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 - 无缘宗 - 叶一休 () 雨楼寒窗,听凭晚去流江,极目远眺,是谁家玉归。 小阁chūn藏,烛花蝶影,舞动相思轻愁,恨剪消香雪。 山明几灭,柔肠一缕千裳,奈chūn花归去,连天芳草,只是无情绪。 临秋澜,执纨扇,朗月清风,暗雨烟浓。 时过往,曾将解佩,弄灯无清影,踏月雪分明,魂梦不堪幽。 只到霜鬓飞,吟风多少事,可叹去凋零。 闻谁家玉笛,尤甚韵胜,更知冷月清瘦,如满目芳姿,似chūn落花红。 簟青竹,细冰泉,一袭红衣揉琼肌,幕垂低帘,小袖莲笙,正风景相宜。 何须更忆,留几多时候,凝噎忘语。 岑寂悠悠,著湘边曦老,再别流年。 ---------《无缘曲》 ・・・・・・; 第一章 缘起 - 无缘宗 - 叶一休 () 三月的chūn雨,总在未有准备时,来的突然。细密的雨丝,已经淅沥的下了两天。 正傍晚,雨势渐停,地上散落的低浅水洼,反shè着淡淡微光,偶尔有一丝涟漪,透出些许凉意。天边的云光,也随着暮rì西下,逐渐淡薄。雾霭弥升,给静寂的山薮,增添一丝出尘的神秘。 “绿丝如碧雨,游云泉上流。闻涛倚松海,潋滟泻琼舟”。 在一大片浓郁苍翠的松林边,有一个六角小亭,亭外是广袤无垠的茫茫云海。 一个留着瓦片头的男童,年约仈jiǔ岁,清眉燿目,额头上一点米粒大小的红痣,着一身青布素衣,双手叉腰,正站在小亭中,摇头晃脑的吟着诗。小儿声音清脆,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与这清幽辽阔的景致相衬,显得煞是有趣。 “果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师父叫你去紫云天听课,再晚可要受罚了。”名叫果儿的孩童听到背后有人唤他,转过身来。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位青sè衣着的年轻人,形容俊朗,鼻梁高挺,眉目清秀干净,头上绾了个发髻,两条细长的淡青sè巾带从上面垂下,一支翠竹笛子斜挂在水玉sè腰带上,正快步向小亭方向走来。 “明尘师兄,我刚做了一首诗,你快来帮我和个曲子吧!”果儿看是熟人,冲对方挥着肉乎乎的小手,眉眼间透着童稚的纯真与可爱。 “果儿,你太顽皮了,晚课不去听,跑到‘闻涛亭’来做什么!你看天sè已经暗了,这次要是再迟到,恐怕师父真要罚你去‘静思崖’面壁了。”明尘故作嗔怒的的说道。 “明尘师兄,你又在吓我了,难得雨下了两天,终于放晴,我这也是在屋子里闷坏了,出来透透气,舒舒筋骨嘛!对于晚课修行,我可是从来不曾懈怠呢!” 果儿皱着眉头,嘟着小嘴,语气略带严肃,小模样瞧起来十分逗趣。 明尘看他这般理由,不由摇头轻笑道:“在屋里闷着,也没见你消停过,你的筋骨还需要活动吗?今天早上听明意师弟说,他养的‘绿婴株’,前几天被你的童子尿浇过,全都叶子发黄,蔫下来了。气的的明意说要拿了他的银蛟剪,剪了你的‘小麻雀’呢。我看你是知道若了祸,才躲到这里来吧。” “哎呀,明意师兄不会真的生气吧!”果儿毕竟稚气未脱,被明尘一说,倒有点担忧,低声喏然道。 “还不是因为一到晚上,那绿婴株就开始‘嘤嘤~~吱呀吱呀’的乱叫,吵得人根本无法入睡,而且我从明意师兄的《御灵册》上看到,要使绿婴株尽早开花结果,需用‘童子尿’每rì亥时浇灌一次,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催生婴果呢,我这也是帮他么!”似乎找到了充分的理由,果儿转眼间就愧意全无,反而朗声回道。 “你这法子是对的,可你那童子尿岂是一般灵草能承受的了啊,别忘了你可是吃了咱们落云山多少奇珍异草,那绿婴株不被你的童子尿烧死已是万幸了!”明尘无奈的笑道。 果儿听明尘这样一说,自知无法狡辩,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祸闯的有点过,便吐了吐舌头,走到明尘跟前,摆出一脸黯然无辜,低头拉着明尘衣角:“明尘师兄,你对我最好了,待会你可要帮我跟师父求求情啊!” “哎,你又这副样子,真拿你没办法!”明尘抬手轻拂了下果儿的头,“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估计师父连我也要一起责罚了,明意师弟那边我也会帮你说些话的。” 果儿看自己装的可怜样子又再次得逞,不由欢快的答应一声,抓着明尘的手开心叫道:“明尘师兄,你真是我的救命菩萨,快走吧,再啰嗦就要迟到了!” “咳咳,你呀,真是~”明尘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被果儿拉着快步远去了。 两人身影渐疏,雾霭层层叠叠升腾弥漫开来,松林又重新归于宁静,偶尔有一丝微风掠过,吹起几滴雨珠从叶尖滑落。霞光微暗,小亭静静地伫立在林边,空中似乎仍飘渺回绕着刚才果儿吟诵的几句诗词,恍如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轻轻荡向远处的云海。 在东洲西北,有一座高逾万丈,逶迤东南数十里的巍峨崇山,其山顶下方常年云雾缭绕,绵延千寻,云sè纯白浓厚,似有实体一般,遥遥望去犹如一大片未化的积雪,覆落在山上,因此当地人都称之为“落云山”。 “叮~~~~”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声音悠然绵长,似风烟般轻飘飘传入耳中。 果儿和明尘此时正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 这条青石路宽约丈许,一步一个台阶,笔直斜斜的通向上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石路两旁,是约及膝来高的白sè云雾,这云雾流动地很是缓慢,仔细看,会发现云雾只在青石路两侧缓缓流动,却没有朝路zhōng yāng涌来,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一样,人走在上面,也只是带起一两丝云气在身边轻轻飞卷。 这片云雾从青石路开始向外弥漫延伸,一望不到边际,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条青sè小路,走在上面,有一种飘然yù仙,直入云端的错觉,感觉十分神妙。 一边走,果儿一边回头道:“明尘师兄,刚才紫心铃响了,你走快一点嘛,我都要被你拖累迟到了!” “呵呵,你这小鬼,刚才是谁想让我和曲子呢,现在开始着急,反倒催起我了。”明尘笑道。 果儿嘟了嘟嘴,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了什么鬼主意,趁明尘没留意,突然猛的朝上一跃,没想到才跃起一个身子高度,身体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脚下失去支撑一般,猛地往下急坠。 明尘见事发突变,眼疾手快,顺手抓住果儿腰带,才免得果儿摔个结实。倒是果儿仿佛早就料到一般,眉头一皱,小嘴嘟的更圆了,恨恨的叫道:“哎呀,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我就不信了!”说完又yù作势yù起。 明尘之前尚未撒手,这下便用力抓住果儿,苦笑道:“果儿,你的登云步修行还不到时候,千万不要乱来!” “可我现在已经可以踏云跳跃了啊”果儿反驳道。 “呵,你当咱们‘无缘宗’人人都像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可以踏云吗?这‘青云梯’乃是咱们开山祖师‘无缘上人’用本宗秘法所建,专门用来试炼‘无缘心法’尚未达到‘御气’境界的弟子,修为不到便无法脱离青云梯的束缚,只能徒步攀登啊。”明尘解释道。 “可师兄你不是已将‘登云步’施展自如了嘛,直接带我飞上去不就行了?”果儿怪道。 明尘听了无奈笑道:“你以仅仅‘凝神’的修为,就能施展‘登云步’,可是让多少同门师兄弟羡慕不已啊,我也是自入门后,花了整整五十年才到了‘御气’境界,现在虽然我自己可以来去自如,但即使借助法宝,带上你的话也是不可能为之啊。” “可我听明心师兄说过,咱们‘无缘宗’有一位前辈叫‘一心真人’,六岁时就能熟练使用‘登云步’了,你们都说我天赋异禀,可何时我才能不被青云梯束缚呢?” 此时的果儿似乎有点茫然,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惑,怔怔的望着明尘说道。 听到“一心真人”这个名字,明尘的脸sè也多了几分神往,眼神穿透回忆般望向远处的云海,“果儿说的没错,‘一心真人’的确是本宗三千多年以来的一位绝世高人。 师父曾经讲过,咱们的祖师“无缘上人”有两个徒弟,据说都是祖师云游东海时所收,一位名叫宫羽飞,另一位名叫叶一心,也就是后来的一心真人。如果按辈分算起来,已经无法论称,只能称之为前辈了。” “那叶前辈为什么会随祖师的姓呢?”果儿不解问道。 “据说当时祖师遇到他时,叶前辈尚在襁褓,是祖师一手将其带大,名字是祖师取的,自然也随祖师的姓了。其一身修为也尽得祖师真传,不仅年仅六岁就学会‘登云步’,而且只用了百年时间,就修到了咱们‘无缘心法’的第五重‘归元’境界,离‘神心’只差一步,这在本宗创立以来是全所未有的,即使祖师‘无缘上人’也是修了一千多年才成道,所以才堪称是本宗的绝世高人。” “那叶前辈一定是位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了!”果儿兴奋的说道。 “叶前辈生xìng不羁,豪气干云,他有一件法宝,名曰‘rì月星轮’,分为yīn阳一对,据说是祖师采用东海海底的万年海jīng石帮其炼制,威力无匹,霸道非常。 在其道法大成的数百年间,叶前辈曾经斩妖除魔无数,也与其他各大宗派多有机缘交情,风头一时无两,现如今咱们无缘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多半也与这位叶前辈有莫大的关系。只可惜···” 明尘说罢,看了眼果儿,只见果儿满脸崇敬向往之sè,正怔怔的望着明尘,见明尘顿住,不禁催促道:“师兄,你快讲啊,只可惜什么?” 明尘继续道:“只可惜,叶前辈在西海追踪一只为祸修真界甚重的千年妖狐时,从此不知所踪,连那只妖狐也销声匿迹,再未出现过了···” 听到故事戛然而止,果儿忙连声问道:“那以后呢,叶前辈有如此大神通,不会就这样无故消失啊,祖师爷有没有去找过他?咱们无缘宗几千年就没有叶前辈的任何消息吗?” 不知不觉间,果儿对这些前辈的称呼语气,也愈发恭敬亲切起来。 面对果儿的一连串疑问,明尘也无奈的摇头道:“无缘祖师在本宗创立后的百年间就羽化飞升了,当时的二代宗主是宫前辈的一位嫡传弟子,号‘玄度真人’,据说是玄度宗主突然收到回山的一只星轮,才推断出叶前辈失踪的状况,而后经过一番曲折的调查,才知道叶前辈是在西海一带失踪,后来也派人多次去西海寻找,但可惜一无所获。” “原来咱们无缘宗还有这么多故事,可那位宫前辈怎么从来没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呢?”果儿仍然满腹疑问道。 “这位宫前辈,我也不清楚他的来历,师父只说宫前辈生xìng淡泊,喜欢云游四方,行踪飘忽不定,在本宗的事迹并不是很多,并且在叶前辈失踪的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在本宗了。当时叶前辈也曾四处寻找过,可都没有发现任何宫前辈的踪迹。但可以肯定的是,宫前辈的修为也绝不在叶前辈之下。至于其他,师父并未详述,我自然也不好追问。 你入门时rì尚浅,本宗的往事,师父当然不会随意提起。这些事情是在我和你明心、明意二位师兄修为达到‘无缘心法’的‘御气’境界时,师父他老人家告知的。” “哦?为什么师父要在这个时候跟师兄你们讲这些事呢?” “师父当时郑重嘱咐我们要勤修本宗心法,将来有所修为,一定要将叶、宫两位前辈的下落查清楚。咱们无缘宗数千年来,涌现jīng英无数,也经历过数次风波劫难,但其中力挽狂澜的能人巨擘,非叶、宫两位前辈莫属,历代宗主也从未放弃对两位前辈的寻找,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暗中调查。” 明尘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时间过于久远,茫茫西海又远去万里,岛屿众多纷繁,咱们无缘宗又历经过几次修真界的大动荡后,人才几经凋零,直至师父接任宗主的数百年,才逐步恢复几分昔rì的基础,但终究还是人疏力薄,所以到如今一直在此事上未有什么进展。” 明尘讲完这些,看了看果儿,见果儿仍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便拍了拍果儿的头,说道:“行了,别再问了,这些事情以后师父自然会跟你提及,现在这些于你来说也没什么干系,你只需明白年小不能作为胡闹的借口,修为也不一定必须年高,你是咱们无缘宗现今的希望,所以一定要努力修炼,不可贪玩啊!行了,说了这么多,咱们快点走吧。” “嗯,那···好吧。” 果儿看天sè不早,只能忍住满腹疑问,抓紧几步,随明尘快步走去。 ······ 第二章 惩罚 - 无缘宗 - 叶一休 () 过了约半柱香时间,果儿和明尘终于爬上了青云梯的顶端,眼前的景致也豁然开阔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漫无边际的云海,颜sè也不似青云梯两旁的白sè,而是泛着淡淡的紫sè,在余晖的映照下,反shè着迷蒙晕染般的光泽,大概这紫云天多半是由此得名了。 最为神奇的是,在这云海之上,到处都生长着大如伞盖般的莲叶,莲叶平铺在云海上,随云海的翻涌而轻轻浮动,间或有一两支忻长的枝蔓生长在莲叶间,上面缀了或含苞待放,或小露峥嵘的莲苞,为这本就如虚似幻的云空奇景,平添了一抹清丽宜人的诗情画意。 这青莲云池方圆不过百来丈,上方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薄雾越往深处越浓,人站在池边,目力所及处只是一团浓白sè的云雾,再往里是一点也瞧不真切了。 在青云梯最后一节石阶的两旁,竖立着两根古朴的玄青sè石柱,石柱呈长方形,高数寸,粗约小儿手臂,顶端雕刻了一朵盛开的莲花,仔细看,会发现每朵莲花的花瓣都分外轻薄jīng致,似乎不是人工所能雕成,整朵莲花像天然生长在石柱上一般,浑然一体,十分逼真。 果儿当先一步踏上石阶,转身对明尘笑道:“明尘师兄,我先走啦!” 不等明尘回答,果儿回身抬脚纵身一跃,直接踏在离石阶最近的一片莲叶上,未及落稳,再一腾身,又落在距离稍远的一片莲叶上,三腾两跃,就消失在浓厚的云雾中,只留下身后的一片卷云翻腾。 明尘望着果儿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神sè仍是从容平和,也不见有何动作,身形微微一晃,就化作一团淡淡的云气凭空不见。 云气翻卷消散,似乎这里从未有人存在过。 过了片刻,果儿仍在莲叶间跳跃,不时有露珠被他触碰震动,便即刻化为一丝丝云气直直的升腾飘散,云气升到半空中,又会重新凝结成露珠,再直直的掉落下来,如此反复,场面看来倒也有几分神奇。 果儿抿着小嘴,足下没有一丝停顿,一直朝云池最深处掠去,两旁的景致也飞快的倒退。 忽然间,在跨过一片莲叶后,周围的云雾骤然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明亮开阔的空间。脚下的云池依然在涌动,身后的云雾却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隔一样,形成一道波涛翻涌的云墙。 云墙朝四周不断延伸蔓延,到约百来丈高处汇成一点,形成一个半圆球形的封闭空间。在空间的半空处,开有一朵比脚下莲叶还大的白sè莲花,从莲花中心,散发出柔和的白sè光芒,莲花瓣也被映照的近乎透明,整个空间就是被这光芒映如白昼,纤毫毕现。 光芒并不刺眼,却使整朵莲花散发着朦胧的神秘感。 在莲花的下方,是一片比周围莲叶大上丈许的巨大紫sè莲叶,上面有个白sè人影团身而坐。离这片莲叶稍远些,错落围拢着数片稍小一些的莲叶,上面零星有几个人影。再往下,莲叶由高到低依次蔓延,最后与云池上的莲叶融为一体。 果儿望着眼前的景sè,不由深呼一口气。虽然已经数次来到这里,但每次面对如此瑰丽虚幻的景象,都会由心底涌起一丝敬畏,整个人沐浴在莲花的光芒中,心境也感到温和踏实很多。 轻轻往前一跳,果儿不一会儿就踏上了白莲下的一片莲叶,上面站着一人,正是刚刚才分开的明尘。 明尘冲他眨眨眼,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果儿也冲他挤了挤眼睛,神情到是有几分狡黠。 “师父,我来了!” 在最大的那片莲叶上,一位白衣道人正在闭目打坐,道人样貌丰神俊朗,道相庄严清明,五官似刀刻一般棱角分明,年纪看起来比明尘大上几岁,唯一与众不同的,却是一头醒目的银白sè头发,发髻在脑后用一条白sè丝带随意束起,发尾及腰,却一丝不乱,配上一身白衣,在周围仙境般的景致中,散发着一股飘然超脱的气质。 这位被果儿称为师父的白衣道人,正是无缘宗的现任宗主,名唤朱云,道号‘流云真人’,也是无缘宗自叶一心后,将无缘心法修行到第五重‘归元’境界的第一人,只差一境‘神心’,即可羽化飞升,其修为深不可测,已经堪至化境。 流云真人自任宗主后,不但励jīng图治,将当时堪于破败的无缘宗重新拉回正轨,并且将‘登云步’发扬光大,创出了使其闻名天下的‘流云步’,更在其后数百年间,倾注心血培养后辈力量,使无缘宗实力大增。现如今虽不至修真界的领头翘楚,却也在实力最强的三大门派中,占有一席之地,因而在无缘宗中有着绝对的权威与威望。 “果儿,你又去哪顽皮了?” 流云真人缓缓睁开眼,语气平静,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虽然尚有一段距离,果儿却感到那道目光似乎就在眼前,浑身被上下被打量一般感到不自然。 “师父,我去哪儿您老人家不是一清二楚嘛,人家就是去后山透透气,这些天一直下雨,我都快在屋子里闷死了!” 果儿撅着小嘴,满口嗔怨的语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受了委屈。 “师父,师弟这些天可是一点也没闲着,我那‘御灵苑’里的宝贝,可都让他糟蹋个遍,您可不能再护着他,必须要惩罚这个捣蛋鬼啊!” 说话者是站在果儿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肤sè有些黝黑的男子,穿着打扮与明尘无二,腰间挂着一个普通的青sè布囊,眉毛粗浓,眼眸清澈,眉宇间散发着硬朗的气息,正怒目圆睁的瞪着果儿。 “明意师兄,我错了,那绿婴株没事吧?”果儿无辜的盯着明意说道。 “你,・・・・・・” 明意正想继续说,话到嘴边却被果儿的转变给生生憋了回去。 ‘你,哎!算我倒霉,下次再被我逮到,一定把你的小麻雀给剪了!’明意恨恨的说。 “嘻嘻,下次一定不会被你逮到!”果儿嘿嘿笑道。 “果儿你,你!”明意被果儿气的两眼翻白,却有点结巴的说不出话来,脸sè不由渐红,果儿却看得越发高兴,更做起了鬼脸挑逗明意。 “果儿,不得胡闹!” 流云真人随手挥了挥,一片巴掌大小的莲叶,不知从哪飞来,‘啪’的一声扑在果儿嘴巴上,盖了个严严实实。 果儿一时有点傻眼,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急忙用手使劲往下揭那片叶子,但越是着急,莲叶贴的越紧,急得果儿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怎么也弄不下来。 一旁的明尘摇头苦笑,也不敢帮忙,果儿知道不能求助他人,只得又装出无辜的眼神,眼泪汪汪的看着正笑得前仰后合的明意,明意对他摆了摆手,兀自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师父,师弟他尚且年幼,xìng情顽皮也是一时,平时倒也用功,您看,不如就点到为止吧” 开口的是站在明意左前方的一名男子,青衣玉带,仪表堂堂,端正的五官带着一丝稳重,清朗的眼神透着一股成熟,此人正是流云真人的大徒弟明心,也是无缘宗将来最有可能继任宗主的人选。 “果儿,你可知错?”流云真人问道。 果儿头如捣蒜般忙不迭点头,嘴里呜呜个不停,手还一直指着那片叶子,眼前无比的哀求。 明意此时正大口大口喘气,见师父开口,也忙说“师,师父,果儿他知错了,就不必再惩罚了” 流云真人摆了摆手,那片莲叶立时化成一团云气消散了。 “噗~”,明意回头看了下果儿,又忍不住发出笑声。 只见果儿的嘴巴上,一个圆圆的红sè印痕清晰可见,看来刚才那片莲叶,用足了十分劲力。 流云真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明心,自从果儿入门,为师就闭关修炼,果儿交给你照料,也确实让你负累不少。为师知道你对果儿尽心尽力,也对他多有疼爱,这孩子也确是一个修真奇才,但咱们无缘宗修行讲求心xìng纯良,淡然清修,果儿这xìng子也太过顽劣。 我只当以前他年纪小未加理会,但树不雕不成器,以后你务必要对他严加约束,不能再发生这种胡闹事情了” “是,徒儿谨记”,明心恭声道。 “我在闭关时,感应到天地间气运变幻,出关这半年来,始终参不透这份玄机,但能肯定的是,整个修真界都将被牵涉其中,本宗也毫无例外。为了早作应对,你们务必要勤加修炼,每月的晚课,一是为了让你们将修行中遇到的问题提出,为师好为你们释疑,二是为了督促你们,不可因为眼前的一时清宁,而疏于未来的忧患。为师出关后,已经感到‘神心’在隐隐生成,恐怕以后陪伴你们的时rì也不会太多,你们一定要勤加修炼,争取能够早rì独当一面。” “徒儿谨记!” 明心等人听闻流云真人即将修成‘神心’,无缘宗数千年来终于将要再出一位得道高人,众人内心都极为震撼,仿佛在漆黑夜晚投shè一线光明,为成道一途照亮一丝希望,想到于此,众人不禁豪情翻涌,齐声应道。 “果儿,你可明白这些道理?”流云真人语气一沉,对果儿问道。 “师父,我知错了” 听了流云真人的一番话,果儿缓缓的低下头,抿着嘴,脚尖也局促的磨蹭着,内心的不安显露无疑。 明尘轻轻的拂了拂果儿的头,温暖的手掌传来安抚的力量,果儿默默抬起头,对明尘感激的看了看。 “师父,果儿迟来也有我的原因,刚刚在来时路上,我们聊起了本宗的一些往事。果儿入门时rì尚浅,对于本宗的前辈事迹,只是心存好奇,徒儿所知不多,只将知道的一些,告诉于他,就此耽搁了时间,还请师父原谅。” “嗯,果儿的好奇与疑问,为师都已清楚,其实这些只是本宗的旧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你入门不久,需将心思用在修行上,将来这些为师自然会告诉你。”流云真人对果儿说道。 “不过你现在即已起了好奇之心,以你的心xìng,现在不说,恐怕将来你也安心不下。” 果儿听得流云真人话锋一转,眼神顿时发亮,刚才的委屈不安立时不见,换之一脸期待的望着师父。 “果儿,你的无缘心法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徒儿不才,刚刚将初境的‘凝心’修炼完成,最近正在修习明心师兄教我的‘登云步’,却总是掌握不到要领,腾身跳跃,还不能御气飞行呢。”果儿答道。 “嗯,你以初境‘凝心’,就能施展‘御气’境界才能修习掌握的登云步,已经是咱们无缘宗的旷古奇才了。”流云真人颌首点头道。 “可是我听明心师兄说,咱们无缘宗还有一位叶前辈,才六岁就能熟练施展登云步了呢。”果儿接道。 听到‘叶前辈’三个字,流云真人眼神轻轻的眯了眯,缓缓的闭上眼,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众人见师父这般神情,均不明所以,只能以眼神互相交流一番,明心示意大家不要出声打扰,众人只得静静的等候。 过了不一会儿,流云真人睁开眼,平静的望着果儿。 “果儿,你可知本宗的无缘心法,修行法门是什么?” “师父,徒儿知道,本宗心法法门是‘灵息共鸣,万物相生’!” “嗯,很好”流云真人赞许的点点头,顿了顿,继续讲道,“形体是生命的居所,气血是生命的支柱,jīng神是生命的主宰,世间万物皆有生命。 万物始于天地间,由yīn阳二气所孕育,由**之气所承载,由无上大道所包容,而本宗的无缘心法追求的最高之道,就是提升身体内在的气息与jīng神感应,柔和气志,顺应自然,随势变化;外随风而变,内却持守本xìng,不被外物诱惑、扰乱,守持jīng神识海,随大道一起运转变化,御驾天地之气,从而达到遨游太空,与万物相合相生。 而你所说的一心真人,正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天生灵体,能够感应到超出常人许多的天地之气与万物灵息,加上一心真人自身对无缘心法的极高领悟与刻苦修炼,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修为境界。而果儿你也拥有天生灵体,但先天虽有利,后天的苦功也是不能疏于修炼的。” 流云真人讲完,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果儿。 果儿此时一言不发,眉头微皱,目光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思索,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着方才师父的那段话,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抓住,却在即将触到的一瞬间溜走。 而明心、明尘、明意三人也在听完流云真人的话后,各有所思,脸上神情或思索、或不解、或释然,场面一时寂然无声,只有莲池里的紫云缓缓流淌,间或有蒸腾散发的露珠再度在半空凝结,滴落在莲叶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过了半响,果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师父,我刚才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够清晰,修道一途不是讲求自然清修,体悟自然吗,可是何种程度才算能够真正感应万物呢?” “道不可为,而不必强求,你现在还小,不必太过深究,无缘心法着重感悟,法随自然,等你能够达到神心境界时,自然会明白为师的意思。” 果儿摸了摸圆圆的脑袋,歪了歪头,似乎仍有些不明白,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是轻松了很多,朗声说道:“嗯,师父我懂了,只要努力修炼,自然会明白本门心法所包含的道理。” 流云真人肯定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朝众人后上方凝神望去。 第三章 生变 - 无缘宗 - 叶一休 () 众人很少看到流云真人如此表情,纷觉奇怪,不觉也都回头朝后方看去,不消片刻,只听一声清鸣,紫云天上方的一处云雾渐渐透出一片光亮,几乎眨眼间,一道并不算耀眼的青光直冲进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由青sè光芒幻化的半尺来长的飞鸟,此鸟头颈细长,身下只有一条比身子还修长的细腿,身后三条形似凤尾的翎羽,显出此鸟绝非一般灵禽。 青鸟在半空中盘旋着,急促的鸣叫了两声,就化作一阵青烟消散无形。 “咦,这不是文鸟吗?”果儿眼尖,一下子叫出来。 流云真人见文鸟消散,表情顿时有些凝重,伸手一挥,一片莲叶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出紫云天。 “明心,速去澄霁天请你沧师叔来此!”流云真人正sè说道。 “是,师父!”明心不敢怠慢,瞬间化作一团云气消失。 余下三人见师父这般严肃,不由对了下眼神,眼中尽是不解,果儿更是有一丝紧张,他还从未见过师父有如此凝重的表情。 明心刚走没一会儿,只见那片莲叶复又飞回,样子却有所变化,像一个粽子般合拢起来,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 莲叶缓缓降落在流云真人前方,慢慢打开,突然‘噗咚’一声,一个人影从中倒下,身旁还躺着两个昏迷的孩童。 “师弟!”流云真人疾声喊道。 “文师叔!”众人看清倒下之人,不禁同声惊呼! 流云真人疾呼同时,顺手甩出一团rǔ白sè的光球,将倒地之人笼罩其中,又伸手一招,光球立即飞到面前,流云真人左手迅速掐了个法决,右手覆在光球上,瞬时一圈一圈的光晕由右手发散出来,在光球的表面不断扩散,然后逐渐消失。 果儿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小小的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汗珠,心情十分紧张,小手也紧紧的攥成一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似乎比流云真人还要焦急。 明尘见果儿这般神情,将他往身旁拉了拉,将手在胸前拍了拍,示意果儿不要担心。 这时,明意旁边的一片莲叶,忽然无风自动,紧接着一股一人高的旋风在上面凭空生成,众人望去时,上面已经站着一个蓝sè轻纱的女子。 女子眉如青峨,目如秋潭,发髻高耸,身形姣瘦优美,气质温婉清丽,年纪似二八年华,眉目间却散发着成熟的风韵,神情焦急关切,却并不慌乱。 明意朝来人施礼轻声道:“沧师叔。” 这名女子朝明意点了点头,回身对正yù施礼的明尘、果儿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礼,又转身看看前面的流云真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光球中正在被流云真人施法救助的人身上。 明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明意身旁,也与众人一样,静静的注视着光球中的变化。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流云真人右手的光晕源源不断的释放,光球中的人却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果儿紧紧攥着的小小手心,也已满是汗水。 突然,光球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众人听在耳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知道光球中的人已经没有大碍了。 光晕渐渐变淡,流云真人缓缓收回右手,光球也随之消失,几乎瞬间,蓝衣女子如一阵清风般飘身出去,带起一片蓝sè残影,下一刻即出现在那人身边,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头,轻轻呼唤道:“文风,文风”, 这名叫文风的男子,五官深邃,面容俊朗,但却眉头紧锁,似乎仍有痛苦,脸sè带有一丝青黑,若隐若现。 听到女子的呼唤,男子眉头渐渐舒展,缓缓的睁开眼,望着面前的女子,轻声道:“沧雨,你来了。” 这两人,正是流云真人的师弟与师妹,也是无缘宗唯一的一对神仙眷侣。 流云真人见文风醒来,上前关切的问道:“师弟,你怎么样了?” 文风在沧雨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来,对流云真人道:“多谢师兄相救,已无大碍了。”又望了望明心等人,对流云真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流云真人明白文风的意思,正sè对众人道:“明心,你与师弟们各自先回,没有为师召唤,暂时不要来紫云天,尤其回去要看好果儿,切记。” “徒儿谨记。”明心沉声道。 明心转身对果儿道:“果儿,跟师兄回去吧。” 果儿知道事情严重,乖乖的走到明心身边,明心拉着果儿的手,与明尘、明意等人向流云真人道了别,即刻化作云气消散。 紫云天外,天sè已入夜,往rì的夜空也在今天看来显得格外yīn沉。果儿四人站在云池的入口处,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沉默无言。 “果儿,你跟我先回去。明尘、明意,你们到山外围去巡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稍后我来跟你们汇合。今rì的事先不要对其他同门讲起,尤其是文雄师兄正在闭关,更不可惊扰到他!”明心率先打破了宁静,沉声对众人说道。 “是,师兄。”明尘二人齐声道。 果儿现在jīng神也不似往rì,而是静静的‘哦’了一声。 “乾天尺!”明心与众人说完,转身向前一步唤道。 一道水一样的波纹出现在明心面前,从中飘出一条红sè玉尺,尺身很短,五寸左右,一头微微翘起,通体覆盖着细密的云纹。 明心伸手一指,乾天尺瞬间变大数倍,刚好容下两人站脚。 果儿不等明心开口,轻轻一跃,稳稳的站在尺身上,明心也紧跟着跃上去,玉尺如有灵xìng一般,发出一道红光,载着两人朝云池下方飞去。 明尘见二人离去,将腰上挂的笛子朝空中一扔,唤道:“漱玉!” 只见笛子发出一道青光,浮在半空中,明尘跃起,站于其上,望着明意道:“师弟,走吧。” 明意应了一声,从腰间青囊里摸出一把银sè的剪刀,刀身由金属打造,形状看着与普通剪刀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剪刀把尾处,各雕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小龙头,龙嘴里还含着一颗金sè的珠子,与传统的龙形不同,每个龙头上,都只长了一只角。 “银蛟!”明意将剪刀向上一抛,银蛟剪迅疾发出一道银光,刀身一分为二,幻化成两条尺来长的银sè蛟龙,交缠着浮在空中。 “恭喜师弟!已经可以将银蛟剪化出实体了,看来最近修为jīng进不少啊!”明尘之前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对明意朗声说道。 “呵呵,其实我也是在前不久才突破‘御气’达到‘化意’境界的,不过跟师兄你们比起来,还差的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达到‘通玄’呢。”明意搔搔头,嘿嘿笑道。 明尘摇摇头,和声说道:“师弟也不必自谦,修道一途虽然艰难,但并不以年辈长幼论成败,只要努力修行,得成大道也未尝不能。” “嗯,师兄说的没错!”明意笑道。 “好了,咱们赶紧走吧,待会要集中jīng神,多加防范。” 明意应了一声,轻身跃到空中的蛟龙身上,与明尘一起,各自御使脚下法宝,朝云池外破空而去。 紫云天外,一青一银两道光芒如流光般朝远处飞去,皓月当空,独不见星辰闪耀,广袤夜空被映照的愈发深寂孤旷,唯有青莲云池依然如波涛般涌动无声。 第四章 文风 - 无缘宗 - 叶一休 () 白莲下,流云真人团坐在莲叶上,静静的望着文风。 此时文风的脸sè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双手手心相对交叠,正在盘腿运功打坐,一层一层青sè的光晕在身上不断游走,丝丝黑气也随着青光的不断流转,逐渐从他的后背散发出来。 这些黑气甫一透出体外,仿佛如有生命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升到空中,然后朝四周迅速地逃逸飞散。 流云真人见此情景,抬起右手轻挥了一下,立即有一片片青sè莲叶升起,四面八方朝黑气直直罩去。 只见那些黑气一接触到莲叶,即发出‘咝咝’的声响,然后变成一团青烟,轻轻消散,而莲叶也在被这黑气沾染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最后化为一片飞灰,飘然散落到云池中。 一时间,不断有黑气与莲叶碰撞,‘咝咝’之声起伏不绝。 莲叶不断的升起,然后变为灰烬洒落消散,场面看起来竟有说不出的几分悲壮与诡异。 流云真人看着眼前情景,不禁皱了皱眉,再看看文风,心里的担忧更甚。 约过了一个时辰,文风身上冒出的黑气开始逐渐减少,不一会,黑气已不再冒出,身上的青sè光晕也渐渐消失。 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注视着文风表情的沧雨,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呼``````”,文风吐出一口气,终于运完功,缓缓的睁开眼,站了起来。 “师兄,你没事了吧?”沧雨走到文风身旁,眼神关切的问道。 “师妹放心,不用担心。”文风看着沧雨满脸紧张的神sè,抬手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师兄,我这次西海之行,发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文风转身对流云真人道。 流云真人看着文风,眼神透着忧sè,并未接话,而是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半空中停下,缓缓的虚画起什么来。 一缕白sè的气体从指尖冒出,随着手指的移动,形成一道延伸的轨迹。当手指停下时,一个白sè的圆形云圈出现在流云真人面前。 流云真人朝云圈吹了一口气,云圈缓缓的朝文风飞去。 沧雨看着这个淡淡的云圈,神sè也是骤然一变,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悬起来,满脸焦虑的望着文风,朱唇微启,似乎yù言又止,眉宇间的忧sè却是越来越重了。 文风看了眼缓缓朝自己飞来的云圈,又看看一脸忧虑的沧雨,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朝前走了一步,让那道云圈朝自己迎头罩下。 白sè云圈飞到文风头顶,缓缓的飘落下来,大小刚好能够圈住文风身体。随着云圈缓缓下落,沧雨的神情也愈发担忧,眼睛直直的盯着云圈,生怕有什么变化发生。 一切似乎正常,云圈慢悠悠的往下飘落,但随着每往下移动一分,沧雨的脸sè也凝重一分。当云圈移动到文风胸口位置时,突然发出一道白光,并瞬间收缩,眨眼间就钻入了文风体内。 文风本来穿的是一件水绿sè的丝质长袍,在白sè云圈入体的刹那间,竟化成一团淡绿sè的气体消散了,露出了身形匀称的上半身。 “啊!”沧雨看到接下来的场景时,惊呼出声。 只见在文风的胸口处,那道白sè云圈正在一丝一丝的渗入皮肤,并且不断从上面冒出阵阵白光,待云圈整个没入文风身体,在胸口处,出现一个黑sèyīn影,yīn影逐渐变大,不消片刻就完全显现,竟是一个手掌状的深黑sè手印。 “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流云真人看到黑sè手印出现后,脸上的神sè更重,终于开口沉声问道。 “唉・・・・・・”文风叹了一口气,看了眼身旁同样面sè凝重的沧雨,神sè有些黯然道:“我以为能够暗中压制住,没想到还是被师兄发现了。” 文风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又开口道:“其实这次去西海,确是十分凶险,我曾以为,以“归元”的修为,足以应付一切,没想到还是着了道,遇到了十分棘手的对手。” 沧雨听了文风的话,忧sè不减,不禁说道:“师兄,本宗中除云师兄外,就以你我二人修为最高。其他门派中,也只有玄火宫的尹宫主和光明塔的月明禅师修为在你我之上,而西海的相思楼,据说早已在千年前就已湮灭,难道还有其他隐世高手,能够有这样的修为?” 文风摇了摇头,道:“师妹此言差矣,我在未去西海之前,也认为此行应该风平浪静,但人若有心隐匿修为,也不是你我能够看得出的。” “嗯,师弟说的没错。”一直没有说话的流云真人,赞同道,“现今修真界,虽以玄火宫、光明塔和我们无缘宗为三大鼎足势力,但其他的门派,也未必没有如此的实力,只是有的能人高士过于低调,或追求无为清修,没有过多的显露锋芒罢了。” 文风点了点头,接着道:“我这次远去西海,是遵照师兄的指示,去调查本宗前辈一心真人以及宫羽飞前辈的下落,虽然已远隔千年,但事关本宗门人的下落安危,文风也不敢大意。这次前去,虽没有查到关于叶、宫两位前辈的线索,但却被我发现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文风说道此处,仿佛还在回忆当时的经历,脸上的表情也是yīn晴不定。 “师兄,你发现了什么事情?”沧雨不解的问道。 文风似乎在顾虑什么,迟疑了一下,终于像下了决心似的继续说道:“师兄、师妹,我敢肯定,跟我交手的人,与魔界有莫大的关系!” “咦・・・”沧雨与流云真人同时惊讶了一声,流云真人更是瞪了瞪眼睛,释放出凌厉的眼神,语气略带急促的问道:“师弟,你能确定?!” “师兄,你可曾还记得,当年你与师父在西海经历的那一场正魔恶战吗?我虽然没有亲历,但从你回来后对西海魔人的描述中,我能隐隐感到,这次跟我交手之人,与那个魔人,必然有莫大的联系!而且此人修为之高,让我几乎是狼狈而逃,根本不是其对手。所以我才敢肯定的说,西海的魔界余孽,仍然存在,并且很有可能在酝酿什么更大的yīn谋。” 文风一气说完这些,然后目光坚定的看着流云真人。 “难道是・・・・・・”流云真人听完文风的讲述,脸上神情也是十分震惊,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文风的话,仿佛一粒石子,在他已寂然无波的心中,激起一层层涟漪。 当年的西海之战仿佛历历在目,因为那里有他挚爱之人,也让他这么多年一直黯然伤怀。 脑海里时常浮现出那人的巧笑倩影,仿佛穿透数百年的岁月,也未曾淡薄那份遥远执着的思念・・・ 静默了片刻,流云真人继续开口道:“五百年前,也是在西海,我奉师命,去调查叶、宫两位前辈的下落。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红叶,却也连累了师父,铸成了后来的大错。当时重伤师父与光明塔‘不才大师’的,是一位有着极高修为的对手,即使合我与师父、不才大师和玄火宫的乔宫主四人之力都无法与之抗衡。要知道当时的不才大师,乃是佛门第一高手,一手‘万象佛光’早已天下无敌,却还是被那魔人重伤,若不是乔宫主将我们三人救出,恐怕为兄也早已命丧其手。” 往rì的情景仿佛犹在眼前,流云真人的神情亦有些怆然,继续道:“当时那魔人手段极其毒辣,不但将不才大师打成重伤,至今犹在闭关疗伤;更将师父的修为完全废去,还毁去师父经脉,待师父回山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流云真人说到此处,内心十分悲痛,想到师父因他牵连进来,还葬送了xìng命,不由得悔恨哑然,身上白衣也无风自动,所在莲叶上的露珠被吹的化气四散,周围云池也激荡起一层层云波,犹如流云真人的怒气般,发出无声的嘶吼。 沧雨见此情景,上前一步,朝流云真人挥舞了下长幔轻飘的水蓝sè衣袖,一股淡蓝sè的清风自袖中而出,轻柔的扑在流云真人身上。 被这股清风扫过,流云真人的神sè顿时一怔,继而逐渐平静下来。 眼含歉意的看了看沧雨与文风,流云真人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师弟、师妹,为兄失态了。” 文风摆手道:“师兄不必在意,你的心情,我和沧雨能够理解。师父他老人家离开时,也曾嘱托我们要时常宽慰与你,不必为他老人家的事感到介怀。生死于我们修道之人乃是平常之事,不必太过伤心。若有道法大成之时,才能超脱世外,不必受这业火煎熬,否则即使寿命再长,修为再高,也难以逃脱大道轮回,生与死也不过是早晚必经之事。” 听完文风的话,流云真人点了点头,说道:“师弟说的极是,为兄执迷一世,仍逃不过这生死离合与红尘情缘的烦扰,虽然已近道成‘神心’,但这个‘心’里,却终究到不了忘我的境界啊・・・” 文风与沧雨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均出现一丝黯然,似乎为流云真人的话,感到一种莫名的隐忧与哀伤。 是啊,世间情感种种,不论生别死离,亦或缘聚情疏,又有谁,能逃得掉这轮回的漩涡,能看得破这与世的纠葛呢・・・ ・・・・・・; 第五章 双童 - 无缘宗 - 叶一休 () 紫云天内,青莲云池依旧翻涌如初,莲叶间升腾的丝丝氤氲,岑寂无声。 流云真人合着双眼,静静打坐于莲叶上,文风与沧雨二人,沉默的看着彼此,神情木然,似乎仍沉浸在之前的一番谈话中,许久,三人无言。 少顷,流云真人睁开眼,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不安,换之一副古井淡然。他抬起右手挥了挥,两片莲叶从云池上徐徐升起,长到与其所坐紫莲叶同样的高度。 流云真人对文风、沧雨两人说道:“师弟、师妹,你们二人坐上来,此去西海经历,师弟仔细讲与为兄。” 文风与沧雨应声而起,分别飞身坐到了莲叶上。 流云真人抬手朝文风指了指,瞬时有一层白sè云气在文风仍然**的上半身生成,眨眼间变成了一件长袍,颜sè款式与先前无异。 “多谢师兄。”文风拱手道。 “师弟客气了。”流云真人摆了摆手,“师弟,刚才我以‘一气灵云圈’探查你的身体,将你体内的余伤逼了出来。先前你运功迫出的魔气,跟你体内残存的相比,可以说是九牛一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沧雨闻听此言,不禁讶然失声道:“师兄,你的意思是,文风体内的魔气还要更重吗?连你的‘一气灵云圈’也无法化解吗?” “没错。”流云真人截然道,“我方才试着用‘一气灵云圈’净化师弟身上的魔气,没想到只撑片刻,就被这股魔气吞噬,可见这股力量是何等可怖。” 沧雨听完,一脸不可置信,哑然道:“师兄的‘一气灵云圈’虽以疗伤祛病为主,但即使对付有些道行的邪魔外道,也是处处有余。难道文风所遇之人,真的是当年师兄在西海遭遇的魔头?”想到那个魔头的恐怖,沧雨望向文风的神sè不由地更加忧重。 “师兄说的没错,当rì我仅仅跟那人打了一个照面,其全身都笼罩在一团浓厚的黑气中,我连那人的面目都无法看清。仅一掌,我就败下阵来,若不是那两个孩子身上的某件物什阻挡了一下,恐怕我现在也很可能回不来了。”文风接道。 “黑气?难道真是他・・・・”流云真人思忖道。 “当年我与师父四人在西海与那魔人恶战时,那人也是全身隐匿在黑气中,只是在不才大师的‘万象佛光’下,才将其黑气破去刹那,但也紧紧是一刹而已。那魔人的面貌与声音我至今记忆犹新。你可曾记得此人什么声音吗?” “此人与我交锋时,并未发出任何声响,所用手段,也不似师兄所讲。我记得师兄说过,当年那魔人是以音波术法为主,而我所遇此人,却是直接用周身黑气攻击。我身上的伤,就是被其中的一缕扫中,但因为两人都藏匿于黑气中,并且修为极高,我根据这点,才断定其必与魔界脱不了干系。”文风回道。 “唔・・・”流云真人沉吟了一下,又将目光转向莲叶上躺着的两个孩子,说道:“方才我将你接应下来时,就感到这两个孩子与众不同。这个女孩虽然是**凡胎,但是根骨清奇,脉络极佳,尤其是一身灵骨,我这活了一千多年的老骨头,还从未见识有人拥有类似的体格。若是修行道法,将来成就不在你我之下,也许连祖师‘无缘上人’,都有可能无法与之比肩。” 文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文风修为与流云真人一样,也到了无缘心法的‘归元’境,但同境不同界,修为虽然相同,所能施展的术法程度,却是千差万别,而鉴人辨物的眼光,更是不可相提并论。他对师兄的判断,还是非常信服的。 流云真人又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孩子,先是看了看,似觉得有什么不妥,又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闪烁,游疑不定,不知在考虑什么。 过了半响,流云真人仍没有言语,反而眉头微微蹙了蹙,眼睛眯成一条线,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文风见流云真人这般神情,不禁问道:“师兄,这个孩子,是不是哪里有何问题?” 流云真人摇了摇头,又略带沉吟道:“体质无碍,不过,这个孩子,似乎不属于人类。” 文风与沧雨闻听此言,皆是一惊,文风急道:“师兄,您肯定这孩子确非我类吗?” 流云真人仍是那副迟疑不定的表情,似在思忖,又似是否定,轻轻的摇了摇头,接道:“为兄也不能够肯定,我是见这男童虽然体格外形与人无异,但是却发现一样异常。” “什么异常?”文风急道。 静默了一会儿,流云真人终于像是下了决定似的,沉声说道:“这孩子,为兄看不到他的心。” 一丝飘渺的云气从莲叶上缓缓升起,慢悠悠飞到半空,与其他升腾的云气汇到一起,凝结成一粒晶莹透亮的露珠,‘啪嗒’一声,带着一道笔直的尾线,轻轻掉落在青sè的莲叶上,发出一声几无可闻的轻响。 文风、沧雨两人,听到流云真人的结论,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 “师兄,您说的无心是什么意思?”文风开口道。 “这孩子,将来非善即恶。”似乎在考虑斟酌着恰当的词语,流云真人缓缓说道,“我刚才内视这孩子体格,发现其骨骼气血与常人无异,倒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但是在心脏处,却是一团模糊的yīn影。所有在这团yīn影周围的五脏六腑,为兄都瞧得一真两切,只唯独这个位置,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探视清楚。” 流云真人顿了顿,接下道:“但是也不能肯定,这孩子就不是我类,为兄也只是个推测。” “师兄所言此子非善即恶是为何?”沧雨问道。 “心乃五脏之源,亦为神心之府。若无心,则空无所想,无所执妄,血脉无源,神心无依。我刚才用的是本宗的秘法‘观心瞳’,若是**被术法封印,能够一眼即破,若为妖魔鬼怪,则定无所遁形。但几次探视下来,均未发觉异常,而反观这孩子气血通畅,经脉运行正常,可见其心的形质确定存在,但其神质却无法窥视。是人却非人,此子将来从善还是作恶,即在其一念之间。”流云真人说出了自己的思虑。 “原来如此,那师兄认为此子是否适合修行?”文风问道。 “这孩子根骨平常,于修行一途并不是十分有利,但也许为兄修为不够,还不能看破这孩子是否有被术法禁制,所有这些都尚未可知。既然如此,往后的结果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文风与沧雨对看了看,似乎对流云真人这段语带玄机,又不置可否的话有些不解,但转又想到,既然师兄未明说,必定有他的考虑,便也不再追问。 流云真人朝那两个孩子挥了挥手,两人身下的莲叶,随即缓缓合拢,将两子包裹其中,悠然往下沉降,最后隐没入了云池之中。 “就先让他二人静养一阵,以后我会再另行安排。”流云真人收回手,右手拇指与食指交叠,余指向上,掐了一个法决,嘴里似在轻吟,少须臾,手掌平翻朝上,做了一个弹指的动作,只见一道豆大的紫sè光芒,拖着粼粼长尾,电光火石间shè入了文风的胸口。 “现在那股魔气已经侵入你的周身要穴,不刻即将到达心脉,若无他法,必将后果严重。我先以这‘紫心正气珠”护住你的心脉,可保xìng命无忧,稍后我会开启‘冰云洞’,为师弟疗伤,师弟、师妹无须担忧。流云真人望着文风、沧雨二人道。 “师兄,这‘紫心正气珠’乃是当年红叶姑娘于你定情之物,怎可轻易使用!”文风急道。 “人已去,留物徒伤怀。这‘紫心正气珠’虽重,但救治你身上的伤要紧。我之前已隐隐担忧,你身上所受之伤,若不用此珠,即便‘冰云洞’的‘太乙两极阵’也是无可奈何。若能够得其所用,也不枉红叶当年赠与之情了。”流云真人摆了摆手,示意文风不必介怀。 “师弟,你当初是如何遇到那个魔人的?”流云真人正sè问道。 “不瞒您说,那两个孩子,也是我从那魔人手上救出,这件事的起源,还要从我刚到西海讲起・・・・・・” 文风讲完,抬起左手,朝虚空中一点,某处空气便出现一阵波动。霎那间,一块约手掌宽的方块形物什出现在众人上方。 此物通体乌黑,朴实无华,每个面上都篆有一个金字,仔细看,分别是“rì”、“月”、“天”、“风”、“地”、“纬”,正是文风的护身法宝‘六象神木’。 ‘六象神木’静静的浮在空中,文风朝其一指,其便开始兀自转动起来,并逐渐发出青sè的光芒。流云真人三人随即各自合眼,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入定打坐起来。 光芒越来越盛,倾刻间便将三人笼罩其中。 忽而一声轻啸如凤鸣,光芒回缩化为一道疾光消散,再看三人所在位置,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阵阵云气漩涡,在莲叶上急速飞转・・・・・ ・・・・・・ 第六章 海狱 - 无缘宗 - 叶一休 () 西海,位于东洲正西方,与落云山相距万里之遥。海域辽阔,岛屿万千,其海水呈深黑sè,远看如墨黛覆穹,近观却晦暗深幽,广袤辽阔,无尽处几与碧天相连。 其海面经年风浪滔天,波涛残卷如困锁巨兽,逐浪排空似鹰击长天,怒海风鸣,犹如地狱死神在海底疯狂咆哮,无一刻停息,因此也被人们称之为‘海狱’。其凶恶险境,可见一般。 在其星罗棋布的岛屿之中,有一座仙山,名曰‘似海山’,曾是修真界无数人心中的神往之地。 相传似海山,是一座空浮之山,高悬于西海上空百千里,其山有两座山峰,分为‘濯rì’‘燿月’,山体外围由悬水环绕,水流常年倾泻到西海,从未断绝,是为西海之源。 然而世上玄境奇景甚多,远之譬如北原凤嶷山,东海光明谷;近有东洲落云山,这三大仙境的神妙璇异也并不逊于似海山。 使之闻名天下的,乃是山上的一株灵树,名为‘相思’。 据传这株相思是由天、地、人三界万物的情缘因结所化,自天地伊始就存在于此,历经了千年万载的岁月,见证了每一段chūn秋的更迭。相思树每千年结一颗相思豆。若得到这粒相思,有情人可以摆脱轮回枷锁,永世相守超脱界外,无情之人可以生出七情六yù,穿梭三界体味世态百情。 而修道之人大多追寻跳出界外,不往红尘。得到这颗相思,也就意味着不但可以免受漫长岁月的业火煎熬,亦可与有情人长相厮守,游走于尘缘宇外,真真比白rì飞虹,羽化成仙还要潇洒快活。 因此不知何年何月起,似海山成了一方寻福妙地,前去一求相思者如卿之过江,而西海的众多海洞岛屿,也成了一些执着无往的修真者长期驻留的所在。 但相思千年一结,且逐者众多,正所谓相思易结而不易解。往往尚未等到相思成熟之时,即引发修士间争抢豪夺,一些修士为了得到这粒相思,不惜以xìng命相搏,打斗伤亡也在所难免。 世上往往强者为王,修真界亦是如此,在经历无数次争斗后,个别实力强横的修士逐渐占据优势,凭着一身莫测神通,盘踞在一些海岛上,将周围实力稍逊的修士逐出其势力范围。更有甚者,将败于手下的修士不但毁尸灭迹,更消去其神魂,心思手段简直可说是毒辣到极点。 常言道人心所向,物极必反。不知何时,西海忽然出现一个门派,乃是由一些为相思而集结在一起实力较弱的修士自发组成,旨为共同对抗那些凌驾其上的神通高人。 正所谓积水成河,江湖成渊,不曾想如此一来,本是一批如游勇散沙般的修士,其联合起来的力量,倒足以与那些长期对其压制的高手抗衡。且随着加入的修士逐渐增多,这个门派隐隐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不但将那些能人高手清肃出西海,而且还稳稳盘桓在似海山周围,似乎将相思树视为已有一般,只待其成熟后收入囊中。 这个门派,有一个贴切的名字———‘相思楼’。 一些正统修士,对于似海山的相思之说,大多不以为然。认为修道一途,虽漫长不易亦无捷径可图。 即便殊途同归,但这千年净载的岁月沉淀,却不是一粒相思所能了结。清修淡寡,才是正道。 ‘相思楼’出现在约两千多年前,其虽势力庞大,却只在西海一带活动,从未踏足东洲,倒也相安无事。只听闻约千年前,相思楼突然销声匿迹,从出现到消失,整整一千年,正好是相思的一个轮回。世人都以为必是起了内讧,才导致灭门,但唯一不合情理之处,乃是相思楼消失后,似海山也同样不知所踪······ 这两件事情,必然有所联系,但能够让一个门派,与一座偌大的仙山,同时消失,背后的真相如何,在修真界也成为一个似乎无法解开的千年之谜。 ································ 海风怒吼,cháo涌浪翻,滚滚乌云中,不时有雷电划落,擦破黑暗夜空,如风中一缕,尚未带来光明,即便消散。 空中忽然一道青光闪过,朝前方疾驰,须臾间,骤停在空中,半响未动。 细瞧过去,原来是一修士,脚踩青光飞剑,身穿水绿长袍,五官深邃,器宇不凡,仔细看,正是落云山无缘宗的文风道人。 望着眼前苍茫天sè,脚下怒海狂涛,文风不禁皱了皱眉。 来到西海已经五天了,却一直没有发现似海山的踪迹,仔细回忆了师兄流云真人告知的大概方位,再与周围的景物细细对照,文风感到有些不解。 “‘西海南向五千里,三星二岛在其中’。这是师兄描述的似海山方位。两座山峰,三根星柱,这个地势应该不难发现。可我在这附近转了几天,只看到海面烟波万里,哪里有甚么仙山,连海岛也未见一二。”文风暗自思忖。 “莫非是被术法荫庇?但我往来穿梭无数,也并未发觉异常,难道已不在此处···不过,师兄说似海山虽曾浮空海上,但千年前已坠落于海面。虽然相思已破,但仙山的形质还在,应该不会沉于海底,也不会移动到太远的地方。” 想到于此,文风沉思了片刻,然后双掌合十放到胸口,轻喝一声:“出!”,随后一道青光从掌缝指间溢出,随着双掌缓缓分开,一根形状普通的树枝出现在眼前。树枝上长着几个枝桠,上面还挂了几片叶子。粗细如拇指,长短如小臂,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那通身玲珑剔透的玉料材质,表明其必非凡品俗物。 这根树枝,正是文风的得意法宝,名曰‘青冥玉枝’。 文风随手将青冥玉枝朝海面上一抛,玉枝便径直飞落到海面上,将树枝尾端伸入水中。 甫一会儿,青冥玉枝发出一阵青光,仿佛活过来一般,由枝头开始往上生长,周身也开始逐渐变粗,直到如人腰膀宽才停止。 玉枝弯弯曲曲越长越长,并不断从周身冒出其他枝桠,发出‘吱吱’的声响。如此反复,顷刻间就将文风脚下的一片海域覆满。 文风站在飞剑上,抬起双臂,手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继而由胸前向外猛然开掌,脚下玉枝立时犹如烟花爆散般,瞬间朝四面八方抽芽疯长,速度快如闪电,生长之声不绝于耳,场面一时蔚为壮观。 过了片刻,眼前玉枝已停止生长,虬枝繁密如蛛网交错。文风由飞剑上落下,收了飞剑,站在一棵粗大的树枝上,衣袂飘飘,负手而立。望着某处方向,文风嘴里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终于来了!”······ 第七章 巨鲵 - 无缘宗 - 叶一休 () 海风呼啸,波涛轰鸣,乌云似乎更加厚重,从中不时传来阵阵雷鸣。 文风周身方圆千丈的海面,已被繁复交错的玉枝覆盖。阵阵幽微的荧光从根根枝条上发出,将整片青冥玉枝映照的晶莹剔透,在苍茫夜sè中,宛如一片落入凡间的天上萤火,随着海浪翻涌,起伏连绵。 亦仿如一片安详的抚慰,在风肆依然的海面上飘零无声。 在文风身后约百丈处,一串气泡悄无声息的冒出海面,继而轻声破裂,发出‘咕嘟’的声响。 一串、两串,气泡逐渐增多,不一会儿,此处的海面,全部是此起彼伏的气泡破灭之声。 忽然,四周风浪骤停,继而层层波纹开始鼓动、旋转;不消片刻,一个巨大的漩涡即出现在原处。漩涡由中向下凹陷,如鲸鱼吸水般,深不可测。周围的玉枝被海水撕扯着,纷纷碎裂掉落,旋即被挟入其中。 不过呼吸间,这片海域的青冥玉枝,竟被生生撕扯出一个方圆十丈左右的空洞。 文风感应到玉枝动静,转过身,望着此处方向,不禁面露惊喜,似乎在意料之中。 “看来师兄说的没错,似海仙山果然仍在此处。”文风自语道。 说完,文风飞身而起,双脚在空中连连跳跃,浑身绿袍被海风吹得飒然作响,如一只逐浪的海鸟般,在海面上飞掠。 相传似海山有两大护山神兽,一为‘双头金瞳巨鲵’,一为‘三目火翼神鲲’,均为上古神兽,自古就一直守护此山。有此双兽出现,则似海山必在其不远。 然五行相生相克,正所谓水生木、木生火,这青冥玉枝乃是由落云山青冥天的‘乙灵神木’所炼,而这两大护山神兽分属水、火,故玉枝一出,则必定能够引出其中一二。 看来这即将出水的,必为‘双头金瞳巨鲵’无疑了。 未等文风想完这些,突然一声巨响,犹如晴空霹雳般,在耳畔轰然炸响。在先前的漩涡处,一道白浪如山岳般迎空腾起,浪飞散尽,一个庞然大物凭空现身。 即使相隔百丈,其散发的阵阵气势也让文风感到心中一懔。 只见这只巨兽上半身突出海面,高逾十丈,粗两三丈,形似鲵鱼,却没有四肢。在其脖颈处,长有两只巨大的头颅,头颅正中,各有一只大如车轮却紧扣阖闭的独眼。其中左边头颅的眼窝上,还有一道醒目的金sè伤痕。伤痕长约一米,深可见肉,似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巨鲵浑身黝黑,遍体鳞片在青冥玉枝散发的温润光泽中,反shè着片片幽光。 轻身落在巨兽身前不远的一根玉枝上,在其雄壮巍峨的身躯映衬下,文风渺小的如同一只蝼蚁般,显得如此羸弱微式。 虽然巨鲵双目紧闭,但文风依然感觉到似有一道实质的目光朝自己照来,当下便没有运功抵抗,而是任凭其对自己窥测探视。 流云真人说过,这两只护山神兽,均已修炼万年,神通本领更是早已通玄。只是身为护山神兽,虽有神通,但兽xìng难消,故无法擅自离守。若游弋到人间,必会掀起滔天波澜。 正可谓身各有命,不由自己,上天给万物安排了命运,自然有其注定的运数,更有其存在的道理。 即便文风早有耳闻,但真正面对这个庞然大物时,依然感到无比震撼。落云山也有很多灵禽异兽,但身形与这样气势庞然的神兽相比,却都显得有些渺小不堪。 ・・・・・・ “倪前辈,我乃来自东洲无缘宗的文风道人,奉师兄之命,前来似海仙山寻找本宗弟子的下落,可否请前辈指点迷途?”文风拱了拱手,语气恭敬的朝巨鲵朗声说道。 “东洲?无缘宗?”一个浑厚却略带几分疑惑的中年男声响起。却不见巨鲵有何动作,仍是静静的面对着文风,似乎在思索回忆着什么。 片刻,巨鲵硕大的头颅微微朝下低了低,似乎在俯视文风,那个浑厚的声音复又响起:“你可认识姓朱的小子?” “前辈说的,正是在下师兄!”文风回道。 “唔・・・・・”巨鲵沉吟了一声,不再言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少顷,继续道:“你回去吧,似海山不在这里。” 文风闻听巨鲵如此一说,不禁上前一步,复又拱手道:“倪前辈,在下已来此数天,并未发现仙山踪迹。师兄曾说前辈是位乐助之人,若能帮在下指点一二,无缘宗必会铭记此恩,他rì前辈若有需要,在下定将倾力相报!” 文风说的言辞恳切,句句周到,自认为巨鲵听了,必会有所回应。 “我说过了,似海山不在这里,你赶紧回吧!”没想到先前回应文风的那个浑厚声音不再出现,换之是一副清亮有带有几分成熟的稚童声音。 文风听到这个声音,当下稍微愣了一愣,继而又追问道:“倪前辈,在下听师兄说过,当年你曾出手救过他与家师二人,为何今rì,就不便通融了呢?还请倪前辈看在与师兄的往rì情谊上,帮在下这个忙吧。”文风是个心细聪明之人,见巨鲵声音有变,知道定是其双头各有所思,便赶紧将陈年往事讲出,以期能够勾起巨鲵一丝回忆。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多说无益,你赶紧回吧!再多废话,休怪我不客气!”这次,那个稚童声音明显言辞坚决了起来。那只左边带有伤痕的头颅,也缓缓的朝下又压低了一些,周围本来静止无声的海面,开始轻微的波动起来。 “银儿,莫要吓他,还是让他快点离开吧,待会被那人发现,就不妙了。”那个浑厚的声音重又响起,似乎在对那个稚童说话。巨鲵右边的头颅,缓缓的朝后转了过去,似乎在观察着身后的动静是否有何变化。 文风心中莞尔,暗想道:“看来倪前辈虽然神通莫测,但毕竟是兽xìng未消,头脑还是简单了些。” “哎呀,金哥,这个小子说你头脑简单!”那个稚童突然发出一阵轻呼,似乎也在嘲笑那个中年男声,随即又惊呼道,“不好,他要硬闯!金哥,快拦住他!” 原来文风方才一听到名叫银儿的童声响起,心下便了然,这个银儿能够察然到人心中所想,于是明白,既然巨鲵一再拒绝,必定是不肯帮忙。但好在那个名叫金哥的中年男声,回头一望已泄露了仙山踪迹。文来不行,看来就只有硬闯了。 当下文风便顾不得内心惊讶,脚下没有丝毫迟疑,直接飞身而起。文风伸手朝天一指,朗声道:“天机!” 乌云中,风啸依旧,忽而阵阵清鸣伴着一道耀眼的青光,破云而出,如闪电般朝文风飞去。 文风在空中连踏几步,瞬间便站在这道青光上,如飞火流萤般,迅速绕过巨鲵,朝其身后掠去。 “想闯,没那么容易!”那个稚童冷哼一声,话音未落,周围刚刚还风平浪静的海面上,霎那间风起浪涌,比之先前还要更甚许多。 此时文风刚离开巨鲵身后不过丈许,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劲风一吹,脚下便顿了顿。也就在同时,文风身前不远处的大片玉枝,又开始纷纷碎落。这次出现的不是巨大漩涡,而是一排高如广厦的惊涛骇浪,伴随着厉厉呼啸,排山倒海般朝文风劈头罩来。 文风没料到巨鲵动作如此之快,努力压抑心中震撼,望着眼前呼啸而来的巨浪狂澜,伸手朝前一指,疾喝道:“破!” 一道青光闪过,文风即已穿过巨浪,飞行高度却降低了不少。 原来刚才眼看无法躲过,文风便御使脚下‘天机剑’,发出凌厉剑光,直直穿击巨浪。只是这道巨浪力道太过凶猛,不但迫使文风下降了高度,就连下面的一大片青冥玉枝,也在巨浪轰声倒下后,被拍的支离破碎。 文风回头望着那一大片碎裂的玉枝,心下不禁骇然。倒不是因为惧怕这道巨浪,而是震惊于这双头巨鲵反应之快,实非这副庞然之躯所能相衬的。 再转回头,文风脸sè蓦然大变,脚下一使力,天机瞬间往下直落海面,到高越数尺才堪堪停住。 文风抬头望去,脸上尽是惊骇之sè。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双头巨鲵已然凭空出现在文风身前,若不是反应机敏,恐怕已重重撞在巨鲵身上,真是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不要再想了,你是闯过不去的,还是速速离开,不要再来!”那个中年男声说道。 文风闻听巨鲵如此一说,知道其无意加害自己,否则若以这般神通,就算自己使出全力,也未必能够闯得过去,但既然已来到于此,眼看即将出现希望,怎可轻易放弃?不如索xìng拼他一拼,看看自己运气如何。 想到于此,文风平复了下心情,又朝巨鲵拱手道:“多谢两位前辈留情!前辈神通广大,在下自知不如。但我身系师兄重托,不敢有辱使命,眼看希望在即,在下必须尽力一试。稍后若有得罪,还请两位前辈多有原谅!” “金哥,看到没,这小子执意要硬闯,咱们是拦不住的!”稚童声音响起,对中年戏谑道。 “既然你已下了决心,那你且试试,就看你有什么本事吧!”中年男声沉声说道。 文风见巨鲵已然默许,便明白若不使出全力,是决计无法硬闯过去,于是御使脚下天机,重又飞升数丈,与巨鲵拉开一段距离。 “多谢两位前辈!”文风朝巨鲵拱手谢道。 “少罗嗦,快点出招,我还要回去睡觉呢!”稚童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催促道。 文风笑了笑,脸sè也恢复如常。经过刚才一招,他已摸清了巨鲵脾气。这巨鲵不过是一头顽劣急躁,一头醇厚老实,但心xìng却不坏,而且与流云真人还有所交情,想来对自己也不会太过伤害。只要用尽全力闯出其阻挡,应该便不会为难自己了。 心中打定这个主意,文风朝身下的那片青冥玉枝伸出右手五指,虚空一抓,轻喝一声:“收!”,话音甫落,手中便赫然出现了一根玉枝,正是先前朝海上抛下的那根。再看海上那千丈方圆的青冥玉枝,已化作片片飞灰,随海风呼啸四下飘散,片刻间,即已不留踪影。 “两位前辈,得罪了!” 文风手拿青冥玉枝,朝巨鲵用力一掷,同时御使脚下天机朝上方又飞升了许多,停在如云高处,朝下望着,神情略带几丝紧张。 玉枝被掷出后,划出一道斜线直落到巨鲵身前海面上,未及发出声响,便悠忽钻入海中。 ・・・・・・・・・・・・・・ 第八章 斗法 - 无缘宗 - 叶一休 () 巨鲵仍然保持先前的样子,岿然未动,仿佛在其看来,这小小玉枝就如沧海一粟,落入水中也无法激起一丝涟漪,更别提能撼动其分毫。 突然,巨鲵左边的那只头颅朝下低了低,似乎察觉到什么,未等有所反应,身下破空之声数起,‘吱、吱’之声如暴风骤雨般骤然响起。 几乎是电闪雷鸣间,便有两条丈许粗的巨大玉枝沿着巨鲵身躯攀体而起,几次呼吸间,即如缠藤手臂般,将巨鲵紧紧地挟裹在其中。 玉枝散发出一道道青光,远观其形犹如一条青sè虬龙般,与巨鲵交缠在一起。随着巨鲵不断挣扎,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又惊起一阵阵狂波巨澜。 巨鲵没料到这玉枝来的如此突然,须臾间即被其缠了个结结实实,挣扎几番均逃脱不得,忽又见高空中文风朝自己拱了拱手,旋而朝其后方飞去,不由得兽xìng大起。 “哇~~~~~~~”只听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直刺入耳,震得文风心神一阵激荡,不由回头一望,乍看之下,脸sè蓦然一变,忙抬起双臂,将两手拇指与食指各自指间相对,其余各指并拢,作出一道手决,嘴里轻叱一声:“收!” 原来巨鲵见文风遁走,身上玉龙又纠缠的紧,奈何挣脱不开。情急之下,竟发出巨鲵天生的兽元灵吼,将玉龙硬生生从身上震开数尺。但玉龙只滞了一瞬,随着文风捏起手决,复又扑将上来,将巨鲵身子又捆了个结结实实。 文风此时额头也沁出了颗颗汗珠,这青冥玉枝所化玉龙,其神力乃是与青冥天‘乙灵神木’的‘木灵’同源,非一般仙灵神兽所能承受,虽然文风早已预料这双头金瞳巨鲵不好对付,但也对其只用一声灵吼便能将玉龙震飞离体而大感意外,看来终究是太过大意。 想到与此,眼见巨鲵挣扎的愈发激烈,文风只能运起无缘心法,手中法决连连变化,以期能够尽量多耗费巨鲵一些力气,待其稍有倦怠时,再伺机而走。 正当文风运功御使玉龙与巨鲵缠斗时,忽见双头巨鲵将整个身子紧紧弓起,两只头颅全部朝上高高昂起。文风见状不禁暗暗思忖巨鲵想要做什么,未及想完,巨鲵忽然朝上猛的一跃,身上玉龙被这样一拉扯,竟然让文风差点控制不住。趁身上玉龙稍微松懈的空当,巨鲵竟一下跃起百丈来高,整个身体如流星般朝文风所在的高处直冲而来,来势汹汹,速度比之水下亦丝毫不慢。 待到巨鲵全部跃出水面,文风这才看清,这头巨鲵之前露在海上的长度只约有其全身的三分之一,且全身均覆满黑鳞,尾端更是长有一条形似鲸尾的尾鳍,尾鳍两端各拖有一条堪比人长的黑sè肉须。 所幸文风反应迅速,见巨鲵弓身之时,便预感到其将有所行动,脚下便随时戒备着。眼见巨鲵朝自己直冲而来,忙御使脚下天机又飞升了数丈,刚好能够将巨鲵抛在身下。手中也不敢大意,又加重了玉龙缠笼的力道。玉龙发力,又将巨鲵硬扯了下去。 就在文风以为平安无事时,没想到异变陡生。只见巨鲵被玉龙拽落下去的瞬间,其身躯硬生生在空中来了一个头尾调转,双头朝海上落去之时,其尾鳍却如秋风扫落叶般朝文风掠来,待文风反应过来时,身子已被巨鲵尾鳍带起的一阵罡风重重的拍飞出去,直震的文风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翻滚yù呕,脸sè青白相间煞是难看。 所幸在被拍飞的瞬间,文风忙运功护体,才勉强压抑住体内差点错乱失控的气血,在空中连续翻飞了几下后,堪堪稳定住脚下飞剑,这才免于坠下海面的危机,真是险之又险。 就在文风以为巨鲵余势用尽,将就此落海时,没想到忽然感到身子一紧,接着整个身体就如同断线风筝般,与巨鲵一齐朝海面急速坠去。 却原来刚才被巨鲵尾鳍扫中时,不知什么时候,文风身体已被尾鳍上那两条如手臂般粗细的肉须给缠住,待其反应过来,已随同巨鲵下坠,眼看就要扑将至海面。 文风见这下非同小可,若撞上海面,饶是自己有术法护体,也禁不起这百丈高的冲击,即使调息及时,恐怕也难以再控制玉龙与巨鲵缠斗了・・・ 这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看来这上古神兽果非浪得虚名,不但一身神力了得,头脑也异常聪明,只一下,就将颓势反转,将文风反制。 看来,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光凭表象判断,真正的能量,也许只有在接触领教过后,才能明白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如此的荒唐与可笑。 ・・・・・・・・・・・・ “轰~~~~~~”,巨鲵头部已然入水,文风瞬时感到下落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间不容发之际,文风拼力将仍在捏着法决的双手从巨鲵肉须间挣出一只,拇指与中指交叠,朝其中一根肉须一弹,接着一道青光如闪电般从指间shè出,瞬间没入肉须不见。 没想到这一招顿时生效,巨鲵似乎被刺了一痛,捆着文风的尾鳍肉须稍稍一松,趁着这个间隙,文风脚下猛一使力,整个身子立时挣脱而出。 甫一脱离,文风不敢分毫怠慢,立时御使飞剑,迅速飞升,手中法决也连连变换,似乎加大控制玉龙的力道般,直飞到远远高处,才停歇下来。 巨鲵此时已被玉龙拉入水中,又用力挣扎了一番,然后似乎有些疲倦了似的,开始逐渐缓释下来,到最后一动也不动,直直的浮在水中。 文风见巨鲵不再挣扎,手中法决也停止变换,玉龙的力道也不似先前那般。一龙一鲵就这样交缠着,静静的在海面起伏,场面看着有些诡异,也有几分菀然。 片刻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正是先前还不屑文风的那个稚童声。 “小子,看来你还有几分道行,手中的玩意儿不少啊,刚才刺中我尾巴的,又是什么东西?” “前辈谬赞了,在下只是侥幸逃脱而已。”文风客气道,顿了顿,“刚才所用的,是在下新近炼制的法宝,名叫‘三才辟魔针’,能够碎金裂石,伤魂刺魄。对仙灵神兽的金刚之体,也有几分威力。” “哦~~~原来是专伤魂魄,你这法宝可是有些歹毒啊!”稚童听了,揶揄戏谑道。 “前辈错意了。在下炼此法宝,实非要伤人xìng命,而是因为本宗所镇妖魔,魔道高强,为防止其脱困而出,才想到此法子,在下也是为了本宗大局考虑,不得已而为之。”文风回道。 “看来你们无缘宗的事情不少啊,呵呵,不过你这针可未必伤得了我哦!” 话音未落,只见巨鲵左边头颅上那只紧闭的独眼,突然睁开,一道耀如明月的银sè光芒,从那独眼中shè出,直接照在眼前的玉龙身上。玉龙受此一照,顿时发出‘吱呀、吱呀’声,身形顿如泄气一般,逐渐回缩变小,不到片刻,即从原来与巨鲵一般粗壮,变成原来手臂大小,在空中晃了几晃,然后‘噗通’一声,一头掉入水中。 文风见状,似有预料般,神sè未变,伸手朝虚空一抓,那玉枝即又回到手中。再用另一手夹住,双手慢慢相合,玉枝即消失不见。 原来在来此之前,流云真人已特意交代文风,这两只护山神兽神通各异,不可小觑。 这双头金瞳巨鲵,虽名中带有金瞳,但其中一头,不知为何已变为银瞳。其瞳光能破去高深术法,若被其照上,一身术法皆无法使出。但所幸其一天只能施用一次,所以特别叮嘱文风要千万小心。 文风先前计划,为了防止被银瞳照shè,必须想法子引巨鲵使用这只银瞳。思来想去,也只有青冥玉枝所化玉龙能够与之拼斗神力,耗其jīng神。待其体力不支时,必会使用银瞳瞳光来破去玉龙,这样一来就能使自己多了一分机会,少了一个担忧,真可谓是万虑周全。 银sè瞳光一照即逝,随即银瞳缓缓闭上,那个银瞳头颅也有如倦怠似的轻轻靠在另一头上。片刻,稚童声又响起,有气无力道:“金哥,这小子手段忒多,道行虽然不高,厉害法宝到是不少。待会你要小心,剩下的,就靠你了!” “银儿放心,你先休歇一会儿罢”浑厚的中年声音安抚道。 文风见巨鲵似乎有些体力不济,不禁开口道:“两位前辈,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在下无意与两位缠斗,若能放在下过去,他rì必将无以为报!” “哼,话已在前,休再言语!小子也不要小瞧于我!”那个浑厚中年语带怒气道。 巨鲵身躯动了动,周身海波翻涌,不一会即没入水中。没过片刻,又重将上半身浮出水面,右侧头颅高高昂起,紧闭的独眼也似乎望着文风所在方向,默默的一动不动,似乎在静待时机。 文风见巨鲵又重新浮起,脸上不由凝神戒备,手中法决暗暗捏起,准备着随时有什么变化。 海风仍在肆虐,cháo浪也如常呼啸,一人一鲵在海上互相对峙着,彷如一副静止的画面,透出的气氛让人紧张心悬。 突然,文风见巨鲵的眼皮轻微颤,似乎是要张开,连忙双手疾翻,法诀连连,一道道迅如闪电的青芒从指间shè出,如点点星光般,朝巨鲵骤然飞去。 巨鲵见青光飞来,似乎不紧不慢,缓缓开眼。甫一张开,一道灿如九rì般的金光,犹如一道匹练四溢的飞霞,直接掠过青光,堪堪照在文风身上。 那些青芒星光,被这道金光一照,顿如随风化雨一般,立时四散无形。 文风见此异变,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即被笼照其中。倾然间,文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一时间混沌无比,似乎失去意识般,整个身子开始摇摇yù坠,眼看就要从飞剑上跌落,坠入海中。 就在此时,脚下的天机剑发出一道青光,将文风笼罩其中。 受此光芒笼罩,文风已然失守的心神,即刻回归识海,人也立时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般,僵硬麻木,行动不得。 文风此时心头一阵惊悍。没想到金瞳巨鲵的瞳光这般厉害,只一眼即破去‘三才辟魔针’,还令自己心神失守,若不是脚下天机及时挽救,恐怕此时已然落败于海上,再也没有机会进入似海山了。 只是虽然心神已守,但身体却仍无法使力,这道金瞳的威力,看来不止是破去法宝这么简单。 但既然自己能够灵识相守,便仍可以与之一搏。于是当下便凝聚全身心神,默运无缘心法,将所有jīng力,都放在脚下天机剑上,yù将天机的威力全部激发。 只见天机受文风不断运功御使,开始一寸一寸的朝金瞳瞳光范围外移动,而金瞳也似乎察觉到文风仍然在顽强抵抗,释放的瞳光也更加强烈了些。 好在这道瞳光虽然威力强大,但直径不过十余尺,片刻后,在天机剑的缓慢移动下,已经到了快要脱离的边缘。金瞳巨鲵见此状况,似乎有些焦急,放出的瞳光立时又加大了几分。 文风见瞳光加强,心知其必定无法坚持太久,眼看脱逃在望,便加大力度,将天机的青光激发的更加强烈。 远远看去,一青一金两道光芒,犹如流星之与炬火般,相互抗衡,各不相让。 不一会儿,金瞳的瞳光似乎有些渐渐不支,出现些微暗淡,而天机的青光,却越来越盛。 文风瞅准金瞳瞳光稍微暗淡的瞬间,迅即运起全身功力。天机受此一激,立时青光大盛,一发力,即便挣出金光范围,飞速蹿升到瞳光无法照到的高度。 金瞳巨鲵见文风挣脱,心知留其不住,便缓缓闭眼,金光也随即消散。 文风活动下筋骨,内视一遍全身气血经脉,均无甚损伤,知金瞳巨鲵刻意保护自己,心下稍微感激。见金瞳巨鲵似已无意为难自己,便朝巨鲵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原谅。时间紧急,在下先去了。” 文风心知自己只是占据了高空优势,若是在海上,未必能赢得过金瞳巨鲵,单那一只银瞳,若是刚开始便发动起来,自己这一身法宝,恐怕是全都使将不出了。 担心金瞳巨鲵反悔,不待其有所反应,文风便御起天机,朝似海山方向直飞而去。 未等飞出多远,一道红光由对面直shè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文风只感觉眼前温度骤然上升,连空中肆虐的海风,也似乎灼烧滚烫了起来,刮在脸上,犹如被烈焰扫过般,烈烈生痛。急忙调起天机青芒笼罩全身,才感觉温度逐渐恢复正常。 “火姐姐,你终于来啦!”银瞳巨鲵的稚童声略带惊喜道。 等这道红光飞到近前,文风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似海山的另一护山神兽――――‘三目火翼神鲲’! ・・・・・・・・・・・・・・・・・・・ 第九章 神鲲 - 无缘宗 - 叶一休 () 文风见到眼前突然出现另一护山神兽,不由得大感头痛。 方才与双头金瞳巨鲵斗法时,时间不长,但身上法宝已被破去大半。虽有术法护体,却也在被巨鲵尾鳍扫中之时,体内气血被搅的纷乱,直到刚刚才堪堪平复。 望着远处这道红光朝自己愈飞愈近,文风自知再行硬闯也无济于事,面对这两大护山神兽,能够应付其中一只已经算是运气极好,再来一只,恐怕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一想到此次西海之行,尚未查到任何线索,即将无功而返,文风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失落。 于是不再往前,而是御使脚下天机略降了高度,平静的望着朝此处飞速而来的那道红芒。 少顷,周围空气已然犹如沸腾般,翻滚着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气流涡旋。文风虽有脚下天机释出的青芒护体,但也似乎感到周身这些空气的高温,足以让人灼魂噬骨。 当下便心中戒备几分,不知这‘三目火翼神鲲’是否也如双头金瞳巨鲵一样,会阻止自己进山。 等红芒到了近前,文风终于看清这头‘三目火翼神鲲’的样子。 只见在这团通红耀眼的红芒中,一个浑身赤红的飞鸟浮于其中。此鸟身形不过一人来长,形似大鹏,细看却有很大不同。 只见其头部不大,比人首略小一些,其上长有一对狭长的双眼,赤红sè的眼球散发着犀利的目光,在眼尾处还各长有一根数寸长的红sè翎毛,形似人的眼角睫毛,将眼神衬托的倒似有几分人情。其双目中间稍上,亦长有两根寸许长的红sè翎毛。 而在其双目下方,一团拳头般大小的火焰,包裹着一张深黑sè的锋利齿喙。火焰徐徐跳动,映衬的飞鸟双目更加熠熠生辉。 引人注意的是,在其脖颈处,长有一大片长约一尺,形似鱼鳍的翎羽,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身尾。翎羽全部展开,在炽热的空气中,如水草般摇曳飘逸。 再往下看,一双伸展开约有丈许的巨大羽翼,轻轻呼扇着,振荡的周身红芒不断朝外飞逸,周围的气流涡旋也随着红芒的震颤而不断变幻。 赤鸟身后一条半丈来长的尾翼两侧,长有数根尺来长的尾翎,尾翎全部张开,看去仿佛一条巨大的尾鳍。 赤鸟整个形态似鹏又似鱼,与古书上描述的鲲鹏确有几分相似。 文风静静的看着眼前赤鸟,心中猜测,这必是‘三目火翼神鲲’无疑,只是其散发的气势虽然霸道猛烈,但身形与下方的‘双头金瞳巨鲵’相比,却是小之不少,甚至可说是天差地别。就连自己的文鸟,也比之大上不少,两头神兽身形反差之大,倒让人颇感意外。 “文姐姐,你终于来啦~!”银瞳巨鲵的稚童声略带着几分惊喜道。 “银儿,你不在仙山,跑这里来做什么?”一个温柔中带着几分成熟的年轻女子声音,从这神鲲身上发出。 神鲲看了眼下方的双头金瞳巨鲵,转而又看了看眼前的文风,惊咦了一声,问道:“这人是谁?” “火姐姐,我就是被这小子引来此处的!”银瞳带着几分委屈声音道,“方才我在仙山附近游弋,忽见此处有大片‘木灵’之力,便想来此处看看,是否有什么意外。到了此处,才发现原来是这个自称从落云山无缘宗来的家伙,想要进入仙山。我劝他不过,他却非要硬闯,便与我斗起法来。只是这小子道行虽浅但身上法宝却太过yīn毒,害我连用了两道瞳光,也奈之不得。现在银儿已是力气全无,阻他不住了!姐姐你来得正好,快快拦下此人,莫要让他闯了进去!” 银瞳这一番连珠炮似的回话,将刚才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却在不少地方,不但添油加醋,甚至将情节倒转。但其毕竟心xìng简单,还是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的底细,只能让人莞尔了。 文风见这火翼神鲲,并未如巨鲵一般不讲道理,心中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便拱手朗声道:“火前辈,在下文风,乃东洲落云山无缘宗弟子。此来西海是为了寻找本宗前辈的下落。而据本宗所知,似海仙山正是其最后遗踪之处。在下也是寻人心切,故而方才与倪前辈切磋了几招。所幸倪前辈手下留情,才让在下侥幸逃脱。还望前辈能够看在与本宗掌门朱云师兄的往rì交情上,能够放在下过去,也给本宗一线希望。” 文风说完这段言简意赅,句句诚恳的话后,目光坚定的注视着神鲲双目,以期能从中看到几分恻隐之光。 “嗯~经过我已大概明白了。”神鲲开口道,“金儿、银儿,怪只怪你们平时自顾贪玩,修为不图jīng进,遇到修士高手,便成了今天样子。”语气不甚严厉,却带有让人无法辩解的威严。 金银双瞳闻听于此,不由得双首均往下低了低,似乎有所知错般,亦未敢言语。 “至于落云山的朱云兄弟,我倒确实还有几分印象。”神鲲顿了顿,朝文风开口道:“文兄弟,你叫我火翼就可以了。实不相瞒,当年朱兄弟曾经帮过我的忙,为你引路自然也是应当。但现今情况实非往rì。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火姐姐,到底出了什么情况?”金银二瞳已经与火翼相处不下万载岁月,对彼此的xìng情亦都相当了解。虽然自己出于好意,阻止文风上山,但以火翼的修为与xìng格,即使前路危险,念在往rì情谊上,多半也会出手助其一臂。但此番火翼不但婉言拒绝,还催促其离开,若非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是断不会如此的。想到此处,银儿不禁抢先问道。 文风也听闻师兄朱云讲过,这三目火翼神鲲,xìng情与双头金瞳巨鲵截然不同。其不但修为上要高出双瞳巨鲵许多,xìng格也是温和善良。当年朱云仅仅是举手之劳,帮了两位神兽一把,没想到却在rì后危难关头,得到两位神兽的援手。若非如此,当年一行四人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银儿,那人要追来了,时间不多,不必细说。”火翼目光扫过文风,转而又道:“银儿,方才我受人所托要去一趟寻仙岛,见到此处jīng光大盛,才过来看看。既然已没事,你速将文兄弟护送出去,越远越好。” “银儿明白!” “文兄弟,现在情况紧急,我也无法与你明说,请你尽快随银儿一道,速速离去。个中原由,rì后有时再叙。”火翼语气仍然温柔如初,听在耳中却没有半点让人拒绝的意思。 “这······”文风见火翼言辞间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不由感到几分愕然。虽对其所说原因不明所以,但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可眼看快到有所头绪的线索就此中断,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被遣回去,一时失落与不甘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神sè间也现出几分踌躇与茫然。 忽然间,周围海风骤急,巨鲵两首同时朝前方昂起了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只听金瞳与银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催促道:“小子快点啊!别磨蹭了!他要来了!” 巨鲵说完,将鲸尾一样的尾鳍伸出海面,朝波浪翻滚的海面上斜斜一扫,一股半人高的旋风凭空生成。 旋风挾裹着海水,约转越快,越升越高,眨眼间就卷成一条百来丈高的黑sè水龙,带着一声疯狂的呼啸,朝文风飞掠而来,似乎要将文风一同卷入其中。 文风见巨鲵变化如此之快,心下顿感惊异,见水龙袭来,便下意识躲闪,御使天机又朝火翼方向飞去。 火翼见状,将双翼大力扑振了一下,霎时一道赤sè气浪,在火翼的红芒前陡然而生。气浪夹带着层层灼风,如同奔腾的cháo水般,朝文风滚滚而来。 面对火翼此举,文风更是始料未及。其方才还劝自己离开,转瞬却不知为何与巨鲵一样,朝自己施法袭来。看来这神兽的想法,当真无法判断。 由于之前感受过火翼刮起的热风温度,对铺面而来的这道气浪,文风不敢硬扛,间不容发之际,只得调转剑头,朝迎面卷来的水龙撞去。 眼看前有黑sè水龙,后有赤烈气浪,曾以为自己一身修为不弱,足以能够将危机自如应付,可没想到高人在前,自己终归是如此弱小。一念及此,文风心底不由一丝苦笑。 水龙呼啸狂暴,热浪汹涌紧逼,面对着常人平生难见的奇光异景,文风心里已尽是死灰。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文风已来不及调用其他法宝,只能催动全身功法,提升天机青芒,以期在轰然来袭的水火夹击中,不求九死一生,只yù保得个全身而退。 随着一声轻啸,文风御使天机疾冲入水龙之中。 然而下一刻,却独不见其再次破水而出···· ······ 第十章 黑蛇 - 无缘宗 - 叶一休 () 半空中,火翼红芒依旧耀眼,海风夹杂着炽热的气浪,将四周的海域搅动的愈发疯狂。 文风看着周身旋转不停的墨黑海水,想要尽力御使脚下天机冲出去,但几番尝试,才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冲破这层水流的阻挡,好在天机青芒将水流阻隔在外,不至于浑身被水淹没,呛水窒息。 耳边除了湍急的水流声,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将灵识释放到极限,也还是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文风方才明白,原来自己被双头金瞳巨鲵困在了水龙中,一身术法,也被屏蔽其中。没料到金瞳巨鲵对于水系术法的运用如此厉害,想到之前与巨鲵斗法,只在高空与其缠斗,文风心里不由感到一丝庆幸。 此时,黑sè水龙已变的只有一丈来高,在双头巨鲵的身前旋转。 望着水龙中兀自闪耀的青芒,双头巨鲵抬起头,银瞳的声音响起,冲火翼问道:“火姐姐,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事情紧急,已来不及细讲,你只需尽快将文兄弟送出仙山范围,待回来后,去寻仙岛见我。”未等火翼讲完,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与双头巨鲵同时朝身前某处注视了一下,忽而急道:“银儿,快走!” 话音未落,只见两只神兽同时望着的那处空中,一片黑sè涟漪突兀而出,须臾间,一道宛如拇指粗的黑气如游蛇般从中溢出,甫一露出,即如流星般疾驰向双头金瞳巨鲵。 说也神奇,这道黑气刚出现时,微小到几不可见,待涟漪一闪而逝后,立即迎风见长,转眼间变成一条拖着长长烟雾轨迹的黑烟巨蛇,一边朝巨鲵疾冲,一边从周身不断逸出一条条拇指粗的黑烟小蛇,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这些小蛇一旦离体,立即如急流暴雨般,与那条巨蛇一齐,朝双头巨鲵迎头罩去。远远望去,竟然形成一条比巨鲵还要身躯庞大的浓烟黑蛇,如浮光掠影般,毫无声息的穿透四下呼啸的海风,张牙咧嘴,似yù将巨鲵吞入腹中。 巨鲵见黑蛇来的突然,反应也是不慢。不见其如何动作,一层凌厉的劲风,瞬时从周身激荡而出,风力之急,竟在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连周遭肆虐的海风也一并被吹散。 然而黑蛇只是被这层劲风稍微阻了一阻,继而穿透其中,速度不减分毫。其周身逸出的小蛇仍在不断增加。及至巨鲵上方时,身躯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黑蛇即如鬼魅般,从巨鲵头上一涌而下,将巨鲵紧紧吞没。 黑蛇将巨鲵吞下后,如一座浓烟巨塔般,岿然屹立在天地间。 不见其中的巨鲵发出任何声响,时间也仿佛在此刻嘎然静止。 一旁的火翼见状,发出一声清啸,双翼奋力一振,朝前猛一挥翅,便有一股气浪夹带着猎猎火舌,直奔巨塔而去。 气浪甫一扑到,便有无数从巨塔上冒出的小蛇被灼烧的‘嗞嗞’作响,化作缕缕白烟,随风散去,顷刻间,黑塔表面即被烧去一大片。 似乎知道火翼释放出的气浪厉害,未等其再次振翅,那些从巨塔上逸出的黑烟小蛇,又重新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条比之前略小一圈的黑蛇,从巨塔上迅速延伸生长。 黑蛇如游龙般灵活,翻滚着在空中绕了几个丈大的烟圈,犹如一道道螺旋绞索,似乎想要将火翼套住绞杀般,朝其飞掠而去。 间不容发间,眼看黑蛇形成的烟索即将迎头罩来,火翼目光闪过一道红芒,似乎不屑般,只轻振了下翅膀,一直笼罩着身体的那团红芒,立时如烟花般骤然炸散。 红芒化成一道道飞火流星,挟带了滚滚气浪,在千钧一发时,与黑蛇撞在一起。 只听刹那间,‘嗞嗞’之声四起,一大片茫茫白烟如浓雾般蒸腾,继而又随着海风肆吹飘散。 黑蛇被火翼红芒如此一烧,顿时身形破去不少,只剩下半截身子在空中扭曲宛转,空中也四处散落着缕缕黑烟残骸。这些残骸仍在不断扭动挣扎,似乎蠢蠢yù动,又要汇聚起来。 火翼见黑烟即将重聚,知道机会难得,便准备振翅而飞。 没想到未等其有所动作,在那条黑蛇四周,层层黑sè涟漪蓦然出现。一道道黑气如飞箭般从中激shè而出,黑气迎风即长,瞬间便织成一张巨大的黑sè气网,如林中捕鸟般,朝火翼当头袭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火翼略感到意外,但并未十分慌张,其身势不退反近,一声清啸,双翼上骤然冒出一层赤红火焰,巨翅开阖间,一道翻卷着冲天烈焰的熊熊火浪,自双翼间蓬勃而出,速度丝毫不亚于黑网的生成。 火浪如疾风掠影,与迎头而来的黑网甫一接触,即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一股浓滚白烟凭空升起,随即火焰便附着在黑网上,沿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气蔓延而起,如星火燎原般,须臾间将黑网遗烧殆尽。 而正在此时,一声凄厉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突然从黑烟巨塔中传出。 似乎被这叫声影响,巨塔表面的黑烟忽然发生猛烈翻涌,紧接着,从巨塔内部,传来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尖啸声,继而巨塔表面像被什么撕扯般,慢慢开始扭曲起来。 不消片刻,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一条青sè水龙从巨塔中破体而出,将覆盖其上的浓墨黑烟搅了个一干二净。 水龙里面,双头金瞳巨鲵正昂首而立,在其金瞳之首,站着一个人影,仔细看,正是文风立于其上。 文风此时一脸凝重之sè,左手捏着法决,右掌平伸于胸前,上方一个乌黑sè物体,正兀自旋转个不停,不时有金光从其中一闪而没,正是文风的‘六象神木’。 原来刚才黑蛇当头罩下霎那,双头巨鲵即将文风从水龙中放出。但没等文风逃出,一人一鲵便被黑蛇吞没。 双头巨鲵见周身蓦然一黑,立即发动水龙将二人护于其中。水龙疯狂旋转咆哮,却丝毫无法将四周黑气驱散分毫。 文风凭着天机散发的青芒,冷静的观察着暗如黑夜的四周。突然发现,一道道黑烟如抽丝般从巨塔内部分离出来,化成黑蛇的样子,正悄然诡异的从四面八方朝水龙涌来。 这些黑蛇一接触水龙,即被其湍急的水流绞散,虽然蛇形散去,但其却有如实质般,竟能将水龙化去一分。 而更让文风惊骇的是,虽然黑烟不断被绞散,但之后却又会聚拢在一起,重新化成一道道黑蛇,前赴后继朝水龙扑来,源源不绝。而水龙也在这一分一毫的消耗中,逐渐开始变小收缩,眼看就有被耗尽的危险。 由于先前与文风斗法耗费了太多气力,巨鲵似乎仍未完全恢复,只是一边御使着水龙将突入其中的黑烟绞灭,确保二人无恙,一边暗中恢复力气,以待时机爆发。 文风见巨鲵仍未有动静,只是木然的保持先前的样子,不禁心中疑惑。 “小子,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银瞳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也有几分无奈道:“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先用水龙护住咱俩身体,待稍后一会,我就可以驱散这团黑气了。” “前辈,您先且恢复功力,让在下替您先抵挡一阵。”文风见巨鲵开口,不禁豪情顿生。虽然心中清楚巨鲵修为高出自己许多,但毕竟自己与其斗法在先,用法宝耗损其不少力气,见巨鲵此时仍勉力支撑保护自己,若让自己干等,也绝非君子所为。 “这黑烟不是一般手段所能对付,你且小心一些”。银瞳知文风心意已决,便不再阻拦,嘱咐完后,便不再言语。 文风听巨鲵提醒,心下不敢大意,于是飞升到巨鲵头顶,轻身落下,将天机剑收回到身前。 文风左手捏起法决,伸手朝前一指,朗声喝道:“去”! 话音刚落,天机便如一道惊鸿般,带着一片青芒,直冲入水龙中。 只见天机赫然一入水,便随着水龙飞速旋转。上下翻飞间,天机的青芒如霓虹般拖出一道道青光迤影,而水龙也随着天机运转,身体逐渐发出层层青光。 不一会儿,这条黑sè水龙,即变成一条通体闪耀着盛芒的青sè水龙。 青龙光芒越来越盛,文风见时机成熟,便收指成拳,略一翻转,便五指乍开,口中轻叱一声:“放”! 只听霎那间,“嗖嗖嗖”,破空之声数起,随着青龙周身水流飞旋,一道道水箭,带着凌冽青光,如万箭齐发般,由青龙周身激shè而出。 第一一章 战魔(上) - 无缘宗 - 叶一休 () 青龙发出的水箭,如漫天星矢般,朝着四周翻腾游弋的黑蛇激shè而去。顿时间,四周‘哧’声不绝,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蛇,一被水箭刺中,便被吸入其中,而水箭的青芒也随即消失。 水箭吸收黑烟后,便化成一滴透明水珠,带着疾shè余势,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落海中,而海面上犹如凭空下起一场急雨,随着‘滴答’四落之声,湮没在青龙的咆哮中。 见此招有效,文风顿感信心陡升,手中的法决力道不禁提高了几分,青龙仿佛回应文风感召般,放出的水箭速度立时加快了不少。 而那些黑蛇在被水箭毁灭后,周围浓厚的黑烟似乎受到了刺激,从中逸出的黑蛇也急剧变化,只见那些本来如指粗的小蛇,纷纷合拢汇集为一体,变成一条条两三手臂般粗细的大蛇,嘴里还奔涌着缕缕黑气,无声无息的朝青龙方向急速涌来。 文风见黑蛇体型增加了不少,冷哼一声,将左手略微收起,朝前方猛然一拍,那些落空的水箭,犹如长了眼睛般,飞行轨道纷纷发生扭转,齐齐朝黑蛇shè了过去。顿时黑蛇被数根水箭shè中,化作丝丝细雨飘落海中。 文风尽力cāo纵着水箭使其箭无虚发,而四周扑来的黑蛇数量也源源不绝,一时间烟雾腾腾,骤雨急飞,倒也难分伯仲高下。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声清啸,文风不禁凝神去听,周围的黑蛇也仿佛受到影响,奔弋的速度明显一滞,而后这些黑蛇像接到指令般,突然全部朝后回缩,一会儿时间就消失个干干净净。 失去了目标后,文风便控制天机不再发shè水箭,此时他心中明白,黑蛇这一退去,必将有更大反扑动作,于是不敢大意,将法决捏在胸前,准备随时应变。 果不其然,这些黑蛇全部退回到周围黑烟后,在文风的正前方,一大片黑烟开始扑婺翻腾,仅片刻后,一个比双头巨鲵还要硕大的黑sè蛇头从中缓缓冒出,而车轮般大小的漆黑双目犹如黑sè宝石,在幽暗中散shè着阵阵jīng光。蛇身覆满细密晶亮的鳞片,腹下却有一条白sè的细线一直由蛇头延伸到尾部。 黑蛇一露面,即张开獠牙尖利的巨颌,吐着滚滚黑烟,朝青龙飞卷而来。 见黑蛇冲来,文风轻叱一声,左右双手五指连连挥放,双臂起落间,一道道比之前还要凌厉的水箭由青龙周身激shè而出。 在巨大的黑蛇面前,水箭的青光点点,激起破空之声,带着一股股劲风,犹如飞蛾扑火般,由四面八方朝黑蛇直直shè去。 然而令文风没有料到的是,水箭虽然力道强劲,但击在黑蛇身上,却犹如泥牛入海,只一闪,即被击散,而黑蛇竟然无视飞箭,速度不减分毫,几乎风驰电掣般,便到了青龙面前,如鬼魅幻影般,一下将青龙缠了个结结实实。 文风见黑蛇突袭而至,知道天机青芒对其无效,紧急之下,右手朝身前略一翻转,掌上便浮出了‘六象神木’,又一抬手,六象神木即升入空中。文风心中催动法决,只见‘六象神木’的‘天’字一面发出一道耀眼黄光,黄光穿透周围水流,仿佛将青龙通身覆盖了尖利齿轮,与黑蛇身上细密坚硬的黑鳞发生激烈碰撞,尖锐刺耳的摩擦之声顿如cháo水般涌入耳中。 霎时间,金光火花飞溅,黑蛇的鳞片似乎异常坚硬,在金光的摩擦穿刺下,依然没有将身形松动。只见大片大片的金sè光芒,如灰烬飞絮般从黑蛇的身上层层掉落,瞬间就被吹散风中。 正在青龙与黑蛇僵持不下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在耳边炸响,而黑蛇被这声音一震,紧紧缠着青龙的身躯顿时松开数尺,几乎同时,青龙瞬间身形暴涨,欺着黑蛇的身体,轰然扩大一倍有余,黑蛇在青龙这样猛然冲撞下,身躯立如风中败絮般,被疯狂旋转的水流撕裂,继而化作一片片黑烟,被水中青芒剿灭殆尽。 文风侧头一看,原来是双头巨鲵依已然恢复体力,此时其银瞳一首正昂着头,发出连声怒吼。 见巨鲵展开反击,将黑蛇一击即溃,文风便将六象神木收回手中。左手连连掐决,御使天机与水龙一起,释放出密不透风的青芒水箭,飞快shè向四周笼罩的层层黑烟。 双头巨鲵发出的吼声,似乎正是这些黑烟的克星,本来还浓厚如高强壁垒般的滚滚黑烟,被这吼声一震,顿时发生阵阵翻滚,而那些在黑蛇被击溃时从四周重又涌出的缕缕小蛇,如受到惊吓般全部缩回烟中。 只一会儿,青龙即如破空飞梭般,从笼罩其上的黑烟巨塔中咆哮而出。 文风站于巨鲵金瞳之首,见半空中火翼正将一片巨大的黑网灼烧殆尽,心知情况不妙,料想定是来了劲敌,未等其开口,便听银瞳声音道:“火姐姐,看来那个家伙已经发现我们了,你帮我们拖延下时间,我去去就回!”说完不等火翼回答,便yù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巨鲵身子忽然猛的一震,身子向后高高探起做出防御的姿势,似乎有什么危险般。文风站在上面也一个趔趄,差点从上跌落。 几乎须臾间,在火翼与巨鲵的中间,一道黑sè涟漪凭空而出,涟漪一闪而逝,一缕黑烟从中电shè而出,在空中绕了几圈,即变成一团丈高的黑雾,飘乎乎落在二者中间。 火翼反应极快,未等文风看清这团黑雾情形,即猛的展开双翅,开阖间,一股飓风便从身前掠起,朝那团黑雾呼啸而去。而那团黑雾却静止不动,任这股飓风扫过,也未吹动其分毫。反而其身后的双头巨鲵被这股飓风扫中,巨大的身躯竟如江中苇叶般被急速向后吹动,而巨鲵也似早有准备般在青龙包裹下朝远处迅速移动。文风站在金瞳之首才明白,原来火翼此举并非针对那团黑雾,而是顺水推舟助双头巨鲵遁走。看来这千万年的相处,两神兽的默契也非同一般。 然而未等双头巨鲵游出多远,从其身前的空气中,突然浮出一片密集的黑sè涟漪,道道黑烟化成黑蛇络绎不绝的从中激shè而出,直朝青龙而去。 文风眼疾手快,见黑蛇袭来,立即发动天机水箭,只听霎时间穿刺碰撞之声不绝,巨鲵周围的海面上立时下起一股疾风骤雨。 双头巨鲵被这片涟漪阻了一下,似乎并不恋战,而是身躯一沉,突然由青龙中往下水下潜去。 “文兄弟,你随我尽快水下遁走。”金瞳醇厚稳重的声音在文风脑海中响起道。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人又是谁?”文风见巨鲵如此急于抽身,不解问道。 “你不必多问,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能听火姐姐的话先将你送出去,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银瞳的声音在文风脑中响起,语气也略带几分焦急。 话刚讲完,巨鲵的身躯已经从青龙中悄然退出,海面上青龙仍放shè着青芒水箭同黑蛇激斗,而水下一人一鲵已潜出数十丈远,眼看即将逃出遁远。 西海的海水如浓墨般漆黑,但对于文风这些修为的人来说,目力自然能看的清楚,而巨鲵常年生活于此,更是如在白昼。巨鲵飞速潜行了百丈远后,正当文风以为暂时脱离敌人包围时,yù将天机召回,没成想异变陡升,只见巨鲵的正前方不远处,突然无声无息的由水面插入一根根黑sè的柱子,柱子一人来粗,但却十分密集,巨鲵反应极快,似乎知道这些黑柱不可硬撞,立即昂头朝水面冲去。只听‘哗’一声轰响,水下的黑柱突然全部由末端开始节节炸裂,激起的水花力量犹如巨炮冲天般,一下子将巨鲵往水面上推出数十丈,饶是文风催动六象神木及时发出黄芒将周身护住,也还是被这波水浪给冲的有点头晕目眩,心里惊骇之下,急忙运气调整,再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巨鲵的周身海域已全部被这些黑柱给围住,而水下的爆炸只是为了将巨鲵逼出海面。幸亏巨鲵是金钢铁股不惧这些,但刚才的瞬间剧变还是惊得文风冷汗连连,心里暗叹如果不是一直站在巨鲵之首,恐怕自己早就被对方给收拾掉了。 此时巨鲵已经刚才水底那股爆炸给逼出海面,全身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只剩一小截尾部还浸在水中。身边的黑柱围成一圈,离巨鲵身侧不过数尺,紧紧的将巨鲵包围在其中。而方才那片阻住巨鲵的涟漪已不知去向,连青龙也消失不见,只剩天机的一点青芒在空中盘旋。 文风见情形危机,四周的黑柱已开始逐渐收缩,似乎想要将巨鲵给框在其中,赶紧急喝了一声,左手朝前一招,同时五指连放,只见天机由远处发出一声刺耳的清啸,继而豪光一闪,瞬间从剑身放shè出无数道青芒,在空中发出一声声清鸣,蜂拥着朝身边黑柱袭来。 下一刻,青芒全部击打在这些黑柱上,只见火花四起,这些黑柱不知什么材质,没有任何声响,却被青芒割绞着溅shè出一片片火花,而巨鲵也似乎有些愤怒,文风只感到周身本来肆虐的海风一滞,接着海风便开始发生旋转,在巨鲵周身形成一道旋风屏障,旋风如凶猛恶兽般,疯狂的切割着周围的黑柱。 这边文风与巨鲵正在尽力挣脱时,只听远处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原来火翼已经与身前那团黑雾斗在一处。 那团黑雾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既没有任何声响,也不见任何动作,只是一味的躲闪着火翼发出的阵阵火浪,上下飘飞,却并不出招硬抗,只是在火翼每次想要朝别处飞去时,从四周冲天刺出一根根黑柱,将火翼挡住无法冲出。 第一二章 战魔(下) - 无缘宗 - 叶一休 () 火翼被那团黑雾阻拦,试了多次均无法摆脱其纠缠,反而距离巨鲵与文风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时间流逝的十分缓慢,看着远处火翼逐渐与巨鲵缩短距离,而那团黑雾却好像很轻松,在火翼的火浪中游刃有余,站在巨鲵金瞳之首的文风,隐隐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周身黑柱在巨鲵的旋风与天机的夹击下,只是停止了缩紧的速度,一旦有一根被绞断,便立时化作黑烟消散,而不等人有所反应,立时又有一根新的柱子破水而出,填补上原来的位置。 这些黑柱似乎消耗不完,一根刚断,旋即被填补,而眼看火翼离巨鲵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不到十丈距离,文风不禁有些焦躁,当下不敢有所保留,抬手将六象神木抛向空中,口中催动法决,同时朝天机一指,脚下也轻轻点了巨鲵头颅一下,便闭上双眼, 不再言语。 空中天机一声清啸,攸的一声钻入水中,六象神木也在半空中,开始飞快的旋转起来,其上的六字面全部都散发出炽烈的黄光。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从巨鲵身下赫然升起一条青sè水龙,将巨鲵与文风包裹其中。水龙上升速度飞快,瞬间即与六象神木的黄光融合一体,变成了一条金光耀眼的金sè水龙。 金龙甫一出现,周身急流便开始暴涨,咆哮的水声如疯狂嘶吼,立时便将一根根黑柱斩断成道道飞烟。 “小子,没想到有两下子,这件法宝真当厉害!”银瞳的声音带了几分惊喜道。 此时文风似乎未听到银瞳声音,只是兀自紧闭双目,暗中催动天机与神木,将一身修为发挥至最大。因他心里清楚,若是再不拼尽全力,恐怕再过不多一会,在那团黑雾的引诱下,火翼与巨鲵即会汇合,恐怕那时就要被对方反扑了。 而见识过那团黑雾的厉害,只用这些黑柱就将火翼与巨鲵这样有大神通的远古神兽困住,恐怕其真正施展起来,自己简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之前火翼与巨鲵阻止自己进山,多半是因为有此类恐怖敌手的缘故。想到于此,不禁为自己之前的鲁莽与思虑不周感到深深惭愧。 顾不得回应巨鲵,文风此时将毕生功力全部发挥的淋漓尽致,六象神木与天机在其全力施为下,联合巨鲵水龙的力量,竟然从黑柱的拦截中突围而出,连那团黑雾也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挪移的速度也减慢了几分,立时便差点被火翼的火浪扫到。 巨鲵见四周的黑柱被扫灭干净,便撤了水龙,金瞳声音说道:“文兄弟,刚才辛苦了。你且站稳了!” 此时文风脸sè有些苍白,见巨鲵即将行动,便召回天机与六象神木,脸sè凝重的望了火翼那边一眼,便不再说话。 巨鲵讲完,双头紧紧的并在一起,整个身躯全部浮在水面上,如鸿毛随着海浪的翻涌上下起伏,随着一声砰然巨响,巨鲵将那条大如小船的尾鳍猛的朝海面一拍,顿时整个身体如飞箭般腾空而起,朝着黑雾相反的方向如流星般飞shè而去。 文风感到周围的海风如利刃般刮擦着皮肤,身上的衣襟也发出嘶嘶的割裂声,然而还未等其缓一口气,突然嗡的一声轰鸣,文风只感到脚下一空,继而听到一声巨响,整个人如炮弹般翻滚着朝前飞出,文风心下暗叫一声不好,仗着多年的御敌经验,身子趁着翻滚的余势,电光火石间甩出天机与六象神木,在神木的黄芒包裹下,堪堪落在了天机上,但仍在刚在巨大的惯xìng之下,朝前踉跄的滑行了数百丈距离。 文风努力将天机停住,感到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再一回头,顿时大惊失sè。 只见巨鲵的尾部,被一道粗不过手臂的黑气缠绕着,正在海中不断翻滚挣扎,海面被搅的风浪滔天,那道黑气却如藕断丝连般挣脱不断,而那道黑气的另一端,竟然连着之前与火翼缠斗的那团黑雾。而火翼此时,正被那团黑雾放出的数道黑气围拢其中,如笼中之鸟般,不断放出熊熊火焰试图冲出包围。 在力量面前,往往强者为王。文风看到巨鲵与火翼双双被困,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眼看着自己有机会逃出,但一想到素昧平生的两只神兽前辈为救自己而陷入险境,顿时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如果自己这样逃脱,也实在对不起两位的恩情。 打定主意,文风脸上带了几分决然,脚下天机转了个弯,便朝巨鲵飞来。 就在即将到达巨鲵身前时,银瞳焦急的声音在文风脑海响起:“小子,你快走,不用管我们,他拿我们没有办法的!”见文风速度不减,银瞳急道:“笨蛋!快点离开,别中了那人的jiān计!” 文风听了银瞳的话,心中有点犹豫,但天机却已到了巨鲵上空,不等文风放出法宝,在文风下方赫然出现一道黑气,正是由缠绕在巨鲵尾鳍的那道黑气分出,如幽灵般若隐若现。 只听一声凄厉的清鸣,脚下的天机竟然被这道黑气卷住,飞势一顿,差点让文风从上面趔趄掉落。 此时文风胸中已充满怒意,之前几次三番差点从空中跌落,不但被敌人逼得狼狈不堪,现在竟连贴身法宝都被抓住,当下便顾不得实力悬殊,冷哼一声,将六象神木向上一抛,双手合十,食指并对,大喝一声:“开”! 六象神木悬在文风头顶,受此指令,立时金光大盛,将文风笼罩其中。文风犹如一尊金身天神,怒目圆睁,绿袍无风自动,气势倒也十分惊人。 天机受此一激,顿时青光暴涨,剑身也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黑气几番挣扎之下,竟被天机斩断。 不等那团黑雾有所反应,文风这下先发制人,抬脚跃然到空中,凌空而站,天机立时呼啸着朝巨鲵尾部黑气斩去。 眼看天机即将斩到,空中那团黑雾忽然凭空消失,下一刻,竟如鬼魅般出现在天机的青芒前,没有任何声响,天机便没入其中,黑雾也即刻消失。 就在文风对此变化感到有些莫名时,那团黑雾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不足一丈的近前,眨眼间一团刺眼的青芒从中电shè而出,直接朝文风刺来。 文风大骇之下,顿明白这团青芒正是天机,但距离实在太近,已来不及控制天机方向,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机刺向自己。 想到自己用尽全力,却被对方只一个瞬间便反制,眼看xìng命危在旦夕,心下不禁几分怆然。眼看已无力回天,文风下意识闭上双眼,等待着被自己的天机斩于剑下。 然而未及文风多想,一声如婴孩儿啼哭的尖啸瞬时刺入耳膜,令人头脑发麻。接着只听一阵震耳yù聋的呼啸声从耳边掠过,文风睁眼一眼,原来朝自己刺来的天机,已改变轨迹,朝身旁飞去,再一看那团黑雾,也消失无踪。 文风感激的朝下方的巨鲵报拳:“多谢前辈!” 此时的巨鲵已挣脱了黑气的纠缠,慢慢的将巨大的身躯浮于海面,巨鲵双头各朝两边转动,戒备着黑雾再次出现。 “小子多事!这妖人诡计多端,你待会等机会,无须管我,务必趁机逃走!下次未必能帮得了你了!”银瞳沉声道。 一切不过发生在呼吸间,想到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文风心中冷汗连连,但也顾不得多想,赶紧挥手召回天机站于其上,凝神四周,不敢大意。 不过也多亏刚才文风的拼力一击,困住火翼与巨鲵的几道黑气,在失去那团黑雾控制的瞬间,便被纷纷挣脱。 火翼此时正将其身边的最后一缕黑气灼烧湮灭,见文风与巨鲵均已暂时安全,便振翅急速飞来。 “文兄弟,看来银儿他们是暂时无法送你出去了,那个妖人还在四周,稍后你自己多加小心,若瞅准时机,还请尽快离开!” 说完不等文风回答,火翼径直飞到文风与巨鲵的正上方,徐徐盘旋一圈,忽而巨翅猛然一振,俄而‘呼’的一声,一层赤红烈焰自火翼周身涌出,烈焰自上而下迅速蔓延,转而形成一道钟形的火浪屏障将众人罩在其中。 文风见这道火浪声势浩大,却并未感觉到什么炎热的温度,再仔细看,其与海水的交接处,海面仍波cháo浪涌,也并无海水被蒸发的情景,心道不知这是什么火焰,不免感到几分好奇。 “小子,这是火姐姐的‘玉火’,专门用来克制魔气,并不是普通的火焰,对人是无碍的,待会你可放心离去!” 文风点头诺然,目光随着火浪的层层翻涌,紧紧留意着海面的变化。 正当玉火在众人周围海面开始逐渐蔓延开来时,文风忽然发现玉火下的海面开始冒出滚滚的黑雾,接着黑雾附着在玉火之上,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自下方蔓延上来。 这些黑雾在玉火的灼烧下,发出一阵阵极刺耳的‘吱吱’之声,文风听在耳中,感到头皮有些发麻,定睛看去,却发现原来在黑雾的下面,一条条小指般粗细的黑蛇扭曲缠绕着,在碰到玉火的刹那间即被燃烧寸断,叫声就是由不断消失的黑蛇发出,但这些黑蛇却如烧不尽般,源源不绝,前赴后继的在黑雾的挟裹下沿着玉火攀沿而上。 只片刻功夫,偌大的玉火罩即被这片乌恹的黑雾覆盖完全,而那些黑雾似乎无穷无尽般,越积越厚,试图通过下面的黑蛇来消耗蚕食玉火罩,而在里面的众人,此时已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剩下玉火赤红的火光与刺麻入耳的黑蛇尖叫,场面十分的诡异压抑。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