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凶名摄三界! 南墙大学,日常的一天,球场上有男生在打球,教室里有博学的教授,花园里有女生在闲聊,小道上有情侣在牵小手。 就在这样的时刻,苏乐一手拎着她的单肩书包搭在肩头,一手拽拽地插在裤兜里,懒懒地打着哈欠一脚跨进了大学的校门—— 刹那间满校的喧闹霎时止住,就好像突然被按了静音键,寂静得诡异。球场内的男生立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教室里的教授眸光一闪,花园里的女生瞬间坐直,校园道路上的同学们立刻肃立到路两旁,一脸庄重敬意。 “恭迎苏大归校!”气势恢弘!势冲云霄! 苏乐满意地点了点头,慵懒地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众人得令,立刻便散开自由活动了,诡异的寂静被解禁,校园又恢复了喧闹,活力四射。 “苏大好帅!” “苏大好酷!!” “不行了,我要被苏大掰弯了!!!” 众女鄙视加远离之:“原来你竟还是个直的?!”在苏大的光芒照耀下,这是不科学的! 苏乐继续行进,姿态依旧悠悠,步伐轻逸生风,面上云淡风轻,眸底明亮如辰,酷帅狂霸拽。 “苏大,我奉父亲之命代表校董会全体同仁,恭贺您在被聘为军队特别教练员对特种军队进行特别训练期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以及你率领我市一路劈风斩浪行军至全国十强的光辉业绩,授予您对学校一等荣誉勋章,当然这小小的奖牌无法表达尽我们的全部景仰与感激,还望您不要嫌弃。” 三个月不见,校董的儿子还是这么能说,苏乐点点头,接下勋章继续走自己的路。无论怎样,这种熟悉的感觉取悦了她,回到这里心情很好,果然这一方地方才是属于她的净土,不管在外面见识了多大的世面,经了多少的风雨,只有回到这里才能让她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心。 想她刚刚入学的时候,本不想出风头的来着,但在无可奈何地收拾了一些总来找她麻烦的人后她悚然发现自己已经是出尽了风头,谁让那几个家伙好巧不巧地全都背景吊炸天,而自己出手又从不会手软。于是,贯彻一不做二不休的理念,捅了一群马蜂窝的某苏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这里的一方乐土,她不得不一一处理那些麻烦,在它们变得更加糟糕之前狠绝地将它们掐死碾碎在摇篮里,在他们心里种下对她的恐惧与臣服,一来二去,黑白两道竟让她给碾了个遍。 其实拼搏奋斗了三年,到如今她已站在至高之地,但只有收服了这所学院是唯一让她真心愉悦的成就,这里的阳光很暖,笑容很甜,她专门布下守护这里的人正在把这里经营得越来越好。她想,在解决了和军队的纠葛后,她会选择留在这里,哪怕只是当一名体育老师也非常完美。 “苏乐!” 撼天震地一声吼,方圆十里内众学霸学渣齐齐一抖,卧草,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直呼苏大的名讳?这不是要造反的节奏,这根本揍是在寻死的途中啊! 众人激愤的同时也很兴奋,好久没见识过苏大那酷帅狂霸拽的绝世身手了,这下免费送上门来一个人肉靶子,岂能不叫他们激动?! “大家快围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学生顿时有志一同地蜂拥而上,把那个不知死活的挑衅者团团围住,一双双有如饿狼般的眼神儿齐齐盯着他,强度堪比高能激光。 那人似被这阵仗吓到了,一脸惧意地瑟缩着。 但一众学生党们岂会轻易放过他?只有苏大说可以放人了他们才会放! “苏大,您看怎么处置?”有学生回头问苏乐,“咦,苏大呢?” 原本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苏乐此刻不见了人影,众学生齐齐扭头寻找他们的苏大,谁都没有看到那个被包围在中间的挑衅者面上滑过的阴笑,苏乐,这一回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报——!!!” “说!” “启禀阎王爷,完蛋了完蛋了啊!” “啪!”地一声,坐在高座后的阎王一本子拍到了跪在地上的鬼差脸上,“不想干了是不是?!你再叫一声本王的名讳试试!”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但是真的出大事了啊!” “难道人间研制出了长生不老药?!”阎王也紧张起来。 鬼差一脸苦相地摇头,“比那更惨!” 阎王白了脸色,“难道日本国的学生全都不再自杀了?!” 鬼差继续摇头,“比这个惨多了!!” 阎王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道主神大人又要扣本王工资!!!” 鬼差几乎要哭出来了,“都不是,是那个南墙大学第一霸的苏乐死了!!!” 只见阎王爷霎时面无血色,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几欲栽倒,神色悲凄而绝望,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鬼差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悲伤泪目道:“阎王爷,您可要撑住啊,您是地府的支柱,您要是倒下了,我们就彻底完蛋了啊!” “啪!”又一声,鬼差被拍飞,阎王怒目,“你特么还敢直呼本王名讳!” 骂完不长记性的属下后,阎王爷开始匆忙地收拾行礼,“说,那个魔鬼坐的是哪一班的渡般?什么时候到岸?” 鬼差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禀告道:“回阎王爷,她坐的是A384号渡轮,大概再有五分钟就可以靠岸了!” “什么!”阎王跳了起来,火冒三丈,“你们竟然还安排她坐代号为A的快艇!” “没办法,她前世积的福报太大了,级别又太高,坐这样豪华的游艇都有些委屈她了。” “快去让A384号故障维修,换乘Z741号独木舟!” 鬼差嘴角一抽,话说这样真的可以吗?弱弱地道:“可,可是,我们会遭天谴的!” 阎王炸毛了,手中收拾物件的动作不停,“等到让这个凶残暴力又嫉恶如仇的统治狂上了岸,本神的阎王之位就要不保,说不定还会沦为她的奴隶,被她呼来喝去地承受各种非人待遇,本王先去二叔家的表妹那里躲一躲,有什么事就说本王在休假,天谴什么的怎么说也都是后事,先打发了眼前再说!” 对了!在她上岸之前打发掉她不就得了! 阎王被自己的话提醒,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铺开。 鬼差看得心惊,“阎王爷,您怎么了?” 阎王看着桌上摊开的生死薄,阴险一笑,邪恶万分…… 第二章 一场以死亡开始的游戏 苏乐一条腿伸直晃悠在华丽的茶几上,另一条腿曲起架在上面,摆成了一个稳定非凡的“4”,扭头含过左手边美人递过来的葡萄,伸手接过右手边美人帮她摸来的牌,耳朵里听着身后众美人演奏的天乐,眼前是三个大美人拿殷殷美目瞅着她,肩头还有一双玉手恰到好处地给她按摩。 懒洋洋地抬手,把美人给她摸来的牌打开一看,绿莹莹的发财!苏乐朱唇一咧,“啪”放倒了牌,“和了!自摸!绿一色!” 眼前的三个大美人顿时垂头丧气,幽怨又崇拜的小眼神儿拿捏得特别特别优美,一双双粉拳软绵绵地往苏乐身上挥,娇嗔又灵动。 苏乐被伺候地美哉美哉,心情好多了,虽然被人钻了她在南大从不设防的空子,又用了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得她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被炸飞,但好在她这一生也活得够精彩了,难以割舍的痛苦固然有,平息了怒火后心里却很安宁。 半眯着眼睛苏乐由衷感叹,“想不到地府的客服竟是如此之优越,地府的美鬼们是如此之体贴!” “谢大人美言,自地府总部实行公司制以来,业绩那是直线上升,我们堂堂中国分局又岂能落后?于是总公司一声令下,众精英们齐齐创意四射。大人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更别致的招待呢,大人可愿一试?”说话的正是数次冒犯了阎王名讳的那名鬼差。 苏乐讶然地扭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船里的鬼差,心思一转,就冲着这人啊不,这鬼如此能说的份上,她就试一试吧!手往桌上一拍,爽快道:“好!” 在豪华游艇上众美鬼的依依不舍下,苏乐大爷身姿潇洒地走在了鬼差的身后,跟着他去见识“特别招待”。 前面引路的鬼差一边殷勤不断,一边狂冒冷汗,暗里泪流满面,心中悲苦难言,他只是一只小小的鬼差,他只是乖乖地奉命行事,他绝对绝对不要遭天谴! 在鬼差的无限痛苦之下,在苏乐的一路观光之后,两只鬼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5D游戏厅。 “这里的游戏怎么操作?”苏乐站在操作面板前捣鼓了半天,什么反应都没有。 鬼差悄悄地深呼吸几口气,堆起一脸的笑容上前解释道:“我们这里的游戏是5D全息的,一旦开始游戏,游戏者会感觉自己身临其境,眼耳鼻舌身意全都有非常真实的触感,就像是真的活在游戏中一样。” “我发现你们地府的科技水平很高啊!” “那是当然,爱因斯坦和乔布斯可是一直都留在我们总部搞科研发明!”鬼差骄傲道,旋即打开了手中的一本书,“不过这个游戏也有危险的地方,一旦玩家开始游戏,不通关的话那是出不来的。” 苏乐耸肩,游戏而已,连人的一辈子都是这样说完就完,好像从来没有真实地存在过一样,本身就只是梦一场的游戏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开始吧。” “您可以选择您要扮演的角色。” 苏乐想了想,“从零奋斗的历程太苦了,所以这一次我要高贵的出身做踏板,同时我还要有足够的自由!” 鬼差难为着一张鬼脸飞快地翻动手中的书本,这位爷也太会给鬼出难题了,高贵的出身和自由这两点本身就是相背的!直到翻到某一页鬼差眼睛一亮,有了,出身绝对的高贵,自由得堪比野鬼!外加送貌比花魁,算是一点小恩惠。 “好了,您准备好了吗?”鬼差严肃脸。 苏乐点头,漫不经心。 鬼差指了指一个红色的球体,“请您把手放到上面。” 苏乐照做,扭头,“然后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红光,然后她就从游戏厅里消失了。 鬼差一把泪水,挥舞着手帕道:“大人一路走好哇!” 下一刻阎王就出现在了苏乐消失的地方,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那个凶神恶煞送走了?” 鬼差抹了抹泪水,点头,将手中的书本承给阎王,封面露了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游戏说明,那分明就是生死薄! 阎王接过生死薄一阵猛瞧,最后终于露出了笑颜,拍着鬼差的肩膀赞道:“做得好,你选的这具身体里原本正是苏乐在那里的一丝引魂,做得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你小子这么有眼力,本王给你升官加薪!” 从悲极到乐极,小鬼差激动得无以复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想要跪下谢恩,结果手一个不小心拍在了某球上,正是苏乐刚刚用过的那一只,于是乎,厅中这一次是绿光一闪,又一只鬼不见了。 空荡荡的游戏厅里只剩下阎王愣怔在原地,半晌突然很悲伤地摇了摇头,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没有王者风范?连属下都要跑去投奔苏乐那个恶魔! 孤零零地走出大厅,阎王无力地挥了挥手,只见身后牌匾上“5D游戏厅”的字样消失不见,露出“穿越厅”三个烫金大字。 苏乐呈“大”字平躺在一片草地上,眨眼再眨眼。黄昏的天空被树木枝桠遮成碎片,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握拳再张开,摇头赞叹,这游戏场景做得好真实呐!真实到她呼吸着林间特有的草木气息,还能捕捉到其中混杂的血腥味!等等,血腥? 苏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环顾之下顿时严肃了脸色,这是一场杀戮游戏? 只见在苏乐所处的这一片林中草地上,血色纵横,横七竖八地倒着约摸二三十具尸体,全都穿着青一色的黑色劲装,身上伤口一看就是高手所为,皆是一招致命。 如果这个游戏空间里的时间轴与人世无异的话,苏乐断定这一场杀戮定然就在自己到来前不久才刚刚结束,顶多五分钟,离她不远的两个人身上流出的血液都还没有要凝固的迹象,血气开始大肆漫延的时间也应该没多久,空气里的血味仍以不低的速度持续变浓。 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同那些黑衣人一样的装束,看来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个角色的职业是杀手?苏乐疑惑,杀手在这里很高贵吗?看了一眼倒得遍地都是的同仁,苏乐对此表示很怀疑,可她明明有要求出身高贵来着! “嗯。” 低沉的呻吟声在这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苏乐连忙循声而望,难道还有幸存者? 草地上一个趴着的身影动了动,苏乐在看到他后瞬间就明白了情况。刚刚她看漏了眼,竟是没有注意到这唯一一个没有穿黑衣的独特存在,或许是那人一身红衣又倒在一片血泊里的缘故。 第三章 红衣面具男 倒在血泊中的男子戴着一张朴素至极的茶白色假面,和他身上的艳丽红衣对比鲜明,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沾染了血污的下巴和一对苍白但形状好看的唇瓣。 “喂,能说话吗?”出于救助伤者的本能,苏乐起身走到他身旁。 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某年某日黄昏,某国某林草地,一黑衣神秘少年蹲身在一扑街红衣男子身前,无心顾忌自己染血的衣衫,面上柔情似水,轻轻地伸手探向他的面颊—— 伸出的爪蓦然被抓住,苏乐惊奇,“咦,活的!” 这是什么话!面具后男子脸色不佳,他只是身体虚弱透支而已,“当然是活的!倒是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这世上有一种现象叫做诈尸。”苏乐平静地解释。 透过面具上的眼洞,男子的目光直直地瞄在苏乐胸前,意味不明,如有实质。 苏乐怒,一巴掌呼过去,“色狼程序!”这游戏的设定也太没品了! 那一巴掌当然被男子避过,只是面具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程序是什么鬼他没听懂,但色狼他听懂了!不过那一掴掌风凌利,他为了避开扯动了内伤,胸口一痛,强自压下喉中腥甜,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乐立刻扶他坐起来帮他拍背顺气,这位可是她在游戏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活口,可不能就这么养死了。 “水。”沙哑得吓人的声音。 苏乐立即把挂在腰侧的水囊打开递给他,面具男接过后一阵猛灌,看得苏乐在一旁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呛到玩儿完,一番提心吊胆,于是苏乐难得温和地柔声劝道:“乖,慢点喝,小心塞着牙缝!” “噗——!”面具男一口水喷了老远,不可思议地扭头瞪着少年,搞不清她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害他,而后视线竟然又开始不自觉地往下移,盯着苏乐胸口某处,眼神儿透着十二分的古怪。 苏乐危险一眯眼,但在她发作之前面具男及时指了指她胸前,苏乐疑惑低头,顺着面具男的视线看去,霎时白了脸,只见在她心口正中的位置,直直地插着一枚小匕首,没柄而入,匕首周围是一大片血迹晕开。 似乎这时才感觉到痛意,苏乐捂着心口一脸悲凄地慢慢向后倒下,有没有搞错,难道游戏才刚开始她就挂了?还挂得这么先斩后奏!如果她死在游戏里了会怎么样?那个小鬼差说只有通关才能出去,那么她会再获得一次生命? 如是想着,苏乐朝着刚刚才建立起生死交情的兄弟凄美一笑,“别担心,我很快会再诈尸回来找你的!”然后两眼一闭。 这句话若是放在一般人耳中绝对是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是一样的感人效果,但面具男完全没有惊悚的感觉,因为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在完全不合常理的梦中才会有这样古怪的人和事!不过他一向很少做怪梦,这一次竟是天马行空到了如此地步。于是在挺尸的苏乐旁边,红衣面具男开始感叹原来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之丰富云云。 若是苏乐知道面具男的心理活动,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诈尸起来一脚飞之,但此刻苏乐同志正在专心一致地等死。 过了有五分钟,面具男伸手去探少年的鼻息,不料却被某苏一爪挥开,“别闹,还没死透。” 某处树丛一晃,面具男嘴角一抽,他果然是在做梦。 十分钟后,面具男再一次去探少年死了没,毕竟就算是梦也不能太离谱不是?正刺心脏,搁神仙也挺不了这么久啊! “听没听说过‘好死好超生’?”某苏咬牙阴沉着脸拍开他的手,吼道,“还能不能让我好好死了!” 面具男被少年这霸气一吼震得心尖一颤,死原来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吗?抹了抹额上被雷出来的汗,他还是到一边凉快去吧,另外,他好像只听说过“早死早超生”来着。 面具男果然没再来打扰她。 一盏茶后,苏乐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靠!到底还要死多久?什么bug,搞得她等死等得跟便秘似的,这程序出毛病了吧! 最后终于忍不住,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睡着了!苏乐将眼睛微微睁开,伸手一把抓住了胸前的刀把,在靠于树下的面具男震惊不已的注视下,一狠心一咬牙,如英雄视死如归般,猛地将之拔了出来,刹那间天地寂静,只余血红喷撒,缠缠绵绵纷纷扬扬,随风飘散。 随风飘散?没错,就是随风飘散!刀把拔出后不是凄美的血染寒刃,也不是悲情的血喷如注,而是顺着拽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破纸包,里面是红色的粉末,被这猛地一扯之下血色的粉末随风飘散,落到刚刚面具男喷出的水上立刻融化,殷红的色泽绝对堪比八二年的拉菲。而本来应该是刀刃的地方空空如也,只粘着一块儿从苏乐衣服上扯下来的碎布,风中凌乱着。 面具男愣愣地看着她,目瞪口呆,呈现出一副受了天大刺激暂时理智尽失的呆傻状态。 场面太过安静了,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苏乐非常沉稳且淡定地翻身而起,笑容得体,音声容缓,“今日向各位江湖同仁、武林豪杰、各路好汉展示了我苏大公子独家研发专利所有荣获国家先进发明奖的“想喷就喷”之《漫天飞血散》,此散采用食用级配方,纯天然绿色无污染,安全性高,遇水即化,效果逼真,老少咸宜,实乃出游野外吓人恶搞装死逃生必备良药!” 不远处的树丛又是几不可见的轻轻一晃。 狠了狠心,缓过劲来的面具男近乎同情地看着少年开口:“血水粉,市场价两铜板一斤,药铺有卖!” 苏乐笑容一僵,然也只是一僵,旋即又立刻和煦如初,“开个小玩笑,先生们,女士们,如你们所见,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垂死仿真演练,从中我们学到了俗话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有多么的痛苦!乃是三急便秘所远远不能及!所以当我们抓到深仇大恨之人时,不要先急着弄死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报仇的最高境界,这是残忍的无以复加!同时我们也要珍惜生命,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打遍天下无敌手,以避免在斗殴行为中会造成我们半死不活的可能性!构建人人皆友的社会,共享和谐之邦!” 红衣男面具下的脸部肌肉不断抽搐,最终扭成一个大大的“囧”字,“刚刚你没有求生不得,你只是在求死不能!” 堪称残忍的一句话打击下来。 树丛间再一次轻微的晃动,可以想象得到,后面是一个憋笑憋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 苏乐一脸悲愤地瞪着他,这个面具男实在是讨厌得不能更讨厌了!帅气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苏乐转身就走不作一丝停留,潇洒得像一片乌云!她现在已经对个游戏的剧情绝望了,同时也非常庆幸还好红衣男是戴着面具的,就让他自己浪费表情去吧! “等等!” 第四章 稳赚不赔 苏乐当然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她在这个面具男面前出了这样大的糗,偏偏对方是个病号不能揍他,除了奔走她还能干嘛!不求他念她滴水之恩,但求日后后会无期! “你走了我就会死!”说完面具男就汗了,这话怎么听着跟小相公变心离家小媳妇以死相逼似的!想着又加了一句,“救人救到底!” 苏乐好笑,扭头轻佻道:“以死相逼啊,你干脆以身相许得了!面具摘了给爷看看姿色,说不定还真的就把你收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料红衣男听后却是怒了,两道如刃锋芒猛地射出,周身凝起一层沉沉戾气,直直压向苏乐。 但苏乐又岂是凡辈?她只觉得疑惑,这人反应过激了吧。 不过场面没能维持多久,面具男本就受了重伤,哪里受得住这一阵气血上涌,要命的咳嗽声又响起来,慑人的气势刹那间消隐无踪,偶尔还有血丝滑下他的唇角。 苏乐立即颠颠地跑了回来,又一次拍背递水特别温和。没办法,除了个性暴烈打架无敌外,苏大前世可是以义气著称,一向见不得有非敌方人员死在自己眼前,其实这也是热血人士的共同特征之一。 待到体内动荡的真气终于平复,面具男虚脱地靠在树干上,几乎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了。 苏乐看他安静下来,把水囊扔到一旁,抬手就摸向面具男领口—— 面具男顿时大惊失色,无奈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眼看着少年要剥自己衣服欲行轻薄,目眦欲裂,又要动气。苏乐即时察觉到,腹诽这人难道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不成?无语之下恶狠狠一个眼刀甩过去,王霸之气爆表,立马震住了场子。 面具男也很快地反应过来是自己过激了,深呼吸一口气,靠回树干上闭目养神,任由少年给自己治伤。 面对着一层一层又一层,苏乐豪放地一扯一扯又一扯,干脆利索,没几下对方上半身就****裸地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纵横交错的伤口深深浅浅遍布全身,有的已经结了一层痂,有些还在不停地流血,显然不是同一天受的伤,但都没有处理过,好在全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这人身手非常好。 “好多伤,你怎么会没有流血而死呢?” 面具男嘴角一抽,不过苏乐的声音里只有单纯的疑惑,显然并无恶意。 “啧啧,据本神医估测,如果再不处理的话,你估计是撑不到明天了。” 所以才会说“你走了我会死啊”!面具男身心虚弱,“请问阁下可以开始了吗?很冷的。” 接着苏乐在面具男隐忍的目光中将他的中衣撕成了一缕一缕,剩下一块沾着水一一清理掉那些伤口上的血污,然后又竖一条横一条地包扎起来,虽然过程看起来很粗鲁,但连面具男也不得不承认,苏乐包扎的技术很好,明明用的是乱七八糟的碎布条,但包出来的效果却整整齐齐,平实舒坦。 最后苏乐用水清理掉自己手上的血迹,拍了拍面具男的肩膀,对此治疗过程作了个结束语:“哥们儿,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你的血已经掉成负数了!” “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你满血复活了!”邀功这种事情,此时不邀何时邀? “……”他应该说一句多谢吗? “所以为了答谢我,你有没有什么宝物要赠予我?”苏乐纯洁地眨着眼睛,游戏的一般套路,救人收宝。 面具男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不是没见过讨要好处的,但绝对没见过像她这样的。 见面具男只是瞪着她,苏乐提醒道:“真的没有吗?比如说装备啦秘籍啦什么的,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 “……”这梦到底还能有多诡异? 苏乐疑惑了,“如果是这样,干嘛还要让我遇见你?” 苏乐疑惑的是游戏设定里安排这个梗给她到底有什么用意,但这话听在面具男耳朵里就很不是味道了,语气变得平稳客套,但也凉了几分,“原来你帮我是为了讨好处?”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情景下,除了救你,我还能干嘛。”苏乐同志一向坦诚光明,真心话什么的全不加掩饰。 “你可以杀了我的。”话很冷,但语气恢复了温度。 其实从一开始情势就非常明显,苏乐也很清楚,面具男就是那个以一敌众杀了一地黑衣人的高手,而她显然是与那些人一伙的,任务是来杀人的,准确地说就是来围杀眼前之人的,所以,游戏设定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死敌。 但她背叛了自己的任务。 “我倒希望你是为了好处救我,与利益挂钩的事情好办又单纯。” “你是个懒人,认同这句话的人都是懒人,身不懒,心懒。” “不如说是疲惫?” “如果疲惫得害怕了,心就懒了,心懒了才会想逃避。” 面具男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里是很单纯的疑惑,“为什么要救我?” 苏乐耸肩,“我说过了,不为什么。” “这可是背叛,你就不怕后果?” 苏乐笑得狡黠,“对他们而言我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工具,而现在,我是你重要无比的救命恩人,我赚了!” 面具男笑了出来,虽然透着沙哑,但却是很爽朗的感觉。 他倒不希望这梦结束了。 林间染血的草地,他道是人间一梦,她以为游戏一场,倒是绝配。 ———— “朝公子是打算窝在那里过夜了吗?”一语慵懒。 之前晃动了几次的树丛又一次晃动起来,这一回从中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齿白唇红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男子一跳下来就捂着肚子笑得呼天抢地,泪花都飘出来,毫无形象。 面具男懒懒地瞥过他一眼,“你裤子掉了。” “啊!”男子一惊立刻回神,急忙低头看去,然后脸一黑,“你耍我!” 面具男不置可否地耸肩,“你来这里你家大人知道吗?” 朝公子笑了笑,只是这一笑深意莫名,顿时和方才的轻浮纨绔判若两人,“你用不着旁敲侧击地套我话,你和孟家之间的事情与我们朝府无关。” “但你还是来了,来了就是来了!”不以为然的语气很挑衅。 朝公子笑容一敛,“我来是怕您这位大神万一在这方土地上有个什么冬瓜豆腐,哪怕是您自己以身犯险与他人无关,朝家也难免要挨圣上的训斥。没想到倒是叫我看了出好戏,难得孟家也能招来这样别致的人物。”说着看向方才苏乐离开的方向,隐隐又有要爆笑的势头。 面具男完全没有在意这话里的暗剑,只是笑,但笑得很诡异,“还不见礼吗?” 第五章 捡到鬼差 “还不见礼?” 朝公子皱了皱眉,抿着唇一脸别扭地硬是在原地杵了半天,面具男靠坐在树下,姿态悠然,耐心地等,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丝威压迫向朝公子。 叹了口气,朝公子终是败下阵来,收起轻佻,庄肃地向前一迈,跪地行礼,“朝家嫡长子长歌拜见辰王殿下,父亲与郡守等诸位大人已在城门外恭候多时了。” “起来吧。”这一句音声明朗清扬,全无半分沙哑。 面具男,也就是岚国的辰王沉了沉气,竟轻轻巧巧地就站了起来,瞧这架势,四平八稳得目测顶得住十二级狂风外加两百人围殴,显然这一身伤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苏乐同志现在突然折回来看到这一幕,定然就直接出拳揍人了。 朝长歌见此也意外了一下,随即眯起了星眸,笑得别有深意,“想不到辰王爷演得一手好戏。”还是苦肉戏! 辰王殿下不以为然,“演戏?独闯三日杀局,本王只是累了趴地上歇会儿而已,谁知道会有一个装死的逃兵,本想着等她趁机来杀本王的时候抬手杀了她就是,然后接着休息,不料这位的思想,竟是如此之开放,觉悟如此之高尚,本王又岂能弗了她的好意让如此美事泡汤?” 所以就装出一副虚弱至极半死不活的样子骗人家? 朝长歌犀利指出:“人家本来都要走了,你还以死相逼!” “若是本王不这样,少年就不会施救,会失去这一大好的积德机会,而且你也看不成这一出好戏。放下自己的身段成就他人的好事,本王这叫舍己为人,与朝大公子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朝长歌听得恶寒不已三观欲坠,多年未见,此人的脸皮更厚了。 慕辰一点也不介意朝长歌鄙视的眼神,衣衫不整照样走得风华无限,与朝公子擦肩而过,自在得不得了,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着一地的血腥凌乱,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各种来历。” 慕辰笑意灿烂并诡异着。 朝长歌二度败北,翻了个白眼,“您还会在意这个?很明显嘛,孟家的棋子,已死,完毕。” “刚刚那个逃兵是什么来历?”完全没有任何的停顿,辰王爷立刻换了个问法。 朝长歌嘴角一抽,原来想问的是这个,这位爷还真是实在,“不清楚,因为这些人都是孟家从他们掌握的各个机构里抽出来拼成的,有侍卫有官兵有衙役甚至连马车夫都有,说白了就是一支杂牌水军!具体的来历你扯开他们外面那层黑衣就能看到了。” 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辰王爷用了不到千分之一秒敛下笑容,扭头就走。身后利用完就被抛到一边的朝公子自然不悦,刚要提步追上身下却突然一凉,低头一看,霎时羞恼万分怒不可遏,定然是刚刚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做的手脚!一边提裤子一边就要开口质问,不过慕辰却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君无戏言,既然本王说你裤子掉了,那就一定是掉了,只不过掉裤子也是需要时间的,本王说早了点而已!” 朝长歌只能瞪着辰王殿下潇洒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同时也在心里人物档案中的慕辰一栏狠狠地添加了几条备注:此人无耻,此人无赖,此人记仇,此人很坏! …… 苏乐在树林边上脱掉了那一身惹人怀疑的黑衣,让她意外的是里面竟然大有文章。 近似于劲装的青灰色制服,前襟一个大大的“狱”字,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监狱里的职业。腰带上还挂着一个小牌子,一面刻着一个“卒”字,一面写着“苏乐”两个黑字,应该是游戏配给她的身份牌。 到目前为止,苏乐没有发现这个角色跟高贵有一毛钱的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鬼差搞错了,一边想着一边郁闷地踢飞一粒幸运的石子。 “哎呦!” 耶?苏乐循声而望,只见在林边一块大石旁躺着一个人,正捂着额头一脸苦相地从地上坐起来,“谁用石头砸我?” 苏乐四下里望了望,貌似这里没有别人了,上前几步歉意道:“抱歉,是我踢石子不小心——” “大人!”苏乐的道歉只说到一半就被有惊无喜的一声叫给噎了回去。 “你是哪位?”苏乐打量着眼前之人,一张白脸,五官清秀,二十来岁,还算耐看,中等身材,青衣博带,是个小官。 “大人不认得小的了吗?”那男子扭起脸,极其悲伤地道,“小的是带大人体验特别招待的那名鬼差啊!” “是你!”苏乐惊,摇头赞叹,“你们地府的客服真的是太到位了,玩游戏还附送攻略!可为什么不能派个美鬼过来呢?” “到了游戏里只能用游戏里的角色形象,再美的鬼来也都是一样的。”小鬼差一边扯谎一边泪目,这只是个乐极生悲的意外,偏偏他还不能说出来,要是让苏大人知道自己和阎王爷合起伙来骗她,那他绝对会悲催到阴间不容阳间不要死无葬身之地!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角色明明是个死了都没人问的小狱卒,哪里高贵了?” 听到苏乐的疑问,小鬼差立刻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不管怎么样,先稳住这位大人再说! “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不过生死——游戏说明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那就不会错的,应该是有什么隐情——不对,是剧情安排。”这可是真真实实的穿越啊,他怎么知道! “这个游戏的目标是什么?” “……这个是随机的。” “我这个角色的任务又是什么?” “……也是随机。” “怎么样才算是通关?” “……这个,还是随机……”小鬼差偷偷抹了把汗。 苏乐一脸深沉,“伙计,这不是我在玩儿游戏,而是游戏在玩儿我!” “……” “那你说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去监狱上班。”鬼差瞄了眼她胸前的那个“狱”字。 “然后呢?” “生存下来。”不管剧情怎么发展,总得活着吧! “再然后呢?” “娶个老公?”小鬼差试探着道。 “……你进来到底是干嘛的?” “当然是来帮大人的!” “乖。”苏乐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现在死给我看看吧,也好让我知道在这个游戏里死了会怎么样。” “!!!” 第六章 集市抓人 “退避,快退避!” 玖城官道旁的一条巷子里闹哄哄的。 傍晚的市集上本应没有多少人,但此时的场景却很有些混乱,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手忙脚乱地在其中左冲右撞,动作很是搞笑。 “他们是在跳小苹果?”一人问。 另一人厌恶脸,“跳得好难看!” 此两人正是一边商量着游戏生存攻略一路溜达到集市的苏乐和鬼差君。 苏乐目光在场中溜了一遍,大概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你看那边大轿上坐着的小子,有何感想?” 鬼差顺着看去,精眸一扫,效果堪比X射线,“三缺一满。” “怎讲?” “缺脑缺心缺人品,满打满算百世驴。” 苏乐惊奇,“看不出你还挺犀利的!” 鬼差君羞涩一笑,“大人过誉了,小的在地府当差数百年,从看大门到跑内堂,什么样的鬼没见过?小的说话其实很客观,这人到了地府正堂之上会有怎样的判决,只消搭眼一瞧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满面油光满眼猥琐满腹草莽,典型的活如牲畜类。” 苏乐咂嘴,“百世驴呐,你怎么知道是百世?” “他恶意奴役过多少人全都在他身上背着呢,再清楚不过,小的是专业鬼差,专业看鬼一百年!” “哇,好厉害!” “矮油大人不要这样纸夸!”鬼差君捂脸羞涩了。 “眼前的剧情呢就是这个二世祖正在派人满街追捕一个褴褛美男,我们管还是不管?” 鬼差闻言立即回神,苏大人还当这一切都是游戏,可他是清楚的啊,穿越到异世,天大地大生存最大! “不能管!” 苏乐扭头,狐疑地看着他。 鬼差顿时严肃脸,“死亡不是终点,欠下的总是要还,凡事都有其报,这个梗我们插手没有任何意义。” 刚刚经历过救人没有获赠宝物的梗,苏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们走吧!” 鬼差悄悄松了一口气。 “梁大人?梁大人!快来一起帮孟公子抓住那个小子!” 苏、鬼正要转身走,身后突然一声吼,二人不意一回头,却见轿旁一条狗,走狗。 苏乐和鬼差对视了一眼,梁大人?叫谁呢? 那人穿着官服,一脸横肉,颠颠地几步跑了过来,对着鬼差君急道:“哎哟梁大人,可算是找到您了,您跑到哪里去了,您牢里的犯人跑出来了您知不知道?” 鬼差君一脸空白,苏乐也是一副懵然的状态。 那人带眼瞄过苏乐,“幸好有孟公子带人来围捕,赶紧地,让你手下也过去帮忙,你跟我来见孟公子。”末了还一脸诡笑地凑近鬼差君,“我一会儿把你介绍给孟公子,以后你只稍帮孟公子多注意着几眼牢里的货色,这荣华富贵可就源源不断了,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看你回头该怎么谢我!” 说完又瞟过苏乐,不耐道:“你小子怎么还不过去帮忙?抓不到逃犯有你受的!快点!” 而后那人就拉着受惊的鬼差君,屁颠颠地跑回轿旁。 苏乐:“……”这游戏的剧情果然很随机!无奈再一次看向场中,她本以为是那个二世祖光天化日强抢民男,可刚刚狗官说是追捕逃犯,如此说来那男子—— 目光捕捉到年轻人修长纤细的身影,果然,那一身囚服是怎么也赖不掉的,再联系起刚刚狗官说的“帮孟公子注意着牢里的货色”,事情就很明显了,是那个孟公子色眼瞄到了牢房里的囚犯身上,估计这个犯人之所以能从牢房里跑出来也和那个什么孟公子脱不了干系。 再看向高坐在轿上的孟公子,苏乐撇嘴,真的要帮这么没品的人跑腿吗?光是想想她胃里就好一阵翻腾,既然如此,果然还是算了,她没有自虐的嗜好,不过囚犯到底是要抓的,谁让她是狱卒。 但这男子很不好对付,虽然身板看起来很纤弱,但却轻盈敏捷,巷子的两边都被孟公子的人包围,而他却还能凭借灵活的身手在其中游走自如,将那些官兵耍得团团转,折腾了半天却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不过奇怪的是,这男子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跑掉,但他却始终在这个人圈圈里转悠。 另一边,已经穿戴齐整的辰王殿下正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下由官道向王府进发,在经过这一格外闹腾的巷子口时搭眼瞧了一下,顿时来了几分兴味,勒马停下,“轿上那小胖是谁?” 众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那是孟知府家的公子。” “这样啊~~~”拉长的一声非常耐人寻味,慕辰翻身下马,示意众人留在原地等他,而后优哉游哉地独自走进了巷子,在身后众人无语加了然的视线中靠在一边看戏。 世人皆知,岚国五个皇子里最荒唐的就是三皇子慕辰,不学无术不知礼数不守规矩,顽劣不驯放纵不羁冥顽不化,偏偏他还混得最风光,十二岁时就被封了堂堂正一品亲王爵,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自己的封地——以玖城为主城的云州之地,前些日子刚从京都瑜阳领了王印起程,今日到达上岗。 ——“孟公子,这位就是玖城大牢狱长梁大人,他一向最崇拜您了。” 孟公子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眼珠子依旧定在场中的那个男子身上。也幸好他没有顺着话题看向梁大人,否则鬼差君一定会用能吓退厉鬼的眼神秒杀他。 “梁大人以后可要在狱中多多替孟公子辛苦物色啊!”当然这句话是说给孟公子听的。 孟公子满意地又“嗯”了一声,眼珠子依旧敬业地盯在场中。 物色?物色你个大头鬼!鬼差君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纯良,有礼地开口道:“一定一定,小人那狱里的内容可是丰富着呢,这不,前些日子就刚进来一批北郊蛤蟆村的新鲜地痞,质地那叫一个独特,个个倾国倾城,上天入地,非高手难以消受啊!” 这话一出孟公子的视线瞬间就收了回来,盯在鬼差君脸上,笑得又惊又喜,“当真?怎么本公子上次去就没发现呢?” “那些小恶棍都是带刺儿的玫瑰,够味儿得很,关得深,我啊一回去就给您打包送货上门,包您半个月不愿下床!”也下不来床……鬼差君阴笑脸。 孟公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道好,恨不得立刻就溺死在美人堆里,神游天外,场中的纤弱男子也牵不住他的注意力了。 然而这时场中却突生变故,一旁看戏的慕辰忽然扬起了眉峰,竟然是那个小子?一脸乌突突的肯定不会错,想不到刚刚才别过这么快就又遇到了,目光打量过苏乐身上穿的制服,慕辰了解了,原来是个狱卒,不过,这人在干嘛? 第七章 揍的就是自己人! 街道上的战况由一个跑一群追莫名其妙地就演变成了一个打一群挨,只见一少年身姿英武独立其中,左拳放倒右腿飞踢,上窜下跳虎虎生风,场面只能用一个天花乱坠来形容。 没错,苏乐同志揍的就是围追逃犯的那些人,不就是随机嘛,她也很会随机! 孟公子尚在长长的反射弧中反应,他轿旁的官员已经反应过来了,一脸惊恐地拉过鬼差君,“这这是怎么回事?要造反了!你那个手下疯了吗?” 鬼差君一边满眼崇拜地给苏大人加油,一边在脑中思索着对策。他们本不想多事,无奈事情主动来找他们,反正现在这事儿他们是已经惹上了,而且以苏大的性格也断然不可能屈服于这些杂碎,既然如此他就担当起苏大的助理,想一想退路好了。这般一想,鬼差君顿时生起一种肩负重任任重而道远的孤高苍凉之感。 摆上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鬼差君故意放大了声音让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孟公子也听得见,悠然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少年可不是普通人呐。” “哦?此话怎讲?”大概是见他要解释,那官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见过普通人有这么能打的吗?” “嗯,有道理,看这身手就知此人不凡,可,这和她揍我们自己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您想啊,如果她不这么能打,要如何一个人就揍得了这么多人?” “确实是这样没错。”官员点头,这个逻辑是对的,不过一秒后他的肥脸懵了懵,终于反应过来他被绕跑题了,“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揍我们自己人!” “当然是在帮忙。”鬼差君斩钉截铁理所当然。 “可她把我们的人都放倒了!这能帮上什么忙?!” 能帮上倒忙啊,鬼差君在心里回道,当然不能说出来,“这个嘛,看结果就知道了,放心,时间会解答一切疑问,我们就耐心地等等吧!反正我们也什么忙都帮不上。” ……就算帮得上忙,也不知道要帮哪边啊! 场中本来在围追逃犯的人手现在全都有志一同地对付起共同外敌——苏乐。 那个逃犯先是讶异地看着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的场中,对剧情的这种发展实在是理解不能,后来他干脆不再多想,轻轻地靠在一根柱子上休息,完全就是被遗忘的存在。 而街道两旁的观众们也都一个个兴奋地注视着这一场好戏,英雄般的主角以一敌百,看得好多小姑娘春心荡漾,如她们所见:长风烈烈,吹得英雄那潇洒的发丝轻轻飞扬,虽然这位英雄的头发上沾着泥土与枯草棒,但这一点也掩盖不了她那英武的身姿摄人的气场! 然而苏乐同志的心情却只能用百无聊赖来形容,看似畅快地解决着围过来的众人,天晓得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变身成车间工人,在流水线上机械地盖着一个又一个牙膏帽,枯燥至极。这也是她前世一向对游戏不怎么热衷的原因之一,因为它们都是有固定的规律的,一旦过了新奇劲儿或是摸清了它的原理,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死板。 她喜欢挑战,变幻莫测的危险对她比任何的兴奋剂都好用。 慕辰环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神情倒很是愉悦。 一面倒的秒杀没有持续太久,三十多人很快就只剩下最后的几个还在直立的状态,而且这几个已经不敢再上前了,苏乐瞄过他们一眼,他们就立刻后退几步,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 但苏乐显然一点也不想再跟他们打了,瞄过一眼后就干脆地转身,直直地向着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逃犯走去。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显然众人终于想起来了先前被遗忘的主角,孟公子也紧张起来,紧张的同时又很期待,这个少年这么厉害,这下大美人可跑不掉了! 似察觉到苏乐的靠近,男子睁开眼睛,却并没有逃跑。 虽然早知道这人定然有几分姿色,否则也不会让那个孟公子给觊觎上,但近看之下苏乐还是被小小地惊艳到了,弱水芙蓉,清质天成。 那是什么表情?慕辰打量着苏乐的神态,不屑地撇嘴,对着一个囚犯发花痴?真有品位。 不过慕辰同志的腹诽对苏乐是完全没有影响的,她清了清嗓子,这种清秀美人最惹人心怜了,本来还打算凶神恶煞地给他一个下马威来着,但现在苏乐只想柔声问一句,“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回家?” 几番挣扎之下,某苏最后还是忍住了怜香惜玉的冲动,正色道:“我以光荣的人民狱卒的身份宣布你已经被逮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爽,真的好爽,这句台词她好久以前就想说了! 现场诡异地寂静着,直接开口要求对方乖乖束手就擒什么的,不要这么认真地耍宝好不好? 只有辰王殿下看了看苏乐一派正直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活尸,笑得非常非常嗨,他很不幸地被苏乐戳中了萌点。 而后让现场所有人都掉了下巴的是,男子竟然轻轻地点了点头,温顺地将手伸给苏乐让她把自己绑住,模样乖巧得令人发指! 孟公子带来的人更是风中凌乱了,这样都行?!那谁来告诉他们,他们之前的努力与辛苦都算什么?!早知道这样就行的话,他们干嘛还要那么费劲地追着他满街跑!末了还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一顿! 不过孟公子开心了,兴奋地拍着鬼差君的肩膀,“你手下真是好样的,果然是帮了大忙!本公子要赏,大赏!” 鬼差君厌恶地一皱鼻子,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孟公子是满脑子都被色情细胞给塞结实了,但他轿旁的那个官员还是有点脑子的,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先把我们的人都揍趴下啊?” 鬼差狞笑,不把你们的人都揍趴下我们要怎么随意拿捏你们?不过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大人说笑了,如果不先向对方展示一下强悍的实力威武的风姿,如何能压制震慑得住对方?如果不震慑住对方,也就不会收到这样一开口对方就答应的效果了。” 官员点头,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妙,真是妙计啊!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揍我们自己人,揍围观的百姓不就得了?” 鬼差垂下的目光一冷,真不愧是狗官,“民众手无寸铁战斗力低,不比这些官兵经过训练,要有足够强的对手才能对比出效果,否则的话会功亏一篑。” 想他数百年的鬼差,什么鬼话没应酬过?虽然在地府资历尚浅,但在人界这些小杂碎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说官员就毫无疑惑了,一直注意着场中的辰王殿下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这个换了内容的狱长,轻喃了声“挺年轻的。” “快,快把他带到本公子面前来,捆好了和本公子一道回府!”孟公子冲着苏乐喊道。 第八章 领着美男回家去! “快,快把他带到本公子面前来,捆好了和本公子一道回府!”孟公子冲着苏乐喊道。 男子身躯微微一僵,苏乐已经拽着他走到了孟公子的轿前,然后,然后就与孟公子的轿子擦肩而过了。 孟公子顿时傻眼,“你,你要带他到哪里去?” 苏乐连看都懒得看他,头也不回地道:“逃犯,当然是要送回大牢了。” “不用不用,直接送到我的住处就好了!” “你住在大牢里?难道你也是个逃犯?”装傻的苏乐同志飞快转身,危险的目光立刻瞄到了孟公子身上,凶神恶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被煞到的孟公子顿时向后一缩,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没你的事儿就少插嘴!”苏乐酷酷地收回视线,扭回头去接着走,龙行虎步势不可挡。 “……来人,去把她给我拦下来!”恼羞成怒的孟公子喊人了,但他显然忘记了,他的人早已经被苏乐修理完了。 于是那还站立着的几个小丁战战兢兢地挪动着千斤的腿,小心翼翼地向苏乐靠拢过去,赫然见苏大猛一仰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几人顿时吓得丢盔弃甲惨叫着四散奔逃。 ——“阿嚏!”苏乐只是打了个帅帅的喷嚏,无辜地揉了揉鼻子,继续走。 慕辰摇了摇头,在心里替那他们说了句公道话,其实不能怪那几个人太胆小,实在是这少年出手太狠太残忍,同样是揍人,偏偏有些人就揍得很有气势,见者心惊胆颤,这少年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收放自如的暴烈之气轻松爆表。 一众人皆无可奈何地瞪着她,目送着她带着那名美丽的逃犯翩翩然远去,优哉游哉畅行无阻,孟公子更是着急又气恼,瞪向鬼差君,“去管管你的手下!” 鬼差君非常遗憾地耸肩,一脸无奈,“我打不过她。” “谁让你去跟她打了,她是你手下,你去给她下命令!” 鬼差君强忍住心里的欢腾,扮出一脸的苦笑,“我可以给她下命令,但她不会听!” 孟公子抓狂了,又瞪向另外一名官员,那官员只得硬着头皮开始想办法。威逼?估计没人敢,况且这小狱卒没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也制服不了他。利诱?无非是升官加薪,但他觉得一个敢于甩上司面子的人不会对这两样东西很感兴趣。那就只剩下—— “少侠请留步。” 苏乐嘴角一抽,她现在成少侠了,升得挺快。 那官员语气恭谨地开口道:“少侠年少英武,本领非凡,当名小小的狱卒实在是屈才,本官现在就任你为玖城县尉,这可就是正经的官职了,比你的原上司玖城狱丞梁大人还要高。” 苏乐面无表情,九成咸味?那是什么官? “所以,”那官员眯了眯小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现在是堂堂县尉,不再是狱卒了,这押送逃犯的事情就让正经的官兵来做吧。”说着冲那几个刚刚被吓跑现在还躲在人群里的官兵使了个眼色。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苏乐叹了一口气,点头,转身抱歉地看向美男子,美男子又是一僵,然后就只见苏乐缓缓地,缓缓地解开了缠在他手上的绳子,把他往前一推,“喏,交给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就把他押走吧!” 放下心来,男子忍不住笑了笑,在那几个小丁碰到自己之前就闪身晃到了更远的地方。 然后苏乐就吹着口哨靠在一旁,看加强版的猫捉老鼠。 于是,现场又恢复了最初的众人追着男子满街跑的场景。 孟公子黑沉着脸,就差几道闷雷落实在上面,那官员也是一头冷汗,而机械地追着美男子跑的众小丁更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总觉得他们就像是一群被耍来耍去的猴儿。独鬼差君忍笑辛苦红光满面。 跑了一会儿后,苏乐突然抬手冲逃犯招了招,于是在众人见鬼般的神情下,那名男子竟然主动地、乖乖地跑回到苏乐身前站定,苏乐一脸慈爱地拿袖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跑累了吗?” 男子摇了摇头。 “乖,接着玩去吧!” ……众人倒。 “你,你还是当回狱卒吧。”官员无力地收回成命。 “BINGO!”苏乐一个响指,这一次根本不用她招手,美男子自己就主动落到她身后站定了,伸着手让她绑。牵了美丽又乖巧的俘虏,苏乐意思性地朝表情各异的众人挥了挥手,而后大摇大摆地向前走,不回头啊回头! 虽然她也知道刚刚给她升职的任命根本就没有法律效益,也不会真的实现,他们只是为了让她把逃犯交出来唬她而已,但跟这些人穷掰扯没有任何意义,白费口舌,不如让事实来说话。 另外,她鄙视这个游戏的剧情设计者的智商!她有种在复读幼稚园的感觉! 苏乐领着美男子潇洒远去,孟公子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其它的人也很无奈,拦吧拦不住,打又打不过,命令她不听,威逼利诱阴谋诡计全都行不通,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苏乐把人领走,他们还能干嘛?! 鬼差君平复下险些要憋不住的狂笑冲动,开始处理善后。 “孟公子息怒,换个角度想,其实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好事?!”孟公子气得大跳,声音都变得尖锐。 “是啊,虽然人被押走了,但他会被关进大牢,人会跑,但大牢可是不会跑的。” 孟公子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怒火终于平复了下来。 鬼差君再接再厉,“小的回去定然好好安排,连同刚刚说的那几个新鲜野味儿一齐给您备好,您随时都可以来尽情享用。” 孟公子的眼神复又明亮起来,“你小子挺不错,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本公子就过去,你好好准备。对了,到时候别忘了把刚刚那个小子支开!” “一定一定。”鬼差君垂下的面上阴笑连连,只要你踏进了本差的地盘苏大的大牢,呵呵。 于是在鬼差君的八面玲珑和苏乐的绝世武功下,街头事件以孟公子的空手而归、逃犯的乖乖落网和辰王殿下的意犹未尽而告终。 “你怎么看?”朝长歌不知什么时候也晃了过来。 慕辰瞥过他一眼,“用眼睛看。” “……我说的不是这个看。” 慕辰疑惑,“那,睁着眼睛看?” “……” “总不能闭着眼睛看吧!” 朝长歌转身就走。 “好啦好啦,本王是站着看的!” “……”他看起来真的很傻缺吗? 慕辰耸了耸肩,抬步离开,“明天本王要视察城牢,你要安排好。” 朝长歌脚步一顿,脸色空白,“视察大牢?”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视察大牢这种事情,忍不住讽刺道:“您老还要去视察一下仓库吗?” 慕辰想了想,突然转过身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朝长歌,“你提的这个建议甚好,不过本王需要回去看一下行程再作决定。虽然不确定,但作为一个未雨绸缪深谋远虑的有志青年,要时刻有备无患,所以仓库你就一并收拾一下准备着吧!还有城郊那几个村头的公共设施,也辛苦你一块儿准备着,不过本王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定然不会给朝家丢脸!” “……”朝长歌欲哭无泪,他干嘛要没事儿找事儿地跟这人过不去?他想去大牢就让他去得了,反正他是王爷,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他想拆了大牢也没人管得了他,谁让这里属他最大! 于是朝公子在人物档案中又给慕辰加了几笔:虚伪狠毒,顽劣专横,假公济私,虐待员工! “走吧,表现好的话明天本王会带上你一块儿去。” “啊?” “看她们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演得那般栩栩如生,明日城牢,必有好戏登场!你不想看?” “她们?谁和谁?”朝长歌不解地跟上辰王的步伐,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人已经摘下面具后的真容,不由得呼吸一滞,眸光闪过后变深,但容不得他再多想,身边的气息瞬间收缩紧崩,朝长歌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垂头与之拉开距离。 直到慕辰一派平常地翻身上马,踏尘而去,朝长歌才抹了把额头上被那一瞬间的杀机逼出来的冷汗,心中犹惊疑不定。十年不见,这人与少时完完全全不同了,危险而莫测,还有他好端端地突然被派至此,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思绪翻涌间,朝长歌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这半日来是一直都踩在死亡线上的,后怕之下背上霎时激出一层细汗,湿湿凉凉。 另一边,成功会师的最佳拍档苏乐鬼差二人组: “Givemefive!” “Bravo!” “大人真是英俊潇洒酷拽狂霸勇武非常,直让小的看得天花乱坠头晕目眩心驰神往!” “鬼差君真是机智如妖口齿伶俐巧舌如簧,你我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冠冕堂皇!” 被遗忘一旁的美男子汗,原来这些词还可以这样用,还真是长见识了! 那边两位继续: “大人过奖过奖。” “鬼差君过谦过谦。” “矮油大人说得小的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解释一下了,为什么你给自己安排的角色是我的上司?” “……” 第九章 进军大牢! 一众人陪同辰王行至王府附近便都告退了,朝长歌也跟着父亲一起回家。慕辰下了马一跃踏上王府门前的高阶,负手身后。 作为正一品亲王的府邸,这座辰王府实在是过于冷清了,虽然规格都是严格按规矩来置办的,但厚重的朱红大门后,跪迎的下人就只有寥寥十几人而已。 当先两人,一者冷肃一者爽朗,皆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但此刻二人望向自家王爷的表情都不怎么明朗。 慕辰脚步未停,只是朝一地下人挥了挥手,众人立刻起身散去,没有一人开口多话,相当地训练有素。 当先的那二人跟在了慕辰身后,一个一成不变地冷着脸,一个拧着浓眉,神情纠结,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似是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开口道:“王爷,您的伤——” “已经处理过了。”慕辰淡淡道。 二人的脸色都稍缓了些,“这种以身犯的险的事情以后还是——” “全有或全无,本王没有别的选择。”慕辰打断他道。 二人沉寂下来。 “人在哪里?” “竹园东厢房,属下已经处理了他的外伤,但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这一次是冷脸人回答道。 “本来就身受重伤,又从那么高的山上滚落下来,没死已经是万幸。”另一人叹道。 慕辰沉吟了下,“他的家人呢?” “……全都,没能幸免。” …… 另一边,终于协调好的天衣无缝二人组,在美男子狐疑的目光下,一路上四处问路,终于成功找到了玖城大牢。 看着眼前跟个大箱子似的建筑物,苏乐感叹,果然不管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游戏中,监狱这种东西永远给人以死气沉沉的压抑感,好时刻提醒以及警告着人们,虽然这里面包吃包住费用全免,还有专业的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保障着众房主的安全,但这里真的不是一个好归宿。 就在苏乐神游天外的工夫,三人已经晃到了大牢门口,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古代版门卫几乎是习惯性地把手中长矛一叉,拦住三人去路,看得苏乐直摇头,没新意啊没新意,这样大众化的招牌动作未免也太俗套了!如果让她来管理,一定比这要威武拉风得多! “牢狱重地,闲杂人等止步。” 其实这句话若是放在一个威武雄壮的光膀子大汉口中说出来还是相当有威严的,但瞟了眼门旁这两个弱不禁风的小麻杆儿,苏乐真心觉得这句话很有诱人进去转一转看一看的效果。 转眼看向鬼差君,鬼差君收到眼神后立刻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威严道:“睁大你们的小眼好好看清楚了再说话!” 睁大小眼这种矛盾的语病就不提了,苏乐在心里为鬼差君叫好,果真是环境塑造人物,想不到在地府里低三下四的小鬼差到了人间也能有如此趾高气扬威风凛凛的一面!双方各说了一句话,鬼差君秒杀门卫君。 于是门卫很听话地抬头看了眼鬼差君,顿时面色一变!“梁,梁梁梁大人?” 鬼差君满意地持续拿鼻孔看着他,享受着上位者的良好感觉! “啊!鬼啊!!鬼啊!!!啊——!!!!” 门卫的反应实在是特别令人意外。 看着被吓得惨叫着惊惶逃进牢里的小身影,鬼差君囧囧地摸了摸鼻子,单纯地疑惑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另一个杵在原地的门卫也瞬间惨白了脸色,指着鬼差君的手指颤得苏乐眼累,“你,你真的是——啊!鬼啊!!” 于是,又跑了一个。 于是鬼差君更疑惑了呀,这具身体明明与他契合地很好啊?这两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是鬼的? 苏乐也非常惊讶,这俩小子眼神儿太毒啊,难不成是阴阳眼?她身为一只鬼同胞都看不出鬼差版梁大人与其它的活人有什么区别来着,看来她需要重新审视这个游戏设计者的智商了。 始终被遗忘在一旁的美男子愣愣地看着鬼差君,原谅他实在是跟不上剧情的发展,思维暂时短路。 于是乎眼下的情景就是,空旷的牢狱门口,门卫双双脱岗,牢门大开晃晃,内有城府无限,欢迎进入参观!风吹残阳凄凉,外有三人凌乱,呆滞反应半晌,终于抬脚买单,啊不,是入内参观。 因为建筑形式问题,大牢里光线昏暗,不过这个没什么,主要是气味很糟糕,就像大学里最脏最乱的男生宿舍搁着不动发酵了一百年。那醇度,虽不至于瞬间就把人熏晕,但一丝丝地挑战着人类忍耐的极限。好在此三人皆非寻常之辈,一个是在黑暗腐败腥风血雨里拼搏过的,一个是在阴曹地府里当差的,一个是已经领教过其中滋味并生出了抗体的。 进了大牢冷静下来后,鬼差君就知道门卫见他像见鬼之事定然另有蹊跷,很有可能和这个身体的死因有关。想到这里他就头疼起来,如何不引起苏大人怀疑地摆平这件事?如果揭明了这具身体在他入主之前已经死了的话,那这游戏的谎岂不就圆不下去了?如果这个谎圆不下去了,那么苏大人就会知道自己和阎王合伙陷害了她。如果她知道了——鬼差君一个冷战,他果然还是想想办法把谎圆过去吧! 察觉到鬼差的冷战,苏乐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很冷?” 鬼差君心头一暖,同时又因为羞愧而觉得有些心绞,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摇了摇头,脸色变幻不定。 “你不会是病了吧?” 鬼差君使劲地摇头,苏大人越是关心他他就越是难受,好在很快他就得救了: 只见前面一阵飞沙走石烟尘弥漫,一群古装太保浩浩荡荡而来,当先一人目测海拔一米五,拽拽生风龙行虎步,一出场就猛瞪着鬼差君,两腿叉开一手掐腰一手平指,大喝道: “梁家辉!你怎么还活着!” “噗!——唔哈哈哈~呵呵嘻嘻~~吼吼吼~~~哈哈哈哈!”有科学研究表明,人类被戳中笑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刹那间没有守住灵台清明喷笑而出,而后就是一连串的循环笑神经冲动,想要停下来非常非常地难。苏乐眼下就是这种情况,直笑得前合后偃前俯后仰前仆后继!梁大人,梁家辉!哈哈哈哈! 那太保头头黑着脸瞪着她,恼怒的火焰熊熊地燃烧,改指向她吼道:“苏有朋!你到底在笑什么?!” 不吼还好,这一吼更是火上浇油,苏有朋?这下连心情本有所郁结的鬼差君都跟着忍俊不禁喷笑而出,苏乐更是狂笑不止浑身颤抖神似羊癫疯,捶胸顿足泪眼婆娑弯腰捧腹打滚挠地不留余力几欲断气儿! 太保头头气得肉在颤腿在抖,他的愤怒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大牢!“你,你们,放肆!给我停下,停下!” “噫啊哈哈哈唔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一阵更嚣张更癫狂的笑声二重奏。 苏乐努力地举起颤抖的手,指着他费劲地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叫潘长江?” “哼,难得你还知道我是谁!”此潘长江同志用鼻子哼了一声,傲慢地扬起下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了,苏乐觉得她会是历史上第一个笑死的亚洲人。 也不知是不是苏乐与鬼差君的笑声太具有感染力,现场其它人也有一些开始可疑地抖动肩膀身子发颤,美男子一脸黑线地退后几步,远离这一群神经病,无语地摇头。 “潘长江”已经到了要爆发了边缘,举手一指,“来人!把他们绑起来,然后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 苏乐犹未听见似的,只攀着鬼差君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等回去的时候,可不可以把这个游戏的设计者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鬼差君立即警惕,“您要干嘛?” 苏乐笑得有牙没眼,“我要狠狠地嘲笑他的智商!我要强烈地鄙视他因为懒得给人物起名字而侵权!哈哈哈哈!” 第十章 大牢揍人记 “潘长江”已经到了要爆发了边缘,举手一指,“够了!!来人,把他们绑起来,然后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 苏乐犹未听见似的,只攀着鬼差君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等回去的时候,可不可以把这个游戏的设计者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鬼差君立即警惕,“您要干嘛?” 苏乐笑得有牙没眼,“我要狠狠地嘲笑他的智商!我要强烈地鄙视他因为懒得给人物起名字而侵权!哈哈哈哈!” “……好吧。” “那就说定了!”苏乐终于收了笑,一边拍了拍鬼差君的肩膀,一边直起身干脆而简单地出拳,过来绑他们的狱卒就这样被一拳撂倒,踉跄了两步直直向后一倒,从鼻子里飙出两管鲜红的液体,奔流不息! 那一拳简单得过分,效果又好得惊人,潘长江和一众狱卒全都掉了下巴。潘同志又要举起手指,但苏乐显然不打算再给他这个机会了,几大步走到他面前,突然嘴角上咧尖牙呲出,扯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笑容。这就是潘同志看到的最后一幕了,因为下一秒他就被揍飞到了对面的牢墙上,不经事儿地晕了过去。 现场诡异地安静着,众人的视线看了看瘫在墙角的潘同志,又齐齐地扭回来看向苏乐。 苏乐扭了扭拳头,脸上笑意凶煞如魔鬼,背后仿佛燃着黑红的地狱之火,凶残狂暴的声音犹从黑暗深渊中吼出:“派个战斗力最强的出来跟我打!” 话音落下,牢中的火光齐齐晃了晃,大地突然抖动起来。一众狱卒全都神色一凛躯干一缩,齐齐地闪回暗处,迅速得仿佛全都练就了绝世轻功。 转眼场中就只剩下苏乐鬼差和美男子。 六只眼睛齐齐盯着走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庞大的影子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晃过来,它一动大地就是一抖。 苏乐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扭头看向鬼差君,“你还没有告诉过我,这个游戏到底是武侠的还是玄幻的?” 美男子也扭头看向鬼差,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到底是梦呢还是怪梦呢?还有身为此间牢房的狱长,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挑战自己的手下? 面对四只带着大大问号的眼睛,鬼差君一头冷汗,拜托,他也是新来的啊,他又怎么知道!穿来这里不到半天,状况频生,他觉得自己心好累! 那边庞然大物已经露出了他的真身,几人看得头皮一阵发麻,话说这丫的还是人吗? 将近三米的身高和块头就不说了,残缺狰狞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人性与理智,身上凹凸嶙峋的筋脉与肌肉看起来就像是远古的魔兽,还是野生的那种。 苏乐脸色一绿,众人都以为她怕了,连美男子也投来担忧的目光,不料她就只是摇头感叹了句:“还真是挑战了人类长相的极限,辛苦你了!” “……”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巨人,挥舞起手中的大斧,整个牢房的空气都被他卷动。 苏乐见此眨了眨眼,“我只是想试一试他能不能听得懂人话来着,竟然,听得懂?” “……”拜托您试探也要挑好话说好嘛?! 巨人已经出离了愤怒,铜铃般眼里喷薄出熊熊怒火,死死地盯着苏乐小小的身影,斧头挥舞得像绞肉机,碰之者尸骨无存,见之者魂飞魄散。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牢房要造得这么大了。” “为什么?”鬼差非常配合地大声问。 “当然是为了能让这位泰坦耍得开。”因为斧头卷起的风声越来越大,苏乐不得不说得很大声才能让鬼差君听到。 “有道理。”鬼差点头,大声吼了回去,“我们地府里也养了一些异物,它们看守的地方也都造得非常高大!” “这就对了,”苏乐狂吼道,“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显然道人个头都不高,房子才一尺——呃,是不是太矮了点?” “浓缩的才是精华。”鬼差君正解! “我说两位,”美男子终于开口说了出场以来的第一句话,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要聊天的话能不能等会儿再说?如果你们抽空往前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巨斧卷起的杀伤圈离我们只有不到十尺了!” “年轻人,看问题要换个角度,万一我们都要死了,至少也要在死前把话都说完,不负相交一场!”这话是鬼差君说的,其实他现在真的很想死了算了,死了他就回到地府了,升职加薪还没有生命危险! 苏乐沉思了下,点头。 “……五尺。”美男子已经是字字艰难。 只见苏乐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鬼差君一惊,随即无限悲痛道:“她已经阵亡了吗?我竟是连她的碎片都看不到!也罢也罢,回去了好回去了好!” “……”美男子无语地冲他指了指半空中的某处,那里飞身而上的苏乐同志正狠狠一拳落在巨人面上,而巨人,别说是反击或防御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在强烈的对比之下苏乐的身形细小纤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那股迅猛强悍的力量无法无视。仅仅只是一拳而已,巨人就向后踉跄了一步,牢房随之一震,巨大板斧的攻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的众人震惊的视线中,苏乐半跪落到地上,特别不满地皱着眉头,在反应过来的巨人再度攻过来之前,侧头冲着鬼差君大吼一声道:“这具身体用着还不太顺手,我的力量只能发挥出不到三成,梁家辉!给我技能加持!” “……”鬼差君空白脸,他可以装作没听到吗?反正他又不叫梁家辉! 美男子也疑惑地看向他,技能加持?那是什么东西?一种武器?还是什么秘术? 那边苏乐已经快速地跃身而起,鬼差君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回应道:“好的!”而后紧盯着大块头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苏乐跃至高处,面上凶神恶煞如魔似鬼,周身像是骤然燃起狂戾暴烈的气焰,翻身一个回旋踢,完全无视了巨人的攻击,直接凌厉一脚重击之下,干脆简单得过分。巨人被击得侧身歪斜,后退了几步,竟连一击之力都没有发出,直接轰然倒地。 大牢震颤了几下,很快回归平静,极致的平静。 苏乐如王者降临般地站在场地正中,视线懒懒地睨了一圈,模仿着周星驰《功夫》里面的冯小刚版鳄鱼帮老大,嚣张至极地向四周吼道:“还有谁!” 辰王府—— 慕辰表情空白地看着桌上仿佛开了震动模式的茶杯,伸手第三次将它从桌子边缘移回中心,他已经很淡定了。 想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府里,到现在为止连口茶水都没能喝上,盯着从下人送上来就一直在打颤时不时还跳上一两下的茶杯,他的眉心也跟着一跳一跳,这是要地震了吗?他上岗的第一天就地震,是不是太给面子了些? “王爷。”冷面青年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跪地禀报道:“动静是从玖城大牢那边传出来的。” “大牢?”慕辰眉心又是一跳,不知为什么脑袋里突然想起那个思想古怪还很能打的黑脸少年,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好像是他们把李大斧给放了出来。” “李大斧是谁?” “是玖城大牢里的特级狱卒,此人身长九尺,生得异常魁梧,彪悍凶猛,擅长用一柄大斧。他本来是城南山那边的匪徒,因在剿匪时弃暗投明救了郡守一命免得死刑,此后就一直在大牢里服役,专门看守关得最深最严的囚犯。大牢每每遇到劫狱或是挑衅闹事,都会把他派出来,一来二去,他就成了玖城大牢的不败王牌。刚刚的动静应该是他与人打斗发出来的。” 慕辰眉心狠狠地一跳,打斗,能与这位打斗的,除了那个少年他想不出别人。 “走!”慕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啊?”对于这转得有些生猛的剧情,冷面青年很快地反应过来,恭声问道:“王爷要去哪儿?” “大牢!”语落红色的衣角已经消失在房门口的拐角。 第十一章 驯服大牢收入囊! 辰王殿下到达大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门口的卫兵笔直的身姿以及巡逻官兵明亮的目光,不禁愕然了一下。 “云间,你确定之前的****是从这座大牢里传出来的?” “……属下当时很确定。”冷面青年也有些错愕。 “意思是你现在不确定了?” “……” “牢狱重地,闲杂人等止步!”左右门卫威严道。 “我不是闲杂,他也不叫人等,我们可以进了吧?” 左右门卫:“……” 云间冷冷地亮出代表着身份的金牌,门卫这才面色一惊忙要下跪,却被云间制止。 “本王只是微服私访,不要声张,如果让第三个外人知道本王今日来过这里,你们两个就可以合伙搬去地狱租房子住了,明白了吗?” 小门卫连连点头,辰王爷这才满意地踏进牢门,然而一进去就差点被里面震天的吼声给吓出来—— “吼吼哈嘿!吼吼哈嘿!” “呐,注意这里,这组动作里直拳是关键,一定要够直够稳,目标准确,否则力度与速度都会大打折扣,来,再试试!” “吼吼哈嘿!!” “再狠一点没关系!” “吼吼哈嘿!!!” “杀气,再给我一点杀气啊!” “吼!吼!哈!嘿!” 慕辰实在忍不住伸手捂上了耳朵,云间一脸空白地呆立在原地,半晌回头打量了一下身后放他们进来后就紧闭的大门,一定是他们打开的方式不对! “这就对了,一个组织一个单位一个集体,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不能只靠一张底牌就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就是因为李大斧同志打架很强扛得住事儿,所以其它人就都放弃治疗了吗?这是不对的,万一哪天再遇到像我这样两下就放倒他的变态呢?连一击之力都没有的你们打算怎么办?失职丢命任人拿捏?所以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永远不要指望对手的软弱,而是要塑造强大的自己!就算是狱卒也要做有追求的狱卒,就算是看大门也要看出气势,让人不敢靠近,没有最强只是更强,这就是功夫!” “好!”“说得对!”……此处省略起哄声若干。 听到这里,慕辰转头看向一脸空白的属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没搞错,刚刚的动静的确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而且也的确是他们把李大斧放了出来跟人打架,只不过你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这结局。” “……”如果他连这结局都可以猜中的话,他想他可以称霸天下所有的赌坊了。 “我们接着训练,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动作,熟练后就可以用于实战。从明天起会有擂台赛,一来为了实践练习,二来可以打擂升级。狱卒也是门值得挖掘的高尚职业,我们负责着犯人们的安全与人生,关系着城市的治安与人民的安宁。所以我会与梁狱长一起商量,给狱卒划定级别,每一级都将会选出一名守擂者,大家共同促进。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练功,犯人们也可以在各自房间里跟着一起来,美容塑形又健康,大好青年们,加油!” “苏大,苏大,苏大!”……此处省略欢呼声若干。 “……王爷,您说要来救您的恩人,请问是哪一位?”还是先办正经事重要。 “……中间那个。”辰王爷艰难道,他差点就不想说了,直接打道回府得了! 中间?中间那个,中间……那个…… “……不愧是王爷的恩人,果然非同凡响……”云间开始佩服自己的处变不惊随机应变镇定自若。 “云间,本王发现你今天话挺多。” “挺多是谁?属下没有画他啊。”云间茫然脸。 “……”辰王眯眸瞥向他,笑得非常灿烂。 被雷得思路有些失常的云间同学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暴汗不已,“属下这就去调查王爷的恩人。” 辰王爷懒洋洋收回视线,算这小子识时务,“查清楚一点。” “是。”而后云间的身影就消失在大牢。 …… 另一边传达完谆谆教诲的苏乐打算下台休息,“今天就到这里!” 一边摆手一边接过鬼差君递过来的水,听着台下众人崇拜的喝彩与追捧: “苏大无敌!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噗——!”一口水喷了老远,对上鬼差君要笑不笑的视线,苏乐囧囧有神地想,她的角色其实是顶着苏有朋名号的东方不败吧?她可以问一句这里有没有人叫杨莲亭吗?幸好她已经知道了李大斧叫李大斧,否则这个消息还真的是有点惊恐。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门看一看,门匾上写的到底是玖城大牢还是日月神教,毕竟这二者的攻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 已经快要到晚饭时间了,苏乐和鬼差君一起在牢里溜达散步随意聊天,等着尝“狱厨”的手艺。 道旁的火光在鬼差君的指令下烧得很旺,牢里令人难受的潮气也淡了许多。地面上被打扫干净,脚步声由原来的沉闷变得清脆。两人的影子在跳跃的火光下影影绰绰,苏乐倒有种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前世收服了南墙大学的感觉很像。看来收服这座大牢的确是明智的决定,至少在她不想打打杀杀的时候可以窝在这里当米虫,她和鬼差君会把这里经营得很好,就像前世的南大。 虽然现在她只是靠武力与强权,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暴君,很快,她会给这座大牢添注新的东西。 “对了鬼差君,你不会真的叫梁家辉吧?” “当然不是,小的叫奋发。”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图强?” 鬼差君囧,“……奋发图强吗?大人会有这样的联想也是正常的。” “你误会了,我联想到的是粉刷涂墙。” “……” “不过显然你想到的更合适。” “……”这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吗? “其实我刚刚想了很多,甚至连这个游戏的真相都相通了。”苏乐一脸深沉。 “是什么?”鬼差君立即紧张起来。 “你们地府是不是扣留了毕加索?老实说,这个游戏是不是他设计的?”苏乐因为发现了真相而笑得一脸得意。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紧张个什么!“您为什么会觉得是毕加索?” “因为他够抽象够随机。” “为什么他的狗要抽大象还要随鸡?”跟了一路了慕辰同志实在是忍不住满心的疑惑问出了口,他已经辛苦憋了一路的问题了! 而最要命的是尚未有所觉且回答问题一向不经大脑的苏乐同志非常条件反射地就顺着回答了:“因为大象欠了它的钱,所以要抽象。” “那随鸡呢?”慕辰同志虚心求教。 “当然是因为它嫁给了鸡,嫁鸡随鸡嘛!” “原来如此,爱情果然是不分种族的。” “……”某苏终于后知后觉地僵住了,她在说什么?!扭头看向一脸崩溃的鬼差君,“刚刚的脑残问题不是你问的啊?” 鬼差君更崩溃了,“在这场对话里,我都已经出局两轮了!” 这下苏乐终于把头扭向了慕辰的方向,而后,呆住,蓦然声音温柔眸光似水:“请问,公子是不是姓杨芳名莲亭?” 期待地盯~~~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杨莲亭的话,那当一回东方不败她也不介意了! 第十二章 开个房吧? 几个时辰前的慕辰一身狼狈与伤痕出现在苏乐眼前,而且声音也是极度沙哑的,而现在他是一身光鲜亮丽,还有一副清越飞扬的中国好嗓音,苏乐没有认出他来是很正常的事。 “请问,公子是不是姓杨芳名莲亭?” 杨莲婷?慕辰嫌恶地皱眉,“我怎么会叫这么女气的名字!” 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这张绝美的皮囊,苏乐失望地转身拉着鬼差君接着走,既然不是她的就不要再犯馋了。 苏乐的一根筋脑袋显然并没有转过弯来,她已经一厢情愿想当然地把自己给代进了东方不败的模式中,而实际上这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毫无道理的! 闷着一肚子问题的慕辰举步跟上,开始提问:“游戏是什么?” “幻想与现实的孩子。”苏乐闷闷道。 又一个大大的问号砸到慕辰的脑袋上,“……幻想和现实,是指两个人吗?”既然是能生孩子的,那就应该是人吧? 苏乐嘴角一抽,“我说的孩子只是一个比喻,打比方懂不懂?” 慕辰愣愣地点点头,而后托着下巴深深地思索,“幻想与现实的孩子,嗯,所以说游戏的意思就是一边清醒一边做梦?” 苏乐欣慰点头,“儒子可教。” “那要怎么才能做到?”慕辰同学虚心求教,一边清醒一边做梦啊,想想都觉得脑子很混乱,能做到的一定是高人! “把幻想化现实,用现实来幻想。” 好深奥!连苏乐自己都赞叹一下,原来她还有当哲学家思想家心理学家的潜质!至于这三种家之间的区别某苏决定暂时无视。 慕辰也是被唬住了,又开始托着下巴冥思苦想起来,半晌后眸光突然一闪,莫名地深邃起来,“如果这就是游戏的定义的话,那人生岂非也是一种游戏?” 苏乐的脚步一顿,电光火石间脑中突然掠过什么—— 一直装作自己是隐形人的鬼差君顿时警铃大作,这话题的方向不对,再这样谈下去苏大人必然会有所觉察!会意识到这游戏太像真实生活!而他这时候如果冷不丁地插话进来又很容易适得其反!抓心挠肝中~~~ 好在话题很快就终止了,因为一直盯着苏乐神色瞧的慕辰突然伸出手,碰上了苏乐的面颊。 脸上微凉的触感让苏乐一惊回神,思路被打断,疑惑地扭头看他,一见之下却魔怔了,如此近距离的看,火光朦胧之下,这张脸,这个人,美得像妖精。咽了咽口水,苏乐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话说你真的不叫杨莲亭吗?” 鬼差君:……无语的同时纠紧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慕辰眉心又开始跳起来,眉间现出一条浅浅的折痕,好在苏乐的眼神还算清澈,若是搁到其他人身上,恐怕辰王爷早已命暗卫挖了他的眼睛。 “扬莲婷是谁?你很想见到他?”这名字提了两次了。 苏乐微微抬头,迷离的目光似穿透了牢墙遥望向远方,“他是我将要生死相许的爱人!” “……”慕辰脸色疑似绿了绿,他根本就不该问的!目光又放回到苏乐脸上,“你脸上涂的这一层是什么?”说着举起了手,是刚刚他从她脸上蹭下来的一点灰黄色。 “咦?”苏乐也奇怪,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涩涩的质感很不舒爽,而且用力一搓疑似还有好厚的一层灰…… 讪讪地放下手,苏乐蛮有些尴尬地道,“那个,可能是我太久没洗脸,积的灰……” “……”慕辰的脸色这一次确定是绿了,而且刚刚碰上苏乐面颊的那只手彻底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总之不要搁在他眼皮下才好! 鬼差君同情地看了眼苏大人,顺便目测了一下这灰的厚度,嗯,起码三个月的功底,真是委屈苏大人了,其实苏大人前世是很爱干净的。没办法,穿越之道向来万世开头难,渡好了这前几个月,日子会好起来的! 而慕辰这边正纠结着他是现在就离开还是问完问题再走,纠结半晌,最后求知欲终于战胜了洁癖。 于是问答模式又开始了: “毕加索是什么?” “人名。” “他是一个精通游戏之道的人?”既然说他会设计游戏的话。 “非也,他是一位伟大的画家。” 慕辰疑惑,“很出名吗?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一个身在凡尘思想却脱线出离的人,总在人们的预料之外,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苏乐说得深沉,她觉得自己已经越发地有哲学家思想家心理学家的气质了! 慕辰点头赞同,“你说得很对,一位养了一条敢于抽大象并嫁给鸡的狗的画家,当然跳脱在世人的理解范围之外。” “……”苏乐突然扭头盯着他。 慕辰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发现你也很够抽象够随机,而且潜能无限啊!” “……所以我现在应该去养一条狗?” 苏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死板,拜托发挥点想象力好不好?来个举一反三,比如说养头狮子怎么样?” 慕辰真的认真考虑起来,而后一脸挫败地耸肩道:“抱歉,我实在是想象不出狮子随鸡的场景……” 天然呆啊!苏乐鬼差君齐倒…… 问答模式继续,但不管是苏乐还是鬼差君,始终都没有开口问这位突然出现在大牢的锦衣男子的身份,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狱卒,大牢的一员。 三人慢悠悠地晃荡在牢狱污秽之地,却悠哉得像是漫步天宫瑶台,脚步声缓缓而清脆,竟是给这本怨气充盈的大牢带来几分清圣怡然之气,连道旁的火把都烧得安宁。 等到问答模式终于结束的时候,大牢已经快让他们转一圈了。有狱卒跑过来唤苏乐和鬼差君吃饭,辰王爷这才终于意识到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了。 苏乐眸带不舍地看着眼前美色,扭头作势朝窗外看了一眼,担忧且正经地道:“你看外面天都黑了,要不,你在这里吃完饭再走?” 鬼差君忍不住腹诽,苏大人,您老好像忘记了牢里是没有窗户的,还有,天黑了和吃完饭再走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吗?貌似吃完饭后再走天只会更黑吧! 慕辰同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眉头轻拧了起来。 苏乐再接再厉得寸进尺,完全不知自己笑得有多猥琐,还故作真诚地道:“然后再在这里开个房?放心,我们这里还有很多空余的房间!”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发现监狱其实很有开客栈的潜质! “大人,今天派谁去地牢里送饭?”通知开饭的狱卒突然冷不丁冒出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偏偏那狱卒还问得很严肃谨慎,仿佛出了大事的样子。 第十三章 什么鬼? “大人,今天派谁去地牢里送饭?”狱卒问鬼差君道。 鬼差君奇怪地看着他,“这种事情还需要特地来问?” 那狱卒不安地看了眼苏乐,深呼吸几口气壮着胆子道:“大人有所不知,地牢里除了李大斧之外,一向是没有别的狱卒敢进的。” “这是为何?”一座大牢里最深最重要的牢房竟然一直都没有人看守?这也太离谱了吧!鬼差君很是讶然。 狱卒抬眼看了下红衣男子,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在外人面前说这件事,毕竟家丑不外扬,这也算是他们内部的丑闻了。 辰王爷倒是非常善解人意,点点头就在苏乐不舍的目送下转身走远了,背影非常之潇洒,反正明天还是要来的… “说吧。” 狱卒点头,咽了咽口水,突然神秘兮兮地道:“其实我们地牢里住着一只厉鬼!” “……”其实你眼前就正站着两只鬼! 见两位大人都表情古怪地瞅着他,小狱卒还以为他们不信,急道:“是真的!而且那只鬼脾气非常暴躁,不喜人下去,每次有狱卒下去,他就会控制着兵器把他们打回去,有一次他还现了形,身上穿着染血的囚服,满脸的血肉模糊,晃悠悠地飘在半空中,很恐怖的!上次小的跟着一起下去的时候还被一只凌空飞来的铁锤给砸晕过!” “……你之前有练过铁头功么?”苏乐的思路飞了。 “既然如此之前都是谁给地牢送的饭?”鬼差君及时把话题引回正轨。 那狱卒又不安地看了眼苏乐,战战兢兢地道:“是,是苏大人给送的。” 剧情来了,剧情来了!苏乐开心地想,这游戏终于开始给她安排正经的剧情了!一个见人就打只认她的厉鬼,这展开不错,很有几分隐情耐人探寻的感觉。 然而知道穿越真相的鬼差君却开心不起来,皱了皱眉接着问道:“那只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三年前。” 三年前,那时候这一世的苏乐才也十三四岁吧,鬼差君想了想,“那在苏大人来之前是谁给送的饭?” 狱卒的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其实我们一直都让新人去送的,而且瞒着他们不让他们知道闹鬼的事情。” 自私卑鄙的小人行径!鬼差君在心里鄙视他们,同样是在牢狱当差的,他们地府的员工素质可比这要高尚多了!如果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一绝对不会派新人去,二绝对会争先恐后地下去抢收厉鬼升级!三新人那是绝对没戏! “那些新人就没有出事?”虽然鄙视,话还是要问的。 “没有。一开始,那些完全不知情的新人什么事都没有,我们还很疑惑,以为那鬼走了,就结伴下去察看,谁知那鬼又跑了出来。几次下来,我们便都不敢再下去了,只道那鬼不讨厌新人,于是每一个新来的狱卒都会毫不知情地担起这活。在苏大人之前是小宋,小宋之前是王扬,王扬之前还有几个人。” 原来不是只认她,苏乐心里嘀咕,这只喜新厌旧的鬼很可疑。 —— 饭桌上苏乐吃得很香,心赞不愧是资深的“狱厨”,这几道三长两短(冬瓜豆腐)、死无全尸(蒜拍黄瓜)、不见天日(猪肉包子)、碎尸万段(宫保鸡丁)、黑白无常(香菇酱米饭)、血肉模糊(西红柿鸡蛋)、黄泉沉浮(红枣小米汤),实在是做得太温馨了! 但旁边的鬼差君显然没有这样好的味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扒着饭,给地牢送饭的人选还没敲定,他总觉得心里不安。 就在他还忧心忡忡的时候,苏乐已经飞快地搞定晚饭,放下筷子抹了把嘴,站起身来道:“好了,你慢慢吃吧,我先干活去了!” 鬼差君抬头不解地看着她,“您要去干嘛?” “去地牢送饭啊!顺便找那只鬼聊聊天文地理人生三观,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组团,取名就叫三个火枪鬼!” —— 地牢里的潮湿度与地面上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苏乐一路向下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其实地牢这种东西对皮肤保养应该不错。首先潮湿的气候对皮肤好,比如说住在海边或盆地的人皮肤都比较白嫩细致,这是其一;其二,地牢里没有太阳,这点对美白非常有保养效果,比如说吸血鬼,据说他们不见太阳,据说他们都很白…… 大概是因为潮气的缘故,地牢里的火把烧得不太旺,昏昏黄黄的很有闹鬼气氛。不过有一点很好,与其它几国不同的是,岚国不兴刑狱,在这样的风气之下,地牢里气味并不算太难闻,霉味儿自是少不了的,但腐臭味不重。 在和李大斧打过招呼后,苏乐就挎着食盒开始“挨家挨户”地分发食物。一边感叹自己就差戴个红袖套,一边机警地耳听八方。 这样的模式在走到一片特殊牢房时被打破。苏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片可以用地宫来形容的建筑,心叹其实监狱的待遇真的不错! 眼前的几栋简约小筑在这样的地方更显得清幽,还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但下一刻苏乐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建来度假用的,四壁那些闪烁如星辰的银光点点可不是真的星星,还有不时响起的铁链拖动声再清脆也不会是闲人雅士在演奏另类音乐。 不再分神,苏乐继续执行自己分发福利晚餐的任务。 给一个牢房分发完食物刚要离开,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传入耳中,苏乐脚下一顿,这是,哮喘? 不再多想,苏乐转回身跑进牢房里,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纤细病弱的少年扶着床栏半跪到了地上,急促地喘息着,伴随着夹杂其中的咳嗽声,掩在口鼻处的手心里腥红点点。 在苏乐跑进去的时候他似是终于不支,扶着床栏的手松滑了下去,伏倒在地。 苏乐跑过去把他翻转过来,被他全无血色的唇吓了一跳,“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 少年费力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柜子,“——药——” 药?苏乐立刻跑过去打开柜门,里面没什么东西,一个白瓷瓶放得很显眼,拿起来晃了晃,苏乐庆幸,有药就好。 少年服下药后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胸膛也不再剧烈地颤动,面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松了口气的苏乐终于发现这位并不是什么少年,赫然就是白天里她领回来的那个美男子,只不过因为不正常的病态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纤弱少年。 屋中平静下来后苏乐才开始打量这里,意外地看到一盆洗浴用的温水还在散发着盈盈雾气,再一次感叹这里好到离谱的待遇。 男子披散的发还湿着,显然是刚洗完就发了病,苏乐盯着他洗净的脸,突然惊讶然唤出口:“娄明兮?!” “你说什么?”男子不解地看着她,声音还有些虚飘。 苏乐摇头,“没什么。”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像娄明兮,前世的最后一刻,和她一起被害死的至交好友,至于过程,苏大拒绝回忆。 “谢谢你。” “不客气。” “你救了我两次。” “两次都很无奈。”苏乐叹气。 男子轻笑,“我叫景行。” “高山景行的景行?” 美男子点了点头,脸色微微泛起一层浅粉,看得苏乐心底一化。比女子更清美的长相,清水眸子,薄烟逸出的眉,还有这病娇纤弱的气质,这号人物是毕加索根据林妹妹设计出来的吗?想不到毕大师也是看中国名著的…… 暗念了遍清心咒,苏乐有礼道:“好名字,我叫苏乐,很高兴认识你。我还得给其它囚犯送饭去,你也快些吃饭,再放要凉了。”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袖子被人轻轻地拽住,苏乐僵硬地扭回头,纤手扯袖子什么的,拜托请不要再继续戳她的柔弱点了! 芙蓉清质的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很沉,苏乐几乎可以听得见轻浅呼吸声…… 第十四章 第一日小结 芙蓉清质的男子静静地看着她,苏乐几乎可以听得见他轻浅的呼吸声。 半晌景行垂眸靠了回去,“梁狱丞对你有所保留。” 苏乐疑惑了,“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方才,在你放倒了李大斧后质问牢里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梁大人之时,他一直都在紧张,直到他们回答完才放松下来,显然他有事情瞒着你怕你知道。” 情景回放——话说自苏乐霸气地两下放倒了李大斧,整个大牢里的人立刻有志一同弃潘投梁,其从善如流之果断决然如下: “还有谁?!” 霸气一吼落下,众官兵狱卒立刻从呆滞中惊醒,摇头加摆手,“没有谁了,没有谁了!” 苏乐这才松弛下神经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剧烈运动过后身体疲软的感觉真真的,再一次感叹游戏的高拟真度,下一刻已经有人屁颠颠地端茶扇风搬椅子锤肩膀,“苏大人辛苦了!” ……苏乐嘴角一抽,从少侠到大人,她这算是又升级了? “你们刚刚还想要绑我们来着。”苏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就算是在游戏里,做人也要铭记初衷啊,怎么能随机应变得如此干脆神速,你们这样让无间道君怎么混! 闻得此言,众狱卒却齐齐一抖,立刻从四面八方奔了出来,虔诚地拜倒在苏同志脚下,眸光热忱灼人:“谁?谁这么大胆敢绑苏大人?!苏大人乃神勇无敌盖世英雄!是我们心中的偶像!玖城大牢的镇牢之宝!谁特么敢跟苏大过不去就是跟我们过不去!是不是啊弟兄们?” “对!”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激昂的应喝起哄声,那气势,就差举杆枪就可以去起义了。 苏乐已经石化在椅子上,这游戏还敢设计得再俗再狗腿点吗? 事实很快就回答了她,被击倒在一旁的李大斧同志这时也悠悠地醒了过来,对上苏乐的视线,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而后—— “苏大人神功盖世!”忽然惊天动地一声吼,众人跟着一起吼! 苏乐:“……”下限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她不应该有所期待的… “老子今天算是见识了真正的英雄,以后李大斧就唯大人命是从!” 李大斧?挺传神的一名字,清了清嗓子,苏乐觉得还是早些将话题扯上正轨比较好,“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梁大人?” 这句话一出,莫名躺枪的鬼差君立刻也享受到了专人端茶扇风搬凳子的待遇,茫然又紧张地看向苏乐,终于说到这件事了,千万不要捅出什么用游戏剧情解释不了的事情! 下面已经有狱卒在给他赔罪,“梁大人千万不要跟我们计较,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才听信了潘头的鬼话。不过梁大人洪福齐天,岂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这世上有一种现象叫诈尸。”心情不豫的鬼差君恶意地阴森森道。 瞬间就有几个心理素质差些的狱卒吓白了脸色,“这这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潘头说梁大人您得罪了孟家,已经不可能活着回来了,还说继任的狱长会是他,所以我们才,才,可这件事情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梁大人才是我们正经的狱长大人,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听到这里鬼差君暗暗松了口气,很好,只是私人恩怨的话完全可以用游戏剧情的说法来解释。 “又是孟家?”苏乐挑眉,BOSS吗? 倒是始终安静地立在一旁的美男子景行一直在注意着鬼差君,眸色深深。 “咔”情景掐回景行小筑—— 闻得此言苏乐沉吟了下,然后很直白地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梁大人关系很近,对我说这种话是有风险的,说不定我会当你企图离间或别有用心。况且,在街道上的时候,梁大人也有帮过你。” 景行抬眸,一脸清纯,“你说的情况我顾虑过,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还有,救了我的是你,不是他。” 苏乐点头,“谢谢,也谢谢你在街道上对我的信任。” 景行浅笑,“我相信你不会把我交出去的。” 苏乐白了他一眼,“嘴硬,当时我假装要让他们带走你时你明明就紧张了。” 景行一愣,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然垂下的清眸中却划过一道狡黠,刹那而逝。 苏乐想起来一个问题,“你当时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逃出包围圈,孟公子的人根本就追不上你,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要选择被我抓回来?”其实她当时也就是看准了这个逃犯其实并不想逃才会那么自信地直接要求他束手就擒。 景行想了想,有些不太自在地道:“我犯了罪,自然要接受惩罚。” 苏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柔和了神色,“乖,知错就改好孩子,作为惩罚,在这清幽静谧的独栋小筑里白吃白住免费仆从附送保镖的日子的确是有些难熬,想不开的时候可以随时谴人来找我。” “……”好吧,这位身手不凡的狱卒小哥看起来年轻血性,但绝对不是撒谎的好对象。景行同志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也记住了以后与此人相处时,宁可一言不发也不可敷衍胡诌,切记切记…… 在景行那里耽搁了一会儿,苏乐对自己以私误公拖延广大囚犯同志的用餐时间的行为感到非常之愧疚,于是乎剩下的食物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发放完毕,一路飞毛腿模式。当她终于又回到地牢入口处的时候,大松了一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心里有种很充实的感觉,其实当狱卒真的不错。 而后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把调查闹鬼事件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某苏垂头丧气地回到监狱控制中心,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鬼——梁大人,你在干嘛?” 鬼差君悠悠地笑,却莫名地寒气逼人,“我在选美啊。” 选,选美?!苏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众“花美男”——花甲发霉男,僵硬地扭头向鬼差君,脸色复杂且沉重道:“你的世界如此复杂,你的三观我无法理解,你的审美品味我决定敬而远之。” 鬼差君霎时扯下面上的虚伪,换上阴森而诡异的笑容,“苏大人不接受没关系,只要孟公子接受就好了。” 苏乐呆了呆,脑中一个惊雷炸响,终于明白了鬼差君的良苦用心,顿时热泪盈眶(笑得),“你这样做,就不怕孟公子感激过头要跟你死磕?” 鬼差君一脸不屑,“那种小杂碎,劳烦梁爷我专门为他选美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既然孟家都想弄死我了,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远在孟府做香梦的孟娃娃突然一个冷战惊醒,大大地打了喷嚏,刚刚他在梦里亲着美人时却突然掉进了恐怖片里: 三更牢狱夜,二鬼阴笑时…… 城中另一头,朝长歌正挥舞着巨大的旗帜带领着人民群众奋斗仓库清扫大前线(此乃人为臆造,实情更加枯燥);另一头的另一头,云间正在档案室里挥洒着思维的汗水;就连辰王府里也是夜半笙歌今夜无人入睡。 这是苏乐和鬼差君穿越到这里的第一夜,这是辰王爷来云州上岗的第一天,似乎在预示着未来的风云诡谲歇斯底里怪力乱神噼里啪啦,这将是一个不眠夜…… 第十五章 火力全开迎进来! 等到忙活完一系列的事情,已经到了寅时。 在鬼差君的坚持下,苏乐伸着懒腰回到监狱里为狱卒准备的宿舍里休息。 人们都说黑夜是思念感怀的鱼钩,谁管你是感性理性还是粗枝大叶,时机到了想要没心没肺地安眠入睡?只有寂寞越发深刻入骨。 苏乐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窗外一片浓黑,苏乐脑海里自动地翻起再也触碰不得的前世种种,越是寂静,心头就越是一扯一扯地乱疼,哪里还有分毫的睡意。 无奈起身,看到屋角的清水,苏乐动手解开衣服想要清洗一下,既然觉睡不成,那就干脆精神到底得了。 咦——? 解开了外面的一层狱卒制服,苏乐碰到里衣的手突然顿住了,指尖滑过细凉的异样触感,这是什么? 低头讶然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脱下后柔软得像水一样滑下指间,精致的纹路里流转着银亮的光华。 这个,是超能套装吗?苏乐囧囧有神地想,难道说她其实是一位被困在这里的奥特曼人士?等待着UFO前来救援?不得不说,如果是毕加索手笔的话,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想远了。 目光掠过一旁的佩刀,苏乐脱线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 “呀打!”狠苏毫不留情地一刀砍在了上面,残暴至极,然而衣服上却连一条小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呦呵?难不成还真的让她猜中了? 果断扔刀,苏乐又拿起旁边的烛台,一脸阴森兴味地将火头凑了过去—— (疑似抖S倾向啊有没有…) 一秒,两秒,三秒……n秒,别说是烧坏了,苏乐伸手摸上去,人家好像连温度都没有升高。 于是乎,苏乐依旧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了它的效用——一刀枪不入,二水火不侵,三非常值钱。 第一次,苏乐相信鬼差君没有搞错。虽然目前为止,她在这个游戏里的起点貌似很低,奋斗史看起来遥遥无期,但这个角色可能真的很高贵,否则怎么解释一个小小的狱卒会有这样的装备? 不过她要高贵是为了不要再从零奋斗这么辛苦,现在好像也没差了…… 不管怎么说,系统总归是给了她一件宝物不是?心情不错地把小脸洗干净,把裹在胸前可疑而难受的布解下来扔到角落里,苏乐一派老神悠哉地靠在床上等待天明…… ——翌日清早,辰王府—— 任由下人为自己穿戴整齐,辰王爷神清气爽地出门,却被杵在一旁的辟邪门神吓了一跳—— 头顶杂碎一炸开,眼底青黑跑两圈,身上挂着一麻袋,手中举着一干柴。 看了半天辰王爷终于认出来这是谁,惊讶地睁大眼,“朝大公子,你这是下基层体验生活去了吗?” “是啊。”朝长歌咬牙狠狠地道,“体验了整整一夜呢!” 辰王爷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的任命,奇道:“本王只是让你收拾一下仓库和几个村郊的设施,用不着这么呕心沥血吧?” 朝长歌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几个村郊?几个!玖城是岚国第三大城,辰王爷可知八方城郊一共有多少大小村落?八十一座!八十一座!!” 慕辰失望撇嘴,“真是便宜你了,本王还以为起码有上百座呢。” 一夜科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的朝长歌吐血。 一眼瞥过他,慕辰唤来几个下人,“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把他收拾干净。” 朝长歌如惊弓之鸟般看着他,“你又要让我干嘛?!” 慕辰笑而不语。 朝长歌欲哭无泪,“小时候的事情只是我年少无知不懂规矩,您真的不用这么挂怀!真的!” 慕辰眸底一道暗色极快地闪过,随即笑得阳光灿烂,“朝公子在说什么,本王只是想要带你去大牢看出好戏罢了。” ——玖城大牢,第一届全国狱卒代表大会—— “……所以说,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by苏乐吼。 众人齐吼:“让孟公子屁滚尿流!” 苏乐吼:“我们的动机是什么?” 众人齐吼:“我们要让世界知道,进了我们的大牢就是我们的人,想上我们的人?去******!” 苏乐吼:“告诉我为什么?” 众人齐吼:“因为我们是肩负重任的光荣狱卒!保护犯人是我们的责任之一!负责任有担当是男人的底线!!做了就要做好是强者的理念!!” “我们拽不拽?” “我们不拽,我们只是无敌!” “我们帅不帅?” “我们不帅,我们只要强大!!” “我们最怕什么?” “天下无贼!” “我们最爱什么?” “极限挑战!” 苏乐吼:“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众人大吼:“小心前方!!狱卒很狂!!!” ……顶层包厢(大牢房梁),朝长歌颤抖着手捧着七零八落的小心脏,下面的人每吼一句他就不可抑制地哆嗦一下,内心的惊吓早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拜托你请坐下来好不好?”慕辰嗑着瓜子道。 朝长歌镇定了一下,“不用,我不累。” “你抖得本王很累呀,而且最重要的是——”慕辰弹出一粒瓜子皮,“你丫的挡到本王看戏了!” 朝长歌颤抖着软成两条的腿坐下,“那,那位英雄就是昨天帮你包扎伤口的那位小哥?”想不到洗干净了后挺俊一小伙。 慕辰俊脸一昂,与有荣焉,“不错,怎么样,本王这哥们儿带劲吧?” 朝长歌一脸惊奇,“你跟她结拜了?” “俗人。”慕辰同志不屑,“我们是超越世俗规范的精神伴侣,企是你这种俗人可以理解的?” 朝长歌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也就是说根本就是王爷您的一厢情愿喽?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猎物来了,让我们各就各位!火力全开把他迎进来!!” 随着鬼差君一声令下,聚集在大牢中央的众人立刻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做起各自的事情,有纪律有秩序。就连囚犯都配合地开始装睡的装睡装死的装死,有条不紊,整片大牢一片和谐,但和谐之下却是n张阴险狰狞的诡谲笑脸。 在朝长歌的提心吊胆中,苏乐一抬头,准确地一眼就捕捉到了他们的位置,飞身跃起,蹬蹬几下就翻上了他们所在的房梁,向红衣美男一点头打了个招呼,“来看戏?” 慕辰笑着点头,“嗯,很精彩。” “精彩的还没开始!”说着苏乐一撩衣摆潇洒落坐在朝长歌身边,顺便帮他把下巴抬起来。 朝长歌咽了咽口水,扯开僵硬的脸部肌肉,比哭还难看地笑道:“小英雄好气魄!” 暗:所以就不要在意我们做“梁上君子”的事情了! 苏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面带不忍地扭开头道:“我本来以为你翻白眼已经够丑的了,想不到你笑起来更丑,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这下朝长歌彻底笑不出来了,原来刚刚他偷偷翻辰王爷的白眼竟然被这人看到了?明明这么远的距离……呆着脸,朝长歌愣愣地顺着问道:“什么老话?” “美人都是相似的,丑人各有各的丑。”苏乐望天感叹,“这就是传说中千篇一律与层出不穷的哲学。” “……”他为什么要问?朝长歌悲愤,想他堂堂玖地第一公子,风华无双玉树临风全民膜拜,往街上一站那就是万人空巷闺心澎湃,什么时候被贬得这么一文不值过! 于是悲愤之下,朝长歌决定挽回自己在苏乐面前跌到崖底的第一印象: “你好,我叫朝长歌。”朝长歌一派温文尔雅。 “……你好,我叫夕长眠。”苏乐只是憋笑而已。 “……我真的叫朝长歌。” “这房梁的质量真的不错。”苏乐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屁股下的大梁。 “……”这转移话题的水准他给差评! 就在朝长歌同志正在画圈圈之时,“吱呀”一声牢门打开—— 第十六章 鬼差君威武! 漆黑一片的封闭囚房,几只小蜡烛头摇摇晃晃的光,明明就是拍恐怖片的现场,却被巧舌如簧的鬼差君美其名曰:暧昧泛滥情色旖旎小包厢。 孟公子大爷般地摊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这常人绝对体验不到的待遇,鬼差君躬身站在一旁,还有一名小狱卒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心思的。” “哎哟孟公子过奖,小的只不过是有一点歪脑筋外加一点小坏罢了。”鬼差君羞涩谦虚。 “哈哈,本公子喜欢,回头重重赏你!” 蜡烛头突然一晃,轻微炸响,鬼差君眸光闪过邪色,“来了。” 孟公子因纵欲而浑浊的眼睛瞬间因期待而晶亮起来。 鬼差君清了清嗓子:“首先请容我来为您介绍这四位风格迥异的:十里八乡一枝花,茫茫人海一粒渣,荒山野岭一抔土,大漠孤烟一把沙——采花贼、诈骗犯、山头匪、杀人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位“秀男”鱼贯而入,真真是各有特色风格迥异。 孟公子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鬼差君满面堆笑地走到四人前面,指着一位面黄肌瘦神情猥琐的男子,更为详实地介绍道:“先说这位,您看他均匀如抹蜜般的诱人肤色,暧昧勾人的眼神气质,还有让人欲火焚身欲罢不能欲拒还迎的手段那是绝对一流!没错,这位就是十里八乡一枝花的采花贼同志了!这位可是这一行当里的顶尖高手,临床经验绝对丰富,****什么的在他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不过他已经悔过自新,打算出牢后对自己还长远的人生负起责任,今天可是因为孟公子的大驾光临最后一次重操旧业,感动不感动?” 采花贼配合地搓着手,一脸的淫笑,真的是倒胃不已。 孟公子脸色微微有些泛青,狠狠地瞪向鬼差君,“你这是在干什么?!” 鬼差君摆出一脸稍安勿躁的表情,又把一位一身横肉贼眉鼠眼的囚犯拽到前面,“别急别急,那位采花贼同志主要负责前戏,重头在后面。再来看这位,您看他丰腴婀娜的体态,明亮如辰的星眸,想象一下,这手感,这表情,那绝对都是销魂了去了!这位就是我们茫茫人海一粒渣的诈骗犯同志了,他曾在经营商铺的短短一年中骗走了数之不尽的金心银情。不过他打算用剩下的人生稳稳当当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今天特地请他来做最后的落幕演出,是以费用特别昂贵,但手腕绝对灵活,玩儿上数百招都不带重复的,保证剧情新鲜到底!” 诈骗犯眯起眼,笑容带电——电得人心头发毛。 孟公子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黄,挣扎着起身要离开。鬼差君岂会让他如愿?想他在地府近千年,还从来都没有从他手心里逃逸过一缕幽魂! 明明是一张干净俊秀的书生脸,笑意中却莫名地阴邪逼人。只见鬼差君一声弹指脆响,蜡烛火头又是一晃,孟公子只觉得突然有一股诡异的力量穿过他的身体,而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带离,抽搐着倒回到椅子上。心底顿生恐慌,孟公子满眼惊惧地望向鬼差君,他终于意识到没有留人在身边护卫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不过当时欲念上头,又怎么会想得到此刻? 鬼差君悠悠抬步,接着走向一位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体毛披体疤痕能当纹身的光膀壮汉,脸上笑意诡异,“孟公子,猴急什么,我这都还没介绍完呢!看这里,让我来隆重介绍我们今天为您准备的重头戏——荒山野岭一抔土的土匪同志!他的强壮威猛有目共睹,用不着我多嘴了,如狮子般霸气凛然的气势自引得无数人为之折服仰慕。在这物欲横流人心杂乱神经麻木的年代,狠绝重口才够刺激,狂暴野蛮最是给力!我们的土匪同志早已经决定不再浪费自己出众的人格魅力,在刑满出狱后会做一名侠匪,追随在苏大人的领导之下,闯出一片热血天地!此番请他前来,小官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孟公子可要好好珍惜尽情享受啊!” 土匪君虎目圆睁,摩拳擦掌。 鬼差君拍了拍手,笑得就像一位有礼的绅士,“至此以上三位,都只有几个月没有洗澡而已,最多的也就不到一年,本官实现了昨日对您说‘够味儿得很’的承诺。” 孟公子的脸色彻底绿成千年青苔,一歪头,哇啦一口吐了出来。 单手负在身手,提步走向最后一位神色冰冷阴鹜的男子,鬼差君神色猛然狰狞狠厉起来,但还是保持着如魔似鬼的笑容,跟在苏大人身边不到两天,他已经对这种慑人的气势有所领悟。 “这最后的一位,大漠孤烟一把沙的杀人犯,就是本官送你的最后的礼物。”语气里犹透着寒冰千丈的森然,“能够在死刑执行前为正义杀一次该杀之人,也算是交待给自己行差踏错的人生一个光明的落幕。” 这一次的介绍非常简短,但仅仅是这样也足够孟公子吓得打起哆嗦,尖着声音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要杀了你!孟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孟家会不会放过我们那是后话,未来之事犹未可知;但眼下我们是不会放过你了,而这是肯定的。还记得昨日我说过,‘非高手难以消受’,其实那算是一句提醒,不过显然孟公子比较自信,那么就试试吧!” 四位“美男”开始晶亮着眼睛向他靠近。 孟公子苍白如纸的脸颤抖着,“放过我吧,我会给你们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让你们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财色名利,随你想怎么样!” 鬼差君笑得嘲讽,用人间的利益来贿赂一个并不属于人界的鬼差,呵呵,“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孟公子竟有这样的能耐,可事实是,你明明有钱有家世,眼下却成为了我们的刀下鱼肉只能无助地等待宰杀而毫无办法,所以说,我要那些可有可无关键时刻还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做什么?” “不——”孟公子还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好好享用吧!”说完这最后一句,鬼差君头也不回地离开牢房,完全没有理会身后人的喊叫求饶,只在关上牢门之前看了眼角落里的小狱卒,叮嘱道“好好记。” 关上牢门,里面传出孟公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与诅咒,“孟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们都不得好死!” 鬼差君冷冷一笑,你最好祈祷孟家根本不在意不会来找事,否则的话是苏大人不会放过孟家才对! —— “喂,我们这样完全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嘛!”朝长歌抱怨道。 闻言苏乐奇怪地看向他,就像是在看惊世奇葩,“你傻坐在这里当然看不到了,想看就进去看啊,谁限制你的自由了?” 朝长歌脸一呆,呆完后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抬头问道:“你们不去看吗?” 苏乐摇头,“不去,这出戏是我和梁大人一起导的,光是想想我就知道是什么个情景了,不需要再亲临现场指导。” 慕辰也摇头,“不看,本王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很丑的人被四个很丑的人合伙强暴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看完后三天吃不下饭。” 辰王爷这一席话可谓是够毒,朝长歌脸色瞬间就空白了,呆愣了半晌后,又讪讪地爬了回来乖乖坐好…… “话说你那个梁大人真的靠谱吗?”慕辰分给苏乐一半瓜子,闲闲问道。 苏乐毫无犹豫斩钉截铁,“当然!” “哦?”慕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这么信任他?” 苏乐一扬眉,“如果他不行的话,那就没有人行了!” 这话绝对没有夸大的成分,若单纯以阅历来讲,几百岁的鬼差君可以在人界称霸了。在这世间只要是活着的,就没有比得过他的。当然,前提是毕加索不乱来的话…… 然而如果真的是毕加索的话,不乱来的可能性会比较小。苏乐眉心又纠结起来,因为她想起了昨日景行对她说的话,还有昨日里总是浮上心头的奇怪感觉—— 这时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鬼差君正从里面走出来,目光直接搜索到苏乐身上,然后绽给她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苏乐回以一笑,心绪沉了下来。 一旁的辰王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分割线——————————————— 阎王爷凶恶:和尚,你可知罪?! 和尚可怜巴巴:贫僧知罪,因为小僧把你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无敌帅气鬼差君大义凛然先斩后奏地写给了苏乐。 阎王爷眯眼:既然知罪,你为什么还泪眼婆娑?难道你还觉得委屈不成? 和尚泪目:小僧死得好冤呐!就因为求不来收藏和推荐而活活饥渴死,这让我用何颜面再见把一生都交给我来安排的苏大?!若是让她知道她在我手里连白送都没送好的话,她一定会让小僧死得很有节奏感的!!! 只见和尚突然抓狂,一把扑到人界正直播的摄像机上,龇牙咧嘴:快点收藏!快给推荐!否则我就让苏乐跟小孟公子私奔! 阎王摇头叹息:此人已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祸害三界苍生,为了生灵安息大地天空,需要收藏和推荐来封印之,还请大家解囊相助,本王定当就地封了他,以净宇宙! 第十七章 找上门来 什么关系?对于红衣美男问的这个问题,苏乐并不奇怪,明眼人一瞧就能察觉出她和鬼差君之间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她们的角色身份是狱卒与狱丞,但她们的灵魂关系却是客人与侍者。苏乐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 “我们是不正常的上下属关系!” 坦然且诚实的完美结论。 不正常是有目共睹的,上下属也是真的,但连到一起~~~ “……怎么个不正常法?” 苏乐认真脸:“因为不正常所以不正常的不正常法。” “……”词穷的辰王爷没有再问,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梁上真的是个好地方,苏乐感叹地想,大牢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怪不得前世那些摄像头都选择安在这里。 又是一声尖锐的哨声,牢里的众人动作皆是一顿,整齐划一地看向鬼差君,表情都有些忐忑。 来得还真快,苏乐撇嘴,单手在梁上一撑跳了下去,走到鬼差君身旁站定,瞬间就压下了空气里隐隐的躁动不安。 众人莫名地沉下心来,继续各做各的事情。 “估计是孟家人找来了吧?”朝长歌略有些担忧地看向场中的两道小身板,叹了口气,“这两人要么是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的疯子,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辰王爷嗑瓜子的速度不减,闲闲问道:“那朝大公子觉得会是哪一种?” “我觉得吧,前一种可能性大一些,但后一种更有希望些。”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做事不顾后果的高手?” “非也,长歌觉得他们是深藏不露的疯子。”所以重点是落在疯子上…… 慕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看向朝长歌的眼神阴险至极,可惜我们的朝长歌同志只顾一脸兴味地注意着下面的情景,完全没有注意到。 “王爷。”梁上暗影一晃,云间大变活人似地出现在辰王身后。 朝长歌一惊,扭头见鬼般地瞪着他。 云间没有理会他,凑近慕辰王耳旁说了些什么,而后就只见辰王爷长眸一弯,点头道:“林间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爷,一切就绪,只等王爷令下,这里立刻便会是王爷的囊中之物。” “很好,坐下来一起看戏吧。” “谢王爷。”云间点头,一派淡定地坐下, 朝长歌的目光一直在这主仆二人间来回扫射,虽然不知他们到底是在密谋些什么,但气氛里充斥的阴险元素让他很确定,有阴谋,一定有阴谋!眼神由疑惑渐渐变得惊悚,朝公子有些想家了。话说这位爷到底是要干什么?虽然听说过他这几年性情大变肆意妄为的传言,但他才来云州一天而已一天而已啊! 牢门再打开时外面是两列一字排开的劲装府兵,站姿笔挺目不斜视,腰斜佩剑威武不已。在他们正中是几个中年男子,傲立长风,锦袂披风,神色庄重,好不拉风! 再看苏乐这边,一人一鬼一门一抚尺而已。 鬼差君扯了扯脸皮,大步踏上前开阵—— “各位一路风尘,真是辛苦辛苦,快快里面请,里面请,大牢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永久免费入住!终身有效!” 第十八章 踹进牢里! 鬼差君的话颇有内涵,这一请进,门外本来走得虎虎生风要迈进大牢的众人反而停住了脚步,抬起的步子搞笑地停顿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精彩。 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向鬼差君的神色阴险,“梁狱丞,命挺大啊,毒蝶姑的药都要不了你的命?” 鬼差君面露疑惑,“当时我吃的原来是毒药吗?我还以为是大补丸,味道不错来着,孟大人要不要来颗试试?” “大胆!”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怒目圆睁,“放我儿出来,饶你不死!否则,哼哼~~~” 其实这人挺有唬人天分的,不过就是脑袋笨了点。 鬼差君面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放你儿子出来?请问你儿子是哪位?在哪个牢房挂单?哪个床位?我们这里囚犯太多,再加上本官闲来无事在那边大缸里养的几只王八,你不说清楚的话本官要怎么知道哪个是你儿子!” 苏乐憋笑,想跟几百近千岁的鬼差君比嘴皮子,那就相当于是砂纸跟香皂比油滑,她只能同情地感叹一句:砂纸兄,节哀顺便,你们的世界不同哇! 孟家人顿时就怒了,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受人仰视,何时被这样打过脸面? 一个眼神下去,两列府兵立刻就要过来将鬼差君拿下。 苏乐秀眉一挑,鬼差君立刻会意,退后两步站到苏乐身后,眸光发亮,现在轮到苏大的场子了! 外面的天光从牢门倾泻而入,将少年的身躯包裹其中。众府兵脚下一顿,还以为出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板瘦小的小狱卒,顿时都是一副不屑嘲笑的神色,拔了刀就扑上来妄图直接拿人。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集体领略了落花流水的唯美意境。 苏乐连腰间的佩刀都没有拔,赤手搏白刃,仍旧轻松惬意,动作简洁迅猛,轻描淡写般地就将一众人扫落遍地。 前世的苏大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追随者没有背景。在被多方封杀后一步步都是独自闯出的天地,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以一敌百地被围殴是常有的事。如果她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放倒他们,一旦累到了极限,脚下之地就将是她的坟墓。 就是这样,不愿被吞没,所以一步一寸天地走出来。 孟家老爷子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小狱卒几下搞定他们带来的人,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指着正悠闲拍着手收工的苏乐,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声音有些不稳:“你,你大胆!” “谢谢夸奖。”苏乐不怎么想理他,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先送他去解脱了。 “你要造反吗?你信不信本官现在就调人来灭了你们——啊!——” 在众人惊愕的瞪视下,鬼差君悠悠收回脚,毫无诚意地抱歉道:“抱歉,实在是见不得有人对苏大人无理,一时脚快。” …… 几人匆忙扶起被一脚踹翻的孟老爷,一个个战战兢兢。孟老爷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眼睛都瞪出了血丝,“你,反了,反了,快去给我调兵来,能调多少就调多少!今天我定要围了这里,狠狠处置这两个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的——啊!——” 出门没看黄历的孟老爷又一次扑街,但这一次没有人敢上前扶起他,因为这一次是苏乐出的脚。飞身而上的苏乐一脚将之踹进了大牢,悠悠踱步到孟老爷身旁,笑意凶煞绝对无人敢近其身十尺之内。只有一个人飞快地跑走去调兵拉人。 “真是聒噪。”苏乐俯视着他,煞意冲天,“信不信在你调兵来之前,我先把你给处置了?” 这下孟老爷终于认请了形势,现在他带来的人都没用了,在调来人之前,他就像是离了水的鱼,任人踢打宰割。想到这里孟老爷不禁白了脸色,眼前之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做事完全不会顾及后果,自己眼下的境况危险至极! 鬼差君一脸崇拜,“果然还是苏大人最文明守礼了,站着多累,果断应该一直让孟老爷躺在地上才对,小的刚刚那一脚做的不够啊!”鬼差君垂头深深反省中~~~ 孟老爷只觉得一口老血噎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至此,牢里的众狱卒始终该干嘛的干嘛,虽然一个个眼神晶亮地不时偷瞄,但表现在外的就仿佛门旁发生的这一切他们都没有看到。这是两位大人之前叮嘱过的,凑近看戏可以,但不可以表现出来,这样不管事情被捅得多大都只是两位大人的责任。两位大人自有脱身之能,而他们不会因此担上罪责,所以他的责任就是让两位大人没有后顾之忧地放肆玩耍! 问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疯狂放肆偏偏又强大无敌的人最可怕! 朝长歌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这一幕,真心觉得他刚才其实应该为孟老爷担忧才对。 而辰王爷脸上早就笑成了一朵花儿,举了举爪,作脑残粉支持状。苏乐眼角余光收到,抛了个媚眼给他,俊俏少年英姿正勃发,此时不泡美人更待何时? 辰王爷萌萌地一愣,竟有种被电到的感觉,这真是诡异地莫名又莫名地诡异…… “别紧张别紧张,小英雄先放开孟大人,我们有话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显然认清了情势的不只有孟老爷,跟着孟老爷来的人里终于有一个人开口缓解局面。 苏乐也不喜欢鱼死网破的结局,但她不擅长谈判之事,于是乎扭头看向油嘴滑舌两面三刀腹黑无耻阴谋帝——鬼差君。鬼差君收到后立刻一个OK手势,手握王牌签定屈辱不平等条约什么的,就交给他来好了! 一脸大爷派地踱步到两方中间,鬼差君帅气一招手,立刻就从旁边跑出来一个小狱卒,正是之前坐在孟公子囚房角落里的那一位。 只见他手中捧着纸笔,在板凳上坐好,醮了墨的笔尖悬于纸面上方一寸之处,一脸认真地看着鬼差君,庄重开口:“大人,记录员已准备就绪!在他们的援兵到来之前您大概有一柱香的发言时间,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众人嘴角齐齐一抽,要不要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清楚隆重! 鬼差君站姿昂扬点头郑重,年轻的脸因自信而有光彩流转! “您可以开始讲了!倒计时:INthree-two-one!” 第十九章 公平莫名的屈辱条约 “您可以开始讲了!倒计时:INthree-two-one!” 在众人都被气氛所感染紧张不已的注视下,鬼差君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 “立!玖城大牢之概念为全体于此工作人员以及暂监禁于此的犯人之集体与此间所在构成的集合。谨以此概念,着款项第一条:尔等要承认玖城大牢在云州境内拥有独立经营管理权且唯一最高的刑狱机构之地位;款项第二条:在玖城大牢辅助司法机构执行监禁刑罚以及其它一系列行为之时及全部过程中,任何个人任何机构任何集体任何势力不得干涉不得侵犯不得渗透!款项第三条:在分内职责之外的范围,玖城大牢拥有最终且唯一解释权,其一切行为一切事项皆与其它任何集体、机构或个人无关;” 鬼差君顿了顿,旁边立刻有人递上水杯。 “以上是基本条例,听得懂不?”看着众人一副懵逼的样子,鬼差君拽拽地甩了甩头发,那神情姿态,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切,一群文盲,还好意思在我和苏大面前装大爷,一句话送你们:去你大爷的!” 孟老爷带来的人立刻就紫了脸,但无奈筹码捏在对方手中,也只能强忍硬忍生忍死忍各种忍(写到这里和尚突然顿悟了日本忍者是怎么来的了……),一个个拿着阴狠的眼神瞪着鬼差君,心里阴暗道:你不要太嚣张!等一会儿援兵到了,我们再论谁王谁寇! 已经成了精的鬼差君岂会看不出他们的阴暗心思? “下面——”刻意拉长声音,鬼差君突然阴笑了下,顿时就带来了冰火两重天的绝妙效应:门外是寒意彻骨,门内是热血沸腾! “立!款项第四条:鉴于本官的遭遇,即从此刻起,但凡本官与苏大人有死于非命、一命呜呼、身亡命殒、不得善终、三长两短、死无全尸、惨遭不幸、伏尸流血、粉身碎骨、缺胳膊少腿,总之一切非正常死亡、伤残与灾祸,都由孟家及你们几位孟家的追随者负全责!” 噗——!孟家众人立刻吐血三升倒地扑街矣:所以他们还得时刻派人保护着这二位爷?! 噗——!众狱卒心灵崩溃中:您这到底是有多恨自己?! “负责方式如下:赐孟家全体子弟与追随者,集体一病不起、一暝不视、一命归西、一魂归阴、一命呜呼!” 孟家众人立刻起身立正,心中暗暗决定: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看守保护好这二位爷! 众狱卒心灵复原:梁大人果然是严以律已宽以待人的堂堂君子!宁愿自己死得这么惨烈,也要让对方死得通透清爽! 鬼差君清咳一声,突然严肃起来,众人也都跟着他正经起来,只见他轻启朱唇,缓声而道: “最后一条款项:孟家人与狗不得进入!除非挂单长住!否则有来无回!” 一语惊得四座起,这话,真的好犀利呐!! “协约整理完毕,请双方各自签名画押!”小狱卒用普通话十级的口语正色道。 朝长歌早已头晕目眩呆若木鸡。 “不知道为什么,本王倒是觉得这份不平等条约非常地公平公正又公开,这真是奇妙地莫名。”辰王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朝长歌回神,“您觉得这还不够狠?” “不够!”斩钉截铁的语气。 “那怎样才够?!” “应该在第四条款项里把流血事件也算在内。” “有什么区别?”朝长歌疑惑。 “如果是那样的话,本王现在就跳下去划破那位梁大人的手指,让他流血。” “……” “于是孟家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都去死了。”语气是愉悦的,神情是惋惜的。 “……”朝长歌艰难地在心中翻开慕辰同志的人物档案,将之前添加的备注全部狠狠批掉,只一句话,足以:丧心病狂不足以形容的邪恶。 由于孟大人的小命握在苏大爷手中,啊不,是脚下,于是签字画押什么的进行得异常顺利!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对条约的宽容与公平心怀不满的辰王爷终于又笑了起来,大戏终于来了! 第二十章 援兵是一种很悲催的存在!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老话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们:被激起来的都是水货!淡定自若真英雄! 比如说我们的鬼差君,人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一派从容面色如常,将双方签好字的条约递给苏乐过目,“苏大人请看,这是孟家的卖身契,如有不妥之处,我再增减改善。” 众人囧,卖身契,这个卖身契…… 苏乐浅浅地看了一眼,神色柔和地浅笑摇头,“你呀,就是太仁慈了。” 众人瞠目结舌,仁慈难道还有引申义不成?请问他们可以请假去查一下字典吗? 辰王爷认同点头,狱卒弟说得没错,这条约就是制定得太仁慈了。 鬼差君虚心求教:“那您看应该怎么样才合适呢?” 苏乐朱唇轻启:“破皮流血掉头发事件也应该包含在第四条款项内。” 众人绝倒。 辰王爷拍手叫绝笑意飞扬,他怎么就把掉头发给忘了呢? 朝长歌飞快地在辰王爷的档案下也给苏乐建了一份人物档案,备注六字真言:较辰王爷更甚。 在苏乐和鬼差君互动得无比温馨和谐的一幕旁边,各种人马纷纷扬扬地赶到,层层叠叠地将玖城大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威风凛凛虎视眈眈。 于是乎某些人就有底气了,“快快放了孟大人,我们不跟你们计较!” 闻得此言,牢中依旧各做各事的众狱卒们顿时就心底气愤,仗势欺人见风使舵,这种人真是最欠虐了! 苏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跟我们计较实在是太辛苦了,怎么好意思麻烦呢。” “……您不用客气,我们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一个显然比较会审时度势的人友好道,显然刚刚苏乐的魔鬼形象仍旧让他有些忌惮。 “那好吧。”苏乐点头。 什么?! 在众人愕然得像是看见了太阳撞地球的目光下,苏乐大方地脚一抬,孟大人立刻恢复了自由,也立刻有孟家的人过来扶起他带到安全的阵营。 朝长歌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这小狱卒是在干嘛?放虎归山?” “非也。”辰王爷摇头,眼中放光地道:“你看她那很和气的态度,颇帅气的姿态,特义气的言行,接地气的打扮,怎么可能会是要放虎归山呢?她这分明只是在引狼入室而已!” “……所以在王爷的世界里,引狼入室的性质比放虎归山的好?” “怎么会?!性质那只能是更极端地恶劣,简直就是万分地邪恶啊!” “……”朝长歌闭嘴,原谅他对这两个人的世界理解无力,“但孟大人是她们手中唯一的筹码。” 慕辰长眸微挑,“你觉得像她这种人会需要在意筹码这种东西?” “不需要吗?”朝公子不懂。 慕辰怜爱地看了他一眼,“乖,小孩子呢就不要管大人的事情,要听话,好好看戏,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打断干扰本王,否则信不信本王立马就把你推下去!” “……”朝长歌再一次闭嘴,他好像听见了磨牙霍霍声。 那边孟大人一到安全地带,先前的屈辱与嗔怒那必须就立马熊熊地烧了起来! 伸手指向苏乐和鬼差君,恶狠狠道:“给我把这两个混帐东西拿下!” 各路人马得令,立刻就气势汹汹地涌了上来! “你,你们言而无信!”鬼差君怒道。 在复仇的快感之下,孟大人一脸贱笑,“你以为在冒犯了本官后,还能全身而退?简直是做梦!本官如果不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本官就不姓孟!” 苏乐君一脸疑惑,“生不如死?难道昨天你也看了我的仿真演习?并从中获益匪浅?” 孟老爷顿时怒目大骂,“你个小混蛋再敢给我整事儿我就把你先阉了再整治!” 此言一出—— 牢中众人气愤得几乎要忍不住冲出来!挡在他们的二位大人身前!用犀利的眼神秒杀之! 鬼差君横眉冷目,气场自成凛然。 苏乐君低着头,众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她肩膀耸动,身体微颤,难不成是害怕了? 就在一边担忧不已另一边不屑得意的注视下,苏乐终于出了声—— 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声音,好像在笑,但感觉一点也不美好,只有恐怖至极,听着令人心底发寒毛骨悚然。最后声音终于变大—— “呵呵哈哈哈哈!”苏乐抬起脸来,狂笑放肆的面上隐有要人小命的紫电滚落!眉目间尽是暴烈气焰“噼啪”纵横!凶神之主恶煞为仆,上前一步即是铺天盖地的黑气弥漫!狂暴得淹天没日不见天日!夸张得惊天动地泣鬼哭神! 鬼差君双目陡然放光,这才是前世叱咤黑白两道的暴烈魔主!让人界之外的阎王爷都忌惮的存在!虽然说阎王爷忌惮她也有其它的因由…… 狂喝一声,苏乐直接冲进对方的包围中,只有简单干脆至极的拳与踢,但其暴力程度不亚于人肉粉碎机!九百多年前的岳飞作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如今,苏乐再作满天飞,狂炎闭日群寇诛! 众狱卒热忱而崇拜地跪望着他们滴神! 孟方人慌了,因为整整一千人马竟没有一人再敢上前!眼看着那魔鬼一步步地走近他们,深深的恐惧直慑进骨头里! 现场妖风狂吹,烟尘弥漫,悲壮的英雄音乐起:苏乐一脸魔王范儿地走近对方,拽得如同十方大神主降临,狂傲自带魔焰与BGM吊得实在不行了!蓦然,她脚步顿住—— 众狱卒都兴奋起来,这是要出杀招了吗?!快点快点!虐惨孟家小人! 只见苏乐君帅气地皱了皱鼻子,而后突然就,就,就一脸陶醉了,双眼晶亮了,口水滴落了,路线转移了:“谁在吃关东煮?好香好香!啊不行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 苏乐小碎步飘远了…… 众人一脸空白地看着她飘逸向远方,呆滞原地。。 大人,这样纸童真的好嘛?可不可以不要再闹了的说! 众人扭头看向和尚,主角走了,导演,请问他们这些被抛弃的群众演员接下来该干嘛?! 倒是孟大人最先反应过来—— “快,快搭弓,全都瞄准她!准备——”放字注定没有机会说出口—— “谁TM敢动本王的人?!”飞扬一声若自云上,夜醉之音惊澜暗藏。 第二十一章 史上最珍稀品种! 在众人从热血沸腾瞬间到极地冷场的巨大反差后,在苏乐追寻心中的关东煮而离去后,在孟方人士搭弓欲射之时—— “谁TM敢动本王的人?!”飞扬一声若自云上,夜醉之音惊澜暗藏。 众人惊,这是哪里来的魔音绕梁? 孟老爷脸色一变,立刻扭头向牢里看去—— “哎呀!” 在众人的集体注目下,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位衣冠端庄的公子哥突然就,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天上掉下来的朝哥哥踉跄了五步才险险避免了拍在地上摔成“大”字的悲催命运,堪堪站稳。还没来得及瞪向突然将他推下来的“背后黑手”,就立刻被众人索尼数码相机般高聚焦的视线钉死了。 尤其是孟家人的阴险视线。 嘴角一抽,朝公子一笑作悠闲随意状地友好打起招呼:“嗨,大家早上好呀!” 孟家人的视线更不友好了…… 看着孟家人已然是视如仇敌的眼神,内心悲苦难言的朝长歌同志瞬间就顿悟了辰王爷拉他来看戏的真实目的!在愣怔了一秒后,朝公子顿时就悲愤不已欲哭无泪了!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 他们朝家走的一直都是中庸路线,从来不卷入任何的流派与纷争。对于跋扈的孟家他们也只是一直禀着独善其身的宗旨,虽不与之为伍,但亦不曾与其起过冲突。而今天——朝长歌脸色不禁有些发白,他好像给家里闯祸了…… “朝大公子,好巧啊。”孟大人面上阴沉之色更甚。 朝长歌立刻摇头,一脸严肃道:“不巧,一点也不巧,因为我不是什么朝公子,你认错人了。” “……” 朝长歌正要给自己和家族澄清一下—— “吱呀~~~” 就在此时,朝长歌身后的一扇牢门突然打开了,众人的注意力第n次被转移,又齐唰唰地扭头看向那里。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神色阴鹜的青年,手中拎着一团肉乎乎的东西。 此青年正是先前鬼差君介绍给孟公子的大漠孤烟一把沙的杀人犯同志了,而他手中的软成一条肥鱼的正是小孟公子! 只见我们的杀人犯同志一身酷意地走到众人中间,在看到眼前的华服公子朝长歌后,直接就将手中的小孟同志向他一抛。 朝长歌只瞥见了那团肉上面血污遍布,眼见这团肉被抛向自己顿觉恶心,完全不需要反应地皱着眉一脚飞之以令其远离自己,方向正是冲着孟家人! 于是乎,小孟公子终于回到了安全的自家人手中! 再于是乎,因为那果断犀利一脚,孟家人看向朝长歌的眼神成功由不友好升级为愤恨杀意! ……在看清了那肉团其实就是孟公子后,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家族立场的朝长歌同志瞬间呆滞原地,被孟家人视线凌迟的同时只觉一道天雷打着弯劈下,最后终于将他灰之飞之烟之灭之。欲哭无泪,这TM也太狗血了吧,他只是随便一脚而已,竟然就能踢中一个生物而且还是孟家少爷?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林子里溜达溜达,以期低头见宝石、抬手摘明月、伸脚踩大雁、吐口口水也能淹死鱼? “为民除害,人人有责,不用言谢。”对着孟老爷说完这一句神旁白后,杀同志扭头退场。 那边孟老爷早在看到儿子的模样后,立刻就恨得撕心裂肺肝胆俱裂了,眼下这一句话,更是濒临崩溃的边缘,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走,眼睛瞪得通红! 而此时,我们曾为关东煮远走高飞的苏乐同志回来了! 只见她手捧一碗关东煮,眼前一片雾迷糊,口中一块油豆腐,脸上一副好满足!一身悠闲小碎步,见到孟老一愣,很疑惑哇: “咦?一会儿不见,孟老爷怎么青筋浮起得如此体感?可是得了静脉曲张?小弟我见你眼睛暴红面色暗沉,这是肝火旺盛的典型症状呐!特此向您推荐:龙胆泻肝丸,清肝胆,利湿热。用于肝胆湿热,头晕目赤,耳鸣耳聋,尿赤。对于治疗便秘,痤疮,色斑,效果极佳。口服,一日两次,儿童慎用。龙胆泻肝丸,让您肝胆相撞!中新药业or太极集团!” “噗——!”孟老爷一口老血彻底候不住想要汹涌而出的澎湃激情…… “吧唧吧唧。”苏乐吃得好香,一边小碎步移动中。 “嗖~~~”这是秋风扫过的声音。。。 “给我上,全都给我上,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不留!!”孟老爷成功崩溃。。。 这时朝长歌终于不再试图解释什么了,快步上前一把拉过迷蒙着眼专心沉浸在美味中的苏乐,无语至极地瞪着她,这货,刚刚差点被箭射到都不知道躲,这得是有多高深的定力!一边暗槽一边伸手又帮她挡下一支箭。 苏乐眯眼迷蒙:“吧唧吧唧~~~” 狱卒中已有一些人不愿再装下去,站出来一脸豪情万丈地要跟权势作斗争! 就在现场开始混乱的时候,突然,地震了…… “咚咚咣咔!咚咚咣咔!!”震动伴随着有节奏的铿锵之声,异变一出慑住了全场,众人集体愣怔了半晌,而后愕然知觉,那根本不是什么地震,而是要命的脚步声! 厚重整齐的步伐似踏在人心尖上,排山倒海的气势,那是真正的军人,肃杀威重,仅五百人而已,只是出场的瞬间就将那一千杂牌水军秒压得渣都不剩!训练有素的队伍行动利索至极,士兵手中长枪横指,三十秒,有条不紊地制住场子,阳光下一圈的碎银寒光,再无人堪反得过他们的镇压! 为首带兵之人正是林间。 “本王说了,敢动本王的人,找死!”牢里一袭红衣悠悠踱出来,暴露在天光下。 男子生了一张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糅碎春光醉了牡丹,却又炽烈得天光弗如。 “孟府尹,混得挺风光?”慕辰了然的目光瞄过一眼孟家从各个他们能控制的机构里调来的杂牌军,确实跟树林里他遇到的那些一样,不屑嗤笑,“不过是个孟家小小偏支旁系,沾了孟婆娘的光被派下来享福,却不知何为见好就收,跟个八爪鱼似地四处染指,难道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一肚腐臭的黑水?” 苏乐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这个比喻,不太好,她嘴里正咬着一段章鱼脚…… 不满地抬头看向红衣美男,“喂,不要倒人味口好不好?人家八爪鱼哪有他们这么恶心,生得可爱又美味,满腹墨水是海洋中名副其实的大学士!” 慕辰一愣,扭头看向她,而后,而后他突然就在一众围观者大跌眼镜要死要活的注视下,温柔地笑了呀!“有道理,那你觉得用什么比喻恰当呢?” “长得像蛇的毛毛虫的野鸡闺女跟驴生的王八!”苏乐斩钉截铁。 众人开始掰手指算起,这产物得是跨了几个物种才能交配出来?结论:极珍稀品种王八!简称:极品王八! 独辰王爷笑意更温柔:“乖,听你的,好好吃,回去后给你把全云州关东煮做得最好的那家店搬过来!”而后他转回头,重新看向孟家人,神色狠毒,“你们这群长得像蛇的毛毛虫的野鸡闺女跟驴生的王八!忍你们很久了!老子今天就跺了你们的四爪!阉了你们的尾巴!拔了你们的毛发!让你们知道,甲壳经营得再大,也不及‘辰王爷法则’简称‘王法’大!” —————————————————————————————————— (在这一章里,援兵们敬业地继续执行着他们的悲催使命~~~其实,这个怪和尚,和尚宵想收藏想得心灵黑化,特别想虐个什么,于是,他们特义气地站出来挡下了和尚无理的刀子,为了表达对高尚的他们的崇高敬意,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评论!!!) 第二十二章 被虐得死去活来的杂牌军! 场面被辰王死死地压制住,孟方人已成任其拿捏的瓮中之鳖,啊不,是瓮中之长得像蛇的毛毛虫的野鸡闺女跟驴生的王八! ——貌似最后还是一只鳖,杂交鳖…… 至此,孟老爷终于明白,为了除掉辰王,自己和主家联手拉起的京城至云州封杀线彻底落败。而失败原因则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方及弱冠毫无靠山的青年,竟然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手下和势力而独闯杀局!这种事情不用说是前所未有,即便是以后,也不会再有!简直就是疯狂! 孟老爷面色如纸,那一路杀机是他亲身参与谋划,目的在于消耗辰王手中的人马,其中凶险他自是清楚。眼前之人从头到尾整整半月全以一人之力抵之,他本以为这人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反而会给他们可乘之机,而眼下,辰王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这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王爷,诸位大人来了。”云间落身在辰王身后禀报道。 不远处一群穿着各色官服的人正向着大牢的方向大步走来,烈烈秋风撩起他们的官袍衣摆,令人不禁心潮澎湃!众人见此都颇感奇怪,这大白天的,这些大人们聚集在一起是要来打群架还是怎么着? 独孟老爷还算是有些政治敏感度,见到这一幕后顿时就青了脸色,辰王这是要彻底架空他孟府! 朝长歌则是看着慕辰的后背嘴角狂抽,这位爷上任第一天就把玖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搅了个天翻地覆!仓库、大牢、孟家、朝家,还有来的这些官员各自所代表的机构,最可怜的还要数那家声名远扬的无辜关东煮,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臣等见过王爷。”直直地从孟家众人身旁走过,不管是认识孟老的甚或是有交情的,众臣子皆有志一同地目不斜视!直接向辰王见礼!开玩笑,自从收到云护卫的召令他们立即就起身来此,其实老早就到了现场了,集体趴在围墙外面观望了半天,到底谁是王谁是寇岂会分不清? 然对于这群老油条,辰王爷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到正专心致志磕着碗底儿的苏乐旁边,一脸郁闷地道:“你看你看,本王为了帮你维护正义与和平,贯彻爱与真实,一口气活抓了这么多长得像蛇的毛毛虫的野鸡闺女跟驴生的王八,足足一千只呢!吃起来难吃杀起来累手留着又糟眼得很,你说该怎么办呢?” 众人目瞪口呆头上电光闪闪,他们可以把这理解为辰王爷在一边撒娇一边邀功一边讨教吗? 苏乐拼命扒拉着碗底,头也不抬地闷声建议道:“活埋怎么样?” 好凶残! 众人齐齐一抖,那等着被判刑的一千杂牌军里晕过去仨。 辰王爷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土地资源宝贵,我们要爱护土地公公的眼睛。” 仨人悠悠醒转。。。 “那填海呢?” 又晕过去三十。。。 辰王爷叹气,“龙王应该很辛苦,你想啊,那么多水在头顶上,他每天得顶着多大的压力!我们就不要再往他家后院扔垃圾了。” 三十人试探着醒来—— “直接一股脑推下悬崖算了!” 倒绝三百! “悬崖这种意境美丽的地方是留着给大人物跳着玩儿以脱胎换骨升华感情起死回生推动剧情用的,他们也配?”莫名了解穿越女主悬崖定律的辰王爷不屑。 但愿长醉不复醒是多么睿智的人生观!三百人感叹着继续昏迷…… 苏乐终于放下了碗,目光惊奇地看着他,“你们这里也兴玩儿蹦极?” “蹦极是什么?” “一种游戏。” 辰王爷眼睛亮了,“就是那种可以让人一边清醒一边做梦的东西?” “……它可以让人一边体味死亡一边感受生存!” “好游戏!” “是滴。”苏乐赞同点头,“这是一种体验吓尿感的绝佳方式!” 众人再抖,这位爷的喜好实在是独特得他们理解不能。 辰王爷这才转头看了眼一众恭谨见礼却被他晾着不敢起身的官员,高贵冷漠,“本王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哪句?众官员脑袋垂低,内心苦逼,您老一直都在和这位狱卒小弟打情骂俏好嘛?! “认领完你们的人赶紧滚!带回去后怎么处理还要本王再手把手地教你们吗?” 众官员得令立刻起身到那一千人中认领各自机构的人,虽然被骂了,但面上却都像是得了大赦一般! “等等!回来!”辰王爷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招手又把官员们唤了回来。 “王爷还有何吩咐?”众人毕恭毕敬战战兢兢。 “这位,狱卒苏乐。”慕辰将苏乐拉到旁边,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众官员立刻一脸荣幸喜悦地对着苏乐作揖,“苏贤弟英武!吾等拜服!” 苏乐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人,而后学着辰王爷的动作把鬼差君也拉了过来,试探性地道:“这位,狱丞梁奋发。” 众官员立刻也对鬼差君热情友好,“发哥真是一表人才睿智不凡!” …… 而从始至都被无视得彻底的孟老爷早已面如死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一时被那两个小子气昏了头脑,轻率地将自己用了十年时间培养根植在各个机构里的势力调明了出来,却不知对方却早有埋伏,害他一把就被抓了个实。 自己扎根在云州十多年的经营,一夕之间覆没殆尽,而这些昔日里一个个在他面前奴颜婢膝的官员以后也只会有多远躲多远。 孟老爷在心里冷笑一声,眸光阴毒,一日便斩了他孟家的手足、收了包括朝家在内云州七成的实权,辰王,倒是用得雷霆好手段…… 始终静立场边的鬼差君突然瞄到他身上,目光陡然一深,堆出一脸贱笑,悠闲踏步踱了过去。 “令公子还好吗?”话是关心的,语气是嚣张的! 孟老爷脸一黑,抬头阴毒地瞪着他。 见此鬼差君完全不在意地依旧一脸笑意,“你也不用说我是趁人之危,我只是在投机取巧罢了。” ……这两个的性质究竟哪一个更恶劣些还真的不太好说…… 现场是风卷残云的状况,孟家是秋风萧瑟的凄凉。辰王爷是负手傲立的风姿,苏乐是英雄归乡的风光。牢里是人心飞扬的激昂,朝长歌—— 是鬼祟开溜的模样。。。 “朝长歌,你——”苏乐眼尖地看到他。 朝长歌一个激灵,立刻向苏乐摇头摆手打断她,脚下小碎步挪得更快了,“我知道你很想挽留我,但是我必须得回家帮忙了,我们要搬家了,很忙。” “嗯,搬家是很忙,但你先别走行不?”苏乐一脸真挚地深情挽留。 朝长歌一脸悲壮地绝情摇头,“就算你拿绳子把我捆起来也无法阻止我回家帮忙的决心!” 桑田感动,好孝顺的孩子!“可是我们大牢的下水道需要整改。” 朝长歌嘴角一抽,“您另请高明吧。” “它已经被挖开了。” 朝长歌臭脸,他是贵公子,不是水管工! “然后它就在你的身——” 话音未落就听得“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 “——后”苏乐话音落下。 ———————————————————————————————————— (某军悲催使命继续中,和尚求关怀,请多多支持!) 第二十三章 收工回牢开辟美好明天! “值此良辰佳景,四周赏心悦目,陪本王去玩蹦极怎么样?” 苏乐脑袋转了一圈,感官之所及,阴雨晚秋天,污秽牢狱地,感叹,“某高僧大德曾言境随心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诚然如此!” 慕辰双目炯炯地看着她,“天堂完全开放,欢迎你随时来本王这里分半边床!我们可以一起天方夜谭聊通宵!”可以吗?真的可以吗?看辰王爷期待的小眼神儿! 苏乐同志疑惑:“晚上聊天用了,那什么时候睡觉?” “做梦的时候睡觉啊。” “……有道理,那什么时候做梦?” 慕辰转眸看向已走得快不见身影的孟家人,唇角的笑变幻莫测,“有的人时时刻刻都在做梦。” “所以他们永远也体会不到半醒半梦的游戏的乐趣。”苏乐也跟着望向远处。 一旁的鬼差君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带着一众闲杂人等回牢,神色复杂里又带着一丝期待:事情了结了,却也真正开始了! “那辰王爷呢?什么时候做梦?” “本王喜欢在不愿清醒的时候做梦。” “所以我那天没有说错,你是个懒人。” 慕辰笑意迷离,“终于认出我来了?” 苏乐点头,“一眼便知,我和那些死去的黑衣人,与方才那一千人是同样的组成与性质,显然派我们去杀那个红衣面具男的就是孟老爷,而孟老爷刚刚看你的眼神很挫败很绝望。” “仅凭这个如何能确定我就是那日的红衣面具男?顶多算是猜测吧?”慕辰扬眉。 苏乐目光瞥过他一眼,“你今天穿的衣服很风骚。” “……谢谢夸奖,然后呢?”慕辰疑惑,这和他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锁骨都露出来一大片。”苏乐接着面无表情道。 “……犯法的吗?”慕辰有些囧。 “不犯法,顶多有伤风化。”苏乐和气地安慰他,“那天我扒了你的衣服。” “……”所以就不要在意这一点锁骨了,反正本王整个上半身都被你看光了!慕辰悲愤想。 “然后,你的锁骨中间有一粒朱砂痣。”重点终于出来了…… “……”所以你要先交待清楚本王有伤风化衣着风骚露出锁骨的前提条件?这严密得水泄不通的逻辑…… 辰王爷呆愣原地,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淡定了…… 苏乐抬手搭上他肩头,揽着他往大牢里走,热情道:“走,今日首战告捷,小弟我请你喝御酒,看足球!” 被人勾住肩膀,慕辰身体微微一僵,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逝,随即便喜笑颜开地随着苏乐去了…… ———— 太阳圆圆照云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正春光明媚着,另一边却是秋风萧瑟冷入心! 朝长歌同志凄凉地无限地先是被家里长辈车轮战般地挨个儿骂过一通,完了还罚跪祠堂。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作为惩罚,他们还不许他换衣服! 于是乎挂着一身污水的朝长歌跪在祠堂众祖宗前,一边背着家训一边要被熏晕!最要命的是祠堂里点的香不知道是什么个美妙成分,竟然神奇地和他身上的臭味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成功使得本来的潮湿臭气晋级成腐烂恶臭味,穿了一个月的袜子和臭鸡蛋什么的跟它一比简直就是贡品级香料! 佛经曰:虔诚的忏悔可以令枯木开花。 朝长歌也不赖:在秋日里令苍蝇复活集体飞来开会算不算? 不过这一跪倒是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明明施暴揍人的是苏乐,损伤惨重的是孟家,出气痛快的是苏乐,气出内伤的是孟家,取得胜利的是苏乐,丢人现眼的是孟家,但最后民众舆论却绝对会是站在苏乐这边的!这就是辰王当时所谓的引狼入室的效用了,使得以苏乐为代表的大牢一方不仅没有任何负面舆论,反而会声威大震! 朝长歌猜得不错,鬼差君一开始就安排小狱卒记录下孟公子的“活色生香”,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打算宣传开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意欲向大牢伸手之人将会受到的惩罚。用事后鬼差君的话来说:要团结人民群众的力量,来歌颂他们的英姿气魄,传扬他们的伟大功绩,支持他们的正义事业! 除此之外,朝长歌知道那个苏乐跑到房梁上其实是在找大牢里的细作跟眼线。孟公子前脚才被关进囚室,孟家人后脚就来了,说没有眼线都不会有人信,而这正是一个清扫的大好机会。今天过后,苏乐自己在大牢里的地位将会稳固如山,不可动摇。而清扫后的大牢里的人亦会变得非常团结。 辰王爷就更不用想了,他是此番最大的赢家。 于是乎朝公子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貌似就只有他一个人莫名地悲催…… 但他其实也不亏,辰王此番算是利用兼报复了他,但这也算是他活该,谁让他小时候欺负谁不好,偏偏惹了这尊大神。倒是辰王爷这一露实力便让他知道此人的高深与可怕。当时他之所以会从房梁上掉下来,说是辰王推了他,其实辰王爷根本就没有碰到他。那一瞬的威压只让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只是他手中的一个布娃娃而已任由他摆弄。恐怖袭上心头只是瞬间,亦只是瞬间他便知道,不管幼时如何,而今的慕辰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如果,能够站在这样的人身边,也的确是他的幸事! 在痛苦而有益的罚跪活动中,朝长歌为了控制住想要一拳拷废自己鼻子的冲动,几度肝胆寸断! 最后拯救了他的还是辰王爷的一道感谢信,云间亲自登门来朝府,当众念之: 各位朝家朋友,本王写此信是为了感谢朝大公子救了本王的救命恩人。朝大公子,虽然你与她的关系绝对绝对永远永远都不会像本王和她这样亲近友好(辰王爷在此备注:云间,要注意,此句为着重强调!),但你在她吃得正香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她挡箭!此等英勇无私义薄云天的行为本王甚是感动(辰王爷:此句可轻读)!并因为与她说话太过认真而不惜掉进污水管道(辰王爷:此句一定要假正经!考验你高绝笑点的时刻来了!),君子修养令人钦佩!特此感谢。你懂的,由于本王还小时跟所有的夫子交情都不好(辰王爷:这里要咬牙阴笑,学得像本王一些),所以文笔略拙,但大意应该是不会错的了,好了,完了! 声情并茂有声有色得绝对不会再有后来者居上了…… 朝家众人僵硬在原地,也不知到底是被这信“朴实纯粹”的语言艺术所震慑得多一些,还是被云间那抑扬顿挫的语气、阴晴不定的表情和拿着信纸剧烈颤抖的手震慑得多一些…… 直到云间崩溃奔走地连影都不见了,朝老爷才慢慢地转身,一看到朝长歌就是一瞪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沐浴更衣?!” 于是“众蝇捧月”的朝长歌同志得到赦免,心情复杂地转身走了,透过缭绕耳边的“嗡嗡”声,犹能听到身后的议论: “本来还以为这位辰王爷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劲,不料却是来势汹汹啊!” “不错,年青人就应该这样,这位辰王爷委实不错,与传言不同。” “嗯,老夫也是这般觉得,眼光犀利出手快准狠,还不自持皇家身份摆架子,性情磊落豪爽颇有修养!看来我们不用搬家了……”这便是要破罐子破摔顺辰王之势走了。 朝长歌脚步加快,面上是抓狂的,心中是崩溃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拿着辰王爷的人物档案备注,词穷了…… 让我们来看向春光明媚的另一边: 爽歪歪地切了孟家,收了玖城的控制大权,拐走了云州最大的家族朝家,还捡了美腻的无敌狱卒一枚,成功写就人生大赢家的慕辰同志满意非常,一边感叹着人生尊是美好!一边喝着御酒看足球!不能更享受! 至于具体是怎么个享受法,请听下回分解!!! (和尚鞠躬:这一章因为要把事情交待清楚结个尾,所以太严肃了些,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另外,和尚发现一个真相,那就是——收藏和推荐是永求不厌的!)xh:.254.198.194 第二十四章 苏乐遇到了点小麻烦 地牢里还是一样的阴暗潮湿,虽说这次是来送午饭,但看起来和昨天来送晚饭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不同,火把是唯一的光源。于是苏乐开始疑惑,不知在制作游戏的时候,这个场景是不是德古拉设计的。当然,前提是如果这里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场景的话…… “豪华别墅”区也还是一样的清幽静谧,远远地就能看到一道清瘦身影倚坐在小筑门口,墨发垂肩,呼吸清浅。 为了避免上次的失误,今天苏乐特地最后才绕到他这里来。 “在等我吗?”苏乐颇臭屁地一扬脑袋,一副自以为魅力非凡的姿态。 不料景行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这次好久。” 苏乐惊奇,“咦?你怎么知道这次有好酒?说实话,你是不是半仙或神棍什么的?” “……” 那厢苏乐仍旧一脸兴奋地凑近他,“来来来,给我掐指算算,我未来男宠长什么样!” 红衣男她是不敢想了,人家是皇家白富美,她是草根穷**丝,这样的设定就算结合了那也是辛苦的。不要问她怎么个辛苦法,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np,大唐公主跟乞丐私奔,大家自己想就知道了。于是乎对此她只能感叹一句:这真是一场忧伤的邂逅! 景行意外地看着她,“男宠?你竟然有断袖之好?” 苏乐一愣,被美色冲昏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男装的身份,顿时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所谓男宠,就是男人所宠信爱护的,这个范围可是非常广泛的,上至妈妈姐姐下至弟弟妹妹,左至名利权位右至各色美味!”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算算,你未来的食物长什么样?”景行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让我先吃完饭再帮你掐指算吗?”因为所有的食物最后都会变成同一种东西…… 苏乐立即打开食盒,让至一旁,“您请慢用。” 等到景行真的开始慢用了,苏乐后悔了,她干嘛要画蛇添足画地为牢自寻死路地加上那个“慢”字? 景大美人吃东西真的是好慢好慢,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明明小得跟小鸟似的饭量,却硬是足足让他吃了小半个时辰! 苏乐在旁边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不为别的,实在是景行吃菜与咀嚼的频率太恒定了,精确度堪比瑞士时钟,就在她眼前这么滴答咔嚓滴答咔嚓滴答咔嚓…… 上面的大牢—— 最高指令室——狱丞办公室里,鬼差君正紧张地准备着擂台工作,借着那一纸条约和辰王爷的大力支持,他和苏大人一起制定的计划已经具备了实现的基础条件,接下来可就是要真刀实枪地干了! 慕辰打着哈欠走进鬼差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鬼差君正焦头烂额地在一堆纸上写写划划,一时好奇凑了过去。结果那字迹缭草的,任他努力瞪了半天硬是没有认出来一个字,无语道: “梁狱丞,你这是在鬼画符?” “……”鬼差君顿时惊恐扭头,震惊不已,“您怎么知道?!”想他在地府里可是一等一的鬼画符高手! “……”辰王爷果断放弃这个问题,“小苏苏呢?” 鬼差君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苏大人去地牢里送饭了。” 辰王爷一脸严肃地扭头看向他,“那是你半个时辰前给本王的回答。” 鬼差君抹了把汗,“地牢很大。” “大到每次送饭都得跑半个多时辰?每天还得跑三回?!” “所以苏大人的身材才那么好……” 辰王爷神色开始微妙,莫名地让人觉得危险,“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很好?” 鬼差君再抹汗,“因为她坚持每天都要跑上一个半时辰,岂有身材不好的道理!” “所以你是逻辑推理出来的?”辰王爷沉吟。 “是的。”鬼差君松了口气,这位爷的气场太吓人了。 不料辰王爷脸色缓了缓突然又沉了,威压一重,鬼差君立刻悲催,他这是又哪里不好惹到这位爷了?! “你为什么要闲着没事推理思维她身材好不好这种问题?” 鬼差君欲哭无泪,“因为我们要定做制服!” “所以?” “所以这里所有狱卒的身材小的都思维了一遍,包括李大斧!”鬼差君机智地加上了这后半句! 辰王爷的气势果然立刻就收了回去,还一脸同情地拍了拍鬼差君的肩膀,“辛苦你了。” 鬼差君严肃脸,“不辛苦,这是小的的职责所在!” 辰王爷接着审讯:“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不正常?” 鬼差君好想直接晕过去,“因为苏大人在孟家对小的伸出毒手之时救了小的一命。” 辰王爷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她对你有恩?” “是的。” “所以你应该报答她?” 鬼差君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是的!” 然后辰王爷就疑惑了,“可为什么在你有事瞒着她的同时,她却主动找到本王与我订下一项跟她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交易?” 鬼差君愣,以这位辰王爷的心智和城府,会看出他对苏大人有所隐瞒他并不奇怪,顶多有些心虚,但,交易?“什么交易?” 慕辰相当不爽地看着他,“在本王承认这里的独立权的前提下,她答应她在这座大牢里发展出的势力会为本王所用,她替本王在这里经营出一片可观的天地。而本王所需要做的就是作为这里的靠山与保护神,同时,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只觉有一道闷雷轰然而下,瞬间炸鸣了他的耳朵。鬼差君愣怔原地,原来苏大人早就发觉了这并不是一场游戏,但,她竟然还—— 慕辰的不爽更甚,“你之前忤逆孟家派人手执行刺杀本王任务的命令,不惜惹来孟家的毒杀,不畏权贵若此,算是个顶好的官。你家境富裕,却颇有志气地离家拜师苦读十年,若非今年春闱不中,也不会回来接受家里人给你买的这个小官,算是有心胸的青年才俊。你的人生也就这两点值得拿来一说,再无其它奇遇邂逅,本王是真的很好奇,你对苏乐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以致使她跟本王提出这样的条件?” ——让我们看回地牢景行小筑—— 头顶星星点点寒光朔朔,那是外星人进攻地球的毁灭性激光束!苏乐手持拯救全人类的方体,奔跑飞驰,她需要站到全世界的最高点上!迎着不断打到她四周的枪林弹雨密密麻麻,不时有子弹打中她,但她只感觉到刺痛,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脚下跑得比风更快,她即将站到珠穆朗玛峰顶。一千米,一百米,十米,一米,她终于站上来了!当毁灭来临,她手中高举方体,以一人之力,顶下天塌地陷,收了万亿光年! 人们在欢呼,大家得救了! “英雄,英雄!” “救世主,救世主!” “小狱卒,小狱卒?苏乐!”景行好笑地摇着她,他只是吃个饭而已,她竟然都能坐在这里睡着?! 支着上身平衡的手臂被晃歪,昨夜熬了通宵眼下正睡得死沉梦得正嗨的苏乐顿时往前一倒,不偏不倚地就扑到了景美人身上! 景行顿时就一僵,不为别的,胸前那两处软绵绵的异样触感是什么鬼? —————————————————————————————— 多谢支持,然而还是得求支持~~~╮(╯▽╰)╭xh:.254.198.194 第二十五章 苏乐疗伤记 繁星如许,明月如初。这个是伊人如梦的首句。 简约小筑,暗刃待屠。这个是景行的落榻之处。 “好大的胆子!”懒洋洋的一句喝斥破了清幽静谧。 景行稳当当停下手中动作,无惊无慌,直起身转向来人,如水清眸中映入一片红艳,依旧波澜不兴。 慕辰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苏乐从街头带回来的那个逃犯,但又觉得这人长相莫名有种熟悉感。 “你是谁?” “景行。” 慕辰眸光一闪,目光随即扫到景行身后榻上躺着的人,脸色一沉,“她这是怎么了?” “睡着了。” “……”慕辰立时不再跟他废话,走过去伸手就要把人拽起来。 突然被人挡住手,慕辰扭头看向景行,两道墨眉挑起老高,“你敢拦本王?任你是再风光的江湖人或是任性的贵族,进了这里也只是服刑待罪污秽之人!” 景行凉凉地错开与他的对视,“如果景行不拦下王爷,恐怕这位狱卒小弟已经被王爷在无意中害死了。” 慕辰依旧一脸不悦地瞄着他,“把话说全!” “她体内有毒,此毒进入人体三日而发,一旦发作全身刺痛必死无疑,今天已经是她中这毒的第三天了。” 慕辰心头一惊,收了手,“什么毒?” “毒蝶姑的昙华三日。” 又是毒蝶姑,又是孟家。 “你会解?” 景行微不可察地一顿,方道:“我会为她解毒,并确保她无恙。” “如果解不了的话,本王就把你打包送去孟家!” 尊是好毒的一句话! 景行美人动作一僵,而后淡淡点头,重新坐回榻边,继续之前被辰王爷的到来打断的活计。 景行的动作很麻利,细细的银针一根根扎得精准稳健,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这厮一定经常扎人! 于是乎苏乐被他扎得意识渐渐清醒起来,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痛痒,在那里景行的纤纤玉手正给她顺脉。或许是痒地受不了了,苏乐伸手便要去抓—— “啪!” 面对苏乐不老实的手,赶在景行有所反应之前,坐在一旁看着的辰王爷就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凶残的一巴掌落下给她拍开了! 景行愣怔当场,眨了眨眼,转眸不忍地看着苏乐手臂上的一道完整红色五指印。 辰王爷继续坐回去,一脸悠然。 苏乐被这一巴掌拍得那必须更加躁动了!!! 再一次伸爪—— “啪!” 再伸—— “啪!” 伸—— “啪!” 伸—— “王爷,可以不要这样虐待病人吗?”气愤地瞪着辰王爷,景行终于忍不下去激愤开口了,心道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慕辰一愣,下一秒,不知什么时候彻底醒转过来的苏乐就这么悠悠睁开了眼~~~ 而后,只见我们的苏乐同志感激而温柔地看向景行美人,对一旁的辰王爷就这么完全地视若空气熟视无睹! 辰王爷脑海中突然掠过什么,景行开口阻止他的时机掐地也太精准了有没有!反应过来的辰王爷瞬间就笑意莫名地瞄向景行同志,笑中有阴,阴中泛狠,这朵该死的白莲花小白脸!社会不和谐人民不幸福就是因为有像他这样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存在! “这位惊醒小弟,请问你扎完毒针了吗?” 本来还在暗中得意阴笑的景行:“……”这是赤裸裸的诋毁…… 话音刚刚落下,就只见苏乐面色突然一变,慕辰皱起眉凑近她俯下身,“你怎么了?” 而景行却是突然侧身退开一步—— 苏乐只觉得眼前模糊意识恍然,胸口有气流在翻腾作乱,一股股的腥甜味涌上来,最后终于受不住往床沿一侧,眼前正晃过一片明艳的红光,来不及反应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哪个倒霉的人—— “噗——!咳咳~~~” 苏乐扶在床沿虚弱地咳嗽着,黑血一吐出来感觉瞬间就清明了。 于是终于看清了眼前晃动的是一片华丽的红色衣摆,上面是苏乐出品的一朵黑红的随机艺术,喷满了半片衣襟,正在不停地滴答到上好锦面的鞋子上,体感十足,神似,一个屁股的形状…… 终于感觉到头顶一团浓密的低气压,苏乐懵懵地抬头,“咦?红衣面具男?你不是在林中养伤来着?怎么跑到——咦?我这又是在哪里?咦?我是谁?咦?你又是谁?” “咦?你竟然会说中原话?”头顶传来森森一声…… 第二十六章 比赛开始 “云间,你怎么在这里傻站着?” 安顿好众兵士赶过来的林间奇怪地看着他。 云间闻言身体一僵,“王爷让我在这里守门。” 林间更奇怪了,指着门旁的两位门卫,“这不是有守门的吗?” “是的。” “那王爷为何还要派你出来?难道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林间阳光爽朗的脸上严肃起来。 云间一脸苦相,“王爷只是说,我抖得他眼很累……让我出来守门历练一下,等心理素质过硬了再进去……” “……”林间消化了一会儿这错综复杂的信息,拍了拍亲弟弟的肩膀,“那,祝你早日历经成功!” “不!”云间突然凄厉一声,“如果历练成功就要进去的话,你还是预祝我死在这里吧!” “……” 林间突然扭头转向旁边的正统门卫,“请问你们看大门的还招人手吗?” 门卫茫然脸,“只要来应聘,应该不会拒绝。” 林间欣慰点头,“那好,你们看我们两兄弟资质如何?” 门卫严肃脸,“不可以,你们来了,我们做什么?!” “林间?怎么在门口这么久都不进来?”辰王爷的声音悠悠传了出来…… 林间悲壮地看向弟弟,云间同情地看向哥哥,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下深情的眼神,而后林间终于推门而入—— 刹那间魔音压下震心抖肝只觉眼耳充血喉头腥甜! “……如大家所见,第一届第一轮狱卒擂台赛就这样正式开幕了!响应玖城大牢狱丞梁大人和狱卒协会首席长官苏大人之号召,我们将以领军的姿态带领着广大的狱卒同胞开辟光明而宽广的大道!因为身为有追求的光荣狱卒,任重道远!” 林间魂飞魄散地看着场中担任主持人的狱卒同志,惊疑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这个,还是正常人吗?明明没有内力,他的声音怎么可以大到这么离谱?!而且方才在门外时,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这怎么可能! 鬼差君悠哉地坐于首席上苏乐的旁边,满意于自己的鬼画符手艺和结界术,看来自己的灵力即便是来了阳间也没有退失。 没错了,如果仔细一些就会看到,在主持人腰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贴着一张画着潦乱墨迹的纸,而在大牢四面的柱子上也都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牌子。 “首先,我们需要两位勇士最先上来单挑开赛!” 场中狱卒反应都非常激烈,林间这边的呆滞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林间,过来。”辰王爷在唤了。 “王爷,各大小县衙、府兵、卫兵、大牢等全玖城所有机构都已清扫完毕,并已派下我们的人驻守监护,孟家诸党无一遗漏,王爷眼下尽可以放开手脚了。” 公事说完了。 “本王有何时没有放开手脚过?所有皇子里,本王长得最高!”辰王爷不以为然笑意飞扬,“本王有另一件事交给你和云间去办。” “王爷请吩咐。”林间严肃着脸。 “这个是苏乐和梁奋发一起商量制定的狱卒系统,你回去后让弘叔整理一下,作为任务传命下去,拿着本王在云州最高立法司法权的凭印,在整个云州境内以最快的速度建起这个系统,派我们内部的专业人士到各个地方操作经营。” 辰王爷手中拿着一卷文宗递给林间。 林间接过卷宗,但很疑惑,“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只帮白忙,既不分权也不分利?” 慕辰打了个哈欠,“本王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完全没必要再来管理这么大一个项目。” “可是——” 辰王爷打断他,“本王现在只是想把一个苏乐掌握住就相当头疼了,完全没有兴趣再分神理会其它。” 林间愣了愣,然后就秒懂了,王爷真是太阴险了,擒贼擒王什么的,呵呵呵呵~~~ 但林间的阴笑才刚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啊!~~~” 只听台上一声惨叫,现场立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第二十七章 打拼吧,兄弟! “啊!~~~” 只听台上一声惨叫,现场立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一名颇眼熟的小狱卒傲然立于擂台之上,而他的对手——一名壮汉,则被甩到了台下老远的地方。 众人皆惊异不已地看着他。 “咦,这不是那个又乖又萌的小正太记录员吗?”苏乐认出了他,“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没有。”鬼差君也觉得特别震惊。 “他事前买通了那个壮汉?” “没有。”鬼差君已经开始平静下来。 “你给他打了肾上腺激素?” “……没有。”鬼差君彻底平复了下来。 “原来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苏乐同志终于得出结论。 “甚上限激素是什么?”好学善问的慕辰同学虚心请教。 “是一种能令人瞬间变身超人的神奇饮料。”苏乐体贴地将之通俗化,以便于辰王爷这位落后的古代人能够理解。 “嗯,难怪要叫甚上限激素,果然甚上线。”辰王爷若有所思,“不过,饮料又是什么?”显然他的落后程度还远在苏乐的预算额度之外。 “是一种能喝的水果。”苏乐继续耐心地为其翻译成通俗易懂版本。 辰王爷疑惑了,“能喝的水果本王倒是听说过,据闻极南之地有一种果树,叶大杆细长,树上结球果大小若小孩头,球里有汁水可饮,甘甜清冽,这个就是饮料?” 苏乐满意地点头,“真聪明,椰子汁,饮料科,果汁属。” “所以这种汁水喝了可以让人变身超人?” 苏乐奇怪地看着他,“咦?你怎么不问我超人是什么?” “超人本王知道,就是一等一厉害的人物。” 苏乐惊奇!“你怎么知道?” “有词曰:超人一等。” 苏乐眼睛晶亮,“王爷真博学。” 慕辰羞涩,“不敢不敢,本王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去上国子监。” 苏乐严肃脸,“这是不对的,只有好好学习尊敬师长才能学会读书写字!”所以说她上学的终极目标也就是杵在学会读书写字告别文盲的层次上了。 “在尊敬师长这一点上,国子监的先生夫子们倒是跟本王从来都是一条心,立场默契地一致,他们也最讨厌我去上学了……” 鬼差君在一旁听得早已吐槽不能,二位真是够了,你们纯粹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一开口就都是学渣型选手,而且还是渣得上天入地的那种。 于是苏乐和辰王爷就这样从甚上限到饮料到超人再到学习,天南地北地扯了一大通后,辰王爷终于说出了最深的心里话—— “这个小狱卒其实长得不算太出众,也没有你说的什么又乖又萌那么好。”辰王爷很认真地道,“不过每到饭时替你去地牢里跑个腿应该还是蛮好用的!” 他们这边还在天方夜谭,被辰王爷无耻地贬低了的小狱卒已经在台上连续放倒了三位挑战者了。 按照规定,他可以直接晋升为初级擂主了,授予初级一星狱卒认定徽章。 没错,苏乐和鬼差君熬夜的成果——狱卒系统。 人大概是一种懒之潜力无限的存在,好在人的贪心潜力也很巨大。想要精进的话有个追求目标会来得更有成效一些。好比官有官位,爵有品级,即便是卫兵也是一级一级往上晋升的。这样人们就会像是被永远够不到的萝卜牵着走的兔子,奔着更高处不断奋斗前行!各种毅力各种顽强! 然而狱卒这种只能算是差役的职业却是如同一潭死水。 固定的模式,固定的工资,每日所做一成不变,只要伺候舒服了上司,做事完全死板墨守一片消极。这样的日子甚至不需要人脑智能化。所以身为人数相当广大的一个特殊阶层,他们创造不出任何的价值,生生地浪费掉了巨大的一笔人力资源。 我们分别来自于未来和地府的二位同志用前瞻的头脑,发展的眼光,自是瞄到了这里可挖掘的无限潜能!于是乎二鬼一拍即合,要在这里成立一个日月神教狱卒系统!狂拽霸道行天下!xh.194 第二十八章 阴森 暗风撩帘而过,卷起了一排黑色帷幕翻浮,乍看之下像是一片黑雾涌动,风云诡谲。 帷幔浮动后,一人静默而坐,浑然威仪。 暗影落于殿中跪地,“主上康泰。” 高座之上响起低沉的声线,“说,都查到了些什么?” “启禀吾主,那人现下正在岚国玖城。” 一双褐色瞳眸骤然狂肆,戾意横生,“杀” “是!” 夜幕初落。 玖城大牢首席长官宿舍,堆满了文宗的小方桌上一盏孤灯,还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脑袋。 “叩叩”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苏大人,在吗?” “邦!”脑袋终于砸到了桌上,正磕到桌上摆放的砚台一角上。 “啊!”苏乐惨叫着惊醒。 “苏大!”门外的鬼差君闻声一惊,立刻推门而入,见桌旁一堆卷宗凌乱里,苏乐一手捂着额头皱着一张小脸,眼里还有未褪尽的朦朦睡意,嘴里嘟囔道:“我做梦梦到那个美美的辰王爷要亲我来着。” 鬼差君自行脑补道:“……然后您高风亮节洁身自好誓死不从跟他殊死搏斗然而在反抗过程中一个不小心撞了头?” “反抗?”苏乐特别惊奇地瞪着他,“原来我看起来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鬼差君也惊奇了,“那要怎么做才是不随便呢?” 苏乐笑得一脸陶醉,“我在额头上指定了一个位置给他亲。” “……您真的是,很机智。”鬼差君记住了,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侵犯时,一定要以退为进婉转求全! “可是,他却狠狠地咬了我一口!”苏乐说得一脸哀怨,一边还在揉着额头。 “以我们冥界的世界观来看,我倒觉得这是个很有警示意义的预知梦。”鬼差君一脸高深。 苏乐赞同地点头,“是的,如果以后真的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时,我果断要让他亲我头盖骨中最硬的那一块地方!” “……”鬼差君心累地抹了把脸,“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辰王爷是个金玉其外危险其里的人物,大人以后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虽然他眼下是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但这也只是因为他可以从我们这里得到利益。最是无情帝王家,说不定哪天他就真的如大人梦中一样,挂着蜜糖般的微笑反咬我们一口!” 苏乐边点头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你说的有道理,以后那些高瞻远瞩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不费那个脑子了。不过,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困呢?” 中午的时候明明都已经在景行那里补过一觉了,刚才研究狱卒辅助分支的时候竟然又睡着了。虽然说她不喜欢搞这些东西,但前世养成的军人般的生活习惯早就把她的嗜睡欲磨尽了,怎么会总陷在疲困里出不来? 鬼差君关心地看着她,“要不我去把晚饭叫到屋里来,您稍微用一些然后就早些睡吧怎么样?” 苏乐倔倔地摇了摇头,“不行,越是想睡就越是不能睡,我不能迷迷糊糊地就让自己陷进迷迷糊糊的状态里!狱卒擂台赛已经完了吧?” “是的,那个小记录员成为了第一位初级一星狱卒,同时也被任命为第一位一级擂主,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还需要继续训练。您离场后没多久辰王爷也回府了,他走前留下了一些士兵驻守,并下令让那些人听从我们的调遣。这是他给您留的字条。” 苏乐意外,“字条?” 字条上某人用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莫名不可辨字体写道: “致首席狱卒苏乐:留下这些人手一来为了驻守保护,二来便于本王及时了解情况,三是为了填补你清扫大牢后的人员空缺,如果不够非常欢迎你再来向本王来要,不过不是无偿的。另,本王的人都经过严格训练,绝对不怕鬼,所以你可以派他们替你去地牢送饭。——岚国正一品亲王慕辰!” “对了,我得去给地牢送饭了,多亏这位辰王提醒!” “……那个,苏大——”鬼差君眼巴巴看着正要离开的苏乐,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苏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也不想让我去地牢吧?放心,怎么说我也是做过鬼的人了,换句话说我可是过来人了,那鬼见了我还得问候我一声前辈呢!” “……”鬼差君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苏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忧伤地转身走到桌子旁帮苏乐整理起那些卷宗,上面全都是他和苏乐的“狱卒攻略”。看着看着鬼差君就走了神,其实他来是想向苏大坦白实情的,虽然说苏大可能已经知道了…… 不远处的苏乐边走边一脸叹惋地摇头,极淡地轻声言语道:“抱歉没有给你机会说出口我的鬼差君同事,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然而这种事情关乎一生,我要的并不是这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程度,我要的是不择手段斩钉截铁的义无反顾,就像我愿意为你做的一样,否则我们将无法并肩同途。在此之前,就让我配合你只当这是一场游戏。” 说完后又是叹气,苏乐举目远眺作伤感状,“我是这样的悲伤忧郁,心灵敏感又气质文艺~~~哎呀!——啊!” 在此郑重提醒各位看官,偶尔玩一下自带忧伤范儿的文艺小清新是没有问题啦,但走路一定是要看路的!尤其是在本来光线就暗还有很多台阶的地方…… ——此处省略掉苏乐从地上爬起来一直到抵达地牢豪华别墅区景行栋的一系列过程—— “又是在等我喽?” 景行冲她点头一笑,绰约清丽,“嗯,在等你。” 苏乐开心地一个响指,“果然不负我一片诚心,我可是连自己的一份饭菜也一并带来了,今夜就与你共进晚餐!” 景行笑得苏乐眼睛里噗噗地冒桃花,特别特别想伸爪摸一把那张清美绝伦的天使脸。深呼吸一口气,苏大直往自己大腿上扭了好几把才控制住冲动,一本正经地正色提议道:“你看夜色这么好,吃完后不如让我们来做点刺激的事情如何?” ——辰王府—— 慕辰同志眼皮一跳,扭头看着炸开的灯花,若有所思。 “王爷!”林间几乎是脚不粘地地飞奔进屋,“房将——房大人突然毒发,情况很不妙!虽然暂时能险险保住他一丝生机,但恐怕是——” 桌后那一张艳盖春华的面孔映在烛光中阴晴莫测,完全不同于白日里的明媚飞扬,只听得一道醇然声线慵懒: “牺牲了本王手中三条人命换来的残躯,就算是死掉也要死得有用。传令下去,本王只再等三日,如若到时他还没有清醒过来,便——”屋中突然泛起的邪异威压迫得人莫名胆寒于“便”字后面未说出的内容。 林间领命退下,走到门口时忽想起一事,又转身折了回来,“启禀王爷,就在今日,江湖上突然传出明溪山庄庄主失踪的消息,而且——” “而且就在我玖城境内是不是?” 林间连连点头,“王爷也听说了吗?” 慕辰嗤笑一声,“本王何止是听说了,而且还亲眼见到了呢!” 林间愣,“您是说,他果真在玖城?那,岂不是会给城防治安带来不小的麻烦?” 辰王爷撇嘴,“已经带来麻烦了,那朵小白莲本身就是个麻烦!所以,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把他给本王踢出去!” 林间顿感压力山大,这位传言中绝顶聪明又绝对任性的景行公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不,就让云间来搞定这件事吧,他负责房将军的事好了,嗯,就这么办,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林间同志特别特别不地道地把亲弟弟算计了一番,心理阴暗地往外走。 “等等。” 林间又一次停下折了回来,不过这次是辰王爷叫的他。 “王爷还有何吩咐?” “派人去南地走一趟采购物资,本王要喝椰子汁!” “……” 第二十九章 做些刺激的事情 ——云州玖城孟府—— 由于辰王爷的出手犀利,云州孟府已经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小部分人是觉得如今的孟府已经失势了,没有再巴结靠近乎的必要。大部分人则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再跟孟府来往,怕惹了新上任三把火的辰王爷,招来些无妄之灾。 然而那些官场里的老人精们却是都还在私下里热络着。 因为他们太清楚,云州孟府是被打压得风光不再了,但京城孟家还是岚国的士族老大。如今辰王就任云州,京城孟家的视线定然会瞄向这里,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们料得不错,今日云州孟府就有贵客临门。 天色近黄昏。 清冷街道之上一辆宽轴马车辘辘而行,停在了孟府门口。 马车夫从车上撑身一跃跳了下来,只是这一个动作,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这是个练家子。 “叩叩叩”三声,厚重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人谨慎地打量着外面来人。 孟老爷有令,现在不比从前,事事都要小心低调谨慎,方才走得稳。府上家丁仆佣的数量都削减去了一半,当然不是养不起,而是怕人多坏事,能留下的都是些或精明知事或淳朴能干的。 在看清了外面确定来人并不是熟门可迎之人后,小厮下了逐客令,“实在抱歉,孟府整修闭不迎客,阁下请回吧。” 马车夫没有说话,他只是负责敲开门,然后就静静地垂首立到了一旁,神色如石。 “闭门整修?呵,孟府内部的确是早就该好好修整一下了!” 门里小厮狐疑地看着马车,这话,好生猖狂。 语落,马车帘微微一掀,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只是马车夫几乎瞬间就闪身到了帘边,恭敬地拿着一份印有叶子形状的金贴走回门旁,递给小厮。 “客自京都,可迎否?” 小厮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办,只得捧着金贴进去通报。 孟老爷正在后院逗弄他那只金丝雀。 “老爷,外面有人递了这个进来,说是京都来客。” 孟老爷漫不经心拿眼一瞧,不料立刻就变了脸色,猛地从小厮手中拿过金贴前前后后地看,神情越来越激动。 “老爷?要不要迎他们进来?”小厮摸不准老爷这反应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孟老爷一记眼刀,“当然要赶紧迎进来,不,是要恭恭敬敬地请进来!快去把那几个不长进的小子全都给我叫到前厅!” 小厮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去了。 孟老爷捏着金贴红光满面,这哪里是来客,明明是主子上门了!这下他们云州孟府有救了,只要京城的主族肯伸手,这云州就还是他们孟家的天下! ——景行小筑—— “繁星”如许之下,仰面躺着两个少年,一个像樱花,一个像金桂。 “我数到第一千三百八十四颗了,你呢?”樱花开口了,声音像拂过花瓣的羽毛。 “……不要打断我!更不要跟我说数字!我本来还记得的……”金桂窘迫答。 樱花微微侧头,能看到身旁少年,啊不对,应该是少女一脸抓狂凌乱的神情,不禁轻扬起唇角。 没错了,此二人正是酒足饭饱后正在进行着“刺激的事情”的苏乐和景行了。 而我们英明睿智的苏大提出来的刺激的事情,就是躺在小筑外的石头地上,数头顶上寒光闪烁如星辰般的机关弓矢…… 这二位也是风雅地没谁了。 玖城大牢三年前刚刚大规模整修过,地牢里的多半都是新添的,包括头顶的那些蜂巢般的机关暗箭。 “靠!我到底是数到了九百三十八还是数到了一千二百五还是数到了一千三百八?”苏乐绝望地抓头发,“我讨厌这种暗示人品的数字组合!” “不用数了,你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数得清的。”景行终于是忍不住说了实话。 “为什么?”苏乐奇怪地看向他。 “这一下午,你可有感觉到身体不适?”景行未答反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这一下午我都觉得特别困特别累来着。” “这是解毒后正常的反应,除此之外你的神智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很快就能痊愈的。” “原来是这样。”苏乐了然,“可问题是,我这两日精神状况特别不好,不该睡的时候总是很误事地动不动就会睡着,而该睡觉的时候又开始闹失眠。比如说昨晚,我硬是在床上盯了一宿蜡烛……” “为什么要盯蜡烛?” “因为它不停地又晃又跳,规律性的摆动有催眠作用。” “……那它催眠你了吗?” “没,它运动得太不规律了,总是有新奇的跳法,变着花样晃动,看得我越来越精神,最后还生起了钻研之心,差点就写出一本特别学术的烛火力学动律论。” “……”景行大概是无语了,“我们接着数星星。” 苏乐又把目光投到那些危险的星光上,心里想着不知今晚外面的月亮会是什么样子。来到这里后她还一次都没有看过这里的星空,这个时空会不会有两颗月亮?或者没有月亮?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惜了“明月几时有”这样的美句了。 这般出神中,也不知是因为她精神状态不佳还是因为景行实在是个偷袭行家,一向警觉的苏乐竟也没有注意到悄然伸到她颈项边的手。 利索地点了苏乐的睡穴,看着苏乐立刻陷入深眠,景行眼底一丝满意。 心情颇好地伸臂抱起苏乐起身走回小筑,却在将要迈进门时突然顿住,本若杏花春水的眸突然一敛,浅眯出极度冷情的色泽,冠玉面上瞬间掠过凉残之色: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之事的话就不要出现在这里?” 第三十章 传说中的见鬼 没有家具和任何装饰品,只有陈迹斑斑的锁链和阴沉的烛光,这般冷清的居所,此刻更是让人如坠冰窟。 屋中一身黑衣的人早已经冷汗如注,他跟在庄主身边已有许多年头,但却始终无法适应这种气氛,每每都紧张得像是在红莲业火和寒冰利刃中走了一遭,尽管庄主从未重罚过他。 沉思稍许,景行抬起的眸里一片漫不经心,“你再重复一遍那条传闻给我听听。” 黑衣人动了动紧张到几乎麻木的嘴唇,恭敬如实禀报:“明溪山庄庄主于七日前秘密出庄,一向行迹飘乎莫测的景行公子这次却被人在玖城发现了踪迹,似是遇到了麻烦形容狼狈。就是这条不明来源的小道消息,一日里便在江湖里传开了。” 如樱美好的唇牵起一抹寡淡不屑的弧度,浅缓重复道:“七日前,狼狈,不明来源,一日里?我知道了。” “庄主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吗?”黑衣人早已不意外少主子会这么快就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事情始末,“可要属下去给他们些教训?” “不,让他们来好了。”满不在意的语气,景行起身走向里间,“你下去吧。”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是关于房将军的下落。” 景行冷冷的一眼扫过他,不带一丝温度,“找到了?”语气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悦。 “是,在辰王府。” “哦?”景行突然笑意兴味,摊开两手,“这下不能怪我了,辰王府太深,我是没办法了,他的事就暂时拖着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丝毫不加停留。 黑衣人顿时大急,“庄主,房将军伤重毒发,眼下正奄奄一息旦不保夕!” 景行眸色更冷,美好的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凉薄至极,“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死不了,让他受着便是,更何况实际情况你也清楚,我暂时是没法救他出来的。” “可是主母那边——” “闭嘴!就算是皇帝之托万人性命,我说不理会便定然不理会!” 话里隐藏的一丝残忍让黑衣人禁不住抖了一抖,但无奈主母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就算是丢了命也不能违背,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辰王说三日内房将军还没有恢复神志,就不再等下去,虽然不知他会如何对负房将军,但辰王出手一向不留情面,到时恐怕房将军真的不保!这是主母下的死命,还望少庄主三思。” 纤长柔软的睫羽微微一颤,景行音声突然缥缈起来,“她,就真的非要救他不可?而且,还要让我来救?” 黑衣人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良久,景行闭眸又睁开,轻轻挥了挥手,声音熹微里透着疲惫,“罢了,你明日这个时辰过来。” 黑衣人大松了一口气,方觉后背早已一片湿凉,恭敬退下,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景行步伐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到榻边倚坐下来,望着旁边睡得正香的苏乐,一脸寂寥。 “本来还想在这里多玩几日的,结果却不得不提前离开。都没有搞清楚你到底跟那个辰王定下了什么样的条约,也没查明白你怎么会是天玥的宿主,更没想通你女扮男装混在这里当狱卒的原因。但不管你有怎样的秘密和目的,你都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让我由心觉得喜欢的陌生人……” 半夜,苏乐很不给面子地醒了,看着趴在榻边半夜不得睡的景行,特别不好意思,“那个,我没占你什么便宜吧?” 景行愕然,眨眼,“只是占了我的床。” “那我就放心了,呐,被窝给你暖好了,你好好睡,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景行再回话,某苏直接从屋里以无穷大的加速度冲了出来。 而里面的景行在从愣怔中恢复正常后,还真的就钻进了苏乐暖了半夜的被窝,一脸清淡,特别乖巧地闭眼睡觉。 暗处的某卫瞬间就掉了下巴,这,这还是他们那个同时患有洁癖、孤僻、施虐癖的庄主吗? 另一边的苏乐正一脸见鬼地呆立在地牢某处,她好像在自己的地盘里,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送了这几天的牢饭,她自认已经将地牢各个犄角旮旯都摸了个遍,然而现实提醒了她,等她出去后,她一定要在地牢里各大十字路口安上路标和红绿灯。 在苏乐第十八圈转回来后,她果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打算坐等天亮,让别人来发现她,再把她领回去。 沉寂的黑暗里有阴风阵阵,苏乐抱着腿独坐其中,呆着脸面无表情,特别怀念昨天晚上的那只蜡烛。 “呼~~~”有人在吹气的声音。 苏乐一怔,“有人吗?” “呼~~~”又是一声吹气声。 苏乐:“有鬼吗?” “……” 苏乐:“有认识路的鬼吗?” “……呼~~~” 这一声感觉就像是一口阴风吹在耳边,苏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颇受不了地抗议道:“我真的不是蜡烛,你就不要再吹我了!要不你去个有灯的地方玩鬼吹灯?” “……呜呜嘤嘤~~~” 这回换了音效,改成小女孩的抽泣声了,幽幽怨怨不绝如缕。 黑暗中苏乐脸色发白头皮发麻缩着胳膊夹着两腿,但绝对不是吓的:“求求你别哭了,至少不要这个样子哭,有什么伤心事痛快点大声哭出来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搞得我很想上厕所呀!” “……” 苏乐憋得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后背突然感到一阵冰凉麻痒,不由得伸手去探——“啊!” 也不知摸到了什么东西,手臂突然猛一阵刺麻,还伴随着好像被人抓住骨头往外抽的诡异感觉,苏乐立刻便条件反射地把手伸了回来,同时扭头向后看去—— 呆住了。 后面也有一双雾蒙蒙水盈盈的大眼睛在看着她,里面同样满是惊奇,“你竟然能触碰到我?” 苏乐也惊奇得呆掉,“我竟然能触碰到你?” “……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是啊,我们从来没见过。” “……你一定不知道要怎么出去,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无意识重复的苏乐突然回神,“你知道怎么出去的吧?” 少女模样的鬼魂突然就变了脸色,本来清澈的脸上霎时乌云密布,怨恨,绝望,无助,阴沉,各种痛苦在眼中弥漫交叠,凄厉的声音刺得苏乐头痛欲裂: “我被困在这里一千多个黑夜都没办法出去!” “哇,你真长寿!” 女鬼:“……”本来打算发泄一下怨气的脑通路有种突然被堵的感觉…… 苏乐忧伤叹气,“我就没有你这么好的前提条件了,不用说几年,如果再出不去,我会在几分钟内被憋死。” 女鬼飘飘乎乎地凑近了她,脸色又恢复了少女的剔透明净,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你不像是一般的活人。” 苏乐点头,“因为我是不一般的活人。” “……你也不像是一般的死人。”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死人!” “你为什么会发光呢?” “因为我是金子——”等等,发光?苏乐愣,“所以你刚刚才吹我?” “……我没有吹你,那时候我在睡觉,是你把我搅醒的。”语气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 原来刚才那不是鬼吹灯,而是鬼打呼,苏乐了然,“是因为我这只自带光环发光发热的6000瓦大电灯泡儿晃了过来,所以把你闹醒了?” 女鬼摇了摇头,“你出不去了。” 第三十一章 原来刚才那不是鬼吹灯,而是鬼打呼,苏乐了然,“是因为我这只自带光环发光发热的6000瓦大电灯泡儿晃了过来,所以把你闹醒了?” 女鬼摇了摇头,突然特别深情又羞涩地看着苏乐,“你出不去了,以后我们作伴吧,你可以叫我柳儿,我们可以共用一张床。” 苏乐一脸空白,她这是被女鬼招婚了吗?“……你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应该会有狱卒来找我的!” “他们找不到你的。” “难道我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能找到这里的只有那些人。” “哪些人?” “坏人。” 苏乐点头,“管它好坏黑白,只要有活人能活着找到活着的我就好。” 女鬼又摇头,“他们找到你后是绝对不会放你回去的,他们会杀掉你。” 苏乐懵了,“这么嚣张?” 不料女鬼的脸色突然又变了,眸里涌现出疯狂,“他们是禽兽!魔鬼!……” 苏乐的耳朵又开始疼,只得紧紧捂住,眼看着小清新少女鬼正进化变身为嗜血厉鬼疯狂女郎,意识到事情正在变得大条的苏乐立刻拔腿就跑。 也不管女鬼有没有追来,苏乐就只是一路狂奔,最后“梆”地一声撞到一堵石墙上,眼前霎时一片星空璀璨,两管鲜红汹涌而出飞流直下。 “卧草,这面鬼墙什么时候出现的!” 最后的最后,苏乐一边感叹一边倒地:“鬼的三观果然不同,鬼的世界果然难懂,以后这种找鬼聊人生的事情老子再也不要尝试了!”人事不省~~~ ———— 翌日,苏乐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据说是在卯时李大斧常规巡逻时发现了她,当时她满脸是血地躺在地牢的一个角落里,还把李同志给吓了一跳。 鬼差君已经请医师给她上了药,脑袋上包了条棉布。 “我见鬼了!”这是苏乐醒来后晶亮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 “……”鬼差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淡定地转身看向医师,“你明明说不会影响到脑子的。” 医官也是一脸疑惑,“可能是需要再多休息一下吧。” 苏乐脸黑,咬牙道:“鬼差君,你不认账么?” 闻言医官顿时沉重了神色,“我需要再检查一遍脑袋!” 不过鬼差君倒是放松了,摆了摆手,“没事了,辛苦先生,小锦囊,好好送刘先生。” 小锦囊,就是之前曾出演过多次镜头的那位小记录员,以及擂台上霸气侧露的“人格分裂”少年,第一位一级狱卒。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苏乐和鬼差君二人—— “我真的见到真的鬼了!” “我也真的是一只真的鬼……” “我见到了一个女鬼!” “大人照了镜子?” “……住在这里,方圆十里内有镜子这种东西么?” “……有磨得锃光瓦亮的断头大刀,大人要照照试试吗?” 苏乐眼神儿一亮,“嘿你这主意不错,这么阴煞的东西,说不定还能辟邪或是当照妖镜什么的。” 鬼差君扶额,“大人,阴煞的东西是不辟邪的,只能招邪,不净之物也炼不成照妖镜。” 苏乐严肃了神色,“鬼差君,说正经的,我们地牢里真的住着一只女鬼。” 鬼差君正色点头,“看来我得去地牢里转一转了。” “是的,你好好打扮一下,那女鬼品性不错年轻漂亮而且还单身。” “……” 闻鸡起舞,苏乐开始了她正式的狱卒生涯。 这是一种非常忙碌同时又非常悠闲的生活。忙碌是因为众多琐碎繁杂的事务,悠闲则是因为事情总是很轻松就解决了,而且几乎所有人都争着帮她。 带领着狱卒训练,饭点往地牢跑跑腿,做做狱卒系统的后勤工作,闲时在牢里逛一逛,跟下人一起改善一下大牢“居住”环境,同犯人聊聊天。 不管是狱卒还是犯人,都对她非常敬重。刚刚起步的狱卒系统在实际推广和执行中固然有困难,但在辰王爷的帮助下也都迎刃而解。同犯人聊天也让她多少对这个时空有了些了解。 于是,在过了一天半后,苏乐成功产生了自己其实还在南墙大学的幻觉。这起步,会不会太顺利太容易了些? 她和鬼差君搞出了表明狱卒等级的凭证,表面看起来只是用几种不同材质做的腰牌,其实里面有鬼差君用灵力烙上的符印,事实证明,鬼民币比人民币更难造假。 这种符印凡胎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只要一靠近火源就会发亮,显示出不同等级不同颜色和形状的标志。这也是鬼差君根据大牢里火把是主要光源这一点特地设计的,这样狱卒们戴着这个在牢里行走时腰间都会荧然发亮,场景特别玄幻。 然而就在苏乐和鬼差君感叹一切都如此完美顺遂之时,麻烦事儿来了—— 有囚犯越狱了。 此逃犯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同样出过几个镜头、说过一句台词、有着“大漠孤烟一把沙”之美称的杀人犯同志。 苏乐托着一张茫然脸听鬼差君问讯几名狱卒,其内容如下: “梁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偷懒啊!” 鬼差君激光眸一瞪,“没有?今天是你们两个值班,地牢入口是你守们着的,如果你们始终寸步未离,郑吉(杀人犯同志芳名)就算是会飞也必须得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飞过才能出得去,怎么可能会看不到?还敢说你们没有偷懒?!” 那两名守地牢的狱卒皆是一脸冤枉,不停摇头,“真的没有啊大人,小的一直都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除了送饭的苏大人外,真的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飞出过地牢!” 苏乐脸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飞出来的一样......” “......” “你呢?”鬼差君又转眸向全权负责地牢治安的李大斧。 李大斧拉着粗糙的脸皮,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扯着喇叭一般的声线,震天动地地表达了他的不可思议:“我也没有看见过有人逃出来,真是活见鬼!你们说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牢门的锁也没有撬开的痕迹,郑吉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老子真是服了他了!” “……”鬼差君头疼了,这个完全没有头绪啊! 两个守地牢的狱卒似是突然被李大斧的话启发了,一脸惊悚地颤声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逃,而是被我们地牢里那只鬼给吃了?” 苏乐打了个哈欠,鬼差君凉凉地看着那个狱卒一脸大写的不爽,竟敢在他面前说鬼的坏话?!他们鬼族可是比人类多了整整三千年的文明,虽在三十年前就不再吃人了,才不会那么野蛮粗暴!(意思是另外二千九百七十年都是吃人的?) “苏大人,您怎么看?” “……我能不看么?”苏乐全身上下从头发到脚心都透着明显的兴致缺缺,“从小到大,只要一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我就永远是那个悲惨的小偷,所以你要相信,我是没有一点抓贼经验的。” 鬼差君纠结地看着她,“……可是,虽然衙门已经派出了捕快,通缉令也下达了,但这件事多少有我们的责任在,毕竟是我们看押不严。” 苏乐点点头,“那好,我也跟着那些捕快走一趟好了。” “大人,我跟你一起去。”鬼差君不放心她一个人,说着也跟着起身。 苏乐一巴掌压在他肩膀上迫使他又坐了回去,用不容置喙的语气特别霸气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守在大牢里,等着我押着逃犯回来!” 第三十二章 ——辰王府—— “情况怎么样了?”云间拦住行迹匆匆的秋烟。 “云间大人。”秋烟停步向他行了个礼,“房大人已无事了,毒也解了,烧也退了,现在就是一边养伤一边等着他清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闻言云间一向冷肃的神色也不禁缓了缓,要解开王爷身上萦绕的麻烦,这个房将军可是个关键人物。 “不过也真是奇怪,明明昨儿个夜里还半进鬼门情况凶险,今天一早竟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些个婆子都说是这位房大人积的功德果报,但奴婢总觉得,”说着秋烟凑近云间压低了声音,“战场上的杀神一尊,哪里积得了什么功德?您说呢云大人?” 云间眸光一闪,难道另有玄机——突然想到什么,云间神色一惊立刻紧张起来,这事儿,得立刻向王爷汇报。这个时辰,也不知王爷忙完了公务没有…… 另一边“很忙”的辰王爷正悠闲地靠在躺椅里看闲书——《天下杂玩录》 “王爷,玖城大牢出事了!” “只要不是那朵小白莲打算在那里长期居住,就都不算大事。”高贵的辰王爷连眼皮都没抬慵懒答道,“本王很忙。”边说边优雅地翻过一页。 “……确实不是大事,就是玖城大牢里有囚犯越狱了。” 辰王爷挑眉,“又跑了一个?三天里跑了俩,当大牢是招待所?这些不解风情不懂风度的囚犯,未免太不给苏小弟面子了。” 然而重点并不是这个,“……苏大人已经跟捕头一道出发追捕逃犯去了。” 翻书的手一顿,辰王爷难得地愣了愣,“然后呢?” 林间无语,“您忘了为什么要留下人手保护苏大人了吗?孟家可是时时刻刻候在外面处心积虑欲除之而后快啊!” “啪”地一声书落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声未落下,人已不在屋中了。 林间懵了懵,随即也跟着飞身出了书房。 一分钟后,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云间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明明茶杯里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但人到哪里去了? 玖城大牢门口,苏乐纠结着一张脸,跟站在她身前的生物大眼瞪小眼。无论是那挺拔的站站姿还是那傲岸的眼神,都充分地表达了一个信息——这匹马不愿让她骑! 而苏乐那无措的动作和茫然的神态也充分表达了一个信息——她不会骑马。 清了清嗓子,苏乐深深觉得现在缉捕逃犯是首要大事,没有时间让她现学骑马,“你们有驴么?” “……有。” “要那种小驴,就是很矮很好爬而且在骑的过程中就算是人突然从上面头朝大地栽下来也不会摔断脖子死掉的那种。”苏乐晶亮着眼睛提清楚征驴条件。 “……” 三分钟过后—— 一群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捕快出发了,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马蹄奔腾人群退避。在这之中有一匹颇与众不同色泽浓郁的小黑驴,上面坐着一个特英俊不凡的青衣少年,骑着驴儿左摇右摆,可谓是驴立马群出众不已! 一众民众眼神新奇,一众捕快眼角抽搐,一众乌鸦当头飞过。 “小赵,你带一半人手去守四方城门。你们几个,去张贴海捕文书,所有的路口和客栈酒肆都不要落下。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沿街搜拿!”捕头麻利地下达了指示,“至于你——”纠结又不屑地扫过苏乐一眼,“你就请自便吧!” 说完后一众人便散开,往各自的方向驭马疾去。 苏乐孤零零地被晾在马路中间,四望了一圈,无奈拍了拍身下的小黑驴,“你说,我们往哪里走?要不,我们去吃好吃的?” 小黑驴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既然你也赞同,那我们就走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城里,你可要好好带路!如果迷路回不去了,那我就只能把你卖掉了。” 小黑驴带着苏乐一摇一晃地往玖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行去,后面一双眼睛始终浅盈笑意看着她们。 随着一人一驴渐渐靠近城市中心,空气中已经躁动着繁华。放眼尽是楼阁参差望不到尽头,马路就像是一张巨型的蛛网,一丝丝硬挤进拥挤之中,连通各片楼群。 苏乐边行边看,悠哉得不亦乐乎。 “站住!”一声不怎么和谐的粗暴嗓音传进苏乐耳中。 “呜呜,大侠放过我吧!”柔弱的抽泣声随之响起。 苏乐怔然,这是,强抢民女?顿时眼睛一亮,游戏剧情来了! “黑马(小黑驴芳名),停下,我们来旁观一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帅气潇洒如天神降临般出手,于是大人我就能收获一颗少女心了!最后她一定会以身相许各种报答!” 苏乐说得胸有成竹一脸英雄光辉。 现场中—— 壮汉一脸凶相,“放过你?哼,你爹欠了我们老板那么多赌债,老东西一命呜呼撒手人寰去极乐世界乐哉去了,我们的亏损的银钱谁来补偿?” 少女一身落魄吓得不轻,声音颤抖得厉害,“可是,可是我没有钱……” “所以才抓你,以人抵债!”说着就向少女伸出手去——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一个身世凄惨柔弱无助的无辜少女算什么好汉!” 苏乐在心里叫好,这经典台词,说得好爽!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那个如英雄般降临傲立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人不应该是她么?她可是预备了好久连台词都背好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个人跟她抢戏?这不科学!这不符合穿越定律! 只见一年轻男子相貌俊朗气度清爽,身姿笔挺地站到少女面前拦下了壮汉,一出场,立刻就收获了围观之人的各种赞赏与少女感激的一望。 苏乐拉长着一张脸,极度不爽之下地很不友好地瞪着站在路中的男子,骑着小黑驴悠悠地晃进场地中,凉凉喝道: “住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一个奉命行事捉拿债主的无辜汉子算什么男人!” “……”!! 第三十三章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住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一个奉命行事捉拿债主的无辜汉子算什么男人!” “……”!! 一语石破天惊,场面霎时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皆感到一种三观遭到残忍颠覆的被电击般的刺激体验。 暗处的一双眼睛呆愣后瞬间就布满笑意,这小狱卒,见地也真是够惊世骇俗的。 是时天穹苍茫风起云涌闷雷滚滚,街道之上飞沙走石狂风呼啸,其中二人默默对峙,一人骑于驴上,一人站于地上,周围众人静静观望。 “……你——”行侠仗义的男子好半天才恢复语言能力,扯开僵硬的面部肌肉,然只吐出一个“你”字就成功卡壳了。 “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苏乐一派自然地帮他把话接下去,而后一脸悠远感伤地遥望远方,“想来这位汉子必定出身贫苦,所幸有力气能干活吃得苦,便凭借着自己威猛高大的外貌到赌坊卖苦力挣口饭过活。他每日受尽苦楚,人生活得比妓女更加凄惨悲苦,好歹妓女还是讨人喜爱的,而他们,受尽客人的白眼歧视和主人的过分指使不说,不管走到哪里整个人的形象都专业惹人厌恶。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或许是个养家糊口不惜丧命的温柔孝子,或许是个义薄云天一诺千金的英雄汉子,或许是个侠骨柔肠富有同情心的友爱人士。但他就是干这个的,就是要看起来凶恶不善盛气凌人,让人一眼见之就生起畏惧厌恶远离的心情。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在要账过程中被人轻视欺凌殴打,这样才能为老板要得来账,这样才能在这污浊世道中生存得下去啊!” 苏乐说得声情并茂天花乱坠催人泪下,众人听得张口结舌眼神呆滞神经混乱。那边壮汉早在苏乐开口时就收了摩拳擦掌的虎目圆睁的凶相,现下正感动着,心酸得眼眶泛红嘴唇颤抖一脸柔弱一塌糊涂,感觉就像是心脏被陈年老醋腌制过,不过只有酸没有爽。 苏乐收回望向长空的目光,骑在小黑驴上深情地俯看向壮汉,一脸圣母相,极轻级缓点了点头,那温暖母性的安抚意味,让壮汉眼眶瞬间更红了一圈! 然后苏乐悲愤地瞪向那名只因跟她抢镜头而遭遇莫名炮轰的无辜男子,“而你!你这个坏人!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言就将这无辜的汉子置于众矢之的。害得他当众难堪就不说了,完不成任务回去后也是凶多吉少,这真是一个凄入肝脾哀感顽绝的故事。明明是害人甚深,你却还大言不惭,真是道貌岸然人心险恶,算什么君子!” 说完后某苏还特别演技派地抹了把泪水,直让暗处的某双眼睛笑得飘出了泪花…… “……” 寂静之下,围观之人神色几变,最终竟带着同情与理解的眼神望向汉子,投以认可性的点头致意。汉子顿时就泪崩了,大家都是下层的贫苦劳动人民,其目光间传达的真意灼灼! 甚至连那名汉子要抓的少女都微红着眼眶看着他。 这情况,简直逆天了。 “……那个,”与苏乐抢戏的男子窘迫不已,愧意地看向壮汉,“我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我没想过你其实也只是一名辛苦生存的普通人民大众而已,我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大哥,小女也是没有想到你竟也是沦落天涯可怜人。” 苏乐下驴特别温柔地扶起少女,老实说,她自己都被自己说得感慨不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但她心里更多的还是震惊,因为她完全就没有料到这个时空的人会这么的,这么的淳朴…… 少女羞涩地道了谢,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青涩稚嫩的脸上突然生出一股坚强,周身依然狼狈,但顿时就变得有似光华流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家父欠下的债务,本就不应该难为你的。我这就跟你回去,找老板在赌坊申请一份差事做,再苦再累也要打工还清债务!” 壮汉顿时就激动了,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帮你跟老板说说的,以后你在赌坊做事,我们就是同事了,只要有我张富强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少女脸上浮起一层粉红,眼神晶亮地坚定点头。 众人都一脸满足地替他们笑,这真是一个圆满无缺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成就了这一场和谐的少年已经回到驴背上,悠悠哉哉地往外晃去,心理感叹:这游戏什么鬼设定,这种情节都可以有?!她也不是不喜欢当大好人,只是担心如果是她的话,不求回报的活雷锋当多了早晚会变雷公…… “少年请留步!” 苏乐回头一看,见是那名抢了她镜头的男子追了上来,不由得懵然,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少女或者是壮汉追上知恩图报么?他来干什么? “敢问小公子尊姓大名?”男子明眉朗目眼神清亮,特别友好地看着她。 “……苏乐。” “苏少侠,你真是我见过的心思最灵透之人。呐,这个你收好,如果将来有哪天你到了宜州,希望它能帮到你。” 苏乐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木牌,一时有些懵逼。因为她终于得到传说中的馈赠了,但却不是来源于她帮助了的人,而是来源于她针对了的人…… 这真是,一个让人猜得到开头却绝对猜不中结局的故事…… “既然收下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如若他日有缘再遇,我若鸣一定要跟你交朋友!”男子说完一抱拳转身离开。 苏乐急忙叫住他,“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宜州是什么?” “……” 不能怪若鸣无语惊异,实在是宜州之名孩童尽知。 科普一下:宜州是个特殊的地界,有人间仙地之称,虽在容国境内,却不属容国所辖,是这个时空半数童话故事的取景地。请想象一下中国古代神话里的蓬莱仙岛和西方现代童话故事里的花园城堡,那种人人向往的地方。 辞别了若鸣,苏乐捏着木牌继续向城中心晃去,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带鬼差君去那里旅旅游,陶冶一下情操。 就在这时,身后西南一侧危险刹那而至—— 敏锐地察觉到后身手出众的苏乐立刻侧身避开,但有人身手比她更出众。 诧异地扭头,看到身后一手捏箭站得清逸翩跹之人,苏乐那正在雷公修炼道路上奋勇狂奔的绝世脑袋里只冒出一句话: “请问公子芳名?可是姓杨名莲亭?”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三十四章 这是要携手私奔的节奏?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风落薄樱幸春水,天宫琼帘璆锵垂。 那道清癯就静静地立在街道上,一只手轻轻地捏着一支箭矢,姿态轻柔地似手中捏着的是世间最无害之物。 没有人能将月白穿得比他更精致更流光溢彩,有的人本身就带有光芒。凝脂肤下,水墨眉梢,琉璃眸中,芙蓉唇里,尽是清美旖旎。 时间明明没有为他而停,行人的目光却尽数为他滞留,喧嚣闹市在他周围化成了浮华流光。 骑在驴上的苏乐扭着脖子:“请问公子芳名?可是姓杨名莲亭?” 男子愣在那里看着她懵:“你,不认得我了?” 苏乐瞬间回神,顿时一脸熟稔友好,“是景行啊,出来散步还是相亲?” “……”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出来相亲的!” “……为什么?”景行觉得这个结论特别神奇。 “因为你化妆了!还特地换了身干净衣服,看得出来,你精心把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苏乐果断犀利地指出。 “……其实这样说来也不无道理。”景行兀自浅笑了一下,看着苏乐道,“不过我可没有上妆,又不是女子。” 那一笑——苏乐刹那眼神儿一晃带动脑神经一晃最终身子一晃差点就从驴背上栽下来,还是脸朝地的那种栽。 “其实我是出来找你的。”景行扔掉手中的箭,从襟里抽了张丝帕出来擦手,“你不应该到外面乱跑的。” “有逃犯得抓,我若不出马啊不,出驴,说不过去。” “孟家人就是料准了这一点,布下埋伏等着你。”景行眼里有抹意味不明,“可你总应该跟那些捕快们呆在一起,好歹能起到些掩护作用。” 苏乐一脸无奈,“他们不带我玩。” “你不会赖着他们?如果我没记错,那捕头说让你自便,那你随便跟着他们一队人马不就好了么?” 苏乐愣,“你竟然一路都跟着我?” 景行一脸理所当然地走近她,“不然要怎么帮你拦下刚才那支箭?” 苏乐还在愣,“你跟梁大人请假了么?” 景行一懵,“请个假就能光明正大地出来?你们大牢里的犯人还有这种福利?” 苏乐只是忧伤地叹了口气,“现在一个逃犯变成了两个逃犯,其中一个逃犯还是跟着我出来的,渎职至此,看来大牢马上就要开不下去关门大吉了。随之大批劳动力将面临失业问题,社会压力骤大,就业困难无业人口大幅增加,人口出现负增长,渐趋老龄化,年轻人的养老负担沉重……金融危机暴发……” “……”他应该赞一句苏贤弟远见么? “……毁灭性的末日大战一触即发。”长篇大论最后推导出这个惊悚悲凉的结局,颇具危机感的苏乐目光似穿透时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所以,为了避免酿成全人类的悲剧,你还会像上次一样乖乖地跟我回去的对吧?”说完满眼期待地望着一脸空白的景行。 “不。”景行下意识地就摇了头。 苏乐眼眶突然就一红! 景行心里一悸,竟生诡异地出些不舍,但他还是坚定地摇头,“这次出来我不会再回大牢了。” 苏乐顿时崩溃,“完了,这下不光大牢开不下去了,连我也要背上帮助囚犯越狱的罪名了!云淡风轻日,秋后问斩时,相交一场,你可会来看一看我?”悲情气氛特别足! “……”景行一脸“你真是够了”的凌乱表情,“你,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苏乐闻言悲愤地瞪着他,“你还敢质问我?郑吉跑了也就算了,他是死囚,住的地方阴冷潮湿很不理想。可你这个住豪华别墅外带附送陪吃陪玩陪聊首席狱卒一名的怎么也跟着往外跑!” “……”景行终于懂了,苏乐这是在故意刺激报复他,恐怕她早就知道他并不是囚犯了。 “小心!”苏乐突然伸手拉过他,“那边也有杀手。” 几乎是同时一道寒光从景行发梢旁“嗖”地掠过。 景行眼带笑意地看着她,“那些是来杀我的。” 苏乐惊奇地看着他,“所以你才躲进大牢?” 景行一脸无奈地摇头,“我不惜穿上囚服进大牢里住着是因为不想招惹麻烦,因为办完一些事情我就会离开,但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所以——” “所以你没有去找麻烦,但麻烦却主动来找你了。”苏乐一脸理解地点头,想前世她也是这样的,懂得其中无奈辛苦,“要不我们结伴一起逃命吧?” “好啊!” ——玖城大牢长官办公室—— 窗外日光渐斜,光线有些昏暗的屋里,鬼差君一身居家便袍,一脸明察秋毫,一桌案底卷宗,一手细杆狼毫。 钻研许久,目光最终又落回一处,那让他极度不解的一个地方,是郑吉公堂之上的罪状辞呈:……因其父郑皓德之猝死而迁怨众人,残忍杀害其父同僚张、田、刘三人,心思狠毒不容姑息…… 鬼差君面上一片疑惑甚深,一定有哪里搞错了,他见过那个郑吉几面,明明就记得他此世身上只背着一条命债,不料翻出案底却发现竟是三条人命。偏偏郑吉当时还特别爽快利落地承认了罪行,动机和凶器全都坦白了,连杀人时的细节都陈述得一清二楚,详尽地连他看着都觉得仿佛身临其境。这些都白纸黑字地一一记录在案,如此说来那三人确定是死在郑吉手中无疑,难道是他之前看错了? 不可能!鬼差君摇头,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一条人命和三条人命那是有着天壤之别。在地府修炼从业了近千年,很多观察都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就算偶尔看走眼也绝不可能错得这样离谱,这已经不是误差而是眼瞎了! 为此他翻了很多郑吉以及关于此案的卷宗,惊奇地发现此人出身良好,虽称不上世家,但也是四代官息不绝。郑吉之父郑皓德是上一任的工部员外郎,官从六品。玖城大牢能有现在的规模和精密,多半是因为三年前的整修扩建,郑皓德占五成功劳。 看到这里鬼差君不禁唏嘘,如果当年这位工部员外郎知晓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会入住他亲自参与设计精心打造的牢房,不知会有怎样的卧草心情…… 看完这些档案,鬼差君眼前一片迷雾腾腾错综复杂,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蓦地,鬼差君心头一钝!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思绪尚未明晰,心底已然生出强烈的惊忧不祥之感! 不好!苏大有危险!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三十五章 景行同志,你要干嘛!!! 正在玖城“市中心”的苏大正悠哉逍遥得天上人间,有美人相伴,有刺客能耍,上天入地,尽兴不已。 “现在搞清楚了,从衣着上来看,空蓝衣的是来刺杀我的,穿青衣红衣黄衣紫衣黑衣各色衣的是来刺杀你的。从水平上来看,菜鸟是来刺杀我的,高手是来刺杀你的。”据苏乐观察敌情所得,“显然你的麻烦更缤纷更刺激一些,瞅这情形,起码也有十个八个派别。天,你该不会是把整个江湖都给得罪了吧!真厉害!” “抱歉把你拖下了水。”景行愧歉,“之所以一直悄悄地跟在你身后,本并没打算出来让你看见我,就是因为我自己的身后也是跟着一长队的麻烦,怕连累到你。结果还是变成了这种局面。” 苏乐非常大方地搭手在景行肩头,一边心思猥琐地偷偷感受美男肩膀的美好形状,一边豪气万千地道:“你想啊,一滴水加上另一滴水它还是一滴水,一个麻烦加上另一个麻烦是它也还是一个麻烦,本质没有任何区别。火上浇油火会烧得更旺更明亮,添油加醋菜会烹饪得更入味更香,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做点有趣的事?”苏乐眼神晶亮! 景行也跟着晶亮起眼睛,定定地点脑袋!(和尚摇头惋惜感叹:这孩子已经给带坏了……) 苏乐立刻凑近他耳边如此这般了一通。 在倾听阴谋的过程中,景行少爷眼中的光芒越放越大,最后几乎抑制不住地其中的兴奋!然而在苏乐向他完全传达完毕后,景少爷立刻神色一收,非常纯良美好地犹豫道:“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特别特别演技派! 苏乐又勾搭上他肩膀循循善诱,“你觉得这些来刺杀你我的人会让我们今日的约会过得痛快么?” 景行诚实地摇头。 “那你想过得痛快么?” 景行更加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想要帮你找痛快,而他们是想找你的不痛快,所以,你是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听你的。”景行从恶如流。 苏乐严肃色点头,“既然如此,第一步,现在,就让我们先从这个藏身用的低矮阴暗的桥洞子底下钻出去吧!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动脑想点子,而且,老子蹲得腿都麻得不在了!” “……” ——玖城县衙—— “还没找到吗?” “回老爷,还没有。” “啪!”一声刺耳,上好的瓷杯狠狠摔碎在地,溅起一片茶渍。 “滚!一群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本官滚!” “老爷息怒,现在全城的捕快都出动了,就算暂时还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所,谅那小子也绝对不敢出来活动。再加上这府中前后里外的层层包围保护,他绝对是没有任何可趁之机的!”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那三个人都是怎么死的吗?同一天里,三人死亡时间只相隔了一刻,他就那样一身悠然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取走他们性命,就跟只是杀了几只鸡一般。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是厉鬼!他是来找本官的!”说话的男子惊惧颠狂,眼中神志渐失清明,“没有人保护得了我,你们都保不住我!对了,孟家,他们护得了本官,他们应该保护我的!本官要去找他们!” “老爷,老爷!县太爷!”家丁急乱地叫着自家主子,跟着追了出去。 ——玖城某墙头—— 夜色初临,墙头两人靠坐,一人拿着甜瓜,边吃边看好戏,笑得吓跑乌鸦。 视野中是正在互相撕逼的两拨人马,一边一色蓝衣,一边各色缤纷。 不管是水平尚欠火候的孟家水军,还是血性方刚的江湖人士,哪里经得住景行的略施小计。没错,制定出让他们互相掐架这个邪恶大方针的是苏乐,但真正出谋划策并实行的是景行。 笑得脸都累了,苏乐靠着景行,垂眸就能看到他垂在洁白襟前的几缕青丝,随着清浅的呼吸起伏,惬意地叹了声,悠悠问道: “景兄啊,这一下午可还尽兴?” “尽兴。” “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把你在我大牢里安插的暗线晾出来了?” “……”景行脸上笑意一碎,“什么?” 苏乐特别严肃地瞅着他,“不要跟我玩儿失忆,这招我已经在辰王面前用过了,结局你见证了的!” 景行眸光一闪,竟然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 特别特别任性! 苏乐瞪眼,“你!你真的不晾?小心捂发霉!” 景行扭头看向苏乐,少女一双深黑清亮的眸子分明至极,明明是桃花的形状,透着的却是深潭蛟龙的精神。难怪男装示人竟连慕辰都骗得过去,不过也只是暂时的,那个人—— “我不会让他们退出来,相反的,我还要你答应我,就算你查出了他们,也不要把他们清出来!” 苏乐懵然,“他们,你的意思是,还不止一个?多谢提示。” “……”景行眸里染凉,音声如水,“既然辰王都可以派人进去明目张胆地加以干涉,那么我作为一个关心朋友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留下些可信的人手跟在朋友身边以护周全?” 苏乐猜:“可能,因为你朋友怕管太多人的饭太折钱呗?” 景行真是哭笑不得,“你放心,他们都自费三餐。” 苏乐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了,你要留人就留人吧,反正你们这些人,我小小狱卒一名,哪个都惹不起。” 景行终于又恢复了笑靥如花,然后又特别郑重地叮嘱道:“今晚我就要走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再见的。在这期间,你一定要小心那个辰王,最好去听一下他的坊间传言,他实际的程度比那严重百倍。所以说这是个很不靠谱特别危险极其可怕的人,你要跟他保持三丈以上的距离,才能不被他折损到。” 苏乐惊奇,“……难道说他也有一柄李大斧那样的武器,挥舞起来三丈内绝杀?好酷!” “……”景行眸光危险地闪,“我只能说,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跟他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你一定要使出你浑身解数专心一致十八般武艺火力全开地逃跑。” “如果跑不过他呢?”苏乐担忧。 景行果断,“跪地求饶!” “如果他不肯饶呢?” 景行深深地看着她,“选择一个痛快点的死法,然后我会为你报仇的!” “如果他不肯给我一个痛快呢?”苏乐甚深地担忧。 景行决绝:“立刻自尽!” “好办法!” “……”这一通话说下来,难道你不觉得远离辰王才是最好的办法吗?景行特别忧虑地看着一脸胸有成竹泛着自信光芒毫无自觉的苏姑娘,果然还是—— “要不,你干脆跟我走吧?” “诶?” …… 第三十六章 专业掐桃花樱花芙蓉花! 奢靡红楼里一张落鸿屏风隔出一片清净。 窗旁一张玄苍卧榻,萦萦香雾缭绕,其中红衣人静好,似在小憩又似在看着窗外,一张素茶白假面遮了大半面孔。 “王爷,云间来信,王府之中疑有内奸,房先生之事极有可能已经泄露,您看,是不是要先回府?” 榻上之人正是辰王爷,闻得林间的话只是闲闲含了口酒水,“逃犯找到了吗?” 林间皱了下眉,“还没有,这逃犯,似乎不简单。” “竟连你也找不到么?有意思。” “王爷,我们——” “找到逃犯再回府。” “是。”林间礼过退了出去。 风撩过,榻上人影一晃,如同红枫一片逸出了窗口。 ——玖城郊外—— 夜凉如水。 “出来吧。” 暗处无声无息闪出一道虚渺的人影,向着前面的人微微躬身一礼,“明溪山庄少庄主景行公子,荣幸得见,在下破魔宫承车。” “破魔宫排行第三的杀手,真是有礼貌,杀个人也要先问好寒暄?” 那人友好一笑,“轮回生存之道本就艰辛不易,刀剑之中总是宿命使然。你我绝遇于此,各有所为,虽是相杀,相处之中却实在没有失掉愉悦有礼的必要。” “破魔宫的人都像你这般虚伪吗?” 承车歉意道:“若在下德行失宜令阁下看贬,还望景公子勿要对破魔宫失望,毕竟在下只是宫中微渺一尘,不能代表破魔宫的整体形象。阁下可以亲驾去破魔宫里深入了解一下,再下定义。” “废话真多。”景行甚至是语带笑意的,“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没有在我朋友面前现身。” 承车和气地笑,“那是应该的,看景行公子为了多陪伴那名友人,连最佳的撤退时间都不惜错过掉,以致就算过了在下这一关,也还有一个辰王的封锁线要过。如此深厚情谊,在下自是不宜惊扰,想来宫主知道后,对此也会颇有感想。” 景行顿时冷下了脸色,凉薄唇畔掀起一抹残忍,“如果你们敢去惊扰她,我会让破魔宫支离破碎。既然能知道我的行踪又费尽心机地透露给江湖探子,想来你们也一定明晓了本座身份,你们敢来得罪我,但可敢得罪我身后紫微?” 承车笑容微微一敛,“阁下言重了,那些都是日后之事,眼下,请阁下可要保重了。” 语落平地蓦然卷起煞风,杀气霎时弥漫。 ———— “喂,你听说没有,大牢里的嗜杀魔头跑了出来。” “真的假的,你瞎说呢吧?现在的大牢可不同于以前的大牢了,现在的大牢长官可是非常厉害不怕权势的好官!” “是真的!你没看到今天街道上到处都是捕快嘛,而且还张贴了逃犯的画像,你就没看到?” “就算有杀人犯跑了出来,那也肯定是躲躲藏藏,又怎么可能大大咧咧地跑出来杀人?你呀,就别跟个老娘们儿似的杞人忧天了,这种事情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可不是我危言耸听,现在城里人人自危气氛这么紧张你都感觉不出来?那逃犯据说是远古杀神转世,煞气冲天,之前就曾在一个时辰内连杀了三人,而且还都是朝廷下派来的命官!听说他这次跑出来怨气深重无处发泄,正在暗处伺机潜伏想要血染玖城!你没看好多商铺都提前打了烊,城里家家****紧闭,连小孩子都不让往外跑了,都是因为这件事!” “……” 夜幕四垂,苏乐骑在她的小黑驴上,摇摇晃晃,任带有恐慌成分的传言从耳旁流过,兀自一脸陶醉。 在最美的季节里看到了一朵最美的花,是时良辰美景赏心悦目携手私奔游戏山水逍遥肆意!心情怎能不好? 这一下午,想想就觉得很美好!苏乐不禁摇头感叹: “春风卷着落樱吹到了我的世界里!是时春花烂漫!” “现在已经入秋了。”凉凉的一句杂风带雨飘过来。 “是啊,一阵秋风又将它轻轻地吹离了我的世界。”苏乐顺着接了下去,眼神迷离,“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待来年开春再见!” “重逢不了,玖城没有樱花树,一棵都没有。”一棵都没有几个字特地重读了。 苏乐愣,“……那有芙蓉吗?” “这个倒是有,青楼里有许多芙蓉,红芙蓉白芙蓉黄芙蓉粉芙蓉,你要哪种?”声音里浓浓的讽刺意味。 “……” 苏乐终于循声扭头,看着不知何时跟在她骑驴英姿后的红衣面具男,“王爷,打破人美好的幻想是不厚道的。” “本王只是在帮你一边做梦一边清醒,体验一下游戏境界的妙处。” “那还真是多谢王爷了。” “客气。” “……”苏乐被堵得鼓着脸扭回脑袋,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比她脸皮还厚实的人。 辰王爷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快步跟紧几步,特别讽刺地再度开口:“请客吃饭,还让出自己的床位给你睡,本王倒是不知景行公子竟还这般好客?” 辰王爷冷笑,明溪山庄可是人尽皆知的不近人情,其庄主景行更是江湖里出了名的凉薄劣性。甚至因为几次三番的见死不救,凭白得罪了多少人。看这两天玖城里入境的人数比平常翻了几倍就知道了,都是对之心怀愤恨欲找其报复之人。 “你认识他?” 慕辰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街道旁一间赌坊里突然传出一声刺耳尖叫,苏乐霎时面色一整,一拍驴背跳了下来,几乎是足不粘地地就掠进了赌坊。 显然从耳旁流过的传言她还是听了进去。 相比之下辰王爷的表现就淡定多了,优哉游哉地跟在她后面晃了进去。 霸气地撩帘冲入,一股混着酒臭的冲鼻气味立刻扑面而来,苏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视线扫过,入眼是赌坊正间偌大的厅堂,吵闹喧嚣。 各色人物大呼小叫,乱七八糟的声音混在一起,棋牌狼藉的赌桌上污渍斑斑,倾盘倒杯一片繁杂乱眼。 苏慕二人立于其中违和感格外强烈。 “不在这里,左转第二个房间。”辰王爷提醒道。 苏乐立刻向着左方冲过去,在人群里泥鳅似的快速穿行。 来到辰王爷指定的房门前正要伸手推门,门却突然从里面猛然打开,一个侍女惊惧疯狂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正巧一头撞进正堵在门口的苏乐怀里。 苏乐揽住她踉跄退了几步,“别慌。” 这一句安定人心,但侍女受到惊吓着实不小,神志已经濒临晕厥的边缘,身体软得根本站不了,靠在苏乐怀中一手指向屋里,惨白着脸哆哆嗦嗦地道:“杀,杀人了!” 苏乐面色一凝,不用这女子说她也闻到了,那一股正在漫延开来的血腥味。 第三十七章 暗夜追凶 入夜,朝府里厢阁错落一片雅致。 一屋灯明人静,朝大公子正在自己房间里伏案埋首,特别认真地执行着白日里私密来访的辰王爷布置下的任务。 “少爷,民众间传开的杀魔传言确有其事,大牢里的一名杀人犯越狱了,这事儿对刚刚才立起名声的玖城大牢影响不太好。” 朝长歌搁笔,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算了吧李叔,你担心错对象了,相信我,只要跟苏乐对上,肇事者绝对更值得担心,不,直接为之默哀好了!” 想起白日里辰王的话,朝长歌一脸的兴味。 他知道辰王是不会许放过苏乐这朵奇葩的,便好奇地问了慕辰会把苏乐安置在一个什么的位置怎么个用法,结果慕辰用了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奇怪字眼来回答他:“随机”。 “任何一个固定的位置都不会适合苏乐。”几个时辰前,辰王爷就站在这间屋子里,负手看着窗外的菊花,满眼势在必得地道,“本王就是看中了她的随机,行事看似放肆不计后果,偏偏又有足够的实力达到目的全身而退。她并非疯狂更不是草莽,不管对手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始终以她的不变来应对方的万变,其威力在于她锐利与柔韧的契合。本王想,如果将一些非常之事交给她,她定可以给本王一些惊喜的。” 于是,赌坊里,非常之事来了—— 怀里的侍女一脸虚弱,“杀,杀人了!” 苏乐面色一凝,不用这女子说她也闻到了,那一股正在漫延开来的血腥味。 “是,是一个,一个穿着囚服的蒙面男人——” “郑吉?!”苏乐惊呼一声。 女子话还没有说完,苏乐已经推开了她闪身冲进了屋,几大步穿过,一把从窗口跃了出去。 刚刚窗口一闪而逝的那一角囚衣她不会看错的。 女子失去了苏乐的扶持,往旁边一倒,彻底昏厥了过去。 辰王爷抬眸看了一眼苏乐追出去的窗户,踏步进了房间。 尸体被割了首。 刀痕齐整,手法利落。 想象得出死者可能几乎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被取走了性命。 屋里光线不明不暗,摆设全都没有损落痕迹,正中间的桌上摆着一副还没怎么动过的马吊,而被杀之人的无头尸体正伏倒在上面,伤口喷洒而出的血流了一桌,沿着桌边滴滴答答地溅落到地上,很快就淌了一滩。 慕辰目光由上而下地扫过尸体,停顿在那人腰间的铜质鱼符上。是朝官? 工部员外郎。 慕辰不由得皱眉,云州近日并没有工程事项,这工部员外郎不老实呆在京城坐衙门,凭白无故地跑到玖城来做什么?而且竟然还没有知会他。 一朝官员偷偷摸摸地潜进远离京都的亲王领地,而后被人杀死在赌坊,这找死般的行为还真是有够诡异。 清淡地移开视线,辰王爷浅抬了手,两名暗卫瞬即落于屋中, “即刻封锁这里,在本王回来前,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要知会官府。马上给本王找一身适宜夜间活动的便服来,另外,去查一查那条杀魔越狱传言的源头。” ——窗外—— 凶手轻功不凡,苏乐不通古武,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一路穷追不舍。即便如此却还是渐渐地被甩开了很大一段距离,若非凶手提着的头颅不停在滴血,几次苏乐都要跟丢。 血不停地滴落,囚服一角渐渐被染红。 距离越拉越大,传说中月黑风高的暗夜,眼前一身囚衣的男人渐渐从视野里消失不得见,苏乐只能跟着血迹追寻。 最后停在了一片竹林外。 夜风刮得猛烈,带着浓浓的竹叶清香,微微盖住了少许血腥气,但飒飒冷肃之音却更显得阴邪瘆人。 不觉冰凉了指尖,苏乐平复着喘息,不敢置信地看着独自站在林前空地间的囚衣男子,郑吉。 一身素白苍凉的粗麻囚衣散发着冷意,他脚旁的地上正躺着那一颗头颅,此刻已经不再滴血。而他的前面,则躺着另外一个人,风里的持续变浓的血气告诉苏乐,恐怕那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乐满心的惊疑,正想要上前去,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臂揽住她上身,力道大得吓人,直接拖着她向后拽去!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爱心~~~———————————————— 第三十八章 福尔摩斯乐 苏乐满心的惊疑,正想要上前去,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臂揽住她上身,力道大得吓人,直接拖着她向后拽去! 苏乐大惊连忙反抗,无奈无从施力,只得暗暗打算在他停下后狠狠地踩之脚趾! 一直被拖进竹林里才停了下来,苏乐酝酿着角度和位置抬起脚来,迅猛地踩下! “唔!” 一声沉闷痛呼。 然而却并非出自身后人之口。 苏乐甩着麻麻刺痛的小腿,疼得眼睛发涩。 耳旁传来一声含笑低语,音色醉人,“如果你不想惨遭杀害曝尸荒野,就老实地呆着不要出声音。” 苏乐咬牙,“辰王爷,从林中第一面到大牢几面再到今晚的两次,您每每出场的方式还真是很特别。” 辰王爷无辜,“本王明明难得心软救了你,却还被你肢体语言各种攻击,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对我的小腿做了什么?” “本王帮你点了个穴位,虽然刺痛酸麻,但却行气利脉,对身体有利无害,不用太感激。” “……王爷真是一手SPA好技艺,你怎么不去考个专业执照?” 辰王爷疑惑脸,“‘死吧’是什么东西?你是在骂我?” 苏乐咬牙赔笑脸,“怎么会呢?SPA是利用水资源结合沐浴、按摩、涂抹保养品和香熏来促进新陈代谢,满足人体视觉、味觉、触觉、嗅觉和思考达到一种身心畅快的享受。它是由专业美疗师、水、光线、芳香精油、音乐等多个元素组合而成的舒缓减压方式,能帮助人达到身、心、灵的健美效果。”绝对的标准定义。 “……” 就在辰王爷专心整理被苏乐绕得七荤八素的思路时,空地上突然暗暗响起嘈杂,脚步声隐含着金铁之音,一群黑衣佩刀之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约有二三十人,训练有素,无声地将郑吉团团圈困在中间。 “好奇怪啊。”苏乐隐在竹林暗处,疑惑地看着这一幕。 辰王爷不解,“哪里奇怪?” 苏乐摇了摇头,指着那些黑衣人扭头向慕辰传达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他们是官兵。”慕辰在她耳边悄悄地道。 苏乐更疑惑了,“是官府派来捉拿逃犯的?可我刚刚在追着他来到这里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巡逻的捕快或是官兵什么的,这些官兵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郑吉的踪迹追到这里来的?水平真是高,竟比意外撞见赌坊杀人一路尾随的我只晚到了一步!就算官府在全城各个地方都布下了数不胜数的监控哨岗,也不会这么快就追到啊!” 在通讯发达的21世纪打110报个警等出警都还得等五到十分钟呢!况且古武再精妙绝伦,这些人就算是一路飞过来,也不会比警车开得更快吧!除非遇到堵车,否则古今出警速度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慕辰摇了摇头,“你看他们的阵仗,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么~”苏乐又瞄了几眼场中,摸着下巴一脸深沉若有所思道,“嗯,我觉得这些人身轻如燕身姿矫健身手伶俐身法自然。相互之间配合得也是天衣无缝默契合和训练有素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出场就以非凡的气势深深地吸引了观众的眼球,是我牢中狱卒们需要学习的榜样!只是缺了些肃杀之气,这是杀伤力不足的体现,气场不够摄人心魄,我们应该取长补短扬——” 辰王爷实在忍不住点了她的哑穴,“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本王就把你推出去壮烈掉,明白?” 苏乐正色点头,然后恢复了说话能力,“哇,你葵花点穴手好生厉害,小弟真是崇拜,要不你收我为徒如——” 又被点穴…… 辰王爷阴沉着一张脸凑近,“你是故意想让他们发现我们吗?” 苏乐一脸你终于懂了的表情点头。 辰王爷愣,“为什么?!” 苏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满心不解的辰王爷只好再一次给她解了穴。 “王爷,拜托请不要贴这么近。”苏乐眼神躲闪,“我脑子受不了~~~” “……”辰王爷现在特别有种想一把掐死这小子的冲动! 再一次恢复说话能力,苏乐多少还是吸取了些教训,“王爷说让我看他们的阵仗是不是?我知道王爷的意思,他们明显是事先准备充分,也就是传说中的有备而来。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么就不可能是仓促地接到消息临时受命,更不可能是郑吉在跑到这里来的路上惊动的巡逻官兵什么的,所以我才想暴露出我和王爷的存在。” 辰王爷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然后让他们来追我们好放跑郑吉?其实你是跟郑吉一伙的吧!” “……”苏乐深沉地叹气,“王爷听我说,既然能在郑吉出手杀人后这么快就追到了他,岂不是说赌坊杀人之事几乎是在我们两个看到的同时官府就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那意思就是说官府在郑吉杀人之前预先就知道他会来这里,所以在这里设下了埋伏等着他一现身就捉拿?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很玄幻很神奇啊!所以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在你追着他跑出赌坊后本王就派人封锁了现场,并特地嘱咐不可告知官府。” “如此说来第一种可能是不存在的。”苏乐暗暗思忖,“如果是郑吉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特殊意义而被官府料中提前候在这里的话,那郑吉也太傻了,这和自投罗网没有区别,除此之外——”脑中然后突然灵光一闪,苏乐晶亮着眼睛一副洞悉了真相的样子,辰王爷期待地看着她—— “所以,结论是——县太爷在衙门里养了一个神算子!” “……”辰王爷唇迹勾起一丝颇具讽意的弧度,“是嘛,不过看来那神算子也不太神,不然这县太爷也不必躺在那里受冻了。” “什么?”苏乐怔,“县太爷躺哪儿了?” “躺在逃犯面前的那具尸体,正是现任玖城县令,也就是你说府里养了个神算子的那位!” 第三十九章 这事儿,有奸情!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躺在逃犯面前的那具尸体,正是现任玖城县令,也就是你说府里养了个神算子的那位!” “……”苏乐懵然了,这梗她还真是没料到。 “其实你见过他的,还记得吗?上次在玖城大牢门口,那群穿得花里胡哨的官员里。” “……我为他默哀。”苏乐惆怅地叹气,“你眼神儿真好,我就没有看出来。你记性也好,我都不记得他脸长什么样了,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记不起来了。” “……”辰王爷抹了把脸,“本王只是有常识,知道县令的官袍长什么样子而已……” “王爷真是观察力极强!”苏乐竖起大拇指。 “……”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苏乐再次化身福尔摩斯乐。 “还可能那个神算子特别讨厌县令?故意不提醒他想让他被杀?”慕辰无力地按照苏乐版思路接道。 苏乐一怔,“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王爷您真是机智如妖!”再竖大拇指。 辰王爷扭头就走,他真是脑袋退化了才会跟过来找刺激。 “其实我想说的是,除了官府刚刚才偶然发现郑吉的行踪,以及预先神奇地得知郑吉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这两种经过我们分析都已经被证实不太科学的可能外,还有一种可能。虽然很荒诞,但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官府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行踪,只是因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现在才来捉拿他。也就是说,赌坊里的杀人事件,很有可能是在官府的暗中默认下发生的!” 慕辰脚步一顿,突然扭回头来定定地看着苏乐,眼睛亮极。 苏乐一脸深沉,“据本座分析,这事儿,定有奸情!” “……” “对了,我们一直在官府官府地说,但玖城的地方行政长官县令爷都死了,那这些官兵又是听了谁的命令来的?云州刺史?这个官比较大,云州除了你就是他了,应该配得起这样的兵。” 辰王爷突然笑了起来,但笑容里却只有冷冽,“你还是说小了些,这些可不是隶属玖城的地方官兵,他们是沨南道辖正统府军,都督孟简所率,不听令于其它人。” 苏乐脑袋晕晕,“疯男道什么的不提,你说他们的头是孟简?孟老爷的那个孟?”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你跟孟家的关系,不太好吧?” 辰王只是看着场中,没有再言语。 空地上终于又有了动静。 黑衣官兵将郑吉死死围困在中间,却久久都没有动作,既不上前捉拿,也不开口问话。 直到竹林另一边的杂草地上再次响起脚步声。 这一次与之前的不同,整齐容缓,很快一顶官轿出现在苏慕二人视野中。 只听得一枯涩的声音道:“郑吉,至此,你残忍杀害五人,其中还有两名朝廷命官,罪大恶极,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包围的场地正中,囚服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但却透着阴鹜之气的脸,那上面的神态平静得让苏乐心惊,看他这样子,哪里像是刚刚取走了两人性命?倒像只是逃出来游玩了一通般,难道他当真如传言所说嗜杀魔性? “既已认罪伏法,就凭你的罪行,本官看也不必再押回大牢等什么秋后问斩了,就地正法,也免夜长梦多。” 苏乐顿时惊奇,即便是在古代,死刑犯的审核判刑按理来讲也当是很严格的,一层层一道道要走好多程序,这老大叔竟是要如此轻率随便地就要在野外处死一个人?他连轿都没下啊喂!这个算不算是动用私刑? “不可以!”苏乐赶紧看向辰王,“你快点装模作样地出去制止他!” “……”辰王爷一噎,不可思议地瞪向她,“为什么?” 苏乐端出一张清正严明脸,“轿里那老大爷这样做是不对的!” “……轿里之人,如果本王没料错,就是你方才提到的一州并州下诸郡之长云州刺史。更何况不管你拦下与不拦下,郑吉的结局都不会有什么不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这件闹心的事情就让它这样了却了,不好么?”辰王爷的语气甚至是带着诱哄味道的。 苏乐皱眉虎着脸摇头,“不行,不管怎么说,郑吉都应该先押回牢里再说!” “你真是太固执了。”辰王爷叹气。 “你到底出不出去!” “……本王此刻只身孤影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出去只有被围殴的份,说不定一个不好还被杀人灭口趁机除去了。你也知道,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本王死,你说是他那条早晚要没的草根命重要还是本王这条如花似玉生机勃勃的皇家命重要?” 辰王爷一副你要他还是要我的语气神态,成功将苏乐刺激到了,抚了抚小心脏,苏乐白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以你的身份,夜间出来吹风散步,身后能没跟着十个八个的?” “……这个,其实本王是偷偷跑出来的,根本就没让手下人知道,身边只跟着两个暗卫而已,刚才还都被支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辰王爷无辜地一摊手,“所以,真的是爱莫能助!” 苏乐无语又鄙视地扫过他一眼,“你这个王爷当的也太寒碜了!” 辰王爷微微有些窘迫地蹭了蹭鼻子,“……本王不怎么受宠来着……” “……”苏乐抿唇恨恨地看着他,一副看猪一样的队友的无奈眼神,然后烦躁地一摆手,“罢了,再跟你多废话几句,郑吉人头都要落地了!” “所以,果断放弃吧,来,跟本王一起,为他默哀。”慕辰叹气一脸伤感,眼睛里却是轻松惬意笑眯眯。 眼看着场中已有两名黑衣人将囚衣男子押跪在地,一人手执大刀,已经就势欲砍。而刀下之人却始终都未发一言,沉静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不料下一刻异变突生,慕辰只有震惊的工夫和伸出一半却没有抓住的手—— “住手!”石破天惊一声吼,雷霆万钧地一抖!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四十章 再度逃命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异变突生,慕辰只有震惊的工夫和伸出一半却没有抓住的手—— “住手!”石破天惊一声吼,雷霆万钧地一抖! 等到话音落下,苏乐人已经站到了距离黑衣人包围圈仅三米的地方。 辰王爷愣愣地举着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伸出却还是没能抓住苏乐衣角的手,良久才合上因吃惊过度而微张的丹口。旋即精致艳绝的面上蓦然染上一丝怒意,冷冷地站在暗处眸光冰寒。 真是固执到不可救药!本来还以为是个可塑英才,眼下却是废了…… 那边苏乐正霸气侧露雄姿英发,临烈烈长风而傲立,衣袂狂卷青丝翻飞!背对月光一脸乌黑! 不知是被那一声气势饱满的“住手”喝住,还是被这王霸之气爆表的出场给惊吓到,拿刀的那名黑衣官兵手就特TM逗地那么一抖,然后一丝腥红色就沿着郑吉的后脖子蜿蜒流淌了下来,落到地上,渗进了草里。 苏乐顿时心疼不已,“小吉不疼,不要怕,苏大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呃,不对,是绝对不会让你今夜就死的!” “……”郑吉本来麻木的面上又多了一丝懵逼…… 什么状况? 一众黑衣人全都扭头聚焦向苏乐,又因为他们站成了一个圈的缘故,所以扭头的角度从90度分别从两侧向0度过渡,场面特别诡异极其不正常! 连轿子里那位尊贵得脚不能沾土的刺史大人也迂尊降贵地亲自撩了轿帘,一脸新奇地看向外面的神奇的大千世界! 场面一时寂静,只余飒飒秋风萧意凉薄。 “喂,你,说的就是你,你好歹把刀拿开些好不好?真是不自觉,早知道我早一些出现,那样你就没有机会伤到他了!” 被苏乐纤纤玉指指中,那名举刀欲砍的黑衣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特别听话地就将要落到郑吉颈上的刀又抬了起来,乖巧得令人发指! “对,就是这样,好,很好,你做的很好!非常好!特别好!”苏乐表示肯定地慈祥着脸点头。 “……” 冷场什么的,真是最尴尬了…… 苏乐抹了把额头,指着自己介绍道:“我呢,玖城大牢的在职狱卒苏乐是也。”说完又伸手指着人肉包围圈中间的囚衣男子,“他呢,玖城大牢的在缉逃犯郑吉是也。” “于是呢,多谢各位的间接相助,狱卒我现在要押着成功捕获的逃犯郑吉回笼了,大家可以边赏着月色结伴回家了,路费我报销!” 有几个脑回路比较有意思的黑衣人还真的抬头看了眼天——一望无迹的黑色像是打翻的墨汁,连颗星子都没有,一时间天地间最大的光源就是他们囧囧有神的眼睛…… “晚安~~~” 再回过神来,苏乐已经摸进了包围圈里,成功地拉到了郑吉的手臂,然后一使劲,格外生猛地硬是拽着他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狱卒?”马车里的大官刺史先生终于哼了一声,“郑吉定罪伏法,本官站在民众的角度考虑,亦合理地给他判了刑,正在执行正命。你若带走他可就是劫法场,你要想清楚,不要把自己好端端的一条命也搭在一个杀人犯身上。” 苏乐笑得讨好,“大人可千万不要吓唬小人,这怎么能叫劫法场呢?这顶多算是强抢民男!” “……” 平地杀机起! 苏乐心叹不妙,这人明显跟孟家那老头不是一个档次的,估计没那么好糊弄。 真英雄血汉子能屈能伸! 于是苏乐立刻往自己大腿上狠扭了一把,硬挤出几滴泪水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睑上,再回头看向刺史大人时已经是一脸悲情范儿,凄哀唱道: “小的家住南山下,老弱病残一大家。进城混个狱卒当,挣口粮钱养全家。多亏狱丞梁奋发,提出狱卒要奋发。小的常年与兽斗,练得特别会打架。于是他把我捧红,形象代言民众知。高诵狱卒很无敌,正直可靠特给力!自此小的生活美,然而突然祸事临。逃犯郑吉在哪里?大牢形象摔到底!母亲病还没治好,弟弟饿得又哭闹。小的轻装深夜行,发誓逃犯定抓到!挽回大牢好形象,造福狱卒一大帮!所以郑吉要押走,送回牢里平民怨。该斩便斩不姑息,一定会让您放心啊您—放—心!” “……” 两世以来第一次做这么跌份掉价的事情,苏乐最大的感慨就是遗憾自己手里怎么就没个快板儿什么的。 其实吧倒也不是打不过这群人,只是她现在代表的是玖城大牢,对方是个正经的刺史,而且是在例行正经的公事,跟孟家那种地方豪绅跋扈找事儿不是一个状况。如果她出手了,那才是真的要惹来麻烦了。 硬刀子她不怕,但软刀子她可接不来。毕竟现在有了明确的身份,这其中轻重还是要顾虑一下的。 然而刺史大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郑吉就地正法,意志坚定不移,“行刑!” 这命令一下,阴风又开始四起。 苏乐无奈了,估计是这位大人觉得跟她废话很困难,于是应该是要放弃跟她沟通了。只是不知他打算越过沟通直接跳到哪一步,是上来抢人呢,还是直接杀人呢? 如果是前者,她果断不能让他们抢走,郑吉必须被带回大牢也是她坚持必行的!于是他们最后还是会被逼得杀了她。如果是后者,他们果断会直接杀了她。反正最后都可以赖到郑吉身上,到时候就说是郑吉杀了她,而他们又迫于情势杀了郑吉云云。真相又有谁会知道?就算知道,又能说什么?顶多一句小狱卒不自量力自寻死路罢了。连堂堂的一国亲王都只愿做个从壁上观不愿沾染的事外人。 所以,貌似她的结局没差了…… 分析至此,苏乐眼里流露出一种悲伤,这次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正的,对自己的命运由心而感到的悲伤与凄凉! 于是,她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她应该赶紧跑! 说时迟那里快,只见苏乐一抡胳膊一甩腿,立刻足踩风火轮般地飞跑了起来。冲出空地向着街道,一手还不忘拉着仍在当机状态中的郑吉小同志,胳膊腿都抡得只差安个机翼就能起飞了。 黑衣人当然追了上来,但苏乐没有后视镜,只能没命地往前跑,平生两世都没有这样接近过光速…… 只听“嗖!”一声——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四十一章 逃命进行时 只听“嗖!”一声—— 苏乐只觉到耳边一凉又一热,随即隐隐有痛感麻木在急速掠过的长风里。【ㄨ】 靠,佩刀也就罢了,还配备弓箭?这是军事演习还是怎么着,怎么就装备得这么全乎!七垂八吊那么沉都地挂在身上,怎么就还能跑得跟兔子似的呢?这是个问题。 本来就因为明明打得过却非得被追着狼狈逃蹿而感到憋屈不已的苏乐,眼下更是一阵气闷,她这一天没干什么事,就光被追着跑了。 “嗖嗖!”又是两声,“刺啦”——上臂边的粗麻衣衫应声裂开一道口子,苏乐急怒之下地大骂出口,“奶奶的,这么不友好,老子不给你们报销路费了!!!” “……” “嗖嗖嗖嗖嗖嗖……” 苏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空白了,这是要跟她玩儿万箭齐发还是怎么着? 她脑海里非常清晰地浮现出了电影《英雄》里壮烈得特别豪气的李连杰大侠的最后一幕——始皇帝痛心不已地挥手,是时万箭齐发如雨如蝗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少顷,被射成刺猬的门上独独缺了一个人形的空儿…… 这个空儿留给了人们自行想象的广阔空间,她曾经就跟掉进了思维大坑里一样深入想象了很久…… 联想之多,比如说本来应该射到那空里的箭都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无名大侠拿了张人形的盾牌?结论是他自己就是一个人形的肉盾。然而她联想得最深的是,皇家手笔就是阔绰得掉渣,杀个已经打算从容就死的人都要顺带着毁了扇那么壮阔的宫门,以此显示他们不差钱,同时也让宫里的劳动力们有事可做——补大门,上面那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洞…… 正是因为曾经想了这么深这么多,所以这一幕现在才能如此清晰历历在目地重新浮现在她眼前。 那么明天这条街上的人们打开窗户,会不会也看到类似的场景——被射成刺猬的地面上有一个苏乐形状的空儿? 不!绝对不会的!因为他们没那么多人!就算一齐射也只有二十来根而已! 思及此苏乐心里安慰了些。 这些是在听到密麻齐刷如雨点的箭矢齐放声后,短暂的十分之一秒中苏乐丰富的内心活动。 然后苏乐又用了二分之一秒的时间向郑吉表达了她的歉意,“抱歉,明明还说不会让你今夜死。” 要是过了子时就好了,那就不算是今夜的范畴了,她就不用为失信于人而受地狱业火的煎熬了!不知道凭她生前也是狱卒而且还和鬼差君有交情的份上,能不能好过一点。 这个估计要看鬼差君在地府的地位了。 在那一瞬间里,苏乐又想了好多好多……(和尚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不由得伸出了佩服的大拇指) 然后差不多联想完了,苏乐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该转身拦箭了。” ……苏大身手不是盖的,所以她还不一定会死,准确地说,只要她稳定发挥,那就一定不会死。(和尚发飙:那之前联想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害得和尚码字码得手都抽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苏乐突然非常帅气地转身,一手拉着郑吉一手特别酷霸地抽出身上的佩刀,风姿如电,临立长风箭雨,一边向后退去一边截箭。 然而只一两声“叮当”金铁碰撞的声音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傻眼了—— 咦?箭呢?说好的万箭齐发呢? 第四十二章 有一种默契叫会错意 眼前一条长巷,昏暗寂静。几座朦朦胧胧的灯排向完全看不出面貌的另一头,两旁商肆窗扉全部紧闭,黑洞洞的特别有惊悚效果。 而在她的对面,暗色中的黑衣官兵正无声地向她围拢而来,手中弓箭搭射,方向是冲着她,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支能射到她眼前。 这些是苏乐转身截箭时那一瞬间映入她眼帘的景象。 视线扫到身前几米处横七竖八地落了一地的箭矢,苏乐震惊了,这些箭是怎么自己横尸到地上去的?难道她有什么神功不成?刀枪不入箭不近身? 就在苏乐又在臆想非非时—— “愣着做什么?!接着跑!”语气恶劣却依然不掩那人独有的醇然声线,在夜色里就像玉落一坛金酿,声如其人般的绮艳张扬,靡靡华丽中却又是慑人心魂的深渊狱海。 苏乐一愣,旋及惊喜地抬头,“王爷?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辰王爷面具下脸色不佳,一边在苏乐和郑吉身前轻巧地帮她们斩落如雨箭矢,一边没好气地道:“我是已经走了,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因为你已经被自己那该死的固执害死了!” 苏乐心情特别好地笑着,对辰王的挖苦完全不在意,转身继续飞奔!然而感觉却是大不相同了,因为她跑得更加带劲!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痛快地奔跑过,呼啸狂风裹卷过裤腿儿,把头发拎成了一条直线,但就是莫名地感觉爽得无以复加! 心情大好。 街道两旁的门庭市井全都化成眼角一道流光缓缓淌过。 苏乐潇洒地一手拢过跑散出来的头发,双手高举过头顶,振臂高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 等等,双手高举,振臂高呼? 苏乐脸懵了,她的手里刚才好像拿着个什么来着? 苏乐脸空白了,郑吉呢?她英勇无畏地刷新了自己的节操记录好不容易拯救出来的郑吉呢?!!!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苏乐还心陷在巨大的变故中,身体一歪就被人向一侧的窄巷里拽去。 辰王爷带着她拐进窄巷里,借着对方在他们转角后几秒钟里的盲点,轻身上了檐壁,成功消失在黑衣官兵的追踪扫描圈内。 愣愣地抬头看着前面玄色的背影,感觉到脚下唰唰掠过的街道,飞檐走壁真的就像是飞一样,苏乐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神奇的轻功,但原谅她此刻实在是没有心思惊叹辰王的身手不凡,更没有心情表达兴奋。 “王爷,我要回去。”掠过的秋风里苏大淡然而坚定地道。 “……”辰王爷脚下一乱,险些一个没稳住栽下去,扭头一脸见鬼不共戴天地瞪着她,咬牙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回去?简直是好笑!他真的有种被人耍到体无完肤的极不好感觉! 苏乐哭丧着脸,“我也不想回去再接着跟箭雨比赛跑马拉松啊,可是,我把郑吉给弄丢了!” “……”辰王爷黑着脸真是特别神奇地看着她,“你刚刚不是亲手把他交给那个跟你有不正当关系的狱丞了吗?” “哈?”苏乐彻底懵逼了,“阿鬼也在?什么时候的事?” “……” 情景回放—— 呼啸狂风裹卷过裤腿儿,头发被拎成一条直线,苏乐跑得特别特别爽! 街道两旁的门庭市井全都化成眼角一道流光缓缓淌过,其中的一角巷口暗处,趴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小心掩藏着自己身形的鬼差君。 自深入研究案情得出此事另有内幕后,心思玲珑的鬼差君立刻意识到郑吉的案子一定还有牵扯,有牵扯就一定跟一些人的利益与安危挂勾。苏大如果插手进来,定然会惹事,就是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事,这个要看此事牵扯具体有多大了。 然而,以苏大的性格,又一定会非常强硬地插手,甚至不惜把自己陷进很危险的境地里。 所以,他来了,他要来救苏大! 在苏乐床上成功找到一根头发,然后在办公室里摆了一下午的符阵,终于追踪到苏大的行迹,带着足够用的符纸,鬼差君全副武装地赶来了现场! 来到现场后发现事情果真如他所料,一边感叹自己真是神通广大,一边快速地做出一张鬼画符,窝身在拐角里。 看到苏乐身后跟着一长队的黑衣人冲他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他悄悄地挥手以引起苏大注意。 只见苏乐冲他会意一笑(和尚:你确定真的是冲你么?),潇洒地一手拢过跑散出来的头发,同时将手中牵着的郑吉同志推向了他(你确定她是把郑吉推向了你,而不是为了拢头发耍酷无意中松开了手?),接着双手高举过头顶,振臂高呼:“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 收到接头暗号(这梗,真的是你想多了……),鬼差君立刻会意(这绝对是一连串的误会……),眼疾手快地就把郑吉给拉了过来,同时“啪”一张鬼画符贴到了郑吉背上,上书鬼文狂草体“空气”二字,龙飞凤舞鸡飞蛋打。 于是黑衣官兵就将郑吉视若空气般地继续追着苏乐从他们眼前经过,而已化身空气的郑吉就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目送着他们从自己眼前奔走而过渐渐远去,被无视了个彻底,一脸空白…… 这神奇的梗…… 不管过程如何的扭曲,总之结果是郑吉一枚成功由苏手转入鬼手! 第四十三章 本王发现,你很女人! ——岭外水边冷清小码头—— “连管事,庄主下午突然传令说要改走水路,可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人我们已经带出来了,若是等到辰王发现后封了州界关口,再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一年轻人急得直抓头发。 “别急,等等,再等等。”被称为连管事的中年男子一脸宽祥和气地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丛中就传来了动静,一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庄主!”之前问话的年轻人惊呼,“您受伤了!” 景行表情清淡,“皮肉伤,过了几招对方便放弃了。” 一众人听了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唯独连管事担忧之色反而更重,扶着景行上船进了船舱,方才开口道:“如此说来,他奉的是杀令无疑了,因为试出公子身手自知杀不成,不愿做无用功,这才提前放弃了。” 景行点头,表情依旧漫不经心,“他没有遮掩之意,白让我跟他废话了几句。” “来的是谁?” “承车。” “破魔宫刹部首领承车?他在破魔宫里的地位仅次于左右护法。看来他们对公子调查得甚是用心,之前披露公子行踪以及煽动那些江湖小儿之事也当是他们做的了。”连管事边说边地为景行上药,动作细致熟稔,“明溪山庄与那些江湖派别素来没有牵扯,破魔宫的底细很可疑。” 景行表情浅淡,双唇轻抿,眸里锋芒却倏然凌厉,清傲明亮,刺破屋中暗沉,凉凉轻语道:“我要知道他们此举的真实目的。” 连管事点头,“还有一事,庄主行踪暴露是因为那天巷子里的一出——” 连管事打了顿,因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名词来形容那天发生的事情。庄主被觊觎了姿色跑出大牢又在巷子里追来追去什么的,这种奇葩的剧情实在是让他词穷得很,听到时就只觉得天雷和乌鸦齐鸣。 “闹剧。”景行帮他接道,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一丝笑意。 “……嗯,”挺合适的,的确是一出闹剧。 连管事诧异地看着景行眸里一闪而过的笑意,闹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我们也由此发现了破魔宫埋设在那里的暗桩,本来是要清了他们,为何庄主突然下令不许我们动作?” 景行看了眼连管事,见那张一向慈祥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疑惑之色,挑了眉不语。 连管事见此一脸和蔼的笑,“那老奴就来猜一猜好了,是因为那位狱卒姑娘?” 少年清眸里闪过一道异光,抿了抿唇方才开口道:“她在忙着抓逃犯,我是朋友,不能给她添麻烦。”说着眸光又迅速地冷淡了下来,“况且就算清了这一道他们也很快又会跑到别处再安置新的据点,白浪费我们人力物力,没用。” 连叔笑得慈祥又和蔼,温和又亲切,“庄主说得不错。” “既然提到她了,就去查一下吧,她不会是普通人。” 连叔笑得更和蔼了,“公子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或许她就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子,迫于生计女扮男装出来找差事打工挣钱也有可能啊?” “普通百姓遭遇性命之忧时会是如何反应?” “惊惧惶恐失魂颠倒。” “我遇到被人追杀之事非常淡然不以为意,这是为何?” “因为庄主经常被人追杀。”所以习惯了…… “不错,可是她被人追杀时看起来比我还悠哉,竟然还大摇大摆地骑着驴到街上去闲逛,这说明什么?” 连叔也疑惑了,“难道她也很习惯被人追杀?” “不管怎么样,就凭她的反应,就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有道理。对了公子,房将军就安置在您旁边的舱里,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景行脸上顿时浮起一片厌恶之色,完全不加掩饰的那种。 连叔见此有些欲言又止,“您,最好还是去看一下吧。” “不看!” 船身一晃,开始顺流而下。 ——玖城声色旖旎的艳地—— 深夜里唯一热闹的地方,千里暗巷一条红街。 香幔轻帘里红尘女子尖叫连连。 别误会,此尖叫非彼尖叫是也,这个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惊吓。 一身煞气的黑衣官兵冷冷地亮出军牌,“捉拿逃犯。” 老鸨立刻识相地行以方便。 青楼明媚之色里诡异地弥漫开一片紧张严肃的气氛,特别不和谐。 直待到黑衣官兵向着下一个目标搜寻而去,红楼里方才恢复了原来的气氛。 “王爷真是机智!” “彼此彼此。” 布置得清幽雅致的小房间,红烛朦胧,香云缭绕,其中两位美人一者抚琴一者弄墨,婀娜多姿相映成画,好不养眼! 二人眼角余光皆不时地瞄向窗外,看到黑衣官兵相继离去的背影。 只见抚琴的美人两爪一收,布满汗水和灰尘黑乎乎的手指优雅由弦上低空掠过,霎时如空投过境,铮铮乐声荡漾,琴弦尽断,魔音不绝,远处传来无数小孩啼哭和狗吠猫号! 窗外被她撩得如此热闹,然她只是浅抬倩目,莹莹望向另一位美人,“姐姐凤目流转肤若瓷玉琼鼻丹口艳色倾城,真真是靡靡红尘人间绝色魅祸苍生!” 弄墨的美人闻言优雅收笔,纸上泼墨挥毫,留下一滩惊天地泣鬼神的群魔乱舞之产物,如一碗墨汁从十三层楼倾倒而下才能溅绽出的癫狂写意,刺瞎人老眼!乃是鬼差君的鬼画符远远所不能及之境界。 大作惊世,然其浅笑嫣然,幽幽瞄了一眼抚琴美人,顿时勾尽红尘,“妹妹明眸若辰凝露为肌朱唇皓齿晶莹深邃,真真是碌碌凡世风月无双祸乱江山!” “……” 美人脉脉对视,相望愣怔,空间里寂静了许久,而后只见画风突变,两人突然同时爆发: “太卧草,这样粗劣的伪装都看不出来?!” “长见识,原来眼睛还可以当腿肚子用?!” 而后两人又是相视而愣,看着眼前违和感格外强烈的女装辰王,抚琴美人苏乐终于破了功,不可抑制地喷笑而出,“堂堂一国亲王,竟然被官兵追迫得装扮成妓女蒙混过关,当王爷当到这个地步上,我对你表达深深的同情与鼓励!” 辰王爷脸黑了,一边扯下身上乱七八糟的女装扔回衣柜里,一边狠狠地剜向苏乐,“也不知是谁,自诩铁血狂狷少年英雄,还不也是为逃避追捕扮了女人?还扮得这么和谐!” 苏乐不屑,心里偷偷回敬:我本来就是女的,扮女的当然没什么……不过,平常她好像都得扮成男人来着…… 想到这里,苏乐突然意识到貌似自己比辰王更可怜。人家只是这一小会儿要扮成异性,而她则是除了这一小会儿其它时间都要装扮成异性…… 辰王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脸色变幻,“话虽这么说——”拉长的声线惑人。 苏乐还犯着怔,眼前忽地就凑近一张俊脸,视野里霎时被晕开的惊艳充满,脑袋瞬间懵机—— 辰王爷华丽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本王发现,你扮起女人来还真有几分韵味。” “……!” 第四十四章 辰王爷这是要出柜的节奏? 辰王爷一双美得不像话的凤眸别具兴味地近距离打量着她,近到苏乐都能看得清他瞳仁里隐匿的银紫,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竟并非纯粹的黑色,倒像是奇异的宝石。 “本王发现,你扮起女人来还真的挺有几分韵味。”话里戏谑。 “……!”被这一句话瞬间惊醒,苏乐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看向辰王的眼神特别晶亮而诡异,“王爷这是在夸我长得好呢,还是在表达对女装的我一见钟情感觉特殊呢?” “……”结果辰王爷不正经的神情直接就僵在了脸上,“……当然是,前者。” 苏乐有点小失望地耸肩,“那是父母生得好。” “……”无语之余,慕辰有些惊奇地看着她,“身为男子,被指长得像女人,你没有被冒犯之感吗?” 苏乐看着眼前这张凝尽天下风月的面孔,自然知道辰王之意,想她前世一身炽烈,也是无数次被敌敌友友指着鼻子说不像女人,说真的,她还真的没有在意过。 耸了耸肩,一边很爷们儿地伸爪跟辰王爷勾肩搭背,一边特别爽气地道:“王爷,冒不冒犯好像不是被指之人说了算的。如果说话的人直心而论无意冒犯,那我感觉到被冒犯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说话的人确实有意冒犯,我会直接狠狠捧之,更不需要上火。” “……”辰王爷眼底闪过一道异光,本就明艳的面上更亮了几分,“你就不觉得受打击?” 苏乐想了想,“或许会吧,不过也不会太在意就是了。男女之别在我看来貌似也就是为了生孩子用的,其它的区别好多都是人自己给自己搞出来的,而且很多情况下它跟亲情、友情、事业甚至是爱情都无关,是男怎样是女又怎样?在乎这个干什么。” 说完后苏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话里一个很大的漏洞:事业。在21世纪性别对事业乃至命运的影响都不是太大了,但是在古代,那可就—— 有些不安地瞄了眼辰王,好在他貌似并没有在意这个。 实际上她的神色全都被慕辰尽收眼底。 最初在林子里遇到这个装死的逃兵,没有杀她大概是因为辰王爷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跟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相处言谈之中给他的感觉就两个字:顺眼。 让辰王爷觉得顺眼的人实在是稀少,难得碰上一个送上门来的,自然要当成珍惜物种保存起来。 这估计是辰王爷最真实的心路历程。 而后来巷子里和大牢里发生的事情,又让辰王爷有了更为新奇的发现。除了顺眼外,他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慕辰。 没错,辰王爷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不是现在这个慕辰,而是很久以前的慕辰,那个纯粹炽烈得像骄阳一般的少年,张扬得不可一世。 踏马京城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尽管没有现在暗藏的滔天实力和倾国城府,尽管会满怀无奈地被人欺辱嘲笑,但那是太阳啊,而现在的慕辰,大概会觉得自己更像是寒冰地狱最深处的残魂禁魄。 当然,这个比喻只在辰王爷自己心里成立。 暴烈的表象之下,苏乐无疑有着世间最直最白的纯粹,不含一丝杂质,所以各种帅气。 这种特质,让慕辰不可抑制地欣赏,喜欢,向往,甚至为之悸动。不管辰王爷自己承不承认亦或是清不清楚。 一如方才在竹林外的空地上,看着她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拦了刺史的命令,他对此不屑也好漠然也罢,然却终究没有移开脚步,移不开,一步也移不开。 那种震彻灵魂般的共鸣,隔了十年仿佛又听到少年在清冷殿堂里的嘶吼呐喊,刹那贯穿了他守了十年的清明灵台。 苏乐为把郑吉带回大牢各种整事儿犯二无极限,慕辰就始终跟在暗处,目不转睛地盯着。 直到看着箭矢射向那夜色里的一簇火花,瞬间极度地无法容忍那火花熄灭掉,哪怕是一丝的折损也不行!于是没有任何思考余地地出手,一边藏拙不漏,一边隐忍克制着震怒,只是拦箭而不伤人却更是辛苦,但—— 红尘香房里,旖旎华色里,慕辰眼底蓦然闪过一道狠极的戾意,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那些人? 苏乐一脸古怪地看着辰王爷,她刚才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伴随着浓烈的杀气,难得是错觉? 察觉到苏乐的注视,辰王爷隐了煞气,一丝不落,浮上来的笑意欠扁,“你方才说,男女之别与亲情友情事业乃至爱情都无关?” 苏乐嘴角一抽,“你听错了。”这种给自己挖坑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本王绝对没有听错。” “是么,那可能是我说错了。”苏乐一脸的淡定。 “……” “……爷你真是的,猴急什么,哎呀!讨厌!进了房还不得——”一道媚声伴随着男人的粗笑由远而近。 “吱呀”这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呀!”这是女子惊吓到的声音。 然后—— 门外:“……” 门里:“……” 香肌非常大方地暴露在空气中的女子惊讶地看着屋里一男一女,两人勾肩搭背贴得极近,似在说话气氛和谐。 屋里勾肩搭背的男女双双扭脸看着呆立在门口衣衫不整的男女,皆是一脸空白,气氛暧昧。 最先受到惊吓的女子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笑靥如花地开口:“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是妹妹走错房间了,打扰到了二位,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二位继续,继续。” 然后正牌的屋主妓女就出去了,还体贴地帮他们把门关好。 屋里诡异的寂静持续了有三秒。 “我们看起来很像有奸情的样子么?”苏乐很崩溃。 “……”辰王爷也很尴尬,“是这里看起来很像发生奸情的场所。” “如此说来跟人物与剧情无关,是纯粹由环境因素导致的错觉。” “对。” “……” 苏乐伸着脖子向窗外看了一眼,“那些官兵还没走干净。” “嗯。” “要不我们转移阵地去隔壁那间?” “好。” “觉不觉得我们特别像是游击偷情的禁忌情侣?” “……” 成功地又一次把自己埋了,苏乐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的脑袋也是秀逗得没底了…… 然而辰王爷想的是:本宝宝真是愤愤然,怎么能说是偷情的禁忌情侣呢?本王如果要谈恋爱,谁TM敢反对?! 第四十五章 玩儿砸到史无前例的程度 被鸠占鹊巢的正牌屋主一脸纠结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外,盯着门牌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这确实是自己的屋子。 但是,里面人家好事正浓,她进去把他们赶出来实在是不太好。大家都是混这口的,一入红尘回路绝,姐妹们其实就相当于家人了,平常都会相互照顾。 于是,特重情义的姑娘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屋子,带着自己的恩客来到了隔壁花怜儿的房间,她记得在楼下刚看见过她,所以她房间里应该是没人的,先借用一下回头再跟她说。 隔壁,翻窗进来的苏乐和慕辰脚刚刚落地。 “吱呀——”这是门开的声音。 苏慕二人齐刷刷扭头—— “……”这是门里门外相视无言的寂静。 “又是你们。”这是姑娘怔然的呢喃。 “哐。”这姑娘木然着脸将门关上的声音。 门外隐约传来姑娘很崩溃的一句:“这两位太会玩儿了,移动床位搞新奇什么的……” “……”辰王爷一脸的神奇。 “……”苏乐盯着门,也是特别的囧囧有神,“王爷,我们又被撞破抓现了。” “……” 苏乐庆幸,还好她没用“捉奸”一词,看来美色当前,她还是稍有些自控力在的。 “还要转移阵地么?” “我觉得,不用了,那姑娘看来是个蛮讲究的人,应该不会再进来了。” 辰王爷很心闹地抹了把脸,为什么只要跟苏乐呆在一块,他就总是碰上些很抽象很随鸡的事情呢? “给你一夜时间,把这件事情解决处理好!” “哈?”苏乐愣愣地抬头。 “郑吉的事情。” 苏乐疑惑脸,“还解决什么,郑吉已经给梁大人押回牢里了不是么?” 辰王爷斜斜睨了她一眼,“你觉得刺史会放过你?” “完全不觉得。”苏乐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说轻了也就是不同机构间的执法矛盾,说重了那就是她个人干涉扰乱司法,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她就玩儿完了! 想明白后—— “王爷,那个,我们是朋友吧?”苏乐笑得特别没有尊严!她可是在上头有人的!现成的硬关系,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不是!”辰王爷酷酷的一句打击下来! “哦?不是么?听说你真的给云州最好的那家关东煮下了强制性搬迁令来着。”苏乐特别得意。 辰王爷神态如常特别镇静,语出行云流水官腔作响:“洛记的关东煮里有一味食材,只在玖城附近的沨水里才有。长途运过去,除食材新鲜程度无法保证外,价格也很高,人们慕名向往却只有富裕人家才吃得起。洛记关东煮做得声名远扬,已经成了我云州的一道地方特色招牌美食,身为遥领云、哲二州军政事务的特派亲王,本王有责任扶持——” 话还没说完,一只绣花枕头就冲着门面呼啸砸来,慕辰轻飘飘避过,“这只枕头不知被多少苟合男女枕过,在洗干净之前你不要用拿过它的那只手碰本王!” 苏乐闻言特别特别震惊,“狗和男女?这里还做****这一块的生意?经营项目也太重口了……” 辰王爷疑惑,做,人寿?帮人延年益寿的意思吗?如此一想不禁来了兴趣,“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经营,待本王有空时也来见识一下,做一做人寿,你一起么?” “……”苏乐惊心动魄目瞪口呆一脸震思维不能。 这就是文化差异引发的血案。 让我们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来: “这件事情本王不能贸然出面,我到云州时日尚短,一上来就偏袒包庇你们,后续会有诸多麻烦。至少你要找到你们对抗刺史之命站得住脚的正经理由,这样本王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们这边。” “我懂的。”苏乐表示理解地拍拍辰王肩膀,“你虽然是个王爷,但不受宠,皇帝派你来云州,却又没给你多大实权,个人实力也有限,所以你也得悠着些来对不?放心,我们这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兄弟我会罩着你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是云州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慕辰愣了愣,好笑地看着她,却并没有辩解,反而顺着她的话道:“就是这样,你懂就好了。我先出去把追兵引开,你待会儿就一个人跑回大牢,然后跟你那位不正当关系上级商议一下。” 自动忽略掉辰王爷怪里怪气的语气,苏乐一脸任重道远路途艰辛的表情,郑重点头!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辰王爷突然严肃了脸色。 苏乐也跟着一脸正经。 慕辰瞅着她,突然就变了脸色,神色阴沉表情恐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刚刚拍本王肩膀时用的是哪只手?” “……”呀!苏乐受到十万点惊吓。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当什么也不要当无辜的绣花枕头,全职被人压,兼职遭嫌弃…… 目送着辰王爷背影消失在窗外夜色中,良久,苏乐摇头叹道:“难得这人今天穿了一件低调沉稳毫不风骚的正常衣服,好好穿衣服这不也很英俊的嘛……” 外面辰王爷心情颇好,戴上面具,低头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本王说找条适宜夜间活动的便服来,又不是说随便找块人能穿的布来,这行头,肯定给本王掉价了!” ……这是审美观差异酿成的血案…… 辰王爷一边嫌弃着衣服,一边招了下手,立刻一条与夜同色的影子轻飘飘落到身后,笼七低沉的声音应道:“王爷。” 慕辰扬手抛给他一块银灰色的金属牌,“去影堂调离魂三人,潜随护卫苏乐。” 笼七微一惊讶,随即便接了牌子应喏而退,心里却唏嘘。 离魂,那是王爷花了十年时间亲手调教训练出来的影堂之最,巅峰般的存在,每一个都是千中选一关关锤炼,最后走出来的总共也只有十二人而已。王爷自己身边有两个,贵妃身边有两个,刚刚的命令如何能令人不惊讶! 而花怜儿的房间里,苏乐正趴在窗口百无聊赖地数秒,两百秒大概够辰王爷把人都引走了,然后她再出去回大牢。 “吱呀——”这还是开门的声音。 下一刻便是大眼瞪小眼。 “啊!你,你是谁?!”这是正主花怜儿反应过来后的惊呼声。 “……”除了一句“靠,还来!”之外,苏乐已经无力表达自己的卧草心情。 毕加索剧情正欢脱地奔腾中~~~ “这位美女,请不要惊慌,更不要叫人,在下苏赢,乃良家子也。冒昧闯入香阁其实是想要跟你表演一个魔术叫大变活人,你现在关上门数五下后再打开,然后就会惊奇地发现我已经不见了!”手指摩挲着窗台,苏乐打算着待这姑娘出去一关门,她就立刻从窗户跳出去。 “……”花怜儿愣愣地点头,跨进屋里温顺地关了门,然后眨着一双茫然又有些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苏乐,等着看她消失。 苏乐囧囧地看着这位姑娘,“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出去,再关门。” “哦。”花怜儿立刻乖巧地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然后,极快地在门扉窗纸上捅了两个洞,从洞里继续茫然又新奇地紧盯着苏乐。这个人真的有突然消失的本事么?好神奇! 苏乐:“……”姑娘咱别这么实在行不?欲哭无泪,话说,哪位魔术大师的大变活人是在被人当面盯死了的情况下变的? “咦?花怜儿,你在干什么?”门外的走廊里另外一个姑娘奇怪问道。 “玉河姐,你快来一起看,这屋里有一个会把自己突然变没的人哦。” “真的吗?我也看!” 于是窗纸上就又多了两个洞…… 苏乐:“……”她可以求救么? ——————————————小僧勾引,欢迎加群讨论:348774000——————————————— 第四十六章 辰王爷出手! ——玖城大牢—— 鬼差君喝着茶,坐在太师椅里一派悠闲。 在他对面,隔了一道牢门的地方,郑吉静默地坐着。 两人都是一言不发,良久。 同样是火把照明,同样光线昏黄,一道牢门之隔却好像是阴阳之界,两边气氛截然不同。然而矛盾的是,鬼这边像人界,而人那边却反而像鬼界。 “大人如果真的没有话要问,我睡了。”郑吉终于先开了口。 鬼差君唇畔勾起一丝隐晦的笑意,“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平静,毕竟,两条人命啊。” 郑吉依旧是木然着脸,“我身上本来就背着三条人命,再多两条又能如何?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不不不。”鬼差君一派和气地笑着摇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总共背着两条人命。” 郑吉瞳孔一缩,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抬头诧异地看着鬼差君。他不喜欢跟这个人对话,面对这个梁大人总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就好像不懂事的晚辈在睿智的长辈面前一样,这种被扒光看透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当他想要隐瞒什么东西的时候,与这个人相处更是让他感到害怕,好比此刻,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你说什么?我杀了五个人!” 鬼差君笑意特别温和,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本官虽没考中进士,但数数还是会的。其实你身上本来只有一条人命的,然而你不乖,导致又多了一条。你真是傻到家了,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不该让这一条多出来的,太不懂事!” 郑吉一脸惊愕,心脏却是在狂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鬼差君笑出声来,“你当然不懂,你要是懂了,也就不会这么做了。算了,我不是来跟你探讨数学什么的,本官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郑吉警惕地看着他。 鬼差君悠悠地抿了口茶,又悠悠地问道:“入住你父亲亲手设计建造的牢房,不知郑小公子有何感想?” ——玖城郊外,丹山脚下—— 在慕辰的刻意引领下,黑衣官兵围追而至,如夜色苍茫里的几道暗箭无声而来,射线集中交汇处,是已在山下驻足静立的慕辰。 那一道玄色的暗影,轻柔得似随风轻晃,却带着黑洞般的吞噬感。 “速速交出逃犯!再有忤逆,格杀勿论!”为首官兵冷冷喝道。 慕辰依旧背对着他们,动也不动,空气里诡异的气息弥漫。 为首的黑衣官兵不由得皱眉,为执法顺利杀个冥顽的逆贼没什么,但郑吉尚没有找到,这才是他们一路追寻的目的,找不到郑吉,杀与不杀眼前之人都没有任何意义,不管如何都是交不了差的。 正当官兵首领头疼时,辰王爷开口了,音色仿佛是夜色里一道沁着毒的酒香,“你就是带队的?” 黑衣首领一愣。 “身高不足七尺,体格精瘦,左脸有疤,持哏月刀,惯用左手,豹军副将许长杰?” 黑衣首领顿时惊讶得险些破功。 慕辰轻笑,“看来没错,许长杰,男,二十七岁,方平集源人,九年前入伍,建功三等,四次晋升,今年初春迁至副将,年纪轻轻,算是极高的成绩了。” 多年的打杀练就出的直觉让许长杰感到一丝危险,这人连个正脸都没有露,却仿佛对他从头到脚都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还熟知内部军务,对府军任免与士兵档案像全都了如指掌。 许长杰隐隐紧张,“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的士兵素有沨南道府夜豹之称,孟简算是练兵有方了,只可惜——”凤眸里神光隐现,九千丈残崖黑沉,“不该放到本王眼前。” 话里全不加掩饰的的浓浓杀伐让许长杰瞳孔骤然紧缩,除此之外再没有时间让他来做其它的反应。 “方才下令射箭之人,可是你?”轻如叹息的一句,却刹那凉彻了夜风,“容忍放任至此,实属无奈,为消本王因你们而起的恨怒,你们就交待在这里如何?” 慕辰终于转了身,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张泛着冷光的面具,就立刻被不知由何处涌起的滔天寒意吞没。 初秋,地上落叶本应不算厚,但偏偏是在山前。 早在慕辰刚开口时,围绕着他脚旁的地上涌动起几股落叶,一簇一簇地向身后游走漫延,像极了一条条的毒蛇伏在下面,慢慢地向着黑衣人所在之地延伸爬行过去,诡异至极。 此刻黑衣官兵们终于也察觉到了这些无声靠近的叶流,顿时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吓到。 “快退!”许长杰大吼一声,却无济于事。 伴随着蓦然爆发的煞风,狠绝而凌厉,每个黑衣官兵脚边的落叶都霎时腾空而起,眨眼不到便将人淹没吞噬其中。二十三人,无一逃得过重重龙卷风般的落叶流柱。 憋了一路的满腔戾意终于不必再压制,慕辰近乎残忍地观赏着这一幕,除了他之外,许长杰亦呆愣愣地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这奇诡的一幕,却在慕辰的控制下丝毫也动弹不得。 一时天地之间只剩下杀机狠戾的飒飒风声,夹杂着落叶翻卷狂舞的搅动声,还有因与血肉骨骼的碰撞而发出的金木之音。 最后纷纷扬扬的红叶终于凌空翩然落下,竟有种艳丽凄绝的美感。 待尘埃落尽,一切回归平静,除了空气里浓到极点的血腥味,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魔鬼! 许长杰青筋爆起目眦欲裂,这时一片小小的野花瓣轻轻扬扬地飘逸到他喉间,甚至还带有微微的清香,飘荡摇晃在他喉咙处久滞不去。 目睹了方才的一切,他现在很清楚,只要那个人一动念,这片看似娇柔脆弱的花瓣便会立刻化作利刃,甚至比利刃更听话,随时都足够要了他的命。 正如这个在将军口中没什么本事的辰王一样。 豹军副将只是他名义上的职位,实际上他是孟简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孟简早怀疑辰王藏拙,不出所料,京城到云州的封杀线,至到玖城的一展身手,辰王果然展露了实力,再不同在京城时的纨绔无用,然而—— 绝望地闭上眼睛,许长杰在心里凄叹,大人啊大人,您只道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却不知您所以为的辰王表露出来的真正实力却依旧只是他在藏拙障眼而已。 可是他没有机会再向孟简汇报,很多事情已然无法挽回。 他看到辰王迈着悠闲的步子向他踱来,只是不知为何,那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虚晃不真实,素色面具后的眸中,有一点奇异的暗紫微微一闪,顿生邪魅。许长杰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下一秒他就真的陷进了幻觉里—— 眼前的场景不见,脑海之中飞快地掠过受命时的场景、被派至云州刺史身边的场景、执行任务时的场景……仿佛一件一件往事又重新经历了一番…… 远处又来了一条黑影。 “王爷,属下已查明——” 辰王抬手打断了他,一派闲散惬意,“不用告诉本王,直接把你查到的全部传去大牢,还有这个人也一并送过去,就说是跟案件有关的线索,他们会知道该怎么用的。” “是。”暗卫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许长杰甩到背上,又如来时一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微云淡河汉,月光很清,山前四野阒然。 辰王爷仔细环顾一周,满意一笑,“效果不错。” 有一种处理杀人现场的手法叫落叶归根,干净利落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虽然个人谋杀与有组织的暗杀自古不同论处,但对治安机构来讲都是麻烦,这样就没有麻烦了。 “丹山,最有名的就是红叶了。”慵懒念了句,刚刚做完杀人越货之勾当的辰王爷吹着小夜风,全身不带一丝肃杀,特别清贵高洁地抬步独自向王府方向行去。 这真是一个动荡的夜。 第四十七章 案情始明 ——这边还是玖城大牢—— 还是鬼差君跟郑吉。 只是郑吉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地上,鬼差君倒是没什么变化。 突然一声吼:“亲爱的阿鬼奋发君,我活着回来了!” “……”鬼差君手里茶杯一抖,险些拍到地上碎成一滩,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粉刷和涂墙…… 苏乐大步如风地走了过来,眯起眼睛打量着牢里的郑吉,“我说过会把逃犯抓回来。” 鬼差君稳了稳小心脏,不由自主地溢出笑意,苏大一回来,感觉整个大牢都温暖了,只是—— 凑近苏乐嗅了嗅,鬼差君皱起眉头,“大人身上怎么有股艳俗的脂粉气?” 苏乐嘴角一抽,挥了挥手,“没什么,跟辰王爷一块逛了逛窑子。” 鬼差君闻言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怪异之色,但没有再问下去,“大人回来了正好,小的正要讲一个故事,大人要不也一起听?” 苏乐会意一笑,点点头,“那就说来听听!” 经历了n场追逐大戏,别了友人耍了刺客抢了民男扮了妓女,这一天可谓是过得跌宕起伏,她完全不在意更精彩一点。 “威耀十三年初春,也就是三年前,沨南道云、哲、陇三州多发天灾,玖城也发了地动。县令林成章上书请旨,修葺损毁的地牢。由此,前工部员外郎郑皓德被派遣到了云州,主持大牢修葺事宜,随行主事一人及高等工匠技艺人员七人。 来到云州后,在当地雇佣了一批工匠,选了跟来的七人中资历最老的一人当了主匠,而本人对此略有涉猎的郑皓德也参与了设计。 不料在工程进行了大半后,变故突生,郑大人在一日巡查工地时犯了急症,最终因无人救援而暴毙身亡。” 听到这里,苏乐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阴郁死攥着手的郑吉,伸手打断鬼差君,“阿鬼你先停下,那个,郑狱友啊,你是不是想要如厕?看你好像挺憋的,要不要我跟狱丞回避你好解决一下?” 郑吉:“……”满心压抑着的悲愤之情突然变了味的诡异感觉。 鬼差君:“……”苏大,请问您属性里的善解人意逝去多少年了? 苏乐奇怪地看着两个神色奇怪的人,眼一眯,“难道——” 看苏乐一脸发现奸情的样子,鬼、郑二人顿时紧张不已,直觉她的推论不会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内。 于是鬼差君明智地抢在她说话前,立刻真相道:“大人,那位郑皓德就是郑吉的父亲。” 苏乐一拍大腿,“就知道是这样!” “……” 鬼差君和郑吉神情特别默契地齐齐看向她。 苏乐挥了挥爪,“我不打岔了,你继续讲故事,你继续伤心,绝对不打扰你们了!” 鬼差君继续:“一项大的工程有时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落成,于是向来有家属随行的惯例。郑大人一家就跟着一起来了云州,在郑大人出事后,郑家在极短的时间里,遭遇了家破人亡之祸,那时郑吉尚未及弱冠之年吧。” 不时跳动的火光下,郑吉脸色阴晴不定,这在苏乐看来倒是比之前的一潭死水强了许多,更像个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有正常的情绪波动,至少表示他的心还活着。 “其后,即便中间生出了那样的变故,剩下的人也把工程完成得很出色,由此那名经验丰富的主匠被破格任官为主事,而之前的主事也被提拔补了工部员外郎的空缺。” “这任免也太随便了!”苏乐惊奇,“不过倒是和剧情的随机程度很相配。” “……三年后,也就是今年的初春,那名主事也就是昔日的主匠以及另外两名工匠在玖城被杀,尸体分别在客栈和工匠家里被发现,而且被杀时间出奇地接近。作为玖城今年最大的一桩人命案,此案的破案抓捕及审判过程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所有的疑点都在不到半日的时间里迎刃而解。郑吉也痛快地认了罪,交待了杀人的动机与过程,手法与凶器全都与仵作的检尸结果一致。玖城县衙以极致的高效率结了案,甚至还因为此事得到了皇帝的赞赏。” “所以,你的动机是什么?”苏乐问郑吉。 “这些人对我父亲见死不救,还把他的功劳说成是自己的功绩,借之上位,不可耻不可恨吗?” 郑吉说这话的表情太过平静。 “你真伟大。”苏乐满眼敬佩地看着郑吉。 郑吉不解。 “你让你恨的人痛快死去,免受惩罚与悔恨的折磨,自己替他们在世间受苦遭罪,如此以德报怨,实在是个伟人。什么都不多说了,兄弟,请受我一拜!” 郑吉脸色瞬间就绿了,变了又变,最后抿着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牢笼,没有说话。 动机什么的郑吉当然没有说实话,但苏乐也没有再问下去。郑吉的这副样子她太熟悉了,导火索已经就绪,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小火星就能把他的嘴撬开。 很快,火星自己飞来了。 辰王派来送信的暗卫出现在他们眼前,将仍在昏迷中的许长杰扔到鬼差君脚旁,递上一封信笺。 鬼差君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黑衣官兵。 苏乐认出来他是先前受刺史之命追捕自己的人之一。 倒是郑吉扫了许长杰一眼,瞳孔立时一缩,面上闪过惊讶。 “奉王爷命,把线索及情报送来。” “线索?”苏乐看了眼郑吉,又看了眼许长杰,有些迷蒙地打开信封,上面只有一句话:杀魔出牢,传之孟府。执刀之手,遣之何处? 唇畔扬起一丝明了的弧度,苏乐脸上迷蒙尽褪,“果然如此。” 收起手中信纸,苏乐定定地看向郑吉,眼睛里黑色很深很深,火把的光映出的一点精芒,直刺进人心里,沉声喝道:“郑吉,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对我们交待实情吗?” 在苏乐的直直威慑下,郑吉年轻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名为慌乱的情绪,但还是死死地抿着唇。 苏乐盯了他一会儿,不甚在意地一挑眉,潇洒起身向外走,“随你罢,反正我已知其中曲折,你说与不说,我都快要查清楚了。” 郑吉无措地摇头,终于开了口,“大人,不要查!” “不要查?”苏乐扭头看向他,笑得别有意味,“如果真心不想让我去查,那你就直接告诉我,这样省事多了。” “我不能说,你们不懂,他们都是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我会害死你们的!苏大人,你真的不该把我带回来。” 苏乐转头看向鬼差君,意在言外地道:“看来我们牢里还是不干净。” 鬼差君会意地点头,从腰间抽出三张符纸,一开手掌,符纸便自行悠悠飘浮到了空中,一张穿过牢门绕过郑吉附在了牢壁上,两张附在了两旁的柱子上。 苏乐早已是见怪不怪,但郑吉就震惊到了,实在是没想到,狱丞大人还兼职江湖术士? 鬼差君向苏乐汇报:“现在我们说话绝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 苏乐满意点头,看向一脸懵逼的郑吉,“你可以开始了。” 第四十八章 辰王爷专场 ——辰王府—— 书房外以林间和云间为首,跪了一地的人。 房将军在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之事是他们自跟在王爷身边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误,没有之一。 “云间。”慵慵懒懒的一句从屋里传了出来。 在众人或殷切或同情或羡慕或迷蒙的视线中,云间依旧端着一张扑克脸,特别平静地起身进屋。 林间满眼关切地看着自家弟弟走上台阶,推门而入,心中默默为之祈祷。 房里灯光柔和,冷香墨染,一几一案,一排书架,一面屏风,一盏铜灯。几上有茶已经冷掉了,案面摊着几本厚厚薄薄的书,还有一本不知怎么跑到了地上,屏风上笔墨飞鸿戏海,灯里有镂空的梅花影投到墙边地上。 窗子紧闭,却不时有一两阵小风吹过来旋上一圈,还有隐隐的铃声。 云间了然地走到屏风后面,果然看到大开的窗扉,扉边小几上香炉冒出的几缕青烟被吹得聚聚散散,一片清幽闲静里,穿着红衣的人闲散地倚靠在那,有点百无聊赖的感觉。 隐隐的铃声是从他手里传出来的。 “云间,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王府里这么无聊?” “王爷是想找点乐子吗?玖城的语春风颇有名气,要不属下去——” 辰王爷蔫巴巴地摇头打断他,“一回到府里来就好没意思,你说的那个语春风感觉更没意思。” “……”云间有些无措又有些忧虑,王爷这症状,是抑郁症的前兆吗? “算了,不说这个。门外的人你看着处置,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云间抿了抿唇,扑克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和为难,“王爷,既然让明溪山庄的人把房将军劫走这件事是您早就计划好的,下人们也算是一直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恪尽职守,并没有失职的成分,是否量情轻罚?” “量情?”辰王扫过他一眼,清清冷冷地道,“什么情?本王默许那人把房远怀带走是本王的事,而他们负责看护的人被人劫走了是他们的事,这两件事间有什么关系吗?” 云间明白了,他们不是为没有看住人而受罚,是为遇事应变能力不足而受罚。如果只是要一批会坚守岗位看门守院的人而已,那养几只看家犬比养这些人省事多了。他给林间传信说府内有细作,后来收到王爷的密令,便开始作壁上观。识破内奸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府上这些下人的迟钝,虽然说王爷是为掩人耳目特意让选一些稚嫩的新人过来云州,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历练长进。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明溪山庄太深,景行此人更是完全查不出来头。不过属下已按王爷吩咐的派人盯着了,只是不懂王爷的用意。” 辰王爷挑眉,“既然知道房远怀在本王府里,甚至还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在本王下达了最后通牒后及时施以援手,偷偷给他喂了解药,最后在本王难得一次仓促出府时把人劫走,你觉得这些说明什么?” 云间垂眸想了想,神色一动,“他们在王府里安插细作的目的就是房将军!难道从我们由京城起程后不久救下房将军起,他们就盯上了我们,一路跟着来了玖城?” “就是这样,本来没必要让他们得手,只是本王奇怪,他一介江湖人士,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房将军这种朝廷中人?”辰王话里有丝隐晦。 云间细细一思索,立刻会意,“王爷是怀疑明溪山庄与容国朝堂有关?” “果然在这种事情上,你比你哥要敏锐多了。” “所以您才只吩咐了属下一人连林间也没有告知?”虽然还是端着张严肃脸,其实云间心情暗好,难得听到王爷说他比林间强。 “不,不告诉你哥是因为与你相比,他话太多了人缘太好了太亲切了,完全没有地下工作者该有的冷漠疏离心思难测的气质。” “……”云间自恼,他为什么要问? 远远地传来哨声,长长短短,云间支耳听了会儿,“王爷,景行一行绕了远路,在西南方向封锁最薄弱的地方由水路绕过了州界。” “嗯。”辰王敛了眸光,里面霎时又是一片黑沉,转瞬又浮起一层虚晃薄雾,浅勾了唇幽幽道:“说到那个景行,人前从来是一副清高傲慢的样子,肆意妄为名声极差,谁的面子都不曾给过。性情凉薄得就算有人在他眼前死掉求他相救他也不会瞧上一眼。这样劣性的人偏偏在苏乐面前装得跟个精灵仙子似的,你说,他是想干嘛?” 云间诚实摇头,“属下不知。” “那就问问他本人好了。” 云间愣,“王爷要主动与他联系?但明溪山庄一向不理外来事——” 辰王爷懒懒抬手打断他,“不用我们主动,过不了多久,他会亲自来求见本王的。” 云间满心惊异地看着辰王爷,“难道,那房将军——?” 慕辰展开一直握着的左手,里面一点光华流泻,一只精巧得不可思议的玉铃正躺在他掌心。 莹莹美玉镂空了九霄天宫,点金缀银。夜风撩着轻烟卷了进来,掌心轻晃,清灵之音响彻一室。 慕辰将闲淡目光投向窗外,“还有什么要汇报的么?本王听说这三天里那群姓孟的异常活跃。” “是。”云间眸光凉凉,“自三日前京城孟府暗派了孟藏玙来,云州这群乌合之众就立刻翘尾巴了。” “孟藏玙么。”慕辰嘲讽地扬了扬唇,他都有些同情云州孟府的人了,京城孟家会派这位来,已经判定了他们油尽灯枯将成弃子的结局。 云间垂了垂眸,表情依旧冷肃,“朝公子那边,王爷打算援手吗?” “你觉得本王高估了朝长歌?” “属下不敢。” 辰王眸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云间立刻垂了脑袋,难得底气不足,“只是有情况表明,苏大人正在调查之事很有可能也是孟藏玙在幕后指使。” 慕辰挑眉,“所以?” 云间脸上微微一窘,“属下以为,苏大人不应该被牵扯进来,有危险。” 慕辰神色特别古怪地看着他,“你倒挺关心她。” 云间:“……” “放心,本王派了离魂殿的人护她。”似是漫不经心地懒懒答了一句。 云间意外,王爷果然早有安排,只是,“苏大人跟王爷的交易价值这么大?”大到都够享用离魂护身的待遇? 慕辰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流转的风华,一眼就好似陶醉了整片秋庭,半晌方才轻而稳地道:“自此以后,本王与她相交,不需要价码,本王护她,不需要条件。” 烛火一跳,本跪在外面的林间突然一脸抓狂地推门而入,“王爷,出事了!大牢里来急信,说梁狱丞夜诣云州刺史,要求翻案提审真凶重新审理郑吉杀人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