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雨断愁人思 风停牡丹归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风推开了一扇窗,刚好落在了书房桌案上,油灯被吹灭了。昏暗的屋子里,檀木小桌上,雕花窗沿下,三三两两的摆放着几盆洛阳花。每逢四月府内便到处点缀着洛阳花,或是花瓣,或是花香,飞入围墙外的寻常百姓人家。今夜的汴京城没有往日那么喧嚣,大雨不停地敲打着勾栏瓦舍,青板泥路,也落到了整个于府。 于俭唤了一声案桌旁的女使:“杏花,你找找火引子,把油灯在点上”。 “老爷,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女使拿着火引子,对着还有余温的油灯,一下子屋内又恢复了明亮。 “现在几更天了?”。于俭轻声问到。 杏花回答:“一更天啦,老爷歇息吧,大娘子那边也在等老爷歇息了”。 “杏花,你去告诉大娘子,我写完这奏折便在书房睡了,叫她莫等我了”。于俭望了一眼杏花,然后接着说到。“你来我府上也有三年多了吧,如果明天我一去不回,拿上些盘缠回江西老家去吧”。 杏花两眼泪汪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老爷你这是要赶奴婢走啊,奴婢虽是一介草民,但家父生前所教导奴婢的就是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如今老爷要为国之社稷而奋死谏言,奴婢岂能独自离去,而负老爷的救命之恩”。 于俭把杏花扶了起来,透过门,看着外面的雨水噼噼啪啪的落下:“唉,如今官家已然成年,太后却还把持着朝政死死不放,太后一党又权倾朝野,我于俭这个参知政事怕是要走到头了”。 早年间,于俭还是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依靠自己的双脚一路从福建走到汴京城。离开那个生养他的故土时,于俭只背了个书篓,穿着一身长衣,凭靠满腔热血,便能毫无顾忌的前行。岁月改变了他的面容,却未改于俭初心。朝廷是最能改变人的地方。 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剩下些星星点点的雨水,径直的向于家大院洒去。汴京城里的人儿还没醒来,昨夜的雨太大了,街道上空空如也,像是被大雨洗刷了,但这大雨在怎么也冲刷不掉于俭心中的愤慨。 “官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今官家虽是受尽委屈,太后娘娘即使不是官家生母,但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更何况就算是谏言,也轮不到官人去朝堂之上谏言啊”。王婉君坐在凳椅上,一脸不舍地望着于俭。 于俭看着眼前的大娘子,平静地说着:“于俭是什么样的人,大娘子最为清楚,只可惜难为你了,想当初岳丈大人将你托付于我,实在是有愧”。 王氏一下子扑在于俭怀中:“我只不过是为官人着想,官人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既然官人决定了婉君必定誓死相随,还望官人今日进谏能够平安回府就行了”。 于俭搂紧王氏的肩膀,看着她:“是我对不住你。娘子,让你受苦了”。 “官人,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夫妻二人本是患难与共,官人的福就是婉君的福,官人的祸也自然是婉君的祸”。 “不说了,不说了,娘子,我走了,你用完早饭便收拾收拾行囊吧”。走出内院,于俭召集了家中所有管事向他们嘱托了一切事宜,便踏上了今日的上朝之路。 泥土的腥味弥漫在整个汴京城,从于府大门往外数有三家包子铺和星星点点的酒馆、茶楼,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偶尔传来几声打更人的声音,却迅速掩没在空气里。于俭用了二十年,看遍了这里的繁华。在回头看一眼吧,就看一眼,于俭此时站在宫墙门外却感觉如同梦境一般。 我们来说说这个于俭大娘子,她本是侯府上的嫡长女,当年其祖父王威振跟随太祖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死后被追赐为中书令,追封为琅琊郡王。到了王婉君的父亲王之平这一代虽然家中门望不似从前,但好歹也是堂堂侯爵门第。在于俭还只是入京赶考的学生时,王之平便一眼相中了这个学生,果不其然于俭以甲等第二名入仕,王之平便将家中独女许给了他。于俭也不算辜负王之平的抬举,在朝堂之上政绩斐然,年过四十便做到了如今的参知政事。 言归正传,于俭和百官在文德殿外等待太后娘娘和皇帝开始今日的早朝。 “于大人,今日可有本要奏”?说话的这位是我们于俭于大人的死对头陈安卿。他们俩虽然政见不同,但对于太后归政于官家这一事,还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哟,这不是御史大夫陈大人嘛,今个身子骨养好了来上早朝啦”。于俭一脸笑盈盈的对他说。 陈安卿双手揣在衣袖里,一副贱样地说:“我听说你今日有大事要奏,可不能错过这个热闹啊”。 “哈哈哈,看来你们还是精力旺盛啊,这点功夫也不忘记吵两句嘴”。大相公从外侧走进来,一看见两人在互相嘲讽便忍不住想要插一句嘴。 “大相公”于俭和陈安卿等众臣呼道。 “嗯,进殿吧,太后娘娘和官家都使吴总管传我们了”。 “嗯,走吧,走吧”众臣子呼应道。 第二回:朝堂争论 败下阵来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汴京城内,各大作坊也开始运作了。繁华的京城如往日一般,熙熙攘攘的人群,踩踏着石子路,石子路的尽头是汴京皇宫城,宋代的皇宫是仿照洛阳宫殿紫微城的模式,在五代旧宫的基础上建造的。皇宫的正殿为大庆殿,是举行庆典的地方。大庆殿的西侧是垂拱殿,皇帝听政的地方。也是我们接下来故事发生的地方。 朝堂之上,百官无言。吴总管率先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太后,陛下,臣有事要奏” “于爱卿有何事要奏”刘太后问道。 “自太后辅政以来可谓是国泰民安,社稷之昌盛有目共睹,海内外更是无不感激太后、陛下恩德,但如今福建突发大水,赈灾、抚给之事尤为繁多,又闻太后近日因福建之事而身体不适,臣恐太后劳累,还请太后多多歇息,注意凤体,陛下已然成年,还请太后莫因国事而劳及伤身” “于爱卿这是要哀家撤帘,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臣认为,现在太后撤帘,实属不妥,陛下虽已成年,但独自打理朝政之事恐怕为之尚早。” “丁爱卿言过其实了,哀家还是问问陛下的想法,这样众为爱卿心里也稳当些。皇帝,说说你怎么想的” “儿臣尚且年幼,朝中之事无力独自打理,还是全权仰仗母后” “昔圣元孝皇帝在时,与哀家常常诉说朝内百官之风气不振,遇事总与上不和,众卿家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朝堂之上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聪明的人这时候喜欢选择闭嘴。刚好趁着这点间隙,来扒一扒刘太后的底子。刘太后为益州女子,真宗皇帝还是襄王时想纳一川蜀女子,经张耆介绍入襄王府。几经波折,在太祖皇帝去世时,真宗才将刘太后接回,后又力排众议立为皇后,才有了如今的刘太后。 “恕臣愚钝,臣认为百官非与上不和,做臣子的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为了陛下”。说话的这位叫鲁维,与于俭同为参知政事。 “臣于俭附议”。 陈安卿此时心里已经在骂娘了。“都他娘的想做忠臣,把太后惹急了老子还怎么安心混日子” “好啊,哀家知道你们的心意了。都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都是大宋的好功臣。不过做事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还要爱卿身体力行,既然于爱卿,鲁爱卿为福建之事如此操心,又担心哀家身体不适,那就有劳两位替哀家和皇帝跑一跑” 无法改变的定局,于俭心里明白他被贬了。 “那么没事就退朝吧,皇帝也累了”。 走出朝廷,于俭和鲁维两人心心相惜。在朝公事多年,两人平日虽常常照面,但所聊无非公事,并无私交。如今一同被贬,竟有了遇到知音的感觉。 “啧啧啧,都被贬到福建了还那么开心呢”陈安卿阴阳怪气的说道。 “御史大人,咱们来日方长”于俭回应他。 “哈哈,明早我要亲自送你离京,让你离开汴京时心情是堵上加堵”。 “御史大人说笑了,能有御史大人给我于某人饯行,是我于某人的荣幸” “哈哈,你们的斗嘴可真是别具一格,很有特色嘛”站在一旁的鲁维也忍不住插上两句。 “哈哈哈”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于某人先行回家收拾行囊了,诸君保重”。 “保重”说完陈安卿和鲁维也各自出宫了。 一路上,于俭沉默不言。他已经分辨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滋味,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忧伤,还是全部掺和在了一起。只是看着繁华的汴京城,他有些不忍离去。还有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要随着他奔波,两行泪水就不禁往下流。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于俭才走到家中。他曾经走了成百上千的石子路,今天也走完了。 “爹爹,承儿想你了”于承等在于府大门,一看见父亲回来立马便跑上去。 “嗯,爹爹也想你了啊。今天承儿有没有好好听母亲的话啊” “嗯嗯,爹爹去上朝,承儿最乖了” “那承儿最乖,哥哥和妹妹有比承儿更听话嘛” “他们可调皮了,哥哥今天还把屋檐的鸟屋给砸了,被母亲大人训了好久。妹妹也是今天一直在哭呢,奶~奶妈怎么哄都没用” “嗯,那好吧,今天奖励承儿吃肉”说话间于俭抱起了小承儿向内院走去。 第三回:于俭离京 陈府走水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福建,依山傍海,被称作八山一水一分田。宋代的福建与今时的福建截然不同,在农垦的社会时代,农业不够出众的福建人大多选择从商、科举以及遁入空门。当年的于俭便是从福建一路上京,以甲等第二名的成绩入仕。年轻的心,总是饱含着激情,等到满目疮痍时,突然醒目,发现岁月忽晚矣。于俭此时站在京都城门口发出这样的感叹。 两旁的车马停了些许,是和于俭结伴而行的鲁维一行人,当然也有陈安卿,虽然嘴上不认可于俭,但他还是顶着压力来了。 “咦,雨还挺大,是不是于大人每次出门都下雨啊”陈安卿高呼喊到。 望着这位政见不同的敌友,于俭心中感慨万千。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往日在朝廷之上两人总是争辩不休,而至如今敢来这城门口的官员也只有他了。 “啊,是啊,于某甚喜雨水” “瑞儿、承儿过来,喊陈叔伯”于俭对他两个儿子说道。 “陈叔伯”于瑞、于承一同喊道。 “啧啧啧,真羡慕啊,两个小家伙都长这么高了,我陈安卿啥时候能添个儿子哦”。 “御史大人的能力,于某还是敬佩的”。 “哈哈哈,你们二人心境如此之好,我鲁维也是很敬佩的”。 闲聊了一盏茶的时间,三人披着蓑衣,静静地望着这汴京城。雨水,汇成了河,带走汴京城里两位满怀壮志的人,将他们又送回故里。 最后在看一眼汴京的土地吧。 “开船,走”于俭毫不犹豫的说。 船外,月光溶溶,夜很温柔,包容下了这世间万物。船内,灯火熙熙,油灯和微微的湖风暗自做着对抗。于瑞和于承依偎在父亲身旁,进入了梦乡。一天的疲惫只有在此时才有了安宁,小孩子的幸福总是那么简单。 “杏花,将窗子关了吧,玲儿受不了风” “好,大娘子,奴婢这就去关” 王婉君看着怀中的玲儿,睡得很香很甜,她今天奔波一天也是十分疲倦了,像往常玲儿一定是要折腾老半天才肯入睡。 门咔嚓咔嚓的响,原来是于俭轻轻地推开了。他看了看大娘子,然后叫杏花先去歇息。 于俭此时感受到了无比的痛心。面对着王婉君,他十分的懊悔,甚至想到了如果当初不入仕就不会拖累人家一个名门之女跟着自己遭罪。 “娘子,是我于俭对不起你” “官人,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跟着官人婉君此生无悔” “我都不知该如何告慰岳丈大人的在天之灵,我对不起你们王家” “父亲大人一定会以你为荣,我大哥为人也是正直的,这一点官人一直是知道的啊,所以官人既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我们王家,反到是瑞儿、承儿、玲儿才是官人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唉,官人被贬,靖远伯爵府的直接派人说他们要和官人撇清关系,瑞儿与他们家的婚事做罢”。 “都是自以为是的东西,当初两家联姻时我心里便不太痛快,仗着自己是世家大族,蛮横的很,从未把瑞儿真正放在眼里过,现在也倒好,自在了许多”。 “若不是父亲大人在时念着我们王家与李家世代交好,极力促成瑞儿与他们联姻,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些事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主要是舟车劳顿我怕孩子们承受不住,尤其是玲儿和承儿他们年纪尚小”。 “这也是奴家一直担心的,不过时至今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跟着我于俭受苦了”。 “时候也不早了,官人还是早些歇息吧,莫想太多”。 “嗯,来吧玲儿给我,我把她安顿给奶娘” 船行一月有余,至太湖。清晨水雾濛濛,给人一种“万顷湖平常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的感觉。于俭早早地便站在船头,他是在和同行的鲁维谈天说地,难得的如此惬意。可老天爷总是喜欢给人找麻烦。 “走水啦,走水啦”几个小厮高呼道。 于俭急冲冲的跑回船內,看见火势并不是很大,原来是伙房的几个帮厨丫头找引火柴时笨手笨脚地把油灯打翻了。 用过早饭,于俭感到身体有些不适,还未走到床榻便昏厥过去了。 “官人~官人”王婉君轻轻地呼唤道。 于俭慢慢地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他用手遮住。 “我怎么了”? “官人,受寒了,足足睡了两日呢”。 “啊,我还以为自己回汴京了”。 “哈哈,官人睡糊涂了”。 “我梦到陈安卿了”。 “好好的怎么会记起他来”。 “我梦见陈安卿家里发大火,然后~~~”。 这里是陈安卿的府邸,我们要把故事稍微拉回来一下下,相信亲爱的读者们会理解的。 这是汴京的夜,寻常人家已经入睡,可陈府今天还在狂欢,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庆祝于俭被贬,而是为了给陈安卿的长女庆生。 “哈哈,陈某还能喝,今天高兴”。 “老爷,别喝了,客人们都散了,你也醉了,歇息吧”。 “嗯?你这个臭娘们,还敢管你家官人,拿酒来”。 “呼呼呼,咕噜咕噜”陈安卿在卧房打起了大呼噜 “净爱说些疯话,小翠,给老爷打盆水来”。陈大娘子向外喊到。 水还没端来,就听见陈府杂七杂八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快救火,走水了,快救火,走水了”。远远地能听见这几句模糊的叫喊。 陈大娘子慌里慌张地跑出房门,来不及顾陈安卿,她要去组织救火。第一时间内,陈大娘子找到了她的两个女儿。 “芯儿、沐儿你们先跟着这两位叔伯去马车里面等爹和娘,娘去把爹爹接出来”。 “许力、许木” “大娘子” “芯儿,沐儿就先交给你们了”。 “大娘子放心”。 “娘亲你要快快带爹爹过来,芯儿怕”。 “好,芯儿别怕,娘亲很快就来”。 火很大,好像是有人故意点着的。火蔓延的也很快,吞没了一间、两间、三间房……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火掩盖了主殿,掩盖了卧房。陈大娘子冲了进去………… 好啦,让我们继续坐上于俭的船吧。 “唉,不说了,但愿一切平安”于俭望着窗外忧忧地说着。 在船上又度过了半月有余,抵达杭州,一切平安,于俭心情很舒畅,原以为会有许多麻烦,现在看来是于俭多心了。 下了船,接应的马车已经在等待,他们片刻都没有喘息便乘上马车离去。 “看是武夷,我们到福建了”于俭高声大喊着,他心情很激动。 “哈哈,我于俭又回来了,我又回福建了”。 “是啊,于大人,我们也要别过了”。鲁维说 “嗯,鲁大人但愿你我他日还能在朝廷之上相聚”。 “嗯,但愿吧”。 此时此刻,从汴京来的书信也在快马加鞭地向于大人靠近。 第四回:不曾相逢 最美年少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泉州城外,热闹得很明显。有过往的商户、赶海的渔民、进城出城的百姓以及迎接于俭的队伍,静静地等待着。 “唉,于大人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响午便能到嘛”?李世典双手躬在背后,脚不停地跺,来回形成一个圈~ “照我看这于俭早就进城了”说话的这位小厮是李世典的随身跟班。 “在等等,在等等看吧”李世典无奈地说着。 与此同时泉州城内。 “炊饼嘞,卖炊饼嘞,好吃的炊饼嘞”。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一看啊,又香又脆的爆米花哎”。 …………… “爹爹我想吃”。 “承儿真是个贪吃鬼,杏花去买点来给我们的承儿解解馋”。 “哈哈哈,于承是贪吃鬼”于瑞大笑着说。 “我不是,哥哥才是,承儿只是想感受感受泉州的~~~”。 “什么”?众人问。 “嗯~文化”。 “哈哈哈~”。 悠扬的笑声传遍了听到的每一个人,也传到了泉州的于府。 这个府邸虽不及于俭在汴京住的宅子,但也是别具一格。正门放着两口石狮子,大门用的是红朱漆,顶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走进一瞧,好家伙,更叫人目不暇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零零散散的亭台阁楼,和淳淳的湖面交错在一起,不知道是湖中有亭楼,还是亭楼中衍生了湖。在往里走,就是正殿了,两旁是偏房。其他的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和大家猜想的都一样。 “好了,今天大家也乏了,收拾收拾歇息去吧”。于俭对众人说。 “哎,等一下,魏管事,秦妈妈你们先留下”。 “老爷有何事吩咐”两人一同回答。 “你们明早找几个小厮和丫头,顺便在置办些家具,啊对了,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最好去乡里面找找看”。 “嗯嗯,知道了老爷”。 在泉州休整了几日,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于府。都是些地方官员听闻从汴京来了个知府,想来试试运气。恰不巧,又赶着于玲儿的生日。想要大办,又不行。于俭为此很头疼。 “官人,有什么好烦恼的,我们只是乔迁新居之喜,和为玲儿庆生,畏畏缩缩的,不正是告诉世人我们要收拢人心嘛,大不了所有的权贵全都请一遍谁也不落下”。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罢了,都混成这样了,还能被贬去哪里,我现在也看开了人生在世活着开心最重要”。 “哈哈哈,官人真会逗趣,那奴家现在就吩咐下去,明日便开始筹备”。 “嗯嗯,去吧”。 “噼啪啦劈啪啪啪啪啪” “恭祝于府长女一周岁生辰”小厮高喊着。 “搞这么气派,好一个于俭”说话的这一位是怀宁候府上的侯爷。 “是啊侯爷,他一个被贬的官,还敢这么嚣张呢”。 “黄康啊,如果他不这么大搞,你又得说他小气了,哈哈哈”。 “侯爷说得是”。 “走吧,进正堂瞧一瞧这于俭到底是何许人也”。 ~~~~ “杏花快给侯爷看茶”。 “好的,老爷”。 侯爷开口说道:“传闻于俭于大人可是两袖清风,今日如此大的排场怕是传闻有假哦”。 “侯爷说笑了,于俭虽然贫寒,但这个场面还是撑得住的”。 “哈哈哈,于俭,于大人本侯早就想认识你,不想今日才得以见面”。 “哈哈,于俭有劳侯爷挂念”。 这时候李世典忍不住了“本来我早早便能见到知府大人的”。 于俭好奇地问道:“哦,知州大人我们何时有过交集”? “知府大人有所不知,在您刚入泉州时,下官在泉州城外恭候了知府大人三四个时辰”。 “那这很对不起知州大人,于某在此赔不是了,于俭当时携家人是从偏门而入,真是对不住李大人”。 “哪里哪里,下官只是顺口一提,当个玩笑话罢了,当不起大人的不是”。 “哈哈哈,别说这些了,来玩投壶,放松下心情,各位大人意见如何”。侯爷边说边站立起来。 “好啊好啊”众人高呼。 ~~~~ 在这么热闹的日子里,小孩子是最自由的。大人们忙着应酬,就没有空来管我们啦。小小的于承管不住自己爱玩的心,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边走还能边听到别人夸自己两句,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 “哎呀,你撞到我了”后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于承转过头去望了一眼。 “对不起,我把你扶起来吧”。小于承害羞地说着。 “不,你要把我抱起来”小女孩笑盈盈的看着他。 于承有点不知所措,他第一次遇见这么俏皮的女孩。 “啊,我抱不动你” “哼,你不抱我起来,我就要告诉爹爹,让我爹爹把你抓起来”。 “..........” “算了,算了,你把我扶起来吧,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小蕾,今天跟我爹爹一起过来的”。 “我~我叫于承”。 “啧,你爹爹是于俭吧”。 “嗯嗯是的,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傻,刚来泉州的官员就你们一家姓于的”。 “哦哦,好吧”。于承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他确实显得有些笨拙。 “哈哈哈,可曾读过书”?小蕾问到。 “原来在汴州读过几日,现在还没呢”。 “那正好,我爹爹弄了个私塾你也可以来这儿顺便和我们一起读书”。 “这得问过我爹爹后才能~~”。 “那你到时候直接来怀宁候府吧”。小蕾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夜幕悄悄降临,忙碌的一天也结束了,于俭望着天边的月亮,喘息了口气。 “大人,有汴京城里百里加急的书信”。魏管事急冲冲地跑进厢房喊到。 于俭将书信打开,就着月光和微微的灯火看了起来~~~ “陈安卿死了” 第五回:汴京来信 兄弟上学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俭一下子瘫在了靠椅上,他不敢相信,离开汴京之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 恍惚了好一阵,于俭反应过来,信里面还提到了陈安卿的两个女儿。 于俭慌里慌张地对魏管事说“快去,把大娘子喊过来,顺便备几辆马车,再找几个信得过的小厮,先去吧”。 魏管事走出正堂,径直往厢房奔去。厢房外几个女使来来回回地徘徊在廊阁里。 魏管事看见杏花对她喊到:“杏花,你过来”。 杏花一路小跑过来问道:“怎么了”? “你进去喊大娘子去正堂,老爷找大娘子有急事,我还要去备马车先走了”。 杏花弱弱地回了句:“哦,行”。然后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厢房。 “大娘子,老爷找你有要事”。 王氏问:“可曾有说是何事”。 “回大娘子的话,老爷没说,只是让大娘子过去”。 “啊,知道了,走吧”。 一路上王氏心理活动没有停止过,她不知道于俭这么晚喊自己去过去有何事。胡思乱想的她,居然猜想自己的哥哥在汴京城出事了,这可把王氏吓坏了。不由自主得加快了步伐。 于俭看见王氏走进正堂便立马对她说到:“娘子,你来看看,你哥哥从汴京来的书信”。 王氏心头一惊,慢慢地从于俭手中接过信看了起来。她额头的汗滴随着书信的看完而消失。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哥哥出事。 于俭看着王氏静静的把信看完后对她说:“我打算把陈安卿的两个女儿接过来,她们年纪尚小,唉,关于陈安卿的死我总感觉事有蹊跷,你哥哥信中提到的,还得等我日后回京和他慢慢商议”。 王氏点点头说:“嗯嗯,官人说的是,毕竟同朝为官多年,不能放着陈大人的两个女儿不管”。 于俭若有所思的看着堂外轻声对王氏说:“行,你这就去安排吧”。 于府偏门外,魏管事在和几个小厮交代事宜:“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可怠慢,到了汴京一接到人就回来,片刻都不能耽误,还有最最重要的事莫要多生事端,切记莫要多生事端,切记、切记、切记~~~~”。 众人回答:“小人遵命,保证顺利将人接回泉州”。 趁着夜色,于府的两辆马车和五六个小厮悄无声息的往汴京城出发了。 王氏忧心忡忡的问于俭:“官人你觉得会顺利嘛”? 于俭摸了摸王婉君的头然后将她揉入怀中“放心吧,一切都会顺利的,安心地睡吧”。 王氏深吸了口气然后说:“嗯嗯,睡吧”。 盖上被子,太阳便出来了。但是还没过多久便又躲起来了。六月的泉州,正逢雨季,很大那种哦。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房檐上、打在湖水里、打在于瑞、于承的身上。 秦妈妈和杏花在屋檐下气得大喊:“瑞儿、承儿别调皮了快上屋来,等下淋着凉了,我要去禀告大娘子了,让大娘子来罚你们”。 “哈哈,秦妈妈来抓我啊,咦,抓不着、抓不着”捣蛋的于承一边跑一边嚷嚷。 这时候于俭来了:“别闹了,快上来,整天这样撒泼打闹”。 两个孩子看见爹爹严肃的表情,一瞬间便老实了。一路小跑地到于俭身边撒乖卖萌。 于俭摇了摇头说:“唉,这样不行还是得请个先生来约束你俩”。 于承满脸天真的看着他,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爹爹怀宁候府请了个先生弄了个私塾,爹爹,孩儿想去那边念书”。 于俭说:“你这小家伙消息还蛮灵通,玲儿生辰那天怀宁侯也和我提过一嘴,既然你们想去那爹爹改日带你俩去候府看看”。 ~~~ 怀宁候府外。 “老爷、大娘子候府到了”小厮在马车旁说到。 “去通报一下,于俭前来拜会”。于俭边说边扶着王氏下了马车。 走进大门,沿着碎石小路到了怀宁候府内。果然是候府,气派得也是与众不同。光是来来往往的小厮、女使就络绎不绝。来到正殿,怀宁候和夫人正坐着等待。看见于俭一家已经到来,便起身恭迎。 侯爷对身边的丫鬟说:“看茶”。 于俭直接开口说:“下官无端拜访侯爷,是前些日子听侯爷你说弄了个私塾,想为两个愚子求个学”。 怀宁侯悠悠地说着:“嗯,大家一起念书,可以相互促进,先生也是书香门第世家,教出过很多中举学生嘞,说不定你家那两个娃娃就能中举,哈哈”。 “侯爷拿下官打趣了,两个愚子几斤几两于某还是清楚的,只愿念书能够使他们收起玩心,于某便心满意足了”。 怀宁侯笑着说:“哈哈,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让他们来吧”。 “嗯嗯,下官多谢侯爷”。 “时候也不早了,一起吃个便饭吧,正好尝尝我府上厨子的手艺”。怀宁侯对于俭说。 “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 ~~ “嘿,你终于来啦”小蕾从背后拍了拍于承,然后嬉皮笑脸的对他说。 “嗯嗯,我记着呢,你让我来的”。 小蕾接着说:“那你可要难受了,我还有两个刁蛮的姐姐呢,还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他们会让你很难受哦”。 “没事,于承是来念书的,并不是来和他们打架的”。 “哈哈哈”快,快躲起来。小蕾一把拉着于承跑进了林子里面。为什么那么慌张呢?因为小蕾看见了候府夫人黄氏和于承的娘亲走过来,也就是侯爷的正房。这个怀宁侯总共有一个正房和两个妾室,小蕾儿就是其中一个妾室所生。平日黄氏对府中儿女要求极高,不许这样啊,不许那样呀,但该学的一样也都不能少,像小蕾琴棋书画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了,但毕竟也是一直在学。黄氏也不偏袒任何人,对嫡出的女儿,庶出的子女也都是一视同仁。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嘛,该见的世面还是见过的。 于承好奇地问“你怎么如此怕自己的娘亲”。 “别问了,我不是怕,是不想被她瞧见,然后来奚落我”小蕾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望着于承。 “算了,小于承你肚子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走啦、走啦~”小蕾一边说一边扯着于承跑了起来。 小蕾一脸坏笑地说:“嘻嘻,这里要偷偷的进去哦”。“快,快钻进来啊”。 于承看了看这个狭小的~洞和被灰土摸一脸的小蕾,局然为了偷吃的要钻狗洞。他瞬间觉得这个小蕾着实很调皮。心里面还嘀咕着“自己都那么调皮了还敢说别人调皮捣蛋”。 小蕾透过洞的另一面对于承轻轻喊到:“哎,你别愣着啊,等下被别人瞧着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豁出去了”于承一下子便顺着洞爬了进来。来不及拍开身上的灰土,于承已经被里面的香味迷住了。暗暗咽下了口水,他看着小蕾拿起一块鸡腿撒腿便跑,然后只听见小蕾大喊了句:“快跑呀”。于承顾不着多想,也跟着跑了起来。“四丫头又来偷吃了”几个伙房小厮气急败坏的喊着。 跑了小一阵,小蕾瘫坐在草地上,于承也气喘吁吁地躺下。“怎么样,嘻嘻,我们候府的伙食不错吧”。“不错、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去桌子上吃”。 “哈哈,你好没趣味,呐~给你吃鸡腿”。小蕾将手中握住的鸡腿伸出来递到于俭面前。 “你吃吧,我不吃”。 “哼,不吃我自己吃”。说完小蕾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四姑娘,于家少爷你俩真是让奴婢们好一顿找”。于承和小蕾看了看说话的这两人。 “四姑娘、于家少爷,侯爷让我来喊你们别到处跑了,要用饭了”。 小蕾不厌烦的说:“好啦,好啦,知道了”。“走吧,于家少爷,哈哈”。 在怀宁候府待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后于俭一家便向怀宁侯辞行告退了。 一路上,于承似乎显得很激动,他还在为今天和小蕾一起偷吃的而不能忘怀。“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于承嘴角不禁向上,冒出了这一句。 “什么”?细心的于瑞察觉到了于承的不正常。“弟弟看上哪家姑娘了”? 于承顿时小脸煞红:“休要胡说八道,哥哥自己有这心思就直说,莫要栽赃他人”。 “哈哈,我的傻弟弟,哥哥逗你玩呢”。 “哼,不和你讲话了,你是坏人”。 “哈哈哈,哈哈哈”马车内的人都笑了起来。“我的儿子还是那么可爱”。于俭摸了摸于承的脸然后说着。 “驭”。“大人,到府邸了”。 走进府内,于俭找来魏管事问:“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嘛”?“启禀老爷,寄回来的书信上说是已经出福建了”。 “嗯,那就好,还是叫他们谨慎行事”。“还有就是瑞儿和承儿以后去候府念书就交给你处理了”。 “嗯嗯,小的遵命”。 暮色渐渐来临,又悄悄离去。 一大早,王氏便充满了活力:“快,拿上书,今天是第一天上课,不要让先生等”。“桃子,去把早点拿在路上给他们吃~还有要认真听先生讲课”。嘱托完这些,目送马车远去,王婉君的心才放下来。但她还是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和候府其他的孩子闹别扭。 “唉,算了,老娘不管了,回去睡个回笼觉”难得头一次看见王婉君如此洒脱,自从来了泉州以后,王婉君像于俭一样心态也变好了。 怀宁候府内。 “先生好”远远的庭院里面传来了这一句。“今天新来的两位学生站起来给老朽瞧瞧”。 “先生好,学生于瑞,学生于承”。 “好好好,老朽来考考你们水平怎么样,《三字经》《百家姓》都会背了嘛”? “先生我们都会了”。 “嗯,你叫于瑞是嘛,你来背一段给为师听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不错,不错,底子不错”老先生伸出手来示意他们坐下。 “好,大家把书打开”。 ~~~~ 在朗朗的读书声中,树上的鸟儿也在叽叽喳喳的乱叫着,仿佛它们也在和于瑞于承一起朗读诗文。看得出神,于承没有注意到老先生一直盯着自己看。“喂,于承,别发呆了,先生在看你呢”小蕾在后面轻声地嚷。一晃脑袋,回过神来,于承慌慌张张地拿起书本掩住脸读了起来。时间慢慢地流逝,不知不觉老先生便喊“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回去把功课做一下,明日检查”。第一天上课于瑞和于承感觉到了很多的新奇,心情也特别的舒畅,因为私塾的先生人好,学堂的哥哥姐姐们也很好相处,他们兄弟俩有种流连忘返的感觉。 小蕾在背后拍了拍于承:“嘿,于承,先生在讲课时你发什么呆呢”。“我当时听入迷了”于承羞涩地说着。“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先生的课太枯燥了而不想听呢”。 于承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先生的课很有趣,是我自己的问题”。 “四丫头你还在后面墨迹什么呢,在不走快点,晚上就吃不到鸡腿了”。小蕾的姐姐在前面转身向小蕾笑嘻嘻的说着。 “别理她,她是个疯丫头,不过还是不和你聊了,明日在见吧”小蕾向于承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 怀宁候府外,于家的马车等待着。上了马车,疲惫又愉快的一天也算结束了。 夕阳落下山头,天边的云都被染红了,新的美好的一天也即将来临。~~~~ 第六回:顽皮逃学 小蕾涉险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今日,天刚刚破晓,昨夜的余辉还未散尽,像刚要离别的人儿似的,迟迟不肯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中。于瑞和于承两兄弟早已被王氏带到侯府。她今天应怀宁侯府大娘子的邀请来看蹴鞠比赛,泉州各大官员,豪门贵内的内室差不多都被请来一起热闹了。这些达官贵人整天闲来无事就喜欢玩点花样打发打发这漫漫的时间。像什么酒楼啊,茶坊,食肆这些个勾栏瓦舍,就是平常百姓人家出入的地方了,还有就是土大夫们喜欢去的妓院,诗会,也可谓是相当繁荣啊。 于瑞于乘直奔学堂,没有片刻的停留。虽然知道侯府今日有此盛事,但也是有玩心,没有玩胆。王氏可就不一样了,她今天就来是看看泉州各大官员的妻妾和衙内。想要让于家在泉州安稳地过日子而讨个好口碑。 先到偏堂,三三两两的人正和怀宁侯府夫人欢声笑语中的聊着天。上次来没有仔细瞧这夫人,王氏轻轻一瞥只看见:怀宁候府夫人身穿大朵牡丹烟纱碧覆罗,缕金百蝶花缎祖披着抹翠绿纱,两发向下敖开插着镇嵌珍珠碧玉,好似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好歹老娘是见过世面的,昔日在宫中也是阅美人无数,这黄氏如今也算得上一个了。”感叹之余,王婉君隐隐地也透露出了些许悲伤之意。 “于家大娘子,快过来,蹴鞠马上就要开始了”。黄氏向王婉君挥了挥手然后又回过头对跟前的几位娘子说:“给各位娘子介绍一下,这是刚从汴京来的知府家的于大娘子,于大娘子可是出身世家哦”。 “我瞧着于大娘子这模样,可真是俊俏呀”。说话的这位夫人是勇义侯府的蔡氏,她打量打量了走过来的王婉君,接着说道:“不亏是太祖皇帝重臣之后,现在也还是好生的富贵”。 王婉君听着话不太对劲,又不想得罪人家。“哪里的话都是仰仗皇恩,在富贵能比得上当今圣上?王氏一族一直感恩皇帝的恩德,现如今跟着我家官人到了泉州,即使不能侍奉在皇帝跟前也是感恩涕零的,何来富贵之说”。 黄氏调侃道:“好了,好了,我们今日只管蹴鞠,别的事回家让各自官人去操心吧”。 “与这位夫人聊天甚是愉快,竟差点忘了蹴鞠才是正事,婉君失礼,失礼了”。 “那走吧,各位夫人们”。黄氏差点笑出声来,但还是保持端庄的呼应众人去看蹴鞠比赛。 ~~~~~ 学堂外。小蕾远远的便看见了于承,然后屁颠屁颠跑过去对他悄悄说到:“于承,今天外面这么热闹你还有心思在学堂读书吗”?“不在学堂读书要去干嘛”。于承一脸天真地望着小蕾。小蕾敲了敲于承的脑袋:“你小小年纪便成了个书呆子啊,当然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呀”。 “这样不太好吧,先生会生气的,还有我爹爹和娘亲也会惩罚承儿的”。 “人生在世,自由和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你爹爹没告诉过你嘛”?小蕾一只手搭在于承肩上,然后语重心长的说着。“哎呀,快点别啰嗦了,等下先生来了就跑不了了”。顺着于承的肩膀往下,小蕾一把抓住他,“要跑咯”。 一骨碌,已经来到了市集之上,按照小蕾的话说,蹴鞠有什么好看的,真正有趣的东西是在围墙外面呢。“哎呀,你快点,等下说书先生就要把精彩部分讲过了”小蕾对脚力不行的于承很是烦恼。“唉,我走不动了,你慢点”。 “好吧,那你要给我买糖人,我就慢点走”。“不,光糖人可不够,我还要吃~哼,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 于承笑嘻嘻地说着:“小蕾,你可真是个贪吃鬼” “不理你了,我生气了”。小蕾做了个鬼脸用来表达她的愤怒,也许是愤怒吧。 “给,你要的糖人,其他的先欠着,我以后在给你”。 “嘻嘻,骗你的,我才没有生气呢”。 “那走吧,小蕾大人”。 茶馆里里外外挤满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些市井小民,还有些富商和小官员坐在里头。只听那说书人,一句洪亮的话语从远处传来,便引得阵阵叫好。小蕾探了探脑袋,想要依靠自己弱小的身子板挤进那些庞大的身影当中去。试了又试,挤了又挤,差点把我们的小蕾同学心态搞崩。“本姑娘就不信了,围墙都拦不住我,就凭你们这些个人还想挡着我听书”。她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从桌子底下爬了进去。于承在后面看得真真切切,“这候府的姑娘可真是够野”感叹完这一句,于承也打算挤进去,但他并不是为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他要看着小蕾。“茶馆这地方人多眼杂的,还是小心为妙”。伴随着一声声的好,茶馆的人也越来越少,眼看前面的人都没了踪影,小蕾也消失在了于俭的视野中。 于承慌了,他大喊小蕾的名字。没人应答,连忙把茶馆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地上的果实残骸。踉踉跄跄地跑出茶馆,他想不出任何地方可以去,迷茫了片刻,于承恍然大悟似的直接撒腿向怀宁候府跑去。 “不好了,不好了,小蕾走失了,快~快去禀告怀宁侯”于承穿过候府大门,浑身已无力气,瘫坐在地上。几个看门小厮听到自己家小姐出事了,立马冲进府内向怀宁侯禀告此事。 “什么,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学堂念书嘛”?怀宁侯先是气愤,然后又是紧张。“快,快,快,你快去让管家召集府内所有的小厮、女使都出去找”。 “还有你~你去把大娘子请来,在把徐氏叫来吧”。怀宁侯来回着急地等待着。 黄氏一来便看见徐氏泣不成声的坐在椅子上:“怎么了,听下人说蕾儿走丢了”? “是啊,天杀的,于府二公子带我家蕾儿出去听什么说书先生说书,命苦啊,侯爷,没有蕾儿,我可怎么活啊”徐氏哭天喊地的闹着。 黄氏镇静地说:“事已至此,只有赶紧叫人禁闭城门,挨家挨户的查询了,还有就是别让她祖母知晓此事,年纪毕竟大了些”。“老天爷保佑蕾儿平安归来”。 于承在大门旁歇息了片刻,看见陆陆续续的小厮和女使往候府外跑,他明白他们是去找小蕾的。 “我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小蕾走失我也有责任,我要跟他们一起去找”。于承对自己说。 “小蕾~小蕾~小蕾~”大街小巷都传来了呼唤小蕾的声音。这是于承的声音。夜幕慢慢降临,风也呜呜地吹着,有钱人家点起了灯火,关上了窗门。但又被官府的人打开,他们也在找小蕾。 “都过去三四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一群酒廊饭桶”怀宁侯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于承还在继续寻找着。 第七回:不惧流氓 但也温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泉州城内一小山。 几个流氓地痞围着篝火,踌躇踱步彳亍着。小蕾面对着他们,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畏惧之意:“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我爹爹可是怀宁侯,你们敢抓我,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流氓地痞B来回瞧了个仔细:“怀宁侯的女儿,大哥,咱们是不是干了个大票”。 “看这小姑娘穿得富贵,本想着是富商之女,弄点银子花花,没成想竟是侯府家的,这倒成了颗烫手的山芋”。流氓头子捋了捋胡子。“让老子想想怎么处理她”。 流氓C一把抓起小蕾:“你当真是侯府家的”? 小蕾乱挥着双拳,脚也不肯停歇,“你放本姑娘下来”。流氓C将她一把扔在地上,“哼,本姑娘骗你作甚,等我爹爹来了,将你们全部抓起来关进牢房”。 流氓B慌了:“大哥,要不咱们把她放了吧,为了这点银子把小命搭进去可就不值得了”。 流氓头子冲着他大吼:“吵吵什么,遇到点事情就慌,让老子想想” 火苗被山里的风不停地吹着,噼里啪啦的吱吱响声与夜的寂静相融合。一眼望去,泉州的灯火像点缀人间的星辰,这儿一颗那儿又一颗,闪烁着。偶尔,突然出现的明亮,仔细一瞧,原来是候府的小厮、女使和衙门的人打着火把正不停地向小山靠拢~ 流氓头子赶紧叫人把火灭了:“快,带上她,把她丢在后山的山洞里吧,然后我们直奔苏州,等侯府的人找到这丫头时我们也跑掉了。我兄弟在那边的船帮里面混,等躲过了风头我们在回来”。 流氓C又是一把抓起小蕾,“老实点”。 就这样,小蕾被几个流氓地痞扔在了山洞里头。潮湿和昏暗,勾起了小蕾心中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大哭了起来。哭完以后,疲惫交加的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不对,不是一丝,而是寒冷刺骨。抱紧双腿,喃喃自语“我想回家,蕾儿想回家,爹爹快来接蕾儿回去,于承哥哥,蕾儿在也不欺负你了”。 “喂,小蕾,醒醒”。于承拍了拍小蕾的肩膀。“你怎么在这荒郊野外的睡着了,那些歹人呢,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小蕾揉了揉眼睛,歪着头,然后捏了捏于承的脸。两眼泪汪汪的,泪水随时便要涌出来。 “我,呜~蕾儿~呜呜,冷”。 “好了,别怕了,我现在就去叫人过来”。于承抹了抹小蕾的泪珠。 “你能不能不要走”。小蕾一把拉住于承。“蕾儿怕”。 “那我背蕾儿回去吧”。 “嗯嗯”。 于承背起小蕾,月光跟着他的影子,天上的云交替着位置。小蕾依偎在他的肩背,飞过几只野鸟,啾啾叫着。在往前走,看见星星点点的寻常人家,还有候府的人儿。 何管事连忙跑过来接应:“于家二公子,你是在哪里找到我们家小姐的”? “在后山山洞里,具体小蕾是如何到那儿的,我还没问”。说话间,于承拿出了一块玉佩。 “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何管事眼前一亮。 于承回答到:“没错,我是在那小山发现的,便一直在那儿寻找”。 “先回候府吧,知府大人和于大娘子也都在候府”。何管事说。“你们两个先回去报平安”。 “是”。两个小厮扭头就朝候府跑去。 于承也累了,把熟睡的小蕾交付给了何管事。走了几盏茶的工夫,远远便能看见候府外灯光明亮,侯爷和于俭众人焦急地等待在门口。 “看是蕾丫头”眼宽的黄氏对众人说。“老天保佑蕾儿平安回来”。 徐氏连走带跑的迎了上去。“我的丫头啊,你跑哪里去了啊?有没有饿着,是不是被歹人掳去了”? 徐氏一连串的问了一大堆。 “小娘,我饿”。蕾儿弱弱地说了一句。 怀宁侯说:“先把蕾儿背进去,吃口热食,在去请个郎中来瞧瞧”。 门前使唤丫头红叶端了碗热粥进来:“来啦,蕾丫头这是伙房刚熬好的热粥,快趁热喝,去去寒”。抓着碗,小蕾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了起来,也不顾众人看着自己。等到小蕾吃毕,怀宁侯方才生气地对小蕾说:“你好好的在学堂听课,怎么会出这档子事?怎么会被歹人挟去了”? 黄氏开口说到:“事已至此,还是先看看蕾儿身体有何不适,在去追究过错吧”。 于承立马站了出来:“是承儿硬拉着小蕾逃学的,是承儿贪玩害了小蕾”。 侯爷脸上严肃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笑容:“你这小子,我自己生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只有我那调皮的女儿才有如此大的胆子”。 “爹爹,女儿差点就见不到爹爹了,爹爹还要责罚蕾儿嘛”。小蕾一边哭一边把被掳的事情经过说与众人听。徐氏一把把小蕾抱入怀里:“我的丫头受苦了”。 小蕾接着说着:“他们也是只想谋点银子,没成想我是侯府家的,然后看到山下府中的女使,小厮们在寻我,就把我丢在山洞里头了”。 于俭走上前来对怀宁侯说:“既然府上千金平安回来,这时辰也不早了,于某一家便不在叨唠先行告退了”。 “嗯嗯,知府大人路上慢些”。怀宁侯对他说到。 “啊,小蕾你的玉佩,差点忘记了,给你”。于承从怀里把玉佩拿出,递给了小蕾。 “明天见”。小蕾盯着于承的双眸,然后接过玉佩。 于府马车内。 于俭厉声说到:“于承,你可知错”。 “好了,官人今天承儿也累了,就不要在责备他了”。王婉君摸了摸于承的小脑袋。“在说今天若不是承儿第一个发现的小蕾,说不定~~~”。 “小小年纪就不懂得尊重师长,公然逃学,以后怕是连个秀才都考不起,如此不听管教,尽丢于家的脸”。于俭气呼呼的说了一通。 于承慢慢低下脑袋:“爹爹,孩儿知错了,爹爹不要生气了,承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在也不调皮了”。 “明日去给先生赔礼道歉,不论先生如何处罚都不得违背,还有今天幸好侯府的丫头没出什么大事,其他的我也不想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把”。于俭语重心长的说着。 就这样,因为逃课而起的风波暂时结束了。那么下一章让我们继续跟着于承开始新的美好一天吧。 ~~~~ 怀宁侯府几个女使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勇义候府的公爷可真是了得啊,日后必能中举,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呢,哈哈”。 小蕾心中暗暗不服气地想着:“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如我的承哥哥厉害呢”。 ~~~本章完,谢谢各位。 第八回:盛夏花开 落往何处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泉州的雨季方才过去,人们便拿起扇叶摇了起来。体面人家还有冰窖,将冰块放入莲子羹中,男子们一饮而尽,姑娘则用瓢羹小口小口的抿。怀宁侯府内,成排的榕树沙沙作响,不知到是知了叫了,还是被风吹的,绿荫铺成了一条小道,走在其中,一股子凉意竟从心来。穿过小道,阳光扑面而来,不远的亭子倒成了遮荫胜地。湖面上波光粼粼,亭子里三三两两的人嬉笑着。 “于瑞,于承,快过来。喝一碗刚做好的莲子羹,去去暑气”。黄氏向他俩招了招手。“来一人一碗,这么热的天儿,可别中了暑”。 “谢谢伯母”。于瑞于承双手接过,然后向前鞠了个躬。 咕噜咕噜,三下五除二,兄弟两人就将莲子羹一饮而尽,于承拿手抹了抹嘴,正在回味那份甘甜,那份清爽。可真是渴着了,一下子把黄氏和徐氏逗得笑不拢嘴,就连小蕾都忍不住在一旁偷笑。“于家公子好生俊俏”。彭茵痴痴地望着。小蕾惊讶地问道:“是于瑞俊俏些还是于承俊俏些”。 彭茵将小脸捂了起来羞羞地说着:“都好看,硬要比个高低的话,我选择于瑞”。 小蕾点了点头:“嗯嗯,姐姐的眼光果然不错”。彭茵连忙捂住小蕾的嘴。“你这死丫头,净说些胡话,差点上了你的套”。 黄氏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招呼着众人:“好了,别打跳了,赶紧去学堂吧,时辰也不早了”。 “嗯嗯,娘亲我们现在就去”。彭茵一把抓着小蕾,迅速消失在亭子周围。“姐姐,你别扯我了,走慢些,等等于承他们”。小蕾撇开彭茵的手。“听说今日勇义侯府上的小公爷也要过来念书,姐姐可知晓此事”。 彭茵不屑地对小蕾说:“那家伙,一股子流氓气,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呢,怎的,妹妹在哪里见过这登徒浪子”。 “见是没见过,但勇义侯小公爷的名气倒是略有所耳闻”。小蕾暼了一眼跟在其后的于承和于瑞。“听下人们常常议论他有才气的很”。 “可拉倒吧,别听那些下人瞎议论,我可是亲眼瞧见他出入那些个风流场所”。说到激动之处,彭茵难免高声起来。 “哈哈哈,怀宁府上的丫头,可真是够惹人喜欢”。只见不远处,一少年手持折扇,轻轻摇曳着,说话间又将它向上一抬,折扇便已收回。走近一瞧,这少年头上束了一轮抹额,腰前别了块白玉,随着他的步子而摆动,衣着倒也平常,黑白相间的格调,一副公子爷的派头。“李仲铭承蒙姑娘们挂念,李某近来身体无恙”。 彭茵毫不客气地对他说道:“小侯爷多心了,我们只不过是在谈论一些事实罢了,你的身体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 李仲铭看着彭茵正儿八经的说:“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要那么生疏,按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当是你哥哥嘞”。 “真不要脸,一上来就想占便宜”。彭茵对李仲铭嚷嚷到。 李仲铭没有理会她反而看见站立在旁的于瑞和于承:“啊,这俩位想必是知府大人的衙内吧”。 于瑞和于承作了个揖:“公子,小生于瑞,小生于承”。李接着问到:“听闻你们还有个妹妹怎么今日没有见得”。 “舍妹,今年方才一岁有余”。于瑞回答。 “啊,是我糊涂了”。李仲铭把额头的抹额解了下来,放入衣袖当中。 彭茵对众人说:“快别悠哉了,等下迟到先生又要生气了”。 李嘴角上仰,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恐怕先生昨日便已生气,今日是气上加气”。 “没心肺的家伙,昨日蕾丫头被歹人挟去,差点丢失性命,你这家伙还自称人家的哥哥,居然能笑出声来”。彭茵气鼓鼓的语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火药味,猛地吸一口气便能感受出来。 小蕾连忙插了句嘴:“我这姐姐是个急性子,哥哥莫怪”。 李仲铭打了个圆:“我原也是个没心肝的,不打紧,不打紧”。说完众人便加快步子走到了学堂。 从学堂门外往里探去,老先生依在杏堂上,空了几个课桌的位置是门外那几位探头探脑的。老先生往外望了一眼,向他们招招手。李走在前头,于瑞一行人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老先生叹了口气,对几个低着头的小家伙说:“彭蕾和于承站住,其他人回到各自位置。勇义侯府家的就坐到彭茵后面吧”。“彭蕾,于承你们可知错”? 小蕾伸出手臂手掌向上挥了挥:“学生知错了,学生再也不会惹先生生气了”。 老先生拿手指抵了下小蕾的额头,小蕾的脑袋向后一倾:“老夫教了几十年的书,还没遇到过你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小鬼。惹老夫生气也容易,但你自己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为了让你们长记性,老夫罚你们抄千字文五十遍可有异议”。 小蕾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紧绷的脸蛋也恢复了以往的弹性:“谢谢先生的教诲,蕾儿一定规规矩矩的抄写完”。 “学生明日便交予先生”。于承直接来了这么一句,气得小蕾抿起了嘴,刚刚才恢复的脸蛋又紧绷了。 先生拍了拍红漆雕木书桌:“好,明日来学堂的时候交给老夫,你们两个也回座位去听课吧”。 小蕾坐在于承背后气急败坏,拿着根笔左画一下,右描一下,最后牢牢捏在手心,来回画了个圈。她恨不得现在好好数落数落于承这个书呆子。可惜又不敢再惹先生生气,只好憋着一肚子火闷闷地在后面发小脾气。 老先生在杏堂上拿起一本书将它翻开:“今日我们讲礼,所谓礼就是…………在座的各位谁有自己见解的站起来说与大家听听”。 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李仲铭见众人皆不打算开口便独自站了起来:“学生认为礼就是将人划分,正所谓君臣之礼,父子之礼,夫妻之礼。最上乃是君王,其次亲王,权贵…………臣子侍奉君王,妻子跟随夫君,为人子遵循孝道,才构成了礼,正因有礼社会才能有序,江山社稷才能稳定如山。学生愚见,还望先生指正”。 老先生一脸满意的看着他:“勇义侯府的小公爷可真是了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小蕾在背后搓了搓于承:“你也站起来回答先生的问题啊,别让人家抢了风头”。 于承把手举了起来:“先生,学生也有愚见”。 “你说”。老先生看了看于承,示意他直接说便是了。 “学生以为,过往的礼,皆是约束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君臣之礼,夫妻之礼,父子之礼,应是出于人的修养,而非其地位所决定的。对地位高的人行大礼,那对地位低下的人不敬,还是礼嘛”? 老先生惊愕的看着于承:“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倘若日后你中了举,到了大殿之上可千万不要将此番言论说出去。还有今日于承的言语也不要到处宣扬,你们可记住了”? “学生失言了”。于承对这焦灼的氛围颇感无力。 老先生摆了摆手臂:“不不不,于承你能有此见识也是不错,是个好苗子。只是年轻气盛,待你大了些便懂了”。好了,我们接下来把昨日的诗文背诵一下。老先生接着说道。 朗朗的读书声下,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伸手一摸,它的温度正好和晚霞的风儿相互衬托,既不在炎热,也不是使人打颤的狂风,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刚好什么?刚好学堂下课了呗。 一行人走在榕树下,赶着回去完成今日的功课,而小蕾和于承则走在众人的后面:“于承,你今天真厉害,我都不生气了”。 于承不知所措的问她;“你今天生气了嘛?是谁惹小蕾生气了”? 只见小蕾伸出手掌用力地在于承的肩膀上捏了一个来回:“哼,不知道。你自己慢慢想吧,在你想明白之前,不要理我”。说完小蕾又拍了拍于承的脑袋:“你真是个书呆子”。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小蕾便又气冲冲的跑了。 知了还在继续叫着,盛夏的花也慢慢露出了花蕾,而我们的故事也还在继续发生着。 第九回:叔伯到访 于俭回乡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清晨,于府的大门咚咚咚的响着。几个守夜小厮听见动静,拔下门闩,他们推开大门仔细一瞧是几张生面孔,不过穿着富贵,想必是老爷府上的贵客。“我们是于俭的兄弟,快带领我们进去”。前面那位年长的说到,只见他头发两旁鬓白如雪,身宽体胖的模样多半是常年不劳作的人物,一个腰带将肚子束紧,乍一看还是个高个子。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厮见状立即跑入府内向于俭通报,而其他两个则带着他们慢慢向里走去。 于俭的两个哥哥边走边瞅:“看这园子,于俭可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我们于家能出一个在朝廷任职的也算是祖宗保佑了”。 “是啊,若不是祖上蒙荫,我们于家一辈子都要被人踩着走了,不过还是多亏了父亲大人在时的教导,才能让他科举中第成功入仕”。于俭的二哥说着。 两个小厮弯着腰对他们说:正堂到了,两位先在这里歇息,我们先下去了。 “嗯嗯,多谢二位”。于朴、于勤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在厅堂稍坐了片刻,两兄弟听见门外哐当哐当的步子声慢慢靠近,下一秒,声音停止了,向外看去透过阳光于俭正站立在门口,于俭掩饰不住的满脸笑容从外涌进来。 “大哥,二哥”。于俭喊了句。 于勤双手握住于俭的肩膀:“三弟,多年不见,你苍老了许些”。 “大哥,我都到了不惑之年了,还怎么不显苍老”。于俭看了看两位哥哥接着说到:“哥哥们近来身体可好,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于勤抹了一把眼角:“我们倒也无恙,只是母亲恶病缠身,近来不思茶饮,消瘦了许多,我们此次前来,便是想请弟弟回去看望她老人家,而且你在京为官多年,出去那么些个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回了泉州,还是理当回家乡看看”。 “大哥说得在理,是做弟弟的疏忽了,母亲大人身体不适,做儿子的理应回去探望”。说到动情之处于俭难免流下了眼泪,他让于勤、于朴,坐在凳椅上,然后接着说:“母亲大人,对我可谓是视如己出,想想于年少之时,多亏了母亲的庇护,天冷了替于添衣,夜里还陪于熬灯读书,现在想来真是对不起母亲的恩德”。 于朴说:“你也算是对得住她老人家了,只是朝廷事多,不比得像我们经商来得自由些”。“怎么没看见于瑞,于承那两个小家伙”。于朴接着说到。 按照平日这两个家伙应该已经起床在用过早饭后便乘坐马车前往怀宁侯府,可是老先生昨日让于承罚抄千字文五十遍,可实在是把他累得够呛,一手用一只笔写字太慢索性拿两只牢牢地握在手心描画起来,虽然字的样子丑陋了些但终究是能看懂的。玉瑞的字迹与与承不同,怕先生认出只能帮他研墨,拿写字的纸张。熬到二更天,于承才将房里的灯火吹灭。早上秦妈妈硬是来催了好几遍于承起来,可他就是赖着不起。实在没辙秦妈妈只好去把王氏请过来,王氏还未进房门,只是在门口大声嚷嚷了几句,于承的屁股便立马与床分离开来。 “行了,不用收拾了,今日不用去学堂,快打理打理到正堂见你两个叔伯”。王氏帮于承穿好衣着,便领着他往正堂赶去。 于瑞已经早早地见过了于家大伯,二伯。于承站在于瑞身后,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大伯和二伯难免有些认生。于勤看着这两个胆怯的小伙子,比划着说:“以前看见的时候还只有这么高个,现在已经长成大孩子了”。他摸了摸于瑞于承的脑袋,于家的好后生,于勤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们。此时奶妈也将步履蹒跚的小玲儿引了过来,于勤,于朴看着这个走路歪歪倒倒的家伙将手指放入自己的嘴中吸允,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还有胖嘟嘟的脸庞,样子着实可爱。 王氏一把把小玲儿抱了起来:“这是府上的三丫头,于昭玲,今年才刚满一岁,两位叔叔怕是没见着过”。这个小玲儿是在汴京城所生,王氏生她时难产差点断送了性命,幸亏及时找了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子捋正了胎位,王氏才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 于勤说到:“是没见过玲儿,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大伯也没带什么好东西送给玲儿的,呐,这块雕花和田白玉就送给她了”。王氏推了推准备给玲儿系玉佩的于勤的双手:“叔叔这怎么使得,小孩子家家的怎能承受如此厚礼”。于勤玩笑似地说着:“我要是不给玲儿点见面礼怕是日后玲儿长大了要怪我这个做长辈的小气嘞”。说完他又拿出两卷书籍,名为《资治通鉴》,送与于瑞和于承。于朴送了些什么给三个孩子就不再多费口舌了。 天慢慢地发白,直至于俭无法用肉眼直视时:“大哥二哥还没用早饭吧,先在小弟这随便吃点然后我去向府衙告个假在同你们回去看望母亲”。 “嗯嗯,就按你说的吧”。于勤、于朴一同说到。 于俭的家乡位于泉州的晋江,一个临近海边的小村子里,马车慢慢驶过街巷,车轮碾压在时间的轴线上,过去于俭的家乡还没有今日的繁华,烂泥路变成了勾栏瓦舍围起来的石子路。虽然现在当地住户的房屋大部分还是简简单单的茅草屋,但也有些大户人家用砖瓦搭建的府宅。随着马车不断的前行,空气中逐渐充斥了浓重的海水腥味,海风也阵阵地吹着。于勤的宅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相比较泉州城内各大富商的府邸,映入眼帘的这个就显得有些欠缺。早年间,于勤、于朴还未发家,靠着买卖海货而艰难的度日,这个宅子也还只是一些砖石堆砌而成的小破屋。每逢下雨,房子外雨水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房子内雨水滴滴答答的漏个没完。 于勤的府邸从正门进去便是大堂,大堂后方有一小桥,桥下流水慢慢的作响,两侧为偏房,于氏老母在左边歇息,大堂里摆放了一些瓷器,大概是景德镇青白瓷,姿色洁白如玉,碧如湖中水,颇为精美。于俭仔细端看着它们,为其大为感叹。停留片刻,于勤带着他们走进偏堂,何氏正在那儿。 偏堂内散发着阵阵檀木香与昏昏暗暗的氛围相融合。于家老母何氏还躺歇在床上,近来她的旧疾复发,一时间还不能走动。于俭看见母亲因病而备受折磨,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伏在床边。 “母亲,儿子回来了”。于俭哽咽地说着。 何氏慢慢地睁开双眼,伸出打颤的手抚摸于俭的额头。微微的声音中满是关怀:“儿,你瘦了许多““。于俭双手握住何氏,头额低下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回过头喊于瑞和于承过来。“叫祖母““。 “祖母““。于瑞和于承跪在父亲后面磕了个头。 “好,快起来,好孩子快起来““。于家老母全力说着。 看完老母亲后,天边的彩霞也渐渐露出了红。于勤让于俭一家待何氏身体好些后在回去,这样一来也多点人照顾,也可以让于瑞,于承和玲儿多和祖母相处。晚霞已经完全占据了天空,海风吹了进来,门窗虽已全部关死,但屋子里的于承还是感到一股子冷意。唯一让人感到温馨的是那些油灯,他和哥哥躲在被子底下窃窃私语。通过月光,将那些话儿藏进梦里。 在于勤府中待了半月有余,于家老母渐渐好转,下床行走已无大碍。于俭便打算接老母亲回自己的府邸住些日子。刚回乡时,于俭就和王氏商量想要将母亲接到自己府中。现在何氏身体好转这个愿望便愈加强烈。这天一大早,于俭便拉着于勤和于朴谈起此事。 “大哥,二哥我想让母亲随我到泉州住些日子”。于俭轻声说着。 于朴望了望于勤,然后摆弄自己的衣袖,这件事情他无法拿主意,得先听听大哥的意见后他才能发言。 “既然你有这份孝心也不是不可,不过还是得多多注意母亲的身体。如有不妥差两个人过来知会我们便是”。于勤对他说到。 “嗯,那今日我便接母亲回去,府衙内确实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叨唠多日”。于俭说。 于勤府外,五辆马车等候着。于俭扶着何氏慢慢跨出门槛,几个女使把马凳拿下放在地上。卷起车帘,一行人又将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而汴京城的马车,又将何时在开启呢,这只有天知道了,命运就是如此,看似在作弄世人,其实他本该如此。就如同陈安卿一般,还有他那两个被命运束缚一生的女儿,亦是如此。 第十回:婆媳关系 于府新规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题记:世上的人儿各自忙碌着,纵使是人群里的冰山一角,也有自个的欢喜忧愁。 于家祖母初到于府时天还十分燥热,知了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直到某个深夜醒来发现原本的吵闹变成了落叶的凄凉。枯黄的叶子纹路依旧清晰可见,风一吹散落在院子的各个地方。梅花、兰花、菊花,是于俭初到泉州时差魏管事和秦妈妈买的几个女使,她们正在拿着竹枝做成的大扫帚打扫地上的落叶。自从何氏搬到于府来住,王婉君每天便多了一个项目。她要早早地起来,去给老母亲请安。而于家祖母有早起的习惯,不为别的,只是给香炉里添一把香火,然后跪跪拜拜,嘴里念叨两句。等到用早饭时,她方才起身。于家祖母在前头,王氏在后头。于家祖母倒是没有什么讲究,吃穿用度也随意的很,一生节俭的她屋内的布置也是寥寥草草。几张靠椅,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些许盛水器具,还有秦妈妈端放在桌子上的早点。 “既然来了,就顺便吃点吧,也别嫌老婆子这伙食不好”。于老太太对王氏说到。 王氏拿起一个汤勺盛了一碗八宝粥递到于老太太面前说到:“母亲说得是什么话,我看母亲近来气色明显有十分好转,想必是因为母亲伙食调理的好,媳妇蹭母亲的饭,母亲不怪罪媳妇,媳妇都已经感恩戴德了,怎会有其他的想法”。 于老太太喝了口粥不语,屋内瞬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于老太太接着说到:“我虽不是于俭的亲生母亲,但我待他视如己出,于俭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挂念着我这个半截入土之人,我看你也是个孝顺的媳妇,不过不用每日都到我这来,老婆子喜欢清净,你也能落个清闲,你看怎么样”。 王氏心里面乐开了花,虽然每日来给于老太太请安她并无怨言,但着实是累得很,像往日王婉君在汴京城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肯起来。而于瑞、于承这两个家伙因为一早便要去学堂,才能免除去给祖母请安。虽然与祖母相处时日不多,但两兄弟还是格外的喜欢祖母。平时父亲要责骂他俩时,躲到祖母身后便能逃过一劫。于俭为此也很头疼,他拗不过于老太太对两个孙子的疼爱。 “都听母亲的,只是母亲跟前没有个人也不行啊”王氏回答到。 于老太太咳嗽起来,秦妈妈连忙将茶水递到她手中。于老太太喝了两口后,喘了一口大气,然后接着说到:“隔三差五来一趟便行了,平日里多让于瑞于承来我跟前转悠,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老婆子也不在这长住,等明年开春,我便要回乡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哩”。 王氏赶忙说到:“母亲在家中一直住着便是,何必要折腾一番”。 于老太太挥了挥手说:“我毕竟不是于俭的生母,过来住这段时间也是依了他的孝心,怕朝廷上有人议论他不侍奉嫡母,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王氏听到于老太太此番言论颇为感动,对她说到:“母亲真是有心了,老爷能有您这样的母亲为他着想,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是他自己的造化,与老婆子无关,媳妇你也吃好了,陪我到后院去走走”。于老太太看着王氏将最后一口粥送入口中对她说到。 王氏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搀住于老太太的手臂:“好,来母亲我扶您起来”。 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喧哗,王氏要走过去看个明白,于老太太被秦妈妈搀扶着在后面走。 “怎的,你们几个在吵闹些什么”。王氏的眉毛都要被气炸了,只见两个小厮翻来覆去的扭打在一起。 于老太太走上前来大声吼道:“成何体统,堂堂知府府岂能容你们几个小厮扰坏了规矩”。 众人见状全部闭口不言,两个扭打的小厮也互相分离开来站在一旁。 “这是为的什么”?于老太太问到。 其中一个小厮铁林说:“老夫人,我瞧见他偷家里的东西。被我抓了个现行还死不承认,然后他气急败坏便与小人厮打起来”。 “他说的可是真的”?于老太太又问到。众人无言。“既然不说话那就送官府吧”。 这时另外一个小厮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念叨着:“小人该死,小人一时间脑子糊涂,才会拿了老爷的字画拿出去变卖”。 王氏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话语还未过脑子便已说出口来:“你胡说,老爷的字画能值几个钱,你要拿出去变卖”。站在一旁的几个女使忍不住躲在后面偷偷的笑出声来。 那个小厮接着说到:“小人不敢欺瞒大娘子,确实是市面上有人出高价钱要购买老爷的字画,小人一时间猪油蒙了心才干出如此蠢事,还请老夫人,大娘子重重责罚小人,不要将小人赶出府中”。 “责罚你是必然的,念在你是初犯,至于你偷的东西是老爷的字画,如何定夺晚上等老爷回来以后在等老爷发落”。于老太太有条不紊地说着。“还有就是倘若日后府中还有发现偷窃家中财物者,无论是一颗树苗还是一件珍宝都不会像今日如此宽容了,你们可记住了”? “是,老夫人”。众人低下头回答着。 王氏对他们说到;“铁林,你先把他关到柴房里去。晚上等老爷回来了在给他放出来,其他人都散了,各自忙去”。 “我还是回去歇着吧,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还能遇见此等壮观”。于老太太气冲冲的说着。 王氏不敢看她双手遮挡住脸庞说到:“都是媳妇打理不周到,方才让母亲受累了,媳妇该死”。 于老太太边走边对她说:“你是该立立规矩了,虽然老爷是个宽厚之人,但该有的规矩也得有,不然这些小厮、女使岂不都要乱了套,好了你也累了,回去吧,不用跟着老婆子了”。 在风中凌乱的王氏看着于老太太慢慢远去,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自己平日里就是懒洋洋的,对于府中的事物都是随缘而定。心情好了呢,管理一下,心情不好时就全部交给秦妈妈何几个管事去打理。现在于老太太在府上居住发生了如此丢人的事情,她也感觉自己要好好整顿一下于府了。下定决心后,便有了动力,王氏一路小跑到了厢房,“杏花把笔砚纸墨给我拿来”。王氏思考了半天,在纸上慢慢地写道:“第一条府内一切事宜皆要经过主人同意后方可执行。第二条~~~”王氏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十多条新规。“来杏花把这个拿去给老夫人看看,如果老夫人觉得没有问题便拿出去粘贴起来”。 “嗯嗯,大娘子我这就便去”。杏花拿着王氏写地厚厚一叠的成文规矩往于老太太的偏房走去。刚刚回府的于俭看见她手上捧了一堆东西好奇地问到:“哎,杏花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杏花看见老爷回来了,将早上府中发生之事与他一一道来。 “啊,我知道了,你先去老夫人那边吧”。于俭对她说。 于俭踮起脚尖悄悄地向王氏靠拢,王氏应该是为了新规而绞尽脑汁,不知不觉的靠在柱子旁睡着了。于俭一把从后面抱住王氏,对着她的耳旁轻声细语,王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弄得满脸腮红,于俭轻轻解下王氏的衣袖,王氏酥松的眉眼还睁不开来。 几盏茶过后,于俭对她说:“今日娘子在府中受累了,待明日,我再买几个知心妈子来,替你分担分担”。 “还是别了,母亲连每日的请安都不让我去,定是厌烦我这个媳妇了。今日还出了这档子事情,我还是自己亲历亲为吧,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问秦妈妈便是了,我也不能总是闲着”。王氏一副正经的样子对于俭说。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孝顺的好媳妇了。 “娘子多心了,母亲一向喜欢清净,娘子可能还不知晓,而且府中之事繁多,娘子都要亲历亲为的话,恐怕劳累的很”。于俭一脸宠溺地望着她。 王氏接着说:“我倒也无妨,这也是我应当做的。我们夫妻二人你主外我主内,原先只想着清闲,现在想来也是不妥,还是要忙些的好”。 “那今日那个小厮就交予娘子处理了。我在一旁看着便行”。于俭边说边拉起王氏向外走去。 正堂上,于俭坐在主位,王氏在一旁。铁林押着那个偷窃的小厮过来,小厮跪在地上。 于俭先开口了:“今日的事情我听说了,知府府上的丫鬟,仆役有如此偷盗行径,是我于某管教不严,但念你是初犯,且真心悔过,就不移交官府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定夺就交予大娘子”。 王氏站立起来声高气昂地说着:“今日我已写下三十余条新规,等老夫人批阅以后,将会由魏管事贴在府内,日后府中行事全都按照新规来办,凡是再有作奸犯科者一律移交官府,而他念其是初犯,拉出去杖责八十,罚俸一年”。 处理完这些时候,夜已经完全覆盖在大地上了。王氏看着满怀心事的于俭,让他早些安睡。可于俭此时此刻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远在汴京的陈安卿的两个女儿。她们在汴京城里已经无依无靠,陈安卿的父母早年间已经不在人世,唯一的一个姐姐也远在云南,派出去的人已经一月有余,还迟迟没有消息,这可把于俭急坏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汴京城内已经暗藏杀机。陈芯、陈沐究竟该何去何从,敬请看下文~~~ 第十一回:幕后黑手 究竟是谁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黎明时分,大雾将山里的村庄全都笼罩住。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划破了天空,直至满山遍野都传来了声响。树枝在风中摇曳着,落下几片叶子,陈沐捧住双手将它接住。 于家的马车刚到汴京城外时,几个小厮便换了一身行头,装扮成过往的商人。他们先找了个酒楼住下,然后想去陈府的废墟周围寻寻陈芯陈沐的声影。隔着一条街道就能远远地看见陈府那被大火烧成木炭的凄惨模样。自从发生这件事情以后,在这儿行走的路人就变得比以前少了许多。虽然陈府的残骸已经被人打理过了,但走近一闻总感觉空气随时会被点燃烧焦。 宋齐停下脚步回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到:“你们说陈家的那两个女儿真的还活着嘛”? 几个小厮不语。他们只想快点找到陈家的那两个女儿并平安将她们带回泉州,其他的也不想多想。 “要我看,如果她们还活着,兴许是藏在哪里了”。小厮A对宋齐说。 “藏?你的意思是有别人也在找她们”?宋齐反问到,然后站立在街道旁思考许久方才继续开口:“那我们就以陈府为中心向四处慢慢打听,倘若发现有可疑之人在寻陈家两个女儿的下落,在回酒楼商议,你们觉得如何”? “就听宋齐的,我们分开四处寻吧”。小厮A回应到,其他小厮也纷纷表示赞同。 在汴京城中打听了四五日,陈芯陈沐的下落依旧杳无音讯。不过倒是打听到了许多趣事,例如朝中的大臣程琳向刘太后进献武后临朝图,刘太后竟掷于地上说:“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而权倾朝野的丁大人也被罢黜出京,雷都监则直接被处死,受牵连的还有诸多大臣,他们或奸或正。将朝廷大权揽于一身的刘太后,掀起了朝堂之上的一番风云。 “可曾听闻陈安卿的故乡是哪里”?宋齐恍然大悟地问到。 “听老爷从前说过,好像是许昌人氏”。小厮A回答。 “那我们在寻两日,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就直奔许昌,介时给老爷回封书信,也好让老爷安心”。宋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去之时,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找到了他们。他穿了一身长衣,看起来好像是故意打扮得朴素些,披散着的头发依稀可以辨认是常年紧束的样子。 厚重的声音迎面而来,那个男人说到:“打你们一进汴京城,我家主人就知晓了。躲躲藏藏这些个日子,本想看看你们能不能找到那两个丫头,没想到竟是白白浪费时间,来呀,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话音刚落,一群手持兵刃的士兵冲了进来,场面混乱了一小会,宋齐一行人便被抓了起来,士兵拿出黑布将他们的脑袋套住。 不停的颠簸过后,黑布被扯了下来,宋齐一行人被扔到一个昏暗的房子内,地上的茅草随意铺散着,老鼠不时穿过发出吱吱地叫声。 “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寻那两个丫头的?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们这的刑具可不比官府的来得差”。那个中年男人发问到。 宋齐闭口不言几个小厮也没有理会他。“好啊,看来你们都是些硬骨头,那我就让你们好好舒服舒服,给你们松松骨头,试试我们府上的家伙式”。气急败坏的他让几个看门人把宋齐押了出来,一番折腾过后,中年男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甩手离去了。 “主子,那几个厮没有将底细招出来,我们派出去打听的也还没有消息”。中年男子对着屏风后的一个身影说到。 “那就将他们全杀了,有人想和我作对,我倒要看看是谁,留一个放回去,然后派人跟着”。一阵细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乍一听好似黄鹂出谷,如空谷幽兰一般。 “小人这就去办”。中年男子对她说到。 理所应当的,是宋齐被他们放了,那群人还是在他头上套着黑布,然后将他扔在了大街上。他连忙跑出汴京城,一刻都不想多待。出了汴京城他打算自己独自一人前往许昌,老爷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完成,但他还是先写了一封信要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于俭。 那么问题来了,陈芯和陈沐究竟在哪里呢?其实她们此时此刻已经在福建了。两个多月前,陈芯陈沐在亲眼目睹父母被大火烧死后,就被许力和许木带着一路往南赶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由许力带着陈沐,许木带着陈芯分别一前一后分散行走,而且他们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因为许力和许木知道有人在找他们。 “走吧,前面就是于府了”。许力对他们说。 推开于府的大门,众人随着小厮走进府内,王氏和于昭灵正在庭院里休息,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王氏远远地看见几个人将要走过来,一时间她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家的女儿来于府作甚。 “伯母”。陈芯和陈沐对着王氏喊了一句。 这时王氏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陈家的那两个姑娘。 “你们怎的已经到泉州了?老爷派去汴京的人你们没有遇到嘛?来来来,给我瞅瞅,一路上饿瘦了许多,快,杏花去吩咐厨房今天晚上多做些菜”。王氏双手扶在陈芯的手臂两旁,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生的好生标致,从前没有机会仔细瞅见,今天细细看来,着实令她眼前一亮。 “我们走的荒野小路,方才没有遇上”。陈芯回答到。 “怎的放着大路不走”?王氏傻乎乎地问着。 “有坏人在找我们”。陈沐在背后轻声喃喃。王氏见陈沐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将她搂入怀中。“别怕了,伯母在这,别怕了”。 不久,于俭回府。看见这两个姑娘也着实感到惊讶。“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可曾遇见我派出去的人?于俭接连问到”。 “先别问了,让她姐妹俩先吃饭,赶了这么些个日子的路都没吃顿像样的饭”。王氏在一旁说。 于俭连连点头:“嗯嗯,先吃饭,先吃饭”。 于府点起油灯,黑夜悄悄地来临。于瑞和于承今日在怀宁侯府累坏了,怀宁侯请了一位骑马先生教他们骑马,面对高大的马儿于承内心是充满恐惧的,他怕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倒也不是怕疼,而是当着众人的面着实丢人的很。于瑞倒是大胆的很,直接从马的左侧上去,左手牵住缰绳,左脚蹬住马镫,一下起跳便上去了。几番折腾马儿终于被驯服了。彭茵看着于瑞潇潇洒洒地骑在马背上,顿时又对他的好感上升了几分。小蕾看见勇义侯府家的也要准备上马,便笑嘻嘻地对于承说;“你也快上去,别让人笑你胆小嘞”。于承痴痴地望着小蕾一脸天真的笑容,不知不觉便被她迷住了~~~ 咳咳,于俭轻咳了一下嗓子。“于承你在发什么呆呢”。 “爹爹,没,承儿没想什么”。于承慌里慌张的解释到。 “嗯嗯,没什么事就早点去休息吧”。于俭对于瑞和于承说。 两个家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们在想今天来府上的那两个丫头。只是出于同情嘛?也许吧,因为现如今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今后的日子会与她们发生怎样的纠葛。 与此同时何氏屋内,于俭端坐在于老太太旁,他们正在询问许力和许沐关于陈安卿府上着大火的详细过程。于老太太看着这两个可怜的丫头,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丫头,来坐到祖母身边来”。于老太太对她们说到。 于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掌轻轻抚摸在陈芯和陈沐的脸颊上。“好孩子,受苦了,以后到祖母跟前,祖母疼你们”。 于俭和王氏听了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情况? 于老太太对许力和许木说:“来你们俩个把知道的情况说来听听”。 许力和许木四眼对望,然后许力开口说到:“启禀太夫人,我家老爷那天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然后说来也巧不知怎的府中的人都到前院去了,走水的时候就夫人和小翠搀扶着老爷去了厢房”。 “母亲看来这把火不简单啊”。于俭对于老太太说。 于老太太刹一下的脱口而出:“朝廷之中能有如此本事之人怕是~~~竟然敢在御史府上动手,倒是能猜个一二”。 “母亲的意思是?是太后那边”?于俭小心翼翼地说着。 “倒也不能完全确定,不是说还有人在追寻这两个丫头吗?你派出去的人可有来信”。于老太太问到。 于承内心似乎很愧疚:“前些日子寄回来的信是说他们离汴京城不远了,近来的话没有书信”。 “追你们的人可有见过这两个丫头”?于老太太着急地问许力和许木。 许力停顿了一会说到:“没,没有,是我们兄弟俩出门采买物品时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未曾有人见过两位姑娘”。 于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它呼出去,老太太的哮喘使得她情绪不能太激动:“那就好,那就好”。陈芯和陈沐用手在于老太太背后轻轻抚下去,等到她顺了一口气后,陈芯跪在地上。“陈家蒙此大难,多亏了伯父伯母,祖母的收留之恩,但父母之仇不能不报,小女在此恳求祖母,伯父伯母替小女追查凶手,小女在此谢过了”。陈沐见状也跪倒在地上。 于老太太连忙站起来将她们扶起:“傻孩子,这都是你于叔叔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虽然我们于家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但公道还是有的。这件事毕竟是大事,牵连的人之多,牵连的人势力有多大,你我都还不知晓,只能从长计议,先好生在于府待个几年等事态平息了在回京也不迟”。 “谢祖母,谢祖母”。两个丫头又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唉,真是两个可怜的孩子”。于老太太看着于俭对他说到:“你们跟前有于瑞和于承,王氏你也要照顾于玲儿,我这个老太婆房子里冷清的很,以后就让这两个丫头搬过来和我这个老婆子住吧”。 于承从凳椅上站了起来,弯着腰对于老太太说:“母亲大人真是深明大义,做儿子的真是对不住母亲,不知怎的才能报道母亲的大恩大德”。 “你在朝堂之上好好为官就权当是孝顺了,好了我也累了,你们先下去吧,把芯丫头和沐丫头的行李收拾一下搬过来便是”。于老太太对众人说到。 “好,母亲那儿子先告退了”。 “媳妇也先走了”。王氏在后面弱弱地说着。 走出门内王氏就开始抱怨:“哼,母亲把那两个丫头弄到跟前去养着,这算什么规矩”。 于俭看着王氏如此大的怨气,一直温柔体贴的她今天竟然发起脾气来了,于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母亲也是怕你劳累,况且芯儿和沐儿住在府上我们只是替陈安卿照顾,好啦,娘子别生气了,再生气就要扰你的咯吱呀了”。 “你讨厌”。王氏一脸生气的笑容挂在脸上。 夜的宁静使人忘却了烦恼,进入梦乡的人,觉得世界都变得可爱起来———本章完 第十二回:彭雪回府 极速闪婚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不知不觉于瑞、于承在怀宁侯府已经待了快两个月。这期间一直听小蕾提起她的哥哥姐姐,只是未曾见得。今天正好,侯府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小厮女使们来来往往地不停穿过侯府各个阁楼庭院,伙房里的食材也比往日丰盛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过什么节日呢。 “那个姐姐呀,是我大姐,前些日子到福州养病去了”。小蕾对于承说到。 “啊,难怪一直没有见到过“。 “怎的,你想看我姐姐干甚?我姐姐可是比你年长许多,哼,你这个小流氓”。小蕾鼓起脸蛋气冲冲地看着他。 于承吓得使劲地舞双手:“不是的…不是的…我~~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小流氓”。小蕾将耳朵用手捂住然后摇起头来。 “哈哈哈,我这个妹妹依旧是如此调皮可爱”。于承顾不上小蕾的顽皮耍泼,转眼望去说话那人。小蕾也停止了自己的耍赖行为。 “好漂亮的姐姐”。于承不经意间冒出这么一句来。 “姐姐,他欺负我”。好一个小蕾,恶人先告状。 “你这个调皮鬼,还有空在这打闹嘞,等下先生又要罚你了”。彭雪说到。 “啊不好,又要迟到了”。说话间小蕾牵着于承的手便往前跑了起来。一阵喘气过后,已然到了学堂门前。 “还好,先生都还没来”。小蕾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于承看,“你果然是个流氓,哼”。 WDF?于承一脸茫然的在风中凌乱着。 “小蕾,你怎的又生气了”?于承趁着先生在找书的片刻回头对小蕾说着。 “我才没有生气呢”。 “那好吧”。于承刚准备回过头,小蕾便说到;“你个书呆子,我姐姐回府是为了准备婚事,她怕是看不上你了,你还是放弃吧”。 于承对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搞懵了:“我从未对姐姐有过非分之想,苍天可鉴”。 “你自己的想法只需自己知晓,莫要告诉旁人,旁人也不想听”。小蕾继续无理取闹地说着。 老先生在杏堂上看着这两人大声呵斥到:“嘀嘀咕咕什么?把书拿出来,昨日的诗文都会背了嘛”? “嗯嗯,会了”众人回答。随即学堂又恢复了悦耳的读书声。 太阳不知不觉升到了人们的头顶上方,中午悄悄地来了。 学堂门外怀宁侯排行踱步着,他把老先生叫出去,三言两语过后老先生回到学堂内高声说着:“今日只上半堂课,但回去的功课也还是要做,明日老夫要抽查”。 学堂内顿时哗然。 怀宁侯解释到:“下午有马球比赛,刚好前些日子请了个先生教你们骑马,今日来检验检验成果”。“来,都跟我去马场吧”。众人起身跟在怀宁侯的身后。 “哼,你可是沾了我姐姐的光,肯定是我爹爹借着打马球的名义给她招夫婿呢”。小蕾对于承说到。 于承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也给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 小蕾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变得通红起来,一时间手也不知该放哪,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净爱说些胡话”。 “傻丫头,我逗你玩呢”。于承看着一脸不安的小蕾不忍笑出声来。 “哟,你们俩还聊得还挺投缘嘛”。李仲铭在身后对他俩说。 彭茵见状没好声气的过来:“这不是李家的哥哥嘛,自己冷清不许别人热闹?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想问问马球谁跟谁一组嘞”。 “妹妹自然是和哥哥一组”。小蕾对他说到。 彭茵扯了扯小蕾的衣袖轻声对她说:“你疯了?和这个登徒浪子一起打马球,小心没落个好。” “姐姐,她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只是人看起来招摇了些”。小蕾回应她。 “好了,马场到了,你们自行玩去吧”。怀宁侯转过身来对众人说。 “哥,你看母亲也过来了”。于承看着台上正在和黄氏聊得不亦乐乎的王婉君。 “我们玩我们的去,不管母亲”。于瑞说。 马场上人声鼎沸,黄氏坐在看台上看着各家的公子哥:“这个是国公府上的,那个是前朝重臣之后~~~”越看越是喜欢。 “怎么样,雪儿有看上的没”?黄氏着急的问她。 “要我说啊,就这国公府上的小公爷,人长得也俊俏书念得也不错,马上也要科考了,说不定能中个举嘞”。旁边勇义侯府家的蔡夫人说。 “都挺好的,全凭父亲母亲做主”。彭雪将手绢遮住半边脸害羞地说着。 蔡夫人拍着双手激动地说:“这就是同意了,姑娘家害羞不敢直接说出来”。 为什么会看上他呢?也许是早有渊源命中注定,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场简简单单的马球吧。只见马球场上,国公府上的小公爷手持鞠杖,往来于众人之间犹如风回电激,手一挥动便连连将球击中对手大门,引得众人是赞不绝口的叫好。 “硬是叫国公府上的小公爷抢了风头,若是我哥哥在这,哼,风头定然是我的”。小蕾不服气地说着。 李仲铭听到小蕾这番话笑嘻嘻地对她说:“妹妹你这话就说错了,树锦不在府内,我在嘛,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哥哥,是吧。” “倘若你真的行,又何必在这和我们费口舌”。彭茵一点都不给李仲铭好脸色。 “好好好,我的好妹妹,我现在就去帮你们试试那个小公爷”。 话不多说直接上马,李仲铭这功夫也是了得。“小公爷咱们来比试比试如何”。 “好啊,我早就听说小侯爷你马球打得不错,今日正好见识见识”。袁笙一杆子将球打到李仲铭的脚下。“来你先”。 “那小公爷,我就不客气了”。驾——李仲铭双腿紧紧地贴死在马鞍上,挥出鞠杖将球轻轻一击,球滚动着,小公爷在左后侧追赶,李仲铭心里想着:“到底是小公爷,娇生惯养的。想我勇义侯府,哪个不是铮铮的铁汉子”。他边想边拉紧马缰,趁着马儿速度减下来的间隙将球从马背下重击而过,小公爷一时间拉不住绳子,摔倒在地上来。 “快,快上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黄氏连忙站立起来,向马场跑过去。袁国公府的夫人见状也急急忙忙地跑去将袁笙扶了起来。国公夫人拍了拍袁笙的衣服,拉着他左瞧瞧又看看。“怎么样,有没有摔倒筋骨,可否感到不适”? 袁笙缓了口气说到:“母亲我并无碍”。说完便昏厥过去了。 这可把国公夫人急坏了在哪里大喊着:“快,请郎中”。几个国公府的小厮将袁笙背起,赶忙跑出马场。 “李仲铭你好能耐,要是把他摔坏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彭茵在后面坏笑,“我姐姐可是很中意他嘞,你要当心哦”。此时此刻的彭雪哪里有心思来管这些,早就跟着黄氏去看小公爷了。 “怎么样,我儿怎么样了”?国公夫人看着郎中不急不躁的很是恼火。 郎中说到:“启禀夫人,小公爷并无大碍,只是受惊了,调养两日即可”。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黄氏在背后说到:“还是要好生注意,毕竟是从马上摔下来,马虎不得”。 “对,黄大娘子说的正是”。袁国公夫人点点头表示认可。 “好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了,到堂上打会趣”。黄氏对围着的几个娘子说着。 几个丫鬟将茶水奉了上来。 国公夫人先开口说到:“黄大娘子,我听闻你家府上的大丫头回来了? “国公夫人消息真是灵通,我家大丫头今日才刚刚回府,夫人就知晓了”。王氏说。 “我也是听府上的几个丫头说了一嘴,大丫头可有婚配”? 黄氏听到这话内心其实已经掀起了一个大波澜,但她还是有条不紊地说着:“我家大丫头婚配的话,怕还是不着急,天底下这么多好郎君要挑个仔细的嘛”。 袁国公夫人说到:“是要慢慢挑个仔细,但也不能误了青春,算了我直接和你明说罢了,我儿也尚未取个正房夫人,我看你家大丫头模样举止也是不错,想着给他们撮合撮合,你看如何”? “婚姻之事还得慢慢说来,不能操之过急,国公夫人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不在藏着掖着了,我家这个大丫头性子差的很,倘若去国公府受了委屈怎么办”? 为什么这个黄氏这么说呢?因为人家是有底气的,太宗皇帝在时老怀宁侯可是人家跟前的红人,只是到了真宗皇帝怀宁侯府一家才迁居福建,直至现在也是备受皇恩呢。 国公夫人说:“怎么会,我们堂堂国公府怎会为难一个小丫头,再说嫁入国公府你家丫头怎会委屈”。 “袁国公可知晓此事?袁笙是否也知晓”?黄氏问。 “大娘子说的哪里话,这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公爷定然高兴的很呢”。徐氏在旁插了句嘴。 袁国公夫人看着黄氏说到:“肯定是得到我家老爷首肯方才敢向你提亲,至于我儿他也是很中意你家大丫头的”。 “那行,约定个日子让他们见一面,还是要按规矩慢慢来嘛”。黄氏说。 袁国公夫人开心的眉毛都颤抖了起来:“那就约个良辰吉日,不好拖的”。 “来,喝茶,这是今年刚采的雨前,试试味道怎么样,结了亲家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徐氏将茶杯递到袁国公夫人的手上。谈完这个话题后,几个女人又嘻嘻哈哈的谈了一下午,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好多个女人就能唱好出场戏了吧。 第十三回:喜结良缘 回乡科考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十里红妆女儿梦,贴身女使将彭雪的头发捧起,浓如墨深的乌黑长发卷梳于头顶,两旁插着一支翠绿簪子,黛眉轻染,朱唇微点,胭脂淡淡散开来,一改平日里的浓妆,白白脸蛋泛着红。 “来姑娘,把这衣服披上”。陪嫁丫头手里捧着一件孔雀绣花样的金璎珞霞披,流光溢彩的嫁衣,精工细作的经过匠人缝制出来。从镜子中便能看出她那绝代的容颜,抬眸举止间便使得世间的美好都沦为这即将逝去的晚霞。 披上红盖头,不知是它负了这容颜,还是将美好藏了起来。慢步行走,彭茵将手点在陪嫁女使身上,宽大的衣袖随着微风起起伏伏。怀宁侯和黄氏坐在正堂,看着自己的女儿将要出嫁,心中滋味可谓是五味杂陈。 端上一杯茶,黄氏抿了一口。 “嫁出去了在国公府要好好侍奉公婆,做个好媳妇”。怀宁侯对她说。 有什么不舍?白云悠悠的散漫日子没有仔细瞧过这红砖绿瓦,竟如此引人留恋。还未踏出侯府大门,彭茵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爹爹,母亲,孩儿不在身旁还请自己多多保重身体”。 世上的分别每日都在上演,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便显得一切都那么凄凉。 “姐姐,你要好好保重”。彭茵和小蕾说着。 彭雪将两个妹妹用双手搂住,擦干最后一滴泪,晚霞映了出来,这天边的火焰滚滚而来,抬头望一眼,彭雪的轿子便已消失在怀宁侯府。 小蕾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出阁宴上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泪水。当最后一行人走出巷尾时,小蕾扭过头便往回跑,曾经几时,梦里的场景变成了这真真切切的热闹。于承看见小蕾用手掩着脸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和我去一个地方”。小蕾从他的声旁跑过说。 一路上酒席吵闹的声音慢慢变小,直至完全消失。两人坐在小山头,小蕾静静地望着府内的风景,无言。清风慢慢徐来,枝头的叶子轻轻摇动,时不时落下几片,落在了小蕾的肩旁。于承将它吹开。 “你说,做女子的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小蕾将手抱住小腿,头低低的垂着。 于承说:“人不都是如此”? “那倘若嫁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反正世间的人都是这样生活,小蕾你也想嫁人了”?于承看着充满忧伤的小蕾,想给她打个趣,让她好些起来。 “我才不想把自己那么快的嫁出去,姐姐嫁去国公府也不知是好是坏,你呢于承你想娶一个怎样的夫人”。 通过微弱的霞光,于承站了起来起身往回走:“走了,回去了,这世间的女子像你一样的我妹妹算一个”。小蕾跟在他的身后,树木依旧摇曳,而晚霞却已经没有了。 落叶在地上铺成了一条黄色的小路,相比半月前也凉爽了许多。响午过后,人们喜欢坐在摇椅上,享受一份安宁。 一月前,怀宁侯就接到彭树锦的来信,说他离京准备回泉州,可是连大姐的出嫁日子都没有赶回来。怀宁侯躺在摇椅上思索了半天,不知不倦困意来袭。 黄康毛里毛躁的喊着:“侯爷,公子回来了。侯爷一下子便清醒了”。 片刻之后,只见那少年风度翩翩,大步如流星的走来,眉宇间散发着英气,估摸着也是八尺高的江南男儿。一个快速的动作,撩起衣裳,单膝跪倒在地。 “爹,孩儿回来了”。 怀宁侯伸出双手将他扶起:“怎的?现在才到泉州。是不是路上耽搁了些时日”。 “在船上时,遇上几个才子特别投缘,方才耽误了些日子”。 “可是些什么人”?怀宁侯问到。 “都是明了要准备科考的,与他们谈论了些诗文”。 怀宁侯说:“好,你赶了这么些个日子的路也累着了,去见过你母亲后就去歇息吧”。 “那孩儿先告退了”。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湘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只见前朝有能人,未觉今朝英才出。年轻一代的新生力聚集在考场门外,这里面哪一个不是诗赋,经义策论样样精通之人,苦读寒窗十年载,一朝成名天下知。也许是为了名利,也许是心存天下,亦或许是为了讨个生活才来参加科举考试。但往往富贵之人对于科举考试则是抱着证明自己实力的心态而来。 袁国公府的小公爷是如此,怀宁侯府家的小侯爷也是如此。 第一场考试开始,主考官洪亮的声音贯彻考场。考生们刷刷地写着,考场外彭茵,小蕾和于承着急地等待着。他们是来给彭树锦加油打气的。 “在过三年,你也要科考了”。小蕾说。 “那我要是中第回京,你会不会想我”? 小蕾油嘴滑舌地说:“就你这笨头笨脑的也能进京?老老实实考个秀才安度晚年吧”。 “嗯嗯,我会一直留在泉州的”。于承点了点头。 会嘛?不会嘛?天知道。 漫长的等待,一阵锣响唤醒了等待的人。有意气风发的人出来,也有垂头丧气的人儿出来。 “哥哥考得怎样”?小蕾和彭茵一同问到。 “看考官如何审卷了,走吧回家去了”。彭树锦回答。 “唉,你看在马车里坐了半天竟没有瞧见姐姐“”。小蕾激动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跳下车。 “姐夫考得如何”?彭茵问。 “就这样吧,希望能有个好彩头”。袁笙说。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群慢慢散去,小蕾一行人也涌入人群,消失在了这无边的夜色中。 第十四回:秋闱放榜 外出郊游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长空愁云稀, 入眼雨迷离。 雨沾秋枝叶落去, 斜风闻鸦啼。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街道上已经有些许行人,坑坑洼洼的路积满了雨水,水里映着地上的天。踩过它,积水向两旁溅开,洒在了彭树锦的鞋面上。 台风的缘故,老天爷的脸色不太美丽,灰蒙蒙的雾色中隐隐约约地看见榜前旁停了几辆车马。马车外几个小厮女使候着,马车内彭雪掀开了帘子,回头一瞥,满眼尽是哀愁。 “姐姐”彭树锦高声喊到。 一颦一笑为面容,心中愁水何人晓。彭雪慢慢将帘子放下,扶着车子走了下来,女使打着伞。 “姐姐为何不理会我”树锦问到。 彭雪叉开树锦的这句话。 “父亲母亲近来身体可无恙?妹妹们也可安好?” “父亲母亲身体无恙,妹妹们也似从前”。树锦回答。看着眼前这个郁郁寡欢的姐姐失去了从前的那份爽朗。树锦接着问到:“姐夫姐姐近来可好?” 一把心酸泪。 “我与你姐夫都好着,怎的不见那两个丫头?” “她们用过早饭便来,我昨夜未眠,今日起得早了些。”树锦说。 “放榜还有些时辰到车内等吧,你姐夫也在里头。”踩上马凳,将门帘撩开,雨水纷纷飘了进去。 “姐夫”树锦恭敬的叫了一声。 “你心里可有底?听你姐姐讲你这是头一回参加解试。” “有时便有,我倒也无妨,末了三年后再考一次。”树锦回答。 “你倒也是个随性子的人,这样也好省了多许烦恼。” 一阵闲聊之后,无言。静静地听着雨水稀稀落落。 一叶叶 一声声 潇潇暗雨打窗声。 雨大, 人闹。 树锦透过帘子,瞧见外边的人儿,蓑衣布满了桂榜。迎着雨,又一车马驶来,是自家的马车。车轱辘还未停稳,小蕾便露出脑袋来。 “丫头,在这”。树锦喊到。 小蕾一骨碌的往下跑:“还没放榜嘛?”女使来不及给她遮雨,绣花锦袍湿了半边。 “你这丫头,快上来,雨大的很,莫要着凉了。”彭雪吼到。 小蕾将锦袍脱下,嬉皮笑脸地说:“不打紧,不打紧。” 彭雪拍了拍她的衣裳:“你这丫头,就是没个正经样子,该叫爹爹给你请个嬷嬷教教你规矩了。” “还是留给二姐姐的好”。 彭茵刚把身子挪进马车就听到小蕾在那说疯话。调侃她的话儿还没等说出口来,外面就锣鼓喧天的响着。 “放榜了,都让开些。” 有人欢喜有人愁,油灯蜡烛苦熬十余载,一张张红漆书桌承载了太多人的心酸。名落孙山的人就着这大雨发疯狂啸。 “公子你中了,你中举了,甲等第三名。”怀宁候府的小厮高高地将手举起,而袁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没有自己的名字。 “我又落榜了。”他自言。不言而知他的心情如同这雨水一般猛烈,又叫人摸不着。 醒来,又是一场梦。 彭雪在一旁打着伞:“我们回去吧,待下次~~。” 他一把掀开伞来:“下次?我还有几个下次?” 树锦见状,恨得咬牙切齿,怎奈何姐姐已是为人妻:“你自己考不中,怪我姐姐干甚。” 袁笙无言,瘫痪似地走上马车。彭雪跟在其后。 雨停, 人散, 叶归。 几个小厮将消息先带回府去,怀宁侯听了大喜,扬言道:“大办,要大办。” 黄氏在一旁劝阻:“那女婿可没中,侯爷要大摆宴席恐怕不妥。” “也是。” 黄氏接着道“:“依奴家看倒不如请几家要好的出去游玩几日,既不得罪人家,也为树锦庆贺了。” ““那行,就请于家李家和勇义候府家吧。” 收到请帖的各家已然做好了祝贺的准备。 两日后,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 林间的叶子失去了生气,小蕾也在生气。莫名其妙(于家怎么多了两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是他的妹妹,还是——)一顿胡思乱想之后,她决定还是要问个明白。 车子驶了良久,便能看见前方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是一小亭,几家庭院星星点点的坐落其后,溪流淳淳从中穿过。 车马停了下来。 几家大人要在亭子里谈天说地,而小蕾则早就拉着于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并肩而行于湖水旁,微风缓缓吹过,柳叶摇摆,湖面不平静。 小蕾的心也不平静。 “于承,你要娶妻了?”小蕾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双脚,不停地踢那些个小石子。 于承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到:“我?我什么时候要娶妻了?” “你不许娶妻。” “你哭甚,谁与你讲我要娶妻了?”于承将她的泪水轻轻抹掉。 小蕾哭地愈加厉害,一边抽泣一边说着:“那两个丫头是你什么人?” “她们是我妹妹,从汴京来的。” “你骗人,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两个妹妹。”小蕾的花面孔看着着实有点可爱,自己又狠狠地擦拭着泪水,真是惹人怜爱又叫人不禁想笑出声来。 “你笑甚。”看着这样的小蕾,于承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什么样的解释都不过如此了。如此宁静的午后,只有枝头的鸟儿见证了这一切。不,湖水也知晓了,柳叶也在为其舞蹈,是风儿送来的祝福。 风吹着,乱了野草,乱了这世间的种种,乱了少女的芳心。 “你还不放开我,等下叫人瞧见了。”小蕾瘫在他的身子上,轻柔地说着。 “对不起,我~我~我。” 小蕾破涕为笑:“你不用说,我都知晓了。” 最美的泉州,最美的年少,也是最美的相遇。 “等我三年后中举了便娶你”于承将手举过头顶:“我发誓。” “坦然不然呢?” “没有不然,我一定会娶你的。”这样的承诺于承也许下来了。 但谁又知道呢 谁又知道呢 三年 对么的漫长 多么难以忘怀的 三年 第十五回:碧波湖上 望舒当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来往渡船人 不知鲈鱼美 月明渔人归 薄暮方入水 清晨,一舟蚱蜢上打鱼模样的人悠悠地划着桨,唱着歌儿。雾还未散去,远处的山头望不见边。 近岸,怀宁侯府带着众人围靠在船边。寂静的场面宛若世外桃源般,深深吸一口气,好像自己便能投身于这山水画中。船行湖上,山林依依驶过身旁。此行的目地不是要前往一个特定的地方,而是在于享受旅途的过程,至少于承和小蕾是这样认为的。 几个懵懵懂懂的小家伙站在甲板上,各有心思。 李仲铭率先开口:“哥哥真是好才气,头一次科考便中了举子。” “也是赶巧,刚好是我拿手的文章。” 彭茵在一旁附和:“我家哥哥为人就是谦和,倘若换了旁人不知要怎的夸耀自己。” “你们也需好好准备了,末了上京也好有个相识,能说上话来。”树锦说。 于承和于瑞相视点头,或许是因为父亲被贬的原因,于瑞对朝堂的渴望十分浓烈,他想要凭借自己一己之力,使皇帝将权力牢牢抓握在手中。这一点到和他父亲一样,只是不同于他的是,于瑞并不单单是被朝廷排挤那么简单。 风愈加的大了起来。 小蕾抱怨道:“这鬼天气,一会儿风的,一会儿雨的。” “快别说了,进船内躲躲吧,妹妹们不要着凉了。”李仲铭说。 彭茵走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言语:“哟,哥哥这是关心哪个妹妹啊,是于家那两个漂亮丫头嘛?” “妹妹说笑了,我可是心怀天下的人,你若不信,要不要来试一试。” “哼,登徒浪子。”彭茵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小蕾和于承嘀咕:“我这姐姐刁蛮的很。” “你不也一样。” “哪有,你不许说我坏话。”小蕾双眸里印着一个于承,似个新婚的媳妇般,撒娇卖萌。 细听风雨 情意绵绵 小蕾拉着于承下起了围棋,虽是初学不久,但兴致蛮高。要说这技术高超之人还得是李仲铭,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论起诗书,琴棋可是一点都不马虎的。 “承哥哥,你要输了。”小蕾憨笑起来,眼睛像一弯明月,透露出轻柔的光。 李仲铭在旁观看忍不住说:“我的好妹妹,人家于承让着你嘞,看不出来?” 小蕾将棋子搅乱,原本一盘黑白相间长龙似的棋局变成了一盘散沙。“不玩了,勇义侯府家的哥哥好生烦人。” “哈哈哈,妹妹不喜我走便是,我也去和树锦他们谈论诗文去。”李仲铭向隔壁房门走去。 “承哥哥,我们接着下我们的。”小蕾将棋盘托起,棋子随着盘面滑落,白子黑棋互相混乱在一起。下了许久,天逐渐放晴,阳光毫不吝啬地铺进船内甲板上,饭菜香味也扑面而来。 故技重施 小蕾拉着于承向伙房方向走去,她饿了。 今日的伙食还算不错,清蒸的鱼,黄焖的鸡,糖醋的排骨……伙房里的众人看着这个丫头,神情严肃,面目绷紧,还以为是怀宁侯那边派人来巡察午饭做的如何了呢。 “侯爷让我过来瞧瞧,你们饭菜味道做的怎样。”古灵精怪的丫头,一开始便想好该如何骗吃骗喝了。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掌厨人说。 小蕾更加神气了将双手插在腰上,若不是她没有那掌厨人来得高,怕是要指着人家鼻子骂了:“侯爷怕众口难调,让我先来试个咸淡,若是味道不好的先撤掉,这样也不丢侯府的脸面,怎得你们想丢侯府的脸吗?” “小人不敢,姑娘请。”掌厨说人。 小蕾拿起筷子便是一挑:“嗯嗯,这油炸丸子不错,口感酥脆,但比侯府的还差了些,勉强合格。”放眼望去一大桌子的菜,这可真是人间天堂。 “啊,那个小厮,你也过来尝尝。”小蕾对于承说。于承心里早就憋着在笑了,平日里只当这是个爱耍性子的丫头,“没想到如此的精怪”。 于承毕竟是受过父亲教育的,只是尝了口萝卜青菜便不再动筷了。想起上回也是和小蕾去伙房偷吃被人瞧见,回家后自己被父亲一顿批评,便立志要做一个好人了。 小蕾看着一动不动的于承,自己想骂他两句但嘴里的食物又不能停止咀嚼,真是两难。 最后一道青菜前,小蕾丢下筷子说:“不错,这些都上吧,侯爷会满意的。” 掌厨人行了个礼:“还请姑娘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让小人到侯府去伺候。” 小蕾敷衍似的挥了挥手臂:“嗯,我一定会和侯爷讲的,你放心。”然后拉着于承便往外走,走得镇定,走得从容。 船行至远 夜幕将临 两岸峡谷传来阵阵野鸟啼鸣,回荡在碧波湖上。 小蕾和于承坐在船尾,湖水慢慢被船拨开,向两侧散去,留下一道划印。 “天凉了,把袍子披上吧。”于承将手里的锦袍递与她。 “不,你抱着我便不冷了。” 于承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使得,等下叫人看见了。” “看见又如何。”小蕾将头靠在他肩上。“前日你抱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于承无言。 风将她的头发吹起,落在了于承的面庞。朦胧的月色显露出来,如流水一般,又冷又清,淡淡的,柔柔的,分不清是月光的温柔还是小蕾的柔情。周围的一切都洒上了银白,于承抚了抚她的发丝,嵌入了月的忧愁。 “小蕾,你看今夜的月亮好圆啊。” “承哥哥,你到时中举回京了,我可怎么办。”小蕾看着皎月陷入无限的哀愁。还有令她烦恼的便是姐姐在国公府上的生活,她同情彭雪但又不想和姐姐一样过着不幸的日子。 不单纯的婚姻,注定是悲剧的——这都是后话了。 “那我不回京城了。” “说的什么傻话,怎能为了一个女子耽误自己大好前程。”小蕾那明眸中落下几滴泪来。 “为了小蕾都值得。” 月光朦胧,甜蜜的话语中都饱含了刻骨铭心的苦涩。 小蕾依在于承的肩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于承没有中举,去了远方。 很远很远的远方…… 第十六回:盖世英雄 闲逛庙会(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平静的夜晚,泉州的繁华虽不似汴京城儿,但候在各个春风馆外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川流不息的船迎着明月不停地运作。没有宵禁的夜,彻夜通宵的油灯将街道点燃,明亮得很。忙里抽闲的人赶着秋天的清爽,来参观这人潮拥挤的庙会。 “爹爹,母亲快些走等下赶不及了。”于承在前面喊着。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赶去看这番热闹,来泉州已经数月,除了中秋那日办了个灯会,便再也没有如此这般。街道两旁各类的小吃叫人口水不住往下流。五颜六色的糕点,再配上一碗沙糖绿豆汤,啧啧啧美滋滋。但达官贵人是不会出现在市井之上,富贵之人有富贵之人的生活,吟诗作对,大摆宴席,骑马射箭。 王氏在后面叫到:“承儿别跑,过来看看这些个好玩的玩意。”一个小摊子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花面具,有白得如玉的竟画着鬼魅,黑得如碳的却是散仙。王氏摆弄着它们,“来陈芯戴上试试。”一张惹人怜惜的面容被面具挡住了。 真有趣,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花的面具。王氏用手挡住自己的笑容。“来你们一人一个都玩个新鲜。”这世间又多了几张陌生面孔,在一刹那间。街道的尽头,人慢慢地拥挤起来。堵在寺庙外的人,想进去。几个小家伙凭着自己一股子钻劲,奋力地往大殿内挤。 “看,是舞狮子。”于瑞于承的眼球已经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忘却了周边的吵闹,于俭和王氏牵着陈家两姐妹的手,大殿前舞狮子排开众人向门外走去,跟随在其后的有宝盖幡幢还有一尊神佛。 “好不容易进来了,它又要出去,这不是耍人嘛。”于承抱怨到。 于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快跟着看看吧,你不是想看热闹嘛。” 人们跟着狮子走动起来,更多的是想拜拜那尊佛。正所谓庙会,庙会,没有佛的话还怎能称之为庙会呢。穿过灯火下的阁楼,昏暗的街坊,不断跟随的人群背后出现了两个身影。 “你没看错吧,确定是陈家那两个姑娘?”一个黑影说。夜色中依稀可以看见他那脸上的刀疤从左眼划到右下巴上方,所以人们称他为大刀。 “我牛横纵横江湖多年这都看不出来?主子放回来那个小厮刚刚不是往他家跑了嘛,你自己不是也瞧见了。” 大刀问:“那怎么确定这两个丫头就是陈安卿的女儿?” ”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废话少说找个机会抓过来问问便知。牛横不耐其烦地说。 两人蹑手蹑脚地跟在队伍后方,若不是今日的热闹作为掩饰,大刀和牛横三脚猫的功夫怕是百米外叫人一瞧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忍不住的还要冲上去将此二人擒住移送官府呢。 其实于俭早早地便发现了这两人,只是他们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又显得呆头呆脑让人想笑出声来。“瑞儿,发现后面那两个可疑的人了嘛?” “嗯嗯,发现了他们一直跟着我们。”于瑞回答。 “前些年你在汴京和师傅学的武功怎么样,是不是都忘光了,等下给为父表演表演。” 于瑞脸上表情丝毫未变,镇静地犹如一个武学大家,活动活动手骨之后,他回过头去:“嘿,那两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快别躲着了,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 大刀和牛横一脸茫然地四目相对,不敢相信居然发现我们了,既然被发现了那也不再好掩藏了。 “公子好生眼力。”牛横大笑起来,避免空气中散开来的尴尬。 “你们是什么人,一直跟着我们干甚。”于瑞厉声呵斥到。 牛横道:“我们是来寻人的,这两位姑娘是我们的熟人。” “这两位乃是我亲妹妹,于府的嫡长女,哪认得你这般粗野俗人。”于瑞继续说着。 大刀和牛横唧唧歪歪的嘀咕起来。 “果真是搞错了,人家是于府的女儿。”“搞没搞错试试才知道,直接抓了回京给主子瞧见,才作数。” “哎,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啊,谁先上啊。”于瑞对他两吼道。 “对不起,是我们认错人了,我们先走了。”两个人一路陪着笑脸消失在人群里。 于俭思索了一会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定是来寻陈沐和陈芯的,走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回到府中时夜已经深了,宋齐在大堂内焦急地等待着。远远地宋齐便看见于俭走了过来,同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那两个丫头。 宋齐疑惑的问着:“老爷,这两个丫头该不会就是陈沐和陈芯吧。” “嗯嗯,是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我不是给老爷写过书信了?怎么没有收到。”宋齐又是一个疑问。 “我从未收到过什么信件啊。” 宋齐接着说:“这就奇了怪了,先不管信件了,老爷其他人去汴京城都给人抓起来了,现在是生死未卜啊。” “可知晓是什么人做的?” “不,我们被抓时被歹人蒙着面,所以未曾见得是京城中哪家的府邸。”宋齐回答。 陈芯听了此话一骨碌的往外跑。 “瑞儿,承儿去看看。”于俭对他两说到。两兄弟紧紧地跟在其后,陈沐也追了出来。就着月光,陈芯娇柔的身姿显得更加婀娜,她边跑边哭着。 “妹妹,别跑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和哥哥道来。”于瑞使出猛劲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陈芯的手。 “别怕,有我这个哥哥在,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陈芯伏在于瑞的肩膀上痛哭起来。这个本该美好的夜,却又被搞得一塌糊涂。 今天考试断更,望理解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抱歉明日两更。《无边细雨丝如愁》今天考试断更,望理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回:盖世英雄 闲逛庙会(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庙会的热闹仍在继续 古老的泉州城,说大也不大,想走的人儿留不下。说小也不小,想找的人寻不到。夜刚散去,于俭这个知府大人便带着府上的人四处搜索昨晚那两个可疑之人,他想顺着这个线索往上查。 这时候的寺庙周围还显得有点冷清,彻夜的狂欢将人灌醉,本已该开门的店铺也都紧闭着大门。 “咚咚咚”宋齐敲着。 没有人回应。 “店家,有人嘛?”于俭高喊。 还是无人应答。 宋齐将门环放下对他说:“老爷,要不先去酒楼客栈瞧瞧。” “你们几个先带人去查一查,查仔细点。”于俭对身后的人说。他面无表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远方,直至巷尾,直至汴京。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时间之长,牵连之广,还不得而知。而现如今只有陈芯和陈沐,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着。经历磨难的人内心往往会变得更加坚强,在大火中活下来的她们已经有了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城府。 于老太太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床边,陈芯转过身来。虽然于老太太对自己的用度十分节俭,但对这两个丫头却是非常大度。从屋内的装饰便能看得出来,一张梨花木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大红雕漆的兰花雕刻模样的首设盒,阳光透过竹窗照在铜镜上,铜镜旁胭脂水粉零零散散的放着,显然陈芯没有心思打理自己的妆容,还有一副山水画挂在正堂朴素而不失典雅。 “丫头,醒了没,起来陪祖母吃早饭。”于老太太拍了拍陈芯。 陈芯眨了眨眼,眼里布满了血丝,估计一夜没睡。她靠在床头,想要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来。 于老太太见她这般模样用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陈芯的脸庞。 “丫头别想太多了,来陪祖母吃饭,你妹妹也都起来了。” “祖母,我不饿。”陈芯说。 “你这丫头,吃饱了才有力气,不吃饭怎么和坏人斗。” “祖母。”陈芯扑到于老太太的怀里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都会好起来的。” 饭桌上,陈芯端坐着,一双筷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于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她。 “来芯丫头,沐丫头一人一块,吃得健健康康的。”于老太太慈祥的笑容挂在脸上。在陈家这两个姑娘还没来于府前,于老太太的饭桌上几乎不会出现肉类食品。 “吃完饭,祖母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叫上于承和于瑞那两小子。”陈芯和陈沐点了点头。 少年英雄郎 文武皆擅长 公子携锦绣 风流不下流 于俭今日让于瑞和于承这两个小子在家照应,没有去学堂上课。 于瑞早早地便从床上爬起,院子里时不时传来他练武的声音。手舞长剑宛若长龙游动,剑闪之处习习生风,一招一式,将落叶吹动。 “哥哥好生厉害。”回头一看于承站在廊道上,拍手叫好。 于瑞刷一下地将剑收起:“你这懒家伙,叫你早起来练武拖到现在方才来。” “弟弟不是练武的材料,还记得在汴京时我可是把武教气得差点晕过去。” 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对吧?不对嘛? “走,我们去给祖母请安,难得在家中歇息。”于瑞对他说。 “不用了,我刚从祖母那过来,祖母叫我们去前门等她,要和陈家那两个妹妹出去散心嘞。” 于瑞神情紧绷起来,仔细一看和他父亲有几分神似。一样的厚黑眉,俊俏的面孔下藏着一颗稳重的心,高挺的鼻梁倒是和王婉君相像。 “还是要小心点。”他说。 候府门外 陈芯和陈沐站在于老太太的身旁。秦妈妈领着两个女使把香烛、花果放到马车内。 “祖母安好。”两兄弟走出大门向于老太太问了声好。 陈芯小脸一红,自己昨晚做出了失礼的举动,现在一看到于瑞心里就不停地翻动着。 “丫头,你在傻愣什么,走了。”于老太太看着双眼出神的她说。 今个天气还算爽朗,白云飘飘,太阳也不在缺勤,毫不吝啬地散着光芒。 “老太太,到了。”兰花在马车外撩开门帘说。 慢步走上台阶,雄伟的紫云宝殿显露出来,一颗古桑树在旁屹立。于老太太是来这给于家和陈芯陈沐祈福的。今年发生太多不顺心的事了。 来往与寺庙的人很多,祈求各种心愿的人都有。——求富贵的、求官运的、求子嗣的…… 但也有人混了进来,不用说想必各位读者也都猜到了吧。没错,就是牛横和大刀这两厮,昨夜未得手,便藏进了紫云大殿内。 于瑞一眼认出了他们。 “那两呆瓜,我爹爹到处寻你们不见,原来在这躲着。” 牛横眉头一皱,伸出手来指着他说:“你这小子看你相貌堂堂的,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废话少说,你们为何要拿我妹妹,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可不能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你,你敢听嘛?”牛横神气地说着。“我也不需跟你废话,快把这两丫头交出来。” “那来试试吧。”话音刚落,于承便伸出右拳向牛横打去,正对他的脑门,然后一斜脚向大刀踢去,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是一阵惨叫,也算是没有辜负于瑞平时的苦练,随后几个小厮在门外闻风敢来将他俩擒住。 “把他们先压到知府大人那边去吧。”于老太太说。 此时陈芯冲了出来,死死地抓住牛横的衣襟:“你说究竟是谁?是谁害的我爹爹和母亲。”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她疯狂的摇着。 两人不语,怪笑起来。顿时只见他们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接着便是口吐白沫。于瑞赶忙将牛横扶起坐着,却已不省人事,一命呜呼了。 “是砒霜,藏在牙齿里了。”于瑞说。“看来他们早有赴死的准备。” 陈芯瘫坐在地上,陈沐擦拭着姐姐的泪水。 于瑞看着这两个可怜的丫头很是不忍,安抚着陈家姐妹说:“我一定会查出来的,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干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给他翻个底朝天。” 陈芯看着他满脸认真的样子,虽说是些天真的话语,但内心还是涌进一股暖流。 在朝堂各大势力争权中而受害的陈家姊妹现如今也有了一丝安全感。 第十八回:雨楼亭间 闺中密会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天气转凉,原本炙热的空气中掠过一阵又一阵的秋风。 在小蕾刚从郊外游玩回府时,便显得无精打采。憨睡了一日后,黄氏和徐氏开始着急了,请了几个郎中说是小蕾身子骨薄,受风着凉了。 这倒也无妨,歇息几日便好了。可小蕾偏偏不听,非要去学堂上课。是真的想去上课吗?也许吧。 黄氏见小蕾不听话执意要去学堂,于是乎叫了两个女使在门口看着不让她出门,只管让她好生休息。 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大早于承早早地来到了学堂,待到老先生都开始讲课了,小蕾的身影还迟迟不肯出现。 “彭家姐姐,小蕾今日怎的没来上课?”于承轻声地问到。 “她回府后着凉了,郎中让她休息两日。”彭茵看着这个稚嫩的少年又向他打趣的说:“怎的,于家弟弟思念我家妹妹了?” 于承一脸慌张,矢口否认:“不、不、不,我只是怕她又逃学。” 老先生用力地拍了拍杏桌,顿时课堂内又恢复了安静。 可于承的内心却不宁静,一直挂念着小蕾,要去看看她,他决定。老先生的话语从于承耳旁穿过,只听得见嗡嗡的声音,哪里还听得什么诗文。 好不容易熬到了响午,老先生放下书本走出了学堂,于承便一骨碌的往小蕾闺房方向跑去。 房门外 红叶大叫到:“你干什么?” 于承被红叶这一吼吓懵了,站在门外说不出话来,嘴里像是被一块石头给堵住了。 “红叶你在嚷什么?”小蕾在房门里面问。 “于家公子闯上来了。” 小蕾在房内听得真切,手忙脚乱地不知是先补胭脂水粉还是先换一身漂亮衣裳。 “让他在门外侯着,别让于公子进来。”小蕾毕竟是候府出身的家庭,虽然平日里大大方方的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 几盏茶后,小蕾从闺房里走了出来。虽是补过妆容但仔细瞧还是看得出她的那份憔悴,穿着一身翠绿的裙子,也许在小蕾的心里面自己已经嫁给了于承吧。 看到小蕾这般模样于承倒是有几分害羞起来:“蕾儿,听姐姐说你病了?” “嗯嗯,但蕾儿好着呢,承哥哥我们去雨楼亭下聊。” 于承在前,小蕾在后。小蕾将手背在后面,心不在焉地望着天空。风沙沙地吹着,一顿作响。 雨楼亭下风雨停 雾阁阙上云雾却 亭子上写着这副联子。待到风雨停时为你打伞的那个人却丢失了,没有云雾的阁楼却一直挂着云雾的牌子。 “承哥哥,蕾儿好怕。”小蕾开口道。 “你怕什么?我不是在这。”于承看着一脸忧愁的小蕾十分心疼。 “前些日子外出游玩时,我做了个怪梦,我梦到承哥哥去北边打仗去了,还梦到你~”小蕾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于承深情地望着她,就好像一丛牡丹慢慢绽放开来,既使人珍惜,又依恋。 “傻蕾儿,只要你愿意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咳咳咳”小蕾一阵咳嗽,于承将她扶在靠椅上。 “承哥哥,白日里我不方便让你进我房门,你不会怪我吧。” 于承将小蕾的发丝抚起:“我知道,我怎么会怪承儿呢。” “晚上一更的时候我等你。” 于承呛了一口口水,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她。 “你想什么呢,我是想让你过来帮蕾儿抄一些经文,我爹爹的生辰要到了,蕾儿想给爹爹抄些经文保佑他。” “......”于承点了点头:“那我晚上在哪里等。” “承哥哥穿上我们府上小厮的衣服吧,要委屈承哥哥一下。”小蕾站了起来,在原地摆动着自己的裙子。“承哥哥,蕾儿美嘛。” “美,像画中的人儿似的。” 娇柔纤细的身姿 泪眼人的面容 活泼的性子 谁不爱 晚风来袭 怀宁候府静悄悄的 于承穿上小蕾给他的衣服在后院走动,偶尔路过几个小厮,他机灵的藏了起来,没被发现。在偌大的院子里走了许久方才通过点点灯火看见小蕾的闺房。 “小蕾~”于承敲了敲窗子。 屋内的明亮透了出来,两个人相视而笑。 “快进来。”小蕾一把抓住他的手,于承猛地踩上窗台一跃而入。 小蕾一个脚后跟没有站稳,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她倒他也倒。扑通一声,来了个地板式的拥抱。 刹时,只听见蜡烛灯芯与火摇曳的声音。 “你起来。”小蕾将他推开。 “对不起,蕾儿,我~我~。”于承语塞。 小蕾看着呆头呆脑的他一时间也是哭笑两难:“承哥哥,你把经文找出来,帮我磨墨,我自个写,你陪着我便是。” 月光如此温柔 月色如此美丽 于承出神地望着小蕾。调皮的她将墨笔一挥,墨水洒在了于承的额头上、鼻梁上也染上了浓浓的一点。 “你这个调皮丫头,看我教训你。”于承将石砚中的墨水沾在手中抹在了小蕾的脸颊上。 小蕾转过身眼睛偷偷的瞄着于承的举动,假装生气地说着“承哥哥,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蕾儿是你先欺负我的,怎么还先怪我。” “哼,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看。” “谁叫你好看呢”于承看着她被墨水涂得像花猫一样的脸不禁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我真的要不理你了。” “蕾儿别生气我帮你擦掉便是。” 你侬我侬的情义在不知不觉的小事情中积累起来,也许这就是最令人难忘,最令人刻骨铭心的感情吧。 几十篇的经文,在一根根的蜡烛下终于抄写完了。小蕾将窗子又一次打开送于承离去,这种离别有的时候便是一生。 今天去海边玩,断更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嘻嘻《无边细雨丝如愁》今天去海边玩,断更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回:候府庆寿 鲁维现身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寻常人家的屋子上升起了袅袅炊烟,在饭桌上时多半谈论的是今日收入还不错,今年收成比往年还要好,也许平凡的人都是如此。一辈子都不会卷入朝堂纷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挺费力了,闲来无事逗逗自己的孩子,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漫漫岁月,老了还有孙子孙女也算是人生幸福美满了。 可世家大族却不一样,平日里吃穿用度已然尽显奢侈,等到了逢年过节喜庆日子或者是自己生辰的时候这些就更是奢华。怀宁候也不例外。 大街小巷的人来来往往,各自有各自的热闹,今日怀宁候府把它们聚到了一起,一下子怀宁候府便成了泉州城内最好玩的地方。江南各色的娱乐把式汇聚一堂,有民间的打花鼓,傀儡戏……台上的人技艺高超,台下的人接连叫好。今天来给怀宁侯拜寿的人中泉州本地官员居多,其他地方来的人有漳州的、莆田仙游的,像鲁维便是。不过他是来找于俭的,只是于俭今日携妻儿来候府祝寿顺道也把他带过来了。 由于人太多的缘故,于俭和鲁维找了个角落坐下,太阳炙热的燃烧起来,不过还好他们身后有几颗大树,绿茵遮挡下两人四目相对,几句寒暄过后,他们的声音被旁边嘈杂的喧闹所掩盖。怀宁候府的女使们端着一盘盘点心水果在院子里挤来挤去。现在只能专心的去听打花鼓了,于俭对这种民间的娱乐十分喜爱,但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就不太感冒了。 等到台上的动静慢慢消失,树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台下的官员们看着他。“后生彭树锦打扰给位大人雅兴了,今日家父过寿怎能没有祝寿词,在坐的各位都是文采斐然之人,来,都上来说两句吧。” 于承和小蕾在后边的假山上看着,李仲铭率先上了台去,尽管他的诗词还未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但在同龄人中也可谓是数一数二不可多得的人才。怀宁侯很是满意的笑着,他对身旁的人说:“这勇义候府的小侯爷真是少年才俊,日后必成大器。”众人还在回味李仲铭祝寿词的同时,于瑞踩着石阶一跃而上,他也要赋上一首词给怀宁侯。 “再逢中秋月,久经沧桑人不老,人间仙桃,谁享?中流砥柱寿无疆。” 小蕾和于承为之一惊,平日里哥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学识,猛地一下流露出来还是让人不太敢相信。小蕾推了推于承示意让他也上去给父亲添添祝福,但被假山下的姐姐叫住了。她披了件红色锦衣,上面绣着几只杜鹃,就这样也能瞧出彭雪憔悴的面容。 “小蕾、于承你们在这做甚,跟我去堂上给父亲拜寿去。” 于承和小蕾扑通一下跳下假山。 “你这丫头还是没有个正经样子。”彭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这世间的热闹好像都与彭雪无关一样,在怀宁侯面前她勉勉强强挂着笑容。 “雪儿你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是不是近来没有休息好?”怀宁侯问。 袁国公没等彭雪回答便插上话来:“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彭雪在我们国公府那可是好生养着嘞,我把他可是当亲闺女了,你不信问问我这闺女。” “有袁国公这话我就放心了”怀宁侯信任的表情露在脸上,但心里面还是在犯嘀咕,要找个时间单独问问,还是问清楚些好。 “爹爹。”小蕾扑进父亲的怀中。 “怀宁候府家的姑娘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勇义侯看着这个唐突的丫头嘴角向上仰起,打趣的说着。 怀宁侯摸了摸小蕾的脑袋:“我家这个丫头,被我宠坏了,不懂礼数还请各位见谅。” 说话间,屋外又飘起了细雨来,雨水轻轻地打在装满佳肴的餐具上。太阳雨——对于司空见惯的人来讲倒也是见怪不怪了。于俭向空中瞟了一眼,然后对身旁的鲁维说道:“鲁大人,随我去见见侯爷吧。”这个鲁维当初和于俭一同被贬至福建,只不过他的运气比于俭要好那么些许。 堂上坐着的人,看于俭引着个生面孔走进来心中很是疑惑。怀宁侯示意他们坐下,眼前的果盘林林总总,女使敬上的茶揭开茶盖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于大人,这位是?”怀宁侯问。 鲁维从凳椅上站起来向怀宁侯鞠了个躬:“侯爷,下官是鲁维,在仙游任职。” 怀宁侯打量了他一眼:“坐下,坐下,于俭的朋友就是本侯的朋友,你自己随意一点。” 闲聊过后,晚霞挥洒下来,铺在一座座院门前。金色的砖瓦交错在一起,与灯火共生。 盛宴开始了。 小蕾带着于承慢步行走在石子小路上,惬意的晚风不急不躁。红叶跟在他们身后。这一幕也许似曾相识,但它却只是将时间定格在这儿罢了。 “蕾儿,你抄写的经文给侯爷了嘛?”于承问。 自从那晚于承进入她的闺房以后,每到夜幕时分小蕾心里便像虫儿爬一样的思念于承,思念的很呢。 小蕾小脸一红弱弱地说:“给了,早就给了。” 于承连忙将红叶手中的袍子拿过披在小蕾的身上:“蕾儿你是不是又着凉了?” 红叶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于家的傻公子,我家姑娘是害羞呢。” 小蕾白了她一眼:“我承哥哥是举世无双的才子,不许你说她笨。” “好~姑娘不许红叶说红叶不说就是了。” 不经意间于承他们已经来到了院前,绕着后院走了一圈又走了回来,想来也是肚子饿了。 于瑞远远地瞧见他们,朝他们挥了挥手,于承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小蕾和于瑞行了个礼便走开了。 “爹爹方才还在寻你不见,还以为你找不着路了呢。” “方才彭家妹妹找我有事,所以……” 于瑞坏笑到:“哥哥都懂,弟弟是有福之人自己要好生把握。” 于承无言。 于瑞接着说:“只是我们家是被朝廷贬下来的,而怀宁候府家可是世代都蒙受皇恩的贵胄,恐怕~不要落得和哥哥一样便行,我也不是说丧气话,你自己斟酌。” 于承点了点脑袋:“哥哥说得在理。” 酒过三巡,人慢慢散去,夜也深了起来,于俭端着酒杯向怀宁侯走去。 “侯爷,下官敬您一杯。” “你别整这套虚的,有什么事赶紧说来,我还不知道你,平时不喝酒的人今个喝起酒来了。” 于俭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说道:“不知道侯爷可否听说前几日我在泉州城内大张旗鼓的搜捕两个贼人。” “你搞那么大动静别说我了,就怕这泉州城的人都知晓了。” 于俭接着说到:“那侯爷可曾知晓汴京的陈安卿?” “这就没听说过了。” “他是朝廷的御史大夫,家中走水被大火烧死了。留下两个女儿于某把她们接到府上来住了,侯爷之前见过的不知还有没有印象,汴京有人来寻她们那两厮就是从汴京来的。”于俭说完这段话静静地看着怀宁侯的反应。 “若是汴京城中有这般本事的人……”怀宁侯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又开口说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帮你查一查这个案子,只是恐怕很难,不过我儿树锦不久便要回京,可以让他打听打听。” 于承端起放下的酒杯:“侯爷我敬您。” “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如果查到最后是天家我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侯爷肯摊这趟浑水于某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多求。” 怀宁侯好奇的盯着于俭看忍不住冒出一句:“这过世的陈大人与你有和关系?” “于某初到汴京赴考时遭了贼人,银两全都被抢了,身无分文的我只好在桥洞下住了两日险些饿死街头,还好遇到了陈安卿他将我带回家中调理了些日子,原来他也是准备科考的,我们便一同入仕,同朝为官,所以他算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于俭说着这段往事忍不住流下几滴泪来,说到底他也是个感性的人。 “嗯,也难怪于大人如此上心,那彭某必定竭尽所能查找害死陈安卿的元凶。” 沉重的话题过后,于彭两人闲聊起来。来道别离去的人逐渐变多,随之变少。于俭也发现天色不早,便也向怀宁侯告了别打道回府去了。 马车颠簸摇来摇去的,于承于瑞趴在车内呼噜声响起,这一天玩的也是累了。 此时鲁维坐在于俭的对面,两人自从被贬到福建之后还未曾谋面,于俭虽然心里头很高兴这位故友到访但疑惑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平白无故地从仙游跑过来干嘛?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嘛,那肯定不是。于俭嘀咕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的问到:“鲁兄何故到此?” 鲁维满脸洋溢着笑容他看了看面前的于俭故作高深地说:“于大人,你信命嘛?” “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于承急速说到。 “于兄,我鲁维又要回京了。” 第二十回:开设新堂 终是错付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地上枯黄的杏叶铺在一起,打扫院子的小厮拿着扫把漫不经心地扫着,落叶与扫把发出沙沙声响,一天的繁忙从他们开始。于瑞带着长剑站在门廊前,一双鹰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看。在最后一次响声结束后,宋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原先在汴京的时候,于瑞和宋齐每日早早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练剑,而于承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总是憨睡到自然醒。现如今到了泉州,他们二人也还是不改往日习惯。 虽说宋奇是于俭给于瑞于承两兄弟请的武教头兼随身保镖,但于瑞对宋齐很是敬佩,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精通诗词歌赋。 “于瑞别走神,看剑。”一把长剑从于瑞的面前迅速靠过来。于瑞向左边一闪将手向上一挥,剑随着他手的挥舞而把宋奇的剑弹开了。 宋奇惊讶地看着他:“两月不见,你进步很多嘛。” “全凭师父教导的好。” 阳光折射下来映在剑锋上,两剑相碰发出点点光芒,锵锵的声音贯彻院内。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于瑞将剑收起,他要去给祖母请安,顺便也想看看陈家的那两个妹妹。 “师父,我先去给祖母请安了。” 宋齐点了点头:“嗯嗯去吧,等下去学堂也别迟到了。” 于老太太房中,王氏和陈家两个女儿正聊得火热。于瑞看见母亲也在,便先向王氏问了个好。 “瑞儿今日怎么想到来看祖母了?”于老太太慈祥的面容始终如一,虽然皱纹已经布满了她的脸颊,但还是能猜出年轻时的她一定是个俊俏姑娘。 于瑞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说:“今日起得早了些便过来看看。” 陈芯看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举止言谈都充满了朝气,同时联想到不久前在庙会发生的那一幕,她不禁小脸陷入一片晕红。 “你这丫头发什么愣呢。”于老太太打断了陈芯的思绪。 “没,祖母我在想早饭吃什么。”陈芯这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氏被逗得失了体统,一口茶水从嘴中喷出来。她一边拿帕子擦拭一边说:“陈芯也是个实诚丫头,不过这两丫头在府上住着,也该学点东西,不能每日只想着吃饭,倒时成了胖丫头,也不好嫁人了。” 于老太太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依你之见学些什么比较好?” “女孩子家嘛,自当是学些刺绣女工,插花礼仪,琴棋书画的话也当学些,自然不必做到样样精通,学个大概便可以了。”王氏滔滔不绝地说着。 于老太太转过头望着陈芯陈沐:“你们两个丫头怎么想的?” “多学些东西也好,孙女只怕自己笨学不会。”陈芯回答。 于老太太端起茶杯,将杯口递到嘴边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那倒也无妨,只是怕你们两个丫头累着,就这样说定了吧,改日叫你干爹于俭请个嬷嬷过来便是。” 在于老太太房中闲聊了几盏茶的功夫,于瑞看时辰不早了怕耽搁上课便匆匆离去。他经过正房时,看见父亲和鲁维好像因为一些事情而发生了争执,他来不及多想迅速走到大门外乘上马车同于承上课去了。 于俭之所以和鲁维发生争执这还得从他们的谈话说起。一早鲁维便从睡梦中醒来在正堂等候他,昨夜太过匆忙很多事情未能解释清楚,所以鲁维想趁着今早辞行前把自己要回汴京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白。在于瑞和宋齐练剑的同时,他们的对话也开始了。 于俭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盯着鲁维看。 鲁维见他闭口不言,心中很是忐忑。片刻之后,他开口道:“于大人,下官昨日说过鲁某要回汴京了,大人还记得否?” 于俭还是保持沉默,他想不明白鲁维怎么那么快就要回京了。 鲁维继续说道:“想必大人也很是疑惑下官怎么这么快便又要回京了呢。” 于俭点了点头:“鲁大人乃我大宋栋梁之材,官家如此圣明怎会不知。” “官家圣明那是自然,但最重要的还是太后。”鲁维顺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接着说:“是太后召我回京的,让我回去查个什么案子。” 于俭眼前一亮激动的说:“是什么案子?” “不好说得,说是大相公密谋策反。” 于俭猛地拍了下桌子大怒道:“胡说八道,大相公是什么人你我不清楚?她太后不清楚?我看她是要把满朝忠臣全部斩尽杀绝。”说完这话于俭内心又闪出了一个疑惑,太后为什么要找鲁维去查呢,难不成鲁维也成了太后一党? 鲁维见状不敢出声。在他怒气消了方说道:“于大人可能不知最近朝中之事,听京城那边来的消息太后近来在揽收各种有才能的人为朝廷效力,想必于大人回京之日也是指日可待了。” “我看是为了更好地将权利握在手中吧,你也甘心做太后的爪牙了?鲁大人啊,鲁大人我真是错看你了,居然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去助纣为虐陷害一个朝廷忠良,你走吧,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于俭站了起来,将身子背对鲁维。 鲁维起身向他拜别,临走前说了最后一句:“于大人,是忠是佞日后定有论断,今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于俭回过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权力这种东西果然是能够将人改变的。唉,于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自己又在苦苦坚持什么呢,他不禁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屋内、在廊道里徘徊。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挂在了高空,府内的人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二) 于承和于瑞前脚刚踏上怀宁候府的院门,小蕾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她和树锦一同在门口等他们哥俩。 树锦和于瑞并排而行,他用不紧不慢的步伐悠哉悠哉走着。 “于瑞,我爹爹和我说过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陈芯、陈沐?” 树锦见他面脸疑惑笑道:“昨夜你爹爹让我回汴京的时候打听她们的事情。” 彭树锦原本打算在推迟一月回京,可于俭突然向怀宁侯拜托此时他不得不把行程提前了。 “怕是危险得很,哥哥还是小心为妙。”于瑞将手拖在下巴深思熟虑地又说道:“哥哥可先从下襄王查起,我爹爹一直怀疑……。” 树锦无言,他呆愣地盯着于瑞看了几秒,直到听见小蕾的笑声才回过神来。 “哥哥被这襄王吓到了。” 树锦拍了拍淘气小蕾的头,然后接着说:“我这妹妹不懂礼数,无拘无束惯了,还请你们见谅。” 于承坏笑地说道:“近日刚好家父要请个嬷嬷来家中教导陈家那俩个妹妹,小蕾可以一同过去学习。” 树锦顺势说道:“这倒也是好事,只是恐有不妥,自己的姑娘要去别处学规矩,且待我说与爹爹听再做商量。” “好了,你们快去学堂,陈家姐妹的事情等我书信。”树锦从榕树下的石子路继续向前走去,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 透过门窗,可以看见彭雪坐在桌前,上面摆着几碟青菜和一锅山药粥,这是她最喜爱吃的,但树锦远远瞧着她好像没有什么胃口。 “公子来了。”彭雪的陪嫁妈妈从凳椅上站立起来,拿着瓢羹给他盛了一碗然后接着说:“方才还和大娘子聊起你来。” “好端端的怎么谈起我来了?”树锦接过林妈妈手中的粥说。 彭雪看了看他:“说你是个大才子,年纪轻轻的便中了举。” “也没得什么好夸耀,只不过是解试罢了,还有省考殿试呢。”他喝了口粥余光瞥见彭雪在叹气。 “姐姐叹什么气呢?若不是……爹爹带我们出去游玩那几日姐姐便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国公府的那小公爷欺负你了?” 彭雪猛地放下手中筷子,屋内安静了下来。 林妈妈开口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自从那小公爷科考失利后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和姑娘那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也没了,现在对姑娘动不动就发火,常常还夜不归宿,听国公府的下人们说他……” “好了不要说了。”彭雪吼道。 树锦拉起林妈妈的衣袖,脸上的肉都颤抖起来:“说他什么?”这几个字树锦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话说出来。 林妈妈没有管彭雪的阻拦对他说:“府里的下人说小公爷之前有在外面找过一个娼妇,好像还……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树锦将手中的粥碗倒扣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碗碎成一片一片,白药粥也从桌上四处流散。 “我就知道,那个国公府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去告诉父亲,让父亲出面好好教训那个袁笙。”树锦一下子站起来向房门口走去。 “别,事情闹大了,介时两家人都丢了脸面下不来台可怎的是好。”彭雪拦住了他。 “那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可以先不和父亲说,但如果袁笙带那对母子回府,就劳请林妈妈回怀宁候府告知我的父亲,让他替姐姐做主。” 林妈妈点了点头,彭雪坐回凳椅上。阳光照进窗门,一切都显得温馨起来。 第二十一回:改造计划 女子学堂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清晨,天还未完全苏醒,灰蒙蒙的空气中布满了雨滴,树叶被拍打得嗒嗒作响,雨水落到了人们的蓑衣上,落到了马车车舆盖子上。 最先发现下雨的是小蕾,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几滴雨水精准地朝她砸去,然后她在那边向彭茵抱怨,不久后便迎来了倾盆大雨。 泉州的城门外,似曾相识的场景——和于俭一家离开汴京时一样的场景。树锦披了件锦袍站在雨中,小厮在后面为他撑打着伞。 父亲母亲的叮嘱,友人的调侃,同窗的祝福,没有被雨水哗哗声所掩盖。 怀宁侯将手搭在树锦的肩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此次上京自己多多保重,于大人交代的事情尽力而为即可,不能逞强。” “父亲大人,锦儿一定会量力而行不逞能,儿子不在身边还请父亲母亲多多保重。” “还有就是科考,也不必太紧张,中与没中都给府里来个信。”怀宁侯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收回背在自己身后,倒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的样子。 树锦将额头轻点,雨水不小心打在他脸上,小蕾看得嘻嘻笑出声来。 “哥哥今日的妆容着实与众不同,像只花猫子。” 树锦看到小蕾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脑瓜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将嘴贴在怀宁侯的耳旁边密密地说了几句话后,父子两人的目光便扫射在了小蕾的身上。 “你说的这件事我会考虑,不过也确实该让她学点东西了。”怀宁侯轻声说到。 有的离别悄无声息,而有的却是刻骨铭心。 树锦踏上马车,几行人朝他挥手告别。马车慢慢走动起来,车轱辘把地上的雨水碾开,向两旁溅去。越走越远,直到车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们便转身准备回府了。 一路上小蕾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她难得的乖巧让彭茵不知所措。看着妹妹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双手搭放在腿上,腰杆挺得笔直,彭茵不禁噗的笑出声来。 “姐姐你笑甚?”小蕾疑惑地问。 “我笑你像个小大人。” 彭茵将手帕遮住脸颊,为了保持住自己淑女的端庄,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姐姐在笑,我可要生气了。”小蕾将脸往旁一侧,水灵灵的脸蛋上面写着可爱二字。 “我可是听爹爹说要让你学习多般才艺嘞,之前母亲请来几个女学究教我们琴棋书画你硬是不学,还不是母亲对你严格要求了,你才学了些皮毛,现在到好你又有机会多学些本事了。” 小蕾陷入沉思,表面上看好像十分苦恼的样儿,她漫不经心地将衣袖把玩起来,袖子被卷得皱巴巴,然后她又将那些皱印抹平,反复如此。但其实不然,自从昨日于承告诉树锦于家要请个女学究到府上教陈家姐妹学习才学,她便很是兴奋,一边在内心里祈祷怀宁侯能让她去于府,一边又很是矛盾,自己还是个姑娘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去别人府上抛头露面呢。 “唉。”小蕾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将低下的头抬起来,出声地望着彭茵。 “你发什么愣呢。” 小蕾将语速放缓,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爹爹是让我去于府和陈家那两姐妹一起学习嘛?” “你想什么呢,爹爹怎么可能让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出入人家,大概会把从前在泉州南面置办的那个宅子拿给你们用,这样一来你也会收心认真学习,也能不驳了于家的面子。” “也许吧。”小蕾说。 马车外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人们为了躲避雨水而奔跑将路面上的积水踩出清脆的响声,车轮也随之咯吱咯吱作响。慢慢地马车速度放慢下来,最后咯吱声消失,小蕾将门帘掀开,雨水扑面而来打在她脸上,还好她平日里只喜欢淡妆出门,不然这下子可能小蕾便成了她自己口中的花猫子了。 一回到府中,怀宁侯便把小蕾叫到身旁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于府打算请个嬷嬷,我也想让你一起去跟着学习,届时我会把南城的那个宅子给你们做学堂,也方便你们休息,你意下如何。” 小蕾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说:“要让蕾儿去也行,只不过彭茵姐姐也要去。” 怀宁侯无言。他心里想着让茵儿过去看着这个丫头不犯错也不是不可,正好也能让彭茵再多学些女工刺绣。 “嗯,你姐姐也同你一起去。” 不日,于家请的女学究便到了。徐氏带着个老妈妈亲自登门拜访,和王氏商定事宜。王氏拿不住主意去向于老太太请示,起初于老太太不同意将陈芯、陈沐带出府,但徐氏说如若不放心,可叫府中几个武艺高超的人跟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便能做出反应。 于老太太喝了口茶水,不小心却呛着了,秦妈妈赶忙用手在她背后轻轻地拍打,然后顺着脊背慢慢地抚摸,等好不容易气顺了,于老太太接着说道:“老身也可以过去陪她们住一段时间,我亲自照顾还是放心些。” 徐氏听到这话不禁拍手叫好:“老太太若能亲自过去照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我家那四丫头顽皮的很,怕您老人家受累。” “无妨,无妨,我们于家一直沾候府的光,老婆子受累点无妨。” 在两家商定具体事宜后,可能是许久没有像今日聊天聊这么久了,于老太太便有些乏困,她让王氏把徐氏请到东厢去,自己则盖上被子打起盹来。 怀宁侯的这个老宅子位于泉州城的南面,是当初老侯爷初到泉州时买下来的。后来怀宁侯娶了徐氏从老宅子中搬了出来,直到老侯爷去世这个宅子便一直空着,但里面的女使小厮还是每日在打扫府内的庭院和厢房以至于它没有呈现出一副荒凉的模样来给世人看。 小蕾前脚刚一踏进宅子,杨嬷嬷便唠唠叨叨地说了起来:“在往后的日子里还请各位姑娘们协助老身完成各自的学习,我的要求十分严格,如有得罪之处请各位姑娘们见谅。”这个杨嬷嬷原先在汴京城内专门给各个世家大族的子女们教习刺绣女工,琴棋书画和多般礼仪,后来她年纪大了思念家乡的感情大于留念汴京城的繁华,她想着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故土上便一甩手把汴京的一切都放下就跑回泉州了。 小蕾躲在彭茵的身后,一副可怜样子。待到杨嬷嬷说完话后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四个姑娘们住在东屋,杉木建成的屋子,在用香樟做弯椽,每间房里都摆放了精致的用具橱柜。 红叶将小蕾的房间一下子收拾利索,然后打了一盆热水来给小蕾洗脸。小蕾本来打算在午饭前小憩一会,但还没等眼睛合拢,杨嬷嬷便差人过来喊她去前院,小蕾一边抱怨一边走着:“真是个麻烦的老妈子,觉都不让人睡了。”彭茵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呀,可算是遇到能对付你的人了,我的好妹妹自求多福吧。” “我也不慌,好好跟着杨嬷嬷学便是,多学些本事还能把自己学傻了不成。”小蕾看见从左边小路走过来的陈家姐妹,有模有样地说着。 彭茵没有理会她,过去拉着陈芯、陈沐的手,好像是分别了许久的亲姐妹一样。只不过有了相貌的差别,不然那亲密程度还真像一家人。 陈家姐妹长得是亭亭玉立,肤色白如雪,手若柔荑,齿如含贝,目光纯净的似水一般,对比彭茵彭蕾她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幽静,古典的美来。这也是性格上的差异所带来的不同,彭家姐妹们生性活泼,做事干脆利落自然没有了那些矫情模样。 四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前院厢房,只见那原本空旷的院子已经摆放好几张桌子,上面放了四张琴。 杨嬷嬷说道:“把各位姑娘们叫过来是想先试试你们各自的水平如何,这样老身也好知道该如何教导,对哪位姑娘要更多花心思,或者是对水平好些的我指点一二即可,这样一来不耽误各位姑娘的时间,二来也能提高效率。” 四个丫头端庄地站在杨嬷嬷的面前不停点着小脑袋。 “好了,就由彭蕾你先来吧。”杨嬷嬷说完便坐在蒲团上,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小蕾也不感到为难,毕竟自己还是有底子的,她迅速地将琴抚起,这张琴系以古桐材所制,通身髹以黑漆,琴头至琴尾圆扁一致。 一首《阳春白雪》,听得叫众人陶醉,琴声如泣如诉,好像人世间的苍凉都在此时此刻聚在一起了,陈芯陈沐激动地拍手叫好,而杨嬷嬷也是大为赞叹,想来自己阅人无数,在这个年纪能像她把琴弹得如此出色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不用说汴京城内找不到几个人能把琴弹得令人心旷神怡,就是整个大宋朝都找不出几人能够把琴弹到如此程度。 曲毕,声停。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好,四姑娘的琴技果真是名不虚传,老身自愧不如。”杨嬷嬷从蒲团上站起来,刚刚她还在回味这悠扬的琴声,久久不能从其中脱离出来。“现在陈芯你来弹一曲给老身听听吧。” 陈芯慢慢地走到桌子旁,也许是小蕾表现得太过于出色她表情略微有些紧张。 她弹的是《高山》这首曲子,曲声深沉、肃穆,好像巍巍的高山真的屹立在人们眼前一般,正弹到动人之处,琴弦竟突然断了,陈芯看了一眼杨嬷嬷,杨嬷嬷示意她可以不用继续弹了。 “芯丫头弹得也很是不错,只不过中间弹错了几个音,仍需努力学习。” 接下来彭茵和陈沐也各自弹了一首自己拿手的曲目,杨嬷嬷也给出了不同评价,这一场琴艺水平的测验才算结束了。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姑娘们的肚子也都咕咕叫了起来,杨嬷嬷告诉她们吃完午饭后,到各自的厢房休息片刻然后下午依旧到前院来,她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第二十二回:闺房趣事 互吐真心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忙碌了一早上,小蕾回到自己房中囫囵吞枣似的大口大口将桌上摆好的饭菜吃完,惹得红叶在一旁憨笑个不停。 小蕾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将手放在上面摸了个来回。饭饱之后便容易犯困,她想立即躺在床上睡一觉,可是肚子太沉了躺在床上涨得慌,真叫人进退两难。 这时彭茵推开门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大白天的将门关着做甚。” 小蕾向她暼了一眼:“姐姐用过饭了?” 彭茵坐在圆凳上,瞅见桌子上的狼藉样儿不禁打趣地向她说:“妹妹真是好福气,像个小猪儿似的,不知日后哪家的公子哥能养得起你。” 小蕾将肉嘟嘟的脖子往旁边一扭,又用嘴巴向上呼了一口气,发丝被吹起然后又迅速落下:“做姐姐的还这么不正经,该让杨嬷嬷好生管教你一番。” “你别以为姐姐看不出来,于家那个二小子可是对你动了心思的。” 小蕾小脸一红,没有言语,只是心里头自己在犯嘀咕:“姐姐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红叶告诉她的?”恍惚了片刻之后,彭茵推了推小蕾的肩膀说道:“你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姐姐是如何看出来于承……”小蕾断断续续地说着。 “前些日子父亲过生辰,我就瞧见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估摸着七八分是对你有心思,后来我瞅见他和你在园子里散步,他竟然给妹妹你披袍子,我就敢肯定了,那小子绝对来者不善。” 小蕾松了口气,看来姐姐并没有猜出来自己也对于承倾心,她漫不经心地说着:“之前姐姐不是说于家公子一表人才嘛,我正好替姐姐把把关。” “你个笨丫头,我那是有口无心之言,这事倘若让爹爹知晓了,定是要责罚下来的,而且你别忘了,他们于家可是被太后贬下来的,我们平日里接济一下还可,但真要扯上这种关系……。” 小蕾不服气辩驳道:“这话是姐姐说的吧,我们彭家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蒙受皇恩,放眼望去朝堂之上彭家还是有分量的,爹爹敢叫树锦哥哥去汴京帮于家查害那俩丫头父亲的凶手,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况且难不成被贬了就是罪臣嘛,若是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终身的事,那今后在这个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妹妹你…你与那小子已经私定终身了?”彭茵急切地问到。 小蕾斩钉截铁地说着:“无可奉告。” 彭茵一脸诧异地望着她,脸上的神情由紧张慢慢转为坦然。 小蕾看彭茵不说话便接着说道:“姐姐快去歇息吧,小蕾累了也要歇息了,等下杨嬷嬷还要抽查呢。” “其实……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过来这儿嘛。” 小蕾从凳椅上站立起来,用手扶着桌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彭茵接着说道:“你别多想,就是单纯地来向杨嬷嬷学习。” 小蕾被她这一逗气得笑出声来:“姐姐打趣我呢,好了好了,妹妹我真的乏了,要打会盹了。” 语毕。 彭茵走出房门,两姐妹的谈话也就在小蕾呼呼地酣睡中结束了。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阳光温柔的照射下来,一切都被照得暖洋洋的。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把正在熟睡的小蕾惊醒,睡眼朦胧的她只听见一个老妈子在外面叽叽喳喳叫着,仔细一听原来是杨嬷嬷,吓得小蕾赶忙从床上爬下来整顿好衣裳,虽然心里十分舍不得那温软的被窝但现实还是将她推向了门口。 杨嬷嬷身后站着陈家那姐妹两,她们倒是精神的很,小蕾心里想着。 杨嬷嬷撇了一眼小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句话概过:“下午试试刺绣。” 小蕾浑身打了个机灵,这可是她的噩梦,一想到要坐在凳椅上几个时辰去缝那些丑儿吧唧的图,不自在的感觉便油然而生。其实并非那些图不好看,而是小蕾自己每次秀帕子,秀衣裙时都能把那些装饰的图案绣得七扭八扭,叫人看了直摇头。 院前的琴依旧摆放在那儿,女红的用具也一并在旁。 杨嬷嬷对众人说道:“绣什么图由姑娘你们各自决定,时间就到晚饭前截止,绣得好的姑娘晚上自然是吃得好些,绣得不好的姑娘还有课文等着你们抄,明日老身便开始授课,好好表现吧。”说完这些话她便侧身躺在长椅上闭眼睡觉了。 小蕾不慌不忙地坐在蒲团上,一脸茫然地望着心灵手巧的另外三人,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会绣些什么玩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也打起盹来。 彭茵坐在她对面看了小蕾一眼,丝毫没有犹豫地拿起一旁的线团朝她扔去。 小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坐在那儿不知向彭茵笔划着什么,她看姐姐没有理会自己便起身站起走到她的身边,小声对她说道:“不知姐姐可否帮妹妹个忙。” 彭茵已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了,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看,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坐着继续绣帕子。 “我的好姐姐,帮帮忙嘛。”小蕾搂着彭茵的手臂,摇晃起来。 “不是我不帮你,是爹爹有吩咐等你向杨嬷嬷学好了才能回府,我若帮你岂不是害了你。” 小蕾松开她的手臂,不再言语。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又坐回到蒲团上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针线,笨手笨脚地缝了起来。 太阳慢慢地落了下去,阳光变得温和,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杨嬷嬷翻了翻身子,然后起身查看四个丫头完成的状况如何。 她走过陈芯陈沐的身旁,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两个姑娘分别绣得是一朵牡丹和一只玉佩,先不说帕子的面料材质如何,就单看这绣工,陈芯的牡丹绣得如含苞待放一般模样,不禁使人想凑上前去闻一闻花香如何,而陈沐的玉佩虽然绣得没有那么传神,但其中渊源却是十分动人,这是当初陈安卿第一次见到陈大娘子——苏月宁时送给她的礼物。 杨嬷嬷好像十分开心,她自从离开了汴京城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像这四个丫头一般的女子。如此聪慧,如此多才。 但待到她走到小蕾身旁时,脸色却变得不再那么好看,一股阴凉的冷风吹了起来,小蕾浑身直打哆嗦。 杨嬷嬷拿起了小蕾的杰作,一只奇形怪状的鸟映入众人的眼睑。大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只好认真瞻仰着。 “你们说这是一只喜鹊嘛?”杨嬷嬷厉声说道。 众人沉默。 “蕾丫头琴弹得不错就是绣工差了些,以后跟着老身好好学吧,好了今天各位丫头也累了,都回去各自好生歇息吧。” 说完,杨嬷嬷将她们绣的帕子全都收了起来,她打算留个底子,以便日后用来对比,也可以让怀宁侯夫人和于大娘子心里清楚这几个丫头现在的水平是如何。 第二十三回: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今个一早,彭家学堂的老先生因为身体不适没能到堂。于瑞从候府出来自然是立马回家了,但于承并没有像哥哥那般行事,他早在几日前就托铁林给小蕾带信今日要过去看望她。只不过当时说的是下午时分过去。 难得的风和日丽天,阳光照射下来人都感觉暖洋洋的,街道上的小贩嚷嚷不停,还有衣衫不整的乞丐儿拿着个破碗摇摇晃晃,遇到行人便伸出碗来要钱。心肠不好的人儿会将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宣泄到他们身上。一个穿着富贵的人,带着鄙夷的面孔,话不说一句脚就把那个乞丐儿踢翻了。 乞丐儿趴在地上没有动静,看热闹的行人围成了一个圈,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那个富贵人也不慌张,嘴里说着:“家父温傅隽,家父温傅隽。” 路人一听,大失惊色。纷纷掩面以示敬畏。 温傅隽何许人也?此人乃是泉州的漕司转运使,负责这一路的财政和监察。温傅隽平日里为人低调,在泉州众多官员之中风平也算是上上的。但无奈他有一个混混一般的儿子,便是这个富贵人儿。 他原叫温致书,早年丧母后便性情大变。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转变,父亲很是无奈自觉心中有愧与他,对温致书便放任不管,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温家本是书香门第,温傅隽的叔伯原先是太子太保,叔伯有意提拔他,毕竟温傅隽本身是个有大才华的人,在加上他是自己小辈,温家叔伯便在太后面前进言提他做了个转运使。 这些话儿就先不提了,以后也会慢慢细说。 于承一路连跑带蹦,带着美丽的心情打算去看看在城南的小蕾。但一出门便遇上这事了,作为一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他立马挺出身来。 于承一脸愤怒的盯着温致书看,极度的愤怒下导致他忘记了先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个老乞丐儿。 于承用手指着温致书说道:“你,不管你是谁都不能无端欺负别人。” 温致书不屑地看了于承一眼,转身打算离去。 于承看他不打算理会自己于是大喊:“你站住。” “怎的?你要如何?”温致书轻蔑地说着。 于承在说话间把地上的那个老乞丐儿扶了起来,老乞丐嘴里念叨着谢谢、谢谢。 “你必须给老人家道歉。” 温致书一脸诧异的望着于承,他一个堂堂转运使的儿子要给一个老乞丐儿道歉?开什么玩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这么滑稽搞笑的要求,温致书不禁冷笑起来。 “你笑什么?有甚好笑的?” 温致书大笑起来:“我笑你不通世事,如果是旁人都应该是装作没看见,然后一走了之。” “我于承可不是这样的人。” 温致书打量了他一会,开口说道:“于承我知道你,你哥哥叫于瑞,你父亲是知府大人。”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快给老人家赔个不是。” 这时老乞丐儿不敢自讨没趣,打算拾起破碗匆匆离去,却被温致书拦了下来,他朝乞丐的碗里丢了几两散碎银子,然后挥手示意老乞丐儿可以走了。 于承只当温致书是用银子给老人家赔不是了。便没有再多话。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改日致书定登门拜访,还望于家公子不嫌弃。” 于承双手抱拳向他行了个礼,然后说了句:“恭候大驾。” 说完,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于承现在心里着急地很,他想早些赶到城南的老宅子,好偷偷地见上小蕾一面。 临近正午时分,于承站在老宅小门面前。他一边整理自己被汗水打湿了许多的衣裳,一边等待小门被里面的红叶开启。 而宅子里面,我们的小蕾正在热火朝天的和她的姐妹们忙碌着。 杨嬷嬷一大早便叫醒了所有还在熟睡的人儿。今天是正式上课的日子,要搞得隆重一些。 前两日几个姑娘们都各自露了自己的功底出来,杨嬷嬷松了口气,还好都算是有些底子的,教起来可能舒服些。 她们先从插花学起,这插花可是门大学问。杨嬷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来回踱步,激情澎湃的讲着:“插花要讲究花的优劣品种,花中以牡丹为之最珍贵,但没有牡丹的话也不是不可,这是其一。其二:对于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来说,要如何去插花如何去摆放也是有学问的,最后一点就是花的结构设计,要做出层次感来。” 几个姑娘们纷纷点头,对于杨嬷嬷的学问她们很是佩服。 “好了,姑娘们试试吧,老身在一旁看着。” 小蕾撵起一枝杜鹃花来,这是她最喜爱的花之一。她小心翼翼地将花放进花器里,一个用藤条编制而成的花器,简单却又不失高雅。 在放一些别的颜色的花来,都是她精心挑选的,一眼看上去,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华丽模样,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朴素。但杨嬷嬷还是点名表扬了小蕾的作品,作为第一次插花的人来讲,小蕾确实是有些天赋。 相反陈沐就没有小蕾那么有天赋了,她没有一心扎在这个学堂里,内心总是想着汴京的事情,她日日都在期盼能够找出那个幕后元凶来,究竟是谁?是谁与我们陈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一想到这些陈沐就咬牙切齿起来。 一旁的陈芯看出了陈沐的心思来。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道,然后将手握住陈沐的手。 陈沐望着眼前的姐姐,流下泪来,好在杨嬷嬷并没有看见,她正在专心的看小蕾的作品。 陈芯用手轻轻地把她的眼泪擦拭掉,然后说:“插花吧,别想太多了。” “嗯嗯。”陈沐像是充满了干劲一样,认认真真地摆弄起那些花枝来。 四个姑娘的插花作品摆放在一起,杨嬷嬷一一给它们做点评。小蕾的淡雅清新,各类的小花衬托出主花的特点来。杜鹃隐居其中,红绿相间,着实漂亮。但也有不成熟的地方,那便是小蕾选的花器十分漂亮,被花器抢了几分眼,杨嬷嬷说到这一点时,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还有就是陈沐陈芯的,陈芯插花的作品过于华丽,五颜六色的花搭配在一起,看了一眼之后心中难免会有不想在看的心情。 陈沐稍微好些,毕竟她今日有些忧愁,所以她插的花看上去,略微带些灰色。杨嬷嬷摇摇头说了句:“难登大雅,还是得好好练练。” 小蕾听杨嬷嬷说这些话儿时,内心着急地很。她想着于承是不是快到了?红叶有没有接到他?有没有给旁人瞧见了?这一系列的心里活动让她坐立不安。她现在恨不得马上,离开课堂! “好了,各位姑娘们今天也累了,各自回去歇息去吧。”杨嬷嬷好像看穿了小蕾的心思一般,把话儿说到她的心里去了。 小蕾顾不得姐姐的叫喊,一骨碌地直往偏门走。她现在的内心激动得很,像是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又不能让人知晓。 此时此刻,红叶已经领着于承换好了衣服—老宅子里面那些小厮的衣服,等候在一个偏僻的亭子内。 红叶调侃于承说道:“于家公子真是好雅兴,我家老爷府上的亭子不够还要追到老宅子来。” 于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是,红叶说教训的是。” “那你以后还敢来嘛。”小蕾的声音从亭子小路的尽头传来,一个亲切而又热情的声音。 于承回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好像是才两三日没见吧,是吗?不是吗?为什么我感觉像是过了几个春秋一般。于承心里想着。 小蕾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可把红叶尴尬坏了,她咳嗽了一声,然后像个疯丫头一样说着:“你们就这样看到天黑罢了。” 于承憨笑起来,小蕾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如此好的场景偏偏有个大煞风景之人。 小蕾拉着于承的手跑起来,她打算甩掉这个碍事的丫头,但笨笨的红叶没有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沿着亭子是一个小湖,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因为丫鬟、小厮们都在门前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也没有闲暇时间来到处溜达。 于承和小蕾走在前头,红叶在后面慢慢跟着。小蕾心里骂着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什么甜言蜜语的话儿我也不想多说了,他们就这样依偎在湖边,看夕阳染红了天。一朵朵云儿,换了个颜色,晕红晕红的。 小蕾无力地说道:“怎么太阳都要落山了呀。” 于承不语,他想多看一会儿怀中的这个美人。 可怜那红叶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草地外给他们把风,她并不觉得有多浪漫,只是感觉今天的风比昨天大了些,还比昨天更冷了些。 晚风就这样一直吹着,吹走了远处的晕红,连同夕阳也一并 吹走了。 第二十四回:前世的孽 今生的债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也许人真的有前生今世,我们这辈子所遇见的人儿都是上辈子欠下的缘份,两人没有说完的话,来不及说的话,留到今世一起说完。 但人海茫茫难免会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比如上辈子的冤家对头又回来找你寻仇来了,又回来找你纠缠,你是怎么也甩不掉,跑不脱。 我们的温致书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也是如同我所说的,他还是一个让于承在今后的日子里怎么甩也甩不掉的人儿。 深秋的夜里,于承从彭家老宅子的小门里迅速穿过,小蕾站在门后无声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身影从黑夜里消失。 于承加快脚步地走着,他怕回去时被父亲责罚,一天没上学堂,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正当于承内心不安的时候,一双厚重的手从他后面搭了上来。于承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看后面到底是人是鬼。 “你小子真是色胆包天啊。”在黑夜里温致书披着一身黑衣,若不是头顶有一丝月光照应着,于承恐怕已经给他来一个过肩摔了。 于承定眼一看心想:“这人怎么纠缠我个没完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对温致书说道:“致书兄台何故至此?” 温致书笑道:“没事,我瞎随便逛逛,这偌大的泉州城怎的还不许我走走了?。” 于承听后顿感无语,不再理会他,扭过身去直接大步走了起来。 温致书跟在后头摆弄着自己的才华:“你看这明月若隐若现一般,到让我想起了—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如此良辰美景于兄何不与我共饮一杯,我可是知道个好地方。” 于承没有理会他,温致书便一直跟在后头念叨。 走到巷子的尽头时,于承向温致书做了个揖,对他说道:“温兄今日天色已晚,我还得回家,来日再会。” 语毕,于承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去。温致书朝着他的背影挥挥手,这个夜晚的明月不只停留于今晚,在未来的某天里,它也将重复上演。 次日清晨,于府的大门“砰砰砰”的被人敲打着。空气中弥漫的大雾还没能走出夜晚的宁静,悠闲悠闲地准备散去。 于俭一家从汴京到泉州的时日,仔细算来也有四个多月了。这四个月里,于俭听从母亲的教诲一直谨慎小心行事。尽管他内心不愿与一些趋炎附势之人打交道,但现如今他有一个想法,就是早日杀回汴京城。他一定要把陈安卿的死调查清楚。 于俭望着庭院前的那棵榕树思绪万千。 “不知原先汴京的那些个牡丹花如何了。”他自言自语道。 “牡丹依旧在,不似当年红。”远处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于俭定眼望去:“原来是转运使大人,这大早上的不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于大人这是想念汴京了,怎的我这偌大的泉州城还不能让你于大人喜欢一二嘛。” “大人误会了,于某只是心疼那些个花花草草罢了。”于俭一边说着一边将温傅隽引到会客厅。 “大人一早便登门拜访并不是专门来拿我于某打趣的吧。”于俭吩咐杏花煮好了今年新采的顾渚紫笋。 温傅隽端起茶杯,杯中的热气和香气迎面扑来。他浅尝了一口说道:“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于大人真是有品位,这顾渚紫笋属实不错,来日还请于大人也去我府上品一品,我那瑞龙茶。”温傅隽虽说在官场上晋升一路顺风,但很少与他人结交,甚至经常对于登门拜访者都是置之不理,让人家吃闭门羹,所以温傅隽邀请于俭去自己府上做客也是一件稀罕事儿。 于俭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回想来到泉州的四个月里,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知州府衙内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中秋逛庙会的时候,只是那次因为有人跟踪便没有与他打招呼。 于俭愣了半天神突然说道:“温大人还没说来找于某有何要紧事呢。” 温傅隽的神情由方才的轻松喜悦转变为一脸严肃。他郑重地说道:“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说到这可真谓是一言难尽。” 于俭点了点头,他确实听说过温傅隽的儿子是一个及其不学无术,浪荡之人。有时候于俭也不敢相信温傅隽在处理公事上尽显威严,却没能镇住自己的儿子。 温傅隽继续说道:“前几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市集上欺负他人恰巧被于大人的二公子撞见然后给制止了,我这一来是想来感谢于二公子的,二来是~” 于俭慌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我那傻小子也配温大人亲自登门拜谢。” “不不不。”温傅隽说着激动了,猛地站了起来。 于俭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动震惊到了,但毕竟是多年混迹官场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淡定地让温傅隽别激动坐下来继续说便是了。 “我儿他原本并不是如此的,只是他母亲死后才性情大变。我想着由他的性子去罢了,但也不想就这样放任他。就那日他回到家中和我说起与你家二儿子相遇之事,告诉我他想学武功,我听后自然是大喜,我儿他说他想让于大人府上的宋奇教,所以我这才撇下脸来求你于大人。” 于承对温傅隽说道:“这宋奇本是汴京的武教头,后来投奔在我门下,教你温大人的儿子武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能让宋奇去你府上,所以得让令郎亲自上门来了。” 温傅隽拍手叫好:“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我就多谢于大人了。” “我看也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了,温大人不嫌弃吃一吃我于府的饭菜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泉州的天渐渐地变冷起来。话说这沿海的城市,风就是大。海风呜呜地吹着。这天于承一大早便早早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自从上次与小蕾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这半个月里,于承说是无趣也并不全然如此。毕竟身边有温致书这个打发时间的人儿。 这不一大早的,宋齐便带着于承于瑞和温致书一同前往南山去狩猎。 本来像这种日子里,并不会有太多的猎物出来活动。但今天宋齐打算教这三个小家伙如何使用好自己手中的弓箭。 于承一行人在马背上,寒风凛冽,吹得人头疼,好在树林里有些许的阳光透过枝头照射下来,才让这份寒意显得温和了许多。 于瑞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样子看上去很质朴,腰间别了一弯似月儿的弓,这副派头着实有那么点名将的意思。相比之下于承就如同战败的逃军一样。由于害怕寒冷的缘故,于承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个粽子都没有这么个包法的。 行至林中,宋齐与众人下马改为步行。这一路走来,林中实为安静。偶尔会有几只野鸟飞过打破这份寂静。 “哎,于承你和那府中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温致书和于承两人走在后头,别看这温致书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办事情不着调,但遇上大事情的时候他总是有自己独特的办法去解决。 于承笑道:“你这人也好事。” “于兄你我两人相识多日,你也知晓我是个热心肠的人了吧。” 于承淡淡地回了句:“不知晓。” 这把温致书给气坏了,他等于承走远了后,自己在后面朝着他做鬼脸。 宋齐大喊道:“快点跟上,这林子里可是有野狼的,走慢了被叼走了,我可不管。” 这也只能吓唬吓唬那些不知事故的小孩儿。于承心里嘀咕着。 半响过后,四人走到一小溪旁。这水也是清澈,追其来源是各个山间的溪流汇聚而成。 温致书和于瑞两人正捧着溪水,打算贪婪地喝一口。却被冒冒失失的于承给打断了,他大声嚷嚷着:“快看头顶,有蛇!有蛇!” 这可真把众人给吓了一跳。温致书连水都没顾得上喝,直接撒腿就往后跑。于瑞倒是显得淡定许多。这蛇有多恐怖嘛,不就是一条蛇嘛,怕成这样。咦,仔细一看,这竟是一条蟒,它蜷缩在小溪的上方,远远看去估摸着有五六米的样子,一双蓝得透明的眼睛,令人不自觉得产生寒意。 宋齐轻轻喊道:“快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这巨蟒虽说体型庞大,但行动速度也不赖。眼看这蟒将要追上,宋齐索性停下脚步,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剑来。谁料这蟒还挺机灵,宋齐一剑砍下去,没有砍中要害之处,这蟒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它勃然大怒,一下便将宋齐缠绕起来。于瑞回过头时正好望见这一幕,他高喊:“别跑了,回去救师父。” 于瑞当机立断直接把剑从剑柄中拔出,一骨碌地冲向那蟒蛇,一点也不给这蟒求生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手气刀落之间,这条巨蟒已经扑通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成为一具长长的尸体了。 温致书还未从方才的惊险回过神来,于承笑他道:“宋教头都没你这般夸张,我还以为温兄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呢。” 温致书在恍惚之间也不忘还嘴:“你跑的最快了,咱两兄弟彼此彼此。” 于瑞把宋齐扶靠在树旁说道:“别成口舌之快了,这天也快黑了,师父这样一时半会怕也好不了,我背着他,咱们赶快离开这林子。” 于承点了点头,他一向佩服哥哥的才智。 但温致书就不一样了,他喜欢开玩笑,就算是危难关头也是如此。 “晚上遇到狼,今日之行岂不美满。” 第二十五回:西域女子 暗藏杀机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话说这泉州,虽说气候不比北方来得寒冷,但妖风吹气来也是要人命。 温致书一路走下来浑身上下光顾着打寒颤了。早晨出发的时候,于承便叫小厮给他拿件大衣增添些温暖,但温致书不但不领情还表现出一副自己极为强健的样子。 “哎,你们说这么冷的天,哪里来的蛇?”温致书突然停住自己的步伐,然后向众人发问道。 于承玩笑似地说道:“也许是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了。” 温致书继续追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嘛?” “温兄,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快快离开的好。”于瑞背着宋齐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一旁说。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好在趁着天还未完全变黑,于瑞一行人便看见了自己早上绑在树旁的马匹。 来不及多说话,众人骑上马儿直接就往泉州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许久过后,黑夜已经完全笼罩在大地上。泉州城边点起了一根根的火把,通红通红的。过往的行人没了踪影,城中的守卫拄着长戟打起了瞌睡。月光照射下来,那长戟发出冷冷的寒光,这不禁让于承打了个寒颤。 宋齐的身体也恢复了过来,他纵身一跃跳下马对着城墙上的守卫高喊:“长官能否行个方便,放我们几个人进去,我们路上耽搁了,所以麻烦了。” 守卫没有理会他,扭过头去继续打起了瞌睡。 “你们听好了,我爹是漕司转运使温傅隽,快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不然明早等本公子进去了定将你们全部~”话至于此温致书将声音降低:“定将你们全部撤了。” 城门上的守卫听见这话才行动了起来,不过他们并不是下来开城门的,而是手舞足蹈的喧闹起来。 只听见城门上传来:“他说他是转运使的儿子,笑死老子了,老子还是玉皇大帝的儿子。” “是啊,真是谁都敢冒充,这泉州城内谁不知道转运使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之人,竟然还有人冒充他,还以为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呢。” 慢慢地,这些笑声和喧闹声消失在泉州城门外。 温致书一言不发地望着城墙上的圆月,这月散发出来的光芒如纱如水,却盖不住他眼角的泪痕。 于承静静地望着他,他明白这会儿安静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一会儿,温致书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真诚,挂在他脸上的泪水也被这笑给感化了,好天真的笑容。 “没事,我本来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既然城门进不去了,我们干脆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又纵身一跃跳上马而去,一溜烟时间已经到了一个小客栈前。 这个客栈门前点了两盏灯笼,忽明忽暗的。一块破旧的匾额挂在店门中央,上面写着自来客栈。从外往里走,铺的是一条石子小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还有些泥水在里面,走起来让人及不舒服。 温致书一副嫌弃模样嘴里念叨着:“这也太破烂了吧,该不会是黑店吧,要不咱换一家吧。” “这走了一个多时辰了,马也累了,大家也累了,就住一晚怕什么嘛。”于承在后面说道。 宋奇看几个小家伙心生畏惧,为了给他们壮壮胆,自己挺直了身板走在前头,边走边说道:“怕什么,有我在定保你们平安无事。” 一进店门,宋齐他们被冷风吹得冰冷的身体瞬间温暖了许多。店内灯火四处辉映,几张桌子上还有些瓜果残羹。 小二热情地招呼起来:“几位客官是住店吗?” 宋齐点了点头。 “好嘞,您二楼请。” 宋奇对小二说道:“拿两斤你们这儿的好酒来,我们几个暖暖身子,再切些肉来,再煮四碗阳春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你们先坐,小二先给你们沏壶热茶。” “嗯,去吧。”宋齐对他挥挥手。 温致书将被冷风吹冻的手放在油灯火花上面,想要靠这点热量来缓解自己手冷的尴尬。这时候的他可能连筷子都握不住,更别说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了。 于承坐在温致书的对面,不忍笑出声来。 “有甚好笑的,你不怕冷嘛,你们不怕冷嘛。” 于承回应道:“怕是怕冷,可是我们穿了一件、两件、三件、四件,不像某些人,要逞强啊。” 温致书猛地站立起来,伸手抢过小二端着的阳春面,然后白了一眼于承说道:“懒得理你。” 正在温致书专心致志地吃着阳春面的时候,楼梯间传来了响声,沉重的步伐与破旧的楼梯发出碰撞,四人顾不上吃面,只是呆呆地望着楼梯。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上衣配着粉色的花纹,一簪玉簪子扎在乌黑的头发上。芊芊的细腰,被翡翠锦带所缠绕着。她的眼神凌厉,透露出淡淡的冰冷,就像这寒冷的天一样。 宋齐心生疑惑自问道:“这里怎么出现了西域的女子,怕是不简单,明早回去禀报老爷,看看如何。” 温致书盯着那姑娘看,眼珠子怕都是要掉出来了。 于承敲了敲他的面碗,才把他从理想世界拽回到现实中来。 只见那西域女子后面还跟了两个随从—一男一女,那男子可能是贴身保镖,而后面那女子应该就是贴身丫鬟了。 西域女子坐在于承他们对桌,那男随从呼喊小二叫了三碗阳春面。 温致书小声对于承他们嘀咕道:“可能是来寻亲的,这我温某人可是要占便宜了。” 话音刚落,温致书立马便站了起来,宋齐刚想要抓住他,却不想这小子还挺机灵,一下便把右脚踩在了西域女子旁边的凳子上。 “姑娘可是来泉州寻亲的,若有什么困难可尽管吩咐我温某人,温某定当竭尽全力。” 刹那间一股杀气从那西域女子的眉目间闪露出来,只是温致书没有察觉得到,但宋奇却已看在了眼里。 “姑娘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我家住在泉州城内的温府,你进城打听一下便能知晓,有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啊。” 温致书说完,见那三人还是闭口不言,便不再自讨没趣,继续捧着阳春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清晨一早,宋奇便叫醒于瑞三人骑上马儿飞快地进入了泉州城内。 “西域来的女子?”于俭一脸思索的说着。 “嗯,我看他们挺可疑的,是不是要派人去跟踪一下。”宋齐在一旁说道。 “会不会和前些日子汴京的骚乱有关。” 宋奇慌忙说道:“老爷是说那女子……。” “不,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说那女人武功高强,不管是与不是都得小心提防是好。” 于俭说完连忙跑到书桌旁,临摹写起了书信来。 “宋齐,你连夜把这封信送到福州去,到了福州直接找张伟和,他是我的挚友,你和他说我有要事相商,请他务必来泉州一趟。” 宋齐接过书信便径直走向马槽挑了匹好马洋洋洒洒地又离开了泉州。 宋齐离开于府时,恰巧被温致书给撞见了。他其实心里头明白的很,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西域女人并非那么简单,单凭那个女人拔剑的气势模样来讲就不是寻常百姓所能达到的。 温致书之所以接近那个女人只是为了试探试探她的武功有多高,但那个西域女人小心谨慎,依靠这一点,温致书便不再质疑自己的想法。 “温兄站在我家府邸门口做甚呢?”于承厚重的手掌拍在了温致书的肩膀上,这把出神的温致书给吓了一跳。 “哎呀,于兄你想吓死我嘛,走路也没个声音的。” 于承笑道:“你自个站在这儿出神,咋了今天不怕冷了?” “于兄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是患了相思病,在这儿治疗呢。” “哦,是哪家的女子如此倒霉,竟被你这风流之人惦记上了。” “我说是怀宁侯府家的姑娘,于兄不会生气吧。” 于承看温致书一副不正经模样,便撇下他直接往回走了。 “于兄别生气,别生气,我开个玩笑罢了。话说方才我瞧见宋教头骑马外出去了,他是不是要出去好些时日才能回来。” 于承惊讶地望着温致书说道:“我怎不知宋教头出去了,你是几时瞧见的?” 温致书鬼机灵地说着:“不告诉你。” “你走慢一点,你把话说清楚,今日不是歇息嘛,你又来我府上有何贵干。”于承再后面一路小跑地追赶温致书,直到两人到了于府大堂前。 “今日我受我爹的吩咐过来邀请于老爷前往我家中品茶。”温致书满脸骄傲地说道。 “不就喝个破茶嘛,你得瑟个什么劲。” “错了,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可不单单是喝茶哦,我爹好歹也是漕司转运使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呢,你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 于承不耐烦地问道:“那你说你爹到底想要干嘛?”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以后你会知道的。”温致书话音刚落,于俭便从门廊深处慢慢走了过来。 第二十六回:天降良缘 互相试探(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清风拂尘 街头闹市 重温旧梦 故人已去 夕阳慢慢落下山头,远处的晕红把天换了个模样,一朵朵的云彩儿披上了霞衣。人们在这样的天空下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享受来自山间的风,轻盈舞动。 “承哥哥你看,今晚的落日好美啊。”小蕾依偎在于承的身旁,近日她在杨嬷嬷的摧残下已经脱胎换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于承看着她说道:“今日你的话少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没什么,只是听下人说那漕司转运使给你哥哥许了门亲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城中各大权贵府中的丫鬟,小厮多少都是沾点关系,一遇见城中有点风吹草动的事情便能传得沸沸扬扬。 于承笑道:“怎了,给我哥哥介绍姻缘你倒是吃起醋来了。” “唉。”小蕾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承哥哥有所不知,我家那姐姐早就……。” “这……那日我和父亲还有哥哥去那转运使府上的时候那温傅隽方才突然和我爹爹说起此事……” “你给我讲讲你们在温府是如何如何,我听那些下人讲的天花乱坠好不真实。”彭蕾瞪大双眼好奇地问着。 “好我这就给蕾儿讲讲,我可是不会骗蕾儿的。” 于承躺在草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慢慢地给彭蕾讲起了那日在温府发生的事儿。 “怎么样,怎么样,我家这院子不错吧,你们看这花,可是花了三百现银从云南运过来的。”温致书满脸神气地看着于承于瑞两人。 于承还是没想明白温傅隽找他们来有何事,如果是要感谢让温致书这小子在自己府上学武功,他自己和父亲亲自拜谢便是了,何必把他们兄弟两也叫过来呢。 温致书见于承闷闷不乐的样子对他说道:“走了,前面就到了。” 一走进温府的会客大厅便能看见,于俭已经和温傅隽一同喝起了茶来。温傅隽说的瑞龙茶在散发热气的茶杯里发出一股清新的香味来。 “想必这两位便是府上的两位公子了。”温傅隽对于俭说道。 “承儿,瑞儿过来,见过温世伯。” “温世伯好。” “好,好孩子,快坐下吧,喝口热茶,天凉暖暖身子。” 就在于承他们打算坐下的这一刹那,温傅隽开口说道:“瑞儿,承儿还未曾有婚约吧?” 于瑞,于承霎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于承朝父亲呆呆望去,于俭摇了摇头。 于瑞率先答道:“回温世伯的话,我们兄弟俩未曾有婚姻在身。” 温傅隽拍手叫好,但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后便克制起了自己激动的内心。 他淡淡地说道:“我有一女,在趟两年也到了婚嫁的时候了,此女虽说是我的义女,但我可也是视她如己出,我打算把她许配给你们兄弟二人中的一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于承听后顿时语塞。原来温致书所说的好事就是这件事。他悄悄地对温致书翻了个白眼。 于俭笑道:“温兄,此事侄女可否知晓?” “就是给我那姑娘说了方才来与你们说的。”温傅隽回答道。 于俭接着说:“这是好事啊,不过不知大人想把女儿许配给我哪一个犬子?” 温致书从凳椅上站了起来,在房内彳亍了几步。行至门口时突然转身,若有所思般大声地说着:“听闻你们公子二人颇有才气,这样吧,不如你们二人比比诗词歌赋和拳脚看谁更厉害些。 于承对着温傅隽作了一揖,恭谦地说道:“晚辈的才学不及哥哥的十分之一,武力更是不及了,哥哥每日都与那宋教头研磨武艺,而我学习之时总是在偷奸耍滑,这比试哥哥怕是赢定了,直接把温家妹妹许配给他算了吧。” 于俭听了他这番话大呵到:“你这小子胡乱说些什么话,你温世伯一番好意,你这劣子好生狂妄,定是我没好好管教你。” 温傅隽连忙上前替于承解围说道:“承儿也没说些什么坏话,于兄不必生气,来你们两个过来,世伯就卖个老,给你们出个考题,那就以姻缘为题你们兄弟两人意下如何?” 此时的于承不敢出声只是心里面盘算着:“反正我故意输给哥哥不就好了。” 温傅隽笑着问道:“你们兄弟谁先来呢?” 于承朝着温傅隽不断地挥舞起了自己的手臂:“我来,世伯,小侄于承先来。” “好,于承你先来。”温傅隽说道。 于承从椅子上起身也来回在屋内徘徊了几步便拿起笔墨写道:“笔纸难抒心中情,到此搁笔到此停。有意千日长相守,无情百年不相逢。” 于俭看完于承写的诗文后自个嘀咕道:“这小子还是得磨练磨练……” 温致书却笑嘻嘻地盯着于承看着,一副很是欣慰地面容,仿佛于承是他温致书一手调教出来的一般。 于承写完向众人作了个揖然后说道:“晚辈学识不足,诗词境地只能止步于此,让各位见笑了,见笑了。” “于承贤侄说笑了,你的诗词在这泉州城内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这般谦虚是不是不想做我家女婿啊。”温傅隽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笑眯眯地看着于承说道。 “温世伯说的哪里话我这巴不得成为你家女婿呢,只是我那哥哥不让我也没办法。”于承一边说着一边蹑手蹑脚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他将头低低地缩着又用一只手摸向了桌子上的茶杯,只听得哐当一声,杯子狠狠地一片一片躺在了地板上,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本来于承想喝口水来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没成想…… 他立马打了个机灵飞快地站了起来—板凳都还没坐热乎呢。“没事,我没事。”于承朝着众人摆着手掌说着。 温致书笑道:“承兄,我们可没问你有没有事,倒是这杯子值不少银子嘞,你的私房钱怕是要没了。” 温傅隽见他张口胡说便斥责道:“说什么胡话,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我这傻儿自小爱说傻话,这杯子不值几个钱,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别听我这傻儿子瞎说。” “我这不是和于承开个玩笑嘛。”温致书也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咕哝着,他无奈地朝着于承笑了一笑。 此时于瑞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房内的热闹,他很清楚于承的这首诗词是什么意思。 但是于瑞心里也有他自己放不下的人儿:“一人赢一局吧!”他似乎找到了出路,很激动地说着。 “如果这个考题于承赢了的话,那么下一个考题我再赢回来不就好了,这样正好打个平手,接下来温家妹妹许配给谁便由老天爷来定了,这样一来即使把温家妹妹许配与我,我也无话可说了。”于瑞心里面自己暗暗地盘算着。 “那后面怎么了?”彭蕾推了推于承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于承没有应声他想卖一个关子,这可把彭蕾急坏了,她也不买于承的账,直接站起来便要走。 于承一把将彭蕾的手抓住温和地说道:“这第一轮啊我当之无愧的赢了。” 第二十七回:天降良缘 互相试探(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好,虽说于瑞的诗文写得不如于承但你们俩人各有千秋,那这诗词方面便是于承胜出了。”温傅隽看着于承满心欢喜地说着。 这于承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他现在恨不得和于瑞打一架,对就是要打一架才能平息他的那点小心眼所作的祟。 “你温世伯再同你讲话呢,发什么愣。”于俭对着已经出了神的于承说道。 这时候于承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说着:“温世伯现在开始进行下一道考题吧!” “咱们这次不比诗词了,咱们来比比你俩兄弟的武艺如何。”温傅隽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众人往大堂外走去,在外的庭院里已经摆放好了几张弓箭和两把长剑。 “你们兄弟二人各自取一把长剑和一张弓箭,准备长剑是为了让你们切磋切磋谁的剑法技艺更精湛些,而弓箭则是想看看你们谁的准头更准些,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不要受伤了。”温傅隽拍了拍于承和于瑞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着。 于承也不等于瑞直勾勾地奔向放置长剑的桌子,他率先拿起了把剑玩弄了起来。 “哥哥多有得罪了。”于承也没有丝毫客气直接举起剑便朝他刺过去。 按道理来讲于承定是要被于瑞揍得不成样子,可不知这于承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和他打了个平手,几盏茶的时间已然过去,两人的比拼还是难解难分。 此时阳光照射下来,院子四处传来阵阵鸟鸣,好不惬意。 于瑞接过于承的一掌在他耳旁轻声说道:“于承你疯了?你这么想赢那哥哥就不客气了,让你赢了。” 于承听到他这话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吃我一剑。”于承高声喊道。 “哥哥你好生阴险,自己不想取那温家妹妹便故意输与我来。” 于瑞顺势将于承的剑挡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挑逗地说道:“你别当我不知你也不想取那温家妹妹,前面是你先不仁就别怪哥哥不义了。” 于承听了这话直接把手中的剑抛在了地上,此时于瑞的剑已经逼到了他的身旁。 “哎呀,手滑,剑掉了。”于承故作难受地说着。 “停手。”台上的于俭大声呵道。 “难不成你想杀了你弟弟不成?” 于瑞被父亲这一呵唤回了神来,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于承的肩膀。 温傅隽连忙跑到院子上,边跑边喊着:“叫大夫,叫大夫。” 几个小厮听到后毛手毛脚地跑了出门。 “贤侄,无碍否?”温傅隽挽着于承的肩问道。 “温世伯,我并无大碍。只是怕这比试没办法继续了。”于承无力地说着。 “没事,没事,这比试都是些小事,你莫要伤了身子才是大事。” 温傅隽慢慢地扶着于承走到房内,堂内的丫鬟先给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以免伤口失血过多。 站在屋内一角的温致书冷冷发笑,他早就看穿了这一切,这俩兄弟演的一出好戏。 “我家妹妹那也可谓是出水芙蓉,并不比那彭蕾差,你可要想清楚了。”温致书走上前在于承的耳旁低语道。 “温兄就不要再嘲笑我了。”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好歹你哥哥于瑞也算是个人才,你看我妹妹其实一直在那亭子里看着你们呢。”温致书朝着远处西南方向的那个亭子指去。 隐隐约约地可以瞧见亭子内站着两人,此二人为温家姑娘的贴身女使唤,大的丫鬟名为“叶”,年纪看着小的那个名为“青”,而温家姑娘端坐在凳椅上,手里捏着一丝手绢,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她的脸上似乎挂着泪痕,泪痕从她那一双明眸似月的眼衍生出来。在者就是她那高挺的鼻梁,和一弯如薄纸样儿的唇。 “好生漂亮的妹妹。”于承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这话来。 “怎么样,我说了你会后悔的,现在努力加把劲也为时不晚。”温致书洋洋得意地说着。 “我只是觉得温妹妹长得好看,但我并无他意。” “说来也怪,你与我家妹妹从未曾谋面,那我这妹妹怎么会如此爽快地应允与你们于家的婚事呢?” “这婚事不是你父亲提出来的?”于承反问道。 温致书扰了扰自己的脑袋瓜说道:“提是父亲提出来的,但是要与于家结亲却是妹妹所说的。” 这不说还好,温致书一说出来两人便被弄得一头雾水。原本温致书还以为自家妹妹与这于承有过相识,但如果不是的话那…… “哥哥。” “于瑞!” 俩人同时兴奋地大喊道。 “温致书你瞎嚷嚷什么,贤侄你伤口还未包扎先不要乱动。”温傅隽在门口大喊道—他与于俭二人在门口等大夫。 在激动之余于承又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回忆起哥哥的表现,但却无迹可寻。 “哥哥他似乎不认识你家妹妹。”于承不解地说着。 “这其中定有缘由。” 于承温致书俩人相视而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小厮们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先生,我这侄儿可无大碍?”温傅隽问道。 老先生不急不慢地说:“回老爷的话,公子并无大碍,只需静静调养些时日即可,这几日便不要再动武了。” “来,领先生下去开药。” 温傅隽将于承从椅子上扶起,情不自禁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男儿,好男儿啊。” “啊~世伯,手疼。”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地笑声过后,温家姑娘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 方才隔得太远,温家姑娘的模样于承看得还没有那么仔细,这一走到跟前来端详着实是更有韵味了许多。 于承直勾勾地看着那面容,虽说是被轻纱遮掩着,但正是这一抹轻纱才映出了这别具一格的美。宛如水中月,好似林中雾。 于承看得入神,于瑞看得惊奇。 “这……这……这不是我之前狩猎时遇到的那个姑娘吗?”于瑞喃喃说道。 “怎的?哥哥认识这姑娘?”于承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 “折纤腰以微步,啧啧啧,兄长有福了。” 看着面前的温姑娘肤肌胜雪,眉目如画,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爹爹,允儿来给你请安了。” 温傅隽将手比划着给众人引导:“这便是我的女儿,允儿这是你于世伯,这两位是于府的公子。” 温允细声说道:“世伯好,于公子好。” “哥哥还没说是怎么认识这温家姑娘的。”于承站在于瑞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等我回去在给你讲,现在不好说得。”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悄悄话了,我这姑娘出来你们也都瞧见了,这比试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那现在只好等允儿点头做主了,于亲家你说可好?”温傅隽看样子心情很是高涨,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想要把女儿许配给这于家兄弟一般。 于俭拍了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着:“既然兄长都如此爽快,那就这么办吧。” “那好,等允儿看好了便让她的丫鬟告诉我她是个什么心意,到时候我在恭喜我的贤婿。” 此时的温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厢房,而她的丫鬟叶儿正不急不躁地朝着大殿走去。 “就是这样啊,哥哥和我商量着一人赢一局,在第二轮比武时把我刺伤这样比试就不能接着下去了。”于承搂着彭蕾的腰慢慢地说道。 “那这样的话不是让那温允自己选了吗?万一选到你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就要取她了?” 于承揉了揉彭蕾的泪眸说道:“要是选到我了,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嘛?” “那后面怎么了?”彭蕾破涕为笑地问着。 “别急嘛,听我慢慢说来。” 第二十八回:乱臣贼子?股肱忠臣(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那丫鬟小叶轻声低语在温傅隽耳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温傅隽用他那特有的爽朗声音说着。 这也许便是上天注定,一个回眸笑得灿烂,一个作揖翩翩有礼。一个难忘与昼夜,一个冥冥之中的相识。 “站住,别跑了,再跑我们可不客气了。”林间的飞鸟被这彪汉吓得惊起,呜呜地盘旋在上空。 “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这女子大气都已喘不过来却还是舍命地飞奔着。 “站住,再不站住我可射箭了,我的弓箭可无情。” 这女子是谁?那便是温允,她虽看着娇弱,却可是一个长跑健将,谁又能想得到呢? 噗呲,魁梧彪大汉挽起了腰间的弓,一呲溜的功夫温允这长跑选手也跑不动了。 “啊~”一阵惨叫响彻云霄。 彪大汉恶狠狠地将温允的手臂抬起向地上吐了口口水说道:“呸,你这娘们挺能跑啊,现在让我逮到了,跑啊~怎么不跑了。” 温允顾不上自己腿上的箭伤,眼泪汪汪地乞求着:“大哥,我真的只是路过,放过我好不好,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要是死了我爹娘肯定会很伤心的。” 温允说着说着擦了擦自己止不住的泪水。 这彪大汉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姑娘都如此惹人爱了,他还是举起了自己的大刀要让温允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 眼看这刀就要让世间少了一个俊俏姑娘时,于瑞便出现了。 “好帅啊~”温允心里想着。 “刀下留人。”于瑞的剑与彪大汉的刀撞出了火花来。这要是一般的剑怕是经不住这么砍的。 “龙饮剑?”在彪大汉的刀被弹回时他脱口而出这三字。 于瑞怒气冲冲地询问那彪大汉道:“你们俩厮为何欺负一个小女子?” 那彪大汉狂笑道:“只怕是我敢说你不敢听。” “那我便不听了,你们先打过我再说吧。”于瑞用剑指着那大汉露出一副不屑的面容。 “那你去见你姥姥吧。”彪大汉举起大刀直奔于瑞而去,而另一个小厮则跟在大汉的身后,大汉砍左,小厮砍右。 两人一顿乱砍后却未能伤于瑞丝毫,要不说这学武艺还得像大师学习,于俭找宋奇教他们兄弟俩算是找对人了。于瑞在两人的夹攻下虽说不断地后退防守,但这两人只懂得胡乱瞎砍,力气都给消磨没了。 很快,彪大汉将刀口朝下,单手撑着腰间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这厮武功不错是向谁学的?敢不敢报上名来。”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该姓,你爷爷于瑞正是在下。”于瑞看着这彪大汉傻不愣登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你是何人?为何为难一个小姑娘?你敢不敢报上名来。” “大哥他敢笑咱们。”一旁的小厮说道。 “滚!”彪大汉一把将那小厮推倒在地。 “你听好了,我乃当今襄王的手下,你敢阻止襄王办事你就是和朝廷作对,等我回去禀告襄王灭了你满门。”那大汉神气地说道。 “是吗?”于瑞淡淡地说着,然后迅速地捡起地上的弓箭,“咻咻”一声箭已射穿了那大汉的眼睛。 “你用弓箭射这姑娘的腿我要你一只眼睛,这笔买卖不亏了。”于瑞说完将温允慢慢从地上扶起然后搀扶着她坐在了树根旁。 “啊……”彪汉的惨叫让安静的林子里回荡起了一阵阵的哀嚎。 “快去看大夫吧,免得失血过多而亡。”于瑞嘲讽似地说着。 彪大汉推搡着小厮强忍着剧痛说道:“走,我们走,快扶我去看大夫,这仇我记下了,你叫于瑞是吧,日后别犯在我手里。” “记清楚你爷爷的名字。”于瑞高声喊着。 此时林间的雾气比之前的消散了许多,阳光也得以照射下来—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 “姑娘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呢。”于瑞拿出小刀将温允小腿上的箭头轻轻割断。 “你肯定是走不了路了,这附近也没什么人户,我先背你走段路。” 温允的小脸霎红,本来因为惊吓而苍白的面孔现在却像是夕阳染红了的天一般。 “于公子,小女子姓杨乃是此处的渔户人家。”温允向于瑞撒了个谎但她并不是不想让于瑞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想要再考察考察他。 于瑞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何为难你一个姑娘,况且你还只是渔户出身。” 温允吹了吹于瑞的耳夹说道:“渔户出身怎么了?渔户就不是人了?” “不是,杨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按追你的那俩人来说他们是襄王手下的人,那他们追杀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是为何道理?” 温允满脸骄傲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哦?是何秘密竟让姑娘惹来了杀身之祸。”于瑞好奇地问道。 温允将脑袋贴在于瑞的肩膀上,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她便经历了死里脱生的感觉,也许这让她感到了疲倦。 “我累了,我先睡一会。” 于瑞抖了抖肩膀想要让温允继续说下去,可温允已经进入了梦乡没有反应了。 “究竟是什么呢?我一定要弄清楚。”于瑞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的汴京城内。 “陛下,我可是你的亲叔伯,你觉得我会害你嘛?” 年轻的仁宗看着自己面前的叔伯襄王,他感到了一丝不安,确切地来说是十分的不安。襄王在朝中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大权臣,他和太后自成一党,太后倚靠襄王的人脉来笼络人心,而襄王想要太后手中的权利,如果可以襄王会把全部的权利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眼前的这个人—仁宗皇帝便成为了他的绊脚石。 “不行,绝对不行,那些人都是我大宋朝的股肱之臣,他们对我,对太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绝对不能因为一封折子就将他们全都撤职查办。” “忠臣?”襄王哈哈大笑道:“我们大宋的朝堂上只有我一个忠臣,只有我才是真正为我们大宋的江山而废寝忘食地担忧着,那些旁人只不过都是为了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罢了。” 仁宗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自称忠臣的人,他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最后他无奈地瘫在了龙椅上微声说道:“全凭叔伯的意思办吧。” 襄王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然后双手背在背上,装作顺从的样子说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微臣也只是遵循太后的懿旨办事,那微臣便先告退了。” “唉!”仁宗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朕的忠臣在哪里啊!” 第二十九回:乱臣贼子?股肱忠臣(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于瑞背着温允约摸走了有一个时辰,他远远地望见竹林边有几处人家。 袅袅的炊烟徐徐升起,一股子的往天上爬去。 走近一看,也不是个村子,只是散落在此的几户人家挨着居住。也许他们是靠着砍柴捞鱼为生。 “老乡,你们这有人懂医术嘛?”于瑞向在房外的一个拾柴大叔问道。 那乡人大为惊讶地看着于瑞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寻迹与此。” 于瑞看这人很是多疑,连忙解释道:“老乡勿怕,我们只是路过与此,我的朋友受了点伤想找个大夫医治一下。” 乡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快走吧,快走吧,这里没有大夫。” 他推搡着于瑞,想让他离开,险些把在于瑞背上的温允都给推倒在地。 “你莫要赶我们,我们自己走便是。”于瑞看着那乡人无奈地说道。 那乡人又随手拿了把扫帚故作扫地的模样。“沙沙沙,扫地了哎。”他装腔作势地喊着。 “好了,不要再没规矩了。”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过这男人说话到是管用,原本嚣张的乡人瞬时变得乖巧了起来。 “让他们进来坐吧。”屋内那人放下话来。 门口的乡人只好放下手中的扫帚,老老实实地将房门打开引于瑞二人进去。 进入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颇有灵气的字画,它们分别依次挂在后墙上。 再者就是屋内那主人端庄的坐在茶几旁慢慢悠悠地品用着沏好的热茶。 他满头的发丝发出银色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再看他一身白衣在身,似有隐世高人的模样。 “年纪大了,头发全白了,莫要笑话老夫。”那主人开玩笑地说道。 于瑞向他拜了一躬说道:“敢问老先生可会医术?我这朋友受伤了需要处理一下。” “老夫姓吕,你叫我吕老即可,我不会医术,不过我这有人会。” 于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恳请吕老让大夫医治我的朋友。” 温允坐在一旁看得眼泪汪汪,这只不过是自己今日遇难初次相识的人儿竟然对自己如此热心。 “这定是一个好男儿。”温允心里想着。 “快起来,快起来,老夫这就让那大夫来医治你的朋友。”吕老连忙将跪倒在地的于瑞扶起。 “吴江,你去把老钱喊过来。”他冲着门外的那人喊到。 很快,老钱便提着药箱进了屋内。 “如何?”于瑞问道。 “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了,需要调养些日子,怕是几日不能下地走动。”老钱温和地说着。 “我先去开几副药给这姑娘喝,给她补些元气。”说完老钱便离开去熬药了。 吕老看着于瑞打趣地说道:“你这小娘子倒是长得俊俏。” “吕老说笑了,这不是我娘子,我也是方才在路上遇见她遭歹人加害,我便将她救了出来罢了。” 于瑞说完继续补充道:“我本是和我兄弟,师傅几人赶着天气正好出来狩猎,谁知林中起大雾我与他们走散了,现在也不知他们在何处了。” “你我二人倒是有些缘分,老夫在这林中住了两月有余,只有你一人路过与此并走进了我这茅草房,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啊。”吕老一边大笑一边说道。 于瑞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吕老,听他的谈吐不俗,双目炯炯有神且散发出光芒,身上也丝毫没有烟火气息。他心里不断地嘀咕着此人会是谁呢?修仙的世外高人?不像。远离尘市的商人?不是。退隐下来的官员?不知。 于瑞呆呆地思索着竟出了神没有听到吕老所说的话语。 吕老将自己的音量提高卖力地说道:“年轻人,想什么呢?” “没,没有,吕老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家人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于瑞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看天色也不早了,留下来歇息一晚吧,再说你把这姑娘独自放我这你也不放心。”吕老将热茶端起,将茶杯口放到自己的嘴边,大口大口地喝了两口。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那位姑娘。”于瑞刚站起椅子都还没散热便又继续坐下了。 “来,陪老夫下盘棋。”吕老从桌角抽出一副围棋子来,不过这茶几就可为棋盘,上面已经工工整整地规划好了线路。于瑞刚进房时,由于心里未曾平静,以至于现在才注意到。 于瑞大大咧咧地想拿棋子却被吕老抢了先。 “我执黑子,你执白子,可别说老夫欺负你啊。” 于瑞笑嘻嘻地看着吕老说道:“此话可不能说得过早,吕老小心闪了舌头哦。” 两人一心投入在这小小的棋谱之上,不觉旁边的吴江点起了蜡烛,不觉一旁的饭菜已经放了多时。天下的事都在这小小的棋盘当中,而每一个执子之人都在互相的较量之中推动着天下事的不断发展。 棋过中盘,吕老从原先的优势渐渐陷入困地。 他举起棋子反复琢磨再三也没有找到落着点。 “吕老,你可听说过烂柯人的故事?”于瑞看他拿着棋子摇摆不定的样子不经想要聊几句来消磨时间。 吕老敷衍的说道:“知道,知道,典出南朝梁任昉《述异记》。” “我看吕老的居室也有烂柯人这般,下着下着便不知时月了。” “我在这深山老林里住着,哪里知道什么时月,于老弟嘲笑我呢。” “吕老不信?你往窗外一看便知。”于瑞伸出一只手臂示意吕老向外看去。 “我不看已然知晓,老夫说的时月并非此时月,乃是当今天下的时月。”吕老头也没回,只顾着找到棋盘上的破解之法。 于瑞心里一震:“这个人一定不是寻常之辈。” “远离高堂便可知时月了。”吕老大笑道。 “你这盘棋的破解之法我已找到。” “就是下这。” 吕老紧紧地捏住棋子,带着平山定海似的气势将那子放在了扭转乾坤的位置上。 翌日清晨,于瑞早早地醒来,他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且愈来愈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发现他的预感是对的。 “于老弟起得早啊!” 于瑞从冥想中走了出来回过头望去原来是吕老在后面喊他。 “我还有些事情想找杨姑娘。”于瑞谦恭地说着。 “这一大清早的人姑娘还在睡觉呢,有什么事吃过午饭再说吧。” “算了,午饭我就不吃了,我怕我兄弟着急估计寻我一晚了,晚辈这就要走了,杨姑娘就麻烦吕老照顾着了。” 于瑞心里也还是惦念着于承他们,倘若再耽搁些时辰估计怕是更寻不到人了。 “那你自己慢点,这林子也不大,人是好寻的,于老弟以后有空便来坐坐,老夫还要好好和你下几盘棋!” “好!”于瑞远远地应道。 果然于瑞出了吕老的住宅没消一个时辰的路程便在林中寻到了于承他们。他远远地便看见于承他们生着火堆在那儿跺脚烦燥着呢。 “于承!师傅!致书!”于瑞高声喊叫着。 众人又惊又喜地望去。 “你跑哪里去了?”宋齐担心地问道。 “说来话长了,等回头在慢慢说吧,你们呢?” 致书答道:“我们昨日寻你不到便在林子边一个村民家里睡了一宿。” “那我们打猎去!”于瑞兴高采烈地说着。 “走!”众人应道。 第三十回:乱臣贼子?股肱忠臣(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小女已经有了主意她中意的是于瑞于公子,不知于瑞意下如何?”温傅隽掂了掂自己的胡茬,很是满意地说道。 “温兄,此乃好事,我便可做主了,就这么着了。”于俭轻轻地往桌子上一拍,好像这事就成了一般。 温傅隽说道:“此乃儿女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于瑞自己喜欢的。” 于俭用手招呼他往前来说道:“你自己说吧。” 于瑞若有所思地说着:“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于俭仿佛见了光,一下子茅塞顿开激动地说道:“对,对,对,此事还得让你母亲知晓,也得让你祖母……。” 于俭未将话语说完,他撇了撇温傅隽继续说道:“温兄,既然我儿已然同意,那此事便这么定了,但我还得回去禀告家中老母和我娘子知会一声。” “这是必然,但婚姻之事还是得按礼仪来走。”温傅隽看着于瑞说道。 “好,那于某便先告辞了,午饭就不叨唠了,我还得赶着回去向家中人知会此事。”于俭起身向温傅隽行了个礼说道。 “那好吧,我送送你们。” 行至大门,宋齐已经赶好马车在等候。 于俭温傅隽二人在府邸门口依依惜别。不久,他们的车马便已停在了自家的府门外。 这于俭还没来得及与王氏述说婚姻之事,于家和温家联姻的消息便已在泉州的市集上传了开来。 “你听说了嘛?”一个商贩贼眉鼠眼地坐看右看同旁边的人小声嘀咕着。 “听说啥?”众人激动地围了上来。 “于知府那公子要和温家联姻嘞。”商贩看着一群人不通消息的模样洋洋得意道。 “什么时候的事?”众人问。 “就在方才,我也是听那温府的下人出来置办物品时说的。”商贩说时好像是在说自家的事儿一样,十分神气。 于俭握住王氏的手说道:“此事确实来得匆忙了些,我也是临到了温傅隽的府上他才与我说起,没来得及与娘子商量真是罪该万死。” 杏花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道:“老爷可是把夫人气坏了。” 王氏趁着杏花的话茬说:“如今这个府上也没我什么事了,干脆把我休了,这样什么事都不用与我知会了,连母亲都不用告知,你把我瑞儿当什么了?” 于俭搂着王氏的腰细声说道:“我这不寻思这是一件好事嘛,先给应允下来回来在与你们商量。” “商量?你都应允了还要与我商量做甚。”王氏将头扭过,不再看着于俭。 “是,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给娘子赔个不是,娘子对不起我错了,不该给瑞儿应允婚事。”于俭站起身来向那王氏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睛却一直偷偷地瞅着她看。 “我是气你给瑞儿应允婚姻吗?” “不是,娘子是知书达礼之人定然不是。”于俭有模有样地说着。 “我是气你这么大的事都不与家里人商量,若是瑞儿取的是个歪瓜裂枣呢?”王氏说着说着眼泪不打一处来。 于俭连忙上前替那王氏擦拭眼泪:“我已经见过那温家的女子了,是个很不错的女子,长得乖巧,也懂得规矩,差不了。” “改日我也要去那温府瞧瞧。”王氏破涕为笑地说道。 “好,好,改日一定去瞧瞧,娘子喝茶。”于俭示意杏花端了杯茶上来。 “那母亲知晓瑞儿的婚事了吗?”王氏问道。 “一回府我便让瑞儿和承儿去给母亲请安去了。”于俭说道。 “我的好孙儿快快起来,地上凉,莫要着凉了。”于家老太太慈祥地笑着说道。 “快坐,喝一口祖母屋内的热汤,这汤是伙房刚煮好的,天冷,热热身子。”于老太太端起自己身旁的瓷碗来,示意于瑞和于承也喝上几口。 于瑞于承俩兄弟在自己祖母面前倒也是不拘束,拿起汤碗便呼呼地喝了起来,惹得老太太笑话他们道:“你们俩兄弟不如你们那两个妹妹,想来她们去南城那已有月余了,老身也是想念的很。” 于承放下手中的瓷碗抢先说道:“祖母若是想念何不如去城南走一趟。” 于瑞赶忙怪责他道:“你好不知事,祖母年岁已高,再者又有旧疾在身怎能随意出行呢。” “无妨,无妨,祖母正有此意,明日你们兄弟俩与我同去可好?”于老太太拍着手说道。 从她的眉宇间露出的笑容可以知晓于老太太是真的心疼陈家那俩姑娘。 “哦,祖母,孙儿还有一事禀告。”于瑞从凳椅上站起身来又跪倒在地。 “祖母,孙儿与那温家的姑娘已许诺婚约了。” 于老太太将于瑞扶起但她并未言语,只是又重新坐回了塌椅上,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半晌过后,于老太太开口说道:“温家,祖母倒是有所耳闻,温傅隽的娘子早年间难产而死,而温傅隽却一直未曾纳新房,她那女儿也是收养的一个义女。” 于老太太话说一半,端起了另一旁的茶杯来,想似是口渴了,想喝口茶润润嗓子,但她却又像是话到嘴边憋了回去一样,借着这口茶顺顺气。 于瑞见状也不知所云,他被祖母的举止搞得一团雾水。难不成这温家的女子有什么坏名声?难不成与这温家结亲不是好事倒成了累赘了? 于瑞心里嘀咕着。 “我的傻孙儿,我的好孙儿,你在想什么呢,这是好事,结亲本就是好事,只是等你科考中举了不要辜负人家才是。”于老太太拍了拍于瑞的脑袋说道。 于瑞顿时神情严肃用他那洪亮的声音说道:“请祖母放心,孙儿若是中举一定好好报效国家,一定为陛下殚精竭虑,为天下苍生死而后已。” “我的傻哥哥,祖母是让你好好对温家那姑娘。”于承在一旁哈哈大笑道。 于老太太也忍不住乐呵起来:“好,好,好,都依你们。” 屋内祖孙几人的笑语穿过门窗,飞向院外。院外的笑语走过大街小巷,转回到了一间间的草瓦房中。 第三十一回:树锦来信 汴京危机(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这一日,天刚刚放出了光芒,窗子隐隐约约地透射出一束光线,直勾勾地朝着于承的脸颊扑去。 于承昨夜一晚没有合眼,他今天可以借着去探望陈家妹妹的名义去找彭蕾,思来想去的一晚上,不知不觉得天便亮了。 “天色还早,反正也睡不着了倒不如去和哥哥他们练几招。”于承自个嘀咕着。 说完他便迅速起身,这可是于承难得一次自己主动一大早的去精长武艺。 穿过灰蒙蒙的阁楼、廊坊,于瑞已经和宋齐在院子里比划了起来。 “停,你看于承来了。”宋齐停下了手中的剑对于瑞说道。 于瑞慢慢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于承说道:“哟,今个这么早呢。” 于承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道:“哥哥,宋教头,你们早啊,我来陪你们练几招。” 宋齐朝着他招了招手,于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你啊,平日里练武吊儿郎当的,今天倒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手脚勤快了起来。”宋齐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他一把剑。 “于承我和你来过两招,看看你剑法精长没。”于瑞笑着说道。 “哥哥要手下留情,切磋嘛,就讲个点到为止。” 于瑞没有理会他,直接将方才收回的剑拔出一剑朝着他刺了过去。 “哥哥你好生赖皮。”于承用自己的剑挡住了于瑞的刺击,他的剑还未来得及拔出鞘来。 只见于承松开捏着剑鞘的手,剑鞘平滑地掉在了地上,一把光亮的剑便显露了出来。 几十个回合过后,于承渐渐不敌于瑞节节后退。他倒也不是体力跟不上于瑞,只是技法略显生疏。 就在于承被于瑞逼到院长的角落时,于俭大喊道:“别打了,过来屋里吃早饭,爹爹有要事同你们讲。” 此时的于瑞手中的剑恰好要朝于承砍去,而于承做了个防守的姿势。只是他们的动作被于俭的声音给定格了,都没有完成。 俩兄弟和宋齐收起了剑,然后谈笑甚欢地走着。 “师傅,你看我刚才使的那招如何?是不是很有当将军的风范。”于承边走边比划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于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要是都当了将军了,我可能都是当朝太尉了。” “你这话可乱说不得,将军有的是,可太尉只有一个,小心隔墙有耳哦,哥哥要小心哦。”于承将手放在自己耳旁,脑袋又故意一伸,整个人显得有些欠收拾。 “快进来,别磨蹭了。”于俭在屋内喊道。 听到父亲的呼喊于承于瑞也不敢拌嘴了,屁颠屁颠地跑进了主屋内。 红木圆桌上端放着各式各样的早点和一盆米粥,还有一份书信模样的字帖躺在一桌子旁。 还记得于俭上一次收到书信时还是关于他的挚友陈安卿的死讯。而这一次的书信同样也与陈安卿有关,只不过这次带来讯息的是彭树锦。 “来,坐,边吃边说。”于俭招呼兄弟俩坐下。 “这是你们树锦哥哥来的信。”于俭夹起一块干萝卜递进自己的嘴里。 萝卜在咀嚼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们自己看看吧。”于俭接着说道。 于瑞离书信较近些,他抢先拿了起来读道:“于世伯尊鉴,小侄树锦到汴京已有时日,于世伯所交代之事树锦一刻也不敢忘,我昼夜查看陈府时竟发现陈府有人把守着,不过他们身着便衣不好认得是哪家的人,不过让小侄疑心的是当初在陈府的几个小厮女使都没有了踪迹,我怀疑他们定是受人指使背叛了自家的主子,这是小侄现在所查到的关于陈府的事宜,还有一件事情或许于世伯也想知道,近日朝中官员又多半遭贬,这一切都是襄王与太后在背后捣鬼,襄王将那些空缺的官职全部安插上了他自己的亲信,依小侄看现在的汴京恐怕是四处暗藏杀机,最后望于世伯宽心小侄一定尽快查明真相为陈家还一个公道,愿世伯一切安好,恭请崇安。” 于瑞憋着一口气将那书信迅速地给念完了。 于俭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看着于承于瑞说道:“这里面有两个好消息,这一个是朝堂上新上任的官员都是太后一党或者说是襄王一党的这样一来官家便是能够看清了,这第二个便是……”于俭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没有继续往下说。 于瑞一脸震惊地看着于俭说道:“这……我知道了。” 而于承则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二人。 “知道什么了?” 于瑞很是谨慎地说着:“杀害陈安卿一家的不是宫里面的人。” 于瑞说完看了一眼于俭的眼睛。 于俭点了点头,然后他继续说道:“是襄王。” 于承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他无缘无故地杀陈家的人做什么?” “这便得由我们去解开答案了。”于俭慢慢地起身望着天边正徐徐升起的太阳说着。 这时候,于老太太那屋的人找了过来。 “老爷,老夫人让于承于瑞过去呢。”秦妈妈用她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去吧。”于俭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于承像是脱了僵的野马一样,这只是他的内心。 他假装不急不慢地走着,生怕旁人看出个什么端倪。 “公子,我们直接去大门吧,老夫人已经在马车上了。”秦妈妈对他们说道。 “嗯,祖母吃过早饭了?”于承问道。 “老夫人吃过了,今个吃得早了些。” 于承继续说道:“嗯,不要为了赶路累着祖母。” 秦妈妈笑着说道:“承公子倒是个有孝心的。” “到了,快上车吧,我们早去早回。”秦妈妈望着眼前的车马对他们说道。 “正好今天把树锦哥哥的来信告诉给那两个妹妹。”于瑞小声嘀咕着。 “她们真是可怜的人儿。”于承叹了口气然后一脚跨上了马车。 “祖母早。”于承一进车内便看到于老太太端坐在最里边。 “这也倒是个好消息。”于老太太不露表情地说着。 “是,只不过现在还只是猜测还是等一切都明了在说也不迟,哥哥你说呢?”于承给他们当头浇了一壶水。 “承儿说的是,还是等此事真正明了的时候在说也不迟。”于老太太说道。 “这件事情恐怕牵扯太大,陈家出事这么久了也不见官家那边有什么动静。”于瑞担心地说着。 “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只是老身要去看看自己的孙女,要开开心心的。” 不久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怀宁侯府的旧宅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迎接在门外的是杨嬷嬷,她今天特意给那几个姑娘们放了一天的假。 “老夫人慢点。”杨嬷嬷热情地扶着于老太太的手边走边说着。 “你这老丫头,在这边过的挺好。”于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很是调皮地说着。 “全是托你的福,来里边走,那几个姑娘都在等你呢。” 于老太太拄着拐杖,虽说她走起路来不是很吃力,但毕竟上了年岁,还是走得慢了些比不上年轻人的脚步。比如说于承,他已经比于老太太快了近百步。 这于承还是顾着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然早就自己一溜烟跑没影子了。 很快,于承慢慢地放慢了步伐,院子的正堂也快到了,他来回踱步的等待着于老太太。 这时候彭蕾在屋内探出头来,她笑嘻嘻地说道:“于承。”然后又将自己的脑袋藏了回去。 于承眼睛一暼没有望见人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于承。”彭蕾又喊道,正在她又想故技重施的时候。于承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正看着她呢。 这下彭蕾可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还是一样的喜欢使坏。”于承将脑袋一歪无奈地说着。 “快,我们赶紧出去。”彭蕾向于承招着手急切地说道。 “等祖母见过你们了,你再想办法脱身吧。” “咳咳咳。”彭蕾干咳了几声,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正堂门口。 于承回头一望原来是于老太太他们已经到了。 “陈家的姑娘们都在里边等着嘞。”杨嬷嬷说道。 “走,那进去吧。” 于老太太率先进入了屋内,只见那四个姑娘端庄优雅地各自坐着,她们在屋内也不言语,也没嬉闹,只是见到众人进来时便同时气身向于老太太问安。 “好,好孙女,都坐下吧。”于老太太三步并做两步走,连忙赶前握住了陈芯的手。 “你们受苦了,想回家吗?想回去便和祖母说一声,随时都可以回家。”于老太太眉宇间都充满了关爱,她不停地抚摸着陈芯陈沐的发丝。 “祖母我们一切都挺好的,劳烦祖母挂念了。”她们同时说道。 “好,你们要和彭家的俩姐妹好好相处。”于老太太看着彭蕾彭茵说着。 “请祖母放心,我们把陈芯陈沐都看做是自家姐妹呢。”彭茵答道。 彭蕾在后面应和。她朝着另一边的于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脱身。 于承拉了拉于瑞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们在这怀宁侯府里逛逛如何?” “你这厮自己想出去私会那彭家姑娘便直说,还跟我瞎扯什么逛院子。” 于老太太在其乐融融地乐呵之际看见于瑞于承两人在窃窃私语便问道:“你们兄弟俩人在嘀咕什么呢?” 于承一把将于瑞推了出去,于瑞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祖母的话,我和弟弟在打赌着这院子里缺少一物。” “哦,是何物?”于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是……”于瑞答不上来,他瞥了一眼在后面的于承。 “是花。”于承高声说道。 杨嬷嬷在一旁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这院子里最不缺的便是花了。” “非也,非也,此花非彼花,我说的花乃是前朝画师金米的传世之作《墨梅花》。” “公子说笑了,莫说这宅子里寻不到你所说的花,就算是这泉州城内怕也是寻不到。”杨嬷嬷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只当于承是在开玩笑。 “我便可以寻到这朵花,只不过需要哥哥和彭家的两位妹妹帮个小忙。”于承自信满满地说着。 众人一脸震惊地盯着于承看。 于瑞在后面说道:“你疯了?说下这么狂妄的话来。” 于承扭头低声说道:“哥哥放心想,这画我早就知道在哪里了,只不过它今日也算派上用处了。” “那好,那彭茵彭蕾你们俩个便陪着于公子走一趟如何?”杨嬷嬷也是迫切地想见一见大名鼎鼎的金米的传世之画。 “全凭嬷嬷做主。”彭茵彭蕾两人起身说道。 “那好,咱们就约定个时辰就在晚饭之前你若是把画找来,老身便给你一件宝物,你若是找不来,老身罚你抄文章一千遍,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于承爽快地答应道。 出了府门,彭蕾又惊又喜,她挽着彭茵的手在路上说道:“于承哥哥,我们快去找那画,不然找不到可要遭殃了。” 于承看了看众人装模作样地说着:“那我们得抓点紧了,不然天黑恐怕赶不回来。” 于瑞明白了于承的意思,走在前面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彭茵则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 眼看前面有个小巷子,于瑞直勾勾地往前走而彭茵也没顾得往回看彭蕾和于承他们。 就这样彭蕾和于承他们一扭头钻进了小巷子里。 “我想去爬山。”彭蕾低着头轻声说道。 “那走吧。” “我还有好多话想要问你。”彭蕾转过身望着于承说道。 于承刮了刮她的鼻子弯着腰说道:“好,你尽管问便是了。” “那那副画怎么办,你可有办法?” 于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很自信的说道:“那画在温致书那里,等会儿去找他拿便是了,我与他已经商量好了。” 就这样于承和彭蕾在山头的草丛里惬意地吹着风儿,看着山下的烟火,聊着那些个闲话。 慢慢地夕阳落下了山头,万家灯火亮了起来。 “蕾儿,我哥哥与那温家姑娘订婚已成定局,是无法更改的。”于承望着远处平静地说着。 此时此刻地彭蕾已经趴在他的肩上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于承便没有继续说了下去而是静静望着夕阳染红了天,直到繁星点缀了人间,灯火装饰了天空,他便轻轻地拍醒了彭蕾。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于承轻声说道。 彭蕾迷迷糊糊地眨巴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儿。 “好,回去了。”她答道。 第三十二回:树锦来信 汴京危机(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彭蕾就着清风明月浪漫了起来,而于瑞彭茵这边却显得尴尬了许多。 彭茵头也不抬地走着,她心里放着几件事呢。 于瑞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常,平和地对她说道:“彭茵,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去吧。” “啊~好,那你早去早回。”彭茵支支吾吾地说着。 “你到时候和于承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家里了。” 于瑞在远处朝着她喊道。 彭茵的性子比不上彭蕾的热情,这两姐妹一个含蓄一个大大咧咧,好在她们平日里相处的还是挺好。 于瑞回到了怀宁侯的老宅子找了匹马儿一溜烟地跑出了城。 他想去吕老的住处,自从上次一别他便再也没有去过那儿了。 估摸着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于瑞方才拉紧缰绳将马儿停了下来。 吕老的住处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确实也难找。这弯弯绕绕的路本身便难走,其间还有一大片林子格挡着,若不是有心无意之人怕是寻不到此处的。 于瑞将马拴在了屋子前边的木桩上,他远远地便能看见吴江在鼓弄着他的长刀。 “嗨,吴兄别来无恙。” 吴江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吴兄,你不欢迎我啊,我是来找吕老的,吕老在吗?” “在,在屋里睡午觉呢,你得等会了。”吴江坐在门口的木阶上,将刀横在地上。 “吴兄,小弟确实有一事想要请教吕老,能否麻烦你给通报一声。” 吴江喊不客气地说道:“说了在睡觉,你在外边等会,等我家老爷睡醒了自然会见你的。” “那我坐在吴兄的身边等好了。”于瑞说完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于瑞上次来得匆忙没有仔细端看这吕老的庭院,现在坐在这楼梯上定眼望去房屋的两旁被成片的竹林给包裹着,竹林与竹林间又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下面的那几个屋子。庭院里晒着些干货,院子里的落叶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堆积在角落一旁,阳光照射下来正好穿过屋子的门窗正面,这吕老倒也是懂得生活。 “话说你上次和我们老爷下的那盘棋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最后那一步的?这天底下能在棋盘上和我老爷过招的人便是寥寥无几,你居然还赢了,不敢信,不敢信。”吴江呆呆地摇着头眼里布满了崇拜却只用淡淡地语气说着,很是傲娇。 于瑞笑道:“这棋中的奥秘还是得靠吴兄自己去探索,倘若我说了出来便不足为奇了。”其实于瑞心里清楚得很他只不过是当时凑巧,手抖了一下棋子便落了下去,这一下便扭转乾坤化败局为胜局。 “老爷总是喜欢拉着我下棋,可我从来没有赢过,唉~”吴江叹了一口气好像很是无奈。“老爷说等哪天我下棋赢了他,他便重新走出这深山老林,重新回到……。” “回到什么?”于瑞问道。 吴江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于瑞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已经估摸着七八分了。 “你家老爷是朝堂上的人吧。”于瑞试探地问道。他其实第一次来的时候便猜到了,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吴江惊讶地望着他道:“你是怎么知晓的?” “我也不是十分愚钝之人,这吕老的衣着气质不凡,想来定不是久居深山的农夫,更何况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子的对国家对朝堂的担忧,我想他定是在朝堂之上与人政见不和而退隐到这与世无争的地方来的。”于瑞有条不紊地慢慢说着。 “于老弟说的好啊。”屋内传来了吕老的爽朗笑声。“老夫确实是与汴京城内的那人政见不和,只不过那人手眼通天,老夫眼不见为净。” 于瑞和吴江听到吕老醒来,便从楼梯上站了起来。 于瑞说道:“吕老,晚辈有要事请教。” “进来说吧。” 于瑞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这朝中之事就不要说了,老夫也不想听。” 于瑞屁股都还没有落下凳子吕老便一口回绝了。 “吕老,我不是要说朝堂上的事情。”于瑞见状便打算换一个说法。 “哦?那有何事?快快说来。”吕老好奇地问着。 “我想和吕老讨论讨论这下棋之道。” 吕老很是兴奋,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于老弟,我也正想和你探讨探讨这下棋之道呢。” 于瑞拿起了地上的棋子在手中摆弄着,他先是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然后又将它用手捏着,吕老盯着他手里的棋子静静地看着。 “正所谓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人就像这下棋一样要做无数的判断,要平衡要取舍,既要把握现在的局面也要掌控未来的不可知,吕老,现实与理想都是对的,如果非要选择其一那么就要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你下的每一步棋了。” 吕老听后脸上露出了他的笑容,好像很是欣慰一般。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倒是将了我一军。”吕老感叹的说着。 于瑞赶忙站了起来弯下腰嘴里道:“晚辈不敢,晚辈不敢。” “我大宋有你这般的人才,何愁国家不昌盛,江山不繁荣。” 吕老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将手搭在于瑞的肩膀上继续说道:“我会像官家举荐你的,于老弟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大有所为,对了你是要问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这吕老也看出来了于瑞并不是来和他讨论下棋之道的,他已经心知肚明了:肯定是吴江那家伙说露了嘴。 “既然吕老发话了,那我便直说了。” “但说无妨。”吕老示意他坐下。 于瑞停顿了一会儿他在想如何开口。 “怎么了?”吕老问道。 “不知吕老可听说过陈安卿陈大人?”于瑞说得字字清楚还给加了重音。 吕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地道:“知晓,只是他年纪轻轻的便……。” “唉!”吕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老夫一直很看重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死于一场火灾了。。” “吕老当真认为陈安卿是死于意外的?”于瑞看着他反问道。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这陈安卿好歹是一个堂堂的御史大夫家中无缘无故走水丧命难道官家不会过问?我言尽与此,你自己好生琢磨吧。”吕老也很是无奈地说着。 于瑞的脸上布满了失望。 “我不知道陈安卿为何遭此劫难,但想要为他翻案怕是比登天还难。”吕老补充说道。 于瑞还是不甘心他反问道:“那有没有别的可能?”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身上握着什么人的把柄。”吕老说道。 “我心里大概知道是谁谋害的陈安卿了,可是那个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于瑞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哦?那个人是谁可否说来也让老夫听听。” “襄王!” “襄王?” 在吕老的震惊中,屋内很快燃起了一股热火,慢慢地散了开来,这股火越烧越大越烧约烈仿佛烧到了汴京城内,烧到了襄王的府上一般。 第三十三回:树锦来信 汴京危机(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扑通扑通。”雪块阵阵的从屋檐上滑砸落下去,而化成水的冰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欢呼雀跃着。 寒冷的北方令人在风中不断地哆嗦着,牙齿也不听由自己的掌控,不停地上下打着架。放眼望去,襄王府四周冷冷清清,一片白雪皑皑模样遮盖住了这府门背后的阴暗。 门前有几个扫雪小厮拿着扫帚漫不经心地对着地板比划着,他们的耳朵被刺骨的风刮得通红通红,身上也只是简单的穿了几件破旧的袍子。相比之下他们与朝着襄王府走过来的一群人则是天朗之别,这群人绫罗绸缎穿着,貂皮狐衣披着,可谓是富贵之极。 其中一个扫雪小厮伫立在门前也不去扫雪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他们在襄王府前大声喧闹打破了这难得的一份宁静。 “呵!你们是何人?敢在襄王府前喧闹,不要命了?”门前那个扫雪的小厮也不扫雪了停下手来对他们大声呵斥道。 他们中的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站在前头,他倒也是不怕指着那小厮的鼻子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些可都是襄王找来的贵人,还不快滚开。” 小厮立马赔了个笑脸说道:“大人,小的这就去向襄王禀告。”他说完头也不敢回直接丢下扫帚便往府里面跑了进去。 不过这些人也还是识趣,只是敢对几个小厮大吼大叫的,他们也不敢擅自跨进这襄王府。 过了约莫几盏茶的功夫那扫雪小厮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说道:“各位请进吧由小的带诸位进去,襄王已经在书雨亭下等诸位了。” 那小厮点头哈腰的走在众人的前面,方才那太监模样的人见他机灵便悄悄地塞给他了几两银子。 这是为何?这太监本就是襄王派到宫里面的。相当于是襄王在宫城里的一个眼线罢了。这远离主子的地方肯定不如在主子跟前来得好,那些个鬼话谗言还是得靠眼前这个扫地的小厮说来方便些。 那小厮也不推让手疾眼快地便将银子揣进了裤腰里。 “到了,襄王就在那边坐着等诸位了。”扫雪小厮朝着亭子看了一眼示意众人自己朝着那边走过去。 众人低头慢慢地朝着亭子靠了过去,亭子内端放着几盆火盆,火似乎烧的很大,火苗一直想要逃出火盆,火盆里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曹大人还得是你办事我放心。”襄王的声音带着些干涩,但丝毫不带有一丝情感。 那太监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上说道:“为襄王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襄王从靠椅上转过身来,他那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曹太监。 他将自己的手伸出慢慢地把曹公公低下的下巴抬起缓缓地说道:“你看我这火盆烧的可暖和?” 那太监也不敢回话直吓得浑身抖索。 “你当我真是夸你呢?”襄王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椅子还在慢慢地来回摇摆着。 他捡起了地上的火钳夹了一块黑木炭朝着它吹了口气,木炭上的灰被吹得四处散去,但它的模样却变得愈加通红。 “你说那西域的姑娘会跑到哪里去了呢?”襄王把弄着手中的火钳一副天真相地问道。 众人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都默默地低头看着地板瑟瑟发抖着。 “你们这些姑娘都是我千里挑一选出来的,本王送你们进宫让你们一辈子吃食无忧还不满足吗?你们到底想干嘛?” 襄王说道激动之处一脚揣翻了火盆,然后将那曹公公的衣领举起,那曹公公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他本想着今日来这襄王府能够领到不小的功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襄王竟然如此在意一个西域的姑娘。 “罢了,你看见那两个人了没有。”襄王慢慢地将曹公公放了下来,他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则指着亭子的另一端。 曹公公顺着手指的方向远远地望了过去。只见远处的树梢上绑着两个壮汉,那两个壮汉也倒还有几口气在,只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怕是没个几月静养好转不来。 这俩人是谁?便是当初追赶温允的那俩彪汉。这大汉本是襄王派去接那西域女人的但因为他们把那女人给弄丢了,他们回到襄王府时受尽了府里的酷刑成了现如今的这般模样。 曹公公吓得裤子湿了一片,这人也是胆小如鼠,平日里怕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人罢了。 襄王冷笑道:“本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南下把那西域的女人找到,第二个是你看见那边还有一个桩子嘛?你自己选吧!” 这哪是给他选择的机会,曹公公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地板发出怦怦声响:“小人选择南下,小人选择南下,小人选择南下。”曹公公不断地重复着这话语-略带哭腔似的。 “不过,你若是寻不到……” 曹公公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能过应付着这眼下的情况才要紧他感激涕零地说着:“若是寻不到小人便永远消失。” 襄王扭过头去两手背着,他望着亭子远处的湖水将自己的手举起挥了两下示意这些人可以退下了。 曹公公松了口气从地板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就在他打算带着这些女人离开时襄王又突然开口说道:“对了!” 这曹公公又被吓得惊魂失魄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这些女人先别带进宫里了,先找个地方安顿起来吧。” 襄王顿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到了泉州城内替本王向于俭的儿子于瑞问声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曹公公连忙点头应声:“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曹公公跪在地上见襄王又不言语了便偷瞄着他的背影直到确定没事以后他便又缓缓地起身离开了襄王府。 不日,皇帝的秘诏递到了曹公公的手中那秘诏上写着的是让他去南边购置一些岁币所需的绢丝茶叶。 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个郎中,这两人一个名为郭俊财一个名为聂树立,这郭俊财虽说不是襄王的人但对于攀炎附势这一套也是熟悉得如掌中之物翻手便可来。 郭俊财贼眉鼠眼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晓他是个小人,与之相比下的曹公公虽说也是个攀炎附势之徒但好歹样貌比他端正了许多。 “曹大人可谓是人中翘楚啊,这肥得流油的差事官家都交给曹大人来做可见曹大人是深得圣心啊。” 郭俊财赶着马车也不忘谄媚两句。 曹公公也经不住他人的乱语只听得喜从心来,他高声说道:“这都得是托了襄王的福。” “那大人您看我怎么样,我有没有福气也能到襄王跟前服侍服侍。” 这郭俊财也是个嘴快的人,人家曹公公自己都没在襄王跟前呢还想轮到你? “你啊~专心赶你的马车吧。”曹公公也不再理会他了,他心里想着自己这次定要把事情办成,若是自己能够到襄王跟前伺候着别说在皇宫里了就是到天宫里他也不换。 聂树立将这一切都看见眼里,他默默无言地赶着马车。 约莫来年仲夏的时候他们便能够抵达泉州城了,这一行人又将把泉州城给掀起波涛骇浪,至于于府和于瑞他们又将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第三十四回:旧梦闲谈 英杰成空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想当年吕老还在汴京城的时候这个襄王没少和那刘太后合谋来设计自己。吕老一想到这个襄王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官家还未亲政啊!”吕老感叹道。 他无奈地挥了挥手,瘫坐在凳椅上。 “这襄王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他还要造反不成吗?”吕老气急攻心不断地干咳着险些吐出血来。 于瑞见状连忙用手拍了拍吕老的背安抚他说道:“吕老不必动怒,这还只是猜测,等到时候真相明了的时候才敢下断言,若真是那襄王谋害的陈安卿还得倚靠吕老给陈安卿做主。” 于瑞用手在吕老的背上上下不停地抚着,吕老缓了半天方才喘过气。 “你们有何凭证了?”吕老深深地呼了两口气说道。 “彭家的公子在汴京暗查时发现此事襄王的嫌疑是最大的。” “可怜了陈大人,大宋的好臣子啊,当初我离开汴京的时候他……”吕老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会让人在汴京城留意的。”吕老之所以答应了于瑞的请求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面也有私心,他要借着陈安卿的事情扳倒襄王,如果真的扳倒了襄王也就意外着离官家亲政的日子便越来越近了。 然而这一切吕老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算了,不说了,于老弟先陪老夫再下几把棋,上次那局棋得亏你想得出来,老夫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还是给你赢了半子,来不说别的了咱现在就下棋。”吕老拉着于瑞的手很是热情的说着一点也不给他反驳拒绝的机会。 棋局上吕老瞎扯着些闲话,他试探性地问着于瑞:“你有没有想过到朝堂上去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于瑞思虑再三地说道:“晚辈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的朝堂恐怕是不太平,我还是再等几年,等科考中了再入仕也来得及。” “你父亲是一个好官,只是性子急了些。”吕老漫不经心地说着。 “啊?”于瑞被他这句话给搞懵了。 “你不必惊讶,从你说你姓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于俭是你父亲了。”吕老将棋子落下然后接着说道:“我和你父亲在京城中也算得是旧相识了,他当时科考的时候写的那篇文章还是老夫批阅的呢。” 于瑞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从没听家父在家中提起过先生。” 吕老哈哈大笑道:“我说的是文章上的相识,你这傻小子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怎么到这就糊涂了。” “是啊,这朝堂之上只怕是父亲认识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认不得他。”于瑞自个嘀咕着。 吕老也没有听清他在说啥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没,我是问吕老打算何时重回汴京。”于瑞掩饰道。 吕老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何时回汴京,如果说要回的话现在便可以立马回去,但是回去了又能够做些什么呢?还不是回去成为众矢之的,让刘太后和襄王来对付自己,倒不如现在待着这儿青山绿水的过着几天悠闲的日子。 “等官家需要老夫的时候老夫自然便回去了。”吕老意味深长地说着。 于瑞点了点头也没回话只顾着下棋。 “到时候还需要于老弟来助老夫一臂之力啊!”吕老见他不语便将这话儿说得更明白了些。 于瑞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他看着桌上的棋子互相撕咬着,互相追逐着宛如两条长龙扭打在了一起。 “黑白相斗必有输赢,两派相争必有一伤。”于瑞看着吕老说道。 “我只想把陈安卿的死因查清楚,不想加入党派之争。,陈安卿对我父亲有恩,对于家有恩,我只想……” 于瑞很是无奈地说着,他的棋局却逐渐走进了死胡同,慢慢地吕老占据了上风。 “朝堂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一旦你踏入了你便不是你了,你想走的路别人会让你走不了,你不想走的,你不走也得走。” 吕老慢慢地将黑子落下,这一步也是最后一步了。 “我输了,吕老棋艺高超,晚辈不如。” 吕老安抚他道:“并不是我的棋艺高超,是你的心乱了,老夫当年入仕时也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一心一意为江山社稷忘寝废食,就像当年老夫第一次看见陈安卿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我自己的模样,可是老夫在理想的道路上前行时发现支撑自己的不再是那些个虚幻的东西而是权利,只有有了权利才能立足于朝堂,才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这一片都是吕老的肺腑之言,若是换了旁人他定是不会倾心吐言的。 “我知道吕老是为江山社稷一心一意着想的忠臣是一个好官,但这朝堂之争老弟实在是不感兴趣,还望恕罪。” 吕老看了一眼于瑞也不说话只是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柜子里寻找些什么东西。 “于老弟,话也别说这么早,到时候你科考完我在汴京等你,拿上这个玉佩方便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拿着这个玉佩找我。” 且看这玉佩通体温润,晶莹剔透有光泽,翠绿得犹如新柳。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吕字,这应该是吕老的随身之物只是他平日在这深山老林里也懒得佩戴便将它放在了柜子里堆灰。 于瑞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玉佩,“有这东西自己到时候在汴京城落魄了起码还有个倚靠。”于瑞心里面嘀咕着。 “吕老这玉佩我就收下了,你说的事情我也记在心里了,不过陈安卿的事情还是得麻烦吕老多多上心。” 吕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放心吧,等老夫回汴京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这个。”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在老夫这睡一晚?陪老夫再下下棋?”吕老笑着说道一副老顽童的面孔。 “那就叨唠了,继续下!”于承毫不客气地说道。但是他心里面一直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襄王的人追杀允儿做什么呢?还是得把这其中的缘由弄清楚。” 这错综复杂的事儿都是出自那襄王之手,不管是身处高位的大相公还是泉州城内的一个小小奴仆都在这盘棋上,而与他博弈的人正是仁宗皇帝,只有满肠阿谀奉承的人才会站错队伍,而有的人只需秣兵历马养精蓄锐只待到合适的时机一剑拔出便能将这场博弈从逆境中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第三十五回: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热闹的街市,人头涌动,店家们各自点起了门前的灯火,来来往往的行人推推搡搡着,这边进来那家出,富贵的人儿乘坐在轿子里头掀开窗帘子俯瞰着外边嘈杂的世界,几个聒噪不安的乞丐儿齐刷刷地凑上前去拿着手中的破碗讨要着今天的伙食钱却被几个彪大汉丢出了大街狠狠地摔在地上惹得众人在一旁哈哈大笑。 那些个贩菜的农夫早早地便已收摊回家取代他们的是一些依靠出售小饰品和一些小玩意为生的商人。这些人一到傍晚便迅速地抢占好各自的位置,什么灯笼剪纸,算卦占卜,雨衣雨鞋,各类用具应有尽有。 于承和彭蕾走在街头,兴高采烈地四处张望着。他们也好久没有如此惬意地一起走在街头上了。从山上下来也差不多逛了有半个时辰,俩人的肚子也咕咕得叫了起来。 “这时辰也不早了,天都黑了,你向杨嬷嬷保证的画呢?”彭蕾歪着脖子站在于承面前好奇地问道。 她倒也不是担心于承夸海口,只是怕那温致书不靠谱。毕竟温致书这个人平日里便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他办事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担心。 “你放心吧,那画已经在你家的老宅子里了,现在怕是杨嬷嬷和祖母已经在端看那画了。” “倒也是麻烦得很,想要出来与承哥哥游玩一下还得这般如此机关算尽。”彭蕾委屈模样般地说道。 于承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她,可是却被彭蕾一下给躲了开来。他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彭蕾,彭蕾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后面有人走上了前来。 回头一看,原来是彭茵走过来了。 于承向她招了招手却没有看见于瑞便问道:“我哥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彭茵冷冷地说道:“你哥哥他说他有事出城去了。” 于承也不知他有何事,脑袋里装满了疑惑,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出城干甚。” “你们俩个去哪了?我寻你们好久都没寻到。”彭茵略微不悦地说着,她一个人在这大街小巷溜达了一下午,确实也该生生气发发火。 于承刚想说话却被彭蕾打断了:“我们去寻画了,寻了画给杨嬷嬷,杨嬷嬷一开心我们便让她放我们几天假,然后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那于承你许诺给杨嬷嬷看的画寻到没?”彭茵看于承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便没有给他好脸色毫不客气地问着。 于承笑嘻嘻地答道:“姐姐不用担心这画现在已经在你们府上了,我们现在回去就好了。” “那还不快回去,我都快饿死了。”彭茵催促他们说道。 “好了,好了,姐姐不要生气了,是我们不好不该丢下姐姐一个人,你就罚妹妹抄经文好了。”彭蕾挽着她的手嗲声嗲气地说着。 “那就把千字文抄一百遍好了。” “啊~姐姐真是个心狠的人。”彭蕾摇着她的手臂不断地撒娇,这彭茵看着这样的妹妹哪里还能气得出来。 “你真是个鬼丫头!”彭茵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的弹了一指。 “疼!”彭蕾好像还有很多精力一般在街上不断地与彭茵打跳着。慢慢地人群渐渐远去,月光照出了众人的影子,影子映在了老宅子的墙院上。 此时的怀宁侯老宅子内,温致书正在兴致勃勃地给众人讲解着《墨梅花》。 “嬷嬷,于家祖母且看这幅梅花图画得是出神入化,这线条这远山这题字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他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又说了起来:“要不说这是大家之作呢,这金米先生早年间确实是与我家有过几分缘份,当年他可是落魄得身无分文在我家府上住了半月有余呢,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临走之前送了我们家一幅画,我曾祖爷爷当时也没多想便收下了,我们家还一直把这画不当回事,若不是金老先生现在成了名做了大家,估计这幅画也永无出头之日。” 温致书饶有兴致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于承交代的事情他还是放在心上的更何况这件事不仅让自己出了风头还让于承倒欠自己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温致书吹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哦。”于承和彭蕾彭茵在正堂门外听了一耳朵,他们三人听他吹得是天花乱坠。 “这温致书着实不着调。”彭茵用手帕半掩着脸笑着说道。 于家老太太听见于承的声音也不看画了,赶忙唤着他们进屋。 “你哥哥怎么没回来?”于老太太问道。 于承站在她的面前弯着腰答道:“哥哥说他出城办事去了,他明日一早便直接回府了。” “那随他去吧,孩子们都饿了吧,今个杨嬷嬷照顾我这老婆子弄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赶紧吃饭吧。” 杨嬷嬷这时候从画的世界里也脱出了身来她对于承说道:“虽然这画是温家公子拿来的,但毕竟是你的功劳,我答应你的事也当兑现,等会饭后我便把我那藏了多年的宝贝赠与给你。” 于承举起右手喊道:“嬷嬷且慢,这晚辈不能夺人所爱,嬷嬷的珍宝还是自己保管好些,若是硬要履行承诺的话不如这样……” “怎样?”杨嬷嬷问道。 “嬷嬷倒不如给这几个丫头几天假期让她们也好歇歇,也让我祖母在家里多看看陈芯陈沐那俩丫头,嬷嬷你看这样可好?” 杨嬷嬷回头看了一眼于老太太眉开眼笑地说道:“不亏是你的孙儿,真是孝顺,真是个不错的人儿。” “那就这么定了,吃饭去了,也都饿着了。” 于老太太从雕花木椅上慢慢起身,陈芯那丫头连忙将她扶着,这欢愉的一天便结束在了香喷喷的饭桌上了。 晚饭过后温致书向众人辞行回府,在月光微照的路上他对于承说道:“明早陪我走一趟。” “去哪?” “我找到那漂亮女人了。”他色咪咪地笑道。 于承不解地问道:“谁?我可曾见过?” 温致书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跟我这装呢!你知道的。” “谁?哪个?” “我不管,反正明天陪我走一趟就是了。”温致书说完便骑上马要离去。 “那可不像个好娘们!”于承望着渐渐远行的温致书喊道。 温致书驾停了马回过身对他喊道:“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于承则在那呆呆地摇着头吹着冷风。 第三十六回:好色之徒 好事之徒(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翌日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模样,城里头的大多数人都还未从睡梦中醒来,这些天风刮得大了些,而雨水倒是今天才想起来要下一下,街道上窜过辆马车,哐哐当当的吵闹得很。 赶车人大声地叫喊着,马儿被鞭绳抽打得很是烦燥发出悲鸣的啼叫。雨水渐渐地由滴滴答答的散落演变成哗啦哗啦地齐刷刷落下。这丝丝缕缕的雨水交织在一起看似关系甚密其实却是毫无关联。 马车内坐着的是温致书那小子,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地连课堂私塾也不读,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父亲还是每日都要亲自教他些圣贤的文章。 他着急忙慌地一大清早出门是为了去找于承,昨天夜里于承答应自己要陪他去那西域女子的所在之处。不过这时候于承还在城南的老宅子里刚刚准备出门回府,而温致书则在于府的大门口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公子要不小的去敲门?”赶车的小厮对温致书说道。 “不了,就在车内等吧,你也进车里面来坐着等吧。” 温致书知道于承还未回府也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早的去打搅人家便情愿在外听雨也显得自己有些情趣。 雨水淅淅沥沥地扑打着大地,扑打着屋檐,车顶,雨伞。 秦妈妈小心翼翼地撑着伞,而于老太太拄着拐杖踩着雨水慢悠悠地走着,一旁跟着她的是陈芯陈沐,杨嬷嬷也是看这老太太甚是思念这俩丫头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让她们都回去歇息几天。 “老夫人慢点,我扶着您上去。”杨嬷嬷将手搭着于老太太一使力便上了车去。 “不送了,回吧,回吧。”于老太太朝着杨嬷嬷挥手说道。 “雨大还是慢些走。” 于老太太将车帘放下慢慢地说道:“回吧,改些天再过来。” 这陈芯和陈沐则一同坐在老太太的车马内。 “让祖母好生看看你们。”于老太太双手贴住陈芯陈沐的脸蛋说道:“瘦了些,比之前瘦了些,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陈芯握住老太太的手说道:“承蒙祖母挂念,我们姐妹俩在这宅子里过得还好,只是……” “只是?”于老太太不解地看着她。 陈芯将头低下小声地说道:“只是芯儿想父亲母亲了。” 陈芯也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任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于老太太将她那双温暖且布满皱纹的手抚在陈芯的泪角旁轻轻地替她擦拭着眼泪。她温和地说道:“好孙女不哭,祖母在身边呢,不哭了。” 这陈沐见陈芯哭了起来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泪,于老太太一把将俩人抱入怀中,用手拍着她两人的肩膀细声地说着:“不哭,不哭,祖母在呢。” “真是老天弄人,这么好的俩个丫头。”秦妈妈在一旁感叹地说道。 “只要我们于家在一日便有你们俩丫头的落脚之地,谁也抢不走我这俩孙女。”于老太太用她那年老沧桑的声音吃力地说着。 其实也是如此,若不是于府庇佑着这俩个姑娘不然她们早就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了。这姐妹俩身处明处那些个坏人也不好直接下手,或许也是因为这俩个丫头也没有什么威胁了也懒得动手了省得再出什么事端也说不定。 “公子你看后面有车马来了,定是那于承回来了。”赶马车的那小厮木头指着远处的车马兴奋地说着。 “大呼小叫地干什么,这是人家的底盘,成何体统。”温致书有模有样地批评着他,惹得那看守于家大门的两人怪不好意思的扰了扰头。 “温公子,你不进府里歇着等下我家老爷知道了还得怪罪我们。” 温致书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只是来找于承,无需打扰你们家老爷。” “那行吧,等下我家公子过来你可得给我们做证。” 温致书点了点头,也不再和他搭话。 渐渐地远处的车马驶到了于府的跟前来,秦妈妈率先从马车内走了下来,她把撑子撑好以免老太太被雨水给打湿了。而于承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他也不怕雨水,直接便毛手毛脚地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还没等他脚底落稳,温致书便迎了上来,这温致书突如其来的出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你这厮跟鬼似的,走路怎么没个声音。”于承责备他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快随我出去。” 于承松开了温致书拉着他的手说道:“你先随我进府,我换身行头。” “来不及了就这身够用了。” “你好歹给我祖母和父亲问个好走也不迟吧。” 温致书犹豫了几秒钟后才爽快地说道:“行吧,不过午饭得出去吃,你就不必带银子了,我请你下馆子。” 待到温致书在于府里面和众人寒暄完了后他便拉着于承迫不及待地上了街,他吩咐木头将马车赶慢一些,这样一来他便有时间给于承说说他是如何寻到那西域女人的了。 “这人可真是不好找,我派人四处打听那些个旅店酒楼就是没有找到这姑娘的身影,最后你猜我在哪里找到的她?”温致书洋洋得意地对于承说着。 于承也不敢兴趣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不知道。” “在赌馆!你说奇不奇怪,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喜欢去赌馆。” “好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想不想听。” “想。” “你别这么沮丧嘛,要有点活力,人家一个姑娘在赌馆输了钱都没有你这般丧气。”温致书一脸正经地望着于承,他也是难得有这么正经的模样。 于承用手托着下巴疑惑地问道:“你说她一个西域的女人不远千里跑来这泉州城做什么?难道专门跑过来赌钱?你觉得现实吗?” “我才不管她到这做什么呢,难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还能是杀手不成?” “你的猜测也许是对的。”于承赞赏似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你可拉倒吧,人家就是在西域待着烦闷了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然后遇到了我这般英俊潇洒的好男人便萌生了爱意从此告别家乡和我比翼双飞做一对快乐的活神仙。” 于承白了他一眼也不想理会他。 “哎,你别这样,兄弟我的幸福可就要靠你来帮忙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于承不解地问道。 “能的,能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这马车在雨水的扑打中缓缓地前行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路程,木头驾停了车子,温致书兴奋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而于承则慢慢地掀开车帘只见眼前不远处的牌匾上写着:“三财赌馆”大大的四字。 第三十七回:好色之徒 好事之徒(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由于下雨的缘故,这赌场门外也显得冷清了许多。若是平日里估计进出这大门的人该是络绎不绝的模样吧。 温致书拉着于承的手急急忙忙地往里走了进去,他边走边说道:“每日到了这个点那姑娘都会来这赌场玩上几个时辰然后晌午的时候便离开。” 于承四处打量着这个赌场的布局模样。赌场内共有六张桌子摆放着,每张桌子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赌具。赌场的尽头有一扇小门被帘子给遮挡了起来,这门的里面便是赌场的主人所在之处。赌场内的人虽说不是很多但还是嘈杂的很。他们大呼小叫地嚷嚷着,输了钱的在一旁痛哭惨叫然后被赌场的人一把甩出了门外。还有赢了钱的自然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看见你要寻的那姑娘。”于承回过头对温致书说道。 “可能时辰还早,我们在这等会。” “两位公子想要玩点什么?”这时赌场的一个小厮迎了上来,他贼眉鼠眼地盯着两人的口袋望去。 温致书腰间倒是别了一个鼓包包的钱袋子而于承则真的是两手空空地出门。 那小厮热情地招呼着温致书也没有理会于承,他可能觉得于承是温致书的随从也不一定。 “公子这边请,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赌场嘛?不知道公子要不要去楼上看看?” “去看看吧,你带路。”温致书一副豪爽模样地说着。 “你不怕上了楼与你家那姑娘错过了?” “既然来都来了坐着也是等玩也是等倒不如玩两把。” 二楼的景象比楼下的精致了许多,从窗户朝下看去赌场的后方还有一湖绿水,几户人家依傍在绿水旁,几瓢小船在上缓缓地前行着。“像幅山水画。”于承不惊感慨说道。 “好了别看了,快来陪我玩两把。”温致书扯了扯于承的袖子说道。 他俩凑到赌桌前瞪大着眼睛张望着众人。 “大!大!大!” “小!小!小!” 那些个赌徒疯狂地叫喊着。 “我看这把买小。”温致书贴在于承的耳旁小声地说着。 “买定离手了啊!不能改了,开了!小!”那摇盅的人使得一把钩子将买“大”的人的钱全都勾了过去,一把揽收在自己的身下。 “再来,买定离手了!”他又继续吆喝着。他举着筛盅猛地摇晃了几下然后狠狠扣在了桌上。 “大!大!大!” “小!小!小!” 他们又疯狂地叫喊了起来。 温致书这把将银子压到了“小”的一边。 于承也不懂得这赌博之术其中的奥秘,只能静静地在一旁观望着。 “是小!” “怎么样,我还不赖吧。”温致书洋洋得意地说道。 “全凭运气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看那个摇盅的小厮手指上缠着的是什么?” 于承定眼往过去,原来那人的手指上都缠绕着一丝极为细小的丝线,把这线放到烈日底下都不一定发现的了,更别说在这昏暗的赌场里了。 “你是说他出老千?”于承小声的对温致书说道—当然于承也没有看见,他只是在努力地寻找。 温致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是如何知道骰子的大小的。” “这个简单啊,你看这两边的人其中有不少是这赌场的托。”温致书使了个眼色让于承看自己左边的那个人儿。 于承这时候方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刚刚那个赢了许多钱出去的老汉嘛。” “他方才赢钱,现在进来定来是输钱,那些个傻不拉几的人以为他赢了许多钱定会跟着他买,所以我只要反着跟他来就行了。” 于承笑道:“温兄混迹江湖也有这把好手,于某实在是佩服佩服。” “你呀!还是得向我多学习学习。”温致书有模有样地掂了掂自己的下巴说道。 “老娘砸了你们这破赌场!”楼下传了一阵喧闹,只听得那些个吃饱没事干的人在一旁瞎起着哄:“打起来,打起来!” 温致书惊道:“不好,是我家那漂亮姑娘!”他连忙将银子收起,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楼。 “你这厮出老千,老娘在你们这赌场玩了这么些时日,我还以为是我手气不好呢,原来是出老千啊!”那姑娘将手中的剑拔出架在门前吆喝的那个小厮脖子上气急败坏地说着。 “姑娘有话好好说嘛。”此时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人,满身膘肥的模样像是许久没有运动了,他手里头拿着把扇子摇着扇着—他那猥琐的脑袋。在他那如盆的大口里镶嵌着一排的金牙,让人看了很是闹心。 “你该不会就是这破赌场的老板吧!” “鄙人不才正是在下,不过我这赌场可不破哦,这可是方圆百里内最好的赌场。”那胖子色咪咪地盯着西域女人的上体和下体打量着。 “啊呸~”那女人直接吐了把口水朝着赌场老板飞过去。他身后的众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啊,棍子啊想要扑上去把她揍倒在地。 这时候温致书在旁大喊道:“住手!”众人朝他看了过去。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看这地上的银子是谁落下的?”温致书朝着地上的几锭银子疑惑地问道。 “我的。” “你钱都输光了哪里来的银子,这分明是我落下的。” “你真是不要脸,这分明是我刚刚落下的怎么竟成你的了。” 这些个杂七杂八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了起来。抢钱的人扭打在一起也不顾自己的颜面和扭打时所造成的伤了。可怜的是那些个桌子椅子,被这些财迷心窍的人全都给糟蹋了,原本好好的赌场马上变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给我抓住他!”赌场老板咬牙切齿地对着那些个打手喊道。 于承见形式不妙,便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挡在温致书的面前一把抓住冲在最前头的那个打手的肩膀狠狠地将他甩在了地上。 “跑啊!愣着干嘛。” 温致书被于承这一吼唤回了神,他绕着柱子跑了起来,后面追他的人也是不肯罢休,眼看温致书将要被歹人抓住,木头推开了赌场的大门,他跑到温致书跟前一拳挥舞过去便已把带头的那个小厮给撂倒了,后面的几个皮包骨畏畏缩缩地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废物,老子平日里白养你们了。”赌场老板在后面骂骂咧咧地喊叫着。 “你要钱还是要命?” 那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剑架在了赌场老板的脖子上,赌场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哭喊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些银子你全部拿去好了。”他将裤腰的一大袋银子掷出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呵!我不是女侠,你给本姑娘记住了,老娘姓月名淳言。”她用脚踩在那老板身上又继续说道:“再让我瞧见你出老千,我一剑砍死你。” “真是女中豪杰啊!咱们历朝历代的女子有哪个有她如此这般的洒脱。”温致书在后面看得不禁拍手叫好。 月淳言捡起地上的钱袋子掂量了掂量:“还蛮重的。”她嘴角不禁笑了起来开心地说着。 “姑娘慢点走,等等小生。”温致书见她要走连忙喊道。 “我认识你吗?” 温致书拍着胸脯说道:“这外面下着大雨呢姑娘要不要坐我的马车避避雨,我可是正人君子姑娘可不要误会了。” 月淳言也不理会他依旧向大门走去,在她掀起门帘的那一刻她回过头对温致书说道:“走啊,难道还打算留下来陪这胖子吃晚饭吗?” “得嘞!于承我们走,木头你留下来收拾一下,我们在车里等你。” 这温致书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就差哼起小曲唱起歌来了,他手舞足蹈地走出了赌场上了马车,伴随着倾盆的大雨,马车驶向了远郊。 第三十八回:知晓真相 苦命女人(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泉州郊外,吕老的住宅里。 于瑞呆呆地望着雨水从天空中铺洒下来。吕老和他一同站在屋檐下感受着这大自然的美丽,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庞然后轻轻地将雨水甩了一甩。 “这雨下得可真是够大啊!”吕老感叹地说着。 “这要是在汴京都已经下雪了吧!” 于瑞的这句话勾起了吕老的思绪,想来自己的一生每一个冬日都未曾离开过汴京城,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身不由己。 “唉!今年的雪是看不成了。”吕老背着手转身进了屋内。 “吕老,我可否借你的蓑衣一用?” “雨大的很,等小些了再回吧。” 于瑞回道:“我有一事要回去问清楚,等我弄清了此事便回来向吕老继续请教。” “那行吧,我不送你了,蓑衣你拿去就好。” 于瑞从屋子外的墙壁上取走了那蓑衣穿在身上,吴江则将他的马儿从马棚里牵了出来。 “吕老,吴兄告辞,多多保重!”他说完后便纵身一跃骑在马背上扬长而去。雨水将他的一身行头全都打得湿漉漉,于瑞也没有在意这许多只是想早些回府和于承一道去温府找温允。 之所以要叫上于承一起去温府主要是出于礼节的考虑,当然他明面上也并不是去找温允而是去找温致书。他只能私下里把温允叫出来与自己碰面,但于瑞不知道此时的于承已经在泉州的远郊里正和温致书潇洒地喝着酒吃着肉呢。 “公子你这一身湿漉漉的是怎么回事?”杏花在院子里的走廊上远远地便看见于瑞急急忙忙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先别说这个了,于承呢?你看见他了没?” “二公子一早便和温府的那小子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杏花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木盆,她推着于瑞的臂膀埋怨道:“你也不看这天下这么大个雨倘若是着凉冻着了得了风寒这老夫人怪罪下来,老爷那边又是要遭嘴皮子的。” “快,我这就去让厨房煮碗姜汤,你也去泡个热澡好换身衣服暖和暖和。” 于瑞打趣地笑道:“杏花,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我要是老妈子,我第一个先罚你的跪。”杏花用力地捏紧了拳头朝着于瑞比划道。 “我先去泡澡换身衣裳,你知道于承他们去哪里了吗?” 杏花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二公子连家里的门都还没进便被那温致书给拐跑了。” “行,那我等下去给祖母请安,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还好意思说二公子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没有个正形,倘若老爷看见你现在的模样你定是要被数落一番的。” “那我得赶紧换衣裳去了。”于瑞说完便直盯盯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内心里其实在不断埋怨着于承呢:“这大雨天的不在家待着瞎逛什么呢。” 于老太太的屋内一个火盆子放在正中,火苗微微地浮动风吹进了紧闭的门窗。但好在陈芯陈沐俩人都有毛毯掩着脚所以也不大能感受得到冷意的袭来。 王婉君将熟睡的于玲儿抱给一旁的秦妈妈,她端起了一旁小桌子上的热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要我这老婆子说啊,就让梅花兰花那俩丫头跟在她们身边伺候就好了。” 王氏停住了嘴将茶盖子盖好对于老太太说道:“母亲,不是我舍不得这俩个丫鬟实在是她们二人在我房前用着久了,玲儿习惯了粘着她们呢,这突然把她们调走,甭说孩子不适应我们这做大人的难免都……” “媳妇,这府里的人知根知底的,陈芯陈沐她们用起来我这老婆子才安心,你看她们两个姑娘到我们于府也有些时日了现在身边都没个人伺候着,这要是传了出去还说我们于府偏心把人家的姑娘不当姑娘呢。” 于老太太双手握着陈芯的手,然后拍了拍,这些个不禁意的举动王氏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王氏刚开口想说话却被一阵开门声给打断了。于瑞探头探脑地走进了房门,他打量着众人的神情然后嬉皮笑脸地往于老太太身边靠了过去。 “你这小子昨天跑哪里疯去了?听你祖母说你昨天一夜未归。”王婉君冲着于瑞说道。 “昨天去一个朋友家里请教了一些问题,时候晚了便在朋友家歇息了一宿,让祖母和母亲挂念了,是瑞儿的过错。” “你母亲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祖母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怕是不安全。”于老太太将于瑞从地上扶了起来,示意他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梅花兰花那俩丫头就给芯儿和沐儿使唤吧!” 这个时候王婉君倒是爽快了许多,直接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但是母亲你得给媳妇再找两个女丫鬟,模样不用乖巧但是手脚定是要像兰花和梅花那样勤快的。”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芯丫头沐丫头快谢谢你们干娘。”于老太太开心地眉头都笑了起来。 “谢谢干娘!”陈芯陈沐站了起来向王氏行了个礼然后又坐回了于老太太的身旁。 “祖母,母亲,这边没事我便先下去了,我找于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于瑞在于老太太的屋里待了约莫有几盏茶的功夫他便坐不住了。 “你这孩子,多陪你祖母待会怎么了,这外面的天还在下雨呢,不要出去乱跑了,等会于承回来了再找他就是了。”王婉君叫停了已经起身的于瑞。 “是啊,难得我这老婆子的屋里这么热闹,多待会大家一起聊聊天扯扯闲话,我让厨房做些下酒的菜,我们中午也喝他个几杯酒。”于老太太慈祥地笑着说道。 于瑞见扭不过母亲与祖母的意思,也便没有多说话了,他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但心却早已经飞出了门外。 雨水原先包围了这个由四个屋子围成的小院,屋子里的人们欢声笑语地闲谈着,但晌午过后雨水的势头也随着他们的谈笑逐渐变小了,最后只剩下屋檐的积水滴滴答答地在往地上落着。于瑞推开房门一束阳光照射了下来,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他也不想再耽搁了直接奔着大门而去却不想那赌场的胖子找上了门来正在和门口的小厮们吵闹着呢。 “你是何人?” “你家公子欠我钱,我是来讨债的!” 第三十九回:知晓真相 苦命女人(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府在泉州城内也算得上是出了名的,于俭的大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这于瑞和于承但凡在外边犯点什么事情都难以逃脱责任,人家赌场老板一打听清楚砸了他门店的人是于承便立马找上门来了。其实他也知晓了另外一人是温致书但温致书在这泉州城内是出了名的赖皮,这胖子也不想做些个徒劳的功夫,便只好来欺负欺负老实人了。 “于承是你们府上的吧?”那胖子恶狠狠地说着。 “请问你找我弟弟有何贵干?”于瑞见那人来则不善的样子也摆出了一副凶狠的面孔。 “你家公子在我的赌场赌钱输了钱还把我的店给砸了你自己说说这比账怎么算吧!” 于瑞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确定是于承嘛?” “不是于承还能是谁?这于府的于承难道泉州还有第二个嘛?”赌场老板啐了口口水在地上以表示他的不屑。 “难不成你们于府还想赖账不成?我这赌场可是汴京城里头的人罩着的,甭说你们这小小的知府了就算是……”那胖子打量了于瑞几眼没有将话语说完然后继续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把钱结清了。” “于承人呢?他自己怎么不把欠你的钱还与你?”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了没关系,难不成于府还能跑了不成?” “我也没有时间给你闲扯,这点银子你拿着,告诉我于承在哪就行了。”于瑞将自己腰间的钱袋扯了下来拽在手里对他说道。 赌场老板连忙抢过他手里的钱袋子迫不及待地看了看里面的银子然后心满意足地说着:“他们往近郊的方向去了,我可是派人盯着他们呢。” 于瑞听了也不再理会那胖子,直接牵起门口的马儿赶起了路。而此时的于承正忙着从土堆里把已经烤得香喷喷的火腿肉给掀出来。 “烫烫烫!”于承将那火腿来回丢于自己的手掌间。 “你小心点别掉地上了,这可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温致书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靠椅上,他跟前放着半壶绝世佳酿—月淳言不久前喝剩下的。 “木头把酒满上。”他悠哉悠哉地闭着眼睛说道。 “嘘!” 月淳言从温致书的背后悄悄地向着他靠近,她手里提着一壶冰水—是从房子外的小河里刚舀出来的。她也是心狠的人,就在温致书满脸疑惑地望着她时,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壶水直接朝着温致书的脸蛋洒去。 温致书被这猛地一下给搞得不知所措,他迅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用手搓着自己脸上的冰水。 木头和于承在一旁哈哈大笑的幸灾乐祸,这温致书差点儿在陆地上淹死了,恐怕是古今奇谭上的第一人。 “别说这月姑娘打的水就是甜。”温致书舔巴舔巴了自己唇边的水渍说道。 “我看你只会贫嘴了。” “月姑娘你别说,我家公子贫嘴的功夫这泉州城内若是他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木头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说着。 “有你啥事,快去再买几坛酒来,喝酒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别听他的,木头坐下来我们吃一吃这火腿。”于承拉着他的衣袖和他坐了下去然后用刀子把方才烤好的火腿一块一块的分了开来。 “我们吃,不用管这只会贫嘴的人。”月淳言对着温致书做了个鬼脸然后和于承他们吃了起来。 温致书哪里肯,他将自己的身子强行地塞到月淳言的身旁,众人将他推倒在地,于承不断扰着他的胳膊肢,温致书左右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们四人欢快地打闹着完全没有听见远处马儿的嘶鸣声和马蹄的嗒嗒不断的正朝着他们靠拢。 “吁!”于瑞驾停了马,他高高在上一般俯瞰着在地上打闹的四人。 “于承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此时他们四人也不再打闹了,于承站了起来打理打理了自己糟乱的衣服望着他说道:“哥哥找我何事?” “你如今都学会去赌场赌钱了,我们于家在泉州城也是托你的福使得那些个市集流氓,贩菜织履之徒都认识我们于家了,那找债的人都寻到府上了,你让爹爹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于承自知有错也不敢吱声回话,他暼了一眼声旁的温致书,温致书方才连忙出来替他解围说道:“哥哥莫要动怒,这赌场是我带着于承去的,钱也是我赌的,只不过那老板为何会去你于府讨债我……” “于瑞?你是于瑞?”月淳言在一旁惊讶地大声喊道。 温致书扭过头问道:“怎了?你认识他?” 于瑞也很是好奇他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她跟前打量着然后激动地说道:“这不是那日在旅馆内遇到的那姑娘吗?” 月淳言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可能不记得小女子,但小女子却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公子的名字。”众人很是疑惑地看着她,而温致书则是瞪大双眼盯着于瑞看去。 “公子还记得那日在林中发生的事吗?” 温致书用手捏紧拳头用力地朝着自己的大腿砸了上去,他咬着牙齿狰狞地小声嘀咕道:“禽兽!”然而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林中?姑娘可能误会了,我与姑娘并不相识。”于瑞连忙挥着手解释道。 “我们是不相识,可公子却……。” “衣冠禽兽,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于承推了推温致书的肩膀问道。 “没,没,我说你哥哥人缘真广呢。” “可公子却在无意中救了小女子。”月淳言说着说着眼泪不禁地流了下来。 于瑞无言,他正在认真地思索着自己是如何救下眼前的这位女子的。 半晌过后他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莫非那两个彪大汉与你有干系?” 月淳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多亏了于公子小女子才能摆脱他们的魔爪,若不是于公子将他们的那个带头的大汉击伤小女子也不能逃出来。” “那你是如何得知将他打伤的人是我的?” “那俩人受伤后便回到了关我的房子把我带到了一个郎中的家里,一路上他们一直念叨着要找于瑞寻仇的事情,这我才知道他们是被你给打伤的,后来我趁着郎中给他们医治的时候夺了他们的马儿才逃了出来。”月淳言打量着眼前的于瑞娇羞地说着。 “你会武功?” 月淳言小声地回答道:“会,不过不是很厉害,所以后来我花银子雇了俩个打手保护自己。” 于瑞摇着头说道:“不对,你武功很厉害,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允儿无意间偷听到你们的谈话,那俩人便要置她于死地?你为何要说谎?” “啊!”温致书大叫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于瑞哥哥你说甚?有人要杀我妹妹?” “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先不说这个,月姑娘我问你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还请如实告知。” 月淳言朝着于瑞笑了笑然后向着屋内走去,当她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对着众人说道:“进屋里说吧外边冷。” 第四十回:知晓真相 苦命女人(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小屋内确实比外面暖和了许多,几盏蜡烛的火苗在风中摇摇欲坠,屋子里的桌子椅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裂痕。 月淳言将左边的窗子半掩开来,这屋子也是她前不久找这边的人买过来的,原来荒废了些时日所以里头难免会有些呛鼻的味发散出来。 “随便坐,随便坐。”月淳言捏着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着。 “月姑娘。”于瑞喊了她一句。 月淳言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先把他的话语给打断了:“不要急嘛,先喝点酒?吃点东西,我慢慢说。”她从不远处的柜子里搬出三坛酒放到了桌子上,这陈旧的桌子被酒坛子一吓差点儿褪去自己的脚跟逃起命来。众人一惊连忙伸出手将桌子扶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桌子也没来得及换一个。”月淳言笑着说道。 乍一看西域的女孩子有着别具一格的美丽,月淳言憨笑起来一副质朴天真模样,就像在温和的光阴下翩翩起舞的蒲公英—美好又短暂。 温致书见她没有坐在自己身旁便凑到了她的跟前笑嘻嘻地说道:“月姑娘这不是见外了嘛,我们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这酒先温一下吧!”木头在一旁说着。 “是,先温一下好暖和暖和身子。” 于瑞将一坛酒递到木头的手上然后便朝着月淳言看了过去。 “这下我们可以好好的说会话了吧。” “于公子想听些什么?” “就从你为何来泉州说起吧。”于瑞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淡淡地说着。 “那小女子先从自己的家乡说起吧。”月淳言用手绢掩了掩自己的嘴然后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的家乡在远离中原的玉门关外,那是一个繁华却少有外乡人的地方……” 玉门关外月淳言的家乡,狂风止不住的嘶嚎,不过好在他们的村庄坐落在山底,四周有群山环抱着,纵使有再强劲的风吹过它们也只能在群山之间无力地悲鸣着。 这个生命力旺盛的古老村落总共有百来户人家,月淳言家便是这其中的一户。这一天晌午刚刚过后,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了月淳言的身上,她正兴高采烈地在街上闲逛着。 当她正打算原路返回,回家睡觉时不远处隐隐约约地朝着她走过来了几人。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近,直到走到了月淳言的跟前然后停了下来。 “月淳言?”带头的那个彪汉问道。 她惊讶地看着这几个陌生的外乡人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等她反抗便已经被他们给迷晕装上了马车来到了这万里之外的泉州。 “他们好端端的跑那么远去抓你做甚?”于瑞问道。 温致书用手握紧拳头愤慨地说着:“等我抓到他们一定要给月姑娘报仇雪恨。” “他们可是襄王的人,你可省省吧。”月淳言白了一眼身旁那个爱说大话的人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村子有一种古老的药。” “药?”众人激动地问着。 月淳言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他们小脸一红娇羞地说着:“是一种迷药也是一种毒药。” “这襄王要这毒药干甚。” “襄王是想把我送进宫里……”月淳言看着于瑞说道。 温致书破口大喊道:“这襄王要毒害官家!” 木头在一旁将众人的酒杯倒满然后不禁意地说着:“敢情月姑娘是这毒药。” “你说的没错!我便是这毒药。” 木头连忙挥手解释道:“月姑娘我只是开个玩笑,您莫要生气。” “我可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村落新生的女婴在三岁之时便要每日以药水浸泡一个时辰—是为了防止女子在出嫁年龄到来之前与男人私会,但若是许配了婚姻,女子则会被关在家中再用特制的解药洗净。” 于瑞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为何襄王的人单单抓的是你?” “因为我是村子里首领的女儿。”月淳言得意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渐渐露出了难色。 “我被父亲卖了。” “那若是靠近月姑娘的话不会中毒吧。”温致书还在琢磨她身上的毒药。 于承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但已经晚了,只见月淳言眼角的泪水又咕噜咕噜地冒了出来,她带着哭腔说道:“要是会的话第一个毒死的人便是你,我这毒若是没有解开的话只有贴近我身子的人才会中毒,而且这毒是慢性的一日两日的见不出分晓来。” “这襄王真是胆大包天。”于瑞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气愤地说道。 “难怪允儿会被那俩人追杀原来这襄王干着如此忤逆的勾当,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和吕老说。” “吕老又是何人?”于承和温致书一同问道。 “那是我原先在林中迷路时认识的一个世外高人,你们在这照顾好月姑娘,我这就先告辞了。” 于瑞本是想去找那温允问清那日发生的事由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问出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他的愤怒已经填满了胸膛恨不得现在立马赶到吕老的面前和他讲起此事。 “哥哥我送你。” “不必了,我晚上便回去,若是时候晚了记得给我留个门。”于瑞一脚跨上了马背对着于承说道。 “驾!”一声长呵再加上一声声的马鸣于瑞背着午时的太阳在寒风中飞快的奔驰着。不消多时,于瑞又回到了吕老的住处,他也是轻车熟路了,看见吴江在外打扫院子便将马儿直接牵给了他。 “于兄,你这都不客套一下了,又来找吕老下棋?”吴江接过他手里的绳索挑逗般地说着。 “今天不下棋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吕老说,吕老人呢?” “钓鱼去了,老钱跟着的呢。”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去了多久了?” “就在林边的小溪里,说是去钓鱼,其实那小溪就那么大个,依我看根本没有鱼。”吴江说着说着比了个手势来示意那个小溪真的很小。 于瑞也不理会他了,扭过头便直接朝着林中的小路走去,这密密麻麻的竹林下阳光也散满了许多,风一吹甚是阴凉。于瑞走了大概有几柱香的功夫远远地便听到了小溪潺潺的声音,他三步并做两步走慢慢地跑了起来,最后推开几根挡路的竹子只见一束光直扑到他的面庞,他用手挡着多余的光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地看见吕老正在一块石头上弯着背坐着打着瞌睡,而老钱则在一旁认认真真地钓着鱼。 “吕老!老钱!”于瑞大声朝着他们喊道。 “那小子来了。”老钱推了推半睡中的吕老说着。 “来了?” “嗯,来了,你看那不是过来了。”老钱指着从小溪对面大步走来的于瑞说道。 “吕老好生清闲,还有这功夫钓鱼呢。” “我这把老骨头了也只有钓钓鱼打发打发时间了,来于老弟过来一起。” 于瑞没有接起他手中的鱼竿而是着急地说道:“吕老官家现在置身于危险之中呢,襄王!襄王要害官家!。” “那你可找到应对之策了?”吕老不急不躁地问道。 “还没有,我只是听说了襄王要对官家不利的消息后便立马赶过来告知你了。” “于老弟,如果说在朝堂上与人谋划好比我们二人下棋博弈那么与朝堂上的那些个奸臣逆臣对抗的法子就得像这钓鱼一般需要耐心和毅力,等到鱼自己上钩的时候收了线,到那个时候鱼不就是桶中之物了嘛任由他如何折腾也逃不出去了。”吕老双手握住于瑞的手把自己的鱼竿交给了他语气沉重地说着。 “莫非吕老已经知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何事了?” 老钱在一旁笑道:“你别看我家老爷身处这弹丸之地但是汴京城内的一草一木我家老爷可都是了然于胸的。” “那吕老的对应之策是?” 吕老拍了拍于瑞的肩膀说道:“别急日子还未到,到了你自然就知晓了。” 第四十一回:夕阳西下 茶馆趣谈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烈日当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的热浪,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脸上都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一骨碌地止不住往下掉。各家门前都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贪婪地喝着冰水摇着扁扇。 还未到夏日,不过今年的热来得早了些,冬天悄然无息地走了,取代她的是绿芽萌醒挂满枝头,枝头下几个孩童互相追逐打闹着。 “玲儿,回家了。”于瑞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朝着她招了招手说道。 “不嘛,再玩一会,就一会会。”于玲儿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看着他。 于瑞看了一眼宋齐,宋齐也没说话直接一把将于玲儿抱起说道:“玲儿过完年都长这么高了。” “坏叔叔,坏叔叔,放开我。”于玲儿用她那双细嫩的小手狠狠地锤打着宋齐的胸膛,她反抗了半天见挣脱不了了便依靠着宋齐的肩睡了起来。 “孩子贪玩,玩累了就睡。” “玲儿姑娘还是能折腾,都跑了一下午了。” “走吧,回府吧。”于瑞看了看远处慢慢消散的人群说道。 “于老弟!于老弟!等等我。” 街巷的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呼唤着于瑞的名字。于瑞回头一看原来是吴江急急忙忙地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方才缓了过来。 “于老弟,快!随我去茶馆,我家老爷在那等你。”吴江一把抓住他的手,还没等于瑞反应过来他便被带着跑了起来。宋齐抱着于玲儿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刚才俩人还肩并肩愉快地聊着天准备回家呢。 “你先把玲儿带回府,我等会就回去。”于瑞对着宋齐远远地喊道。 “怎么了?这吕老前些日子不是才和我切磋过棋艺怎么今个又犯起瘾来了?” 吴江也顾不上说话摇了摇头继续拉着于瑞跑着。于瑞见他不语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停了下来,此时吴江才着急地说道:“汴京来人了,襄王的人!等下老爷会和你细说,我们先走路要紧。” 在过去的半年时光里,于瑞几乎是每隔几日便去吕老的住处和他一起探讨时事,吕老不时地也会教于瑞一些朝堂上用得到的治国理政的心得要领。但对于襄王吕老却从不曾提起一字。 绕过了七街八巷,一路的快走过后方才看见一个茶楼屹立在市集的偏僻角落。虽说这个茶楼位置是偏了些但进出茶楼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你看吕老在阁楼那坐着呢。”吴江朝着二楼的一个雅间指去,吕老也瞧见了他们冲着他们招手了招手让于瑞和吴江赶紧上楼。 二楼的雅间里,吕老慵懒得晒着太阳,一张小木桌上端放着瓜子干果还有一壶热茶。 吕老将双腿搭在栏杆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一旁气呼呼的于瑞说道:“年轻人,凡事都要沉住气。” 于瑞也不理会他,直接举起桌上的那壶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跑了这么久可把他渴坏了。 “于兄,你慢点喝给我留一点。”吴江在一旁着急地扒拉着于瑞的胳膊,他也是渴急了。 吕老哈哈大笑道:“瞧你们俩个这点出息,老夫再去买一壶便是了。” “不用了,我喝饱了。”于瑞将茶壶翻转壶口朝下,壶里一滴茶水也不剩了。 吴江在一旁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再买一壶,我去买就行了,老爷你坐着歇息。” 吕老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于瑞说道:“想必在来的路上吴江已经和你说过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吴江说襄王的人来泉州了。” “那你可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的?” 于瑞思索了一番后不解地问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难不成是来找吕老的?” 吕老摇了摇头说:“听我在汴京的探子打探的消息说官家给了那曹公公一封秘诏,不过这秘诏的内容老夫也不得而知了,这官家定然不会让曹公公离开汴京,官家也不会相信曹公公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吕老的意思是他们到泉州来是另有所图。” “他们定是来寻那女子的。”吕老喝了口杯中的热茶平和地说道。 “那得赶快去通知月姑娘,不能让这帮歹人得逞了。”于瑞迅速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说着。 “先别急,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呢,他们一行人还未到泉州,不过也快了不出个三五日可能这泉州城便要被这几人搅得天翻地覆了。” 于瑞望着吕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担心了起来,平日里和吕老打交道他都是一副悠然自得无所谓的模样而眼下的他却是绷紧了脸很是严肃。 “唉呀,扎到肉了,这瓜子还是得汴京的好些,老夫的牙齿都要被这瓜子皮给扎出窟窿了。”吕老一边嚷嚷着一边用手扣着那无法感知的碎屑,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于瑞一脸无奈地望着他,此时吴江也端着一壶新沏好的茶走了进来。 “吴江快拿过来,我漱漱口。” 吴江诧异地看着吕老问道:“这是咋了?” “吃干果卡着牙齿了。”于瑞无奈地说着。 吴江赶忙给吕老倒了杯茶,吕老抓起茶杯一下子全给揽收进嘴里,捣鼓了好一阵他才将茶水吐出。 “舒服啊!”吕老摸了摸自己宽广的肚皮惬意地说着。 而于瑞在一旁却如坐针毡,他现在就差抓着吕老的袖口疯狂地摇晃几下来表达自己心中的着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老弟,还记得半年前我和你说的应对之策嘛?”吕老看着心不平气不和的于瑞悠悠地说道。 “吕老你有法子不早说,敢情您老人家寻我开心呢。” 吕老笑道:“于老弟,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敌明我暗,这甭说一种法子了就是百种千种法子都有,关键是要看他们的手要伸向哪里,只有摸清楚了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吴江也在一旁起哄说道:“听我家老爷的准没错,你就甭担心了,专心喝喝茶看看日落吧。” “吴江你别说,今天的日落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吕老拉着于瑞看向远处一片红里泛白的天高兴地说着。 第四十二回:狐假虎威 征收岁币(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当日傍晚,于府内于俭一家子晚饭后围坐在正堂,于老太太和于俭面朝南方端坐在主位,王氏则坐在东边的次位上与于瑞于承他们相对而坐。 “这襄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透过屋内几盏明亮的火光可以看清说话的那人是站在王氏后面的杏花。 “他这个节骨眼派人过来是不是来抓陈家妹妹的?”于承小声地朝着众人说道。 “此事与俩个妹妹无关。” “瑞儿是如何知晓的?你可有确切的消息。”于俭似乎有些怀疑也带着些兴奋地问着。 “不敢欺瞒父亲此事确实是与那俩个妹妹没有干系,这件事情是儿子听一位朝中的老先生说的。” 于俭看了一眼身旁的于老太太没有说话。于老太太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便问道:“此人身处何处?姓甚名谁?瑞儿说来我这个老婆子听听。” “祖母大人,不是孙儿不想说,实在是他不想让别人知晓从而扰了清净,孙儿是与那人发过誓的,不与人说他的身世住址,我只能告诉祖母那人姓吕。” 于俭若有所思地看着于瑞说道:“瑞儿,你祖母也是怕你被江湖骗子给骗了,不过这朝中吕姓的大员确实是有,但为何会出现在这呢,还是蹊跷。” 于承在一旁激动地说道:“吕老?是哥哥之前说的那个吕老?” “先不论这个人是谁了,既然瑞儿你说襄王的人来泉州城不是为了寻芯儿和沐儿那他们是为何而来?”于俭没有理会于承继续朝着于瑞说着。 于瑞也不坐椅子了直接站到了众人视野的中间面对着于老太太和于俭说道:“据吕老在汴京城内的探子说这曹公公是拿着官家的秘诏来的,这曹公公又是襄王送进宫的,所以等于说曹公公是襄王安放在官家跟前的眼线,所以吕老猜测官家的秘诏是假,襄王的命令才是真,至于襄王想要干什么,目前有一种可能是他要抓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叫做月淳言。” “月淳言是何人?”王氏在一旁嘀咕道。 “此人是我们的好友,是西域来的。”于承向众人说道。 “若与芯丫头和沐丫头没有干系便不必理会了免得节外生枝。”于老太太将手靠在桌子上用手掌轻轻地按压着额头疲惫地说着。 “母亲大人受累了,先回房歇息吧。”于俭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秦妈妈,秦妈妈反应也倒快,不出半秒钟便将于老太太扶起。 “歇息吧。”于老太太缓缓地走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于瑞才回过头对于俭说道:“父亲,此事干系重大,关乎与官家的安危。” 于俭满脸疑惑地问道“此事怎讲?” “父亲襄王要寻的那女子不是一般人……”于瑞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了于俭,他听后勃然大怒地骂道:“逆臣贼子,这襄王还是官家的亲叔父。” “是啊,为了权利这襄王恐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这还只是我们知晓的,我们不知晓的事情怕是数不胜数。” “不行,我得给官家写信,瑞儿去把笔墨拿来。” “父亲不用着急,还需放长线掉大鱼,就算告诉了官家也是无济于事的,我们要养精蓄锐才能与他们斗争到底。” 于俭听后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凭借为父的力量想要撼动这襄王实在是不可能。” “所以若是想要揪出这襄王的把柄,查明陈叔叔死亡的真相必须要借力打力。” “借谁的力量?” “吕老!还有同他一党的官员们。”于瑞坚定地说着。 于俭沉默了一会他其实已经猜出来于瑞所说的吕老是何人了,只是于俭的内心还没有释怀,当年的事情他仍旧历历在目。 “父亲你发什么愣呢?”于瑞朝着入神的于俭问道。 “没事,都回去歇息吧,大家都累了。” “父亲母亲早点歇息。”于瑞和于承一同说道然后他们便转身各自回屋了。 王婉君挽着于俭的胳膊在院子里走着她细声地说道:“老爷是不是回想起当时的事情了?” 于俭摇了摇头望着天边的圆月没有说话,忽然一股凉风吹气,黑云盖住了洁瑕,阴霾遮住了王婉君的半边脸,她的发丝飘动着。 “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三日过后,泉州城外。昔日来来往往的农户商贩们都消失了他们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阴森整齐的士兵,还有出门来迎接的官员们。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真诚的笑容见到曹公公从车马走下来都比见了亲爹还激动。 “都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怀宁侯在城楼上对着于瑞说道。 “人都是如此,下官不想来迎接这曹公公还不是被迫也得来,不像侯爷有个自由身。” “你与他们可不同,本侯可是一向钟爱你于大人。” 于俭朝着怀宁侯鞠了一躬说道:“承蒙侯爷厚爱了。” “哈哈,于大人啊于大人你也是愈发有趣了,我们也下去瞧瞧这曹大人。” “走吧,侯爷。” “走吧,于大人!” 俩人在城楼上聊的不亦乐乎,怀宁侯发出的笑声响彻云霄叫那曹公公听得是直头疼。 “这发笑的是何人?”曹公公板着脸向众人问道。 一旁的人纷纷靠上前去三言两语地说道:“启禀大人,那人是怀宁侯。” 曹公公冷笑着说道:“就是那个先帝驾崩后逃到这泉州城内的彭家?”众人纷纷点头来表示对曹公公话语的赞同,他们也不敢应声毕竟在远离朝堂的地方这怀宁侯府一家也算得上是地头霸主,没有必要为了迎合大老远跑来的外乡人而去得罪自己身边的大人,他们虽然喜欢奉承但是这一点大家都还是清楚的。 “温大人也来迎接曹大人了?”于俭笑着对迎面走来的温傅隽说道。 “哼!我才不是来迎接这个腌货的。” 于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也只是和你打个趣莫要生气嘛。”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这腌货也能受到如此礼遇,真是白读圣贤书了。”温傅隽说着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原来温大人是嫉妒人家啊。”怀宁侯在一旁笑道。 “他一个腌货有啥好嫉妒的,我气的是奸臣当道啊!” 众人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言语了,他们在楼梯口上默默地望着那些个官员将曹公公一行人迎进城内,慢慢的城门的热闹消失散去,于俭他们三人的背影也慢慢的消失在了街道的最远处。 第四十三回:狐假虎威 征收岁币(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泉州城内几个有名的富商在曹府外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曹府来得倒也是够快—曹公公到泉州的消息一走漏便有人出钱把宅子给置办好了。 “麻烦通融一下。”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往门口的看门小厮手里塞了一袋满满当当的银子客客气气地说着。 那小厮贼眉鼠眼地笑着,拿着银子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我家大人现在正在见客呢,你先随我进来里边候着。” 门外那些被拦住的商人哗然喧闹起来,他们也纷纷掏出自己的腰包朝另外几个小厮使去。这些个井底之蛙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财,都高兴地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了。 “曹大人在见谁呢?”那个胖子问道。 “布商,你们这最大的布商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那胖子心中暗自笑到还好是布商的贩子与我这贩茶的生意不冲突。 “你就在这偏堂歇着等吧,等会曹大人会差人过来喊你。” 胖子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又往那小厮手里塞了几两散碎银子嘴里念叨着:“有劳了,有劳了。” 与此同时的曹府会客大厅里,曹公公正坐在主位上兴致勃勃地和一旁的人聊着天。 “王老弟,你送这么多东西真是折煞咱家了。”曹公公把弄着桌子上放着的一颗西域明珠,这颗珠子在光照下微微放出白光,到了夜晚更是会大放光彩。 “不过你这珠子倒是让咱家想起一个人来。” “敢问曹大人此人是谁?” 曹公公拂了拂衣袖说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你这宅子咱家喜欢,给朝堂交布匹的事就给你了。” “真的吗?”那姓王的商人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喊着。 “瞧你这点出息,这往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入口袋呢。” “那还得全权仰赖曹大人。”王布商低头谄媚地说着。 “走,陪咱家逛逛这园子。” 曹公公起身拉着他的手一同走出了大厅,曹公公的身后跟着郭俊财和聂树立俩人。 这宅子倒也不是新建成的,只不过是时常有人打理,所以显得没有那么荒凉,原先住在这儿的主人跑到北方去做官了—买的,所以这府邸便一直闲置着,府里的管家们见有人出高价买这宅子便毫无顾虑的出手了,这也是原先宅子的主人的意思。 “曹大人您看这湖里还有鱼呢。”郭俊财指着桥下的小溪说着。 这木桥的两旁由一条小溪连接在一起,而小溪的水则来自左侧的一个大湖里。 “你们看这鱼真不错,真漂亮,午饭就吃它了,王老弟你觉得怎么样。”曹公公举起了他特有的兰花指,如同女人一般娇媚地说道。 “好啊,小人有口福了,这里先谢过曹大人了。” 这人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扑通的落水声,郭俊财急急忙忙地望过去原来是方才那个进府的人跳下了溪流正在笨拙地在里面捞着鱼呢。 “大人您看这人真逗。”郭俊财在一旁笑着说道。 “咱家看你才逗。” 郭俊财没有理会曹公公的意思,摸着头发独自思索着。不料他却被曹公公一推,还好郭俊财在汴京是练过几下子的不然这突然的一下可能会把他后半生的前途都给摔没了。只见他双手撑着小溪里的石头然后使劲一顶双腿拼命地往前摇便稳稳地站在了小溪上。 曹公公惊讶地说道:“不曾想郭俊财还有这一手呢。” “这倒是一个抓鱼的好手。”聂树立在一旁冷冷地说着。 “是啊,咱家罚你,捞不到鱼不许上来。” “大人,小的捞到鱼了,大人,小的捞到鱼了。”刚才那个跳下小溪的人双手举着一条肥美的鱼激动地喊着。 曹公公瞟了那个人一眼然后用手勾着他示意他走上前来。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小人什么都不想要。”那人将鱼放在曹公公的脚边跪倒在地上匍匐着。 “这样吧,咱家这里还有几个空缺,你到时候直接找下边那个人说就好了。”曹公公指着一副猥琐模样的郭俊财说道。 “谢大人,谢大人。”那人感激涕零地叫喊着。 随后聂树立捡起了地上的鱼跟在曹公公的身后离开了木桥。曹公公将郭俊财和聂树立带到一个亭子上,亭子周围都有曹公公的人看守着,外人想要听一听里面的话语怕只能是有来无回了。 按照曹公公的吩咐郭俊财和聂树立俩人要分别去集市上买一些靠得住的小厮,而这些小厮们的任务便是去寻找那个西域的女人,这曹公公为了寻找月淳言可是下了血本的。 郭俊财去的是东边的集市,他可是一个贪玩好色之徒,拿了曹公公的钱第一时间也不想着去办事情而是要先去那风流之地快活快活。而聂树立便不同了,他既没有先去市集也没有去潇洒快活。 聂树立飞快地驱使着马儿,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城内,而他要去的地方便是吕老的住处。 “吁!”伴随着人烟的散去,竹林映入到了聂树立的眼前,他飞快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过在一旁却还有另外一匹马儿,聂树立疑惑地盯着它看去,几秒过后他大喊道:“不好,吕老恐是遭了歹人毒手了。” “你这傻小子说什么傻话呢,老夫活得好好的,你一来便咒老夫,我看你还是甭来了。”吕老站在院子里背着手冲着远处的聂树立喊道。 聂树立不好意思地扰了扰头向着吕老的方向迅速地走了过去。 “俺还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上门了呢。” “哪有什么仇家,这是于瑞于老弟。” 于瑞从椅子上起身朝着聂树立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敢问阁下是?” 聂树立看了一眼吕老,吕老给了他一个眼神,聂树立也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便开口说道:“我只是吕老的棋友来寻他下棋的。” 于瑞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吕老下了半年的棋从未见过你。” 吕老大笑着说道:“这小子对你扯谎呢,他哪里懂下棋,棋子有几颗他都不晓得,他叫聂树立是我安在汴京城的人。” “树立有礼了。” “晚辈于瑞有礼了。” “说吧,你来找我有何事?”吕老问道。 聂树立从腰间掏出一叠信笺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是官家要俺交给你的。” “官家知道你是我的人?” “不知道。” 吕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聂树立手中的信笺看了起来。几盏茶的功夫过后,吕老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于瑞。 于瑞看后高兴地说道:“吕老,恭喜你要回京了。” 第四十四回:狐假虎威 征收岁币(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清风扫过,绿叶繁生,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江南的竹子,嫩绿得很。不时会有几片顽皮的枝叶逃出枝头落在院子里,或亦是落在吕老的肩旁上。吕老轻轻地拿起那一片竹叶认真地端看着,在这世外桃源闲住了小半年的吕老还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回去,或者说他还没有准备好该以何面目去面对官家。 想来吕老在朝中与人斗法只可惜他技不如人被迫无奈隐居于这山林之地,而因为此事陷官家于不利的处境吕老一想到便更是痛心不已。 “是我这个做臣子的无能。”吕老愤愤地说道。 于瑞本以为吕老接到官家的召令会很开心,没想到他却是以如此的痛苦表情流露出来。于瑞想上前去安慰吕老却被聂树立拉住了手臂,聂树立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于瑞让吕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吕老接到回京的召令为何好像不是很开心?”于瑞小声地在聂树立耳旁说道。 “这是吕老的心结,吕老在朝堂之上看到官家被太后和襄王压迫便是十分自责他把这些都归咎于自己的过错。” 于瑞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当初我的父亲也是想要太后还政,可是他老人家人轻言微的,一开口便被贬到泉州来了。” “你父亲与吕老的渊源还是很深的。” 于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心中暗自猜想到:“为何当初我和吕老提起父亲他只是一口带过,聂树立却说父亲与吕老的渊源很深呢?” 还没等聂树立开口解释,吕老便叫停了他。 “襄王让曹公公来泉州不是为了征收岁币那么简单吧。” “回吕老的话,官家的诏书是说征收岁币,但曹公公一行人确实是来找那个女人的。” 吕来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似思考地很是认真,忽然一股凉风拂起院子里的落叶被吹得四处散去,吕老方才大声喊道:“吴江起风了,快来把落叶打扫干净。” 屋里没有人应声,这时吕老才想起自己早上让吴江进城去了。 “改天把那姑娘带来让老夫瞧瞧。” 于瑞诧异地看着吕老,不过想来也是月淳言在泉州四处玩耍了半年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要把她带来给吕老瞧一瞧,这确实是于瑞的疏忽,所以对于吕老的这句话于瑞也并未一直感到突兀。 “明天吧,明天我便带那姑娘来见你。” 吕老点了点头然后对聂树立说道:“快回去吧,不要耽搁了让人家起疑心。” “那告辞了,吕老多多保重身体,于兄弟再会。”聂树立起身对着吕老鞠了一躬然后迅速地骑上了马儿离开了这闲静的竹林。 一路上聂树立思绪万千,对与朝堂上的权力纷争他早已反感之极,尔虞我诈的生活和攀权附势的小人他都想早一点摆脱,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地投身与吕老的门下肝脑涂地地为吕老办事,他要为官家的未来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这是聂树立一生的夙愿。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咱家给你的银子不够还是怎的?”曹府内曹公公破口大骂着郭俊财,郭俊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给咱家自己瞪大眼睛好好瞅一瞅。”曹公公说到激动之处直接揪起了郭俊财的衣领,他的口水可能都能把郭俊财给淹死了。 “你给咱家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这人的左手呢?咱家要这人做什么?养着他吗?” 画面一转,曹公公又来到另外一人的跟前只见那人发丝间布满了油的光泽,一身破烂的遮羞布耷拉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臭水沟的味道令人作恶,曹公公捂着鼻子以免那刺鼻的味道吸入到自己的鼻中。 “这就是你找的人,咱家要的是杀手,要的是杀手,能听得懂不?就你这脑子还想给襄王办事,下辈子吧,滚一边歇着去。” 郭俊财听了这话便慢慢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大门外移过去。 “等一下,把这几个傻子给咱家带走,看了心烦。” 郭俊财立马从地上起身对那几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曹大人为何事生气呢?”此时聂树立从房门外大步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身高体壮的汉子。 曹公公满脸怀疑地打量着聂树立然后他坐回了主位喝了口凉茶,骂了半天想来是口渴了。 “你去哪里了?为何现在才回来。” “小人去给大人办事了,大人您看这些人可还对您的胃口?。” 曹公公冷笑到:“为何我派出去的人寻不到你的踪迹,莫非你是故意把他们甩开的。”他瞟了一眼郭俊财然后继续说道:“这个蠢才我便不说了,去窑子里给咱家寻女人寻了一下午,他倒是快活,找了这几个牛马蛇神来。” 聂树立也不慌张他撒起谎来可谓是如鱼得水易如反掌。他淡定地说道:“启禀大人,我这些人寻找起来花费了些时辰所以耽搁了,他们可都是泉州城内一等一的打手,这些人原先都是有钱乡绅和达官贵族府里的护院所以不管是寻人还是抢人都不在话下。” 曹公公听后拍了拍手高兴地说道:“很好,你办事比这个孬货靠谱多了,我会在襄王面前多多提及你的。” “那就多谢大人了。” 夜晚悄然而至,月下几人相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小声嘀咕着。他们的身影被夜色给掩盖,只不过透着微风中的一丝火光可以辨清讲话的那个人是于承。 “月姑娘,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温致书白了于承一眼心里想道:“这话是你说的吗?这话是我说的。” “是啊,是啊,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月姑娘你的。” “你可拉倒吧,希望到时候我被贼人抓去的时候你不是第一个逃跑的就行了。” 众人一同笑道,温致书不好意思地扰了扰头而在一旁的木头却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敢情月姑娘知道我们家公子是逃跑高手呢。” “去你的,在姑娘面前还是给我留点面子。”温致书朝着木头的屁股轻轻地鞭了一腿假装生气地说着。 “不要再说玩笑话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一个隐蔽之地把月姑娘给藏起来,这样一来纵使他们在怎么找也找不到。” “于承不是我说你,这办法大家都知道,可是你说的这隐蔽的地方去哪里找?”温致书弱弱地说着。 “这个嘛,我哥哥于瑞倒是和我说了,有一个地方绝对安全可靠。” “哪里?”众人同声问道。 “在一片竹林里!” 第四十五回:往事浮现 无声较量(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旧时的月照着今日的风,风舞轻盈牵动聒噪不安的人心。饮着小酒唱着歌,热闹的不是诗词歌赋,失落的却是来来往往的人儿始终不是海棠依旧。 纵使是最遥远的一颗星,都会点缀人间一角,人总是如此,望着月亮思念故乡,看着星辰想念故人。 故人的离去如同洛阳花的散去,打扫院子的小厮使着扫帚刷刷地将落叶归置成一堆然后埋在土壤里,它们来自土地最终也将归还于土地。 “今年的牡丹开得没有往年好。”于俭拾起一叶花瓣拿在手里呆呆地端看着。 “父亲可是又想回汴京了?” 于俭回头望去原来是于瑞和于承俩兄弟,他们一大早的在院子里溜达可不是为了来看洛阳花开的,他们要把月淳言送到吕老的小院里。 “你们今日又不去学堂?”于俭在远处问道。 “哥哥今日向先生请假了,我还是要去的。” 于俭冲着他们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抓紧时间出门不要耽搁了上课。一出于府便能看到温致书的马车停靠在一旁,马车内温致书正和月淳言相视而坐,平日里月淳言对于温致书一向是爱搭不理的。 “月姑娘,咱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这次月姑娘要遭此劫难,被坏人追拿,我温致书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我的父亲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转运使,但这并不妨碍我对月姑娘的一片真心。”温致书慷慨激昂地举起自己的手做了个发誓的模样。 月淳言看着温致书像个孩童一般笑着说道:“我生长的地方把我抛弃了,但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们,你们看我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但我也是一个人,我只是想做点事情这样便不会去想那么多了。” “只怪我们的力量太弱了,若是我们有能够与襄王对抗的力量便也不至于这样东躲西藏的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于瑞掀开了车帘对着他们二人说道。 “瞎聊了些,赶快出发吧,不要耽搁时间久了小心让曹府的人瞧见。”温致书朝着马车深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于瑞便一下坐了上去,这三人拿捏着城门开启的时间,趁着街上的冷清,他们悄然无息地便离开了泉州城内。 前往吕老住宅的路于瑞早已是闭着眼睛便能走了,但是他为了防止有人跟着多了个心眼在城外的郊区和林子里多绕了几圈后方才慢悠悠地赶往竹林深处。 “于公子,你让我绕了这么些路会不会把时辰耽搁了?”木头在外面赶着马车大声地问道。 于瑞从车内起身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不急不躁地对木头说道:“过了这段小路便快到了,到时候恐怕得走路上去,前面林子的路马能过车过不了。” “那月姑娘可就得劳累了。” “木头兄弟你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好劳累的,你们才是嘞。”月淳言在马车内低声说着。 “到了,下车吧,把马儿拴在这棵树上便行了。” 于瑞从车上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了石板路上,他伸出手扶着月淳言,月淳言倚着他的肩膀也一跃而下,于瑞憨憨地笑了起来,他忘记了月淳言也是练过武的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宽阔的路随着他们一行人的前行逐渐变得狭窄了起来直至后面只能一人一肩而走。 “于瑞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地方,路这么难走。”温致书在后面抱怨着说道。 “平日里我都是骑马来的,不过骑马的那条路远了些,不如这个近。” 月淳言打断了他们的话茬温柔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蛮不错的,这里竹林环绕小潺流水,想来住这的人一定是个清雅的世外高人。” “月姑娘你这话可就说对了,他确实是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高人。”于瑞喘气呼吸之间便已经绕出了竹林他们踏上林间的小路远远地便能看见几间屋子和庭院。 “你们看远处的那几间屋子便是了。”于瑞用手指着吕老的屋子,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好一个闲情雅致的老头。”温致书油腔滑调地说着。 “走吧,这地方之前允儿也是来过的。” “莫非就是你说允儿遭到襄王的人追杀的那一次?” 于瑞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之前她被襄王的两个手下打成重伤是我把她带到吕老儿来疗伤的。” 温致书无言他心里琢磨着温允为什么没有和爹爹温傅隽说起过自己被人追杀的一事,也许是怕他老人家担心吧,这样一想确实也是既然人平安无事又何必让老人家多一个操心呢。 走入吕老的小院,吕老正在门庭下的摇椅上打着瞌睡惬意地酣睡呢,在一旁吴江手里头拿着扁扇轻轻地给他扇着凉风。 于瑞朝着吴江招了招手,吴江看了过去没有出声,只是当他的视野放在月淳言身上时他惊讶地叫出了声。吕老被这一声尖叫唤了起来,他用手揉了揉自己朦胧的双眼向着于瑞一行人望了过去。 吕老不禁意地一暼竟然看得出神了起来,他反复地搓揉着自己的双眼,直到确定不是幻觉以后他兴奋地朝着吴江说道:“是言儿!是言儿!” 月淳言心里暗自想到:“难不成这老头认识我?不可能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于瑞和温致书他们也被吕老莫名其妙的高兴弄得不知所云。 吕老激动地从摇椅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月淳言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发丝神情恍惚地喃喃着:“是言儿,是我的言儿回来了。” 这时月淳言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老头把自己当成他女儿了。月淳言将手搭在吕老的手背上温和地说道:“吕老,我叫月淳言,我名字是带有一个言字但我……” 月淳言见吕老的泪水挂在面庞便不忍心接着往下说下去了。 吕老沉寂了许久他才淡淡地说道:“姑娘你和我家那过世的女子长得真是像,对不起看到你的面容我忍不禁想起我家那姑娘,让你受惊吓了,实在是对不住。” “没关系若是吕老不嫌弃就把我看做是你女儿也没关系的。” 吕老喜出望外双眼放光地看着她问道:“真的?姑娘此话当真?” “吕老,小女子可是要在你的府上叨唠一阵子,哪有什么当不当真的。”月淳言不禁笑了起来,她的笑如春花绽放,如夏的清凉,看得人是如痴如醉。 第四十六回:往事浮现 无声较量(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逝去的人如东去的水一去不再返,而这人间的一花一草一木都会替换他们的模样,让人忍不禁时常想起。 吕老让吴江从屋内搬了几张圆凳和一方大木桌出来,今天难得家里来这么多客人吕老也要让他那拿不出手的伙房多多准备几道菜出来。 “话说淳言姑娘,今年年芳几何?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吕老望着她缓缓说道。 “小女子家中的人都死光了。” 于瑞和温致书同时向月淳言瞟了一眼却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吕老不解地问道:“哦?淳言姑娘年纪轻轻的便遭此大劫,是我冒昧了不该提及姑娘的伤心事。” “吕老误会了,我在家乡的那个爹收了襄王的一大笔金银财宝把我卖给了他,至于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了,后来我的那个爹又娶了新的婆娘……”月淳言心平气和地说着也没有露出一丝的难色。 温致书听后感觉自己与月淳言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他们的母亲都是因为生自己的时候难产而死,这一下子便又勾起了温致书内心的疼爱之心。 “姑娘若是不嫌弃老夫,老夫便认你当女儿了。”吕老柔声细语地说道。 月淳言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没有多想便就同意了,从月淳言的视角看过去吕老是一个温和慈祥的老头,从吕老的满头白发和他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便可以知道了。 “好啊,好啊,吴江我的言儿又回来了。”吕老一笑脸上的褶皱全都挤到了一起形成一条条的沟线,很是精神。 “你过来。”吕老朝着月淳言挥着手说道。 “我过世的那个女儿也叫言儿,她如果现在还在人世的话估计也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岁。” 吴江在一旁抹了一把老泪附和道:“我家言姑娘是最懂事,最体贴的。” 吕老没有理会他继续说着:“这一切说来都是我的过错,如果我当时顺了她的心意便好了。”吕老一边说着一边瞟了一眼身旁的于瑞欲言又止地思量着,然后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算了,此事不说也罢,下次若是有机会我再讲与你听。” 月淳言也没有强迫吕老继续往下讲下去,她抚慰吕老说道:“今后吕老只管把我当做是自己女儿就好了。” 木头笑着调侃道:“月姑娘还叫吕老呢!” 月淳言刹一下的被木头的话语给震住了但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她嗲声嗲气地朝着吕老喊道:“干爹。” “哎!”吕老扬起脑袋爽朗地应了一声。 “今天高兴,去拿几坛子好酒来我们大伙好好喝喝来个不醉不归。” 这林中的喧闹是带着情谊的欢声笑语,但与之相反的曹府那儿的热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曹府大门内,城内各级的官员坐在会客大厅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既然是官家下了召令要让曹公公来收今年的岁币,那地方官员们积极配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这征收岁币的差事历来便是一个肥得流油的摇钱树,所以不管是谁都想在这岁币的事情上掺上一脚,好捞捞油水。 “这征收岁币的事情还得我来替曹公公把关。” 发声的这位是李世典李大人,虽说这个人心肠不坏但也不能说他是一个什么好人,他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对于自己的官运也不感兴趣,但是他对于钱可是爱不释手。在曹公公来泉州的数日里他已经塞了不少的银子给曹公公,就连曹府府上的小厮们都受了他的恩惠。 众人一同笑道:“李大人,你这几年捞的油水可不少了。” “你们别说,李大人对于别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于钱的事情他可是格外积极啊!”李世典的左侧一个人高马大的人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着。 “杨通判,你还是老样子,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何必这样嘲讽我,难道诸位不想赚钱?” “李大人说得好,这有钱就是要大家一起赚!”从会客厅的屏风后传来了曹公公的奸笑声。 “你们坐,你们坐。” 曹公公喝了一口郭俊财端上来的热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咱家就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这钱不钱的你们喜欢就好了,钱对咱家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心。” “我们都指望跟着曹公公赚钱呢。”李世典赶忙说着。 “李世典李大人,我听人说你有好的路子,说来给大家听听吧。” “这官家要征收岁币所需的布匹和茶叶,假如把这件事交给下官去办下官能让大人还有在坐的各位都……”李世典搓了搓手指得意地看着众人说道。 “原先官家从我们这征收岁币那都是赵陈两家控制着,现如今曹大人来了,这由谁来做这岁币的生意还不是由曹大人说了算。” “这赵陈两家背后的人是谁?”曹公公冷冷地问道。 “那可是当今朝堂上的大相公,这赵陈两家是亲家,赵家的当家的又是大相公的亲侄子,这才让别人一直没有机会来赚这岁币的钱。” 曹公公听到李世典说大相公满脸露出一副不屑地面容,他拿腔作势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这岁币的生意该换人了,这不前些日子那些个布商茶商都找上咱家了,这布匹的生意咱家已经有人选了,至于这茶商该去哪里找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曹公公自然也不是傻子,这些人满脑子想着赚钱,他作为手持官家诏书的人怎么可能不借此机会捞捞油水,他把茶叶生意让给这几个官员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给王爷六分利,聂树立和郭俊财一分利,毕竟聂树立跑前跑后的也算是个机灵人,咱家自己留点棺材本。”曹公公心里头暗自盘算着。 但有一件事情曹公公心里头始终也没有忘记,他也不敢忘记,这件事便是襄王交代的要把那西域来的女人给寻到。 曹公公早早地便让聂树立带着人出去四处寻那月淳言,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任凭他如何派人寻找他也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第四十七回:算有遗策 吕老回家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你们真是群酒廊饭桶,咱家岁币的事情都要办完了,你们这么多人找一个女人找了一个月都找不到,你们是要咱家死给你们看吗?” 曹公公今天的火气可不小,距离他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襄王交代给他的任务他连个头绪都还没有找到。 “去,再去给我找,今天找不回来你们全都不用回来了。”他对着跪在地方的那些个所谓的杀手气急败坏地叫喊着。 “大人息怒。”郭俊财颤颤巍巍地说道。 “怎么了,你是有法子了?” “小人现在确实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曹公公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去给了他一脚嘴里不停地骂道:“狗东西,有法子现在才说,老子不发威你们全都不好好办事是吧。” 聂树立在一旁偷瞄着郭俊财的这一副滑稽模样虽然他不敢笑出声来但他心里可没少乐呢。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人也是刚刚受到大人的启发才想出这个法子的。”郭俊财强忍着疼痛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委屈地说着。 曹公公也不闹腾了,他可能是骂了半天后有些疲惫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有声无力地说道:“你说吧,是啥法子,说来咱家听听。” 这时郭俊财见曹公公脾气稍微稳定了一些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跪了半天他的腿也快承受不住了。 “大人,依小人的猜测这姑娘绝对不在城内。” 曹公公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然后郭俊财继续说道:“这姑娘若是在城内的话我们不可能一点踪迹都不寻不到,她一个大活人总归是要吃饭的吧,我们派出去的人在这城内寻了近一个月甭说泉州城了就是汴京城都能翻个底朝天了,所以小人认定她肯定不在城内。” 郭俊财也瞟了一眼曹公公的神情,他见到曹公公露出一副思索的面容便放心地大胆说道:“若是不在城内的话,我们便去城外找,但这找法应该变通一下,光靠咱们几个人估计再找一个月都还是一样的结果,若是可以借助他人之手或许会事半功倍。” “你是说让别人帮忙?你是蠢蛋还是我是?帮襄王找这个女人的事情你要让世人皆知吗?” 郭俊财慌忙上前解释,他怕曹公公一生气又给自己来一巴掌或者一脚。 “大人,这寻人的话随便找个由头便是了,就说是聂树立的婆娘走丢了,小人府上的丫鬟跑了,这到时候那姑娘的画像一拿出去再加上诱人的奖赏还怕找不到人吗?” 曹公公不爽地看着他说道:“这算什么个法子,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的却如此凭着郭俊财那个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的脑袋能想出这个办法来也算是极限了,而曹公公用这个法子也只是被迫无奈。 “那小人先下去忙了。”郭俊财试探性地问着。 “等一下,画像拿着,找人多画几幅不要舍不得银子。” 在后来的几天里泉州城内外大大小小的街道和闹市还有城墙门上都贴满了月淳言的画像,这其中李世典和几位富商可是帮了不少的忙—他们都从岁币生意中捞了不少的油水,所以对于曹公公拜托的事情自然是格外的上心,当然由头是郭俊财的丫鬟被歹人掠去了。 “这歹人可真是胆大敢在太岁爷上动土。”李世典装模作样地骂着。 “李大人就不用在说些没用的话了,这丫头是我远房表妹,他们家里可就这一个女儿了,一定要帮帮忙找到她。” “这是自然,郭老弟的事情就是我李某的事,这泉州城的每一个百姓也都是见不得歹人作恶的,我想不出几日便会有线索了。” 其实不消几日,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功夫间便有人寻了上来,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儿,他浑身上下穿得破破烂烂,手里头捧着一个烂了半边的土碗,但他身体看上去却是十分强健。 “滚,一边去,要饭要到府衙门口了。”郭俊财破口大骂道。 “先别急,你看他右手里拽着画像呢。” 李世典眼睛也是锋利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乞丐儿手里的画纸。 “两位大人,小人听说若是有画像上的这个女人的踪迹来府衙门口便可以领到五十两纹银。” “来骗银子的,我看你是找死。”郭俊财伸出手便要打过去,那乞丐害怕得用手挡住脸嘴里面却不停地念叨着:“一月前我见过这姑娘,一月前我见过这姑娘。” 郭俊财停下了将要挥舞过去的手问道:“在哪里见到的?” “在城门外一辆马车上,那姑娘撩开车帘透气的时候我瞧见了。” “你怎么确定是她?” “那姑娘很漂亮,所以小人一直跟着那辆马车。” 郭俊财大笑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能跟得住马车?” 那乞丐儿见他不信慌忙解释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个赶马车的人虽然刚开始赶得很快,小人确实跟不上但后来他们进了林子后便一直在林中绕来绕去,而且马车走得还很慢,小人当时还怕自己走快了被他们给发现了。” 郭俊财思量了一番后问道:“你可是一直跟着他们吗?” 那乞丐儿点了点头确信地说道:“是的。” “那你赶紧带路,我们马上出发。”郭俊财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城中寻人的消息是闹得众人皆知,也只有这个乞丐儿有着确切的消息,他必须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城外吕老的住宅里自然也是知晓了,不过他们并不慌张,就凭郭俊财和曹公公这两人就想来和吕老斗法那他们的功力还是差了许多。 前些日子吕老让吴江去城内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具和干粮,这些东西是他准备在回汴京的路上用的,吕来之所以在接到了秘诏后迟迟不回去是因为他想把在泉州城的事情给处理完后一身轻松地回京,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要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好好地教导于瑞,他可是把于瑞看做是自己的理想继承人。 “该走了!” 吕老一行人站在山头望着山脚下的一片绿野略带惋惜地说着。 “这是好事,到时候我也一定会去汴京的。”于瑞在一旁高昂地说道。 “好,我等你,你可千万别让老夫失望啊!” “我会的!” 于瑞的声音响彻在山谷之间徘徊在山谷之间,就连山脚下那群人疯狂地冲进吕老屋子的嘈杂声都给掩盖过去了。 “于瑞!再见!”月淳言从马车内探出脑袋依依不舍得说着。 “月姑娘还有我呢,在汴京一定要想我啊!” “好,温公子我一定会时常想起你的。” “再见!”于瑞和温致书望着吕老的马车越走越远高声地呼喊着。 第四十八回:科考将至 离别前夕(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昼夜交替,任谁也逃不过时间的摧残,不管好的坏的,悲的喜的,不舍的难忘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消散全都撒入风里。 无边的世界里,一个个人儿勾勒出了这幅生命的凯歌,他们立场不同身份不同结局自然也是不同。 挥笔停墨,一幕幕的画面映入眼帘,朝堂上大相公的被迫辞官告老,鲁维的一路高升,襄王的一家独大以及刘太后的薨逝,还有吕老和于承于瑞他们的故事也继续演绎着。 两年后的天,日子依旧慢悠悠地过着,夜晚逐渐变长来,灯火通明的街道被冷风划过,有钱人家已经披上了暖和的貂裘,虽说不会落下雪来,但有趣的人们也都有着自个的消遣方式。 冬日里喝上一碗热乎的肉汤,在舔一舔碗的边缘,美味尽收腹中,滋味留在口里。在配着小桥流水,望着明月当头,热闹走过身旁,而小蕾驻足在桥上。潺潺的流水,在夜里有种空明感—它流动的声音。小蕾她们几个姑娘在老宅子里待了近两年的光阴,这两年以来她们以优异的成绩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如今当下刚好赶上冬至,她们从学堂也算是苦尽甘来熬出头了。 怀宁侯府摆了一天的宴席,小蕾趁着候府的这份繁忙,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让红叶偷偷遛出候府去告诉于承晚上在西边的小桥上见。他们也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风突然又大了起来,带着些些点点的雨水,一不小心打中了小蕾的眼眸,她面不改色地继续看着天边的夜色,繁星点缀了天空,天空装饰了人间理想梦。 红叶跑到停在路边的马车内拿了把撑子出来,一把散发着古典气息的伞,将雨水与人隔开,伞四周的雨水又重新落了一遍,轻轻地嘀嗒在桥面上,没有像那些直接投入大地怀抱的雨水一般,沉重而又清脆,使人难免忧愁泛上心头来。 良久,不见人来。红叶抱怨了句:“于家少爷不来也不托人前来知会一声,让姑娘在雨中好等,万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小蕾摇了摇头,她知道他回来了的。 来往的人儿越来越少,直至先前那份热闹完全变成了雨水噼里啪啦的安静。 小蕾低头咳嗽了两嗓子,再抬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眸子中,他一人撑着一把伞来,头发有些许的湿漉模样,连同衣服鞋子都被雨水给浸湿了。 她笑,他也笑。 两人都不想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对方。短短的瞬间,好似春夏秋冬拂过眼帘,一遍,又一遍,一生,又一生。 小蕾的眼角不知是留下泪水还是粘上了雨水。于承轻轻地将其擦拭,一张厚重的手掌如同冬日里的被窝一般,小蕾能感觉得到他散发出的那无比温暖气息。 “你比从前娴静些了,也更好看了。”于承傻里傻气地说着。 小蕾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你喜欢从前的蕾儿还是现在的蕾儿呢?” “我都喜欢。” 小蕾心里暗暗笑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想要逗于承一下。 “不行,承哥哥你只能选一个。” 于承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支支吾吾地咿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你不选我可要生气了。”小蕾圆嘟嘟的脸蛋又鼓了起来。 于承眼前一亮突然说道:“我们不要在桥上淋雨了,去马车里面然后绕着边城慢慢走慢慢聊吧。”铁林正在远处的马车旁等着他们。 这些岁月以来,于承不知偷偷溜到城南看过小蕾多少次了,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却不知杨嬷嬷把他两的私会都看在了眼里。杨嬷嬷也没有向彭家泄露此事,因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是一段伤心往事。 马车内,于承静静地盯着小蕾的双眸,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饱含着浓浓的依恋。她用簪子把头发束了起来,看起来比往日是要端庄了许多,但她始终无法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内心。 她滔滔不绝的和于承讲起了自己看见的或者发生的好玩事儿,从绣手绢的不堪故事开始,然后又是如何惹杨嬷嬷生气又是如何使出自己的撒娇本领让她没有被杨嬷嬷责罚的。 于承看着话语不断的她出了神,他面对眼前这个真真实实的姑娘,心里竟感到了飘渺,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实模样。 只不过雨水疯狂的敲打车窗,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劲儿,要把窗子砸烂,要透过窗子到马车里面来一样。还有车内时而扬起的冷风,才没有让于承想的更远。他摸了摸小蕾的发丝,发丝上的雨水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于承将手上的雨水轻轻一甩,它们便无影无踪消失在了这个宁静的夜里,消失在了这个广阔的大地上。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小蕾柔声说着。 “不管怎么样的你都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儿,我喜欢你的不拘礼节,以前在汴京时我从未遇见过如你一般的姑娘,她们都是些死守规矩的人,做事虽看着有分有寸,但都失了你这般活泼,随性。” 小蕾这傻姑娘哪里听得这话,咯吱咯吱地也不掩饰自己的面容疯癫般地笑了起来。这笑很纯真是只能在于承面前露出的笑。 “承哥哥,你这两年来也变了好多。” 确实,这两年来于承的个头长高了许多,他的面庞也变得比从前俊俏了些,可能是他每日起早贪黑地读书的缘故吧,整个人看上去也消瘦了。 马车缓缓地前行,窗外却始终听不到喧闹,这个小世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再过不久我便要去汴京赶考了。”于承带有不舍地说着。 在州试和省试中于承于瑞一行人屡屡中第,现如今只差这最后的殿试了,于承打算自己殿试一中第便向彭府提亲,他为这件事情已经琢磨了很久。 “我会等你回来的。” 于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对于未来充满了幻想和期待,他想象着自己一举中第,拿着皇榜风风光光地回乡,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它发生的好。 “铁林!把马车赶回去。”于承对着外面赶车的铁林喊道。 “直接赶到侯府门外吗?” “赶到距离侯府百步左右便行了。” “吁!”铁林驾停了车子,车轱辘湿漉漉的在黑夜中散发出暗淡的光来。 “承哥哥,明天见!” 黑夜中红叶打着伞,彭蕾和她的身影渐渐地走远,不知道是被雨水吞噬了还是被星空拢去了。 第四十九回:科考将至 离别前夕(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彭蕾满心欢喜地回到府中,此时热闹已经散尽,只留下些残羹剩饭在一个个的大圆桌子上,旁边不时的有女使和小厮在忙碌打扫着。今天彭府家的亲戚都上门来吃了顿冬至的团圆饭,彭雪也不例外她也从袁国公府回来了—林妈妈也跟着她一同回来了。 彭蕾还沉寂在刚才的甜蜜之中,没有看见彭雪正站在正堂门口朝着自己挥手。一旁的红叶抵了抵她的腰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大姑娘在喊你呢。”彭蕾惊讶地四处张望着,不消一会便朝着彭雪跑了过去。 “你这丫头怎么和杨嬷嬷学了那么些个日子的本事还是什么都一点都没有见长。”彭雪拿她打趣地说着。 彭茵在一旁听了不禁笑着说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蕾妹妹年纪可是长了两岁哎。” “两个姐姐就是爱拿我这个妹妹打趣,我也不理你们了,我找爹爹告状去。” 彭茵一把拦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心对她说道:“父亲正在和袁姑爷聊天呢。” “怎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彭茵面带难色地望着彭雪支支吾吾地话也说不明白,在一边的林妈妈看着着急直接吐露了出来,她是个直性子的人。 “今天大姑娘和姑爷回府,我这个老婆子不小心把话说露了嘴,那袁姑爷真不是个东西,这好不容易赶着进京考试了,居然要……” “那袁笙要做甚?”彭蕾没有好气地问道。 “他要把他在外面养着的贱女人一同带到汴京去。” 彭蕾顿时脸色大变她气氛地骂道:“真是个衣冠禽兽。” “妹妹怎么能说这话。”彭雪她们姐妹两连忙捂住她的嘴边,怕被旁人给听见了。 彭蕾挣脱她们的手又道:“这袁笙干出此等荒谬之事骂他都是轻的了。” 彭雪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细声说:“这话与我们说便是了。” “那爹爹怎么说?” “爹爹让那袁笙把外面那个女人送走,可是袁笙他却不干,然后爹爹说若是不送走便合离,可是合离他又不干。” “依妹妹看合离了好,这袁笙反正不是什么个好人,何必死缠烂打着。”彭蕾说道。 这事情都有东窗事发的时候只是早与晚被发现的时间问题。 三姐妹愤愤地聊着的时间,远处阁楼下缓缓地走过来一人,她朝着彭雪三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侯爷叫大姑娘过去呢。” “走,我们要硬气一点。”彭蕾挺起了她的胸膛抬起了头大步地朝前走着。 “袁女婿,我不管你把她送哪里去,反正你们必须断了联系,这事情说出去谁的脸上都没有光。”怀宁侯拍了拍自己肉嘟嘟的脸蛋说着。 “父亲请放心,女婿一定会将她送走与那个贱女人彻底断了联系,原先都是她来勾搭我的,女婿真的是冤枉。” 怀宁侯厌恶地看着他,这袁笙把自己当初傻子了,这种事情他还不明白吗?把罪过推给女人,你自己快活的时候怎么不说? “行了,有这话就行了,今晚我也不留你们了你带上雪儿回去吧,明早你还要进京。” 袁笙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岳父,心里头却是骂声一片,送走?我偏要带到汴京去,这女人可比你家那闺女厉害多了。 怀宁侯看见彭雪走了过来,便慈祥地对她说道:“以后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回来,爹爹给你做主。” 彭雪的泪眸也忍不住往下掉只不过她的泪水里包含得是是真正的伤心委屈和幸福—来自父亲家人的幸福。 “这上了汴京可就不比着在家里了,虽说你们两兄弟原本在汴京是住了习惯的,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整日去同外面不认识不相干的人瞎混。”王婉君正在府中给于承和于瑞两兄弟收拾他们前往汴京路上所需的物品。这人老了就是爱唠叨,就收拾几件衣服的功夫王婉君已经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地念了不知道多少话语了。 “母亲,你赶快坐下喝口水歇息歇息吧。”于承已经受不住她念经般的话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茬让王婉君又气又想笑。 “儿大不中留啊!我的儿都长这么大了。” “我这个当爹的白头发都满是了,他们还能不长大吗?”于俭从房门外笑着走了进来,年轻时候的他也是从福建前往汴京考取功名,现如今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要从福建出发前往汴京考取功,于俭看着两个儿子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样。 其实于俭的内心里还是不太希望于瑞和于承全都进入官场的,在朝堂上身不由己的那种滋味他自己尝试了以后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去尝试。 “在汴京一日三餐都得吃好,不要舍不得银子。”于俭平日里也不大关心他们兄弟两的生活,这到了于瑞于承临别出远门的时候反而他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都是和平日里吃一样的。” “这一路上你也要多照顾照顾你弟弟,毕竟你比他年长些。”于俭看着身体强壮的于瑞欣慰地说着。 “还有我也会让宋齐和铁林他们两人跟着你们的,给你们兄弟两也好做个伴,也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于俭的话音刚落宋齐和铁林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在于府待了多年对于于俭也算是忠心耿耿值得托付的。 “我的两个儿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于俭将于瑞于承的手托放在他们二人的手掌上,宋齐他们二人单膝跪在地上拍着胸脯说道:“老爷请放心两位公子交给我们一定将他们照顾好,一定让他们二人平安地去平安地回。” “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我期待你们的胜利班师,还有就是去了京城你们也可以顺便去找一下彭家的那个公子。” 于承和于瑞当然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他还没有忘记陈安卿的死。但是于瑞也曾经拜托过吕老帮忙查一下这件事情可是吕老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出来,由此可见襄王的手段是有多么的高明。 “好了,夜都深了,赶紧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明天你们祖母也要去江边送你们呢。”王婉君在一旁催促于俭让他不要再啰嗦了。 “好吧,好吧,你们快歇息吧,那我们就先回了。” 等待他们的身影消散后于承便躺在床铺上望着掩开的窗子外的天发起了呆来。 这一晚他思绪万千,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彭蕾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离开父亲母亲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几年的光阴眨一下眼睛便匆匆过去了。 “如果要是能够一举中第我便是有了功名,有了功名向彭府提亲便会容易许多,一定要中举啊。”于承在迷迷糊糊中不断地念叨着,直到他彻底地融入了睡梦当中才停止了这理想的话语。 翌日清晨,江边的岸上已经人潮涌动堪比这湖水的波涛起伏。他们叽叽喳喳地与身边的人闲聊着,这一场面也是难得的,城中各个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哥一同坐船进京赶考,也只有在今时今日才好不容易撞见了。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不止是那些平头百姓,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们也拢聚一堂喝着小茶吃着糕点在台子上观看着。 于承在众多人的身影中不断地寻找彭蕾,可是瞅了半天他也没有寻到。 “该不会不来了吧。”他自个嘀咕着。 “谁不来了?温致书吗?”于瑞问。 “对,就是温致书他也不想着来送送我们。” 于瑞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他说道:“那小子不是在前面吗?难道你没看见?” “大公子有所不知,二公子是想姑娘了。”铁林在一旁调侃他道。 于承白了他一眼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前面寻那温致书去了。 “你真的不同我们进京去看看?” 温致书摇了摇头说:“我又不科考去干甚,干浪费时间,还不如在泉州待着还能快活快活玩几天呢。” “那你不想去见见月淳言月姑娘?” “想倒是想,只不过……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你去汴京。”温致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突然想起了温允要让他带的话便慌忙地对于瑞说道:“哦,对了温允让我代她向于瑞哥哥问好。” “她可一切安好?”于瑞问道。 “都好着呢,父亲说等你科考回来后便举行婚礼。” “嗯。”于瑞也没有多的言语,他也不清楚自己科考是否能够中第,他也盘算着自己有了功名后娶亲会更有排面些。 三人在江边的风中说了没几句话便都各自思绪了起来,他们的心中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你看是彭蕾姑娘。”温致书四处瞎瞟着却不禁意地看见了彭蕾。于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彭蕾在远处的一个台子下正朝着他们招手呢。 “这彭姑娘怎么不走向前来与你们道别?” “毕竟是姑娘家的,与男子走这么近说出去了也不好听。”于承解释说。 “船好像要开了。” 于承回过头看去,李仲铭和他们同行的人们纷纷都把自己的行李在往船上搬运,这些个侯爵出身的人能够进京赶考参加殿试已经是与旁人与众不同了,就像袁国公府的那个小公爷一样也就是怀宁侯府的亲家袁笙他考了那么多次,终于再与彭雪结亲后的第三年后考上了。对于他的事情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菩萨显灵—袁国公夫人每日都去求菩萨保佑他儿子今年中第,有人说是彭雪的功劳,但却没有人提及过这是袁笙自己的努力。 “于承上船了。”于瑞在后面对他说道。 “哎,我走了,温兄多多保重,帮我照顾好彭蕾。” “我一定会的,等你凯旋归来的消息。”温致书朝着他双手抱拳然后鞠了一躬。 “再见,父亲母亲!祖母!陈芯陈沐!你们要多多保重身体啊!等我们回来的好消息。”于承和于瑞在缓缓前行的船上朝着众人呼喊着。 “再见,彭蕾!等我回来。”于承心里默默地呐喊着。 第五十回: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湖面像丝绸一般柔和,随着微风不断地摇晃着,船在其间也玩得不亦乐乎,但痛苦的却是船上的那些人。这种时候甭管是身份的高低贵贱还是男人和女人,当然于瑞他们的船上也没有女人,都不能逃脱晕船的法则。 “快出来看啊!下雪了。”夹板上传来了宋齐洪亮的说话声。 这个北方的男人一辈子都在大雪中度过,只不过跟着于俭一家子跑到了南方以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雪了。 “有啥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见过,瞧你这副没有世面的样子,在外人面前把于府的脸都丢了。” 铁林是一个嘴碎的男人,他和宋齐一直以来便喜欢相爱相杀,宋齐说一句话铁林便要说十句话来怼他。好在宋齐的性格大方不会去与他计较心眼,所以他们两个勉强算是能够相处下去。 “我这不是太久没有看见过下雪了嘛,难免有点激动。” “我们哪里还有心情看雪啊!于承在船内都晕得不得了了,现在正在睡觉呢。”于瑞从船房内慢慢地走了出来对着他们两个说道。 “这晕船就得出来透透气,在里面窝着只会越来越难受。”宋齐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自己的衣袖,他作怪似的推开门,一股冷风瞬时吹了进去,于承在房里被吹得牙齿直打哆嗦。 还没等于承反应过来,他便被宋齐一把抱起,于承瞪大双眼很是无辜地看着宋齐将自己毫不费力地抱出了船房内。 “爹爹可是让你好好照顾我们两个,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于承裹着被子浑身上下打着颤质问他道。于瑞等人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禁笑话他起来。 “你们甭说这雪确实是许久未曾见到过了,自从跟着父亲回到了泉州以后便没有哪一日的心境如同今日一般。” “不亏是二公子,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宋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是说这个雪下得好,下到我的心里去了。” “于家公子别来无恙啊!” 众人回头望去寻这说话的人,定眼一看原来是勇义侯府上的李仲铭,他这人虽说在泉州城内的名声不太好—比温致书的名声还要差些,但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子,李仲铭可是今年州试甲榜第一名。 “哪有什么别来无恙,我们不是方才才见过。”于承在一旁嘀咕着。 “你们有如此闲情雅致居然背着李某偷偷做乐,不厚道不厚道。” “要不我去搬张桌子和几坛酒来大家喝几杯。”铁林弱弱地向众人询问道。 “好啊!我正有此意,趁着这如此美丽的风景,不喝他个天荒地老怎么能对得起老天的这番美意。”李仲铭还没有喝上酒便有了醉意涌上来,他装作醉醺醺地模样在众人间伸拳踢腿的比划了起来。 “把大伙都叫过来吧,都一起热闹热闹。”于瑞对着铁林说道。铁林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船舱内去唤他们了。 晚风拂过,月光明亮照射在湖面上,湖水如同铺上了一层薄银纸,狡黠又明亮。 这江面上的热闹从太阳下山的时候持续到星星点亮天空,但于瑞他们不知道的是出门在外还是要低调一点为好。 江水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把船上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人摇得好不美哉,于承酒劲上来非要拉着宋齐和他比划比划,这宋齐也是喝多了,二话不说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撸起手臂便朝着于承扑了过去。 于承眼疾手快直接一个侧身摔到在了船板上,原来他并不是手脚好而是脚底打滑站不稳了。众人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话于承酒量不行,笑他喝醉了闹笑话呢。 这份快乐持续到了远处的火把忽明忽暗缓缓地朝着他们驶了过来,船的两旁一阵阵地传来了男人们疯狂地叫喊声还有小船撞击大船的撞击声。 顿时船上的人都被这撞击给弄得找不到平衡点—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喝多了。于承趴在地上看见他们都摔到了不禁笑道:“你们也都站不稳了吧。” 宋齐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虽然也是一副醉意朦胧的状态但他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人,这点意识他还是有的。宋齐伸直双手吃力地从船板上站了起来,他向众人高声呼道:“有强盗!有强盗!” 那些趴在地上的人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抱着船板便呼噜呼噜地大睡了起来。 眼见贼人顺着铁钩快爬上船时,宋齐直接给铁林来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可谓是威力巨大,把整个安静的湖面都给带入到了喧嚣之中。 铁林捂着疼痛剧烈的脸蛋骂骂咧咧地说着:“下次轻点。” “老大!都是有钱人家的。”率先爬上船板的那个小厮对着船下的人兴奋地叫着。 “快你去把他们全部都叫醒,我先来对付这些人。”宋齐对一旁的铁林迅速说道。 铁林照着宋齐的模样挨个把他们都给从船板上叫了起来,他们怒气冲冲地望着铁林,这样一来铁林倒是成了抢劫的贼人。 宋齐一脚将冲上来的那个小厮踢倒在地夺过了他手中的刀二话不说便朝着贼人要砍去,但是爬上船板的人越来越多左右两侧都站满了手持武器的强盗,宋齐一个人也应对不过来便慢慢地朝着后方撤了回去,而于瑞他们清醒后第一反应便是回到船房内拿起了自己各自的利刃与贼人火拼了起来。 于承借着酒劲面对杀人如麻的强盗们没有露出一丝畏惧,他反而是越打越兴奋,挥舞着手中的剑好像是犹如神助一般竟不知疲惫。而李仲铭就不一样了,他睡得好好的无缘无故被铁林扇了一巴掌,这股怨气他正好借着这些强盗发泄发泄。 宋齐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如狼似虎,好像都不要命了一般不禁怀疑到究竟谁是强盗啊!那群强盗见了这阵仗也都害怕了起来,这俗话说得好强横的怕遇上不要命的,他们纷纷被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利刃,不带一丝犹豫地从船板上跳入了江中。 那个带头的贼人想要阻拦他们却无济于事,他见势头不妙也想溜之大吉但却被宋齐给逮了个正着,宋齐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强盗头子脚一软直接跪倒在了船板上大声地哭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人只是路过想讨碗水喝并没有别的意思。” 于承他们朝着宋奇靠了过来,慢慢地强盗头子的脸随着月光的洒落显露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是你!”于承恶狠狠地说道。 “是我就是我,好兄弟你还认识我。”那贼人也不知道和他讲话的人是谁,他还以为于承是自己的故交呢,感动得鼻涕哗啦哗啦往下流。 “你不记得当年了?当年你是不是掳过一个小女孩!没想到啊今天老天开眼让我在这遇上你了,你等着我好好伺候你吧。” 于承满脸坏笑地盯着那强盗头子看去,而强盗头子却如同一个受害者一般蜷缩在一脚,他的脖子依旧被刀架着。 第五十一回: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这世界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的话呢是与自己失之交臂的故人任凭自己如何去思念都寻不到他的踪迹,小的话呢是那些令自己憎恶的人时不时的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于承看见他的这副面容瞬时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于承是怎么知道绑架彭蕾的人面貌是怎么样的呢,这其中的缘由便是当时的彭蕾在于承的死缠烂打下被迫给他画下了劫走她的歹人的画像。于承可是发了毒誓要替彭蕾报仇雪恨。 “嘿嘿,我可是想了你好几年了。”于承不怀好意地笑道。 “兄弟你绝对是认错人了,我是一个好人,我就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绝对没有害过人性命,绝对没有!”那强盗头子被吓得不轻,他还以为自己的小命将结束于今晚。 说来也是,这个强盗头子的一生确实是挺可怜他的故事也令人发笑,他的本名叫做李颌,在他的家乡遭遇了大旱,百姓们一年到头颗粒无收纷纷端起了破碗过起了四处乞讨的生活,而他也加入到了其中,在后来的日子里机缘巧合下李颌跟着个镖局干起了跑腿的营生,在镖局里面他学了不少的本事—一身好功夫便是在镖局里学的。 再往后镖局的人因为走镖得罪了响马而被他们全部杀害,那一次李颌正好外出去送粮食所以躲过了一劫。李颌原本是打算就在镖局老老实实地干个一辈子没成想却又要被迫过起流浪的生活。他一赌气自己也干起了打劫的营生,只不过他的第一单便遇到了彭蕾,所以李颌的确也是个可怜人。 “好人?好人来干这打家劫舍的营生,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来哄骗我们吗?。”于承愤愤地说着。 李颌跪倒在地上哭诉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几年前在南边绑了个女子以为是个富家千金想要讹点银子好回老家享享清福没成想人家是侯爷的女儿,这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绑侯爷的女儿啊,然后我又逃到江浙这一带来本以为能靠着划船载客渡江赚几个铜板以好维持生计,但我还没把买船的钱赚回来就被几个强盗将船只抢了去,我真是欲哭无泪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现在我又干起这劫船的营生没想到又偏偏碰到你们这些个不要命的,我的命怎么就这么惨啊!” 于承看着李颌这般模样也不好意思继续对他凶狠了,而宋齐也将自己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收了起来。 “仔细一看你倒也真不像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营生了,去找个正经事情做吧。”于瑞对着他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我这一身力气,我还能做什么。” 于承看着他思量了半天然后对他说道:“你跟着我吧,我刚好缺一个书童。” 李仲铭赶忙劝阻说道:“书童?于家二公子你开什么玩笑,你看他这般五大三粗的模样哪里像个书童。” 李颌不服气地站了起来对着李仲铭说道:“我天生就是干书童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在去搬几坛酒来一起喝,今晚喝个不醉不归。”李仲铭这人也是好酒,为了喝酒总是能出找各种由头。 “好!”众人欢快地应声道。 这船只到了江浙一带距离抵达汴州还是需要些时日的,大运河浩浩荡荡,中华水川流不息,在江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络绎不绝,整个宋朝呈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 在船上两岸的风景徐徐划过,若是春秋之季自然是一片绿油油的盎然和潇潇洒洒的秋黄,但此时此刻的两岸又恰逢大雪来临,两岸的风光更是一片雪白,白里透露着点绿,那些绿倒像是要冲出白雪一般着实可爱。 “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大家来吟诗作对。”李仲铭感叹地说道。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李仲铭朝着身后放眼望去,袁笙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袁公爷今天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难得你也会出来透透气。” “仲铭兄弟说得哪里话,好像我平日里都是一直窝在船房内一样。” 于承于瑞瞧见袁笙走了过来便在后面向他行了个礼,不过袁笙没有理会他们,这袁笙傲慢得很。 铁林忍不下这口气捏紧拳头便要向前打去,但被宋齐给拦住了,人家袁笙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小公爷随行的人也是跟了四五个一等一的练家子,在这船上与他撕破脸还不值当。 “光是乡试都考了两三次的人了不知道得瑟些什么。”铁林见拳脚这一套行不通便使起了嘴上的功夫。 于瑞扭过头对着那虎头虎脑的铁林说道:“你自个嘀咕就行了,不要让人给听见了。” “这雪也下了有几日了还没有见停的迹象,不要耽搁了行程就好了。”袁笙将手掌摊开雪花一片一片的躲过了他的手掌好像都是商量好的一般,不要落在他的身上。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我们来比比谁的诗词更胜一筹,如果谁写的最好那么今年的金科状元就是他了。”李仲铭拉着众人兴致勃勃地写起了诗词来。 这甲榜第一名就是喜欢搞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过李仲铭最喜欢的却不是诗词歌赋,而是美女和酒。 “江平风正起,林深雪难融,孤石惊拍浪,野鸟不知归。”李仲铭满意的朝着众人看了过去,他的脸上忍不禁挂着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怎么样,还可以吧。” “李兄弟不愧是饱读诗词的人在这一方面我们都甘拜下风。”袁笙还没等众人回话便替他们都做了回答。 于承也想上前去也展示一番却被于瑞拉住了手不让他前去,他低声说道:“让他们自己玩便是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到了汴京下了船便各自安好。” 也正如于瑞所说袁笙这种级别的公子哥参加科考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纵使他在殿试中没有中榜他也依旧可以打道回府做他的小公爷,而李仲铭更不用说了以他的才华在殿试中取得好成绩对他来讲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么一看还是温致书要好一些,虽然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于承默默地念叨着。他念着念着不禁陷入了一番的思念当中,他思念那些个逝去的悠闲时光,思念那个调皮捣蛋不懂事的彭蕾。 第五十二回:抵达京城 酒楼纷争(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汴京的天,汴京的地,汴京的金银布满地。 万里的云,百里的水,无边的细雨洒大地。 几个光屁股的孩童花着嘴脸在大街上欢快地追逐着,他们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这几句小调中。 汴京的繁华相对于泉州来讲可谓是天上人间,州桥夜市里每晚都是歌舞升平,勾栏瓦舍不乏达官贵人有钱富豪的身影,在这个没有宵禁的年代,人们将玩乐发挥到了极致。 于瑞一行人抵达汴京的时候正值那儿最为热闹的时辰,万家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船夫划着船桨不知疲惫,街头的行人尝着小吃,逛着街。 “许久未曾见到这熟悉的场景了。”于瑞感叹地说道。 于瑞于承他们离开汴京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去时还只是稚嫩的孩童,归来时便已成了茁壮的青年。 于承也不禁感叹道:“汴京依旧是旧时的模样,还是和从前一样热闹。” 李仲铭虽说是侯府出身但他却从未到过汴京,这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上京。李仲铭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大失惊色地说道:“我这些年白活了,以后我就要赖到汴京哪也不去了。” 铁林在一旁偷偷地笑着李仲铭,他对宋齐小声嘀咕道:“还是勇义侯府家的小侯爷呢,我都来过汴京好几次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脸上尽是自豪。 “我们先找个旅店住下吃点东西吧,这每个人都托着一大箱的行头也累得很。”于瑞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李颌听了他这话眼睛放起了光兴奋地喊道:“那敢情好,赶紧得吧,我的肚子已经贴在后背上了。” 他们一行人停停走走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约莫一个时辰过后方才看见了一家合众人意的酒楼,这酒楼的牌匾上大大的写着聚酒仙三字。 其实汴京的酒楼都是不错,只是袁笙那小子比较挑剔,位置太偏了不行,人太多了也不行,酒楼旁的风景差了不行,距离市集远了也不行。 李颌与宋奇铁林三人率先冲进了酒楼大门内,里头的装饰倒也是别具一格,古朴又典雅与别家的酒楼略显不同,这聚酒仙乍一看不咋地,但它房内的每一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若是没有静下心来仔细端看怕是没有办法体会得到这其中的乐趣。 酒楼内的客人稀稀散散的分布在不同的位置,与外头那些喧闹的场地比起来这边清静了不少。 李颌他们三人不顾这份清静—他们三个粗人也不懂得这些,高声呼唤着店里头的小二。 “小二,我们住店,快出来。” “真是见了鬼了,这么大的酒楼连个店小二都没有。”李颌抱怨道。 “怎么了?在这吵闹些什么。”于瑞他们一行人也慢悠悠地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李颌三人在那边大吼大叫地便上前制止了他们。 还没等李颌想要开口解释,楼上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细腻的呵斥声,这人的话音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洒脱中又带有一丝困扰。众人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缓缓地从楼梯走了下来。 “你们是外乡来的?”那男人开口问道。 袁笙冲在前头高傲地说道:“我们是来参加科考的。” 男人冷笑道:“科考,不足挂齿,小孩子玩的玩意。” “你!”李颌冲上前去便要揍他,铁林见状也不怕事大跟着扇风点火起来。 “大胆!大胆刁民!”男人的背后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叫嚣着,他手里的剑将要拔出鞘。 “住手。”男人冷冷地说着。 “既然来了那都是客人,安排他们歇息吧。” “原来是酒楼的老板啊!”李仲铭傻里傻气地笑着,他想从男人的口中套出汴京城哪里有寻乐子的地方。 “往南走五百步便有个青雨阁,要去得趁早否则晚了客人便满了。” 李仲铭听了便撇下众人头也不回的出了聚酒仙的大门,直勾勾地朝着那男人口中的青雨阁赶去。 “你们几位今天可是有口福了,今天酒楼里刚好逮住了只驯鹿,我们的酒楼没有菜谱,所以你们也只能吃这个。” “敢问老板尊姓大名?如何称呼?”于瑞在前询问道。 “我姓王,你们喊我小王便是了。” “那就麻烦王老板给我们开几间上好的房间,我们赶路也着实是累了,多有叨唠多有叨唠还请王老板恕罪。” “你瞧瞧这位小公子多会说话,你的酒菜钱全免了,至于你身边的那个傻高大个嘛,他今天的酒菜钱多一半。”王老板暼了一眼袁笙,他口中的那个傻高大个便是他。 袁笙身后的人见他受辱便拔出手中的剑冲上前去要砍那王老板,谁知他们还没靠到王老板的跟前便被方才那个持剑的汉子一一给撂倒了。 “真是好身手!”宋齐惊讶之余头脑依旧清醒地分析道:“这酒楼的老板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他身边的一个打手竟然有如此高的身手,此人定不简单。” “怎么了就这点能耐?怎么对得起你的这满身傲气。”王老板冷嘲热讽地说着。 “我们走,不住这了,汴京的酒楼那么多我为何非要住你这?”袁笙气愤地吼着但他又无能为力,打又打不赢人家,地盘还是人家的只能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我看你们几人倒也是实在人,今日本王…” “王?”得亏于瑞他们没有听清王老板说的什么,他们只是疑惑地说着这个“王”字。 “王本,我叫王本!”他心虚地解释道。 “王本兄弟,你也是个实在的老板,我算是看清了,你性格直爽对人坦诚,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铁林搂着他的肩膀豪迈地说着。 “今天我陪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痛饮几杯,我们真是相见恨晚啊!” “那好,我铁林可是最喜欢酒了,这天下没有比酒还好的东西了。” 王老板摇了摇自己的食指说道:“铁林兄弟你错了,这天下还有一样比酒还好的。” 铁林摸了摸脑袋傻里傻气地嘀咕道:“还有比酒好的?” “傻兄弟,女人不比酒来得快活!”王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被他惹得同他一起开怀大笑,这爽朗的笑声持续到了他们各自走上不同道路的那一天,而这一天的到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五十三回:抵达京城 酒楼纷争(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昨夜李仲铭彻夜未归,他这个人风流起来便忘记了自己到汴京城是干什么来的了。至于袁笙他则找了个离聚酒仙不足百步的小旅店睡了一宿。 天微微放亮,于承便睁开了双眼,他的内心十分激动,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充满了好奇,虽然自己曾经在汴京待过不少的时月但这次却同以往不一样,他要四处逛逛给彭蕾买些好东西带回去送给她。 “哟,这位兄弟起这么早呢。” 于承透过朦胧的双眼望去原来是王本站在对面同自己讲话呢。 于承回道:“你也起挺早嘛。” “我向来如此,这不是早上赶着吃顿早饭嘛,既然刚好碰见了,你若是不嫌弃我便带你去吃吃汴京的早饭如何?。” 于承见也推脱不了刚好他也想出门去走走便说道:“那就麻烦王兄弟了。” 王本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来了都是客,我这人最是好客。” 清晨汴京的许多店铺已经打开了门面,繁多的吃食店林林总总不计其数,于承看得眼花缭乱馋得口水都要流了下来,但是王本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带着于承穿过了一条条的热闹街区,直到走到了小河的分叉处才向右拐进去。 “王兄弟这是要带我去哪?” “前面就是了。” 于承向小巷子的远处定眼看去,里面只有一家人户敞开着门,想来王本是要带他去这里了。 于承二话不说便要朝着那个敞开门的店铺走去但是被身后的王本给拉了回来,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还在前面一点点。” “一点点?” 王本确定的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嗯。” 半个时辰过后,于承的脑袋被汴京的寒风吹得疼痛不已,现如今汴京的天是越往后越寒冷了,不过到了开春以后等春闱科考完这个天应该便会有回暖的迹象了。 “王兄弟还有这么远的路你直说便是了何必欺瞒我呢。”于承看着眼前的一个残破的小铺子气喘吁吁地说着。 这个小铺子的老板是一个老婆子,她满头素银的白发,手脚看起来也有点不太利索,虽说铺子看着陈旧了点但四周倒还是被她收拾得蛮干净的。 王本每日都会来这个小铺子吃上几口混沌,倒也不是铺子的老板煮的吃食有多美味,只是每次王本看到这个老婆子便能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祖母。 “阿嬷,今天我一个朋友也要来尝尝你的手艺,我让他不来他非说要来看看。” 阿嬷卖力地睁开她那双昏花的老眼,想要看清王本口中的于承相貌如何。 她颤颤巍巍地说:“我还道是个姑娘呢!你这小子也不知道给阿嬷带个姑娘回来。” “阿嬷,下次下次我一定给您把姑娘带过来。” 阿嬷慈祥地笑了起来说道:“还是老样子?” 王本乖巧应道:“嗯。” “王本兄弟,我看你年纪和我相仿,你却已经开起了这一间偌大的酒楼,虽说你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也还是爱吃这路边的吃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王本道:“我厌倦了家里的生活,想要找点清闲的事情做做,这酒楼便是我这辈子的寄托了。” “外面的世界固然美丽但总比不上家里好吧?王兄弟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本欲言又止地看着于承,恰好此时铺子老阿嬷给两人端上了混沌,热气瞬时铺面而来,看着眼前的美味于承便忘记了与他的谈话,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混沌还真不错,真是够香的。” 阿嬷在一旁开心地笑道:“我这老婆子做了一辈子的饭了,就是喜欢看别人吃我做的东西,你们吃的开心我这老婆子心里也甜啊。” 于承唔囵吞枣似的吃着无暇回她的话,不消片刻他便举着空碗喊道:“阿嬷再来一碗。” “哎!好嘞。” 王本见于承第二碗混沌也吃完后便立马起身说道:“阿嬷,这位小哥付钱。” 于承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怎料王本已经跑远了。于承心里道:“说好的你请我吃呢?” 无奈之下于承掏了掏自己空瘪的钱袋,好不容易才把混沌钱凑齐拿给了老阿嬷。 付完钱后他赶忙跑出去追那王本,他要好好地数落王本一番。“这小子真不厚道,我还以为是个老实人呢。”于承一边小跑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 王本见于承从自己身边跑过便叫停了他道:“于兄弟你跑这么快做甚?”于承往后暼了一眼眉宇之间可以看出于承的鄙夷。 “于兄弟,拿着混沌的钱。”王本将手上的几个碎铜板递给了他。 于承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王本道:“那阿嬷心善不肯收我的钱,我每次都是偷偷将银子塞到她的推车里,然后第二日去她发现了又要把银子递给我让我去买几件衣裳。” 于承接过了他手中的铜板朝着酒楼的方向走了回去。 “王本兄弟才是心善的人,这阿嬷这么大年纪你定是看她不容易才每日去她的摊子上吃碗混沌。” 王本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没有人是容易的,我只不过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两人的谈话间隙间已经不知不觉到达了聚酒仙,聚酒仙门口围站着一圈的人他们叽叽喳喳地也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王本凑上前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自己的酒楼前为何会有这么多闲人围着。 “你们看,就是这小子,到我的青雨阁吃白食,人家好好的姑娘给这混蛋伺候得服服帖帖的,这小子借着酒劲不给钱,你们都快来评评理啊。” 王本看到一个老鸨在自己酒楼门口哭天喊地地瞎叫着便气不打一处出来。他上前呵斥道:“你这疯婆娘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敢在我这撒野,赶快带着你的人滚蛋。” 老鸨狠狠地踢了一脚瘫在地上的李仲铭骂道:“这混蛋说他是你们酒楼的人,他拿不出银子我便来找你们老板要,这合情合理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 于承瞅了一眼地上烂醉如泥的李仲铭不禁摇头感叹道:“此人好酒成性,无药可救。” “倘若是要银子等他酒醒了找他要便是了,此人于我聚酒仙并无瓜葛。” 王本话音刚落酒楼内便冲出来一人,他对着老鸨喊道:“把你的臭脚从我家小侯爷身上拿开。” 老鸨冷冷地说道:“甭说你是个小侯爷了,就是这汴京的王公贵戚都到我这青雨阁耍过,他们都不曾赖着银子不给,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仲铭的护卫听了这话便要打她,谁知那老鸨也不怕伸出自己的脸过去让她打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打啊!就这点本事,欺负我一个弱女人。” “都住手!”一声长呵徘徊在酒楼四周,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朝着发声的那人望了过去。 只见他手持一把大刀举过头顶,他的身后跟着辆马车,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帘被一双厚重的手撩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探出了自己的身子。 于瑞惊讶地大声喊道:“吕老!” 第五十四回:吕府做客 试探王本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自从在泉州一别于瑞和吕老已有两年多未曾见过面了,于瑞激动地看着昔日的那个亲和友善的面庞。吕老看上去比从前更加苍老了些,他手中的木仗便是最好的证明。 吴江在人群中一言便瞧见了于瑞,他激动地朝着于瑞挥了挥手喊道:“于兄弟!于兄弟,快过来。” 王本站在聚酒仙大门后偷偷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吕老,他不想让吕老发现自己。王本疑惑地看着于瑞自己小声嘀咕道:“这群人认识吕夷简?” 于瑞一路小跑到了吕老的跟前,吕老亲切地握住他的双手说道:“两年不见,你长高了许多也结实了不少。” “吕老,别老无恙!” 吴江在一旁说道:“你这小子都不舍得笔墨给我们家老爷写几封书信,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天天都在念叨你呢。” 吕老将手中的木仗玩笑般地给吴江打了一下,他看见于瑞已经开心得脸皮泛起皱纹。 “你乱说些什么,哪有天天念叨,走去我府上,你来汴京都不去找老夫,我看你是觉得生疏了不好意思吗?”吕老一把抓住于瑞的手就要往马车上走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于瑞看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我还有几个朋友。” 这时吕老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恶狠狠地朝着门后的王本瞧了过去说道:“你们认识他?” “谁?” 吕老朝着王本的方向指了过去冷冷地说道:“他。” 王本见自己被瞧见了也不躲藏了想要从门后出来却被那个老鸨一把推开,老鸨看见眼前的大官人路过也不敢造次了,她抹了把老泪想要冲到吕老跟前诉苦却被吕老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老鸨直接瘫在地上耍起了无奈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替民女做主啊!这聚酒仙欺负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大老爷您可不能不管啊!” 吕老见状笑着走到老鸨的跟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那老鸨顿时也不哭闹了浑身抖索地从地上乖乖地爬了起来,她回过头对着王本恐慌地说道:“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人一般见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王……” 老鸨口中的话语将要说出之时被王本一声巨大的呵斥声给吓退了:“快滚!” 老鸨被吓得脸色苍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人群慢慢散了将去,他们见热闹看不成了觉得没啥意思了便随着天边的云一样散了开来。 吕老撇开了于瑞他们走到王本的跟前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王本道:“我不知,也不想知。” 吕老道:“有一天你知道了的话会后悔的,正如他们知道你是谁一样也会痛苦的。” “我与人结识,只因情趣相投,不为其他。” 吕老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今日我府中设宴你也跟着去吧,毕竟我与你父亲的事情与你无关,老夫不会把这份恩怨记恨到你们下一辈的身上的。” 此时于承从远处凑了上来灿烂地笑道:“去吧,去吧,吕老可是一个好人啊!” 王本哼道:“好人?朝堂上没有好人。” 于承被王本弄得迷糊了,他也不知道王本一个做生意的老板为何会对一个官场上的老头如此不喜。 于承拉着王本的手便要往马车上走,王本用力撇开了于承的双手说道:“我聚酒仙自己有马车。” “王本怎么突然来了这么的火气?难道是因为刚刚那几个铜板的缘故?我还是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吕老在汴京出行的排面还是够大的,一路上行人们见到他的马车纷纷都避了开,这也不是因为那些人惧怕吕老,而是他们认识这辆马车背后的权势。 马车颠簸了好一阵方才缓缓地停了下来,于承率先跳下了马车端看着吕老的宅子,这宅子原本是前朝的王爷所居住的,后来那王爷犯事被贬出了京城宅子便一直空缺了下来。 吕府门前的几个看门小厮见到吕老的马车回来了赶忙迎了上来,吴江带着众人走进了吕府的大门。 一路上李颌叽叽喳喳地感叹个没完,这乡下来的人确实也未曾见过什么世面。 “哇!你们快看宅子里面还有这么大的湖呢。” “快看这树,这树起码有一百岁了吧。” “这……这……这房子也忒大了吧。” 于承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亏你还闯荡了那么多年的江湖,这都是小场面小场面。” 吕老在一旁笑道:“李颌兄弟性子爽朗,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老夫很是喜欢,这宅子你喜欢尽管逛便是了,吴江!你抽空带李颌兄弟好好逛逛。” 李颌眼睛放亮兴奋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住这么大的宅子了,要是能够回到老家能吹一辈子的牛呢。” 其实聒噪的不仅仅是李颌一人,他身后的铁林一直在按捺着自己那颗激动的心。铁林扯了扯李颌的衣裳小声地说道:“晚上逛园子我和你一起。”李颌冲着他点了点头,铁林才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小雪,雪在黑夜中点缀了人间。吕老的饭桌上今天多添了七双筷子,此时的吕府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冬日里就是得吃这热气腾腾的火锅,难得今日这么多人,吃起饭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于瑞疑惑地问道:“月姑娘呢?进了吕老府中这么些个时辰了都没有见到月姑娘的身影。” 吴江道:“这月姑娘上城南的庙里去了,她得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你们快吃,不用跟老夫客气,权当是自己家,你们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老夫能够看见年轻人为国家的江山社稷出谋划策心里十分高兴啊!” 李仲铭道:“吕老我们都还未通过殿试呢,这为国出力不出力还不一定呢。” “只要有这个心便是好男儿,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夫期待你们能够同老夫站在同一方土地上。” 李颌傻里傻气地说道:“你们聊的我都听不懂,我只想好好的吃这美味的饭菜。” 吕老笑道:“吃吧,我们耽搁他吃饭了。” 雪越下越大,好像要把一切好的坏的东西都给掩盖过去,堆积起来的厚雪足以让这个其乐融融的吕府陷入到一笼枷锁当中去。 第五十五回:吕府做客 试探王本(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晚饭过后,热闹散尽,吕府内大大小小的屋子都点起了灯。北风狂啸,距离殿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吕老和于瑞并肩而行在府内的小院中,院子十分幽静,吴江和宋齐跟在他们的后头。 “刘太后薨逝想必你也听说过了吧,这太后薨逝后朝中的大权便被那襄王揽了去,眼下正是官家应该亲政的时候,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于瑞思索了一番后道:“太后的薨逝对于官家来讲未必是件好事,但对于襄王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现如今襄王毫无牵制,只有倚靠像吕老一样的朝中大臣才能与之抗衡,襄王确实是一块阻挡在官家面前的大山。” “你说的没错,原先的朝臣把罪过全都归咎在太后的身上属实是片面了,造成襄王现在一家独大的局面我们这些人也是有过错的。” 于瑞道:“吕老也不必自责,不过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想向吕老请教。” 吕老笑道:“你还跟我客气呢,想说什么说便是了。” “当初我拜托吕老查的陈安卿的案子吕老为什么不查下去了,你说这件事不好查难道是因为朝中的人作祟阻拦吕老调查的缘故?” 吕老呆呆地看了于瑞几秒后对他说道:“此事牵扯的人太多了,若是都要一一揪出来,你只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襄王就行了。” 吕老见于瑞不肯罢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好好准备几日后的考试吧。” 于瑞听了后便也释然了,还是准备眼下的科考要紧,考试前必须要有一个好心态。 与之相反的是于承等人,他们在吴江的带领下穿越在吕府的乱石假山中,他们的心态自然是好,几个大男人都玩起了捉迷藏来。 于承蹦蹦跳跳地跑着还时不时回头对身后的李颌挑衅道:“李颌快来抓我,你手脚怎么这么笨啊!快来啊。” 李颌和铁林这俩人天生好玩,看见于承玩得这般快乐便也开始释放自己的天性了。 王本冲着他们吼道:“你们三个还是收敛些,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府上。” 于承他们三人哪里肯听他的话,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继续追逐着。直到他们三人消失在了王本和吴江的视野里,吴江才转换了神情对着王本说道:“小王爷,我虽然不知道你接触于瑞他们兄弟俩是何居心但小人奉劝你一句这俩兄弟心地善良你若是不想伤害他们便早早地离去吧。” 王本冷笑道:“你一个护卫都敢教起我做事了,还有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与襄王府并无干系,我已经从那脱离出来了,所以你们与那个人的纷争与我无关,我只想做好我自己。” 吴江抱拳对他鞠躬陪着笑脸道:“这是我家老爷的原话,小人只是带他转达给小王爷,至于小王爷愿不愿听就取决于你自己了。” 吴江透过月色将王本打量了一番欲言又止地模样勾起了王本的不耐烦,王本说道:“有什么就尽管说便是了不要畏畏缩缩的。” “那小人便直说了,小王爷按说你这样出身的人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讲是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可您为何要与襄王府与襄王决裂呢。” 王本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吴江的这一问把他心里的那些个心酸都给揪了出来。 半晌过后王本叹了口气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生在这襄王府又有何用,还不如在平常百姓家来得自由舒服些。” 王本见他脸上挂满了疑惑和好奇便继续说道:“我的生母在我还小的时候生小妹的时候难产而死,我本以为那只是天意是意外,我真的以为是意外,可是后来再我的不断追查下,才得知我那可怜的母亲竟然是被那该死的三房设计害死的。” 王本伤心地停顿了一下,吴江见他伤心也忍不住说道:“既然是小王爷的伤心往事不提也罢了。” “没事,说出来我也好受些,后来我和那个人说母亲是被三房害死的,可是那个人不由分说得给了我一巴掌,还下了严令不许我再调查母亲的死,这还只是其一,还有在前年的时候我的祖母逝世后那个人竟然把三房立为正房王妃,我一气之下便搬出了王府,与那襄王府断绝了干系。” 吴江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难怪你一个人弄了个酒楼也不回府,我与吕老都只道是你们用这酒楼收集各类的情报呢,这下也好吕老的心结也会因为你的话语而解开,我会和他说的,于瑞他们确实是好孩子,希望小王爷能够对得起你今晚的这一番话。” 李颌从远处朝着他们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在后面嘀咕些什么呢!快点我们还要去前面逛逛。” “还要逛啊!”两人同声道。 李颌点了点脑袋说:“逛!” 他们一行人在吕府做了几天的客后便迎来了三年一度的金科殿试,这场经过了州试,省试最终抵达汴京的考生可谓是凤毛麟角,然而更加残酷的是要从这些人中再次挑选出真正的佼佼者真正的胜利者。 多少莘莘学子的梦想便是能够将自己的双脚迈进皇宫的大门,通往权力的殿堂不少的人争相搏斗以至于最终闹得头破血流。 皇宫大门外,考生们都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内心,有的人沉默不语,有的人与身旁的相识小声地不断嘀咕着。 大门缓缓地被守门的侍卫打开,从宫廷内走出来几个迎接考生的官员,他们分别身披彩衣,这也算得上是对考生的一种祝福吧。 于瑞一行人跟在大伙的后面缓缓地前行着,此时于承的内心是格外地紧张,他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以至于现在的他无法定下心来认真的去应对眼前的这一场考试。 于瑞握着他的手臂道:“别紧张,当平时一样就行了,你一紧张真正的实力就发挥不出来了。” 于承看着他的双眼,感动似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他或者说这个时候的考生们都是需要这样的鼓励来抚平他们不平静的内心。 第五十六回:榜上有名 榜上无名(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大庆殿上翰林学士吴铭威严地端坐着,这次主考的官员是温傅隽的叔伯的门生,也就是高台旁那个俊俏的年轻小哥。 整个大殿内庄严肃静,考生的位置已经依次排列整齐,其间每个座位与座位的间隙间还有一层层隔板相拦,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在考试途中能够偷看到他人的卷子而准备的。不过要是能够在殿试上作弊的人怕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才。 主考官旁边分别坐着两个副官,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台下的考生,如果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恐怕到了这也会心生胆怯。 待到于瑞他们最后一行人走进了大殿考场时,主考官迅速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大声地喊道“全场肃静!考试即将开始!考生们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依次而坐,答题途中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作弊……” 在一系列的不得当中,于承忐忑地握住了毛笔,殿试的答题从黎明始至日暮,这漫长的时间也变得不漫长了。 拿到策论的题目时于承迷糊了好一阵,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地打起了精神。于承握住笔刷刷地飞快写着,他也不知道别人答的如何,只是望着大殿外缓缓落下的夕阳而松了口气,这一口气一半是因为终于考完了,一半是因为他有自信自己一定会中榜。现在的于承恨不得马上赶回泉州向彭府提亲。 在于承的浮想联翩中台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他高喊道:“全场停笔,考生将自己的答卷一一呈交上来。” 这些答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员收存,一直要到阅卷日的时候才打开交给阅卷官一一轮流传阅后评分后才能再由官家选出今年的金科状元。 如果中不了状元,那么还会有榜眼、探花、二甲、三甲等等名次等着考生们。 在一片轰然中于瑞找到了于承,他们并肩而行走在皇宫城的土地上。此时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山头,夜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 于瑞兴奋地问道:“怎么样?答题答地如何?有没有把握中第?” 于承道:“此次必中。” 李仲铭远远地便听到于承说的这话,他屁颠屁颠地朝着他们兄弟二人跑了过来。 李仲铭面带奸笑地说道:“于承兄弟对于此次殿试很有把握,自信满满啊!不要到时候落了榜哭鼻子哦。” 于瑞见他的嘴如同刀子一般尖酸刻薄便也冷冷地说道:“小侯爷还是要管好自己,你虽说是有些才气但也难免会有意外,不要刚愎自用的好。” 李仲铭刚想回他的话却不料被远处袁笙传来的笑声给打断了,他一路走来一路笑,笑完后便对着众人说道:“我看于承兄弟说得也没错,这次殿试的论题实在是提笔便能写来,我答题的时候可谓是文思泉涌啊!若不是卷纸有限我真想写他个千八百字。” 于承也不言语只是心里面默默地嘀咕道:“那今年的金科状元非你莫属了,你这么大本事要是不拿个状元都对不起你这番话。” 于瑞和于承他们二人出了皇宫直接朝着吕老的府上奔了去。此时的吕老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一桌子的庆功宴给他们兄弟二人接风洗尘。 不过有一件事情就算是吕老他也没有料到,吕老作为当朝的宰相要管辖的事情大大小小数不胜数,就是眼下的这殿试他也是操碎了心,但吕老疏忽的并不是考生所需要的考试设施或者说监考考生的力度不够,而是在往后的阅卷官里会有那么几个极特别的人出来把这一锅清水给搅混。 当然眼下的情况吕老和于瑞于承他们还是满心欢喜怀揣着无限的期待。 李颌接过于瑞于承手中的考试物件放在亭子一角,他也不想错过这一场盛宴。 酒宴是在吕府的一顶亭子里进行的,这亭子当年可是花了大价钱造成的,这亭子有上下两层,上面的那一层平日里可以用来看看风景写写字,若是赶上下雪下雨的天还可以在二楼铺上一卷毛毯席地二睡,纵听风声雨声落雪声。 至于亭子的底层则是一张大圆桌子位居于正中,桌子旁李颌众人已经乖巧地端坐好了。 李颌体格较为强健平时吃的饭菜也会比较多些,所以对于吃饭李颌向来是积极的。 吕府的小厮们一一把菜肴端放在桌子上,直到最后的一盘炖鸡端了上来后桌子便已经放不下任何的东西了。 吕老挥了挥手中的筷子对着众人高兴地说道:“今日必须饮酒,你们谁都推脱不了,今天是你们即将迈入朝堂的重要日子,老夫也是替你们感到高兴啊。” 吕老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身边的吴江示意他去搬几坛好酒来。片刻过后吴江两手捧着两大罐的酒坛子赤红着脸走了回来。 吕老看着他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不禁调侃他道:“吴江是偷喝了酒才回来的。” 吴江也是个老实人听了吕老的话立即矢口否认道:“老爷,我是方才去搬酒的时候顺便做好事来着了。” 吕老看他如此认真便好奇地问道:“你是去做甚好事了?” 吴江道:“老钱,他硬是要我帮他尝草药,我哪里知道那草药劲头这么大,吃完后感觉整个人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一样。” 吕老笑道:“我说老钱怎么还不过来呢,原来是在捣鼓他的草药。” 李颌直勾勾地盯着吴江手里抱着的两坛美酒嘴里不禁咽了两口口水,吕老眼尖注意到了李颌这个酒鬼,他一把提起吴江怀里的一坛酒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老夫也走过与你们相同的道路,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也希望你们这些后生能够一往无前永无畏惧,不忘初心!” 吕老兴致大发亲自给他们倒起了酒,在这个小亭子下众人你一杯我一杯,没过多久于瑞和于承俩兄弟便已是喝得酩酊大醉,不能行动。 这也是于承在科考结果出来之前的最后一个放肆了,在往后的日子中他会因为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徇私舞弊作奸犯科而厌恨至极。因为就是这些人把他的人生轨迹全都给改变了。 第五十七回:榜上有名 榜上无名(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阅卷日,读卷官们依次而坐,那批考生的卷子也得以重新面向世人。 读卷官好像是认认真真地批阅着答卷,但是他们有的人批阅卷子是根据考生的字迹丑美来断定,还有的读卷官是根据考生的世家背景来给分,真正看重他们答题水准的读卷官也是寥寥无几。 就算是把答卷交到官家的手里,官家也可能会因为考生的长相丑陋而把他的名次给往后排了去,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经过了他们这些读卷官一天的辛苦奋斗,最终只有十张答卷会呈交到官家的手里,这十个人其实都是中了第的只不过是为了评选出最终的甲等三名来。 很遗憾,于承那个小子没有在这十张答卷中,此时的他正在吕府心心念念着皇城内的情况。 卷子最终交呈到翰林学士吴铭的手中,他将会把那十张卷子再次呈交给官家。 吴江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答卷走到了官家所在的大殿。 吴江在下道:“官家,这殿试的最后选出来的卷子都在这了。” 吕老在一旁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他也想早点看看今年的金科状元究竟会落入手的手中。 “呈上来吧。” 吴铭将卷子交给了从高殿上走下来的陈总管,陈总管将卷子一一铺平放在了紫檀木桌上。 官家大致扫了一眼后道:“你们觉得今年谁做这个状元比较适合啊。” 吕老道:“这一切都还得由官家定夺,我们做臣子的只不过是为官家出谋划策提提建议这才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官家听后满心欢喜只不过他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得稳重一点便也只是随口说了吕老一句:“吕爱卿,你来帮着朕瞧瞧这谁的才华更出众些。” 吕老也不推迟二话不说便走上了殿前,他在众多卷子里寻找着,只不过他也不能显得太刻意所以也只是一张卷子一张卷子慢慢地看着。 眼见答卷将要番尽他也还没有找到于瑞的考卷便心生失落,吕老可是很看好于瑞的。 “吕爱卿这里还落下一张答卷没看呢。” 吕老笑着接过官家手里的答卷道:“不敢欺瞒官家,这个考生微臣认识。” 官家又将吕老手中的答卷拿回看了看上面写着的名字—于瑞,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于瑞莫非是那于俭的儿子?” 吕老弯腰抱拳道:“回官家的话,这于瑞的的确确是于俭的儿子。” 官家笑道:“没想到于家真是人才辈出啊,朕来看看他的卷子答得如何。” 官家将于瑞的答卷铺放在木桌上认真地看了起来,吕老也同他一起看着。 半晌过后,官家和吕老相识而笑,很显然他们俩个人很满意于瑞的答卷。 吕老先开口道:“官家这于瑞的策题虽说是答得不错但距离状元的水准恐怕还是差了些。” 官家道:“你在看看这张答卷。” 官家指着的是李仲铭的卷子,他的字迹洒脱,但却工整有度,如果单单从字迹上看李仲铭可以说是这些人当中最为出色的。 吕老摇了摇头道:“华而不实,依照微臣的想法这人最多排在二甲第三。” 官家道:“吕爱卿说的没错,吴爱卿你是什么看法也说来听听。” 台下的吴铭终于可以说话了,他也屁颠屁颠地跑上了台对着官家说道:“依微臣的想法,这袁笙的答卷当是最为出彩。” 吕老疑惑地问道:“何以见得?” 吴江道:“这袁笙写的策论字字扣题,而且他的文笔和书写也是上上乘。” 官家听吴江这么一说便拿起了袁笙的卷子端看了起来,这一瞧不要紧要紧的是官家看完后很是满意地说道:“正如吴爱卿所说,这袁笙各方面都是极佳上等。” 吕老想要开口却被官家给打断了,他又接着说道:“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爱卿们就不必再说了。” 官家说完后拿起笔在宣纸上写道:甲等第一名袁笙,甲等第二名王拂安,甲等第三名于瑞…… 官家定的名次将于不日之后便会公众于世,而这个时候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黄昏落幕吕老回到府中,对于于瑞取得的这个成绩他也是很满意的,但他的弟弟于承却落了榜,他一时间也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起。 于瑞于承见吕老回府后便兴奋地凑上了前去。 于瑞结结巴巴地问道:“吕老今日去见官家我们兄弟二人的成绩如何?” 吕老面带难色地看着二人说道:“边吃饭边说吧,你们在府中等了一天也饿了。” 于承见吕老露出这般表情以为他们俩兄弟纷纷都落了榜,便说道:“吕老有什么尽管说便是了我们兄弟二人承受得住。” 吕老看他如此大方便也不磨叽了,他缓缓地说道:“于瑞是官家钦定的探花,至于状元却是与你们同行的那个袁笙。” 吕老说话间迟钝了一下朝着于承瞟了过去然后继续说道:“至于于承你还需要再进入翰林学习一番。” 于承听他说得委婉心里却依然知晓了,他今年的科考没有取得好成绩。 吕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路还长要慢慢走,你们兄弟二人年纪轻轻的便能来参加这殿试这可是别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来不了的地方你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于承你到时候跟着老夫再多学习学习,三年后保准能够取得个好成绩。” 此时的于承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乱如麻了,他要再等三年那彭蕾还会等自己三年吗?会还是不会这是个未知数,谁也不能料得到。 吕老看他忧愁便又安慰道:“这只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点点小挫折而已,难不成泛起个浪把你打翻了你便不再起身前行了?” 于瑞在一旁听了也点头应声道:“吕老说的没错,你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顿而变得气馁,要跟着吕老再好好学习,我会在朝堂上等你的。” 在于承的一片沉默过后他突然开口道:“三年不就是再一个三年吗?我等得起也学得起。” 吕老和于瑞见他放开了心便也不再言语,只是晚饭之时多陪他喝了几碗酒罢了。 第五十八回:郊游散心 偶遇树锦(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春日天气渐好,于承一大早的便从床上爬起,写起了书信来—他要给远在泉州的彭蕾写一封信。 于承拿起笔粘了粘墨水思索一番后刚准备动手却被冒冒失失的李颌给打断了,他轰的一声冲进于承的房门激动地说道:“于承,可以出去耍了,快收拾收拾,吕相让我来喊你呢。” 李颌的性子向来如此,大大咧咧的,也没有什么心思,自然是也看不出于承这个时候心里是有多不爽。 于承见他不肯走便合起了信纸将毛笔一搁,随李颌出了门,在怎么说自己也是沾了于瑞的光才能住在人家相府,既然吕老都请自己一同出去游玩了自然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一路上李颌叽叽歪歪地说个没完,于承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么想去参军,去同吕老说一声便是了,保准明天便能上战场。” 李颌拍了拍脑袋醒悟似地说道:“公子你说得没错啊!我是得找个机会和吕老好好唠唠我这参军的事情。” 于承其实心里也盘算着如果三年后科考再不中便直接投了军算了,这样在战场上厮杀说不定能赚点军功。于承想着想着不禁失笑笑出声来。 李颌问道:“公子你笑甚呢?你是不是笑我没有志向,我跟你说这投军报国可是……哎,你别走啊,你听我说完啊。” 于承不理会他,越走越快,到了后面便直接跑了起来,李颌在后面拼命地走,于承又卖力地跑。最后俩人终于赶到了后院大门的马车旁,宋齐他们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差的是吕老和于瑞他们俩人也正在吴江和老钱的陪同下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吕老看见众人笑道:“今天老夫做东,趁着如今天色也好大伙出去玩几日散散心聊聊天。” 李颌早早地便带上了好些行李,他这次定是要耍个痛快的。而于承却带了好些书简,读书这件事他想从每一分时间抓起。 李颌扯了扯于承的衣角小声道:“公子我同你坐一辆马车。” 于承嫌弃道:“你定会吵着我读书的,我还是同哥哥一个马车吧。” 李颌又道:“于大公子定是要与吕相一个马车的,你不如同我在路上做个伴要是遇到些豺狼虎豹妖魔鬼怪的我也好保护你。” 于承笑道:“怕不是你夜里惧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我陪你一同睡觉吧。” 铁林在一旁听他俩说话也是觉得有趣便插嘴道:“公子不如我们三人一个马车,这样你也可以顺便照应照应我了。” 于承哈哈大笑起道:“你们俩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去郊区游玩一下还会惧怕这些,那你们平日里刀山火海来的怎么不怕。” 李颌连忙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们不能不防。”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头搂着他们二人的肩膀走上最后一辆车马。马车一路颠簸,此次吕老想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汴京北处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距离辽国的边境大约有半月的路程。 一路上马车外的风光由许多的树木参差不齐的组成,刚过了寒冬的季节,北方的动植物开始恢复了些活力,野鸟不时的在马车上空盘旋鸣叫。 于承紧闭双眼养着精神,而一旁的李颌看到路旁的风景却忍不住发出惊叹声来。 于承心里已经默骂一百遍李颌的话了,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车门。 突然李颌一脸正经地望着于承说道:“公子你说人什么时候是最难过的呢? 于承不解地看着他道:“怎么好好的说起这话来了。” 李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的人生不算顺利,可以说比公子的人生曲折了许多,当然我们俩个没有办法比较你是知府大人的儿子,而我却只是出身于农夫的家中,但我对待生活依旧很乐观,因为我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还幸福的事情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 李颌顿了顿话语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眼角间挂着些泪。 于承知道他也是个苦难的人,从他在江浙的运河那边上了船后于承便知道了。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从今往后有我于承的一份便有你的一份,你也不必拿我当什么公子,你年纪比我稍微大些,以后我干脆喊你李哥。” 李颌愣了一愣然后紧紧地握住于承的双手感激涕零地说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你不会嫌弃我吧,我一个人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人正眼瞧过我,他们都是惧怕我的拳头从来也不肯与我交心,现如今能有你这么个知心人也是不错。” 铁林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公子真是个善良的人,我也要像二公子学习。” 于承笑道:“能与你们相识倒也是不错,身旁能有个人解乏逗乐不得不说确实不错。” 吕老的马车队伍总共有四俩,一辆是专门用来拉生活所需要的物资的,而其他三辆便是他们一行人乘坐的马车。 从汴京城中出发到这个偏远的小镇大概需要五六日的车程,在这期间吕老一直在同于瑞讲着朝堂上的时局变化,尤其是自从刘太后驾崩之后整个朝野上下波动不小,首先是官家想要亲政却被襄王阻拦着,再者就是朝堂上分为两股视力,一股是以吕老为首的旧党,而另一股是以得到官家恩宠的新进官员们,这些人徘徊在襄王和官家的争斗间。他们分别迎合官家和襄王两头不得罪,这样一来不管是谁占上风,他们都有甜头吃。 于瑞听吕老滔滔不绝地说完后担忧地说道:“若是官家身边没人了这可就麻烦了,不过好在官家现在身边还有像吕老一样的忠臣,只是倘若以后吕老……” 吕老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只是淡然一笑道:“这天下的事情分分合合,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我们只有尽人事其余的也只能交给天意了。” 此时吴江在外赶着马车大喊道:“吕老到地方了!” 吕老听后撩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道:“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样啊!” 于瑞也好奇地朝着外面看了去他看得出神,竟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缓缓地朝着他们驶了过来,马车的主人便是于瑞他们许久未曾见到过的彭树锦。 第五十九回:郊游散心 偶遇树锦(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彭树锦所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恭敬地站在自己马车旁对着吕老的车子行了个礼。 于承在后面看到彭树锦兴奋地将脑袋探出窗子喊到:“树锦哥哥,我是于承,你怎么也会在这偏远的小镇上?难不成也是来游玩的?” 彭树锦看着他心中疑惑道:“此人莫不是于俭的儿子?” 此时吕老也撩开了窗门对着他说道:“树锦,你老师近来身体可好?我可是许久都未曾见过他上朝了。” 彭树锦恭敬地答道:“回吕相的话,老师这几日身体已经无恙了,只是还需在府上多调养几天便可以痊愈了。” 吕老笑道:“那你不在府中陪你老师,跑到这地方来做甚?” 彭树锦道:“老师交待我办点事情,所以才到这边跑了一趟。” 吕老道:“你家老头是个麻烦难伺候的人,在他手下办事总是少不了这四处奔波,要不要来我府上替老夫活动活动?” 彭树锦尴尬地不知所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回话。吕老看他一副憨样便笑道:“老夫拿你打趣呢!你走吧,抓紧把事情办好莫要耽搁了时辰。” 吕老的马车又缓缓地颠簸了起来,彭树锦在后面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去。彭树锦到这偏远的小镇来是为了调查一起贪污受贿案,这本是一起不起眼的小案子,只是因为牵扯到了襄王便也不再小了。 吕老在车内对于瑞说道:“彭树锦是个好后生,是那老头的上辈子积德了遇见这么个好学生,老夫也很是羡慕啊!” 于瑞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吕”字玉佩说道:“吕老啊若是不嫌弃,晚辈于瑞便拜入吕老的门下,成为吕老的学生。” 吕老笑道:“此话当真?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你终于想明白了,以后在朝堂上我也可以对众人吹吹牛了,老夫也有这么一个好门生。” 马车沿着小路继续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晃晃悠悠当中停了下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口小井,这口井承载了这个小镇的饮水问题。他们纷纷走下来马车,步行朝着镇子里走去。 吕老边走边道:“你们看这个镇子可谓是整个大宋国的缩影啊!” 吕老为何这么说呢,因为这个镇子分为左右两道,一道繁华,一道残破。繁华的正如汴京,残破的却像长年打仗一般。 于瑞认真地端看着,他已经明白了吕老带他们出来游玩的真正目的了,并不单单只是出来游玩散心。 于瑞感叹地说道:“吕老,这两边的人为何能够在同一地方生存下去?他们为何……” 吕老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解决不了这儿的问题,正如在朝堂上有的事情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听命顺从。” 慢慢地于瑞和吕老走到了众人的后头,不过好在吴江和老钱一直都跟着他们,也不会遇上什么威胁。 李颌左顾右盼的也不顾身边人,这个镇子上倒是也有许多稀罕物价,是从北方的辽国不远万里经过商人的运输而来的。 李颌随手拿起路边一个摊子的毛帽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看这帽子怎么样?戴上后像不像将军的模样。” 于承笑道:“若是戴了这个帽子就能成将军了,那我也得赶紧买两顶。” 李颌听后很是满意,他随手从钱包内掏出了几个铜板丢给那摊子老板道:“不用找了。” 摊子老板却道:“这位爷,这顶帽子一两纹银!” 李颌大惊道:“什么!你这厮是不是看我们是外乡人来欺诈我们。我今天非得把你这铺子砸了不可。” 那老板被吓得说话都抖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不是不是,这帽子是辽国流下来的据说是那辽国大将塔罗山的,而且这帽子可是用大虫的毛编成的,所以值这个银子。” 李颌听后也拿起那野兽帽子打量了打量,老虎毛确实是老虎毛,只是老板口中的那帽子的原先主人并不一定是真的。 李颌又掏了掏自己的钱袋准备付钱却捞了个空,于承在一旁见状摇了摇头道:“唉!看来我是跑不掉了。” 于承朝着铺子老板丢了一两散碎银子,李颌心花怒放般地一路不停地把玩起了他的那顶信帽子。 而于承却依旧还是高兴不起来,虽说在官家还没有放榜之前一切都会有变数但现在的他依旧还是怀揣着一颗沉重的心。 李颌在一旁神秘地说道:“要不我们去个好地方耍耍?” 于承问道:“去何处?哥哥他们不管了等下走丢了迷路了怎么办。” 李颌道:“这镇子上的旅馆我也看了拢共就那么两家,放心吧丢不了,我们晚上在回去找他们便是了。” 于承道:“要自个出去玩还是同他们说一声为好。” 说话间于承回过头四处张望却已然寻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李颌拍手叫好道:“怎么样,现在人都寻不到了是不是要和我去找找乐子开心一下?” 于承道:“走便是了不要那么多废话了。” 红桃酒家门外于承看着李颌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他单纯地以为李颌所说的寻乐子是找一个听曲的地方,听听小曲吃吃小食。 李颌见他不动便推了他一把笑道:“怎的了?高兴地走不动路了?” 于承刚想说话门口的几个柳叶姑娘便推搡了赶上前来乱乱哄哄地说道:“公子!新面孔啊,进来耍耍,我们这的手艺可是远近出了名的,甭管你要什么样的,都有~” 在一片杂乱中于承被众人推着走到了红桃酒家内,里面是一片灯火酒绿的模样,那些前来寻乐子的人借着酒四处撒着疯。 于承唤了一声老鸨道:“你们这里可有人会弹曲?” 老鸨笑道:“瞧这位公子说的我们这儿的姑娘各个都是身怀绝技,弹曲子这种小手艺自然是不再话下的。” 于承道:“那叫个弹曲好的姑娘,然后给我们兄弟俩弄个厢房,我们俩要听听小曲。” 李颌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于承,于承不理会他。在包厢房内,李颌将手撑着头烦躁地望着外面的街道。 不久后他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第六十回: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弹曲的女子只顾听于承的话不停歇地弹着北方小调。曲声悠扬动听,回荡在屋内,于承听得如痴如醉,李颌听得瞌睡连天。 听到高兴之处,于承干脆直接从那弹曲的女子手中将古琴一把抢了过来,自己兴致勃勃地瞎弹了起来。 李颌被嘈杂的琴声吵醒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看着于承道:“你疯了?” 于承将两壶酒掷到他的面前,李颌拢着两壶酒又喝了起来。 于承看着他笑道:“如果现在若是有人跑来打我就凭你这副模样还想保护我。” 李颌不服气地说道:“你别看我好像喝醉了,但是我可没醉,只是听姑娘弹曲子太无聊了,想睡一会。” 于承道:“怎么会?这女子弹的曲子如此悦耳动听,怎么会无聊呢?看来有空我还得好好教教你如何欣赏曲子。” 李颌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道:“还是算了吧,我情趣没有那么高雅,还是喜欢随便点的就行了。” 俩人正说着话呢,只听得楼下响起了喧嚣,于承探头朝下看去,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正被一群蒙着面的歹徒追着,他们每个人手里各持着一弩弓箭。 于承惊讶地看着那人道:“这不是树锦哥哥的马夫吗?他怎么会被这群歹人追呢?” 还没来得及多想,李颌醉意朦胧地便从二楼窗子跳了下去,那群蒙面的歹人见状也不说话直接举起手中的弩箭朝着他射过去。 李颌直接抄起一旁的木板盖子抵挡那些锋利的羽箭,那群歹人一边射箭一边前行,于承在上面看得着急,直接将自己的佩剑朝着李颌丢了下去。 李颌被于承这一丢给砸了个猝不及防,只见于承的剑硬生生地朝着他的头飞过去在嘈杂的街道中李颌惨叫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颌的脑袋上顿时起了个大包,还好只是剑鞘砸到了他,不然恐怕并不是一个大包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李颌在下面白了一眼于承,于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些蒙面的歹人已经冲了上来,李颌一把将手中的剑拔出鞘,此时他真的倒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般了。 李颌很是勇猛面对面前数十个蒙面歹人他也一点都不畏惧。 他提起手中的剑便朝着歹人砍去,几盏茶的时间过后李颌体力渐渐不支,眼看李颌要拜下阵来,宋齐他们已经在后面将这些个蒙面歹人都给擒住了。 其实宋齐他们早早地便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只是吕老在后年看李颌勇猛想要瞧瞧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便叫宋齐和吴江他们先不要出手。 李颌见状,走到那些被擒住的蒙面歹人面前挑衅一般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追那彭公子的马夫?” 那蒙面歹人狠狠地朝着他吐了口口水然后便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宋齐摸了摸他们的脖颈摇了摇头道:“他们服毒自杀了。” 于承在一旁看着他们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在泉州的时候与陈家姐妹她们去逛庙会也遇到过相似的事情。 于承道:“这些人莫不是与当初追杀陈芯车沐的人有关联?” 于瑞在一旁还没开口,那马车车夫便朝着他们靠了过来,他哭哭啼啼地说道:“多谢各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家老爷被这些歹人追杀不幸掉入了山崖现如今却是生死未卜了。” 吕老大惊地问道:“你说甚?彭树锦掉下山崖了?你知道他们是何人吗?他们为何追杀彭树锦?” 那马车车夫摇了摇头道:“我当时赶着马车这群歹人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二话不说便朝着我们的马车射起了羽箭,当时我吓坏了拼命地赶着马车,没想到车撵竟然断掉了,公子坐在车内就那样直勾勾地朝着山崖掉了下去。” 吕老深思道:“彭树锦是来这里替那老头子调查一起贪腐案件的,那么想要他命的人自然是这起案子背后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起案子与襄王有关吧!” 马车车夫点了点头道:“是,公子在这查到了些线索便着急回去和司空汇报,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路上遭遇了歹人的毒手。” 吕老安慰他道:“不要着急,我们现在便回去派人过来寻他,我也会让宋齐他们先去山崖下寻彭树锦的,但愿他平安无事。” 山崖下,夕阳慢慢地落下山头,于承他们众人打着火把认真地搜寻着彭树锦的踪迹。 可是在这山崖下他们一行人找了大概也有一个多时辰了,除了山崖下掉下的落石还未曾有一点发现。 于承疑惑道:“难不成飞了?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连马车都找不到呢?” 就在众人准备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李颌高兴地在一旁喊叫了起来。 他激动地喊道:“你们快过来看,这边有个车轱辘,你们快来看啊,这边有个车轱辘。” 于瑞他们凑上了前端看起来,透过火把的光芒可以清楚地看见草堆里的那个圆状物确实是一个车轱辘。 只不过为何只有一个车轱辘呢?众人不得其解。 宋齐道:“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马车摔成七零八落的也是正常,这轮子能有现在的这么完整也是不错的了。” 于瑞道:“既然寻到了点踪迹不如我们在一同找找,说不定树锦就在这附近呢,只是他受了重伤动弹不得。” 众人赞同了他的提议,反正时间也还早,在寻一会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发现呢。 就这样他们几人整整在山崖下寻了三四个时辰却依旧只是发现了那个车轱辘。 第二日清晨,吕老撇下众人和吴江匆匆地赶回了京城。老钱和众人解释道:“吕老要先赶回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他就不等你们了,如果你们找到了彭树锦不管是尸体还是活的都要将他带回京城,这是吕相回去的时候留下的话。” 于瑞他们听后便觉得此事不简单,彭树锦调查的这起贪污受贿案或许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也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也不一定。 第六十一回: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众人也再无心思在这小镇上继续玩耍下去了。假若他们现在回去距离放皇榜的日子也将临近,而于瑞自然是要把于俭交待的事情都给完成好的,而于承则是听从吕老的建议留在翰林院潜心学习三年。 李颌在外赶着马车,连同彭树锦的车夫一同也坐上了。北方的天气刚刚回暖,不过还是有些冷意从外袭进马车内。 于承在车内望着李颌道:“你要是真想投军便去吧。” 李颌惊愕地看着他,满脸尽是慌张,他赶忙道:“等公子中了科考后我再去投军也来得及。” 于承道:“那你不知还要等多久,我要是一辈子都中不了你不就得等我一辈子了吗?” 李颌笑道:“凭着公子的这般实力甭说是小小的探花了就算是状元郎都不再话下。” 于瑞在一旁笑道:“李颌你是不知读书的难净是说些天真的话语呢。” 于承漠然以后的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该怎么走了,如果为了能够与怀宁侯府家门当户对的话那必须自己身上有个功名—这只是于承自己的想法。 马车一路颠簸,行了大概有三四个时辰后最终停在了汴京城内的吕老府邸门前。 众人慌忙进府去寻吕老可是他已经带着吴江跑带彭树锦的老师徐自心府中去了。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朝堂上的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是一个贪腐的小案都可能牵扯到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于承寻思自言道:“若是汴京城内的事情王本可能会更清楚些,我何不去问问他呢?” 说干就干!于承立马与众人说明去意—带着李颌便朝着聚酒仙奔去。自从上次王本在吕府做完客后他便独自一人告别了于瑞众人,也没有跟他们辞行。他思来想去自己吕老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虽说自己与襄王府脱离了关系但本质上他依旧是襄王府上的小王爷。 真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啊!王本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一路上李颌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他在于承耳旁嘀咕道:“这京城自然是什么都好只是要公子太容易相信人了,就拿我来说你就太容易相信我了,当然我自然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只是从前逼不得已为了生活干了点出格的事情,但公子你也不能怀疑我善良的本质。” 于承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说王本是一个心思重的人不好接触,但你也不能直接说他是一个为恶的人。” 李颌道:“公子你想,这王本年纪轻轻的便能开这么一大家酒楼,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他的背景肯定不简单,要么家中是富商要么便是朝堂上有人。” 于承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李颌故作玄虚道:“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如果是朝堂上的人在这开一家酒楼无非就是为了收集市井的消息和打探京城官员们的私生活。” 于承没有再言语,只是继续往前走着。李颌本想继续说道几句却已然已经到了聚酒仙的楼下,他也不再好说得王本的悄悄话了。 于承一脚跨进聚酒仙大门内,白天的客人少些,多是来来往往住旅店的商人,那些饮酒作乐的酒鬼们还未出没。 于承直奔二楼而去,此时王本正在和一个男人在房中谈着话。而王本的护卫持着刀站在门外看守着。 他见于承和李颌走了过来便拦住了他们道:“公子在里面会客,你们到楼下先等着吧。” 李颌偷偷打量了一下门缝内,依稀可以看见门缝里面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端着一碗热茶细细地品着,而王本手躬着背面朝着楼下的街道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于承见他阻拦便带着李颌又匆匆地下了搂,他们在楼下找了个凳椅往上一坐便开始焦灼地等了起来。 此时的王本怒火中烧,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转过身看着那身着黑衣的男人道:“你们真是丧心病狂!那可是徐自心的学生,你们去惹他干甚。” 那黑衣男子道:“谁让他要查这案子呢,之前他查陈安卿的案子的时候王爷便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理会他了,谁知道他这小子变本加厉不知好歹竟然敢公然去查这粮税,他这可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王本厌恶地说道:“你们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利不知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若是早点放手兴许还能落个好结果,不要一错再错,等到时候官家拿回了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黑衣男子听他说这话愤怒地拍了他一巴掌怒声道:“你真是襄王府的败类,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真是丢尽了襄王府的脸面,现如今父亲让你回府你又不回,我看你是要造反了。” 王本用手捂着被他扇疼了的脸蛋冷冷说道:“你们害死我母亲还想让我回府,你们这些恶人老天自会惩罚你们,我倒是要看看究竟会是谁来收拾你和你的那歹毒的母亲。” 那黑衣男子便是王本的异母同胞的哥哥—张青生。王本他也不姓王,也不叫王本,王本只是他给自己取的个小名罢了,他的本名叫做张青淮。 张青生见状便要拿起自己手上喝空了的茶杯朝着他扔去。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门口那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了进来用刀架着张青生的脖子冷冷地说道:“放开我家公子。” 张青生也是懂得应变的人他自知打不过他便乖巧地将茶杯放下后狼狈地离开了聚酒仙。 于承二人在楼下见张青生匆忙离开心中难免生疑,更何况他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衣,谁也不能不起疑心。 护卫在屋中对王本说道:“上次那小子来找公子了,不知是还是不见?” 王本笑道:“我已经知道他来找我是为何事了,既然他已经到了楼下那也不得不见他一面了,你去把他叫上来吧。” 王本话音刚落还没等护卫下楼去叫他们,于承和李颌便已站在了王本的面前。 于承笑道:“王老板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王本笑道:“于公子别来无恙!” 第六十二回:放榜当日 幕后阴谋(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屋内两人面面相觑无言。 片刻之后,王本率先开口道:“于兄弟可知我这茶是何茶叶?” 于承端起茶杯细细品道:“我平日里喝的茶少不知王老板这茶是何茶叶。” 王本道:“汴京城中只有四家茶叶卖得最好。” 于承疑惑地问道:“敢问王老板所说的是哪三家?” 王本高声道:“皇!张!吕!徐!不知于兄弟可曾听过这四家所卖的茶叶。” 于承暗道:“王本果然不是单单经营这个酒楼来得那么简单。” 王本见他不语又将茶水给他续上说道:“你今日找我来,我已经知道是所谓何事了,只是朝堂之上的纷争与我这市井商人无关我也不会过问的,你有空来我这与我聊聊天我自然是开心的,但……” 李颌在一旁冷言道:“王老板偌大的个老板在这汴京城内想必也是个四处投缘的人,却不知为何王老板喜欢蜗居在这弹丸之地。” 于承笑道:“乡野之人不懂礼数,还请王老板不要怪罪。” 王本漠然,于承见他好像有心事在身便也不再好继续开口了。于承此时心里也更加笃定了,王本是一个不寻常的酒楼商人,只是于承现在还猜不到他是襄王府上的小王爷,他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猜测。 半晌过后,王本开口道:“明日便是你们的放榜之日了,我可得提起祝贺于兄弟取得好成绩。” 于承苦笑道:“有什么好成绩,我已经从吕相那儿得知自己连殿前都没有上得,只能等三年后再考过了。” 王本道:“怎么会?我听闻于兄弟的才识甚高就算是入不了甲榜也能落下个功名。” 李颌连忙说道:“就怕是朝中有人捣鬼。” 于承道:“你这厮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胡话都敢乱说,若是让那有心的旁人听去了你这舌头定然是保不住了。” 王本笑道:“这位兄弟乃是性情豪爽的老实人,我就算喜欢他这种性子与我合得来,不如李颌兄弟就留在我这酒楼当个掌柜的如何?” 李颌推脱道:“王老板我这人笨得很,不懂算盘上的事情你若是让我来给你当掌柜的怕是你这酒楼都得赔得个精光了。” 于承笑道:“王老板是拿你打趣呢,你还当真了,就算王老板放心,我也不放心,倘若你真是把人家的酒楼都给赔光了,我又用什么来还这笔钱。” 众人一同笑了起来,趁着这股子劲,王本提议道:“不如今晚我做东我们兄弟几人去戏院听听小曲喝喝小酒乐呵乐呵如何?” 于承答应道:“那就有劳王老板了,不过我们现在也该回吕府了,现在就不再叨唠了,先告辞。” 于承起身,王本想要相送却被于承拦了下来。于承本来是想在着能在王本这位京城的酒楼老板这儿打探到一些消息却没想王本是一个不喜朝堂的人。 那也没辙了,于承只能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了,毕竟还有吕老给他们撑腰呢,吕老知晓的东西也会比王本多的多。只是吕老会不会全部告知他们这是一个大问题。 吕相府中,于瑞端坐在吕老的面前,吕老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承。 片刻过后,吕老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旁的吴江那叫一个着急,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吕老,心里头便憋着一股子话想要破口而出。 于瑞见吕老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低声说道“吕老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与于瑞说话吕老并不需要忌讳什么。” 吕老还是思量再三后方才说道:“我今日去徐自心的府上听说了一件事情,本来老夫是打算去找他说说彭树锦被人追杀的事,但那老家伙倒先说聊起了别的事,正好我也来说与你听听。” 于瑞疑惑地问道:“此事与我干系大吗?” 吕老顿了一顿,吴江在旁直接喊道:“与你干系大得很呢。” 于承不解地望着吴江道:“怎么个说法!” 吕老咳嗽了两声后说道:“你小时候是否与王大相公的女儿有过婚约?” 于瑞坦然道:“在父亲离开汴京之前是有过,只不过父亲离开汴京后那王大相公便与我解除了婚约。” 吕老眉头紧邹轻声说道:“这朝中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曾想过大相公竟能遭到刘太后和襄王的排挤把他挤出了京城,现如今襄王又扒大相公的陈年旧账,给他安了许多莫须有的罪状,大相公遭殃你也跟着遭了殃。” 于瑞疑惑道:“他与我也并无干系了,为何还会牵扯到我呢?” 吕老道:“襄王只是想找些由头来为难大相公,至于你们只是……” 吕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如今你殿试的卷子被那些有心之人揪了出来,说你是对官家不恭,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扣着你的过错呢。” 李颌愤慨道:“他们这些小人,见那襄王势大便都要去依附他,那襄王干了那么多有违臣子该干的事情,等官家夺回权势了定要他好看。” 吕老道:“此事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你被人抓着把柄了,那大相公之前做的那些个事情确实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你也是无辜受牵连。” 于瑞倒也是觉得无所谓,他认定就算是那些人如何抠字眼也找不出自己的不是来,就算他曾经和大相公的女儿有过一纸婚约那也只是曾经的往事,拿到现在说事更是从古至今从未听闻过。 于瑞笑道:“明日放榜的时候便能知晓了,既然我能够堂堂正正地走进皇宫大殿自然也是得到官家认可的,我相信官家一定会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的。” 吕老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先不说这个了,彭树锦被人追杀一事我已经可以断定是襄王府上的人干的了,只是襄王肯定不会去贪污这点散碎银子,只能是他府上的人做的,或者说是襄王帮着那人想要掩盖这一切。” 于瑞将拳头捏紧愤然道:“又是这个襄王,只可惜我没有能力不能亲自将他捉拿归案。” 吕老道:“我们只能慢慢等会时机才能一举搬动这块大石。” 身为宰相的吕老在朝中,在襄王的面前也只是如同摆设一般,当初刘太后在的时候他反对刘太行专权,现如今却怀念起来刘太行—刘太后虽说专权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办事,也给了百官们一个舒服的朝堂。 第六十三回:放榜当日 幕后阴谋(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清晨一早,于承早早地便将之前那封还未写完的书信写完了,他拿给李颌让他去递交驿站最后送达到彭蕾的手上。 于承将彭树锦在京遇袭的事情写了进去,还有他会留在汴京跟着吕老潜心学习让彭蕾好有个心理准备。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汴京城内人头涌动,大家都想来凑凑这份热闹。 人们拥挤在皇宫城门口,那些考生们全都站在大门前等着自己被官家召见。 过了片刻翰林学士吴名拿着皇榜从宫城墙门内走了过来,考生们见状纷纷朝着他行礼作揖。 吴名高声道:“走吧!都进去吧,官家等着见你们呢。”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不过此时的他们与之前的心里感受却是不一样了。 原先进殿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怀着一颗无比激动又紧张的心,现如今却是有的人都哼起了小曲,倒也是轻松了许多。 于瑞作为众人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仍旧是不缺乏一股子英气显露在旁人的眼中。 沿着上殿的石头路继续往前走,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大庆殿了。 只见那大庆殿,千檐百宇,气势恢宏,走入大殿正门,大殿的正中宋仁宗威严地端坐着。 李仲铭在后同于瑞低语道:“你看殿上端坐的便是官家了。” 于瑞对他笑了一笑没有言语,今日上殿的十人可以说中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于瑞的心中还是有一丝的不安,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他甚至还感觉是置身于梦境一般。 大殿内安静地令人浑身忍不禁打颤,翰林学士吴名高昂的声音在殿内四处回荡。 他说道:“官家今年登科甲榜的人全都来了,还请官家再定夺。” 宋仁宗拂了拂衣袖示意于瑞一行人再往前走一些,袁笙倒也是个胆子大的人,他也没有什么畏惧直接便往前靠了上去。 官家定眼一看这袁笙模样长得十分俊俏,不禁暗道:“人们都说江南才尽看来是谣传罢了。” 官家对袁笙说道:“你可是叫袁笙?你今年写的策论朕看过了,写得非常好,文笔犀利,倒是有几分前朝参知政事的影子。” 袁笙也不虚他高声直言道:“学生读书已有二十余年,今日方才得以见到官家说来实在是惭愧至极,不敢当官家的夸赞。” 官家笑道:“朕听闻你是袁国公府上的,你父亲近来身体可无恙?” 袁笙道:“多谢官家挂念家父,父亲身子骨一直都挺好的,我会向父亲转达官家的问候的。” 吕老在旁插了句嘴道:“我听说袁小公爷已经结了亲?” 袁笙答道:“回吕相的话,学生确实是已经娶了正妻了。” 吕老又道:“听说是怀宁侯府上的姑娘,老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 袁笙心中疑惑吕老为何在这大殿之上问起了自己的家事来了。 他不解地小心翼翼说道:“是怀宁侯府家的长女。” 吕老转脸笑道:“那老夫怎么在汴京城中见到了你与一个柳叶花红的女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 官家在殿上道:“吕相这是人家的私事怎么能拿到这大殿上来讲,快快莫要提了。” 袁笙捏了把汗,他本以为自己将那个女人带到京城来已经是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了,却不曾想在这儿杀出个吕老出来。 吕老道:“我也只是看他出入那嫣红柳绿的地方怕他会误入歧途想指点指点他。” 宋仁宗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是吕相的一番好意,也没有什么不是,现在便给诸位考生说说他们各自的成绩吧。” 陈总管听后便将自己手里捧着的诏命交给了吕相,吕相看了一眼身旁的吴名,吴名示意让他念便是了。 吕老也不跟他客气,拿起诏命便将它打开,金黄的皇榜上写着殿下十人的名字,只不过他们名字的排面有先后之分,其他并无异同。 吕相高声一一念了起来,越念越不对劲,皇榜上竟然少了于瑞的名字。殿下的于瑞还道是吕老在同自己打趣呢,他也丝毫不慌张。 吕老念完后思绪了一番后对着官家说道:“十人中为何少了一人的名字?””于瑞在下听吕老这么一说便也不再淡定了,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现在的他实实在在是有些慌张。 官家道:“朕听襄王说于瑞是大相公的乘龙快婿,想如今他受了罪,于瑞的成绩重新考虑也是襄王的意思。” 吕老赶忙解释道:“于瑞与大相公的长女早在多年前便已经解除了婚约,现如今确实是毫无干系,不能因为他们曾经有过一纸婚约便将惩罚也施加到这个无辜的小子身上,官家你向来是明察秋毫怎么能做出这事呢?” 此时官家说话的声音略微有沙哑,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很是痛苦地说道:“朕说了,这是襄王为了朝堂的稳定所做的决定,朕支持他一心为朝堂的心有何不可?” 吕老道:“于瑞可是凭着自己本事才来到这大殿之上的啊!怎么能如此草草行事,襄王这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将官家至于不义之地。” 官家道:“快别说了,这些话吕相还等以后再说吧。” 官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于瑞道:“你走上前来,朕也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襄王抓着你的把柄了,他不肯放过你,也只好委屈你了,若是大相公没有做那么多糊涂事,朕也不至于在此事上听他的话,你就先去翰林学院待两年吧。” 于瑞道:“多谢官家的恩德,学生一定不辱官家的期望。” 官家让于瑞进翰林学院说明官家还是给于瑞留了点余地,于瑞在翰林学院跟着翰林学士也可以学到不少的东西,就连那些中了举的人都巴不得进翰林学院呢。 于瑞心里暗暗发誓道:“襄王于瑞此生定要将你这颗阻碍官家亲政的石头给移出掉,还有陈安卿和彭树锦的仇我也一定会一并报还给你,你可一定要等好了。” 第六十四回:酒楼对饮 知己难得(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出了宫门,天已然黑得不成样。 吕老挽着于瑞的手说道:“并非官家不公,实在是你无故受累,罢了,你权当是在翰林学院长点学问,那里面也有我的学生,你也不必过于失望,这说不定也是好事。” 于瑞道:“我也怪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希望在京的日子里能尽快将所有事情都给摸清楚就好了。” 吕老缓缓地上了马车,朝着于瑞笑了笑道:“走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回去后我和你聊聊彭树锦的事情。” 于瑞听后便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马车在昏暗的火光下朝着吕府颠簸而去。 而此时的于承正着急忙慌地准备出门,他带着李颌匆匆忙忙地朝着王本的酒楼跑去。 晌午时分王本约于承今晚一同喝酒,于承思前想后觉得他是有话要同自己讲便答应了。而去于承自己心中近来烦闷也多正好可以借着喝酒来消消心中的烦闷。 王本要带于承去的是汴京最为有名的酒楼—客仙居。这家酒楼乃是原先朝中武功大夫宁津的外甥开的,后来人家也投军去了便把酒楼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商人。 李颌四处打量着客仙居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感叹声来。 “这客仙居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啊!” 歌舞奏乐不曾断过,那些艺伎好像是不知疲惫一般,疯狂地舞动着自己娇柔的身姿。 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他们举杯欢饮,谈笑声在客仙居中不曾断绝。 王本一走进客仙居那店里的小二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贵客,这店小二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儿,通过观察客人们的衣服布匹便能估摸出那人的家世如何。这也是在汴京生存的一个必修技能。 王本道:“给我们兄弟几人找个好位置,在把你们这最好的酒上几坛子,在切五斤熟肉,等下帐台结账。” 店小二听后屁颠屁颠道“几位公子可否要听小曲?” 李颌乐道:“小曲也整起来的话甚是不错。” 王本道:“你都安排些你们店里最好的便是了,不用说这么些废话。” 店小二听后拍手叫好,他赶忙领着于承一行人走到了客仙居的二楼小包厢,从这包厢往下看下可以瞧见酒楼一楼全部的热闹。 店小二笑道:“几位公子爷,这里便是本点最好的位置之一,你们在这听听小曲看看热闹,小的这就下去给几位爷上酒。” 王本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店小二机灵地走开。随后王本指着客仙居一楼的正中—一个圆盘模样的屋头。 王本道:“待会会有汴京城内最有名的舞妓上来表演,你们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好好欣赏欣赏,不能错过这天底下最有趣的事儿。” 李颌笑道:“王老板说笑了,这种事情您不说我们都晓得,只不过这汴京城内最有名的舞伎究竟是何模样我倒是想要好好瞅瞅。” 于承朝着他们二人笑了笑,不过他的双眼始终是在打量着四周,这楼上的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对起了诗词,要不说这些都是文人墨客喜欢的东西。他们潇洒地摇晃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嘴里却高昂地说着文绉绉的话语。 于承不禁羡慕和愤慨起来,他一个满腹经纶的人没能中举而这些纵酒玩乐的贵公子们却早已是榜上有名。 于承在一旁叹了口气道:“今日不知哥哥在宫城中的情况如何。” 王本看他一脸受挫安慰道:“于承兄弟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不要愁眉苦脸的,我们今日喝酒就是要喝高兴了,把那些个不愉快的事情全都抛到脑袋后去。” 于承道:“酒呢!酒怎么还没来!” 李颌笑道:“公子还等不及了,你往楼下看那店小二不是正提着酒往上来吗?” 于承将手搭在栏杆上向下看去只见得一个红衣素裹的女子从远处袅袅走来。她芊芊的细腰在光亮下显得很是妩媚,她走起路来拖着一尾的长裙,客仙居的食客们见她走来,便都呆愣住了,他们忘记将自己还未饮尽的酒喝完,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在与他人对赋。 那红衣女子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她的笑迷惑了世间的清醒使人忘乎所有欲罢不能。 于承看着倒是觉得新奇,他呆望着那女人走到台中,然后挥舞起了自己的衣袖,如同水纹绽开一般波动起来。 王本道:“这女人便是客仙居的名伎了,也是汴京城内的名伎。” 于承笑道:“果然是名副其实,正如王老板所说这女子谄媚得很,若只是拿来观赏还行……” 李颌连忙道:“这能看到汴京的第一舞伎我便知足了倘若还要做点别的事情那怕是想都不敢想。” 片刻过后店小二将几坛女儿红提了上来,还有一盘子的熟肉,李颌不由分说得便抓起一块大肉往自己嘴里塞。 只是那刚出锅的肉烫得很,李颌两手来回的将熟肉丢,惹得旁人不禁笑了起来。 于承道:“李颌你真是我们打趣的好人,若是没有你这日子定是会枯燥无味许多。” 李颌道:“我就是个直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公子你才是好人,我李颌能遇见公子你也算是修来的福气。” 王本将酒打开倒满了四杯对着众人说道:“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话了,我们先把这一碗酒干了再说。” 于承接过王本手里的酒道:“王老板也是个爽快的人,只是不知道王老板心里面藏着什么事,我也不好问得,若是王老板日后有需要于某的地方一定知会一声。” 王本笑道:“于兄弟,我就算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倘若你以后如朝为官了,我也希望我们俩还能像今日一般能够一起痛饮。” 于承将酒碗举起,弯了弯腰道:“王老板我敬你!” 王本也将酒碗举起道:“同敬于兄弟。” 李颌和王本的护卫在一旁也连忙举杯齐声说道:“我也敬你们二人一碗!” 第六十五回:酒楼对饮 知己难得(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酒过三巡,于承众人已然都有了醉意。李颌在一旁豪迈地唱起了小调来,只是他的嗓音粗糙得很,不怎么悦耳。 于承见王本醉意朦胧乘机说道:“王老板,你在汴京待的时间久,可曾听闻过彭树锦这个人?” 王本警惕道:“汴京那么大我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认得,这个彭树锦只是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号,却是认不得。” 王本确实是不认得彭树锦,只是前几年科考殿试的时候听过几耳朵,现如今时隔多年若不是一直有旁人在他耳边说起,说不定他早就忘记彭树锦的名号了。 于承借着酒劲道:“此人乃是徐自心徐老的学生,前不久去调查一个案子却遭人暗算了,现在是生死未卜,这朝中能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王本心头一惊,他以为于承已经知晓自己身份了,不然于承这话说与自己听是何缘故?王本看着于承举起自己的酒杯思量着。 一碗酒过后,王本道:“这案子若是想查的话还得请吕相出手,这起案子虽小,却牵连了朝中诸多官员,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要遭大祸。” 于承话语忽转道:“王老板你为何如此厌恶朝堂上的事呢?如果你去考个功名的话说不定咱俩还能好好地聊聊。” 王本道:“我自由散漫惯了,若是突然有了束缚,反倒是浑身不自在,像我这样的人每天悠哉悠哉地过过清闲小日子便已经知足了,至于你说的这些我不感兴趣。” 于承道:“那我得空便去聚酒仙找王老板,一来可以解解闷与你说说话,二来也可以时不时地喝到这如此美味的好酒佳酿。” 李颌赶忙拍手叫好道:“那我也可以经常跟着公子沾沾光了。” 众人不禁笑了起来,他们一同举起了酒杯,这一个把酒言欢的夜晚便随着他们的欢笑声而去了。 在回府的路上,李颌搀扶着已经醉得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于承。他一路上不停地抱怨着,晚上风吹得又冷,李颌恨不得脚底长上轱辘这样便可以省好些力气了。 李颌卖力地拖着于承的肩膀幽幽说道:“不能喝就少喝点,我喝了一坛子的酒这不还是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年轻人你还是缺乏历练啊!” 于承二话不说一个满月的巴掌便朝着李颌的脸蛋直直拍过去。李颌连忙躲闪又恐他摔倒在地,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昏暗的街道里回响起来。 李颌怒视着他心中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恨又说不出来,面对这个醉醺醺的小子,李颌也不禁心疼了起来。 “想来他一定为了此次殿试准备了不少日子,只可惜落了榜还得再等个三年。” 李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月亮不禁又感叹道:“想来我已经活了这么些个年头也没有干出一番事业,现在跟着于承倒是有些盼头了,等他下次殿试成了我便去找个法子去投军,也算是有个奔头了。” 于承也不让他轻松,一路上使劲的闹腾着,李颌挽着他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后,李颌突然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骂道:“这黑灯瞎火的路都走错了,这现在也不知道是走到哪里了,还是原路返回抓紧回去吧。” 李颌刚想掉头往回走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低语,那声音是由几个男人发出来的,他们应该是在路旁的房屋内说着悄悄话。 “这些东西全都要准备齐全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襄王说了等这件事情办成以后你们的荣华富贵王爷全包了。” 李颌一听见那人的话语便立马用手捂住了于承的嘴边防止他发出声响来。 “大人请放心,小的们办事是出了名的可靠,若是襄王交待的事情办不成,小的一定提头来见。” “襄王只有三个要求,你们听好了,位置一定要够隐蔽,越隐蔽越好,还有就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办事情的时候都给我低调点,不要提及襄王和襄王府,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等你们办完这件事后便都有离开京城,襄王也不管你们去哪里,反正不要再出现在汴京城内就是了。” 李颌听得仔细,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这襄王怎么老是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群人黑灯瞎火的聚在这小屋子里一准是在合谋干什么坏事呢,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和吕相他们说。” 李颌蹑手蹑脚地背起于承想要飞快地逃离,却不料于承这个小子竟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惹出了事端来。 于承不听他的摆布非要自己走,可是刚挣脱了李颌的手于承便一下扑倒在地,那一声轰鸣打破了街道上原本寂静的黑夜。 屋子里头的人警觉起来,听架势像是在寻各自的利刃,李颌也来不及埋怨了,他一把将于承抱起,以风一般的速度逃离到了街道的墙缝内。 外面的人恶狠狠地说道:“方才肯定是有人偷听话了,给我找一定要寻出来,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给我带回来!” 李颌在狭小的墙缝里紧紧地用手捂着于承的嘴,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过好在的是此时的天色够黑,他们众人也想不到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能够挤在一个不足两步宽的墙缝中。 外面的脚步声慢慢地走远,不过李颌此时也不敢出去,他要在等几柱香的时间。若是此时出去怕被那群人杀个回马枪。 李颌暗暗思绪道:“襄王派人做如此隐秘的事情还不让旁人知晓,莫非他是在筹划如何造反的事情?” 李颌又否定自己道:“不应该,襄王是官家的叔父按道理来讲也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他究竟是在筹划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此时于承已然酣睡在了李颌的肩膀上,他的脑袋耷拉着,李颌松开了捂紧他嘴巴的手,伸出自己的脑袋向外打量着,在确认没有人之后他迅速地将于承从墙缝中拉了出来,然后一把将他背在背上逃离了现场。 在如此粗鲁的行动中,于承的随身玉佩一不小心落了下来,就乖乖地躺在了那墙缝旁的石头路上。 第六十六回:贪污事小 名节事大(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着急忙慌地一心想要快点回到吕府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冷风的洗礼下他竟滴起了汗珠,这多半是因为他一路狂奔还背着于承的缘故。 约摸跑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不远处总算是有些灯火了,李颌悬着的心也得以放松了下来。 他迈起了悠闲的步子,因为前面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吕老的府邸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夜里守门的不是之前的那俩个壮汉。李颌朝着吕府门口的那姑娘挑了挑眉眼笑道:“姑娘迷路了?找不着家了?要不进去歇歇?” 那姑娘带着面纱,穿着一绒毛衣不过还是不难看出她的腰是多么得令人垂涎。 李颌忘记了之前的疲惫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美人,她却冷冷地说道:“老娘等你们很久了,你们去哪里鬼混了?现在才回来,知道我等你你们多久了吗?” 李颌惊愕,他也不认得面前的这女子,被她这么一说话倒是一脸糊涂了。 李颌道:“姑娘,我们可曾是前世见过?” “见过!倘若你们在不回来,我们下辈子也要再见一面了。” 此时于承从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他呆望着面前那个骂骂咧咧的女子说道:“月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身上一股子酒气,你这样义父瞧见了定是要说你的,我在这边等你们多时了,今个义父有要事要与我们商议,我便赶了回来。” 于承从李颌的身上爬了下来,摇摇晃晃地站着说道:“今晚酒楼的王老板请我去喝酒便多喝了几杯,没想到竟然耽搁事情了,这酒看来还是喝不得。” 月淳言道:“别在这站着了,先进府里去吧,现在时辰也不晚,我也是刚到没多久,估计义父他老人家正好刚刚在说呢。” 李颌依旧是扶着连路都走不稳的于承缓缓地朝着吕府正堂走着。 趁着这个间隙李颌对着于承和月淳言说道:“方才我们二人可是险些丢了性命,我背着于承回府的时候天黑走错了路,却没成想发现了襄王在背地里干着一件不让旁人知晓的事情。” 月淳言冷言道:“他的秘密还少吗?” 李颌摇了摇头道:“我看此事事关重大,不然他那些手下也不会如此绷紧了弦,我们二人只是路过他们便要取我们的性命。” 月淳言没有说话,她透着月色打量着一旁的李颌。李颌这个人身材魁梧,眉宇间却又不失英气,他的话语虽糙但是实诚。 月淳言捂着嘴笑道:“你倒是像个人。” 李颌道:“我怎么不像是个人了?” 月淳言听他说话愈发觉得好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李颌脸红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谈笑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正堂前,此时的正堂不同往日,今天热闹了许多,人也多了许多。 于承率先走了进去,只见正堂上首位端坐的自然是吕老,而他的一旁坐着的却是一个老妇女。不用多想她肯定是吕老的妻室了。 于承一进门于瑞便叫住了他,于瑞对他喊道:“快来大伙都在等你呢,你也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 于承走上前朝着吕老和他一旁的妇女鞠了一躬歉声道:“吕老对不住,今晚实在是晚辈无礼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吕老笑道:“年轻人,老夫能够理解,老夫也是过来人,谁年轻的时候不喜欢四处走走看看,到处玩玩呢!” 吕老一旁的妇女责备道:“你这老不正经的,净是说些胡话,你别听胡说,还是要用功学习,争取早日上朝堂。” 吕老说道:“这是我的夫人,你也是第一次见,过来问个好吧。” 于承向前又朝着那妇人鞠了一躬道:“晚辈于承见过吕夫人。” 吕夫人笑道:“俊俏的后生,可否许配婚事啊,你看我这义女如何你可满意?” 于承满是惊讶,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不过幸好月淳言机智的上前解围道:“这小子是个书呆子,只晓得考功名呢,他哪里有空想这些事情,母亲也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吕夫人搂着月淳言很是亲密,不难看出吕夫人也是很疼死月淳言这个女儿的。 吕老干咳了两声后,于承便坐到了于瑞的身旁,而李颌则是站在门外和吴江一块玩耍着呢。 吕老严肃地说道:“就先从于瑞的事情说起吧,于瑞受到大相公的事情的牵连,今年的皇榜上官家将他的名字除名了,不过好在的是官家特许他去翰林学院跟着翰林学士们处理些事宜,这也就是说明面上于瑞虽然是没有上榜但他实际上还是有名分的。” 于瑞点了点头他也很认同吕老的话,而一旁的于承却是满脸疑惑地嘀咕着:“难不成是因为方才李颌所说的事情导致的?” 吕老继续说道:“其次是关于前不久徐自心的学生彭树锦调查贪污案而被人追杀的事。” 于承道:“此事是不是与襄王有干系?” 吕老道:“先不管此事与谁有干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彭树锦生死不明,我已经给怀宁侯写了封书信告知他了,正因为彭树锦的生死不明才给了朝中的那些人一个可乘之机会,现在他们倒打一耙反而诬陷起了彭树锦是那贪污的首犯。” 于承道:“倘若官家不听他们的话呢?” 吕老无奈地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道:“这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即便是官家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于承走上前将那封书信打开读道:“吕相,之前的那款脏银已经让人动了手脚,账簿上的名字全都是做了假的,是否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吕老将书信拿回后继续说道:“这脏款上的名单都已经被人事先给改了,现在追查这笔银子的去向已经不重要了,眼下要紧的是还那些无辜的官员们一个公道。” 于瑞在下愤慨道:“吕老说得没错,这些官员中有的平日里节俭吃穿用度是出了名的清廉竟然也遭这歹人的诬陷了,真是可恨至极!” 于承这时突然想起晚上李颌提起的那档子事情,他慌忙地对着吕老说道:“今晚我倒是遇见个事情,不知道对于解决此事是否有帮助?” 吕老道:“说来听听,也许你这小子还真能解了这眼下的危机呢。” 于承站在大堂的正中摇摇晃晃地与众人讲了起来。与此同时方才追拿于承和李颌的那伙人正打着火把从那个墙缝旁走过,其中一个眼睛尖的人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了于承遗落的那块玉佩,只见玉佩上工工整整地雕刻着“于承”二字。 第六十七回:贪污事小 名节事大(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灯火明亮的室内,众人端坐着,让人感觉有些惬意。若不是在讨论着令人头疼的问题,不然的话确实是一个温馨的夜。 于承高声道:“方才李颌带着我走错了路,却无意间发现了襄王的手下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坏事呢。” 吕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满脸思绪模样,他在想于承说的这件事会不会与彭树锦追查的这起贪污案有关。 于承继续说道:“那人些人若是想要销赃,肯定会露出马脚的,吕老如果悄悄派人追查的话估计会有收获。” 于瑞从后战起来说道:“倘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不又是打草惊蛇了?” 吕老道:“你们兄弟二人说得都有道理,只是眼下这两档子事情不能当一件事情看,因为我们也还不知道于承所说的事究竟是什么。” 月淳言看了看众人欲言又止地样子,吕老夫人推了推她的腰,月淳言顺势便站了起来,她低声说道:“我觉得现在眼下要紧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先把彭树锦找到,如果把他找到了的话,这一切事情不就解开了吗?” 吕老笑道:“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寻了三五日了,现在他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 于瑞道:“会不会是掉下山崖后被好心人给救走了?彭树锦从山崖摔下去受伤严重现在还昏迷不醒,所以吕老派出去的人寻了那么多天都寻不到。” 月淳言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如同于瑞所说的话,那么彭树锦等他的伤好了后便自己会回来,只是怕襄王的人现在也在寻他的踪迹。” 吕老道:“此事关乎重大,于承所说的事情老夫也会吩咐人去办的,不能有任何疏漏,好了,今天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各自去歇息吧,明早我们在做商量。” 于瑞众人向吕老和吕老夫人行了个礼后便走出了吕府正堂。 李颌在外面等得时间长了,他抱着身子正在一旁发抖呢。 于承对着他说道:“走了。” 李颌回应道:“怎么,今晚聊了些什么,你有把我们方才遇见的事情同吕老说吗?” 于承道:“吕老会派人悄悄去跟着的,明天我们便同吕老的人一齐行动便是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这个歪打正着的人给大伙带个路。” 李颌笑道:“我这么聪明能干,随随便便便能抓到襄王的小辫子,倘若日后当了将军,定是能够平定天下,收回燕云十六州。” 月淳言在一旁被他的话语逗笑了,她调侃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是不打草稿,有这吹牛的功夫倒不如好好的去练练你的功夫,这样等以后上了疆场也不至于连刀都拿不稳。” 李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对于这样甜美的姑娘李颌不忍心和她争吵,若是于承这样说他铁定是要和他吵到天亮不然是不肯罢休的。 说话间他们已然各自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于承和李颌挨着放屋子睡,至于宋齐和铁林他们俩个是挨着于瑞的屋子。 于承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可是要打起十分精神的,容不得马虎。” 李颌二话不说便躺在了木床上打起了呼噜,他倒是睡得很快。于承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也埋下来脑袋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天还没完全放亮,昨天晚上下了大雨,雨水将整个吕府都洗刷了一遍,树枝上挂着的雨滴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闪闪的光来。 于承他们一行人衣着比平日里朴素了许多,这是吕老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朴素的着装让他们看起来不会太显眼。 至于跟着于承他们一起去干这件事情的是几个生面孔,于承完全认不得他们,也不知道吕老一晚上是从哪里将这些人找来的。 于承不知道的是,那群人也正在四处寻他的下落,他倒好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出了吕府的院门,众人便隔开了距离,每两人之间大约间隔百步左右,这样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以李颌为头,他们在后面缓缓地跟着。此时的汴京城街道上已然有了不少的行人,他们起得倒是挺早,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陆陆续续的打开了门面。 李颌将神经绷紧,他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吕老交待的事情办砸了,还有就是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一桩难事解决,说不定他也可以在吕老面前邀功,讨个官做做。 李颌想到这些脸上不禁挂起了笑容,一旁的行人往去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纷纷避开他而行。 “若是那伙贼人真的与彭树锦的事情有关,那便轻松多了,只需要将他们抓上朝堂与官家对峙一切便天下大白了。” 李颌带着他们约莫走了有半时辰的路,一路上李颌走走停停,这边走来那边看一下,他也是按照吕老的吩咐不能走得太快了,若是走快了也怕襄王的眼线瞧见了,便把事情搞砸了。 李颌在距离昨晚那个房子约莫五十步的地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这里的一旁刚好有一条小巷,可以作为他们遮掩身子的地方。 此时李颌隐隐约约地望见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挑着一箩筐的东西朝着他走来。 李颌也理会他们,自然地站在墙边装做是在等人的模样,他们从他身旁一闪而过,李颌暼了他们一眼,而几个商人模样的人也看了他一眼便朝着李颌的身后走了过去。 于承从后面不远处赶了上来,连同一个吕老派出来的人跟在他的身后。 李颌冲他喊道:“于承你快点不要让人看见了。” 那群商人回过了头朝着李颌喊叫的那人望去,霎时,狂风吹过,风沙乱舞,于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李颌抱怨道:“快进巷子里来,别磨蹭了。” 那群商人见状迅速地扭回了头,不过那为首的那人,摸了摸自己腰包间藏放着的玉佩狠狠地说道:“于承,原来是你,我们可是找了你一个晚上了,没想到现在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他们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着,在李颌众人的目光下慢慢地消失在了小巷当中。 第六十八回:寻人风波 于承遇袭(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看着那群人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感觉从心头涌了上来。他也没有多想便将方才那伙人给抛到脑后忘却了。 李颌探头探脑地从巷子内打量着昨晚那间木屋,看了半天后,于承直接走上了街说道:“别看了,屋子里没人,若是有人的话怎么会这般安静。” 李颌道:“他们会不会一大早地便出了城门去办那些坏事了?” 于承领着众人走到那间屋子旁,只见一把生了锈的锁将门紧紧地锁起。 于承道:“他们若是出了城去便麻烦了,这下我们要寻他们不知要等到何时。” 李颌道:“吕相的人不也正在上次那个崖边寻吗?若是他们遇见可疑的人自然会警惕的,若果真是襄王的人直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审问一番便是了。” 于承笑道:“李颌,你怎么老是这般直肠子,若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依靠拳头便能解决了,那我们还在这做什么?” 李颌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也不能在这傻站着。” 于承思量一番后说道:“我们直接去襄王府盯着便是了,留两个人在这看着,以防有变。” 李颌乐道:“要不说公子你是读书人呢,脑子转的这么快,若是我铁定会一直在这傻等着了。” 于承道:“别说废话了,快点走吧,这襄王府还远着呢。” 于承吩咐吕老给他们的其中两个人继续留在了巷子这边查看那间木屋的动向后便领着其余的人直奔襄王府而去。 街道上人头涌动,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他们并没有像来之前那般缓缓地前行,而是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着。 此时的李颌也顾不上左顾右盼去瞧那些好玩的新鲜事了。 襄王府位于汴京城的城西,与于承他们早上的方向是相反的。 在初春的回暖当中,于承竟走得流下了汗滴。 不过好在李颌本就是经历过逃难的人,这点脚力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一个时辰过后,于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在襄王府门外两百余步的时候。 于承回过头对李颌说道:“我们在这盯着看襄王府是否有可疑的人进出。” 李颌道:“这进出襄王府的人多了,难不成我们都要偷偷跟着?” 于承道:“他们每每出来一行人便派一人跟着即可,这样省得出了岔子。” 众人赞同于承的法子,纷纷点了点头,他们分散在襄王府旁的诸多小食门店内,不过他们的双眼始终也没有离开过襄王府一秒。 于承和李颌坐在襄王府正对门的混沌铺吃起了混沌。 于承一口下肚,那味道倒是让他想起了之前王本带他去吃的那家混沌铺子。 李颌唔囵吞枣般的吃了两大碗,于承不禁笑道:“你当真是来吃这混沌的了。” 李颌抹了抹嘴角道:“我可是一直盯着襄王府呢,只不过倒也是奇怪,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进出。” 于承定眼望去,确实也是,襄王府门前冷冷清清的,看门的小厮们都无聊得打起了瞌睡。 于承道:“不要着急,我们耐心等着便是了,一天等不到多等几天,我就不信他们不回主子家汇报情况的。” 李颌笑道:“还得是你聪明,我只能再干一碗混沌,老板再来一碗混沌。” 此时于承慌忙地将李颌的嘴捂着,他不经意的朝着襄王府门前暼去,却瞧见了王本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李颌挣脱开他的手抱怨道:“公子你干甚。” 于承使了个眼色,李颌朝着他眉宇的方向望去,只见襄王府门前那俩个打瞌睡的小厮毕恭毕敬地迎接着王本。 李颌激动地说道:“公子,我早就说这人不简单了,你看他进出这襄王府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何况为什么襄王府上的人对他如此恭敬。” 于承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先不要乱下结论,倘若日后有机会我们找他好好问一番便是了。” 李颌道:“公子糊涂啊!你若是直接找他问了他定然是不会说实话的,他接近公子定是那襄王所指使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坏心思呢。” 于承没有言语,他盯着打开的襄王府门,与王本插肩而过的是另一行人。 于承疑惑地自言道:“这不是之前遇见的那伙商人吗?怎么他们也会在这。” 于承拍了拍腿喊道:“不好!李颌快快把账结了,我们跟着他们。” 李颌白了他一眼,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几钱铜板依依不舍地递给了混沌铺子的老板。 那伙人出了襄王府便径直朝着东边而去。出了东边的城门便是一片宽广的农田。 于承和李颌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佯装是走路的行人,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不过他们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伙人。 那伙人挑着扁担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突然停下了脚步,于承心里一慌,他赶忙躲进了一旁的当铺。 李颌呆笨,他愣了几秒后,也匆匆地同于承躲了进去。 那群人也不是发现于承他们了,只是走累了看见一旁有个卖面食的铺子,想去讨口水喝。 带头的那人买了碗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李颌看得口水忍不住直往下咽。 等他们吃完了面后,他们又挑起了扁担赶起了路。 于承此时心里疑惑道:“他们扁担里挑的是何物?不可能是布匹,蔬果之类的东西,若果我没猜错的话……” 李颌赶忙走出当铺继续跟在了他们身后,眼看过了晌午,那伙人终于走出了城门,于承脚力不行,已经感觉到了腿的酸痛。 李颌笑道:“公子你这样还跟人,要不要我再背你一次?” 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真是什么节骨眼都爱开玩笑,等下我们两个被他们瞧见了,我们性命便没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于承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伙人将自己的扁担放下,缓缓地将自己的头转了过来狠狠地盯着于承和李颌望去。 于承心生害怕,他向后撤了几步,李颌挡在他的前头,那群人蓄势待发的模样,让李颌脸上也不禁挂起了冷汗。 第六十九回:寻人风波 于承遇袭(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眼见形式不好,于承撒腿便往回跑。那群人见状纷纷掏出了扁担箩筐深处藏着的利刃朝着于承和李郃砍了过来。 李颌哪里经得住这架势,他刚刚架好的应敌姿势在霎那间便被击破。李颌二话不说也迈起了步子跑了起来,这四处都是农田,小路难走,更别说用跑的了,若是稍有不慎说不定便直接脚底踩滑摔倒在地也不是不可能。 眼见那伙人将要追了上来,于承一个转身回过头停下了步子与他们对峙了起来。于承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在这偏僻的乡野之地究竟意欲何为?” 为首的那人笑道:“你们二人跟踪我们跟了一路了,现在你倒好,反而来质问起我们的不是来了,你小子是不是叫于承?” 于承疑惑道:“难不成我的名号已经在京城中传开了?” 那人阴险的笑了起来,手里却从腰间掏出了昨晚于承遗落的那块玉佩。于承赶忙在自己身上四处寻着那块玉佩,片刻过后,于承醒悟道:“他们定是昨晚的那伙贼人!” 李颌在旁低声说道:“公子你先跑,回去找援兵,我来拖住他们。”还没等李颌将话说完,于承早已经动起了身子,离他已有十步之远。 那群贼人心虚,误以为于承和李颌二人昨天夜里偷偷听到了些什么,便急急忙忙地也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将他二人置于死地。 李颌手无利刃很快便败下阵来,他空拳难敌人家三把长刀。 那群贼人紧追不舍地跟着,于承约莫跑了有几碗饭的功夫后,他已然没有气力继续跑下去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他身后的两个贼人也不像之前那样不依不饶。他们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看着于承身后的悬崖齐声道:“跑啊!继续跑!你不是很能跑吗?” 此时于承才向四处打量,他缓缓地将身子朝着悬崖边上靠拢,那两人也慢慢地朝前逼着于承。 野鸟从天空中划过,发出空洞的悲鸣,树叶随着微风摇晃,莎莎的枝叶将于承带下了悬崖。 悬崖下,一条汹涌的河流自北而来朝南而去,那两人看得仔细,于承是直挺挺的摔入了河流。 “这下咋办,头说要的是尸体,这从山崖下跳下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万一给他跑了咋办。” “你自己看这么高的山崖,这么急的水,跳下去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那人思量了一番后也没有再多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值当,他们相视而笑便匆匆离开了崖边。 而于承在跳入水流的时候,那股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将于承的脑袋填满了。他无力反抗汹涌的河水,手脚胡乱地上下挥动着,在呛了几大口水以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下来。 顺着湍急的河水于承的身子缓缓地沉了下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能任由河水肆意地掠过自己的身子。 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手托起了他,他卖力地扶着于承的肩膀往河面游去。 “你看这人还有救吗?” “看他是从那山崖上跳下来的,这也才刚过片刻,应该是救得回来。” 那人话音刚落,她便将自己的那双芊芊玉手按在了于承的胸膛上。在阵阵的挤压过后,于承肚中的积水方才大口大口地往外吐了出来。 那女子将手指放在于承的鼻上,她见于承吸着热气了便放心的说道:“已经没事了,把他背回去调养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男人听后便一把将于承背上了自己的背,他们原是住在这附近村落的村民,今天赶着天色好,出来采些野菜和草药,没成想却遇到了这一档子的事情。 沿着河流的方向走个把时辰便能看见有人家了,不过这还不是他们兄妹俩所居住的村子,他们要穿过这个村子直直地往里走,在走些山路,便能看见他们居住的村子了。 男人将于承放在一块木板铺成的简易床榻上,他背了于承那么久自己也累得大汗淋漓。 “这小子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成想背起来这么挺折腾人。” 女子笑道:“让你在路上歇息一会你非要逞强,现在到了家中反倒抱怨起来了。” “你快去给这小子熬点热汤吧,我看他这身子骨估计肯定是没有受过累的人,从鬼门关走一趟不知道要吃多少好料才能将身子补回来。” “你也真是奇怪,说你心肠好呢,你又怕人家吃了你的,说你心肠不好呢,那么急的水你都敢跳下去救人。” “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快快快,别墨迹了,快去把饭做好,出去一天了饿死我了。” 男人推搡着她,将她推出房门后,他一个人打量起了于承。他自言道:“你小子也是命大,还好今天是遇见我了,若是遇见别人说不定他们便没有我这般好心,你也就成了那冤死的河鬼。” 他在房内一直守着于承直到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女子将吃食端进了房内。瞬时,香气在屋子内四处散开,男人很是满足地大口大口吃着。 于承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个男人在自己的身旁抢夺自己手中的碗筷不让自己吃晚饭,他怒气上头,从梦中吼道:“停下来!别抢我的筷子!” 男人惊愕呆呆地朝着于承望去,他停下了自己夹菜的手。 女子笑道:“他这是饿了,听见我们吃饭的声响,也想吃饭了。” 男人立马将碗筷放下朝着于承靠了过去,他摸了摸于承的脸颊扭过头对女子说到:“这小子脑袋有点烫啊,要不要给他熬点药吃吃?” 于承无力地将手举起想要推开男人的手,他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迷迷糊糊地说道:“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在这里?” 男人笑道:“这小子没事了,我去给他拿双碗筷,他肯定是肚子饿了,吃点东西暖和暖和身子就好了。” 于承双手捂着脑袋说道:“我有点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不好,这小子指定是溺水的时候撞到什么石头了,脑子给撞坏了。” 女子柔声道:“调理一些时日便好了,这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就得委屈他在我们这村子里多待些时日了。” 第七十回:乡野小调 鱼米人家(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一碗鱼汤下肚,于承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之前的那些个苍白渐渐褪去。昏暗的屋内点着一盏幽幽的蜡烛,火光在晚风的拂动下仿佛将要熄去。 于承喝完鱼汤端坐在椅子上望着空碗陷入了沉思,房子的两个主人无声地打量着于承,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了近一半。 于承开口道:“你们说我是掉入河中被这位好汉所救?那么我为什么会从山崖上掉下来呢?” 女子道:“若是暂时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先把身子骨养好了再说,我们兄妹二人是住在这附近的渔民,你不必担心我们是那居心叵测的坏人。” 于承道:“我还不知你们兄妹二人的名讳。” 女子笑道:“你倒像是个读书人,我叫江素荣,这是我哥哥江素涛。” 于承朝着他们二人相视一笑也没有再言语。于承望着窗外昏黑的一切,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失落感,他也不知是为何。 江边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渔民们只会在捕鱼的季节里才出船捞鱼。一大清早,于承便瞧见了他从未看见过的热闹。江素涛兄妹原本是打算让于承在屋子里再歇息几天不让他出门,免得旧伤又复发。但是于承想要出来同他们散散心,也许就是借着凉爽的江风,于承便能想起来自己是为何坠入江河当中的。 江素涛江渔船从村子一旁的支流推出,沿着这条支流而下便能与那条主流汇合。于承坐在船尾,江素涛在船头摇着船桨。 江面的两旁被群山包裹着,早晨有些浓雾,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半山的模样。等到于承他们的船驶离了支流到达主流时,江面上已有了约莫十来小船在浮动着。 江素涛道:“我们这些渔民日子虽说过得不是很富足,但在这吃食方面我们可是尝遍了天下鲜。” 还没等于承开口回话只听得远处悠悠地传来了渔民们的清唱声,他们的歌声在山崖两岸间回荡。 江素荣在旁对着于承说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 原本江素荣是不用跟着江素涛出这一趟船的,只是于承要跟着,她怕这小子身体吃不消在路上出事,便也跟着一起上船了。 于承道:“我仿佛间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办,可是就是想不起来,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别人耽误了我自己,我便成了个罪人了。” 江素荣道:“你可知道你是哪里人氏?家中父母尚在否?有什么亲朋好友吗?” 于承道:“我感觉我的脑袋里有一个女子的声影,她在冲着我笑,可是每当我朝着她靠近的时候,她便一溜烟的消失了。” 江素涛道:“你也不必太过心急,我看你掉入河中,有心救你,自然是不怕你在我们兄妹这儿待的时日久,你权当是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散散心就好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家里人看你走丢了便会出来寻你了。” 于承朝着远处的江河边际望去,他心里暗暗想道:“一定要快点找到我啊!” 吕府内,于瑞心急如焚地在正堂屋内来回踱步着。宋齐和铁林他们二人已经出去寻了一晚上至今也还没有归来,而至于李颌则是在一旁抹着眼泪自责着。 那日李颌想独自将襄王的那伙人给引开,却不料人家只是冲着于承而去的,他们将李颌赶到与于承相反的方向后,李颌见机躲到了一丛灌木当中,他们草草地搜索一番后便直接朝着于承的方向而去。 李颌低声说道:“我再出去找找,一定会将公子带回来的!” 于瑞道:“他们都出去找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在府上歇歇吧,不要把身子弄坏了,若是再过几日还是寻不到我便要给家中写封信,告知父亲母亲于承遇害的事情了。” 李颌泪眼模糊道:“都是我,为什么要拉着公子去跟踪襄王的人,如果我不是因为我公子也不会被襄王的人追杀,是我没能保护好公子,要怪就怪我好了。” 于瑞道:“你也别太自责,你先去睡一觉,等下替铁林他们出去再好好找找就是了。” 李颌听后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痕,然后便离开了正堂,他暗暗发誓道:“我一定会将公子带回来的。” 于瑞在屋中叹了口气,这彭树锦的下落都还没有寻到,现如今于承又丢了,朝廷上的贪污案看来是无力翻盘了。 再过几日于瑞便要去翰林学院,他本以为可以好好地大展身手调查陈安卿的案子,现在倒好还得从于承的事情先着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于俭和王婉君说起此事。于瑞望着窗外的天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江面上飘荡了一个早上过后,于承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响了起来。江素涛看着半船的鱼笑道:“今天收成不错,你也可以饱饱口福,尝尝我亲自烤的鱼了。” 江素荣道:“把船靠在岸上吧,今天也累了,是该歇息歇息,吃午饭了。” 顿时,江素涛卖力地摇着桨,船缓缓地朝着岸边靠去。于承下了船,江素涛将船绳绑好后便从渔船上抱起了三四条刚捕的河鱼。 几根木棍将鱼窜在一起,江素荣在林中寻了些烧火的干木材,片刻过后,火已然生起。他们三人一人手里都握着根穿好的鱼烤了起来。火光散发出来的热顿时让于承觉得江面上的风吹得他好生寒冷。 于承打了个哆嗦,江素荣连忙问道:“是不是被风吹着了?” 江素涛笑道:“我平日里打个哆嗦都没见你如此关心我这做哥哥的,现在倒好人家稍微有点不适你就关心起来了,看来我这妹妹也是个见色忘义的人啊!” 江素涛小脸一红害羞地说道:“哥哥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只是看他身子骨弱又是刚刚从河里被你救起,我怕他吹不得这冷风,着了凉便会病得很了。” 江素涛道:“你甭说,这小子身子还是健壮的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后,没过多久便能下地走路了,我看这小子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于承朝着他们兄妹二人笑了一笑,鱼在烈火下发出吱吱吱地声响,过了许久,鱼香味慢慢地在他们周围散了开来。 于承将烤好的鱼拿到嘴边大大地咬了一口后嘴里却被炙热的鱼冷不丁烫了一下,他喊道:“烫,烫,烫。” 江素涛河江素荣在一旁笑道:“你真是饿坏了,这鱼要慢慢撕着吃,你这般下嘴不被烫到都是奇了怪了。” 于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们三人相识而笑在江岸边,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得令人惬意和舒服。 第七十一回:乡野小调 鱼米人家(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江间雾,人间情。水里捞月,雾里赏花。春风拂过,水光嶙峋。 白云悠悠然地从头顶飘过,河里时不时地有几条顽皮的小鱼从河面上跳出,山间的野鸟空洞地鸣叫着。 于承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看来他已经是吃饱了,从他那鼓起的肚子不难看出来。 渔民的生活自是如此,同白云一般悠闲,又同流水一样湍急。 于承三人吃饱后便躺在河边的沙石上。于承闭上双眼,炙热的阳光洒下铺在他的脸庞上,铺在他的身子上,暖意上心头。 宁静过后,于承说道:“我感觉你们的生活十分奇妙,就好像我从未经历过一样但又十分熟悉有着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江素涛道:“也许我们上辈子曾经是亲兄弟,但是这一世你我兄弟二人各自投到别家了,所以你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似曾相识的模样。” 于承道:“既然是江兄救了我的性命,那么如果江兄不嫌弃的话,我便认江兄为哥哥,你看这样可好。” 江素荣在旁听后连忙起身看着于承劝阻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这哥哥是一个流氓无赖之人,你若是和他结为兄弟,你肯定是要吃亏的,倘若日后你发达了,想要甩开我这哥哥都甩不开了。” 于承道:“我看江兄如此侠肝义胆,怎么会是江妹妹口中的那种人,你定是怕我与你哥哥结为兄弟后你受他冷落,我们三人如此有缘份不结为兄妹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江素涛发笑道:“你这小子,我只管叫我哥哥就是了,但这结不结兄弟的事情就依从我妹妹的意思吧。” 江素涛说完朝着江素荣瞥了一眼,江素荣顿时小脸霎红。 “好了,我们抓紧回去吧,这些鱼还要拿到市集上去卖给人家,别耽搁时间晚了,早点卖完我们晚上早点收摊吃大餐!” “好!快回去,我们今天早点收摊吧。” 江素荣推着于承的背缓缓地朝着渔船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江面上已经鲜有渔民的身影。 他们也都赶着回去家中吃午饭和将今日的鱼卖到市集上赚取点微薄的散碎银子。 于承也想要尝试一下摇桨是什么感觉,他再三向江素涛恳求后,江素涛才允许他摇一段。 江素涛站在于承的一旁,他还是怕出什么事情,不得不时刻看着他。 于承小心翼翼地将船桨摇了起来,两根船桨顺着水流的相反方向滑动。河水被船桨搅出一阵阵的波纹,船动了起来。 江素涛见状心里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他暗道:“这小子会划船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渔民出身。” 逆着河流而走,于承不久后明显便有些疲惫,从刚开始的斗志满满到现如今的有气无力,仅仅只过了几盏茶的工夫。 江素涛见状便从于承的手中接过了桨,他也不能一直让这个虚弱的小子划船,况且他还要赶着在天黑之前赶到市集把鱼卖掉。 江素涛一接过船桨的气势便不一样了,他不间断地飞快划动着船桨,仿佛他有使不玩的力气一样。 不消多时,船便载着他们抵达了渔家村。江素涛将船上的鱼全部装到一个个的木桶里,这木桶是江素涛的父亲那一辈传下来的,毫不夸张的说,这木桶的年纪比于承和江素涛年纪来得都大。 江素荣兴奋地说道:“今日就由我领着他去市集上卖鱼吧,他在我们家中也不能总是吃白食,也得要干点活。” 于承双手将木桶提起,两桶的鱼确实是有几分重量,他为了表现一番也不吭声。于承提起两桶鱼便迈起步子直接往前走了起来。江素荣在他的身后跟着,她打量着他的背影,这是一个孔武有力的肩膀,这是一双有力的手,这是一个勤劳向上的人儿。 江素荣将脑袋低下看着自己的鞋子,怀着心事的走着。突然于承一个急停,他缓缓地将头扭过来看着江素荣说道:“我实在是提不动了,我们在这歇息一会吧。” 江素荣的梦破碎了,她对着于承笑道:“你这样晚上可就不给你饭吃了。” 于承道:“这鱼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要是能够分成两次去卖,一次卖一半就好了。” 江素荣道:“市集上每天都有新鲜的鱼拉去卖,你以为那些个有钱的乡绅会花一样的钱去买不新鲜的鱼吗?他们这些守财奴一个个抠搜的要死,从他们身上多赚一个铜板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于承听话也不回话,他知道江素荣的幸苦,但他却不知江素荣的委屈。 于承将两桶鱼重新提起,此时距离鱼家村一旁的市集也只剩下两三百步的距离。 不久,被汗水浸湿了衣服的于承终于到达了卖鱼的集市。刚过晌午没一会,集市上的人便已经开始聚集。街道两旁有卖各种吃食的人,他们大声地招呼着从一旁走过的行人。 于承将两桶鱼放到了江素荣指定的位置上,在放下的那一刹那间,于承如释重负一样,他的双手已经被木桶的重量给压得通红通红。 江素荣道:“我们就坐在这石阶上喊吧,他们要是想买鱼的话自然是会过来问的。” 于承看了一眼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当真要喊?” 江素荣笑道:“不喊怎么把要买鱼的人喊过来,你不要害羞嘛,像我一样,你看好了,我喊一句你跟着我喊一句便好了,等日后你习惯了自然也觉得没什么了。” 江素荣说完,便起身将双手叉腰,她冲着路上的行人,冲着街道的远处高声喊道:“快来买鱼!新鲜刚捞上来的鱼!物美价廉,先到先得。” 于承呆愣在地上,江素荣朝他抛了个眼色说道:“你也来试试吧,很简单的,这也很有趣。” 于承拍了拍自己的身子从石阶上站起小声嘀咕道:“卖鱼了!卖鱼了!卖鱼了!” 江素荣捂着脸笑道:“你这是专门喊给我听呢,我又不买鱼,你大声点。” 于承闭上眼高声道:“卖鱼了!卖鱼了!卖鱼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回过头打量他,于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江素荣很是满意地看着他。 此时,一个身穿绸缎的富贵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满脸猥琐地问道:“小娘子,你鱼怎么个卖法?要不要送到我的府上,我和小娘子好好聊聊,这鱼都是个什么滋味。” 第七十二回:村中恶霸 于承救美(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朝那说话之人看去,只见他身宽体胖,脸上的肥肉耷拉下,令人看着好不烦心。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小厮,他们的脸上也是都挂着一副猥琐的笑容。于承将江素荣拦到身后对着他说道:“这位老板可是要买鱼?今天早上刚捞的鱼新鲜得很,要不要买几条。” 还没等那胖子开口说话,他身后的小厮便叫嚣道:“买鱼?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家老爷在这镇子上是何等的人物,别人把东西免费送给我家老爷都得排队呢,你这哪里来的傻小子,竟然敢跑到我们老爷的地盘上来撒野。” 江素荣扯了扯于承的衣袖低声说道:“这个死胖子是镇子上的恶霸,家里是做官的,我们惹不得。” 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见状也都纷纷掩着自己的面容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于承哪里受过这等气,他指着那胖子骂道:“你们不买鱼便走开,不要挡着我们做生意,我们还要赶着在天黑之前把鱼卖了回去。” 胖子笑道:“这小子人不大,说话还挺狂,今天我就好好地替小娘子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在这镇子上究竟谁才是老大。” 于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河水灌得伤了脑子,他这会儿倒是一根筋,也不懂得变通。他高声道:“你们尽管来就是了,我若是怕你们一丝,我便不是男的。” 于承话音刚落,那胖子的几个护卫们便蜂拥而上朝着于承便要打去。于承也不慌张,牵起江素荣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江素荣喊道:“鱼!鱼!鱼落下了。” 于承立马停下了步子迅速说道:“你继续往前跑,我去把鱼拿回来。” 来不及多想,胖子的打手便已经追了上来。于承挡在他们前头,也不觉得畏惧。 眨眼间,只见于承使用着记忆深处的招式。对方人多势众,于承捏紧拳头狠狠地朝着迎面而来的第一人砸去。 一时,那人的鼻子喷洒出鲜红的血来。他捂着自己的鼻子在一旁痛苦地嚎叫着,从他身旁跑过的人怒气冲冲地盯着于承。 于承笑道:“再来!我看看你们有多能打。” 他们纷纷将袖子挽起,于承在他们之中来回周旋,这边一脚那边一拳地挥舞着。 但是双拳始终是敌不过四脚,渐渐地于承体力不支,他气喘吁吁地看着胖子的护卫们说道:“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何必为难彼此呢,你们老爷也没跟上来,倒不如大家各自散去,也不要白费力气了。” 带头的那人道:“你早说这话不就好了,我们也只是领着那恶霸的银子不得不替他干事,不过我们兄弟几人追你也有几盏茶的功夫,也算是对得起自己领的月钱了,那我们就此别过,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以后若是想在这镇子上卖东西,绕着我们家老爷走吧,他可不是你们这种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于承双手抱拳道:“多谢好汉!就此别过。” 胖子的护卫们渐渐地消失在于承的视野中,他赶忙回过头去寻江素荣。这姑娘也是真能跑,于承接连朝着她的方向寻了千余步后才依稀看得见她的背影。 于承在她背后高声喊道:“江姑娘,别走了,我在你后面,我们回去把鱼拿回来吧。” 江素荣回头望去,瞧见是于承追了上来,便放缓自己的步子,在一旁等他走上来。 于承气喘吁吁地说道:“江姑娘真是能跑,这才没一会的功夫便快跑回鱼家村了。” 江素荣小脸一红捂着嘴说道:“我是赶着回去搬救兵救你,不然我这一路飞奔可是把我累坏了。” 于承道:“不用搬救兵了,就他们那几个小贼使得三脚猫的功夫,我一下子便全部将他们打跑了,往后我们在集市上也不用怕这地头蛇了。” 江素荣一脸诧异地看着于承,她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的人儿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以往江素荣和江素涛去市集上卖鱼,那些个强龙地头蛇都是要拿了他们的银子后才肯罢休。 江素荣道:“他们当真被你打跑了?” 于承牵起她的手说道:“你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回去看看便知道了,顺便把今天的鱼给拿回来,江大哥好不容易捕的鱼可不能糟蹋了。” 江素荣半信半疑地看着于承,仿佛这一切是做梦一般,他们被这镇子上的恶霸欺负了多年,从来没有过人敢吭声反抗。 于承牵着江素荣的手直勾勾地又往市集的方向跑了过去。那一刻,江素荣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温暖——来自面前这个呆愣的少年。 待到他们重新回到市集的时候,胖子恶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市集上依旧热闹,就好像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素荣大喊道:“哎呀,我们的鱼怎么漏了一地,这该死的坏蛋把我们的木桶给砸了,鱼全跑出来了。” 于承将石子路上仅剩无几的鱼拾了回来,那些鱼狡猾地很,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的身子,让人好生焦躁。 江素荣把破了大洞的木桶提了过来,于承将鱼一一丢放了进去。 “好在还是有几条,装鱼的木桶也勉强能用。” “我这就去那胖子府上,替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江素荣赶忙拦道:“这出了恶气又能怎样,我们往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如果他存心与我们作对,就凭我们的力量是斗不过人家的。” 于承愤愤地说道:“那胖子究竟是何人?这镇子上的人都这么怕他。” 江素荣道:“我听别人说,那胖子恶霸的亲叔叔是郭俊财!” “是郭俊财,郭俊财,郭俊财。” 这三个字在于承的耳旁一直回响,他觉得熟悉可是又记不起来。于承将自己的脑袋捂紧陷入了疯狂的回忆当中。 江素荣见他痛苦不堪赶忙上前搀扶道:“你准是上次掉入河中,身体还没痊愈,刚刚又和那些个坏蛋打斗,现在旧伤复发,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出来卖这鱼的,我们赶紧回去吧。” 于承道:“不干江姑娘的事,我只是听江姑娘说起那郭财俊,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 江素荣安慰道:“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反正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必要为了他伤了自己的身子。” 于承听她说完后便也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他们还要抓紧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几条鱼卖了,这样回去对江素涛也算是有个交代。 第七十三回:村中恶霸 于承救美(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日落的黄昏下,鱼家村被金光所包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收拾东西回家歇息了。 于承和江素荣漫步在黄昏的小路上,于承感觉这一切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汹涌而来的疲倦让他没有多想。 江素荣手里握着几条鱼所卖出去的铜板钱,虽说今日的收入与他们的期望有点落差,但江素荣还是心满意足地哼起了小调。 于承笑道:“这鱼都被人糟蹋光了,卖了这几个铜板,你的心境倒也是挺开阔的。” 江素荣抓起于承的手将自己手心里的几个铜板交给他说道:“开心过一天也算过,不开心过一天也是过,事情总算是没有坏道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我们为何不能想开一点呢。” 于承道:“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姑娘我倒也是第一次遇见。” 江素荣拍了拍于承的脑袋说道:“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于承道:“我当然是夸江姑娘,我是说江姑娘是个性子好的人,这倘若是换了旁人,都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江素荣道:“你是不是之前同姑娘们说惯了这些个话语,现在拿来哄骗我呢。” 于成连忙解释道:“江姑娘这是在那我打趣呢,你看我这穷酸模样像是身边姑娘很多的人吗?我现在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更何谈记得那些姑娘的名字呢。” 江素荣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在拿你打趣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现在也还没有给你取个名,你说你的名字应该叫什么好呢?” 于承道:“我是在河水中被江大哥所救起来的,不如你们现在就喊我叫做江水生好了。” 江素荣低头思索了一番后说道:“这是个好名字,我以后便叫你水生好了。” 于承憨笑地点了点脑袋,他看着江素荣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伴随着晚风的拂过,江素荣的发丝被吹起,在空中轻柔地舞动着。 “水生,水生,我喊你你怎么不答应呢。” 于承看得入了神,他连忙晃了晃眼睛答应道:“水生正是在下,在下正是水生。” 两人一路上不停地嬉戏打闹着,眼见黑夜将大地笼罩得喘不过气来时,他们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 屋内,江素涛正在热火朝天地烧着今晚的晚饭。饭菜的香味从隔着一道墙的厨房内散了出来,于承的肚子此时已经呱呱地在闹腾了。 江素涛在厨房内喊道:“你们回来啦,今天的鱼卖得如何,都卖出去了吗?” 江素荣道:“今天我们遇到那坏蛋了,他们把我们的鱼全放跑了,就连这装鱼的木桶都给他们砸了一个大窟窿。” 江素涛在里面听得仔细,他也顾不上烧菜了,直接从墙后冲了出来打量着江素荣道:“你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吧?” 江素荣推开他的手笑道:“今日多亏了水生,我们的鱼才能卖出去几条。” 江素涛疑惑地问道:“水生是哪个汉子?若是他救了你们,改天一定要好好地请他喝顿酒。” 于承在旁低声道:“江大哥,水生就是我。” 还没等江素涛继续说下去,江素荣便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哥,你快去看看锅里的菜吧,等下烧糊了可怎么吃。” 江素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便又重新走进了墙后的厨房将那热锅上的野菜盛好端了出来。 饭桌上拢共三道菜,一条红烧的鱼是早晨他们出去捞的,一碗野菜汤和江素涛刚刚端出来的炒野菜叶。 江素涛笑道:“农家的饭菜不知道你吃不到吃得习惯,今天先胡乱对付两口,赶明早我去市集上买点肉来给你改善下伙食,也好把身子骨给养好了。” 于承捧着碗赶忙说道:“这便已经很好了,说不定从前的我连饭都吃不起。” 江素涛继续说道:“那镇子上的恶霸叫做郭德钦,他仗着自己有一个在朝中做大官的亲戚专门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村子里的人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于承道:“我已经听江妹妹说起过了,只是这恶霸为害一方,难道就不曾有过人去官府里告他吗?” 江素荣在一旁听着,手里的筷子却不停地给于承夹着菜。 江素涛道:“这官府里都是官官相互,我们哪里告得动他,只怕是还没有出这个镇子便会被郭德钦的人给拦了下来。” 于承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愤慨地说道:“真是欺人太甚,这仗势欺人的贼东西,倘若在是让我遇见他,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江素涛道:“不要去招惹他为好,我们平平静静地过日子,眼下虽说偶尔卖鱼会受点气,但勉强还是能够维持生计,水生兄弟若是日后见到他还是该忍的忍一忍便好了。” 江素荣连忙替于承说道:“我看这坏人就是得好好的敲打他们一下,不然他们看我们好欺负便一直骑在我们头上,我觉得水生今日做的没有错,从前我也只道是忍一忍便也能将日子过下去,但今日水生让我明白了有的事情光是忍让是没有用的,我们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与那些坏人们对抗。” 江素涛道:“你这丫头片子瞎掺和什么,如果那郭德钦派人寻了上来,我们该如何应对?难不成我们兄妹二人要背井离乡离开这鱼家村不成?” 于承道:“江大哥说得是,我们安稳地过自己日子便是了,如果那贼人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惹他。” 江素荣在他们话语停顿间又从盘中夹了块鱼肉放到了于承的碗中,江素涛调侃到:“我做了你哥哥几十年也不曾见你给我夹过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于承呆愣地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江素荣娇羞地回应道:“我这是怕他不好意思自己夹菜,照顾他呢。” 江素涛笑道:“你去把窖子中的酒搬一坛子过来,今晚我要同水生好好的喝一盅。” 江素荣放下筷子便朝着自家小院的窖子走去,那里藏放着江素涛人生最大的乐趣——酒! 第七十四回:风光恰好 发现怪事(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江素荣卖力地将酒坛子从地窖中抽了出来,昏黑的地窖里没有一丝火光,全凭着月的朦胧,江素荣才不至于摸不着方向。 她抱起笨重的酒坛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今天晚上的风比昨夜的还要大些,江素荣在外穿得单薄,她忍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素荣站在房门口小声嘀咕着:“老是使唤我给他搬酒,这黑灯瞎火的,我若是摔倒了,摔出个事来,看你以后还喝不喝。” 江素涛在房门内笑道:“你怎么老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 江素荣用肩膀将门推开,她很是严肃地说道:“你几月前才说的不喝酒,今天又让我去帮你搬酒了,你说话可不能言而无信。” 江素涛笑道:“今天不是水生兄弟在这吗?我想同他好好的喝一杯,也只有今天趁着这个机会,以后肯定是不喝了。” 于承在旁赶忙说道:“不喝也行,我们光吃菜就好了,我这身体刚恢复也不怎么喝得酒。” 江素涛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道:“今天的酒一定要喝,我们两个要好好地喝一喝。” 于承不知道江素涛的意图,但他对于江素涛的这般热情自然是推脱不了的。 江素涛将酒坛子打开,瞬时,一股浓烈的酒香从坛中冲出来。不消多时,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高粱酒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江素涛道:“怎么样?我这酒还不错吧,你小子也是有福气,能够喝到我这么好的酒。” 江素荣从厨房内又重新拿了两个碗递给于承和江素涛。江素涛将于承的酒碗倒满,于承小口地抿了一口后惊叹地说道:“江大哥你这酒是怎么酿造的竟然如此香甜!” 江素涛笑道:“你想知道我酿酒的法子?你小子想要把我江家的手艺给套过去啊。” 于承赶忙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感叹江大哥酿造的酒太好喝了,并无此意。” 江素涛瞥了一眼江素荣说道:“你要是想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先......” 江素荣没等他将话说完赶忙插嘴道:“你们先喝着,我吃好了,就不陪你们了。” 于承见江素荣径直朝着墙厚的厨房走去后回过头对着江素涛说道:“江大哥,这是今天卖鱼的钱,虽然没有卖几个铜板但好歹也是一点收入。” 江素涛笑道:“这几个铜板,荣妹给你你拿着便是了,你还拿给我,这样吧,明个一早你和荣妹出去逛逛,你自己也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裳,你也不能总是穿这一件衣裳吧。” 于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件衣裳已经脏乱的不成样了,他尴尬地笑道:“我都没有注意,原来我也有好几日没有换过衣裳了,真是闹笑话了。” 江素涛道:“我也不知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不过我看你身上的这件衣裳材质倒是不错,不像是平常百姓家能够穿得起的,我估摸着你应该是有钱乡绅家的公子或者是有钱人家的杂役。” 于承笑道:“江大哥真是说笑了,就凭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是有钱乡绅家的公子,我对于捕鱼这事信手拈来,我看我肯定也是渔民家出身的。” 江素涛将酒碗举起朝着于承敬去,于承也端起酒碗和江素涛在昏暗的烛光下来了个对碰。 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屋内,于承和江素涛二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着。很快,那坛子酒便已然见了底,于承酒量较江素涛来得差,他脑袋扑通一下撞在木桌上便昏睡了过去。 江素荣在隔壁听见了声响立马起身赶了过来将于承扶起,她抱怨道:“不能喝酒就少喝点,没事喝这么多干嘛,这不是让别人操心吗?” 江素荣扶着于承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的木板简易床上,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木板上。江素荣给于承盖上了被子,于承打起呼噜嘴里不停地模糊喊道:“蕾儿,蕾儿......” 江素荣没有听见他喊的什么,只是知道他在喊谁的名字。江素荣拍了拍于承的脸蛋问道:“你在喊谁呢?是不是在喊你的小媳妇呢。” 于承又继续喊道:“江素荣,江素荣。” 江素荣小脸霎红,她锤了锤于承的胸膛害羞地说道:“你这流氓,喝醉了占我便宜呢,我再也不理你了。” 于承没有答话,江素荣见他睡死了便也放心的离去了。 翌日清晨,江素荣早早地便从床上爬起,她要去戏耍一下于承,昨晚于承的丑态她可都是全都瞧见了。 不过,此时的于承还沉醉在睡梦当中。江素荣二话不说将于承的被子掀开,于承顿时觉得下身漏风,他全身蜷缩着,但还是一副不愿睁眼的模样。 江素荣饶了饶他的胳膊笑道:“看你还起不起床。” 于承被她这一闹也从美梦中惊醒,他满脸诧异地看着江素荣,江素荣瞪大自己的铜铃般的双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头还有点晕,我还得在躺一会,我们等会在出去逛吧。” 江素荣将脸耷拉在于承脑袋一旁无声地看着他,于承虽说是闭着眼睛但也是能感受得到她的那喘息所散发出来的热气。 于承知道这觉是睡不下去了,他干净利索地从木板床上一跃跳到了地上。江素荣惊叹道:“水生你原来还藏着这般的身手,难怪你能独自一人将那些坏人全部打跑,我也要同你好好学些手脚上的功夫。” 于承道:“收拾收拾,我们出发吧,江大哥说我们中午可以不用回来吃,我们把要置办的东西今天都给买好吧。” 江素荣笑道:“你怎么比我还心急呢,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睡醒了没有,你这一起来就要出门,也不捯饬捯饬自己的样子。” 于承赶忙打了盆水洗漱了一番,江素荣不停地在他的耳根子旁说道:“你昨晚嘴里一直在嘀咕谁的名字呢,你是不是有媳妇了,你想老婆了?” 于承茫然地看着他说道:“我一点都不记得,也许是你听错了。” 江素荣低头缓声说道:“我还听见你喊人家的名字呢。” 于承没有理会她只是将头埋进水里,在水中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江素荣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笑什么呢,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喊我名字了。” 于承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快出发吧,不然晚上回来的时间晚了不好赶路。” 江素荣甩了甩手里的钱袋子俏皮地说道:“那还不快带路,出发!” 第七十五回:风光恰好 发现怪事(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出了鱼家村,江素荣和于承二人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走着。河边的风拍着岸上的水,水流声哗哗不断在他们二人耳畔划过。 于承本是想走快些,早点置办好东西早点回去歇息。可江素荣这个调皮的姑娘就是不从了他的心意,她一路上走走停停,这边要看一下,那边也要歇一番。关键是她还放着近路不走,偏偏要领着于承走这难走的泥泞远道。 于承在后面喊道:“江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我看这与我们昨天去市集的路不一样啊!” 江素荣回过头笑道:“我们就是在往市集走呢,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卖掉的,跟着我走就对了。” 江素荣见于承赖着不肯动了便跑到他后头推着他朝前继续走,于承使了个坏心眼,他突然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江素荣瞬间失去了平衡便要头着地的倒下。 于承眼疾手快,他迅速地将将素荣抱起笑道:“江姑娘,你这点小心思可瞒不过我,我们快些走吧,不要耽误了时辰,等下晚上回来天黑不好走路。” 江素荣站稳后一把将他推开高声说道:“这路上风景好些,本姑娘喜欢走这条路。” 江素荣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前头的一片林子,于承朝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林子倒也不大,只是密密麻麻地将几间房子给掩盖了起来。 如果走深了去还会发现林中其实不只有他们所看见的那几间屋子,在林子里头还有着更多和外头看着相似的屋子。 于承道:“这家屋子的主人也是奇怪,把房子全都建在林子中,好像是故意不想让人瞧见一样。” 江素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有钱人家都喜欢这种树林环绕的景色,以后我若是也有了钱也一定要买一个和这一样的府邸。” 于承道:“你没发现那边的屋子没有炊烟升起吗?这眼看也是快到了做饭的时辰了,他们屋子的上空却什么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江素荣支支吾吾地说道:“也许有钱人家的人都不用吃饭的。” 她说完这话后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禁在一旁笑出了鹅叫声。于承望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江素荣当头就是给他一拳,只是那拳头是慢的不能再慢的朝他打去。 于承道:“我们两个改天夜里找个时间来这边瞧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好玩的新鲜事。” 江素荣赶忙说道:“我胆子小,最是怕夜里出门的,你当真要去闯别人家的宅子?” 于承道:“我们就是出来瞧瞧,难道你不想看看这有钱人长啥模样吗?” 江素荣道:“这该不会是个鬼宅吧!” 于承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他大步朝前走去,江素荣浑身鸡皮疙瘩顿时冒了起来,她打了个哆嗦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走赶到了于承的身旁。 江素荣带着于承磨磨唧唧的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终于才走到了镇子上的市集。于承看见镇子后终于松了口气,他在也不用跟着江素荣绕来绕去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于承在小镇的街道上行走时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四周,他生怕那胖子流氓在出现在他们眼前。 好在的是于承一路走下来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江素荣带着于承先去了镇子上的布匹店,她要去买点布匹亲自给于承做件衣裳,这样既便宜还是自己亲手做的,穿在于承身上她看着也开心。 江素荣唤道:“水生,你来看看这皮布怎么样。” 于承接过她手中的布匹端详了起来,他看了一阵后对着江素荣说道:“我看这布匹不便宜,我随便穿点便宜的布匹就行了。” 江素荣道:“这怎么能行,这可是第一次给你买衣服,以后你在想要这么好的布匹那可就不行了。” 江素荣也不等他在回话,她直接将那匹布抱起对着布行的老板喊道:“老板这匹布包起来,我们要了。” 其实这匹布也算不得是什么好布料,只是对于江素荣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不错的选择了。 买完布匹,江素荣又说道:“你看你这双鞋子,虽说看着蛮精致的,但都已经烂开了,你自己看看你的脚指头都快要露出来了,我们在去给你买双鞋子。” 于承连忙推脱道:“江姑娘,不用了,我这样挺好的,不要在瞎花银子了。” 江素荣道:“这怎么是瞎花银子呢,这可是在替你置办东西,这些钱都是该花的,再者说,如果你穿着双破鞋想要去人家宅子里偷逛,到时候被人家主人发现了想要拿你,你跑都跑不掉。” 于承道:“那买双经用的,可不能再买这些个花东西。” 江素荣道:“知道了,还不快点跟上来,若是时辰晚了,等下回去我可是怕黑的。” 说来也是奇怪,今天在镇子上逛了一圈了,于承也愣是没有遇见郭德钦,他还在寻思着若是倒霉遇见了他该如何应对。 江素荣见他好像有心事一般便在他身旁问道:“你在寻思什么呢。” 于承没有回话只是抬头向旁边瞥去,目光之处恰好是一家卖草鞋的铺子。于承拉着江素荣的手径直地往里走去,只见铺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鞋,草鞋深处是几双牛皮制成的靴子,看样子是镇店之宝。 于承二话不说拿起一双粗糙的草鞋便向店家问道:“这鞋多少钱?” 店家道:“你要的话送你便是了,不值钱的东西,我这店明天也不开了,你喜欢便拿起吧。” 于承道:“好好的店铺为什么不开了呢?我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店家笑道:“半个月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进我这店的,你说我什么好?” 于承道:“若是店家你这店不开了,可是要转让出去?” 店家道:“自然是要转让出去的,只是眼下还没有人肯来租住我这不值钱的铺子。” 于承欣喜地说道:“店家若是要租住的话,可否留几天,我回去与家里人商量一下,顺便筹备点银子,我把这店租下来自己做点小生意。” 店家道:“等你几天便是了,反正我这铺子也不着急租,你到时候来找我就行了,我给你把铺子留着。” 江素荣在一旁想说话又插不上话,她瞪大眼睛看着于承,于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于承要等在回去的路上才和江素荣解释,他牵起江素荣的手提着草鞋便往外跑。 于承边跑嘴里边喊道:“我们要发大财了!我们要发大财了!” 第七十六回:开设店铺 素涛心结(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独自艰难地扛着今天去镇子上采买的所有物品,而江素荣则两手空空地一蹦一跳哼起了小调。 回去的路是于承选的,他再也不想跟着江素荣瞎绕远路了,更何况她两手空空落得清闲,自己却是提了不少的重物。 于承叫住撒开了腿的江素荣道:“今天晚上吃完过后,等江大哥睡着后我们便动身去那林子里一探究竟。” 江素荣道:“不跟哥哥知会一声的话到时候我们若是遇了险可怎么办,倘若那宅子的主人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抓到我们两个私闯他的宅子硬是要去报官又该如何。” 于承道:“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我定会保你平安的。” 江素荣笑道:“你怎么净是爱说这些个甜言蜜语的话来哄骗我。” 于承诧异地看着她不解其中风味,他继续说道:“今天那个铺子我之所以想要租下来是因为,我发现江大哥的酿酒技术实乃天下一绝,如果把铺子租下来,江大哥在酿酒去卖,那么你很快便能住上那大宅子了。” 江素荣道:“你也为住大宅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光凭着我哥哥卖几坛子酒就能住上了?况且他可是发了誓的,以后都不会在去卖酒了。” 于承疑惑问道:“这话也是从何说起?你们家酿酒的手艺不是祖传下来的吗?为什么好好的就不做了呢。” 江素荣面露难色,他看了看于承缓缓地说道:“这其中的缘由复杂的很,你若是想听我改日慢慢在说与你听,只是现在在路上说起来也不方便。” 于承见她现在也不想说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天慢慢变了一副模样。 天色暗淡下来,于承将采买的食材放在墙后的厨房。江素涛在院子里收拾早上晒着的鱼干,他看晚上的天不怎么好,便匆匆忙忙地要将它们收回。 江素涛忙完这些活后便唤江素荣和于承二人到厨房帮他的忙,今天算是给于承这个新人接风洗尘,欢迎他加入江家。 江素涛说是要好好地做几道大菜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菜肴,一团五花肉他要用来红烧,在加上一团豆腐熬成的汤和一道鸡蛋炒白菜——这是江素涛自创的菜肴。 待到美味佳肴端上桌时,于承和江素荣早已是饿得不成样子了。他们端起碗筷你争我抢的吃了起来,江素涛在旁还想说两句话却被他们这架势给吓到了。 忽然,于承低头说道:“江大哥,你怎么好端端的不把你这酿酒的手艺做下去呢?” 江素涛听后脸色忽变,他放下自己手中的碗无言地望着于承。于承感觉到江素涛自己看自己便也抬起了头,江素涛说道:“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若是想听我说给你听便是了。” 江素涛顿了顿后,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在想该从哪里说起,过来片刻他突然开口道:“江妹之前有个嫂子也就是我的妻子,从前我也开了家酒行,依靠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日子过得还是不错,只是后来.....” 江素涛叹了口气望着于承,于承透过昏暗的火光依稀可以瞧见江素涛眼角挂着几滴泪水。 江素涛擦了擦泪水继续说道:“后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人他听说我酿酒的法子好,便指使他的手下来抢我的方子,我那可怜的妻子为了不让他们把方子抢走竟然活活地被他们给打死了,我到官府去告状竟也被他们给轰了出来,你说这是不是有天大的委屈!” 于承愤愤地拍了拍桌子生气地说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如此无法无天之人,倘若此贼落在我的手里我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江素涛摇了摇手臂无奈地说道:“没有用的,我后来听说那伙人是襄王府上的人,这我就算是告到了当今官家的面前也是无济于事。” 于承脱口道:“我记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号。” 江素荣道:“这人坏得出了名,你听过也是自然,只是可怜了我那嫂嫂,就那么平白无故地丧了命。” 于承道:“那就从这事以后,江大哥便再也不酿酒了,若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在好继续同江大哥说这事。” 江素涛道:‘此事已经过去多年,我也早就释怀了,只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不能替自己冤死的妻子报仇雪恨,我真是枉为人夫。’ 于承道:“江大哥别这么说,如果嫂子在天有灵的话定会保佑江大哥将那些歹人全部绳之以法,” 江素涛道:“如果我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一天,那么就算是我死了也无怨无悔了。” 于承无言,江素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继续说道:“若是你想做这铺子,那你去做便是了,赶明我们一同去镇上看看,我也瞧瞧水生兄弟看中的店铺究竟是何模样。” 于承道:“我只是怕我在你们家中叨唠又白吃白喝江大哥的,我自己的面子也过意不去,所以才想着能有个赚钱的法子,也好给你们减轻点负担。” 江素涛看着热情高涨的于承为难地说道:“只是这租住铺子的钱要从何处来呢?你也知道我们就是渔民出身,家里也没有几个钱。” 于承神秘地朝着江素涛和江素荣笑了起来,只见他左手一边往自己衣兜里面伸进去一边说道:“这钱的事情,你们看这便能解决了。” 烛光下,于承手里头的银子闪闪地发出寒光。他欣喜地望着他们兄妹二人,但江素涛却惊讶地喊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莫不是去偷了人家的!” 于承道:“这是我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说不定我真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呢。” 江素涛喜道:“有了水生的这钱,那我们就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铺子了,这样一来我白天出江捕鱼,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筹备酿酒的事情,这样我们的日子也能越过越好了。” 于承笑道:“江妹还等着我们给她买大宅子住呢。” 江素荣娇羞地说道:“你们自己住就好了,不要扯上我。” 江素涛道:“那我们明早便一同在去看看,这事便就这么说定了。” 于承道:“那就这么定了!” 第七十七回:开设店铺 素涛心结(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半夜,所有人都已然进入了梦乡。江素涛侧身在床上酣睡打起了呼噜,于承蹑手蹑脚地从他身旁走过。江素荣此时已经在房门外等候着了,她望着皎洁的月光心里不禁高兴了起来,如此美好的场景,使她陷入了一阵的浮想。 于承将房门轻轻地打开,房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大。 江素荣在外头低声道:“你小心点,不要把我哥哥吵醒了,这样我们便去不了了。” 于承出了房门,又将门轻轻掩了回去,此时一股冷风吹过,江素荣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本身胆子就小,这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于承又非要拉着她出来,若是换了旁人她定是要指着那人的鼻子骂回去的。 待到他们走出自家院子时,于承方才点燃了火把,江素荣顿时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望着在风中飘动的火苗,江素荣不禁笑道:“你这是拿来捡来的木棒子,这么不禁风吹。” 于承道:“不打紧,我还带了些火引子以防万一,等下进了那人的宅子我们便把火把扔了,改用火引子,这样他们也不容易发现我们了。” 江素荣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细的人,那好吧,你可一定要保护我的周全,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陪你走这一遭的。” 于承在黑夜中怕她走失,便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火把缓缓地走着。此时的乡间已经是真的没有行人了,若是有的话,那么江素荣估计会被吓得失去理智直接昏倒在地。 黑夜中夜猫不停地乱叫着,那声音好似女鬼朝着于承他们二人来索命一般。江素荣紧紧地抓着于承的手不肯放开,于承的胆子倒也是大,他无所畏惧地朝前继续走着。 过了一阵,于承在前幽幽地问道:“早上那路是怎么走的?这天太黑了,我看不太清。” 江素荣躲在他身后道:“往右边走,一直走到最前边便能看见那片林子了。” 于承道:“那我们可得抓点紧了,反正我是感觉那个地方绝对不简单,若是没有江姑娘领着我绕那远路,我也不会发现那片林中的宅子也更不会去的。” 江素同低声道:“是我的不是,我就不该领着你绕那远路的,这样一来现在的我应该是在自己暖和的被窝里睡着舒服的大觉,而不是和你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来吹冷风。” 于承忽然慌忙地指着前边的林子小声说道:“江姑娘,你快看前边。” 江素荣疑惑地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地方?” 于承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现在已经是过了三更的天了,这宅子居然还是如此的灯火明亮,我们早上路过的时候,宅子里明明冷清的很,为什么到了晚上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呢?” 江素荣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可是他们宅子内灯火这么明亮,我们还潜的进去吗?” 于承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宅子这么大,我们潜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我担心的是我们在里面会迷了路。” 江素荣道:“只要不是鬼宅,那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废话少说,我们快点看完早点回去睡觉了。” 江素荣在于承的背后推了起来,他赶着于承加快步子朝着那宅子走去。偌大的宅子门外,没有看门的小厮把守,于承从腰间拿出铁钩朝着宅子内的墙根丢去,那钩子稳稳地嵌入到了其中。 于承卖力地扯了一扯,在确定铁钩不会松掉后,他一把便将用力地拉着绳子沿着宅子的高墙走了起来。很快,于承便稳稳地站到了墙上的砖瓦上,他又丢下一根绳子,江素荣用力地抓着,于承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她给拉了上来。 于承抱怨道:“你是该减减肥了!”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道:“这就开始嫌弃我了,那白天怎么不嫌弃我让我跟着你来。” 于承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嘴笨,我不会说话,你也是知道的。” 于承话音刚落,江素荣一把便将他给拉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只听得黑乎乎的院子内,几个沉重的步子噼里啪啦地从他们跟前走过。 江素荣低声道:“是巡查院子的家仆,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他们给抓起来了。” 待到那些脚步慢慢走远,直至消失在了他们的耳旁时,于承才警惕地打量四周缓缓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放眼看去,这个宅子倒好像不是用来住人的,像是用来堆放东西的地方。那些屋子建造的都比平常的屋子高了许多,于承将口袋中的火引子拿出打上火,顿时黑夜中便有了这一抹微弱的光亮。他牵着江素荣的手朝着跟前的那个房间走去,于承二人站在窗户外静静地听着里边的动静。 于承听了几分钟后,那房间内也没有发出一丝的话语出来。于承将窗户纸捅破一个小洞朝着里面看去,只见里头空旷的很,没有生活所用的物品摆放,就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出现。 于承低声道:“我们进去看看,这里边没有人。” 江素荣点了点头,于承便小心翼翼地将那房门给推了开,待到江素荣也进来后,他又轻轻地将门给掩了回来。 江素荣看着里面的场景忍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太激动的话,会喊出声来。 于承一脸不可置信地朝着屋子里面摆放的东西看去,只见屋子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那些银子还没来得及封箱,所以它们就那样毫无忌惮地敞开着。 于承走到那些银子前低声道:“我说这地方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得亏我们来走了这一趟,不然这么多银子我们便要错过了。” 江素荣道:“若只是这宅子的主人有钱些,这银子都是他自个赚的呢。” 于承笑道:“若是干净的银子用得着大费周章的存放在这偏僻的小乡村吗?还要建造这么多屋子来掩人耳目,我猜这些定是朝廷上某个贪官贪的银子,他又不敢存放在自己家中,所以才在此地建了个存放银子的地方。” 江素荣点了点头,于承却一把将她抱起跳入了身后的几个空箱中。江素荣本想发威,但随着房门的打开,她也温柔地依靠在了于承的肩膀上。 他们二人在箱子内大气也不敢喘,箱子内又焖又热,两人又靠的十分紧,他们的汗水慢慢地从脸颊两旁留了下来。 第七十八回:事态紧急 无处诉说(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月色朦胧倾斜在江岸的两旁。船上的灯火点不明昏暗的夜,夜里的野鸟幽幽地叫着,很是渗人。于承牵着江素荣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夹板上穿梭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映入了于承的眼帘。透过忽明忽暗的火光,于承看着那张略微熟悉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江素荣在一旁低声道:“你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想办法下船,等下这船若是开走了,我们两个便要同他们到南边去了。” 于承道:“你看木板后面那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江素荣朝着于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浑身打扮得漆黑,只是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江素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这人有点像是郭财俊!” 于承道:“很熟悉,但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江素荣道:“先别去想这些,我们赶紧下船吧,不然这船可真的就要开走了。” 于承朝她回头一笑说道:“你肯定会水吧!” 江素荣满是自豪地说道:“我可是在江边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会水呢!” 于承听她说完后便又牵着她的手朝着船尾走去,这儿人少,方便他们两个跳水。于承二话不说坐在船尾,尽量不发出巨大声响的往下跳了下去。江素荣在一旁见状也不甘示弱,她也学着于承的模样跳了下去。 夜里水凉得很,刚刚下水的那一刹那间,江素荣浑身鸡皮疙瘩泛起,河水打湿了她秀丽的头发。于承寻到江素荣后在旁说道:“我们要潜到河的对面,不过好在这水不水很深也不急,我们两个足以应对。” 漆黑笼罩在于承他们身旁,两人约莫游了有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将步子迈上了对边的岸。冷风吹过,江素荣湿漉漉的一身在月光的辉映下映入于承的眼中。 于承看江素荣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一把便将她揉入自己怀中,江素荣又惊又喜地扑腾着。 江素荣嘴上骂道:“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来占我便宜。” 于承道:“我是看你浑身冷得发抖,想帮你暖暖身子,我们两人靠紧点也可以驱驱这寒气。” 江素荣道:“那你想抱着我多久?” 望着对面的那艘灯火明亮的船,于承慢慢地松开江素荣的身子,如何牵着她的手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于承道:“我们先找点干柴把身子烤暖和些再回去也不急。” 江素荣道:“我跟你一起去拾,这荒郊野岭的如果蹦出来几只野兽可怎么办!” 于承打着火引子在林中四处搜寻了半天后,那些木柴便堆积了起来,于承将它们放好,然后将火引子点燃了干柴。 顿时,一股暖意从火中散出来。江素荣伸出手惬意地取着暖,她冰冷的身子在火堆旁已然渐渐恢复了血色。 于承道:“今天的事情我们回去后暂时不要同江大哥讲,我怕他知道后着急。” 林中寂静,只能听见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不过好在的是,今晚没有下雨,不然他们二人便会更加狼狈许多。 江素荣看着于承的面容不禁说道:“没想到你还是有几分俊俏的,前些日子也没怎么瞧出来,这咋一看还怪好看的。” 于承道:“你可不要乱来啊!” 江素荣坏笑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况且你屡次轻薄于我,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到时装起来了!” 于承道:“我是看你一个弱女子怕你身子吃不消,况且本来就是我将你带出来的,你若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回去和江大哥交代!” 江素荣本想从火堆旁起身靠到于承的一旁,却不料她的脚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缓缓地爬上了她的腿。江素荣失惊高声喊道:“有蛇!” 她猛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不顾所以地舞动着身子。于承见状赶忙也拿起一根火把起身上前,于承道:“你别乱动,它没有爬到你身子上,你看那蛇不是在那地上爬嘛。” 江素荣的泪珠顿时大颗大颗地流出,她立马扑倒到于承的怀中柔声说道:“我最怕这蛇了,你快将它赶走。” 于承乐道:“你怕的东西还挺多,在这站好了,我这就去把它驱走。” 于承望着江素荣一副泪牟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卖力地回想着却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于承拿着手中的火把朝那蛇挥舞去,蛇见状也识趣地扭动身子消失在了他们的身旁。 很快,月下的林子又恢复了宁静,木柴被烧得咔咔作响。江素荣靠在于承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假若有一天你记起来你是谁了,你会抛下我和哥哥直接离去吗?” 于承轻轻怕了拍她的额头笑道:“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命都是你们就下来的,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江素荣无言她低下头小声嘀咕道:“那你会娶我吗?” 于承疑惑问道:“你说什么?风大了,我没有听太清楚。” 江素荣连忙推了推他的肩膀生气地说道:“没听见就算了,以后也不会再给你说了。” 于承笑道:“江姑娘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看着火烤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好好地歇息一下了,明早还得好好筹划一下该如何将那宅子给毁掉呢。” 江素荣在黑夜中打了个哈欠说道:“今晚确实是有些累了,那宅子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明天还得陪哥哥去镇子上看那间铺子,你不会忘记了吧?” 于承道:“那明天我们便先把那铺子拿下,先把咱们自己的小日子过舒服了。” 江素荣笑道:“你这人怎么老是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家子呢。” 于承牵起江素荣的手看着她说道:“你不是都说你要嫁给我了吗?那我们不可就是一家子了!” 江素荣小脸一红娇羞地朝他怀中扑过去道:“你这坏人,明明听见了还要装作没听见,看来以谁若是做你的娘子肯定倒霉。” 于承饶了饶她的腰,江素荣扭动身子开心地蹦跳了起来,于承看着活泼的她说道:“那看来你是要倒霉了!” 第七十九回:事态紧急 无处诉说(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月色朦胧倾斜在江岸的两旁。船上的灯火点不明昏暗的夜,夜里的野鸟幽幽地叫着,很是渗人。于承牵着江素荣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夹板上穿梭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映入了于承的眼帘。透过忽明忽暗的火光,于承看着那张略微熟悉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江素荣在一旁低声道:“你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想办法下船,等下这船若是开走了,我们两个便要同他们到南边去了。” 于承道:“你看木板后面那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江素荣朝着于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浑身打扮得漆黑,只是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江素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这人有点像是郭财俊!” 于承道:“很熟悉,但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江素荣道:“先别去想这些,我们赶紧下船吧,不然这船可真的就要开走了。” 于承朝她回头一笑说道:“你肯定会水吧!” 江素荣满是自豪地说道:“我可是在江边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会水呢!” 于承听她说完后便又牵着她的手朝着船尾走去,这儿人少,方便他们两个跳水。于承二话不说坐在船尾,尽量不发出巨大声响的往下跳了下去。江素荣在一旁见状也不甘示弱,她也学着于承的模样跳了下去。 夜里水凉得很,刚刚下水的那一刹那间,江素荣浑身鸡皮疙瘩泛起,河水打湿了她秀丽的头发。于承寻到江素荣后在旁说道:“我们要潜到河的对面,不过好在这水不水很深也不急,我们两个足以应对。” 漆黑笼罩在于承他们身旁,两人约莫游了有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将步子迈上了对边的岸。冷风吹过,江素荣湿漉漉的一身在月光的辉映下映入于承的眼中。 于承看江素荣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一把便将她揉入自己怀中,江素荣又惊又喜地扑腾着。 江素荣嘴上骂道:“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来占我便宜。” 于承道:“我是看你浑身冷得发抖,想帮你暖暖身子,我们两人靠紧点也可以驱驱这寒气。” 江素荣道:“那你想抱着我多久?” 望着对面的那艘灯火明亮的船,于承慢慢地松开江素荣的身子,如何牵着她的手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于承道:“我们先找点干柴把身子烤暖和些再回去也不急。” 江素荣道:“我跟你一起去拾,这荒郊野岭的如果蹦出来几只野兽可怎么办!” 于承打着火引子在林中四处搜寻了半天后,那些木柴便堆积了起来,于承将它们放好,然后将火引子点燃了干柴。 顿时,一股暖意从火中散出来。江素荣伸出手惬意地取着暖,她冰冷的身子在火堆旁已然渐渐恢复了血色。 于承道:“今天的事情我们回去后暂时不要同江大哥讲,我怕他知道后着急。” 林中寂静,只能听见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不过好在的是,今晚没有下雨,不然他们二人便会更加狼狈许多。 江素荣看着于承的面容不禁说道:“没想到你还是有几分俊俏的,前些日子也没怎么瞧出来,这咋一看还怪好看的。” 于承道:“你可不要乱来啊!” 江素荣坏笑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况且你屡次轻薄于我,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到时装起来了!” 于承道:“我是看你一个弱女子怕你身子吃不消,况且本来就是我将你带出来的,你若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回去和江大哥交代!” 江素荣本想从火堆旁起身靠到于承的一旁,却不料她的脚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缓缓地爬上了她的腿。江素荣失惊高声喊道:“有蛇!” 她猛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不顾所以地舞动着身子。于承见状赶忙也拿起一根火把起身上前,于承道:“你别乱动,它没有爬到你身子上,你看那蛇不是在那地上爬嘛。” 江素荣的泪珠顿时大颗大颗地流出,她立马扑倒到于承的怀中柔声说道:“我最怕这蛇了,你快将它赶走。” 于承乐道:“你怕的东西还挺多,在这站好了,我这就去把它驱走。” 于承望着江素荣一副泪牟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卖力地回想着却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于承拿着手中的火把朝那蛇挥舞去,蛇见状也识趣地扭动身子消失在了他们的身旁。 很快,月下的林子又恢复了宁静,木柴被烧得咔咔作响。江素荣靠在于承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假若有一天你记起来你是谁了,你会抛下我和哥哥直接离去吗?” 于承轻轻怕了拍她的额头笑道:“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命都是你们就下来的,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江素荣无言她低下头小声嘀咕道:“那你会娶我吗?” 于承疑惑问道:“你说什么?风大了,我没有听太清楚。” 江素荣连忙推了推他的肩膀生气地说道:“没听见就算了,以后也不会再给你说了。” 于承笑道:“江姑娘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看着火烤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好好地歇息一下了,明早还得好好筹划一下该如何将那宅子给毁掉呢。” 江素荣在黑夜中打了个哈欠说道:“今晚确实是有些累了,那宅子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明天还得陪哥哥去镇子上看那间铺子,你不会忘记了吧?” 于承道:“那明天我们便先把那铺子拿下,先把咱们自己的小日子过舒服了。” 江素荣笑道:“你这人怎么老是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家子呢。” 于承牵起江素荣的手看着她说道:“你不是都说你要嫁给我了吗?那我们不可就是一家子了!” 江素荣小脸一红娇羞地朝他怀中扑过去道:“你这坏人,明明听见了还要装作没听见,看来以谁若是做你的娘子肯定倒霉。” 于承饶了饶她的腰,江素荣扭动身子开心地蹦跳了起来,于承看着活泼的她说道:“那看来你是要倒霉了!” 第八十回:争做老板 谁是赢家(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待到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回到家中时,远处的天已然依稀可见泛起了白光。鱼肚下的河水波光粼粼,在风的拂动下尽显冷艳。 奔波了一晚上的两人脸上都是挂着一副疲倦的面容,此时的江素涛依旧还在睡梦中未曾醒来。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房门咯吱咯吱地作响,不过好在的是江素涛睡得比较死,没有听见。 平日里,他都是要等到吃过了早饭才出门去捕鱼的。今天江素涛准备休息一天,他要跟着于承去镇子上看看那间铺子。 于承小心翼翼地躺在木板床上准备好好地睡一会。迷迷糊糊中,于承约莫眯了有半个时辰过后,江素涛在旁一脸兴奋地将于承喊了起来。 “水生,起来了,天都亮了,准备出门了。” 于承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朝着江素涛看去,刺眼的光从窗外袭来。于承揉了揉眼睛说道:“现在几更天了?吃过早饭了再去捕鱼吧,我在睡一会。” 江素涛不依不饶地推了推于承的肩膀笑道:“今天不捕鱼,你忘记了?我们兄弟俩不是说好,今天一早去镇子上看那个铺子吗?” 于承紧闭双眼,伸了个懒腰说道:“这就起来,吃过早饭在去吧!” 江素涛道:“那我先把早饭做好了,我们吃过再去,你可得快点起来,怎么感觉你昨晚一副没有睡觉的样子。” 于承心虚,他努力地撑起腰,坐了起来,只是他的脑袋空空的,什么不想去想。 几盏茶后,菜香在屋内弥散,江素涛看着还在床上赖床的于承说道:“快起来了,等下去晚了,铺子就给别人买去了。” 江素涛见于承还不醒,便走到他的跟前用手托起于承的脑袋说道:“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大夫?” 于承艰难地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江大哥,我这就起来。” 江素涛笑道:“瞧你这没有精神的模样,昨晚是不是偷偷去摸鱼了。” 于承心里一惊,随后他狡辩道:“可能是昨晚天去镇子上有些累,昨晚才没有睡好。” 江素涛道:“那你先吃点东西恢复下精神,我去把荣妹也喊起来,你们俩个人也真是的,今天都知道要去镇子上,还赖床。”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头,经过昨晚的折腾,他的细胳膊细腿都跟上了战场打仗一般,酸疼得很。 于承坐在椅子上,只听得房外江素荣的抱怨声响起。 她高声喊道:“我腰酸背痛的很,让我在躺一会,你们吃就行了,吃完再喊我。” 江素涛半晌没有进屋,看样子是和江素荣杠上了。 于承不禁笑了起来,他迅速地吃了几口饭菜后出了房门去看江素荣赖床的模样。 只见,江素荣紧紧地抱着被子不肯松手,江素涛在一旁滔滔不绝地念叨着。 江素荣将耳朵捂住不想听他在一旁念经,江素涛道:“你昨晚是不是同水生一起去捞鱼了?” 江素荣暗惊,她立马从迷糊中端坐在床上看着江素涛说道:“你说甚?” 江素涛道:“怎么今天你们俩个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往日里都不是这般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江素荣被吓得一身冷汗,她还以为于承将昨晚的事情已经告诉给了江素涛呢。 江素荣道:“没有,我只是昨夜有些着凉了,吃些东西就好了。” 江素涛赶忙说道:“还是等下去镇子上的时候找个大夫瞧瞧,小病不要拖成大病。” 江素荣起身道:“这就起来了,我们今天不是还要到镇子上去看铺子。” 江素涛笑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事情都给搞忘了呢。” 江素荣笑了笑,随即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无奈地从舒服的床上站了起来。 他们胡乱吃了几口饭后,便跟在兴致勃勃的江素涛身后朝着镇子的方向缓缓地悠闲走了过去。 一路上,江素涛唱着小曲话也是说个没完。 “你们说这店铺的老板由谁来当比较好。” 江素荣听后举起自己的手激动地说道:“我来,我要当老板,你们俩个给我打下手,哥负责酿酒,至于水生就平日里把酿好的酒送到铺子上,然后把店铺看好,以防那些个坏人来捣乱。” 于承在后面笑道:“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该做什么了,那你这老板要做些什么呢。” 江素荣道:“我可是最忙的,要负责把酒卖出去,要算每天的支出和盈利,这可不是体力活,这是脑力活,是最累的!” 江素涛道:“我是看不了铺子,我早上得去江上打鱼,下午又得抽空酿酒,铺子交给你一个女子看着,我又不放心,水生在的话,那还好些。” 于承道:“江大哥的酒好,若是做久了,我们一定会成为这一带的富商!” 迎面的风来,江素荣忍不禁打了个哈欠,于承看着她打哈欠低声在她耳旁笑道:“你昨晚没睡好啊!” 江素荣用力地掐了掐于承的肩膀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还敢说,知道今天要陪哥哥出来,你昨晚还要拉着我出去,我们还险些丢了性命。” 于承道:“我们今晚再去,不过我们就在林子外打量就行了,今晚不进去了。” 江素荣小脸一鼓气声说道:“今晚还去!我现在头都还晕着呢,你是想把我累死吗。” 于承道:“你小声点,不要让江大哥听见了,这件事情干系重大,我们越早动手的话成功的概率便会更大。” 江素荣道:“那我们报官不行嘛,就凭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怎么去和那伙人对抗。” 江素涛在前面回过头望着他们二人问道:“你们俩个在嘀咕些什么呢,我从早上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于承赶忙解释道:“没有,我们两个在说江大哥能够解开这心中的心结真是难得。” 江素涛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这没权没势的人物只能听天由命了,假如老天有灵的话,那些作恶的坏人们,自然是会得到惩罚的。” 于承看了一眼江素荣后说道:“江大哥所言甚是,这坏人一定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的!” 第八十一回:争做老板 谁是赢家(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今天的小镇格外地冷清,镇子上原本开着的店铺纷纷都紧闭起了大门。 于承三人在小路上忐忑不安地走着,一阵阵的冷风吹过,江素荣想起昨晚的事情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 江素涛看着眼里他柔声说道:“要不要先去看大夫?” 江素荣挥了挥手道:“我只是走路有些累着了,等下去铺子里面坐着歇息一下就好了。” 江素涛笑道:“那要不要我背你过去,反正也没多少路了,就像从前一样。” 江素荣瞥了一旁的于承道:“没多少路了,我们抓紧走就是了,哥你也走累了。” 沿着这条街道,他们三人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那个鞋铺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门一样也是紧闭着。于承走上去敲了敲门,没有动静。江素涛喊道:“店家,我们是过来买铺子的,店家你在吗?” 片刻过后,那门终于作响,铺子的老板从里面将门打开,赶忙拉着于承的手进了铺子里面。 铺子老板说道:“今天是那群恶人收税银的日子,不要出声,这要是出了声,让他们听见了,又要白白损失几两银子。” 于承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还有这等恶人为虎作伥。” 铺子老板道:“所以,这店铺的生意不好做啊,一个月他们便要来收两次税银,他们既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替官府做事情,只是仗着他们在朝中有人做大官便要欺负我们这些老实做生意的本分人。” 江素涛看着那铺子老板忍不住安慰道:“难怪你这如此好的铺子都要卖出去,从前我也听说过在这镇子上开铺子钱不好赚得,没想到他们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过分!” 铺子老板看了一眼他们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这铺子你们还要吗?” 于承笑道:“这铺子自然还是要的,只是我们不做这鞋子的生意,所以还得劳烦老板自己把这些鞋子全都拿走。” 铺子老板道:“这些也值不了几个银子,我铺子不开了的话,回老家便要去种种地,过点清闲的日子了,这些鞋子送给你们也罢了,不过我看你们都是好人,所以还是想劝你们一句,在镇上开店不要与那些地头蛇们硬碰硬,他们势大,最后吃亏的一定还是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 于承道:“那就多谢老板了,我们现在便开始转交地契吧。” 铺子老板听后随即从一旁桌子上的柜中取出了房契。 于承和江素涛二人仔细地端详了起来,片刻过后,于承从怀中掏出银子说道:“我们说好的价格,这银子老板拿去吧。” 铺子老板接过于承手中的银子露出了笑容,他心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铺子老板拿了钱后,探头探脑地打量着铺子外,随后回过头对着他们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我怕等会走晚了会遇到那些个歹人。” 江素荣满是好奇地在铺子内四处打量了起来,她终于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了,再也不用刮风下雨地出去捕鱼了! 于承看着她在一旁笑道:“你以后就是这店铺的主人了,要不要同我们两个长工说些什么话。” 江素荣站在椅子高处清了两嗓嗓子有模有样地说道:“你们俩个以后要好好的工作,可不能偷懒,特别是水生,你总是喜欢耍滑偷懒,我以后会着重盯着你的。” 江素涛看着她幼稚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还整得蛮像,看来你天生是一个当老板的料。” 江素荣小嘴微微向上一撇故作严肃地说道:“安静!安静!本老板说话的时候你们不能说话。” 于承和江素涛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此时一个洪亮的叫喊声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只听得那声音骂骂咧咧地喊道:“我还以为你们人都死光了!原来是都躲起来了,快给老子出来,今天你这铺子的税银也该交了,你都不知道拖了多久了。” 江素涛神情忽变,他示意于承和江素荣不用说话。外面的人听见屋子内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便直接手脚并用地敲起了铺子的大门。 眼看那大门就要被他们折腾得不成样时,江素涛赶忙让于承带着江素荣躲到后院去,自己将门给打了开来。 只见那人身宽体胖的模样后头跟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小厮,原来正是郭德钦那个小人。 郭得钦叫嚣道:“铺子的老板呢,怎么是你这个捞鱼的在这待着,莫非你私闯人家铺子想要偷东西。” 江素涛冷冷地说道:“铺子的老板不做生意了,回老家种田养老去了。” 郭德钦瞪大眼睛窃喜道:“那这铺子不就成了没有主人的,既然是没有主人的,那之前这老板欠下的税款就得用这铺子抵押了。” 江素涛猛地吼道:“这铺子是我买下来了,怎么会没有主人!” 郭德钦不屑地瞅了他一眼嘲笑道:“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凭着你卖鱼的那点钱能买得起这个铺子?赶快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不要在这边碍我的眼。” 郭德钦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些个小厮们便随即纷纷挽起了自己的衣袖想要将他推搡出去。 江素涛性子耿直见状立马与众人对峙起来,千钧一发的时刻,于承从院内冲了出来喊道:“住手!房契在这呢,你们不想可以看!” 郭德钦瞪大眼睛朝着于承看去,他骂道:“这不是前几日那个卖鱼的臭小子嘛!今天你还敢出现在我的跟前,你们几个不是说把他打得连地都下不了了?现在他怎么好端端的站在我的面前了?” 那几个小厮们看到于承也不禁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再行动了。 于承举着手里的地契高声说道:“你看这就是铺子的契子,这下你总不能为所欲为了吧!” 郭德钦笑道:“既然你是铺子的老板,那么就把之前欠的税银结清了吧,总共是一百两纹银,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来,这铺子我可就得收走了。” 江素涛骂道:“你这个恶人,你凭什么来收税银,你是朝廷的人吗?还有这税银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我看你无非就是想要欺负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从我们手中赚那黑心钱。” 郭德钦乐道:“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着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一百两银子,一周之内交上来,若是交不上来,你们就等着哭吧!” 郭德钦说完后便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从铺子内走了出去,于承和江素涛朝着他吐了口口水一同骂道:“仗势欺人的小人,以后看你定落不得好下场!” 第八十二回:再探秘宅 拿回银子(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铺子内,江素涛垂头丧气地看着于承和江素荣二人。 甭说是一百两银子了,就是十两银子他都拿不出来。这店铺的钱还是依靠于承出的,江素涛哪里去凑钱去给那郭德钦。 于承在旁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说道:“江大哥,这钱我们用不着给他,让那坏人尽管来便是了,他敢来我就又将他给打跑,看咱们谁硬得过谁!” 江素荣听完于承的话后绷着的脸也渐渐也有了喜色,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于承和江素涛的面前提了提自己的嗓子高声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够应付那些坏人。” 江素涛知道她这妹妹平日里便没有个正经模样,她能有什么法子。 江素涛道:“小妹别捣乱了,我们若是想要这铺子开起来,那就必须得把那郭德钦对付过去,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法子。” 江素荣笑道:“我有法子只是不能告诉哥哥,我要同水生好好琢磨一下。” 江素涛满是疑惑地朝着于承望去,于承立马便领会了江素荣的意思。 于承掩饰道:“江大哥,荣妹妹是想让让镇子上的人一同起来反抗那坏蛋。” 当然,这只是于承表面上的说辞,他自然是不能将那个宅子的事情告诉给江素涛的。 江素涛不禁笑道:“这镇子上的商户若是有这个胆子,那我们早就不用受这气了,只是从前他们也同那恶霸斗争过,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他的手段便都纷纷放起了再反抗的想法了。” 于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眉宇间流露出自信来,他高声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江大哥,我今晚就把此事办妥,你就放宽心把这酒铺张罗起来吧。” 江素涛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于承,于承朝他微微一笑,随后,月又躲到了乌云后头,晚上的行动开始了。 江素荣和于承二人躲在远处的山头上俯瞰着那片林子。前些日子来的时候这宅子还是灯火明亮的,现如今却已经成了一片昏黑。 于承缓缓地说道:“可能是银子都送出去了,那些军械运进来,不想弄得太引人注目所以才将火光都熄了。” 江素荣道:“今晚我们不会再去那江里游泳了吧。” 于承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将腰间的火引子拿出,顿时微弱的火光让他们有了一丝的安全感。 于承在前江素荣在后,于承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踩着山坡上的泥石朝着昏黑的宅子走去。 泥石路滑,江素荣老是站不住脚想要滑倒。于承见状将自己手中的火引子递到她的手中说道:“你拿着照路。” 江素荣一脸懵逼地接过,于承二话不说将她抱入怀中。江素荣咽了咽口水,黑夜里她将火引子举在前头,自己的眼睛却一直不曾从于承的身上离开。 于承抱着她在山坡上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后,他的双脚才终于踏到了平地上。 江素荣娇羞地说道:“你还想抱我到什么时候。” 于承赶忙将江素荣的双脚放下,江素荣贴着于承的身子站稳在那宅子的石板路上。 今晚的宅子格外地安静,宅子里也没有养什么看门的狗,江素荣比起被人发现心中更害怕被狗给瞧见。 于承依旧是和那日一样,他将自己腰间的铁钩掏出,朝着宅子内用力一甩,钩子便已经牢牢地固定在宅子的墙根。 于承将江素荣搂到怀中顺着绳子吃力地爬了起来。寒冷的夜里,于承流下了几滴汗珠。 于承道:“那日我们只去了一个屋子便被他们误打误撞地给带到了江边,今天我们要把这个宅子的秘密全都给摸清楚了。” 江素荣道:“我们不是拿了银子就走嘛!怎么又突然改变了计划。” 于承无言,江素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罢了罢了,都依你了,我们把这个宅子都给摸清楚。” 宅子的房外没有点灯,放眼望去,黑吞噬了这片天。 于承牵着江素荣的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宅子里面走去,江素荣在一旁低语道:“你看那不就是那个装了很多银子的屋子吗?” 于承顺着江素荣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屋子的大门被几条铁链紧紧地锁着,若是没有钥匙的话估计只能破门而入。 于承道:“这里面现在肯定放的是那些军械了,银子那日就已经被搬空了。” 江素荣道:“既然银子都被搬空了那我们还来干甚!” 于承笑道:“这偌大的宅子怎么可能就那一间屋子是放银子的,肯定还有别的,所以我们才要四处都给它摸清楚了。” 沿着这条漆黑的小路一直往里走去,只见他们二人的眼前一幢宫城模样的房子赫然屹立。 于承和江素荣躲在其后的草堆里嘀咕道:“这屋子怎么那么气派,看着竟然有些宫城大院的意思。” 江素荣道:“你去哪里见过皇宫城?我看这宅子啥也不是,顶多算是个王爷的府邸。” 江素荣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因为他们所看见的那宅子,上面雕刻着九条金龙,金龙在空中盘旋,一旁还有仙鹤凤凰与至为伴。 于承心中为之一振他也不知是在何处见过这番场景,像是在梦里一般,又好像是自己亲自经历过一般,他也说不清楚。 于承和江素荣见周围没有旁人便缓缓地从草地上起身朝着那大殿内走去,大殿的门是敞开的,所以他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便进去了。 走入那城门模样的大殿内,只见里面陈设极其富贵,沉香木一根根的被用来当做木桩,黄金制作而成的物品绽放出刺眼的光。 于承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便瞧见远处有几人跪倒在地上朝着正中的金銮在跪拜。 于承赶忙拉着江素荣的手躲了起来,他们在柱子后面听得清楚。只听得他们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陛下!” “怎么能这么叫,本王可担当不起。” “陛下是万民所向,陛下应当顺应民心早点登基好了却天下百姓们心中的烦闷。” “你这人不是陷害本王于不仁不义当中去吗?我那侄儿好好的坐着皇帝的位置,我怎么能够忍心下得去手呢。” “请陛下替天下的百姓着想,请陛下替天下的苍生们着想!” 于承和江素荣他们二人连忙将自己的嘴捂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清楚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疯狂跳着。 第八十三回:再探秘宅 拿回银子(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那男人高声呵斥,呵斥声在空荡的殿内迟迟不肯散去。 台下的那些人也不肯罢休,他们一直念叨着要让台上那人答应他们自己的要求为止。 约莫过了几个来回后,台上的男人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再让本王考虑考虑,等过几日本王在同你们商议。” 台下的众人们见状便也不再多言了,他们纷纷朝着男人鞠了一躬后便朝着大殿外的方向了出去。 于承拉着江素荣的衣袖在大柱后看着他们的身影消逝后也蹑手蹑脚地踮起脚尖朝着殿门外走去。 于承拉着江素荣沿着殿门外的草丛一路狂奔,他们头也没敢回。 不久,于承和江素荣两人走到一块巨石旁他们才停下了步子。 于承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人真的是要谋害官家。” 江素荣道:“听他们说话的口气,那人可是王啊!” 于承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早早地动手,不然等到时候他们造起势来,我们便无能为力了。” 江素荣心头又是惊又是喜,他觉得日后于承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又为眼下他要做的事情而感到担忧。 于承见江素荣满脸犹豫便一把又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相信 我,我有办法将这个宅子给毁掉。” 江素荣点了点头,然后于承拉着她又朝着宅子的别处屋子走去。 后面的屋子比刚才那个大殿便小了许多。于承四处打量一番后,在确定没有人后,他朝着面前的屋子走了进去。 走进一看,屋子内一片漆黑。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满积在屋子内。于承将火引子又重新点上,透过火光江素荣依稀可以瞧见自己面前的东西——是一排排的书柜。 书柜上摆满了一册册的卷轴,卷轴上布满了灰尘。江素荣随即从上面取了一卷下来将它打开。于承在旁拿着火引子朝着卷轴照去,借着微弱的火光,江素荣小声说道:“这是一本账本,不过这账本上的收支可真奇怪,每天入账的金额这么少,支出的金额又大的很,尽管这样都还能每日记账,真是奇了怪了。” 于承随即也从柜子上拿了一本卷轴下来将它打开。片刻过后说道:“这里面放着的应该都是账本,不过这应该是假账,这些账单可能是用来对付查账的人。” 于承慢慢地翻着账单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彭树锦~” 于承缓缓地将这三个字念了出来,江素荣在一旁看他出了神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于承道:“没有怎么,只是突然觉得这账单上的名字好亲切,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江素荣道:“你怎么觉得所有人都挺熟悉的,我看你准是脑子摔坏了,还没好呢,明天给你熬点汤再补一补身子。” 于承看着他一副不正经的调侃自己气鼓鼓地怼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我真是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人的名字。” 于承朝着账单上的“彭树锦”三个字指了过去,江素荣认真地看了起来。 片刻过后她说道:“这人我也不认得,或许是什么贪官污吏,你听过他被处置的事情。” 于承将账本卷成原样放回了方才的位置在屋子四周缓缓地走了起来。 这间屋子内只有几排的书柜,书柜后面还有一方案桌,案桌上放着几根墨笔和一坛陶瓷制成的罐子,里头插了一朵半死不活的花。 于承走上前将毛笔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他又将其放回了原地。 江素荣看着那罐子却异常有了精神,她只是觉得罐子上的花纹好看,所以江素荣这边摸一下那边摸一下。 无意间,江素荣发现那罐子居然拿不起来,她伸出双手使劲地朝上一掰,却无济于事。 于承突然走上前说道:“这后面可能有个密室,让我来试一下。” 语毕,于承握住那罐子用力地朝着旁边一扭。只见,案桌后面的那道木墙缓缓地向着两旁打开。 江素荣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喊出声来把宅子里的人引了过来。 于承小心翼翼地朝着密室后面打量看去,里面寂静地异常。于承牵着江素荣的手往里走去,在进门的那一刹那间,那两扇木墙关了回去。 江素荣心头一惊,眼皮子也止不住地跳了起来。 她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于承道:“既然来都来了,你难道不想一看究竟吗?” 江素荣道:“想是想可是我胆子小,怕出什么事情。” 于承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有我在你身旁呢,放心吧,不会出事情的。” 这下江素荣悬着的心也有了几丝温暖,她跟着于承在狭小的过道里穿梭。 这个密道两旁都插着火把,比外头的屋子都明亮。沿着密道一直往下走一个大厅便呈现在了他们二人的眼前,大厅的四周都有路他们分别不知沿向何方。 大厅的中央处有一个圆桌,于承朝着一旁的江素荣问道:“我们先走哪一条路?” 江素荣道:“先从最右边的那路开始吧!” 右边的那条小道越往里走两旁的间距越大,走到一半时,枯燥的两旁也有了几间囚牢模样的屋子出现。 一张大黑布将一个个的囚牢大门遮盖住,于承和江素荣轻轻地踩着沙石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忽然,左侧的一个铁门内发出一阵呼喊:“你们这些人丧尽天良,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我在这边每天诅咒你们,你们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于承听那人骂得咬牙切齿,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江素荣将嘴凑到于承的耳旁低语道:“那人不是在骂我们吧!” 于承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江素荣透过他的眼色也不再敢发声。 于承心里寻思道:“这些人不知道被他们抓到这边来做什么,难不成他们都是知道了那个坏蛋王爷的秘密后被抓过来的?” 于承继续不露声色地朝着前面走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囚牢里面一双眼睛已经打量了他许久。 而那个人,也正是失踪已经的彭树锦! 第八十四回:地牢凶险 不识旧人(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昏黑的过道,两旁的火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咯吱咯吱的老鼠一溜而过,只见那老鼠体型巨大,约莫有正常老鼠的三倍有余。 江素荣瞧见后顿时心里犯起了恶心,于承在旁连忙迅速地将手捂住了她的嘴,让江素荣没有发出声响。 江素荣怨恨地白了他一眼,于承朝她笑了起来。 此时,黑布的后面一个沧桑的说话声响起,于承和江素荣两人顿时心里一阵惊恐。 只听得那男人低声喊道:“于承!于承!于承!” 还是一片寂静,于承没有反应,他只当是那人在喊这边的头目,手忙脚乱地便拉着江素荣要往回走。 黑布后的男人着急了,明显他叫喊的身声音也提高了些许。 “于承是我啊!我是树锦!你认不出我来了?” 于承听到方才在账簿上看见的名字后便缓缓地停下了自己的步子思考了起来。 江素荣看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在旁低语道:“怎么了?还不走吗?等下万一宅子里的人来了可就麻烦了。” 于承道:“这人是刚才我在账簿上看见的那个,我们过去问问清楚,一定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语毕,于承又轻轻地朝着彭树锦所在的铁牢后面靠拢。他将黑布撩开。一张披头散发的面容难掩他旧时的英俊,彭树锦双手双脚都被铁拷紧紧地拴着,破旧的衣服碎片挂在他的身上——这是一个被摧残得已经不成样的少年。 于承心中不禁一振,他脱口道:“怎么会被打得这么惨!” 彭树锦拖着疲惫的身子趴在铁门上低语道:“于承,你怎么会来这,是不是朝廷上的人发现了?咱们有救了!” 于承满是疑惑地看着彭树锦不禁问道:“你认得我?” 彭树锦诧异地看着于承,他也不知于承发生了何事便又急促地说道:“你怎么了!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江素荣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她不想于承这么快便遇见旧识的人。江素荣扯了扯于承的衣角低声说道:“我们快走吧。” 于承看着江素荣心中五味杂陈,半晌过后他柔声道:“他可能认得我,我先把这事情搞清楚后再走也不迟。” 彭树锦看着于承心中已经猜出了七八分模样,他连忙说道:“这密室里面总共有十个像这样的铁牢,你们若不是官府派来的,那得赶快出去了,地牢每日这个时辰都有人来巡视,你们若是被发现了便走不掉了。” 于承听后赶忙说道:“树锦!你是叫树锦吧,我们明日再来,你等我们。” 彭树锦道:“明日等子夜时分的时候再过来,那个时辰这边的人才会全部歇息!” 江素荣赶忙拉着于承朝着方才来的路往回走。她的心中早已经七上八下乱成一锅粥了。 回去的路越走越长,是因为他们二人心中焦虑,怕遇见了宅子的人正巧出来巡视。 带到他们两个走到了木墙后打开了木墙,回到那间小屋子时,他们二人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于承方欲打起火引子,却只听得门外传来几个男人的笑语。 “也不知道大人每天都让我们巡视一遍做甚,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确实,这么牢固的铁牢,谁能够跑得出去,倒是苦了我们哥几个,大晚上的连个安稳觉都睡不踏实。” 片刻过后,房门被猛地推开,好在屋子里一片漆黑,于承他们二人躲在书柜的一角才没有被那些巡视的人瞧见。 “查完后咱们哥几个去喝一杯?” “反正明天也没啥事情,那就喝几杯!” 于承和江素荣在墙脚听到木墙被开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的笑语随之消失在了墙后。 于承连忙把江素荣扶起走出了房门,此时的房门外依旧如同之前一般一片漆黑。 于承道:“我们现在去把银子找到后拿了便离开,刚才那人的身上肯定藏着不少的秘密,如果我们能够将他救出来,说定这件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江素荣打了个哈欠后说道:“我都有些困意了,我们抓紧拿了银子回去吧。” 林中的宅子树木繁多,这也给了于承他们躲藏行了个方便。在大宅子四周绕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后,他们两人也有些疲倦。 于承和江素荣靠在一棵树旁歇息,他们望着自己正对面的屋子齐声道:“最后一间了!” 休息片刻后,他们二又艰难地起身。于承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依旧是一片漆黑。 于承将火引子赶忙拿出朝着四周打量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江素荣惊讶地喊出了声,只见火光下,一垒垒的黄金泛出金色的光芒,这个时候旁边的那些个什么宝石白银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江素荣兴奋地跑到黄金堆里拿起一根金条咬了起来,她满是笑容的说道:“是真的!” 于承道:“快快装了我们便走,不要多拿了怕宅子的人发现。” 江素荣随即将自己背着的麻皮袋子打开,于承轻轻地将纹银黄金都装了些进去后,他们二人方才又推开屋子朝着鱼家村走回去。 此时的月亮被乌云遮挡住,只露出了个圆圆的脑袋出来。江边的风冷,于承他们二人走得飞快。 江素荣问道:“如果哥哥问起来我们该如何与他说?” 于承扛着一大袋子的黄金白银喘着大气说道:“就说是从郭德钦那个坏蛋手里拿过来的,这个坏蛋即便是我们拿了他的银子也是功劳,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江素荣笑道:“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哄骗我哥哥的言语,原来你这么会哄骗别人呢!” 于承一脸懵逼地看着前头又蹦又跳的江素荣,怎么好好说着话又扯到了自己身上了,于承实在是搞不明白。 于承呆呆地说道:“我从来不骗人,这只是不想让江大哥担心我们罢了。” 江素荣回过头朝着于承笑了笑,乌云慢慢地散开,月亮也终于得以喘息口气。 等到,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回到家中时,远处的天已然悠悠地开始下起了下雨。 于承将取回来的那袋子黄金白银藏在了地窖中便又蹑手蹑脚地爬回了自己的木板床。 这时的他满身疲惫不过好在今天回来的早,没有像昨晚一样,熬了个通宵。 于承躺在床上不久后便打起了呼噜,惬意地酣睡了起来。此时,窗外的雨水也越下越大,还打起了轰鸣的雷声。 第八十五回:地牢凶险 不识旧人(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昨夜的大雨过后,一早的空气中弥漫着江河的泥土味。 村子里的狗不停地狂吠了起来,一声雷响,将熟睡中的人们都给唤醒。 江素荣从梦中惊醒,她看着窗外乌黑的天自言道:“怎么下了一晚上的雨还在下!” 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她继续又将被子盖上酣睡了起来。今天也是出奇的冷,外头是风止不住地狂啸着。 于承睁开眼睛时,江素涛已经在一旁的圆椅上端坐着打量他了。 于承连忙起身对着江素涛说道:“江大哥,怎么这么一早有什么事情吗?” 江素涛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想到对付那恶霸的法子了?” 于承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木桌旁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说道:“江大哥尽管放心,你今天只管把铺子张罗好就行了,这银子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江素涛满脸忧愁地看着于承,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于承能够去从哪里弄到这整整一百两银子。 江素涛问道:“这银子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于承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于承对着江素涛笑了笑后说道:“银子是从那恶霸的府里拿来的,我们拿这恶霸的银子是替民除害!” 江素涛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朝着于承打量了一番后,露出了一丝难色。 于承见江素涛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便又继续说道:“江大哥,郭德钦的银子都是从老百姓的身上抢走的,我们拿了便拿了,只当是替老百姓做好事,教训一下这个贪财的东西。” 江素涛听于承说完后,便也宽了心,他只是担心于承去郭德钦的宅子里拿银子时被他们抓到了。 于承起身对着江素涛笑道:“江大哥走吧,我带你看看那银子去,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江素涛跟着于承慢慢地走出房门,于承用力将地窖打开,一股灰尘拂起,伴着雨水。 于承走下地窖,半晌过后,他扛着昨天那个袋子朝着地面走了上来。 江素涛看着于承背着个满满当当的袋子不禁捂着嘴巴失了神色。 江素涛失惊喊道:“你把人家屋子都搬空了?” 于承笑道:“江大哥是拿我打趣呢,我要是能有这个能力,我早就成为天下第一富豪了。” 于承将袋子放到在雨水浸湿了的泥土路上,里头的金银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江素涛摊开袋子看着那一大袋子的金子道:“你们这次事情干得不错,这下那郭德钦可是要气死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猜到我们这钱是从他那里拿来的。” 于承道:“江大哥你就请放心吧,郭德钦肯定不会猜得到的,我们今天只管把店铺张罗好就行了。” 午饭过后,江素涛把院子后的那个堆满灰的推车收拾了出来。江素荣在一旁抱怨道:“这车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还拿出来用呢。” 于承吃力地搬着一坛子酒放了上去后笑道:“不用这推车要不然,江姑娘把这些酒全都搬到镇子上去?” 江素荣道:“你搬,我可是老板!我才不和你们抢活干呢。” 几碗饭的时间后,推车已然装不下酒了。于承便自告奋勇地推起了车,那些个金银为了不太引人注目,江素涛将它们藏在了一个放空的酒坛子里。 一路上,江素荣是又蹦又跳地手舞足蹈。于承在后面笑道:“江老板,怎么这么高兴呢,还唱起来了。” 江素荣回过头道:“今天是铺子开张的第一天,我高兴怎么了!” 江素涛和于承两人轮流歇息推着车子,不消多时,镇子便已经出现了他们的眼前。 今天的镇子上倒是恢复了许多的热闹。看着络绎不绝的人们来来往往穿越在镇子的小路上,江素涛对未来的生活也由衷地充满了巨大的憧憬。 走到铺子时,于承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了。江素涛将铺子的门打开,于承看了江素荣一眼。 江素荣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酒搬进去!” 于承笑道:“好,我的大老板,小的这就去干活,您老歇着!” 江素荣一把搂住江素涛的胳膊撒娇道:“哥,你看水生他欺负我,你也不管管他。” 江素涛笑道:“我哪里管得了他,你自己去管他吧,你可是他的大老板呢。” 江素荣听后小脸一红,埋着头跑进了铺子对着他们喊道:“快干活!” 于承和江素涛两人忙活了一阵后,那车酒终于也全都进了铺子的门。 江素涛点燃了一串鞭炮,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在街道上传开。周围的商家们听见了热闹也不禁探出脑袋出来瞧一瞧。 江素涛对着众人喊道:“各位街坊邻居,各位老板,小弟我今天新店开门,还请各位多多支持,今天我的酒行,五坛子的酒请诸位一同共饮!” 众人纷纷喝彩道:“好啊!” 热闹之时,也将那不速之客郭德钦给引了过来。 只见他依旧是一副肥头肥闹地模样,只不过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个护卫却全都换成了生面孔。 郭德钦一把夺过江素涛手中的酒碗一副嫌弃模样地喝了口后喊道:“你的税银打算什么时候交呢!” 江素涛没有理会他,郭德钦将酒碗一扣,酒碗直接碎成了碎片散落在众人的脚边。 于承见状赶忙从铺子里头跑了出来笑着对郭德钦说道:“大官人,这银子不就是在这里嘛,你看你心急什么,我这就去给大官人取过来。” 郭德钦大嘴一撇往上一翘,一把将自己手中的扇子打开不屑地说道:“我看你们这些个衣服都穿不起的人去哪里拿出这一百两银子来,你这小子今天要是敢耍我,你们的铺子今天就成废墟吧!” 于承朝着江素荣使了个眼色,江素荣见状立马跑到后院精挑细选地拿了一百两银子。 郭德钦看着江素荣手中的银子不禁心头一振,他自言道:“这银子怎么上面尽是些脏东西扒着的,管他的,在脏都是钱,总不能不要。” 郭德钦对着众人喊道:“好,既然你们把这税银交了,那么我就不先为难你们,你们这酒我也不喝了,你们继续热闹吧。” 江素荣看着郭德钦一行人慢慢走远的身影在一旁朝着他们吐了吐舌头骂道:“死胖子,肥死你。” 于承笑道:“小心他回来把你舌头拿了去。” 江素荣狠狠地掐了于承的肩膀后喊道:“快去干活!” 第八十六回:惬意渔家 大官来了(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酒铺生意红火,首先是江素涛的酒好,也不知道他那祖上传下来的酿酒法子究竟是用了秘方,江素涛酿出来的酒,酒香味十足,回味甘甜无穷。 店铺旁的店家们在歇息的时候也都纷纷被酒香给吸引了过来。他们买了碗酒尝了尝鲜,解了馋后便心满意足地又回到了各自的铺子。 生意红火下的于承和江素荣也忘了那个宅子的事情,等他们想起来时,已然过去了好几日。 于承是整日忙里忙外地干活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来,但江素荣却是偶尔想起了但扭过头她又忘了——她是有意不想再去掺合了。 于承在去店铺的院子里搬酒缸时,突然瞧见数日前放在窖中的那灰麻袋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高声喊道:“我把那人给忘了!” 江素荣在铺子里听见于承的呼喊还以为他遇见了什么事,江素荣赶忙提着碎花裙子便急匆匆地跑到了于承的面前着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于承慌里慌张地对着江素荣说道:“我们俩个这几天光忙着铺子的事情了,竟然把那宅子的男人忘记了!” 江素荣笑道:“忘了就忘了吧,我们也别去再掺合,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 于承看着江素荣也不知说什么为好,此时,铺子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高喊道:“店家!不卖酒了?” 于承赶忙把那装金银的袋子掩好后同江素荣一起回到了铺子。 只见那男人腰间别着个大葫芦,于承迎上前笑道:“您看想要打点什么酒呢!小店的酒可都是上好的高粱酒酿造而成的。” 男人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酒给我把这葫芦打满了。” 于承笑道:“原来是大老板啊!这一下装这么多酒,小的也给您把零碎银子抹掉,您直接拿三两银子就好了。” 于承接过男人手中的葫芦后迅速将其打满,男人从腰间掏了三两银子丢给于承后拿着酒葫芦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素荣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她咯吱咯吱地说道:“这才开了几天的铺子,你都已经跟做了几十年的老酒行一样了。” 于承还没来得及回江素荣的话语,只见铺子门外又三三两两地走来几人,他们在于承的笑迎下,打好了酒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铺子。 于承不禁感叹道:“酒行的生意好是好,就是累得很。” 江素荣看于承忙得一副不亦乐乎的模样便拿他打趣地说道:“我你看是乐在其中,还以为你不知道疲倦呢!” 此时也快到晌午,往日里,这个时辰江素涛都会挑着早晨打好的鱼和几罐子酒以及他们中午的吃食走来。 江素荣捂着自己的肚子抱怨着说道:“看你忙活我都饿了,今天哥哥不知怎的还没有过来。” 于承看着铺子外渐渐消散地人群也不禁疑惑道:“今天是比前些日子晚了些,可能是路上遇见了些什么事情耽误了时辰。” 江素荣在旁听见于承的肚子响起,她看着铺子外卖吃食的铺子,闻着那飘散到酒行内的饭菜香气后低声对着于承说道:“我们今天去下馆子吧,等下哥哥若是来了再喊他便是了。” 于承掂量掂量了自己手中的几两银子后笑道:“今天赚的几两银子全都要给你拿去祸害了!” 江素荣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拍在于承的背上,她将嘴巴扬起傲娇地说道:“我是老板!今天下馆子!老板要好好地犒劳犒劳你。” 两碗混沌,几盘小菜,于承和江素荣坐在正对着自家酒铺的对面的客栈里。 江素荣一边吹着滚烫的混沌一边打量着酒铺,她怕江素涛来了后寻不见他们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于承的混沌已然只剩下清汤盛在碗中。江素荣瞧见远处江素涛正缓缓地朝着酒铺内走去。 江素荣高声对着他喊道:“哥!我们在这下馆子呢!” 江素涛回过头朝着他们望去,只见江素涛将身上挑着的重物放到了酒铺后便径直地朝着他们走来。 江素涛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热混沌,等到江素涛吃完后,他抹了抹嘴说道:“今天听村里的人说,朝廷上要派个大官下来,我看了会热闹,所以在来的路上耽误了些时辰。” 于承在旁问道:“这朝廷派官员到我们这偏远的小地方来干甚?” 江素荣朝着于承看去使了个眼色,于承心中暗惊道:“难不成是他们已经发现了那宅子,这也算是好事了,看来用不着我去把那宅子毁掉了。” 江素荣看着于承陷入思考的模样,她用手敲了敲桌子,于承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江素荣道:“这官员姓甚名谁?是什么个来头,在朝中做着什么官职?” 江素涛道:“听别人说了一嘴,好像是当朝宰相的门生,官居几品,是什么官职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宰相派过来查案子的。” 于承听完江素涛的话后心中便开始盘算了起来,他一定要去找到这个官员向他告状! 于承随口说道:“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瞧见这大官的面。” 江素涛笑道:“我们哪里见得到,若是想要见着说不定得到牢狱中才能见得着。” 闲聊扯淡,酒足饭饱后他们结算了饭钱,然后又回到了自家的酒铺。 放眼望去,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的身影。江素涛蹲在铺子门口打起了瞌睡。 于承低声对江素荣说道:“是不是朝廷的那大官来了,这镇子上都冷清了许多。” 江素荣骂道:“来就来便是了,H还搞得我们生意都冷清了许多,这下好了一下午连一坛子酒都没有卖出去。” 于承道:“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同那郭德钦勾结的污垢,若是这样的话,镇子上的人又要吃苦了。” 江素荣方想说话,却只听见马蹄声轰鸣响起,江素荣赶忙一把将打瞌睡的江素涛拉回到店中,关上了大门。 从远处而来,一个俊俏的男子骑着全身棕红的马儿,他的两旁都跟着些护卫模样的人,各自腰间都挂着长刀。 江素涛迷糊着说道:“这应该便是那朝廷派下来的大官了。” 于承透过门缝朝着那骑马之人打量看去,一股亲切感从他心头冒了出来。 江素荣在一旁玩笑似地说道:“这大官怎么和水生长得倒有几分相似!” 第八十七回:惬意渔家 大官来了(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透过门间的小缝,于承看着骑马的那男人发起了愣来。江素涛在旁拉住于承的手说道:“别想那么多,我们老老实实地过自己日子就行了。” 于承道:“今天镇子上可能没有什么人出来了,江大哥,我们等下收了铺子出去走一走吧。” 江素涛伸了个懒腰后说道:“难得今天天色也不错,我们三个就出去走走吧!” 江素荣在后连忙附和道:“我举双手赞同!我们现在也是不愁吃穿的有钱人了!” 半个时辰过后,街上的人马消失,江素涛关了铺子。江边的风拂过,吹起了于承的思绪,将他带入到了一片虚无当中。 在于承失踪的五个月以来,于瑞无奈之下写了一封书信寄给了于俭。顿时,于府上下一片哗然,王婉君更是每日以泪洗面地过着日子。 吕老也每日都派出不下五十人四处在寻着于承的踪迹,李颌更是接连几日都不曾合眼地追寻,他很自责自己没有将于承保护好。 吕老见于瑞整日忧心忡忡地模样做事情也专注不了心,便将于瑞暂时派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给他散散心,说不定也会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呢! 当彭蕾在泉州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年前于承出发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晃眼的时间便成了音讯全无的消息传了回来。 当天夜里彭蕾一夜无眠,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哭肿了的眼让她看上去很是憔悴。 彭蕾不断地自言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一定要查清楚!” 彭蕾突然想起了许久未曾谋过面的温致书,她要去找温致书一同商量法子。 彭蕾甚至想叫温致书替自己去京城里面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第二日清晨,天空中微微地下起了下雨,彭蕾经过一晚上的无眠,她强撑起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 远处的雨越下越大,还刮起了大风。彭蕾身子骨弱,她不禁打了几个喷嚏咳了几嗓子。 红叶赶忙从屋子外进来扶着彭蕾说道:“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彭蕾搀着她的手抹了把泪道:“我们今天去找温致书,我已经同他通过书信了。” 红叶看着窗子外的大雨担心地说道:“现在这么大的雨呢,姑娘当中要还要出门?” 彭蕾道:“去把雨衣雨伞拿来,车马备好了吧!” 红叶道:“都备好了,没有让旁人瞧见。” 雨水越下越大,远处传来轰鸣的雷声不曾断绝。雨水疯狂地拍打在马车上顺着马车止不住地往地面上流逝。 车内彭蕾和红叶俩人相坐无言,彭蕾此时的心乱得很,她只想知道京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灰蒙蒙的街道上,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他们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内才停了下来。 红叶将雨伞打起,彭蕾着急地撩开车帘,温致书已经站在雨水中了。 温致书回过头看着彭蕾笑了笑,彭蕾没有瞧见他的笑容。彭蕾一下马车便开口说道:“温公子,你能进京去瞧瞧吗?” 温致书被彭蕾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逗得心中不禁觉得有趣,让他去京城也不是不可,只是眼下形势不明,就算他去京城也没有什么用。 温致书笑道:“彭姑娘,你这不是拿我打趣嘛,我去京城就能找到于承了?这不太现实吧。” 彭蕾道:“我觉得于承被害一定是襄王的人干的,前些日哥哥失踪的消息刚从京城传回彭府,于承失踪的消息便又传了回来。” 温致书思绪道:“彭姑娘是说,于承失踪是和树锦哥哥失踪有干系。” 红叶看着彭蕾哭红了的眼不禁安慰道:“我家姑娘可是为了这事整整哭了一宿,我在外面也听了一宿。” 彭蕾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温致书道:“温公子你看看你能不能想些法子,承哥哥不是同你耍得最好吗?” 温致书道:“容我回去想一想,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再过一阵子,于承就会又有消息了。” 彭蕾听他说完后心中顿时也感觉到了些许的温暖和宽心,只要身边有个能够办事的人,总比没有来得好一些。 就这样,彭蕾自从得知于承的消息后每日都要跑出来同温致书共同讨论关于于承的事情该如何解决。不过这一切都被怀宁侯看在了眼里。 江素荣弯下身子把江边的水捧了一手朝着于承泼去,于承呆愣着在想心事一时没有发现,也没有躲开江素荣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于承被冰凉的河水泼到了脸上,他看着面前俏皮的江素荣背过了身子,江素荣还以为于承生自己气了,她连忙走到于承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别生气啊,我只是看你不知道在发什么愣,想帮你醒醒精神。” 于承没有回头理她,也是学着江素荣的样子弯下腰从河中捧起来一把河水径直地朝着江素荣洒去。 江素荣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于承,她的发丝被河水打湿印在了脸颊上。 于承笑道:“叫你偷袭我,让你也尝尝这水的滋味。” 江素涛道:“我这妹妹也有今天呢,我还当没有人能够治得了她呢!” 江素荣也不顾自己衣裳湿不湿了,她将鞋子都浸在了河滩上,一把接着一把的河水从她手中捧起,于承躲闪不急身上都星星点点的沾染上了水珠。 江边的风吹过,就像是翻山越岭过一般来自遥远的江南,于承打了个喷嚏,他自言道:“是谁想起我来了。” 江素涛看着于承身上被江素荣泼湿了的衣裳不禁担忧道:“你这身子不会着了点凉水便要生病吧。” 于承道:“我只是突然被这风吹了下没有适应过来。” 江素荣笑道:“谁会想你呢,你可别自恋了,赶快回去煮饭吃吧!” 于承看着前边不远的渔家村,便知道这一天又要过去了。此时,乌云又将原本蔚蓝的天给掩盖了起来,大雨又要来了。 炊烟慢慢地升起,雨水下若隐若现,渔家村呈现出一个朦胧的美。 此时,雨中还有一人,独自的行走着,雨水肆意地从他身旁滑过,他看着漆黑的天不禁感叹道:“于承!你究竟跑哪里去了,就算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也好歹给我们回封信啊!” 第八十八回:地牢真相 开始行动(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窗外的雨水噼里啪啦地响个没完。于承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在屋子内惬意地喝起了小酒。忙活了一天他也累坏了,江素涛在一旁接二连三地给于承续杯,而他自己却只是看着于承将酒喝下肚。 今天赚了不少的银子,江素荣也置办了不少的好菜来犒劳他们。 听着窗门外的雨水声,于承兴致大起,他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举着杯中的酒激昂地说道:“江外飞雨醉满楼,屋旁独酌醒世人!” 江素涛也听不懂于承在说些什么,他拍手叫好道:“看来我们家也是要出个状元了。” 江素荣笑道:“哥哥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学人家说几句诗词就能中状元了?哪里这么容易的事呢。” 江素涛连忙夹了几口菜到于承的碗中,于承就着酒吃了几口后笑道:“我只不过看许久未曾有过这般的大雨了,心中难免有些感慨,江妹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江素荣看着桌子上的红烧肉,清蒸鱼,白菜片,猪骨炖汤,这些都是她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做好的。 难得今天吃的这么丰盛,于承喝了美酒吃了美菜佳瑶,江素荣知道他心里开心,便也不再怼于承了。 于承将锅中的大骨肉捞了三块,一块放给了江素涛,一块盛给了江素荣,而他自己早已经徒手拿着骨肉满足地啃了起来。 屋子内发出微弱火光,与外头世界的狂暴形成对比。 “老乡!老乡!能躲会雨吗?江素涛的屋子外传来一个男人地高喊,只是那声音有些远,绕着宁静的村子回荡在他们耳旁。 江素涛抹了把嘴后笑道:“准是赶路的人,出门在外没有带伞,找邻里躲雨呢。” 于承道: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能帮的还是帮一下。” 江素涛道:“咱们村子里的人最是热情了,甭管是谁遇见麻烦村子里的乡邻都是会帮忙的。” 片刻过后,外头响起开门声,一个沧桑的男人开口道:“年轻人,这么大雨还赶路呢,天色也不早了,进来吃口热乎的饭吧。” “老乡,我就躲会雨就走,不用麻烦的。” “快快进来,等下着凉了,我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样子也不像是干体力活的,像是个读书人。” 年轻的男子是谁?他便是下午绕着江岸两旁而行的于瑞,于瑞将脚踏进屋子主人的门中说道:“老乡,我是读过几年书。” 屋子主人连忙道:“我最是敬重读书人了,老头子我一个人在这屋子里住正好你也可能同我说说话,陪陪我这老头子。” 屋子主人缓缓地走向自己的伙房,不久后,他颤颤巍巍地端着两碗吃食走了出来。 晚饭很简单,是半碗的稀饭和一个硬得不能在硬的馒头。 于瑞接过主人手中的碗快朝他笑了一笑,若不是于瑞来了的话,他可能连煤油灯都舍不得点起。 屋子主人略带歉意地说道:“老头子穷苦的很,这些东西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将就着吃一些吧。” 于瑞道:“老人家,我怎么会嫌弃你的好意,对于我这个晚上还在外头淋雨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于瑞漫不经心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那碗热粥,馒头太硬,于瑞泡着粥慢慢地一点点的吃。 于瑞道:“老人家,近来可曾见过什么生面孔?” 主人道:“年轻人,你说大些,我耳背,有些听不着。” 于瑞摇了摇头后在他耳旁提高自己的音量后说道:“老人家,近来可曾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主人笑道:“村子里都是乡里人,没有什么不认得的。” 于瑞道:“那村子里可曾有发生什么过奇怪的事情吗?” 主人摸了摸自己松垮的脸思考一番后缓缓说道:“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最近听村子里的人说,西边的江岸旁来了一个大户人家。” 于瑞道:“来户人家也不算得是什么新鲜事。” 主人道:“只是那家宅子的人从来都不出门的,所以村子里的人们奇怪得很。” 于瑞道:“是不是出门的时候你们没有瞧见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屋子主人挥了挥手否定道:“不可能的事情,老头子我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后都要去江边溜达,自从那宅子建好以后,我就没有瞧见过人进出。” 于瑞听完他这番话语后心中顿时便生起了疑惑,一个大宅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进出呢,这里头一定有蹊跷,于瑞心中笃定,他要去瞧一下。 于瑞猛地起身,屋子主人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年轻人,现在外面下着这么大雨呢,在老头子这休息一晚,等明天天晴了再走也急。” 于瑞看着屋子外的雨水连绵不绝再听那雷声轰鸣滚滚而来便也依从了他的话。屋子主人吹灭了煤油灯。 而此时的于承,他正迫不及待地拉着江素荣又朝着林中的那个大宅子走去。 屋子外的大雨让江素荣不禁一路上都在抱怨。 “这么大的雨你都还要去,劝都劝不住,若不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才不会跟着你出来。” 于承撑着伞在她身后笑道:“江大姑娘,我今天也没想让你跟着我去啊,是你自己非得跟在我身后,这怎么还倒怪起我来了。” 江素荣不由分说地嘟起嘴,佯装生气模样地说道:“你知足吧,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有你这般的待遇,冒着大雨陪你去闯那地牢的。” 于承道:“我已经想出法子将那个宅子里的军械给毁掉了,只是今天刚好下了大雨,所以可能得过几日天气干了些才好动手。” 江素荣道:“你莫非是想把那宅子一把火给烧了吧!” 于承道:“正是如此,宅子周边都是树林,一把火烧得正好,给他们烧个一干二净。 江素荣担忧地说道:“那宅子里被抓的那些人万一是好人怎么办?他们不就无辜丧命了吗?” 于承握着江素荣的手加快步子朝前走了起来,他边走口中边言语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去救那些地牢里的人吗?” 江素荣乐道:“你是想趁着今天的大雨,那些人可能会疏于防备,所以救起人来轻松些,我可真是聪明,这都能猜得到。” 于承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我们得先把地牢守备摸清楚,还有地牢的钥匙拿到后,才能动手,不然被发现了就前功尽弃了!” 此时,黑夜下的雨水四处疯狂洒落,待到于承二人再次走到林中的宅子时,夜已然深,宅子中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第八十九回:地牢真相 开始行动(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黑夜中,于承拉着江素荣的手径直地朝着那日的房子走去。黑灯瞎火的他们险些还迷了路。江素荣的鞋子被积水给浸得湿漉漉,她索性将鞋子脱下拿在了手中。 于承的鞋子倒是没受雨水的影响,他看着江素荣一副狼狈模样不禁笑道:“江老板,你也有今天啊!” 江素涛在于承背上用力地拍了下去,只听得那响声回荡在漆黑的屋子内。 于承心头一惊,此刻若是有旁人路过的话他们两个必定是要被抓着的。 于承点着火引子,江素荣透过微弱的火光依稀可以看见于承带着一副严肃的面容看着自己。 江素荣摸了摸自己的发丝傲娇地说道:“好了,我知道错了,在也不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不过谁让你先挑衅我呢。” 于承他们二人顾不上翻阅柜子上的账簿,于承照着上次的样子扭动了花罐,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一刻,他们两个的心是最为担心的,江素荣看着屋子外,于承瞧着木墙后。直到宁海还是如初的时候,他们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自从上次来过以后,于承对于这个密室也略微熟悉了许多。他二话不说地径直朝着那个地牢走去,少耽误了许多时间。 地牢依旧是原本的模样,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黑布下的人们过着绝望的日子。 于承踮起脚尖走到上次那个地牢旁轻声低语道:“大哥!你还在吗?我来了。” 没有响动,于承趴在门前听了半天后,他回过头对着江素荣耳旁道:“没人了,看来就是我们耽搁的那些个日子,他便不知被这些歹人们移到哪里去了。” 江素荣也走上铁门前,她轻轻地将黑布撩开,只见彭树锦正无力地躺在地上。 于承道:“你看他身上那些伤,明显都是新的,这群人不知道是怎么会把他打成这样!” 彭树锦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他还以为是宅子的人又过来了,只见彭树锦艰难地用手撑了起来,看着铁牢外的于承喜出望外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于承歉声道:“大哥!不好意思前几日有事情耽搁所以忘记了,实在是对不住。” 彭树锦道:“不打紧,现在也还来得及,容我喘口气慢慢地和你述说。” 于承盘腿坐在铁门前认真地听了起来,只听得彭树锦卖力地说着话,他道:“这块地襄王的手下买的,他们买了地之后在上头建了这些房子,表面上宅子的主人是经商的本分人家,其实不然,这个宅子里面藏着的都是襄王贪脏的银子。” 于承道:“所以你是追查他的时候被那个襄王给抓过来的。” 彭树锦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脏物后疑惑地问道:“你当真记不起来了?” 于承道:“我自从跌入山崖落入河中后,被江大哥救起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彭树锦低声道:“难怪你连我都记不得,不过这不要紧,他们这宅子里肯定有账簿,你们想办法把那些假账拿出去,直接到城中的吕府交给吕相,这样一来事情便有救了。” 江素荣赶忙在一旁道:“可是这宅子里的银子都已经被他们搬空了啊,在拿假账去有什么用?” 彭树锦惊愕,他瞪大眼睛看着江素荣好像要将她也拉进铁牢中一般。 彭树锦连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们把银子运到哪里去了可知道?” 于承道:“他们用这笔银子买了不少的军械,就屯放在这宅子里呢。” 彭树锦双手猛地使力,他握紧铁栏杆艰难地起身愤慨地说道:“屯军械这可是死罪,襄王莫非不是要造反!” 于承道:“我观察了好一阵了,我看那个襄王十有八九就是要造反。” 彭树锦赶忙说道:“这件事情干系十分重大还请你务必要亲自去趟吕府告诉吕相。” 彭树锦语毕后,他从自己的腰间衣服小缝中将衣服用力一扯便露出了个口袋。 彭树锦拿出里面的小纸条递给于承后说道:“这上面是一份名单,是这起贪污案的涉案人员,也劳烦你将他交给吕相。” 于承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的纸条将它藏在了自己口袋深处。 彭树锦道:“我看你们俩个身上湿漉漉的模样,今晚外头是不是下雨了?” 于承道:“是下雨了,还下得很大。” 彭树锦听完后脸上便有些放了轻松,他对着于承笑道:“若是赶上下雨天,这宅子里的那些守备都不愿意出门,刚开始我还有些奇怪,还以为他们是有固定的巡查日子,后来我才明白,那些个蠢货原来是真的蠢。” 于承担忧地说道:“那如果你说的那个吕相不见我怎么办,他可是贵为宰相,我一个渔民他为何会见我,你就不给我点信物什么?” 彭树锦挥了挥手笑道:“你尽管放心便是了,你这张脸便是信物了,吕相不会不见你的。” 江素荣在一旁无言端看着,他心里头猜测着彭树锦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她还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于承道:“我打算过几日天气干了,一把火将这个宅子给烧了。” 彭树锦惊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这宅子四周都是树林,烧起来的话也容易。” 于承道:“可是你们还在这地牢中应该如何?” 彭树锦道:“这不打紧,你若是想要把襄王屯在这的那些军械都给烧了的话,这火是烧不下来这地牢的。” 于承道:“那我三日后,便把东西都给置办齐全,今晚我先把这宅子里重要的东西先各自取一些回去,以免到时候都给烧光了,你们没得证据。” 彭树锦道:“你可以先去找吕相寻求帮助,我怕你一个人会出事情。” 于承道:“时间紧迫,况且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能够寻到吕府,就算寻到了他,万一时间错过了呢,襄王把这些军械又转移了不就麻烦了。” 彭树锦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也让这个襄王也来尝尝被火烧的滋味,可不能就让陈安卿陈大人受这火海的痛苦!” 于承听他将那三个字念出口后惊愕地看着彭树锦,于承呆愣了很久方才缓缓说道:“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九十回:往事如烟 拂过眼前(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昏暗的地牢内,突然陷入了到了一片沉寂当中去。 彭树锦张望着于承,于承正在极力地去回想。 在他的痛苦回忆中,江素荣把手搭在他的手掌上安慰道:“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彭树锦道:“陈安卿原是你父亲的挚友,后来在你们一家人离开汴京的时候,他的府上失了火,陈安卿便因此丧了性命。” 于承道:“你既然认识我父亲,那么你一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 彭树锦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时,只听得地牢远处传来了两个粗鄙男人的抱怨声。 “下这么大雨都要让我再过来看一下,我都睡着了,大人也正是够小心的。” “抓紧点一下人,就回去睡觉了,老子的被窝还是暖和的。” 彭树锦赶忙低声说道:“你们沿着前面一直走便可以绕到别的岔路,在从岔路便可以出去了,记得去找吕相,不要让他们得逞!” 江素荣迅速起身将于承拉起,他们二人蹑手蹑脚地朝着地牢深处又走了起来。 待到于承他们二人走了约莫有三四来分钟的时候,他们便看见了彭树锦口中所说的那个岔路。 巡视的两个男人将地牢的黑布一一撩起,里头被关押的人们瞪大双眼凶狠地朝着他们看去。 男人笑道:“你们就在这凶吧,老子看你们还能再喘几天的气。” “把他们弄走了也正好我们可以落个悠闲,不用每日都敢在睡觉的时候来查这些人。” 彭树锦朝着他们二人吐了口口水骂道:“你们俩个一定会遭报应的,我看你们究竟能够笑多久。” 男人道:“这天马上都要变了,我能肯定笑的比你久,你若是想要翻身,那就等下辈子吧。” 彭树锦冷言道:“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让这天变样,你们还真是够蠢的。” 彭树锦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不禁担忧了起来,他被这群人关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彭树锦也十分恼火和一股无奈感也涌上了他的心头。 于承拉着江素荣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密室。此时的门外,大雨依旧噼里啪啦地下个没完。 于承他们二人在雨水下走到林中,漆黑的树林只有雨水哗哗地滴落个没完。 在顺了口气后,于承对着江素荣说道:“我们明天铺子先关一天的门,你跟着我去把要用的东西都买齐。” 江素荣看着自己身子被雨水打湿透了的衣裳抱怨道:“这下好了,连铺子都要关了,真是又耗时又耗力,现在还要搭钱进去了。” 于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路上边走边说。” 大雨下,火引子点不起来,没有火的光亮,于承和江素荣只能依靠记忆来辨别路的方向。 江素荣在于承后头不禁打了个喷嚏,于承二话不说将自己也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披到了江素荣的身上。 江素荣笑道:“你也真是笨,你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哪里还能遮寒保暖。” 于承道:“都是我不好,我本就不该让你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只是如果少了个人的帮忙,我独自一人......” 月色下,江素荣的发丝沾上了数不尽的雨水。于承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丝柔情地看着江素荣。 江素荣小脸一红拍了拍他的胸脯娇羞地说道:“都是我自愿帮你的,你也不必自责。” 于承道:“我们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救出来,他认识我,所以把他救出来后,我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 江素荣无言,她心里头七上八下地琢磨着。于承见她一副怀有心事的样子便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江素荣道:“如果你记起来你是谁了你会不会把我和哥哥给抛弃了。” 于承一把将江素荣搂入怀中温和地说道:“怎么会呢,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你这么好的人。” 江素荣一把将于承推开矜持道:“谁要你辜负了,你是谁啊!” 雨依旧下着,只不过赶之前的要小了些。于承脱下湿透了的衣裳丢在门外的台阶上。江素荣将于承丢下的衣服报了起来,放入了院中的木盆里。 于承道:“这么晚了,明早在起来洗吧,先歇息睡觉吧。” 江素荣道:“可不能明早起来洗,若是让哥哥瞧见了他该生疑了,他若是发现了,我们肯定圆不回来了。” 于承道:“那我自己来收拾吧,你抓紧去歇息,你也累了。” 江素荣一把推开于承的手道:“我给你洗,以后我都给你洗衣裳。” 于承笑着起身低声说道:“那你收拾完了抓紧歇息,明早我们还要去镇子上买些油来放着,明天会更累呢。” 此时,屋子内突然传来了江素涛的喊声,他喊道:“水生,是你在门外嘛?这么晚了出去干甚?” 于承心头一惊,一秒过后,他回应道:“我出来上个茅房,夜里风大吹着想上茅房。” 江素涛听见他的话语后便没有再追问什么,片刻,屋子内江素涛轰鸣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江素荣捂着嘴笑道:“我隔着屋子都听得清楚,听了十几年了,若是不听的话反倒是不习惯了。” 于承道:“你还有力气开玩笑呢,我看你到也不是很累,很有精神嘛!” 江素荣从木盆中捧场一把水朝着于承打去,她撒娇似地说道:“你自己来洗,本姑娘不伺候了。” 于承笑道:“你变脸怎么变得这么快,方才还说要帮我洗的,现在又不洗了。” 江素荣道:“谁叫你要存心气我呢,我看着你洗,洗好了才能睡觉!” 于承无奈地又蹲下自己的身子搓起了衣服。不久后,衣服晾在屋檐下。夜,消失在大地上。 经过昨夜一晚的折腾,于承早上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酸痛不已。江素涛在旁打量着于承不禁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这几日好像都没有睡好觉一般,是不是这木床太硬了?” 于承从床上起身不好意思地对着江素涛道:“没有,是昨晚雨太大了,雷声又吵所以没有怎么睡好。” 江素涛道:“原来是被吵着了,那这我可没有办法替你解决。” 于承道:“江大哥,你就甭担心了,好好在家享福吧!” 在于承和江素涛闲聊的时候,隔壁屋子昨晚躲雨的于瑞也早早地起了,他对着屋子的老主人说了数不尽的感谢话语,于承打开窗子朝着他看去,却只能瞧着他走远了的背影。 于承也不多想,他赶忙走到伙房内烧起了火开始忙碌清早的饭食。 第九十一回:往事如烟 拂过眼前(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早晨的空气,因为雨后的缘故,显得格外的清新。 于承帮着江素涛把早饭做好后便走到江素荣的床边喊道:“江老板!起床吃饭了。” 江素荣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艰难地睁开眼看着于承不愿起来。 于承着急问道:“是不是昨日淋了雨,身子着凉了?” 江素荣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有些头晕,你们先吃吧,我在躺会就没事了。” 于承不肯罢休,他伸出手搭在江素荣的额头上像是被吓着了一般,他喊道:“你额头烫得很,快别睡了,起来我们先去瞧大夫。” 江素荣将棉被抱紧不肯松手,于承连忙对着屋子内的江素涛喊道:“江大哥,江妹着凉了,快来看看。” 江素涛听见于承这么一喊着急忙慌地便从屋子内跑了过来,他着急地用手搭在江素荣额头上说道:“怎么好好的就着凉了呢。” 于承低声道:“这都是怪我,都是我不好,我非要……” 江素荣赶忙打断他的话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昨晚的风太大了,我被子没有盖好才着了凉。” 于承很是自责的看着江素荣,他又想说话却被江素荣给打断了。江素荣把手撑在床铺上无力地端坐了起来。 江素涛将她扶出房内,此时,木桌上的饭菜已经飘出了香味。江素荣拿起碗筷,即便她口中没有什么滋味但还是勉强地吃了几口。 江素涛说道:“等吃了饭就去镇子上找个大夫看看,你也真是的怎么会晚上没有盖好被子着凉了呢。” 江素荣朝着他做了个鬼脸,江素涛伸出筷子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没消多时,早饭便已经吃完。按照江素涛的话,他们今天不用去铺子上开门营业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把江素荣的病给治好。 于承慢慢地和江素荣并肩而行沿着江岸边走。江边风大,于承又给她披了件衣裳。 江河上些许的船只缓缓地顺着河流流动。他们二人看着河面上的船只不禁齐声道:“这么早便有人出船了。” 船上有一船夫摇着船,而船板上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正是于瑞。于瑞正在朝着两岸四处的打量,只可惜,调皮的江素荣硬是要于承帮她把松垮了的鞋子穿好。 于承无奈蹲下了身子埋着脑袋笨拙地给她将鞋子又给重新穿好。 于瑞不禁在船上感叹道:“真是一副民间其乐融融的生活美景!” 船夫卖力地摇着船,于瑞回过了身子不再望岸边看去。 江素荣心满意足地对着于承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本姑娘还能使唤得动你。” 于承道:“江老板什么时候使唤不动我了?这种谣言可不能乱说啊!” 江素荣掐了掐他的肩膀傲娇地说道:“你胡说!本姑娘什么时候使唤过你。” 于承道:“看来你还是很有精神,不像是淋了雨着了凉的人。” 江素荣耷拉脸抱怨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般模样。” 于承一脸不好意思地朝着江素荣望去,江素荣也不看他,径直地往前走着。 “还不赶快赶路,等下我若是病得严重了看你怎么和哥哥交待。” 于承小跑起来追着前头的江素荣,磨磨蹭蹭两人走了一个半时辰的路后终于来到了镇子上。 于承慌里慌张地在镇子上找着药铺,江素荣其实知道哪里是有郎中的不过她想让于承亲自带自己去。 绕了许久后,于承终于看见一个卖药的铺子,他赶忙牵着江素荣的纤纤玉手跑了进去。 药铺里空无一人,于承喊道:“郎中!有人吗?郎中!您在吗?” 无人应答,于承叹了口气后无奈地扭过头想拉着江素荣走出药铺大门。 突然,一声咳嗽让于承又回了回来。于承朝那大夫望去,只见他一素白发飘飘,眉宇间带着慈祥,是个年长的老头。 于承赶忙走上前道:“大夫,我这小妹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您给瞧瞧。” 老郎中笑道:“姑娘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我瞧着姑娘还蛮精神的。” 江素荣在旁回应道:“你这老郎中说话怎么这么轻薄,本姑娘就是着了凉,想来开点药吃。” 老郎中道:“听姑娘说话的音色是有那么几分不大舒服,是怎么着的凉?这天气刚回暖,是不是昨晚下雨着的道?” 江素荣道:“郎中真是神医,我都还没说话呢,您就猜着了。” 于承在旁笑道:“这不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嘛,先生妙手仁心,可谓是当代华佗呢!” 老郎中笑道:“你们俩口子真是会拿我这老头子打趣。” 于承朝着江素荣看去,江素荣也看着于承。 他们赶忙齐声否认道:“我们不是两口子,是兄妹!” 老郎中也不说话,光是在一旁发笑,他给江素荣搭了一脉后,走向药柜,片刻过后,一副副草药便已开好。 老郎中万般嘱托着说道:“这副草药,一天喝三次,喝个几日身子便好了。” 于承接过老郎中手中的草药将几两散碎银子放到了桌案上后便离开了。 街道上,江素荣挽着于承的手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于承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江素荣笑道:“你忘记买那些东西了。” 于承道:“我们不去管那些事情了,就因为这事都把你折磨成这样了,我们以后好好过自己平静的日子就行了。” 江素荣松开于承的手严肃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干系重大,而且人家都已经拜托你了,你也已经答应了,你怎么能够反悔呢!” 于承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做了呢,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些东西买齐后放到铺子的地窖里。” 江素荣道:“我们先把火油买齐了,还得雇个马车,这又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于承道:“怎么了,你又开始心疼银子了?刚才你训斥我的那股子劲呢,竟然却被这银子给难倒了。” 江素荣翘了翘嘴没有言语,她直勾勾地朝着镇子上的油店走去,于承屁颠屁颠地在江素荣后头跟着,毕竟人家才是管银子的人! 第九十二回:火烧大宅 救出树锦(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街道上行人纷多,他们来回地从于承身旁穿过。于承还险些跟丢了江素荣。 江素荣步子飞快,她也不知道在赶什么时间。天气回暖,于承走得是汗流浃背,他赶忙叫住江素荣道:“走慢些,走快了我跟不上。” 江素荣笑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还嫌我这个小女子走得快,我看你是缺乏锻炼,以后你平日闲来无事的话就跟着哥哥去锻炼一下,强壮一下你这瘦胳膊瘦腿。” 于承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江素荣身后的铺子发起了愣。江素荣伸出手在于承的面前挥舞,于承方才回过神来说道:“你看我们这不就到了。” 江素荣顺着于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破旧的小铺上面挂着油再来的牌匾。 于承大步地迈进铺子,铺子里的油香味铺面迎来,店铺的老板见来客了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笑迎道:“老板来打油啊!” 于承看着铺子里各式各样地油罐心头不禁琢磨了起来。他又不是要买吃的油,其实买了也无妨,只是有点浪费银子。 于承缓缓说道:“老板有没有煤油啊,我看你这里好像都是卖的些吃的油。” 只见那铺子老板肥头大耳的模样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他走到于承跟前笑道:“老板,我们这铺子吃的油,用的油都有卖,只要你想要的,咱都有。” 于承心里头一合计,他若是光买煤油去使,一下子买那么多恐会让这个老板生疑,索性他买一半煤油买一半菜油,反正都能点着火。 于承道:“咱们府里头要办喜事,所以要买的油可能会多些。” 老板喜色自心头而来,他情不自禁地笑道:“原来是大官人啊!您这边请,小的这就去给大官人砌壶茶,咱们慢慢细说。” 于承道:“不用了,我们赶时间,你这煤油给我打这半缸,下午我会赶马车来拉回去,这是定金,老板你先拿好。” 油铺老板接过于承手中的银子连忙说道:“小人这就去办,您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了府上的良辰吉日。” 交待完后,于承有模有样地背着手从油铺里头走了出去。江素荣跟在他的身后不敢言语,她憋着笑呢。 买完这一大笔的油后,江素荣的钱袋子便少了一大半。她扯住于承的衣裳说道:“哥哥若是问起来我们这银子使哪里去了,我该如何回答。” 于承道:“我们酒铺的地窖里不是还有些银子嘛,拿那些用就好了。” 江素荣脸上的难色瞬间便烟消云散,她乐道:“你还装的有模有样,人家说你是大官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官人了。” 于承道:“我们赶快去雇辆马车,等晌午吃完饭后在去把那罐子油拉回去。” 江素荣道:“为什么要等吃完饭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了。” 于承道:“我们在去买些硫磺和硝石,做几个震天雷将这把火再点的响亮些!” 江素荣心头暗惊,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江素荣道:“可不能让旁人发现了。” 于承道:“放心吧,我们在镇子上的铺子分别采买,每家铺子都买一些,旁人看不成端倪来。” 从镇子北跑到镇子南边,从东边的市集在跑到西边的市集,于承和江素荣两人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早上。 望着酒铺里几大袋子的硫磺和硝石,江素荣不禁害怕了起来。 她忧心忡忡地对着于承说道:“这万一让人给瞧见了,我们会不会被抓进大牢里去。” 于承安慰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们把这些东西放好,在铺子里歇息一会等下去雇辆马车。” 江素荣道:“把这些东西拉回村子里放哪里?” 于承道:“就放到那片宅子后头的山洞里头吧,我观察了许久,那里没有人去过,而且洞口也足以放下这些东西。” 忙活了一早上江素荣拖着带病的身子现在也显得格外的疲倦,她倒头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于承在旁给她扇着微风,江素荣的额头上有些许的冷汗滑过。于承将那些东西一一都移到了院子的窖中,然后找了个罐子将早晨给江素荣买的草药熬了起来。 草药的清苦弥漫在铺中,江素荣酣睡了好一会后闻见这草药的苦味不禁醒来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是两面受苦,受这皮肉之苦,还要受这口舌的痛。” 于承在院中笑道:“江老板醒了,在等一会药就熬好了,你趁热喝了。” 江素荣道:“我们还是先去把油给拉回来吧,先不喝药也无妨。” 于承道:“江老板这是怕了?等下我自个去就好了,你留在店里歇息顺便看着店铺。” 江素荣反驳道:“我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就把药给我盛过来,本姑娘喝给你看!” 于承将被火烧得滚烫的药汤从罐子中倒入到小碗中,江素荣接过他手中的药汤,瞬时,那苦味比之前更加浓烈了。 江素荣眉头一紧,捏着自己的鼻子慢慢地喝了下去。 “烫!烫!烫!” 江素荣赶忙对着碗吹了几口凉风,于承无奈地从她手中拿过汤药,轻轻地将上头的热气吹掉。 江素荣看着于承一股子暖意不禁从心头而来,她柔声说道:“自从爹爹和娘亲死后,我就和哥哥相依为命,我们的日子虽说过得清贫但也不失快乐,你……” 于承道:“以后我也可以照顾你了,江老板身边又多了个体贴人。” 于承将吹凉了的烫药又递给江素荣,随即他起身带上草帽出门去将煤油拉回来。 出门前于承说道:“这件事情你就别跟着掺合了,我怕到时候出事情,若是……” 江素荣含泪道:“我都已经跟着你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能如何,既然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只管做就是了!” 于承没有回过头,他嘴角不禁向上一翘。关上了铺子的大门,找到了车行,租了辆马车,于承悠闲地赶着马车朝着油铺走去。 待到,煤油拉回铺子时,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于承担忧地望着黑云密布的天不禁感叹道:“可别一直这么下啊!” 第九十三回:火烧大宅 救出树锦(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伴随着雨水拍打车窗的声响,于承将地窖中的硫磺和硝石全都迅速地搬到了马车里头。 江素荣喝了药以后精神明显比之前要好些了。她活蹦乱跳地在一旁指挥着于承。 好在于承雇了辆马车不然他们回到村子可能又会像上次一般浑身淋得湿漉漉。 江素荣倒是无妨,她坐在马车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可于承就惨了,他在车前赶着马儿,雨水时不时地便会从他身旁飞过落到他的脸上。 江素荣在车内哼起了曲子,于承听她精神好了便也放下了担忧的心。 唱完曲子后,江素荣在马车内缓缓地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呢!” 于承道:“以后等赚了钱我一定让你每天出门都坐马车,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 江素荣笑道:“怎么能天天坐马车,那可不得把身子惯坏了。” 于承道:“江老板想坐就坐,可不能累着你了,咱们以后就买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不管去哪里都坐着。” 江素荣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在车内看着外头的雨水,雨水冰凉落,江素荣伸出手将它们接到手中。 马车颠簸了些路程,于承为了不引旁人注目他也是有意地从江素荣上次引着自己的路走。 江素荣被颠簸的头晕,她无力地在车内说道:“快到了嘛,我身子有点受不住了。” 于承道:“前面就是了,好在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见旁人,得亏了这雨天,我把马车赶到山后的山洞里头去,然后把东西藏好后就可以回家了。” 马车沿着山路艰难地爬上了半山。大雨下于承忙碌的身影又重现,江素荣本想也下去帮他的忙,但于承只让她在车上看着,不让她动手淋着雨。 忙活了半天后,精疲力尽的于承坐在车前歇息喘气。江素荣撩开车帘拿出自己的手绢给他擦了擦不知是汗还是雨水的印子。 于承一把握住江素荣的手呆望着她的脸,江素荣靠在于承的肩膀上,雨水三三两两地被风吹了进来。 于承轻声说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同的女孩。” 江素荣道:“哪里不同了?天下的姑娘不都是一样的,你又在这里哄骗我了。” 于承赶忙说道:“我怎么能是骗你呢,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以后我要取你为妻!” 江素荣立马推开于承瞪大眼睛看着他,片刻过后江素荣的脸上挂着抹也抹不掉的笑容。 于承着急地问道:“怎么样啊,你不会不同意吧!” 江素荣道:“我才不嫁给你呢,我要好好的考察一下你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于承道:“等我们将这事做完,我就和江大哥提亲,我们以后开着自己的酒铺,赚数不完的银子,好好地过安生的日子。” 江素荣道:“抓紧回去吧,我肚子都饿坏了,哥哥肯定在家里都担心我们俩了。” 马车又响动起来,车轮咯吱咯吱的带动雨水。几柱香过后,于承赶着马车停在了江家门口。 江素涛在门内听见外头有响动便好奇地出了房门打量是谁家的马车赶了过来。 看到于承的那一刹那,江素涛还有些疑惑,他赶忙上前笑迎道:“你们这是哪里来的马车,这气派的,我家小妹都乘坐马车回家了。” 于承道:“今个不是下了大雨,江妹身子又淋不得雨怕她着凉,我就雇了辆马车回来了。” 江素涛绕着马车走了一圈后笑道:“水生也是个会心疼人的人,快进屋子,把马车拴好,我们今天吃大餐!” 江素荣从车内走了下来说道:“这不过节不过年的吃什么大餐,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江素涛道:“今个是重要的日子必须吃点好饭菜庆祝一下,你们也别啰嗦了快快准备入席吧!” 进入房内,只见陈旧的木桌上摆放着十来道丰盛的菜肴。江素荣不禁咽了口口水,她迫不及待地冲到桌子上感叹道:“以后要是天天能有这样的日子几好了。” 江素涛笑道:“这种日子怎么能天天都有呢,等你们俩个结了亲,等酒铺赚了钱,在天天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迟。” 江素荣听后小脸一红害羞地说道:“哥哥你乱说什么话呢,谁要跟他结亲了。” 江素涛倒了三碗酒,摆放在桌上后说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个偷偷摸摸地早就好上了,今天趁着这个日子就把喜事先说了,也让爹娘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片刻过后,江素涛江三碗酒端回了桌,于承和江素荣接过。江素涛又说道:“你们俩个以后只管好好过日子就是了,看到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于承捧着手里头的酒说道:“江大哥!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我一定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一定好好的对江妹!” 江素涛道:“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家中也没有什么亲戚可以知会的了,你们俩个就挑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吧!” 江素荣在一旁背对着他们低声说道:“水生的家里人还不知道同不同意呢,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了。” 江素涛笑道:“小妹你这是说胡话呢,现在去哪里去寻他的家人,我看等你们把婚结了,日后等水生的身子好了他记起事来了,你们两夫妇在回婆家吧!” 江素荣端起酒呡一了口后说道:“就依了哥哥的话吧。” 于承也赶忙将酒碗朝着江素涛敬去说道:“江大哥,长兄如父,以后我和江妹一定好好对你。” 江素涛道:“你们现在对我便已经够好了,还要怎么个好法。” 于承茫然,江素荣连忙说道:“以后让你出门天天都坐马车,这还不好。” 酒足饭饱后,于承和江素涛两人喝得尽兴他们都已然喝醉了头,江素荣用尽全力将于承扶起,于承扑通一下睡倒在了床铺上。 江素荣看着外头的狂风暴雨,心里又生起了一丝不安。而此时的彭树锦,他正耐心地在地牢中等待着于承一把火将林子点燃。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经过昨晚的宿醉,于承脑袋疼痛得很,他今天要去大宅子的四周巡查一番。于承要找出适合的位置将一把火直接烧得旺盛,只是这几日接连的雨水,让于承不得已一直把计划推迟。 (本章完) 第九十四回:陷入困境 素涛受难(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待到几日过后,天气好不容易回转,烈日晒在人们的身上暖和得很。草丛里头不时地也有些虫儿蹦哒着。 江素涛惬意地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烤着暖阳。昨天有了很大的收成,江素涛想给自己放个假,他也要休息休息。 于承在院子里晒着干货,他们拟订了办喜事的日子,置办了好些东西屯放了起来。 江素涛在长椅上悠哉悠哉地说道:“水生啊!东西都置办齐了吧,银子够使吧,不够在同江妹说就是。” 于承笑道:“荣儿把钱管得紧呢,想从她手里拿点银子使可真是难得很。” 江素荣在一旁停下手里的活赶忙反驳道:“我可要精打细算的生活呢,这细水才能长流,不然一下子把钱花完了,以后若是遇见个难事,去哪里在找银子使。” 于承道:“你说的都对,今天正好天色不错,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江素涛笑道:“你们俩个出去走走吧,我身子懒不想动,就不陪你们了。” 江素涛其实也想和他们出去逛逛,趁着这么好的天气,他也想活动活动身子,但他也不忍心去打扰于承和江素荣两人独自出门的机会。 江素荣心里头明白于承不是想和自己出门去闲逛呢,他沿着那林中的宅子连续打量了好几日,今天他准备动手了。 江素荣道:“等我收拾一下在出门吧。” 江素涛从长椅上坐了起来看着她笑道:“现在江妹出个门都要打扮一下了,看来是长大了。” 片刻过后,江素荣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于承拉着她的手沿着江岸边悠闲地朝着宅子走去。 烈日下的空气,散发出一股股的热浪。岸边的河水不断地拍打着河滩,于承在里头走过很是清凉。 江素荣笑道:“等这事结束以后,我们便好好过日子了,其实这事情本来我们不管也行,只是既然瞧见了不管的话心里便会过意不去。” 于承道:“我也没想通过这事去得到些什么东西,只是不想看着那帮坏人得逞罢了,以后我会同你好好过日子的。” 江素荣一把将于承的手挽起,他们走过江边,爬上山坡,山坡下便是那片宅子。 宅子的另一头,于瑞也正领着众人在四周张望打量着。 于承道:“现在天色还有些早,等在过一两个时辰后,我们在动手。” 江素荣道:“那我们这么早出来干甚,你难不成想……” 江素荣一把捂住自己的身子娇羞地打量着于承,于承看着江素荣这副模样不禁心里想要逗她一番。 于承猛地一把将江素荣身子抱住,江素荣身子一软趴在了于承的怀中。 江素荣道:“我们还没成亲呢。” 于承笑道:“在过一阵不就成亲了,你害羞什么?” 江素荣心头一酥,于承将她放倒在草地上。呼吸间,江素荣可以感受得到于承的喘息。于承侧身躺在她的身旁打量着江素荣说道:“荣儿,你真美!” 江素荣捂着脸柔声道:“我等下回去要跟哥哥告状,你欺负我!” 于承笑道:“我只是抱了你一下,这就算欺负你了,你还不知道我欺负人还有更厉害的一套呢!” 江素荣小脸一红,她也不再言语,她望着天空中缓缓飘过的白云和蔚蓝的天空进入了梦乡。 山坡上的凉风吹过,山野的绿草随之晃动,于承拖着脑袋在旁看着江素荣出了神。 江素荣约莫睡了有一个时辰,她揉了揉自己迷糊的双眼从梦中醒来,此时一旁的于承正在笑着看着自己。 江素荣轻声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于承笑道:“现在时辰刚好,我们去山洞里头把那些东西置办好了,差不多就天黑了,等天一黑放火救人便轻松多了。” 江素荣道:“那还等什么,赶快动手吧,弄完了我们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呢。” 拢共三大桶的油,于承费力地将其抬出,他站在山头上端看着林子,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于承顺着宅子两旁的林子缓缓地倒着煤油,折腾了许久后煤油只剩下空罐。于承也不敢歇息耽误时间,他赶忙又将山洞里头的那些个硫磺和硝石准备置办好。 江素荣在于承的身旁帮他捣鼓着,于承将竹筒竖起把制备火药的东西一股子地加到了里头。 江素荣手快,于承弄好一个后,江素荣便已经弄好了两三个来。 于承道:“这些东西我们分别埋在宅子的四周,多弄一些,一定能将那群歹人炸个鸡飞狗跳!” 待到,暮色降临时,他们两人已然将那些买的硫磺和硝石等物件全都用光了。 于承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震天雷不禁感慨道:“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我看准是够用了,我们留几个放在身上,用来防身,万一被发现了也好逃跑。” 江素荣随即拿起几个放在了自己身上。夜幕完全降临时,于承和江素荣二人正在沿着原先铺好了的油路上把震天雷放置上去。 两人埋头插腰忙得不亦乐乎,于承伸了个懒腰,他手里也只剩下最后几个没有埋进土里。 江素荣拍了拍自己手里的泥土笑道:“准备点火!” 于承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便将手里头的火引子递给了她。江素荣俏皮地歪着头,轻轻地将火引子一丢。瞬时,火光四起,刚开始还是些星星点点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没过多久,火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猛地涨了起来。 于承见状赶忙拉着江素荣朝着山坡上疯狂地飞奔而去。那些个轰鸣的炸雷声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响起,于承听得心中很是愉快。 跑了多时,于承和江素荣气喘吁吁地站在山头看着林中的宅子两旁慢慢地有了火的光亮。 刚开始只有南边有微弱的火光,到了后来那片火便连着林子疯狂地将宅子吞噬。 于承指着下头奔走灭火的人笑道:“你快看,他们急了,这火和这些火药定能将那些军械化为乌有。” 江素荣顺着于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火已经完全将林子给吞噬了,林中的那些木屋也都纷纷被火给吞垮了。 于承笑道:“这件事情也算是完成一大半了,我们等火灭了,等那些军械被烧光了,我们再下去把他们给救出来。” 江素荣点了点头,依靠在于承的怀中看着下面的一片火海心里头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本章完) 第九十五回:陷入困境 素涛受难(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火海,引得林子四周的人纷纷停下了步子驻足观看。 “怎么好端端地就着火了!” “天气晴着,走水了吧。” 江面上的渔夫们忘记了自己手中摇曳着的船桨,船随着水流飘动。他们看着熊熊烈火不禁感慨道:“多好的宅子,怎么就这么没了!”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一屁股坐到山头的草地上看着那片火海相识一笑。 宅子里头的人们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宅子已经被火吞噬了一大半。 只见宅子里的人纷纷手忙脚乱地提着木桶将桶中的水扑到火海当中,可是却如同水滴溅入到江河一般无济于事。 在黑夜中,那块地发出明亮的光芒,如同白昼一般照耀着大地。火散发出来的热气,让原本凉飕飕的江岸也暖和了许多。 不知大火烧了多久,于承和江素荣两人等不到火海去掉势头,便携手共同离开了山头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时,江素涛已经把饭菜都已煮好。他看着迟迟归来的两人责备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哪里逛了,逛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吃饭。” 江素荣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移开话题道:“今天又煮这么多菜呢,天天过这般生活我们都要吃胖了。” 江素涛笑道:“都是剩菜剩饭,我也舍不得倒掉,不能糟蹋粮食,就留着今天吃了。” 他一边说着将碗筷又给两人拿出盛好了饭后,于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他也累坏了。吃饭间,屋子外头的人不时地纷纷在议论着。 江素涛吃着饭也听了一耳朵,只听到他们说道:“刚刚收鱼的时候瞧见那大宅子走水了,整个宅子都被烧成碳了。” “可不是,我都不敢往前靠拢,那火烧得可真是大,也不知道是怎么燃起来的。” “听说还有火药的响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我也听见了,那炸雷声大得很,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跑去烧人家宅子。” 江素荣捂着嘴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江素涛满脸疑惑地朝她看去,她止不住的笑容挂在脸上。 江素涛责声道:“别人家遭了祸,你怎么能嘲笑别人的祸事,这要是传了出去得说我们江家没有教养了。” 于承赶忙替江素荣掩饰道:“荣儿是觉得他们光在这议论不去帮忙觉得好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江素荣也点了点脑袋说道:“我是听他们说话觉得好笑呢。” 江素涛道:“虽然人家是大户人家,但既然搬到我们镇子上来了,现如今又遭了难,我们等会吃完饭去瞧瞧,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也帮帮他们。”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样也好,吃完饭后出去散散步也可以顺便瞧瞧宅子烧得如何了。 于承打算明早在去地牢里将他们救出来,这眼下火势正旺盛他也进不去。 村子里的人一年四季也难得赶上这么个热闹的机会,他们也都闲来无事纷纷聚在了江岸边驻足围观起来。 于承在旁得意洋洋地自言道:“这火还得添块柴。”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于承将她搂在怀中,此时,一股人马从远处袭来。 马声嘶鸣,人声鼎沸。只见那些官兵模样的人把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驱赶开来。 一个领头的将官高声呵道:“看什么看!都散了,都散了,别人家着了火有什么好看的!” 那些官兵都是附近驻守军营出来的,他们瞧见这般的大火,接到上级的命令便出来维持镇子上的秩序。 “上官有令!林子失火必定要查明火情是何原因,如有知情不报者,或者隐瞒纵火者,都与纵火者同罪!”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心虚,他们不敢看那些军官。 江素涛回过头对着他们二人低声说道:“走吧,既然官兵来了,我们也不凑这个热闹了。” 于承道:“这事情闹得还挺大,连官兵都来了。” 江素涛笑道:“这宅子的主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若是普通人家走了水哪有这般的待遇,还有官兵亲自来助阵的。” 于承心里暗道不妙,如果官兵来了,他还怎么将彭树锦一行人从地牢里救出来。 但此时他转念一想,眼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个宅子,他们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把彭树锦公然的从地牢里转移出来到别处。 江素荣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在发什么愣呢,想什么事情想这么认真都出了神。” 于承道:“没想什么,我在想宅子的主人可能是在朝廷上做大官的人。” 江素荣道:“那肯定是做大官的人,不然能有这般的阵仗,我看这次若是追查下去肯定能找到失火的原因。” 江素荣朝着于承瞥了一眼,于承心中领会,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按照彭树锦所说的去京城里找到吕老,或许还有能够挽救的法子。 江边风大,江素荣干咳了两嗓子,于承赶忙问道:“是不是吹着风了,药不是都喝了几碗了,怎么还不见好。” 江素涛在旁笑道:“水生很是会心疼人啊,看来我这妹妹以后有福气了。” 江素荣摸了摸自己的发丝柔声道:“这不都是应该的,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儿,哥哥还会放心嘛!” 晃晃悠悠地走了许久,他们拖着疲倦的身子终于回到了家中。 江素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于承便拉着她在院中低语道:“我每天打算进京城中去找那男人所说的吕老。” 江素荣满脸诧异地看着他说道:“怎么突然又蹦出这个想法来了!” 于承道:“现在此事惊动了官兵是我没有想到的,如果那些个官兵们一直守在宅子外,凭借我们的力量肯定是救不出他们了,而且说不定反倒还会被他们抓住,所以只能去向吕相求助了。” 江素荣眨巴眨巴眼看着于承说道:“吕相又不认得我们,他贵为宰相怎么可能会出来见你,这件事不现实。” 于承道:“那人不是说,我只管去吕府,还是先把吕府找着再说。” 江素荣道:“此去可能要走个几日的路程,况且你怎么和哥哥交待。” 于承道:“我们去京城里买些酿酒的物品,也顺便找些大酒行让他们采买我们的酒,这样一来不就有了说法了。” 江素荣依旧是一脸不愿意的看着于承,只是她倒不是因为不同意于承去,而是怕于承遇见了熟人记起事来了便将自己抛弃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六回:渔民小调 进京遭遇(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翌日清晨,宅子的四周已然有了几十匹军马,为首的将官身披一素红甲,他是襄王最得力的手下。 此次护院是襄王私下里调动的军马,好在于承他没有犯糊涂直接硬闯,不然现在那冰冷的地牢里可能便会有他的身影。 木桌上,于承和江素荣两人相对而坐。 江素涛看着无言的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一个晚上发生了何事。他也不好问得,难不成是拌嘴了?他心里头嘀咕着。 江素涛干咳了两声,于承停下筷子朝他看去。江素涛说道:“今天怎么一大早的,都不说话呢,遇上什么难事了?” 于承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在寻思怎么向江素涛开口。片刻过后,于承望着他缓缓说道:“我们想去京城里看看。” 江素涛停下嘴中的食物,放下筷子后说道:“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进城里去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去买,镇子上买不着的?” 江素荣在旁赶忙说道:“水生是想把咱家的铺子开到京城里去,要去城里头找大买家,收我们的酒呢!” 江素涛面露喜色,但不久后他又皱起眉头说道:“这固然是好事,只不过我们要是做大单子的买卖的话,这地窖中的酒不知够不够卖。” 于承道:“我也只是想先去京城里头看看行情,如果行情好的话,那么我们一步步地做起也不是不行。” 江素涛道:“你这个想法固然是好,只是我们光是倒腾那个小铺子都费劲,这如果把买卖往开了做的话,我怕顾不过来。” 江素荣笑道:“哥哥,若是买卖做到了你就是大老板了,到时候就是雇人替咱们酿酒了,不用你亲自动手了。” 江素涛挥了挥手道:“这怎么能行,人家爱喝我酿的酒,我怎么能不酿,不过这雇人同我一起酿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于承笑道:“江大哥我们还没赚钱呢,你就已经想好了今后的日子了。” 江素涛道:“我也不拦着你做事情了,我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尽管去做吧,江大哥支持你!” 于承点了点头,他们三人相视而笑。 “江妹你真的不用和我一起去的,我去去就回来,你这样不是受累嘛!” 江素荣把一袋干粮装进布袋中忙活着答应道:“我怕你路上吃不惯,你在城中有个人也好照顾你,不然我怕咱家的银子都被你使光了。” 于承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又是怕我花银子又是怕我吃不好的。” 江素荣小脸一红,其实她是要跟在于承的身后防止他一去不回。从这几月以来的相处,江素荣其实已经猜到于承应该是从京城城里出来的人儿,所以她最怕的就是于承回京。 一路上,于承兴致勃勃,他学着往日江素荣的模样又唱又跳地蹦哒着,而此时的江素荣却一改前容,变得沉默寡言。 于承不解地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了,进京就当是去耍几日了,看来你肯定是去过不少次京城,所以才没有那么高兴。” 江素荣反驳道:“你胡说,我一直最想去的便是京城里了,只是从前家里没有什么积蓄,整日要忙着干活,脱不开身子才一直没有去成。” 于承搂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以后等咱们赚钱了便天天去,不!咱们以后在京城里买个大宅子,就住在京城里!” 江素荣看着他的脸庞将手指凑上前戳了戳后笑道:“你怎么老是改不了这说大话的毛病。” 一直沿着镇子的东边走便可以走出群山环绕的山岭,这一段路约莫要走半天的路程。 两岸的花都放开了身姿,于承顺手取了朵红花插在江素荣的发间,江素荣臭美地朝着山间的小溪看去。 伴随着花语鸟鸣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地走着,不过走到一半江素荣使坏,她硬是要于承背自己不然不肯走了,于承无奈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一把将她背起。 江素荣心满意足地哼起了小调,于承气喘吁吁地埋怨道:“江老板,这下满意了,你看我这服务可还周到?” 江素荣笑道:“快走,快走,前面就快到了,别说废话了。” 于承艰难地抬起头朝着远处往去,只见威严的城门在云间隐隐约约地显露,城门下络绎不绝的行人来回穿梭在城下大门。 进的人多,出的人少。于承加快自己的步子朝着大门走去,只是那段路看着近,但其实实际走起来还是有一大段的距离。 风扬起城门前的黄沙,于承气喘吁吁地背着江素荣走到城门墙下,只见那红砖堆砌而成的城门高大耸立尽显威严。 江素荣从他的身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自己的双手笑道:“咱们进去吧,本姑娘要好好地玩个几日。” 于承弯着腰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也不回她的话语,今天他们两个人正好赶上了京城的大事。 京城内的喧闹,引起了江素荣的玩心,她也顾不上要和于承去办事,只是直勾勾地朝着城内走了进去。 还没走进城便能瞧见,一排排的队伍舞着雄狮,雄狮两旁的人们跟着他们一同移动着身子。 江素荣拉着于承的手跑到前去喊道:“好啊!一来京城便赶上这么热闹的景象,也不知道今个是过什么节呢。” 一旁的路人笑道:“姑娘是刚进京的吧,这是京城里的花灯庙会呢,近来宫中有喜事,所以才会这般热闹,你们也是刚巧遇见了。” 于承道:“这是有什么喜事?难不成是官家的生辰到了?” 路人笑道:“你小子真是机灵,不过不是官家的生辰,是皇后的生辰,官家高兴要全城的人都跟着热闹几天!” 于承陷入了沉思,不过江素荣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她一把拉起于承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过来穿梭过去。 小姑娘就是这样,遇见好玩的事了便会玩得忘乎所以,于承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身子本来就累得不行了,现在又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汴京的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于承本想在吃过饭后好好休息一番然后出去向人打听吕府在何处,江素荣却板着脸装作生气地说道:“吕府重要还是我重要?” 于承搂着她的腰笑道:“当然是你最重要了!” 江素荣道:“如果是我最重要的话那么今晚我们便去街上看花灯猜字谜,等改日在去寻吕府。” 于承无奈地点了点头,江素荣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于承伸出手不断地绕她的细腰,江素荣左右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笑声嘴里头叫喊着:“讨厌!” (本章完) 第九十七回:渔民小调 进京遭遇(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烟花爆炸的声响在京城的上空响起。绽放出炫彩的花,花下的人们仰头瞥过这永恒的一刹那。 天空也热闹,人间也不落后。江素荣拉着于承的手在人群里走过。 街道上的铺子都张罗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小食,玩物们引得江素荣好奇心大起。 这间铺子还没看完便又跑到下一家去,于承手里头拿着的物件已经都将拿不住。 只见,他左手拿着江素荣买的小食,只是尝了一口后便落到了于承手里。右手里头提着的是各式的衣物和玩物。 江素荣在前朝着落后的于承招了招手喊道:“快走,我们到前面去逛庙会。” 于承赶忙小跑到他跟前笑道:“庙会有啥好看的,我们都走了一天的路,你都不觉累的吗?” 江素荣小嘴一撇没有回他话语,前头的舞狮又热闹起来,她顾不上同于承说话,又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舞狮的后头。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只见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起初也不太看得清,走近一瞧原来是官兵的人马,他们手中提着利刃迅速地从街道上走过。 于承心里暗道:“怎么这大喜的日子有这么多官兵出来呢。” 片刻过后,看着他们走远,于承心里又想道:“兴许是京城内的人鱼龙混杂怕出什么乱子才派的官兵。” 江素荣在前看着于承在后头发愣赶忙着急地说道:“发什么愣呢,还不快走。” 沿着街道的人群一直往前走去,路的尽头便是庙会所在。这寺庙平日里香火也是旺盛的很,百姓们所求的愿大多都灵验了。 其实百姓们求的愿还好,多半是求子求财求生活如意的,但那些个求官求运的人实现起来就困难了许多。 寺庙外人头攒动,人们互相拥挤着往里头走进去。江素荣也是第一次瞧见这般热闹,她看着那些个张牙舞爪的面具拿了一张戴在脸上朝着于承看去。 于承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你这是在闹甚呢,你这么个水灵的姑娘戴着这面具做甚。” 江素荣将手里的另一张面具戴着他的脸上回应道:“你也来戴着,这样我们两个才般配。” 于承笑道:“好,好,听你的我把它戴上。” 江素荣看着于承将面具戴稳后方才心满意足地笑道:“你这样戴着反而怪英俊的,像是个读过书的将军!” 于承笑道:“读过书的人应该去朝廷上做官,而不是像我一样……” 江素荣见他话语没有说完心里寻思着却误解了于承的意思。 江素荣气鼓鼓地说道:“是不是像你现在这样陪在我的身旁啥也不是。” 于承惊讶地看着她赶忙解释道:“荣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我也有份好的前景便可以更好的照顾你和江大哥了。” 江素荣柔声道:“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喝,过的日子虽然清贫但缺不了快乐与悠闲自得。” 于承道:“原来你也是个读书人,说这话连我都佩服呢!” 谈笑间,寺庙外头喧闹了起来。于承握紧江素荣的手朝着寺庙外头缓缓走去。 只听得,四处都有人在高声叫喊:“宵禁了!宵禁了!赶快散去!” 众人心头一惊,方才不还是热热闹闹的,怎么就搞起宵禁来了,况且这汴京城中哪里来的宵禁。 街头上的人们还是满脸的疑惑打量着那些官兵,他们推搡着行人们前行。 起初人们还不愿意散去,这般的热闹,他们舍不得离去。直到后来将官将们纷纷把利刃拔出时,人们才被吓得抱头鼠窜匆忙地离开了街市。 没消多久,原本还是挤满人群的寺庙和市集便消散得空空如也。 于承拉着江素荣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租住的客栈跑去,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栈,老板却已将大门紧紧闭着。 于承在楼下高声喊道:“店家!店家!把门开开,我们回来了!” 没有反应,此时一队军官走了过来。他们朝着于承呵斥道:“还不快回去!是不是要去牢里歇着!” 江素荣心头一慌,她躲在于承的身后打量着那些官兵。于承赶忙解释道:“各位军爷,我们住在这店里,现在正在唤人来开门呢。” 一个将兵挎着刀走上前厉声道:“你们该不会是贼人吧,今晚皇宫城内的小公主走失,是不是你们俩个干的!” 于承吓得赶忙说道:“军爷你看我带着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我们只是来城中买些东西。” 此时,铺子的门开起。客栈的老板探头探脑地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瞧见外头的众多将官们哆嗦地说道:“各位军爷,这是本店的一个租客,他们今晚刚到的京城。” 领头的将官说道:“快回去!宵禁了,不要出来乱逛。” 于承和江素荣听见他们松了口后,两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客栈老板关上了门,于承和江素荣坐在长椅上歇息了口气。 老板对着他们二人笑道:“你们俩个也是倒霉,难得赶上京城里有这般的喜事,却没成想又出了这样的乱子。” 客栈老板端了两碗水递到他们跟前坐在对面继续说道:“听说是宫城里的小公主不知被什么歹人劫走了,那小公主本是原先刘太后的侄女,刘太后还在时最是疼爱这个公主。” 于承大口将那碗水喝尽后说道:“公主深居皇家大院中,怎么会被贼人掳去了呢?” 客栈老板笑道:“今天不是赶着皇后的生辰,小公主和宫里的人喜欢热闹,跑出来玩的时候被人瞧见了,他们肯定是看公主穿着华贵以为她是城中富商家的女儿便把她掳走了。” 于承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如果是小公主的话,身边肯定是有很多侍卫守护,既然是这般那些贼人是如何下的手?” 客栈老板笑道:“你问我,我怎么知晓,又不是我将那小公主给掳去的。” 于承摸了摸脑袋歉声道:“不好意思,我问得唐突了,只是这小公主丢失城中一定会封闭几日吧。” 客栈老板笑道:“岂止是几日,若是小公主一个月找不到那么城门就会封锁一个月,所以我才说你们够倒霉的。” 于承暗道:“大事不妙,他能等一个月,可那些地牢下的人们也等不了一个月啊。” 于承看了身旁的江素荣一眼,她领会了他的心思。江素荣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我们再想办法吧!” (本章完) 第九十八回:围困京城 四处碰壁(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当天夜里,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共住一间客房。窗外忽地下起了雨,一股寒风渗了进来。 江素荣在床上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托着脑袋朝着地上的于承望去说道:“你要不要……” 只见于承一床单薄的毛毯上搭着几件衣服和一张薄毯。于承也学着她的模样托着脑袋说道:“要!” 江素荣小脸一红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她娇羞地说道:“不行,我们还没成亲呢!” 于承笑道:“是你喊的我,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你是在拿我寻乐呢。” 江素荣慢慢地将被子撩开从里头探出自己的脑袋看着他低声说道:“我只是怕你着凉了,让你进来暖和暖和身子。” 于承本只是想要挑逗她一下,没成想江素荣竟然当了真,他也不拒绝,他也拒绝不了。 于承迅速地从地上的毛毯上起身站起,江素荣把自己的身子使劲地往里头靠去,直到在也挪不动的时候她才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说道:“不许干坏事!” 于承二话不说便爬上了温暖的床铺,他激动地大口大口喘气了气。江素荣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弥散在床铺四周。 于承侧着身子看着江素荣的脸蛋,手却不老实地四处乱动着。江素荣娇羞地支支吾吾说道:“快睡觉,明早我们还要想法子出门。” 于承看着面前的美人,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她的发丝散乱在于承的肩膀上。于承笑道:“看来带你来京城是对的!”江素荣把脑袋埋进了枕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经过一晚上的洗礼,街道上显得有些杂乱不堪。 城中有些地方的积水甚至都将要越过了下半个身子。人们艰难地疏通着,想要迅速地将京城带入到工作状态当中去。 于承站在窗子旁朝着客栈下的街道打量着,原本这个时候街道上肯定是有不少行人,但却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眼下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江素荣半躺倚靠在床头,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看着于承低声说道:“我们直接去吕府找那人说的吕老吗?” 于承道:“眼下人们都不敢出门,街上更是空无一人,若是我们冒然出去走动的话恐怕会被当做歹人给抓起来。” 江素荣眼神迷离低下头道:“那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客栈内吧,若是一直待着……” 于承道:“的却,若是一直待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每日的开销都要银子,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江素荣道:“就算我们等得了,那个人在地牢里也等不了,我看围在宅子外的那些官兵肯定都是襄王的人。” 于承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如果是不认识的官兵去守着宅子怎么可能会不让旁人靠近,这其中一定有鬼。” 江素荣忧心忡忡地说道:“那眼下该当如何,我们连门都出不了,更别提去找吕相,况且如果我们出门的日子久了,哥哥一个人在家难免也会不放心。” 于承搂着她的细腰安慰道:“等下我先出门去瞧瞧,说不定那小公主一会就找着了,这城中的宵禁便结束了。” 江素荣揉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得是先解决肚子的饥饿。” 于承朝着她笑了笑,随后拉着她的手朝着楼下慢慢走去。江素荣一旁嘀咕道:“今天把铺子的菜都给点个遍!” 清早的客栈,没有多少人出来活动。原本有多半的人都是想来京城里看看这盛大的热闹事,但没成想热闹凑不成,反而落得个被困在其中。 于承和江素荣坐在长椅上,客栈老板迎了过来笑道:“两位客官起这么早呢,我还以为你们今个不起了呢,二位要不要吃点东西补补身子?” 江素荣小脸一红看着于承,他呆愣了一秒后对着客栈老板笑道:随便来两碗阳春面就好了,在打份熟猪肉。” 片刻过后,阳春面已然上桌,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大口大口地挑起下肚。 于承的左侧坐着几个人儿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模样,他们嘴里抱怨着:“本想进京做点买卖,没成想却困在这了,这一下城门也出不去。” “也不知是哪个大胆的贼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刘皇后的侄女都敢掳去。” “这可是犯了死罪,我看那些贼人是不敢露头,更别说把小公主放回来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钱没赚到,热闹也没看成,还不如在老家老老实实地种几天地。” 江素荣在旁听他们抱怨不禁捂着嘴憨笑起来,她现在倒觉得这是一件新鲜好玩的事,只要城门关的时间不长。 一碗阳春面下肚,于承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客栈老板在旁看着他们说道:“白天出门不打紧,只是到了夜里可一定要回来,还有遇见官兵千万别跑,同他们说是我客栈的租客就行了。” 于承站起感谢道:“多谢老板,我们出去镇子上买点东西就回来。” 江素荣随即也缓缓起身,她跟在于承的后头。于承慢慢地打开客栈的大门朝着街上打量看去。 只见,街道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在行走,更多的是城中的士兵,他们不断地盘问一旁走过的人。 “那两个过来!你们是何人?叫什么名字,快报上来。” 于承赶忙抱拳走过去笑道:“军爷,我们是做酒行生意的,卖点小酒维持生计,小的叫水生,这是我婆娘,家里是住在城外的渔村。” 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手里头拿着笔将于承的话语记了下来,还顺带给他们两画了张素描画。 于承在旁恭维道:“军爷真是当代画仙啊!” 将官冷眼道:“你们可以走了,少在城里乱逛,这几日查得紧,被抓进牢里了可别怪本将军没有提醒过你们!” 于承抱拳感激道:“多谢将军提醒。” 语毕,于承牵起江素荣的手便朝着他们身后走去。 那将军看着于承的身影自言道:“像,真是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呢?” 于承今天打算到城中四处去问问吕府究竟在何处,该怎么走。只有先把吕府找着了,他才有把握能够尽快找到吕相。这也是能够尽快的离开京城救出彭树锦的唯一法子! (本章完) 第九十九回:围困京城 四处碰壁(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四处的官兵把守着城中的要道,若是那长得贼眉鼠眼的流氓瘪三从旁走过,他们便会不由分说地被带走。这个时候白面书生们倒是比平日里的胆子还有大了些,因为那些官兵搭理都不爱搭理他们。 官家是下了旨,要将城中的每一片土地都给翻个遍,那伙人绝对逃不出京城。也是因为这事,闹得城里头的人人心惶惶,他们倒也不是因为是自己掳走了小公主,而是怕官兵来的时候把自家捣的鸡犬不宁,又或是找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来。 看着街道上的纷乱,于承心里头也开始担忧了起来,他紧紧地握住江素荣的手生怕有人会将她也给掳走。 沿着拐来拐去的巷子走走停停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于承心里很是奇怪,这路走得为何会如此熟悉?他不假思索地便能知道该如何去走。 于承对着一旁的江素荣笑道:“这儿我好像来过一般,我赌前头肯定会有一弯小河。” 江素荣低头不语,于承见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江素荣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想回家了。” 于承安慰道:“我们找到吕相后就回家!” 走出小巷的尽头,果然一曲小河正穿越石桥从北至南缓缓而去。于承兴奋地拍手叫好道:“你看,是不是有条小河,我说的没错吧!” 江素荣勉强的点了点头,面带着苦涩。于承不放心地问道:“真的不打紧吗?要不要在去找个大夫瞧瞧?” 江素荣不语,于承知她是有心事不想说便也不再继续追问。小河的两旁只隔着一道桥宽,但却流经过了百来户人家。他们沿着河的右侧一直往前走着,此时,河面上划过一条小船,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卖力地划动着船桨。 他瞧见了岸上的于承和江素荣对着他们喊道:“年轻人,要不要老夫捎你们一段路!” 于承朝那船夫看去,只见他粗布粗衣穿在身上,很明显是经常摇船的人。江素荣走了好一会,腿也走酸了便抱着于承的胳膊低声说道:“坐船歇息一会吧,我们也走了好一会了。” 于承望着船夫笑道:“船家,你把船靠拢点,我们好上去。” “得嘞!” 水纹波荡,船桨划过,溅出浪花。于承和江素荣坐在船夫对面,船夫打量着他们二人笑道:“你们也是胆大,今天还敢出门。” 于承道:“我们是来城中办事的,迫不得已才要出门,若是没有急事自然也是不会出来溜达。” 船夫道:“看样子你们是外乡来的,难怪会这么莽撞。” 于承道:“船家为何会这么说?我看今日城里出来上街的人虽说不多但也还是有的。” 船夫道:“等在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眼下城中的禁军只是将城门给封锁了,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于承和江素荣同时惊讶地问道:“难道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船夫笑了笑不语,于承平下了心随后他缓缓地问道:“船家你可知道城中的吕府在何处?” 船夫道:“吕相的府邸谁不知道,不过你们俩个若是要寻吕府的话那可是走错路了,在往前走是襄王府可不是吕府。” 于承惊愕地呆愣了几秒,船家见他入了神还以为他是傻掉了,他赶忙喊道:“年轻人!寻思什么呢!” 于承从他的呼唤中回过了神,眼神飘忽地朝着船夫看去。 于承说道:“那吕府该怎么走?” 船夫道:“顺着这河一直往后头走,走到河的尽头往街上的大路在一直走你到时候再寻人问便知道了。” 江素荣在旁低声道:“那我们还继续往下走吗?” 于承心里琢磨道:“既然来都来了,也要瞧瞧这传说中的襄王究竟是何人物,不然就这样白白走了。” 他凑到江素荣耳旁嘀咕了几句后便回过头对着船夫说道:“我们继续往下走吧,难得来京城一次,也要四处逛逛。” 船夫笑道:“你这年轻人心还真是够大。” 没消多久,顺着河流直下,船夫将船靠拢,于承掏出银子想给他,但船夫却将于承的手推了回去说道:“我家就在这河的下游,顺带捎你们的事,不收这钱。” 上了河岸,一条宽大的街道映入两人眼帘。 江素荣在旁惊叹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宽的路,这路都快赶上村子旁的河宽了。” 于承笑道:“夸张了啊,你说这话可就夸张了,哪有那么宽。” 江素荣也不理她哼了口气后便蹦蹦跳跳地朝着街上走去。 大路两旁没有拦截路人的官兵,但商铺却也没有几家。正在于承心中奇怪时,江素荣指着前头的一间大宅子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哇~这宅子真气派,比之前那林子里的都气派一百倍!” 于承笑道:“这可是襄王府,人家是王爷府邸自然气派些。” 站在襄王府的对面,那间混沌小铺子依旧开着,铺子的老板清闲地坐在长椅上拖着脑袋出了神。 于承拉着江素荣走上前喊道:“老板,给我们煮两碗混沌。” 铺子老板赶忙迎了上来笑道:“有阵日子没见你来了,怎么今个想起过来了?” 于承惊愕,空气顿时凝聚,他猛地起身对着铺子老板说道:“你说甚?你认得我?” 铺子老板笑道:“你拿我打趣呢,之前您不是经常和一个愣头愣脑的人过来,我看那人像是你的护卫。” 老板说的那愣头愣脑的人便是李颌,此时的李颌正在吕府中冲凉,他不禁打了个喷嚏嘀咕道:“是谁在骂我呢?难不成是少爷?” 于承道:“那你知道我原先是为何事来到这襄王府门外的吗?” 老板惊讶说道:“难道不是来我这铺子吃混沌的?” 于承眨巴眨巴了眼睛后场面瞬时陷入了一片尴尬。江素荣在旁上前道:“老板快将混沌煮好,我肚子都饿地咕咕叫了。” 热气腾腾的混沌端上桌,一碗老醋淋在上头,于承心不在焉地吃着。 江素荣在旁低声道:“人家也只是个卖混沌的,能知道些什么,我们还是在找旁人问问吧。” 于承道:“我们一定要去吕府!去了的话一定会知道些什么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回:我是好人 都是误会(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一碗混沌下肚,于承呲溜了下碗角。虽然这铺子老板和自己照过面,但他也认不得自己。付了银子后,于承打量起远处的襄王府。 门口看门的小厮精神饱满地伫立,他们大眼瞪小眼地互看着。 于承喃喃自语道:“找个机会溜进去瞧瞧。” 只是襄王府的高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爬进去的,就算是爬了进去里头的护卫也可以轻易地将闯入的人抓住。 江素荣在旁听到了,她着急地劝阻道:“你疯了?这可是王爷府,我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于承笑道:“我随便说一嘴的,你看我像疯了吗?” 在铺子上歇息了几盏茶的功夫后,于承和江素荣两人慢慢起身朝着来时的路远路折返。 依旧是那条小河,河水潺潺流过。于承加快步子想要赶快找到吕府,江素荣在后头抱怨道:“别走这么快,刚吃饱呢,肚子都难受死了!” 于承赶忙放缓自己的步子,他走到江素荣的身旁说道:“眼下外面乱的很,要不你先回客栈去,这样我也放心。” 江素荣犹豫了片刻,她既想回客栈去歇息又不想于承一个人独自在外。于承见她不语,又接着说道:“若是遇上麻烦了,我一个人也好处理一些。” 片刻过后,江素荣方才低声缓缓说道:“我想跟你一起。” 于承见她眼泪汪汪的模样,便不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客栈。他一把将江素荣搂入怀中安慰道:“我们快去快回,争取今天就把事情办好了,如何出城回家。” 江素荣乐道:“此话当中?” 于承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江老板呢!” 小河两旁巡江的官兵一队接一队的络绎出现,他们接连的抓着于承他们二人问话,问完后又将他们放走,以此循环不下五次。 好不容易走到小河的尽头,河流的分叉口,一队全身披甲手持宝刀的将官又杀了出来。 于承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准备在接受他们的问话,却布料那为首的将官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大刀架在于承的脖子上厉声呵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人?竟然还敢在街上闲逛,统统给我抓回去!” 还没等于承想要开口为自己反驳,将官后头便迅速地跑出一人手里头拿着枷锁手铐,将于承给铐老实了。江素荣则是被后头的兵众们推搡着前行。 于承一路上陪着笑脸说道:“各位军爷,我们两个真的是好人,是来城中采买物品的,只是倒霉赶上了这档子事.” 领头的将管也不听他解释,只是继续沉默无言地押着他们前行。于承见他们不理会自己心中便慌张了起来,他还不知道会被这伙人带到哪里去。万一要是真的被当做劫持小公主的贼人处置了那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个于承的心便更加的慌了,他又接着在旁低声说道:“我们真的不是贼人,都是城外捕鱼的渔民,劫持小公主的事情我们想都不敢想,更别说让我们去做了!” 将官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也算你倒霉,官家下旨要城中的将兵们三日之内必须找到贼人的下落,你说你若是好人,明明知道城中宵禁还跑出来干甚,莫不是想着要跑路,你也省点力气和我们回刑部在说吧。” 于承心头一凉,莫名其妙的便被抓到刑部去了,搁谁心里谁都不服气。于承立马由方才的委屈求全变成现在的愤怒高喊。 只听得于承像是撒泼般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只是路过的路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将官见他发疯,手脚不停地乱挥舞着便上前将他按住狠狠地说道:“你在乱动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我们这一队人也抓了有十来个贼人,你若是老实点我们还可以考虑放了你们。” 江素荣在后朝着于承使了个眼色,几秒过后,于承便将绷紧的手脚放松了下来,一旁人士兵赶忙抓住他的双手继续朝着大牢走去。 到达刑部大牢门口时,从前那些个爱围观的人今天也不敢凑上前来了,他们生怕这些将官一个不顺眼便将自己也给逮进去了。 于承看了身后的江素荣一眼,眨眼睛一股黑遮住了他的眼。一块黑布遮住了于承的光亮,将官提着于承手上的铁链缓缓地朝着打牢里走去。江素荣则被一旁的士兵们领进了院门关到了柴房去了。 一路上将官不断地嘀咕道:“等下见了大人可不要乱说话,我们都是奉命办事的,你若是胡咧咧,小心以后出来了我见你一次抓你一次!” 于承赶忙点头示意说道:“大人,我也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我们敢同大人你做对,敢让大人为难呢!” 将官扬起脑袋大笑,随后他看了看于承说道:“前面那屋子就是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于承小心翼翼地探身走进屋内四处打量着,屋子内的光亮还算说得过去,没有那么昏暗但却给人一种是大雨将至的感觉。 于承左右来回打量了片刻过后,只见屋子的一角缓缓走出来一人,他干咳了两声。于承朝他看去,只见他一身官袍裹着,官袍上画着的是仙鹤模样图案。 于承虽然不认得这官府但他知道来了一个大官。只见他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痛苦诉苦道:“大人!您可得替小人做主啊!我和我家娘子在路上好好的逛着街,却不知哪里来的士兵二话不说便将我和我家娘子给掳了回来” 那人不禁笑道:“你肯定是做了坏事了,将军才会把你们抓回来的,我深知手下的人,他们绝不会冤枉好人。” 于承直接上前抱住他的大腿说道:“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干坏事,这劫持公主的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怎么还敢去做啊!大人明鉴啊!” 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将于承扶起说道:“这事情本官也做不了主,还得等官家圣裁,你和你家娘子就先在我们牢中住几日吧!” 于承直接瘫坐在地上,无神地看着一旁发起了愣。随后,抓他的那将官从外走了进来对着男人抱拳说道:“大人是将这小子带到那里去吗?”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将官见状直接一把将于承架起扶着他吓软的身子朝着外头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回:我是好人 都是误会(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无力地看着将官,将官朝他笑了一笑。 “你这人真是坏透了,表面上笑嘻嘻的,背地里却专门爱做这些个下贱的事。” 于承又不敢将这些话语说出来,只能在自己的心里不断地嘀咕着。 那人带着他穿过了一间间昏暗的屋子,最后走过了刑部大院,径直地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定眼看去,这也不是牢房,但又是按照牢房的规格对待于承。 只见,宽敞的屋子内一张大床架在左侧一角,屋子正中摆放的是圆木桌,桌子上的三五道热食散发出香气。 将官把于承手上的锁链打开,于承缓缓地朝着圆桌靠拢,他看着桌子上丰盛的佳肴不禁掩了把泪水说道:“这就是上路饭了吧,想来我这辈子活得浑浑噩噩,竟然在临了之际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将官在旁瞪大眼看着他笑道:“你既然这么理解那么就算是上路饭了吧,你自己好好吃,我就不打扰你了。” 将官说完便从屋子内走了出去,只听得门口锁门的声音作响,一把大锁将于承牢牢地锁在了屋内。 于承也不拿碗筷,他直接伸手抓起一把青菜就往嘴里塞,一边吃着一边哭泣道:“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只是可怜了荣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难一个女子,我又该怎么向江大哥交代啊!” 吃地着急被没有嚼碎的食物噎着了,于承赶忙拿起一旁的酒壶将酒水咕噜咕噜地喝下了肚。 片刻过后,桌子上一片狼藉,于承抱着酒壶酣睡在地上。待到他酒醒的时候,窗子外的天已经黑尽。 于承捂住疼痛的脑袋缓缓地从地上起身,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此时,房门外的门锁发出声响,有人来开门了。 于承心中暗道不好:“看来我是走到头了!” 早上那官员模样的人背着手率先走了进来,跟在他后的另有几人,于承看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公子,是我啊!你怎么认不得我了?” 毛手毛脚的男人从后窜出跑到于承跟前搂着他的肩膀摇晃道:“我还道是公子被那些贼人杀害已经.” 于承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他揉了揉自己晕眩的脑袋端坐到了椅子上。 “公子,我是李颌啊!” 于承呆望着他出了神,往事隐隐约约如迷雾一般显现在眼前。 “你也先别难为他,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将他的身子养好,等到时候于瑞回来了我们在同他商议。” 李颌朝着说话那人看去,他回道:“吕老,这城中的宵禁究竟要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吕老摇了摇头道:“小公主一日找不到,那么城中的宵禁便不会结束,这次官家是横了心,关键是他要做做凶狠的样子给旁人看看。” 于承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你就是吕老?” 吕老心中一乐赶忙说道:“怎的?你记起事来了?” 于承道:“我有急事要同你说,没想到你就在我跟前,我还想着到哪里去寻你呢。” 于承边说边从椅子上起身单膝跪倒在地上抱拳向他行礼。 吕老赶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这里都不是外人。” 于承瞄了一眼早上那个抓他的将官,心中生了怯。那将官走上前对着于承抱拳笑道:“于公子,在下早上失礼了,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于承赶忙问道:“我家娘子呢?” 李颌在旁笑道:“公子真是好福气,这出去一趟命没有舍掉,反而还捞了个娘子回来,让我李某好生羡慕。” 将官赶忙答道:“已经安顿在厢房内有人照顾了,请公子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夫人的。” 于承听后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回过头对着吕老恭敬地说道:“吕相,我本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渔村,过着平淡的捕鱼生活,只是村子里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户人家.” 李颌在旁打断道:“公子你捡要紧的说。” 于承瞥了他一眼,吕老道:“没事,你慢慢说,我们都听着呢。” 于承继续说道:“那户人家奇怪的很,从来都不出门户的,我和我家娘子心中好奇,便趁着黑夜前去打探了一番,谁知不去还好,这一去便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李颌问道:“发现了什么?” 于承走回桌子旁喝了口残余的酒水润利润嗓子,如何看着众人一副严肃的神情继续说道:“发现了那宅子中竟然藏着的都是黄金白银!” 吕老道:“这肯定就是之前那笔贪污的赃款了。” “光有银子还不算得什么,最重要的是宅子里头还有数不尽的军械,他们是打着要造反的心思才置办的那些东西。” 吕老笑道:“这个我早就猜到了,襄王势大,但自从吕后崩逝官家成年到了亲政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交还出来,这一步是迟早的事情。” 于承得意地看着众人嘚瑟道:“不过那些军械被我一把火给烧了,就在前不久我放了把火将那林子给点了,火海下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李颌上前搂着于承的肩膀夸奖道:“公子干得好啊!没想到你一个人竟然能做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是替公子赶到骄傲。” 于承推开他又接着说道:“只是那宅子中还有一些被襄王抓的人关在地牢里,大火引来了官兵,我进去不得救不了他们,所以才想着进到京城内来寻吕老。” 吕老低声问道:“是何人告诉你,让你来京城找我的?” 于承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寻思着那人的名字,费了好大半天的劲,他才猛地喊道:“那人好像叫彭树锦来着。” 吕相失声惊道:“树锦!” 于承点了点脑袋肯定地说道:“对,就是叫彭数锦。” 吕老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于承啊于承,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老夫一定会启奏陛下给你应得的回报!” 于承看着吕老支支吾吾地说道:“吕相,我并不想要什么奖赏,我只想和我家娘子安稳的过日子就行了。” 李颌上前锤了锤他的肩膀笑道:“公子怎么变得这般喜欢过日子了,从前公子可是最爱读书写字的。” 于承无言,吕老道:“我托人置办了些酒宴,等下你们哥几个好好的喝一杯,但是于承你还是先在这刑部打牢里待个几日,若是让襄王府的人瞧见了可就麻烦了。” 于承起身感谢,随后,吕老拂了拂衣袖便离开了屋子。 李颌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道:“公子,你跟我说说娶老婆是个啥感觉。” 于承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自个娶去,别来烦我。” 李颌道:“弟妹长的好看不,也不领过来让我们兄弟瞧瞧,给你把把关。” 于承开口正想骂他,却只见门外江素荣缓缓地迈着步子朝着他们走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回:城中小聚 突出重围(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江素荣轻轻地把房门掩上,透过火光,李颌目不转睛地朝着她看去。 只见她一身红绿相间的长裙,宛如是出水芙蓉。李颌看得出神,江素荣害羞地用手绢遮住脸庞。 于承见状在旁赶忙说道:“你一口一个公子的喊我,这样看着她怕是不好吧。” 李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歉声道:“真是对不住,弟妹实在是太漂亮了,像仙女一般。” 江素荣不禁笑了起来,在外人面前她还是矜持的很。 众人围坐在圆桌前,那圆桌上的狼藉令人惊叹。李颌摇着脑袋指责道:“公子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就一个下午,好端端的糟蹋成这样了。” 于承道:“我还不是以为你们要将我……” 江素荣赶忙起身二话不说地收拾了起来,没消多久,那些个洒落在桌子上的汤汁残渣便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李颌对着于承笑道:“看来我家公子是娶了个好娘子,以后公子就有福气了。” 江素荣坐在椅子上刚把桌子收拾利索,她的身子有些疲倦。她看着老是拿于承打趣的李颌说道:“这位好汉,我家相公失了之前的印象,所以记不起事来,你可不能欺负他啊。” 李颌笑道:“我怎么敢欺负他,我把你家相公捧在手里都来不及,当初若不是我……” 于承疑惑地看着他,此时房门又突然响起,两个狱卒模样的人端着几盘熟鸡熟肉走了进来。 “菜来了,各位大人请慢用,还有什么吩咐随身喊我们就是了。” 随即,他们端放好热气腾腾的菜肴便又将问掩上走了出去。 夜已深,屋子里的煤油灯点了起来。 李颌起身给众人斟酒,其实也就只有于承夫人二人。 于承早上刚喝的酒现在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他推脱道:“我早上喝多了,现在怕是喝不下了。” 李颌端起酒杯朝着他敬道:“公子,我这杯酒敬你,什么都不说了,我干了!” 李颌猛地一饮,酒已然下了肚。于承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既然和我关系要好,那么你自然也是知道我家中还有什么人的了。” 李颌提高自己的嗓门大声说道:“公子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公子是南方人,父亲原先是朝中的二品大员,后来好像不知因为何事被官家贬回了老家,还有就是……” 于承听得仔细,他迷糊间仿佛也记起了些什么来。 江素荣见他话还没说完便追问道:“还有什么,把话说清楚了。” 李颌瞥了于承一眼,他心里嘀咕道:“你这娘子都娶了,我可不敢得罪人家,以后等你自己想起来再同她解释吧,我就不掺合这一脚了。” 李颌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有就是本名叫做于承,这是公子的名字。” 江素荣低声嘀咕道:“于承……” 于承道:“先不说这些了,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们便吃菜,等到时候出来城,我还要将荣儿带回家给父亲母亲瞧瞧呢。” 李颌敷衍地应和道:“都随公子了,我都听公子的。” 李颌也顾不上继续同于承讲话了,他看着桌子上一大桌的菜早就已经饿得不行。 手气筷落,鸡腿便已被夹起,李颌香喷喷地吃了起来。于承和江素荣在一旁看得不禁笑了起来齐声说道:“没有人同你抢,你慢点吃。” 待到他们其乐融融地将饭菜吃完时,外边又星星点点地下起了下雨。 真是个爱下雨的季节,于承心里抱怨着。 江素荣看着一旁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李颌干咳了两声,李颌眨巴眨巴大眼睛朝她看去。 江素荣又咳了两嗓子,李颌赶忙问道:“弟妹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江素荣看他一副呆样便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让我去哪里歇息?” 李颌笑道:“弟妹自然是同他睡的,这还要问吗?” 江素荣道:“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我也有些累着了,想……” 李颌赶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早些歇息吧。” 江素荣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立马便又露出了笑容,她看着李颌慢慢走出房门,摆弄着门外的铜锁,咔擦一声门又被锁上。 灯火明亮的屋子只剩下了两人,于承轻轻一吹熄灭了灯。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江素荣倚靠在于承身旁轻柔地说道:“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于承道:“还是同从前一般呗,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若是有机会在汴京城里头也开几家酒铺,把我们的生意做大做强!” 江素荣笑道:“眼下有什么打算呢?” 于承呆愣一秒后笑道:“眼下的打算就是……” 江素荣问道:“是什么?” 于承一把搂住她的腰,卸下了那些个多余的遮盖。江素荣顿时身上一软瘫在他的身上柔声说道:“你总算这样欺负我。” 清晨一早,于承打开了窗门。阳光温暖地直射下来,身子探出窗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是惬意。 “公子起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起了呢!” 于承朝着廊道看去,李颌正用手转着钥匙慢悠悠地走过来。 “你快把房门打开,整天把我们关在这算怎么回事。” 李颌道:“若是不把门关了,别人进来将你们抓走了那还得了,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再忍几天就过去了,再说你在里边过得不是挺滋润的嘛。” 李颌说话嗓门大,江素荣在床榻前听得仔细,她顿时小脸一红,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于承慌忙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过得滋润了,快快将房门打开,我们出去透口气。” 片刻,李颌将门打开,于承缓缓地走了出去。 李颌说道:“你可不能乱跑,这刑部虽说安全但也不能说是十分安全,万一吕老一个来不及,小心你便被歹人抓走了。” 于承道:“为什么会有人抓我?我犯了什么事情吗?” 李颌无奈地看着他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以后找个机会在帮你慢慢回忆,现在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出城的事情。” 于承喜道:“可以出城了?” 李颌道:“没有那么简单,但也不是完全不行,这不吕老正在想办法呢,我们不是还要去救那个彭树锦。” 于承现在的心中却琢磨着要赶快回去给江素涛报个平安,要同他讲自己已经知道家中有什么亲人了,他可以和江素荣成亲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回:城中小聚 突出重围(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绕着院子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回来走回去,没了多久,于承便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不肯在同李颌瞎逛了。 刑部大院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出没。于承很是烦心,既然已经通知吕相去救人,他想回家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了。 李颌在旁看着他说道:“难得天气这么好,只是可惜了。” 于承道:“可惜什么?吕相身为一朝宰相难道出个城门还有人敢拦着?” 李颌呆愣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方才说道:“公子你消失了好些时日,可能有些事情一时间也记不起来,官家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吕相在背后支持的,如果他这时候给自己开后门出了城,让朝中的贼人们怎么看待他。” 于承无言,望着晴朗的天空,躺在石墩上惬意地闭上眼睛凝神聚气。 李颌继续说道:“改日公子写封书信给家里报个平安,想必于老爷和夫人都已经等得着急了。” 蓝天下,几只喜鹊飞过,于承指着它们笑道:“看来是有好事要发生了。” 李颌朝着空中望去嘴里嘀咕道:“公子想必是娶了媳妇忘了家……” 于承猛地起身,他看着李颌缓缓说道:“我们出刑部大佬去走走,也想想办法走出城去。” 李颌笑道:“小公主走失的事情城里头是路人皆知,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个时候想要出城可能比登天还难,公子你能有什么法子。” 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李颌的目光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片刻过后,李颌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公子别走了,看得我都晕了,你有什么法子直接说就是了。” 于承笑道:“法子已经有了,只是你还得先陪我出去逛逛。” 李颌道:“我得去和吕老禀报一声,光凭着我们两个人出去也没什么用。” 本来于承就是想着过来和吕相说一下便回去,他怎么可能还会等吕相的大批人马都出城了再回去。 于承道:“我们去街上买些东西,顺便你也陪我逛逛之前我去过的地方,说不定我看到了就会记起些什么来。” 李颌拍手叫好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起来,我们现在这就去。” 沿着汴京宽敞的街道一直走,李颌四处给于承指着两旁的建筑,一一给他介绍这些个他曾经走过的地方,想要看看于承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于承跟在李颌的身后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话语,看着他手所指的方向。 走过一间胭脂铺时,于承停下了自己的步子,他径直地朝着店内走去。李颌回过头发现于承没了身影,心中一急,好在胭脂铺里于承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李颌寻着声音走了进去。 一走进店内,只见于承正在四处打量着那些个摆放整齐的胭脂。 “公子还有这般的闲心呢,不愧是有了娘子,现在整个人都变得体贴多了。” 于承仔细得打量着包装精致的胭脂低声说道:“你看这些胭脂怎么样,有你喜欢的样式吗?” 李颌惊愕,他捂着脸害羞地说道:“我要这胭脂做什么,公子送我胭脂干什么。” 于承茫然,他抬起望着李颌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懂这些胭脂水粉,所以想着问问你,看看你懂不懂。” 李颌放下手很是失望地说道:“这我哪里懂得,好歹也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大丈夫,我们把店家叫过来问问。” 此时,胭脂铺的店家从柜台也朝着他们缓缓地走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身披大红衣裳,束着绿丝绿带,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地别有一股韵味。 李颌看着她不禁出了神,老板娘开口笑道:“两位公子来给家中小娘子买胭脂呢,这天下的好男人莫不是说得就是你们了吧,像你们这般亲自来给小娘子买胭脂的,我也是很少瞧见呢。” 于承正想开口,却被李颌抢了先,他迅速凑上前说道:“这位美人……不,这位娘子……” 店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李颌赶忙改口说道:“这位老板娘,我们都还没有成亲呢。” 店家遮着脸笑道:“没有成亲那买这胭脂莫非是要送给自家的相好?” 李颌疯狂地挥了挥自己的手掌解释道:“没有相好,只是我家公子他想买来送给他的娘子,和我可没有关系。” 老板娘无语,她从李颌的身旁走过打量着于承笑道:“你家公子怎么喜欢民间百姓的装扮,我看你这做护卫的穿得都比他富贵些。” 于承想言语解释却被李颌又给拦了下来,他大步地迈到于承跟前对着店家笑道:“我家公子从小就懂得节俭,他对我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就如同对待亲兄弟一般的要好,你可别看我家公子穿得寒酸。” 李颌凑到店家耳旁低声继续说道:“他爹原先是京城里的参知政事。” 店家乐道:“原来是大官人啊!快快里头请,看上什么胭脂尽管和我说,今天给你们打个折。” 于承冲着李颌笑了笑,只见老板娘从货架上拿出一盒装饰华丽富贵的胭脂盒出来说道:“这可是今年的新品,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给他们瞧的。” 于承接过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起来,片刻过后,他问道:“城中宵禁,对你们的生意影响可大否?” 店家挥了挥手绢抱怨道:“大官人有所不知,正是这几日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些姑娘们都不敢出门了,胭脂的买卖眼下不好做啊!” 于承道:“那伙将小公主掳去的贼人你可曾听过?” 店家瞥了于承一眼,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是个本分做生意的,怎么会见过或者听过这帮贼人,若是让我瞧见了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于承继续说道:“可曾听说小公主是在哪里被劫走的?” 店家激动地说道:“就是在城中的花会那儿,当时听说是人挤人,那些禁军一个没注意,小公主便丢了,这群贼人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于承拿着手里头的胭脂,丢下银子便往外走。李颌回过头瞥了一眼那风韵的老板娘后依依不舍地跑出店面追上了于承。 于承对着一旁的李颌说道:“我们先去那日花会所在的地方瞧瞧。” 李颌道:“你疯了?现在那边都是禁军看守着,稍有不慎便会出事的。” 于承笑道:“没事,我们在远处瞧瞧就行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回:案发重地 闲人免进(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花会所在的地是位于城中的东南方向。越往前靠拢,道路两旁的行人便越是稀少。直至后来,于承他们两个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影后方才停下了步子。 映入眼前的是前方黑压压的禁军方阵,他们正在远处沿着街道分散站开。 李颌拉住于承的衣角说道:“看来是走不进去了,我们只有在外头瞧瞧了。” 于承笑道:“这也真是搞笑,把这方圆几里都围得水泄不通,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用。” 李颌道:“你跟我说也没用,你要自己去同那些领头的将军说,他们才是管事的。” 于承朝着李颌左侧一旁的一个山头指着说道:“你看那儿够高吧,我们去那边瞧瞧,应该可以看到这下面的情况。” 沿着小山坡徐徐而上,泥路两边倒是有些人家正在屋内点着灶火,火光散发的烟子从瓦片上空缓缓升起。 李颌抱怨道:“好好的,来这鬼地方做甚,我们在街上四处逛逛不好吗?” 于承道:“你们还想不想救出那个彭树锦来,我这不是在替大家想法子嘛!” 李颌道:“难不成你想自己去把小公主找到?” 于承没有回应他的话语,提起裤脚费力地朝着山头继续前行着。 费了好大的力气两人最终才站在山头上俯瞰着东南的城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些禁军们好像是沙石一般数也数不尽。 他们分别站在道路的分叉口,每四个角便站着一人,来回巡视的军队更是一排接着一排不曾断绝。 于承看着他们不禁感叹道:“这阵仗看来官家是下了狠心要把小公主找回来。” 李颌寻思了一阵后说道:“其实官家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把兵权拿回到自己手中。” 于承心中其实早就明白了,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找小公主的话闹这么大阵仗情理上说得过去,反对的声音可能早就满朝都是了。 于承指着花会那边来不及撤掉的架子棚子说道:“这两日进京的人肯定比往日多的要多,那伙贼人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掳走的会是朝中的公主。” 李颌道:“若是换了寻常人家富商的女儿,说不定早就被放回来了,只是……” 李颌没有将话语说完,于承补充道:“只是换作是皇亲国戚便成了掉脑袋的事情,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李颌赶忙捂着于承的嘴边向四周打量看去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有心之人听见了,就算是吕老都救不了你。” 于承推开他的手笑道:“我自然是有分寸的,不像你冒冒失失的。” 李颌低声道:“既然公子也知道小公主可能……那么为何还要来这地方呢?” 若是想要寻人,特别是这种亡命之徒去那些个谁都能找得到的地方怎么能行,俗话说得好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却越是安全的。 于承站在山头上,冷风徐徐吹过,他打了个喷嚏。李颌在旁着急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魔怔了?” 于承白了他一眼,随后指着山坡下分散开来的屋子说道:“这些屋子肯定都是被搜过了,官兵们站在外面守着是为了怕贼人回来,如果你是贼人你还会回来吗?” 李颌道:“关键我也不住这啊!” 于承笑道:“你没发现官兵们是以花会为正中朝着四周散开的吗?官兵们既然派了众兵守在这里,就说明贼人肯定是有东西落在这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李颌疑惑地说道:“你是说那群贼人还会回来?他们是疯了啊!” 于承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道:“看来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们不是还会回来,他们一直在这方圆几里之内,从不曾走远。” 李颌惊愕,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一副质疑的面容挂在他的脸庞,他不肯相信于承的话,犯下了这死罪不跑等着被抓到斩首吗? 李颌反驳道:“公子这次就是你错了,贼人明明知道这是死罪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跑都来不及了,若是换了一般人估计早就被吓得不能动弹,早就被抓拿归案了。” 于承道:“在小公主被掳走的一个时辰里,京城的大门全都已然被紧紧关闭,那时候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难飞出去,更别说是活生生的人了,所以它们肯定还没有逃出京城,眼下京城里什么地方最危险?” 李颌缓缓说道:“花会!公子的意思是他们还藏在这东南一角,他们并不是不想逃,而是根本逃不出去。” 于承宽慰地点了点头,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难怪官家派了这么多兵在这四处搜寻,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于承道:“也不全是如此,就像你所说的,官家想要拿回兵权就得看看到底有多少官兵能够任凭他差使。” 他看着一旁还反应不过来的李颌说道:“我们也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据我猜测那伙贼人躲着的地方应该是在东南的市集里,而且这城中定然是有内应,他们的吃食用度都有专人补给。” 他们二人在山头上观望了好一阵,只见远处的农家已经吃完了午饭开始出来耕作。李颌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肚子说道:“我们要不先回去吃点东西再出来看看?” 于承笑道:“就依你了吧,虽说我也想快点出城但也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忙得连饭都不吃吧!” 李颌笑道:“要不要回去让弟妹做点拿手好菜,你都回来这么久了我都还没吃过她煮的饭菜,这可不像话了。” 于承道:“等把这件事情忙完,我就回老家去,看看父亲母亲,既然他们二老还在,虽说我现在记不起来事,但也得回去看看他们,顺便把荣儿也带回去。” 李颌惊愕,随后他捂着嘴笑道:“等你回去就有好戏看了。” 于承问道:“你说什么?到时候还得你和我一起回去呢,若是在回家之前我都还没有记起事来,就得麻烦你给我带路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山头下走去,不消多时,他们便拖着疲倦的身子又回到了刑部大牢的院子。此时的吕老正在院中着急彳亍来回等待他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回:案发重地 闲人免进(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两人有说有笑地缓缓走进远门,只见吕老连忙着急地迎上。于承和李颌同时朝他看去齐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吕老一把抓住于承的手说道:“官家要见你,你快收拾收拾和我进宫!” 于承一脸惊讶地望着吕老,怎么突然间就要进宫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于承赶忙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来不及解释,吕老拉住他的手一骨碌的直往外走,李颌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出了院子的西南小门,一辆马车静静地候在那儿。 三人迅速地上了马车,随着车子的颠簸,在汴京的路上缓缓地移动了起来。车内。吕老看着于承缓缓说道:“你把襄王的军械烧了,他可能是察觉到情况不对,兵变可能一触即发,就在眼前了!” 李颌在旁说道:“怎么会这样,难不成眼下他就要宫变了?” 吕老点了点头,他看着于承继续说道:“这次小公主走失并不是偶然,而是襄王精心设计,他要借着这个乱子好.” 车马绕过繁华的街道,在冷清的街区里来回穿梭,费了好大的力气最终才缓缓地驶进宫城大门内。 穿好宫廷小厮衣服,两人跟在吕老的身后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内空荡荡,没有旁人。有的只是皇帝在金銮前不断地走来走去,吕老见状赶忙上前行礼道:“官家,人带来了。” 皇帝猛地回过神来看着于承说道:“朕听过你的事了,只是眼下事态紧急,还需要你替朕去办一件事情。” 于承跪倒在地上抱拳行礼说道:“陛下,草民愿意听从调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草民也在所不辞!” 皇帝笑道:“朕听吕相说是你一个人凭着一己之力便将襄王置办的那些个军械给销毁了?” 于承道:“回陛下的话,是草民同我家娘子一起办的此事。” 皇帝道:“朕相信你,既然你能将此事办成说明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眼下朕还有件急事也打算交给你去办。” 于承道:“这是做每一个宋人都应做的分内之事,草民定当竭力而为!” 皇帝道:“眼下城中局势险峻,若是稍有懈怠可能.所以朕要你拿上这玉带连夜跑到汴京城外最近的军营去调军队过来勤王护驾!” 语毕,皇帝将玉带从腰间取下递到于承的手中。于承双手接过,将它藏在了身上。 皇帝继续说道:“如果此事办成你便是朝廷的一等大功臣,朕会给你封爵记功!” 说话间,宫门外喧闹声阵阵袭来。只听得杂乱的声音将原本寂静的大殿掩盖,皇宫城内的侍卫狼狈而聚拢在大殿门外。 皇帝赶忙说道:“你们两个快快从后门逃出去,此事干系重大还请两位务必上心!” 于承和李颌二人抱拳道别,也来不及说话,只见,一支冷箭从大殿门外飞速袭来。箭头牢牢地嵌入了金銮前的大桌,吕相挡在皇帝的面前。 手持利刃的士兵们疯狂地从大殿外涌了进来,顿时,大殿内尽是兵众。兵众间缓缓走出来一人,他腰间别着个镶金弯刀,一脸严肃地看着金銮殿上的皇帝说道:“我听说小公主走失,特来宫城中替陛下好好找找!” 吕相在旁骂道:“你这乱臣贼子,竟然敢带刀上殿还领了兵众,莫不是你想要造反不成!” 襄王笑道:“吕相这是说的什么话,本王是好心想要替官家找找小公主,你怎么反倒诬陷本王了。” 还没等吕相说话,襄王手一挥两个持刀的士兵迅速上前将吕老持下殿。两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吕老愤怒地看着襄王。 襄王笑道:“本王一向开明,吕相可不要不识抬举,这眼下寻找小公主的人可都是聚在宫城内,你可要看清楚局势啊!” 皇帝在上指着襄王喊道:“你可是我亲叔叔,这是要篡朕的位啊!让先皇知道了,等你死后你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 襄王冷冷地看着他不语,只是缓缓地将自己腰间的宝刀拔出。吕老在旁口中骂道:“逆贼!逆贼!你难道还想弑君不成!” 襄王缓缓走上殿,他将宝刀举起,猛地一挥御桌一角被刀劈过。皇帝身子一软瘫坐到椅上,他望着殿下黑压压的人心中顿时一凉。没想到他治国这么多年,朝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兵众都是以襄王唯首是瞻,这样想来不禁觉得可笑。 襄王厉声问道:“你笑什么呢,有甚好笑的?” 皇帝没有理会他依旧大笑着,襄王一把拧起他的衣角狠狠说道:“本王现在怀疑小公主的走失于陛下脱不了干系,你们说是这样吗?” 殿下的兵众们纷纷喊道:“是!” 襄王道:“等下百官来了,我们就好好在商议商议此事,官家昏庸无能,竟然将小公主都给” 他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捂着自己的脸,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吕老在下高声谩骂不停,只听得他骂道:“逆贼!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下地狱的!” 襄王笑道:“到底是个读书人,骂人都文绉绉的,你们教教他如何骂人。” 此时,整座皇宫城的大门都已经换上了襄王的兵,他们将宫城大门紧紧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待到黄昏将至,襄王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看着台下颤颤巍巍的百官笑道:“本王好心替官家找小公主,谁知道吕相不领情,你们看他激动地自个磕着碰着了,脸上都青肿不成样了。” 百官朝着吕相瞥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朝他看去,只见他瘫倒在大柱一旁,脸上不知是被人打的,已经肿得不成样,好在还有一口气吊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襄王继续说道:“本王有一个想法说与你们听听,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殿下一贼眉鼠眼的臣子迎上笑道:“我们都听襄王的,寻找小公主事本就重大,眼下也只能听襄王的了。” 襄王道:“郭俊财,你向来是朝中的得力大臣,如今本王还需要你的帮助,和我一同把小公主找回来。” 郭俊财道跪倒在地高声道:“任由襄王调遣!” 襄王将手指轻轻抚摸过宝刀刀背,只见那寒光发出阴森的恐吓声,众人纷纷底下脑袋不敢看去。 襄王笑道:“本王实在是担心小公主的安危,只是官家又迟迟不能找到她的下落,迫不得已本王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上位,帮助官家分担分担这份烦心事。” 此话一出,台下的众人惊愕,他们瞪大眼睛朝着襄王看去,但又不敢言语,因为两侧的兵众们正握着大刀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回:夜以继日 马不停蹄(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台下众人无言,只是低下头寻思着自己的心事。 襄王见状接着说道:“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就是了,本王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此时台下一个年迈的老臣站了出来,他上前用颤巍的声音说道:“逆贼!你胆敢对官家不敬,竟然还想胁迫百官逼官家退位,你这个逆贼!” 襄王挎着刀从上缓缓走到他跟前笑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呢,原来是伍修这老家伙,你难道觉得本王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伍修朝着襄王的脸上吐了口口水骂道:“走着瞧,勤王护驾的军队马上就会把你这个逆贼碎尸万段!” 襄王抹去脸上的污秽,他重重地一巴掌挥过去。顿时,只见他昏厥在地已然不省人事。 百官们纷纷掩住面容不敢出声,襄王继续说道:“今晚你们就先在宫中好好想想,本王明早等你们的答复。” 语毕,他大步走上金殿一把将皇帝扶起朝着皇家后院缓缓走去。 而此时的于承和李颌两人,他们正在宫城中迷了路。宫城之大,超出两人的想象,一边要躲避襄王的亲兵,一边又要想法子出门,这可是为难死李颌了。 在里面躲躲藏藏地跑了有半个时辰后,于承躲在一角拉着李颌低声说道:“这宫城里的大门肯定是出不去了,我们得想个别的法子。” 李颌打量了四周的情况着急地说道:“现在还有什么法子,四处都是襄王的兵,这宫城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了。” 于承无言,靠在木墙上寻思了起来,片刻过后,他笑道:“正门走不出去但不是还有小门可以走吗?” 李颌疑惑道:“小门?” 沿着杂草丛生的宫城墙脚,于承两人紧紧地贴着野草而行。可能是经常去闯林子中的那个宅子习惯了,对于这事他熟悉得很。 于承回过头对着后面的李颌说道:“尽量走偏僻的地方,也不用想着一天便溜出去,可以在宫城中躲到晚上,等天黑了便好逃出去了。” 李颌道:“时间紧迫我们今晚务必出城,官家可等不及!” 巡视的兵众来来回回地穿梭在宫城墙道间,于承二人虽然是心中着急但也只能等他们走远了才敢继续动身前行。 绕了许久,他们两个已经失了方向。右手边有间厢房,倒也不大,房前的院子里摆放着张石桌石椅。 于承示意李颌赶紧往里头走,刹那间,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趴在厢房内的窗子打量着院门前走过的那几人,待到他们走远后,于承和李颌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个怎么还敢在路上乱走?” 说话的那人是厢房的主人,于承朝她看去,只见那女子身姿苗条,一双媚眼正在打量着他们。 吹弹可破的玉手朝着于承伸去,于承呆望着她。 女人笑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现在外面乱得很,听说襄王兵变了,你们想在我这躲几日吗?” 女人转过身子一屁股坐到木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双水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们。 李颌扭过脑袋不敢看她,而于承则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也坐到木椅旁对着她说道:“不知道姑娘是什么人?我们两个现在有要紧事在身,所以耽搁不得,你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快点出宫门吗?” 女子托着脑袋看着于承,只见她的舒胸露出一道痕来。 于承小脸一红,女子笑道:“想要出宫门啊,也不是没有法子,你们钻狗洞出去好了。” 李颌在后上前说道:“我家公子好好同你说话,你怎么这样不识好歹。” 女人瞬间大怒喊道:“大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敢同我这般讲话。” 于承看着李颌摇了摇脑袋,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看着女人的怒气平息,于承方才说道:“姑娘这个法子好,只是这皇宫城内这么大,我怎么能找到可以出宫城的洞门呢?” 女子笑道:“你们沿着我这间屋子一直望前走,就可以瞧见一个墙角,那儿便有一个大狗洞,平日里我出逃出去玩耍的时候也经常钻。” 于承道:“你要同我们一起逃出去吗?” 女子道:“我怕襄王这等货色的人?你们定是受了官家的旨意出去寻勤王护驾的援军的,我也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赶快去吧。” 两人立马起身朝着她行了个礼,女人被他们两的这一举动给逗笑了。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于承和李颌两人蹑手蹑脚地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小心翼翼地约莫走了有百来步的样子,终于一个杂草堆旁像是有翻动过的痕迹。 于承蹲下身子掀开杂草只见一个大洞显露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于承立马趴下身子钻进了洞,吃了好几口灰土以后,他方才艰难地爬到对面。 “快过来,抓紧时间。” 李颌也学着他的样子,从洞下朝着对面爬去,只是李颌身子骨比于承的要大些,爬到一半的时候,他便卡在正中动弹不得。 于承在前使劲地拉拽着李颌的双手却依旧没有反应。 顿时两人心头慌了起来,于承抱怨道:“你以后得少吃点东西了,现在好了吃这么胖都塞在这儿出不去了。” 李颌看着他委屈地说道:“公子现在还在说这些风凉话呢,我若是被逮到了,咱俩都得完完。” 于承笑道:“难不成你被抓了还要把我供出去?” 李颌双手抵着墙根使出吃奶的力奋力一撑,他念叨道:“我这不就要出来了!” 片刻过后,尘土扬起,李颌站起怕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于承拉住他的臂膀飞速地又走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狗洞沿着城墙四角,一一被于承他们两人寻到。 眼看天色渐晚,夜幕来临,于承和李颌两人终于爬出了高大耸立的宫门。 他们两个缓缓地从地上爬起,看着宫门外黑尽了的天。 于承对着李颌说道:“我们去找两匹马,趁着黑夜溜车京城,眼下京城的大门肯定也是被封锁了,还得闯过这一关后才能拿着官家的玉佩找到救驾的军队。” 李颌看着他不语,出城的法子他已经想好了,趁着黑夜,他拍了拍于承的肩膀笑道:“我们现在就朝着汴京城外的军营去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回:夜以继日 马不停蹄(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此时的京城,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的踪影。 于承他们两人在小巷间来回穿梭,只是为了不让巡夜的人发现。 李颌在前探头探脑地打量四周,确定安全后他才招手示意于承继续前行。 摸黑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于承在一宅子的角落旁叫住了李颌。 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珠说道:“再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能把援军叫来。” 李颌回过头看着他说道:“跟着我走就是了,再过半个时辰你就会站在城外。” 于承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沿着黑夜上的街道前行,只听得不远处一弯水流声潺潺从耳旁而过。 李颌笑道:“这条河水一直延伸到汴京城外。” 于承和他缓缓地从石阶朝着河水旁走去,一条小路直直地伸展出去看不到尽头。 李颌低声说道:“我们沿着河一直往前走,若是遇见有官兵的地方我们便潜入到水中游过去便是了。” 于承笑道:“你是怎么发现这儿的,也亏你能找到这个地方。” 李颌道:“当初我……算了,说出来你也记不得,还是等你什么时候记起事来,我再慢慢同你讲。” 月光铺洒在河面上,河水潺潺地流动泛出银光。 时不时便会有巡逻的官兵从石桥上走过,有时候恰好他们两个也在石桥下,若是静静地等着他们离开,在动身也不迟。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于承和李颌两人从河水中艰难地朝着岸边爬去。 寒风吹过,他们将衣服脱下,一把的积水被拧出落到了草地上。 李颌伸直腰板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顺利,我们轻轻松松地便出来了。” 于承也不理会他,将拧干的衣服随即穿在身上继续朝着前方走起。 李颌赶忙跟在他的身后,他抱怨道:“眼下天这么黑,又是荒郊野岭的,我们要不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会?” 于承道:“这才刚出京城门外呢,哪里是什么荒郊野岭,若是走累了,我们找个客栈歇会吃点东西吧。” 李颌拍手乐道:“正有此意,我们接下来还要赶几天的路,不吃饱怎么能有力气赶路。” 城郊外,人户不多,可以找得到的灯光总共也没有几家。但好在的是,于承他们一直往前走,终于瞧见了一间熟悉的铺子。 李颌笑道:“这里我从前来过,那还是在逃难的时候。” 径直地走进客栈,没有人。店家正在客栈内托着脑袋打瞌睡。 李颌冒冒失失地喊道:“店家,给我们煮点吃的过来。” 客栈老板流着口水从梦中醒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抱拳说道:“两位客官,本店没有这项业务。” 李颌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片刻过后,李颌又说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客栈没有烧菜的业务?” 客栈老板道:“要是吃饭的话,可以到伙房自己烧菜,不收取伙房的使用费。” 李颌暴脾气一上来,他挽起袖子便要上前去揍他。于承赶忙拦住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自己煮就是了,只是还得麻烦店家给我们些米和菜。” 客栈老板道:“伙房里都有,自己用便是了。” 随即两人也不再同他废话,朝着客栈内的伙房径直地走去。 昏暗的屋内,李颌将米煮好,一碗简单的青菜炒肉端上桌。 李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于承在旁看着他说道:“你之前不是来过这里,怎么会不知道铺子老板不卖饭菜的规矩呢?” 李颌爽朗地说道:“来是来过,只是当时没钱,在外面看了一眼便走了。” 于承无言,他看着李颌不禁陷入了沉思。李颌见他停下了筷子在旁继续说道:“公子赶紧吃,等我们把救驾的军队找来了,我们以后便是大功臣了,还愁没有吃喝吗?” 于承道:“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事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颌安慰道:“公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现在的我们不都是还能吃上饭吗?” 两三碗米饭下肚,李颌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于承见他也吃好了便说道:“我们今晚就不在这歇息了,抓紧时间继续赶路。” 李颌笑道:“看来公子是一个做大事的人,那我们把账结就走吧。” 于承笑道:“那还得麻烦你了,去把钱结了吧,我在客栈外等你。” 李颌惊愕道:“公子,我还以为你带银子了。” 于承同样也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我看你这么想要来下馆子,还以为你有钱。” 顿时场面一度尴尬,他们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李颌低声在他耳旁说道:“我有个法子,我们饭钱等过几天再给老板拿过来,现在先悄悄的不动声色地离开。” 于承笑道:“那我们俩个不就成了吃白食的,这样不好。” 还没等李颌说话,于承便一把将他拉起,两人打量了伙房四周后同时捂着嘴不让自己的笑发出声。 李颌轻轻地将伙房的窗子打开,一股冷风吹进,于承单手撑住窗角纵身一跃便站在了客栈的院中。 李颌学着他的模样,但却狠狠地摔倒在地。于承把他扶起抱怨道:“你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坏了事情可饶不了你。” 李颌摸着后脑勺低声道:“快走吧,趁着天躲开官兵,也为官家能够尽快得救。” 就在他们两个同时扒在院子的高墙上时,客栈老板突然出现在门口高声喊道:“你们俩个吃了饭就想跑?原来是吃白食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 两人听见背后的老板追了出来,他们赶忙用力地将脚一瞪,狼狈地摔出了客栈外。 李颌连忙站在头也不敢地跑起来,于承气喘吁吁地高声喊道:“店家!我们过几日就来把银子还给你,只是眼下还有要事在身,对不住了!” 客栈老板在后一路狂奔,也不听他的解释。就这样,月光下,三人狂奔的身影演绎出来。 在林子里,于承和李颌两人本想歇息一会,却不料那老板的耐心和体力简直一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荡在林中。 于承和李颌趴在草地上偷笑不敢出声。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回:千钧一发 援军来了(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林中,冷风吹过,树枝沙沙被扬起。夜的寂静,让于承不禁感到了一丝寒意。 沿着林中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树木逐渐稀少下来。之前那个客栈老板追了一路没有寻着人影便灰溜溜地原路折回。 距离上京最近的军营如果光凭着脚力走的话那也需要七日左右。 眼下于承心中着急了起来,他在旁拉住李颌的肩膀说道:“我们光是凭着脚力的话估计会来不及,你有没有法子能够找到两匹马,哪怕是一匹都行。” 李颌停下步子笑道:“你真是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在往前走几柱香的功夫便能看见吕老在外的马场,其实也是月淳言月姑娘养在那儿的。” 于承道:“那我们抓点紧,早一天抵达军营官家便早一点脱离危险。” 出了林子,一条泥泞的小路显露在两人眼前。李颌拉着于承一路飞奔,朝着左侧的平野走去。 不消多时,一间屋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屋子点着灯光,李颌径直地朝着屋内走进。 “老钱!我们来了。” 李颌高声冲着屋子内不停地喊着。 片刻过后,一个身着黑夜的男子弯着腰缓缓走出。 于承看着他不禁说道:“老钱?好熟悉的名字,感觉在哪里听过一般。” 李颌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名字反而把老钱的名字记这么清楚。” 老钱迎上来笑道:“于公子好些日子没见了,大家都替你着急呢。” 李颌道:“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快去牵两匹马上来,我们着急去请勤王救驾的援兵。” 老钱道:“这就去,你心急什么,老是催我。” 跟在老钱的身后,微弱的火光下,三三两两的马匹露出来。 一匹棕色的宝马,于承一眼便看中了,他轻轻地将手抚摸在马背上。 马儿温顺地看着于承,他说道:“就这匹马了,我们抓紧赶路吧!” 李颌道:“我们一人一匹,干嘛这么抠搜,难不成公子想同我共乘一匹马?” 于承无言,老钱将马匹牵出,于承踩到马鞍上,一屁股便坐了上去。 黑夜中,老钱朝着他们二人挥了挥手。两个背影迅速地在山林间移动。 有了马匹赶起路自然是快了许多,原先六七日的路程现在约莫只走了两日,他们夜里也不曾休息。 大营慢慢在远处露出身影,马蹄飞速地跃进军营。 于承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勤王护驾!勤王护驾!勤王护驾!” 兵众们见状也不敢拦,赶到将军大帐时,只见一人站在帐门外挎着大刀真在张望于承和李颌两人。 于承勒挺马迅速从马背上越下,他掏出藏在腰间的玉带递给那将军。 将军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慎重地问道:“这的却是官家的玉带,只是没有御书什么的吗?” 于承道:“时间紧迫,还请将军速速驰援京城!” 将军道:“好,本将军现在就去集结军队同你一起进京救驾!” 于承说完这些便昏厥在地,李颌连忙在旁扶住说道:“连续赶了两天的路累着了,趁着将军集结部队的间隙也让我家公子歇息歇息。”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方阵集结在军中大帐外。军营的指挥使在将台上高声喊道:“眼下京城危急,我们就是勤王护驾的王师,活捉反贼!解困京城!救出陛下!” 台下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气势高涨,他们将手中的兵器举过头顶高声喊道:“活捉反贼!解困京城!救出陛下!” 将军名叫陈履正,他握着手中的大刀走下将台。随即,烟土滚滚而来,数以万计的马匹飞速地朝着京城敢去。 一路上马儿飞奔,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 陈履正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少年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于承在旁思索了一番后也喊道:“指挥使大人,在下名叫水生!” 陈履正道:“若是能够救出官家,你可是首功,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识,本将军喜欢得很,以后就来我的军营大帐中同我共同处事怎么样?” 于承道:“眼下还是先把陛下从反贼的手里救出要紧!” 战马飞速奔驰,风从脸庞吹过如同刀割一般。 陈履正道:“这襄王也真是不知好歹,位于高位还不知感恩,竟然想着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于承道:“他定然是不想交出手中的权利,如果襄王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权利,他也不会舍不得更不会……” 陈履正惊道:“你这么说好像是在怪官家的不是。” 于承道:“朝廷上襄王一家独大,所以才造成眼下的局势,如果把权力分散开去,便人人都有牵制,他们若是想要举兵造反也没有法子。” 陈履正无言,只顾在前驾着马儿。按照他们的这个速度,连夜赶路的话不消两日便能抵达京城大门外。 只是此时的京城内,皇帝正在接受他人生的一大考验。 只见襄王一副狠毒的模样将毛笔扔在案桌上,上面已有一张空白的黄纸摆放着。 襄王挎着刀在旁喊道:“快点写!你不写的话我来帮你写就是,反正你写不写这皇位都是我的!” 皇帝坐在背椅上呆呆地望着他说道:“先皇在时,你可是常常进宫同我玩耍,为了这皇位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襄王笑道:“我那都是为了能够自由进出皇宫城而做的样子,谁知道你竟然能够继位,抢了本王的皇位,这皇位原本就是我的!” 襄王越说越激动直接将腰间的大刀拔出,架在桌子上继续说道:“快点把传位诏书写好,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一旁的侍女内官们见状纷纷跪倒在地哭嚎求饶道:“襄王放过官家吧,官家平日里待你不薄,怎么能做出大逆不道的反叛事来。” 还没等襄王动手,一旁的兵众手起刀落,说话几人便已躺在了血泊中。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案桌上的毛笔沾上墨水写下了第一个字。 而此时勤王护驾的军队已然开进到汴京城中,他们拖着疲倦的身子,还是不敢停歇,因为皇宫城就在眼前! 襄王看着他动笔写字后方才满意足地笑道:“这样才对,早点把诏书写好,我们早点结束你的痛苦。” 而皇帝在纸上写着的却是反贼襄王,人人得而诛之!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回:千钧一发 援军来了(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襄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黄纸骂道:“本王看你是活腻了,既然你这么着急去见先皇,那么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眼看他迅速地将自己的大刀举起,猛地便要朝着皇帝落下。 千钧一发的时刻,大门外一支箭羽飞速袭来,直直地朝着襄王的额头正中射进。 两旁的兵众们见状纷纷慌了手脚,他们立马丢下手中的利刃,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陈履正挽着长弓径直地赶进屋内,身后勤王护驾的军队迅速地控制了现场,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反抗之意,他们有的瘫倒在地,有的痛哭求饶,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陈履正扑通一下跪倒在皇帝面前自责说道:“陛下,微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赶忙站起扶着陈履正的双手说道:“陈爱卿救驾及时,当是首功,朕怎么会降罪于你呢!” 陈履正说道:“陛下,微臣不敢贪功,救驾的首功应当是水生!” 皇帝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水生是谁?朕怎么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 陈履正惊讶,他扬起头说道:“陛下不是将随身玉带交给了他?就是他带着陛下的玉带到军营里寻我,微臣这才敢出兵来救驾。” 皇帝看着他身后的于承笑道:“朕知道了,你口中的那人就是他。” 陈履正回过头朝着于承看去,他赶忙说道:“启禀陛下,正是此人,就是他星夜赶路,到了军营的时候都已经累得昏厥过去。” 皇帝笑道:“你们都过来,朕要好好瞧瞧大宋朝的大功臣们。” 众人上前,皇帝一一从他们面前走过。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就尽管同朕讲,除了这皇位不能让,其他的都好说。” 众人憨笑,也不说话,皇帝见他们有些放不开便坐回到椅子上继续说道:“朕有些乏了,先坐会,你们也随便坐吧,不要同朕客气,今晚朕要同你们好好的促膝长谈。” 李颌走上前抱拳行礼道:“陛下,微……下……草民倒是有件事情还想陛下成全!” 皇帝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笑道:“这位爱卿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朕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李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低声说道:“草民想去军营参军!” 于承在旁看了李颌一眼,他觉得这话熟悉得很,从前好像一直有在耳旁回荡过一般。 皇帝笑道:“朕不准!” 李颌腼腆的笑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皇帝赶忙说道:“为何这么想参军呢?” 李颌道:“草民也不会点别的,只有一身的蛮力,若是不参军的话……” 皇帝道:“不要去军营,就留在朕的跟前做个护卫吧!” 李颌惊愕,他心里嘀咕道:“做个护卫能有什么前途,倒不如我去战场上厮杀来得痛快。” 于承在旁低声说道:“还不赶快谢恩,这可是你的殊荣。” 李颌站在原地发愣,他听见于承的话后赶忙跪在地上说道:“谢陛下恩德,草民……下官……我定当誓死保卫陛下的安全!” 皇帝笑道:“以后就跟在朕的身边吧,朕记得你原先是于承的护卫,于承你不会介意朕将你的人给挖走了吧。” 于承知道皇帝是在说自己,他赶忙迎上说道:“官家既然看重李颌,那么便是他的福分,李颌能有好的前途,我也替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皇帝道:“朕记得你的父亲于俭好像还在福建任职吧。” 于承顿时呆愣住,好像有万千藤条将他捆绑住一般动弹不得。 “于俭……” 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他捂着脑袋看着众人失去仪态。 于承蜷缩着身子瘫倒在地,一旁的人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皇帝着急地问道:“朕听说过你身子不好,是不是朕说错什么话了?” 一旁的人给他端了个凳椅,李颌扶着他的肩膀。 缓了许久后,于承方才缓缓说道:“于俭是我的父亲,我记起来了,你是李颌!” 李颌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跟着,难道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 皇帝松了口气笑道:“既然于爱卿已经无碍那么,那么朕便继续说了。” 他看了看于承点点脑袋继续说道:“当初朕之所以把他遣到南边去主要是因为朝中乱得很,朕想保住你父亲这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承上前行礼道:“官家做事自然是为了臣子好的,我也替父亲谢过官家。” 皇帝道:“当初你科考的时候,知道朕为什么没有让你中举吗?” 于承不解地问道:“不是我自己实力不够,没有考上吗?” 皇帝笑道:“朕是故意让你落榜的,你还这么年轻,若是中了举,难免会心高气傲,倘若在历练几年到了朝廷上的话也会做事处事也会成熟得多。” 于承无言低下头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皇帝见状继续说道:“朕打算让你的父亲回京,还是之前的参知政事,至于你的话朕也想让你留在朕的身旁。” 于承为难地看着他说道:“官家,眼下我还有件事情想去办,等我处理完了在回到京城述职可好?” 皇帝道:“朕永远给你留着位置,让李颌同你一路去办,这样朕也好放心,你们到时候直接回来述职就是。” 于承和李颌两人同时起身上前齐声感谢道:“多谢官家!” 皇帝回过头朝着一旁的陈履正笑道:“陈爱卿有什么话想说的,也一同说出来吧!” 陈履正起身抱拳说道:“微臣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只是眼下天下太平,没有了我们武将的用武之地,微臣此次能够进京救驾已然知足,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皇帝笑道:“先皇在时,陈爱卿便四处去征战,自从朕登基以后也实在是委屈了你。” 陈履正道:“陛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是每一个做臣子的都希望看见的事,陛下乃是圣君,天下能有您这般的君王是我大宋的福分!” 皇帝笑道:“你们啊~总是挑些好话来哄骗朕。” 此时门外一骑校尉进来喊道:“官家!将军!宫城的乱军已经全部擒获,还请指示!” 陈履正无言,他看着皇帝,等待他发话。 皇帝猛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说道:“咱们都出去瞧瞧,看看这些兵众究竟为何要跟着襄王造反!” 语毕,众人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大殿外的高台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回:加官进爵 威风凛凛(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大殿外已然糟乱得不成样,护栏石阶被砸得零零碎碎四处皆是。 还有些柔弱的小宫女,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残酷折磨,放眼望去直叫人不敢直视。 皇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高台上高声呼喊道:“朕知你们都是听信了襄王的鬼话,被他给古惑了心智,朕也不怪罪你们。” 那些跪在地上的兵众早已被卸去军械,他们抬头看着上面的皇帝齐声呼喊道:“皇帝万岁!皇帝万岁!” 陈履正领着卫兵将皇宫城内的一切事物全都重新整顿了一番,几日过后,一切又恢复到从前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皇帝在大殿上看着文武百官们说道:“前些日子襄王叛乱,有不少朝中的大臣表现得很是积极,好像是巴不得他来坐这把龙椅一样。” 顿时,有的人心头慌张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一直往外流。 皇帝继续说道:“朕原本只是你们你们是受襄王武力胁迫,逼不得已才向他妥协,不过现在朕想明白了件事。” 吕老上前问道:“官家明白什么事了?” 皇帝悠悠地说道:“朕想明白他们压根就是襄王的得力助手,是他的左膀右臂,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不知道感恩朝廷,却一心与他勾结。” 语毕,他朝着大殿外招手,片刻过后,一队人马冲进。几人身子骨直接被下软瘫倒在地上,军士们将那些人一一架出。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流放边境或者是在牢狱里度过下半生。 有罚有赏,那些人全被拖出去后,皇帝满意地看着李颌、于承和陈履正两人说道:“此次进京救驾,他们三人应当首功。” 百官纷纷朝他们看去,李颌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于承和陈履正回过头向百官们行礼,他们齐声说道:“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吕老挽着他的手臂宽慰地说道:“和你哥哥一样,是有着大才的人,老夫也算是没有看错你们。” 皇帝在上缓缓说道:“你们说说他们三人应该赏赐些什么东西为好,陈履正的话,朕是打算封他为袭远侯,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异意。” 百官们面面相觑,吕老上前说道:“救驾有功之人应当赏赐,臣等无异议。” 皇帝笑道:“你们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也说出来与众人商议商议。” 众人无言,就在皇帝想要说于承他们两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上前说道:“官家,如果大肆封赏的话,恐怕会乱了朝纲。” 皇帝瞥了那人一眼,原来是御史大夫苏长卿苏大人。他平日里最头疼的就是此人,不管朝中发生何事,苏长卿都会站出来说道两句。 但那日襄王领兵杀进宫城的时候,他的嘴边又是闭得最紧的,什么也没有说,但却好像什么都说了一般。 皇帝压低声音坐回椅子上道:“襄王领兵霍乱朝纲的时候,朕怎么没见你上前骂他两句。” 苏长卿道:“微臣当日嗓子染疾,说不出话来,还请官家恕罪。” 皇帝冷笑道:“究竟是嗓子染疾,还是不敢替朕说话,你自己心里头明白。” 苏长卿道:“眼下朝中官职没有合适的空缺,几位都是护驾有功的大功臣怎么可能去做那芝麻小官,所以微臣是替陛下烦心。” 皇帝道:“这就不劳你烦心,于承和李颌两人朕自有安排,你们只管好自己就是。” 吕相在旁赶忙问道:“不知官家是有何打算?” 皇帝道:“朕的身边缺几个可以信赖的人,李颌天生神力,又有一身的武力,所以朕打算让他在宫中跟着朕当个御前侍卫。” 吕相道:“这样甚好,官家身边能有点可靠的人,我们做臣子的也放心。” 皇帝继续说道:“至于于承,朕打算让他统领禁军!” 百官惊愕,他们大眼瞪小眼地望着皇帝。 皇帝笑道:“朕还没说完话呢,朕打算从各大军营里挑选一支部队出来,由于承统领,他的这支部队就每日绕着宫城,巡视保卫宫城的安全。” 百官这才放宽心,不是多大的官,但毕竟眼下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们心里已经开始打起小算盘。 下了朝,于承和李颌两人跟在皇帝的身后,穿过院子深处,走到一亭前。 皇帝坐下歇脚,他看着于承二人说道:“你们俩个回福建的时候顺道把这道诏书交给于俭吧。” 于承双手接过,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语。 皇帝道:“我们就不用这么客气,眼下四处无人,都随意点。” 于承坐到亭子旁的长椅上说道:“官家我后天一早便同李颌起程。” 李颌惊讶地看着他说道:“怎么这么赶,我都还没有思想准备,那弟妹在城中怎么办。” 于承无言,此时的他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江素荣。 皇帝笑道:“朕都没有听说于爱卿结亲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改日要补办个婚事,朕也要喝杯你们的喜酒啊!” 李颌道:“就是他失踪的那几月间,娶的婆娘,公子也是有好福气,我们都只道是他被襄王的人给杀害了,却没成想竟然连婆娘都带回来了。” 于承道:“官家面前不得胡说。” 李颌道:“我哪里胡说了,这本来就是事实,你那小娘子还长得挺水灵的,我看不比彭蕾差。” 于承猛地抬头看着李颌,他赶忙低下脑袋不再敢说话。 官家看情况不太对劲便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多娶几个娘子也是好事情,于爱卿,朕打算将宫中的公主许配给你。” 于承惊愕他赶忙站起说道:“官家的好意于承心领了,只是……” 皇帝道:“你可不能驳了朕的意思,你是朕身边亲近的人,朕还要倚靠你替朕守好汴京宫城的大门!” 于承知道眼下一时间也无法回绝便不再言语,他看天色不早连忙起身行礼说道:“官家,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还要回去收拾收拾离京的物品。” 皇帝道:“后天一早朕给你们俩个送行,你们可得早点回来,不能在路上耽搁了。” 于承道:“请官家放心,微臣处理好事情以后便就立马赶回,绝不敢拖延半可。” 李颌也学着他的模样说道:“微臣也一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回:加官进爵 威风凛凛(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出宫门的路上,李颌蹦蹦跳跳地满脸挂着笑容,对于此次救驾的成果他非常开心。 既然都在皇帝面前露脸,他肯定能完成自己当将军的梦。 一路上李颌哼着小曲很是得瑟,他看着一旁愁眉苦脸的于承说道:“怎么?是在想荣姑娘的事情?” 于承道:“我要把荣儿带回老家去吗?” 李颌笑道:“这是公子的事情,我不好说得,如果公子此番没有带她回去,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于承没有说话,两人沿着宫城大门直直走出。此时,于瑞正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李颌远远地便瞧见了于瑞,他高举着手呼喊道:“公子,我们来了!” 于瑞猛地抬头朝他们看去,只见于承瘦骨嶙峋地模样不禁让他抹了把老泪。 于瑞搂住他的肩膀激动地说不出话。 于承低下脑袋泪水止不住地流下,他哽咽着说道:“好些日子没见,你倒是长胖许多。” 于瑞破涕为笑道:“你倒是瘦了不少,快快上马车,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众人刚上马车,于瑞便抓着他的手问东问西,像个老妈子一般不肯停歇。 于瑞道:“你这几个月以来都去哪里了?我们怎么四处都寻不到你的踪迹,你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听说你着病了,现在身子好些没?” 一连串的话语,让于承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 李颌在旁笑道:“小公子已经有婆娘了,瑞公子都不曾问这个。” 于瑞看着他低声道:“弟妹是哪里人?怎么这么突然就结亲了?家里是做什么的?” 于承道:“我们先去刑部把江素荣接回去,到时候哥哥自己看便知道了。” 于瑞道:“现如今你成了官家面前的大红人,可不能在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事,朝廷上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呢。” 于承道:“我打算回去看看父亲母亲,出来这么些时日我也有些想……” 于瑞道:“官家那边知道吗?是否提前同官家禀报过了?” 李颌赶忙说道:“方才在大殿上都已经同官家禀告过,官家可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一下子便同意公子离京。” 于瑞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马车沿着街道不断直行,穿过京城中的闹市,没过多久便停在刑部大门口。 于承从马车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他着急地走进大门,李颌赶忙在后面跟着。 刚走到后院于承便开始喊道:“荣儿!快出来,我们回家了。” 没有人应答,李颌说道:“是不是还在睡觉呢,要不进房里去瞧瞧?” 推开房门一道光线在屋子内,呈现出一根圆柱状。 于承望里走去,屋子里也空无一人,只见木桌上倒是放了一封书信。 于承立马将其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先回家了,你想好再回来。 于承心头一震,他甩下信纸,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院子的姑娘什么时候离开的?” 于承高声对着面前的几人喊着。 “那姑娘早上不是刚走吗?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旁人的这话,于承立马撇下众人朝着街道上寻去,牵下马车上的马儿。 于承一跃而上,飞快地在路上奔驰起来,两旁的行人们见状纷纷嘴里骂着话语。 顺着河流一直往下,两旁的店铺越来越少,原本热闹的街市也冷清了许多。 于承心中着急,在城中绕了许久都没有寻到她的身影。 就在于承心乱之时,他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承瞪眼朝他看去,只见那人手里握着把长剑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于承驾停马儿,他对着马下那人说道:“王本,或许我应该叫你小王爷。” 王本冷言道:“没想到你一回来便给了我一份大礼。” 于承道:“现在官家四处派兵正在捉拿和王府有关的一切人,我看你还是早点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王本笑道:“你可真是会讲笑话,我与襄王府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怎么会有人来抓我。” 于承无言,沉默地看着他。片刻过后,王本让出了路说道:“路还长,我们以后有的是日子在较量。” 于承不解地看着他,不过眼下还是找到江素荣要紧。他勒紧缰绳驱赶马儿又朝着前方的路飞驰而去。 回过头看着渐渐消失的王本,于承心里松了口气。他也还没想好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故人。 小河的尽头,在往又边走去,便可以看见京城的最东边。 于承在马背上高声喊着:“江素荣~江素荣~” 路上的人回过头看着他这一疯狂地举动,于承没有理会他们怪异地打量着自己,他依旧高声呼喊着江素荣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于承垂头丧气地从马背上跃下,他一手牵着马匹缰绳,低头看着颇有年代的青泥地板路。 “你在街上乱喊什么呢?” 甜美的声音从他正面传来,于承猛地抬头朝着面前那人看去。 正是江素荣,于承激动地放开马匹,一把上前将她紧紧抱住说道:“荣儿,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下午了。” 江素荣笑道:“我只不过是在那院子里待久了,心中有些烦闷便出来走一走。” 于承道:“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呢,我还以为以后都再也找不到你了。” 江素荣笑道:“你可真傻,我怎么会离开你而去呢,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于承道:“后天,后天我带你回家!” 江素荣道:“怎么了?你还怕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于承道:“我带你回,于承的家!带你去看看我的父亲母亲。” 江素荣捂着脸笑道:“听说你现在可是朝堂上的大红人,是官家的救命恩人,你会不会耍威风,突然发达了就不理我了?” 于承无言,他打算逗一逗江素荣。 猛地甩开江素荣的手头也扭到一旁冷冷地说道:“那是肯定的,现如今天下的女人都想挤破脑袋进我于家的大门,至于你我可得好好再重新考虑考虑。” 江素荣愣住,面脸无辜地看着他,泪水从脸庞两侧流下。 于承伸出手轻柔地将其抹去笑道:“傻姑娘,我骗你的,娶了你以后我就不会再娶别人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回:风也柔和 天也爽朗(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难得的好天气,与当年于俭离京的场面不一样,皇帝站在于承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早去早回,朕在京城等你,到时候等你父亲也回来了,朕的身边便都是值得信赖的大臣。” 李颌在旁抱拳道:“还请官家放宽心,微臣同公子回去办完事便立马回京。” 皇帝道:“朕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回去跑这一趟,写封书信回去难道不是省力许多。” 于承道:“这件事情若是不是当着面说,恐怕是说不清的,还请官家体谅。” 皇帝道:“我体谅,你们也抓紧上马车,去早些回来,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到宫城里,朕给你引荐一下月华公主!” 于承呆愣地看着他,李颌在后扯了扯于承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们快点走了,江妹还在车上等你呢。” 顿时,于承从无神状态中缓了过来。 上了马车,车子缓缓地移动。江素荣看着对面坐着的于承柔声说道:“书信你写给哥哥了吗?” 于承心不在焉地回道:“已经派人送过去了,朝廷的兵马也将地牢里的人都给救出来了。” 江素荣把脑袋低下像是有心事一般地玩弄着手指。于承朝她看去,片刻宁静后于承方才开口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江素荣缓缓地把头抬起看着他说道:“还是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心意,我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只是……” 于承安慰道:“既然我都已经向你许诺过此生只娶你一人,又怎么会食言不守信诺呢!” 李颌在马车前赶着马车笑道:“公子说起这些情话来当真是有一套,难怪那么多姑娘都喜欢你,我要是有公子的一半厉害,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娶到婆娘。” 江素荣顿时小脸一红,她看着于承在他耳旁说道:“这人怎么说话如此浪荡,不像是跟着你的人,看你文绉绉的模样,身边竟然跟着的是个大老粗。” 于承笑道:“荣儿就不要太严格要求他了,现如今他也是朝廷上的大红人,也是救驾的大功臣,你说话可得小心点。” 李颌笑道:“公子老是喜欢说这些空话,我就算是当了宰相,那也是公子家出身的人,当然我也当不了宰相……” 于承撩开车帘对着他说道:“李宰相亲自给咱们赶马车,真是小人失礼,大人快快往里边请,快去歇会。” 李颌一把推开于承跃跃欲试的手说道:“赶马车你都要同我抢,要是连赶马车的机会都被你抢去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于承笑道:“你以后可就是朝中的御前侍卫,待在官家的身边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趁着眼下清闲还不知道好好地放松几天。” 江素荣生平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马车外的一切笑道:“你们说南边的景色是怎么样的?有北边的好看吗?” 李颌赶忙说道:“江妹子,南边的风景可比这里好看多了,当年我可是四处都走了个遍,还是觉得南边好,人们身上都挂着银子,吃得好用得好。” 江素荣道:“真的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吗?我也听说过鱼米之香的传闻但也从未抽开身子出去瞧瞧” 于承道:“你可别听他瞎说到时候等我们到了南边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江素荣道:“你自幼便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吗?” 还没等于承开口解释李颌赶忙又说道:“江姑娘这话你可就说出了,公子原先是住在汴京城里头的,他搬回老家的日子不长,应该没有什么时间……” 江素荣破涕为笑道:“李颌你还真是一个喜欢说闲话的人,看来你以后的娘子定是被你的话语给烦死的。” 李颌笑道:“江妹子,我就是喜欢同你们俩个说说话,看着公子身边能有一个知心人,我也替他感到高兴!” 于承道:“你好好赶你的马车就是了,不要分神等下把我们带错了路。” 李颌道:“我好歹也是当朝救圣驾的第一人之一,你……公子在外人面前还是给我留点面子。” 于承笑道:“知道了,我以后在旁人面前一定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马车不紧不慢地朝着江岸边走去,他们要乘坐的船是汴京京城里的官船,跟着这船一直顺着运河便能毫无阻碍的一路南下。 李颌拖着诸多的行囊不禁抱怨道:“公子你怎么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过来帮我一起抬一抬,这些可都是你们和江妹子的东西。” 于承无奈地摊手对着他说道:“谁让能者多劳呢,最后一些你就慢慢搬上前吧,我搬了半天身子也累着,先上船去等你。” 李颌拖着那一个大箱子卖力地朝着船上走去,许久过后,所有东西都已经装上船。 于承对着船上的官员说道:“走吧,可以开船了!” 官员朝着于承行礼弯腰说道:“大人,一路上若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尽管吩咐下官就是,有什么想吃的地方特产,我们将船停下马上就可以派人去采买。” 于承道:“我不是个难伺候的主,你们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官员打量了他片刻后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可是朝中的大功臣,眼下正是当朝第一人,为何却要离开京城不再朝中跟在官家的身边呢?” 于承道:“离京还有些事情要去办,等事情处理完了便再回京城。” 官员笑道:“不知大人在官家面前能不能提提下官的名字,下官也要有个机会能够为国出力。” 于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径直地朝着船房内走去,待到快要进门时,他高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不告诉我,以后我怎么和官家说。” 于承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此次南下还要同这个人待在一起起码一个半月的时间,若是开始便将人家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官员听见于承的话后原本阴霾的脸马上便恢复了笑容,他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喊道:“大人,下官的名字好记,就叫吴全,怎么样是不是好记得很。” 于承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同李颌在船内四处打量着,是一艘不错的船,家具用备应有尽有。 他们两人惬意地一下躺在船板上,闭上眼睛开始享受这一趟舒适的旅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回:风也柔和 天也爽朗(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船板上,晚风拂过,月儿高高地挂在山头。繁星点点,在爽朗的夜空下眨巴眨巴着眼睛。 一行人在明月下,载歌载舞的唱着,一坛子酒直接抱在怀中,只有李颌能够做得出来。 远处的几只野鸟呜呜地瞎叫着,船只缓缓地滑过江河。清脆的水流声不曾断了声响。 于承看着一脸困意的江素荣柔声说道:“要不要先进去歇息?” 江素荣端坐起来打理打理发丝后说道:“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还有多久才能……” 李颌将酒坛子递到于承的面前,他接过后大口地喝起。美酒下肚,于承的脸微微泛红,他醉意朦胧地说道:“才走一半的路程,还早呢。” 他也想快点回去,想去见见城里原先的那些人,想去怀宁侯府…… 等到他们抵达老家时,之前寄出的书信早早地便已经到了。而于承娶了个娘子的事情也早就传到了彭蕾的耳中。 江素荣低着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于承说道:“若是你父亲母亲将我赶出去该如何?” 于承笑道:“父亲母亲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他们怎么会来为难你呢,你尽管放宽心。” 李颌在旁应和道:“是啊!是啊!公子都是这般明事理的人,老爷和夫人自然也是更明事理的人了。” 于承道:“没想到有生之年也能听见李颌夸我几句话,真是难得。” 李颌笑道:“若不是当着江妹子的面我也不会替你说好话的。” 这趟船就不像原先一般热闹,人少是一个缘故,大部分都是船上的船员和官兵,于承认识的也只有他面前的两人而已。 于承道:“以后在官家身边就可得小心做事,不能再像从前似的做事情不知轻重。” 李颌笑道:“官家仁厚,心地善良,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因为我在他跟前犯了个错就把我关进大牢。” 他们聊得兴起,几个船上伙房的小厮手里头端着几个大碗又从远处缓缓走来。 领头的那个人将手中的菜肴轻轻放下后说道:“各位大人,伙房见你们今天喝酒兴致好,又给你们添了几个菜。” 李颌连忙起身提着裤腰带说道:“你们都辛苦了,把菜放这边下去都歇息去吧。” 片刻,人都走尽,于承看着他笑道:“李颌你现在像是一个将军,有将军的模子了。” 李颌道:“从前我一个人在江湖上乱闯乱跑的时候,一直没有想过要做出一番成就来,当然那个时候也不敢想。” 李颌边说着一口鸡腿拿起便往嘴边凑,他吧唧吧唧地继续说道:“以前逃难的时候,大冬天又冷又饿,我身上只披着件破旧衣裳,差点儿你现在就瞧不着我了。” 场面顿时严肃起来,于承看着他一副潇洒自如的样子,陷入了一番沉默。 江素荣接下他的话问道:“那你是怎么撑过来的?这要是换了旁人肯定……” 李颌的双眼顿时有了亮光,他抹把嘴上的油渍后说道:“起初还有几个人和我一同逃荒,但越往下人就越少,有的是走散了,还有的……当时跑到江浙一带的时候,已经有足足两天没有吃过一粒米,好在当时遇见了个好心人,给了我们口饭吃……” 于承道:“那你后来可曾再回去找过那个好心人?” 李颌道:“那人是一个做布匹买卖的,他见我可怜便让我留在他的布行当了几日的苦力。” 江素荣道:“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生计。” 李颌擦了擦眼角蹦出的几滴泪水哽咽地说道:“谁知道后来恩公不知怎的染上了一种怪病,在床上躺了五六日后便走了,恩公一走我便被他的夫人赶出了门。” 江素荣道:“这夫人也是个不念旧情的人,怎么夫君刚走就着急忙慌地把原先手下的人赶着呢!” 李颌道:“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便一直在恩公的宅子四周溜达没有离去。” 于承道:“你是觉得他的死有蹊跷。” 李颌沉重地低下脑袋说道:“我在宅子四周溜达了几日,起初并没有发现异样可是到了后来,不知哪里来了个男人搬进了宅子。” 江素荣立马反应了过来,她一副嫌弃的面容明显是对着布行老板夫人。 于承托着下巴说道:“她可能是为了布商老板的钱财,便将老板给毒害了。” 李颌道:“我当时就反应过来了,然后立马跑去报官,可是人家官府不管我,还将我轰出了大门。” 当天夜里,我正在熟睡,不知怎的屋子外面响起阵阵喧闹。猛地睁开双眼,便知大事不好,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便从窗口跳出,跑到河水旁,顺着河水逃命去了。 于承道:“官府定是收了他们的银子,与那家人暗下勾结,所以你前脚去报案,后脚他们的人便寻到了你家中。” 李颌道:“现在一想还觉得后背发麻,只是可惜了恩公,就那么……” 江素荣道:“你现在去替他报仇也不迟,如今你可是做了大官,找官家要一封圣旨定能将此事查个明明白白。” 李颌道:“只是此事过去已经若是要查起来怕是不好查。” 于承递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只要是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就行,我和荣儿一定会支持你的,况且我也有件事情想要拜托官家……” 江素荣疑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也有事情?难不成是想让官家给你许配个公主什么的?” 于承笑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是想要重新在查一起案子。” 两人齐声问道:“什么案子?” 于承笑而不语,两人着急地看着他。 于承道:“等我们回京城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这些美味佳肴全部吃光!” 李颌道:“我可是才吃了个半饱,也不知这船上的厨子是哪里招来的,竟然做得一手的好菜。” 于承笑道:“你要是喜欢,便将人家留在自个身边专门给你烧菜就好了。” 李颌挥挥手道:“我一个人都顾不过来,还要让个旁人跟着,再说到时候回了宫城,在官家跟前还差山珍海味吃?” 江素荣笑道:“你可是堂堂救驾护国的第一人,怎么脑子里面尽想着吃。” 李颌道:“这你就不懂了,吃饭可是我李颌人生第二重要的事情。” 于承和江素荣一同问道:“那第一事情是什么?” 李颌笑道:“当然是喝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回:旧梦如水 一去千里(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湖面泛起微波,烈日下发出银色光亮。 眼看天气又逐渐要回暖,于承他们来来回回在京城折腾了也将近有一年的时光。 随着江岸两旁的热闹涌起,官船缓缓地驶进河道。 待到船靠拢时,迎接于承一行人的队伍已然挤满了河堤两旁。 还没等船停稳,便能听见温致书在下高声喊个不停。 江素荣到底是个姑娘,见到这么大阵仗自然而然的被吓昏了头。她躲在于承的背后低声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于承笑道:“怎的?这都到了,你怎么反而还怕起来了?” 江素荣道:“谁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接你,我是怕自己做不好。” 李颌挺胸抬头走上前说道:“有什么好怕的,这下面都是自己人,跑来巴结咱们的人肯定不少,咱们气势要拿出来,可不能让人把咱们看低了。” 于承笑道:“李颌说得对,咱们可是朝廷的大功臣,又不是做了贼见不得人。” 于承边说着,缓缓回过头走到江素荣身后把她推上前在她耳旁低语道:“你快下去,看见那个怀里抱着孩童的人了吗?那是母亲大人,旁边那个是父亲。” 江素荣朝着于承所说的那两人望去,只见他们也正在打量着自己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江素荣迈着步子缓缓地朝着他们走去,于承站在船板上向江岸两旁环顾打量——没有熟悉的身影。 此时,温致书穿过人群冲上了船气喘吁吁地对着于承说道:“好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还敢回来!” 于承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温致书见他不语,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彭姑娘为了你这几个月来都是怎么过的?现在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做了大官就忘记人家,你好歹也要对得起……” 李颌想替于承说几句公道话,却被他一把拦住。 温致书虽说平日里是放荡些,但他从来不许诺别人什么,也不会轻易给人承诺。所以他活得倒是一身轻松。 在船上伫立许久,于承方才回过神,缓缓地朝着江岸上走去。 下了船,只见江素荣一副老道的模样在于俭和王氏身旁扯着闲话。 王氏笑道:“江姑娘说话真是风趣,像是大家闺秀出身一般。” 于俭道:“甭管是什么出身,只要真心对承儿好就行,咱们快回去吧,家里已经备好酒菜等你们了。” 于承走到他们跟前对着于俭和王氏行礼道:“父亲,母亲,孩儿让你们担心了。” 王氏道:“你这孩子真是吓死为娘了,不过好在都没有事,连媳妇都娶过门了,也算是件好事。” 于承道:“我们还没结亲……” 于俭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是人家救了你,就不能辜负了人家,我可是会监督你的。” 温致书在旁欲言又止,他看着众人嬉笑不禁摇了摇头,片刻过后,他叹了口气自言道:“真是可怜了有心人!” 于承看在眼里,他悄悄地在李颌耳旁嘱咐了几句话后,李颌径直地朝着温致书走去。 待到李颌将话传给温致书时,他朝着于承微微一笑,随后便坐上温府的马车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跟在于承身后的是几个地方官员,早些年于承是见过的。他们屁颠屁颠地跟在于承的身后叽叽喳喳地说道:“于大人,您看我们有什么地方可以替大人效劳的?大人您尽管吩咐,小的们定当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于承笑道:“早些年你们好像对那个曹公公也说过同样的话吧?” 众人惊愕语无伦次地说道:“听说这次大人可是朝堂上救驾护国的首功之人,小的们还想向大人好好学习。” 于承爬上马车在上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各自回去忙吧,若是有什么用着着你们的地方我会知会你们。” 众人脸上又挂起希望的笑容,他们一同弯腰齐声道:“谢大人,大人您慢走!” 马车内,于俭端坐在一旁严肃地对着于承说道:“现在你身居高位,做了朝堂上的重臣,收到官家的厚爱,一定不能骄傲自满,过度放纵,还是要小心处事,不要轻易去得罪旁人,也不能去攀附权贵,这些都是万万使不得的。” 于承道:“我都听父亲的,孩儿也不是什么高官,只是在朝中挂了个空职罢了。” 王氏在旁挽着江素荣的手柔声说道:“江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对你的一片心意,要我说就在这个月咱们挑个好日子,把亲结了也好冲冲喜,承儿好不容易回来,如今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官家,也算是日子好起来了。” 于承道:“母亲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江妹的,只是我才刚回来便安排婚事恐怕会有些仓促。” 李颌笑道:“公子,已经不仓促了,你们在汴京的时候……” 于承赶忙高声打断他说道:“李颌,你去前面帮着车夫赶会车去,人家也累着了。” 于俭制止道:“人家在朝中也是做官了的人,你怎么还这样使唤人家。” 李颌笑道:“老爷不打紧的,我已经习惯了,公子若是恭恭敬敬地对我,我反倒还有些别扭。” 马车颠簸好一阵才停到了于府门前。于承伸出手把江素荣抱下马车惹得王氏在一旁羞红了脸笑道:“咱们承儿还是个懂得疼媳妇的人呢!” 于俭看着他也附和道:“承儿真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便能有此机缘,将来的前途肯定是差不了。” 江素荣好奇地打量着于府上上下下的一切,好像是来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她欢喜地笑着蹦着。 有人欢笑有人愁,而此时的彭蕾正在怀宁侯府中独自一人抹着泪水,饭也吃不下茶水也喝不了,红叶在一旁看得着急。 她骂骂咧咧地说道:“于家那个公子真不是个东西,平日里看着还挺像是个人,这做起事情来我看连温致书都不如。” 彭蕾哽咽道:“你骂于承就骂于承,怎么好好的把温致书也给扯上了?” 红叶愤慨地说道:“我还以为风流浪荡的人温致书已经是最厉害的,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于承竟然是这样的人。” 彭蕾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远处的温致书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他擤了擤鼻子耸了耸肩便朝着于承所说的地方缓缓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回:旧梦如水 一去千里(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晚饭很丰盛,是江素荣从小活到大第一次见着的排面。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椅子一旁,王氏赶忙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还害羞呢,快过来见过祖母。” 迈着小步,缓缓地走到于老太太跟前,江素荣抿嘴低声说道:“祖母好,孙……荣儿见过祖母。” 于老太太笑道:“是个不错的丫头,承儿有福气能有你这般的娘子帮衬,日后的路一定也会好走许多。” 江素荣道:“都是祖母教导有方,才能有于承的今天,荣儿心里也十分感谢祖母的教诲。” 于老太太笑道:“这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快别说闲话了,大家都赶紧入席吧,走了几个月的路肯定都累坏了。” 王氏赶忙将于老太太搀扶起走到木桌正前。 于老太太手一挥,在旁的丫鬟们便纷纷行动起来你。王氏不停地给江素荣夹着菜说道:“多吃点,我们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就都做了,你快尝尝看这菜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江素荣一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只见她轻轻地拿起筷子,慢慢地把菜往嘴边靠拢,还不忘记用手挡着。 王氏瞧她吃饭的模样不禁笑道:“等你过了门,和承儿结了亲,以后的规矩可就不少让你学的,咱们都是自己家里人,没有必要做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于老太太停住手上的动作打量着江素荣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日子可得挑好,嫁妆彩礼的都得归置齐全,咱们虽说不是顶大的官,但规矩还是要讲的,不能让旁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王氏道:“母亲说的是,媳妇的想法就是让他们这个月就把婚事办了,家里有个喜事,也好热闹一番。” 玉玲儿在旁拍手乐道:“又要吃席了,又有好吃的东西吃了。” 于老太太笑道:“玲儿是个贪吃鬼,现在都还在吃好吃的,就在惦记以后的了。” 于玲儿用她那胖嘟嘟的小手抹了把嘴不服气地说道:“祖母也是好吃,祖母也喜欢吃只是不说出来,玲儿喜欢吃便说给大家听。” 于老太太道:“那咱们就这个月挑个好日子,把承儿的婚事给办了,也让小馋猫玲儿能早点吃上好吃的饭菜。” 江素荣也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众人害羞地说道:“只怕是于承没有那么着急。” 王氏道:“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他,只要你点头了,我们便能做主。” 江素荣呆愣地思考着,众人望着她,片刻过后,江素荣点点头没有言语。 于老太太笑道:“咱们家又多了个贤惠的媳妇。” 王氏道:“以后母亲身边又多了一个体贴人,这样做媳妇的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三人一同开心笑地合不拢嘴,而此时的于承正在一旁接受于俭语重心长的教诲。 只听得于俭说道:“承儿,眼下你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身兼数职,但你还如此年轻,为父怕你把持不住,可不能居功自傲,在朝廷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于承道:“父亲还请放心,之所以我匆匆忙忙地从汴京回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过度期,等到孩儿心中平下心后,再会京城去述职。” 于俭道:“你和你哥哥在京城中要互相照应,瑞儿若是有什么事情找你,如果是正经事情的话你能帮就帮他一下,当然瑞儿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于承从腰间口袋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他的手上说道:“这是官家让我交给父亲的,官家准备也让父亲回京了。” 于俭缓缓接过他手中的书信将其打开,待到看完信纸后于俭缓缓说道:“如果我也回京的话,恐怕有不妥,而且官家在书信上也没有明确写出让我回京。” 于承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咱们可能?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官家亲口说的要让父亲回京,怎么可能会有变数。” 于俭将信笺递给于承,他仔细地看着,只见上面写道:“于俭,大宋朝堂上不可或缺的忠臣,这些年来你在地方受苦,朕是看在眼里的,眼下局势稳定,卿若是想调动回京,上书一封,朕自然会力排众议,准卿回京复职。” 于承喊道:“不对,京城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官家不会出尔反尔的。” 于俭道:“不要再说这个了,我原本也没有打算再回京城,只要你和瑞儿两人过得好,做父亲的我心里便放心了。” 于承道:“只是眼下承儿还有件事情想去办。” 于俭问道:“是何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的吗?” 于承道:“父亲难道忘记了陈安卿的事情?” 于俭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回道:“襄王不是都已经死了吗?眼下这件事情还能去找谁追查,既然襄王都已经死了,那么在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于承道:“可是总得查明白当初都有谁参与了这起案子啊,不能让活着的凶手们依旧活得如此潇洒自在。” 于俭无言他静静地端看着义正言辞的于承。片刻过后,于俭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继续查就查吧,只是不要再拖累旁人了,我依旧保持自己的想法,襄王死了就没必要非得去把那些人揪出来。” 于承道:“难不成父亲是再怕些什么?” 于俭勃然大怒道:“我怕什么?无非就是担心你的安危,官场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稍有不慎可能便会走入万丈深渊。” 于承被他突然起来的怒吼吓着了,他呆呆地望着于俭。 于俭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便缓和语气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既然荣姑娘都已经到了我们于家,那么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 于承道:“这是自然,我们会在家里待个一年半载然后在回京,也好在父亲母亲身旁多陪陪你们。” 于俭笑道:“官家若是催你们的话就早些回去,不要在我们这些老头子身上费心,你们过好日子才是我们最希望看见的。” 这个夜晚于府十分的宁静,也十分舒适和惬意,晚饭过后,于老太太兴起,拉着众人点着煤油灯逛起了院子。 而于承则是趁着他们在院子里闲逛的这会儿功夫悄悄地溜出了于家大门径直地朝着温致书所在的方向赶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回:俏皮姑娘 听我狡辩(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月黑风高,适合出门。 红叶一路上叽叽歪歪地在彭蕾身边念叨个不停。 “姑娘,那于家的小子到底有哪里好的,你还非要出来见他一面,若是换了我,我定然要让这个负心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温致书走在他们前头不语,只顾着自己往前赶路。 红叶气鼓鼓地说道:“温公子你也不劝劝我们家姑娘,反而还要出来把她叫出来,那于承是什么人还要我告诉你吗?” 彭蕾在旁柔声说道:“好了,我们去听听他怎么说就是了,也不能不听人家解释就随便下断言。” 红叶道:“姑娘你真是个心善的人,那于承现在做了高官,在朝堂中得了势,便立马将姑娘你给抛弃……” 温致书在前干咳了几嗓子,红叶小脸一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赶忙歉声说道:“姑娘,红叶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那个于承实在是令人可气,我都看不下去了。” 彭蕾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于承那个时候不是被襄王的人追杀从而生死未卜我,我们今晚听听他如何说就是了。” 温致书在前头也不好说什么,顺着忽明忽暗的灯火走了约莫有几盏茶的时间,最后彭蕾裹着一素红袍出现在了街尾的木屋里。 点亮蜡烛,微微的火光瞬时在屋子里散开。 于承背着手站在窗前,李颌在旁低声说道:“公子,人来了!” 于承缓缓将身子转过说道:“你先出去等我们吧。” 李颌将门轻轻掩上,寂静的夜里发出咯吱咯吱声音。 两人在昏暗的光亮下相视无言,他望着她,她也看着他。 看着彭蕾眼角的泪滴,他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帮她抹掉。 彭蕾一把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幽怨地眼神从她的目光中散发出来。 于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低声说道:“蕾儿……你听我解释。” 彭蕾冷哼了口气笑道:“事情既然都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怪我是瞎了眼,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就像红叶说的一般,做了大官便能抛弃从前所有。” 于承赶忙说道:“蕾儿……不是这样的。” 彭蕾怒吼道:“你不要再叫我名字了!” 木门外的众人听到他们屋里的喧闹,红叶挽起袖子便要朝着里面冲,温致书一把将她拦下说道:“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好插手,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吧。” 李颌道:“于公子,确实是有苦衷的,还是先好好安慰安慰你们家姑娘,让她平下心来。” 漆黑的夜,漆黑的街道,没有任何声响,只有蚊子不停地来回惹人烦躁。 于承朝着彭蕾靠近柔声说道:“当时,我是被襄王的人追杀,不小心掉入了山崖下的河水中,好在有江大哥和荣妹救了我一命,不然现在你也见不到我了。” 彭蕾哽咽道:“人家救了你,你就得娶人家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于承道:“不是这样的,只是当时我受伤很严重,摔下山崖时竟然撞到了头,一时间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所以才会……” 彭蕾道:“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也不会再相信你的话语,你就尽管去娶她好了,咱们以后再也没有干系了。” 此时,木门猛地被打开,红叶激动地冲进来大声喊道:“于家公子,你知道你下落不明的时日里,我家姑娘是怎么度过了的吗?她每日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守在门前等候你的消息,你对得起我家姑娘对你的一片心意嘛!” 于承呆愣地望着她,什么话语也说不出口。 温致书走上前也缓缓说道:“确实如此,当初彭姑娘还求我去京城找你,就是为了你能够活着回来,她每日都去寺里上香,这些都是她偷偷做的,也不敢让怀宁侯知道。” 于承道:“是我对不起蕾儿,我也不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彭蕾道:“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暗当初你哄骗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这一生就娶我一人的,怎么到头来都是……” 红叶愤慨道:“都是男人的鬼话。” 李颌在旁道:“你这姑娘怎么这样说话嘞,公子一个人犯错,你怎么就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了,我可是个好男人,可不能连我一起骂。” 众人无语,没有理会他。于承看了红叶一眼后说道:“有些事情真不是凭着人就能去改变的,眼下父亲母亲催促我和江妹成亲,我只是今晚想要过来问问蕾儿,你希望我和她成亲吗?” 彭蕾被他这一问给问懵掉了,她站在原地仿佛身子不能动弹一般,她嘴里嘟囔的话语也说不出口。 红叶在旁嘀咕道:“成亲就去成吧,早点放过我们家姑娘,姑娘年轻貌美,贤良淑德想娶她的公子少爷排着队呢,还差你一个人。” 彭蕾捂着脑袋,像是疯了一般她嘴里念叨着:“我不能太自私,江姑娘既然是救了你的命,又肯嫁给你,她自然是一个好姑娘,若是你辜负了她,她也会伤心难过的。” 李颌道:“江姑娘确实是一个好姑娘,不过我听彭姑娘说话也觉得彭姑娘是个不错的人儿。” 红叶冷言道:“哼!都不错难不成你家公子还想都娶了不成?告诉你我家姑娘可是侯爷的女儿,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妾,就算是我家姑娘同意了,我家侯爷也不会同意的!” 温致书走上前搂着红叶的胳膊把她往一旁推开笑道:“红叶大官人,你就在一旁看着就行了,少给你家姑娘添乱。” 于承道:“江姑娘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她,蕾儿……” 彭蕾含泪点头道:“你尽管去做你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了,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回去后我便和爹爹说,我没有关系的,是不是妾氏,这些都只是名分是身外之物,爹爹一定会同意的。”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他看着一旁的红叶说道:“照顾好你家姑娘,让蕾儿也冷静几天,我也冷静些时日,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的法子。” 温致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最是了解你,你定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混账事情来的。” 李颌道:“眼下时辰不早了,我们明早在约个时辰出来好好谈一谈?” 于承和温致书齐声道:“好!明早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回:俏皮姑娘 听我狡辩(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顺着黑夜,于承耷拉着脑袋,冷风吹过,李颌在后抱怨道:“公子若是不想做这个狠心的坏人,那么我便来替公子做了。” 于承无言,他双手背在身后,只顾往前一骨碌的走。 李颌忽地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公子莫不是想要将彭姑娘和荣姑娘一同都娶过门吧?” 于承停下步子,他还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出自己的心声。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李颌摸着下巴道:“岂不是直接……” 于承赶忙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是蕾儿同意,荣儿也不会同意的……” 李颌道:“这种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刚开始肯定会遭遇曲折,但是越是困难才越不能放弃,你可不能辜负了两个姑娘的一片心意……” 此时月光铺洒下来,照在众人的脸庞上,银色的光芒泻出,一泻千里。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头:“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上便能知道我的苦衷了。” 李颌嫌弃地说道:“公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事情你都不懂得珍惜,还要拱手让出去。” 于承道:“让给谁了?” 李颌道:“可不就是让给跟在彭姑娘身后的那个公子哥了吗?你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肯定是准备把彭姑娘抢走的。” 于承赶忙制止他道:“你可不能乱说,那人是转运使家的小公子,原先和我也有些交情,不会的。” 李颌道:“咱们也不要说他了,只是眼下的事情该当如何,你总不能瞒着老爷和夫人稀里糊涂的就……” 于承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待我回去问问荣儿,如果她……” 李颌道:“既然俩个姑娘都不想嫁给一人,依照我的看法还是喜欢公子不够深刻。” 于承笑道:“你这厮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话,我看眼下你最该去找个婆娘来管管你了。” 李颌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承公子,什么时候帮我这大老粗也找找媳妇。” 于承道:“你都已经是官家面前的一等大侍卫了,难道还要我给你找娘子?那些说媒的人估计都要踏破你李颌的大门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于府,好像是暂时忘记了所有事情一般。 回到府邸时,远处天边飘起小雨,雨水声渐大,于承抱着江素荣坐在木阶上。 一毯厚重的毛毯披在她的身上,很是温暖。 于承心事重重地不肯开口说话,过道里冷清得很。 雨滴溅落在鞋前,江素荣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瞎比划着。 她口中低声说道:“你今晚跑去哪里了?祖母带我们逛园子都没有瞧见你的身影。” 于承道:“祖母身子可还好,她是否喜欢你?” 江素荣把木棍用力弹开,在沙石地上飞远。 片刻过后,她打起精神道:“很好,祖母身子很好,也很喜欢我……” 于承把头埋下低声道:“那就好,今晚逛园子感觉如何?” 江素荣没有回他的这个话茬而是自己说道:“你如果想要一同把那个彭蕾姑娘……我也是没关系的,只是……” 于承道:“荣儿你多心了,我怎么可能会违背对你的承诺,当初落魄的时候,是你和江大哥对我不离不弃,救下了我的性命,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江素荣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人,只是彭姑娘与你是青梅竹马,你们俩个才应该……” 于承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江素荣成熟的脸上顿时又泛起红光。 于承安慰道:“你想什么呢,咱们两个才做得了夫妻,我不会忘记在和你一同度过的日子。” 江素荣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越发的觉得使不上力气,慢慢的整个身子便瘫在了于承的怀中。 于承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等咱们成亲以后,先生俩个女孩,一定是和你一般漂亮的,再来俩个小子,专门保护他们的母亲。” 江素荣柔声抱怨道:“你当我是什么了?想要的话自己去想办法,我可不干!” 于承用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笑道:“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没有你的帮忙,就算我做了朝堂上的一品大员都无济于事。” 江素荣小脸一红嘴里念叨着:“你这个坏男人!快走开!” 她边说着猛地想要从于承身子上爬起。 于承眼疾手快一把拦住连同那床毛毯一起抱起,径直地朝着屋内走去。 忽明忽暗的灯火在风的吹动下,左右摇摆。雨水拍打窗门,不肯停歇。 一夜的雨水下个没完,直到早上推开房门时,屋檐上才慢悠悠地滴落几颗露珠。 “空气真好啊!” 神清气爽的于承捶着老腰,打量着放晴的天。 李颌在一旁迎上来在他耳旁低语道:“你……昨晚的雨真大。” 于承先是一愣,随即他加快脚步朝着一旁的屋子走去——那是李颌的屋子。 于承着急地问道:“你昨天在这睡的?” 李颌双手合拳,一脚脚尖指着地板,抿着嘴说道:“咱们不是刚到于府,还没有空放,老爷便安排我睡那儿了。” 于承一把捂住额头,脑袋顿时一片眩晕,许久过后他指着李颌说道:“你睡觉不是都睡得很死嘛!怎么昨晚偏偏例外了?” 李颌摸了摸脑袋一副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夜有些忧愁,想来门前听雨,狂风吹过身旁,却不料……” 于承道:“别整这出没用的,你以后都睡这间屋子?” 李颌笑道:“公子让我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于承道:“这是我在问你,你真的是要把我气疯了!” 李颌走上前一拳轻轻地打在他的后背笑道:“公子今晚会不会下雨啊?” 于承白了他一眼,不过被他击打的地方顿时一软。于承从他身旁走过高声喊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会知道,你关心好你自己就行了!” 李颌赶忙跑到他的身后缠着他说道:“什么时候要去怀宁侯府,可别在侯府的时候也下了雨,那来回可就麻烦了,弄不好还会湿了衣裳。” 于承道:“赶快去把早饭端进来,看看吃饭能不能堵住你的嘴,吃完了咱们早点出去把事情办完!” 李颌一蹦一跳地走过院门,他回过头笑道:“公子身子真好!” 于承一把脱下鞋子朝着他扔去,李颌赶忙躲闪消失在了石墙后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回:喜结连理 绝境求车(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闹市街头,马车飞驰而过,于承护在江素荣的身前。 一摊积水溅到身上——李颌的身上。 他朝着远去的马车骂道:“什么人啊!会不会赶马车啊!没长眼睛啊!” 他们要趁着这几天的闲工夫在街上悠闲地好好玩一玩。 本来于承今日是打算跟着李颌出门在去找彭蕾把话说清,但王氏一大早地便爬起来堵在他们门口乐呵呵地说道:“你们俩个独自出门也不把荣儿带上,把她带出去也到处去逛逛。” 江素荣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是被王氏扒拉起来的。 王氏笑道:“你这做媳妇的,倒是挺能睡,太阳都晒屁股了也还不起来。” 江素荣心头一惊:“这老娘还没嫁入你们于府的大门就开始旁敲侧击的说我话,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王氏见她不语接着又说道:“快起来,今天让承儿带你出去玩会,你们过几天便要结亲了,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江素荣呆呆地端坐在床铺上,缓了半天后她方才说道:“我这就去梳妆洗漱。” 刚出于府的大门,江素荣便在于承耳旁嘀咕道:“母亲今天怪我睡晚了!” 于承惊道:“怎么会呢?母亲向来是最开明的,可能是你多心了。” 江素荣把小脸一鼓,气冲冲地道:“你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你当然是向着你母亲。” 于承笑道:“母亲也只是想让你出来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她那是好意。” 李颌头低低地在后面跟着,他嘀咕道:“还没成亲就开始拌嘴了,看来还是不要成亲的好。” 两人无言,他们同时转过身子看着李颌笑道:“你就一个人过到老吧!” 李颌做了个鬼脸朝着他们。 漫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无论是什么小物件都能够引起江素荣的好奇心,还没走半个时辰,于承和李颌便已经累得不成样。 “这边好多东西都是我没有见过的,都买了!” 于承叫苦道:“即便是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况且江大老板,快看看我们哪里还有手拿得下东西。” 江素荣道:“只怪你们不是生得三头六臂,都怪你们……” 两人齐声笑道:“你说的都对!” 待到走到街角时,两人实在是走不动了,他们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不肯在向前走一步。 江素荣笑道:“你们就在一旁的茶馆歇息好了,我自己去逛会。” 于承立马便有了精神他走上前说道:“这怎么能行,你一个人若是遇见了危险可怎么办?” 说话的间隙,于承离她越来越远,双脚不听话地朝着一旁的茶馆走去。 江素荣笑道:“算了,本姑娘也不为难你们了,时辰也不早,歇息会便回去吧。” 茶馆不大,拥挤的室内,弥散着各种味道。 尽情地喝了几大杯后,于承方才感觉到舒服,他瘫坐在椅子上张望着楼下四处。 江素荣在身边跟着李颌不好把话语说明。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开口。突然,灵机一动,他笑道:“公子,昨晚城里下雨可是唯独那边干着没有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江素荣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李颌肯定是听错了。” 于承慢慢地放下手上的茶杯,沉默一阵后他才说道:“可能是老天爷不让,做人的也无能为力。” 李颌道:“那公子不想去瞧瞧?看看热闹?” 江素荣凑上前面脸兴奋地说道:“什么地方?真有那么神奇吗?带我也去瞧瞧。” 李颌道:“姑娘家家的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江素荣失言吼道:“我才不是姑娘了!” 李颌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他将脑袋扭过,尴尬的氛围突然而起。 江素荣立马低下脑袋,不敢在看众人的脸,现在她恨不得自己找个缝钻进去。 于承干咳了两嗓子说道:“没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再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人多。” 李颌笑道:“当真不喜欢人多还是公子怕自己身子骨不行~” 于承道:“日后再说吧,眼下我们也逛累了,不想再起身,多走几步路。” 李颌看着一旁的江素荣双手捂着脸蛋笑道:“公子现在就可以说了,难不成你想等热闹散尽了,那个时候怕是迟了。” 江素荣幽幽地说道:“你们俩个怎么那么奇怪,尽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要去什么地方也不和我说,你们还说自己逛累了,原来是想自己去好地方不带我!” 于承道:“再过几日我们就成亲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咱们还有好多东西要置办呢!” 江素荣掰着手指数道:“是啊!光是应付宾客,叫他们的名字都够我头疼了,我到现在都还在记你那些亲戚长辈的名字呢!” 于承道:“若是记不住也不打紧,只要咱们稳稳当当地把婚事办完就行了。” 李颌猛地站起,他看着天边乌黑黑的一片感叹道:“公子,又要下雨了!” 于承白了他一眼后说道:“咱们赶快回府吧,估计母亲正在替你准备衣物呢。” 江素荣叹了口道:“出了这趟门估计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于承挽起她的手缓缓从茶馆走出,乌云布满了天空,雷声轰鸣从远处传来。 江素荣心头一振,她知道今晚又是个难眠的夜。 在街道上一路狂奔,待到回府时,他们身上已然被雨水浸湿,一旁的红叶赶忙拿出毯子递给江素荣。 浸湿的衣物把她的身子映了出来,一道诱人的曲线被毛毯遮盖住。 王氏拿着毛巾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抱怨道:“也不知道看时辰,眼看就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回府,被雨淋着了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江素荣心头一暖笑道:“母亲,我自小在江边长大,这点雨淋不着我的,您就放心好了。” 王氏道:“要不要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可不要逞强,眼下你和承儿大婚将至可马虎不得!” 江素荣道:“不打紧,不打紧,不用劳烦母亲了。” 王氏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语一般,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不行,淋着雨了,明早我便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可不能马虎!” 江素荣无奈朝她笑了一笑,而此时的雨水也像昨日一般越下越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回:喜结连理 绝境求车(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绿衣素裹,红霞披肩。迈着小步在屋内来回踱步,女使们纷纷夸赞她的美丽。 新娘都是美丽的!无可置疑。 王氏挽着江素荣的肩膀笑道:“衣服刚好合身,我可是派人走遍城里才寻到的这家铺子,做工布料自然是没话说,最只要的还是我们家媳妇漂亮。” 江素荣羞红脸低声道:“母亲真是拿我打趣,距离成婚的日子还有两日呢,早早地便把婚衣穿上会不会……” 王氏笑道:“怕什么,咱们只是把衣服拿出来试一下,而且你和承儿那点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会不知道吗?” 江素荣先是一愣,呆愣了几秒后,她装傻天真地说道:“我和于承能有什么事情……母亲难不成还一直派人跟着我们俩个。” 王氏捂着脸一副不好意思地笑道:“李颌不是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吗?他都跟我说了,承儿也长大了……所以才得抓紧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江素荣脸上是恭敬心里却嘀咕道:“难怪我淋了个雨你就要找大夫给我瞧身子,原来不是关心我……” 江素荣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王氏赶忙关切问道:“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 江素荣怕了,那天郎中开的独门配方还没喝完,现在一听见王氏说病,她心里头便打颤。 江素荣赶忙挥手说道:“母亲多心了,我只是寻思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王氏笑道:“不早了,若是在拖下去,怕是你和承儿的孩子都可以在地上满地滚了。” 江素荣无言,她轻轻地把绿衣脱下。王氏挽着她的手推开房门,走出大院,于承和李颌在外头比划着手中的剑。 江素荣气鼓鼓地白了李颌一眼,于承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人。 王氏没有察觉异样走上前笑道:“承儿现在真是越来越威风了,在不久就该当将军了。” 李颌道:“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承公子早就已经是将军了,而且还是朝廷上的大将军!” 于承道:“衣服都试完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杏花在旁笑道:“公子等不及了呢,这还没有成亲呢,就不舍得让人家姑娘把嫁衣脱了。” 李颌笑道:“那干脆一直穿到成婚那一天就好了,省得麻烦到时候换来换去的。” 江素荣朝他哼了口气说道:“敢情你一件衣裳穿一年都不换洗的?我可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于承不解地说道:“怎么好好的却扯上义气一说了,难不成李颌……” 王氏笑道:“我让李颌住在你们跟前……可能引得荣儿心里不舒服了。” 于承惊道:“李颌不是因为府里没有空房才过去住的吗?怎么却是母亲安排的?” 李颌摸了摸脑袋歉声说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夫人一直拜托我照看你和荣妹子,所以……” 于承心中顿时难掩尴尬,他在李颌耳旁小声嘀咕道:“你不会都说了吧?” 李颌点点脑袋看着王氏没有说话。 王氏笑道:“眼下府里也该把东西都置办齐全了,你们就带着江媳妇在院子里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还缺少的只管和母亲说就是。” 于承拉起江素荣的手朝着廊道尽头走去,李颌跟在他们的身后。 只见屋子里四处绑着的是大红丝带,一朵朵的红花将原本暗淡的砖瓦装饰。 李颌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后头,江素荣冷嘲热讽地说道:“李颌将军!怎么还想来监督我们俩个人的行踪去和母亲汇报不成?” 李颌道:“江妹子可真是冤枉我了,那不是夫人一直拜托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于承道:“敢情,你每晚都要去和母亲在屋子里偷偷看我们笑话呢。” 李颌掰了掰手指小声嘀咕道:“也不是在屋子里偷笑……” 于承和江素荣齐声骂道:“李颌若是上了战场你决定是叛徒!” 李颌道:“这绝对不可能,我若是上了战场就绝对不会抛弃自己手下的兵!” 两人不语,江素荣在前道:“咱们就快成婚了,你看要不要去和那个彭姑娘……” 于承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该说的话都说过了……” 江素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不会介意……” 于承猛地抬头看着她说道:“这绝对不行!她说是侯府家的女儿,是不可能给别人做妾的……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 江素荣眼角含泪看着于承,李颌在后头听不下去了,他凑上前来替江素荣抱怨道:“难不成,江姑娘就是可以做妾的?听公子说话真是气死人了!” 于承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李颌你不要在一旁随意曲解我的话行不行。” 江素荣道:“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其实让我做……也是可以的,只是怕委屈了人家彭姑娘。” 于承笑道:“荣儿真是个贴心的人儿,以后娶了你母亲就得靠你一个人应付了,当初既然我许诺过你此生只娶你一人,就不会背弃,你就尽管放心。” 江素荣道:“那你肯定当年也承诺过彭姑娘同样的话语,我是怕她伤心难过……” 李颌道:“江妹子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那个彭姑娘现在说不定正开心着呢,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叫温致书的公子哥,绝对不会发生你所说的情况。” 绕着院子逛了两圈,三人腿脚也走累了,于府呈现出整个热闹的氛围。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于承和江素荣的婚事,两日过后,这将成为城里头的一个热谈。 按照规矩,江素荣在几日前便已经独自一人住在厢房中,只是王氏不忍心他们二人…… 成亲前一天的夜里,雨水噼里啪啦袭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个好日子。 所有事情都置办齐全了,江素荣偷偷从屋内跑出来,她趴在于承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明天……你今晚睡得着吗?” 王氏领着几个女使透着墙上的缝隙偷偷地看着他们两人卿卿我我分也分不开的模样。 于承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了,只是不知道明天拜堂的时候能不能赶上晴天。” 江素荣抱怨道:“最近的天怎么老是下雨啊,属实让人受不了。” 李颌捂着嘴偷偷笑道:“你们俩个不是最爱这下雨的嘛!” 于承道:“天天下雨换谁都受不住,但愿明天没事吧!” 江素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慢慢地趴在他的怀中打起咳嗽进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回:有人欢喜 有人哀愁(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手里舞动着的是前世的缘,原本宽敞的院子眼下也显得狭窄——院子里挤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 几个孩童在门前调皮地乱跑,他们手里拿着些许的糖果不肯罢休,缠着大人们继续讨要吃食。 于承手中的酒杯不曾放下一刻,他不断地穿梭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之间。 温致书在后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冷言说道:“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于承回过头望去,他面色不太好,憔悴了许多。于承差点没有认出来,他赶忙迎上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温致书道:“我是不该来凑你这个热闹,不过我若是不来的话,恐怕彭姑娘不死心……” 于承无言,思量了许久后他才低声问道:“蕾儿最近可好?这一世是我于承辜负了她,替我向她说声抱歉。” 温致书骂道:“你以为是你说一声抱拳就能管用的事情吗?你知道她心中有多苦吗?” 于承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做对不住素荣的事情……” 温致书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没有旁人的地方高声吼道:“你可以对不起彭姑娘就不能对不住江素荣!于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于承道:“什么也别说了,我只想把眼下的事情办好,既然你来了就喝一杯我的喜酒吧!” 温致书瞪了他一眼说道:“当初若不是彭姑娘哭死苦活地去找我,我也懒得管你这件事,就算是我温致书看走眼了。” 语毕,他一把甩开于承的手径直地朝着门外走去。于承一人在风中凌乱,在墙脚他抱着脑袋痛苦不堪地发愣许久后,才重新打起精神缓缓朝着外头的热闹重新走去。 李颌本就是好酒的人,今天难得可以让他放肆一番,他抱着酒坛子就和众人混得熟悉了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当今朝廷上救驾有功的第一人!我们真是失敬失敬,快把酒满上,我一定要敬你一杯。” 李颌直接将怀中的坛子递给面前的那人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对着坛子喝,这样才尽兴嘛!” “不亏是大英雄啊!喝酒都这么有气势,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大英雄的步子啊!” 男人一边恭维着一边接过他怀中的酒豪爽地喝了大大一口。 李颌见状心满意足地大笑道:“好兄弟,咱们两个是一路人,你可不知道平日里我都找不到人同我一起喝酒,可是把我憋坏了。” 男人笑道:“大人以后若是想喝酒了,尽管来找小的就是了,我一定舍命奉陪!” 李颌道:“你叫什么名字?若不是赶着我家公子成亲,还遇不见你这样豪爽的人。” 男人赶忙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字倒也是好记,你就叫我五儿就是了。” 李颌道:“怎么没有个大名的,叫五儿怎么能行。” 五儿又是一大口酒往嘴边凑,李颌看得呆愣,待到他酒喝完,他才说道:“五儿就是大名,大人只管叫就是了。” 于承在远处便瞧见了李颌这边的热闹,他醉意朦胧地凑上前笑道:“你们在聊什么话呢,说得这么开心。” 李颌道:“在说我们是如何引兵救驾的,这可是值得我吹一辈子的事情。” 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缓缓离开,此时的天色眩红,大堂内顿时肃静下来。 江素荣蒙着红盖头慢慢地跨过门槛,朝着正堂上端坐的于俭和王氏走来。 王氏满脸笑容,他们一同接过江素荣奉上的茶水。 于俭小口喝下后语重心长地说着:“结了亲就要好好地过日子,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任由自己的心性,再说你现在在朝中也是做官了,那就更不能……” 王氏打断他的话语说道:“大喜的日子怎么老是说些这种话,母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早点让我抱上大孙子就行了!” 一旁的众人发笑,江素荣在盖头下也不禁笑个没完,只是她强忍着不敢发声。 “一拜天地!” 一声高喊从男人口中传来。 “二拜高堂!” 两人回过身子,于承牵着她的手缓缓朝着于俭夫妇拜去。 “夫妻对拜!” 笨手笨脚的他们第一次成亲还不太熟悉,一个“哎呀”两人的脑袋瓜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于承赶忙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她额头上歉声道:“真是对不住,我第一次成亲没有经验。” 王氏在上捂着脸狂笑不止,于俭干咳了两嗓子后说道:“继续吧!” 江素荣捂着疼痛的脑袋低声说道:“等老娘回去再收拾你!” “礼成!送入洞房!” 女使们听后纷纷赶忙上前扶着江素荣朝着门外走去。 热闹恢复,于承不知道心中的滋味究竟是如何,他纵情狂饮,也许喝酒才能给他心里带来一丝愧疚感。 黑夜慢慢袭来,于府点上了煤油蜡烛。 漆黑的世界有了暖意,江素荣着急地坐在床铺上。 忽地,门外喧闹,众人杂七杂八的声音传来。 “于公子,早点休息,我们就不帮你了……” “于公子,到时候回了京城可别忘了我们啊!” “这么好看的娘子,也只有于公子能娶得到,要不说还得是你,当年也能把怀宁……” 一旁的李颌赶忙捂住说话那人的嘴巴。 “酒后失言,酒后失言!” 片刻过后,众人齐声喊道:“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哦!” 于承朝着众人弯腰行礼,待到送别了他们后,朝着一旁的李颌看去。 李颌不解其中意,呆呆地也一直和他对望。 半晌过后,于承推着他的肩膀说道:“快走,快回去歇息,别来烦我。” 李颌嘴里念叨着:“公子……不是……我要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是夫人给我的指示!” 一路把李颌推了有五六米后,于承立马回过身子朝着新房跑去。 猛地将门打开,又猛地关上,江素荣心头一虚。 于承踮着脚尖悄悄地走到她身旁一把搂住江素荣的腰笑道:“娘子,我来了!” 江素荣一把把他推开娇羞地说道:“快把盖头掀开,我都快闷死了。” 于承笑道:“你自己揭开不就好了,还在乎这些干嘛。” 江素荣猛地就是一拳,于承立马老实把盖头给掀开了。 花容月貌的模子显露出来,于承看得出神。 江素荣挥手在他的眼前娇羞地说道:“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办正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回:有人欢喜 有人哀愁(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微微一笑,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起。 他一把搂住江素荣的细腰,江素荣身子顿感一痒,嬉笑声不曾断绝。 江素荣把手指在他的鼻梁上笑道:“你酒醒了吗?” 于承起身把两手举起看着她说道:“你看我像是喝多的模样吗?同他们喝酒的时候,我使了个心眼,今晚可是要同我的好娘子来个不醉不归……” 江素荣伸出单指挑起自己腰间束紧的锦带,若隐若现的玉肌呈现在眼前。 “咱们不都是喝过酒了,怎么还喝个没完的。” 这哪里顶得住。 于承笑道:“咱们好好地说会话,别整这些没用的。” 江素荣托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一副失望地看着他。 于承无奈地走上前,搂住她的身子,一把将其抱起。稳稳当当地便又坐了起来。 舒胸为之一颤,江素荣没有喝醉便醉了。 她眼神迷离地说道:“承公子,怎么到日子了反而不喜欢奴家了……” 于承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笑道:“你打算在家里待多久,难不成你会一直想要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吧。” 江素荣笑道:“这还得是跟着你,夫君什么时候想回京城了,妾身才敢回京啊~” 于承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好好讲话,怎么才一会不见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江素荣把脑袋一扭佯装生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真想换人吧,你这下倒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于承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随后又把江素荣的身子扭正看着她说道:“我打算再过一月后便回京,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咱们再去逛逛?” 江素荣一副忧愁的模样挂在脸庞,她柔声说道:“母亲会同意吗?她怎么会轻易地就让我们两人回京……她肯定是想要抱了……” 于承立马打断她的话语说道:“不会的,我在朝中也有要务在身,你想回去的时候尽管同我说,咱们直接回京就是。” 冷风忽地大作,窗门外响起空鸣。江素荣趴在于承的怀中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歇息吧~” 于承猛地将其放倒,齐整的妆容花了模样,崭新的衣裳随意乱飞,狂风拍打着节拍——在窗门上。 王氏捂着嘴在屋子外偷偷笑个不停,她不顾于俭的反对非要过来偷听一耳朵。 李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趴在房顶上,黑夜把他覆盖没有人察觉出来。 翌日清晨,江素荣一大早便拖着疲倦的身子从温暖地被窝里爬起。 梳妆台上,她不紧不慢地梳妆打理着。 于承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起这么早呢,不多睡一会?” 江素荣道:“你倒是可以多睡,想几时起就几时起来,我可不行,还得去给母亲和祖母请安呢,若是迟了半会说不定母亲心里头都会记恨。” 于承笑道:“母亲哪有你说的这么小气,她可是最不爱计较这些的。” 江素荣道:“你当然是不懂得这些,只有咱们才懂得……” 于承一屁股坐起,他发愣了好一会后,穿好衣裳从上头走到江素荣的身旁柔声说道:“幸苦你了,晌午过后咱们出去好好溜达溜达。” 不消多时,江素荣梳妆打扮好了,她缓缓起身挽着于承的手走出房门。 一打开门,李颌直勾勾地正站在门口。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一同白了他一眼,于承一把推开他的身子嘀咕道:“你搁这站了一晚上呢?” 李颌笑道:“公子起的早啊,我寻思过来给你们两人送点吃的呢。” 江素荣看了他双手空空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李将军,你说你这么大一个官,怎么老是来监督我们夫妻两人呢?” 李颌道:“一大早的你们两人要出去啊~怎么出去也不喊我,若不是我来了,你们又把我抛下了。” 于承走在他跟前头也不回去看他。 “去给母亲请安,怎么了,李将军也想和我家夫人一起去?” 李颌摸着脑袋笑道:“公子这是在说玩笑话呢,江妹去请安,我去干甚。” 江素荣走到王氏的屋子前,于承回过头便同李颌在院子里舞弄起了长剑。 推开房门,发出咯吱咯吱声响。江素荣迈着小步子,王氏已经打扮整齐端坐在背椅上。 杏花捧过茶水递给江素荣,在一旁的还有两个妇人,江素荣不认识。 江素荣小心翼翼地把茶水递到王氏的手里,王氏接过喝了几口。 一旁的妇人笑道:“你这媳妇长得倒也是标志,只是……” 王氏看着她说话说一半,心中便有一股子气。面前的这人可不是个什么善茬。 王氏轻轻地把茶杯放在桌案上后说道:“陈夫人想说只是什么……我家这媳妇,还是满意得很,当初承儿受难的时候还是依靠人家……” 陈夫人是城中贵胄的家眷,她平日里最是好耍嘴皮子,数落别人是她最拿手的事情。 陈夫人笑道:“承公子听说是眼下朝中的新贵呢,却如此草草地便把婚事办了,只怕是以后……” 江素荣哪里敢说话,她一肚子的话已经在心里骂了她一百遍。 “你以为你是谁?难不成是皇宫城里的贵妃娘娘?张着嘴边就乱来。” 王氏笑道:“承儿在朝中自然是有官家厚爱的,咱们也不用操心他会怎的,眼下谁在朝中的劲头能有承儿大呢。” 陈氏举起手掩在嘴前一副高深地模样说道:“这朝中的局势可不一定呢,谁能够保证自己永远在朝中得势,还是让承儿在寻思个好些的姑娘……” 江素荣一下便听懂了她说的话,昨晚才刚娶了正房呢,现在就想再娶个妾室,痴人说梦! 陈氏看着江素荣装模作样地笑道:“新媳妇该不会介意吧?” 江素荣行礼说道:“夫君若是有中意的妾身自然是不应该阻拦。” 王氏还是向着江素荣说话的,她悠悠地说道:“我家媳妇自然是一个就行了,就和老爷一样,做人可不能贪心。” 王氏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那陈氏家里可热闹得很,她的老爷可是有好几房姨太。陈氏羡慕嫉妒得很。 陈氏笑道:“家里还是多一些人好些,若是一个人怎么能够打理得过来这么大一个宅子。” 王氏道:“人多有什么用啊,家里有像荣儿这样一个好媳妇就行了。” 江素荣心里苦啊~这一场口舌之争,年纪轻轻的她也是第一次经历。 而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回:婆媳关系 监督风云(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屋子内尬站了半天,江素荣是浑身的不自在。 王氏故作喝茶,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察觉到这个媳妇在屋内很不自在,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瓷杯掩面笑道:“媳妇,你去伙房弄几个菜来,我们今天尝尝你的手艺。” 陈氏赶忙发声道:“新媳妇还是留下来陪咱们聊会天,人家才刚来怎么就着急忙慌地把她赶走呢。” 王氏笑道:“让她出去忙会,眼下也快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我这个做婆婆的也想尝尝她的手艺。” 江素荣赶忙行礼说道:“媳妇这就下去忙活去,你们就瞧好了吧。” 众人掩面皆笑,陈氏笑道:“你这媳妇说话也是有趣,搞得我真的想看看她能做个什么菜出来了。” 江素荣缓缓地退去身子,看着众人消失在眼前,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三步并做两步地朝着于承赶去,而他却正和李颌在打得热火朝天。 只听得,李颌叫喊道:“公子,你这准头虽然是有但是力道不行,看来平日里肯定是很少练武。” 于承一剑看似很重地朝着他砍去,没有一丝反应。李颌手中的利刃,只是怦怦一响,却没有退却半步。 于承道:“我本就是个读书的,平日里也少是摸这些个刀枪棍棒,要是这会能将你打趴在地上,那么我看你这个将军也别做了。” 李颌笑道:“官家还把守城的重任交给你了,若是遇见贼人你恐怕都打不过人家。” 江素荣赶忙赶上前重重地在于承背后拍了一拍,还没等他回过神,江素荣便迈着大步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内走去。 李颌朝着她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江妹这是受气了,快回去瞧瞧。” 于承一把丢下手中的长剑,追在江素荣的身后,拉住她的手。 于承赶忙说道:“怎么了,早上去的不是还开开心心的,怎么一回来便憋着闷气,可别憋坏了身子,快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 江素荣嘟囔着嘴抱怨道:“你家那个姓陈的亲戚嘴还真是够碎,一天叨叨个没完,怎么还能跑到别人家来乱说话了。” 于承心中疑惑,哪里来的姓陈的亲戚,他问道:“是哪个,说了些什么话,惹得我家娘子竟然如此生气,我非得去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江素荣道:“就是你世伯的老婆,权力还挺大,我昨日才嫁入你们于府的大门,那妇人就开始替你张罗起妾室了。” 于承听后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惹上这位了,娘子不去理会她就是了,她本来就是个嘴巴能够念叨的能人,你就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好了。” 江素荣抹着泪道:“那她怎么能一张嘴就给你张罗妾室,这不就是在……” 于承道:“你还怕我会去另娶妾室吗?咱们俩个不都是说好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江素荣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那伯母就不能让我相信,而且给你娶妾室的事情,我也不好反对得。” 于承打量她后拍手说道:“娘子怎么不能反对,娘子只管和母亲说就是了。” 江素荣道:“若是我一口不允,母亲怕是越发的要给你纳个妾,到头来他们看我还说我是一个小气的人,连给你这个大官人纳个妾都反对。” 于承搂着她笑道:“我到时候和母亲说一下就是了,你就放宽心吧。” 江素荣挥挥手赶忙说道:“别……你别去和母亲讲,你一和母亲说她心里肯定又有疙瘩了,等到时候母亲同你说的时候,你在反对就是了,这样一来……” 于承笑道:“这样一来责任便成了我担着了,娘子你真是好算计,我当初怎么没有发现你是如此的聪慧呢。” 江素荣突然一惊道:“别在这同我闲扯了,我还要去给母亲大人烧几个菜呢。” 于承跟在她身子后问道:“要去烧什么菜?怎么新媳妇今天一来就要下伙房了。” 江素荣走地气喘吁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还不是你那伯母的缘故,一直拉着我在屋子里扯东扯西,母亲为了救我才把我支出去烧菜。” 于承道:“这样也好,反正娘子烧的菜好吃得很,让她们也瞧瞧我娶的好娘子,杀杀伯母的威风。” 没聊几句他们便走到了伙房门前,热火朝天的房子,散出一股烟火气。 江素荣径直地走进去,里头的小厮门见到她来后纷纷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情,齐声说道:“少夫人好!” 江素荣心满意足地看着众人,她在伙房内打量了一圈后高声问道:“今天中午烧了几个菜?怎么还没做好呢?” 伙房的领班赶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少夫人,菜都在蒸炉里蒸着呢,再过一会就都好了,还请少夫人稍安勿躁。” 于承走上前笑道:“你们误会了,少夫人不是来监你们的工,她是来伙房动手做两道菜的。” 领班惊愕赶忙说道:“这怎么能行,不是脏了少夫人的身子,万万使不得。” 于承笑道:“你们就让她做吧,这是夫人说的,她中午要吃新媳妇烧的菜。” 伙房领班瞥了一旁的众人很是不放心地说道:“我来做就是,到时候就说是少夫人做的。” 江素荣笑道:“你这人是怕我把伙房给点了吧,还是怕我不会烧菜。” 伙房领班挥挥手恭敬道:“小人怎么敢这样揣测少夫人,实在是小人怕伙房弄脏了夫人的身子,想要替夫人分担。” 江素荣直接挽起袖子,走到铁锅面前,一把拿起大勺,她笑道:“本夫人就烧俩个菜,快快把食材备好!” 伙房领班见她一意孤行便也不再阻拦,他问道:“夫人想要烧什么菜呢?” 江素荣一把倒入猪油,油光四溅,香气扑面而来,她笑道:“本夫人先做一个香爆猪肉,再来一个红烧鱼!” 伙房领班在一旁擦着汗水不敢离开一步,他内心怕得很,但嘴上却又不敢说。 在害怕中度过了几盏茶的时间,江素荣终于把菜给烧好了,香气在伙房四周散去。 伙房领班恭维道:“少夫人真是做的一手好菜,小人还担心……” 江素荣道:“把菜端上去吧,开饭了!” 众人跟在江素荣的身后,她一副虎虎生威的样子,倒像是住在于府许久的人一般。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回:婆媳关系 监督风云(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眼看快要走到正房时,江素荣一把夺过伙房领班手里头端着的菜。领班先是发愣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立马便领会了过来。 伙房领班笑道:“少夫人,您烧菜辛苦,还要亲自把菜端过来,我看这天底下也没有比您更贤惠的少夫人了。” 江素荣说道:“别说拍马屁的话,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掩盖不住自己的笑容。 伙房领班把她拿捏得死死的,趁着势头又说道:“少夫人,以后若是还有这种事情,就尽管吩咐小人去做,您派个女使去知会小人就行,不用麻烦跑这一趟。” 江素荣笑道:“你这人倒也是知趣,叫什么名字,回头提拔提拔你。” 于承走上前绕着江素荣走了一圈后感叹道:“江大老板真是天生的主儿,我在府中待了多年都不曾见这领班来拍我的马屁,这下倒好,你一来就这么受人欢迎。” 伙房领班摸了摸脑袋歉声说道:“公子,你从前调皮得很,伙房的人都怕你呢,谁还敢去招惹你……” 江素荣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她笑得爽,却被屋子内的陈氏听见了。 于承瞥了江素荣一眼,她立马又乖巧下来。 于承走在最前头,背着个手,一进屋子便高声笑道:“陈伯母,吴伯母,什么风把你们俩个给吹过来了,侄儿给你们请安了。” 陈氏赶忙起身搂着他的肩膀夸张地念叨着:“你们看,这便是眼下朝堂上首屈一指的大官人,咱们承儿真是出人头地了,这往后的日子荣华富贵可是享受不尽呢。” 于承弯下腰行礼说道:“伯母抬举承儿了,承儿也只不过是在官家的跟前做一些小事情,哪有什么荣华富贵。” 陈氏挽起他的手笑道:“承儿还是个谦虚的人呢,快到伯母跟前坐着,伯母好生瞧瞧你。” 王氏看了一旁的江素荣说道:“把菜都放到厢房去吧,咱们也别在这儿干说话了,肚子肯定都饿坏了,今天难得你两个伯母到咱们府上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好好热闹热闹。” 江素荣呆愣地站着,她朝着四处打量看去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走,后头的领班见情况不对便干咳几声后朝着右侧使了个眼色。 江素荣缓缓望去,只见那屏风将两间屋子隔开江素荣不认得这玩意,还只道是堵木墙。 陈氏心中暗笑道:“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我这做伯母的也该好生为承儿谋划谋划,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才是正经办法!” 穿过屏风,一张棕红色的木桌在屋子正中摆放着。江素荣满脸惊叹地看着那张偌大的桌子陷入了沉思。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江素荣心里不禁感叹道:“吃个饭都要用这么奢侈的桌子,看来还是我想象力不够丰富,没想于承……” 江素荣脸上的笑容又挂起,伙房领班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傻傻地呆笑,不禁疑惑了起来。 “少夫人,您是累着了?要不小人来端着,您赶紧歇会?”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说道:“没有两步就到了,你跟我说这个……” 她刚想发作,后头的陈氏却扭着屁股凑上了前来。 她用帕子半遮着脸笑道:“把菜放好都下去吧,咱们也不用你们在跟前伺候了,新媳妇不是在这边。” 不消多久,众人把饭菜放好,一大桌子的菜江素荣看得直流口水。 王氏坐在主位上笑道:“大家都快坐下吃吧,承儿你也快坐,今天就陪俩个伯母和母亲一同吃顿饭。” 于承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上去,他看了眼旁边的江素荣说道:“你也坐着吃吧。” 陈氏在旁瞥了她一眼,干咳两声后尖声说道:“新媳妇,也不上前来给你母亲盛汤盛饭,伯母不是说你,在于府还是要懂点规矩的!” 王氏笑道:“你伯母说的对,荣儿你过来坐母亲身旁,给我盛碗汤来。” 江素荣心里暗自骂道:“真是不要脸,母亲都还没有说话呢,你就来处处为难我,这究竟是谁的府邸,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虽然心里埋怨陈氏,但这也是江素荣应该做的事情,她还是利索地起身走上前恭敬地把王氏的碗满满地打好了一碗汤水。 陈氏还不放过她,接着又说道:“新媳妇,过来也给我们俩个伯母也各自打一碗吧!” 江素荣很不情愿地走到她跟前,一勺子满满当当打了碗汤水,没有带一点儿的干货,她缓缓地朝着陈氏的碗递去。 陈氏心里使坏,趁着众人没有注意,一个小动作推了把她的手。汤水飞溅而出,众人惊讶。 陈氏满身被汤水洒湿,她嘴里高声喊道:“新媳妇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和我说就是了,干嘛这样捉弄我这个长辈。” 王氏和一旁的吴氏赶忙起身朝着她看去。 王氏责备道:“荣儿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快去喊人来收拾一下。” 江素荣转身欲走,陈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说道:“就不麻烦别人了,你来帮我就是了,既然是新媳妇洒得我一身汤水,就由你来帮我收拾吧。” 王氏道:“这是自然,荣儿快扶着你伯母下去换一身衣裳。” 江素荣憋着嘴不敢发声,她讨厌透这个陈伯母了。也不晓得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她们两个之前也从未见过面啊,怎么会如此呢? 江素荣挽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朝着屏风后的厢房走去,那里有许多没有穿过的衣裳放着。 陈氏在江素荣耳旁小声说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是如何勾搭上我家承儿的?” 江素荣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甩开她的手怒道:“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您也不能得寸进尺,自从早上到现在我可是忍了你很久了。” 陈氏反咬一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教养,是谁教你这样同长辈说话的?我是承儿的伯母,说你几句怎么了?难道还说不得你了?” 江素荣没有理会她,只顾自己往屋子走。 陈氏不肯罢休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我可是承儿的伯母,虽然你进了于府的门,但我随时有的是法子把你给赶出去,你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儿想要攀附咱们于家,真是可笑。” 江素荣一脸愤怒地望着她,陈氏原形毕露也不再掩饰,她笑道:“我正在给承儿物色个妾室呢,得找个大家出身的闺女,可不能像你一般,你也反对不得,咱们走着瞧吧。” 江素荣冷哼了口气,径直地走出房内,头也不回过去看她,而她在屋子里继续喊着:“这事情我一定办成!咱们走着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回:中秋佳节 思念家人(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待到陈氏和吴氏离开于府后,江素荣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在王氏身旁叹了口气。 王氏笑道:“你这两个伯母各有各的好,你别看陈氏这人嘴上厉害但她心眼不坏,不会和人暗地里使坏心眼。” 江素荣嘀咕道:“可拉倒吧,她只要老实待着,我就感激不尽了。” 王氏满是疑惑地望着她问道:“你嘀咕什么呢?母亲同你说的话你只管记住,保证错不了。” 她朝着王氏微微一笑,随即起身朝着院子走去。王氏想要在留她一会,可江素荣想出去透口气,王氏便没有在硬留她。 从她身旁走过的小厮和女使们纷纷朝着江素荣行礼作揖,一股受挫感从她心头涌起。 从前白云悠悠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眼下在这高墙大院内,要受百般的折磨,她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正在发愣,一个不注意撞上了前头走来的人。江素荣赶忙抬头看去,嘴里刚欲蹦出的歉意,又憋了回去——原来是于承走了过来。 江素荣一把将他推开,嘴里念叨着:“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入于家!” 于承迅速拉住她的手臂,江素荣劲小,一下猛地便扑入到于承的怀中。 江素荣一阵乱打,于承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折腾了好一会,江素荣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说道:“你那伯母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她还嫌弃我的出身不好……” 转眼一个泪人出来了,于承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不用担心,有夫君替你挡在前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江素荣笑道:“这么一说我心里便好受了许多,咱们两个出去走走,置办些回京的东西。” 于承惊愕,呆呆地盯着她。江素荣见他不语便又说道:“在家里待久了,只怕我都要疯掉了,咱们等一个月待满了,直接提起行礼便走。” 于承拦住她说道:“母亲待你不是挺好的,父亲也喜欢你得很,你怎么就……” 江素荣道:“父亲母亲自然是好,只是你家里那些个亲戚烦人得很,我不喜欢。” 于承搂着她的腰安慰道:“娘子,咱们不都商量好了,我也说了几遍了,伯母那边是有我应付着,你完全放宽心。” 江素荣道:“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呢,就像刚才一样……让我受了这么大的气。” 于承乐嘻嘻地说道:“你就躲着伯母走就好了,我也不能跟在伯母的后头拦着她不让人家走路吧。” 江素荣哼了口气,头也不回径直地朝着前头走去。于承在后面跟着,江素荣这下确实是被于承气着了。 于承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笑道:“娘子,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呢,咱们不是要去街上溜达溜达。”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后说道:“你自己去吧,到时候官家召你回京,我看你回不回去!” 于承笑道:“娘子这是在说气话,官家召我回去当然是要回去的,到时候还要带娘子一起回去。” 江素荣歪着脑袋看着他,打量了许久过后,她嘴角向上一翘说道:“走,咱们出去逛会!” 于承乐道:“走!” 两人刚开心没走两步,只见面前走来了一个他们熟悉眼下又厌烦的人,他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于承道:“李颌,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李颌笑道:“公子,我来得正是时候。” 江素荣道:“你去屋里找点事情去做,我们俩个要出去办事,别跟着我们。” 李颌道:“江妹你可不实诚,你们俩个明明是要出去耍,竟然还想骗我,我也要去。”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不理会他的话语从他身旁径直地走过。李颌倒是挺开心,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于承道:“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到时候咱们带回京城,也给江大哥置办点衣服啥的。” 江素荣道:“是该给哥买几件衣裳,前些日子寄出去的信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说着说着他们便出了大门,此时的街道上行人纷纷。李颌在后囔囔道:“再过几天就过节了,咱们去看花灯吧!” 两人没有理会他。 李颌心中受挫,他继续嘀咕道:“公子,江妹,是我错了,我不该替夫人监视你们,你们就原谅我吧,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发誓!” 只见李颌一副滑稽的模样,站在他们身后。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同时回过身子朝着他看去,不禁一同笑道:“我们逗你玩呢!” 李颌见状,一拳朝着于承的肩膀打去笑道:“公子真是坏死了,都是成亲的人了,还使小孩子的心眼。” 江素荣道:“谁叫你把我和于承的事情都说给母亲听,你样的行为很可耻!” 李颌道:“是,是我的不对,我再也不会干了。” 于承道:“别说了,咱们也该去四处看看,也给你买几身行头,你也不能就这两套衣服来回穿吧。” 李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笑道:“公子难得会记起我来,其实不用……” 李颌话还没说完,他们两人便又并着肩朝着前头走去。 临近节日,街上也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人们都忙着出来置办些东西,要在过节的时候好好放肆一回。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江素荣第一个中秋节没有陪在哥哥的身边。 江素荣一想到这些忍不住眼泪又流了几滴出来。 于承见状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越想越憋屈,咋还哭上了。” 江素荣道:“我有些想家了,也不知道哥一个人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他一个人过节会不会……” 于承安慰道:“没事的,咱们过完中秋就回去,行了吧。” 江素荣叹了口气也没再回话,一旁的店家高声喊着:“快进来瞧瞧,刚进的布匹,好看得很嘞!” 顿时,她脸上的忧愁又消失不见,于承一个没有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冲进了铺子里头。 又是一笔开销,于承挂着苦脸。李颌在旁笑道:“公子怎么愁眉苦脸的,想开一点,钱财留着能干什么。” 于承白了他一眼道:“敢情不是花你的银子,我这个月钱包都快见底了……” 李颌道:“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都羡慕死你了。” 于承道:“那你赶快去找个媳妇吧,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闲,一直烦着我们夫妇二人。” “你们俩个快点进来!还在外面待着干嘛!” 一声高喊从里头传了出来,他们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不情愿地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回:中秋佳节 思念家人(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热闹不肯散去,在佳节的夜里。街道上的灯火明亮,舞龙舞狮张开大口,祝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们。 又是一年中秋,江素荣缓步行走在人群中。她看上去还是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 李颌腰间别着把长剑,跟在于承他们夫妇二人身后。他倒是没有什么心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李颌,只看重眼下的生活。 街上迎面走来一支队伍,看上去像是巡街的方阵,他们手里人人都举着一杆长旗,上面的彩带飘扬。 李颌侧身站在一旁感叹道:“真是热闹,想来我李颌也有好多年未曾回过家乡了。” 于承笑道:“我们回京的时候顺道去你家乡走一趟,要不再去那家府上去瞧瞧?” 江素荣疑惑道:“去哪家府上?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于承道:“前些日子李颌不是在船上说的那个恩公,咱们去给他洗洗冤屈。” 李颌犹豫了几秒后,抹了把老泪激动地说道:“感谢公子,公子既然还能记得这事……” 于承道:“咱们把这事情查明后便回京,希望一切顺利……” 李颌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后笑道:“现在高兴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今天过节都要开开心心的。” 沿着街道一直走下去,拥挤得很,一步路不耽搁个几分钟都不行。 江素荣指着前方的舞狮乐呵呵地傻笑个没完,于承见她不再像方才似的愁眉不展,心里便放宽多了。 人海茫茫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场面好像静止一般,于承呆愣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如同脚底被荆棘缠绕。 江素荣勉强地挂起笑容,她大步想走上前去,却被身后的于承一把拉住。 于承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江素荣不要上前。喧闹的人群掩盖住他们的惊愕,彭蕾也不知要回过头看什么,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 她也呆愣在原地,身旁的人慢慢走过,红叶在前头喊她,彭蕾没有反应。 直到红叶气急败坏地跑到彭蕾跟前,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才将其唤醒。 隔得太远,听不见红叶在囔囔什么,只是看见她喋喋不休地在和彭蕾说个没完。 江素荣不顾于承的阻拦,径直地朝着彭蕾身旁走去。 江素荣笑道:“彭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逛呢?” 红叶在一旁插着腰,把脑袋抬得高高地气鼓鼓说道:“你这人有木有长眼睛,没看见是我跟着我们家姑娘的吗?” 江素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狠话,她还不知如何应对。 彭蕾赶忙训斥道:“怎么和夫人说话的,快和夫人道歉!” 红叶白了江素荣一眼,她嘴里小声嘟囔道:“对不住,于!夫人!” 彭蕾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江素荣赶忙扯住彭蕾的衣袖说道:“彭姑娘,不打紧不打紧,是我的不是,我该给红叶姑娘赔个不是。” 红叶道:“于夫人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家姑娘吗?没有的话咱们还要去逛庙会,不要耽误了我家姑娘。” 红叶这话是说给一旁的于承听的,于承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说自己,在一旁尴尬地笑了起来。 李颌凑上前笑道:“怎么没有瞧见,温府的那个小公子,难不成……” 于承朝着彭蕾弯腰行礼道:“彭姑娘近来天气反复,冷热无常,出门还是多带件衣裳为好。” 彭蕾身上只有件单薄的衣服在身,于承眼睛尖他看得仔细。冷风吹过,彭蕾干咳了两嗓子,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红叶冷笑道:“于家公子真是好会关心人,这都关心到我家姑娘的身上了,于夫人该不会生气吧?” 于承朝着江素荣偷偷地瞥了一眼,江素荣冷冷地哼了口气,只是细微没有人瞧出来。 她朝着众人笑道:“怎么会呢,我家夫君是关心你家姑娘,不过确实也是夜里穿这么少出门,还是马虎不得,不要着凉了。” 红叶一把拉住彭蕾的手想要往前走,她嘴里念叨着:“我们有马车,衣服都在马车里,就不劳几位操心了。” 彭蕾松开她的手看着身后的于承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眼角的泪水在黑夜下看不出来。 彭蕾呆呆地看着于承,竟然有些看得出神。江素荣赶忙说道:“彭姑娘要不咱们一起去庙会逛逛?” 彭蕾一惊,心里随之扑通作响,她为了能够嫁给于承,已经和怀宁侯说破了脸。 眼下能够出府,也只是赶上节日,怀宁侯于心不忍放她出来散散心。 倘若这要是让怀宁侯府的人瞧见了,彭蕾回去又会是一顿痛骂。 她赶忙摇了摇头说道:“就不去了,我先回府里去了。” 彭蕾说完便着急忙慌地转过身子朝着街角的尽头仓皇逃去,她害怕见到于承,又怕再也见不到于承。 于承望着彭蕾远去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江素荣在一旁调侃道:“怎么,看你老情人这么狼狈,心里头舍不得了?” 于承无语,他一把推开江素荣的身子,江素荣又道:“怎么被我说对了?你还当真是舍不得你那个老情人?” 于承笑道:“娘子,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在想等下去庙会,你这个小馋猫又是一顿乱吃,又得花不少银子。” 李颌在后笑道:“公子看问题可真是深刻,一语中的,把江妹的这点爱好都说出来了。” 江素荣一把掌狠狠地拍在李颌的背上,她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今天别想回府去睡觉,把你丢在大街上看你能去哪里。” 李颌笑道:“我李颌漂泊半生,哪里还没有我待着的地方,江妹若是真不想让我回府,拿着草席在于府门口便能睡觉了。” 谈笑间,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了庙会的门口,热闹比之前更加浓烈。 江素荣在京城里已经瞧过这般的大世面,也是见怪不怪了。 穿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进去,彭蕾站在院内松了口气,一上来便是一串糖葫芦,像个孩童一般。 庙里头还有不要银子的月饼放着,李颌走上前随手拿起,放在嘴边吧唧吧唧地吃起。 “这是我们家乡的月饼!” 李颌激动地高声喊着,两人在旁一同笑道:“说不定这寺里的主持和你是老乡呢。” 李颌抹了把老泪说道:“真是说不定呢,没想到……” 一个老朽的狂笑从寺里传出,于承寻着笑声望去,只见他满头白发,穿着件破旧袈裟正缓缓地走出。 第一百二十六回:尘缘往事 了却了却(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老方丈拄着法棍,迈着艰难的步子缓缓走到于承他们三人的跟前。 于承双手合十行礼说道:“法术,寺庙里人多,你怎么也出来了?” 住持不禁笑起,活像一个弥勒佛,他沧桑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旁。 “老僧出来透口气,看见几位施主感觉有些缘分,所以特来同你们聊几句。” 江素荣道:“住持大师,民女刚好有一事不解,想向大师请教一下。” 住持笑道:“这里人多,吵闹得很咱们要不去后院里,清静些。” 江素荣瞥了于承一眼,主持赶忙侧过身子,示意他们三人前行。 李颌从住持身旁走过,透过黑夜瞥了他一眼。李颌心中疑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人。 住持道:“女施主有什么事情要问的,老僧若是知晓一定会言无不尽。” 江素荣沉思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住持大师,倘若世间有人因为遭遇难事而辜负了以前认识的姑娘,而恰巧这个人又在朝廷上做了大官,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住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后笑道:“女施主问的这个老僧实在是没有答案给你,这尘间的事情都有一定的定数,若是硬要强求的话恐怕会两败俱伤。” 江素荣听后嘴角不禁挂起笑容,她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容看着身旁的于承。 李颌打量住持大师许久后,失礼地抓起他的衣袖问道:“住持大师敢问你是江浙人?” 住持大师呆愣几秒后拂了拂衣袖道:“老僧早就忘记了,从前确实是在江浙住过。” 李颌拍了拍手激动地又问道:“敢问住持大师的俗姓是不是,谷!” 住持大师双手合十朝他行礼说道:“施主真是神机妙算,老僧俗姓确实是姓谷,只不过施主是如何得知的呢?” 江素荣和于承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李颌赶忙又说道:“是我啊!我是李颌,咱们之前见过的!” 住持大师疑惑地望着他,驻足在原地思量了许久后。住持大师方才在模糊的记忆里寻到了李颌的影子。 “李颌?确实好像听过这个名讳,莫不是在谷家做过长工?” 李颌笑道:“就是我,没想到谷大师还记得小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自从老东家病逝后,咱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于承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李颌赶忙解释道:“谷大师就是我那恩公的亲哥哥,我也是多亏了谷大师才有机会逃出来。” 于承点了点头朝着他又行了个礼,嘴中说道:“多谢住持大师当年照顾李颌,只是……” 住持大师道:“只是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为往事了,老僧现在也遁入空门,不想再去想了。” 李颌呆愣住,院子里顿时只剩下远处传来的人声杂七杂八地吵闹着。 许久后李颌说道:“谷大师,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晓真相的,若是就这样放着不管,岂不是……” 住持大师道:“老僧只是一个僧人,这尘世间的事情,老僧都应忘却,还请李施主不要再说了。” 李颌又想说话,却被于承一把拉住。于承朝着他摇了摇脑袋,李颌无奈也只好作罢。 只是临走之时,李颌弱弱地说了句:“我一定会替老东家找回公道的,如今我是做了大官,有这能力了。” 语毕,他跟在于承和江素荣的身后径直地走出了热闹的寺庙。 一路上,李颌失去了原本的活力,他沉闷着脸,低着脑袋不语。 于承见他难过便安慰道:“等中秋过完咱们便回去把事情办了。” 李颌眼睛一亮,他看着于承说道:“我李颌这一生也就这么一个心愿了,若是能把此事办好也算是无怨无悔。” 于承笑道:“你的心愿不是去战场上杀敌当将军吗?怎么眼下却变成了这个。” 李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两个,是两个心愿,我说错了。” 江素荣也凑上前调侃他道:“那你娶媳妇的心愿是什么?” 李颌道:“你们夫妇二人就不要再为难我了,还真是成了亲,捉弄我都是成双成对的。” 天黑尽,人群消散,于承他们三人回到于府门口。 跨入大门,王氏正和于俭坐在院子里喝着茶,吃着瓜果谈笑风生。 他们透过黑夜中的灯火瞧见于承回来了便高声喊道:“承儿,媳妇过来,一起聊聊天!” 江素荣耳朵尖,眼睛也不赖,她立马便寻到了王氏的位置。三步并做两步的朝着王氏跑过去。 亭子下,一个火盆冒出烟火,烧得黑不溜秋的碳发出吱吱声响。 江素荣把手放在炭火旁烤起火,王氏在旁笑道:“你们晚上都去哪里逛了?有木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 江素荣笑道:“遇见的事情多,好玩的事情也多,今天晚上街上热闹得很,连走个路都挤呢。” 于俭抓起一把瓜子,漫不经心地嗑了起来。王氏接着说道:“媳妇,你平日里也少去外面走动,多喝承儿在家里待着……” 江素荣疑惑地问道:“母亲让我在府里伺候着是正常的事情,为何也要让于承也……” 王氏瞥了于俭一眼,她用手帕掩着半张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于俭懂了她的意思,但也不好说得,干咳了几嗓子。江素荣还道是他被瓜果卡着喉咙了,赶忙递上一杯茶水到他跟前。 于承坐在王氏跟前,他幽幽说道:“在过几日,我就要和荣儿回京了。” 于俭和王氏两人同时惊愕,他们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于承道:“急事倒是没有,只是在京城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地要赶回去。” 于俭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多待几天就好了,不用那么着急回去。” 王氏附和道:“是啊~是啊~怎么那么着急回去呢,官家是不是下召让你们回去了?” 于承道:“确实是京城中还有些事情要办,真是对不住父亲和母亲。” 于俭道:“别这么说,既然是回去干公事那么便没有什么,公事要紧,等日后我和你母亲再回京城去看你和瑞儿。” 李颌站在他们身后没有言语,若是依靠他自己去办这事情的话肯定会搞砸的,因为他只是一个习武的大老粗,哪里懂得官场上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七回:尘缘往事 了却了却(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晚风拂过,远处的天边又有下雨的意向。 江素荣站在窗前,看着乌压压的黑云心中顿时倍感不安。 于承在旁搂住她的肩膀,无言地看着她脸颊。 江素荣看远处的天,而于承看她。 雨点慢慢地扑打下来,院子里的绿叶被压得低下枝头。 江素荣道:“你真的能够忘记从前的事吗?” 于承心头先是一振,随之他明白了,也许是因为方才在街上的事情江素荣又多疑了。 于承无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静静地听着雨滴落下,江素荣紧闭双眼。 于承柔声说道:“忘记……是肯定忘不掉的……” 江素荣轻轻推开于承的手臂,眼角挂着泪水,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的了,也许是因为李颌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一阵狂风吹来,窗门大作,轰鸣作响。 于承赶忙上前把窗子关上,江素荣揣着心事,低着脑袋从他身旁走开。 于承迅速把窗子放下,低声说道:“娘子,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两人……” 江素荣赶忙捂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嘴里一直说道:“不行……不行……” 于承心神领会,嘴角不自主的往上一翘,他猛地一跳,跃到江素荣的身子旁。 健壮的双手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江素荣小脸一红娇羞地用双手捂着脸,方才的气焰顿时也消了下去。 于承在她耳旁笑道:“良辰美景不如咱们来喝两杯酒,你这小脑袋瓜想到哪里去了……” 江素荣一副失望的面容朝着于承打量看去,她低声嘀咕道:“搞什么……还白让人家高兴……” 忽然,大门作响,扑通一声李颌冲进了门来。于承和江素荣两人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见李颌身子朝下摔了个狗吃屎的模样。 李颌捂着腰缓缓爬起抱怨道:“该死的小厮,竟然敢推我,别人我逮到你。” 江素荣立马从于承的怀中挣脱而出,她赶忙整理好自己的发丝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李颌。 李颌朝着他们二人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对不住,听说要喝酒,这不我又来凑热闹了,来的不是时候吧。” 于承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来得正是时候。” 江素荣望着他们二人眨着自己水灵灵的眼睛,心中骂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李颌惊愕地看着于承,像是触电一般把自己的手收回说道:“我还是不打扰公子了……” 于承笑道:“李颌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让你留下来同我们喝一杯呢!” 李颌笑道:“今晚确实是个喝酒的好日子,又是下雨又是火炉的,我这就去拿两坛子酒来。” 李颌急匆匆地便要往外头走,于承赶忙喊住他说道:“慢点,再去伙房弄点小菜过来,光喝酒不吃菜怎么能行。” 李颌回过头朝他笑了笑,随即沿着廊道消失在了尽头。 等到他在来之时,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得打起了瞌睡。 李颌右手沾满油渍,提着的是一只肥美的叫花鸡。左手显然已经没有气力了,他赶忙把两坛子酒递到于承的手中。终于是松了口气,李颌抖了抖手,嘴里念叨着:“伙房没有什么吃的了,这只叫花鸡还是我从伙房那些小厮手里扣过来的。” 于承笑道:“够了,有这一只烧鸡就够了。” 江素荣望着李颌手里头的叫花鸡已经馋得流下了口水。 她凑到李颌的身旁,朝着李颌笑道:“你也真是的,去这么半天。” 还没等李颌反应过来,江素荣一把便已经夺过他手中的叫花鸡。 李颌笑道:“江妹,你若是再吃可就要长胖了。” 江素荣哼了口气冷言道:“本来我们俩个喝酒就没打算喊你,是你自己硬要插进来的,怎么还倒打一耙怪起我来了。” 李颌笑道:“别说扯皮的话了,我知道妹子还在怪我,咱们今天什么也不说就喝酒,我多喝几杯,权当是给你们夫妇二人赔罪了。” 三盏瓷杯,倒满美酒,酒香飘散出来,在屋子内久久不能散去。 江素荣猛地将其喝完,一阵咳嗽,不断地从她嘴里传出。 于承笑道:“喝这么急躁干甚,怕我和李颌同你抢啊?” 李颌顾不上说话,两只手卖力地撕扯着叫花鸡的鸡腿,只见他用力一扯,鸡腿已然在手,凑在嘴边,大口地咀嚼,很是满足。 于承看了他一眼又笑道:“这边是一个怕酒被抢,这边一个是怕鸡腿被抢,好生奇怪。” 李颌嘴里吃着,又不忘说话,他吧唧吧唧地说道:“公子快吃,这鸡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于承起身举着酒杯,他大步走到窗前,把窗子重新打开,雨水飘打进来,散落在他的酒杯里。 李颌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他右手举着鸡腿也学着于承的模样走到窗前说道:“公子,怎么为何突然这么伤感。” 于承道:“往事如烟,都已散去,而如今只剩下一丝的想念都随着雨水被冲尽了。” 李颌笑道:“公子当着妹子的面说什么呢,你不怕妹子生你气啊?” 江素荣也恶狠狠地扯下鸡腿,凑在自己嘴旁爽快地吃着。 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走到李颌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是今天只喝酒,干嘛要说这些没用的话,既然我江素荣已经是于承的娘子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李颌一口酒一口肉地吃着,他不解地看着两人。 于承把手中的酒杯往窗外一洒,酒水随着雨水消散在院内。 李颌说道:“你们可不能反悔,反正我是要替谷老东家昭雪的!” 两人一同举起酒杯朝着他敬去笑道:“放心吧,一定会的!” 冷风渗透,江素荣受不住风,于承赶忙把窗子又关上。 此时,叫花鸡也只剩下一堆残骨,于承看着他们两人调侃道:“看来还是不够吃,要不再去整一只?” 江素荣两眼放光高声喊道:“我同意!” 李颌笑道:“要不整点花生米?光吃肉也塞牙得很。” 于承道:“该整就得整,反正再过不久咱们就要回京,也没什么机会再喝了。” 李颌和江素荣两人点了点头,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伙房今晚又要遭殃了。 三个爱吃的小偷,不会放过下雨天喝酒的这一个好机会! 第一百二十八回:再别江南 李颌旧事(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黑灯瞎火中,一把火猛地亮起,众人惊愕,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雨水中的夜,巡房的小厮们也得以休息。于承惬意地躺在伙房的靠椅上,他看着已经喝醉了的李颌不禁傻笑。 江素荣使尽全力把于承扶起,他笑道:“这小子,不会喝酒,还非得喝这么多,你看喝醉了吧!” 江素荣敷衍地回答道:“是~你最能喝了,还不是和他一个熊样,两个大男人喝不过我,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于承指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李颌说道:“起来,咱们再去喝几杯。” 说着说着他身子就要往下倒,江素荣一个没注意差点没有扶稳。她骂骂咧咧地说道:“快回去睡觉了,下次再喝!” 李颌在梦中不服气也嘀咕了起来,两人就在醉酒当中对着互相扯起了闲话。 江素荣无语,他赶忙扶着于承走出伙房,一旁走过几个小厮见状赶忙跑过来呵斥道:“是何人!胆敢擅闯于府!” 江素荣白了他们一眼说道:“是你家公子,快过来扶着,他喝高了!” 两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笨手笨脚地扶着于承。 江素荣在后说道:“伙房里还有一个等下你们在去把他扶回去。”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顾着点头。 不消多时,于承舒服地躺在床上,江素荣替他退却了衣裳,夜晚很快便流逝而去。 翌日清晨,于承从梦中惊醒,他一把捂着自己疼痛的脑袋说道:“李颌呢?” 江素荣从迷糊中睁开了双眼,她听见于承一睁眼嘴里头便念叨着别人的名字,气便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径直地朝着他飞去。 只是这一巴掌,于承的酒便清醒了许多。 于承茫然地看着江素荣委屈巴巴地说道:“怎么了?一大早的受什么气了?” 于承还道是昨晚喝醉酒以后,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江素荣不开心了。 于承不敢说话,胆战心惊地从床上爬起,待到他走到木桌旁喝了杯凉水后方才拍了拍桌子说道:“我可是你夫君,就算昨晚喝再多酒,你即使生气,也不能一觉醒来就打我。” 江素荣被他这一番话弄地哭笑不得,她也从床铺上爬起,想要走到于承的身旁。 于承见状赶忙穿好鞋子,逃离了屋子,逃离了木桌旁。 江素荣呆愣地站在原地愈发的觉得好笑,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出。于承佯装生气地骂道:“你这娘子真是够狠心的,还笑得出来,看为夫今晚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李颌不知道从哪里又蹦了出来,他趁着于承没有注意,拍了拍于承的肩膀。 于承心头一惊,被李颌突然来的这一下给吓着了。 李颌笑道:“今晚莫非有大事发生?” 于承白了他一眼说道:“后天一早,我们便回京,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好生去琢磨你自己的事情,先别来烦我们夫妇二人。” 李颌笑道:“你们夫妇二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那点事吗?我李颌虽然没有见过,但可还是听过的……” 于承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道:“小声点,不要让孩子听见了。” 李颌笑道:“哪里有孩子?公子还没睡醒呢?” 于承笑而不语,他摇了摇头,朝着天上指去。李颌顺着他手指的放向看去,没有搞懂。 于承道:“看着蓝天,蓝天下的我们就是孩子!” 两日后,江岸旁,微风习习,湖水拍打着岸边。船只依旧是来时的那艘,李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艰难地爬上了船。 于俭和王氏站在于承的跟前嘱托着离别的话语,王氏左手牵着的是于玲儿。 说道激动之处,王氏从腰间掏出一大把银子硬是要往于承手里头塞。 于承赶忙回绝,他已经是大人了,自己也有家室,怎么还能要家里的钱。 于俭对此很是满意,他欣慰地看着于承,用自己宽大的手掌摸了摸于承的脸庞说道:“承儿,在京城好生和你哥哥相处,你们兄弟二人要相互照应。” 于承抱拳行礼说道:“孩儿全听父亲母亲的,你们也尽快回京,承儿和哥哥在京城里等你们。” 王氏笑道:“京城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你父亲在这边还有事情,等我们忙完了就回去,再说还不是得等官家的圣旨下来了才能回京嘛。” 于承道:“借着这个机会,我也会替父亲完成心愿,一定会把当年杀害陈伯伯的凶手们全部抓出来!” 于俭无言,他瞥了一眼江素荣,叹了口气。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于承上船。 于俭原本是打算让于承这个孩子娶陈家的姑娘为正妻,只是事情发生得突然不知道于承从哪里自己找了个娘子,于俭心中盘算的计划也只好作罢。 江素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憋着气等到上船的时候她就会发泄出来。 于承站在船上,四处打量着,他想看看温致书会不会来,最重要的是他心中还在期待彭蕾会不会来…… 可是打量了许久都没有瞧见两人的身影,于承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好作罢,权当是告别了! 于承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温致书早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已经和怀宁侯提亲了。 上了船,李颌兴致勃勃好像是脱离了苦海一般乐得合不拢嘴。 江素荣则与李颌相反,她憋着脸一言不发。 于承心事重重,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二人。 船缓缓地驶离河道,顺着湖水的方向,于承站在船头,只能前行。 江素荣不给他清静的机会,她在一旁嘀咕道:“方才父亲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看了我一眼还对着我叹气?” 于承不解,他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说不定是娘子你看错了,或者是多心了。” 江素荣道:“我听说你们府上原来有两个姑娘,咱们大婚的时候也见着了,莫不是……” 于承慌忙解释道:“那两个是的妹妹,你在想什么呢,快去伙房准备晚风,我现在心中有些烦闷。” 江素荣似乎还有些不肯相信,但又没有话讲,她缓缓地从于承的身旁走开。一步一个回头,走了许久终于回到了船舱。 此时的李颌正在后面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在为捉拿当年的坏蛋,为谷老东家翻案而做准备。 第一百二十九回:再别江南 李颌旧事(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顺着水流而行,两岸绿野不断。李颌站在船头心中感慨万千,遥想数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因为吃不上饭而四处逃难的人。 若不是因为遇上了于承,可能他这一生都会如此浑浑噩噩地度过。即便现在李颌在朝中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差事,他也没有忘记于承的恩德。 此时此刻的他好像一个文人墨客一般,想要抒发自己心中的情感,但奈何自己没有文化,只能呆站在原地,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江南……水……好!” 于承踮着脚尖走到他身后,听见李颌说着这几个话语,不禁捂着嘴发笑。 忽地于承把手拍在他的肩上,李颌被吓得直接跳起。 两件事情一同笑,于承道:“李颌今天还挺有兴致的,都在上边写起诗词了。” 李颌白了他一眼,弱弱地说着:“还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害的,我心中高兴,但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于承笑道:“当初我写文章的时候,一个时辰能憋出几百字就算好了,文学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李颌摇了摇脑袋说道:“我还是好好去练武,只有这条路才适合我。” 于承一把拉住他蠢蠢欲走的身子,也不说话,只是顾着往后走。 李颌不解,他低声说道:“公子难不成要和我……” 于承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颌立马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副嫌弃地又道:“不……我们……公子……” 于承笑道:“李颌你过来看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份大礼。” 李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缓缓望去,一个整齐的草堆旁,上面端放着一把崭新的宝刀。 只见那刀上的花纹有条不紊的朝着刀柄延生而去。李颌激动地跑上前想要将其拿起,只是他低估了宝刀的重量,没有使劲,差点儿没有抓起。 李颌回过身子对着于承笑道:“公子真是有心了,怎么还送我这么一把好刀呢,刚好我也缺一把适合的兵刃个,这下离将军又更近一步了。” 李颌笑道:“你不是早就当上将军了,怎么还要往回去做将军?” 李颌道:“我说的可是上战场领兵打仗的将军,可不是在皇宫城内当一个守卫宫廷的将军。” 于承道:“你这个梦想怕是实现不了了,官家主持朝纲,只怕是没有仗打。” 李颌不语,他将宝刀紧紧地握在手中,片刻的宁静过后,船上甲板上的人高声呼喊道:“大人,到江浙边境了!大人,到江浙边境了!” 李颌心头一虚,他匆匆忙忙地跑出舱门去,湖上的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 于承笑道:“好在路上没有遇见什么贼人,也算是顺利。” 李颌无语,他知道于承是在调侃自己,便没有回他的话语。 李颌赶忙拉着船官的手激动地说道:“在开快些,我们抓紧上岸!” 船官笑道:“大人,这哪里能抓紧的,咱们已经是全速在前行了,您就尽管放心吧!” 于承趴在船杆上朝着远处眺望而去,一望无际的平野上,被木房阻挡了。 李颌激动地囔囔着要下船,于承在旁笑道:“没听人家船官说,这才刚刚到江浙边境,距离你老东家的府邸还有一段路呢。” 李颌道:“要不我们下船找马车,干脆不乘船了,这船太慢了。” 于承笑道:“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我看眼下这个速度前行挺好,说不定等到的时候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李颌将手中的宝刀举起紧紧地握在手中,他望着远方,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湖面上渐渐飘起浓雾,只有走近在跟前才能隐隐约约地瞧出个究竟来。 李颌光着身子在甲板上挥舞着大刀,浓雾下看不清,他倒是耍地开心。 深入雾中,船慢慢地停了下来,只是众人没有察觉。 李颌喘着大气把刀放在地上,喝了口白酒后方才肯停歇。 李颌悠闲地朝着船头走去,他傻里傻气地嘀咕道:“怎么回事,四周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 此时的于承还在船舱内惬意地睡午觉呢。 李颌赶忙喊来船官问道:“现在这是到哪里了?” 船官答道:“启禀大人,咱们已进入浙江境内了,眼下雾太大了,下官让船先停下歇会,以免出什么事情。” 李颌惊讶地问道:“船停下来了?我怎么没有感觉,既然都快到了,咱们应该一鼓作气直接上岸,在这里歇着干甚。” 船官无语,敢情他方才说的话李颌都白听了。 船官又道:“大人,方才小人说了……湖上的雾气太大了……” 李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是个粗人,反应慢了些,还请你不要介意,多多包涵。” 船官朝着李颌行了个礼,随即两人站在船头上好像是许久未曾见过面的亲哥两一般,叽叽喳喳地聊了个没完。 不知过了多久,船四周的雾气慢慢消散,船也终于又开动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停靠在了浙江的码头。于承激动地顾不上喊于承,一骨碌地往岸上冲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是满足。 李颌嘴里高声喊道:“我又回来了!” 于承站在船头,狂风大作,他掩着面看着烈日。今天是个不错的天。 李颌在下呼喊道:“公子咱们快下来,我带公子四处去逛逛。” 于承将手搭放在栏杆上朝着他光笑不语。他知道此时的李颌心中喜悦,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他。 江素荣拖着疲倦的身子迷糊着眼从船舱内走出来,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在岸上激动地不成样子的李颌不解笑道:“终于到了,瞧给他激动成什么样了,咱们也快下船去,别耽误了人家的好事。” 于承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他们此行是轻装简行,待到事情处理完以后还是要上船回京的。 江素荣把银子藏在身上,蹦蹦跳跳地也朝着岸边走去,她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四处去逛逛。 于承倒是显得很慵懒,他只想尽快把李颌的这件事情处理好以后抓紧回京。 眨眼的功夫,李颌已经跑到了前头,他朝着身后的两人挥挥手高声喊道:“快点!咱们先去谷府瞧瞧,再找个客栈住下!” 于承瞥了一眼伸旁的江素荣很是无奈,看来使银子的人只能是他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回:江南小镇 流水潺潺(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拖着行囊,李颌一步一个艰难,他看着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的于承和江素荣不禁抱怨道:“你们俩个两手空空的也不拿自己的衣裳,全都丢给我……” 于承回过头瞥了一眼李颌笑道:“快走,等下下馆子,我请你吃饭。” 李颌顿时双眼一亮,他赶忙跑上前凑在于承的身旁说道:“那我今天可得把你吃穷了。” 江素荣一听他说这话便不干了,在一旁啧啧地说道:“于承可没有多少银子让你吃的,只怕你连肚皮都吃不饱,还不如巴结我,本夫人开心了肯定能让你好好吃一顿。” 李颌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夫妇二人可真是够滑头,我这帮你们提行礼,连一顿饭都不请,哎……” 于承笑道:“我们逗你玩呢,赶紧走吧,别在这抱怨了。” 李颌左手一袋,右手一袋也腾不出地方给于承他们二人指路。 于承和江素荣两人对于这个小镇感到新奇,也不想听李颌的指挥,他们要自己四处去逛逛。 这不是,正走到一墩石桥旁。江素荣缓缓地踩着石阶,一步一步庄严地走上。 流水潺潺流过,发出空鸣的声响。水流撞击在石墙上,很是清脆。 于承蹲下身子捧起一把溪水,水很清凉,甚至有些冰冷。 他将溪水凑到嘴边,那捧水直冷得于承牙齿打颤。 于承赶忙把溪水吐出,李颌在一旁嫌弃地说道:“公子你怎么是这般的人,这住在下面的人敢情都要喝公子的口水了。” 江素荣掩面笑道:“李颌说得对,你家公子真是不讲干净,我们不同他玩了,我们走!” 江素荣是因为自己也想喝一口那溪水没有得逞,故而心中埋怨于承呢。 石桥上三三两两地走过几人,倒也不是很热闹。 江素荣从石桥上走过,一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对岸的街上。 于承赶忙追上,两旁的房子都是别具一格的模样。 房子上雕刻的花鸟鱼虫很是新奇,三人一路走下一路惊叹。 于承指着自己身子左侧的房子有模有样地说道:“你们看这屋子起码应该有百年的历史。” 李颌问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于承笑道:“你们看屋子的木窗很是破旧,上面的裂痕明显,但是门却比窗子新了不少,说明后来门是换过的。” 江素荣没有闲工夫听他扯这些,她也不爱听这些个有的没的。 她只顾着朝着街上的新鲜物件打量看去,而于承则是孜孜不倦地同李颌讲着他的那些知识。 李颌笑道:“公子咱们还是抓紧找个客栈住下吧,咱们自从下了船也都还没有歇息……” 于承伸出双指朝着前方指去说道:“你看那里便不就是个客栈吗?咱们过去瞧瞧。” 顺着于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破旧的牌匾上整整齐齐地写着几个大字,李颌不认得。 他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咱们抓紧去吃饭吧!” 于承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把便被他抓住手臂一骨碌地朝着前方跑去。 要不说李颌身子健壮呢,身上挎着那么多东西还能跑起来,难怪于承和江素荣两人都不心疼他。 站在客栈门口,李颌埋头便冲了进去,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李颌卸下行囊高声喊道:“店家,吃饭!我们要吃饭!” 客栈的众人赶忙朝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子看去。 没有反应,李颌拍了拍桌子,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胖老板才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番李颌后笑道:“客官从哪里来?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李颌急急忙忙地说道:“我要吃饭!去切几盘肉过来,再上几坛子酒。” 客栈老板笑道:“客官一个人吃这么多,看来是个真英雄!” 李颌笑道:“不是我一个人吃,外头还有两位没有进来呢,也不同你们废话了,赶快去准备吧。” 客栈老板见他心急,乐呵呵地便朝着伙房走去。 江素荣挽着于承的手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看着李颌笑道:“你都和店家要了些什么菜,我可怕你真把我家夫君吃穷了。” 李颌道:“我可是买了好几盘的肉,这下一定要让公子出下血。” 于承笑道:“我陪你来浙江去谷家做这事情,你还要倒打一耙勒索我吃饭……” 客栈内顿时雅趣无声,方才的喧闹变成了宁静。 一旁的人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于承心中疑惑,他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李颌耷拉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只见他们纷纷掩面不敢看他们三人。 李颌这个大老粗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此时,心中也有了思量。他寻思着当年的谷家肯定在镇子上还是得势,说不定还是做着大官,所以镇子上的人都才如此惧怕。 于承又欲言语,李颌摇了摇脑袋示意他别在说话。 于承领悟,笑而不语。江素荣笑道:“你们快去催催菜,我肚子都饿坏了。” 不消多时,三盘子肥美的猪蹄肉端上桌子。李颌一把抓起便啃,也不顾旁人看他的笑容。 李颌悠悠说道:“人生在世,吃饭就是要吃得尽兴,若是什么都不敢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承笑道:“也就只有你了,咱们快点吃,吃完后出去镇子上逛逛。” 一旁的人听完于承说得话后赶忙反驳道:“这位小哥,晚上可千万别出门,我们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 于承满是疑惑地看着说话那人问道:“这位老乡,为什么这么说话呢?咱们大宋朝也没有宵禁晚上为何出不得门呢?” 那人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小哥有所不知,咱们镇子……” 他说话说一半,又不敢说了。 于承三人着急想要追问,但那人慌里慌张地挥手丢下饭钱便跑出了客栈。 于承回过头对着李颌说道:“这个镇子绝对不简单!” 李颌说道:“我看这其中一定有鬼!说不定就是那谷家的奸夫**搞的鬼!” 于承沉默不再说话,他只是好奇为何晚上不能出门,他倒是非要去试一试,但又不能拉着江素荣涉险。 李颌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说道:“公子晚上我们俩个穿着夜行服出去看看?” 于承点了点脑袋,可江素荣却不同意。 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咱们还是白天出去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一回:江南小镇 流水潺潺(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江素荣不同意,可于承他们二人却蠢蠢欲动,两人相视一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 两坛子酒放在桌旁,江素荣把酒打开,酒的香气飘出。 李颌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反应。他已经馋得不行了,但还是强忍着。难得的好酒好肉李颌竟然忍住了。 江素荣早已看破了一切,她朝着李颌微微一笑,然后迅速地拿过酒杯。斟满后,她很是享受地举起从李颌的面前。 李颌笑道:“江妹你还真是费劲心机,怕我们俩个出去就直说,整这一出没用的。” 江素荣见这一招不管用,她气鼓鼓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上楼,嘴中嘟囔道:“人家都说晚上不能出门,还要出去,你们最好不要回来了。” 于承看着李颌忍不紧笑出声来。 李颌说道:“公子真是娶了个好娘子,说实在的,我羡慕得很呢!” 于承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裳后笑道:“我们现在就去谷家瞧瞧究竟,早去早回,也不能让我家娘子担心久了。” 他们两人自然是不怕一个地方小小的恶霸,就算是镇子上的官员来了见到于承他们二人都是要行礼哈腰的。 天依旧亮堂,饭饱之后,李颌摸着大肚皮神气地走在街上。 鲜有路人,本应该是商业活动最热闹的时辰,也不见有几个有钱人家出来潇洒。 李颌朝着于承眨巴眨巴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咱们……要不先去……” 于承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着急地问道:“去哪里?这地方我可不熟悉,当然还是得你带路。” 李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于承一直盯着自己不肯罢休方才继续说道:“咱们去换身行头,你看我们俩个这身衣服这么华贵,一般人谁敢惹我们俩个?” 于承听他说完后猛地醒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夸赞道:“李颌,你平日里呆呆傻傻的,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是机灵了许多。” 李颌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寻思半天后他又道:“这银子自然是公子出,只是还得拜托公子一件事。” 于承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就行,不要这样支支吾吾的,反倒是别扭。” 李颌不禁一笑,这也不是他的作风,也怪难为情的。 李颌笑道:“麻烦公子装扮成小乞丐的模样。” 于承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翘起微微一笑。 他说道:“好你个李颌,想让我去吃苦,那我可得想好以后要什么报酬了。” 李颌连忙说道:“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只要我李颌做得到,一定帮公子把事情办成。” 于承道:“这可得容我以后慢慢想,不过眼下你还真够抠的,一套衣服的银子都要我来出。” 李颌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并排着往前走。 “公子大人有大量,钱包自然也是鼓鼓的,我可比不了,李颌苦啊……” 于承无奈地一笑,卖服饰的铺子就在跟前。 李颌拉着他的手,他满脸开心地走了进去。 麻皮衣服李颌穿得倒是习惯,一件背心在身李颌乐得合不拢嘴。 小镇的风吹过,两人觉得清爽。 李颌抹了把灰沾上自己秘制的水,一把变朝着于承的脸蛋抹去。 于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这是干啥呢?” 李颌见他心中有气便解释道:“公子你不是要扮小乞丐吗?小乞丐哪里像你这样干干净净的,脸上不抹点灰怎么能行。” 于承呆愣站在原地,等他接受了事实后,方才无所顾及地蹲下身子大把大把的灰土往自己身子上抹去。 没消多久,一个活生生的小乞丐儿就出现了。 李颌打量着面前的于承捂着嘴不禁笑道:“公子你还真是够像小乞丐,我说干脆别回京了,留在镇子上也是个营生。” 于承白了他一眼,随即大摇大摆地朝着街上走去。 李颌赶忙在后面追他,手里头拿着的是一个破碗。 暮色慢慢降临,此时的路上已经是彻底没有人了。 有的只是一旁的看门犬乖巧地趴在门口。 于承一屁股坐在谷家大门的门口,破碗放在脚边,他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很是富贵的府邸。 还没等于承惬意享受,府邸门前的看门小厮便一副凶狠的模样跑了过来。 他们两人朝着于承吐了口口水骂道:“哪里来的臭乞丐还不快滚,小心咱们哥俩揍你!” 于承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看门的小厮顿时被于承的态度惹恼。 只见他们二人一把抓住于承的衣袖说道:“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敢在我们府的大门前要银子,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两人放下狠话后便是拳打脚踢,于承哪里能够任由他们欺负,直接从慌乱中站起,一骨碌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他跑到墙脚听见他们二人在原地哈哈大笑。 于承自言道:“想来也是一方恶霸,为害乡明,看来还是顺便把这件事情也处理一下。” 正在于承心中感慨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支官府的人。他们整齐有素地沿着街道缓缓而行,手里头各自拿着兵刃。 这年头晚上为何还会有官府的兵出来?于承很是疑惑。 待到那只队伍消失在街角的尽头后于承方才松了口气。他赶忙回过头去一旁的茶馆寻李颌,他倒是挺惬意,一个人在茶馆喝茶等着。 至于是什么缘由,李颌说是怕谷府的人认出他来所以不好露面。 于承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爬上了茶馆。 李颌惊愕他怎么会从窗子爬进来,赶忙递出手将于承给拉了上来。 于承贪懒地喝了几大碗茶水后说道:“那个谷府果然不简单,就连人在他们府门前待都不让待,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 李颌道:“路上巡街的官兵也出来了,为何单单这个小镇与别的地方不同呢?” 于承道:“等下天黑尽了,咱们两个在一同去谷府一探究竟。” 李颌猛地点头,他也想去瞧瞧多年未曾见面的谷府内院,现如今变成了啥样。 两人坐在窗前心情复杂,激动地看着天边的落日消失了影子,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李颌紧紧地握着宝刀喊道:“动手!” 于承笑道:“咱们又不是去打家劫舍,搞得这么怪异干甚。” 李颌无言,随即纵身一跃从窗子跳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二回:怪事连连 虚惊一场(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寂静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于承两人摸着夜色迅速地又朝着谷家宅子赶去。 于承在后抱怨道:“你刚才同我一起去不就好了,省得我绕这一个来回。” 李颌笑道:“刚才若是被发现了,不就前功尽弃了,我最怕那歹毒的妇人瞧见我。” 于承手上并无兵刃,只是一把纸扇摇摇晃晃地拿在手中。倘若是遇见事情了,那么就是全部依靠李颌了。 贴着墙慢慢地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作响。 于承低声叫住李颌,他一副无辜的表情望着于承。 于承笑道:“你若是怕宅子里的人听不见,咱们要不蹦哒起来?” 李颌听后直接把脚尖踮起,他朝着于承一翘眉头,像是在得瑟卖弄一般。 于承想笑又不敢笑,他示意李颌停下。 李颌赶忙问道:“就从这里跳进去吗?” 于承道:“你跳进去试试,这么高的墙。” 李颌不解地看着于承,随后他将手插在胸前说道:“看来只能爬上去了。” 月色下,于承险些晕倒过去,怎么天底下会有如此反应迟钝之人。 于承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腰间抹出一个抓手。 李颌见到后激动地喊道:“公子真有你的!” 于承赶忙捂住他的嘴巴骂道:“不要命了?” 李颌使劲摇头,在确定平安无事之后于承方才松开了手。 李颌松了口气,他歉声道:“咱们快进去吧!” 于承没有行动,只是一脸奸笑地看着李颌。 李颌被他突然其来的诡异搞懵了,赶忙捂住自己的胸脯弱弱地说道:“公子我可是正经人。” 于承一把搂住他的腰将其掰弯,顺势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背上。 “站稳了,我先爬进去探探底。” 双手扒拉着墙顶的石砖,费了好大的劲于承终于趴在了石墙上。 他朝着院子内打量看去,只见明亮的灯火只有几处,而院子里虽然也点着灯火却依旧黑暗。 于承将钩子固定在一角,李颌吃力地顺着铁钩缓缓地向上爬。 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于承赶忙把他扶起。 李颌方欲说话,却被于承打断了。 他指着前方不远的屋子低声说道:“咱们过去瞅瞅,看看这个谷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李颌点了点头,跟在于承的身后。 李颌说道:“原来老东家是做生意的,后来因病去世,然后我被扫地出门,一晃眼过去也有好多年了。” 于承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咱们去看看当年那个谷夫人还在人世不。” 李颌笑道:“她身子骨好得很,况且也年轻,肯定是在的。” 于承道:“夫君刚病逝没多久,家里变来了新主人,这其中肯定是有鬼的,只是……” 李颌看了他一眼,但于承没有接着说下去。 两人站在灯火明亮的窗子外,于承把耳朵贴在窗子上想要听听里头的动静。 不听还好,这一听可把人听坏了。 只听得屋子内一个男人发出欢快的声音。他嘴里头嘟囔着:“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可真是馋死我了。” 于承浑身鸡皮疙瘩泛起,不敢继续听下去。反倒是李颌听得兴起,他面带着笑容认认真真的听着,比听学堂先生讲课都认真。 “大人,您就放过我吧,您若是放了我,小人给您当牛做马也行,只求大人您放过我。” 女子求饶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男人的不依不饶和贪心。 布匹被扯碎,呲呲的声响回荡。 于承很是愤慨,若不是一旁有李颌拦着,他可能已经冲进去暴打那个男人了。 李颌一把拉住于承的手慢慢地朝着院子走去,他顺势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猛地用力径直地朝着房门砸去。 木门上方直接被砸出了一个窟窿,里头的男人“哎呀”大叫,像是泄了精神气。方才的愉快完全没有了踪影,只见男人衣冠不整气冲冲地走到门前把门打开破口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坏我的好事,有种的快出来!” 男人喧嚣无果,他指着黑夜骂个没完。 于承和李颌两人躲在草丛后头捂着嘴狂笑不止。 于承道:“亏你想得出来,这一下估计把那流氓吓出病根来了。” 李颌道:“活该,这府上的人果然都已经是蛇鼠一窝了,全都坏透了。” 于承道:“看来那个人经常掳掠镇上的妇女,可谓是坏事做尽,也没有官府来管他,不简单。” 待到男人消停后,于承小心翼翼地扒开草堆朝着房子打量看去。男人在门前倒腾着,应该是在锁门。 李颌坏了他的兴致,他背着手很是不舍地离开。 两人瞧着他走远的身子不禁喜道:“走,咱们去瞧瞧!”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李颌把门锁摊在手里打量了起来。 于承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模样问道:“怎么你还有这一手?” 李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的大刀将要挥舞到门锁上。 于承赶忙拦住他这个鲁莽的行为责备道:“你把门锁打坏了,宅子里的人不就知道有人闯进来了吗?” 李颌憨笑道:“也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正在两人争论之时,屋子里的女人试探性地朝着门外喊道:“你们是谁?是来救我的嘛?” 李颌看着于承让他先开口。于承回应道:“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那女子仿佛是遇见了救星一般,眼泪汪汪地直往下流,她一边啼哭着一边说道:“好人,我是被这家的恶人抓来的,本是城西家的姑娘……”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不肯言语。屋内一片寂静,于承着急地问道:“姑娘,怎么了?姑娘怎么不说话了?姑娘你没有事情吧?”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于承两人也不敢造次只是静静地等在门口。 等了许久,屋子里的女人方才从悲伤中缓了过来,只听得她又说道:“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 于承道:“姑娘你先别急,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先把事情同我们兄弟二人说一说。” 听了于承的这番话后,女人的心情也稳当了许多。她抹了抹泪痕同于承他们讲了起来。 “公子咱们镇子上的这谷家就是地痞流氓,那谷老爷欺良霸女,为恶不作,小女……” 第一百三十三回:怪事连连 虚惊一场(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屋内那女子哭哭啼啼地说了半天,于承和李颌两人听得仔细。 原来是现在这谷家的主人,当年趁着老东家病逝后,被宅子的夫人藏进来。 谷家往知县衙里送了不少的银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男人在镇子里越来越嚣张,竟然都不把知县看在眼里了,他三天两头的便往县衙里跑。 对于男人的罪行,县衙里头的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多管。 这样看来并不是因为他们谷家使用银子的缘故了,李颌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承一眼。 于承领会,他知道男人的背后一定是有什么人撑腰。 于承安慰屋子内的女人说道:“这位姑娘你今晚就先好好地歇息一晚,明天我们再来救你。” 女人不肯,她哽咽地说道:“求求你们二位好心人,现在就把我救出去吧,我实在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于承道:“今晚应该是没有人再会过来轻薄姑娘了,我们俩个会在镇子里待一阵,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女人无言,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颌扯了扯于承的衣袖说道:“咱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前面好像有动静。” 于承朝着前方移动的火把远远看去,他赶忙低声说道:“姑娘,真的得走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语毕,于承他们二人立马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顺着屋子的四周,他们两个蹑手蹑脚地走着。 谷家,李颌在熟悉不过了,他走得很是坦然,很是自在。 李颌指着前方院子旁的厢房说道:“原先谷老东家就是住那,只是……” 李颌叹了口气,很是悲伤。他们俩个站在墙后打量着院子的四周。 来来回回行走的小厮和女使们忙碌着,他们看着很是疲倦但却依旧不能歇息。 于承在李颌耳旁说道:“那个男人平日里不是喜欢抢掠镇子上的姑娘,那么他肯定是把那些姑娘关了起来,一定在这谷府里面。” 李颌道:“刚才那个姑娘不就是被那个坏蛋抓进来的。” 于承道:“我们现在分头行动,去找一找能够藏人的地方!” 李颌担忧地说道:“这宅子你不熟悉,只怕会遇见危险,要不咱俩还是一起去找吧。” 于承笑道:“你怎么还担心起我来了,咱们分头找快一些,再说我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抓到吗?” 李颌道:“随你吧,咱们等下还是在刚才进来的地方集合,可不能擅自行动。” 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起来,于承摸着墙绕着院子逛了一圈,他不敢冒冒失失地推门走进去。 因为这可不是偏房,里头肯定是有人的。 待到院子走完后于承一无所获,他朝着无人的亭子走去。 坐在亭间的石椅上于承思绪万千,他想着谷家的男主人究竟是有什么背景,朝中是谁人在给他撑腰。 还有这个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镇子上的百姓们都如此惧怕谷家。 一连串的思考过后,于承朝着一片空荡荡的平野望去,只见那儿有一个水缸厚重静静地驻守着。 于承走上前去,他望着水缸中的自己,望着水缸中的天,不禁出了神。 于承把两手搭放在缸上,他叹了口气,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曲折的半生。 仕途不顺,又辜负了一个好女子,趁着眼下没人他感慨了起来。 “应该是有地窖的,抓来的人应该都是藏在地窖了!” 于承激动地喊了起来,他拖着疲倦的心,又开始了行动。 正当于承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把木棍架在了于承的腰间。 于承的身子顿时一颤,他缓缓地回过身子,透着夜色他看着手持木棍的人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于承,他先是呆愣后来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谷府,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 于承呆呆地看着他说道:“不知道哎,我只是迷路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走。” 男人骂道:“想走?进来了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 于承本想反抗,可是后头又三三两两地跑来几人,他眨巴眼睛看着他们手里的大刀,只好打消了抵抗的想法。 那人在后来的几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后,于承便被前头一人一掌打晕。 待到于承再次醒来时,只见他躺在一间牢房似的屋子,身子下是干稻草。屋子内老鼠横向,他捂着迷糊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于承回过神来后立马跑到铁门前使劲地摇晃浙大门。 他嘴里喊道:“有木有人啊!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继续喊着,等到于承喊累了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此时才有个老头颤颤巍巍地在远处说道:“这位年轻人,你是怎么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 于承听见有人回答自己又激动地抓住铁牢大门喊道:“这位老先生,我是误闯了这家人的宅子就被他们抓起来了,这家人怎么能擅自将人软禁起来呢?还有木有王法了!” 老人听了于承的话觉得好笑,他说道:“年轻人,你不是本镇的人吧。” 于承疑惑地问道:“老先生怎么知道?” 老人笑道:“你要是咱们本镇的人就不会说这话了,在镇子上谷家可是没有人敢惹的,你甭说是无意闯进他们府上,就算是那姓谷的请你,他都可能将你抓起来。” 于承道:“这姓谷的当真如此凶狠?难道就没有官府来官他吗?” 老人笑道:“若是官府里的人管得了他,那么咱们镇子可就太平了,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 于承听他这般言语后,心中已经知道个大概,他将这个恶人抓拿归案的决心越来越重。 于承赶忙问道:“老人家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被这谷府的人抓起来的呢?”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土地的问题,那个做尽坏事的人要把我这个老头子的土地抢去,我不依他,就被他抓了进来。” 于承愤慨道:“天底下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看来一定要整治一番了。” 老人笑道:“听你说话,与我家儿子不过一般大的年纪,你怎么去整治那权势巨大的恶人?” 于承没有言语,只是顾着傻笑,他心中已经有了法子。 第一百三十四回:一波三折 李颌显威(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呆呆地站在冷风中,他上下用手摸着自己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一丝的暖意。 高墙外李颌等了约莫有几盏茶的功夫,他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等到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的时候,还没有瞧见于承的身影,他才慌了。 李颌骂道:“说了咱俩一起,这下好了,出事情了吧,还得让我去救你。” 李颌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他冷静下脑袋一想于承大概不会出什么事情,因为谷府的人即便在无法无天,也不敢在自己府里就把一个人给怎么着。 李颌是这样想的,他不打算去找镇上的知县,而是直接奔着驻守在附近的军营而去。 但是调动军队可是个麻烦的事情,李颌虽说现在是朝廷上的宠臣,但他可能弄不好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死马当活马医,李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愿于承能够挺住就行了。 翌日清晨,于承在昏睡中被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朝着外面看去。 只见一个,体格硕大的胖子大摇大摆的很是神气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于承端坐起来张望着那人,他肥头大耳的模样让人好生厌恶。 看他衣着富贵的模样于承心中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胖子的声音响起,他说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闯进我谷大老爷的府邸,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于承缓缓起身看着他说道:“谷老爷?” 胖子点了点头。于承继续说道:“老爷,小人是一时迷了路,不小心走进你家的宅子了,还没等我解释呢,你家的护卫就把我打晕了。” 谷胖子用自己宽大的手指扣了扣金牙,他嘲笑道:“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想哄骗我了?过几天本老爷就要拿你开刀,好好地提醒提醒这镇子上的愚民们,究竟谁才是镇子上的天!” 于承一脸不屑地看着他笑道:“倘若你真的能把我结果了,我还得谢谢你,不要说这种痴人说梦的话。” 谷胖子被于承的大胆给震惊到了,他对着身后的人笑道:“把门打开,咱们今天好好陪他玩一下。” 谷胖子身后的人立马摆出一副奸笑,他们蠢蠢欲动地把牢门打开。 于承硬是被他们给拽出了牢门,他们将于承一把推倒在地。 好在于承反应快,他马上用手撑着地,一下越了起来,稳稳地又站在地上。 谷胖子惊道:“好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不过于承怎么抵挡得住他们那么多人,谷胖子的护卫们没有费多大的劲便又将于承给抓住了。 他们把于承拖出到地牢外,刺眼的阳光直直地射入到眼中,于承很是难色。 不过还没等他抱怨,一下子便被旁人抓住脑袋猛地按入到了水缸中。 那水缸旁原来就是地牢,于承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在水缸中于承咕噜咕噜地喘不过气,他双手使劲地朝着四周乱挥舞,没有效果。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把于承从水缸中拉了起来,于承赶忙把积水吐出,贪懒地呼着空气。 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于承,谷胖子很是激动,他推开护卫,自己动起了手。 谷胖子狠狠地抓着于承的双手,一脚踹在了他的腰间。于承没有站稳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他捂着疼痛的腰满是怨恨地看着谷胖子。 谷胖子笑道:“你看这人可真是好玩,咱们要留着他好好地玩一下。” 一旁的护卫走上前奉承道:“老爷不是说过几天要拿这小子开刀,怎么又改主意了?” 谷胖子一个巴掌直接打在了那人的身上,护卫捂着火辣辣的脸蛋不敢言语,他一副委屈地站在一旁看着众人。 谷胖子朝着他吐了口口水骂道:“你也敢来管本老爷的事情?你也知道是过几天,眼下不得好好招待招待咱们的这位客人?” 护卫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谷胖子笑道:“拖下去,你们好好陪他玩一玩。” 众人听后,立马打起了精神,他们把于承从地上拖起,沿着院子走去。 此时空荡荡的院子上已经有不少的人,他们和于承一样是被谷胖子抓过来的。 只见他们脚上都各自带着链子,无法逃脱。身上也都是各自有伤痕,惨目忍睹。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群女人,他们身上只有一层薄纱穿着。 一旁的护卫们虎视眈眈地看着那群姑娘。若是没有谷胖子在场估计会很是不堪。 于承看着面前的众人心中很是愤怒,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霸存在,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护卫把于承推到院子中央,领头的一人在上喊道:“你们的新成员,看看你们这群愚民,竟然想反抗我们家谷老爷,这就是下场!” 领头的那人朝着护卫们使了个眼色后,他们便把于承按在地上,一块砖头一块砖头的叠高,在于承的脚下。 于承强忍着疼痛,一旁的众人也都纷纷掩面不敢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承因为疼痛难忍,他昏厥了过去。 领头的那人又喊道:“过几天镇子上就会有个大会,咱们谷老爷要拿这小子去给你们这些愚民们醒醒脑子,让你们知道知道这镇子究竟是谁做主!” 众人没有理会他,而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女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护卫们拿着手中的利刃将女人们驱赶出院子,她们都是因为家中贫困而被谷胖子强行买来府中干杂活的人。 谷府的护卫们见于承晕厥了过去,纷纷笑道:“还以为是个硬骨头,这才折腾了两下就昏过去了,真是扫兴。” 几人把于承又拉回了地牢中,一把将于承甩回了铁牢后便悠然地离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李颌,他才刚刚走出镇子没有多久,沿着北边在走半天的路程应该就可以抵达最近的军营了。 李颌手里拿着官家给他的信物,在军营里受到最高的待遇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正好想要试试官家给自己的东西究竟好不好使,他竟然都有些期待,哼唱起了小曲来。 一路狂奔,李颌来不及吃午饭,终于在落日前赶到了军营大帐的门口。 气喘吁吁的他来不及歇息,直接埋头便要进去,却被守门的官兵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怎么敢闯军营?不要命了?” 李颌得瑟一笑,他也不言语。 官兵见状还以为是哪里来了个疯癫的人便也没有理会他,只是拿着手中的长枪想要将他驱赶走开。 第一百三十五回:一波三折 李颌显威(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站在门口不肯罢休,士兵们也是性子耿直,他们看李颌是个不讲理的人便举起长枪便要刺他。 李颌心慌他赶忙说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敢打我?” 士兵们见状纷纷停下了自己的步子,他们打量着面前这个傻不拉几的人。 李颌一副神气的样子,插着腰很是威风。 此时一个兵头走上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官?有什么信物拿出来瞧瞧,为何到我们这梧州军营来?” 李颌走上前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找了半天他也没有寻着,先是冒出冷汗,他一把将其抹掉。 兵头骂道:“该不会是没事来找事的吧?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李颌无奈地一笑,好在他这个冒失的人最终是把官家给的玉佩拿了出来,从他的裤子口袋里头。 李颌把玉佩递到那兵头的手中说道:“拿去给你们家将军好好瞧瞧,可别耽误了本大人的事情!” 兵头拿着那玉佩也看不懂,不过此时的他说话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朝着军营里便要走去,他对着李颌说道:“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给将军看了,如果不假在出来迎你。” 李颌挥了挥手说道:“快去,本大人等你呢。” 兵头立马头也不回地朝着军营大帐走去,他把李颌的玉佩拿给军营的都指挥使,指挥使拿捏在手中仔细看过后慌忙说道:“此人在哪里?快快去把他请进来!” 兵头回道:“就在咱们军营大门口呢,下管让他候着,是不是要抓起来?” 指挥使骂道:“人家是官家跟前的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去抓他!” 语毕,指挥使立马背着双手跑出了大帐,他双手抱拳迎接李颌笑道:“大人不知道是吹得什么风,把您给请过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李颌径直地走进军营,他拿回自己的玉佩说道:“本大人回京,路过你们这个小镇,可是你们镇子上的人厉害啊。” 指挥使还以为李颌是在夸他们呢,他赶忙附和道:“大人既然喜欢待在咱们这小地方,不如留下来多逛一阵子。” 李颌回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们这的百姓竟然敢绑架朝廷命官,我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指挥使不解地看着李颌,他弱弱地说道:“大人,此事当真?” 李颌道:“咱也不跟你废话,你赶快调些兵同我走,于大人命悬一线,可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指挥使为难地盘算着心事,若是要调动军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他看着李颌说道:“大人,容下官去通禀一下,这私自调动军队可是大罪......” 李颌道:“有什么罪我来担着,你尽管放手去干就是了,如果晚了一步,于大人被歹人害了性命,等我回京和官家一说,定是要治你们的罪!” 指挥使听了他这番话后心中便有了底气,他赶忙吩咐一旁的人说道:“你们赶快去准备些人手跟着大人走。” 过了半个时辰,约莫有百来人的样子围成了一个方阵,他们站在李颌的面前齐声说道:“大人,我们准备好了!” 李颌笑道:“那就赶快出发吧!” 百人骑上快马一路往南而行,有了马赶起路来就快了许多,本来半日的路程,几个时辰就赶到了。 等到李颌他们一行人抵达镇子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微微泛出白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还没亮透的小镇上就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驻足停留在一个台前,上头是谷家和官府的人。 只听得谷府的人高声喊道:“这个歹人擅自闯入我们谷府,欲图对谷大老爷不轨,还好被府上的人所拦了下来,才没有酿成大祸,今天趁着我们镇上的包青天也在,咱们要对他审判,治罪!” 江素荣在台下看得仔细,他们说的那人就是于承。她激动地穿过人群,冲上台对着众人骂道:“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们家老爷,你们怕是不想活了!” 谷胖子和那县官被眼前突然闯进的女人吓到了,他们呆愣地看了几秒后,谷胖子随即咽了口口水。 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江素荣笑道:“这位娘子生得好生俊俏,不如咱们两个......” 江素荣一把口水直接吐在他的脸上,台下众人纷纷发笑。 谷胖子被激怒了,他迈着自己肥大的身子走到江素荣面前就是一巴掌。 江素荣怒火冲天地看着他。而县官在旁笑道:“刁民,没想到在我的治理下还有这样的刁民存在,看来是得教训他们一番了。” 于承看着江素荣被打,也无计可施,他自己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县官左手一挥,几个府衙士兵模样的人便一把将于承扶起,他们要把于承关进笼子里在镇子上游走一圈。 等到于承住进笼子里时,一支箭羽从远处袭来,正对着县官的脚下。 他怒气冲冲地喊道:“是何人造次!敢在本官的地盘上撒野!” 李颌骑着马从人群中飞来,他冷冷地哼了口气说道:“死胖子,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究竟谁比谁大!” 李颌说着从马上跃下,他一把将手中的大刀拔出,跟在他身后的是军营里的士兵们,他们很快便把现场控制住了。 县官被吓得脚底发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李颌笑道:“你可知道你们绑着的是何人?” 县管赶忙摇头很是真诚地说道:“下官不知,下官不知,都是这姓谷的蛊惑下官,我是被他骗了。” 谷胖子看着面前的李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片刻过后他醒悟地笑道:“大人咱们不必怕他,只怕这人是个冒牌货,我认得他,他原先就是个要饭的乞丐儿!” 县官听话,眼角挂着的泪水立马消失,他赶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指着李颌骂道:“大胆刁民竟敢冒充朝廷命官,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都给我拿下!” 没有人听他的话,场面一度尴尬。 县官着急地对着军官们说道:“你们没听他说吗?这人是骗子,是假的!快把他抓拿归案!” 一个将官走出来笑道:“这位大人可是官家身边的人,你敢说他是假的,你是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县官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李颌笑道:“这位大人乃是当朝太尉,你们竟然敢绑他,全部给本大人拿下,押到京城里去候审!” 第一百三十六回:鱼死网破 小镇风云(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谷胖子看着他们一行人也无动于衷,好像他并不害怕似的。 他指着于承的鼻子笑道:“一个小小的太尉也敢放肆,我看你们是都被他吓着了,给我把这人抓起来!” 谷胖子的话就好像是给了他们一道光一样,让他们鼓起了勇气。 府衙里的兵众们纷纷朝着李颌靠近,而他带着的官兵们恶狠狠地一同喊道:“不许动!放下兵器!” 谷胖子见状高声喊道:“我叔叔是当朝太傅,你们谁敢造次!” 李颌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叔叔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同他还一起喝过酒嘞。” 谷胖子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就凭你也配?全部给我抓起来!” 李颌见他不识好歹,便也不再客气,他纵身一跃跳到谷胖子的身旁,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骂道:“你要是能一直这么硬气就好了,我看你现在还硬气不。” 谷胖子倒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懦弱。 谷胖子挺直腰板硬气地说道:“砍!今天你有种就砍,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 李颌是个实诚的人,他听谷胖子这么一说便也忘乎所以。只见李颌一刀举起,高过头顶,他猛地便要朝下挥去。 于承赶忙喊道:“住手!你把他砍了,案子怎么查!” 理智战胜了他的情绪,李颌听他这话立马缓了过来,手中举着的刀也缓缓地放下。 他怒火中烧地看着谷胖子说道:“我可不是不敢砍你,只是我家公子不让,你记住了!” 谷胖子瞪了李颌一眼说道:“你今天若是砍了我,只怕官家会把你整个族人都给抓起来。” 李颌一把抓住谷胖子的衣口,一把口水直接吐在了他的脸上。 李颌骂道:“当年你毒害我的老东家,今天是旧帐新帐一起和你算,亏你这厮还记得爷爷的名字,管你叔叔是谁,就是要把你抓去京城关进刑部大牢。” 谷胖子笑道:“当年那个谷老爷可真是够蠢的,竟然都不知道我和那妇人合谋把他的家产夺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 于承走到他们跟前,李颌把他在朝的信物交到了于承的手中。 县官见状赶忙跪倒在地口中求饶道:“大人,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宽恕小人。” 于承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这个谷老爷当年谋害老东家,是一起命案,现在本官要重新审理这起案子,你们可有意见?” 县官哪里敢有意见,他跪在地上疯狂地点着脑袋。 谷胖子笑道:“你们敢抓我?我叔叔可是当朝太傅!” 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抓的就是你这个太傅的侄子!” 语毕,一旁的兵众们纷纷上前把谷胖子抓了起来。 谷胖子好像是疯了一般,他嘴里咒骂个没完。 原本给于承准备的那个车笼,现在却成了谷胖子自己的牢笼。 谷胖子肥大的身子在里头显得很是拥挤,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告别了军营里来的兵众们,于承要了几个看着强壮的士兵同他们一起押送谷胖子回京。 谷胖子骂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就敢抓我?你们擅自抓我,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要让叔叔治你们的罪。” 谷胖子话说得狠,但他心里面却开始虚了。 镇子上的百姓们听说了这个喜事,都兴高采烈地走上街头热烈高声欢呼。 他们拿着手中准备好的菜叶,臭鸡蛋全都一同朝着谷胖子砸去。 原本气势嚣张的他,立马蜷缩着身子躲在囚牢里不敢再发声。 李颌扯了扯于承的衣角把他叫住低声说道:“咱们就这样把他拉回京城是不是不太好。” 于承笑道:“怎么了?你怕了?咱们不是有这么多证人给咱们作证吗?” 李颌疑惑地问道:“哪有什么人证?” 于承指着那些激动的百姓们说道:“你看他们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咱们弄个证词,这些百姓被姓谷的欺负久了,肯定都有一肚子的冤屈呢,正好全都罗列出来拿给官家看。” 李颌笑道:“还是公子你有法子,我都没有想到,等弄到了百姓们的证词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承道:“咱们把他拉到县衙去,百姓们跟到县衙,就顺便把他的罪状写了,然后好上京城。” 几个士兵们推着牢车,绕着镇子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他们最终才停靠在了县衙的门口。 镇上的百姓们一路跟着,却越发的激动,他们站在府衙门口高声咒骂着谷胖子,更有甚者挽起袖子便直接要冲上前去揍他,好在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才没有酿成惨剧。 于承端坐在高堂上,桌案巨响被他狠狠地一拍。 谷胖子站在下头趾高气昂地看着于承不屑地说道:“等到了京城看我叔叔怎么治你们的罪。” 于承也不理会他,叫人拿上了笔墨纸砚,刷刷地开始写了起来。 片刻过后,他在李颌耳旁低语了几句,随即李颌迅速起身朝着县衙外走去。 只听得他喊道:“被谷胖子欺负过的人都进来,今天青天大老爷来了,你们有什么冤屈都尽管说出来。” 李颌话还没说完,那群激动的百姓们便夺门而进,他们径直地朝着于承奔去,嘴里哭丧着喊道:“青天大老爷您可得替我们百姓做主啊!” 于承赶忙起身一一把他们扶起说道:“你们把这姓谷的恶状一一说出来,我把它们写成罪状然后带回京城给官家看。” 百姓们争先恐后地上前述说着,生怕自己说完了就没有机会了。 于承越写越是气愤,怎么会有人如此混账,竟然能做出几张纸都写不下的罪行。 于承看着依旧神气的谷胖子不禁骂道:“等到了京城就有你好受的,你在神气,我看到时候脖子上挨刀后你还能有多神气。” 谷胖子不屑地说道:“我有叔叔罩着,怕你们这几个小子?” 于承拿着手中的罪状笑道:“等到了京城你就知道怕不怕了。” 谷胖子刚想再顶几句话,却被一旁的士兵们拉下,那间车牢正好是他上京的住所了。 李颌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偷偷地抹了把老泪,他终于完成了自己当年没有完成的遗憾。 于承瞥了他一眼,让谷胖子承认当年毒害老东家或许还需要些手段才行。 第一百三十七回:鱼死网破 小镇风云(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一路把谷胖子押到船上,岸边相送的百姓们把于承和李颌两人围得连路都走不了。 他们又是送小镇特产又是送鸡蛋的,看来于承他们两人确实是办了件大块人心的事情。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他们两人迅速地跑回甲板上,而船下的百姓们高声呼喊着:“大人,一路顺风!大人,以后常来玩!” 于承站在李颌身旁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船慢慢地沿着湖面行驶了起来。 渐渐地便已经看不到小镇的影子了,李颌坐在甲板上呆呆地看着木牢中的谷胖子发起了呆。 船官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犯人不禁问道:“两位大人,这个人是犯了什么事?怎么……” 于承看着船官说道:“把他押送回京城,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到时候就等着领赏吧。” 船官搓了搓手脸上挂着笑容,无意间自己也能捞着一份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但木牢中的谷胖子依旧势头不减,他对着外头的众人喊道:“我叔叔是当朝太傅,你们敢抓我,等到了京城你们怎么把我抓回来的,我就怎么把你们抓回去!” 船官心头一惊,他赶忙说道:“此人当真是太傅的侄子?” 于承笑道:“怎么了,你怕了?” 船官犹豫了几番后,走上前将谷胖子打量了一番说道:“若是这人犯了罪,就算他是当朝王爷都没有用,下官怕什么。” 谷胖子朝着船官吐了口口水骂道:“到时候连你一块也给办了,竟然敢污蔑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船官摇了摇头笑道:“你怕是不知道这两位大人是谁。” 谷胖子先是不语,随后笑道:“这个李颌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一个臭要饭的乞丐吗?当年若不是我堂哥收留,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日。” 李颌听他说话气便不打一处来,他气愤地冲到木牢旁指着谷胖子的鼻子骂道:“亏你还知道老东家是你哥哥,竟然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天理的事情。” 谷胖子不以为然地笑道:“当年若不是我谷底午能有那样的产业?还有他娶的那夫人,本来就是和我相好的,只是被他硬生生地抢了过去。” 李颌挽起袖子就是要冲进去揍他,船官赶忙拦住说道:“这事情自然有官家做主,在官家没有治他的罪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谷胖子这下更是神气了,李颌看着他嚣张的样子心里咽不下气。 他骂道:“老东家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不思感恩,反而要害他的性命,还把老东家的财产全抢了过去,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 李颌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他吐出来的口水足以把谷胖子淹死了。 片刻过后,李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想再和谷胖子去争辩什么东西。 反正再过不了多久,到了京城把镇子上百姓们所写的罪行——谷胖子的,呈交给官家看后,一切就自然结束了。 李颌是这么想的,可是事情却往往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于承见李颌走远便上前问道:“倘若到了朝廷上见了官家你会认罪吗?” 谷胖子笑道:“我何罪之有?只不过是拿回当初属于自己的东西,这难道还有罪?” 于承看着他还是一副自信的样子不禁笑道:“我们手里可是有你犯下所有罪责的奏章,等回了京城官家看后,你觉得官家会相信你的话吗?” 谷胖子不屑地说道:“我都烦了什么罪?只不过是替朝廷多收了税银,朝廷不仅不会治我的罪还会奖赏我。” 于承道:“你能把强收民脂民膏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真是可笑,这只是你一条死罪之一,只怕是如来佛祖来了都救不了你,更别说你那个太傅的叔叔。” 谷胖子冷笑道:“你说我有那么多罪责,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几条来。” 于承看着他依旧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便笑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还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难不成你都忘记了?” 谷胖子道:“你若是说我把镇上的妇女弄到我的府上那你就可趁早打消治我死罪的念头。” 于承道:“难不成还要给你颁个奖?” 谷胖子道:“那些人可都是签字画了押的,他们的父亲将他们送到我的府上的时候可都是高高兴兴地拿着银子回去的,你能奈我何?” 于承道:“我也不同你闲扯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李颌想要翻案子把你送上路,我就一定会把你治了罪!” 一说完话,于承便回过身子不再去理会谷胖子的大喊大叫。 他走进船房内看着满脸忧愁的江素荣安慰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素荣一把躲进于承的怀中抱怨道:“你们若是在朝中办错了事情,惹了不该惹的人,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于承知道江素荣在担忧什么,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不要怕,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我们不是当朝新贵吗,这眼下谁敢来惹我和李颌两人。” 江素荣道:“正是树大招风,我怕你们俩个因为这个就去把朝廷上的人得罪光了,到时候被坏人……” 江素荣不敢继续把话说下去,他呆呆地看着于承。 于承若无其事地笑道:“娘子多虑了,我们是在做好事,你没看镇子上的百姓们因为谷胖子被抓有多开心吗?” 江素荣道:“可他说自己的叔叔是朝廷上的太傅啊!” 于承笑道:“原来娘子是担心这个,我还以为娘子是在担心我和李颌两人办错事情了。” 江素荣道:“就是怕你们办了坏事,当初我也不知道那个歹人在朝廷上的靠山那么大,若是早知道……” 于承道:“那个谷胖子谋害了李颌当初的恩人,若是没有谷老东家,我们今天可能也遇不上李颌了,李颌想借着手中的权利做点事情,也没有什么不是。” 江素荣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她只是担忧地看着他们,随即走进了客房。 “快进来吃饭了!赶了一天的路饿坏了。” 于承和李颌两人相视而笑,江素荣这下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顾及,他们两人迈着大步愉快地朝着晚饭走去。 饭菜的香味随着江上的风飘散,谷胖子在外头光闻着香,却吃不到,心中很是着急。 第一百三十八回:京城风云 危机四伏(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江面的风袭来,清晨的浓雾不肯散去,于承踱步行走在船头,他望着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码头心中很是激动。 李颌在与谷胖子做着最终的决斗,将近一月的路程,谷胖子已经从原先的胖子变成了瘦子。 谷胖子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他有气无力地望着于承,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 在谷胖子面前放着的是零零散散的几片菜叶子,上面残缺的几角是被他咬过的。 于承在前对着李颌喊道:“快到码头了,准备收拾收拾咱们回京了!” 李颌朝着谷胖子吐了吐口水,随后缓缓起身走到于承的跟前笑道:“这小子直接把他拉到宫城里面去吗?” 于承道:“先把他关到刑部大佬里去,咱们两个直接进宫城里去面见官家,把事情缘由同他说后,再请官家定夺。” 李颌道:“那得悄悄行动,可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是被那谷太傅知道了,说不定就先把人救走了。” 于承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心思,都不像你了。” 李颌道:“那把这歹人装上咱们的马车,然后让我把他拉去刑部大牢。” 于承道:“那我在宫城门外等你,咱们分头行动。” 随即,李颌回过身子朝着谷胖子缓缓走去。 一把将木牢打开,谷胖子趴在甲板上不能动弹。 李颌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角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可有福享了。” 船飞速地朝着岸边驶去,眼看就要靠岸的时候,李颌把谷胖子拉到了船尾的马车上。 将谷胖子丢进了马车后,李颌卖力地牵着马车朝着岸边靠拢。 江素荣挽着于承的肩膀说道:“咱们先回府吧!出来逛了这么些日子,我也想回家去看看了。” 于承轻柔地搂住她的腰说道:“我先去进宫面圣,你先回去歇息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晚上自然就回去了。” 江素荣叹了口气后说道:“夫君早去早回,明早在陪我回去看看哥吧。” 于承道:“明天再看吧,如果抽不开身子可能还要等过几日才能去看江大哥。” 江岸上的人头攒动,他们的欢呼叫喊声随着船的靠拢越来越烈。 待到船稳稳地靠拢时,于承挽着江素荣的手缓缓地朝着岸上走去。 江岸上的百姓们瞧着有船驶来,他们闲来无事都想要看看是谁家的船来了。 围在江岸上,李颌在马车内按着谷胖子不让他动弹,两个官兵在前赶着马车正飞速地前往刑部大牢。 于承本想把江素荣送回府上再去宫城,但她却不准,一来是怕于承耽误了事,二来也想他早去早回。 船官跟在于承的身后,他也要进宫城里去面圣,刚好和于承同路而行。 绕过街区,船官跟在于承的身后不语。 于承可能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他寻思着和船官闲扯几句话。 “你老家是哪里的?” 船官听见于承说话,赶忙回道:“回大人的话,下官是北方人,老家就是汴京的。” 于承惊讶地说道:“那怎么听你口音有点不像,之前也没听你说起过。” 船官道:“母亲是南方人,跟着母亲学了几句南方话,之前大人也没有问过下官......” 于承道:“此次南下真是麻烦你了。” 船官道:“不麻烦,官家交代我去办事,顺便捎几位大人一程,何来麻烦一说。” 两人一路闲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宫城门下。船官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承,微风吹过,他犹豫了几番后方才开口说道:“大人,若你们抓的那人真是谷太傅的亲侄子,事情万一没有处理得当......” 于承道:“证据确凿,不必担心,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船官又道:“可你们以后在朝中可就把他给得罪了,若是结下梁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于承笑道:“只怕谷太傅都脱不了干系,他侄子肆意妄为可是打着谷太傅的名号,你觉得他能够脱了罪责?” 船官无言,只是继续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两人在宫城门下等了许久,李颌才从远处朝着他们二人挥挥手高声喊道:“我来了,咱们快进去吧!” 三人并肩而行,宫城可真是大,还好现在还没有过晌午,他们来得及。 气喘吁吁地走到大殿门前,紧闭的大门外站着几个宫廷内侍。他们瞧见于承几人走来便上前寒暄了几句,随后推开大殿的门去向官家请示。 李颌着急地来回踱步,等了许久,也没有响动。 忽地,大殿的门被推开,内侍走出来朝着三人行礼说道:“进去吧,官家在里面等三位大人呢。” 于承自然是走在最前头,刚进大门,他便已经寻到了官家的位置。李颌朝着大殿四周打量着,他被大殿内的景象所震惊到了。 官家挽着袖子提着裤脚在大殿中扮起了农夫的模样,于承走上前行礼说道:“官家,微臣回来了。” 李颌学着于承的样子也照做。 皇帝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笑道:“不是说要去好久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于承道:“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就应该回来,总不能一直在外面丢下官家不管吧。” 皇帝手中拿着一根麦穗指着于承的脸说道:“朕听说你这趟跑去了浙江,去那边干什么事情去了?” 于承不敢隐瞒,他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启禀官家,微臣听闻那边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顺道去把那人拿了,替百姓们出口恶气。” 皇帝道:“朕怎么听说你拿的那人是谷太傅的亲侄子,可有此事?” 于承道:“确实如此,只是......” 于承将袖间的罪状书拿出呈交到皇帝的手中,皇帝仔细地看了起来。等到他看完后,一声怒吼在大殿内响起。 “真是坏事干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官竟然能够把朕的子民们欺负到这种田地上,可恨之极,可恨之极。” 于承见皇帝是这般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底气,他继续说道:“若不是朝中有人给他们撑腰,这些人也不至于会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按照微臣的意思,要将这股子邪风全部打压下去,若是长久以往咱们大宋的百姓都会被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欺负惨了!” 皇帝愤慨地说道:“于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这件事就让李爱卿和你一起去办,你们两个一定要将咱们大宋朝的这些个害群之马一一铲除!” 第一百三十九回:京城风云 危机四伏(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皇帝拉起袖子,从泥泞中走出来。于承赶忙走上前扶着他的肩膀,两人倒像是兄弟一般没有那么多芥蒂。 拍了拍自己身子上的灰土后,皇帝若有所思地说道:“朕突然有个想法,派你们二人到地方去替朕走一番,查一查民间还有哪些诸如此类的事情,你们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于承和李颌两人先是相视发愣,李颌是只想当个将军就足矣,而于承则是想留在京城里好好查一查当年陈安卿的案子。 皇帝见他们二人不语,脸上挂着为难的表情便问道:“从谷太傅的侄子这个案件中朕就看出来你们二人的能耐了,再说你们二人不是朕信任的人嘛。” 依旧是一片寂静,于承看了看皇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上前行礼说道:“官家,等我们在汴京城内歇息个时日再去替官家巡视如何?” 皇帝笑道:“有你们二人替朕排忧解难,也能让朕这个皇帝当得舒坦多了。”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于承他们便行礼向皇帝告了别。 在出宫门的路上李颌支支吾吾地在后头说道:“公子你怎么就答应官家说的这个事情了呢?” 于承见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解释道:“如果把这事办好了,说不定以后你的官运就更顺畅了。” 李颌道:“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汴京待几年,不过官家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也挺开心的。” 于承笑道:“你不是要去边境当将军吗,怎么变成了在汴京舒服的过日子了。” 李颌道:“公子觉得会如此顺利就将那姓谷的给治罪了吗?” 于承道:“公理自在人心,既然我们能把他拉到京城来,那么他就一定逃不掉。” 李颌转念一想后又说道:“其实咱们去替官家走走也好,这天底下肯定也有不少像这样受尽委屈的百姓,咱们去替官家看看,给他们做做主!” 于承道:“这还是我认识的李颌吗?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等把谷胖子这事完结了,咱们就再和官家请愿。” 两人出了宫城,天色也渐渐地要黑下。他们径直地朝着刑部大牢走去,趁着天黑之前再去看看谷胖子。 马车已经等候多少,沿着宽广的街道,约莫跑了几盏茶的功夫。于承蹑手蹑脚地从马车上走下,大牢的守卫们见到于承来了纷纷抱拳行礼说道:“大人好!” 于承从他们的眉宇间查出了端倪,他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都是这个表情?” 一个护卫走上前在他耳旁低语道:“谷太傅来了,在大牢里要见大人你呢。” 于承思量了几秒后说道:“带路,我去会会他。” 护卫立马在前头引路,没走多久他们便瞧见了谷太傅坐立不安地在院中来回踱步着。 于承看他的模样着实好笑,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起路来像个女子。 “谷大人,别来无恙啊!” 于承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谷太傅听见后连忙回过身子看着于承。 谷太傅略微有些激动,他小跑上前握住于承的双手说道:“于大人啊,我这侄子是犯了什么错,你竟然要把他一路从浙江带回京城,还把他关在这刑部大牢里面。” 于承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掌,很是为难地看着他说道:“谷太傅咱们里面聊,你是我的上官,怎么能在这里等我,说出去多不像话。” 谷太傅抹了把汗说道:“咱们兄弟两个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就直接说说,为什么要把我那侄子抓起来吧。” 于承见他一副前来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禁笑道:“谷太傅长年住在京城,可能对于偏远地方的侄子一无所知,你这侄子可是个大能人,他可做了许多你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谷太傅一脸震惊地看着于承,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吐着口水说道:“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讲,我那侄子最是善念乖巧,怎么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李颌在旁愤慨地看着他,也不给他面子,直接便破口骂道:“你的表侄谷谷荣江可还记得,他就是被你的亲侄子给谋害而死的!” 谷太傅摇了摇脑袋嘴里念叨着:“不可能,我那表侄当年是病死的,与他有何干系?你们可不能血口喷人!” 于承见他的模样心中便已经猜到谷胖子在浙江所犯下的罪行他这个当叔叔的是一概不知。 待到谷太傅缓和了心情后,于承方才继续说道:“这案子已经交给官家去候审了,我们手中也没有那个权利去审判你谷太傅的侄子,所以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去问官家吧。” 谷太傅道:“我若是敢去向官家求情,就不会来在求你们两人了。” 李颌道:“你也犯不着求我们二人,他既然犯下了罪,那么一定是要受惩罚的,原本我只是想翻当年的案子,可没想到他这么能干,自己作死也怪不了旁人。” 谷太傅脸色一沉,他耷拉着的面皮令人看上去很是阴沉。 “他是我儿子,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这句话直接打破了于承和李颌两人的世界观,他们瞪大双眼看着连老脸都丢弃了的谷太傅。 李颌心中暗自笑道:“难怪对一个侄子百般的宠爱,原来是自己的种,真是个......” 谷太傅见他们两人被这个爆炸的信息震昏了头脑,便独自一人继续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还请两位大人高台贵手饶了他性命。” 说到激动之处,谷太傅一把便要跪倒在地上。于承见状赶忙将其搀扶起来说道:“谷大人你这是何必呢,您是两人的上官,我们尊敬您可您也得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个......” 于承心中也有些不忍心了,他瞥了一旁的李颌一眼,没有反应。 谷太傅抹了把老泪说道:“我如此舍下脸面来求你们二人,就看在我是你们长辈的份上,若是不行,你也说我是你们二人的上官,就当是我这个做上官的求你们了。” 李颌背着身子不再看他,沉默了许久后他缓缓地说道:“我是个粗人,可是依然懂得犯罪就要受到惩罚的道理,如果就这样放了他,那些被他欺负过的百姓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谷太傅满是震惊地看着李颌的背影,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 于承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们二人会如实像官家禀告,至于怎么定夺那都是官家的想法了,到时候在朝廷上,我会替太傅说几句话的。” 谷太傅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他抱着拳头对着两人不停地念叨着:“多谢二位大人,多想二位大人!” 第一百四十回:平淡是真 若无其事(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谷太傅的强烈恳求下,于承他也松了嘴,允许他去见见谷胖子。 这一见面就相当于给了谷胖子一个希望,他瞧见了活的希望。 他本来也没有认为自己会被官家治罪,自己的叔叔在朝廷上呢。 谷胖子见到谷胖子亲切的面庞不禁流下了眼泪激动地喊道:“爹!爹!我在这,你终于来救我了!” 谷太傅难为情地捂着脸低声骂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去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下谁能救你?” 谷胖子肉嘟嘟的脸立马从高兴转变成了哀怨,他一副埋怨的眼光朝着谷太傅看去。 “我可是你亲……” 还没等谷胖子把话说完,谷太傅立马高声呵斥道:“住嘴!不知廉耻的东西,你就在牢里面待着吧!” 语毕,谷太傅背着双手气冲冲地走出了地牢大门。 李颌在一旁偷笑,看着于承欲想言语,却被于承拦了下来。 好不容易把谷太傅稳定下来,送离刑部后,于承看着天色已经完全黑尽,他才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不好,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得快点回去吃饭。” 李颌调侃道:“公子真是个怕老婆的,咱们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不如出去四处耍一耍,等官家下了圣旨真把咱们两人派到地方去巡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潇洒。” 于承白了他一眼道:“娘子可是最大的人,一日不吃娘子做的饭菜我浑身便不舒服。” 于承边说着边在李颌的后背推着他前行。 上了马车倒是快得很,不消多时便已经稳当地停靠在于承的府上。 他突然想到于瑞也好久没有见面了,不如今晚把他也请过来大家聚一聚。 说干就干,他立马派了两个小厮骑上快马便朝着于瑞的住所赶去。 走进自家的院子,于承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好久没有回来了。 忙碌奔波了那么久,能够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于承很是惬意。 但江素荣却不让他好好地享受,她插着腰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对着于承喊道:“去哪里鬼混了?怎么才回来?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嘛!” 于承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吼吓着了,他身子微微一颤朝着后方。 看到是江素荣以后于承方才笑道:“怎么了,大晚上的发这么大脾气?” 江素荣手里拿着一个木瓢,径直地朝着于承冲了过来,就是那么一挥把木瓢举过头顶。 于承也不躲闪,只是深情地看着她。 江素荣哽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去那么半天也没有个信,在家中可是着急死了。” 于承安慰道:“娘子咱们去吃饭吧,我给你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李颌跟在他们身后笑道:“江妹,于承能够娶到像你这样的娘子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也该有个人好好管管他了。” 于承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先找个人来管管你吧。” 在家忙活了一天的江素荣,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这可都是她一个人弄的,没有让伙房的人帮忙。 李颌凑在桌子前一一闻着那些饭菜的香味。 江素荣说道:“快吃吧,也都饿了。” 于承道:“在等会,等哥哥来了咱们在一起吃。” 江素荣喜道:“你去把哥哥请过来了?” 李颌见她误会了便解释道:“是于瑞,于瑞待会回过来,咱们等等他吧。” 江素荣坐在椅子上没有言语,他们三人无言地对视相看。 不知过了多久,李颌拖着脑袋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于瑞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于承已经和他寒暄了起来,江素荣则在一旁说道:“要不要把菜在热一下,我看都有些凉了。” 于瑞挥了挥手说道:“弟妹不用麻烦了,咱们随便吃一点就是,你们等久了估计也饿了。” 李颌在后头点了点脑袋,等到人都坐好以后,李颌直接端起大碗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于瑞看了他一眼后说道:“眼下你们在官家跟前办事,怎么样有什么心得吗?” 于承道:“今天官家交给我和李颌了一个任务。” 于瑞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李颌停下手中的活赶忙说道:“官家让我们俩个去地方走一走,把那些贪官污吏欺负百姓的官都给纠出来。” 于瑞道:“这可是个不能马虎的事情,你们可得办仔细了。” 李颌道:“这事情咱们已经做过了,有了经验再办起来就是得心应手了。” 于瑞道:“听说你们把谷太傅的侄子抓了?” 李颌笑道:“这消息传的就是快啊,咱们才刚回府就已经传到瑞公子的耳中了。” 于瑞道:“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想瞒也瞒不住。” 于承道:“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而且有百姓们的口供,是替百姓办好事,所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于瑞道:“吕老听后也是夸赞你呢,可是我倒是担心你在朝廷上和人结了仇,怕遭到别人的挤兑。” 于承笑道:“所以官家才给了我和李颌两人这个差事,我们若是到了地方去巡视,就不会和朝廷上的人接触了。” 于瑞道:“这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你们这样东奔西走的一年四季也不着家,只怕……” 李颌道:“每过一月便和老爷写封信不就成了,再说咱们是替官家出去考察民情,谁敢动我们二人。” 江素荣沉默语言,她只顾着给三人夹菜斟酒。 于瑞看了一眼她说道:“弟妹是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江素荣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想法,自然全是听夫君的,他做什么肯定是对的。” 李颌心中鞍子笑道:“在哥哥面前倒是变了个人,那股子嚣张劲头也没有了。” 于承一时间也不是很习惯,他摸了摸江素荣的额头说道:“荣儿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柔声说道:“既然是官家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到了他们手上,那他们自然也是不能辜负官家的一片恩德。” 于瑞道:“只是眼下谷太傅的这起案子可能会有些棘手。” 李颌道:“确实有些棘手,那个谷胖子居然是太傅的亲儿子。” 于瑞大吃一惊地看着他,竟然一时间不能说出话来,过了许久,等到他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时,他方才明白难怪平日里总见谷太傅朝着浙江寄信件和大笔大笔的银子。 第一百四十一回:平淡是真 若无其事(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瑞缓缓地从凳椅上起身,在一旁伫立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李颌端着饭碗透过一丝小缝朝着他看去,在忙也不能忘记吃饭,这是李颌的做事风格。 待到李颌一碗饭已经干完以后,于瑞方才将手搭放在木椅靠背上说道:“这样的话事情可就棘手了许多,你们二人冒然去插手此事,只怕会引起朝中的人不满。” 于承笑道:“我还以为哥哥是在担心什么呢,此事官家已经承诺他亲自操办了,要怪罪也没有人能够怪罪到我和李颌的头上,哥哥就放心吧。” 江素荣把酒给他们斟满后说道:“咱们今天就喝酒吃饭,不要去聊这些事了,好不容易可以吃顿舒服的饭,干嘛还搞得这么紧张。” 于瑞笑道:“弟妹说得是,咱们喝酒吃菜,就不说了。” 一大桌子的菜硬是吃完了,于承他们三人抱着酒坛子端坐在门口阶梯上望着明月,晚风吹过,一切宁静。 翌日清晨,于承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江素荣轻轻地推了推于承的肩膀,没有反应,昨晚喝的酒太多了。 江素荣气鼓鼓地把嘴巴嘟囔着,她伸出手在于承的手臂上用力地捏了个来回。 这下于承可就承受了太多,他浑身一激灵,直接端坐在床上说道:“天晚了?” 江素荣看他滑稽的模样不禁笑道:“今天没事咱们早点出去,回村子里去看看哥。” 于承一把搂住江素荣笑道:“你大清早的把我弄醒就是为了这事啊。” 江素荣没有回他的话,依旧是装作生气。 于承柔声道:“咱们走吧,吃过早饭后,我去叫李颌把马车备好然后咱们就去。” 江素荣是个爱说反话的人,她推开于承的手撒娇似地说着:“不去,咱们就在府上待着,哪有不去。” 于承道:“娘子是不是因为昨晚我没有把江大哥请过来还在生气吧?” 江素荣道:“我才没有生气,一点都不生气,对,我不生气。” 于承只顾着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总是被江素荣的这脾气给弄得不知所云。 江素荣一言不发地从床上走下,她也只顾忙着收拾自己的妆容打扮。 于承知道她是准备出门了,好在今天朝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告假了几日正好陪江素荣出去好好散散心。 于承从江素荣的身旁走过,她没有理他。 待到迈过门槛,于承准备朝着院子走去时。 江素荣闷声喊道:“等下把早饭端过来。” 于承回过身子抱拳行礼笑道:“娘子想吃什么,小人这就去准备。” 江素荣一把抓起旁边的棉布朝着他扔去,只是力气小,棉布轻,没能够砸到他。 场面一度尴尬,于承假装被重击一般,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喊道:“娘子你真是一个狠心的人,竟然敢谋害亲夫。” 江素荣无语,哭笑不得。看着于承慢慢走远她也吹气了小调,开始精心打扮了起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人儿。 从前是,现在依旧也是。 待到吃完早饭后,江素荣捂着自己的肚皮说道:“咱们府上的伙食太好了,以后得吃点粗粮。” 李颌在旁听见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江素荣,她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难不成是嫌弃自己吃太多了?也不对啊,女人真是善变。 于承笑道:“娘子的话自然是对的,只是咱们要去地方走几月,可能也吃不到府上的饭菜了。” 江素荣喜道:“这不是正好,我跟在你身旁天天煮菜给你吃。” 于承瞥了一旁的李颌一眼,李颌赶忙说道:“咱们赶快出发吧,等下天色晚了赶路来不及。” 江素荣一把扯住想要站起的于承说道:“你背我,走不动了。” 于承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走吧,娘子大人。” 一下把江素荣背起,吃力地跟在李颌的身后。 于承小声嘀咕道:“娘子,你别说咱们府上的伙食还真是够好。” 江素荣听出了他的话中话,在调侃自己呢,敢调侃她的人也只有于承了。 又是一记重捏,她的拿手好活,于承憋着脸不敢发声。 江素荣笑道:“以后就天天吃萝卜青菜,可不能再大鱼大肉地吃下去了。” 李颌很是不情愿地看着她说道:“这样的话,我可是要搬出于府出去住了,该不会江妹子是嫌弃我吃得多了,变着法子让我这个可怜人走吧。” 江素荣正好顺着李颌的话说,她喜欢这样说话,很舒服。 “对呀,就是因为李颌吃的太多了,又不交伙食费,咱们这个府都快被李颌吃穷了呢。” 于承憋着笑看着他们二人,李颌也没想到这个江素荣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于承赶紧打圆笑道:“娘子哪里是怕你吃多了,她是怕她自己吃胖了。” 李颌这才反应过来,江素荣趴在于承的肩膀上两手卖力地敲打着他的后背。 马车在正大门,于承抱着江素荣把她稳稳地放在马车台阶上。 此次出行可就风光多了,江素荣自从上次跟于承到京城后一直也没有回去,她想回去得很。 颠簸的路上,江素荣惆怅地看着窗外。 于承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这傻姑娘,怎么一下子还忧愁起来了?”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于承见她不语接着说道:“咱们此去把江大哥也接到京城中,娘子你看怎么样?” 江素荣原本没有活力的面容立马有了生机,她很是兴奋地看着于承说道:“真的可以吗?” 于承轻柔地摸着她的脸庞说道:“傻孩子,他是咱们哥哥有什么不可以的。” 江素荣趴在于承的大腿上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咱们去地方办事情的时候,把哥哥一个人留在家中,哥哥刚好也可以替咱们看下宅子。” 于承笑道:“都依娘子的,你说什么我肯定都照办。” 江素荣小脸一红,她倒也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自己喜欢耍脾气,于承还这般的宠溺着自己,她…… 转念一想,也许于承就喜欢自己的这般模样呢。 江素荣神气地翘起了嘴,她哼了口气,俯视着于承。 于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搞懵了,满脸疑惑地打量着,而心中却很是喜欢。 第一百四十二回:出发在即 还望凯旋(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马车出现在小镇上,村子里的人们纷纷走出来要瞧一瞧这热闹。 江素荣得意洋洋地坐在马车内很是满足,她终于也成了别人仰望的人了。 她把车帘轻轻地掀开看着道路两旁的行人们低头议论着他们。 “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官人,怎么来咱们这个小破村。” “听说是江家的亲戚,不过从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家在朝中有当官的亲戚啊。” “你看那不是江家的小妹吗?”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江素荣正把脑袋耷拉在窗子上静静地望着她们议论自己呢。 江素荣呆愣几秒后回过神来,她热情地和众人打着招呼说道:“你们好,我们回来了。” “你家亲戚在朝中是当的什么官?” 一个不懂事的人张嘴便问了起来。 江素荣回过头瞥了于承一眼,于承笑而不语。 江素荣喊道:“就是个小官,是我夫君在朝中做事呢。” 众人惊愕地问道:“江妹什么时候成亲了?” 江素荣半捂着脸笑道:“前些日子成亲了,还没来得及知会各位乡邻们呢。” “这么好的姑娘,我还寻思让我家那个小子去你家提亲呢,可惜了……” 于承猛地靠在江素荣跟前也朝着外面看去,那几个妇女瞧见他不禁夸道:“真是个俊俏的好小子,难怪江妹看得上呢。” 于承偷偷窃喜,江素荣听见别人夸他,便谦虚地说道:“有什么好的,在家中什么事情都不干,懒得要死。” 于承把帘子拉上,望着江素荣佯装不满地说道:“你看是我有幸娶到了娘子,而不是你有幸嫁给了我这个粗人。” 江素荣笑道:“这个你也要争一下呀,我的乡人自然是向着我说话的。” 和江素荣待久了,于承也沾染上了她的性子,说起话来也同她一般,喜欢说这些调侃的话语。 于承正欲接下她的话,但前头的李颌一下子驾停了马车。 江家终于到了,也算是快了许多,比起用两脚走。 江素荣激动的同时也不忘记搀着于承的手,她和于承肩并肩地撩开门帘朝着院子走去。 江素涛在院中呆愣地看着他们三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素荣抹着眼泪笑道:“怎么认不出来了?我们才出去多久就认不出来了,哥哥的记性真是差得很。” 江素涛赶忙一手抓着于承一手抓着江素荣激动地说道:“赶快进屋,咱们今晚要好好喝几杯,不!应该是好好喝几坛子。” 李颌一听见要喝酒眼睛就跟放光似的,他一蹦一跳地凑到众人跟前,走进了屋子内。 江素涛说道:“在外头奔波了那么久,你们肯定是累坏了,在家里好好歇歇,做几个好菜,热闹热闹。” 于承道:“江大哥,我们是打算过来接你去京城里头住一阵子。” 江素涛迟疑了片刻后摇头摆臂说道:“不,我一个人在村子里挺好,不用为了我大费周章的,你们俩个时常得空回来看我就行了。” 江素荣笑道:“你以为于承他真的是想请你去京城里住几日啊,他是心中盘算着小心思呢。” 江素荣知道如果不换个说辞的话他一定是不会同意去京城跟他们一起居住的。 “于承是怕京城里的宅子空着了,他是想请哥过去帮咱们看着宅子呢。” 江素涛笑道:“你们夫妻二人打算去哪里玩?要把宅子丢给我这个老头子。” 江素荣道:“你怎么就成老头子了?” 江素涛道:“我妹妹都嫁人了,自然不就变成了老头子了。” 江素荣道:“于承他们被官家派到地方去巡视,可能要离开京城几个月,所以想让哥去宅子里住一段时间。” 江素涛沉默片刻后说道:“明天一早咱们在过去,今晚先把酒给喝了。” 李颌在后憋了半天,他兴奋地说道:“就是要喝酒,我也好久没有喝酒了。” 酒后的早晨,太阳已经晒到了屁股。 于承拖着疲倦的身子,很是不情愿地迈上了马车,他还想在睡一会,可是江素荣不允许。 在睡,天可就又要黑了,天一黑他们又要喝酒,那他们就这样反复循环,回不去了。 江素涛不想给他们夫妻二人添堵,就和李颌一起坐在前头赶着马车。 江素涛在前头问道:“你们全都要去吗?” 李颌抢先说道:“是我和公子要去,江妹她不放心便想要跟着。” 江素荣道:“跟着也好,出去见见世面,也可以跟着于承出去逛一圈。” 江素荣道:“我们还得陪你住一段时间呢,我知道你是怕自己一个人待在府中不习惯。” 江素涛这点小心思一下子便被她给说了出来,真不愧是她。 李颌赶马车也是生猛,没在太阳落下时,他们便又已经停靠在了于府的门前。 江素涛看着偌大的宅子很是惊叹,他惊叹了一路,一根宽大的柱子都足以让他夸赞好久。更别提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亭子小湖了。 安顿好江素涛以后,于承也算是松了口气。 顺着江素荣的心意办事,他很喜欢,喜欢这种感觉。反正只要是江素荣喜欢的,他都会去办。 于承拉着江素荣的手低语道:“你先带着哥出去逛逛,我还得出去一趟。” 江素荣问道:“天色也不早了,你还要跑哪里去?” 于承道:“谷太傅约了我出去吃饭,推脱不掉没有办法,我应付完就回来。” 江素荣担忧地说道:“他这般请你,会不会是使什么诡计?” 于承道:“就是应该直接接招,如果畏畏缩缩,倒还真成了做贼心虚了,娘子放心吧,还有几个朝中的大臣呢,不会出什么事情。” 江素荣握着于承的说道:“那你可得早去早回,让个人跟着你吧,也好回来传个信。” 于承道:“李颌也是受那谷太傅邀请过去的,就找个知根知底的人跟着把酒,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向娘子禀告。” 江素荣道:“早些回来,我在府中等你。” 和江素荣说了以后,于承便立马拉着李颌的手朝着于府大门走去。 他们两个也真是够忙活的,若不是因为谷胖子的事情,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在京城里享受着。 于承还没有抱怨呢,李颌倒是先开始说气馁的话了。他的理想就是躺着便能有银子拿,这是他最近的理想。 第一百四十三回:出发在即 还望凯旋(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夜晚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们络绎不绝。于承和李颌两人兴致勃勃地悠哉悠哉走着。 灯火下一双细嫩的手掌一把扯住了于承的衣角,于承惊慌失措地回过头看去,他惊讶地喊出了声:“温兄,你怎么......” 一张疲惫的面容显露在了他们两人的眼前,只见温致书好像是遭遇了什么大难一般,他浑身邋遢。 温致书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有银子吗?请我吃顿饭呗。” 于承赶忙扶着他说道:“我们两人刚好要去赴宴,你就跟在我们身后吧。” 他们也来不及多问些什么话,也不知道温致书为何来京城,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变成了这样的。 李颌看着他的这副模样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感叹了一番后,一把便直接将温致书背在背上缓缓地朝着谷太傅设宴的地方走去。 倒也不是很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富丽堂皇的酒楼人声鼎沸,走进酒楼内,顿感煤油灯晃眼,数不清的灯犹如天上繁星一般,装饰着整个酒楼。 他们也不说话,直接径直地朝着谷太傅说好的包厢走着。包厢门口站着两个小厮,不知道是谁从府上带过来的。 李颌一把将门推开,只见包厢内已经端坐好了四五人。谷太傅见到于承他们来后激动地迎上前说道:“于大人,李大人,我可真是把你们盼来了,你们看酒菜都备齐了,就等你们了,老夫还怕你们不来了呢。” 于承笑道:“谷太傅难得有这般美意,我们怎么能辜负了你,只是今日我多带了个人,太傅不会介意吧?” 谷太傅挥手笑道:“甭说你带一个人了,就是把这全汴京城的人都带来又有何妨呢!” 于承知道他这是在说恭维的话,他一个二品的小官需要一品的大员来恭维吗?不需要,他受不起。 找了个空位坐下,温致书看着面前的大鱼大肉不禁咽下了口水,若不是还有一丝的意识,只怕眨眼的功夫,就会是一片狼藉。 谷太傅在上瞧见后笑道:“诸君请随意,动筷子吧!” 李颌本也是个爱吃的人,但也得看是谁请客,他把玩着竹筷严肃地打量着谷太傅。 谷太傅被他看得心中发了毛,只好硬着头皮笑道:“李大人为何一直看着老夫,莫不是老夫的脸上有什么脏物?” 李颌没有说话,他心里在寻思着事情,心性直爽的他,最受不了绕这些弯子。 谷太傅见他不语,便回过头对着于承说道:“李大人心中有事,不知道于大人可否知晓?” 于承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李大人在想什么,他可能在想今晚的饭菜不合自己的口味吧。” 李颌赶忙回过神说道:“没有肉啊,上官,没有肉啊,设宴都捞不着肉吃啊。” 谷太傅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李大人,这跟前放着的不都是上等的好肉吗,你看外焦里嫩的鹿肉,肥美多汁的猪蹄,还有鲜美可口的羊排,不都是李大人口中的肉吗?” 李颌挥了挥手后说道:“谷大人,这肉可不是我的梦中情肉,原先下官有幸到江南走过一次,吃到了民间百姓们烹制的一种熟肉,那口感是酥滑细嫩,别提有多香了。” 谷太傅笑道:“李大人这不是为难老夫吗,江南的特产怎么会出现在咱们这个地方,即便是有也得派人出去寻一番,还请李大人今日就先将就一下,明日老夫在托人去寻你口中的那酥滑细嫩的肉。” 李颌倒也是学聪明了,他不想吃谷太傅的饭,所以换着法子来为难他。今日之所以会前来赴宴,主要就是要同他说明白,怕他以后还会纠缠着他们两人。 温致书看着他们说得热闹,也顾不上插话,他狼吞虎咽地埋头大吃,李颌所说的那种肉他是知道的,只是忙活不过来,忙着吃饭呢。 李颌无奈,谷太傅一直盛情地盯着自己,他闻了闻那盘羊排,确实蛮香的,再朝于承看去,他也正大口大口地痛快吃着。 一口酒一口肉,神仙的生活啊。 谷太傅见李颌吃法彪悍不禁感叹道:“李将军真乃当世猛将,老夫敬你一杯。” 李颌敷衍地举起酒杯跟他在空中碰撞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谷太傅见他们吃地兴起,便在上头说道:“明日进宫早朝,不知道几位大人,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李颌心中暗笑道:“终于开始切入主题了,我还以为光让咱们吃顿舒服饭呢。”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温致书不解其中的缘由,朝着四周瞥了一眼后又继续吃着。 于承笑道:“自然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谷大人明明知道又何必再多问呢?” 谷太傅打量了于承几秒后便是一阵沉默。李颌接下他的话说道:“谷大人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会在官家面前替你那儿......侄子说几句话,我们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谷太傅的心中其实已经恨透了他们两人,只是奈何现在朝中于承和李颌两人深得官家的喜爱和倚重,才不得不舍下老脸来求他们二人。 谷太傅笑道:“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两位大人年纪轻轻便能坐到如此的高位,机缘是一回事,两位大人的才华更是重要,我们这些朝中的老人也都要退下去了,将来的朝廷是什么样,大家都还不知道呢。” 谷太傅这话里藏着刀呢,是在警告于承和李颌他们二人如果敢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死手的话,那他在退休之前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至少会让他们从朝廷中消失。 场面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温致书一人啃着骨头发出的咀嚼声。 片刻过后,于承好像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一般,对着谷太傅笑道:“我和李颌两人不久后便要替官家去各个地方走一遍,四处走访民情,怕在朝中待得时间也不多,对于各位长辈和上官们难免会有生疏,还请各位见谅见谅!” 谷太傅惊讶地问道:“怎么之前没有听你们提起过?这事发突然,我到时候可得好好替两位大人践行。” 李颌笑道:“谷大人公务繁忙,就不必替我们两人操心了,我们既然已经吃好了就不再叨唠,先告退了!” 李颌说完便起身要走,谷太傅赶忙拦住说道:“明日的事情......” 于承道:“明日咱们朝中见,还请谷大人宽心。” 第一百四十四回:朝堂风云 争论不休(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出了酒楼,温致书紧紧地跟在于承他们两人的身后,也不说话,就是跟着。 在黑夜里,于承猛地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他回过身子看着温致书问道:“你跑来汴京是为了什么事情?看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致书笑道:“于承,我是来汴京找我叔叔的,还有就是......” 他神秘地朝着于承笑了一笑,于承满是疑惑地看着。 在原地走了个来回后,温致书说道:“我和彭蕾要成亲了。” 假的吧,不可能是真的,于承的心如同当头一棒一般。他呆呆地望着温致书出了神,身子好像是冻住了,想要动弹却不能。 李颌在后面走上来笑道:“恭喜啊,恭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办喜事了,我看你们两就行,果然没有看错。” 一股空落落的感觉从于承的心头涌出,他强忍着笑说道:“恭喜,蕾......彭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就有福气了。” 温致书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呢。” 于承道:“彭姑娘能够有你这样的男子护着,也算是个好归宿,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待她。” 温致书道:“这可是你自己把她推走不要的,可不能怪兄弟我不仗义。” 于承苦笑道:“怎么会,我还想喝你们的喜酒呢。” 温致书不语,于承看着黑得出奇的天赶忙问道:“今晚去我府上先凑合睡一晚吧,咱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晚上也聊会天,说说稀奇的新鲜事来听听。” 温致书也不客气,他理直气壮地接下话说道:“如此甚好,我也瞧瞧现在朝廷上受屈一指的大官人的府邸是怎么模样。” 于承和李颌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他们三人各自看着夜色漫不经心地走了起来。 今晚的月色很是美丽,于承望着天上的圆月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时间为何过得如此之快,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 满盘的月光没有给他答案,这一切都只有他自己去寻找。 而今晚的月色也止步于今晚,明晚便不同了,可以说每晚都不同。 看得出神,于承都没有注意到跟前的路,他一个冷不丁的踩空,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李颌见状赶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多大的人了走个路都能摔,以后小心点。” 于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温致书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说道:“听说你最近在朝中得罪了不少的人。” 立马,几人大眼瞪小眼地地打量了起来。 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连温致书都知道了,那还有谁不知道的。 于承苦笑道:“我和李颌是替百姓们做事,怎么会得罪人,咱们大宋的官员都是一心替百姓着想的。” 温致书笑而不语,这不是说胡话的吗?光是他知道的以权谋私的官员就有不少,哄骗小孩子还行。 李颌道:“若是在朝廷上与谷太傅争执能有几分胜算?” 温致书笑道:“我叔伯向来和谷大人交好,看来你们这下子悬了。” 于承道:“没事,咱们还有吕老支持呢,只要他支持咱们,就有法子。” 温致书道:“谷大人那侄子究竟犯了些什么事?” 李颌道:“你可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有多混账,强抢民女不说,还强行夺取别人的钱财,可谓是哀声遍布,激起了民愤。” 温致书道:“朝中的大臣们若是想替他求情,你们可就真没有办法了,毕竟官家总不能与众多大臣们唱反调来支持你们两人吧。” 李颌道:“这人犯了错事就应该受惩罚,温公子我还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还不如我这个没读过书的大老粗呢。” 于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咱们明天见分晓,既然谷大人这么巴结咱俩,就一定是忌惮我们两人的,如果他当真一点都不怕,那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来巴结我们两人呢。” 李颌笑道:“还是公子说得对,要我看这谷大人就是怕咱们,若是我们还没上战场就先怂了,那不成了……” 温致书问道:“成了什么?” 李颌双手一挥说道:“你们快看,于府到了。” 回到府中歇息,江素荣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闲逛着,吃过晚饭她喜欢出门四处走走吹吹风。 看着李颌身后的那人,江素荣不禁皱下了眉头,她半遮着脸走上前柔声说道:“家里来客人了?” 于承笑道:“这是转运使府上的公子,娘子之前见过的。” 江素荣朝着他行了个礼,温致书弯下说道:“于夫人,温某有礼了。” 于承笑道:“你怎么还整这一出没用的,赶快咱们进屋子里热几杯酒再好好喝一下,刚才在那儿都没有喝尽兴。” 李颌一听他这话心中便欢喜了起来,赶忙屁颠屁颠地朝着酒房便要跑去。 于承赶忙喊住他说道:“别去忙活,今天咱们喝江大哥带过来的酒,都过来。” 李颌是喝过他酿的酒,简直是人间琼汁,酒香自然是不用说,特别是喝入喉中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顺”。 李颌单手搂住温致书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今天有口福了,要不是明早还要上早朝,不然我一定陪你们好好喝几坛子。” 于承笑道:“你还知道要上早朝呢,李大将军原来也知道上早朝了。” 李颌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再说喝酒可是你提起的,要怪就怪你。” 于承无言,他把温致书安顿好后便和他坐在台阶上深沉地聊了起来。 温致书一口酒咕噜咕噜地喝下肚子,没有下酒菜。 李颌也被他的这般气势吓到了,还没有看见过有人这么喝酒的,不得把自己喝死了? 在李颌的惊讶中,温致书已然把一坛子酒喝完了。 他不禁夸赞道:“温公子真是好酒量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你这么能喝的人。” 于承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温致书抹干了嘴后说道:“真是好酒,喝得真痛苦。” 李颌道:“是在下失礼了,我最佩服的就是能喝酒的人,眼下时辰不对,不然我真的得和你喝个几宿。” 于承笑道:“你又在吹牛了,我就没有见过你喝那么多过。” 李颌想辩解却被温致书给打断了,他说道:“你们明早上早朝不能喝我自然是理解的,以后找个机会我再和你喝。” 李颌喜道:“那敢情好,等把谷胖子的案子解决了咱们就来喝!” 第一百四十五回:朝堂风云 争论不休(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马车上,于承和李颌两人相视而坐。 他们心里明白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虽然谷太傅私下里找过他们无数回,但李颌却没有因此而动摇。 于承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好站在他的这一边,不是不得已,因为是他,所以值得。 前些日子已经把百姓们的诉状书交给了官家,他看后更是大发雷霆,平日里温和的他也很是生气。 于承将手放在李颌的肩膀上笑道:“不要担心,咱们又不是做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李颌道:“我只是怕朝中的那些旧派们联合起来挤兑公子你。” 于承思索一番后看着他调侃道:“还有你呢!” 沿着青泥石板路,马车颠簸。赶着在最后的时刻,于承提着裤脚飞奔起来,他们险些迟到了。 吕老慈眉善目地在前头打量着他们二人,一脸赞许的眼光传出来。 “真是年少有为啊~于家的这两个小子,我看行!” 吕老慢悠悠地走到于承和李颌的跟前笑道:“当年你科考落榜看来是因祸得福,如今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的成就,真是后生可谓,后生可谓。” 于承赶忙行礼道:“吕老好,近来身体可好?” 李颌见状也赶忙学着于承的样子做了起来。 吕老笑道:“此次彭家那个公子能够得救还真是多亏了你,他的老师傅还要当面感谢你呢。” 于承道:“都是自家哥哥,应该做的事情,况且晚辈也是无意间做了此事,没有什么好值得人说的。” 一阵笑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于承回过身子看去只见苍白的发丝都分了开来,满脸的皱纹更显沧桑。 吕老迎上笑道:“老东西,今天怎么想着来上朝了?” 于承还道是谁呢,原来正是彭树锦的老师,朝着就那人身后打量看去,就可以瞧见彭树锦静静地站在后头。 他说道:“吕相真是许久未见,老夫很是想念。” 吕相侧开身子指着于承二人笑道:“你看他们两人,可认识?” 彭树锦他老先生笑道:“这两位少年英雄应该就是于承和李颌了吧。” 还没等他们两人回话,老先生又继续说道:“你们两人的事情老夫我都听说了,我这个徒弟能够捡回一条命也多亏了你们二人,老夫替树锦谢过你们了。” 老先生说话就说话,没想着他要弯下朝着于承他们二人一拜。 这哪里受得住,于承赶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我和树锦哥哥原先就是旧相识,他有难我应该救,老先生不必行此大礼,晚辈受不起。” 老先生笑道:“若不是你位少年英雄发现了襄王的大逆不道行迹,把他的武器库给摧毁了,那么咱们边境城可就要遭受大难了。” 于承道:“此事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李颌很是兴奋地走上去,他满脸自信地看着众人。 于承继续说道:“此事还有我娘子的帮忙,若不是有她协助我,一个人也是没有法子完成的。” 吕老笑道:“能够护驾救主,是你们所有人的功劳,只是眼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一旁的谷思年,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官员,正在大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谷太傅把手举过头顶对着众人笑道:“各位大人来得真早,下官这厢有礼了。” 吕老回了个礼说道:“太傅今个来得也早,听说官家手里头也个案子要咱们帮着审一审,莫不是与太傅有关?” 这个老狐狸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平日里和谷思年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偶尔会因为公事客套寒暄一下,所以没有什么情分。 谷思年自然是知道吕老在拿自己打趣,他也不恼。 笑着脸走到于承的身旁说道:“于大人,李大人来得也早,看来两位大人对于我谷某的家事很是在乎。” 吕老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怎么会是太傅的家事,这是朝堂上的事,官家都拿出来让百官们商议了,太傅可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 在门口拌了几句嘴后,众人在内官的呼喊声下走进了大殿内。 官家威严地高高坐着,百官们先是行礼叩拜。 皇帝提着嗓子喊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纷纷站起唯独谷思年却不肯起来,好像是赖子一般跪在地上不动弹。 皇帝见状心中自然是清楚他要做什么的,也不理会他,故意吊着他。 真是个有趣的人,众人见皇帝没有动静,为了缓解尴尬便上前问道:“谷太傅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启奏?” 皇帝赶忙起身把手插在腰间说道:“不用他来说,朕就能将他要说的话讲出来。” 官员们心中也是明白的,吕老很是严肃地说道:“官家圣明!” 皇帝微微一笑随即又恢复了冷面孔,他激动地说道:“在朕的治理下,江南的小镇上,竟然会有倚靠朝中大臣的权势为非作歹的人,众爱卿们说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谷思年前几日嚣张的样子此时此刻也没了踪影,他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皇帝瞥了他一眼喊道:“就由你谷太傅先来说吧,朕看想知道你这个当事人是怎么个想法。” 谷思年无言,一片寂静,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皇帝见他不语,接着问道:“有哪位爱卿出来说一说,朕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李颌是个急性子,他才按耐不住自己的心呢,一下子跑到前头说道:“官家,依照微臣的意思,犯了此事的人就跟祸害朝纲的人一样该死。” 谷思年惊愕地看了他一眼,皇帝很是满意地问道:“李爱卿此话怎么说?” 李颌这下心中便有了底气他继续说道:“朝中官员的亲戚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为害百姓,让百姓们痛苦不堪,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这跟打咱们朝廷的脸有什么区别?” 皇帝笑道:“李爱卿此番话正是朕想要说的,咱们好不容易维护了朝堂的脸面,却因为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怎么能行。” 百官们附和道:“确实如此,怎么能因为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家里人来给朝廷摸黑呢!” 皇帝看了一眼下方的谷思年后又道:“朕要做一个仁君,更要做一个明君,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能放任不管。” 说着,他从高台上取出了那诉罪状,内官小心翼翼地呈着,百官们一一看过后,都纷纷表示愤慨。 第一百四十六回:汴京旧事 终了终了(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皇帝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便又坐回到靠椅上静静地打量着他们。 于承干咳了几声后,大殿又恢复了宁静。 众人朝着他看去,于承将谷太傅缓缓扶起后说道:“官家的意思是要肃清地方的恶霸,不能再让他们为害百姓了。” 皇帝拖着脑袋说道:“谷爱卿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谷思年颤颤巍巍地想找好话语来应对,却一时间像是被人拿东西把嘴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皇帝冷冷地又问了一遍,谷思年这才回过神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后回道:“官家为民着想自然是百姓们的福气,微臣……微臣……自然是支持的。” 皇帝立马用力地拍了拍桌子高声喊道:“既然谷思年都想明白了,那咱们就要大刀阔斧地干了,只是眼下你们说朝中派谁人去做这件事比较合适呢?” 皇帝真是个爱使心眼的人,他明明都已经内定好了于承和李颌两人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放在朝廷上问一问。 吕老见的世面多得很,他一听官家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官家,微臣以为这派人巡视的事情一定要交给值得信赖的官员。” 众人面面相觑地互相打量了起来,他们抖了抖自己的肩膀很是自信,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交到自己手上的。 官家和他唱起了双簧,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么吕相认为谁比较合适呢?” 吕老来回走了两步后,像是没有想出合适的人,但片刻过后他突然说道:“我觉得于承和李颌两人正好合适。” 谷思年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但他此时又不敢反对只好附和说道:“微臣也觉得这事行,交给他们两人应该没有人会反对,他们对官家可谓是忠心耿耿,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皇帝向众人问道:“众爱卿们觉得如何呢?” 百官们齐声回道:“全凭官家定夺。” 话扯远了,不过既然提出了此事,官家就要把它提上议程。 趁热打铁,要借着谷思念侄子的这个案子做做文章。 可此时吕老似乎有相反的声音,他对于谷思念侄子的事情有另外一番的看法。 “官家,若是此时大张旗鼓的处置了谷太傅的那个侄子,那么地方的官员们肯定会受到震慑。” 官家笑道:“这不是正好吗,官员们因为此事都约束好了自己,那说明这件事情做得对。” 吕老道:“若是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瞧见风向不对,立马改了面容,就算于承他们在怎么去查说不定也会捞空。” 皇帝疑惑道:“依照吕爱卿的意思是,咱们先不处置谷太傅的侄子?” 吕老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想要真正铲除那些歹人恐怕还得使点法子才行。” 谷思念心中暗自笑道:“如果人家偷偷给家里递信不就好了,替我儿子说话自然是好,不过亏你还是一朝宰相,这都想不到。” 皇帝道:“那就先把谷大人的儿子收押在大牢中,等到于承和李颌两人平安回京后再作打算。” 谷思念心中一乐,他还得感谢于承和李颌他们两人,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回来,但又不能不回来了。 该怎么办呢?谷思年心中琢磨着。 下了朝后,谷思年屁颠屁颠地跟在于承的身后笑道:“于大人果然是信守承诺的人,真不愧是正人君子啊!” 李颌压根不想理他,自己一个人闷着脑袋在前头走着。 于承冷冷说道:“谷大人,等我和李颌办完事情后,你儿子的命咱们一定是要取的,希望你能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多多陪陪你儿子。” 谷思年笑道:“这是自然,若不是于大人我怎么能在想办法在救他出来呢。” 于承道:“既然官家是下了决心,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念头,好好地在娶个婆娘,重新练一个吧!” 谷思年不解地问道:“于大人说什么?” 于承道:“我说天下欺负百姓的恶人,只要落入我的手中,都不会轻易让他们逃脱。” 吕老见他们说得热闹不禁凑上前来笑道:“于承,你今晚到我的府上,老夫摆了一桌子的酒宴,替你和李颌践行。” 李颌一听又有好吃的送上门来,赶忙激动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去!” 于承一把拉住他,李颌还以为于承是要拒绝,顿时失落感涌上心头。 于承笑道:“我还要回去接荣儿呢,不能把她一个人撇在家里吧。” 李颌道:“家里不是还有江大哥吗?” 吕老挥了挥手笑道:“无妨,人多吃起饭来也热闹,都叫过去。” 谷思年在他们身后站着很是尴尬,谷老瞥了他一眼后试探性地问道:“谷大人要不也上我的宅子去坐坐?” 谷思年赶忙挥手说道:“我就不去了,家里有吃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完他便灰溜溜地跑出了众人的视线里。 出了宫廷,坐上马车赶起路来就快了许多。 于承要亲自回去接江素荣他们,李颌也跟着。 在汴京待的时日也不多了,他们也才刚回来没有多久,便又被迫要踏上启程。 李颌却很是期待,他一路上都在幻想自己打倒那些恶霸的场面,虽然前面被人按着打,但在危急关头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想到这些李颌不禁捂着嘴笑出了声。 李颌在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他推了推李颌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犯病了?” 李颌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他白了于承一眼后说道:“这不是第一次替官家办事情,第一次办这么大的事情,心里高兴嘛!” 于承道:“可别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好了,如果咱们惹的人多了,那么以后说不定……” 李颌问道:“说不定什么?” 于承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李颌说,这么单纯的一个人。 管他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过比起四处巡视这件事,李颌心中还更期待今晚在吕府的晚饭。 “吕老应该准备了许多丰盛的饭菜给咱们吧。” 于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到了,呆呆地看着李颌,越发觉得好笑,前一秒钟还在讨论家国大事,转了个头便操心起自己晚饭好不好吃来。 李颌见于承光笑不说话,脸上便挂着一副生气的面容,这只能让于承越发笑得不可收拾。 第一百四十七回:汴京旧事 终了终了(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寂静的夜,热闹的吕府。 李颌带着之前买的那顶帽子神气悠然地四处打量着。 自己阴差阳错地便走上了朝廷上的高位,仿佛还是在做梦一般。 他真怕这一切真的是梦,怕一觉醒来,自己又成了之前那个四处流荡的小流氓。 于承见他发愣,狠狠地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后笑道:“怎么你还感伤起来,是不是想家了?” 李颌顿感火辣辣的疼,他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存在,这是太过于梦幻,以至于他不敢相信了。 李颌呆愣地看着于承,险些眼泪都从他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眼中流了出来。 于承笑道:“到吕老府中吃一顿饭至于这么开心吗?搞得好像平日里在我府上,都是拿萝卜青菜给你吃一般,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说我虐待你呢。” 李颌推了推于承的肩膀低声说道:“你若是能待我在好些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感慨自己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的成就,一下子功成名就让我还有些……” 于承笑道:“你这厮居然矫情起来了,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李颌缓缓地坐在亭下的椅子上后似乎思考起了什么。 “只是如今我身在高位,要想着替百姓们造福,还要替官家分忧,顿感疲惫。” 于承弯下腰看着他说道:“你若是怕自己做不好的话,不是有我和你一起,咱们两人通过谷胖子这个案子不就能证明咱们还是有些能力的。” 李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若不是官家支持咱们,再加上证据确凿,恐怕咱们也做不成此事,而且眼下那胖子不是还在大牢里安稳地关着吗?” 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只要官家是支持咱们的就行,这不是还派咱们去地方把像谷胖子这样的人全都揪出来,说明这件事情一定有盼头。” “怎么还坐在这里闲扯呢,快点进去,大家都在等你们了。” 于承缓缓地抬起头,只见月淳言一身薄衣被微风吹荡,她俏皮地笑看着两人。 李颌望着迷人的她出了神,月淳言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他立马便精神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一天到晚都盯着我看,你们这些臭男人。” 李颌两眼懵逼,他被这女子搞得一头雾水。 于承知道月淳言是在拿他打趣便笑道:“月姑娘是在同你开玩笑呢,她只是见你呆愣想逗你玩玩。” 月淳言摇了摇自己的手指一副正经地说道:“不是呆愣,是老实,老实巴交的李颌。” 李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夜色里他们很是浪漫。 缓缓地走进屋内,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李颌立马忘记了方才的忧愁,他藏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骨碌地直往上靠。 于瑞在旁干咳了几声后说道:“今天咱们难得聚在一起,一来是给于承和李颌他们两人践行,二来是想聊一聊今后朝中的事情。” 吕老从他身后走出笑道:“说什么朝中的事情,咱们今晚就好好吃饭,吃得舒服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李颌高呼万岁,一点都不像一个稳重的三品官员。 吕老见他性子如此直率便乐道:“李颌你来坐老夫的身边,老夫同你好好说说话。” 李颌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吃饭就好好吃饭说什么话,等我先干完饭再说! “吕老,咱是个粗人吃相难看恐怕会吓着你,还是在一角好好地吃饭吧。” 吕老笑道:“看来李颌很喜欢咱们吕府的伙食啊,要不今晚回去后收拾收拾行李,以后就住在我府上得了。” 李颌惊愕,他信以为真赶忙回绝道:“吕老,咱不是因为没有地方住才住在公子的府上,只是觉得在公子的府上住着舒服些,也可以随时见着公子。” 于承推了一把他的肩膀笑道:“吕老是开玩笑的,你还真以为他要让你搬进吕府啊。” 单纯的男孩,月淳言在一旁看得笑地停不下来。 吕老话风突转问道:“李颌娶亲了没有?” 李颌摇了摇脑袋无奈地说道:“至今还没有娶亲呢,前半辈子浑浑噩噩的,也没有个人能够看上咱,现在的话主要是忙,忙得很,所以抽不开身子……” 吕老瞥了一眼身后的月淳言后笑道:“你看我家月儿怎么样?” 月淳言原本还在那儿傻乐呵,一下子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她小脸一红看着众人不禁喊道:“我才不嫁人!” 还没等吕老继续说,她便迈着步子跑出了大厅。 吕老乐呵呵地说道:“我这姑娘虽说只是我的义女,但可是我的心头肉,你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心可是细得很。” 李颌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承看得着急在一旁赶忙说道:“李颌肯定喜欢月姑娘的,我看他们两人合适。” 李颌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即便是喜欢他也不敢说出来,对于儿女情长这件事情,他却很是腼腆。 吕老见他不语便又问道:“李颌可有想法?” 月淳言趴在窗户纸上静静地听着,她也想听听李颌这个老实巴交的人能够说出什么来。 李颌口齿突然变得不伶俐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吕老……我还没有……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于承白了他一眼,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颌意识到他自己可能还得再说点什么后,才又继续说道:“眼下我想在朝中好好地做事,替官家做事,所以还没有想好。” 于承与他相处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李颌不过是嘴上逞强,遇见这种事情他首先想的便是逃避,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吕老听后笑道:“李颌是个不错的人,但也不能总是想着朝廷上的事情,也得为自己终身大事做打算了,既然你还想考虑考虑,那么老夫也就不为难你了,咱们吃饭。” 李颌说了这些话心中也挺后悔的,他不禁暗自骂道:“我真是个怂货,怎么还怕起一个女子来了。” 想了半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众人朝着他看去。李颌连忙解释道:“我是在想官家交给我和公子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掩饰了过去,吕老挥了挥手中的筷子笑道:“咱们不说这个,抓紧吃菜,这一大桌子的菜凉快了可不好吃了。” 第一百四十八回:汴京旧事 终了终了(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待到酒足饭饱后,吕老领着众人逛起了院子。 逛院子,可不是单纯的逛院子。 饭桌上不让谈的话题,这下全都要扯出来好好聊一聊。 吕老背着双手走在众人前头,他的身后是于瑞小心翼翼地跟着。 “你们说眼下的朝廷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没有?” 这一问可把众人问懵了,他们哪里敢乱说话,何况是在吕老的面前乱说。 于承首先答话说道:“现在的朝廷在官家的治理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 吕老笑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李颌赶忙插嘴怕于承抢了自己想说的话,他喊道:“朝中太多大臣只为自己谋划打算,丝毫不顾百姓们的死活。” 吕老不语,于承呵斥道:“你怎么乱说话,看把吕老气得,还不快上前赔礼道歉。” 吕老有的时候把朝廷想得太单纯,太美好了,想成他幻想中的模样。 吕老挥了挥手后说道:“朝中是有那么一部分大臣,只为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打算,他们手里握着权利却只为自己揽福利,丝毫没有建树,没有一丝责任心,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也是白读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吕府的小湖旁,吕老捡起一块石子使劲地朝着湖中扔去。 扑通一声,石子没了踪影。他问道:“于瑞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 于瑞思考了一番话说道:“学生以为,这件事情的源头就是朝中的官员们日子过得太舒适了,官家对他们太仁慈了,所以他们也有些乐不思蜀。” 吕老道:“官家对咱们这些读书人确实是太好了,所以才会有些人得寸进尺,想要去触碰人的底线,这事情老夫可是万万不答应的。” 李颌也很是激动地说道:“就连我都不答应,这样的大臣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应该把位置交给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这样对咱们大宋朝,对百姓们都是福气。” 于承道:“可是想要纠正朝中的这股风气可不是那么好办的,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办成的,面临的阻拦也是空前的巨大。” 吕老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凭着个人的力量也是办不成此事。 吹着晚风,许久以后。天色渐晚,吕老对着众人说道:“老夫也就不留你们了,天色也不早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们也都累了。” 于承和李颌两人对着吕老拜了又拜后便回过身子去找江素涛和温致书,他们要一同回府。 吕老看着他们的身影喊道:“巡视地方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一定要把此事办好!” 他们两人慢慢地回过头用力地点了一点。 于瑞跟在他们的身后打算送他们一送,出了吕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也许是在城门口相送的时候吧。 众人上了马车,于瑞高声喊道:“路上慢点,路上小心,天黑注意安全!” 马车上于承责备着李颌。 “你方才怎么犯糊涂,吕老要把月姑娘许配给你,你还拒绝了,你知道这是多好的事情吗?” 李颌不语,他心里也很是难受,自己一无所有,又怎么敢耽误人家呢。 人家一个年纪大好的姑娘,样子也俊俏,身材也好,怎么会甘愿同自己成亲。 于承替他喊道懊悔,可李颌心中却是窃喜,他窃喜自己没有耽误一个好姑娘。 温致书在旁说道:“听吕相说你们两人要去地方巡视?” 于承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跟着?” 温致书道:“这不是正好,我给你们两人当护卫,保卫你们两的安全。” 于承赶忙挥手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了,不过你为什么想跟着我们去摊这一趟浑水呢?” 温致书不语,他也要做一个像于承一样的人,甚至要超过于承,这样他才能给彭蕾争一口气。 于承见他不语便说道:“这我可得向官家请示一下,没有官家的同意我可不敢随便带着人。” 温致书道:“那你可得抓紧时间,若是让我家那个叔叔知道我在汴京那可就走不掉了。” 于承笑道:“敢情你来京城这么多日都没有回你叔伯那里去过,当初还骗我说是来汴京找你叔伯的。” 温致书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他说漏了,将自己的尴尬事情。 于承笑道:“既然你想跟着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能乱捅娄子,也不能去逛那些花红柳绿的地方,我们只是为了去办事情,也不能节外生枝,到处惹麻烦。” 温致书一一应允了下来,只是后来怎么样也没有人知晓。 …………………………………………………… 回到府中,江素荣正在月下打着哈欠,摇着扇子焦急地等待着于承他们回来。 远远地便瞧见于承悠哉悠哉走过来,江素荣鼓着小脸很是生气,她等了他很久。 于承没有注意到江素荣脸上表情微微的变化,他一把将她搂住怀中说道:“今晚好累。” 江素荣原本的气焰瞬间便被浇灭了,她柔声地安慰道:“怎么了?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于承把脸耷拉在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想和你分开。” 江素荣扑地一下笑出声来说道:“咱们怎么可能会分开,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于承道:“我去地方巡视的话咱们不就得分开了?” 江素荣把他推开佯装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自己再好好想想。” 于承被她这突然的折腾给搞懵了,他呆呆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江素荣道:“你把哥接到府上不就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巡视吗?” 于承这下才想了起来,他笑道:“我怕你累着,所以想让你不用跟着,在家中好好等我便是。” 江素荣道:“这怎么能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说我还要给你做饭吃呢。” 于承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江素荣问他话他也不说,只是光笑。 月下,待到于承不笑了,他一把拉住江素荣的手便往里屋跑去。 江素荣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通红通红,她明白于承是爱自己的,而她也爱于承。 于承不想让自己活得太累,可是他不知道,因为是他,所有值得。 第一百四十九回:汴京旧事 终了终了(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京城的早上,雾气弥散,城中已经开始了热闹。 天空中飘洒着小雨,雨水洒落在人们的衣裳上,轻轻地将其抚去,绒毛瞬间全都沾在一起。 前来送行的人挤在城门口,他们心中都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三辆马车整齐罗列在于承他们身后,轻装上路,也没有闹得多大动静。 于瑞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平安回来,注意身子,把事情做好。” 不愧是他,说起话来精炼又不失内涵,一下子把重要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落在人们的脚跟前,雨水带动着地上的泥土将原本干净的鞋子弄得不成样。 江素荣打着伞站在于承的身后,出门的天都会下雨,这是惯例。 干咳了几声,于瑞赶忙说道:“弟妹快上车去,等下着了凉就不好了” 于承瞥了一旁的她一眼后说道:“我说留在京城里就好了,非得要跟着,这一路舟车劳顿,哪里受得了。” 于瑞笑道:“弟妹这是怕你在外面受苦,跟着你也好,可以方便照顾你。” 于承道:“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江素荣缓缓地挪开自己的身子,伞上的积水迅速滑下,给于承来了个透心凉。 李颌在旁捂着嘴偷笑,温致书瞧他笑自己也憋不住、 “还真是个怕娘子的主。” 李颌反驳道:“公子才不是怕,他那是......” 江素荣轻荣地踏上马车,她坐在车内也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着众人把离别的话说完然后好赶路。 这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江素荣也很期待,说不定会遇见许多好玩的新鲜事情呢。 于瑞看着眼前的于承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恍惚过了这么些年,咱们的承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都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为朝廷分忧了。” 李颌笑道:“瑞公子还舍不得你呢,要不咱们一起去?在路上做个伴。” 温致书从后头蹭了上来,他看着众人聊得热闹自己也要凑上一凑。毕竟他也是要跟着于承四处巡视的人。 这天大的功劳,就被他这么轻松捞着了。 李颌觉得此事不简单,他一直怀疑温致书动机不纯,只是没有猜出来。 “咱们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的吗?要不我在去买点,或者路上的时候再去买。” 于瑞笑道:“我这做哥哥的都没有你想的周全,他们是出去办事情,还是低调点好,不要太招摇了,反而不好。” 于承道:“确实如此,到时候每每走到一个地方还是要装成是百姓的模样,这样才能得到最真实的情况。” 难得于承已经想明白该去如何应对那些地方官员的招数,真是一个不小的成长,其实他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远边的天打起了个响雷,雷声之巨大,足以令人生畏。 于承向众人挥了挥手后,随即头也没回地坐上了马车。 透过窗子,看着城门越来越远,于承心里知道他再回来的时候,可能朝中已经变了个模样,但城门却依旧还是那道城门。 李颌倒是开心得很,虽然马车外的天乌七八黑的,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此时此刻激动的心。 此趟巡视由于承做正使,李颌为副官。至于巡视的路,也没有固定,他们完全是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 没有规划也不是完全,大致方向还是有的。 窗外的雨作响,于承在马车内说话的声音被它们压低了许多。 李颌问道:“公子方才说什么?” 于承白了他一眼,已经说了三遍了。李颌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背了? 江素荣笑道:“他说咱们以京城为始,沿着南边慢慢走。” 李颌抱怨道:“那得走多少年啊!” 于承道:“没个几年可走不完,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颌绝望地喊道:“之前不是说几个月就可以回京了吗?公子你这个大骗子!” 于承笑道:“随时都可以回京啊,我又没说不能回京,只是巡视地方这件事,要花费很多时间罢了。” 李颌道:“我只是一个粗人,你们可不带这样耍我的。” 温致书笑道:“李大人咱们下一站就在京城旁边,若是李大人想京城了,随时便可以回去了。” 李颌突然正经也不再开玩笑了,他一副严肃的面容挂起说道:“听人说那地方可是皇亲国戚的地盘,咱们首战便要去啃硬骨头这恐怕不太好吧。” 于承笑道:“我们又不是去抢人家的田地,只是去替官家走走看看,百姓们有什么冤屈,看看地方官员们有什么不轨的地方,皇亲国戚的土地干我们什么事情。” 温致书道:“这可说不好,若是真有事情,那可就麻烦了,听我叔伯从前说起过,那是先皇在时的亲兄弟,咱们可是惹不起的。” 李颌笑道:“先皇的兄弟?我之前还诛杀了个逆臣贼子,他也是先皇的兄弟呢。” 温致书道:“你这不是说胡话呢,两者的性质都不一样,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乱贼是乱贼,但人家若是好好的,也没犯什么大事,能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人家的罪。” 于承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那王爷真是犯了什么错事一样,我倒是听吕老之前说过,那王爷安分守己,是最为老实本分,所以才会被先皇分封到京城边,不然一般的人哪有这福气。” 温致书道:“一直想去会会这王爷,只是没有机会。” 温致书他叔伯可是个老狐狸,对于朝廷上的那点事情看得最是透彻,至于这个王爷究竟是如何得到先皇信赖的,他最是一清二楚。 现在用的手段已经过了时,于承不知道的是,他们将面对人生的这一挑战是空前的巨大。 江素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说道:“要不咱们到时候把马车寄放在别处?换身行头四处去打探,这样也安全得多。” 于承道:“就怕四处都是那王爷的眼线,如果他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应该也不会在京城外能有如此大的产业,所以......” 温致书道:“在城外找个老乡把马车寄放在老乡家里,给他们点银子,让帮忙给马喂点草料就行了,咱们步行进城。” 李颌道:“这是个不错的法子,咱们就扮成进城做生意的商人,找个客栈住下,也可以到处先耍耍。” 于承笑道:“怎么到哪里都想着玩呢?” 李颌道:“这不是离开了京城,想着从前的事情都办完了,先活动活动筋骨。” 正说话间,只见雨水下的树林外一座城池正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一回:鬼影迷离 城镇喧嚣(上)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林中风吹着叶作响,远处的城镇看上去很是森严。 过往的百姓们挑着重担缓缓地在其间来回走着。 赶了将近半个月的路,终于到了。 于承叫停马车,众人走下,只见远处繁华的城镇正在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江素荣披着一件薄毯,颠簸了许久她有些疲倦。 正好下车可以走走,缓解一下晕车的尴尬。 沿着一旁的小路走去,城镇外是一个略微拥挤的小村落。 村落上的居民们打量着外来的于承他们一行人,几个生面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看样子也不像是农家出身的人,三辆马车太过于招摇。 李颌手中握着的宝刀也更是使那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们害怕不已。 于承见他们一副好奇但又畏惧的样子,心中便很是疑惑。 也没有多想,于承他们眼下着急去找一个客栈安顿下来。 顺着村子的小破路一直往下走,都是些百姓们自己居住的屋子,少有客栈,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客栈。 走得疲倦了,江素荣满脸幽怨地看着于承。 李颌在前乐道:“你们快过来看,那边是不是有户人家?” 众人顺着李颌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庄园伫立在小山头,很是凄凉。 温致书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快速地说道:“这该不会是鬼宅吧!” 众人白了他一眼,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的,哪里去搞这么一套封建迷信。 李颌道:“这村落贫穷得很,一路走下来,都没有见一个老乡家里超过三间房的,如果今晚想露宿街头的话,你就在这待着吧。” 温致书朝着四处打量了一眼后还是无奈地看回了那间庄园。 也很是奇怪,周围的百姓们都如此清贫,但为何却有一家富贵人家屹立在那儿呢? 李颌笑道:“这该不会就是乐王的府邸吧。” 温致书赶忙否定他的话,人家堂堂一个靠农田发家的王爷会住在这种地方?搞笑吧,不可能的事情。 干站着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承立马领着众人朝着庄园走去。 他们今天不打算进城,也只能寄托希望于这个怪异的庄园了。 牵着马车,看着很近的园子却足足走了有两个多时辰。 天都降下了黑色,冷风吹过,落叶作响,野鸟瞎叫。 原本就不大令人舒服的地方这下更是显得阴森了,江素荣躲在于承的身后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低语道:“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李颌肚子早就饿得鳖了下去,他迫不及待地用力敲了庄园的大门。 没有人回应,许久也没有人回应。 李颌又卖力地敲了两下,这下庄园里的人动作倒是快了许多,像是怕于承把大门给敲坏一般,待到声音还没消停,大门便被缓缓地推了开来。 从门里头走出来的是一个驮着背的老人家,说是老人家,仔细一瞧却好像有几分年轻人的模样。 只是满头的白发和她那细嫩的皮肤不成正比。江素荣暗自思量道:“这老婆子怎么保养得这么好,等会有空向她请教一下。” 老妇人没有说话,右手拄着拐杖,把门打开后她便艰难地回过身子迈着步伐朝着庄园内便要走去。 于承喊道:“老人家,我们想在你的府上叨唠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们进来吧!” 众人惊愕,面前的那个老妇人说话的声音竟然是由一个少女发出来的。 不!那声音就是由老妇人发出来的,他们不敢相信。 老妇人继续说道:“把马牵到后院,那边有草棚。” 江素荣原本的羡慕一下子转换成了毛骨悚然,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于承瞥了她一眼后安慰道:“没事,我在你身边呢。” 老妇人走路缓慢,看样子是一个高低脚,走起路来很是不协调。 她每走两步便要歇息一会,贪懒地吸着空气,难怪李颌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反应,原来是园子的主人腿脚不方便。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众人跟在她的身后四处打量着这个庄园。 庄园内陈设摆放倒是简单,不过那些假山和植物密密麻麻的分散,不难看出,园子里居住的人很有格调。 李颌对这些可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想抓紧把晚饭吃了,眼前的那些个假山珍奇玩物又不能当饭吃。 马匹进入马棚,十分享受地吃起了鲜美绿草。 老妇人回过头对着众人笑了起来,笑得很是诡异,皮笑肉不笑的。 笑完后还眨巴了两下眼睛,自己像是不知道一样。 不过于承他们却已经看傻了,这老妇人莫非是沾染上什么怪异的疾病了? 温致书颤颤巍巍地站在众人身后,他低声说道:“咱们还是走吧。” 李颌从来不怕这些,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对着老妇人说道:“我们肚子有些饿了,不知道主人家可不可以给我们点饭吃,我们把银子给你们就是了。” 老妇人连点了几下头后说道:“有的,刚好我们也还没有吃饭,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有了吃的自然是不一样,李颌满怀期待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园子里的人把饭菜端上来。 不知等了多久,大门终于被推开,几个人手里拖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晚饭很丰盛,有鱼有肉,各种各样的肉,只是它们都没有被烹煮过的痕迹。 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在大锅中还显得格外的有活力。 老妇人拿起汤勺朝着锅中舀去,一口鲜美的鱼汤,立马进入了她的嘴中。 江素荣看得是目瞪口呆,她险些吐了出来,连同昨日的饭菜。 李颌咽了咽口水,他就算在怎么贪吃也不敢去尝试面前的这些美食。 餐桌上的众人像是着了迷一般,他们双手各自抓起一块盘中的肉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李颌赶忙高声呵道:“你们都疯了吗?咱们不能吃得这么新鲜!” 没有人理会他,都埋着脑袋各自尽情享受着。 他们四人面面相觑各自打量了起来,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吗?答案当然是,要! 江素荣扯了扯于承的衣服低声道:“这下咱们得跑了,你看园子里全是怪人。” 于承也知道可能再待下去会有危险,他也不想拿着众人的性命冒险。 思量再三后,他起身对着老妇人说道:“多些款待,咱们得走了,告辞!” 老妇人不语,只是吃着晚饭,看着她傻傻地笑了起来。 第二回:鬼影迷离 城镇喧嚣(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众人看着老妇人狰狞的表情不禁冒出了冷汗,是被吓着了。 这是什么臭毛病,不是糟蹋粮食嘛! 李颌看不下去了,他猛地把双手用力拍在饭桌上,巨大的声音在屋子内回荡。 饭桌上的人纷纷抬起了脑袋朝着李颌看去,他们眼睛里似乎泛着红光,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显得十分诡异。 在首座的老头子伸出他干巴巴的右手捂着嘴巴干咳了几声后,他吃力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饭都不吃就要走了,眼下外面天都黑了,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老夫的园子上住一晚在走吧。” 忽地,一声巨雷带着火光从天边袭来,使得宁静的庄园布满了幽冥的火光。 “估计快下大雨了,你们歇息一晚吧,明早老夫也要进城,也可以带你们一起进去。” 于承瞥了一眼江素荣,江素荣摇了摇脑袋,她才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 但现实往往令人无奈,说话间,房子外的雨水便如同被神仙突然倒下一盆水一般,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门。 于承道:“那就麻烦老先生了,我们赶路赶累了,想先下去歇息……” 老头子赶忙把一旁的小厮叫过来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小厮在听完他的吩咐后便领着于承他们一行人走出了房内。 在漆黑的过道上,江素荣颤颤巍巍地握紧于承的手向着四周环顾乱看。 也不知是怎的了,一道蓝光从她眼前迅速飞过,江素荣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还以为是看错了。 但她还是在于承耳旁把自己方才看见的东西给于承说了。 于承不以为然,他不想江素荣被吓着便说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园,娘子若是不放心咱们明天一早便离开就是。” 那个小厮不知道要把他们领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一直在前面走着,也不肯说话。 好不容易前面有了光亮,众人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小厮在当下的夜色中朝着左边的空地迅速一拐便没有了踪影。 说是空地,其实就是由几道墙围城的。 温致书赶忙从怀中掏出了火引子,火光下,三道高墙把空地围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李颌胆子大,他径直地朝着空地内走去,用手摸着那几道墙,没有什么反应。 他是在摸索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把墙推开。 温致书直接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说不出话来。 于承搂着面白的江素荣安慰道:“不要怕,只是迷路了,这庄园也不大,咱们往前继续走就是。” 也是奇怪,三道高墙,那个小厮是怎么不见的?难不成是真的见了鬼? 于承心中也很是疑惑,他拿过温致书手中的火引子在墙边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堆砌的砖石,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所以这个庄园应该不是最近几年才新建成的。 砖石上的苔藓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地方平日里也很少有人过来,可是那个小厮为什么要领着他们往这边走呢? 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众人心头涌起,他们明白自己可能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 温致书喊道:“难不成咱们……” 李颌还没等他把说完便迅速地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笑道:“温公子胆子这么小呢,就凭着我这一身的武力谁敢造次,神来杀神,佛来杀佛,有甚好怕的!” 于承用力地按着那几道砖墙,纹丝不动,没有给一点反应。 “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机关,那个小厮把咱们带到这里估计是想困住咱们。” 李颌摸着下巴不解地问道:“咱们又没有得罪这园子里的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温致书忽然起身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喊道:“你们觉得刚才那些怪异的人吃的东西真的是鱼肉猪肉嘛!” 一股冷风吹来,场面顿时变得安静,安静得令人忍不禁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李颌挥了挥手赶忙否定道:“你这厮是自己吓自己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会有人做这种事情?” 温致书朝着星空挑了挑眉头说道:“现在可是夜黑风高的时候。” 于承见众人陷入了沉思,他们可能是害怕了,谁不怕,搁谁谁都怕。 他强忍着恐惧一屁股坐在石板上对着众人说道:“眼下咱们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从这里走出去,出了这个园子就好了。” 李颌向后走去,大概离墙有十来步的样子,他双脚用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砖墙。 猛地发力,一骨碌地奔去,借着惯性约莫爬了有两三米高,眼看还有半个身子的距离,却怎么也爬不上去了。 四肢瘫倒在地上,狠狠地摔下。李颌缓了半天后方才无奈地说道:“看来是爬不出去。” 李颌冒冒失失的举动倒是给了于承启示,他赶忙朝着自己腰间摸索去。 遗憾的是钩子没有别在腰间,自从上次以后他变很少用到那玩意了。 作为他们中最有活力,武功最好的一人都翻不过这墙,那看来还是不能蛮干,得找些法子。 众人坐到于承跟前,他拖着脑袋想了许久。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于承突然开口向众人问道。 李颌大老粗一个怎么可能会在意那么多细节,他傻傻地问着:“注意到什么?” 温致书道:“那个老妇人……” 于承抿了抿嘴很是忧虑地说道:“那个老妇人看着年纪挺大,但我猜她不过只有……” 温致书道:“只不过是二十出头。” 李颌道:“你们是说她故意装成老妇人的模样来吓我们?”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何会如此。 于承看着他继续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咱们的马车,然后离开这里,今晚怕是睡不成觉了。” 李颌道:“我也不是很累,只是怕江妹子身子疲倦了,要不我们去找马车,你们留在这儿等我们?” 温致书赶忙否定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分开,若是分开了,万一再走丢了,那就麻烦了。” 于承道:“致书说得有道理,我们可以在这里歇息一个时辰,然后在出发去寻找出园子的路。” 江素荣背后一凉她立马凑到众人的耳旁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咱们看。” 于承没有回话,他立马躺在地上佯装仰望天空,眼睛却在四周搜寻了起来。 没有什么发现,只是远处的凉光处有几道黑影看起来像是人的倒影模样。 第三回:鬼影迷离 城镇喧嚣(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众人慌忙起身,听江素荣这么一讲,他们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于承示意他们站在原地先不要乱动,自己一人踩着轻步靠了过去。 灯火下,几根圆柱阻挡了视野,于承歪着脑袋小心地打探着。 忽地一个黑影折射,在木墙上张牙舞爪地挥动。 江素荣赶忙高声喊道:“回来!” 来不及反应,只见那黑影仿佛是从天上窜出一般,径直地朝着于承飞来。 原来是一只夜猫啊!不对,不是夜猫,这是庄园里的人养的家猫。 于承的手被划破几个口子,那猫全身油黑,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赶忙上前围住于承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打不打紧?” 于承把拳头捏紧,片刻过后,他笑道:“没什么大事,咱们抓紧找路出去吧!” 心惊胆战过后,众人已然走到了灯火聚集之地。 木墙上雕刻着些花纹,花纹背后是一个小房间,看样子是已经荒废了多年没有用过。 于承心中疑惑,为什么整个庄园看上去都是一派生机,唯独这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李颌把刀鞘顶在门上轻轻地将其推开,木门咯吱咯吱作响,险些掉下。 堆积的灰尘瞬间被扬起,众人手忙脚乱地掩面,以至于不让那些脏东西吸入鼻子。 木屋里面没有光亮,幽幽的月色,只有它们。 看来只打一个火引子是没有什么大用,于承赶忙拿了四五个出来交给众人。 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鼠虫把这儿当做老巢。木屋不大,一张床,破旧不堪,上面挂着许多的蜘蛛网。 只是一眼便能看见的,江素荣提着裤脚蹑手蹑脚地朝着前头走去,不知是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脑袋,一下子便撞了上去。 不痛,只是吃了一口的灰,江素荣赶忙把那些异物吐出。 于承照着她面前的那堵奇怪的墙打量了起来,从下往上看,只是两条裤脚左右分散开。镂空的模样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一条粗绳紧紧地套在裤脚主人的脖子上便渗人了许多。 江素荣被吓得高叫,好像那绳上的人是在盯着自己看一样。 绕着四周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腰间有块玉,但没有人想去拿。 温致书低声道:“我就知道这个园子不简单,这人肯定是原先宅子的主人,后来被......” 于承道:“不太可能,若是被人谋害,那么园子里的人还能留他的衣物到现在?” 李颌在旁弱弱地说道:“你们真的打算在这里聊下去吗?” 众人惊愕,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不该走进的屋子。 木屋倒也不大,不过想要走出去却变得困难了许多。 明明近在咫尺的木门,怎么也走不拢。李颌这个大胆的人儿心中也开始犯虚了,他眼珠子朝着两旁乱扫,生怕突然蹦出来什么鬼东西。 于承紧紧地握着江素荣的手,冒着热汗。刚开始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木门走,到了后来便是一路狂奔,跑出了一身冷汗。 月光洒下,于承奋力一跳,终于越出了木门。他深深地喘了几口大气,弯着腰还来不及和众人说话。 这可把人吓坏了,恨不得长一双翅膀从这里飞出去。 搀扶着江素荣走下台阶,于承缓缓地回过头望去,那木屋却已然没有了踪影。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承用力地揉了揉,但那木屋确实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不成真是见鬼了?” 温致书应道:“可别乱说话,咱们要相信,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别人编出来骗人的。”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沿着两旁的光亮一直往下走,好像是有人故意如此,要把他们一行人引去哪里一样。 走了许久,于承站在原地不肯继续再走,他突然醒悟道:“刚才那个小厮并不是穿墙而过。” 李颌问道:“那他一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于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要拉着众人不再往下走去。 温致书道:“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说不定马上就快找到出口了,为何要原路折返?” 小路的两旁都种有丛树,虽然表面看上去不一样,发现不了什么端倪,但就是今晚的圆月和那些挂在高墙上的火把让于承起了疑心。 他们一直在绕着一个圈走,并没有朝前走过一步。 于承指着一盏火把说道:“这里的每盏火把相距大约有十步,但唯独这一盏和下一盏的距离却有十五步,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温致书猛地说道:“咱们一直在绕着圈走!” 于承点了点头,这里是一个起点,所以方才那个木屋所在地,正是出口。 众人只顾着害怕,完全没有仔细打量。 李颌道:“这个园子的主人该不会是有什么疾病吧,这么喜欢戏弄别人玩。” 温致书道:“先别说这些空话了,咱们赶紧回去要紧。” 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破解的法子,反正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不能往前走,那干脆就朝后走。李颌这个小机灵鬼很是高兴地对着众人说道:“咱们背朝后,倒着走不就能走出去了。” 江素荣笑道:“这是什么法子,你们看这小路两旁一边是高墙,一边是木栅栏,栅栏那边虽说是黑了些,但朝着那边走肯定能走出去。” 于承摇了摇头说道:“我感觉这是一个圈套,像是有人故意在指引我们往那边走一样,就像刚才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了这个圈子里。” 温致书道:“确实如此,咱们不能这么任由别人摆布,虽然不知道是谁给我们下了这个套,但眼下一定不能再上套了!” 话不多说,众人立马按着李颌说的话操作了起来。 在月色的照耀下,很是奇怪,他们一行人的举动。 像是着了魔一般,不过好在两旁的光亮慢慢地退却,那片空地渐渐地又显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李颌很是骄傲,他头一次依靠自己的智慧办了件漂亮事。 于承立马回过头朝着那三道墙跑去,只见那三道墙也不是墙了。只是用黑布遮住的高台,难怪那个小厮如此轻松地便从墙中跑得没影子。 “这一切只是有人故意捉弄我们罢了,但我敢肯定幕后的黑色绝对不是园子里的人。” 于承指着那块黑布很是坚定地说着。 第四回:鬼影迷离 城镇喧嚣(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众人朝着三堵高墙后走去,其实已经算不得是高墙了,只是在黑夜下看着十分高大。 李颌走在最前头,因为他手中有把大长刀,稳稳的安全感。 江素荣紧紧地握着于承的手,她已经有些崩溃了。绕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再加上之前受的惊吓,让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李颌一把将宝刀拔出对着那些用重物对成的墙就是一顿乱砍,黑布后面还有几座假山围堵着。 难怪李颌方才怎么也跳不出去,于承现在倒不是在担心这些问题。 他一路上都在寻思着是谁给他们下的这个套,难不成是乐王?不可能,他们的行踪没有暴露,这一点于承还是十分肯定的。 外头一片荒野,野草遍地,看上去十分的荒凉。 一股冷风吹过,很是渗人。怎么一出园子就成了荒郊野岭,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端倪。 众人望着面前黑漆漆的一片不禁陷入了沉默,难不成绕着那个圈子走才是正确的? 这一下又把他们带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园子小厮不可能凭空不见,他们至少没有怀疑。 李颌在前提议道:“既然出来了,咱们干脆沿着前头的空地一直往下走,这样就可以和这个鬼宅子说再见了!” 温致书听着前方的野狼呼喊,不禁瑟瑟发抖地说道:“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外头说不定是什么乱葬岗,出去的话怕一不小心......”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扭扭捏捏像个女人一般,这点胆量都没有。 虽然嘴上是这么谴责他,但江素荣自己也是怕得要死。 于承笑道:“咱们干脆在三堵墙间坐一宿,既然前是狼后是虎,那就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坐在那里不动。” 温致书赶忙附和道:“这是一个不错的注意,我赞同,咱们干脆在那儿坐一晚上,等到了白天大家把状况摸清楚了便直接跑。” 李颌有些不耐烦,他最怕的就是这些扭扭捏捏,拿着手中的大刀一无用处,让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就遇上那些捉弄他们的人。 说话间,众人又坐回到了那三堵墙下。此时远处的灯火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他们各自朝着四周张望,一来是无事,折腾了那么久也有些疲倦,二来是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突然窜出来自己没有瞧见。 坐在灯火下,江素荣慢慢地昏睡了过去,片刻过后温致书也进入了梦乡。李颌看着他们两人低声笑道:“这还能不能行了,温公子身子骨弱的很。” 语毕,李颌双眼一闭,他脑袋一沉也呼呼地打起了呼噜。 于承知道事情不妙,是有人再给他们下毒,便高声想喊话,却使不上劲,一下子懵到在地。 翌日清晨,刺眼的阳光照进狭窄的牢笼,于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头还是晕乎的,没有缓过神来。 朝着周围看去,什么都有没有,只有散乱在地的干稻草,杂乱得很。 他还没顾得上思考,径直地朝着铁门旁跑去,双手用地的来回摇摆,没有人理会他。 “荣儿!李颌!致书!你们在吗?” 于承一直冲着外面喊叫,但就是没有人回答他。 将近绝望,不过好在这里不是地牢,于承心里头还是一丝安慰,他回过身子呆呆地望着那丝阳光心中也算是有了藉慰。 在牢笼中来回踱步地行走,于承始终没有想通是谁要害他们,难不成是园子的主人。仔细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于承马上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他认为这一园子的人虽然很是奇怪,但村子里的人既然都不怕,那么说明园子里的人便没有什么诡异。 于承苦苦地思寻着答案,究竟是谁在算计他们。 就在他绞尽脑汁也没有得出答案的时候,忽然一声怪笑从远处传来,那笑来自地狱,像恶魔低语,在于承耳旁掀起了巨浪。 他赶忙起身朝着迎面走来的那人打量看去,只见一个健壮的男人背着手站在门口。 于承愤怒地跑上前骂道:“你究竟是谁?你把荣儿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话,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于承,他好像把于承看得很仔细,从上倒下,又从上看到下。 无论于承怎么怒吼,男人也不做一点反应。 待到于承喊累了,男人便要回过身子离去。 “你是谁派来的?” 男人这下停下了步子,他冷笑一声后道:“谁派来的你还不知道吗?还要我告诉你?” 于承不解,他也没有得罪别人啊,为什么突然会有人寻他们的麻烦。 猛地,于承惊悟道:“你是谷家的人?” 男人听见他的话后便愈发地大笑,他摇了摇脑袋道:“你的脑袋还不至于那么笨,既然都猜出来了,但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要把我关进大牢里去吗?” 于承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知道绑走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如果现在将我们给放了,到时候在管家的面前我还可以给你说几句话,饶你不死。” 男人笑道:“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你们抓过来,你说几句话就让我把你放了,简直是痴人说梦,好听的话留着下辈子和你娘子去说吧。” 瞬时,于承的面如死灰,他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背影言不达意地说道:“你怎么能对一个妇人下手,如果娘子的毫发有一丝受损,那么我一定会亲手将你送上刑场。” 此时此刻的狠话对于男人来说只不过是微微一笑,他轻蔑地哼了口气,也不再理会于承。 也不知道男人究竟要把他们如何处置,也不知道江素荣他们现在可好,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于承不禁懊悔了起来。 如果当初拦着李颌去做这件事情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如今被人绑到一个不着天地的地方。 但于承也只是一时抱怨,他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错,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去做。 趴在那一个方形的窗户上朝着外头望去,这是一间石头砌成的屋子,外头是一个四合院,没有人巡视。 看来他们被人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下可就麻烦了,如果是园子里的人和他们联手,那么逃出去的机会便小了许多。 但如果园子里的人发现他们不见了,说不定还会去报官也不一定,于承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想法。 第五回:鬼影迷离 城镇喧嚣(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铁牢中昏睡了半天,窗外的烈日已经转变成了柔和的月色。 腹中的饥饿感使得于承从梦中惊醒,一眼看去四周是漆黑一片。 而此时的他更加担心江素荣他们的安全了。 这群人把他们抓了也不露面,就干晾着他们,让人很是不能理解。 如果是为了谷胖子报仇而来的,那为何不直接将他们……还要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关在铁牢里浪费时间。 于承端坐在稻草铺满的地上沉思了起来,园子里那伙怪异的人和抓他们的人究竟有什么关联,他不得而知。 就在于承陷入沉思的时候,外头突然开始喧闹了起来,人声鼎沸的模样越来越吵闹。 他仔细听着,好像是有人在厮杀,这伙贼人自己打起来了,于承心中窃喜。 赶忙耷拉在窗台上朝着外头瞥去,只见院落里四处都是火把在飞奔,他们打斗的声音把寂静的夜渲染成了战场。 利刃划破长空相互碰撞在一起,铿锵的声响,让于承听得是心血澎湃。 明显是官兵,和这个院子里的人打斗的他们,穿着护甲带着头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但这群官兵怎么知道自己被歹人抓了呢?于承心中很是疑惑,难不成真是园子里的人去报官了。 没来得及多想,那些火光迅速地朝着于承所在的铁牢赶来,他知道自己是得救了。 但江素荣他们的下落却不明了,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挥起手中的大刀,手起刀落,铁牢的门锁直接被劈成两半。 将官瞧见于承径直地走去,扑通一声单腿跪倒在地上说道:“大人,下官来迟了,还请恕罪。” 于承赶忙把他扶起问道:“你是谁的部下?为何会知道我被困于此。” 将官抱拳说道:“回大人的话,我是乐王手下的护卫,王爷知道大人受难,特命下官前来营救。” 于承道:“你们可否见过我娘子和与我同行的人?” 将官道:“他们已经安顿在马车里了,大人现在同我们去城中吧。” 于承若有所思地走着,在他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于承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外头的喧闹已经停下。 只见众多士兵手中的兵刃架在那些歹人的脖子上,他们现在老实得很。 走出院子,三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是于承他们的马车。 李颌在车旁着急地来回踱步,他看见于承从院内走出赶忙跑上前一把抱住他说道:“公子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咱们也不会被歹人抓起来了。” 于承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大家不都是平安无事,也不能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 李颌松开紧紧抱住他的双手仔细地打量起来。 “公子是一点事都没有,真是万幸。” 于承道:“荣儿怎么样了?” 江素荣掀开窗子看着他柔声道:“咱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从后走上来的将官也催促地说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确实应该尽快离开,若是大人心中有什么疑惑等进了城,下官在一一解释。” …………………………………………………… 马车颠簸,随着夜色。眼看城门口就在前方,于承对着赶忙的将官问道:“乐王是如何知晓我们被人劫持的?” 将官在前高声道:“回大人的话,我家王爷在村子里的眼线看见你们走进了那家人的宅子便派人蹲在附近,怕大人你出意外,所以下官一直在附近守着的。” 李颌笑道:“这位老哥是第一个发现我的,还好我嗓门够大,一直喊一直喊,他才听见了。” 马车缓缓地驶入城墙门内,短暂的黑覆盖在马车周围。 于承又问道:“那乐王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将官笑道:“大人你既然已经踏入了我家王爷的地盘,那么即便是有一丝风吹草低王爷都是知道的,更别说大人你这么大的官了,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农夫王爷都是了如指掌。” 将官说得很是自豪,但于承却笑不出来,因为面对这样一个人,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将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温致书见于承不再说话便问道:“那间园子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一家人住在那儿。” 将官也没有说话,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一般,他说不出口。 这个尴尬的问题说完以后,便陷入了沉寂。 一路上将官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待到马车停留在乐王府门口的时候他才拉住于承低声在他耳旁道:“可千万不能在王爷面前提起你们见过的那个妇人。” 于承疑惑地问道:“难不成你说的是那个白发苍苍的女人?” 将官朝着四周打量看了一眼后又道:“对,千万不要在王爷面前提起她。” 沿着乐王的府邸径直地走去。里面珍奇玩物多得离谱,看样子这个乐王是一个无心朝政只爱弄些花花草草珍禽异兽的人。 李颌一路感慨万千,他以为官家的皇宫已经是富贵之极,但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王爷竟然更是略胜一筹。 李颌扯住于承的衣角说道:“公子你说这个王爷究竟有多少钱财,竟然能把府邸弄得这般富贵,真是好生令人羡慕。” 于承笑道:“你若是喜欢和乐王商量一下,以后就住在他府上了。” 李颌很是无语,他只是想感慨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承老是喜欢调侃自己。 江素荣笑道:“也不知道这个乐王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你若是想做他这样的人,那官家第一个可不会同意的。” 李颌道:“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的贪官,你们可不能诽谤我,到时候我和官家告状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走了许久,终于才能看见一间正堂在院子中央坐落。 好大的一间房子,足足有李颌四五个房间那么大。 屋檐下站着一个男人,像是练过武的一样,身子很是健壮。 眉宇倒是清秀,一双高挺的鼻梁让人很是喜欢。 将官走到男人面前低声说道:“王爷,李大人他们来了。” 原来是乐王,李颌赶忙走上前抱拳行礼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李某日后一定请王爷喝酒。” 乐王看着他笑道:“里边请,本王等候你们多时了,你们可真是想死本王了。” 第六回:人间理想 世间磨难(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乐王在先皇还在人世的时候便已经远离了朝堂,远离了政治。 他在这个城镇上待了已经有十年之久,这十年间除了官家有召,他是一步都没有踏进过京城。 对于这位王爷,在官家那里往往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平日里除了爱养养花养养草养养小动物,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城镇上的百姓们也是十分拥戴这个亲和的王爷,动不动就爱上街和街坊邻居们唠唠嗑,就连自己家农田的租税都比附近的大地主们便宜了许多。 那乐王这么多钱财是从哪里来的?于承很是好奇但又不敢直接问。 坐在毛毯铺着的软椅上,李颌惬意地喝着热茶,这是人间理想的生活啊。 他不禁感慨道:“乐王真是会享受生活。” 乐王拖着脑袋看着他笑道:“李大人难不成想和本王一起生活?” 众人惊愕,这王爷怎么是个如此不正经的人。 李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他的小脸顿时一红,低着头心里暗自说道:“亏你还是一个王爷,这么大年纪了说话怎么没有个正形。” 于承笑道:“下官听闻王爷是一个不理朝政喜欢和百姓们打交道的好王爷,那为何却能积累这么多财富于一身……” 乐王先是看了于承一眼,也没有说话,缓缓起身把热茶端到他的桌上后指着他身后的一盏玉器说道:“若是于大人感兴趣的话本王找个时间有空可以好好同你聊一聊,你们看这盏白玉雕刻而成的雪莲如何?” 众人朝着乐王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不错,可以说是极品,但放在整个乐王府来看,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于承瞥了一眼温致书,他领会了于承的意思便上前说道:“王爷,咱们想出去城中逛一逛,好不容易来到王爷的地盘,不到处走一走岂不是白来了。” 乐王捋着胡须笑道:“你们不过是想出去找街上的百姓们探探本王的底,也罢,你们去吧,街上有几家手艺不错的馆子,本王推荐你们去尝一尝。” 于承立即起身告别了他,温致书跟在于承身旁,于承小声说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只是咱们没有发现。” 温致书凭着感觉也发现了其间很不对劲,他很有可能是笑里藏刀呢。 城镇繁华得很,四处都点着灯笼,一派祥和。 温致书拉着李颌的手奇怪地笑了起来,旁人当然是看不穿他们两人。 但李颌一下子便心神领会,也没有多说话两人心照不宣,他们各自摸了摸腰间的银子后齐声对着于承说道:“我们出去一下。” 于承没有回话,倒是江素荣很激动,她问道:“难道你们肚子不饿,都计划好去吃大餐了,怎么还要当逃兵。” 温致书搓了搓手后笑道:“我和李颌有自己的饭要吃去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他边说着边推着于承的肩膀示意他们赶快离去。 旁边就是乐王说的那个酒菜都好的馆子,江素荣很是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于承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咱们去吃,不管他们,饿死他们。” 江素荣也附和道:“饿死他们,咱们走!” 看着于承他们两人消失在馆子门口,李颌同温致书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他们今晚可能要大战一场了。在一个文人墨客,商贾官员都喜欢出入的场所,温致书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他像是饿虎扑食一般冲进名为鼓斟来的酒楼。 李颌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忽然,犹如进入仙境一般,几个仙女飘飘然地走了过来。 只见她们彩带披在肩上,身上的薄纱若隐若现,一抹玉唇吹弹可破。 舒胸更是令人垂涎,李颌看得入了神。他想象自己扑进她们的怀中,肆意地玩耍。 但现实往往与想象的还是有那么一丝差距,她们只是围着温致书身旁打转,没有理会自己。 一股失落感从他心头涌起,不过好在一个年纪看上去有些大的女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失望,真失望,难道李颌这个俊俏的三十岁男人就只能有这样的待遇吗? 李颌灰溜溜地跪倒在地上抱怨道:“我怎么这么惨啊!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吧!” 女人走上前一把将李颌扶起笑道:“这位公子怎么如此伤心?难不成是为了哪个姑娘,没有关系到咱们这里来就是为了玩开心,公子随便挑,咱们的姑娘可都是城里一等一的。” 李颌瞥了她一眼后说道:“我和那个公子一起来的,今晚的费用都是他买单,快给我安排你们这最好的姑娘。” 女人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片刻过后,在一个小包厢里。 一阵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李颌满头大汗地说道:“姑娘,你这古筝依我看是不能用了,你看这两边都已经断开了,我修了半天都没有修好,咱们要不换个乐器继续弹?” 女人单字名雅,她气鼓鼓地看着李颌说道:“若不是你太用力了把我这古筝推倒了……等下妈妈来了,你可是要赔银子的,这可是我最拿手的乐趣,你要是想听别的要加钱!” 李颌看着她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心中也很是烦闷。 好不容易出来听个曲,还闹这么一出,真是糟糕透顶了。 雅又继续说道:“咱们城中原先有一个姑娘,听说是乐王的女儿……” 李颌听见她突然说起这事便立马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情朝着她好奇地望去。 “那个姑娘跟着一个农夫跑了,当初闹了好大的动静,城里的大门足足关了有半月,很多店铺都倒闭了,还好咱们家底厚实,不然你现在都听不见我弹的曲子了。” 李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这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个乐王的女儿跑哪里去了,你们可否知晓?” 雅摇了摇脑袋说道:“我们哪里知道这么细致,乐王平时那么亲和的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下了死命令,不准城中的百姓们说,要是馁抓到了那可就得坐牢了。” 李颌自然是不知道雅说的女人是谁,因为当初那个将官只是在于承耳边低语并未告诉他。 李颌笑道:“女儿长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乐王就算是王爷也不能拦着,咱们也不管这档子事情了,你现在专心把曲子弹好。” 第七回:人间理想 世间磨难(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雅白了李颌一眼,不过这个男人确实是有些独特的魅力。看着李颌憨厚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便不能像乐王的姑娘一样有魄力,敢爱敢恨,舍下这么一个大家跟着个农夫便跑了。 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啊,雅想着想着流下了几行泪。 李颌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她着急地问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姑娘你可别放心上,我就是个粗人,从来不会说话的,你若是弹曲弹累了休息一会就是,咱们也可以唠唠。” 雅笑道:“你把我家妈妈的古筝都给砸坏了,还要让我弹什么,出去把银子赔了吧。” 要不是说李颌是一个性子耿直的人,他听见雅的话后立马起身便要朝着门外走去。雅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我拿你打趣呢,你听不出来?” 李颌道:“我得去找温公子拿点银子,不然咱可得被扣在这回不去了。” 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竹笛,她拿在手中将自己的玉唇靠了上去。 优雅的笛声传出,令人陶醉。此时老鸨推开房门,看着屋内的他们慌忙说道:“大官人,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把我家这上好的古筝都给砸坏了。” 老鸨很是激动地捧着那残缺一角的古筝,李颌瞥了她一眼道:“这古筝多少钱?我赔你银子就是。” 老鸨缓缓起身笑道:“公子真是个爽快人,不过既然在咱们的城镇上,就得按照咱们这的规矩来办事。” 李颌道:“什么规矩,你尽管说就是了。” 老鸨绕着李颌走了两圈后道:“老婆子为这古筝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光是这木料都可是花了我一千两银子,更别说其它的了。” 雅惊讶地看着老鸨没有说话,她心中明白老鸨是想敲诈李颌一波,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大个肯定容易上当。 李颌一掌挥在空中,老鸨还道他要打自己便喊道:“你这厮怎么还想打人啊!赔不起银子咱们就上官府去。” 李颌紧紧地握紧拳头道:“一千两银子恐怕得过一阵子才能给你们送来,只是眼下能不能先付一半,因为手头上确实没有那么多现银。” 老鸨将手抚摸在自己胸前松了口气道:“怎么毛手毛脚的,我还以为你要打我这个老婆子,有多少就先拿多少吧,我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 眼看李颌手就要朝着自己裤腰带伸去,雅大声喊道:“住手!妈妈你这样坑外乡人可就不太好了吧,当初这古筝虽说买的时候是贵了些,但也不至于要一千两银子。” 老鸨直接就是一把掌狠狠地呼在了她的脸上,雅身子骨弱没有站稳扑倒在了地上。 李颌嘴里呵斥道:“你这老妈子怎么还打人啊!” 轻轻地将雅扶起,这下李颌可没有打算给她银子了,这个老实人最见不得人被欺负。 老鸨一副无所谓地模样说道:“我教训自己家的女儿干你什么事情,赶快把银子拿来走人!” 李颌正欲发威,但楼下却传来了于承的说话声。 他怎么寻过来了?难不成是跟踪自己,出来放松一下都不行,他也不想和老鸨继续纠缠,径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老鸨哪里肯放过他,紧紧地扯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李颌力气大没有在意她,走到栏杆时朝下看去,果然是于承,只是他的身旁没有江素荣跟着。 李颌对着他高声喊道:“公子!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老鸨听见于承口中在喊公子,还以为是送银子的人来了,一把便撇开他这个穷鬼朝着下头的于承看去。 果然是一派富贵模样,老鸨心中欢喜,她屁颠屁颠地跑下台阶,热气地对着于承说道:“公子,你家小厮把我们店的镇店之宝砸坏了,现在要赔银子,你看公子......” 于承笑道:“他可不是我手下的小厮,人家官居三品,是官家跟前的带刀侍卫,也是云麾将军。” 老鸨无言,张大自己的嘴巴,她惊讶地已经说不出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原来不是空穴来风,从李颌身上她便看出来了。 老鸨笑道:“既然是大官人那可更不能赖着银子不赔,不瞒两位大人,我们这个小店可是乐王的产业。” 于承听见她说这话便想笑,但还是硬生生地憋着。人家刚从乐王府出来,你怎么不说是官家的产业? 温致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了出来,只见他上衣不整,混乱的发丝显得很是疲惫。 于承对着他两喊道:“咱们走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还有事情要办。” 老鸨不肯罢休,她扯住于承的袖子道:“你们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于承瞥了李颌一眼,他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赶下来说道:“我拿两千纹银赔你这盏古筝和赎买雅姑娘的自由身,你若是觉得可以咱们现在就交银子!” 于承拉住他低声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李颌没有说话只是干笑,老鸨拍手叫好道:“就这么成交了,我现在就去拿雅丫头的契书。” 她很是开心,走起路来都一蹦一跳的,没想到今天捞着这么多银子,一下子赚了近半个月的收入。 李颌扯住温致书的衣角神秘地笑了起来,他大喊一声不好。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李颌从温致书的手中接过银票,他满意地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起来。 雅姑娘从房内缓缓走出,她感激涕零地说道:“李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没齿难忘,以后我就跟在李公子的身旁服侍李公子了。” 李颌一副难为情地说道:“我只是瞧你可怜不想让你继续受苦,而且方才你还替我说话,所以才想把你赎买出来,并无其它的意思,以后你就回去自己生活就行了,不用跟着我。” 温致书在旁幽怨的眼神已经渗透到了每一个地方,他嘀咕道:“用我的银子,做你的好事,还是挂你的名字!” 雅姑娘身子一倾想要跪倒在地,李颌赶忙扶住她的手臂说道:“我一路奔波劳苦,你身子骨弱恐怕受不了,还是回家去吧!” 雅抹了把泪水说道:“我家中只剩下小女子一个人了,若是官人不肯收留我,不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李颌看了一旁的于承,于承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细说。” 第八回:人间理想 世间磨难(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乐王府是不想回去了,他们想在城中四处走走逛逛,既然四下都有乐王的眼线,那倒不如爽快点,让他们跟着就行。 也不知道乐王这么一个和蔼的人为什么要在城中放那么多眼线,管他的呢,反正眼下他们也还没有发生冲突,好在乐王对他们也还是很亲切。 李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闷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温致书不舍地将银子递给了那个老鸨以后,流着泪水一路上光叹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雅倒是很兴奋,她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一路上蹦蹦跳跳地挽着李颌的手臂,在他耳旁说个没完。 忽然李颌停下自己的步子叫住于承说道:“在百姓们的口中乐王一直是一个亲和的好王爷,但为何城中乃至城外却都是他的密探呢?” 于承道:“这可能是人家自己的习惯,也不能想得太坏,如果没有那些密探的话说不定咱们就已经……” 温致书道:“咱们也管不着这事,在城中待几天咱们就离开吧,我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李颌又道:“方才我听雅姑娘提起乐王还有个女儿,不过跟着城中的一个农夫跑了,说不定这些密探就是为了去找她女儿而派出来的。” 于承没有回话,他在思索这些天遇见的事情,或许有什么关联,是他没有想到的。 温致书见他不语便笑道:“难不成于大人是在哪里见过乐王的女儿?还是乐王的女儿是跟着于大人跑的?” 于承惊愕,倒也不真的是他将乐王的女儿带走的,而是他突然想起确实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在哪里真的见过一般。 “庄园的那个妇人!”他失声地高喊道。 “那个老妇人和乐王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而且在我们到达乐王府的时候,那个将官和我说过不能在乐王的面前提起那个老妇人。” 李颌笑道:“那明明是个老妇人,怎么可能是乐王家的姑娘,再说人家在怎么也是名门大家,怎么会......” 温致书补充道:“怎么会像是疯了心的乞丐,虽然他们住的园子挺大,但吃穿用度却一言难尽。” 于承道:“看来有空咱们还得回去一趟看看。” 温致书赶忙挥手一副不情愿地看着于承说道:“他们的家事咱们就别跟着掺合了吧,那个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李颌笑道:“瞧你这个胆子怎么那么小,还说给公子当护卫呢,我看若是真遇见什么事情,第一个逃跑的人怕不是你。” 温致书也不理他,朝着前头看去只见一个客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于承道:“咱们在这里歇息吧,我和荣儿可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个不错的地方。” 众人跟在于承的身后漫不经心地走进,客栈的设施明显很陈旧,这是客栈开了多年的缘故。 房间已经和掌柜的订好了,只是没想到会多出来一个雅姑娘。 但此时的柜台上已经没有人了,客栈的掌柜在收了于承的银子后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出城去乡下的亲戚家里办事,本来没有打算开门营业的,但看于承他们是外乡人便留了他们下来。 客栈里也没有旁人,于承很是为难。 他看着雅姑娘说道:“要不你今晚和我家娘子挤一挤?” 雅瞥了一眼李颌,李颌装作没有瞧见。 于承笑道:“难不成雅姑娘想和李颌挤一间屋子?” 雅娇羞地把小脸往旁边一扭没有回他的话。 于承道:“你若是想和李颌挤的话那旁边的这位公子可就没有地方去了。” 温致书哪里敢说话,他们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于承道:“姑娘今晚就和我娘子挤一下吧,咱们三个男人睡一间也舒服些。” 李颌赶忙附和道:“对啊~对啊~雅姑娘你今晚就先委屈一下,等明早我在给你些盘缠然后你就可以回家去了。” 雅没有说话,江素荣从楼梯上走下,她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不禁笑道:“怎么才回来,这是谁家的媳妇怎么才领回来呢。” 雅看着迎面走来的江素荣迷了眼,她好漂亮。 江素荣见她发愣便一把搂住她的细腰道:“该不会在李颌的新媳妇吧?” 雅埋下脑袋不敢再看众人,江素荣笑道:“难不成真是啊,李颌你可有福气了,这么好看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李颌否认道:“这是刚才出去遇见的一个姑娘,我见她孤零零的模样怪可怜的所以给带回来了。” 江素荣知道于承晚上是去哪里找到的他们,但也不想说破。 她上下仔细打量了番雅姑娘后便说道:“咱们上去先洗洗,今天大家都累了,赶紧歇息吧。” 三人看着她们走上楼梯然后掩上门后便放下心也一同回了房中。 翌日,天空中飘起下雨,暮色还没有散尽,于承便从温暖的床铺中爬了起来。 不是因为睡醒了,而是李颌打呼噜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他可以说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关键李颌还喜欢乱动,睡个觉一点也不踏实。 于承轻轻地将窗子打开,雨水三三两两地飘进了房门。 街道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于承今天打算先在城中四处转转,他们计划是在这里待一个月,然后继续在朝着南边走。 温致书狠狠地推开李颌的手臂,他压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有喘过来。 埋怨的眼光从他眼里发出,但李颌依旧睡得很香。 于承见他也醒了便低声说道:“咱们要不出去吃点东西?” 温致书道:“天都还没有亮呢,跑哪里去吃。” 于承朝着他招了招手,温致书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于承指着远处一角的一个棚子说道:“你看那边不是冒着热气的嘛!” 温致书仔细打量看去,确实是一家卖早点的店铺。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银子果然不好赚啊! 在感慨之余,他们两人已经蹑手蹑脚地踏上了路程,而李颌翻了个身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去寻找人间美味了。 铺子不大,几个蒸笼里蒸着的是包子,有肉有素的。 温致书流着口水喊道:“老板来一笼包子!” 于承惊愕地看着他道:“你疯了?” 温致书笑道:“不是还有李颌吗?” 于承缓缓地回过头看去,那小子正眯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九回:人间理想 世间磨难(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可能是一路飘过来的,还没等于承他们坐稳。 他的手便已经搭放在铺子老板的肩膀上了。 他笑嘻嘻地说道:“老板给咱们上两笼包子!” 铺子老板脸上乐开了花,他第一次遇见这么爽快的吃主,一上来就是两笼包子,这都快赶上他一早上卖的量。 只见铺子老板吃力地搬着那一笼沉甸甸的屉子。热气从四周散了出来,包子的香味也随之吸入到众人的鼻中。 李颌迅速地把手伸上前,包子的肉汁溅出,他用太大的劲了。 左右手来回拿着,李颌对着包子狠狠地吹了几口气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了自己的嘴边很是享受地吃了起来。 尽管很烫,但属实香,李颌赞不绝口,铺子老板坐在他们跟前笑道:“几位像是外乡来的,你们若是在这个时辰也只能看见我在卖包子。” 于承看着他问道:“你们城中的百姓们可曾有遇到过什么欺压人的官员,或者是贪财只为银子办事的?” 铺子看样子很是满意,他爽朗的笑容不曾消失。 “咱们这个城市在乐王的治理下百姓们都是丰衣足食,近些年来每家每户的屯粮都变多了,也没有人因为旱涝灾害而背井离乡出去讨饭吃。” 李颌只顾吃包子也没有留心他在说什么,倒是温致书听得仔细,他赶忙问道:“那为何街上却只有你一人在卖早点呢?” 铺子老板笑道:“咱们城中的人都不靠这点银子过日子呢,他们都有自己的田地忙活,我只是忙里偷闲,出来造福咱们的百姓,不然你们也吃不上这一口热乎的是吧!” 于承不语,原来这城里的人生活这么富足,出来开店赚生活补贴都成了爱好,乐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铺子老板继续说道:“我还是报名抢来的这个名额呢,当初若是晚了,恐怕卖包子的人便成了别人了。” 温致书疑惑地问道:“怎么卖个包子还要用抢的?你方才不是说没有人愿意做这事情?” 铺子老板道:“这是乐王想的法子,虽然乐王把田地都分给咱们这些百姓们去耕作,交的税也比那些富商的少了许多,百姓们都抢着去耕作乐王的土地,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去做别的事情了,所有乐王又给咱们百姓补贴,从事别的行业也都有各自的奖赏。” 于承笑道:“乐王替你们这些百姓也是下了血本,大好的田地若是多收些税,他恐怕还要更富裕。” 铺子老板又道:“我兄弟就在乐王府上当差呢,也是靠抢着才挤进去的。” 说话的这点时间,李颌不知不觉已经吃了有半屉的包子,那一屉估计两只手都抱不下。 他抹了抹嘴角敷衍地说道:“真是不错,有这么一个好生计。” 铺子老板朝着依旧还有些黑乎乎的四周看了一圈后小声地对着众人说道:“我兄弟在乐王府上的时候发现了他一个小秘密。” 这下可是把众人的好奇心给勾引了起来,他们齐刷刷地看着铺子老板。 “据我兄弟说,每到晚上的时候乐王便要把自己独自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让靠近,就连他的王妃都靠近不了。” 温致书道:“也许是乐王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铺子老板摇了摇脑袋说道:“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也很喜欢乐王,他毕竟让咱们城上的百姓们都不再愁吃穿,而且也是一个十分亲和的王爷,但......” 于承缓缓说道:“但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你是想说这个吧。” 铺子老板惊愕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好像是有塞子堵在了他的嘴边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颌把一笼的包子都吃完后。 他才平静下了心,顺了口气后说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旁人听见了那可是要......” 铺子老板将手放到自己脖子前比划了个咔嚓的手势,于承看着他笑道:“你兄弟肯定是瞧见了些什么不该瞧见的东西,不然你也不会来对我们讲了。” 温致书看着他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才要对我们讲。” 铺子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道:“从你们一来我就看出来了,肯定是京城来的大官人,但我保证乐王确实是一个好王爷,只是......” 于承道:“听说前些年乐王的女儿跟着别人跑了,可有此事?” 铺子老板赶忙挥手劝阻道:“可千万别在人前说这件事,若是传到了乐王的耳中是要坐牢的。” 于承道:“你就说有没有此事?” 铺子老板没有回答只是点头。于承继续说道:“城外有一个园子,你可曾见过?还有就是园子里的人你可曾见过?” 铺子老板道:“咱们城中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个庄园但都不敢靠近,听说那里闹鬼呢,有不怕的青年不听劝阻非得过去,便一去再也没有回来了。” 于承笑道:“那这就对了,看来我猜的没有错。”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于承只是笑,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两笼包子,哪里还有什么包子,只剩下两个空屉摆放在那里。 只见李颌一手一个正在往自己嘴里塞,众人不禁笑了起来。 “李颌付银子!” “不是说好公子请客的嘛,怎么又是我。” 于承和温致书两人早已跑了约莫有十来步,他高声喊道:“再带几个回去给荣儿和你娘子吃。” 此时天上飘着的雨水也快消失殆尽,李颌闷着脑袋手里头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很是不开心,比起吃的时候。 于承道:“咱们等下出去城外逛逛。” 温致书猛地清醒,他赶忙挥手说道:“我就留在客栈里就好,再也不想靠近那个鬼地方半步了!” 李颌笑道:“也许再去一次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呢,你一个人留在城中难道就不害怕了吗?” 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们都出去的话,把自己一个人留下,那万一遇上点什么事,跟谁说去。 “那这次咱们不进去,就只能在远处看着。” 于承笑道:“我们有那么傻嘛,吃了一次亏还要去吃一次,去找个山头把园子里的动静看一下就行了。” 温致书道:“这还差不多,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他边说着手也不老实,朝着李颌手中的包子便要摸去,但李颌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笑道:“你可真是能吃啊!” 第十回:迷雾遮眼 探究真相(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将近天亮。 江素荣端坐在凳椅中似乎在寻思什么一样,她靠在嘴边的水迟迟不肯喝下。 就连于承他们向她靠近都没有发现,若不是李颌提着的包子太香,恐怕她还要发愣一会儿。 “你们一大早的就是去吃包子了?” 李颌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边把包子递到她手中一边笑道:“江妹子是怕咱们出去做坏事呢,哪有人一大早上的往那种地方跑啊。” 江素荣小脸一红拿着包子便往上跑,她喊道:“还算你们有良心。” 于承赶忙喊住她道:“等下我们三人要出城一趟,你和雅姑娘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内哪里也不要乱跑。” 江素荣双手搭在木栏杆上看着他道:“要去之前那个园子?” 于承点点脑袋,其他人没有反应。 两人就这样看了许久,直到雅姑娘从房内走出,江素荣方才说道:“早去早回,既然你们是替官家出来办事的,那就得认真办。” 出了客栈,沿着城镇的大门一路走去,城中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开始出来活动了。 李颌看着城中的百姓们各自在忙活自家的事情,好像是有人安排他们这样做的一样,井然有序十分的有条理。 他们看上去没有任何关联但若是放在整个城中看去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于承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不禁感慨道:“这景象或许也只能在京城里才能看见,没想到这个乐王治理起百姓来也有这么一套,世人只说他爱好花草,看来都是偏见。” 李颌道:“也不知道这个王爷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把一个城镇治理的如此好,却只甘愿待在这里哪也不去,真是可惜。” 于承听他在旁念叨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温致书看着他满脸绷紧一副神情严重的样子便弱弱地说道:“也许人家只想在小地方度过一生呢。” 城头的大门已经打开,于承走在前头,之前他们来时是坐的马车眼下用走的估计要费些劲。 出来的时候是一腔热血,到了现在温致书却已经疲惫得快虚脱。 他耷拉着肩膀抱怨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没想到那破地方还挺远的,也没有想着赶个马车出来。” 为了这趟旅程的安全,李颌可是背了把大刀还带着几柄短剑,他倒是无所谓,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今天的天也不给面子,烈日把人照得汗水直流。 温致书抹着额头上止不住的汗水又道:“你们看是不是快到了,前头那个是不是?” 于承朝着前头眺望而去,只见那阴森的园子屹立在众人的眼前。 李颌道:“好在园子四周都是高处,咱们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就行了。” 于承和温致书两人齐声道:“那就在这座山头上找个地方看看。” 环顾四周,这座山约莫比那个庄园高了有近半,林子密布正好可以给他们做掩盖。 沿着半山腰缓缓走去,山后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 李颌兴奋地看着众人喊道:“你们看那边是一块西瓜地!” 于承他们两人缓缓地朝着空地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西瓜将那块地给占满了。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李颌便一路小跑地朝着瓜地跑去。 “你是什么人!没看见老夫在这里吗?” 一声巨吼打断了李颌的步伐,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农夫笑道:“我还以为是稻草人立在这呢,真是不好意思老伯,没有瞧仔细。” 瓜农看着他身后走上的两人狠狠说道:“难不成你们是来抢瓜的?” 于承赶忙解释道:“老伯我们是出来爬山的,正好路过你的瓜田有些口渴,你看能不能卖咱们几个西瓜,给我们解解渴。” 农夫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不厌烦地说道:“快走,我这没有西瓜卖给你们,去别处吃。” 李颌见他如此不给面子便硬声道:“你这农夫怎么这么厉害,咱们都说是买了还不给,难不成真要咱们用抢的?” 李颌说这话自然是吓唬他的,只是瞧这个农夫如此凶狠想教训他一下。 瓜农反倒没有被吓着反而笑道:“你们若是知道我是在为谁种西瓜恐怕就不敢如此说话了。” 温致书阴阳怪气地问道:“该不会是乐王吧,我们还真的有点怕哦。” 瓜农很是骄傲,他将双手放在胸前高声道:“你们既然知道乐王的名声那么还不快离开,等下我去乐王府上找人把你们全抓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于承见他如此不通情理便也不想同他继续扯下去浪费时间,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办。 正待他们转身要离去的时候,瓜农却又叫住了他们。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 李颌回过头快速应道:“我们就是外乡来的。” 瓜农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再走回去。 于承被这人逗笑了,瓜农带着他们走到一个棚下,那里已经有好些切好的西瓜摆放着。 瓜农拿出几块递给他们说道:“你们是外乡人,所以我提醒你们千万不要靠近那个庄园,会有祸事的。” 于承自然知道他说的庄园是指哪里。既然这个农夫如此了解那不妨和他好好聊聊。 李颌吃着清凉爽口的西瓜打量众人没有时间说话。 于承笑道:“老伯你这是在恐吓我们这些外乡人吗?我看那个庄园如此富贵很是迷人,难不成是不想给外乡人瞧?” 瓜农喝了杯凉茶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承缓缓说道:“那个园子原先的东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凭空消失不见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他,这一下子便让他们一同想到了之前在园子里见到的那个消失木屋里的那具骨架。 李颌道:“该不会是……” 于承摇了摇脑袋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讲,这次他倒是聪明领会了过来。 瓜农见他们神神秘秘模样也不知道卖着什么药,他继续说道:“现在园子的那家人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些胆子大的人想去里头看看真相,但都一去没有再回来。” 这件事情很蹊跷,如果按照瓜农他们所说,那么于承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难不成乐王的手下只救他们,而不救自己城中的百姓? 于承眼神空洞地看着瓜农心却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 第十一回:迷雾遮眼 探究真相(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瓜农看着于承呆愣不说话便将一碗凉水递上,他还以为于承是口渴了。 接过他手中的那碗清水,于承大口大口地将其喝下,很是满足。 瓜农看着他不禁笑道:“年轻人你们该不会是已经去过那个园子了吧?” 他们没有回瓜农的话语,这下众人心中便都有些疑惑了。 如果因为他们是官家派出来的缘故,这还说得过去,但真是巧了,他们刚被所谓的谷胖子的手下抓了一晚上,乐王的人便找到了,这让李颌都难以有些敢相信。 棚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下可把瓜农给搞蒙圈了,他们怎么老是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 于承看着他笑道:“老伯你一年卖瓜能够家里的生活吗?” 瓜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咱们乐王给咱们这些百姓们放宽了税收,日子好过得很呢,一年甭说是够家里补贴生活了,还能攒下不少的银子呢。” 于承暗自惊奇道:“从城中出来一片都是夸乐王的好,看来这个乐王属实不错。” 瓜农又道:“只是前些年乐王家里的一个女儿出逃没了踪影,咱们感恩乐王城里城外的百姓们都帮着找了有一个多月呢。” 温致书道:“不对啊,那为什么有人说乐王不准百姓们提起这件事?” 瓜农道:“乐王那是怕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而耽误了咱们百姓继续过日子,找起人来费时费力的,不能好好耕田农作。” “这倒也是个细心的人。”李颌脱口而出道。 于承道:“听城中的人说乐王的女儿是和别人私定了终生,然后才出逃乐王府的。” 瓜农笑道:“乐王家里的事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反倒是你们这些外乡人怎么到处打听王爷的事情呢?” 温致书道:“我们也只是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去夸赞一个王爷,让我们这些乡下来的人也很是羡慕。” 瓜农道:“你们搬过来在城中住下不就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地互相打量了一眼后,于承起身说道:“我们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告辞!” 随手丢下几两散碎银子在桌子上,瓜农赶忙推脱,但最终还是收下了。 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李颌打量着众人,远处的园子已经依稀可以瞧见大致的模样,只是还有些薄雾阻挡着,看得并不是那么清楚。 李颌指着园子激动地说道:“你们快看那个地方是不是咱们上次绕圈子的那里?” 眼神哪里那么好,温致书来回就是看不见,他瞅了半天后:“这园子感觉也不大啊,一眼看去总共也才十几间屋子,还没于承在京城的宅子一半大呢。” 走累了,他们三人干脆直接趴在草地上俯瞰了起来。于承拖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园子里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有序得诡异。 “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温致书看着于承,他在思索这个问题,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忽地,温致书猛然说道:“园子里的人一直在来回围着园子转圈,他们做的事情也是相同。” 李颌还没有醒悟过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园子里的人说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他们不都是在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吗?” 温致书朝着下方指去说道:“你仔细盯着那个男人一直看你就知道了。” 李颌按着他的话照做,眼睛片刻没有从园子里的那个人身上离开,待到看了几圈下来。 李颌满脸惊愕地看着两人颤颤巍巍地说道:“他怎么一直在重复之前做过的事情和动作?” 山间渐渐开始有些薄雾散了出来,这下便使得那个园子看上去更加怪异了。 说怪倒也不是很怪,只是在正常人的眼里看上去确实不是那么正常。 温致书看着薄雾下的园子说道:“我觉得园子里的那个老妇人就像于承所说,应该就是乐王那个跟着农夫逃走的女儿。” 他们说这话也是有根据的,按照雅姑娘所说还有那个将官的话来推断,园子的老妇人铁定就是乐王的女儿。 但为何乐王的女儿会躲在这个园子里却没有人知道呢?乐王也不知道吗?不可能!乐王的眼线遍布城中,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于承看着呆愣的李颌说道:“只有一个可能,乐王的女儿并不是跟着农夫跑了,而是得了一种怪病,然后乐王将她安顿在这个园子里。” 温致书道:“那么园子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乐王自己一个人勾勒出来的,什么靠近园子就会消失再也回不来,都是乐王的手下做的,他担心城里的百姓们瞧见自己的女儿所以才……” 李颌也像是醒悟过来了一般,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盯着园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柱香,两柱香…… “我知道了!” 冒冒失失的他突然喊了起来,把身旁的两人吓了一跳。 于承看着他笑道:“你知道什么了?” 李颌拉住两人神秘地说道:“乐王的女儿精神方面肯定有疾,所以她才会吃没有煮熟的食物还让自己园子里的人一直重复干那些事情。” 温致书道:“也许吧,不过这是乐王的家事,咱们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过问了吧。” 于承摇了摇脑袋道:“如果乐王没有伤害百姓的话的确就只是他的家事,但既然他伤害了无辜的百姓那便不再是他的家事了,我们受官家所托,出来替百姓们维持公道,怎么能任由乐王继续犯错下去。” 李颌狠狠地捶了捶草地道:“人无完人,咱们可不能让这样一个好王爷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就被……现在拉他一把还来得及。” 温致书看着他们两人斗志昂扬的模样不禁笑道:“那么咱们应该怎么去拯救这样一位好王爷呢?” 于承道:“就从这个庄园开始入手,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闹出来的,那么就应该从这里解决。” 温致书道:“其实乐王如果为了自家的女儿而且伤害无辜的百姓,那依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颌反驳道:“这你可就错了,我都说了人无完人,乐王能够得到城中那么多百姓的好评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咱们要做的只是让他迷途知返,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情而越陷越深。” 第十二回:迷雾遮眼 探究真相(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不过眼下的天边已经有了渐渐黑下的势头,温致书扯着于承的肩膀担忧地说道:“咱们该不会又大晚上的跑过去吧?” 李颌一巴掌直接打在他的黑发上笑道:“你胆子有那么大啊,白天都不敢靠近那园子还想晚上去。” 于承笑道:“既然是间人人都不敢靠近的园子,那么我们白天去和晚上去有什么差别呢?” 温致书赶忙摇头说道:“还是等明早再去吧,大晚上看着就怪渗人的,我胆子小可不禁吓。” 于承他本就是打算等白天的时候堂堂正正从正门走进去,如果晚上偷偷摸摸地硬闯的话说不定还会遇见什么麻烦事情,与其如此倒不如敞亮一点去找那个所谓的老妇人问个明白。 “先找个地方歇一晚上,明天吃完早饭后咱们就过去。” 温致书看着轻描淡写而过的于承心中不禁害怕了起来。 他低声说道:“去哪里找地方歇?荒郊野岭的,难不成咱们去那个庄园里凑合一晚?” 于承一把将他拉起指着方才那个瓜田笑道:“那边不是有一个棚子,咱们去那里凑合一晚上。” 温致书看着远处半山腰的那块瓜田打了个哆嗦道:“我感觉这个地方挺邪乎的,特别是那个瓜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颌搂着他的肩膀径直地朝着前头走去。 “有什么邪乎的,无非就是有什么野兽野狼出没。” “那可得赶紧回去,咱们可不能一晚上睡着睡着人就不见了。” 笑声响起回荡在山间,此时满盘的圆月也渐渐地升起。 瓜棚很宁静,只是有些蚊子不时的在周围嗡嗡地叫个不停。 温致书是最怕的但也是睡得最香的,李颌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肩膀,没有反应。 晨曦已经在天边露了出来,在耽搁一会说不定瓜农就回来了。 一个大耳光直接扇下,也没有再和他周转。 温致书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捂着自己疼痛的脸蛋看着一旁的两人偷笑不停。 温致书的脸火辣辣的疼,他看着依稀可见的曙光说道:“怎么天这么快就亮了,咱们还没睡多久呢。” 李颌笑道:“就你昨晚睡得最久了,和一只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于承瞥了他一眼道:“咱们快走吧,等下瓜农来了发现咱们就不好了。” 温致书刚想起身却两脚一软,他是肚子开始犯饿了,并不是因为别的。 于承赶忙扶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昨晚吹风着凉了?” 温致书刚想点头但尴尬的是,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在此时此刻响了起来。 李颌在旁笑道:“原来是肚子犯饿病了,要不去那个庄园里吃一顿?” 温致书满脸幽怨地看着他,三人走出瓜棚沿着山路走下。 借着微弱的光亮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从山头上走了下来。 放眼看去,一条大路连接城中大门和远处的尽头不知道通往何方。 温致书欢喜地喊道:“你们快看那边有混沌铺子,咱们去吃一碗吧,我都饿坏了。” 众人也没有反对,因为他们也确实饿了。 况且混沌飘散出来的香气让他们也欲罢不能。 慢悠悠地走上前,温致书比划了个五。卖混沌的那男人不解地看着他问道:“客官是想要什么?” 温致书道:“先来五碗混沌!” 混沌老板笑道:“客官吃得了那么多吗?不是我不卖你是怕你浪费。” 温致书指着身后的李颌笑道:“他一个人就可以吃三碗!” 朝着李颌打量看去,身子模样壮实的确实如此,混沌老板立马将混沌丢下锅,他们三人已经像是饿狼一般坐在一旁乖乖地等候着。 于承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问道:“你为何会在城外卖早饭呢?怎么不去城内卖?” 混沌老板回过头笑道:“你们一看就是外乡路过的人,这个城镇的一切都是乐王计划好的,有的人在城里头卖早饭,而有的人就在城外卖早饭。” 于承道:“所以老板你是在城外卖早饭的那个。” 混沌老板点了点头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差不多每天都是赚一样的银子,城里城外都是为了方便咱们的老乡们。” 闲聊片刻混沌已经端上了桌子,一股热气从碗中扑出,给予人们力量。 李颌端着大碗也不怕烫,一个接着一个地唔囵吞枣似的往下咽。 待到汤汁喝尽,李颌抹了把嘴方才满意地说道:“这混沌煮的确实不错。” 于承看着老板笑道:“老板你家是住在城外附近吗?” 混沌老板指着靠在那个庄园不远处说道:“那里便是我家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离得不远,庄园在山头而他的屋子就在半山。 温致书赶忙说道:“那上头不是有间闹鬼的园子,你怎么敢住得离它那么近。” 混沌老板微微一笑道:“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什么鬼。” 他的话一下子让众人起了兴致,看来这个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于承道:“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城里的百姓们都说那是间鬼宅,你却说不是,我们可不信。” 混沌老板也不同他解释只是说道:“爱信不信,反正我经常从那个园子旁路过都没有啥事情。” 于承道:“园子里的那个老妇人是乐王的女儿吧!” 混沌老板先是呆愣地看着他,心中很是好奇这个外乡人怎么会知道的? 看着混沌老板的表情众人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是也不完全是。” 沉默了许久后混沌老板方才开口对着他们说了起来。 “我住在这里快四十年了,这件事情还得从那一年说起,乐王的女儿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李颌道:“她不是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怎么会在那个庄园里呢。” 混沌老板坐在小板凳上声情并茂地讲道:“乐王的女儿名为敏,当年因为得了一种疾病,乐王怕传染给城中的百姓,便让人将她给带走了,但谁知道那个男人见敏姑娘长得端庄好看,就起了歹心。” 于承道:“男人把护送她的护卫全给谋害后把她带走了,然后乐王悄悄派人追寻她的下落但无意中却被百姓们知道了。” 混沌老板点了点头,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如此聪慧,这么一说便把所有事情都猜出来了。 第十三回:迷雾遮眼 探究真相(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也就是说先前庄园的主人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消失,而是被乐王的手下抢占了他的园子,乐王把自己的女儿安顿在那儿不让人靠近。 那个所谓的老妇人也正是敏,她因为之前所染的疾病再加上后来所受的刺激所以看上去会有些神神叨叨。 “一切都说得通了。” 于承一把丢下银子然后迅速地起身,李颌见状也赶忙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说道:“现在怎么办?” 于承没有说话,他径直地朝着前路走了起来。 两人跟在他的身后,于承似乎是在寻思着些什么。 前往庄园两旁的路上有少许的行人,他们纷纷各自看了一眼于承他们三人后便离去,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越往前走人便越少,以至于到了后面连一个人都难以看见。 一股冷风吹过,温致书躲在两人身后颤颤巍巍地看着四周。 一路上可谓是艰辛得很,走得众人大汗淋漓。 烈日见他们也可怜便悄悄地收起了光芒,白云遮住,阴凉照下。 温致书惬意地吐了口气,他感慨道:“给官家办事真是难。” 于承道:“既然官家如此信任我们,就不能半吊子,遇见一档子事就要把它解决,这样才能不辜负官家的信任。” 李颌笑道:“温公子你还以为这一路好玩呢,非得跟着我们凑热闹,要不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一个人独自回京去?” 温致书赶忙挥手摇头道:“那可不行,既然说要保护于承那我怎么能当逃兵,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能半路撇下你们独自逃跑。” 于承被他这番壮志豪言逗笑了,见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不禁让自己想起了当年也有过如此认真的时候。 赶紧打消念头,于承也觉得会对不起面前的温致书。 李颌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笑道:“就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我记得上次遇见危险你可是第一个逃跑的。” 温致书不服气道:“你们等下看我表现就知道了,到了那个庄园你们都别动,我去敲门,去和那个老妇人聊。” 于承问道:“你去和她聊些什么?” 温致书有模有样地捋捋自己的胡茬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不告诉你们。” 说话间,他们已经站在庄园远处。远远看去那个园子依旧是阴森恐怖得很,令人连半步想靠近的想法都没有。 李颌在后头狠狠地推了温致书一把,他一个没有站稳扑通一下便朝着大门奔去。 正是脸砸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温致书惊慌失措地躲在两人身后打量着门的动静,没有人出来。 李颌又想推他上前,但这一下温致书却学聪明了。 他没有等到李颌推自己,主动便走上前右手用力地对着大门敲了起来。 在他的不断敲打下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开门的依旧是老妇人敏,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只是很小,于承他们都没有察觉出来。 她朝着众人呆愣地看了几秒后说道:“你们怎么会……” 于承道:“怎么会还活着是吧!” 老妇人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用力地用手捂着脑袋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于承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你根本不是个老妇人,从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至于你扮成老妇人的模样,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敏看着于承戳穿了自己,脸上便挂起了怪异的笑容,那笑好像是来自罪恶深处一般。 敏幽幽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来拿走我的宝藏的吧,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把它抢走的。” 温致书对着于承摇了摇头道:“她已经失了心智,你对她说什么也没有用。” 于承却冷笑道:“她是装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现实,所以才装出一副疯癫的模样来给世人看。” 敏笑道:“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怎么还敢回来,难道不怕我把你们全都给结果了嘛!” 于承道:“乐王为了你可是做了不少的糊涂事,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一纸奏折递到官家的手里,只怕以后你便会失去乐王这个保护伞。” 敏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们走进园子,她走在最前头一路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约莫走了有几十步后,敏停下步子头也没回地说道:“你们知道些什么就敢来乱说这些话,是乐王对不起我,就算我再怎么肆意妄为都不足以弥补他对我的亏欠。” 于承他们没有说话,敏继续走着,前头有一小亭,亭下几墩石椅摆放,她干脆利落地坐了上去。 李颌倒腾倒腾自己的衣服后也正想往石椅上坐去,但敏却喊住他说道:“谁让你坐了?” 李颌笑道:“不让坐就不坐,你这姑娘脾气也真是奇怪得很。” 于承赶忙打住他的话语说道:“敏姑娘,你若是能和咱们讲讲自己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许我能替姑娘解开这个心结。” 敏没有说话,只是拖着脑袋呆呆地坐石椅上,她在想从前发生的事情,那些点点滴滴好像都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就这样众人无言地看着她,她也呆愣地看着众人。 时间一晃眼便流逝,眼看过了晌午,敏终于说了她的一个字字——好。 她的眼角似乎泛起了泪光,于承蹲在她的面前安慰道:“如果你恨乐王的话,也不能憋着,把自己憋坏了算怎么回事。” 敏看了她一眼,随后柔声说道:“我是乐王的小女儿,当年在乐王府上的时候,乐王便不喜欢我,他总是处处刁难我,以至于后来我染了病,他便彻底把我抛弃了。” 众人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们可能以为我出身王府是多么好的事情,但那个王爷一心只是喜欢他的花花草草,就连我被歹人给……”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于承轻轻地将其抹去。 “那个人以为把我安顿在这里他就能够安心了,我便不能让那个人得逞,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于承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若是想要解决的话恐怕会十分棘手,因为这毕竟是心里的难题,旁人插手也很难能够使他们破镜重圆。 叹口气后,于承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乐王是一个好王爷但不是一个好父亲。” 李颌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也许乐王只是不懂得表达如何爱你。” 敏没有说话,她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因为它们真的是一段令自己心痛的往事。 第十四回:破镜重圆 道阻且长(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庄园居住的日子里,敏表面上看着十分的潇洒自在,但她的内心深处每时每刻无不是受到煎熬。 对于乐王的善意她一概否决,对着乐王的人便是一顿臭骂,就连乐王本人走到她的大门口也是吃了闭门羹。 尽管如此,敏依旧没有丝毫原谅乐王的意思。 与其说是恨他这个做父亲的,倒不如说是因为自己心中对父亲的期望太高,但父亲又没有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种高度。 敏不理解乐王,虽然他做的事情确实对她带了伤害,这也是事实。 作为堂堂王府出身的女子,敏没有感受到乐王带给她的一点体面。 这个乐王不善言辞,以为子女们都懂,所以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从来都不解释,心中烦闷的时候就喜欢倒腾他的花草,所以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只关心百姓和自己的人。 不过对于自己的疾病,敏心中还是有数的,她当初也没有反对乐王将自己送到乡下去疗养,但令她始终不能释怀的是乐王不冷不淡的态度。 自己的女儿受难,竟然还能保持一副镇定模样,对于伤害她的凶手更是宽容之极。以在乐王府上待了许多年为由,家中还有老母亲要给她善终,乐王竟然免除了他的死罪,而是将其放逐到偏僻的蛮夷之地。 自从乐王做了这个决定后,敏便有些神志不清,请了无数的大夫看后无果,乐王听了府上的人建议将敏送到一个园子里静养,但又不想让城里城外的百姓们知道。 他只好下足功夫,营造了一个鬼宅出来,不巧的是于承他们一行人误打误撞地闯了进去。 不懂事的下人们按照之前的处理方式,打算将于承他们给结果了,但好在有乐王的人马不停蹄地跑回去禀告了乐王。 乐王思量再三,总不能对朝廷的命官出手吧,这可是犯了死罪。 他连夜下了命令让人好生照顾于承他们待到天亮的时候只需演一出戏便能顺理成章地把他们救出去。 于承在被他们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奇怪,为什么谷胖子的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是在乐王的地盘上把他们抓了,但当时也没有多想。 对于敏姑娘的往事众人也是心酸不已,但心中更多的是替乐王感到惋惜。 如果他能够对自己的子女们舍下面子,就像对待城中百姓那样亲**和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场。 敏还只是乐王的小女儿,她自然是任性些,有脾气些,而且对于自己所经历的磨难她也有资格像这般闹腾。 但乐王府上的其他人可就不能如她这般了。作为长子的话,要照顾弟弟妹妹还要顺从父亲母亲的话语,懂事得让人心疼。 敏的哥哥,也就是她的大哥,最是疼爱敏丫头。但对于乐王当年所做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去说些什么,要理解乐王的用意,还要照顾敏姑娘破碎的心,让这个当大哥的早就想一走了之了。 但他不能走,身上的担子告诉他应该尽自己应有的责任。 对于乐王的固执,乐王府上的人都是感同身受,但他们也都敬佩乐王能够受到百姓们的尊重。 但他得不到子女们的理解,有时候他自己也很痛苦,他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都已经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唯一让他自责的便是不该把敏丫头送到乡下去养病,这个决定让他至今都懊悔不已。 但乐王不知道的是,敏丫头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他,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不理不睬,敏丫头对于乐王的积怨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这些年来乐王都是依靠着给自己找乐子来维持生活,不然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子女们对于自己的态度所郁闷而染上疾病。 但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想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宁愿和街上乞讨的乞丐说几句话都不愿意和家人们说两句玩笑话。 敏丫头看着沉默的众人也不再继续往下说下去,她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吐露过自己的心事。 乐王也从来没有和她面对面的谈过心,对于于承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傻小子,敏丫头心中倒是像有一泉暖流涌进,她感觉到了一股从来未有过的依赖感,对于于承。 能把所有的话都同他说一样,不过在之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敏这样问着自己,于承看着她两眼放空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便柔声问道:“假如乐王向你道歉,你会怎么做呢?” 敏看着他真挚的眼光不禁小脸一红,但又不想轻易松口便说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你们不懂,我一定要让那个男人这一辈子因为我而感到痛苦。” 于承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很是不甘,他不想乐王这么一个为民着想的人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被官家治罪,但面对眼前的这个可怜巴巴的女子,于承也于心不忍。 他能想象得到敏所经历的痛苦,所以他也不能强求敏去改变什么,这一切都得从她的内心深处做起。 只有她自己想通了,这一切才能结得开,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承瞥了一眼李颌,他明白于承的意思,便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 于承拉着他走到一旁低语道:“你带温致书去乐王府上把乐王请过来,我在这边等你们。” 李颌赶忙反驳道:“这可不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要去的话你和他去,我留在这里。” 于承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敏姑娘只是有心结,并无其它的事情,那我留下来帮她疏通疏通心中堵塞的旧伤就行了,你们快去快回。” 李颌道:“把乐王喊过来我看也无济于事,干脆咱们一起留下来做敏姑娘的工作,让她自己回乐王府,这可能会是个更好的法子。” 于承没有再回他的话,李颌说的并无道理。 叹了口气后,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你去做敏姑娘的工作,咱们争取三日之内便能回城,不能让娘子担心久了。” 李颌笑道:“就包在我身上吧,对于这样的一个好王爷,咱们也不能撇下他不管,能使他的家庭和睦下来,也算是造福了这一方的百姓们。” 敏无声地走在他们跟前看着他们二人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第十五回:破镜重圆 道阻且长(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说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年纪轻轻的便是满头白发,也不知道忧愁占据了她多少个夜晚。 但于承不想放弃,放弃这样一位难得的百姓夸赞的好王爷。 看着面前的敏于承不禁心疼说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恢复开心呢,看到你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即便乐王不心疼,我们这些旁人看着都心疼。” 敏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她不肯轻易地相信任何人,有的时候她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也不能怪罪于她,都怪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本来她也是一个天真爱笑的人,有着自己对于世界的期待,人们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她,把她推向了万丈的深渊,从此她再也没能爬出来。 没有经历过敏姑娘的痛苦,于承只能站在她的跟前说那些安慰的话。能够真正理解她的也只有李颌了,这个男人经历过的苦难不亚于她。 他看着她,仿佛瞧见了多年前的自己一般,如此可怜,如此惹人怜悯。但又不屈服,不肯屈服于人。 与他不同的是,敏不用了吃食而东奔西走,但这并不是说她的状况很好。 有时候,人可不光是靠着些吃食才能活下去。 李颌懂得,也懂得敏的心境,他看着白发下的女子,泪水不禁从铮铮铁骨下流出。 “敏姑娘,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李颌很是坚定地说着,他是言出必行,但这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在敏看来,乐王就好像是过往的云烟,散去了,她也不想再去找回来,也找不回来了。 从敏坚定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释怀了,但却并没有完全释怀。 释怀的是人,看不透的是物。 于承一把拉住她的手掌捧在自己手心柔声道:“我们知道你受的苦难,所以一切都随你,但官家派我出来,如果乐王作恶,我自然是要把他的好与坏全都禀告给官家,之前的事情可以不再追究,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来,但现在不行了。” 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如果官家生气把乐王赶到偏远的地方去,那么她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但心里的这道坎无论如何,她怎么也迈不过去,不是不能迈,只是不想,不想去回想,不想再提起。 像是醒悟了些什么,于承抓着她的肩膀便朝着前头一路奔跑起来。李颌两人见状跟在他们身后也狂奔了起来。 去吧,去山林里看看。 微风拂过,来自竹林,来自山野,来自溪流。它穿透人心,使人忘记了一切,心灵的震动。 已经四年了,四年没有出过庄园。敏贪婪地吸着大自然的馈赠,没有丝毫拒绝,她的内心其实很彷徨。 想要一个人来,能够解救自己,但又怕那个人来,来时看见自己糟糕的模样。 于承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被风摇晃,敏看着他。 对于这一天敏其实也幻想了许久,她想象自己真的忘记了一切,在无边的旷野下尽情的奔跑。 于承看着她陶醉在其中便回过头对着李颌两人说道:“没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好了,对于敏姑娘来说乐王给与她再多的物质,都不及这些的千万分之一。” 敏将两手摊开好像自己与这山林融为一体了一般,她扑通一下便要倒下。 于承慌忙扶着她的腰,怕这一摔敏姑娘的细胳膊细腿承受不住。 她小脸笑着,是久违的笑,来自她的心底。 于承傻愣愣地松开手,敏还是扑通一下摔在了草地上。 她看着蓝蓝的天和白云慢悠悠飘过心中不禁感慨道:“若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就好了。” 于承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坐在敏的身旁说道:“其实平常人家的人都在羡慕你们呢,能够生在如此显赫的家庭里,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敏笑道:“你们是不在其中不解其中滋味,若是咱两身份互换一下你就知道还是平常百姓人家好。” 李颌笑道:“那咱们家公子也是世家大族出身,若是和姑娘你换了身份恐怕你还是不能体会到百姓们的滋味。” 于承笑道:“李颌也学会拿别人打趣了,我看敏姑娘和你就蛮般配的,要不你们两个......” 敏赶紧挥手摇头道:“不行,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想这种事情,我讨厌天底下的所有男人。” 太过于绝对,这世间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于承看着她笑道:“如果十年之后,你还是坚持这样的想法,那么我便敬佩你。” 敏没有回他的话,她希望坚持下去吗?也许吧,或许真正的释怀正是要从这一步开始。 在以往发生的故事里,女子为了博取男人们的一笑而使出了浑身的尽数。但敏却与她们不同,她是一个孤傲的女子,是伤害过她的人所造成的。 乐王也算是其中一个吗?敏曾经无数便反复的问过自己,她总是将他拿起又放下,不知道该放在哪一边。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至今她都还没有得出答案。 从敏没有逃离这个城镇来看,她一直在等,等乐王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编造的也好,但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等到。 每次来时都是一堆教育自己的话语,把自己搞得高高在上,以至于后来,乐王再到她的庄园,她连大门都不给开了。 这也正是她所羡慕平常百姓家的缘故,她每每瞧见园子里的女使和小厮们谈笑甚欢心中便是喜怒交加。 自己身处于不幸,却要看着别人幸福,她不是圣人,做不到。 庄园里没有欢笑,人们单调重复地做着各自的事情,这是敏要求的,如果谁不听,便会有乐王的人将其带走,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被带到哪里去。 “如果你跟着我们出去到处走一走说不定会对你父王有些新的看法。” 温致书惊愕地看着于承,他不明白于承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自己好歹可以保护于承他们的安全,但带着一个恐怖如斯的女人在身边,他恐怕夜里连觉都睡不着了。 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生起,他惊慌失措地喊道:“不行,咱们马车坐不下了!” 众人看着他一副无主的神情不禁笑道:“致书是个多心的人,敏姑娘不要介意。” 敏闭着眼睛思绪了许久,她好像真的和于承一起遨游在广阔的天地间了一般,如此的自由,忘记了一切。 第十六回:破镜重圆 道阻且长(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空旷的原野上,众人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没有再说话。 敏心里盘算着于承所说的话,对于外面的世界她内心很矛盾,想要去,但又怕去。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这对敏来说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她忽地从草地上起身拉起于承的衣袖激动说道:“咱们现在就走,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再也不回来了。” 李颌瞥了一眼于承摇了摇脑袋,很明显他不赞成敏姑娘所说的话。 于承看着很是激动的她安抚道:“我还得去接在城中的娘子,如果要出发的话恐怕最快也得等后天。” 敏耸了耸肩膀一副轻松模样说道:“后天就后天呗,反正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令人不敢相信,于承更是一脸懵圈,他不知道敏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就是单词的字面意思吧。 李颌笑道:“我家公子一生只娶一个娘子,敏姑娘是来晚了,若是早点来,恐怕公子娶的姑娘就是你了。” 于承暗自伤神,他想起了远在南方的彭蕾,就算是先遇见了又能怎么样,命运想捉弄人的话,人也没有办法抵抗。 若是想要硬着头皮对着干,那到头来恐怕只能是头破血流一身伤。 敏白了他一眼恶狠狠说道:“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你,若是你这么爱同我讲话,那么今晚留在园子里咱们好好唠唠?” 李颌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姑娘......” 他话语还没有说完,温致书一巴掌便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个没有反应过来,李颌脸狠狠地与草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他慌忙起身幽怨的眼神散了出来,朝着温致书看去。 “你干什么!偷袭我?要不咱俩找个地方比试比试?” 温致书在后捂着嘴巴偷笑道:“你先把你的嘴巴擦干净吧,我只是担心你在敏姑娘的园子上吃不好喝不好,不要等后天来接人的时候,你饿成了个猴,岂不是成为了我的笑柄。” 李颌低头细细地想了起来,园子的伙食他是见过的,那些没有烹煮过的食材怎么能够令人下咽,一想到这些他便有些恶心。 于承见他们打闹的甚是欢喜,也不忍心打断他们。拉着敏到一旁嘱咐道:“我等下回城中去接我的娘子,等后日在出城来找你,咱们在一起下江南。” 其实于承心中是另有盘算,敏姑娘出行如此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和乐王说呢,他要亲自再去一趟乐王府上,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乐王。 如果乐王同意的话,他才能将敏姑娘带出去散心,但乐王不同意的话,他也不能勉强。 这些都是他自己心里盘算好的,不能告诉给敏。如果告诉给她的话,说不定她便不再会跟着他们出去了,那么这个心结可能就一辈子也都打不开了。 于承是这么想的,但敏可不这么认为,她不想于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她要跟着于承一起进城。 去见见她的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这个男人如此念念不忘,三句话都离不开他的娘子。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城里面,然后和你娘子坐同一个马车,我还要和她聊聊天,说不定我和你娘子还有什么共同的爱好也不一定。” 温致书在后头坏笑着,他心里想着那些龌龊的事情。女人对一个男人有共同的爱,除了那个还能有什么,至于是什么,温致书也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心里头暗暗地想着。 于承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说道:“咱们也别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抓紧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城中吧。” 敏一把搂着他的肩膀不肯放开,像是在撒娇一般,但又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白发的女子带有稚嫩的面容,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合理。 于承尴尬一笑,他想要推开敏,但没有什么作用。 也只好如此,一路上敏露出了她难得的笑容,这些年来,她都是愁眉苦脸的过日子,浑浑噩噩的人虽说在人间,但心却已经奔着别的世界而去。 回去的路依旧是用走的,这对于敏来说是一个难题,她已经有将近四五年的时光没有出过如此远的门。每走几步她便喘的不得了,温致书见她身子弱在一旁煽风点火笑道:“敏姑娘看来是不太方便走多的路,于承倒不如你背着敏姑娘走,这样咱们也能走快一些。” 于承看了一眼李颌,李颌却摊开手说道:“既然敏姑娘只爱粘着你,那么这个重任自然是非你莫属了。” 敏低着脑袋没有说话,他在等于承的反应。 于承也很是自然,迅速地弯着身子,敏高兴地一跃而上爬在了他的背上。 多年来的沉寂让敏已经对世俗上的男子产生了不好的看法,但她内心却是矛盾的,一直都是。 小脑袋轻柔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 于承一路上心跳个没完,不是因为敏的缘故,而是怕江素荣瞧见了,他该如何去解释。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江素荣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对于他做的任何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支持的。转念一想确实也没有什么,他也轻松愉快地放下包袱。 不得不说敏的园子距离城镇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于承背着她走了一路,汗水止不住的在往下流。 敏轻柔地拿着丝绢帮他擦去那些汗滴,在江素荣的跟前。她都看在了眼里,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抓了个现行。 江素荣也没有吵闹,只是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客栈内走去。 于承赶忙将敏放下,他也没来得及嘱咐李颌两人些话语便匆匆地跑进了客栈大门。 温致书在后笑道:“这下于承可有好受的了。” 李颌道:“果然娶娘子也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事情,至少在公子的身上不是。” 敏倒也不是故意如此的,她是真的走不动路,对于一个长期缺乏运动的人来说,就连是上下爬个楼梯可能都会气喘吁吁,更何况是让她一个女子从郊外走到城里头呢。 他们三人谈笑风生地走进客栈,只听得楼上传来了一阵瓷器摔碎的声响。 于承在门外苦苦安慰道:“娘子,刚才我背着的那人是乐王的女儿,她身子骨不舒服,我才背着她走了一段路,她也是好心看我流了那么多汗才给我擦一擦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第十七回:破镜重圆 道阻且长(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楼上热闹,楼下也不甘落后。 敏毫不客气地坐在长板凳上高声喊道:“我肚子饿了,拿两斤肉过来。” 温致书打趣她笑道:“是拿两斤熟肉过来好呢,还是两斤......” 敏白了他一眼,就是这一下,寒冷的目光让他浑身打了个颤。 温致书赶忙躲到李颌的身后低声道:“姑娘爱吃什么就点什么,旁人也不好做姑娘的主。” 敏摇着脑袋微微一笑,她笑温致书的懦弱胆小,笑李颌的淳朴胆大。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个人过来招呼一下,店里的伙计们这个时候哪里还有空来管他们,其实拢共也就两个人,一个掌柜的,一个跑堂的。 掌柜的在楼上好言相劝,对把大门紧闭的江素荣。他心疼啊,那些物件摆设都是掌柜的心头肉,虽然不值几个银子,但都是陪伴他这个店铺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伙计。 至于跑堂的则是站在一旁好像很有兴致一般,平淡的生活过习惯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刁难的客人出现,他心中其实也偷笑着呢,可以看一出好戏。 敏在楼下见没有人过来,她气冲冲地起身便想要往楼上冲去。好在李颌机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好言安抚道:“敏姑娘既然饿了,那不如咱们出去酒楼吃好料去,在这个小破地方能吃到些什么。” 温致书先是一笑,但很快那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他的心扑通一下在滴血,每当李颌这么说的时候,他便是出银子的那个人。 吹着口哨轻松愉快地躲过敏的视野,温致书脚底像抹了油一般便往外跑了起来。 李颌早就算到了他的这一出,还没等他跑几步,一双厚重的手便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脖让他不能在向前走半步。 温致书抱怨道:“你总是拿我的银子去做你的好事,还以你的名义,今天这顿饭就是我请的,可不能让你在占了风头。” 李颌笑道:“肯定是你请的啊,谁敢和你抢这个风头,咱们中也只有你温公子是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敏补充道:“又有银子。” 于承站在客栈外朝着二楼瞥了一眼,此时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可能是江素荣骂累了,活动筋骨累了,正坐着歇息呢。 “公子,江妹,咱们晚上去月江酒楼吃饭,温公子买单,你们事情处理好了就过去吧!” 洪亮的声音响彻在街道四周,于承和江素荣自然是听见了。 他趴在门口轻柔地说道:“娘子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你也听见李颌说的了,今晚要去月江酒楼吃饭,难道你想错过这一顿丰盛的大宴吗?” 江素荣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雅在屋子内旁敲侧击地说着:“我看于公子也不像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人,也许真就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你误会了于公子呢。” 于承赶忙附声道:“是啊,是啊,你若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乐王府,去和乐王说个明白,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江素荣在屋内哽咽道:“你为何要去乐王府?难不成是着急去见你未来的老岳父?” 于承道:“这件事情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跟着我走一趟,到时候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再说......” 憋在嘴中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好在是没有说出来,不然可就犯了大忌。 终于江素荣缓缓地把大门打了开了,掌柜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门内,他看着屋子内狼藉的一片痛苦哀嚎道:“我的碗啊,我的陶瓷啊,我的雕花玉石啊。” 一连串的惋惜过后,他背着手走到于承的跟前干咳了几嗓子说道:“我等下会让伙计算好一份损失账单,等下送到你们的房内,这些东西可都是我最喜爱的,你们可不能赖账啊!” 于承笑而不语,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大钱袋,沉甸甸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有不少嘞。 掌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的那袋银子,于承伸出手朝着钱袋里掏去,几锭白银立马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掌柜小心翼翼地捧着银子嘴里说道:“够了够了,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于承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说道:“我们还没打算退房呢。” 掌柜笑道:“我的意思是下次你们再来可一定要选我的客栈,我给你们打折。” 江素荣从他的身旁走过,于承跟在她的身后笑道:“咱们现在去乐王府?” 江素荣道:“不是说温致书请客,你领着我去乐王府干甚,难不成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不让我吃了?” 于承知道她的气还没有消呢,也不敢拿她开玩笑,倘若是搁在平日里,他定是要拿江素荣打趣一番的。 “我打算救乐王一命,这样为百姓着想的人不多,倘若因为在自己家事上而被官家治了罪,那么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江素荣道:“所以你打算把乐王的姑娘给娶过门。” 雅跟在身后也不禁觉得好笑,她笑这两人斗起嘴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虽然江素荣总是占据上风。 于承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说道:“我打算替乐王和敏姑娘他们两人解开这个心结,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和乐王商量将敏姑娘带出去四处走走,换换环境,咱们给她展示一些积极向上的一面,说不定等到她再回来时,就已经原谅了乐王,乐王也懂得如何去做好一个父亲了。” 江素荣道:“说了半天,你就是想把那个丫头带在身边是吧。” 于承扶着她缓缓地走上马车,在马车内他沉默了许久。 江素荣见他不语,自然是已经猜到了结局。 于承决定的事情,她也很难去改变。只是身边已经有一个雅跟着了,眼下又要在多一个敏,江素荣不禁担心了起来,担心她们的安全由谁来负责。 于承笑道:“咱们不是有李颌跟着的,再不济还有我呢,最坏的结果不是还有温致书在那里顶着的。” 江素荣自然是知道于承的心思,他一心为公,想替官家排忧解难,但往往有的时候她心中也会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于于承替官家巡游地方的事情,她心中也开始愈加的不喜起来。 发了半天的愣,不知不觉她已经随着马车到达了乐王府,而距离他们去月江酒楼吃大餐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第十八回:破镜重圆 道阻起长(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下了马车,只见乐王像是事先预料到了他们会来一般,就静静地倚靠在门口眯着眼睛正歇息呢。 于承径直地朝着他走去,两旁的护卫见状赶忙上前拦住他说道:“大胆!” 乐王从迷糊中惊醒,他看着眼前的于承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一把牵着他的手便要往王府里走去,可能是乐王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告诉给于承。 江素荣跟在他们的身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果乐王真的欣然同意的话那么留个女子在身边多会有些不方便。 于承看着他如此热情模样不禁问道:“王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乐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应该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你总不能来我府上找我说空话吧,于大人公务这么繁忙,我想肯定不会。” 于承道:“我确实有件事情想和王爷说一说,只是怕王爷你不同意,反而还会生气怪罪于我。” 其实乐王早已经猜到了于承想要说的话,他之所以在大门口等于承,就是为了将敏的事情托付给他。 城里城外都是乐王派出去的探子,一点风吹草动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在于承他们还在往城里走的时候,乐王便已经想好了,他要让敏跟着于承他们出去走走看看。 令他满意的是于承这个后生没有冒然的将敏带走,还是知道回来乐王府上问一问他这个当父亲的意见。 看着面前这个聪明能干懂人情世故的小子,乐王心中不禁萌生了想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想法。 “难怪官家会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到你的身上,原先看你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后生,能做出什么事情,甚至本王都怀疑勤王救驾的人不是你。” 于承没有说话,对于旁人的夸赞,他总是采取沉默的方式去应对。 “你不是有话要同本王说吗?” 于承听见他在前忽地说起了正事,便大步走到他身旁说道:“不敢期满王爷,我在城镇的这些时日确实是做了些调查,发现乐王府上的千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竟然流落在别处。” 乐王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藏着掖着,不就是本王的女儿与本王不和,直接说出来就是,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想必于大人一定是有法子来解开这段往事的结了。” 眨眼间于承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乐王派人监视自己,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笃定。 “王爷的女儿,你自然是最了解的,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王爷想不想听一听?” 乐王挥了挥手示意两旁的女使退下,她们弯着身子缓缓退下后,于承方才继续说道:“此次官家让我四处走访,危险一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能够看看外面的世界,让她经历的事情慢慢地将那些伤痛给退去。” 乐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于承,像是在深思熟虑一般。 实则不然,乐王只是在吊着他,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让于承把自己的女儿拐跑了。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属于自己独特的关爱,他看着微微荡起的湖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不该约束敏儿,不该把敏儿管教的过于严苛,早就应该放她出去透透气,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还一直把她关在身边。” 乐王说的对错各占一半,他只是不懂得该如何去同子女们沟通面对,心里头只装着城中的百姓自然会忽视家人们的感受。 深在其中的他们不懂,像是一团迷雾遮住了视野一样,有的时候往往只需最简单的法子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是乐王对于他们,她们总是会想太多,以至于最终成为了负担。 于承见他这么爽快的同意了心中很是好奇,难道敏姑娘口中固执成性的那个乐王真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我们后头便出发,王爷到时候要去送一下吗?” 乐王摇了摇脑袋,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一旦自己出现在敏的面前,说不定事情就会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了。 还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说吧,乐王是这样想的。 看事情如此顺利的便解决了,于承也不想继续耽搁,他抱拳说道:“那我便要先回去收拾收拾行囊准备继续前行了。” 乐王赶忙拦住他道:“既然来了那再怎么也得在我的府上吃顿饭在走吧,到时候既然本王送不了于大人,不如今晚就权当给你们送别了。” 于承笑道:“我们今晚有约了,就不打扰王爷,咱们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语毕,他便转身要走,乐王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乐王像是有无数说不完的话,嘱托于承好好保护敏便说了不下十次,于承心中好笑,但又不敢说出来。 江素荣坐在院门外喝着热茶,她见于承迈着大步朝自己走来便迅速起身说道:“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 于承没有说话,但从乐王脸上的笑容她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一路送到乐王府大门,于承一跃跳上马车,朝着马车外的乐王招手告别,很快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马车上于承叹了口气,江素荣看着他一副不振的模样笑道:“难不成乐王对你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于承道:“乐王打算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这可怎么办啊!” 这只是他的玩笑话,想要逗一逗江素荣,但人家却是个暴脾气,一下猛地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恶狠狠说道:“那就答应乐王啊,你这么有福分,妾身也替官人感到高兴呢!” 被她这么一闹,于承赶忙求饶道:“娘子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别抱着我了,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她轻轻地松开双手看着满脸哀怨的于承笑道:“谁叫你骗我,你以后若是还敢骗我,那可就不会像今日一样轻易地饶过你。” 但于承的话倒是给她敲了个警钟,从前对于于承都是百般的放纵,从来都没有管过他的自由,但今后若是要带着个好看的姑娘在身边,江素荣还是不得不防一下。 乐王府距离月江酒楼的路倒也不是很近,赶着马车走了约莫也有小半个时辰方才停在了大门口,而此时的李颌他们已经是等得心急如焚了。 第十九回:久旱逢雨 一滴不下(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搞得确实不错,李颌在冷风下摸着额头,他瞧见于承的马车缓缓驶来一把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对着他说道:“赶快,咱们大家可都饿坏了。” 对于李颌的这份热情他不拒绝,因为不是别人,倘若换了别人说不定一个不谨慎就是一道奏折递到官家的手里告他一个拉拢官员的罪名。 其实真正的大东家还得是温致书,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嘟囔道:“一顿饭总共才花十几两银子,十二两都是我出的,这算哪门子的请客。” 江素荣如同巡视一般,气场十分强大,看着坐在一角的敏,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一路上可是舟车劳顿得很,不知道乐王府上的姑娘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原本喧闹的众人也都看着她们二人。 敏迅速起身对着她笑道:“你就是于夫人吧,真是久闻不如见面,真是好看,难怪于承这么喜欢在我面前念叨你呢。” 李颌见气氛不对,赶忙走到中间高声道:“感谢温公子买单,咱们今晚吃好喝好,明天一早便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 众人惊愕,不是说的后天,怎么突然该时辰了。 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想把日程提前,在这里也待了够久,既然把事情都办好了,那就没有什么理由在耽搁了,他们还想早点回京呢。 酒楼的热闹持续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他们拖着疲倦的身子上了马车,在夜色的护送下安全地回到了客栈。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喝着小酒忘记了烦恼与忧愁,等到烈日在次升起时,他们已经收拾好一切站在马车旁准备开始新的冒险了。 下一站去哪里,他们没有人知道,反正世界那么大,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于承拉着敏嘱托着话语,江素荣站在身旁漫不经心地偷听着。 上了马车,缓缓地移动着。出了城镇大门,便是一望无边的官道,于承透过窗子看着城墙门上的乐王心中暗自说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明明担心得很却还要装作一副严父模样。” 此时的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于承赶忙关上窗子。他看着一旁的温致书笑道:“你这厮带这么多酒干甚,还怕没有酒喝吗?” 温致书护着他的那五六坛酒说道:“我可是为了你们着想,万一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们又突然想喝一口酒那怎么办,反正带着也没有坏处。” 李颌无语,他别有心事,就没有在理会温致书了。 从乐王的管辖地出来沿着南边继续走,大概要走半月的时间才会再有个比较繁华的城镇,但于承此次不想再去那些地方。 他要去较为落后的地方看看,那里的民风才能真正反应地方的官员们所管辖的状态。 当然他还没有和温致书他们商量,就这样马车从原先走的路都是些宽敞的大路,但越到后面路却越来越窄。 温致书在车内被颠簸地不成模样,他赶忙喊住车夫道:“停车,我要下车方便一下。” 众人也趁着这个机会纷纷都下了马车出来透口气,连日赶了几天的路,姑娘们都有些受不了,尤其是敏,她身子本来就弱,经过这一折腾便更加不好了。 望着天色闪烁的明星,李颌不禁感慨道:“看来明天是个晴朗的天,咱们赶起路来也会舒服许多。” 江素荣伸着懒腰朝着众人走来,她身后跟着的是雅姑娘。她一路跟着,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报答李颌的恩德。 江素荣指着黑夜下的农田地说道:“这一片大好的农田怎么好像都没有种庄稼。” 夜太黑了,众人看不清,但隐隐约约确实看不见一点庄稼的影子。 李颌索性拿上煤油灯跳下了农田照着那些空地仔细打量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哪里是什么农田,简直是一片没有水的沙田。 土地已经干裂到成了块状,李颌掰开一半拿在手中对着众人喊道:“你们快下来看看啊,这里果然是一点庄稼都没有种,土地都干成这样了,怎么种粮食。” 于承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他正准备起身跳下,却不料远处突然惊现一队火把,如同长蛇一半飞速地朝着他们赶来。 不消多久,火把围成的长蛇将他们包围。只见那些人恶狠狠的模样看上去属实有些吓人,于承笑着上前说道:“不知道各位英雄是哪路人?我们这些外乡人误闯了进来,还望各位见谅见谅。” “少说废话,都给我绑了!” 领头的那人恶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吐口水,也没有给于承面子。他的话音一落几个健壮的男人便立马上前想要抓住他们,本来是打算反抗的,但无奈人家腰间都挂着大刀。 在绝对实力面前谁不虚,绳子无情地系在于承他们的手上。一个头套又不知从哪里降了下来,瞬间天更加的黑了。 被这伙人推搡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反正他们的脚是走得精疲力尽。一股强烈的火光猛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黑色的头套被人拿开。 于承捂着眼睛不让那刺眼的光亮照射到眼中,迷迷糊糊下依稀可以看见自己是身处一个山洞之中。不是山洞,而是贼匪窝。 高台上坐着三个人,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于承便抢在众人之前喊道:“我家公子是江南首富,他爹随手一掏便是几万两黄金白银,你们若是肯放了我们,一定把银子全都送到各位好汉的手中。” 没有人出声,只是坐在正中央的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身上披着绒衣,大夏天的还穿这么厚,也不怕捂出疹子。 腰间别着的是一弯短剑,大摇大摆地走到于承跟前打量他一番后笑道:“看你们这副穷酸模样,身上穿的布匹还没有我手下的小厮好,还敢吹牛。” 立马便有人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想要架着他们往外走,温致书赶忙喊道:“大王!你们真是抓错人了,面前的这位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若是将他绑走了,朝廷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温致书这话说得也是够憨,不是激怒人家呢,还是嫌自己的命长。 男人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持刀的小厮们便乖乖地退了下去。也不知道这是何方的神圣,温致书心中感慨万千,他真想早点跟着于承混完然后早日回京。 第二十回:久旱逢雨 一滴不下(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忽明忽暗的火光被风吹着,一张长桌摆放在正中,上面还有他们今晚吃剩的残羹。 也不知道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朝着四周打量看去,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在以往遭遇的匪徒中,这是于承遇见的最为凶狠,最为纯正的。 男人双脚搭放在木桌上,仰着脑袋没有再看于承他们。 可能是在琢磨温致书方才所说的话,男人也没有打理过自己的面容,胡须绕着他的下巴肆意生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缓缓地抬起手指着于承说道:“你过来。” 简短的三个字铿锵有力回响在整个山洞内。 于承也不怕他,挺直腰板便要往前走。李颌在后头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脑袋。 于承撇开他的手低声道:“无妨,现在应该还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站在男人的面前于承高高地抬着脑袋,连余光都看瞧不到他。 男人冷笑一声后道:“你小子还挺有骨气,是谁派你们过来的,莫不是对面派过来的奸细。” 男人的话倒是让于承明白了些什么,这个地方不止他们一方势力,还有其他的贼寇,说不定是比这伙人更厉害的贼人。 于承笑道:“怎的?你怕了?怕了就放我们走。” 男人迅速跳起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骂道:“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方圆十......百里地,那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还怕你一个手无寸铁的白面书生。” 说到这个,不禁让于承心中起了疑惑,为何方才瞧见的那片田地连一粒庄稼都没有种呢。也不是缺水,上面明明是有河流的,难不成是土地的主人懒得耕作,将其浪费了? 男人见于承发愣走上前一把将其抓住喊道:“你若是对面派过来的细作,那就可别怪本大人对你不客气了,来呀小的们,把他抓去给我关起来。” 温致书见情况不对赶忙走上前使出了他最为拿手的手段——恭维人。 “大人,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宝地,不小心被你手下的人抓住了,我们绝对不是对面的细作,若是细作的话怎么会这样敢和大人你拍桌子叫板呢。” 男人朝着他招了招手,温致书赶忙走上前。一脚就是踹在他弱小的身子骨上,李颌见自己人受欺负一时间血气上头,只是奈何腰间的刀被他们给抢走了,只能赤手空拳地冲上去想要打那男人。 顿时场面混乱起来,洞中的小罗罗们见李颌不老实,纷纷欲上前把他按倒狠狠痛扁一顿。 于承纵身一跃跳上长木桌高声喊道:“都住手!” 男人惊愕,他呆愣了几秒后随即回头对着众人摇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 慢慢的山洞内只有一群张牙舞爪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于承他们,就连他们大口的喘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朝廷命官,奉官家的旨意到各地巡视,你们若是顺民,有什么冤屈就尽管同我说出来,本官是来为民做主的!” 男人没有说话,他仔细地打量着于承的全身上下,倒是有几分朝廷上混过的气质。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信物可否拿出来让大家伙瞧瞧。” 于承见他还是有些怀疑,但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也可以放了下来。 背着手来回在众人面前走了两个来回后,于承从怀中缓缓地取出了一卷公文。男人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夺去,拿在自己手里认真地端看了起来。 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走上前一瞧,原来连公文都拿反了。是个大字不识的人啊,温致书躲在后面捂着嘴偷笑起来。 “老三,你快过来瞧瞧,看看上面都写了些啥。” 只见高台上端坐的那人听见男人的话语后便立马跑了下来,他接过男人手中的公文卷捋着胡须眯着眼睛也有模有样地打量起来。 看了片刻过后,男人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这小子没有骗咱们吧?” 老三满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于承,他拿公文的双手似乎有些颤抖,他原本以为于承或许没有说谎,真的有可能是个什么芝麻大小的官,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于承竟然是当朝太尉。 若不是一旁有男人搀扶着老三,说不定他腿软就会跪倒在地上。男人看着他一副被吓着的模样着急问道:“怎么了?你快说话啊!” 老三扶着男人的肩膀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大当家的,这人是当朝太尉,是朝廷的二品大员,确确实实是官家派出来巡视的人。” 男人一眼惊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于承,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上朝廷的二品大员确实是令人有些难以相信。 走到于承的跟前绕着他的身子来回走了几圈后,男人点了点脑袋笑道:“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赶快坐,都随便坐啊,快去沏一壶茶来,没看见太尉大人来了,都这么不懂礼数呢!” 刹那间,山洞里的人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各自开始了接待工作。真是够喜剧的,一般的匪徒见了朝廷的官员说不定会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鱼死网破,但面前的男人倒是有些奇特,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于承收回自己的公文卷,坐在男人的对面看着他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聚在此地,难不成真的是山匪?” 男人摇了摇脑袋很是无奈地说道:“我们哪里是什么山匪,都是本地的村民,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全都跑到这里来躲着,好歹还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于承道:“我路过此地的时候,发现一个怪异的事情,明明有大好的农田地,为什么却没有人耕作呢?” 男人捂着额头,此时的他似乎更加痛苦了。 “不是我们不想种地,是实在没有水让我们种地了。” 李颌在后头不服气地喊道:“你胡说,白天路过的时候,我明明瞧见有一大片的湖水地,这还只是我瞧见的,你们为何不去挑水呢?” 男人瞥了他一眼,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也没有同李颌计较许多。 他只是接着说道:“那些水都是在人家土里范围内的,况且吴家是方圆百里内的世家大族,咱们谁惹得起。” 听他这么一说,于承心里头便有了底,事情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许多,他摇头一笑说道:“既然我来了,那么公道就来了!” 第二十一回:久旱逢雨 一滴不下(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方圆百里内,吴家是权势最为浩大的一户。倒也不是没有人能与之对抗,但大多数世家大族们都是相互喜欢往来,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恩怨。 对于村子附近的百姓,吴家可就没有那么仁慈了,他每日都要派出自己府上的护卫绕着自己的田园田地走上一圈。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彰显吴家的绝对权威。也有不堪受辱的村民想要打破这该死的压迫,但无奈的是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最终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打破这种僵局。 附近有的无辜百姓因为交不起吴家田地的租银,被迫与吴府签下了契约,若是去吴府当个使唤倒还好,但往往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听旁人说,在吴家往东的方向一直走半天的路程,会有一座无比巨大的矿山,那些交不起租银的农夫们于他签下契约以后便会被送到哪里去。 每日每夜的高强度搬石头,挖矿,挖盐让他们过于负担疲惫,再加上石头场的伙食跟不上农夫们所使出的力气,他们的动作若是稍有一个迟缓便会被那些恶毒的人拿出鞭子狠狠地打在身上。 这些还只是男人所知道的表层,再更往深去挖掘吴家的秘密恐怕会让人更加的愤慨。 关于石头场的事情也不能算是秘密了,是整个村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百姓们不敢惹吴家,而且吴家让他们用体力还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官府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与其说是官府倒不如说是吴家的后院,甭管是谁,哪怕是吴府上的小厮、女使们平日里都是随意进出府衙大门。 跟在吴老爷的身后,大摇大摆的模样像什么来着。学着人说话,倒是有几分相似。 对于他们自然是不必有怜悯之心,但对于无辜遭殃的百姓们,却要时刻保持一份热爱。 于承知道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会十分棘手,但他也不会想要放弃。 想要应对的话,就得先把敌人的底细给摸清楚。大当家的见于承是这么大的一个官,心中的喜悦难以掩藏,他握着于承的手不肯松开,好像松开了他就会跑了一般。 这些年来,他们吃了太多的苦。由于吴家的压迫,已经有许多年未曾下过田地,吃过稻米。这对一个农夫来讲是悲哀的,对于大宋朝来说更是可耻。 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下去,于承下了决心。 他从男人的口中得知,吴家在京城里是有一个强大且有力的后盾支持着他们这样肆意妄为。而这个人正巧就是敏姑娘的父亲——乐王。 敏惊讶地看着男人喊道:“不可能!我父......乐王绝对不可能放纵自己的手下去做这样的事情,他爱百姓爱得如同自己府上的亲人一般,你在撒谎。” 大当家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说道:“我也是个乡下人,不懂这些,但人们都是这样说的,我也只能这样听了。” 老三走到于承身旁很是恭敬地说道:“太尉大人,如果以你的人脉来处理咱们村子上的事情,应该是绰绰有余,所以还请大人帮帮咱们村子里的百姓,救他们与苦难之中脱身。” 于承看了一眼身旁的敏没有说话,他心中其实很是疑惑,前些日子刚从乐王哪里出来,怎么到了另一个地方,他的风评就完全变了样呢,不应该啊。 敏见于承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知道他是在思索乐王的事情。 “也许是乐王手底下的人瞒着王爷做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敏也只是就事论事,她不想别人在爱民的这件事情上去冤枉乐王,但她并未因此对乐王而释怀。 于承笑道:“乐王身边并无吴姓的人,若是有也只是那些不得势的人,这说不过去。” 敏反驳道:“也许人家压根不是同姓呢,或许是什么外侄也不一定。” 温致书见敏如此为乐王说话便凑上前说道:“咱们的敏姑娘还学会心疼人了,在乐王跟前的时候没有瞧出来,这一下......”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男人便激动地打断说道:“你们是从乐王府上出来的?” 于承解释道:“乐王确实是个爱民的好王爷,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我是官家派出来巡视的,不会去为了任何人而撒谎。” 大当家无言低下脑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想起那几年生活过得十分惬意的日子。那个时候还没有吴家的势大,他们也有田地可以耕作,也不会像今天一般为了躲避吴家的魔抓而躲在一角。 “我听说吴家是有一个人在乐王的身边当差,前些年我还在说他们家是走了什么运,竟然一个商贾出身的家庭能如此耀武扬威。” 众人朝着老三看去,他说的话也并无道理。 翻看吴府的发家史,不难发现吴府真的好像就是在一夜之间成了百里内首屈一指的大家。 “像是在乐王身边做了个什么官,然后被乐王看重,把那个人送到京城去了。” 于承道:“既然吴家势力如此巨大,那么你们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他们在朝中的靠山是谁呢。” 老三叹了口气道:“我们只知道官府的人不敢得罪他们,而四周有门有面的人家也在巴结他们,至于他们家中是谁在撑腰,倒还是真没有人说起过。” 李颌笑道:“也许压根就没有这个人,都是那姓吴的瞎扯的,用来哄骗欺负你们这些老实的人。” 没有人回应他的玩笑话,想要把吴家这颗毒害百姓的毒瘤给除掉那必然是要下苦功夫的。 虽然于承也是初到此地,但对于任何一个地方的百姓受到欺负,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因为这是官家交给他的任务,也是对自己心中的一份答卷。 “咱们明天去就吴家会会那些姓吴的!” 于承咬着牙狠狠说道,他看着面黄肌瘦的众人心中感慨万千,特别是外头那些荒废了的田地更是令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明天会不会有些仓促,咱们要不要在多收集些吴家作恶的证据,这样抓起他们来也会顺利许多。”这次李颌倒是靠拢得很周到,他看着冲动的于承脑子变得冷静了许多。 敏也在旁附和道:“如果冒然行事的话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咱们在这山洞里多待些时日,一来可以收齐证据,二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流落在外。” 第二十二回:久旱逢雨 一滴不下(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翌日清晨,经过昨晚的狂风,温致书站在大门口瑟瑟发抖地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早日出了神。 出来这么久,他也有些想家了。 对于今天的行动,温致书还是有些没有底气。这里可不像乐王所领属的土地一样,说不定到处都是些凶恶的歹人。 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势力说不定他们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于此。出了门,大当家的本想跟在于承他们的身边,但被于承给否决了。 在当地大当家的也算是一个熟面孔,如果他一路跟着的话说不定立马便会有吴家的人过来将他们抓走,那连整个村子都还没有走一圈,人便被他们给抓了,多不值当。 大当家的还道是于承他们嫌弃自己笨拙,李颌在旁学着于承平日里的模样安慰他笑道:“我们只是怕村子里的人认出你来,我们不好给吴家来一个出其不意。” 听了李颌的解释后大当家才有了一丝的欢笑,他远远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天边的晨光中。 这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挑战,对于于承他们来说。 原来他们真的是在一座山上,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从破烂的泥路上走下,放眼望去一片干涸了的湖水映入到众人的眼前。 于承慌忙走上前去打量这片干涸了的地方,他很是心疼,这原本是一片宽广无边际的湖水,但是眼下却只有干得结成了块的碎石。 轻轻地将那些一碰就碎的泥土拿在手中,于承愤慨说道:“真是可恨之极,你们能想象得到这里原本的模样吗?这里本应该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好地方,但眼下却成了这般,回京之后我一定会向官家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禀告。” 走在干涸的湖水地上,他们的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 昨晚被他们山洞里的人带来时,由于是蒙着黑面罩,于承他没能看清这村子里的样貌。原先这片湖水的四周养育了不少的村民,他们世世代代都其乐融融地居住在山水一旁。 放眼望去,百姓们原先居住过的痕迹也还保留着。湖岸上的那些松垮得不成模样的房子就是最好的见证。 于承一边走着一边细致地数了起来,一间屋子代表的是一个原本安然生活的家庭。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些来,如果自己早一点来说不定就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但终究他还是来了,虽然来迟了。于承指着那些破旧的木房惋惜道:“吴家把这边的百姓们都逼得没了路,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祸,咱们得加把劲,看看如何应对这作恶的吴家。” 李颌低头沉思道:“要不学着上次在谷胖子那里,我去附近的军营里请一支官兵过来,将那姓谷的给直接抓了。” 于承笑道:“咱们现在连人家的底细都还不知道,你就冒然要去抓人,等下那姓吴的反咬你一口不就糟了” 说来也是,姓吴的那一家都是按照正常的规则制度去办事,在明面上没有什么可让人挑剔的。但如果细细追查的话也不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沿着村子的小路一直前行,没有见到什么人家,如果他们昨晚没有听大当家的说起村子里的事情,可能心中都会充满疑惑。 明明快到了午饭的时辰,村子里肉眼可见的几户人间的屋子上都还未曾升起袅袅炊烟。 倒是能够瞧见不少面容凶狠的人手里拿着长棍在村子左右来回巡视着,不用多想,这些人自然是吴家的打手,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村民屋子前挑衅着。 等到从于承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时,两队人马相视一看,那些男人起初还有些蒙圈,但随即他们立马回过头用手里的长棍指着于承他们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给我站住!” 于承没有回头,李颌握紧手里的长刀准备大干一场。 一个廋高个走上前推了推于承的肩膀嘟囔道:“叫你们呢,没有长耳朵是吗?” 李颌手里的刀正欲拔出却被于承给拦住了,他回过头看着那行人笑道:“怎么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廋高个朝着他脸上就是吐了把口水,很显然这伙人是故意要挑事情。 江素荣那暴脾气怎么能忍得了,她立马从后头跑上前伸出右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盖在了廋高个的脸上。 很响,廋高个一脸疼痛模样捂着被江素荣所打的那一侧。 “你敢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全都给我抓起来!” 李颌手脚早就想活动了,他见这伙人如此嚣张,心里憋着一股子的气呢。 大刀立马见了利刃,一刀朝着廋高个挥过去,还好他躲得够快,不然可能就会让这个世上再立一个新坟。 打了半天,那伙人终于老实了,他们全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李颌坐在廋高个的身上笑道:“你不是挺嚣张的,怎么就这,快起来咱们继续打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缘故,李颌最近的功夫尤其见长,面对五六个人的围困,他也丝毫不慌张。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伙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于承蹲在廋高个的面前问道:“你们是吴家的护卫吗?为什么会在村子里这样横行呢?” 廋个高也是打死不服气,他嘴巴还在逞强。“你们敢打我,等我回去了和老爷一说,把你们全部抓起来送到官府去,让你们好好尝尝官府的厉害。” 于承笑道:“我还真是想要试试你们这里的官府究竟有多厉害呢,你不说,我们都还要去,要不咱们一起?” 廋高个抬起脑袋瞥了他一眼,见他如此年轻便说这些狂妄的话语,莫不是疯了,傻掉了。 “我们家老爷可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官人,你们最好为今天的事情有个心理准备,等到时候进了大牢,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李颌听他说话越听越气,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便狠狠地想要往泥路上撞去。 多少也受些皮肉之苦,于承是这么想的,便就由着李颌去做了。 待到他们都已经快承受不住李颌的折磨时,于承赶忙拉住他说道:“放他们回去吧,咱们光欺负些小罗罗也没有什么用。” 李颌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敏说道:“如果真要动大头,说不定还得回去。” 敏知道李颌说的是乐王身边的人,但至于是谁那还得让吴家的老爷亲自说出来了。 第二十三回:府前争论 吴家趣事(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趴在地上没有什么精神,但跑起来却是异常的快,还没等李颌回过神来,他们便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听得他们边跑边喊道:“你们给我记住了,有种就别跑,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于承只是觉得好笑并未被他们给吓到,他打算直接去府衙里头会一会这儿的县官,看看究竟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至于为什么不藏着掖着,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于承要看看吴家的人到底有些什么能耐,如果连他这个朝廷的二品大员都不放在眼泪,他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府衙倒是修建的很气派,两座石狮子威严地站在门口,真是可笑,公正廉洁四个字挂在大门正中央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于承背着手板着脸径直地就要往府衙里头走去,不料两个不懂事的衙兵将他给拦了下来。 “没有长眼睛吗?这是哪里就敢乱闯,赶快走,别碍着本大人的眼睛。” 李颌见两人如此不客气便冲到于承跟前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真是瞎了你们的眼睛,也不看看面前的这位大官人是谁,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用的,敢和当朝太尉如此说话!” 两个衙兵也不惊讶,只是捂着嘴在那儿偷笑,很显然他们把李颌当成了一个脑袋不正常的人。 “当朝太尉,你们怎么不说他是王爷,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我现在就把你们这伙贼人抓起来。” 李颌本欲反抗,但于承却乖乖地将手伸给了他们二人,两个衙兵见状脸上都挂起了笑容齐声道:“还算是个识趣的,等下你少挨几鞭子,至于这个莽汉我非得打得他皮开肉绽不可。” 一下子,府衙里头的衙兵好像都出动了一般,他们齐刷刷地拿着官刀围堵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于承一行人。 江素荣一改平日里暴躁的脾气,她跟在于承的身后一言不发,对于这个糊涂的县官,她也想好好地戏弄一番。 众人在衙兵的押送下走到了府衙的正堂,只见左右两侧的衙兵们各自手里头都拿着根厚重的木棍,在地板上敲得是人烦躁不已。 正堂高处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把身子耷拉在案桌上,他看着下面的于承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台下站着的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不然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于承看着他笑道:“知县大人,小人路过此地无缘无故就被你们的衙卫抓进来了,小人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啊!” 知县举起他那胖得流油的手用力地往桌案上一拍骂道:“大胆!竟然敢蒙骗本官,来啊,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两旁的人行动倒是迅速,一下子便上前扯住了于承的肩膀。李颌哪里肯就这样让他们肆意妄为,他赶忙上前想要解围但无奈衙兵众多,他们架着长棍将自己也给束缚了起来。 于承被衙兵架在长椅上老老实实地不能动弹,正当准备下手的时候,正堂大门突然走来一人,仔细一瞧,这不正是早上和于承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伙人的头嘛。 男人手舞足蹈地冲到县官跟前乐道:“我正要找你派人去把他们抓起来,没想到你还先下手了。” 县官高举着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对着一旁的男人说道:“怎么,见过这伙人?” 男人怕了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装出一副痛苦模样。“就是这伙恶民把我给打伤了,青天大老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县官冷哼了口气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当众打人,看来不给你们个下马威是不行了。” 温致书见事态紧急,他慌忙高声喊道:“你们谁敢动,这两位是官家钦点的钦差大臣,你们谁敢造次!” 县官倒是有些被唬住了,但男人却不肯罢休,他指着温致书骂道:“大胆贼人,竟然还敢冒充朝廷命官,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全都给我抓下去关到大牢里准备候审。” 县官打了个哆嗦,他赶忙叫住众人说道:“既然是钦差大人,那么可否有官家的谕诏,如果有的话拿出来让下官看一看。” 这家伙倒是挺会做人的,他也不一口否决温致书的话,倘若这伙人真的是官家派出来的钦差,那么他也没有得罪人家,也能落个好,一举两得的事情。 李颌推开围在于承身边的众人,扶着他缓缓站起。于承从怀中取出昨晚的那一卷公文递到县官的手上,他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没有多久,可以清楚地瞧见他额头上冒着虚汗,这也许是被吓出来的吧。 县官赶忙跑到于承的跟前赔着笑脸说道:“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赶快上坐,都是下官接待不周,还请大人赎罪。” 男人见县官如此恭维他,即便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他还是一把跪倒在地上口中喊着求饶的话语。 于承坐在高台上看着男人不禁笑道:“你们家老爷究竟是何方神圣,快去把他请过来,本官想见见他。” 男人头也不敢抬起去看他,只是嘴里应答道:“回大人的话我家老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恐怕见大人还不够资格,所以......” 于承冷言道:“本官也是觉得好笑,你还能做你家老爷的主了,叫你回去喊过来就去喊过来,若是迟了,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江素荣看着于承的样子在下不禁捂着脸偷笑了起来,她知道他是装的,如果不这样怎么能唬住这些人。 县官对着男人摇了摇脑袋,示意他不要继续犟下去,男人领会他的意思立马回道:“大人请稍等,小人这就回去把我家老爷请过来。” 说着说着,他便拔腿跑了起来,恨不得长双翅膀一般。 县官在旁看着于承说道:“”大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想必是官家跟前的大红人,若是下官这辈子有福气能够在大人的跟前伺候着,也不枉此身了。 于承没有说话,倒是李颌嘲讽起了他来。“你不是跟在乐王手底下的人身边伺候着,怎么还行跳槽了?” 县官惊愕地看着于承,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难不成他们都知道了?在心里琢磨了许久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说道:“各位大人远道而来,一定是饿坏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好好地吃顿饭?” 于承拍了拍桌子笑道:“这最好不过了,赶快去安排吧!” 第二十四回:府前争论 吴家趣事(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看来这个县官是想用一顿饭来讨好于承他们,或许自己在吴家的手下混得也不咋的,所以见到于承来了,就如同是瞧见黎明的曙光一般,怕稍有不慎他便跑了。 于承看着县官朝着他招了招手,立马贴在跟前等候着于承发话。 “本官在村子里走了一遍,发现许多田地都荒废了出来,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县官贼眉鼠眼地看着众人,在琢磨应对他的话语呢。 “钦差大人,咱们这个地方偏僻,又赶着好久未曾下雨了,自然会有些土地荒废了,但大部分的农田都是有好收成的。” 县官说的大部分农田自然是指周边那些大族富商手里头的农田,他们的土地自然是有人耕作也不会因为缺水而干涸掉。 于承见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也不肯说实话,便佯装生气地扭过头迅速说道:“你当本官的眼睛是摆设,还是欺负我是外乡来的,最好现在就把实话给本官说了,不然到时候上了京城本官想向官家替你求情都没有机会了。” 县官其实心中也不是特别惧怕于承,只是因为他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另外的一个靠山,多一个总比只有一个要来得强。 “钦差大人要是这样说话可就没有意思了,在朝中各位大人们都是相互照应的,怎么到了钦差大人这里就不一样了,也许钦差大人现在在朝中得势,但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别人帮衬一下,扶持一把呢。” 他说得话也并无道理,只是不适用于于承,只见他又手一挥,李颌便冲上前一把抓住县官的手。 县官惊愕地看着他嘴里喊道:“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没有做错事情,你凭什么抓下官。” 于承冷笑道:“凭什么,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竟然看着百姓们无粮可吃却无动于衷,自己倒是整日吃着大鱼大肉,拿着朝廷的俸禄不为百姓办事,你自己想想为什么。” 县官见于承不肯罢休,他慌忙喊道:“大人,我可是在乐王手下的,你这样无凭无据地便抓我,若是日后怕不好收场。” 李颌朝着县官的脑袋重重地就是一拍嘴里头骂道:“你个什么东西就敢污蔑乐王,看来是舒服日子过久了,不把你抓到牢里面好好伺候一下,看来是不会说实话了。” 敏在后头忍不住也走上去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若说乐王是一个卖弄权柄的人,恐怕不少百姓都不会同意,乐王要是有你这样的手下估计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县官道:“下官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诸位大人若是想治罪于我恐怕还差了点。” 于承将李颌的手从县官肩膀上拿开,推着他走到一旁坐下说道:“你也是科考出身的,当初应该也是有一颗为民着想的心,你如果自己出去村子里走走看看的时候,看见在你自己治理下的地方是这般模样,难道你自己不会心痛吗?” 一番诚挚的话语说在县官的耳旁,他确实没有跟着吴家去做那些事情,只是因为吴家势大,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好人。 而且跟着吴家的这几年,他虽然没有捞银子但在官场上确实是混得也蛮不错的。 所以既然无可奈何,倒不如就以这样的状态在地方待上几年,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机会进京城。 县官不敢抬头看于承的面容,他也自知惭愧,这恰巧说明他还是可以拉回来的。 于承见他不语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哪一年中的举?” 县官欲起身回话但被于承一把按住了肩膀,他坐在椅子上低声回道:“下官江西人,家中排行老五,父亲给我取名为陈桦,入仕已经有七八年了。” 说着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于承,眼里尽是无奈。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竟然能够身居高位,这是陈桦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以为能够进京当个芝麻官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于承道:“入仕已有七八年之久却还在这儿当着县官,依然还不思上进,如果只是一心想着跟在别人的身后,那么你连这一个县官都不配当得。” 县官无言,他在仔细回忆这些年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又好像做过些什么。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或许一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放在百姓身上都是大事。 纵容吴家作恶,虽说他从不曾派出官府里的衙兵去替吴家办事,但他也很少替那些受了冤屈的百姓们真真切切地做一回主。 有时候都是表面上看似闹得火热,但一来二去百姓们也知道了这个县官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对于村子附近的水源问题,村民们早已是哀声遍布,这件事情虽说是最近几月才闹起来的,但其影响力不压于之前吴家所做的坏事。 就拿陈桦所知道的,吴家那个石头场,每天都有许多无辜的村民们被抓去,有的是外乡路过的人,有的是因为想要赚点银子补贴家用而被骗过去的。 但对于这件事情,陈桦也总是不闻不问,因为吴家的那个石头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给开的后门,操办起来的,这他能有什么办法。 县官对着于承苦笑道:“钦差大人若是真的想体会百姓的疾苦,倒不如去吴家的那个采石场去瞧瞧,在下官府衙里是商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于承道:“去自然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去,而是要等咱们的吴老爷领着咱们去。” 若是换了旁人他们一定会笑话说话的那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疾病,或者是昨晚酒水喝多了,今天一大早地在说胡话呢。 但因为是于承所说就不一样了,他站在大堂正中坚定有力地说着:“今天就要和你们的吴老爷吃顿饭,也让本官见见这个权势大得很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就在于承说完话的片刻,大堂门外一阵笑声响起,从门外到正堂内不曾断绝。 迎面走上来那人想必就是吴老爷了,倒也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人,廋胳膊廋腿的样子,那些万贯的家产也不知道用在哪里去了。 他老远便听见了于承的话语,一走上前便拉着于承的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京城来的大官人了,草民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第二十五回:府前争论 吴家趣事(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吴老爷身后跟着的是早上和于承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伙人,他们个个是来者不善。 就连知道于承是官家派出来的钦差大臣之后,他们也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别人能忍下这口气,但李颌却不行,他挺直腰板走到吴老爷的那群护卫面前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说道:“见到钦差大人还不跪下,你们这群人胆子真是够大,难道想全部被拉进大牢里面去吗?” 对于旁人他一般不这样,但对于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李颌向来是不心软。 吴家的护卫见李颌如此凶神恶煞,各个都歪着脑袋不知所措地互相张望了起来。 吴老爷本名吴青三,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吴青三倒是很从容,他一把单膝跪倒在地上对着于承说道:“草民吴青三叩见钦差大人,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未失远迎,还请大人赎罪。” 于承笑道:“罪肯定是不能免了你的,至于怎么个处置法,陈县令不妨说来给众人听听。” 语毕,他一把又坐回到了高堂之上,一副和蔼地笑容挂着,他在等陈桦开口说话。 陈桦看着众人不禁笑道:“我看今晚吴老爷可是要掏银子出来请咱们好好地出去吃一顿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吴青三所犯的错事给一笔带过去了。 于承看着他们两人在下头唱起了双簧不禁厉声道:“天底下的馆子也有好坏之分,至于饭菜也是一样的,倘若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手放在大雅之堂上,岂不是说出去让人笑话。” 很明显于承不想买他们两人的账,吴青三也不是吃素的,他虽说一直居住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但对于天底下的大事也还是一清二楚的。 不然他也不能够在这边混得风生水起,但至于究竟是谁在朝中给他撑腰,这还是个谜题。 于承朝着吴青三挥了挥手示意他走上去。而他那些护卫们见吴青三如此老实便也都不再敢造次。 “吴老爷,本官听人说你在村子里的权威比县官大人来得都大,你能向本官解释解释这说法是何缘由吗?” 吴青三自然是有应对的话语,他对于于承的态度虽然表面上是恭恭敬敬,但实则不然,他从骨子里压根没有把这位钦差大人看在眼里。 对于于承他是怀着一种能打发他走就打发他走的心态。如果于承要是个贪银子的官那就更好办事了,直接回家取一袋银子递到于承的手上说:“拿去,别再让我瞧见你。” 但恰巧于承这几样他都不沾边,他指着吴青三笑道:“本官打算去你的宅子走走看看,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富商,宅子一定是非常不错的,本官也能有个眼福。” 吴青三心中一慌,他的宅子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要去收集自己那些作恶的证据罢了。 他又不傻,自然是不能让于承如愿以偿。 吴青三笑道:“钦差大人,咱们晚上还是找个好酒楼吃一吃咱们这的特色菜,何必去看我那糟乱的屋子呢。” 对于吴青三鱼肉百姓的事情李颌早就是咬牙切齿不能再忍下去了。 他在后头气冲冲地说道:“你还是趁早都交代了,把幕后的主谋供出来,到时候上了朝廷,若是念在你今日的态度说不定还能免你个死罪。” 吴青三见他如此激动,不同于于承的温和,心中难免会有一丝颤抖。 但仅仅凭着这点还是吓不到吴青三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也不想再伪装了。 他暼了一眼李颌冷笑道:“我背后的人只怕是我敢说,你们不敢听。” 于承笑道:“吴老爷你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朝廷上有什么人是本官没有见过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吴青三更加神气了,他将双手插在腰间得意洋洋地说道:“乐王府上的管事,后来被乐王掉到京城里去谋出路,但最终还是在乐王的身边伺候着。” 很显然吴青三不知道乐王身边究竟有多少人跟着,他也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子——敏,就是乐王的亲生闺女。 于承看着他一副严肃又滑稽的模样不禁笑道:“你知道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吗?” 吴青三缓缓地回过头朝着敏看了过去,敏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他不晓得,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罢了,顶多是于承的娘子。 吴青三心里头这样猜测着,他缓缓说道:“莫非这位夫人是钦差大人的娘子不成?” 众人皆掩面笑了起来,唯独江素荣却是绷紧折脸看着吴青三。 她大步迈着步子走到他跟前就是一巴掌盖在了吴青三的脑袋上。 这算是对他的一个惩罚,谁让他乱说话呢。 温致书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位姑娘可是乐王的小女儿,你若是喜欢巴结乐王,倒不如先从乐王的女儿着手,说不定还容易许多。” 吴青三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仿佛是出现了幻觉一般,他不敢相信温致书所说的话语。 乐王府上的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乐王派过来的? 他的心中充满疑惑,但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乐王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满头白发下依稀可以瞧见她稚嫩的面容,乍一看竟然还有些乖巧可爱。 “乐王的一个小小的随从也敢如此放肆,倘若让你家亲戚做了朝廷的命官岂不是要上了天。” 敏看着吴青三愤慨地说着,她尤其讨厌这种仗着点权势就喜欢欺负百姓把自己当做不一样的人。 于承笑道:“你侵占了百姓们多少的田地,又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竟然还想着让百姓们替你去挖石,采矿,你小子还真是够胆大包天。” 说到气愤之处,李颌一把冲到前头就是要对着吴青三给他一个教训。 而他的那些护卫们此时此刻也不敢再嚣张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吴青三被李颌学教做人。 吴青三似乎很是不甘心,他看着于承反驳道:“草民只是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钦差大人即便再有权利,也不能伤害一个无辜的百姓。” 于承笑了笑没有说话,李颌用力地踢出右脚,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那些护卫们见吴青三被欺负,但也是有心无力。 李颌正举着大刀站在他们面前,这谁敢上前去替吴青三说话。 折腾了片刻,吴青三看着于承弱弱说道:“大人要不还是去草民的宅子里看看?” 第二十六回:府前争论 吴家趣事(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即便吴青三在于承的面前显得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但于承也不想即刻便将他抓起来。 他要看看吴青三究竟有多少戏要唱。 于承拉着他的手笑道:“咱们先去酒楼吃饭,难道吴老爷这么大的富商连顿饭都不请本官吃吗?” 吴青三见于承对自己的态度还算宽容,他还道于承是十分喜欢自己呢。 吴青三激动地握住于承的手说道:“钦差大人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李颌在旁冷言道:“还以为要把你犯的罪一一列举出来,将你绳之以法是吧!” 他看了李颌一眼没有说话,若是按照平日里吴青三的秉性,倘若有谁敢和他这般说话,那早就是棍棒伺候了,但面对着的是钦差大臣的贴身护卫,吴青三心中还是有些忌惮。 他还不知道李颌的身份呢,李颌也一直没有说,只是看他跟在于承的身后便默认了他为贴身护卫。 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于承,李颌想挤到他的身旁但无奈却被吴青三抢了先,他点头哈腰地跟在于承的身后笑得合不拢嘴。 “乐王府家的千金怎么会跟着钦差大人呢?”对于他的这个疑问于承才懒得搭理。 走出了府衙大门,一行人跟在于承的身后队伍十分的浩大。两旁的百姓们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吴青三老老实实地跟在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身后都在纷纷低头议论着。 于承也不坐轿子,他就是要村子里的百姓们瞧一瞧吴青三现在的这副模样。虽然这对于一个脸皮十分厚实的人来说算不得上是一种惩罚,但好歹也能灭灭他的威风。 走在街上,百姓们瞧见他都是怒视着朝他看去,这恰巧说明了吴青三的作恶。 其实于承喊陈桦和吴青三出来走走还是有其它的目的,在他们消磨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不下五十人的官兵埋伏在酒楼四周。 还想回家,既然出来了,就别想再回去了,咱们就在酒楼把最后一出戏唱完。于承看着一脸欢笑的他情不自禁地也笑出了声来。 吴青三赶忙问道:“大人怎么了?是不是草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咱们要是坐轿子的话,估计这会儿应该就到了,只是怕钦差大人肚子饿坏了。” 李颌一把推开他将要贴在于承身上的脸蛋,挡在于承身后,不让这个家伙再靠近他。 走得是陈桦一路上汗水直流,他摇晃着自己的右手想要把炎热消散一些,可能是因为他身宽体胖的原因,这一点点路对于他来说也是累得不得了。 酒楼是方圆百里最好的,也是吴青三家开的,但酒楼里的官兵们都是素衣打扮,旁人也瞧不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从前生意便红火的酒楼,今日多了这么多顾客他们也不感到奇怪。终于陈桦的双脚踏进了吴家酒楼,这金碧辉煌的酒楼内,各种各样的实施应有具有。 酒楼内的杂役们见到吴青三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活都走上前对着于承说道:“钦差大人好,钦差大人请上座。” 很明显,吴青三是早有安排,他对于这一套还是有研究的。 李颌哼了口冷气道:“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哪里抢来的,弄这么大个酒楼,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百姓遭了殃。” 二楼的雅间可以直接看到楼下,楼下正中是一个偌大的舞池,现在虽然还没有人出来,但等会儿就会有吴青三特意为众人准备的一个大惊喜。 入了座,上菜的女使们便缓缓地走了进来,她们个个都披着轻纱紫衣,看上去也都是妙龄的女子,但不知道是为何缘故却被吴青三放在了酒楼内做上菜的女使唤。 平日里爱吃的李颌这个时候也不动筷子了,吴青三是不知道为何,他只道是要等于承先等筷子。 忽地吴青三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笑道:“钦差大人,草民替大人准备了些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话音刚落,舞台正前方便缓缓地走出来一人,只见那人身轻如燕,好像脚底生了风一般,一下子便飞到了台子正中。 按道理今天酒楼的一切闲杂人等都是要清理出去的,但于承怕这样便不能安插官兵们进来了,所以他便一副无所谓地模样和吴青三说没有必要为了他而折腾,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吴青三本想着这是于承的客套话,但见于承态度如此坚决以后,他便也不再强求什么。 酒楼内的众人看着女子出了神,她如同来自天际一般,神秘而优雅。一丝长绢飘舞在她的身子四周,若隐若现的细腰,让人垂涎欲滴。 于承在上拍手叫好道:“吴青三你可真是考虑得细致,知道本官就爱好这一口,今晚本官重重有赏。” 江素荣在旁白了他一眼,持续性的,没有断绝。虽然心里知道于承是在装样子,但她还是不太好想。 楼下好生热闹,因为突如其来的女子,他们大声地欢呼着。 “姑娘,你真漂亮,我要娶你为妻。” “别听他的,嫁给我才是唯一的出路,我可能保证姑娘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 吵闹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女人拖着长裙缓缓地朝着于承他们走来。 走近一瞧,不难发现,这女子果然生得好生漂亮,一对大眼睛,看着水灵灵的。 于承看得出了神,江素荣干咳了两声,他没有听见。直接就是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于承的身上,他被吓得想出声,但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于承看着江素荣笑道:“你学学人家,看看人家身材多好,也去学学跳跳舞。” 吴青三立马恭维了起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恭维于承的机会。 “钦差大人的妇人如此贤惠和美丽,真是旁人修了三身的福气都所达不到的,草民属实是羡慕钦差大人啊!” 于承笑道:“听听人家在夸你呢,还不知足,晚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颌冷言道:“这吴青三只是在恭维于承于大人呢,千万可不能被他的话语给欺骗了。” 吴青三道:“草民可不是恭维,只是把实话讲了出来,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大人指正。” 李颌没有理会他,伸出手朝着桌子上的酒杯便伸了过去,一个不慎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顿时响起,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七回:府前争论 吴家趣事(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李颌,他弯着腰忙活收拾地上的碎瓦片。这一下可是把吴青三吓出了冷汗,他还以为摔杯子是什么暗号呢,不过好在左右两旁没有人冲进来,一点动静都没有后,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吴青三一把将自己额头上的虚汗抹掉笑着对众人说道:“钦差大人可否喜欢草民为你准备的这份厚礼?” 面对着这样的一位佳人,谁不迷糊。 江素荣虎视眈眈地盯着于承看,若是此时此刻她不在这儿,说不定于承还可以挑逗一下这个吴青三,顺着他的话语说下去,但遗憾的是大伙都在呢。 温致书倒是不含糊,他一把抓住舞女的手就往自己怀中搂去笑道:“钦差大人已有家室,倒不如便宜了我,让我来好好瞧一瞧这如此标志的佳人。” 舞女在温致书的怀中娇羞地捂着脸庞,他伸出手想要将其拉开,这时吴青三猛地起身举起酒杯说道:“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想必是舟车劳顿,身心都已疲倦,草民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 他也不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家中还有些东西需要藏起来,若是和于承他们一同回宅子,岂不是要漏了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得抓紧行动。 于承朝着四周环视一圈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安插的那些人究竟在何处,这一点令他一时间想不通,好好地坐在这里吃饭为何突然就要离去呢? 肯定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于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道:“你现在若是走了,岂不是瞧不起咱们在座的各位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官家派出来的钦差都不放在眼里,难不成乐王府上给你撑腰的那人比官家还厉害?” 这话可把这个吴青三吓唬得不轻,他赶忙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钦差大人严重了,草民只是突然想起现在时辰不早了,家中的夫人每日都让草民在这个时辰内必须回宅子,若是不然就......” 李颌看了一眼于承笑道:“还是个怕娘子的呢!” 于承缓缓地将他扶起,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他出了酒楼的大门,凭着他自己的名号吓也能把他吓着。 吴青三见于承不肯放自己走心中便已然有了疑惑,他知道这个饭局不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陈桦扯住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乱来,这是对他最后的一丝善意警告。 村子里的百姓们因为吴青三把上流的水源阻断而几月间没有大量的稳定供水源,便已经是气愤不已。陈桦其实也有管过此事,但无奈被他的顶头上司给压了下来。 断了村民的这件事情,确实是触碰到陈桦的底线了,但他面对着一样一个强大的恶霸却只能每日将府衙大门紧闭,坐在里头唉声叹气。 吴青三见他这样还以为是何自己一伙的,所以做起事情来便不再顾忌什么,他也越发的是肆无忌惮。 村民们若是想要取水只能跑到下游的一条小潭去,那儿还是最近的一个有水流过的地方,但来回也需要半日。 光是用来饮用都已经费劲,谁还能有力气来耕作田地,所以一荒废就是好几个月。 吴青三突然想到跳窗逃走这个法子,但当他走到窗边的时候,发现这楼还挺高,他突然懊恼起来,为何当初自己要为了面子而把酒楼修建的如此高呢。 叹了一口气后,他将双手搭在窗上,正面朝着众人说道:“钦差大人莫不是摆了一桌子的鸿门宴,等着草民来赴宴呢?” 于承看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你说的什么话呢,这地方可是你自己选的,咱们也是应了你吴老爷的邀请才赏脸过来吃这一顿饭,怎么倒还成了我们摆鸿门宴了,要摆也应该是你吴老爷摆才对。” 李颌走到他的跟前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回到位置上笑道:“吴老爷就陪我们在喝几杯,等下回去了有钦差大人给你夫人解释缘由,想必你家夫人是不会怪罪你的。” 李颌力气大,吴青三挣脱不了,他也不敢再耍心眼子了。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于承看似喝了许多的酒但他大多都悄悄地倒在了自己的脚边,顺着木板一直流到了栏杆旁。 吴青三倒是被李颌灌了不少的酒,他虽然能喝,但也架不李颌的热情。 满脸通红的他摇了摇手醉醺醺地说道:“喝不下了,各位大人草民真的要先走了。” 于承见状缓缓地站了起来,随即四处原本那些不起眼的客官们也都跟着于承站起了身子。 吴青三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脑袋立马便清醒了过来,他看着众人说道:“钦差大人这是为何?难不成是草民招待不周,惹钦差大人生气了?” 于承笑道:“咱们还要去吴老爷家里的宅子看一看呢,吴老爷现在带路吧。” 他赶忙想回过头找陈桦的身影,但却被李颌一把按住了脑袋。 “陈桦你这个小人,叛徒,卑鄙无耻的小人,到时候看乐王怎么收拾你。” 这也是他气急败坏了,嘴里胡乱地说着话语。李颌才不管他,押着他就往楼梯口走去,而温致书则一把将那舞女推开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在这段时间里,原本百人的小队被于承分成了两批,一队人马跟在于承的身旁守着吴青三,怕他出乱子。而另外一队的人马则是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包围了吴青三的宅子。 他们将吴家的人都控制了起来,把整个吴宅都搜了个遍,而至于于承是怎么知道他们办完事情的,那就得看来往乔装打扮的官兵们给他的信号了。 搜索吴家宅子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李颌都还不知道。 吴青三心中作虚,他还在担心于承真的在自己宅子里找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出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宅子早已经被于承派出去的人搜了个干净。 吴青三心存侥幸地对着于承笑道:“钦差大人喜欢喝什么茶,我宅子上有今年刚采摘的上好毛尖,要是大人不嫌弃的话,等下到了草民的家中,赏脸喝一喝也能解解酒气。” 于承笑而不语,他缓缓地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包油纸来,将其打开,不难发现里面包裹的正是他口中所说的毛尖茶。 第二十八回:吴家解密 鱼死网破(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看到于承手里头的毛尖茶,吴青三心头一震,看来自己被这个钦差大臣给摆了一道,自己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任凭着于承玩耍。 这口恶气他可是咽不下,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该如何给于承这伙人来一个反击。 但当他朝着身后瞟了一眼后便立马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好像有点不太现实,只见身后不远处,那些穿着素衣的官兵们正缓缓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这个时候想要逃跑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不要说反击了,就连逃跑都成了一个大难题。但吴青三的脸上似乎还是挂着一副轻松的笑容,这让李颌十分的不愉悦。 李颌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腰间不客气地说道:“你若是想耍什么坏心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给我老老实实地跟着。” 于承将那把茶叶收回到自己的口袋中对着吴青三笑道:“吴老爷说的茶叶可是指这个?咱们现在就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来谈一谈,只是要看吴老爷肯不肯去了。” 吴青三自然也不是傻的,他要回自己的宅子,只有去了那里才有办法脱身。 “既然钦差大人已经把草民查了个底朝天,那自然钦差大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吧,难道钦差大人不想去草民的宅子里看看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吗?” 于承心中虽说是很喜悦,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他看着吴青三淡淡说道:“等下咱们去了你的宅子,你就知道了,眼下还得给你一丝心存侥幸的时间。” 村子里的百姓跟在于承的身后,倒不是因为知道于承他们的来头,而是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吴青三杯他们这一行人押在中间,心中都很是激动。 如果来一辆囚车将吴青三关在里头的话,说不定两旁的百姓们会更加激动地拿出烂菜叶子全都丢到他的身上,才能解开一时的气。 而至于真正大快人心的消息,莫不就是吴青三被抓起来关到牢里头等候秋天来临的日子。 走到吴家宅子的时候,村子里的百姓们越聚越多,他们想跟着于承众人一起进吴宅,但却被李颌拦住了。 他高声喊道:“各位乡亲,你们就在外头等着就行了,咱们大人会还给我乡亲们一个公道的,若是有什么冤屈就派人写下,然后拿到宅子里交给大人看,大人看过以后就会一一替乡亲们解决。” 一阵欢呼声传来,也不知道哪里搬来了一张长木桌,上面摆放好了笔墨纸砚,百姓们纷纷踊跃上前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的心酸往事,被吴青三所欺负过的那段时光。 李颌很是欣慰地看着他们,随即背着手朝着宅子里头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吴宅大院内堆积了不少的大木箱子,箱子上满是灰尘,看样子是很久没有翻动过了。 院子两旁站着不少的官兵,他们都将目光投放在了于承的身上。 于承一屁股坐到木箱上看着吴青三笑道:“你说这些箱子里藏着的都是些什么宝贝呢?本官替吴老爷打开看一看,你觉得怎么样?” 吴青三看着那十几箱的重物堆放在院中,其实心中却还是毫无波澜,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即便于承全部拿走,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重要的是,他不能就这样被于承给治了罪。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经营酒楼所赚取而来的银子,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吴青三坦然地走到于承跟前笑道:“就不麻烦大人了,还是由草民亲自打开给大人瞧一瞧吧。” 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于承早就知道了,搜查吴宅的官兵在找到这些箱子的第一时间内便告诉给了他。 果不其然吴青三用力一掀,那白花花的银子立马显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李颌惊讶地走上前愤慨说道:“这么多民脂民膏,究竟要伤害多少无辜的百姓,若是不将此恶贼处决,真是难以泄民愤,更是对不起官家对咱们的信赖。” 吴青三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里面的每一两银子可都是草民老老实实挣回来的,若是大人不信,可以找出草民的账本来一一对账。” 李颌见他死不承认便一下将那十几箱大木箱迅速打开,放眼望去,火光下,那些银子发出银色的光芒。 但也不尽是,约莫也只有半数的箱子里装着的是银子。这对于吴家来说太少了,对于能够治他的罪来说也太少了。 吴青三看着那些箱子不禁得意地说道:“诸位大人,我身为方圆百里的首富,这点银子要是都没有的话,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你们即便抓了我也治不了我的罪。 于承又手一挥,一个将官朝着他跑了上来。 在将官耳旁低语了几句后,他便立马带着十几人迅速地跑出了大院。偌大的吴宅,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他们还没有找到的,于承要再好好地搜索搜索。 在他们出去的同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双手里头捧着一叠的白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些黑笔墨字。 于承赶忙接过老头手中厚重的那叠纸,他看着于承说道:“青天大老爷,这些都是咱们的村民递上的诉状,还请青天大老爷替咱们村的百姓们做主。” 李颌上前将他们捧在自己手中,于承一张一张地拿起仔细地看了起来。 真是越看越令人气愤,于承看着满纸的笔墨不禁骂道:“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情,这上面每一件事情都够让你死十次,你还真是心够大,还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白纸上的黑字都是百姓们所亲生经历的事情,一纸诉状更本无法让旁人体会到他们的痛苦。 温致书走上前拿到自己手中念道:“吴青三强占了我家的田地,他看我家的那块土地肥沃,便要用自己家贫瘠的那些土地强和我换,我不依从便被吴青三这恶人派出自己家的护卫强行将我的土地抢了过去。” 吴青三一听李颌说,他便知道是谁在背后告他的状了,之前处理起来最为麻烦的便是这个人。 老人看着于承两眼泪汪汪地诉苦道:“青天大老爷你可一定要替咱们百姓做主啊!” 于承安慰他说道:“老人家你请放心,你们的冤屈我都会一一查明,不会让这个吴青三再继续逍遥法外了。” 第二十九回:吴宅解密 鱼死网破(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吴青三能够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是有他的手段。 面对这百姓们的指正他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对着老人家笑道:“什么强取豪夺,你自己回去打听清楚了,那人的儿子在我的赌庄里头输光了银子,我可是好心劝告了他几次让他回去,可他就是不听,非得要搏一搏。” 于承赶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你是说强占人家的土地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吗?” 吴青三笑道:“钦差大人是京城来的,不了解咱们这里的事情,若是能够在待上一阵,说不定钦差大人就能够体谅草民的不容易了。” 李颌正欲上前抓起这个狂妄的家伙就是一顿暴揍,但却被于承给拦了下来。 他看着众人说道:“只要他做过那些事情,就一定会查出来的,就拿吴青三断了百姓们的水源这件事情来说,都足以治他的罪,所以他跑不掉。” 对于断了村子里的水这件事情,吴青三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但无论他怎么说,于承都只会抓着他不让百姓们过日子,从而事情就变得简单明朗多了。 至于吴青三为什么要断了村子里的水源,他也总不是无缘无故就去做这件激起民愤的事情。 本来村子里就只有一个大湖,从东北方向朝着西南方流去,恰巧湖水在吴家的几座山内,他自然就把这湖湖上当成了自己家的。 但村子里的村民们可从来没有同意过,以至于到了后来,吴青三向村民们收取了一个饮水费。刚开始的时候也就一把柴火的事情,但越到后来,吴青三便越过分,因为这期间可赚的银子太多了。 百姓们交不起吴青三所要的钱物,他们只好跑到远处的河流去打水,但好景不长,吴青三立马采取措施阻拦了河道,这一下可就是让百姓们没有了稳定的水使用。 若是于承抓着这一点虽说治不了他的死罪,但依旧可以将他抓起来关到大牢里去。 但这只是吴青三所犯的罪过的冰山一角,于承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就将他抓起来。 于承忽地抓起吴青三的手朝着院子大门迅速走去,众人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虽然搞不懂于承要做什么,但众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 穿过一泽小湖,一个亭子耸立在湖水旁,亭子前已经站满了吴宅里的女使唤。 她们见到于承赶过来纷纷跪下身子齐声喊道:“青天大老爷,你可得替民女们做主啊!” 于承瞥了一眼吴青三没有说话,他一一将那些女子扶起问道:“你们都是心甘情愿地进入吴宅当女使唤的吗?” 众人纷纷摇着脑袋,眼角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们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于承见状赶忙安慰道:“不要着急,你们慢慢和这位大人说,他听完之后自然是会为你们做主的。” 于承一把将李颌拉到跟前,那些女使唤们立马围到他的跟前啼哭了起来。 雅姑娘见状也不肯服输,她一下挤到众人跟前拦在李颌的身前喊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咱们都是女子说起来也方便。” 于承点了点脑袋,便又拉着吴青三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对于吴青三所犯的事情,这个时候于承其实已经是了解了不少,但奈何都只是人们口头上的证词,没有抓到他点实际性的东西,这让于承也很少懊恼。 一定会有什么的,只是他们找漏了。 石头场!于承想到了,但他还不着急去那里,要先把吴宅彻彻底底地翻个遍以后,他才会带着吴青三去他的那个石头场。 而至于吴青三被抓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村落,甚至传到了知府的耳中。 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便上了马车,怕耽搁时辰,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便不保。 眼看天色不早,于承吩咐众人告诉百姓们都尽快散去,明日一早要将吴青三押到石头场,到时候再去也来得及。 在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以后,天正到了黑得看不见五指的时刻。 此时此刻本应该是万家进入休息的时辰,但于承却依旧端坐在吴青三的面前,他拖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狡猾的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屋子内只有他们两人,于承不说话,吴青三也不说话。 于承在等那些官兵们搜出一些吴青三作恶的证据出来,但等了好几个时辰却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吴青三将要打起瞌睡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躁动,一个男人对着门口大声喊道:“钦差大人,下官楚天辞听闻钦差大人到此特意赶来迎接。” 李颌在门口拦着他不让他进门,于承看着手脚都被束缚住的吴青三也很从容地起身打开了门。 楚天辞见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先是一愣,一个假冒钦差大人的念头从他心中一闪而过。 但还没等楚天驰多想,于承便立马厉声喊道:“楚天驰你可知罪!” 楚天驰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奈何架不住他这么一吓,赶忙跪倒在地上口里念叨着:“下官有罪,下官有罪,还请钦差大人降罪。” 于承也不客气直接挥了挥衣袖说道:“拉下去斩了。” 就连李颌也是呆愣地看着于承,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于承说出来的。 摇了摇脑袋后他赶忙托着楚天驰的手臂想要往外拉。 楚天驰哪里肯干,他挣脱掉李颌的手连忙求饶道:“钦差大人你若是说下官有罪,也要把下官犯的罪说出来好让下官也能心甘情愿地伏罪。” 于承冷言道:“大胆楚天驰,你在质疑本官的办案能力吗,本官已经全部查明白了,你楚天驰可是脱不了干系。” 楚天驰连忙挥手说道:“钦差大人这可和下官没有干系啊,那些坏事都是吴青三一个人干的,他平日里给下官送银子,下官可都是一口回绝的,下官也从来没有纵容过这厮让他胡作非为。” 于承笑道:“你若是想要纵容他在你眼皮子底下犯事,那他不得还要上了天,把整个大宋朝都给掀了!” 这句话当然说严重了,但对付楚天驰可是够用了。 他平日里虽说不怕京城的官,但一个活生生的二品大员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心虚得很。 于承一把抓住他直冒虚汗的手朝着屋子内走去,昏暗的火光下,瞧见吴青三正趴在桌子上很是疲倦地打着瞌睡,这让楚天驰心中更加的害怕了。 第三十回:吴宅解密 鱼死网破(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对待像吴青三此类的人从来没有客气过,他迅速走到其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脑袋。 还在睡梦中的吴青三被这突然其来的一下给弄得不知所措,他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众人。 朝着昏暗的四周打量一圈后瞧见楚天驰过来了,他心中方才有一丝慰藉。 对于这个平日里给与他不少帮助的人,吴青三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他朝着楚天驰一直使眼色,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楚天驰本来就是个软性子,遇见朝廷派出来的钦差大人,他这会儿没有被吓晕过去,都算他的厉害。 敏姑娘早就对这个吴青三心怀不满了,就单拿他污蔑乐王爱民的好名声来说,这就让敏姑娘忍受不了。 走这一趟下来,敏对于乐王心中的怨气,虽然依旧还未消散,但她也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百姓们需要他,需要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王爷。 于承也是这样的人,这让敏的内心十分纠结,她还没有从那段灰色的时光里走出来。 若是于承也喜欢整日为了百姓们的事情忙碌得而不着家,那么她...... 不该想这么多的,她猛地摇了摇脑袋从幻想中回过了神来。 江素荣在一旁看她的小脸通红通红,还以为她的身子不舒服,赶忙上前问道:“敏姑娘,你若是累着了,咱们先回去歇息吧。” 敏瞥了于承一眼没有说话,众人纷纷将目光注视到她的身上,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冒失。 赶忙挥着双手柔声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个吴青三该如何处置才好。” 温致书走上前应答道:“这贼人如此给乐王抹黑,按照我的想法干脆直接送到京城关到天牢里头,等到秋季问斩。” 吴青三听见他说这话哪里还能淡定得下来,他赶忙跪倒在地上朝着众人求饶道:“各位大人,草民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你们可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便将草民抓起来给关进大牢里面啊。” 李颌一把抓着他的领角骂道:“你这厮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的百姓,现在还敢说这种话,看我不好好地收拾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痛。” 吴青三拼死爬到楚天驰的跟前眼泪巴巴地看着他说道:“知府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我啊,你可不能眼睁睁地就光看着,当初你收了我的礼品时,可是保证要护着草民的周全。” 楚天驰一把将他推开结结巴巴骂道:“你这小子怎么乱说话呢,我压根就从来没有见过你送的东西,你是大难临头了乱投医,这可是官家派出来的钦差大人,你就算是求破了天,都没有人能够救你的。” 李颌一把抓起浑身瘫软的他走出了房门,虽然还未曾找到他作恶的证据,但楚天驰这个好队友可是替他招供了不少。 在瞧见于承的公文书时,楚天驰便已经被吓破了胆。 于承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后,他便像是重获新生一样,双手耷拉在于承的耳旁将吴青三在村子里对村民们所做的事情都一一讲了出来。 于承也只是告诉楚天驰早点说出来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说到底都是为了银子,楚天驰却不是如此。 他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在地方上舒服地过几年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评选的日子,他也想借着吴青三这条线再当几年知府后便光荣退休。 他的想法和陈桦的是完全相反,陈桦虽然官不大,但他的梦想倒是挺大。 带着众人出了房门,他们便径直地朝着方才的那湖湖水而去。而此时的天已经有了些微微光亮,阳光洒落在湖水上,显得格外的晃眼。 湖水波荡,于承纵身一跃直接便从岸上跳了下去。按照楚天驰的说法,这湖水下还有一个密室,但他也不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 他也只是偶然间瞧见吴青三从岸上跳下,当时还以为他是脑子发热,想下去游几圈。但楚天驰在远处端看了许久都未曾见到吴青三从湖水中上来,这便令他十分奇怪。 楚天驰赶忙呼喊四周的人来帮忙将吴青三捞起,他还抱怨吴青三不会水性,还逞强要下去硬游。 但还没等小厮们准备按照楚天驰的话语去做,吴青三便从湖水中露出了脑袋,他娴熟的身法,一看便知道是个会水的好手。 一直以来这都成了楚天驰心中的一个疑问,但他从来没有下去看过,因为他不会水。 但今天于承这位钦差大人来了就不一样,他想要立功,他必须立功。在楚天驰的脑海里立马便想起了这一湖湖水,他其实也还不怎么确定。 但他信誓旦旦地在于承耳旁说道:“我敢确定湖水下肯定有一个密室,吴青三把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藏在里头。” 于承也不怀疑他,没有必要,一个知府是不敢害自己的。 在于承跳下的那一刹那,李颌也跟在他的身后跳了下去。毕竟是自己家的少爷,他都不操心谁操心。 湖水中两人憋着气相视看着对方,忽然于承一把摸到李颌的脑袋旁将他推开,若是能够说话这个时候于承肯定要骂他两句。 李颌身子大挡住了他背后的东西,转过身看去,原来是一个石柱,上面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 于承望着那些雕刻而成的文字出了神,他认得这些字,只是为什么吴家的宅子里会有先秦时期的东西呢,这一定令他十分不解。 绕着柱子游了两圈以后,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倒是李颌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在关键的时候还有了一丝作用,他指着前方的一个石头堆放而成的小山激动地比划着。 但于承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好像是氧气不足了,李颌刚想过去拍他的肩膀,于承便如同疯了一般使劲地朝着湖面游了上去。 贪婪地吸了几口气后,于承摇了摇脑袋,这便意味着湖水下什么都没有。 但慢他一步游上来的李颌可不是这么说,他先也是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在缓过了神后方才说道:“方才右侧方有一个机关模样的东西,你没有瞧见,我正想喊公子,你便上来了。” 岸上的人看他们两个在那边嘀咕,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敏着急地问道:“于公子你怎么样,没有事吧,要不要上来歇息一会。” 江素荣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于承朝着敏笑了笑随即埋下脑袋又朝着湖水深处而去。 第三十一回:吴宅解密 鱼死网破(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果不其然,在李颌的带领下,那几块石头堆砌而成的小山便轻松被找到。 站在蓬松的泥土上,身体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一般。李颌艰难地迈着步子想要找到传说中的机关从而去打开那一道暗门。 但凭着他是找不到的,这还得依靠于承,他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赶忙朝着李颌挥了挥手示意他一同将石头抬起。 两人一同使劲使得原本泥土上的四块石头变成了三块,其实石头也不重,一个人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其拿起,就像是豆腐渣做成的一般。 但是当压在顶上两块石头上时,躁动声便开始传来出来,灰土随着水流肆意地弥漫开来。 一道石强缓缓地打开,在湖水下,能有这样的功夫来做这些,也是难为吴青三了。 趁着湖水还未灌入许多,于承和李颌赶忙游了进去,只见门里头还有一道门,在他们进去的同时外头的那个石门立马便合拢,使得湖水不再流进。 李颌笑道:“吴青三还真是会玩,把东西藏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若是换了旁人谁能想到这里面会藏着东西。” 于承没有回他的话,径直地朝着面前的那道门走去,也是一道石门,门上有一个可以转动的握柄。 吃力地转动一下发现自己的力气不够大,李颌赶忙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石门给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一片漆黑,很显然这个地方是经常有人来的,除了吴青三还能有谁呢。 狭窄的过道,于承和李颌肩并着肩缓缓地前行着。修建这个密室估计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将其建造完成,所以这里头放着的东西自然是吴青三尤为重视的。 也不知道究竟放着的是什么,李颌犯起了嘀咕,他也很是疑惑,这样的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什么东西要藏起来不敢给世人看。 潮湿的墙壁上有些水滴溢出,安静的空间内显得有些诡异,一直往下走去没有别的路,只是一条路看不到尽头。 “修建这么长的过道,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李颌疑问地问道。 此时的于承也被这地方给搞蒙了,他还以为密室里是一个宽大的空间,里头放着许多金银珠宝或者是些假的账本,但沿着过道走了半天也都还是什么都没有瞧见。‘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看着怪渗人的。”李颌也是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他怕再往下走就会一不小心出个什么意外,这样不就从了吴青三的心意。 于承犹豫地看着前头,这可真是进退两难,他不想放弃,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再找找,咱们也还没走多久,说不定会有发现。”李颌无奈只能从了他的心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旁的火光越来越亮,忽然一片宽敞的屋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于承笑道:“你看我说什么,咱们就是要有一颗坚持不懈的心。” 屋子正前方是一道铁门,铁门后头没有火光。两人不敢冒然走上前,说不定是个陷阱。 李颌捡起一块石子朝着铁门丢了过去,没有反应,他嘴角一翘露出轻松的笑容。 正待李颌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铁门内突然有一双手伸了出来,只见他用力地摇晃着铁门,像是疯了一般。 于承看着这样诡异的一个人忽地出现,难免也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他方才走上前看着铁门内的人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是谁将你关在这里的?” 男人糟乱的头发下一双无神的眼睛打量着于承他们,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灰土,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李颌疑问地说道:“吴青三为何会把这样的一个疯老汉关在这里面,不是应该把金银财宝藏在这里面吗,难不成这个老汉比金银财宝还值钱。” 这也正是于承的疑惑,他看着老汉低声问道:“老人家你是什么人?是吴青三将你关进来的吗?” 老汉拍了拍手笑道:“好哎,好哎,有人来陪我玩了。” 说完他便像一个三岁孩童一般独自一人戏耍了起来,在其间还不忘邀请于承他们二人。 于承仔细地看着他,倒是有几分的面熟,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在哪里见过。 李颌也有这种感觉,但他并没有于承那么强大的观察力,若是他有的话,太尉也该轮到他当了。 “这不是吴青三吗?”一句话让众人震惊,就连于承自己都震惊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话,他是吴青三,那站在岸上的那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两人如此相像,难不成是孪生兄弟? 倒也不是不可能,李颌听于承这么一说便也觉得他们两人很是相似。 “但吴青三为什么会把关在这里呢,这样一个疯癫的人对他也没有什么威胁吧。” 于承盯着那人不肯把视野从他身上移开,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吴青三也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将他关在这里。 老汉神情恍惚地看着门外的他们嘴里念叨道:“你们又来了,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两人心中一虚,他们被老汉的这话吓得直冒冷汗,赶忙回过头看去,依旧是空无一人。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于承抹了一把虚汗看着老汉笑道:“咱们把你带出去怎么样?被关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跟我们一起出去过新的生活。” 老汉没有理会他只是依旧只顾说自己的话,他反复地念叨着:“你们今天怎么都来了,为什么你们要都来,我不会逃跑的。” 李颌这个粗大汉也被这老汉吓得不轻,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说这些诡异的话语,换谁谁不害怕。 他赶忙拔出腰间的大刀对着铁门就是一比划,刀锋所至之处,无不是成了一道缺口。 毫不费劲铁门便被李颌给劈了开,老汉立马比之前更加疯狂了,他蜷缩着身子蹲在一角嘴里打着颤抖嘀咕道:“你们怎么都来了,为什么你们今天都要来......” 于承耸了耸肩膀说道:“你把他背上岸去,咱们找个时间问问他,说不定能问出什么话来。” 李颌无奈地摇着脑袋,他朝着老汉径直地走去,但老汉却好像不肯依从他们的意思,手脚并用地胡乱挥舞着,不让李颌靠近。 第三十二回:吴家解密 鱼死网破(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看那疯老汉像是耍赖皮一般瘫倒在地上,李颌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他耸了耸肩膀看着于承笑道:“这疯老汉依照我看也不是什么宝贝,咱们干脆不管他算了。” 于承蹲在老汉身旁仔细地打量着他,只见这老汉的脖间上挂着一串项链模样的东西。 他本想伸出手去,取下端看一番,但疯老汉却突然发作直接一口咬在于承的手臂上。 李颌见状赶忙上前将那老汉推开,好不容易把他按住,但不知哪儿突然跑出许多黑压压的老鼠。 慌忙将那些令人倒胃口的东西赶走以后,于承对着李颌笑道:“咱们走吧,你将他背上。” 李颌见他依旧不肯歇停,轻轻地举起左手在他脖子上就是敲下。果然奏效,只见老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昏睡了过去。 沿着狭窄的过道原来返回,也不知道岸上的人等了多久。等到他们的脑袋露在湖面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白了边。 江素荣在亭子旁拖着脑袋上下摇晃着,倒是敏精神好,她立马便从湖水中瞧见了于承的身影。 两人艰难地拖着老汉朝着岸边游去,而吴青三瞧见他们两人拖着那个老汉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被吓得青紫。 浑身湿漉漉的爬上岸,于承抖了抖身上沉重的积水,李颌入湖水的时候便已经把衣物都脱下,他打着颤赶忙拿起自己干净的衣服套进了身子。 江素荣见他们二人下去半天就弄了个糟老头子上来不禁笑道:“你们下去半天就捞到这么一个老人家?难不成整个吴宅就只有这一个宝贝了?” 于承耸了耸肩膀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下去只有这个老人家被关在里面,被吴青三关在里头若是时间久了,恐怕就......” 陈桦走上前弯着腰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大人,现如今天已经亮了,咱们按照原计划去吴青三的石头场吧。” 这句话可是让吴青三提着的心暂时有了一丝松懈,他在心里祈求着于承就依照陈桦的意思直接去石头场。 于承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老汉,许久过后,他摇了摇脑袋说道:“等这老汉醒来后,把他一起带过去,李颌你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李颌听后立马便转过身子朝着院门走去了,吴家的大院里便有一个大夫,这是吴青三宅子里专门雇佣的。不消多时,他便领着一个中年人朝着众人又走了回来。 废话不多说,郎中将手搭放在他的脉搏上,片刻过后,他缓缓起身对着于承说道:“大人,这个老汉身体虚弱得很,若是要调理好的话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于承道:“他现在怎么样,方才只是昏睡了过去,并无大碍吧?” 郎中朝着众人瞥了一眼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回大人的话,现在他应该静养。” 李颌道:“你该不会是看我们好骗,合着你家的老爷来骗钦差大人吧!” 郎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慌忙说道:“草民怎么敢欺瞒钦差大人,这老汉草民也是第一次见到,哪里来的欺瞒一说。” 于承轻轻将他扶起说道:“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只要能医治好他,就算你一个大功。” 郎中脸上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了开,于承朝着两旁的官兵挥了挥手喊道:“你们几个把这老汉扶下去,等郎中先生开好药以后,熬好给他喝。” 待到众人将老汉扶下去后,李颌回过头问道:“那咱们现在还去石头场吗?” 去石头场对于吴青三来也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了,面对着这个老汉,他已经没有去办法再去想别的东西了。 天色慢慢的更加明亮起来,于承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这一趟石头场之行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马车早已经备好,李颌提着吴青三的脑袋看着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禁骂道:“你这厮在瞎想什么呢,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你犯过的那些事情交代出来,这样治起罪来,说不定本大人还能替你求求情,但你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到时候就算是乐王......当然乐王也不可能救你。” 前往石头场的路崎岖得很,一路颠簸,敏显得有些吃不消,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于承,很是可怜。 场面很是尴尬,江素荣就坐在她对面呢,看着敏这样对自己的夫君撒娇,她还能忍得了? 不能忍,江素荣挥起手朝着敏伸了过去,她一把搂住敏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忍一会就到了,要不让车夫把马车赶慢一点。” 于承赶忙应声道:“让车夫把车子赶慢一点吧,敏姑娘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折腾的话恐怕更是吃不消。” 江素荣白了她一眼,用她自己的方式,旁人无法体会。 于承不禁憨笑了起来,众人一脸疑惑地朝着他看去。怎么好好的就突然笑起来了?难不成是笑敏姑娘坐不了马车? 当然不是,于承赶忙解释道:“我只是笑荣儿她......” 李颌傻里傻气地问道:“你笑江妹子什么呢?” 于承也不肯继续说下去,他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方才我就说让敏姑娘留在吴宅,敏姑娘不听,跟着咱们一起去受罪。” 敏趴在江素荣的怀中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昨晚一夜没有歇息,现在躺一会就好了。” 吴青三之所以把石头场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比如就是眼下他们的马车行驶起来就十分的困难,若是换了步行的话,没有个两三日也走不到。 这也是为了防止石头场的那些雇工们私自逃跑,吴青三对于这些还是很有专研。 但眼下的他却没有将一点心思放在石头场,他只是担心老汉会醒过来,他怕老汉醒过来。 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老汉留着,就是为了老汉口中的那一点秘密,这一下吴青三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晨出发,到了晌午过后才能在远处瞧见石头场的一点影子。 李颌毫不客气地指着吴青三说道:“你将这石头场弄这么偏僻干甚,难不成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你也没有干过一件好事。”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趟一定能够找到治罪吴青三铁的证据,但于承和他一样,心里头都一直挂念着那个昏睡中的老汉。 第三十三回:石场风波 天降神兵(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吴青三的石头场里里外外被几座大山给围得严严实实的,若是里面的人想要逃出,恐怕还是需要下些功夫。 泥泞的山路不再能让马车通行,这下可是让众人犯起了难。 将官搀扶着于承的手走下马车,他朝着四周打量看了许久后便吩咐众人用步行走去石头场。 考虑到敏的身子不舒服,于承原本想喊李颌将她一路背过去,但看着一旁的雅姑娘脸上不大好,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拉住一边悠闲的温致书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后,他无可奈何地低着脑袋走到敏面前和她商讨起来背她的事宜。 此次远行,于承只带了一小队人马,他本打算赶在晚饭之前就回去,看来现在有些不太现实。 好在带足了干粮,山路崎岖,消耗比较大,没走两步雅姑娘便气喘吁吁地要停下歇息会。 李颌见状也学会心疼起人来了,他别扭的走到她跟前快速嘟囔道:“要不我背你一会?” 雅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她此刻要将自己表现得坚强一点,她轻轻地推开李颌的身子继续朝着前方走着。 李颌这个大老粗哪里懂得那么多,他直接蹦到她跟前弯着身子示意雅上去。见她没有反应,李颌赶忙后退了两步一把将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虽说李颌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雅可就不这么想了。 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恐怕在晚饭之前都到不了吴青三的石头场。这些时间也给了吴青三一个喘息的机会,于承看不是办法,他对着一旁的将官说了几句话后,他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返回。 让他去牵两匹马过来,于承要先带着几个官兵们过去,他们在后头慢慢走就是。 不会耽搁时间,等到李颌他们到的时候说不定他们已经把石头场的那些无辜百姓们拯救了出来。 但李颌可不同意他的这个想法,如果先去的话遇上些什么突发事件可就麻烦了,他要跟在于承的身旁。 这样考虑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毕竟于承的安危还是十分重要。 江素荣满是担心地看着于承,她知道于承所决定的事情一般是没有办法再更改了。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还有官兵跟着的,只是他们怕石头场的人乱来,连他这个钦差大人都敢下手。 于承要先赶过去,吴青三自然也是要一同先带过去的。两个兵官一把将其抓起架在马背上便杨着灰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于承赶忙也接过缰绳一跃而上,在泥泞的泥土路上,马儿显得便格外的好使。 这马也是从方才的马车上牵下来的,荒郊野岭的也不能再跑回去牵马去。 有了马儿赶起路来便轻松了许多,原本还是迷迷糊糊看不怎么清的石头场没消多久以后他们便已经停在了宽阔的场地门口。 大门口前两个面容凶狠的人靠在墙上打着瞌睡,只见其中一人脸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疤痕,估计少说也有七八年的样子。 手里头带着五花八门的手饰链子,脚边是一把大刀静静地躺着。 兵官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喊醒,他们两人惊讶地看着于承众人,出其本能地想要反抗,但经过大脑一番思考后,他们又放缓了自己想要捡刀的手。 因为兵官的刀早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求饶道:“各位军爷,草民也只是拿银子办事,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各位军爷放过小人吧。” 于承当然没有想要难为他们,只是让他们起身带路罢了。偌大的石头场放眼望去可以瞧见许多穿着短袖的劳工们抹着汗水正在埋头苦干呢。 里头的监工瞧见下方情况不对,赶忙一路小跑下来,他指着众人的鼻子问道:“你们是何人?这里可是吴老爷的地盘,敢擅自闯进来,看来你们是不想活了。” 兵官一把将吴青三推到在地,他重重地吃了一大口的灰土。那监工瞧见吴青三这般模样一下子便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揉了揉眼睛以后,他想上前将吴青三扶起,但兵官一声长呵却把他吓倒在地。 于承倒是温柔得很,他弯着身子问道:“你们这里有多少劳工?有多少是自愿过来替吴青三干活的?还有多少是被你们强抓过来的?” 监工不肯罢休他嘴上强硬地说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抓咱们家老爷,你们可知道......”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兵官便抢断了他大声喊道:“钦差大人在你们面前还不跪见!” 众人惊愕,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疑惑的眼神,激动的眼神,喜悦的眼神都齐刷刷地朝着他们一行人看去。 监工明显还是不服气,他在私下里做着小动作,但却被吴青三看在了眼里,他赶忙高声喊道:“钦差大人小心。” 一下撞在于承的身上将他撞飞了出去,一支冷箭飞速射出,正中吴青三的肩膀。 好在是射在了肩膀上,不然以这点距离,恐怕就不是光流血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士兵们赶忙上前将监工控制了起来,他嘴里高声喊道:“就算是钦差大人来了,也不能将我家老爷怎么样。” 随着士兵将他拖远,他的喊声也越来越小。 于承赶忙将吴青三扶起问道:“你没有什么大碍吧?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虽然于承心中也很是好奇吴青三为什么要舍命来救自己,但刚才那一下若是没有吴青三的话,说不定他就要命丧黄泉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于承会对吴青三所犯的罪过而手软,一码归一码。吴青三之所以要替于承挡下这一箭也是有他自己的心眼。 他盘算着要让于承对自己放下戒备,然后好找个时机召集石石场的众人将他们全都给抓起来,然后秘密关到地牢里,这一场风波就可以平安结束了。 但吴青三还是想法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算得过于承,于承对于他心中的这点小九九早就是摸得一清二楚。 众人还在沉寂方才的事情同时,石头场上方的劳工们却已经不淡定了,他们纷纷一同丢下了自己手中劳作的工具,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迅速地朝着于承他们飞速跑去。 第三十四回:石场风波 天降神兵(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劳工们纷纷围在于承的身旁,齐刷刷地一同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吴青三把咱们这些百姓可欺负惨了。” 对于吴青三为非作歹的事情,于承自然已经是了然于胸,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将受苦的劳工们解救出来还有就是把石头场里头可能藏起来的东西全都找出来。 看着面前那些因为长期劳作却没有伙食跟上的人们,于承不禁流下了眼泪。 他很是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来,如果自己早一点来的话,这些人也就不至于被吴青三欺负成这样。 于承赶忙一一将众人搀扶了起来,激动的老汉直接贴在他的跟前拉着于承的双手诉苦道:“青天大老爷啊,老朽本是村子上的教书先生,这一大把年纪了都被吴青三这个恶霸硬生生地强拉过干这些苦力活,您可一定要替老朽做主,替咱们的百姓们做主啊!” 说着说着他在于承的跟前又想要跪倒下去,但于承哪里受得起,他赶忙一把扶住老人家安慰道:“你们都可以回家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地站在原地几秒后方才发出了欢呼雀跃的声响。 他们朝着四处奔跑而散去,但少数的几个人依旧站在原地不肯动弹,他们想要当着于承的面好好地感谢他一番。 要不是吴青三被兵众们围在中央,说不定那些激动的百姓可能便会冲上去将他揍得不成样。 虽说只能站在吴青三的面前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但百姓们的心中却已经得到了满足,这个大恶人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们的心中自然喜悦。 待到所有的喧闹都已经散去,忙活了好一阵后,于承坐在巨石上拖着脑袋发起了呆。 他一直在思索那个老汉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大费周章的把一个老汉关在水牢里头,里头肯定有鬼,没有那么简单。 当他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索中时却不知远处一队人马正悄悄地朝着他们赶来,很显然这一队人马并不是于承所率领的官兵。 只见他们穿着混乱,手里头拿着的兵刃倒是统一。他们蹑手蹑脚地躲在巨石后面缓慢朝着于承他们的方向前进,走起路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以至于等到他们走到于承跟前的时候,于承被突如其来的大刀吓了一跳。 他冷不禁哆嗦了下身子,但立马看着那些人便反应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吴青三的手下。 他们埋伏在石头场后头就等着于承他们自投罗网,但这吴青三的胆子也真是够大,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对于承下手。 他也是想着鱼死网破了,反正自己都没有法子逃跑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眼前的这个钦差大人悄悄地抹掉,说不定自己还能找到一条活路。 与其说这些人是埋伏在石头场后的,倒不是说他们是一路跟着于承他们的马车,只是等到了石头场才准备动手。 吴青三见自己的手下把事情这么轻松地便办成了,一下子脸上又恢复了他久闻的笑容。 扯着腰间的裤腰带很是神气地走到于承的跟前笑道:“钦差大人你说咱们现在要是来玩一个好玩的游戏,逃跑一个劳工,本大爷便刮掉你身上的一块皮肉,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于承没有说话,他也不想理会吴青三。 吴青三见状恼羞成怒地骂道:“甭管你现在是谁,就算是官家来了都没有用,落在我的手里,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于承看着他笑道:“你若是有一丝悔过的心,本官都会替你向官家说几句话,让你不至于受到极刑的处罚。” 吴青三朝着于承就算一口口水直接吐到了他的脸上,很是不客气地握住他的衣角喊道:“你可不要搞错情况了,现在是你的命在本大爷的手里,现在本大爷就可以结果了你的性命,到时候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依旧还是我,而你却永远不在了。” 朝着四周看去,吴青三的手下约莫有百来人,他们各个都戴着面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能是怕于承见到自己的脸,万一吴青三失败了,自己也好脱身。 于承显得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满脸轻松地看着吴青三说道:“你可真的要考虑清楚了,我将石头场的百姓们都放了,也是为你好,眼下只要收集齐这里的赃物,你可就是数罪并治,恐怕到时候连个......都保不了。” 吴青三仰头大笑道:“我现在都多了一条绑架朝廷命官的罪,马上又要多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了,反正都是死罪,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肯定是劝不住吴青三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于于承他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就能将其处置了。 在村子里的幸福生活他还没有过够呢,怎么能就这样被于承给搅合了。 只见吴青三缓缓地朝着一旁的人伸出手拿过他手中的大刀。刀背与刀鞘摩擦发出咔嚓的声响,迅速地将其拔出,银色的刀背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吴青三高举着大刀,举过了自己的头顶,他想要就在此时此刻把于承给结果了。 但坐在巨石上的于承依旧是一副悠闲模样,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吴青三的这一系列动作只是觉得好笑。 吴青三哪里肯受这样的气,他狠狠地挥动着大刀,在空气中快速地移动着。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长箭从远处袭了过来,正好命中吴青三的手掌,他被这一击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稳了。 大刀哐当一声落到石头旁,鲜血从吴青三的手掌中洒出。 于承两旁的人这个时候也都纷纷摘下了面罩,吴青三很是疑惑地看着他们,也顾不上自己手里的疼痛。 怎么是从来未曾见过的面孔,不会的,这些都是吴青三最为信赖的护卫,他都是认识的,就连他们家里有几只鹅,吴青三都知道。 于承看着倒着地上的吴青三拖着脑袋不禁笑道:“你的这点伎俩拿去忽悠忽悠小孩子还行,但对于我来说可就是小菜一碟了。” 站在于承身旁的人是谁?当然就是前些日子他刚进村子的时候遇见的那伙山洞里头的大当家和老三。 第三十五回:石场风波 天降神兵(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面对突然的反转,吴青三还有一些不敢相信,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于承会把他的人都给换了。 所以说于承为何如此有信心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吴青三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束手就擒。在吴青三露出小动作的那一刻,于承就已经布好了口袋只等吴青三自己往里头钻呢。 连夜派人到山头上将老三他们的人喊下来,趁着夜色把吴青三的人全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 就在于承他们出发前往石头场的前一晚,吴青三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他甚至都开始为逃往下一个地方而开始做准备了。 于承看着他站在原地一脸迷茫的模样不禁笑道:“这下咱们可以老老实实地去石头场附近转转了?” 吴青三白了于承一眼,咬着自己的嘴唇怒不可遏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但如果还想要怪罪旁人的话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老三见他这样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忍不禁冒了出来。他径直地走到吴青三跟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打了下去,这一下可让吴青三老实了许多。 “这厮在咱们村子上为非作歹多年,如今他被钦差大人所惩办,真是大快人心,按照我的意思,要将他关到笼子里,绕着整个村子和大大小小的街道游上一圈,才能解了乡亲们心中的恨。” 于承朝着老三笑了笑,他答应了,但并不是现在就要去这么做。 偌大的石头场,要将一切证物都搜查干净,在这里便能做到,于承猜测石头场内藏着的银子肯定是吴青三在家中的十倍有余。 他既然没有将银子藏放在家中,那么自然是会选择一个偏远的地方来专门放置他从百姓们手中抢过去的民脂民膏。 石头场正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从于承他们走了半天的路来看,这里很难被旁人给发现。 这一场由吴青三主导的闹剧好在没有被江素荣他们所瞧见,不能按照江素荣的脾气她可是不会轻易地就放过吴青三。 在赶了半天的路以后,李颌背着雅出现在了远处的山头,那是由巨石所堆砌而成的。 他朝着石头山下的众人挥了挥手,夕阳在他的身后将要落下。 李颌气喘吁吁地走到于承跟前埋怨道:“你们倒是舒坦了,在这边小风吹着,还躺在石头上睡起了大觉,早知道我也骑着马儿先过来了。” 他说的是躺在巨石上的大当家,但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当家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呆愣地看了他几眼以后,李颌方才激动地结巴道:“这......这不是......他......怎么会......” 于承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禁笑道:“李颌你怎么还成了一个结巴了,难不成是背雅姑娘落下的毛病?” 大当家从巨石上盘腿坐起看着李颌笑道:“你是在奇怪为啥俺会在这里吧?” 李颌卖力地点了点脑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他心中有了这样的疑惑,但他不肯说出来。 因为现在看去整个石头场一片平静,就好像没有发生过如何事情一样。 于承拉着他的手开始绕着石头场慢慢地走了起来。这石头场是由四座山围起来的,显得与外界有些隔绝的样子。 李颌看着那些巨大的石头不禁感叹道:“这么大的石头都是由吴青三手底下的劳工搬运吗,若是每顿吃好喝好,都不一定有力气来干这活,更何况吴青三每顿饭也才给他们几个馒头。” 跟在于承身旁的劳工听见李颌说这话赶忙出来诉苦道:“若不是我们每日每夜的搬运这些石头,吴青三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家产,我们都是些苦命的人啊!” 其实他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切实际了,吴青三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家产主要原因还是得利于他的土地。 而吴青三之所以要开设这个石头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满足他身后的那些人的要求。 石头场额外的收入就可以拿去打通他在各方的关系,也可以作为交不上租金的农夫们一个还清债务的地方。 于承安慰他说道:“你们请放心,吴青三收了你们多少土地,拿了你们多少银子,欠了你们多少工钱,我都会让他如数奉还,绝对不会让各位乡亲们吃亏。” 等到他们走到石头场正中的时候,几个官兵急匆匆地朝着他们跑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钦差大人,下官在密室中发现了吴青三的藏银,还请钦差大人移步随同下官一起过去处理。” 于承赶忙挥了挥手说道:“带路,也让我开开眼界,瞧瞧这吴青三能够藏多少银子。” 前方一个偌大的屋子屹立在众人跟前,士兵走在最前头,他推开屋子,一眼便能瞧见屋子内有一个大大打开的大门在屋子正中。 已经有许多的官兵在从里头往屋子内搬运一个个的大木箱,很显然这些箱子都十分的沉重,他们每四个人才能将一箱抬起放出。 于承走上前将木箱打开,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间从箱子内散发出来。 都是真金白银,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李颌更是直接走上前一把将其捧在自己手中惊讶地喊道:“这么多银子得上多少的早朝才能挣回来。” 在惊叹之余,于承干咳了几嗓子将众人拉了回来。他要进密室里面去瞧一瞧,既然来都来了,也得涨一涨见识。 密室里头尽是忙碌的官兵们,他们也腾不出手向于承打招呼,只是微微地点了点脑袋。 放眼看去大大小小的箱子像是山一般从入口处堆积得看不见尽头。 这才是于承想要的结果,有了这些银子作为铁证,再加上那些假账簿,足以治吴青三的死罪了。 但于承的心里头还是始终放不下那个从湖里就起来的老汉,在吴青三瞧见老汉被救起的那一刻,他的面部表情,于承是看在眼里的。 这么多银子很显然凭着他们这点人一时半会也搬不完,于承叫来大当家在他耳旁说道:“你去把山里头的人都叫过来,还有乡亲百姓们,让他们一起过来搬,还有外头的那些劳工们,咱们尽量明早天亮前把这些箱子全部搬到村子上。” 大当家点了点头随即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李颌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银子气愤地说道:“我一定要给吴青三点颜色看看!” 第三十六回:石场风波 天降神兵(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渐渐地远处的天已然呈现出一副炫彩的黑。 打着火把的长龙队伍在石头场高处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都是府衙里头的官兵和村子上的百姓们。 他们一听要给钦差大人帮忙各个都是积极的忙活了起来,在赶了将近三四个时辰的路后才从村子里头走了过来。 很快率先抵达的是陈桦,他想表现得比旁人更积极一点,虽然吴青三作恶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收过他一分银子,但如果于承想要追究的话,陈桦也难以免除罪责。 陈桦一路风尘,他向于承展示了自己被积水给打湿了的鞋子和裤脚,嘴里头说着不辛苦,但手却不停地抹着汗水。 于承也不在意这些,他瞧了瞧同样满头大汗走过来的楚天驰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你不是跟着李颌他们一起,怎么现在才到,难不成是怕本官抓到你的什么把柄连你一同处置了?” 于承说的只是拿楚天驰打趣的话语,但这可却把他给吓坏了,只见他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外冒了出来。 于承轻轻地将手搭放在他的肩膀上,楚天驰浑身哆嗦地赶忙说道:“钦差大人你可真是吓死下官了,下官的胆子本来就小可是经不得钦差大人这么吓唬的。” 说话间,那些木箱子接二连三地被人们在往外头搬运过来。 于承坐在箱子上看着楚天驰笑道:“你说这么多银子可以治个什么罪?” 楚天驰弯着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颌推了推他的肩膀喊道:“大人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罪责了?” 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的话,楚天驰自然是要比陈桦受到的罪责更重,但其实也要好的一方面,楚天驰能够让附近百姓们都免于饥饿,这也说明他是有一定的能力。 虽然在吴青三的压迫下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但都勉强能够维持生活。 李颌看着那一箱箱的银子如同长龙一般地在往村子的方向运去不禁问道:“这么多银子该将它们怎么办?要不都还给百姓们?这样他们也可以手里头不再那么紧巴了。” 陈桦赶忙说道:“几位大人可千万不能这样做,若是把这堆积如山的银子都分给了百姓,那么咱们村子的秩序不就乱了?若是拿银子开设粥铺,弄点布匹和米给百姓们也比直接拿银子给他们来得好。” 于承道:“陈桦这个点子明显要比你的聪明许多,看来你还得跟着这位知县大人好好地学习一番。” 陈桦朝着李颌抱拳弯腰道:“于大人过于夸赞下官了,下官可不敢和李大人相比,这位可是勤王护驾的大功臣,下官就像是山下的树木一辈子也只能仰望李大人的风采。” 于承笑道:“你看看陈大人多会说话,多学着点,咱们等会结束了跟陈大人一起去吃个早饭。” 于承对于陈桦还是十分欣赏的,虽然他在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候没有能够给与他们最大的帮助,但起码他还是有努力过,而且就拿他不收取吴青三的银子来看,他的内心本就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对于这笔巨额的银子,于承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就如陈桦所说的那样,他要拿去救济贫苦的百姓们。 于承拉着陈桦的手笑道:“咱们跟在他们的身后,慢慢地走回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一问。” 搬运箱子的队伍形成了一条长龙,沿着泥泞的山路延绵不绝朝着村子伸展而去。 走在众人的身旁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都能感受都足足的安全感。 “陈大人,在村子里待了几年,你可有什么心得?” 陈桦呆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仔细想来自己虽然有一颗向上的心,但一直待在这儿当一个县官,他心中难免会有一些失落。 所以平日里对待一些事情,他也会有些消极的想法。但对于百姓他也是时刻保持着一份热爱,虽然有的时候不得不屈从于吴青三,这也没能让陈桦忘记,因为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犹豫了许久后,陈桦放才缓缓地说道:“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没有什么心得,只是感觉像咱们这样的官员很难在百姓中有绝对的权威,比如一个地方如果有了吴青三这样的人存在,那么即使我有心但也无力。” 于承道:“我就是替官家来办这件事情的,在县官里你混迹了多年,很有经验,所以还得向你请教一下,该如何做好咱们的事情。” 陈桦道:“下官也只是觉得朝廷的势力延伸出来在咱们这种小地方的话,就是对百姓们的一种遭难,他们往往会借着自家的势力从而胡作非为。” 于承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大部分都是这样,如果想要剔除这种现象就得从朝廷上的那些大员们着实,但这往往却又是最难的。” 李颌看他们两人说得如此高深一时间也理解不过来,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点头附和。 于承道:“等我回京城以后会在官家面前提起你的,像你这样有想法的知县也不多,但是你可得好好地办事,不能在像从前一样。” 陈桦赶忙激动地说道:“若是有机会能够大展身手,下官一定会不辜负钦差大人的厚望。” 楚天驰在后头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迷茫地看着他们二人,为什么突然就要提拔陈桦,这令人很不解,按道理来说也是应该先由他这个知府先来。 但转念一想,楚天驰没有立马被于承治罪他已经很是满足了,也不敢在奢望什么,对于眼下的状况他已经很满意了。 但吴青三在乐王身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于承还没有问出来,他打算等到回去的时候,把手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再好好地问他一番。 可不能就因为他而让旁人玷污了乐王的名声,于承对于乐王还是怀揣着一颗敬畏和尊敬的心。 从天黑走到天亮,一路上走得疲倦但他们也聊得十分开心。走在最前头,他们跟着第一批箱子进了村。 此时的村子已经热闹了起来,相比与从前,他们都是一大早出来看于承所弄的这个大动静,也顺便看看吴青三落入大牢时的惨样。 第三十七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随着阵阵的喧闹,远处的天也更加地放亮了。 而于承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那个昏迷的老汉,他心中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甚至有些害怕,他担心吴青三会不会趁着他们都去石头场的间隙,派人给那老汉下黑手。 于承赶忙加快步子朝着吴宅赶去,他撇下众人也顾不上同李颌解释,只是可以瞧见那魁梧的身影在后奋力地追赶着。 至于吴青三所藏的那些银子自然有陈桦安置,他也没有必要再去操心了。 走了一晚上的路,于承他也有些疲惫,若是此时能有一匹快马给他就好了。 正当他有气无力地行走在街上时,李颌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懂事了,他驾着一匹紫红色的宝马停在于承身旁笑道:“走,上马!” 于承也不多说话,他抓紧李颌的手便一屁股坐了上去。随着风的拂过,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已经出来了将近有两三月,虽然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但有的时候也会感觉空落落的,在心中。 下了马,于承径直地朝着宅子里走去,他匆忙向旁边守卫吴宅的官兵问道:“那个老人家醒过来没有?” 官兵回道:“当天晚上就醒过来了,现在正在屋子里吃早饭呢,末将这就带大人过去。” 原来是个将军,走得过快,于承没有看出来。 “你们可是立了大功,等我回去以后会像官家说你们的功劳。” 将官也没有回话,他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便走到了一间大门敞开的屋子,可以明显瞧见那个老汉很有精神地端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热粥。 于承赶忙走进去坐在他身旁轻声问道:“老人家,你是何人?为什么会被吴青三给关在湖底的水牢里头呢?” 老汉瞥了于承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顾着喝粥,好像是许久没有吃到过像样的食物了,他的眼角竟然挂着一丝泪痕,可能是感动的。 将官见那老汉如此不客气便气愤地走到他跟前骂道:“你这老头也太不识抬举了,坐在你面前的可是朝廷的钦差大人,甭说和你搭话了,就是瞧见钦差大人都得行礼,你还倒好吃着粥就不肯动弹了。” 老汉没有理会他,一口热粥凑到嘴边将要喝下,将官一把伸出手将其拦住。 于承赶忙起身拉开了他笑道:“老人家只是肚子饿坏了,让他先吃饭吧,咱们也别打扰他,有什么事情等他吃完饭在说吧。” 老汉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一般,他边吃着边看着众人的脸,一口粥硬是花了好几分钟才下了肚。 于承拖着脑袋看着他也不恼,也不着急,眼下他有的是时间可以陪老汉耽搁。 李颌干脆坐到老汉对面也拿起一个碗盛了碗粥喝了起来,于承见状赶忙招呼众人道:“你们也坐着喝,都忙活了一晚上了,大家都吃点东西垫吧垫吧身子。” 众人刚开始还是面面相觑地打量着对方,但将官大大咧咧地坐下大口大口地喝起后,他们也不再拘谨。 顿时屋子内一下便热闹了起来,老汉看着他们几秒后随即放下自己的碗说道:“我吃饱了,你是钦差大人?” 于承喜出望外地说道:“是的,老人家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关于吴青三你肯定知道不少事情吧,为什么吴青三会把你单独关起来呢?” 老人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就长了,我原本是一个守墓人,专门替人看守墓地,但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就被吴青三给抓了过来,一直把我关到现在。” 于承朝着他笑道:“老人家你没有说实话,吴青三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你,我猜你看守的墓地肯定是富商家的或者是古时候王侯将相家的,不然吴青三不会大费周章地将你抓起来。” 老汉没有说话,他看着于承出了神,很显然于承猜中了他的心思。 于承继续说道:“吴青三想要得到其中的珍宝,但是你不肯说,所以你就一直被关到现在。” 老汉道:“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替那人守墓的,怎么能够轻易地就告诉给旁人。” 李颌瞪大眼睛朝着老汉看过来喊道:“一个墓地里能有什么宝贝,能够让他这么着迷,难不成还能有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药吗?” 老汉道:“也不是不能让人进,只是墓地的主人生前有嘱咐,要等有缘人来了,才能让他们进去。” “吴青三不是这个有缘人。”李颌看着于承笑道:“公子你这不是说废话,不过这墓地的主人也真是奇怪,居然还会允许别人下他的那地方去看。” 老汉道:“这我也不得而知,只是人家是这样嘱托的,我也只是听从父辈的教诲继续替他守着而已。” 于承道:“你是从哪里被吴青三给抓过来的?” 老汉抹了把老泪道:“那就得有很远了,我都不知道被吴青三这个恶人抓过来有多少日子了,只记得当初被他抓来的时候,我头上还没有白头发,现在都长了白头发了。” 于承惊愕地看着他道:“那岂不是有许多年头了?既然这样的话你还能记得住回家的路吗?” 老汉很是激动地拍了拍胸脯道:“我虽说上了年纪,但自己的家始终还是认得的,钦差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这个糟老头子。” 于承对于老汉口中所说的那墓地也升起了好奇心,反正都要走,那干嘛不顺便同他去看看呢。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会将你送回家的,既然有缘,说不定咱们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有缘人呢。” 老汉呆愣地眼神空洞,他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李颌把手摇晃在他的眼前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他猛地摇了摇脑袋说道:“没事,既然是钦差大人想要看那自然是没有事情的,等到了浙江,老头子一定会向族里的人禀告此事的。” 吃过粥后,于承伸着懒腰朝着门外走去,此时此刻的银子差不多也搬好了,对于陈桦的能力,于承还是十分认可。 接下来就是要开设几天的救济粮,让百姓们都能够领到一大袋的面粉和粮食,而吴青三则会被关在大牢里头,等待着的他将是不久后的游街,而再此之后,就会被众衙兵们押送到京城接受最后的审判。 第三十八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跟在老汉的身后,他手指的方向便是家。 接下来的事宜就会全部交托给陈桦让他去处置了,而那些银子则已经早就封存在国库。 百姓们看着于承远去的车子纷纷都跟在身后想要送他们一程,把吴青三这个恶霸抓进大牢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而于承就相当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一般。 李颌看着他们围堵在路上把小路堵的水泄不通回过头对着于承笑道:“公子你还是蛮受百姓们喜欢的,要不公子你就待在他们这不走算了。” 江素荣听他这么一说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我看于公子要不就在这小村庄里头住下算了,咱们几个去把官家交代的事情办好后,再回来找你一起回京城。” 于承看着他们二人唱起了双簧也顺着他们的话茬说道:“那我现在就下马车,你们可别拦着我。” 说话间他便佯装起身要走下马车,一把掀开帘子,江素荣就着急了,她破口喊道:“怎么你还当真要住在这里了?” 于承朝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站在车前看着那些百姓们高声呼道:“乡亲们!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在送就赶不上回去吃晚饭了。” 他们哪里肯听于承的话,就是要跟着,手里头捧着自家准备好的东西塞在了马车内。一个偌大的马车硬是被塞得坐不下人了。 于承见他们不肯散去也很是无奈,对于百姓们这样的热情,于承心中自然也很是欢喜,毕竟劳累了那么多天,他的付出也得到了人们的肯定,谁能不高兴。 渐渐地马车越走越远,而村子远处的天也逐渐被夕阳给染红了。于承看着百姓们慢慢消散的身影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倚靠在车前看着炫黑的天低声说道:“咱们出来这么久了,也才办了两件事情,此次去老先生所说的古墓中探探险权当放松了。” 李颌笑道:“我感觉应该挺危险的,到时候让几个女子找个客栈等我们就是,我们几个同这位老人家去看看。” 老汉坐着的是后头的那辆马车,他和温致书正在争论古墓里头的宝藏的事情。 于承瘫倒在马车前将双手拖着脑袋看着即将黑下的天陷入了沉思,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浙江也只需要三五日的车程,也不是很远,但他的心里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去面对老汉口中所说的那个古墓。 他其实心中也还是有些疑惑,老汉为什么在被吴青三抓去的那么多年里,他都没有将古墓的事情告诉给吴青三。反倒是他们才遇上了老汉,老汉就很是爽快的要带他们去那个古墓。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传说中的有缘人?于承独自憨笑了一会后随即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既然来都已经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于承叫停了马车对着众人说道:“抓紧赶路,等下找个客栈歇息一晚上后明早再出发。” 江素荣抱怨道:“我都说留在村子里歇息一晚上再走,你非得赶着天黑出发,这下荒郊野岭的去哪里找客栈。” 于承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走就是了,即便找不到客栈,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在马车里歇息一晚上也不是不行。” 晚上风大,夜里冷,他们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敏可就没有那么能够将就,车上倒是有几毯毛毯,但如果全拿给她们女子用的话,于承他们就不够用了。 这一时间也让他犯起了难,还是抓紧赶路吧,于承纵身一跃从车子上跳下,他走到老汉所在的车上掀开帘子便进去和老汉搭起了话。 于承还有些问题想要问清楚,他可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就被老汉骗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做人还是需要谨慎一点,这是于承一贯的作风。 于承将老汉打量了一番后缓缓地说道:“你当初是怎么被吴青三给抓起来的?” 老汉瞥了他一眼陷入了沉思,他可能在组织语言,但也不是想要蒙骗于承,他只是不想再次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 老汉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珠低声说道:“当年遇见吴青三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慕名而来,想要瞻仰一下我守护的那块墓,但我并没有同意,因为看着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口回绝了。” 于承道:“你拒绝了吴青三的要求,所以他大发雷霆就将你抓了起来?” 温致书见老汉不语赶忙插嘴道:“你守护的那块墓地究竟是谁的?为什么吴青三大老远的会跑过去想要将墓里头的宝贝占为己有。” 说到墓里头的宝贝老汉也很是疑惑,若是里头有些瓷器铜器,金银财宝这不是正常的事情。 但吴青三却始终没有问这些,他只是旁敲侧击地一直问秘方,至于是什么秘方,他又不肯说。 老汉当然不知道里头有什么秘方,他也是稀里糊涂的。 于承看着众人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说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秘方,或许会让吴青三如此疯狂,但究竟是什么,他们也不得而知了。 像吴青三这样一个贪恋金银的人,对于墓地里的宝藏竟然闭口不提,这倒是让人感到十分奇怪。 所以吴青三口中的那个秘方一定是比金银还重要,至少对于他来说。 马车颠簸了许久,众人也有些精疲力尽,精神上的疲惫和肚子里头的难受两者一同折磨着他们。 黑压压的月色下好像与全世界都隔绝了一般,放眼望去只有漆黑,漆黑深处还是漆黑。 于承在黑夜里寻找,寻找一处光亮,他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不肯放弃。 待到马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前面有人家,咱们今晚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温致书朝着于承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承伸出手指了过去,这时候温致书方才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一丝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着。 而他依旧还在琢磨着老汉的事情,对于那个古墓他一定是要去的,因为吴青三这么多年都不肯放弃对于它的寻找,而至于墓里头的秘密,于承也要一同将它寻找出来。 只要和吴青三有牵连的事情,于承这会都不会放弃,他要一查到底。 在他思索的时间里,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地靠在了火光散发出来的地方。这是一个客栈,破旧的牌匾上都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第三十九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顺着客栈的火光众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从外面看上去这是一个糟糕的客栈,以至于敏很是嫌弃地说道:“这么破的地方也敢让我住。” 李颌一把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咱们先将就一下吧,明天肯定会找到比这好的地方,敏姑娘委屈一晚上吧。” 雅见李颌对敏如此亲热一下子便不乐意了,她赶忙护到李颌跟前对着敏说道:“你若是嫌弃的话也只能在马车上休息了,但是没有人陪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敏回过头朝着漆黑一片的马车周围打量一圈后哆嗦地说道:“咱们赶快进去吧,等会耽搁时间了若是没有房间了可就麻烦了。” 走进客栈内一瞧其实还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客栈的老板不喜欢打理外头,所以看上去才会那么糟糕。 深夜下的客栈还有几人在饮酒吃菜,他们看着也像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人,一旁的行囊就是他们最好的见证。 于承赶忙高声呼喊道:“店家,有没有空房。” 很快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见他宽大的肩膀扶着楼梯,若是一拳头挥过来,可能李颌都吃不消。 他看着众人笑道:“这么多人,不过好在本店空房多,你们若是想一人住一间都没有问题。” 于承也不同他废话赶忙说道:“店家给咱们上点菜来,我们赶路都饿坏了。” 店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副歉意地看着他们说道:“真是对不住各位,俺不会做菜,你们若是想吃的话得自己煮饭菜了。” 李颌激动地走上前说道:“你开客栈的不会做饭?这不是说出去让人笑话吗?” 店家看着他气冲冲的模样也挺直了腰板道:“本来店里有一个伙夫的,叫俺给打跑了,就在刚才,你们若是现在去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 于承笑道:“那麻烦店家给我们准备一些食材和一个锅灶,我们自己煮就是了,到时候连同房钱一同给你。” 店家也很是爽快,他高声喊道:“食材在伙房里头都有,你们随便用就好了,到时候给俺一个材料费就行,俺也不多收取你们的银子,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 这一番话倒是取得了李颌的好感,他看着店家魁梧的身子不禁笑道:“店家想必你之前也不是做这客栈生意的吧!” 他嘴角向上一翘道:“这位好汉一猜便中,俺之前是做打铁生意的,只不过后来......” 他没有将话语说完,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段令他伤心的往事。 众人也不好在继续问下去,他们径直地朝着店家所指的方向走了进去,于承也饿坏了。 在昏暗的伙房里头食材倒是有许多,他们也顾不上吃多好,眼下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店家瞧他们是爽快人,心中也很是喜欢,坐在门槛上看着他们忙活不停,独自一人傻笑着。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饭菜也总算是弄好了,众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店家在旁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赶路?” 于承捧着饭碗回道:“我们是京城人,出来做点买卖,这不是着急去浙江把东西卖了,所以一时间忘记了天黑,才没能吃上口热乎的饭。” 店家笑道:“俺去过那里,前些年俺的铁匠铺子还在的时候去过一次。” 众人没有回应他,他继续说道:“俺瞧着你们不像是商人。”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便停顿了下来,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他们纷纷将头扭过朝着店家看去。 “我只是猜测,因为你们的身上没有商人的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息。” 于承被他这话逗笑了,他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气息?” 店家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上话,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组织这个句子。 “商人都有银子,他们吃得都很好,所以都会有些肥胖,而且还会冒油。”店家有模有样地比划着说道。 他说这话也是有他自己的根据的,因为放眼看去于承他们的伙食就很简单,几根白菜煮汤和一根炒萝卜,最后才是一盘肉。 店家是个直肠子和李颌一样,他看着这些自称是商人的家伙吃得如此简单,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汉见他怀疑于承他们的身份不禁激动地说道:“这几位可是......” 李颌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那话语到了嘴边马上就要说出来,不过好在他手疾眼快将老汉的话硬生生给拦了回去。 店家很是疑惑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肯定不是商人,我感觉像是朝廷的人。” 也不知道这个看着虎头虎闹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第六感,他一下子便猜中了。 于承瞥了一眼李颌,李颌倒是很豪爽地笑道:“你猜的没有错,我们就是朝廷上的人,但是你可不能声张说出去。” 店家很是激动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说道:“几位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替草民做主啊!” 众人面面相觑地打量着对方,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于承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上前将店家扶起来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就是了,我们若是能够帮到你的忙就一定会帮你的。” 店家看着他叹了口气后满脸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说道:“俺原来只是一个打铁的,在浙江一带生活日子也算是过得去,但前不久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伙人将我的铁器全部抢走了,他们也不说什么,只是仗着人多,俺不给他们,他们就打俺。” 于承愤慨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能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目无王法,你先别着急,咱们正好要出发前往浙江,到时候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店家很是激动地又想要跪下,但被于承给拦住了。 店家道:“那俺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俺只想回去开俺的铁匠铺,这个客栈也是俺江湖上朋友的,他让俺在这里待着,所以......” 于承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看你身子如此强壮,留你在身边也可以保护我们众人。” 店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俺别的没有就空有这一身的力气,几位大人若是能帮俺拿回自己的铺子,甭说是给各位大人当护卫了,就算是今晚的银子,俺都给各位大人免除了。” 于承挥了挥手笑道:“我们不会占你便宜的,银子该多少还是多少。” 第四十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客栈舒服地睡了一晚上后,他们也恢复了许多的精神。 江素荣早早地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经过连夜的暴雨,她很是担心会不会耽误了路程。 望着窗外稀稀落落的雨滴,雨滴下的街道没有行人,于承走上前一把将她的腰搂住说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江素荣低头柔声道:“不要耽搁时间了,咱们等会吃过早饭就出发吧。” 于承耸了耸肩膀笑道:“还要自己去伙房烧火弄饭,把之前的干粮吃了,咱们在路上边吃边走不是更节省时间。” 江素荣白了他一眼道:“你老是喜欢拿我打趣,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话间她便要推开于承的手,但无奈于承力气大,她也只能任由于承摆布。 在整理好妆容后,江素荣耍起了性子,她硬是要于承背着自己走下去。 敏在楼梯口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见江素荣在于承的背上有说有笑的,她心中难免会有一丝的失落感涌上。 奇怪的是一大清早的客栈的桌子上就已经摆放好了几盘子的菜,仔细一问原来是李颌做的。 众人纷纷朝着李颌投去了敬佩的眼光,难得他这么明事理。温致书也是不客气,他早早地便坐在了桌子旁拿着筷子准备动手。 店家径直地朝着于承走来,在他跟前说道:“大人,俺们抓紧出发吧。” 于承笑道:“你还真是着急,既然早饭都做好了,那大家伙吃了后再出发吧,也不能浪费李颌的这个心意。” 在听了这话以后,众人便如同做起了任务一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消多久,桌子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于承看着店家问道:“你若是走了,这个店铺怎么办?” 店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不打紧,俺兄弟等会就过来,俺也只是替他看看店铺,所以没有差。” 于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赶忙问道:“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你也一直没有说,咱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店家道:“俺叫余有义,你们叫俺有义就行了。” 于承满脸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和我同姓,咱们算是一家人。” 余有义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道:“俺居然能和大人同姓,这是俺三生修来的福分,要不咱们结拜为兄弟吧。”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搞蒙圈了,怎么一下子就要结拜兄弟了。 于承看着他一脸热情的模样不禁笑道:“那又何尝不可呢,咱们既然如此有缘分。” 余有义赶忙招呼了起来,几柱香已然上好,还有那武圣的画像巍然地挂在墙上。 余有义高声喊道:“我余有义乃是浙江人氏,今年三十有四,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俺愿意和于大人结拜为兄弟。” 于承呆愣地看了他几秒后笑道:“你是余有义啊,那咱们还是差了点。” 余有义不解地看着他说道:“难不成还有其他的?” 李颌笑道:“于大人是生于京城的于,看来是你理解错了。” 余有义挥了挥手道:“这也不碍事,咱们该结拜还是得结拜。”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完成了那神秘的仪式。 余有义一把将于承搀扶起激动地说道:“咱们快出发,为了正义!” 跟在余有义的身后,他们来到了马车前。睡了一个安稳觉后,温致书明显有些躁动,他可能也是想要赶快去瞧一瞧老汉口中的那个古墓吧。 马车缓缓地朝着前方开始移动,怀着激动的心,他们又踏上了新的启程。 在沿着官道走了有三日后,一片绿野忽然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绿野连成了山海,看上去十分壮观。 老汉掀开车帘激动地指着外头喊道:“咱们快到了,咱们快到了,过了这片山坡就快到了。” 于承从车前轻轻地跃下,好在是马车跑得不快,不然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站在山头朝着一望无际的原野眺望而去,心情自然是舒畅了许多。 数以百计的山坡连在一起,可想而知这个墓地的主人生前究竟有多么辉煌。 于承将老汉叫到跟前问道:“这入口在哪里,咱们现在就下去吗?” 老汉赶忙挥了挥手臂说道:“我还得回去向族里的人请示,要等他们同意了之后才能下墓。” 应该跑一趟,毕竟也不是小事情,但这一望无际的绿野可让众人犯了难。 老汉摸着脑袋一脸迷茫地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几年前这里是有路的,也还有几户人家,但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于承笑道:“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有点变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老人家你若是还能记得回家的路已经算是不错了。”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几个姑娘见到这么如此美丽的风景难免不都动起了玩心,她们互相追逐在草地上,离于承一行人也只有百来步的距离。 老汉被于承这么一说也有了点不自信,他指着东南西北说道:“还真是有些记不清了,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我记得从前是有一户人家在山坡上面,是依靠他的房子来辨别方向。” 但老汉随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一直往前走绝对没有错,等见到了族人咱们就可以下墓了。” 于承沉默了许久后方才又问道:“你们世世代代守护的这个人是谁?若是你们的先辈的话也不像,我猜测应该是前几代王朝的王公贵胄,而你们的先祖之前也是这位大人府上的护卫或者说是宾客。” 老汉不语,两只眼睛呆愣地出了神,他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对于于承的话语,他也是有些触动的。 往前在走了约莫有二十来步后,老汉突然开口道:“这是秦代时期一个大官人家的墓地,我们的先族确实也是他手底下的幕僚宾客。” 他这话一出便引起了众人的惊叹,真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也能有这样一段身世。 李颌赶忙走到他的跟前说道:“那个时期的王公可就是大贵胄了,你们的先祖能够侍奉在这样的一个人跟前也算是有福气。” 老汉道:“这是自然,所以我们的先祖才立下了遗言,要咱们的后代都替这位大人守墓十年,十年期满了才能回归自由身。” 于承道:“那倒还好,起码不是看一辈子。” 第四十一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虽然众人在这片原野上十分的惬意,但若是走的时间长久了,他们的身子也疲倦了,自然也就看腻了。 不过好在他们的跟前就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房屋坐立。老汉激动地跑上前高声喊道:“咱们到了,前面就是了。”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回到故地,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从日夜的思念中解脱了出来,他现在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故土上。 老汉缓缓地躺在地上全心的感受这一切,他怕这只是一场梦,就像他梦到过的无数次一样,怕明早一起来,又回到那寂静冷清的水牢。 于承也不打扰他,独自一人朝着前方便走去。几间屋子看上去还是有人在居住的,从门前的那几只大黄就可以瞧出来。它们正在对着这几个陌生人而大声地吼叫着,李颌走上前挑逗着它们。 片刻过后远处街角走上一人,他手里头拿着一把锄头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朝着于承他们飞速赶来。 他拿着锄头指着众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快回去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老汉见到他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你是老六,你是卞家的老六。” 男人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究竟是谁?” 老汉在他面前转了两圈后笑道:“我是卞启中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大伯啊!” 男人先是呆愣地看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突然回过神说道:“这些年你都跑哪里去了?怎么一个大活人就突然不见了?你知道咱们族人找了你多久吗?你现在还知道回来!” 老汉抹着泪水满脸委屈地看着他,他们就这样无言地相视着。 李颌见他们二人都不肯说话,便走上前替老汉解释道:“他这些年被坏人抓去了,你们可不能冤枉他。” 卞家老六满脸不屑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闯入这里的,这是咱们族人的私人领地。” 见他拿着锄头就要赶人,卞启中立马拦着众人身前对着他说道:“卞家老六你可激动,咱们先回祖堂,等见了族里的长辈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在于承面前来回踱步着,至少还能认出卞启中,这也不算是件坏事。 “你们一定是被选中的人吧,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他的态度明显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在打量了众人许久过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于承是天选之人的。 于承回过头对着众人耸了耸肩笑道:“那咱们走吧。” 在卞家老六的带领下没过多久便在一片绿野中找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这是一个古老的城镇。 里头的房屋都是一个样式,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就是他们整个卞姓族人的祖堂,那里住着的是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 推开厚重的房门,开阔的院子显露在众人眼前。跨进门槛,里头是别有洞天。 一个古井在角落,一旁还有棵大树给它遮着凉。 在宅子的正中便是大堂,里头端坐着的是卞家长老,只见他的胡须约莫长到了肚皮前,全都呈现一副白色。 他见到于承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路颤颤巍巍地说道:“像,真是太像了,你过来让老夫好好瞧瞧。” 于承也是一脸懵圈,他见迎面走来的人年纪也不小便立马走上前扶着他问道:“老人家您如此大礼,晚辈可是受不起,还是先回去坐着吧。” 于承搀扶着他慢慢地走回到了椅子旁,待到他坐好以后于承方才继续说道:“老人家我们此次来的目的.” 卞启中赶忙干咳了两声打断于承的话走上前看着卞家长老激动地说道:“族长我是卞启中,我回来了。” 卞家族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仿佛自己好像听错了一般,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确定无误之后他才喜出望外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老夫还.” 当然这种担心是肯定的,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消失那么多年,任谁都会往这方面去想。 卞启中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族长,我找到了可以下墓的人。” 卞家长老看着于承他们笑道:“你说的可是他们?” 卞启中点了点脑袋没有说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于承看去,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看什么。 卞家长老拄着拐杖很是激动地说道:“咱们族人有救了,等了千百年终于等来了。” 这好像是一种解脱一般,也好像是他们族人的一种诅咒。但于承的到来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在激动过后,卞家长老一把拉住于承的手说道:“等明天一早咱们便出发,前往古墓的入口,到时候卞启中会给你介绍该如何进去和注意些什么。” 于承他就是为了这个古墓而来,这是吴青三日思夜想的东西,他一定要弄清楚。 还没等于承回话,卞家长老便回过头拉着卞启中开始了闲聊,他们那么久没有见面自然是要好好地诉说一下。 “年轻人,你一定可以解开这其中的秘密,我们等了你差不多有千年之久,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咱们族人对你的信任。” 于承尴尬一笑,这担子突然间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卞启中道:“你们进古墓是要找到墓里头的秘方,那是咱们族人的解药,但是据记载,这味解药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看得明白。” 李颌很是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公子一定看得明白?他只不过是多读了几个字而已,这也太草率了吧。” 卞家长老笑道:“你们看这位年轻人的额头,再看他的眉宇间散发的英气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众人按照他的话纷纷看去,却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但值得注意的是于承确实与旁人有些不同的地方,特别是他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仿佛他确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生的一样。 于承道:“你们一族都受到了墓地主人所下的药,所以你们才世世代代替他看着墓,就是为了寻找到这其中解药的秘方。” 卞家长老点了点头以同意于承的话,但他们为何不自己下去墓地里面呢,这也是疑问。 于承看着他们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第四十二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作为被诅咒的他们,自然是不能下古墓的。 这是一向的定理,若是要说起这段往事那可就有得谈了。 他们侍奉的这位王可是那个年代叱咤风云的人物,但他一直担心自己死后墓地会被人给盗取,所以才命人找到了一种能够控制人的药物。 他们的族人必须替这位王守着墓地才能得到解药,但解药也只是有限的,只能够解掉一时的痛苦,所以他们才会想着进入古墓探寻那位王所记载的秘方——真正可以解开流入在他们身上所印着的诅咒。 而他们身上流淌着这样的血液自然是不能下到古墓里头的,按照这位王的记载需要等到一个年轻的少年,面带祥和,眼神温柔。 得等到这样的一个少年来时才能够进入到古墓帮他们找到秘方,这样他们一族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而这秘方被人们越传越神,直到后来人们都以为它有不老不死的功效,所以才会让吴青三这么痴迷。 但他拿到以后也并不是想要留给自己用,他是要拿去给自己身后的那个靠山,所以他才会一直得到支持,以至于他在村子里嚣张了许多年。 于承对于秘方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他只是想要捞出吴青三背后的那人。 不过顺手能够解救这一族的人也是件好事,虽然前面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但他们还是十分期待,这也是一次他们没有经历过的冒险。 站在古墓门口,卞启中给于承他们耐心解释着古墓里头的结构和埋伏着的机关。 余有义打着哈欠看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心中很是着急。他是个急性子比李颌还急。 卞启中拿着手里头的图纸对着众人说道:“沿着古墓口一直进去,然后就会有一个石门,你们打开石门后就会有一片空地,可千万要小心……”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余有义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图纸说道:“俺们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在这里说空话也没用。” 众人看着他不禁一同笑了起来,在一片哄笑中他们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墓地大门前。 一进古墓大门便迅速地紧紧关上,众人回过头瞥了一眼后便若无其事地朝着前头继续走下去了。 也许是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原因,古墓内有一种令人想要窒息的感觉,但等到他们适应以后便也能够接受了。 看着漆黑难行的路,李颌赶忙掏出火引子对着两旁的火把点了起来。 每走一步,他便都给点上。这样一看竟然还有丝安全感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果不其然按照卞启中的话前头的石门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只是它比卞启中描述的还要大一些,足足有三米高的样子。 众人走到石门跟前寻着进去的法子,偌大的石门该要如何打开这倒是成为了一个难题。 于承拿出卞启中给的那张图纸独自打量了起来,只见密密麻麻的图纸上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真是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地问清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说道:“你们看图纸上的石门旁画着个圈呢。” 说那是圈其实也不全是,因为那圈的轮廓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波浪似的。圈里头有一个叉,还是歪的,没有画在正中。 李颌指着石门右下脚激动地喊道:“公子你快看是不是这个圈,图纸上画着的是不是这个。” 众人赶忙走过去打量了起来,只见石门上雕刻的那图案与图纸上的果真一样。 于承蹲在门前陷入了沉思,他伸出手在门前轻轻地摸了一番,那灰土立马便随之飘起。 他习惯性的用力朝里一按,石门立马便有了反应,只见那图案所圈着的地方呼地一下便陷了进去。 他还在心慌是不是按错什么东西了,但立马石门便朝着两侧打了开。 小心翼翼地朝着里头打量一番,那壮观的柱子屹立在正中将墓顶与墓的底下连接起来。 在往两旁就看不见了,得走到里头才能看得见。于承走在前头但被李颌一把拉住,他要走在前头探探路。 好在石板上没有什么机关,一路平安地走过去。他呆愣住了,偌大的空间好像是好像是另外的一个天,只是头顶的天是灰色的。 一圈的石阶如同圆盘沿着整个墓地延伸开去,那石阶足足比下头的石板路高了有半个身子。 众人走到里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都陷入了惊叹,他们的目光朝着四周探寻了起来。 忽然圆盘后又出现了一道门,那门迅速落下将众人关在了里头。 这是一个机关,于承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赶忙拉着江素荣的手喊道:“大家跟紧了,可千万不要走散了,也别乱踩东西,乱动里面的东西。” 李颌走在最前头,于承拿着图纸在他身后指挥着。这里头的每一块砖石可都不能乱踩,李颌本来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到了这种地方他也变得格外的小心谨慎起来。 没消多久,他们便走到了空地的正中,这也是一个石阶。 走上阶梯,只见上面的圆柱旁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柱子,它们上面各自都雕刻着花纹。 李颌刚要伸手去摸但被于承立马叫住了,依稀可以看见他额头上的汗水洒落在地上。好在于承眼疾手快不然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李颌看着他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走出去?这四周都封闭着,咱们也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走。” 于承没有说话,他抬着头看着柱子延伸的顶部发起了愣,根据他的猜想这根柱子绝对是有大用,但只是他一时间还想不出来。 绕着圆柱走了几圈后,他干脆盘腿坐了起来。众人也不好打扰他,便都各自站在原地不在说话。 温致书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按照他的经验,大柱子旁的小柱子一定是开启大门的机关。 但他又不敢轻易尝试,谁也不敢轻易尝试,若是弄错了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他也需要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于承方才缓缓起身,他看着一旁的石柱说道:“咱们试着推一下这些柱子看看有什么反应。” “但从哪里开始推呢,可不能乱推啊,万一顺序推错了,那可就麻烦了。”温致书见于承和自己想到一块了立马激动地说着。 于承神秘地笑了笑,随即他伸出右手朝着自己跟前的那柱子用力一推,一阵晃动猛地摇起,顶上的落石砸下,众人陷入一片惊慌。 (本章完) 第四十三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七)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随着晃动的停止,石阶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总体来说效果还是好的,于承一副得意地看着众人笑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什么时候了还要自己夸赞自己一番,李颌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公子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还学起了出风头。” 按照原理,第一次触碰机关总是会有惊无险,但接下来可就没有那么好说了。 于承看着他笑道:“我可是发现了这其中的道理,要不你来试试?” 李颌赶忙挥着手说道:“还是公子你来吧,我要是有公子你这样的脑袋就不会只是一个舞刀弄棍的人了。” 余有义像是很不服气一般,对于李颌的话语。他赶忙反驳道:“谁说舞枪弄棒就不行了,咱们可不能小瞧了自己。” 闲聊过后,众人朝着四周又看了过去,他们在找因为这一根柱子而发生变化的地方。 看了一圈后没有结果,因为四周的石壁隔得太远他们就算是视力在好也看不着。 于承说道:“我和致书过去看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就行了,可别千万乱动东西。” 李颌道:“咱们一起去吧,也别走散了,万一碰上个什么大家也好有些照应。” 于承思量了一番后点了点脑袋,他们蹑手蹑脚地跟在于承的身后,照着他走过的路仔细地走了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石壁前,只见那石壁高得看不见尽头,好像是要突破土层到达地上一般。 众人在石壁上仔细搜寻着想要找出一丝与周围不同的地方来,这是一个艰难的活。 在走了一小段距离后,敏的身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她手扶着墙气喘吁吁地说道:“咱们歇息一会吧,我快走不动了,我感觉老是有东西插着我的脚一样,让我走起路来十分的累。” 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就连李颌也有这种感觉,但他只是以为是自己背着的东西重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 于承见她的手倚靠在墙上赶忙上前将她搀扶起说道:“可不敢乱碰,这里头每一块石头说不定都是机关,咱们可千万得小心。” 就是这说话的间隙,巨大响声忽然响起。迎面而来的是数不清的箭羽,他们在空荡的墓穴里头肆意地飞舞着。 虽然不是都朝着于承他们所在的方向直射,但其数量也不容小视。 李颌赶忙拔出腰间的大刀挡在众人前头抵挡着那些箭羽,叮当声不曾断绝,接连的箭羽飞下让李颌有些疲惫。 余有义见状也赶忙拔出自己的长刀站在李颌左侧帮忙一起抵挡着,这是他们进入古墓的第一战。 如雨下的利箭闹腾了好一阵,等到箭羽彻底没有动静时。李颌拄着大刀气喘吁吁地看着众人说道:“这还真是个体力活,我还是要学学公子。” 众人被他这话逗得狂笑不止,经历了这一事情后,他们也变得更加的小心了。 在走了快大半圈后,敏指着自己身前的窟窿说道:“你们看这不是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样吗?” 于承赶忙走上前朝着敏所指的地方认真地看了起来,确实所有的石壁都是完好无损,唯独这一块地方凹陷了下去。 这就是方才移动那根石柱所产生的,于承很肯定,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图纸上有记载,卞氏一族在石柱上画好了标记。 找到第一个标记以后他们心中便有了底气,说明于承的猜测是没有错的,虽然图纸上只是把石柱画上了圈。 “赶快去移动下一个石柱。”于承赶忙回过身朝着中间那阶梯又走了回去。 待在空旷的石洞里头,好在氧气充足,不然他们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 很顺利,第二根石柱也顺利的被推到它应有的位置。与之一同到来的是晃动,但他们已经不当回事了。 他们此次也不再下去看石壁上的变化,只是顾着推那些石柱。 按照图纸上的标注,柱子是从左上角开始推,一直推到右下角的位置后才停止。 等到他们推完时,一个北斗七星的阵型就显露在了众人的跟前。 于承看着它们又陷入了沉思,但一阵响声打断了他,这响声比之前来得都更加的大,而晃动也比之前的更加剧烈。 于承知道这是通往下一个地方的门要开启了,他倒也不慌张,只是静静地随着石阶晃动起来。 “你们看那些石壁是不是离咱们更远了?”江素荣指着那些石壁惊恐地说着。 李颌将手搭放在额头前朝着石壁张望看去,他也不解地说道:“确实好像是比之前远了许多,这该不会又是什么机关吧?” 于承安慰他们道:“咱们只要按照墓主人所设定的规则来就绝对不会出错,这些肯定都是在为打开下一个地方的大门而做准备呢。” 但他说话却越来越没有底气了,因为随着石壁的走远,他们脚底下的那些砖石板路也慢慢地没有了踪影。 雅着急地看着众人说道:“这下可怎么办,咱们已经没有路走了。” 于承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或者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完成。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身后的那根大石柱,缓缓地回过身子看着它又打量了起来。 李颌缓缓地走到石阶边缘看着昏黑的地底不禁害怕了起来,这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要是掉下去怎么可能还有一口气。 他瘫倒在地上不禁发出了感叹:“看来咱老李要倒在这个地方了。” 余有义走到他脚跟前笑道:“说什么丧气话呢,咱们不是还在想法子吗?” 李颌自然是相信于承的,但看着脚下无尽的黑暗他心中难免也会有一丝伤感。 绕着石柱走了几圈以后,于承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出来。 敏走到他身旁说道:“你看这石柱上的画和其它柱子的画不一样,这会不会是一个提升?” 于承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自信地就去移动那些柱子。 但面前的这根石柱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一时间也琢磨不出来。再说这么大一根石柱,他也挪不动,蹦说是他了,就算是他们所有人一起使力恐怕都是挪不动的。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死胡同,于承看着众人心中也不禁生起了愧意,他不应该将他们带入这危险的地方。 (本章完) 第四十四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八)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古墓里头待久了可就麻烦了,一向沉着的于承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慌张。 他实在是想不出有啥能够逃出去的法子,面对着底下无尽的黑暗他叹了口气后说道:“咱们大家伙一起想个法子,这破地方属实是给我难住了。” 敏见状赶忙安慰他道:“不要气馁,一定会有法子出去的,我是一直相信承哥哥的。” 她的这番话让江素荣立马感到了警觉,她一直盯着敏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分量,但敏好像没有明白江素荣的意思,只是顾着自己说话。 于承也很是为难地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在余有义打断了她的话茬,不然她可能还会接着说个没完。 “依照俺的看法这柱子不是这样使的,你们看上面画的这些东西,感觉是要连着一起,以这根大圆柱为中心,小柱子绕着它。” 余有义的这话倒是给了众人一个提醒,于承赶忙起身回到那些已经摆放好的小石柱旁又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不难发现石柱上的画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却又能整合起来到一起。 于承慢慢地数着那些石柱,他猛地发现自己原来刚才忽略了一个细节。 这些石柱子果然是要围绕着中间的这个巨石而朝着四周延展。 若是单独看的话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它们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并不是连接成型就行了。 于承小心翼翼地又将第一根石柱推开,在那一刹那,仿佛整个古墓都要坍塌了一般,令人恐惧。 不过等到于承将它推到巨石柱右侧的时候,原本石阶下的那无底洞便又慢慢地出现了砖石。 果然没错,经过上一次失败的教训于承也懂得了其中的道理。 接下来他又慢慢地将那些石柱推到了自己预想的位置,每每推一根石柱底下的深渊便少一块。 待到石柱都已经立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他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些砖石路都已经回到了原地,他们齐声笑道:“这一关总算是挺过去了。” 经过刚才的那一吓,他们也有些疲惫。 但谁也不知道前头打开的大门会在什么时候关掉,所以他们来不及歇息便立马又起身朝着那道缓缓升起的石门走去。 踏过石门,一阵炫黑让他们迷失了方向。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们艰难地摸索着对方的身影。 好在李颌没用多久便摸到了自己身上的火引子,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他们也算是找到了点方向。 摸到了墙角,他要把墙上的油灯点亮。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没走几步便能绕一个来回。将火烛放在屋子正中的桌案上,狭小的屋内立马便恢复了明亮。 很是诡异,四面的墙壁上都挂着些铜器制成的面具。这会儿他们倒是变得大胆了起来,面对着那些奇形怪异的面具脸,他们都起了好奇心。 于承轻轻地取下其中随意的一个拿在手里头打量了起来,只见那面具上大张着嘴,一双眼睛朝着上方看着。 真不知道古墓的主人当初是怎么想的,会制作这么一些东西。 面具其实都是千篇一律的狰狞,看久了只会觉得枯燥无味,比第一次看见时少了些恐惧。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都纷纷进入了梦乡,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在睡梦中于承梦见自己走到了一个虚无的世界,在里头所有人都在,还包括彭蕾。 彭蕾梳着长发正在溪水边欢快地玩耍着,于承不敢置信地走到她的身旁问道:“你怎么来了?” 彭蕾瞧见他感觉跟没事人一样,她一把搂住于承的脖子柔声说道:“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倒是你每次来都迟到。” 于承疑惑地看着她,难道自己是又失去记忆了?不可能,这一次于承可以确信,他没有失去记忆。 但面对着自己面前又蹦又跳的彭蕾,他的心还是有一丝动摇。 说是动摇,其实只是对于彭蕾的一种愧疚。他看着面前的彭蕾,不禁自问道:“这样的姑娘若是一心只想把她带在自己身边,那是不是太自私了。” 彭蕾看着他呆愣在原地一把便拉住他的手朝着远方奔跑了起来,沿着溪流像是那个时候一般。 于承虽然很想念那个时候,但他心里明白这是一段不能再回去的往事,所以他轻轻地松开了彭蕾的手。 彭蕾回过头呆愣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嘴角向上大笑了起来。 身子一抽,于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抹了把汗水赶忙看向身旁的众人,他们也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 于承试着去摇了摇李颌的身子,但是没有反应。 回想刚才自己的那个梦,于承浑身不禁一哆嗦,本以为是一个美梦,但细细想来,他的后背竟然冒出了冷汗。 特别是最后的时候彭蕾那个笑容,于承对于彭蕾的笑可是尤其记忆深刻,但刚才出现在梦里的她,却总是有那么一丝的奇怪。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看着都睡死在地上的众人便就知道了。 不过好在于承没有陷入这个陷阱,彭蕾不是他的软肋,他已经释怀了,所以他才迅速地走了出来。 于承疯狂地摇晃着众人,但他们最多也只是嘴里嘀咕了两句后便没有了反应。 这下可把于承急坏了,若是他们就这样昏睡下去那还得了。 一定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开,他猛地起身看着那些诡异的面具立马便有了思路。 “一定是这些东西捣的鬼。”虽然他还没有找到破解的法子,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面具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眼下只有他一个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也没有个人可以去商量对策,万一要是失败了,该如何是好。 也就是说眼下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只有尽快解开这个困境,他们才能从危险中解脱出来。 正当于承还在沉思的时候,敏突然揉着眼睛一脸迷糊地站起身看着他说道:“我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于承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也从梦里出来了?” 敏小脸一红没有说话,她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 “我我梦见自己.没有什么,我就是睡醒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清楚,这个时候于承也没有心情问她梦见了什么,他还要忙着找解开这个困境的法子。 (本章完) 第四十五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九)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幸亏于承没有问,不然就会是一个尴尬的时刻。 昏暗的房间内,几乎可以听见两人的喘息声。敏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倒是于承依旧打量着那些面具,此时的他也不敢再去碰它们。 他们进来是为了替卞氏一族寻找解开身上诅咒的秘方,但这一路走下来什么都没有瞧见,唯一觉得新奇的还是面前的这些面具,但它们也并不善良。 按照面具摆放的顺序来看,都是依照严格的家族势力大小来分。但也有例外,就拿其中的几个鬼差的面具来说,这两便放在了第三排。 于承在打量着那些面具,但敏却蹲下身子摇晃起了众人,她可不相信这些,虽然之前她自己也搞过这一套神神秘秘的东西,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会相信。 敏也不客气,她一巴掌就是径直地朝着李颌的脸蛋过去。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响起,李颌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他迷迷糊糊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被敏打伤的地方。 于承欣喜地看着她说道:“看来还是你这个办法管用,只是力道小了还不够劲,再多给他来几下,说不定他就醒过来了。” 李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挣扎的,他的一生都在漂泊中度过,若是真有什么牵挂和放不下,那可能就是他被扣在于承身上的银子了。 这一点下来,让李颌的意志很是坚定,几乎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但偶尔的时候李颌还是会陷入自己的幻想,他也会想入非非,在自己的幻想中去做一些平日里做不了的事情。 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让李颌陷入到了无尽的昏睡中,他的梦自然是美好的,但越是美好他便会陷得越深。 于承看他也快要脱离自己的梦境了便一鼓作气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低语道:“李颌,快起来,咱们该吃肉喝酒了。” 只见他的两耳上下一抖,猛地半坐在地上,眼睛缓缓睁开喊到:“走!” 这可把他们二人给逗笑了,没想到叫醒李颌这么容易。 于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都梦见了些什么?” 李颌笑道:“就梦见自己在一个孤岛上,周围全是酒水,我每天在岛上喝酒,但是没有肉吃……” 于承瞥了他一眼,难道是自己的猜测错误了?不应该,他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 难不成能让李颌牵挂的事情就是那一点酒而已?但是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又没有错,正因为他是李颌,所以即便是在怎么不合理都会变得合理起来。 李颌看着都还在昏睡的众人不禁说道:“大家伙都累了,看来这一趟行程还是挺费精力。” 就在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又将墙上放置的面具碰倒在地。 于承看着面具落地,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慌乱地朝着四周打量看去,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反应。 他松了口气后责备道:“你小心一点,在这里面不要这么莽撞,不然随时可以会丧命的。” 说话间李颌看着他身后突然站起的温致书笑道:“你做了什么好梦呢,怎么现在才醒过来?” 温致书没有言语,他低着脑袋像是在寻思着什么。 但是正当众人松懈的时候,他突然将头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睛在火光不明的屋子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双眼睛,仿佛是被落日给染红了的。 于承察觉到了异样,但他还是冒着危险走上去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得到他嘴上的回答,但是却得到了他身子上的回答。 只见平时弱不禁风的温致书此时变得异常的强壮,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轻轻地一推于承,于承便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李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里无意地说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就便厉害了。” 于承见他们还在发愣便着急地喊道:“快把他按住,他一定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下了药。” 看着这样的温致书,李颌心中也不禁有一丝胆怯掠过。 很快狭小的房间内就有了一人追着三人跑的混乱场面。 这可是值得温致书骄傲一辈子的事情了,他居然能凭借着自己的武力追着别人跑。 李颌见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猛地回头,一把抓住温致书的腰,一下猛地用力,他便被李颌牢牢地锁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于承赶忙上前仔细打量起了温致书,不难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青筋,眼神通红像是染上了什么疾病一般。 于承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身子,一股焦灼的热气从内散发出来。 “怎么会这么烫,再这么下去的话可能会烧出毛病。”于承看着他很是担心地说着。 看着身边的人面对这样的痛苦,于承的内心也是痛苦的。 敏拿起一个面具狠狠地朝着地上就是一摔,这一冒失的举动可是吓坏了他们。 敏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玩意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能让它好受。” 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们一下子也不能适应。 只见那面具在与地板碰撞的一瞬间便被砸成了两大半,零零散散的其它小碎件可以忽略不计。 于承也没有责怪她的冒失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敏听他说完这话以后小脸又恢复了腮红,因为在梦里于承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于承见她的脸也忽地变红还以为她和温致书一样也被古墓的机关给暗算了。 他赶忙摸了摸敏的额头问道:“按道理你不应该会像温致书那样,可是你身子怎么也变红了?” 敏一把推开他的手又气又喜地说道:“没事,我只是在这里面待太久了有些热。”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李颌指着地上破碎的面具词不达意地说道:“你们……你们听……不是……” 于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面具的碎片都各自发起了金色的光芒,只是有的微弱,有的比较强烈。 这又是个什么缘故,众人很是疑惑。 他们一同蹲在面具旁托着脑袋研究了起来,一时间也忘记了还在昏睡中的他们。只有先找到了破解的法子也才能够有时间去管他们了。 (本章完) 第四十六回:古墓遗迹 生死未卜(十)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金色的光芒持续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消失在屋内。 但就凭着这么一会儿,他们也找不到其中的解密法子。 李颌眼看快要按不住温致书,他赶忙说道:“要不都砸了,既然古墓的主人想要把咱们困在这里,那都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这话说得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些可都是铜器制作而成的,哪有那么容易能够摔坏。 于承好像是发现了这一点,他赶忙拿起一块碎片摸了起来。 “这不是铜制成的,是土烧成的。”其实在摔破的那一刹那间,他们就应该想到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因为被困在里头心身都有些疲倦,所以才没有顾得上那么多。 有铜制成的,但也有土烧成的,这其中的奥秘于承一下子便想到了。 他赶忙喊道:“你们快四处找找,看看还有哪里放着土烧成的,全都拿出来。” 在慌忙之中将四处都寻了个遍,终于找出九个是于承口中那样式的。 这一次于承也很有信心,他拿起土面具便狠狠地朝着地上摔去,一个两个.等到九个全都摔成碎片时,他们的脚已经没有了放处。 小心翼翼地走到还在昏睡的他们身边拍打着他们的肩膀说道:“你们好些了没有?” 像是比之前好了些,温致书眼睛的血红也慢慢地褪去,但他依旧还是有些意识模糊,他眼神呆愣地看着众人,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 于承示意众人先不要打扰他,让他独自安静休息一会。 而此时江素荣也用双手撑着地板艰难地爬了起来,她看着众人满脸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住,可能是我太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于承先是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后便问道:“娘子你在梦里头都梦见了些什么?” 江素荣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于承是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正当她想要将疑惑说出来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余有义给打断了。 他倒是很精神,睡了一个踏实觉,给人的感觉就是又恢复了活力。对于余有义来说,可能最大的烦恼就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铁匠铺被人给夺去了吧。 这是他的执念,铁匠铺也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余有义伸了个懒腰后笑道:“你们大家伙看着俺睡觉,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有义走到温致书的身旁看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把拍了拍他的肩膀,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 温致书的身子微微地摇晃了几下后便没有了动静,余有义还没有察觉到异样,他大大咧咧地笑道:“这小子睡觉睡傻了,怎么还犯起了迷糊。” 于承见他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缓缓地解释道:“我们被这间屋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给迷住了,所以大家才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咱们可能会走不出这个古墓了。” 这一下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余有义骂骂咧咧道:“咱们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俺就说自己怎么老是做怪梦,怎么老是做重复的一个梦,俺还以为自己睡得香呢,原来是被算计了。” 看着憨厚的他,于承不禁嘴角向上笑了起来,他说道:“你有什么心事一直困扰着,说出来给咱们大家听听,难不成还会比李颌的更加.”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去形容李颌的梦,但余有义看着于承真诚的眼睛很是坚定地回答道:“俺梦见自己拿回了铁匠铺,还将那些歹人们都收拾了一番,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所以俺一直重复着回味呢。” 李颌走上前搂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就这点理想,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理想呢。” 于承看着他反而调侃起了余有义不禁替他说起了话。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自己整天都想着喝酒吃肉,难道还会比他更高尚?” 李颌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我不是看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因为” 但他转念一想,这个铁匠铺也许是对余有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在旁人看来就没有那么值得。他也不想去伤余有义的心,便立马将话语转换后说道:“咱们赶紧离开这个屋子吧,在这狭窄的地方待久了,我都感觉喘不过气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众人似乎也有了感觉。在那些土烧成的面具一一被摔碎的同时,屋子大门便已经在缓缓地挪动着。 等到完全打开时,又是一个空旷的洞穴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和之前那个井然有序的墓洞不一样,这里倒像是荒山里头的天然洞穴,它们毫无章法的随意存在。有大有小,有高有低。 于承仰着脑袋看着那些奇形怪异的菱柱不禁感叹道:“这古墓也真是够大,可想而知他生前是多么的富贵。” 李颌看着这接连一片的荒芜也感叹道:“这绕来绕去的,等下若是给咱们绕散了可就麻烦了,这些沙石看着就是要倒下来的样子。” 确实如李颌所说,但它们也没有李颌说的那么脆弱。 沿着过道向前走去,等到稍微走了一阵后他们浑身上下不禁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头顶上有一群黑压压的玩意正在上面打着瞌睡,于承朝着众人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若是惊吓到了它们可就麻烦了。 要赶快离开这里,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个时辰,反正应该是不少了。 偌大的古墓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帮卞氏一族找到他们口中的秘方,而吴青三的秘密差不多也快解开了。所以不能放弃,于承走在最前头,一想到这些他便好像有了干劲一般,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好不容易走到了洞穴的尽头,尽然却是一个死胡同。于承刚刚鼓起的精神又消散了一大半,他回过头对着众人耸了耸肩膀笑道:“咱们看来还得原路返回去了。” 但一想到刚才路过时遇见的那些玩意他们众人便立马异口同声地反驳道:“不回去!” 这一下可让于承犯起了难,往前面走没有路,往后面走也没有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是惬意地靠着墙壁休息了起来。 (本章完) 第四十七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拔出自己腰间的大刀对着面前的沙石墙就是一顿乱挥,他使出浑身的劲头对着前头就是一顶。 众人没有理会他的这一个冒失的行为,但突然李颌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一般,他嘴里高声喊道:“这个沙石墙是空的!” 他轻易地便将刀插进了墙内,而且还能够左右晃动,这一举动让众人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他们赶忙朝着沙墙一同用力,想要将其推到。比他们意料的还简单,都没有使多大的劲,沙石墙便逐渐开始跨散。 等到那些沙石完全散落在地上时,一群黑压压的东西便如同突破了限制一般,他们齐刷刷地鸣叫着,于承赶忙呼喊众人爬到在地上不敢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头顶是一片漆黑,仿佛是到了尽头一般。一片嘈杂盖过了他们心中的恐惧,但好在它们终于飞了过去,在底下有这些东西也是正常。 于承刚进来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什么走了那么久连一只都没有瞧见呢,他缓缓地拉起江素荣的手朝着四周打量看了一眼,在确定没有危险以后,他才松了口气说道:“咱们抓紧过去吧,这里可比刚才那些地方危险多了。” 轻轻地踏过那些沙石,迎面而来的是却依旧是沙石形成的地洞。 这下他们可就绝望了,面对着一望无际的空洞,他们立马瘫倒在地上,不肯在向前走一步了。 于承见众人也走累了,便赶忙叫李颌把带着的干粮拿出来与大家分着吃。 几壶凉水下肚,他们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坐在地上一边吃着一边拿出地图讨论着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江素荣吃着果子说道:“咱们现在肯定是在这块地方,你们看图纸上不都画着的,这块地方也不怎么大,咱们歇会直接一鼓作气出去就行了。” 图纸上总共要走六个地方,这六个地方走过以后才能抵达主墓,在那儿也是放着秘方的地方。 他们眼下已经走了三个,这是第三个。 于承看着图纸笑道:“这里头也没有什么大玄机,不过卞氏一族究竟是为何不敢进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即便是他们的身上有某种不知名的药,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连古墓都下不了。 这件事情一直困扰了于承许久,他始终没有想明白,心里头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总感觉卞氏向他隐瞒了什么事情,而他又太过于草率,就这么带着众人下来了。 李颌赶忙附和道:“我早就觉得那伙人不对劲了,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守着这个墓,怕不是有什么病,或者这墓里头有什么玄机,让他们不敢下来,所以才编造了那样的一个谎言,来欺骗公子你。” 于承呆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李颌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也许卞家的人真的是隐瞒了什么秘密不肯说出来。 这古墓里头的危险也比他们想象中的大得多,经过这一回后他们就会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温致书好不容易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众人问道:“咱们现在是到哪里了?为什么都停在这里不动了呢?” 于承看着他不禁笑道:“你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看来你温大公子想要的东西还挺多,受到惩罚也是最重的一个。” 温致书不解地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刚才只是困了,然后小睡了一会,倒是你们怎么都坐在这里不肯动了?” 李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刚才你可是差点把我们都给按到在地,没想到你还那么有精神,真是没有看出来啊!” 温致书耸了耸肩膀满是无辜地说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只是在睡梦里追着你打了一会,怎么可能会将睡梦成真,我倒是还想是真的。” 于承捂着嘴笑道:“你的理想难不成就是要将李颌打倒?” 温致书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以后起来还会感觉什么疲倦但看着众人在调侃自己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温致书道:“若是就这样继续走下去估计咱们都要够呛,更何况还带着几个女子,依照我的想法咱们先退出去,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再进来也不是难事。” 于承道:“咱们出去再向卞家的那些人打听一下古墓里头的事情,要怪就怪刚才的时候没有把事情了解清楚就冒然下来了。” 于承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当初他觉得把江素荣带在身边可能会更安全一点,但眼下看来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如果将她们送回去然后在由李颌保护她们,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承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回去再讨论一下该如何继续往下走,咱们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往里头钻。” 他的话马上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他们都想抓紧离开这个地方,是连一刻都不想在待下去了。 立马便要行动,他们赶忙收拾好东西便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准备走回去。 但奇怪的是之前那个被他们推倒下来的沙石虽然依旧还是在那地上,但新的一面沙墙由重新将那一块又给赌上了。 于承赶忙用手摸着那堵墙说道:“真是见了鬼了,刚才明明把这堵墙弄倒的,怎么现在又有新的墙了?” 甭说于承很无语了,他们都为此感到无语。 难不成真是见了鬼,来到不该来的地方了? 但敏却不会相信这些,她冷冷说道:“这只是一种迷宫,专门用来困住闯入的人,咱们眼下也只能找到出口才能走出去了。” 在图纸上看着这块地方虽然不大,但就是因为它能将人困在此地的缘故,所以想要走出去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于承无奈地说道:“看来咱们原路返回的计划有些困难,这样走下去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从这个迷宫走出去,但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多了。 图纸上画着的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模样,并不能将他们带离出这里。 于承指着右边的路说道:“哪里有路咱们就往哪里走,我就不信了,这么点地方还能真的走丢了。” 比起之前的沉稳,于承此时此刻也有些和古墓的主人较劲了。 (本章完) 第四十八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沙石洞下,于承奋力地敲打着那些沙墙,他想要将这些沙石全都打穿。 不过这是一个难事,没有倒腾多久,于承便气喘吁吁地拄着大刀看着众人说道:“看来咱们这下可真是中了圈套了。” 李颌傻乎乎地乐道:“这就跟走迷宫一样,还是蛮好玩的。” 穿过于承凿出来的洞,和之前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片沙石洞。 这个时候他们的心中也有一丝慌张了,但看着沉着冷静的于承,他们也不好将心里的恐惧说出来。 绕着洞穴走了一圈,他们想看看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玄机,但除了头顶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菱角便什么也没有了。 于承拿过李颌手中的大刀,对着手边的墙就是一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他要在这里留个记号,以来确定他们是不是在绕着这个迷宫重复地行走。 仔细地打量了每一个地方后,他们又朝着前方的路走了起来。不过感觉是越走越顺,他们每到一处便留下个相同的记号,若是走到记号处了,他们便立马知道自己是在绕圈子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走了半天都依旧没有走到原来的地方。这就让他们的脸上不禁挂起了喜色,不过往往越是正常的事情,就越是不正常。 可不能只看表面,于承虽然心中很疑惑但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他不想去扫众人的兴。 看来也只是一个简单的迷宫,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颌又蹦又跳地走在众人跟前笑道:“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在这破地方待久了,我都想念那暖洋洋的太阳光了。” 温致书调侃他道:“要不咱们从这里打个洞直接爬上去,还来得快一些。” 雅见李颌呆愣的模样任凭他欺负便走上前指着温致书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老是爱说这些风凉话,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是大家都出不去,若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将地给打穿,那他还在这里干嘛?” 雅的话很是犀利,字字都是为了维护李颌,难得有一个人这么关心他,但李颌却好像不是很大领情一样,这也只能怪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李颌见她站在自己身前很是激动地说着话,便轻轻地扯着她的衣袖说道:“都是说玩笑话呢,雅姑娘也别太激动了,咱们眼下还是想个正经的法子出去吧。” 雅回头很是委屈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本来是想替李颌说话,但没成想却反倒成了不是,她使出浑身的劲推了推李颌的肩膀。 李颌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怎么好端端的就生起自己的气了。身为局中人的他自然是看不懂,但江素荣可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江素荣赶忙拉住雅的手安慰道:“李颌是个急性子,你也不用跟他计较,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跟他计较,只怕以后你以后还得天天生的他气呢。” 雅小脸一红赶忙反驳道:“我为什么以后要天天生他的气。” 雅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自然是知道江素荣的意思,但作为女子的她仍然要矜持一下。 江素荣一手拉着雅一手扯着李颌的肩膀将他拉到雅的跟前说道:“快和雅姑娘说说话,不然雅姑娘以后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颌赶忙挥舞着双手地说道:“那可不行,若是以后都不理我怎么能行。” 雅看着他憨厚的样子不禁捂着脸笑道:“我就是要都不理你了,让全天下的人都不理你。” 李颌道:“那不可能,就算是天下人都不理我,但是咱们家公子还是会理我的。” 众人将眼神移到了于承的身上,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心中暗自骂道:“李颌啊李颌,你可真是一个死脑筋,真是笨死你算了,难怪你都三十岁了还找不到娘子,这能怪谁,还不是得怪你自己。” 在骂完李颌后,他微微笑道:“李颌你除了喝酒吃饭还是得长点心,不然我怕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李颌道:“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这路也只有一条,就这么走下去绝对没有错,咱们是原来返回。” 越往后的路变得越加的宽敞起来,他们沉寂在将要回家的喜悦中,一时间忘记了刚才来的时候没有走过这么宽敞的路。 于承看着他们一路上又蹦又跳,有说有笑,也难免会忽略了这一些。 等到他们走到沙石洞中的时候,看着中间突然凸起的桩子,于承才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惊愕地说道:“咱们走错路了,一直走错了,现在不知道是绕到哪里了。” 于承之所以可以这么肯定,原因就是中间凸起的那根桩子,他来的时候见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荒芜,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堵住他的视线。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根桩子,于承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这下他可以确定,他们一直还在沙石阵里头绕圈子呢。 “到底该怎么走出去!”于承抱着脑袋很是懊恼地喊着。 之前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触发了出来,江素荣见状赶忙蹲在他的身旁安慰道:“一定会有法子的,说不定前头马上就到出口了呢。” 这种可能性不大,仅仅只是江素荣美好的幻想,用来给他们打气加油的。 李颌倒是还有很多精神,在于承苦恼的这段时间里,他纵身一跃跳到了状子上俯视着四周,也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解开迷宫的线索。 但桩子中间摆放的东西却让李颌心中生起了疑惑,他高声对着下面的众人喊道:“你们快上来瞧瞧,这里有一点奇怪。” 于承听到他的呼喊也顾不上苦恼了,他艰难地用手扶在桩子中间缓缓地爬了上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厚实的桩子中一棺红木死气沉沉地摆放着。 在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下,他们也只是在四周远远地眺望着。 难道这就是古墓的主人?不会的,不可能这么草率。 不过看着那昂贵的材料,和周围高贵的装饰,也不难猜出这位也一定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李颌迈着小步缓缓地朝着它靠近,没有什么意外,顺利地便走到了其跟前。 一股香味散发出来,于承赶忙捂住鼻子,他怕又出什么意外。 (本章完) 第四十九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李颌对着棺木就是一顿操作,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会有清脆的声音在空鸣响起。 于承看着它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古墓的主人会在这里放一棺,即便是我们走错了路,也不应该这么巧就遇见了。” 李颌向来是不怕这些,因为他天性单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看着这么大一棺摆放在正中,李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困惑地说道:“要不咱们瞧瞧里头?” 这个想法立马便被于承给反驳了,里头未知的危险不可估计,没有必要去节外生枝。 “咱们瞅瞅就行了,你们不是还赶着回到地上吗?” 江素荣符合他的话道:“也不知道咱们下来多久了,这里头也不晓得个时间,我都感觉自己有些困了。” 江素荣在把这句话说出来后她便立马后悔了,刚才睡了那么久现在又想睡,这让旁人怎么看她,尤其是那个敏姑娘。 于承赶忙招呼众人道:“走吧,既然是不知道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去打扰,等下又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正当他们想要离开时,只见身后一阵诡异的凉风吹来。 不对劲,这里头怎么会有风,于承也没有多想便立马喊道:“快跑!” 简简单单两个字铿锵有力,李颌不信邪,他还回过头去瞅了一眼,但什么都没有。 若是有什么东西的话他可能还不会害怕,但什么都没有瞧见才使他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李颌挎着大刀跑在众人的身后,对于这一场梦他已经习惯了。 至于风是哪里来的,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只不过于承眼下没有时间去思考,等到跑离桩子的时候他才缓缓地回过头气喘吁吁地说道:“刚才那股邪风是怎么样回事,是从哪里来的?” 温致书笑道:“刚才光顾着跑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那么多。” 李颌笑道:“你们就是自己吓自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那玩意。” 于承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但他看着众人身后正在缓缓朝着他们靠近的铁甲便相信了。 那如同崭新的铁甲艰难地行走着,右手握着的是一把长剑,它胡乱挥舞着,毫无章法。 于承看着它赶忙又喊道:“快跑!” 李颌和余有义倒是不怎么怕,他们看着笨拙的铁甲还燃气了斗志,想要和它比试一番。 李颌将于有义拦在身后说道:“这种货色让我来就行了,也不用麻烦你动手。” 面对着这样一个诡异的护甲人,他们还争抢了起来,究竟是谁把它打倒。 余有义毫不客气地说道:“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如让我独自表现一下,我的一身武功也荒废了好久正好今天可以试一试。” 护甲人见他们两个在为是谁打倒自己,也变得有些慌张了起来。 于承见他们二人还在那里聊起来了,便立马吼道:“快点,咱们准备撤退了。” 余有义也不等李颌说话,他对着护甲人便是狠狠的一拳径直地打在它的身上。 猛地灰土四起,护甲围成的人也散落了一地。 于承看着他们两人不禁笑道:“看来还是你们俩个好使唤,面对这样一个新奇的东西都不害怕。” 余有义和李颌齐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正当他们两人还在洋洋得意的时候,那散架的铁甲人又慢慢地恢复了原样。 李颌笑道:“没事这不是有我们的吗?咱俩在给他来一拳,它不就又倒下了。” 他们看着那护甲人笑道:“这么瘦弱就敢出来。” 说话间李颌的手便送了出去,一拳径直地打在了护甲人的正中。 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比之前的硬多了。 李颌赶忙说道:“这怎么和刚才打起来的手感不一样,刚才可是一碰便倒,现在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它都没有反应。” 这下可是打不过了,护甲人是越打越强,手里握着长剑就朝着众人挥舞了过去。 李颌赶忙抵挡着,于承带着几个女子走在最前头,有李颌殿后应该是足够了,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余有义,他也一同奋斗在第一。 李颌看着那护甲人不禁笑道:“这玩意真的有那么神奇吗?看我破了这古墓主人的邪法,灭灭他的威风。” 语毕便是猛地一刀朝着它砍去,它倒是反应够快,一下便挡住了,而且比李颌更加的有力气。 只见李颌的刀被它的剑慢慢地提上,它的力气大得很。 余有义赶忙上前助阵,他从左侧攻击,但效果很小。 在他们两人的夹击下,护甲人才有了一丝退意。 可能它也会有感知,知道自己打不过便要逃跑。 于承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许是一种把戏,但不是古墓主人耍出来的。 从刚才那护甲人的行为便不难看出来,它好像被什么人控制一样,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跑着跑着,他们竟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那些被做了记号的地方。 敏直接坐在地上耍起了赖皮,她很是委屈地说道:“我不管,我要出去,在这里面我都感觉自己要憋死了。” 敏说的是实话,但于承也没有办法,现在被困在这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了的状况,着实让人心烦。 于承蹲下身子在她耳旁安慰道:“你要是走累了咱们就歇息一会,也可以让温致书背着你,但咱们若是一直待在这里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承的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他们带着的干粮也只够吃半月,当初他们以为半个月已经够久了,但现在想来确实是少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碰上机关迷了路。 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道:“那我坐一会,休息一会再继续走。” 他们不敢多休息,因为怕身后的那个护甲人又追了上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在古墓里头本来就要小心翼翼,但如果有增加一个额外的难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护甲人身上好像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光芒从它的身上一直延伸,延伸到远方,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一种不详的预感从于承的心中升起,但他始终不敢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他还留有一丝期望,一丝相信。 (本章完) 第五十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看来他们是闯入到了不该闯入的地方,不过这也恰巧说明他们所走的路是对的,只是不是折返的路。 金色的光芒从他们正前方发了出来,若是继续再往里头走的话恐怕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异物。 于承赶忙叫停众人说道:“还是先出去吧,咱们找卞氏一族的人再问清楚,我堂堂朝廷命官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就折掉了。” 他这话好像灵丹妙药一般,前方的光芒如同拨开了云雾,他们几乎可以清楚地看见刚进古墓时候的那条狭窄的通道。 也不再多废话,他们像是见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样径直地便朝着那出口而去。 李颌笑道:“公子的话可真是好使,说咱们能走出来就能走出来,该不会古墓的主人也被公子的身份给吓着了吧。” 对于李颌的玩笑话,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微笑回应,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余有义猛地搬动石门,只瞧见一道强烈的光照射进来,他们很是享受,但是享受之余,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他们进古墓的时候天就是亮的,怎么眼下天却更亮了,难不成他们已经进去一个晚上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于承率先踏上了绿草,是生命的气息,绿草的草香在空气中弥漫着。 众人跟在于承的身后一一都爬了上去,他们也顾不上歇息,可能是因为在古墓里头睡过一觉的缘故,反而浑身都有精神。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阴差阳错的就出来的。 关于这其中的问题点还是得找卞氏一族的长老询问清楚,一想到这些于承便加快了步子,等他问清楚后歇息几天还要再下去一趟。 古墓越是凶险他便越是提起了兴趣,但对于自己此处出来的目的,他也一刻没有忘记。 能够解开卞氏一族身上的苦难,也算是不枉此行,他们都是官家的子民,有这个责任去帮他们。 来时的路他依旧记得,只是有些绕,有的地方需要谨慎思考一会,但大致方向他还是知道的。 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几个女子的脚都走得酸痛,这个时候才能隐隐约约地瞧见远处的挺立着的卞氏祖屋。 穿过镇子上的道路便离得不远了,于承心中是有惊又喜,他想要尽快地解开这个谜题,但他又怕江素荣跟着自己受累吃亏,若是把她们几个女子安顿在一个客栈的话说不定会好一些。 一想到点子他便要去做,立马回过头对着她们说道:“等下咱们回去找个可靠的客栈给你们租几间房子,你们以后就在客栈内等我们就行了。” 江素荣自然是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但她也担心于承他们的安危。 “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们也看见里头有多危险了,咱们也只是按照官家的吩咐替他出来找一找各地的乡绅恶霸,关于人家家里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去参和了。” 于承没有说话,这就代表他不同意江素荣的话语,他是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秘方拿出来看一看的。 百姓们口中传颂的东西究竟有多神气,虽然他一点都不相信,但也还是很好奇。 说着说着他们便走到了卞氏的祖宅根前,李颌赶忙跑上前狠狠地敲了几下。一个浑身黑得油亮的男人慢慢地打开了门,他看着于承众人说道:“你们是来找谁的?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一见面他便要驱赶人,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于承他们一样。 李颌赶忙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年轻人怎么不认识我们了,咱们昨天不是才刚打过照面的吗?” 黝黑的年轻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说道:“确实有些印象,你们是来找我们的族长的吗?” 于承道:“就是来找他的,还请麻烦小哥给我们带个路。” 他捋了捋自己空无一毛的胡须似乎很是慎重地看着他们说道:“那跟着我进去吧,但是你们可不能乱跑乱看乱动东西。” 这是自然,他们只是来找卞氏一族的族长把话问清楚,之前出发的太过着急,他们也忘记问些关于古墓的来历或者里头的机关究竟有什么。 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他们走到一间高得离谱的大堂前,男人示意他们在门口等候,自己先进去向里头的人请示一下。 没过多久,那人便迅速地走了出来。他看着于承说道:“族长只允许你一个人进去,你们其他的人都到一旁的厢房去等吧。” 李颌肯定不同意,万一遇上了些什么危险还得了,但仔细想想这里头能遇见什么危险,他们又不是在古墓里头。 踏过阶梯,于承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阵草木的香味散发出来。 一走进便能瞧见卞氏族长在惬意地眯着眼睛打瞌睡,于承见他睡得如此香甜便没有好意思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无聊地等候着。 许久过后,卞氏族长翻了个身子,在他专有的长椅上。于承还以为他醒了,叫喊他的声音差点喊出了口,但立马却又憋了回去。 其实这个族长老早就醒过来了,他压根就没有睡着,只是为了让于承守在自己身边,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为了缓解尴尬,让于承知道自己是真的睡着了,他还故意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和他们一起下古墓里头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已经把秘方找到了?” 说着说着,他很是激动地半坐而起摸索着于承的身子,想要真的从他身上摸出秘方来。 但他明明知道什么也没有还依旧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说道:“老夫还以为你成功了,看来是老夫高估了你们的实力。” 于承见他说话如此不堪,也忍不住回道:“你们只把表层的东西告诉了我们,但你们还隐瞒着很多事情没有让我们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难再替你们一族的人去寻找解药的秘方。” 卞氏族长笑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学会威胁人了,你想听什么就尽管问吧,如果是我知道的就一定会告诉你。” 于承见他如此诚恳便也不好意思继续追究他的过错,要说疑惑确实是有很多疑惑,真正要问的话,可能一天都问不完。 (本章完) 第五十一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卞家族长见他不语便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老夫就喊你一人进来吗?” 于承当然不晓得,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人坐在里头心却担心折外头的人。 两人相视无言,并不是于承不想说话只是他眼下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 卞氏族长道:“之前要和你们好好说古墓里头的风险,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已经走一半了却又原来折返,这不是折腾人呢。” 很是奇怪,于承都还没有开口说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的路。 于承试探性地问道:“若是换了旁人恐没有记得这么清楚,你倒是怎么知道的呢?” 卞氏长老没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他不急不躁地说着:“老夫也只是猜测,你不必惊讶,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于承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客气了,对于古墓里头的事情他自然是要问清楚。 卞氏族长看着他笑道:“古墓里头有很多机关,有的看上去没有那么危险实则确实最致人命的。” 这让于承想起了在那间小屋子里头发生的事情,他们全都不知道因为什么都昏睡了过去。 于承赶忙说道:“你们这个地方前前后后有多少外人进来过。” 卞氏族长道:“这我可就记不清了,反正在老夫的带领下,几乎没有什么外乡人来过。” 于承道:“那卞大爷不见的这几年你们是怎么找他的?难道你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过?” 卞氏族长捋了捋胡须满脸深思地看着于承,几分钟过后他才缓缓说道:“我们一族人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他的工作是在古墓口守着以免旁人误闯进去,至于他为什么会失踪,老夫当年就猜测他是被人给抓走了。” 于承道:“卞大爷确实是被歹人抓走了,在这几年间他都未曾透露过你们的一点秘密,由此可见你们一族的人都为了古墓牺牲了太多。” 卞氏族长道:“我们替这位王守了将近一千年的墓,你说我们一族的人贡献还不够大嘛,在他留下的信纸里分明写着咱们一族的人等到一个人的出现后便能够解脱这样的命运。” 于承道:“你口中的那个就是我,所以你们见到我的时候都十分激动。” 卞氏族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朝着自己身后的柜子倒腾了去。 很快他便拿出一个小木盒子,上面堆满了灰土,他轻轻地一吹立马便干净了许多。 将小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卷卷轴。 卞氏族长瞥了于承一眼后道:“这个本该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就给你,可那个时候老夫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你,所以……” 于承道:“所以你就先让我们都先去古墓里头跑一趟,用来探一探我们的能力是吗?” 卞氏族长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老夫怎么能够放心。” 于承猛地醒悟了过来,他们去的那地方压根不是什么古墓,那只是他们一族人设置的一个用来试探选中之中的人。 而在那地方里头发生的事情也都是他们一族人所控制的,难怪这卞氏族长一等于承进门便知道了他们的踪迹。 于承在想明白这些后便说道:“我们拼死拼活地替你们去找你们要的秘方,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我们走了。” 语毕,他立马便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便走去。 卞氏族长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年轻人不要着急,你要是能够体会到我们一族的难处你也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于承回过头看着他笑道:“你们早就知道古墓里头是什么样的了,所以才能够造出一个与它相似的出来。” 卞氏族长道:“也不敢骗你,我们确实是知道,但这也并没有什么用,之前也同你们说过了,我们一族的人因为被这古墓的主人给下了蛊药,所以我们是不能进去的,这古墓里头的东西会闻着我们的身子寻来……” 于承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就是我们遇见的护甲人吧,你是谁它们能够闻到你们身上的气息?” 卞氏族长点了点头道:“它们是看守古墓的守墓者,若是遇见像你们一样擅自闯入的人它们就会被唤醒。” 真正古墓里面的护甲人肯定是更加凶狠,卞氏一族模拟出来的古墓不值一提,顶多算是个封闭的小地方,不能够真正让于承他们感受到危险。 在卞氏一族营造的古墓里头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们自己掌控,遇到的危险都是可知的,但是如果等到于承他们下到了真正的古墓里头,那迎接他们的便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于承道:“你们是在替谁守墓,看样子古墓的主人生前也一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 卞氏族长道:“之前老夫也和你说过了,咱们一族守护的这个人是一个王,还是七雄争霸的时候,我们一族的先辈侍奉这位王,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局面。” 来头可真是不小,但就是这样的一位,将卞氏一族的人困守了千年。 于承道:“我听闻别人说这里头的宝贝能够让人不老不死,这可是真的?” 卞氏族长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都是外面的人胡乱瞎传,到了现在老夫都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起过此事了。” 确实如此如果真的有这功效那当年这位王为什么自己不用,反而要留给后人呢。 于承自然也是不相信这些,但他想要从卞氏族长的口里听到答案,如果他欺骗自己的话,他也没有必要再去替卞氏一族去跑这一趟了。 这样看来的话吴青三也是听说古墓里头的这个秘方有不老不死神气的功效,所以他才会将卞大叔抓走。 卞氏族长见他低着脑袋在寻思什么,他为难地说道:“年轻人,你们在老夫的家中歇息几日,等你们想好了再下去也不吃,老夫也会和你们说一说古墓里头需要注意的地方和事情。” 于承看了他一眼后道:“自然是要再问清楚些,毕竟那么危险的地方若是稍有不慎可能便会丢失了性命。” 说话间,他便缓缓起身,眼看快到正午,他要赶着去和江素荣他们汇合商量下一步事情该要怎么做。 (本章完) 第五十二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六)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出了正堂,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雨,江素荣站在廊道上看着他喊道:“走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上热饭了,只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欠缺了些什么。 卞家族长慢悠悠地走在后头还想着要送他们一送,却没成想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于承他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路上众人围着于承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最为激动的是温致书,他的小命差点就丢在了这个鬼地方。 满大街都是姓卞的人,有种被监视了的感觉,他们看着这个芝麻大小的地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可以留宿的客栈。 如果是站在高处往下看的话,一眼便能将他们所有人的屋子都收入眼底。 没走几步便要走出这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在感叹他们居住的地方不大的同时,也在惆怅该去哪里歇息,这是一个大问题。 温致书慢悠悠地走在后面道:“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这里危险得很,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再说咱们不是还要替官家办事情吗?” 他如此这般气馁也是有原因的,对于此趟古墓之行,温致书本来就不太喜欢,虽然他嘴上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头一直嘀咕着。 余有义虽然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却不像温致书一样敢说出来,既然自己是跟着于承,那么他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等到什么时候于承得空了顺便回去帮自己拿回铺子,他自然也是可以接受的。 一说到他自己的打铁铺,余有义忽地想起他自己的打铁铺不就是在这附近嘛? 那还是他幼小的时候,曾经因为调皮来过这片绿野,但因为无趣,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他霍霍了些野草便失望地离开了。 对于这个地方余有义的印象不大,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够想起来一些。 他赶忙扯住于承的衣袖说道:“再往前面走,走出这片绿野就是我居住的地方,我记得自己从前无意中来过一次,但总是想不起来。” 于承道:“那你不早说,咱还以为今晚又要睡马车了,既然知道的话,那么咱们就赶紧去找个地方住下吧。” 江素荣道:“那这古墓里头的事情咱们就不管了?” 于承道:“那个压根不是什么古墓,那只是卞氏一族的人为了防止外乡的人破坏从而自己修造的一个假地方,那也是对于真正能够走进去的人一个试探。” 听于承这么一说,温致书便更加地气愤了,他喷着口水骂道:“咱们拼死拼活地他们一族的人办事情,他们倒还不相信咱们,我们也不用再去理会他们,让这卞氏一族的人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他们也习惯了这种日子。” 虽然卞氏一族做的这件事情确实很过分,但于承还是微微一笑,他知道人都不容易,如果从卞氏一族的角度出发去思考这个问题便不难发现,他们做事情是有一定的规章逻辑的。 于承笑道:“他们既然是大宋土地上的子民,那么我们便有责任去管,他们也向我们求助了,如果见死不救的话可不是我的作风。” 这些道理众人自然是知道,但为了旁人而要冒着搭上自己性命的危险似乎有一点不值得。 踏上绿野,他们缓缓地前行着,按照余有义的话,穿过眼前这一片无边无际的绿野后他们便能抵达余有义所居住的地方。 江素荣一向是支持于承的,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但因为此事牵扯到旁人,她也不好意思下决定。 看着忧心忡忡的他们,江素荣恢复了大大咧咧的习惯,她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去里头找找东西,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吗?” 这可不是人多人少的事情,江素荣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他们那颗疲惫的心。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走到了绿野尽头,只见绿野下一片小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小山上弥散着百姓们煮饭的痕迹,余有义指着东北一脚激动地喊道:“你们快看,那里就是俺的家,咱们现在快过去瞅瞅。” 穿过绿野众人约莫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马车,如此之远,可是把他们给饿坏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休息,突然自己的面前就围上了一群人,他们黑压压的一片将人围得喘不过气气来。 于承赶忙上前想要问清缘由,但却被带头的一人抓住了一口,他狠狠地说道:“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也还敢回来跟我抢地盘,看来你们是不想在待在这个地方了。”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后,那些围着他们的人便各自拿出自己身上的利刃慢慢地靠拢。 李颌挡在众人的身前又惊又怒,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来找麻烦。 余有义不用看他们的脸,光凭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便知道这伙人是谁了,他们就是当初将自己铁匠铺抢走的人。 余有义一把冲到前头,凭借着他那魁梧的身子,很是轻松地便解决掉了几人。 看着面前的歹人,余有义很是不客气地骂道:“你们这伙贼人还敢回来,当初若不是中了你们的奸计,俺也不会流落至此。” 领头的那人笑道:“果然还真是你,带这么点人就像把铺子拿回去,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当初他们就算依靠人多才将余有义的铺子硬生生地给抢了过去,但眼下虽然他们的人还是占据多数,但这次效果可就不一样了,因为于承来了,他一个人就可以相当于是千军万马。 于承看着他们笑道:“你们若是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放肆的话,那我就佩服你们,准确来说是敬佩你们的胆量。” 带头的那人笑道:“你别说这些话来吓唬我们,当我们都是吓大的嘛,告诉你若是和余有义沾边,那就是我们的死对头,甭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温致书见他们如此嚣张在一旁嘀咕道:“这群人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等会知道了于大人的身份估计连胆都会被吓破吧。” 他们见温致书在中间嘀咕个没完,自然是要将他单独抓出来教训一番。看着恶狠狠的他们,余有义也忍不了,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脸红,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就算不错了,不过此时余有义可就忍不住了,他要好好地收拾收拾他们一番,以解之前所受的气。 (本章完) 第五十三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七)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但现实却是他们一伙人拿着大刀架在于承他们的身上,他们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余有义的死对头也不算是什么坏人,他们只是和余有义有解不开的仇恨,这段往事说起来可就长了,那还是他们上一辈所积怨下来的。 虽然大家都是住在一条街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这也不阻碍他们成为仇家。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想过要搬离自己居住的地方,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屈辱,是对对方的一种妥协,搬走了就输了,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嘚瑟的站在余有义的面前笑道:“你居然还敢回来,我还以为你都被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回来了,你可真是替你爹长脸,现在都成了整个镇上的笑话了。” 余有义一口老痰直接吐到了他的脸上,满是不屑地看着他骂道:“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将俺家的铁匠铺抢了去,你还真是恬不知耻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余有义和他面前的这位叫做覃伟安的人,从小便是见了面就要打架的那种关系,这得利于他们两家的长辈因为一块土地而争吵起的纠纷。 本来也就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余家的人不肯妥协,他们连夜在田地里筑起了石墙用来争夺那块很受非议的地。 就是因为这个举动才热闹了覃家,他们原本还是打算和余家和气生财,抱着商量的态度想要解决此事,但他们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覃家的人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一时间他们两家的人成为了整个镇子上的热点,他们也不是明面上的争抢,只是在暗地里各自使着手段。每每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刻。 为了防止对方在田地里播撒种子,他们在土里插满了带有自家标识的杆子,但没到清晨时分,它们便会被拔掉,散落在田地里形成一片。 这一段争执持续好一阵,终于在那片土地成为了荒田后才肯罢休,也因为此事让两家结下了梁子。 虽然住的很近,但他们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最近的往来也只是因为覃伟安为了报当年的仇而去抢走了余有义的铁匠铺,这铺子是他们几代人赖以生存的地方,但却被覃伟安用不正当的手段给夺了去。 余有义看着面前很是嘚瑟的他又不禁骂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让人给我灌酒,趁着我酒喝多了给我下套,天底下没有比你还卑鄙的小人。” 虽然他骂的很气愤,但覃伟安脸上的笑容却不曾消失,看着余有义这般愤怒他便愈加开心。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余有义心平气和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他可能就把铁匠铺还给他了,毕竟在自己手上一点用也没有。 覃伟安笑道:“如果不是你自己贪喝,我也没有机会把你的铺子夺走,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这也是覃伟安将余有义身旁的人给蛊惑了,他连哄带骗的用几坛子美酒便搞定了这几个淳朴的人。 余有义见到自己的好哥们提着美酒来,那肯定是满心欢喜的,他也不会去猜疑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喝! 等到他们都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覃伟安便出现了,他看着瘫倒在地的余有义不禁笑道:“这下看你还怎么和我斗,让你脸面尽失然后自己离开古武镇,这一下可算是能出口恶气了!” 趁着他醉酒,覃伟安拿出了精心准备的铁匠铺买卖契约,上面写着某年某月余有义在何处何地收取了覃伟安的银子把铁匠铺卖给了他。 但实际上余有义并没有得到他的一分银子,可以说是连影子都没有瞧见,这铁一般的证据,拿到公堂上知县大人也不能替他做主。 在余家人的一片责骂声中,余有义也觉得没有脸面在待下去了,他趁着月色一个人离开了古武镇。 但他的心中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戳穿覃伟安的诡计,他一定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余有义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的火便更大了,但为了不让覃伟安看出来好笑话自己,他深深地呼了口气克制下情怀后笑道:“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家里有的是银子,在开一间就行了,大家认得是我这个人,又不是那间铺子。”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对于覃伟安的不满早就在心中爆发了。 对于覃家他也是讨厌致极,不说这几十年来他们的恩怨,单凭覃伟安这个人就让他十分厌恶。 押着于承他们一行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一旁的百姓们都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眼光,他们是对余有义的回来感到惊奇。 当初余有义可是灰头土脸的离去,现在也是灰头土脸的回来,这不禁让人十分惋惜,他们余家从前可没有这么窝囊,自从到了余有义这一辈后,他们便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走到一颗遮天的树下,覃伟安看着他们笑道:“你们都随便坐吧,虽然我和余有义之前有些过节,但和你们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是个明白人,也不会为难你们。” 在他说完以后,那些人便朝着四周分散开去,围成了一个圈将众人牢牢地困在了里头。 于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你也不是一个恶人,若是你能给迷途知返,不要再做错事,那么本官还是可以考虑不为难你。” 覃伟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他其实知道于承的来头肯定不小,而于承的话也不是在哄骗他,但他就是要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于承见他不语便又说道:“本官也不知道你是使了什么手段,能给在镇上的大门就把我们围堵了起来,但只要在大宋的土地上,你就动不了我。” 覃伟安笑道:“不瞒大人,草民确实是有些手段,但至于是什么,如果大人想知道的话,草民可以慢慢讲给大人听,只是眼下还得麻烦大人替草民去办一件事,若是此事办成了,草民便将那个破铁匠铺还给余有义。” 温致书一听哪里受得了这气,他大声吼道:“大胆,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讲话吗?还敢让我家大人替你去办事,只有官家才能吩咐我家大人去办事,你算个什么,就敢使唤我家大人!” (本章完) 第五十四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八)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于承笑道:“不要这么激动,既然他们有事想要拜托咱们,那咱们不就可以坐下来商量了。” 覃伟安赶忙回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也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 余有义自然是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去理会的,只见他身子靠在树根上,双手拖着脑袋很是惬意地睡起了大觉。 于承道:“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和本官说,不过本官看你应该也不像是会受委屈的人。” 覃伟安见他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样,如果仅凭着自己的外表就判断的话,那他可就是太委屈了。 虽然说自己凭着不好的手段将余有义的铺子抢了去,但他也没有将余有义的铺子砸了或者毁掉,反而是每天过去看一看打扫一番。 覃伟安也没有做过别的坏事,对于余有义所做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两家的恩怨在那里摆着。 覃伟安看着于承来回走了几圈后慢慢说道:“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过卞氏一族?” 于承惊讶地看着他问道:“难不成你拜托的事情是和他们有关系?” 覃伟安道:“这一族人就居住在咱们南边的方向,但是从前他们与我们一族人都是互相不往来的,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他们突然派人过来和我们通信了。” 他也没有把话说清楚,通了来信就遇到麻烦了? 李颌看着他说话藏着掖着不肯说完,心中便有些不悦,他走上前拍了拍覃伟安的肩膀笑道:“你这厮怎么回事,若是卞氏一族的人为难你们,就尽管说出来给我家大人听,反正我家大人与他们卞氏的族长也说得上话,到时候让于大人去替你们说说话,还能有什么坎过不去。” 李颌这话即是说给覃伟安听的,也是说给余有义听的。既然他们两家是因为芝麻大小的事情而起的争执,那就可以解决。、 李颌瞥了一眼余有义笑道:“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老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肯放,大家都是同一族的人,为什么要搞得跟仇人一样。” 覃伟安没有说话,他之所以要夺走余家赖以生存的铁匠铺子,就是因为多年前他们在田地争夺上使用了那些肮脏的手段,他要一报还一报。 余有义退到众人身后看着覃伟安笑道:“眼下他们有麻烦了就想着来求助别人的帮助,当初欺负人的时候可是嚣张得很,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覃伟安都会有遇到麻烦的时候啊!” 这一顿嘲讽惹得覃伟安不禁哈哈大笑,他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但对于覃余两家的事情他就没有那么大度,毕竟一直受欺负的是自己家,但在余有义的口中他们好像才是真正手委屈的人。 覃伟安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而是回过头对着于承说道:“既然你知道卞氏一族,那么你肯定也听过他们守护着的古墓了。” 于承点了点头用来表示对他的话的赞同,他得到了回应后便又继续说道:“他们一族历来守护着那座古墓,与我们一族的人是相反的,我们一族的人是依靠古墓生存。” 李颌拍了拍余有义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你还隐藏的这么深,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你们一族的人是干这个行当的。” 余有义道:“我只是一个打铁的,并不知道什么行当,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这也是他和族里的人合不拢的原因,当所有人都沾染着黑的时候,他若是有一丝光亮便会被当做异类。 虽然族里的人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当他离开族人的时候,他们心中都是欢喜的。 覃伟安虽然不在乎那一点田地,但他在乎自己家里人的面子和名声,总不能一辈子都受窝囊气。 于承道:“那你们一族的人为何放着这么近的地方不去看看,还把它留到了现在?” 覃伟安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这里头的玄机可不得了。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这个地方去不了。 即便是像他们这样的一个专业大族,对于卞氏守护的古墓都是闻风丧胆,可想而知里头的危险究竟有恐怖。 覃伟安笑道:“他们最近请咱们的人过去探探那古墓呢。” 于承赶忙说道:“这不是好事情嘛,多少人都想去里头找到传闻中的不死不老的秘方。” 覃伟安道:“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卞氏一族只不过是想要我们做他们的替死鬼罢了。” 李颌见他说得激动便问道:“你们不去不就好了?他们又不能把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让你们去。” 说着说着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众人,覃伟安倒是可以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去。 覃伟安道:“你若是不清楚的话可以问问你身旁的余有义,他可是明白多了。” 余有义一族人和卞氏一族人在很早以前原本是同一族,只是后来因为观念不同,他们便分开了。 在分开的时候两个统领他们的族长各自下了约定,每当一族有难的时候另外一边的人都要尽全力去帮忙,否则的话到时候拿到了秘方就不用分给他们。 虽然这看似没有什么约束力,但如果卞氏一族向他们求难的话,他们不去帮忙到时候秘方拿了出来,虽然看守古墓的任务完成了,但他们身上中的蛊药依旧还是解不开。 但如果他们冒然下了古墓,不就成了冤大头是给卞氏一族的人做嫁衣了,这是一个难题。 所以他们让于承下古墓,这是一个偶然,他们只是偶然瞧见了于承这伙人和余有义待在一起,既然是仇人的朋友,那自然也是仇人。 于承笑道:“不用你喊我去帮你这个忙,卞氏一族的人早就想让我们替他们下古墓里头去看看了。” 不过很是奇怪,为什么卞氏一族的人不能下古墓,反而他们却可以下去呢。 于承突然想到这不是那个蛊药的原因,而是卞氏一族的人依旧没有和他说实话,这里头隐藏着的东西还是不得而知。 覃伟安道:“你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居然敢答应他们的要求,就连我们的人都不敢轻易下去,你们看来是活够了。” 于承道:“所以你们一族的人下到古墓里头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吗?” 覃伟安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惊讶地说道:“这是自然,是谁和你说我们不能下到古墓里面去的?” (本章完) 第五十五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九)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这下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卞氏族长给欺骗了,李颌满是气愤地说道:“就连你单独到那人的面前他都不和你说实话,咱们也没必要再去替他们一族的人办事情了。” 他自然是气愤,因为这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谁也不乐意。 覃伟安看着他们都在谩骂卞氏一族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既然是敌人的敌人,那么就是朋友了。 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覃伟安索性带着他们朝着自己的大院走了起来。 他们居住的小镇也不是很大,只是比卞氏一族所居住的地方略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覃伟安的宅子是一间古宅,看样子应该有几十年的模样。 他们在余有义离开的第二天就连夜搬离了原来居住的那个地方,他们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奈何冤家没有走。 坐在覃伟安家大院的石椅上众人好像立马便熟悉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的些干果和饮品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他们面前。 看这架势好像是相见恨晚一般,覃伟安赶忙招呼着众人说道:“你们都随意一点,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原本余有义是不打算过来的,只是于承一直在旁边劝他,他才给了于承一个面子,若是换了旁人,他肯定是连理睬一下都不带的。 毕竟他们两家的恩怨哪有这么快便能解开,不过在于承的推动下也许会好一些。 看着眼前如此客气的覃伟安于承笑道:“你跟早上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我就说一个外表看上去都如此和善的人,怎么会如此凶狠。” 经过于承这么一夸,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和于承相对而坐,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朝廷派出来的钦差了。” 于承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我们一路上也没有和旁人提起过啊。” 覃伟安道:“于大人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而来,那里有我们一族的人居住,他们知道了于大人的事情以后便立马写信告诉了我们族人。” 李颌道:“既然你们知道于大人是什么身份,那你们还敢那么对他,你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 于承挥了挥手道:“没有什么大碍,赶紧和大家说说你们的事情吧。” 覃伟安缓缓地举起茶杯深深地饮下一口浓茶后道:“该说的应该都说完了,事情的大概你们也知道了,就是卞氏一族的人要让我们做他们的替死鬼,所以我们一时间慌张才会请于大人来替我们一族的人做主。” 于承道:“这既然是你们的家事,那我也不好插手管,若是他们将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强行要你们去的话,本官还能管一管,但他们既也没有动武,也没有强迫你们,所以.” 于承的话像一根倒刺深深地嵌进了他们的心中,虽然于承说的是实话,但他们听了也难免会伤心。 覃伟安道:“卞氏的族长不是请于大人替他们下古墓里头去看看吗?” 于承自然是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想如果他们去的话,覃伟安他们这一族的人就不用下去了。 一石二鸟,覃伟安他们和卞氏一族坐收渔翁之利,于承怎么可能会答应他们的请求。 “卞氏的族长三番五次的欺骗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还会受他的蒙骗,这档子事情我们是打死也不会再去做了。” 覃伟安看着他没有说话,本来心里盘算着于承如果能够替他们走一趟的话,那他们也能轻松解开这个难题。 但没想到的是,卞氏一族的人如此没有义气,他们拜托人家办事不帮忙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哄骗别人。 覃伟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是为难地说道:“你们不中他们的诡计也算是聪明,如果想要从古墓里头走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至于你说的卞氏一族的人为什么自己不下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于承赶忙说道:“我洗耳恭听,你尽管说就是了。” 覃伟安道:“这座古墓总共分为六个部分,其中每处都是极为凶险,像我们这样专业的人员,都没有办法保证能够安全地走出来,所以.” 李颌道:“所以危险是最大的原因。” 覃伟安道:“是也不是,最主要的是进去的人会受到诅咒,这才是我们族人不敢进去的主要原因。” 李颌惊愕地看着他问道:“你们不是早就受到诅咒了,那还怕什么?” 覃伟安道:“我们可不是受到什么诅咒,只是身子里头有种蛊药,若是不解开的话,我们便只能在这一带活动,所以为了想要自由,他们才会冒此大险。” 于承道:“那你口中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覃伟安朝着四周瞥了一眼,在确定没有人后,他才神秘地说道:“凡是进了古墓的人都会在一个月内莫名的死去,这就像约定好的,不管那个人是谁,是富甲天下的商人,还是权势滔天的朝堂官员,无一都不列外。” 于承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确实有些害怕了,但这只是短暂的,没过多久他便笑道:“难怪卞氏一族的族长没有让我们直接下到古墓里头去,这还算是他有一丝良心。” 覃伟安道:“亏你还笑的出来,倘若你当时真的冒冒失失的下去了,说不定心现在我就看不大人你了。” 李颌道:“那你们离开又离不开这个地方,待在这里也只能受他们的气,看来你们的日子还是挺不好过的。” 覃伟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也曾想过奋发图强,但越到后来,我们族人的心智就越加有了惰性,所以以至于到了现在,都还没能够超过他们。” 于承道:“既然如你所说进了古墓会受到诅咒,那么平日里,他们难道不会无意间进去吗?” 覃伟安摇了摇闹到道:“他们做事可谨慎。对于先祖的话他也一刻都没有忘记。” 很是无奈,他们两族人本是同根生,但却因为时间的久远而生疏了,这倒是让人挺惋惜。 他们所居住的小镇,四面都缓着绿野,绿野是这里的特色。 于承问道:“只要是一进了古墓里面诅咒就会随之而来吗?” 覃伟安摇了摇头道:“要触碰了机关,但古墓里头哪里没有机关呢?” (本章完) 第五十六回:险象环生 危机四伏(十)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覃伟安家的大院里坐了一下午,他们总算是商量出了一个对策,这是对众人都好的法子,虽然于承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替他们一族的人走这一趟。 但他实在是想要看看被人们传得那么神奇的秘方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于承表面上虽然说很平静,但他心里老早就想去看看了。 但他不能连累到旁人,更不能牵扯上江素荣,所以他朝着覃伟安轻轻地招了招手,覃伟安立马走到他跟前,他们两人在耳旁低语了起来。 李颌很是好奇,他想知道他们两人在嘀咕些什么。 其实就是让江素荣他们几个女子在镇上找个住处住下,他们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自己偷偷地跑到古墓下面去。 主要是要趁着卞氏一族的人不注意,若是让他们瞧见了,可能他们到时候就会将于承他们千辛万苦拿出来的秘方一下子便抢夺了过去。 于承原本是想留李颌下来保护他们,但李颌听见了他们的悄悄话,他哪里肯同意。 “你们怎么能这样?难道不和我商量就可以这么草率地做决定了?”李颌很是激动地喊着,引得旁人将目光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于承无奈地笑道:“你如果想去的话,那也没有关系,只是此趟前行危险得很,咱们还要提防卞氏一族的人.” 于承的话还没有说完,余有义便插了进来,他一把拉住于承的袖子想要将他带离那块拥挤的地方。 顺着余有义的手劲,于承跟他走到了一个没有旁人的角落,他收起了平日里嘹亮的嗓子很是反常的低声说道:“难道你真的就相信这个覃伟安?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在过去里我可是和他打了很长时间的一段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为清楚了,虽然他没有编造话语来哄骗你,但这也不能代表他说的话就是真的。” 于承看着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从前不知道余有义的身份,还以为他真的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铁匠铺老板,但眼下知道他们和古墓的渊源以后,于承也不太敢相信这个面前看似老实的人。 他当初为什么不提醒自己要小心提防卞氏一族的人,这是一个疑问,但于承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旁敲侧击地笑道:“余兄弟,如果仅仅是因为你们两家的恩怨就来判断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会不会太草率了?” 余有义似乎很是激动,在听了于承的话后,他着急地说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个人只是想要利用大人你的权利来为他自己谋利益,如果大人你就这么答应了他,那可真是上了当了。” 于承道:“既然大家都不支持下去,那我们就不下去吧,也不能违背你们的意思,但这样的话你的铁匠铺可能想要拿回来就会有些难度。” 余有义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差点拉住于承的衣袖,但是他的理智按住了他激动的心。 “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草民可是受尽了委屈,你怎么能不替我做主?” 在这件事上,于承本来就没有权利去过问,余有义也只是因为自己醉酒后犯了错,又没有什么铁证用来证明覃伟安所犯的罪,就算是那笔没有交到余有义手里的银子也不能成为抓覃伟安的理由。 于承赶忙扶住他要倒的身子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把铺子拿回来的话,我倒是建议你就趁着这次机会和覃伟安和好如初,这样日后在镇子上也不会失去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在一角聊了许久,江素荣忽然喊住他说道:“咱们抓紧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客栈都还没有找好呢。” 覃伟安自然是想让于承在自己家中歇息的,但无奈于承一口否决了他的美意,于承要去外面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但这又怎么可能,放眼整个小镇又不是很大,可以说没走几步就能从南走到北,他们去哪里找那种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覃伟安之所以想让于承他们在自己家中歇息也是有原因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也不至于他们会偷偷地跑掉。 余有义对于小镇也是熟悉,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到可以让于承他们去自己家里休息,虽然他那个小屋已经荒废了好几月,但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他们也不跟余有义客气,径直地跨进他家的大门,余有义朝着左右两侧一瞥,在确定没有人以后,他将大门紧紧锁上。 一阵荒凉映入到众人的眼中,遍地都是杂草的院子,看着让人没有地方下脚。 余有义摸着脑袋很是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住各位,我出门时间久了还没有打理,你们就先将就坐一下。” 很是尴尬,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到处都是长满苔藓的石头。 这将是一场体力活,他们看着余有义忙活得满头大汗,也不禁一同帮忙收拾了起来。 余有义的家还是蛮大的,总共有七八间房子,是他们家的祖宅,一代一代传下来,刚好到了他的这一代。 将屋子收拾干净以后天也变得漆黑,众人捂着咕咕叫的肚字抱怨道:“咱们还不如去住客栈,说不定现在早就吃上了饭。” 于承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是余有义自己的家,咱们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看着咱们。” 李颌早就发现了一路上跟着的那些神秘人,他们肯定是覃伟安所派出来的。 在满目繁星下,众人摇曳着短椅,手里头各自拿着一把扁扇,他们在商量究竟要不要下去的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毕竟事关重大。于承的想法是几个女子都留在余有义的家中,李颌也跟着她们保护她们的安全。 随他下古墓的人自然是温致书和余有义,这两人自然是不用多说,余有义本来就是做这个行当的,带上他是必然的。 但江素荣和敏两人却好像对他的这个提议表示反对,她们不想离开于承的身边,她们觉得待在于承的身边可能会更安全些。 但若是进了古墓里头触碰了那些机关可该如何是好,虽然在卞氏一族自己营造的地方走过一遍,但他们心中还是没有底气。 不过好在今晚没有下雨,天气也十分爽朗,他们可以好好地讨论讨论,对于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本章完) 第五十七回:发现端倪 化险为夷(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破旧不堪的房子,一晚上漏了许多雨水,也不知道余有义之前是怎么住下去的。 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漫天的繁星闪烁,它们眨巴眨巴着眼睛好像在看于承他们的笑话一般。 不曾断绝的雨滴声着实让人心烦,江素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屋子正中间掉了块瓦片,那些雨水就借着这一个大间隙肆无忌惮地想要把温暖的屋子填满。 半夜里,江素荣突然半坐起身推了推熟睡中的于承很是生气地说道:“你看看你找的好地方,下个雨连觉都睡不了,若是你们想要单独行动,将我们几个弱女子留在这里的话那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江素荣这么一说,于承也不禁担忧了起来,看着余有义这间岌岌可危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倒下,他握着江素荣的手安慰道:“不要担心,不是有李颌会守着你们。” 江素荣其实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是在担心这么多人都不敢下去的地方,为什么偏偏要找于承他下去,倒也不是因为她胆怯,而是实在想不通。 “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初吴青三那么想要秘方他都不自己下去,况且那个古墓的入口明明那么明显,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透过朦胧的月色依旧可以瞧见江素荣脸上忧愁的面容,她叹了口气后又慢慢说道:“你身上不是有卞氏的族长给你的卷轴,你拿出来看过没有?” 于承似乎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他赶忙起身朝着一旁的桌案上去摸索着,反正都睡不着,何不如趁着夜色将整件事情摸索清楚。 江素荣也起了兴致,她赶忙也点了盏灯打在卷轴旁。 于承一手拿着蜡烛放在卷轴上仔细地看了起来,屋顶的雨水依旧还在漏下,他们又只好费了好大的劲将桌子移到一旁,这下才能认真地看了起来。 只见卷轴上图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那是他们看不懂的文字,也许只有卞氏一族的人才能看懂,但他们既然将卷轴交给了于承,却没有把解开符号的法子告诉给他们,这不是什么用也没有。 江素荣虽然没有正经读过什么书,但她看着上面的那些圈圈画画不禁脱口说道:“这可能是古墓的主人留下来的,上面记载的东西也许和古墓有关。” 于承一边看着卷轴一边笑道:“若是他们卞氏一族自己所写的也不太可能,你看这张卷轴的材质很是珍贵,卞氏一族能够将它交给我就证明他们一族的人也解不开这上面所写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放心的交到我们的手中,他们想要借着我们的手去解读上面的图文。” 江素荣把卷轴缓缓摊开,很快整张桌子都已经铺满,但卷轴却只打开了一小部分。 两人都很是诧异地看着上面所图画的东西,卷轴上所描绘的人都只穿着些蔽体的衣物,其实也不算是衣物,但不至于暴露他们的全身。 他们手里头都各自拿着些长矛利刃,互相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圈,不知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在一张张,一幅幅的卷轴中,他们互相追逐了起来,看上去玩得不亦乐乎。 里面除了有画人还有画着些动物,他们被圈养在栅栏中,这不就是一个生活记录的画吗? 江素荣拖着下巴很是严肃地说道:“肯定没有咱们看见的这么简单,我感觉这些人画出来都是有别的意思。” 于承自然是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又猜不出来上面画着的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不就和没有说一样吗? 江素荣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她指着上面的图文说道:“你看咱们若是不顺着它看,隔着一个一个看不就可以看出些东西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承赶忙按照江素荣的话又重新看了起来,只见原本那些追逐的人已然变了个方向,他们不是在归家,而是在出发,借着月色在出发。 于承笑道:“这些人是卞氏一族的先辈。” 江素荣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看出来他们一定就是卞氏一族的先辈?” 于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我看你平日里不是挺机智的,他们若不是卞氏一族的先祖,这卷轴里头难道还会画着旁人?” 江素荣道:“既然你都能猜到,那卞氏一族的人自然是能够猜到的,他们为什么还会把这么简单就能够解开的东西交给你呢?” 于承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张卷轴才打开这么一点,他们肯定是后面的内容看不懂了,若是他们全都解开了,又怎么还会有这一档子事情。” 江素荣似乎也被自己的话给笑到了,她慢悠悠地说道:“我可能是没有想睡觉了,今天走路走累了,脑袋也没有好好歇息。” 想要看完整份卷轴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就单单是要把上面的内容看完都得花费些功夫,更何况是要解开上面所蕴含的内容。 卞氏一族的人花了近千年都没有解开的东西,于承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弄明白了,他看着那叠沉甸甸的东西不禁骂道:“这么晚了还要折腾我们,咱们不理会他们了,睡觉!” 江素荣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开心的,但她的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关于古墓的事情,明天一早她要将卷轴好好地再看个明白。 吹灭了蜡烛,屋子外的雨水依旧滴答地响个没完。于承紧紧地搂着江素荣,一缕月光洒下,正对着那块破碎的屋顶。 经过昨晚的大雨,余有义这个危险的屋子看上去又沧桑了许多,他的心倒是很大,一大早便爬起在院子内打起了拳。 院子内满是积水,他也待得下去。于承站在门口看着他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难不成是赶着要下到古墓里头去?” 余有义道:“大人你还不是这么早就起来了,大人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于承无言,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一副天真的余有义道:“我昨晚在想些事情压根没有睡着,不过这会儿倒是有些肚子饿了,你快去给我们弄些早饭过来。” 余有义看着他耸了耸肩膀道:“展示厨艺的时间不就到了,这下俺总算是可以大显身手了。” (本章完) 第五十八回:发现端倪 化险为夷(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在于承尽全力地阻拦下,余有义也不听,他可能以为自己在客栈待久了虽然自己没有做过饭菜,但他看也能看会,所以就在伙房冒气黑烟的那一刻,于承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没能拦住余有义。 于承赶忙大声喊道:“快起来!咱们的余先生把自己屋子给点了!” 众人纷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温致书裹着床单站在门口眼神迷离地看着这一切。 不过好在在于承的帮助下,他提了一桶水直接朝着伙房泼去,那所谓的黑烟便缓缓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一大清早地出这么一档子事情,也打断了他们的美梦。余有义灰头土脸地从伙房内走出来,只见他那似煤炭一般的脸让人看了不禁捧腹大笑。 这个时候恨不得马上给余有义递上一面铜镜让他好好瞧瞧自己的模样,但于承却赶忙走上前摸着他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你没有什么大碍吧?要不要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余有义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真是对不住,没能让你们吃上早饭还把这一切搞得这么糟糕。” 于承看着他黑得发亮的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余有义看着他们一同发笑不禁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对于自己被黑烟熏过的屋子,余有义倒是不怎么在乎,他更重视眼前的这些人。 李颌走上前给他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说道:“用点水把脸好好地洗一下吧,瞧你这一大早的酒发生这么倒霉的事情,看来今天是不适合出门啊!” 江素荣老早就被他们吵闹的动静给吵醒了,她倚靠在门前看着余有义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今天就待在你家里好好地把卷轴研究一下,省得出去碰霉运。” 余有义很是惊讶地看着她问道:“卷轴?你说的什么卷轴?难不成是卞氏一族手里的那个卷轴?” 江素荣以为他早就知道了,但于承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旁人,只是同她自己说了。 于承赶忙上前解释道:“你肯定有听过卞氏一族手里有一卷卷轴,也许你看得懂里面所描绘的东西,要不拿出去咱们研究研究?” 余有义瞥了一眼白云密布的天后缓缓说道:“估计得要花费些时辰,咱们还是吃过早饭后再慢慢细说吧。” 于承立马浑身打了个激灵,他赶忙阻拦道:“别做饭了!算我求你了,李颌你快找温致书拿些银子出去买些饭菜回来。” 李颌听后立马拉着温致书便朝着门口跑了起来,好像若是慢了,余有义便会重新拿起勺子给他们再来一顿黑暗烟火。 趁着这点时间,于承从屋子内搬出了几张大木桌,敏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立马将门给反锁了起来,这样也可以防止覃伟安派人来监督他们。 几张大桌子上平铺着卷轴,余有义虽然是一个粗人,但他对于这方面的东西还是有心得。 他从小受到人们的熏陶,就算他再怎么不学都会那么一点点。 这也是余有义第一次见到卞氏家族的卷轴,他们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于承他们的手中,说明卞氏族长对于于承还是十分看好的。 余有义道:“这东西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我便听过了,但从来没有见过一次,于大人你还真是有福气,这么容易便得到了他们的这件宝贝。” 他们也不知道卞氏一族的卷轴究竟有什么用,但听余有义这么一说,这东西还确实是有大用。 于承问道:“那你知道他们的这个卷轴是做什么用的吗?” 余有义摇了摇脑袋道:“俺也不知道,就连他们自己的族人恐怕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也没有人解开,所以到现在依旧是一个谜题。” 于承指着上面的那些人说道:“你再好好看看,也许你会知道些什么呢?” 顺着于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画上的人似乎跑动了起来,余有义笑道:“这只不过他们一族人的起源,难道你们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这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但当他缓缓地抽动卷轴,拉开到第二层时那些诡异难懂的东西便出现了。 就是一些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符号,那些符号七扭八歪地在卷轴上,也不知道是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于承指着它们说道:“怎么样?你能看出什么来不?” 余有义摇了摇脑袋说道:“看不懂,这些东西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果是咱们自己一族人的文字,说不定俺还可以勉强看看,但.” 没有关系,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经过江素荣这么一说,他对这卷卷轴更加有兴趣了,以至于大过了去古墓里头的兴趣。 但想要弄明白上面表达的意思可能还是得要花费些功夫,这就得依靠他们的闭门研究讨论了。 于承道:“没有关系,咱们可以慢慢研究,现在也不着急下古墓里面去看了,大家有的是时间。” 余有义问道:“难不成咱们就一直在这里看这一卷卷轴?如果咱们真的把它解开了,说不定咱们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当然他说的这是玩笑话,他们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做这件事情。 众人被他的话逗笑了,没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还能讲出这样有趣的话。 于承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我觉得这卷卷轴也许就是人们口中的那个秘方。” 他的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呆愣住了,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卞氏一族的人脑袋都不好使唤? 他们苦苦寻找了那么久时间的秘方就这样拱手让给了于承? 温致书赶忙摇着手说道:“这不太可能,你想得太开了,秘方一定是在古墓里头,不然卞氏的人身子早就好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替一个躺在墓地里将近一千年的人看守古墓。” 于承也只是有这样的猜测,但他的猜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卷轴的第三层,上面明显画着的是一些走兽和林木,它们被困在一个山谷之中,好像只能任由人们的处置,这也好像是暗示着些什么。 但于承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也许它们苦苦想要得到的秘方,只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或者是几张图画,总结下来往往看似越复杂的事情却越简单。 (本章完) 今天有事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今天有事情,来不及了。《无边细雨丝如愁》今天有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回:发现端倪 化险为夷(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的大门砰砰作响,余有义赶忙走上前透过门缝朝着外头打量了一番后方才放心地说道:“是自己人,李颌他回来了。” 等他进来后温致书赶忙跑上去立马将门关上,他怕有什么歹人跟着李颌。 其实也没有什么坏人,只是怕覃伟安和卞氏一族的人总是抓着他们不放,但这个镇子也就这么大,覃伟安早就猜到了于承所在。 李颌气喘吁吁地看着众人说道:“怎么今天镇子上这么安静,连个人都没有。” 原本就是这样,只是余有义离开几月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他看着桌子上铺开的卷轴不禁笑道:“你们快看这卷轴上画着的不是地形图吗?” 也不知道是谁将卷轴全部摊开了,可能是不小心滚到了地上,只见那沾了水脏兮兮的卷轴上逐渐呈现出另外一幅景象。 众人看得惊奇,竟然忘记把卷轴拿起,在暖阳的照射下,一张宏伟的建筑慢慢显现,这如同珍宝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沾到水呢。 卞氏一族的人从来想都不敢想,于承蹲在卷轴上看着一处楼阁说道:“这不是什么地图,这就是解开卞氏一族和你们身上种下的蛊药的秘方!” 众人满是惊讶,余有义更是把眼睛睁得如同铜铃一般,他高声喊道:“大人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的先祖一直在欺骗我们?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 即便是余有义也不会轻易去相信于承的话,因为他对于祖上留下来的训诫还是十分敬重,想要让他一时间去改变或者接受还是不行的。 于承看着众人缓缓地把卷轴彻底推开在余有义家的小院子中,那些来不及消失的积水就那样将卷轴彻底给打湿。 于承指着上面的文字笑道:“你们找了几代人的秘方不就是这个吗?” 只见上面隐隐约约的写着卞氏一族若是想要解开古墓秘咒必须前往长白山寻找一味奇药方然后寻到指定人后,由指定人带领,才能解开他们一生的痛苦。 原来并不是什么解药,只是给他们写出了一个方向,能够解救他们的方向。 但这总比没有来得好,余有义很是兴奋地喊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于承按住他激动的手笑道:“别这么着急,这么大的事情难不成就只让你一个人知道?在怎么也要让你们一族的族长知道吧,毕竟你还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余有一呆愣地沉思了半天后方才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我就怕他们恩将仇报,到时候他们不感恩你们反而将你们给抓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这也是他的考虑,毕竟他们一族的秘密怎么能够随便流露到外面呢。 李颌很是犯难的看着于承说道:“要不咱们先去把这些东西找到了然后再回来交给他们。” 这也是最为保险的法子,于承沉思了几秒后点了点脑袋说道:“咱们就按李颌的这个法子去做,反正我们也要顺着那边走。” (本章完) 第六十回:发现端倪 化险为夷(四)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为了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出发,余有义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于承所有的要求,对于这个突然的想法他们也还没有做好准备。 走那么老远的地方,也不知道需要带些什么东西,但这都无所谓。 他们已经习惯了说走就走的方式,按照温致书的意思,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行动。 想要解开这个谜题估计还要等上好一阵,但他们也可以一边走一边去完成官家所交代的事情,这样也可两不耽误。 李颌赶忙应声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赶车过去吧,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多走几步路。” 于承笑道:“你怎么比人家余有义还心急,他都没有着急说话呢。” 余有义呆愣地看着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他有些太激动,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大家也都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自己一整个家族都被控制了那么些年月,搁谁谁心里头都难免会有大波动的。 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看就要留下泪水来,李颌赶忙干咳打断他说道:“咱们的干粮也快吃完了,这一趟远行不必从前,还是需要补充一下。” 余有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李颌也看着他,他们就这样互相端看着。 沉寂过后,于承笑道:“你们两人在干什么呢,既然要准备东西那还不快去,这不是耽误时辰吗?” 李颌道:“我是想让余有义出干粮,咱们给他办事他总不能连一点干粮都不出吧。” 余有义破涕为笑道:“俺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要是干粮的话那管够,俺的地窖里头存放了好些,你们要的话全装走。” 李颌也不客气他挥了挥手兴高采烈地地说道:“那咱们现在就装了车准备出发。” 到了之后李颌立马便傻了眼,他将嘴巴大大张开说道:“你这芝麻大小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存粮?难不成是你抢过来的?” 余有义听他这么一说也慌张了,他连忙挥手解释道:“这可都是俺们家的家业,之前攒下来的,俺们家从前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富豪,怎么可能连这一点存粮都没有。” 确实也是,余有义虽然寒碜,但架不住他家里头有钱,虽然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典例。 李颌原来还小看了他们家,他还怕一个马车都装不满,但眼下看来就算是他们三个马车都拉这些干粮可能都载不完。 余有义笑道:“你们爱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囤积在这里也吃不完,俺以后也没有啥用处,只想做一个打铁匠。” 于承拍手笑道:“那我就帮助你,既然余兄弟有这样的志向,咱们也受到了他这么大的恩惠,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成的话,那么我们可就是丢大脸了。” 于承的话自然是要兑现的,等这趟远门走完以后说不定余有义便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也可能会成为天下独一无二的大铁匠,在京城内。 (本章完) 第六十一回:发现端倪 化险为夷(五)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一出大门朝着左右打探几番后,发现没有外人,他们便使最小的劲以免会引来旁人的注意。 余有义的那些干粮可是装了有好一阵,在出发之前他们要准备好。 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在镇子上的古道上,也是奇怪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这当然是好事情。 李颌见状立马扬起了鞭子,马蹄声轰鸣,不消多时便消失在了镇子上。 他们喧闹着来却安静地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知道真的有没有。 对于这趟古墓之行于承还是十分满意的,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去探寻里头的宝藏,反而对于卞氏一族所留下的秘密,他倒是感兴趣得很。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于承对于身边的人看得更加重要了,他看着眼前的众人不禁感叹道:“这趟远行也许危险得很,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们怎么可能听于承的话,就是在经历古墓里头的事情以后,他们便更加的坚定要和于承在一起,他们应该共同去面对。 江素荣见他满脸忧愁不禁安慰道:“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位大官人,就算是遇见危险了,那也不是顺手拈来。” 于承对于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他可能也毫无办法。 一想到卞氏一族设立的那个古墓他就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现在回想还是仍然后怕,但马车已经在路上了,又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 在于承的一片担忧中,他们飞速地离开了这个古镇。没有按照卞氏一族的人想法去办事,他们要依照自己的法子,去找到传闻中的秘方。 虽然于承心里头还是很忐忑,但江素荣在身边也算是给了他一丝安慰。 他们也不是径直地便往那里跑过去,而是慢慢悠悠地前行,等到哪天突然走到了他们也就可以顺便上去瞧瞧了。 这也是提前和余有义说好的,他也是答应的。毕竟于承他们也还有正事要去办。 按照李颌手中的地图,他们下一个即将到达的地方是一座比较大的城镇。 里头可就繁华了许多,相比卞氏一族所居住的地方可谓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江素荣乐道:“我一定要先好好洗个澡,这一路走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泡个澡,可是把我累坏了。” 于承揉了揉她的肩膀笑道:“也真是委屈你了,等咱们进了城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然后在到处去逛逛,也算是放松一下,毕竟我们都忙碌了那么些天,也该放松放松了。” 众人听后立马欢呼道:“谢于大人!” 按照他们现在的这个速度继续走下去,估计还要走个两天,更不巧的是,现在马车外已经开始下大雨。 不过好在路还是好走,他们也权当是换个心情,披上毯子倒头在车内听着雨水声便呼噜呼噜地睡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确实也是把他们给累坏了,尤其是经历了古墓的事情以后,他们的心智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本章完) 第六十二回:无端生事 误会再起(一)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城镇的风光看着与他们去过的地方似乎还有些不太一样,街道上因为闲暇出来散步的人也十分多。 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小路上还散发着一股雨水覆盖沙石的奇异味道。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这一行奇怪的人也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于承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居民们在笑什么。 牵着马车好不容易走到了客栈门前,他们赶忙卸去疲惫的妆容喊来店小二要了几壶美酒,这才是他们最好的解药,去掉疲惫的解药。 还没等菜端上来,李颌便直接抱起酒坛子就是一口猛酒下肚,于承他们自然是眼见不怪了,但对于这个城镇的居民来说,他们可倒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只见他们瞪大着眼睛,一刻也不肯将自己的视野从李颌的身上移开,坛中的酒水顺着他的下颈缓缓流下。 几声咕噜过后,李贺抱着坛子很是满意地看着众人说道:“好爽,我赶了那么久的路就是馋这一口酒,你们在路上又不让我喝,可是把我给憋坏了。” 于承笑道:“眼下你放心喝就是了,咱们现在也不着急赶路,在这个城镇里头休息几天好好整备一番后咱们再继续赶路。” 江素荣自然是开心的,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看上了好多东西想要采买。 就在他们沉寂在一股欢快的氛围当中时,一旁的人突然回过头对着于承笑道:“你们这些外乡人,一看就是不懂咱们这里的规矩,若是想要在这城里头居住可是要经过许大美人的许可才行。” 客栈内的人们听他说完此话后也都纷纷掩着脸笑了起来,很明显眼前的这个面容猥琐的男人是在拿于承他们打趣呢。 于承也很从容地看着他笑道:“可否劳驾兄台帮我们引荐一下可好,我们一帮人赶了许久的路也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会。” 男人见他接话还以为他是个傻的,便有心想要捉弄他一番,也不知道到头来是谁捉弄谁。 “想要引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你们起码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出来吧。”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一副淫荡地说着。 雅见他一脸邪魅地看着自己忍不禁一拳头直接朝头而上,男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中了眼睛,只见一个血黑的模子立马刻在了他的脸上。 他捂着眼睛嘴里喊道:“你们这些外乡人,怎么敢如此无礼,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欺负咱们城镇的人,你们还想在这里歇脚,门都没有!” 一串狠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但却没有人理会他,看来也只是个会空口说白话的人。 不过对于他口中的许大美人,李颌倒是有兴趣想要去瞧瞧,毕竟是男人口中的第一美女。 都怪雅太过于冲动了,若是好生说话的话,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李颌赶忙站在中间像一个谈判专家模样对着众人笑道:“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也都有各自的不容易,咱们大家都各自退让一步,让好去看看那个许大美人。” (本章完) 第六十三回:无端生事 误会再起(二)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李颌不禁笑道:“你这厮说话还算中听,看来你也算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如果这样的话你们给大爷我赔礼道歉,兴许大爷我高兴了就原谅你们了。” 李颌本就是性情中人,面对着这样一位大汉对自己的阴阳怪气,他怎么能忍得了,原本还是好言好语的相看,立马就变成了一拳挥舞过去, 大汉被李颌这一拳又给搞蒙圈了,本来他就受到了雅的惊吓,在加上这一击可总算是把他给弄崩溃了。 一股血从他的鼻中冒出,径直地朝着李颌身上喷去。 出来混还是低调点为好,不然可能就会变成他这样,大汉捂着疼痛看着于承他们骂道:“你们敢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许大美人的贴身侍卫,你们惹了我就相当于是惹了许大美人,你们铁定在城里混不下去了!” 大汉说了一串的狠话,只不过他是迅速地跑到客栈大门前对着众人喊着,离得太近的话他不敢继续叫嚣。 于承虽然对于他口中的许大美人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是这一边有名的人物,那么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于承看着即将离去的他突然笑道:“去把他抓回来,咱们去见见许大美人!” 大汉看着于承那诡异的笑容忍不禁浑身打了个颤抖,他眨巴眨巴眼睛呆愣了几秒后才从于承的恐吓中缓过了神来,他想要迈出自己的脚步,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李颌径直地朝他走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这可把大汉给吓坏了,原本很是神气的他眼下也变得乖巧了许多。 面对着比他还更加凶狠的人物,他一下子便变得没有那么神气了。 对于这样一个比自己身形还宽大的男人,李颌倒是没有露出一点胆怯,他将大汉连拖带拽的带到于承身边笑道:“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只会说一些吓唬人的话语。” 于承看着他依旧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不禁笑道:“等咱们先把饭菜吃好了在去瞧瞧他口中的许大美人。” 他的话语刚落,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容在远处响起,随着她步子的走近,一张乖巧可爱的面容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略微带有些酒窝,笑得很是甜蜜,不知道里头藏着的是什么。 大汉见到面前的女人一下子便又恢复了神气,他挺直着腰板很是神气地看着众人。 女人半捂着脸扭着腰朝着于承径直地走去,一双芊芊细手直接搭放在他的肩膀上很是俏皮地说道:“几位客人从远处而来,都没有好好接待,你们这样对待客人可不是我们的迎客之道。” 李颌笑道:“那你的接客之道是什么?我能深刻地体会一下吗?” 女人小脸一红,她呆愣地看了几秒后笑道:“若是想要体验深刻,那还得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关起门来,让你好好体会一下。” 看着两人这样毫无忌惮的闲扯,雅也在一旁也忍不住了,她走到女人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女人真是个狐媚子,怎么随便都可以和人熟悉起来。” (本章完) 第六十四回:无端生事 误会再起(三) - 无边细雨丝如愁 - 李秋散 许大美人看着面前的这个外表柔软不堪的女子竟然表现出一副十分凶狠的样子来不禁捂着脸乐道:“没想到还是个护主的人,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 许大美人摇了摇脑袋用异样的眼睛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啧啧几声后便不再肯说话。 对于她这个突兀的举动,雅就差伸手递到她的脸上。 不过好在雅的理智战胜了冲动,她看着面前这个肌白如雪的女人不禁笑道:“你这女人真是喜欢装腔作势,敢情在男人面前摆弄你最拿手的把戏呢。” 对于面前这个许大美人,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可能是李颌给的吧。 眼见两个女人把空气凝聚起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于承发觉事情不对赶忙瞥了一眼江素荣,她反应过来后笑嘻嘻地走到两人中间说道:“大家伙都站累了,既然这传闻中的许大美人都找上门来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吃点吧。” 许大美人插着腰看着面前的江素荣,她歪着脑袋表情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股疑惑,也许是对她的身份地位感到了质疑。 “你是哪位?这可是本姑娘的地盘,还轮得到你来吆喝,你们想要吃饭,就得让本姑娘来请客。”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头一回听见这么无理的要求。许大美人还很是坚决,从她往自己腰间掏银子的举动来看,可能这是一种气,对于于承他们这些外乡人。 于承也不跟她客气,既然她想装一波,那就随了她的心愿。 初来乍到的于承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这位女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许大美人瞧见于承这样盯着自己打量自然也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她眼神迷离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这厮在瞎看什么呢?” 语气带着些羞涩和愤怒,于承的唐突,他可能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但当许大美人说出来后,他便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赶忙解释道:“我是在想世间的女子有几人能像姑娘你一样,姑娘可真是堪称天下第一女子。” 在江素荣的身旁说这种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虽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但从江素荣的大喘气声中可以听见她对于于承的话是有多么不满。 李颌站在身后低声笑道:“公子这下说错话了,等会回去可有得他好受。” 许大美人听见于承这样夸赞自己,她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虽然平日里夸赞她的人多了去,但面对着这样一位风度不凡的男人,她的心中还是有几丝颤动。 她缓缓地走到于承的身旁将手搭放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公子也是妾身见过为数不多的才俊呢。” 这可不就是要玩出大事情了,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在继续这样下去。 温致书见事情不妙,他也凑到前头拉开许大美人的手说道:“才俊多得是呢,只是你要不要仔细看看,可不能只光看他一个人。” 李颌笑道:“我家公子乃当朝太尉,哪个女人不爱看!” 他的这话一出,立马惹起了一旁的人惊讶地看了过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那么悄悄地流逝着。 (本章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