头下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过后,最后选择用一个比较顺手的姿势插在了腰后头。 办完这一切的西蒙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在原地发呆了近一分钟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为了享受难得的和平生活,今天再继续喝个酩酊大醉——在当赏金猎人的时候他可没这么痛快喝酒的机会,毕竟那些不知道廉耻为何物的同僚们可不会对一个醉鬼手下留情。 在习惯性地想要拿酒瓶的时候,宿醉的痛苦让他的动作稍微有点变形,手指一不小心将本该拿入手中的酒瓶给碰倒。如果不是身体依旧敏捷地赶在酒瓶摔得粉碎之前接住了它的话,恐怕他就要考虑如何清理一地的玻璃渣了。 注视着酒瓶中只剩下一半的液体,西蒙在宿醉的痛苦和醉酒的愉悦之间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给了自己一脑袋瓜子,然后选择了后者——这个地方又不用担心有人趁他睡着后割断他的脖子吧钱拿走,虽然宿醉后是挺痛苦的,不过只要一直喝酒不睡着就行了……大概吧? 丝毫没有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西蒙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酒瓶中残余的液体一口闷光。酒精似乎没有随着食道进入腹部,而是直奔大脑将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给挤了出去。他似乎看到了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随手将他放在床头剩下的酒瓶给拿走了。 “把酒给我……” 唾液从他无意识张开的嘴中流淌而下,但是他毫无察觉。他只想喝酒,他只想喝下那迷人无比的生命之水,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想要。 “你该停一停了,西蒙。” 老搭档若无其事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一如既往地平静,一如既往的坚定。仿佛无论遭遇什么厄运都不会懊悔一般。 “把酒给我!” 西蒙的声音严厉了起来,他不喜欢对方用这种方式和自己说话,无论对方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用这种方式与他说话。他现在需要喝酒,而不是听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 “你不应该这样……” “Thurisaz!” 对方还想要为了阻止西蒙而说什么,但是西蒙的魔法抢先一步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汹涌的魔力化为了实质性的动能,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席卷了大半个房间,最后冲击到四壁上。 木质房间在这一股力量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整个房间的天花板似乎因为这一轮冲击而倾斜了几度,大半个房间的杂物被席卷着镶入了墙壁之中。 “谁在这里?”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疑问。 “kaunaz” 一个新的符文开始浮现在空气中,符文所散发而出的幽蓝色光芒照亮了房间,但是除了因为魔法而变得一团乱的房间之外,西蒙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存在。 腰后的匕首仿佛有生命一般滑入手中,西蒙用身体隐藏着手中的匕首,缓缓地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顺着符文的幽光可以看到空气中所飞舞着的不计其数的灰尘与棉絮,这些让人不由得屏主呼吸的杂物在魔法的冲击下被掀得到处都是。店员焦急的脚步声从房间外的楼梯上传来,但是当跑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店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面对一个魔法师兼退役老兵可能有点太过危险了,在门口踌躇了半天不敢推门进来。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漆黑的人影随着魔法消失在了西蒙的视线中。 “给我出来,杂种!” 尽管知道十有八九不会有人回答,但是西蒙还是抱着“喊一声也不会少块肉”的念头向空无一人的空气大声喊道。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吱声。就连门外的店员都一下子失去了声息,大概是觉得房间里法师姥爷发癫了,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地凑过去打搅对方实在太危险了吧,在听到西蒙的喊声过后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蹑手蹑脚地顺着赶来的路又溜回去了。 西蒙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得了什么病结果产生了幻觉,还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沾上了。他可以确定自己对阿兰的尸体进行了妥善处理,对方绝对不可能会变成亡灵来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即便是因为战争的缘故,魔力浓度因为被启动的国土防线而有了大幅度提升的现在也不可能。 他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他不确定自己是因为喝醉了酒结果没能摸到酒瓶还是酒瓶被人(也许不应该称之为人?)给拿走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或许是因为饮酒,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不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他需要耗费一点时间来进行准备。 当然,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他需要保持清醒——至少暂时要清醒。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西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可能异常的动静,缓慢地向房门后退。房门随着他的念头而打开,他一点一点地退出了房间,没有任何事物阻止他,唯一的障碍就是他一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空酒瓶,酒瓶叮叮当当的声响吓了他一大跳。 也许那个东西在害怕他,也许那个东西已经藏起来或者跑掉了,也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只是他喝醉了酒产生了幻觉然后在那儿发酒疯。 他关上了房门,将视线转向走廊尽头,在那里,酒吧老板与两名店员正一脸忐忑地看向这边。 “客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似乎是因为自己员工的注视而获取了勇气,那名像一个屠夫一般强壮的酒吧老板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向西蒙走来。 没事——西蒙本来想想要这么说的。 但仿佛是要有意戏弄他一般,房门被打开了。 刚刚从门把手上离开的手掌近乎本能地重新抓住了门把手,不等大脑进一步传回信息就重重地将房门重新关上。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西蒙感觉自己的手掌都有点发麻。巨大的声响震得几缕灰尘从头顶的天花板上落了下来,那名强壮无比的酒吧老板发出了一声被弓虽暴的小姑娘一般的尖叫声后,以与身型完全不符的敏捷钻回了走廊尽头。 但是西蒙没有功夫去嘲笑对方,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房间里依旧闪烁着幽光的符文,这个理论上应该照亮周围所有隐藏事物的符文依旧在工作,但是他全然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在试图开门,房间里有某个视他的符文为无物的东西正试图出来。 随着手上再度传来试图将房门打开的力量,身体中仅剩的一点酒精从后颈化作冷汗冒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东西,反正房间里头有一个无法被他看到,也无法被他攻击,但是却诡异地可以对周围的事物造成影响的玩意儿试图出来。他将视线转向了走廊尽头一脸迟疑的酒吧店员与老板,用尽可能严厉的声音喊道: “给我一根炭笔!” 两名店员与一名店长在走廊尽头互相推卸着,试图让对方来进行这么一个危险的工作。在他们看来,眼前十有八九是法师在房间里头召唤出了什么既危险又麻烦的东西。在这种说不准就没命的活计面前,两名店员在自己的小命和每天几个铜子儿的工钱面前很快做出了抉择——他们将店长给推了出去。 不过店长毫无疑问没有与自己身型相对应的胆量,他用了十几秒钟才勉强前进了一小步,即便是这一小步也随着房间内传出的一声撞门声而化为了过去式——在撞门声中,这位强壮无比的店长身手矫健无比地越过了自己的两名员工所组成的人墙,躲到了楼下。 最后似乎是觉得自己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可能会被暴怒的法师姥爷给迁怒了,一名店员在踌躇半天后,隔着一整条走廊将手中的木炭丢了过来——这是他昨晚在酒吧门口写价格时用剩的。 西蒙也没心情再去生这些怂货的气,房间内的那个东西很明显急躁了起来,在房间内又拉又撞,好几次西蒙一个不注意就被对方给拉开了一条缝隙。在接到炭笔过后他迫不及待地在房门上画出了一个十字,然后像是一个为树干增添枝叶的画家一般从十字的两根轴线上开始向外延伸并增添符文。 当代表束缚的raidho刻下过后,房间内的事物对房门的影响毫无疑问受到了极大的削减。随着越来越多的符文刻下,房间里的声音也沉寂了下来。当西蒙终于停下自己的行动过后,像是枝叶一般的符文已经布满了整扇房门。 西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房间内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已经安静了下来,但是西蒙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它被自己的符文消灭了,在发现自己没法攻击并且发现对方过后,西蒙就已经打消了靠自己的符文消灭对方的念头,而是通过符文将整个房间给彻底强化并囚禁了起来——对方试图打开房门的行为无疑证明了房间对那个东西有着显著的约束作用。 “阁、阁下……没问题了吗?” 大概是觉得暂时没有危险了吧,那名强壮的店长在冲自己的店员比了一个“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脸色过后,壮着胆子向西蒙靠近了几步。 “没事了,这个房间最近不要开启,自己想办法吧这个门框在钉上。如果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吧门打开了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怪我。” 随手将一枚金币丢给对方当做赔偿过后,西蒙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不得不说这一次能够一次性绘制出如此大规模的符文实在是一次超水平发挥,八十余个符文的组合成绩直接在自己曾经的最好成绩上翻了一倍。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个水准的话,自己没准还可以靠着这一个水平混到个正式魔法师头衔…… 在他飞出酒吧前的一瞬间,他所看到的是酒吧老板那沙包大的拳头。 第十七章 最后的帝国人(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仅仅一瞬间,身体撞碎了走廊的木质窗口,飞过了并不宽敞的街道,最后撞在街道另一头的屋檐上。停顿了几秒钟后,最终在重力的影响下重重地摔落在散发出奇怪恶臭味的泥泞路面上…… 发生……什么了? 整整十秒钟时间,西蒙都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自己似乎被那个可以发出被弓虽暴的女人一样的尖叫声的酒吧老板给打飞了? 一股荒谬感从西蒙的心底油然而生,以至于连周围好奇地聚拢过来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平民们都被他无视了。 不,其实考虑到那个店长在逃跑的时候那敏捷得不像话的身手来看,已经可以肯定那家伙至少是一个战士方面的职业者了。只不过因为这家伙在面对屋子里的东西时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丢脸了,结果使得西蒙选择性地将其轻视了而已。 西蒙微微地抬了抬手,身体反馈的感觉告诉他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对方的攻击被他的防护符文成功地抵挡了下来,并没有对他的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当然,心理上的伤害除外。 似乎是担心被西蒙迁怒的缘故,原本聚集在周围的人群随着西蒙的起身一下子退出了老大一圈。托此之福西蒙得以获得一个比较舒适的环境来恢复自己混乱的感官。 至少他找到自己飞下来的地方了。 而在他飞下来的地方,另一个身影正从半空中直落而下。 但是他察觉得已经太晚了,那位从天而降的酒吧老板依靠自己的重量再度将西蒙给按回了脏兮兮的泥土地面上,毫不客气地冲着西蒙的脸上一拳砸下。 “你这个杂种!在我的酒吧里头干了什么?!” 对于西蒙来说,虽然没能避开这一击,但是至少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了。这使得他成功地避免了再度被对方一拳打得七晕八素的困境,成功地保持了注意力。 而对于魔法师来说,只要保持注意力,就能够施法。 魔法飞弹直接命中了对方的头部,出乎西蒙意料的是,即便是被如此近距离的魔法飞弹直击,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酒吧老板却没有受到任何显著的伤势。仅仅在被魔法飞弹的动能带得稍微后仰一下过后,立刻重新找回了平衡。 对于西蒙来说这简直是堪称惊悚的防御能力,不需要任何铠甲就能够抵御经过超魔施法的魔法飞弹攻击,天晓得这种十有八九是战士系黑段的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荒山野岭。 顾不得为穷山辟岭忽然跳出来一个黑段而感到惊愕,西蒙乘对方失去平衡的短暂机会立刻翻身从对方身边离开。虽然对方因为没有使用武器的缘故而危险性大大减少,但是如果持续缠斗下去的话终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天晓得对方什么时候脑袋转过弯来了,改用关节技料理自己了。 微微抬手,因为遭受忽然攻击而脱手的匕首从远方飞回手中。虽然不知道这个杀猪佬的酒馆客房里头为什么会有某些完全搞不清楚来历的神秘系生物,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放在后面再说——无论如何,这个家伙都是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拳,还吧自己按在烂地里头很揍了一顿。无论如何都还是先吧这场子找回来再谈别的。 “法师杀手?”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从法术飞弹中的影响中稍微缓一缓,在西蒙重整姿态过后,酒馆老板极为谨慎地保持了防守的意思。 “你每看见一个法师都这么问的吗?” 西蒙意识到对方大概是一个法师护卫——这些家伙是专门负责保护专精于理论研究,并不涉及实际战斗的魔法师的。也只有这些天天和学术派法师接触的家伙才会产生一种绝大多数法师不会玩近战的错觉。 而那些真正舞刀弄枪的法师们从来不知道“专精”二字怎么写——傻子才指望那几个战士职业着能帮忙拦住所有敌人,毕竟战士们总不可能一句“孙贼!冲我来!”就把那些一门心思想着干掉法师的人与投射物用不知名的方式给吸到自个儿脸上来……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为了适应复杂的战斗环境,越是精通战斗的法师学的东西越杂。这方面的极致就是著名的法师杀手了。这些除了一层皮之外就没一点和人类相似的东西是标准的物法双修系职业者,经过炼金术改造的身体使得他们拥有了漫长的寿命与强大的学习能力,这使得他们的战斗方式变得格外灵活多变。上到魔法剑术弓弩,下到刺杀下毒色诱无一不通,一身本领总可以找到对手不擅长的领域阴死对方——如果没有的话那不用想,对手绝对也不是人类。 西蒙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炼金术改造途中会产生包括破坏生殖系统在内(这些家伙甚至没有性别概念)的一系列负面影响的原因,法师杀手的数量可能会再翻几倍。 但是西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名法师护卫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近期出现的话还可以理解为躲避战乱,但是对方在这里开酒馆这件事说明对方已经在这里待过不短的时间了,无论是惹恼了什么人,堂堂一名黑段水准的法师护卫没有任何理由会呆在一个乡下地方当酒馆老板。 似乎是西蒙的否认给了对方一点信心,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对方随手从旁边的摊贩上抽出了一根扁担向西蒙接近了过来。 面对对方这种不屈不挠的态度,西蒙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点儿忐忑,收起了自己原有的一点儿傲慢。鹰目术提升了自己的视线反应能力,巨力术提升了自己的力量,猫之优雅提升了自己的身体协调能力……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投了过去。 尽管在部分认识方面可能有点偏颇,但是对方身为法师护卫的底子也的确没有因为和平的日子而荒废下来。面对西蒙出其不意的攻击,他极为娴熟地调整自己的临时武器,用扁担接住了西蒙投出的匕首。 斗气…… 虽然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究竟是哪个水平,但是毫无疑问对方并不是刚刚抵达黑段的新人。经过魔法强化的匕首没能穿透只有几厘米厚度的扁担,仅仅只是钉入了大致一厘米的刀尖。 似乎对于西蒙这出乎意料的攻击并不意外,依靠扁担接住了抛投的匕首过后,对方迅速将扁担掉了个头,试图将匕首拔下。 应对实在太粗糙了…… 皱了皱眉头,再度召回了自己的匕首。虽然对方反应了过来试图在半空中抓住匕首,但是被西蒙操作自己的匕首以一个灵活的互相绕了开来,并依靠匕首重新飞回手中的机会在对方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对方在应对魔法师的方面显得极为生疏,无论是之前明明抓住了自己却一时疏忽被自己逃掉,还是刚才明明知道自己的匕首可以召回,却参试控制住自己的匕首……这一切都不符合一名法师护卫的身份,作为专门提供给学术派法师担任保镖工作的战士,这些家伙也许不擅长如何杀人,但是断然不应该像对付一个玩杂耍的盗贼一样对付一个魔法师。要知道现在早就已经不是几百年前那个魔法师都穿长袍拿法杖的年代了。 再一次地,西蒙投出了自己的匕首。这一次对方吸取的教训,仅仅只是草草地将匕首打开。但是毫无疑问地,对方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来应对西蒙的这种攻击方式,只能在打开西蒙的匕首过后快步接近,试图一举解决西蒙。 但是西蒙并没有急着召回自己的匕首,而是等到对方抵达自己身前过后才终于召回自己的匕首。 虽然在面对魔法师时经验不足,但是姑且还是一个黑段起步的战士职业者。尽管攻击来自视线之外,但是酒吧老板还是察觉到了攻击的到来,闪电般地回身捕捉到了半空中的匕首,一棍将之击飞。 但如此一来也失去了对西蒙本人的威胁。 依旧是缺乏面对魔法师才会犯下的错误。经过一连串魔法强化的魔法师在身体强度虽然比战士系职业者们略微逊色,但是这个逊色还远远无法到达能够将之无视的地步——尤其是在无甲状态下。 环绕在身体周边用于防御的立场被重塑了锋锐外形,在经过魔法强化的身体帮助下化为了一柄看不见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对方的肌肉。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西蒙收回自己的匕首,后退了几步与之保持安全距离。 本来西蒙打算给对方一点儿更深刻的教训,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的轻微皮外伤。但是在战斗途中他忽然思考到一个对方留在这里的可能。 假如,他就是作为护卫,陪同一名魔法师抵达这里的呢? 第十八章 最后的帝国人(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毫无疑问,这个村子并不像它外表所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至少对于酒吧老板来说如此。 对方毫无疑问知道些什么,一些即便是西蒙都没意识到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那个此时被西蒙封印在房间里的神秘存在。 “你是哪边的?” 对方并没有因为西蒙的手下留情而表现出与西蒙交流情报的意思,虽然态度略为缓和,但是依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警惕。 但是即便如此,西蒙还是察觉到了对方无意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对方会问他来自“哪边”,这无疑就证明了对方是隶属于某个组织所派遣的调查小队。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任何一支小队,无论是来自官方还是民间,当他们开始对某一独立环境进行调查时,他们都会在最近的安全区域内保留一小部分人手作为预备。这一队人手的规模与任务视调查的程度而有所改变。 在调查初期,后备人员往往都聚集了整支队伍的主力,当先遣小队遭遇意外事故,由后备人员进行救援与接替。而当调查进入到最后阶段时,双方的地位就完全掉过来了。绝大多数主力都进入已经熟悉的环境进行调查,而安全区域仅仅只保留最低限度的人手以防万一。 毫无疑问酒吧老板所处的情况就是后者。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支规模绝对不算很大的调查小队因为什么变故而失去了联系,但是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短——原本作为调查小队的一员几乎已经在村子里安家落户,甚至都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产业。 “好吧,你等你的增援,我不妨碍你。” 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西蒙后退了几步选择离开。 拷问对方的念头曾经一度涌上他的心头,但是被他按捺了下去。身为一名赏金猎人,他还不至于饥渴到去袭击有组织的职业者——至少在有其他更低风险选择的时候不会。在 当然,最最重要的地方在于,这一整队人来这里调查的玩意儿十有八九和他一铜子儿关系都没有。 话虽如此,作为一个颇有财产的魔法师(虽然是学徒),尽管已经打定主意不在这件事情里头插一脚,但哪怕是出于满足好奇心的需求,也应该对这个值得动用一整队人带着一个魔法师探索的玩意儿有所了解——尤其是在那帮子魔法师可能已经玩脱了的情况下。 这样一个连本地税务官都不知道的封闭村子里,只要有心,要打听到一队外地职业者们的消息根本是轻而易举。根本用不着西蒙亲自去找,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小混混的家伙,就为了想办法教训一下不肯交安全费的酒吧老板而找上了西蒙。而西蒙在付出一顿毒打过后——如果不是那个小混混见财起意的话本该是一个金币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 事情的源头是村子外的一个矿洞,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矿洞。 也许是因为文化水平的缘故,那名小混混没能准确地表述出这个矿洞的出现时间,当问及这个矿洞的出现时间时,他所能表达的仅仅只有“祖先留下的”这么一个模糊无比的概念。 只不过,整个村子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成功地从矿洞中收获黄金,据那些人所留下的传闻,纯度惊人的黄金如同破烂一般与地面的碎石混杂在一起,只要一低头就可以捡起足以受用终身的财富。 当然,更多的人则永远地消失在了漆黑的洞穴深处,了无声息。 在村里的传闻中,有一条龙看上了那个富饶得不像话的矿洞。它栖息在矿洞最深处的黄金巢穴中,每一个打算窃取黄金的生物都会被他吞入腹中。唯有在它稍稍离开之时,人们才有机会从中拾取黄金。 而最近一个从矿洞中获取黄金的人,就是酒吧老板。 小混混直言不讳地告诉了西蒙有关那名酒吧老板的所有事情,包括当年他们对矿洞的探索——能知道这么多是因为帮派里的前辈们当初曾经被征召进入矿洞探索。也许是因为这层关系,酒吧老板和这些帮派成员们的关系一直都极为恶劣。 如果是强迫那些家伙进入矿洞淘金的话,也许那些最后活下来的地痞流氓们不但不会恼怒,甚至还会将魔法师们视作恩人。但是按照那些进入了矿洞的前辈们的说法,底下除了石头与黄金以外什么都没有。整整一周时间,十几个男人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在四通八达的矿道里头到处乱走。 这对于那些地痞流氓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只要他们稍微一低头,他们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但是他们偏偏不能这么做,外乡人们以“可能有诅咒”为由禁止他们将任何东西带出矿洞,每一个试图这么做的人都会在被狠抽二十鞭子过后重新赶回矿洞内部,直到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携带为止。 直到一周后,终于觉得矿洞内部没有危险过后,外乡人们开始亲自进入矿洞进行探索。而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帮派混混们则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而被赶出了矿洞区域,仅仅只留下了最熟悉矿洞环境的几个人来担任向导工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西蒙也不可能从小混混口中知道那些魔法师们最后是怎么失去踪迹的——小混混坚持认为那些外乡人是被回家的巨龙给杀光了,令西蒙颇为尴尬的地方在于,尽管心底对于这些乡下农民的愚昧颇为不屑,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比龙穴更为靠谱的解释。 如果是一条巨龙看上了这个富饶得离谱的金矿,那么无论是普通村民们概率性的生还,还是魔法师们的失踪,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一条龙完全有可能为了那些黄金而杀光所有进入矿洞的人,哪怕是一小队黑段职业者,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在一条巨龙面前逃生。 “我需要一个人带路。” 一枚金币化作一个流畅的弧线飞向小混混。仅仅数秒钟时间就确定了自己的选择,西蒙向手忙脚乱地接过金币的小混混命令道。 “我需要看一看那群外乡人的营地。” 第十九章 最后的帝国人(5)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作为一个出生自深山之中的,年纪不过三十的,从来没有与矿业打过交道的人,西蒙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矿洞有点认知上的偏差。 在他的概念里,矿洞应该和那些农田或者牧场之类的玩意儿一样,村民们居住在被木栅栏所包围的聚居地里,而聚居地周边则是漫山遍野的农作物。每天白天,村民们从村口进入自己的田地里劳作,傍晚则重新回到被木栅栏所保护的村子里过夜,周而复始。 但是矿洞这种东西不太一样,它并不像农田一样需要数十倍的土地进行劳作,地表上它仅仅只需要一个足够运输矿物的洞口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职能,在很多时候,哪怕是大城市里的地下水道都比矿洞要来得豪华…… 简单的说,矿洞并不像西蒙所想象的那样处于村子外一个无人的空地上,它就在村子中心…… 而理所当然的,西蒙想象中调查小队们所遗留的营地也根本不存在。据小混混所说,当年的调查小队是直接征用了矿洞周边的房屋作为营地的。而当他们失踪后,空无一人的房屋也迅速被流浪汉们所占据,并且成为了房屋的新主人。 “你们不是说矿洞里有一条龙吗?”西蒙花了不少时间才在小混混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传闻中的矿洞——它如今在一个不知名的铁匠铺仓库里,被人简单无比地用几块腐朽得不像话的木板封死。 西蒙感觉自己可能是当赏金猎人太久了,以至于完全无法理解底层贫民们的思维方式了。他怎么都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和以前老家的地下室洞口没什么区别的地方,就是传闻中吞噬了至少一整队职业者的,疑似龙穴的空洞…… “你们就这样在一个龙穴上头住下了?”他不可思议地向身边的小混混问道。 “我们这不是吧洞口封上了嘛……” 小混混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显然对那几块连一个普通女人都挡不住的木板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奇怪信心,丝毫不觉得用这样的玩意儿堵住一个龙穴有多么……嗯……西蒙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再说了,建好了的屋子就在那儿,不去占着就变成别人的东西了诶。”就如同西蒙没法理解村民们一样,小混混也对于城里人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可理喻。“你总不可能放着村子最里头的房子不要,跑去栅栏外头建房子吧。反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以外的东西从矿洞里出来过。” 西蒙很想问一问对方为什么就不能用一个更加牢实的东西封住洞口,但是问题刚到口头就重新咽了下去。他不可能指望一帮子懒得连村子周围的木栅栏都不愿意扩建的家伙能够有多大动力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反正往好的方面去思考,他们这种态度姑且还是对自己有点好处的——至少他不需要担忧,自己可能会被失踪的魔法师倾尽毕生所学制作的封印结界给挡在外面这样的事情。 在是否需要探查一下矿洞的问题上,西蒙犹豫了。平心而论,这个矿洞究竟怎么样和他的关系并不算大,就如同小混混所说的那样:反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以外的东西从洞里出来过。他运气还不至于差到自己一来就遇上这个矿洞出事情。说到底,他之所以想要调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如果为了调查这里而将自己制与危险之中的话,那毫无疑问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他的选择也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了。 “你进去看看。”——西蒙向身边的小混混说道。 “啥?!” 因为太过惊愕的缘故,这位倒霉的小混混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进而产生了可怕的幻听。一脸惊愕地看向身边这位可能还不到三十岁的城里人。 “我说:你进去看一看。” 西蒙拍了拍小混混的肩膀,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地用心理暗示干扰了对方的思维。这没什么,作为一个魔法师,拿手边够得着的生物去探个路属于一种极为正常的行为,就连他自个儿当年也经常被导师丢去做实验(不过大多数时候还不至于落得个需要通过心理暗示的地步)。虽然条件允许的话,很多魔法师也会选择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甚至干脆使用专门培育的探路鸟,但是条件不允许的时候丢个人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这不可能!我还没疯!” 小混混一下子尖叫了起来,一溜烟就从西蒙身边躲得远远的。西蒙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教训导致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的话,这家伙早就动手了。 “一整队的魔法师都死在了那里面!我进去的话就死定了!别想骗我进去!我死也不会进去的!”小混混一边尖叫着一边后退,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以便让自己脱离眼前的困境。 但是西蒙没有力气去在乎这个小混混的心思,他还没有从意外之中回过神来。他可以保证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一个职业者,他的暗示魔法也绝对没有问题。但事实就是,他颇为自豪的暗示魔法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失效了。本该在魔法的影响下对他唯命是从的小混混,而不是满脑子想着快点离开。 “Isa。” 不等大脑得出结论,身体就已经抢先发动了符文,将仓库门彻底封死。 西蒙忽然意识到了对方所说的某个细节:本征召进入矿洞探索。 当年的魔法师们放弃了更为有效可靠的,通过魔法强行奴役生物进行探索的手段,而是采取了更为低效的强制征召。西蒙最初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仅仅将之当做带队魔法师可能在该领域并不擅长的缘故。 但如今看来,当年的魔法师们毫无疑问是遇上了自己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们似乎拥有着极为强力的对暗示类魔法抗性。 “进去。”西蒙用一发魔法飞弹射在了小混混脚边,命令道:“除非你捡回至少一公斤的金子,否则别想出来。” 毫不犹豫地,西蒙采用了前辈们所采用的手段。也许低效,但绝对管用。 “我会死的!”倒霉透顶的小混混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也许在这之前还有村民胆敢进入矿洞中搏一搏富贵,但是当魔法师们毫无声息地消失在矿洞里过后,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觉得矿洞里会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但是西蒙毫无疑问不会在乎这个小混混的死活,他像是提小鸡一样拎着小混混的后颈,将小混混给丢进了漆黑的矿洞中。矿洞内部靠近出口的位置大概是一个斜坡,失去平衡的小混混一个踉跄就栽倒了下去,然后咕噜咕噜地滚进了洞穴深处。 然后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传出。 “该不会是磕到脑袋,晕过去了吧?” 西蒙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浑身都不由得僵硬了。 “你也下去找一找他吧。” 于是,西蒙被一脚踹进了洞里…… 第二十章 最后的帝国人(6)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对阿卡姆等人来说,回收秋姬子的工作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顺利…… 理论上说萨拉兰奇人可以通过预先设定的魔法信标来确定秋姬子的位置,接下来他们只需要顺着信标找过去,然后将人带回去就完事了。 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跟着信标从国王控制区跑到了贵族控制区,又跑到国王控制区又跑到贵族控制区——在短短的五天时间里,他们在边界线上跑了两个来回。 然而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秋姬子…… 菲特酱似乎认为秋姬子已经得到了某个偏向中立的职业者庇护,这位庇护者察觉到了他们的跟踪,所以一直都在尝试着甩开他们。但是因为自身并不属于双方的任何一边,因此无法太过深入地进入内战双方的控制区域,只能在相对松散的边界线上来回机动,结果就导致了这种捉摸不定的诡异行动轨迹。 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 这种解释来自于一个在半路上莫名其妙地遇到的,自称九条的女学者。这家伙告诉回收小队的人们,这周边有一个迷宫,他们要找的人有可能就是落入了那个迷宫之中。 这个理由有那么一点儿道理——虽然具体的什么“因为同盟国的寂静结界的关闭,原本被沉寂下来的魔力重新活跃起来,这使得原本因为缺少魔力而陷入休眠中的迷宫又重新活动了起来”的话完全听不懂,但是就阿卡姆自个儿的经验,迷宫似乎真的都挺喜欢到处乱跑。 但是这个情报并没有什么大用,他们没有合适的手段去找到那个到处乱跑的迷宫——那只假萝莉可以做到,但是它毫无疑问并不打算出手。结果就使得他们不得不继续跟着信标到处乱跑。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阿卡姆的视线从女学者身上扫过,虽然对方因为宽松的着装而显得有点而臃肿,但是从她踩在草地上所留下的脚印来看,哪怕是算上身上的杂物,其重量也不超过六十公斤。再考虑到对方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以及服装的大致轮廓,对方应该算是偏瘦的类型。 长得不错,而且缺乏锻炼。 这对于阿卡姆来说是个好消息,无论如何,用强都是最方便快捷的手段。只不过不是现在,还需要再等一等…… “迷宫往往都会出现在高密度魔力的地方,在很多时候,它是诅咒的产物。一个强大的诅咒在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之后,会因为失去目标而逐渐安静下来,最终形成迷宫。塔伦帝国的时代,迷宫内部丰富的产出是冒险者们发家致富的好地方,很多城市甚至专门围绕迷宫与冒险者这个产出/消费群体而建立,形成了塔伦帝国时期独特的冒险者文化……” 胡扯。 阿卡姆撇了撇嘴,他想到了自己最近遇上的几个迷宫——那个被放逐到奇怪地方的什么什么教会的前圣地,那个在萨拉兰奇北方的全是死人的小镇……总而言之,他最近遇上的这几个迷宫完全没有看到半点发财的迹象。没有迷宫深处随处可见的财宝,怪物们的尸体也几乎没有任何价值,甚至连从里面带出什么东西都无比困难。 因为这个原因,他从那个什么什么圣地里头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吧周边能找到的冒险小说全都烧了——其中包括一个满脸麻子的书店。并且从那个书店老板身上敲诈了一大笔钱——用欺骗读者的理由。 “您跑题了,九条女士。我们对于迷宫的历史没有太大兴趣,我们仅仅只想要知道怎么找到你口中的那个迷宫。” 一旁的卡娜打断了女学者可能的长篇大论。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敌意,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对方。 事实上不光是卡娜,整个回收小队之中几乎所有人都不信任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对方不是职业者,仅仅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是这么一个普通人,居然出现在内战双方的冲突区域——自从进入这块冲突区域过后,整支小队已经先后遇上十四波来自双方的轻步兵了,这些轻步兵虽然因为忌惮小队的武力仅仅在远处观望一会儿就选择了退却,但是如果对象是一个普通女人的话,根本不可能指望这些亡命之徒还会有什么道德可言。 但这个女人就是做到了。因此这也说明这个女人对他们隐瞒了很多东西。 而在这种情况下,九条依旧能够留在小队里,并且没有被强行拷问,完全是因为阿卡姆处于某个众所皆知的理由而强行将她留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迷宫很奇怪。”女学者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一般情况下,塔伦帝国那个时代的迷宫不应该这么活跃。那些迷宫们本应该像是树懒一样的家伙,几百年都不见得会挪一里路的,但是这个迷宫活跃得简直就像是一只哈士奇。” “听起来好像迷宫是一种生物。” “理论上说,迷宫的确是一种魔法生物。”女学者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它们的身体是一种被魔力浸染的石块,免疫系统是内部的魔物。以的魔力为粮食,而排泄物则是一些贵金属,以及少量未消化的物质化魔力残渣。在塔伦帝国时期,冒险者文化可以简单理解成一种自然界迷宫与职业者的共生关系。” “听起来有点像是鳄鱼和燕千鸟。”阿卡姆想到了在自由都市那边看到的那些跑去肉食动物里头找东西吃的小鸟。不得不说,被区区一个迷宫给当做那种东西实在是让人有点火大。 “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还有很多,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讲起。”根本连思考都不用,女学者就给出了答案。 “那好!我有一个计划!”阿卡姆拍了拍手,向所有人说道:“我们需要一个人,既没有足够强大的魔力吸引到那个迷宫的注意力,又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在里面杀进杀出。由他想办法用不惊动那家伙的办法接近它。然后直接进去找到秋姬子把她带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完全不明所以的提议。它完全是建立在一个不确定的前提下,设计的一个毫无逻辑的计划——它甚至不应该算作计划,更应该称之为想法什么的。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阿卡姆,想要等待他解释自己提出这么个计划的理由。 “这个任务由我自己来!不过我需要一个对这周围,以及迷宫比较熟悉的人!我推荐由九条小姐来担任这个角色!” 这一下,所有人都猜到阿卡姆的目的了,立刻毫无兴趣地将注意力转移了开来,几个脾气不太好的家伙还偷偷地发出了嘘声。 理所当然地,阿卡姆完全不在意队伍里那点小小的不满,心满意足地连拖带拽地带着女学者离开了临时营地。 然后,当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进入到眼前这个不知名的村子中了…… 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帝国人(7)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我不喜欢乡下,尤其是封建社会的乡下。 刚刚从村子外吃得饱饱的牲畜在主人的带领下从道路上走过,随意地落下一坨臭烘烘的排泄物。一个没注意脚下的倒霉蛋一脚踩在了还散发着温热的粪便上,咒骂了一声过后随意地在地面上擦了擦,然后继续向远方走去。屠夫在路边随意地摆了一个摊子就开始屠宰牲畜,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蚊虫密密麻麻地趴在血泊之上贪婪地吮吸着已经冰冷的血液,在上面产卵…… 这些乡下村民们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既不会觉得恶心,也不会觉得难闻,更不会在意什么卫生。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我在白堡四领时休息时喜欢窝在公会里当死宅的原因。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生活条件方面的某些要求可能连土著国王们都会觉得天方夜谭。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是一个实打实的“娇生惯养的贵族小鲜肉”。 “我从来不知道,迷宫里竟然还能有这么多人。” 半响,将注意力从恼人的生活环境上转移开来过后,我不由自主地说道。 “说得好像你遇上过好多个迷宫似的。”半空中的伊莎贝拉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因为诅咒而形成的迷宫适合爱好负能量的怪物生活,因为祝福而形成的迷宫天生就能够伤害负能量怪物,因为单纯的魔力积累而形成的迷宫则没有太大的偏向性。你遇上了啥?因为诅咒和一点人为因素而形成的迷宫?里面又不是没亡灵。被直接丢进入异界的世界碎片?又不是没有异界魔,不适合人类生存不代表不适合其他东西生存。” “你似乎对这迷宫很熟悉?” 我暗暗地挑了挑眉头,瞥了眼半空中露出一副得意洋洋模样的伊莎贝拉。这家伙似乎心情很好? “在我们那个时代,迷宫可是遍地都是的啊。”似乎说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伊莎贝拉的情绪显得格外高昂。“那个时候单单是我家城堡下面就有两个呢!我创下的最深层记录直到魔王军南下的时候都没人打破呢。” 总感觉我似乎是穿越的时间点有点问题,地下城冒险,魔王军入侵……怎么想,穿越时间点都应该是伊莎贝拉她们那个更接近传统奇幻小说的时间点才对吧?!可我这穿越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人类濒临绝种正在被虐泉不说,原本的奇幻小说式的浪漫剧本也被一大帮子打红了眼的穿越者前辈们活生生玩坏,变成了一部近代战争剧。我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晚几年穿越,等这些前辈们吧这个世界的物理定律给摸熟后,他们可能连日系SF轻小说式的魔导科技都会给搬上来开片…… 大概是早就想要找个机会嘚瑟了吧,接下来十分钟里,伊莎贝拉一直都在向我吹嘘着自己如何成功骗过那条在北地筑巢的毒龙,躲在祭品中钻入它的腹中,最后成功将之杀死的故事。因为这家伙兴致实在太过高昂了,以至于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她新鲜龙血是这个世界上已知最致命的毒药了…… “说起来。其他人呢?” 再继续附和了伊莎贝拉有关“与末代王子的爱情史”,“独斗兰顿骑士团六名副团长”,“与魔王军的斗智斗勇”等一系列的故事过后,耐心濒临临界点的我不得不找个理由打断了兴头上的伊莎贝拉。 “大概是从其他门进去了?” 终于回想起来我们目的的伊莎贝拉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秒钟,然后毫无诚意地瞎编了个理由。 尽管对她的态度不大认同,但是目前我也只能希望她所说的是事实——按照那几个法师杀手的讨论结果,他们判定这个迷宫因为刚刚苏醒过于虚弱的缘故,因此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避免与太大的魔力反应进行接触(具体原理没听懂,大概是什么大魔力源天生就能够对小魔力源进行影响什么的)。为了避免“吓着”这个迷宫,我们不得不分散了开来,以免大量聚集的魔力吧对方吓跑了…… 理论上说这个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迷宫是不会放过职业者这种补品的——职业者的身体所蕴含的力量对于这些以魔力为食的家伙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补品。迷宫通过有意地保留一些高价值矿物来吸引职业者这一美餐进入自己身体,然后依靠自己的“免疫系统”将之杀死并分解,令其体内的魔力渗入洞穴的土壤之中……与其说迷宫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是共生关系,倒不如说是类似于童话故事里头专门用财富引诱贪婪者的魔物之类的东西。 当然,以上理论都是从那几个来自于那国家魔法学院的法师杀手那听来的,如果有什么错误的话不关我的事…… 至少眼前的情况似乎使得这个理论不大靠谱,这个迷宫里头的活人多得有点超出我们的想象,对于一个拥有着大量储备粮的迷宫来说,外头的那些可能有点磕牙的法师杀手们怕是不大合它胃口…… 总而言之,尽管在心底希望那些传闻中博学多艺的法师杀手们能够再想到什么其它的办法溜进来,但是至少暂时,我需要自个儿想办法找到秋姬子了。毕竟是传说中想方设法吧职业者坑死的迷宫,能快点完事走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万幸的是在一个处于迷宫内部可能有几百年的村子里找一个外来人并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情,只需要找几个地头蛇打听一下最近村子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来基本上就可以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找到了传说中各种小道消息无比灵通的酒吧。 然而当我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那个所谓的酒馆时,我不由得愣住了。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的缘故?酒吧二楼的位置可以看到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听旁边那位浓妆艳抹的妓女解释,大概半个小时前,有一个不知好歹的顾客在胆小的克莱森酒店里搞破坏,结果被后者一怒之下从二楼打飞了出来——顺着妓女的提示,我还可以在泥泞的地面上隐隐约约看到还未消失的人形痕迹…… “先生,要来喝一杯吗?” 就在这时,有人拉住了我,将我从妓女身边拖走,一直到酒馆内部。 “对不起,我不用……” “哐当——” 将我拖进酒馆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关上了身后的酒馆门,大概比我穿着铠甲的大腿还粗的手臂随意地从吧台下方提出了一个极具重量感的橡木酒桶。 “我能买回去喝吗……” 在对方强壮的肌肉上留意了一秒钟,然后我果断咽下了自己的后半句话。我之所以被敲诈,被人强买强卖,这完全是因为我需要向对方打听消息,而不是被对方给吓着了,绝对不是! “看样子自从我们失踪之后,他们有些被吓着了,所以选择先派你进来探个路?”男人轻轻哼了一身,然后脱下了衣服(这个动作吓得我一下子跑到了门边),露出了自己胸膛上的纹身——那是一个被利剑刺穿的骷髅头。 不过可惜的是,我满脑子所想的都是:他是谁?他在干啥?他要干什么?他不会是个gay吧? 而最后的最后,解答了我的疑惑的是一直以来都被我当做吉祥物的伊莎贝拉。 “他是兰顿骑士团的人。” 第二十二章 护国的魔剑(1)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在听到伊莎贝拉认出人来之后,我的心里头就只剩下一个“完了”。 无论如何,我头上三尺飘着的女鬼她本身是一个几百年前和北边那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魔王一个时代的家伙了,按照物以类聚的标准,这家伙认识的东西绝对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玩意儿。 或者说,能活几百年的家伙怎么都没法再继续划分到“正常人”的标准里。 “他是个法师杀手?你怎么确定的?” 我的视线从对方身上扫过,虽然可以清楚地判断出对方那职业者级别的力量感,但是怎么也没法在对方身上找到任何一丝能够证明身份的痕迹。我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希望,如果是伊莎贝拉认错了的话,那么我就可以轻松很多。 “我以前和白兰度去说服兰顿骑士团加入讨伐军的时候见过他。”伊莎贝拉成功地辜负了我的期待,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地说道:“他是负责保护骑士团首席魔法顾问的,那个时候他代表魔法顾问参加了我们的会议。”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一般,那名前兰顿骑士团成员,现在的酒吧老板,忽然愣了愣,向四周环视,一眼就找到了因为身着铠甲而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我。 “那名首席魔法顾问并没有参加讨伐军,他被安排去转移圣剑了。”摊了摊手,伊莎贝拉回答道:“如果讨伐军失败,那么圣剑就是最后手段。” 克莱森似乎还在确认我的危险性,停留在酒吧门口注视着我,既不离开,也不靠近。 “那把在席瓦拉高地上击溃了魔王军的护国圣剑?我一直都以为有人在瞎编故事。为什么你们不在讨伐军里头使用它,而要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用?” 我回想到了席瓦拉高地那至今都还呈现出一片混乱的天候,历史书上说一名乡下小男孩忽然有一天得到了圣剑的召唤,踏上了战场,并且在战斗中以一己之力将战局扭转。我在看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我一直都以为这是官方在那儿瞎吹,现在看来那把所谓的圣剑是真的有能力吧一个普通小男孩变成一个世界BOSS级别的家伙? “说得我可以吧大半个兰顿骑士团给撂倒,强行抢走圣剑上战场似的。当年骑士团里头知道内情的高层已经死光了,连有没有人活着参加那场席什么之战都不知道。你与其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那边那个亲历者。”伊莎贝拉不知怎么忽然有点闹脾气,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倒吊着的女鬼一般倒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我。 过了大概几秒钟,似乎是发泄过了的原因,伊莎贝拉落回了地面,神气十足地审视了一下周边过后,难得地严肃了起来,皱起了眉头向我说道:“那些法师杀手们说这个迷宫是因为静寂结界的存在而陷入了休眠中,但是这个村子里的风格却是帝国末期的风格,时间上对不上。” 我挑了挑眉头,意识到了伊莎贝拉的意思。 “你是说,这个迷宫封闭得要比预计得早得多,早在国土防线与静寂结界建立之前,它就已经陷入了休眠中了?” “我甚至怀疑他们将圣剑藏在了这里——直接藏在了迷宫最底层。然后立即抽干迷宫的魔力,迫使迷宫陷入休眠。如果只是要求安全的话,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休眠中的迷宫哪怕是魔鬼都无法找到他们的存在。”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到了信息的矛盾,伊莎贝拉露出了一丝苦恼的神色。 “但是席瓦拉高地之战中圣剑的的确确出现了,这就说明克莱森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守护圣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想到了二战中在运输核弹过后被潜艇击沉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巡洋舰。“有可能是因为内讧啊被伏击啊或者干脆是事情办完了找个地方隐居山林了什么的原因吗?” “你是说当逃兵?的确有这个可能,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村里的人才叫他‘胆小鬼’?” 天晓得女神牌翻译小软件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对于“隐居山林”这么一个解释,伊莎贝拉所得出的结果居然是当逃兵。一个为了远离纷争而在社会之外隐居,这种事情和……好吧,考虑到主角是一个在全面战争时期的士兵,他娘的仔细想一想居然还真的可以算做逃兵…… 为了掩饰自己因为说错话而带来的尴尬,我向前走了一步,打算直接找对方谈一谈。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克莱森微微抬了抬手,然后回到了酒吧内部。一旁的伊莎贝拉也打消了放着面前的答案不问而去自个儿思考的想法,重新没心没肺地追了上来。 “喝点什么吧?金艾?棕艾?双料?三料?” 当我走进酒吧时,克莱森已经从走进了吧台。两米多高的强壮身材使得吧台里的他如同一只摇篮里的棕熊一般别扭,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以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灵敏在吧台上摆出了一整排酒瓶。 “嗯,来一杯吧。” 因为对啤酒实在没什么了解的缘故,我完全没能记住那些宛如魔法咒语一般的酒名,只能随意地点了一瓶离自己最近的意思一下了事。 “我想知道你最近是否看到有陌生的人过来。” 向对方追问有关那柄圣剑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转悠了一小圈,最终我还是选择将那种事情丢在一边,优先解决秋姬子的问题。圣剑那种搞不好可以单人灭国的玩意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真的知道了的话可能出门就会被那几个法师杀手给不明不白地弄死……。 “这个消息免费。” 当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克莱森的情绪有了显著的波动: “那个杀千刀的家伙!他在我的旅店里头不知道搞出了什么鬼玩意儿,反正不是我知道的东西——我看不见它,那东西似乎是隐形的,但是的的确确有某种东西试图从他的那个房间里头出来。” 说到这里,克莱森手舞足蹈地笔划了一下,只不过因为太过抽象的缘故,我完全没法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 “然后碰的一下,那家伙重新吧门给关上了,二话不说用符文吧那个房间给整个封印了起来。” 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克莱森的表述有点儿混乱。不过我大致上还是理解了情况——差不多是秋姬子在他的酒店定了一个房间,然后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忽然暴动了,秋姬子不得不离开房间,然后将那东西给封印在了房间里? 我想到了秋姬子那诡异的攻击方式,我一直都以为她是依靠某个隐形的异界魔召唤物,结果这只召唤物现在看来暴动了? “那个人离开后去哪儿去了?” 我一瞬间就放弃了去房间里头找一找线索的打算。我一点儿也不打算去会一会秋姬子的那只异界魔,而且我很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能从她的房间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就是你的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我没有去探望房间的意思,克莱森的情绪有了显著的低落迹象。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告诉了我答案: “他出门之后被村里的那几个流氓缠上了,你去找他们问一问就会有结果了。你可以去找村子里的赌场里头看一看,他们一般都在那边。”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过后,我立刻动身离开了酒馆。在离开酒馆过后我抬头看了看酒馆二楼那个被打出的洞口,从哪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扇似乎画满了涂鸦的简单木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概那个就是克莱森口中租给秋姬子的房间了吧。出于安全考虑,我快步地离开了这一块。 顺带一提,收回目光的时候,视线从酒吧内部扫过的我看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酒吧老板正在将我剩下的酒重新倒回酒瓶里…… 第二十三章 护国的魔剑(2)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西蒙发誓,只要自己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机会,也一定要把那个将自己丢进矿洞里的杂种给宰了。 顺带还要吧那群挖春这个矿洞的杂种给宰了。 天晓得那群杂种是怎么挖出这个矿洞的,在顺着矿洞那又深又陡的轨道滚下去的过程中,他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经过了至少六个岔路口。托此之福,他几乎一瞬间就丢掉了走滚他前面的那个小混混的身影,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在这个七拐八弯的矿洞里迷失了方向。 最后,在自己固化的防护符文都快因为地面的碎石磨光了过后,满是棱角的碎石所带来的刺痛感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征兆的失重感。 不等西蒙重新调整姿态,他感觉自己的脸重重地砸在了一块硬得发指的石头上,一道宛若闪电般的金星从脑海之中闪过。 毫无疑问,这是在结束了与酒吧老板的冲突过后,出于省事而没有对身上的主动防御符文进行修补的恶果。 用了半分多钟,西蒙才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鼻血流了他一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蒙总感觉自己的鼻子因为这一下而有点儿歪…… 用魔法召唤出火焰,西蒙大致判断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被有意拓宽的房间,似乎是一个用于给旷工们用于休息的地方,除了搭建了更多的支撑架之外,在房间角落摆还满了木箱木桶,当初在这里工作着的旷工们用这些东西搭建了几个临时的桌椅,几个脏兮兮的杯子直至今日都还被遗弃在上面。 西蒙拿起了杯子,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杯子在他的触碰下如同积木一样倒塌的准备了,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漫长的岁月并没有在这个杯子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仿佛这个杯子是昨天才被丢弃在这里一般,甚至杯身上不知名的污渍都活力十足地沾在了他的指尖。 西蒙的手指从周围的木板与支架上敲过,尽管质量可能并不算优秀,但是这些看似劣质的木制品的的确确抵抗住了时光数十年来的侵蚀。作为一名入门还不到十年的年轻法师,他并没有足够的学识来辨认这些木材的材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常识得出这些没有丝毫防腐处理的木制品不可能完好保存数十年的结论。 西蒙拆开了箱子,被盛放在木箱里的是用于发掘矿物的十字镐,这些被杂乱地塞在一起的东西毫无疑问不是什么优秀货色,在装箱的时候不但没有任何一丁点儿保养措施,甚至都不愿意耗费时间将它们那沾染了泥土的表面稍微清洗一下。 但它们就是撑住了时间的洗礼,哪怕是顽固地附着在上面的泥土也仅仅是变成了干枯的土块,就仿佛直到昨天为止都还有人在这里面工作一般。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西蒙还记得自己拆开的洞口木板,那些长满了真菌,腐烂得几乎和洞口融为一体的木板才是这些木制品正常的模样,而不是眼前这些数十年都依旧牢固,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多少的东西。 西蒙抬高了自己的火焰,找到了那个自己摔下来的缺口。那是一个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多高的隧道,似乎原本的隧道在接入这个房间的时候稍微有了点差错,结果不小心接到了半空中,于是不得不在隧道下方又搭建了一条梯子。 在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过后,西蒙毫不犹豫地再度钻回了自己的来路。他一点都不打算继续进行探索,不同于上一批前辈们所面对的情况,这一次矿洞全然没有掩饰地将自己的不凡展现而出。西蒙不确定这个矿洞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奇观,还是某个东西所搭建的巢穴。无论是哪一个可能,他都应该先行撤离,在有更为充分的准备过后再来进行探索。 然而当他顺着来路走了大致十分钟后,不安感开始涌上他的心头。眼前这个通向斜上方的隧道正在越来越窄,其高度已经从原本的近两米高下降到一米以下。 当隧道的高度已经低得西蒙不得不趴下身子才能移动的时候,西蒙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前进。他绝对不是从这条路过来的,这条隧道也绝对不像是能通向出口的道路。他更像是一条仓促之下情急而挖掘的半成品,西蒙根本没法理解这样一条隧道究竟能有什么用——毫无计划地胡乱堆砌而成碎石占据了隧道大半的空间,使得这条隧道连转身都无比费力,西蒙甚至怀疑继续挖掘隧道的那个人是否还能回来。 然而反回的道路同样出现了问题,原本姑且还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隧道同样开始变得狭小,在被越过几块碎石障碍过后,隧道同样变成了需要他趴下才能通过的狗洞。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规避拦路的石块的时候因为方向感的混乱而走错了路,重新走了回去。 西蒙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那个男人揣进了矿洞里,因为这个原因,他根本没来得及在地面上放置随意门的标记。这使得他几乎无法脱离这个由几十米厚岩层所构成的囚牢——也许那些变化系学派的家伙可以用化石为泥之类的法术来搏一搏,但是作为咒法学派的学徒,西蒙对于破坏环境方面的手段粗糙得发指。 简单的说就是直接用魔力去轰…… 不过这种手段面对可能有几十米厚的岩层,究竟有多大效果也实在很可疑。西蒙很怀疑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直接引起塌方,然后被上百吨重的石块给直接砸成一滩糊状物…… 不死心的西蒙再度转了个方向爬去,他试图重新找到一条不那么像死路的地方。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他曾经走过的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无论他怎么调整方向,他的前方永远都是越来越低矮,越来越狭窄的隧道,到了最后,他甚至连掉头都难以做到,只能放弃火焰的照明,依靠魔法视觉的帮助下,硬着头皮向前方越来越狭窄的方向爬去。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并不是在一条矿洞里爬行,而是一个在巨兽的肠子里爬行的可悲食物。试图找到出口掏出生天,但是巨兽的肠子用他难以察觉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蠕动着,一点点地将他卡死在自己的肠子里…… 这种压抑的感觉给了西蒙很大的心理压力,他不得不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按捺住直接爆发魔力向上方拆出一条道路的冲动。在这个怎么看都不正常的矿洞里,还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就开始挥霍宝贵的魔力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即便他用光全部的魔力,在头上找到出口的希望也依旧渺茫。 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稳定自己情绪过后,西蒙再度向隧道更深处爬去。隧道已经狭小到连他的肩膀穿过都显得费力的地步了,他不得不扳开几块碎石,以免自己被彻底卡在隧道中央。然而令他又惊又怒的是,眼前原本就谈不上宽敞的隧道被堵住了。 是的,是被堵住的——西蒙仅仅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左手方向那过于明显的认为痕迹。它仅仅只是被简单地用周围的几块石头给堆在了一起。这在一个无法转身,甚至连回头看都难以做到的狭小空间里实在是不容易,那位前辈几乎是全凭感觉地用脚将周围的几块石头给踢到了一起,将隧道给堵住了。 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西蒙花了十几分钟才将眼前的石块给清理到足以让自己通过的地步——尽管非常勉强,为了挤过那个过于狭小的路口,他甚至好几次被卡在了半途,不得不使用宝贵的魔力来强行拓宽一下隧道。 而最令西蒙难以忍受的地方在于,那位前辈给这个阻碍选择的场地相当完美——这是一个可能超过了一百度的大转向,为了通过这个转向,西蒙不得不像是运动会里的跳高运动员一样用后翻身的方式通过了这个弯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的角度终于可以看到弯路另一头的东西时,他已经大半个身子都通过了这个绝对不可能掉头的弯道了。 转过这个弯,西蒙所看见的是一具已经化为骸骨的尸体,以及尚未掘开的岩壁…… 第二十四章 护国的魔剑(3)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西蒙必须承认,这是他这一辈子所遭遇的,命运最为恶劣的一个玩笑了。它充分地把握了人们的心理,在人们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与经历之后,用一个足够让人心脏都停跳的方式告诉了对方,他的努力全是徒劳…… 仿佛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重新调整好心态的西蒙终于再度行动了起来,他抓住了眼前这具骸骨的脚部,想将这具骸骨拉近一点儿方便观察。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仅有的好处了,这位前辈给自己挑选了一个稍微好那么一丁点儿的坟墓,使得他可以微微抬起一点儿身子。 但是这具骸骨毫无疑问没有受到矿洞中那种不知名的力量庇护,被他这么轻轻一拉就一下子拦腰断开,变成了两截。 这种粗暴的手法给这具至少有几十年时间的骸骨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大量难以分辨的骨骼碎片在碎石碰撞的声响之中啪啦啪啦地掉了一地。原本附着在骨骼表面的不知名黑褐色物体也因此摆脱了自身的密封状态,散发出一股浓烈到窒息的恶心气味。 西蒙用了好几分钟才让自己稍微习惯这种仿佛在粪堆里头发酵了几年的气味,能够集中注意力检查这段腿骨——他需要从这具骸骨上面知道一点信息,什么都行。 他最先看到的是兰顿骑士团标志的短剑,这个发现把他给吓得脚都软了一点儿。作为一个赏金猎人,他清楚地知道哪些人死了都没人在乎,哪些人哪怕多说一句话都会有大麻烦——非常不幸的是,兰顿骑士团的骑士们即便是在后者之中都是排名相当之高的家伙。 万幸的是对方的长剑上并没有标记,这代表对方仅仅只是一个扈从。这个答案使得他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不用担心一个杀死了兰顿骑士的鬼东西找上他来了。当然,这个消息也谈不上有多好,在这里已经死了至少一个标准魔法师的前提下,再多死那么一个兰顿骑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西蒙定了定心思,重新开始集中注意力检查着对方的尸体,而他也的确有了一点儿说不上收获的收获。鞋子上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变成那种不可名状的半凝固粘稠物,或者说,就是这些东西导致了那种半凝固状粘稠物依旧被固定在这里。 他见过这种东西,那是锁子甲。他在阿肯色领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些贵族们像是穿袜子一般这么穿过——里面穿着锁子甲,在外面再穿上一双流行的尖角靴子 但是那些单纯地用铁环铆接而成,没有任何魔法加持痕迹的锁子甲根本不应该拥有着如此漫长的保质期——骸骨之所以拦腰两段,是因为原本用于固定锁子甲的皮带已经消失了。同一具尸体身上,呈现出一种截然相反的表现,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种截然不同的情况,这对于他之后将会面对什么东西有很大帮助。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发现得太晚了一点儿。 狭小的隧道限制了他的视线,被堵死的转角将他恰好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过于醒目的尸骸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这是一个完美的陷阱,一个完美的伏击点。 直到脚上所传来的显著压力顺着神经抵达大脑,西蒙才认识到这一点。 地表生物的本能使得他想要低头看向自己的后方,这使得他的脑门直接撞在了岩壁上。身后的那个东西正在努力地撕咬着他身边的防护立场,它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强行将西蒙从转角上拖了出来,拖着西蒙在隧道内部飞快的穿行。 这种感觉让西蒙想到了那些因为冒犯了领主而被骑士们拖着在田地上乱跑的倒霉蛋,只不过二者的区别在于,有符文保护的自己比那些普通人要结实了不少,但同样的,在四处都是石块的地洞里被拖着走的伤害也要比田地上大了不止一点——在被强行从拐角拖出来的时候,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麻木了,而地洞里遍布着的碎石也在不断地削弱他的防护的同时,用自己的方式折磨着他的神经。 对于怪物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办法。没有任何魔法师可以在被拖着在地洞里到处乱撞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咒文,而战士……那位死在了自己的小坟墓里的家伙无疑证明了,没符文护甲的话可能连反击都来不及就已经死去了…… 忽然间,西蒙意识到了那个拖着自己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单词仿佛是因为脑袋在地洞里到处撞击而一不小心被从记忆区给一下子撞进了思考区一般,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习性与自己所面对的东西几乎完全相同的东西。 地栖类蜘蛛。 是的,那个倒霉的前辈毫无疑问是被蜘蛛袭击过后,仓皇逃窜到了一条死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避难所,因此才骗过了蜘蛛——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在他完成自己的避难所之后,蜘蛛的毒液与消化液同样夺去了他的性命,使得他再也没有能够吸引蜘蛛注意力的声音与热量所导致的。 当然,这个认识并没有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有本质上的改变,他依旧被一只蜘蛛在地洞里拖着到处跑,被撞得七晕八素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施法。 事实上他要摆脱这一困境也不需要施法。 在符文护甲终于在碎石的磨难之下破碎的瞬间,曾经将西蒙轰飞到半空中摔得伤筋动骨的斥力法阵开始激活。来自于立场系的强大动能向四周扩散开来,连四周的岩壁都为此扩大了一圈。而那只用口器死死咬住西蒙靴子的蜘蛛刚刚摆脱了烦人的符文护甲,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就被强大的动能给撑开,然后狠狠地撞击在了岩壁上。 它那极具韧性的甲壳与发达的肌肉有效地化解了这一击的伤害,虽然有着几分惊慌失措地到处啪啦啪啦地地挥舞着自己的八只长脚,但是很快地,它重新稳定了身子,向洞穴更深处逃去,哪怕是身体被对方紧随而来的攻击穿了个洞都没有丝毫减缓它的速度。 听着那只不知名的蜘蛛逃窜进洞穴深处的声音,西蒙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匕首射过去纯粹是出于本能,他在射出去的瞬间就后悔了。在这种环境下,被一只可能有一只猎犬大小的蜘蛛尸体给挡住了路,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一不小心吧那只蜘蛛杀死在这里了该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爆发魔力打一个洞出来可能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仿佛是有意戏弄他一般,在他长长舒气的同时,因为立场而猛地扩大了一小圈的地洞…… 塌方了…… 第二十五章 护国的魔剑(4) - 无名勇者的回忆录 - 额外人呢 克莱森忽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察觉到了门外有某个东西走过,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接近。 手臂因为恐惧在颤抖,但是强烈的求生欲依旧使得他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十字弩。早已涂抹过高等驱魔油的弩箭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了一下光芒,然后被他藏入了被子下。 门外的东西似乎已经找到了他的目标,克莱森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个仿佛有意在戏弄自己猎物的脚步声。它缓慢地,无法阻止地向他的房间靠近。 克莱森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东西这些天来辛苦寻找的对象,沙文大师的结界帮助他骗过了那东西数百天,直到数天前,那东西终于找到办法侵蚀了那个救命的结界,开始在半夜时寻找着自己的踪迹。沙文大师所留下的结界成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在这几天时间里一直都保护着自己,使得那东西一直都没能接近自己的房间。 然而这样的日子结束了,随着白天那个东西近一步对这个结界的破坏,那东西终于突破了沙文大师最后的结界,准确地把握住了他的位置。他曾经一度奢求着白天那个家伙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但是当夜幕降临,那个如约而来的脚步声却无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绝望感无可阻挡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将他的理智挤走。他想要痛哭,但是被恐惧抓住心脏的他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向女神祷告,祈祷能有什么奇迹将他从这个地狱之中拯救。 但是女神并没有将目光转向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个脚步声停在了房间外。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这个狭小的世界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它撕下了自己的伪装,戏弄着在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的猎物。 勇气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不再需要像过去的数百天里一样日日夜夜惶恐着自己被识破了,那东西已经找到了自己,就像消灭他沙文大师他们一样,那东西来杀他了。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弩看向了黑暗中的房门。他知道他没有选择,必死无疑。但是他还是有选择的,像是一个胆小鬼一样被掐死,还是向一个战士一样战死。 也许我们必死无疑,但是我们依旧要去战斗——克莱森忽然想起了那个向骑士团求救的男人,那个说服了整个骑士团与他一同去赴死的男人——但是我们所战斗的每一分钟都会给他们造成损失,我们与他们战斗的每一秒都在消耗他们的资源,削弱他们的力量,拖延他们的时间。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向所有人叙说的那一幕,那是一个黄昏,血红的残阳仿佛那个男人一般不甘心地挣扎着不愿倒下。在七百七十七座女神雕像与两千九百多名骑士的注视下,那个男人仿佛浴火的凤凰一般振奋人心。 他重新回想起了数百天前的那一个午后,战友们高举旌旗前去赴死,而自己则在沙文大师的带领下将魔剑带到这里,准备着最终的决战。如果战友们成功了,将有人重新打开迷宫将他们接走。而如果战友们失败了,那么他们将是最后的希望…… 他们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他们被这个迷宫困住了,这个聪明的牲口察觉到了他们的孤立无援,倾尽全力将他们吞噬。再一次地,同伴们前去赴死,而他苟活着逃向远方……可笑的地方在于,他抢回了魔剑,但是单凭他自己根本没法离开这里…… 真是失败的人生啊…… 他扣动了机括,几乎是同时,房门被外面的那个东西踢开了。弩箭乘此机会精确地击中了对方头部,但是对方弧形的甲胄将金属箭头弹向了一旁,脆弱的箭杆无法承受这种忽然的方向改变,在清脆的声响中折断了开来。 尽管有些许失望,但克莱森还是借此机会拿起了自己的剑盾。他看向了敌人,苍白的骑士踏破了黑暗向他走来,比世间最凶恶的恶灵还要浓郁数倍的不详气息冲击着他的神经,动摇着他的意志。 但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他寸步不退地向着自己的敌人接近,借用盾牌掩护自己的利剑刺向对方腹部。 但他的敌人丝毫没有如他所愿,它灵活地向他的副手方向退避让,此时此刻盾牌完美地展现了它的两面性,它不单单能阻挡敌人的攻击与视线,也能限制自己的攻击与视线,无论使用者技艺有多么高超,盾牌所面对的方向永远都是敌人的突破口。 但是克莱森并不是什么第一次与人交手的菜鸟,正好相反,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当敌人敏锐地通过盾牌的掩护躲入了他的视线死角之中时,他果断地放弃了继续前行,向着与对方完全相反的方向退去。 他的抉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自下而上的撩击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优美的银光。如果他继续自己的攻势的话,对方毫无疑问能从盾牌下方给予自己一记足以致命的痛击。 双方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惊险交锋而有意思畏缩,在用了短暂地一刹那时间重整架势过后,再度展开了各自的攻势。 这一次,克莱森知道自己白天的示弱起到作用了。对方被自己不擅长对抗魔法的伪装所欺骗,在摆出怒式起手的同时,偷偷地给自己施加了魔法强化。毫无疑问,它打算通过忽然的节奏变化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种手段在面对一个敌人时往往都只能其效一次,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绝大多数时候,上过一次当的人并不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克莱森小心地靠近对方,他注视着对方的双眼想要判断对方的视线,但是严实的桶盔干扰了他的判断,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仔细观察对方的重心与肢体动作来判断对方的攻击方向。 刹那间,毫无征兆地,对方劈砍了下来。 克莱森不惊不慌地抬高了盾牌。对方缺乏足够的发力动作,这使得对方的攻击力度并不算大。当然,重要的地方在于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有点偏远。对方的距离仅仅只能够面前够着他的盾牌,对于足以致命的要害部位并没有足够的威胁性。 然后,在本能地促使下,他鬼使神差地后腿了半步。 这半步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对方的剑刃几乎是紧贴着他的皮肤擦过,仿佛寒霜一般冰冷的不详气息在剑鸣声中抚过他的小腿。只要再晚上那么一丁点儿,对方的剑刃就会毫不客气地斩断他的左腿。 直到此时,后怕才化作冷汗从克莱森的后背渗出。对方是一个狡诈的对手,他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并借此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陷阱。精湛的步法帮助对方完成了距离感的欺骗,再加上无比针对的变线砍——怒式起手的劈砍转片手砍腿,对于剑盾来说,因为视线几乎被彻底阻断的缘故,几乎不可能观察到对方变招的企图,这使得这一招的致命性被提升了数倍。 对方似乎没有理解自己这本该胜券在握的一击为何会落空,在收招的瞬间愣住了一下。这使得他呈现出了一个难得的空挡。 这一刻,攻守逆转。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