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游乐园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空荡的游乐园内。 天空是一片灰暗,远处的过山车像一条蜿蜒匍匐的巨蟒,几双闪烁的红眸正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揉揉发痛的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分明记得,不久前她还在医院里。 难道她已经死了?所以,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掐了自己一把。 很痛,而且带着温度,不像是死了。 “嘀嘀嘀——”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她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戴了块黑色的电话手表,而此时手表上正显示着几个血红色的字:“还有一个空位。” 她不明所以地尝试戳了下屏幕,没什么反应。 这是什么? 就在她迷茫地呆立原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月见!” 她转头看去,就见到一名穿着运动服的高马尾女孩,她脸上的笑容激动而惊喜,“太好了,你也在!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女孩长得很眼熟,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龙安。 “安安?”她高兴又意外,“你怎么也在这?这是哪啊?” 此话一出,却见龙安奇怪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傻话?这是新的传说世界啊,我们又被分到一起了!” 什么传说世界?分到一起又是什么意思? 她刚想细问,龙安却抬头看了眼电子大屏,“快走吧,别耽误太久了。” 何月见被她拖着,跌跌撞撞往屏幕方向走去。 两人抵达后她才看清,电子屏幕下还站了五个人,四男一女。 见她们出现,女孩热情地迎上前打招呼,“你们好,我叫红枣,还以为这次只有我一个女生呢,看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 龙安朝她笑了下,便抬头看向大屏幕。 何月见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行字。 “游乐园设施运行时间表: 08:00海盗船 10:00激流勇进 12:00过山车 14:00旋转椅 16:00旋转木马 18:00跳楼机 请按时参加!请按时参加!请按时参加!” 何月见盯着最后那句话,暗红色的字体让她后背无端升起一股凉意。 身边传来红枣一声哀嚎,“不会吧?怎么这么多刺激项目?还有跳楼机?我恐高啊最怕这个了!” “噗嗤。”发出嘲笑声的是个留着胡须的高壮男人,他轻蔑地看了眼红枣,转身就朝黑暗里走去。 红枣很生气,但又不敢大声嚷嚷,只好生气地嘟囔道:“什么人呐?莫名其妙!” 龙安拉过何月见,低声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何月见满肚子疑问,但看看其余几人,还是没多说什么,任凭她拉着准备离开。 见此,红枣几步上前,自来熟地挽住了何月见的胳膊,“你们要去哪里啊?能不能带上我?我很聪明的,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我保证!” 何月见没有说话,龙安想了想,答应道:“那就一起走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何月见本来准备问问龙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碍于红枣在,她也只能安静地跟在旁边。 在龙安的带领下,三人找到一间休息室,屋内光线昏暗,只能隐隐看清桌椅床柜的位置。 何月见转了一圈,发现房间很是干净整洁,但面向游乐园的两扇窗户是坏的,卡死了无法合上。 “谢谢你们答应带我,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红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热情地跟她们搭话。 何月见刚想开口,龙安已经指着她介绍道:“龙月”,然后又指向自己,“何安。” “你们以前是好朋友吗?”跟着她们坐下后,红枣又笑着问道。 龙安看了眼何月见,点头答道:“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红枣似乎很羡慕,“真好啊,我以前也有个很好的朋友,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就再也没遇到过她了。” “对了,你们都有多少碎片了啊?” 何月见不明白她的意思,索性保持沉默,只听她们说话。 从她们的对话里,她隐隐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是一个传说的世界。 从某一天起,平静的日子被打破,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在这里异化为一个又一个如同关卡般的小世界,这些世界光怪陆离,充斥着无尽的危险。 没有人知道世界异变的原因,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挣扎求生中,人们发现每成功在一个小世界里存活,他们就能获得一块拼图碎片。 于是希望再度燃起,完整拼图背后的真相也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 或许有一天,当他们集齐所有的碎片,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按照两人的说法,碎片就在手表里,何月见翻了翻,发现自己的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个暗红色边框。 旁边不经意回头的龙安看到这一幕,脸色忽然变了变,但很快,她就若无其事般转过头去,继续跟红枣说话。 她们来到这里时是晚上九点,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三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各自入睡。 室内的床很小,睡不下三个人,她们只能在墙上靠成一排。 何月见倚在墙角,意识逐渐模糊,昏昏沉沉之际,她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低泣声。 她瞬间惊醒,转头看向窗外,只见红光隐隐,应该是没有熄灭的灯光和大屏。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会儿,确认那动静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且跟刚才比起来,声音显然大了许多。 身边的龙安和红枣都在熟睡,犹豫片刻后,她轻手轻脚爬起身来,悄悄朝窗边靠过去。 外面是一片暗淡的红。 借着电子大屏的光芒,她在横穿游乐园的马路上看到了一支队伍。 第一卷 第2章 海盗船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打头的是一辆黑色的灵车,车身系着白花,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往前行驶着。 车窗没有关闭,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道黑色的人影,但光线太暗,她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只依稀辨认出应该是个男人。 灵车之后,是长长的望不到尾的送葬队伍,那行人头戴孝帽,身上白色的孝衣拖曳在地,他们走起路来十分安静,像一排飘忽的幽灵。 窗外分明没有风,送葬队伍的衣摆也柔顺地垂在身侧,半空灵幡却飘摇翻卷,猎猎作响。 何月见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后背阵阵发寒,她手脚虚软地死死扶住窗棂,正想转头去叫龙安,却惊觉一道阴冷的视线正黏在自己身上。 她猛然回望过去,分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却清楚地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与此同时,耳边有道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还有一个空位呢。” “你要,上车吗?” …… “月见!月见!醒醒!”一阵剧烈的摇晃将何月见惊醒,她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就见到龙安担忧的脸。 “你怎么睡在这里?” 听到这话,她四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地上。 抬头看到敞开的窗户,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爬起来往外看,此时天已经亮了,外面一片空荡,除了各种游乐设施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她转头看了眼床,红枣还在睡。 “现在几点了?” 龙安示意她看手表,“七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该去坐海盗船了。” 在目光落到表面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昨晚刚来时看到的字,于是压低声音询问龙安。 龙安多看了她一眼,解释道:“那是这个传说的名字,也算是个提示,每一个传说小世界都会有个名字的。” “你是有什么头绪了吗?” 想到那支送葬队伍,何月见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刚想说些什么,那边红枣已经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几点了啊?你们怎么都醒了?” 两人默契地止住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七点半时,三人离开休息室,前往海盗船所在的区域。 何月见心不在焉地跟在龙安和红枣身后,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昨晚见到的一切,时不时还看向手表。 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后,她的屏幕右上角就多出一个白色泡泡,既点不动,也关不掉。 她想问龙安,但见前面两人相谈甚欢,便也没去打扰。 三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就抵达了目的地,没过多久,其余四人也相继出现。 见到昨晚嘲笑过自己的胡须男,红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胡须男像是没有看见,又或许是懒得理会她,只独自抱臂站在一旁。 何月见挪开视线,被台上的售票亭吸引了注意力,那亭子漆黑而方正,乍看去活像口棺材。 停在旁边的海盗船也很奇怪,不仅尺寸小了一圈,上面的座位也很少,仔细一数,只有四排七个,正好跟他们的人数相合。 就在她暗自思索的时候,一阵欢快的广播声忽然响起,“小朋友们早上好,新的一天开始啦,现在是八点游戏时间,让我们一起快乐地玩耍吧!” “咔哒。”广播声落下后,旁边的售票亭被打开,里面走出一名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戴着墨镜,身材笔直,胸前佩一朵白花。 他伸出手,向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只能顺着他的指示前行,走到台阶前。 男人拿着一叠黑色小卡片,他将其中一张向几人出示,上面写着:“请选择座位并入座。” 几人先后看向海盗船,胡须男反应很快,第一个爬上楼梯,占据了三排靠右的位置,见此,其他人也陆续上前。 何月见将所有位置仔细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她看向龙安,龙安拉着她往最后排走去,“我们坐后面吧。” 红枣本来正要抬手拽龙安的胳膊,谁知龙安正好避过让她落了空,她看起来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坐到了第二排。 很快,七人全部落座,男人又出示了第二张卡片:“请确认自己的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见大家都照做后,男人出示第三张卡片:“十秒后,海盗船启动,祝各位玩得愉快。” 然后,他便退到一旁,双手交叠地静静站立着。 何月见看着他脸上的墨镜,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昨晚的车队,和灵车上那名司机。 虽然她没看清司机长什么模样,但那双漆黑的眼睛让她记忆犹新。 为什么这么巧,这人偏偏戴着副墨镜? 思索间,身下的海盗船已经启动,随着身体缓缓向前,她的注意力也终于被拉回现实。 船上没有安全杠,也没有其他任何应急设施,两旁甚至还有二三十厘米宽的过道,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死死抓住座椅边缘,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和不安。 “叮咚!”很突然地,广播响了起来。 还是那道欢快的声音,却说着奇怪的话:“今天天气不太好呢,小朋友们玩耍的时候要注意防护,避免被雨淋到噢!” 何月见抬头看向天空,虽然没出太阳,有些阴沉,但怎么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就在她心里奇怪的时候,随着一阵猛烈的下坠感,脸上忽然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像是被水滴溅到,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顺着座椅旁边的过道来回滚动。 她下意识抬手在脸上抹了把,再放下时,眼中便映入一抹鲜红。 地上的东西滚到龙安脚边,何月见一低头,正对上双灰白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时已失去所有神采,它们嵌在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上,就这样随着海盗船起起伏伏,划下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船上一片死寂。 耳边只有海盗船运行的声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 “啊——!!!” 又是一个猛烈的俯冲后,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是坐在第二排的红枣,而死去的,正是她前面的独座男人。 何月见还记得他不久前的样子,身材瘦高,耸肩缩脖,看着有些怯懦,而现在,透过前方的空隙,她能清楚看见那半截突兀的脖子。 猩红的,血肉模糊的。 “月月……”龙安抓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她转过头,勉强朝龙安笑道:“我没事。” 龙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却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欢快的广播声,海盗船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小朋友们,八点的游戏时间结束啦!大家玩得开心吗?接下来是休息时间,小朋友们可以自由活动噢~我们十点再见!” 第一卷 第3章 还有一个空位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下楼梯时,双腿有些发软。 她看向售票亭旁,那个黑西装的男人仍然站在那里,见他们全部下船后,他走上前来,出示了一张卡片。 “用餐区域已经开放,请按照地图自行前往。” 确认众人都看清后,他收起卡片,转身走向海盗船。 他解开安全带,又捡起地上的头胡乱塞进尸身的衣服内,然后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将无头尸往售票亭内拖。 亭门分明半掩着,他们却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那片黑暗像头蛰伏的食人怪兽,正静静等待它的猎物。 经历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看得出来大家都没什么食欲,但胡须男和一名长发男人还是先后朝餐区走去。 红枣状态很差,一心只想回去休息,她试探性问龙安能不能送她回去,龙安看起来有些为难,“要不我们先去餐区看看?后面还有那么多项目呢,好歹吃一点。” 红枣有些失望,但实在不想再折腾,最后只能自己强撑着往回走。 看着她的背影,何月见不自觉说了句,“你好像对她很防备。” 龙安轻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闯关,她热情得有些过分了,我很难不防备。” 何月见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从刚见面时起她就觉得,面前的人透着种怪异的陌生感。 她当时说,我们又分到一起了。 又。 所以,她们曾经一起闯过其他的传说世界吗?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她最后的记忆里,自己正因为食物中毒躺在医院,而距离她上次跟龙安见面,已经过去大半年。 会是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吗?可明明头一天,她们还在断断续续地闲聊。 屏幕那头的龙安,和眼前的龙安,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都到现在了,她不相信龙安还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但她不提,只是默默帮助自己。 这样的处事风格,跟她记忆里那个人一模一样。 “安安。”她有些恍惚地问道:“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埋的那个罐子吗?要是能离开这里,我们就去挖出来吧。” 龙安愣了下,眼中似有光芒闪烁,但很快她就笑着应道:“好,我们一起去挖。” 如果,她们真的能离开这里的话。 按照地图指引,两人来到一座长得像学校食堂的餐厅,里面空空荡荡,只开着一个窗口,食物种类也不多,何月见只看过一眼就失了兴致。 看得出来,龙安也没什么食欲,她们来这里,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说话罢了。 “哥,你胃口真好,后面那么多刺激项目,你不怕吐出来吗?”不远处,长发男人朝胡须男问道。 胡须男哼了一声,“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闯关?就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怕这怕那的?” 何月见不自觉皱了下眉,龙安收回视线,语气淡淡道:“别理他,我们先说正事吧。” “他是怎么死的?” 何月见摇头,“我当时在走神,没注意前面的情况。” 龙安仔细回忆了片刻,“我倒是看了,但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的头掉得很突然……” “你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断口了吗?既不平滑,也不像撕裂伤,总之就是很奇怪。” 何月见当时没敢细看,眼下听龙安这样说,她不禁叹气,“可惜尸体被收走了,不然还能回去看一眼。” 他们离开时,有看到黑西装的男人拎着拖把和水桶出门,这会儿现场估计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重要的不是尸体。” 龙安看着她,指尖轻敲了两下手表屏幕,“还记得这个世界的名字吗?还有一个空位,所以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座位上。” 何月见很快明白过来,“这个空位指的难道就是……?” “他的位置。” 人死了,座位自然就空出来了。 想到这里,何月见不由后背发凉。 后面还有五个项目,如果每个项目都会死一个人,空出一个位置,那到最后,他们这群人就只能活下来一个。 “你也别太担心。” 见她脸色不好,龙安低声安慰道:“只要我们能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何月见勉强笑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上船前的一切。 “我看过那些座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 “要是肉眼就能看出差别,这关也就没有意义了。” “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 “也好。” 两人回去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海盗船又恢复了她们来时的样子,连一丝血迹都见不到。 她们来回检查了好几遍,都快把座椅掀翻了,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如果死亡机制没有规律,全凭运气,那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她们? 想到这里,何月见不自觉喃喃了一句,“我们不能拒绝玩这些项目,对吗?” 龙安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不能。” 她叹了口气,看向表面,“九点多了。” 马上,她们就该去参加下一个项目了。 “早上你说你有什么头绪了?”龙安忽然问道。 她反应过来,将昨晚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龙安听后陷入沉思,“送葬队伍……可是这和游乐项目有什么关系?” 何月见摇头,“我不清楚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但是昨晚的那一幕让我想起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幽灵马车夫。” 第一卷 第4章 幽灵马车夫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梦境警示和噩梦成真在超自然传说中经常会一起出现,在20世纪40、50年代流行的超自然传说以及一些影视剧中均有呈现,其中就包括被民俗学者们称为“幽灵马车夫”的经典故事母题。 主人公通常会在梦中见到一辆交通工具,有时是灵车,有时是拥挤的公交,又或是出租车,车上的司机会询问主人公,“车上还有一个座位,您要上来吗?” 有时候,故事的内容也会发生变化,异变为警示梦,而在这些故事中,同样会有一位“幽灵马车夫”的存在。 在贝内特·瑟夫的畅销书中,便有这样一个类似的长篇幅故事版本: “这个故事是一位中年妇女告诉我的,她讲述了一个关于梦的真实故事,它与一个重要事件有关。 下面是她告诉我的这个梦和事件: 有一天晚上,我一个在纽约的朋友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纽约城的闹市区,突然注意到一个送葬队伍经过。 这是她所见过的最长的一个送葬队伍,她特别注意到了灵车司机,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挺着腰板坐在驾驶位上。 第二天早上,当她准备去镇上的商店购物时,想起了昨晚的梦,那个司机的形象又一次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当她去购物的时候,她还是会想到他。 她走进一家百货商店,准备进电梯,这时她注意到了电梯操作员,他身材高大,五官分明,酷似她梦到的那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在电梯门正要关闭时,她匆忙离开了电梯。 当电梯到达三楼时,她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巨响。 电梯坠毁,无一人生还。” 在传说中,梦中的灵车司机出现在现实,并同时发生意外事故,而事故原因通常被归咎于电梯操作员,也因此,这个故事有时还被称为“还有一个空位”。 “太细节的东西我也记不清了,但是送葬队伍,灵车司机,关卡名字全都一样,这个世界应该就是幽灵马车夫的异化版本。” 听完她的叙述后,龙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才赞叹道:“不愧是你,就喜欢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连国外的记载都知道。” 何月见叹了口气,“可就算知道传说来源,我们也还是不清楚死亡条件。” 龙安看看表,“快九点半了,不然我们先去看看激流勇进的座位吧,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何月见看向不远处的旋转椅,那是他们下午要玩的项目,如果按照推测,那上面应该只有四个座位,可她这样看着,座位数量却很正常。 “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顺着她的目光,龙安也看到了旋转椅,“也好。” 她们起身朝那边走去,可还没到近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在原地寸步难行。 “看来,还没到开放时间是无法靠近的。”龙安拍拍她的肩,“下午再来吧。” 何月见无奈,只好跟她一起离开。 路上,何月见问起手表屏幕上泡泡的事,龙安有些惊讶,跟她解释道:“这东西相当于游戏buff,在一些特定情况下可以获得,你运气真不错。” 按照龙安的说法,buff就像被动技能,数据还是隐藏的,有时候消耗掉了都不知道具体作用。 说到最后,她叮嘱何月见,“一会儿过去,你可千万别说漏嘴,很危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推出去当小白鼠了。” 何月见认真记下,虽然想不通这东西的来历,但有总比没有好,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呢。 她们抵达项目区域时是九点四十,围栏边已经站了三个男人,见到她们出现,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胡须男和长发男人显然已经组了队,他们站在一处,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对于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太大反应。 另一个男人头发枯黄,眼圈发黑,看着倒是和善些,还冲她们笑了笑。 滑道上停着一艘绿色的船,上面果然只有三排六个座位,何月见试着上前,再次被无形的力量阻拦。 “现在过不去的,估计要等工作人员出现,我们才能上船。”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两人回头一看,是那个落单的男人。 “你们好,我叫刘木。” 打过招呼后,龙安便跟他交谈起来,何月见四下望去,又在出口左边见到了一座黑色的售票亭。 她想起刚才去看的旋转椅,旁边也有一座相同的亭子。 死亡机制,会不会跟这些亭子有关? 想到这里,她再次观察了下绿色小船。 亭子在小船的左前方,如果按照距离来算,那第一排左边的位置是离得最近的,可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思索间,时间一点点流逝,九点五十五分,红枣终于出现了。 看到几人,她似乎愣了下,但很快就扬起笑脸,上前亲切地揽住了龙安的胳膊。 “在聊什么呢?” “聊海盗船。”龙安看向她,顺势问起之前的事来。 她脸色唰一下惨白,但还是勉强回答道:“我……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很突然地,他的头就……掉下来了。” 龙安顺势安慰了两句,又转头跟男人说起话来。 由于只参加了第一个项目,大家都还没什么头绪,但他们的目标现在已经很明确:发现死亡机制,并确保自己是最后的幸存者。 “小朋友们早上好,现在是十点游戏时间,大家准备好了吗?新的游戏马上开始咯~” 售票亭内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臂弯上还搭着几件一次性雨衣。 他走到人群面前,出示了一张卡片,“请有序领取雨衣并穿戴。” 众人照做后,他才上前打开围栏,并出示了第二张卡片,“请选择座位并入座。” 胡须男还是冲在最前面,他仍然选择了中间第二排的位置,长发男人跟他坐在一起。 龙安拉着何月见,仍然坐在最后一排,剩下的刘木和红枣坐在了第一排。 至此,他们每个人的前后位置跟早上完全相同。 所有人落座后,黑西装男人又依次出示了跟早上一样的卡片,然后便退到一旁。 何月见拢紧雨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龙安见后握紧她的手,作无声安抚。 启动前的最后几秒,她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第一排靠左的位置,那里坐的是那个叫刘木的男人。 这次,会是他吗? 第一卷 第5章 座位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随着身下绿船一阵颤动,他们开始沿着滑道行进。 一段提心吊胆的路程后,绿船即将俯冲。 她死死抓住座椅边缘,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眼前一阵发虚,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如利剑般擦着她的鬓边飞过。 她抬手摸了下,额角有些刺痛,下一秒,铺天的水花倾泻而下,又在散落后泛起点点猩红。 她瞳孔一缩,眼中倒映出一根细长的铁条,而此刻,这根铁条正深深插在长发男人的后脑内,顶端距离她眉心不过几厘米。 这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身上的到底是水,还是冷汗。 但凡她刚才再惯性往前冲那么一小段距离,她的命就没了。 绿船停下时,众人脚边已是一片血色。 胡须男转头看见这一幕,脸色骤变,他伸手试探了下长发男人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死透了,连忙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他望向余下几人,厉声质问。 第一排的红枣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抱紧自己缩在座位上。 刘木冷声应道:“你问我们?跟他坐得最近的不是你吗?” 胡须男一听,又将目光落到何月见身上,“这东西是从他后脑插进去的,你坐在后面,有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 何月见沉默摇头,没有说话。 胡须男还想再问,龙安已经拉着她站起身来,“你与其问我们,不如仔细看看这东西是什么,从哪来的。” 胡须男一听,竟真一把拔下铁条,拿在手里翻看起来。 血液顺着长发男人的后脑汩汩流淌,很快就混着水滴滴答答落下。 所有人都离开了船,龙安见红枣脸色难看,身形摇晃,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借力站稳,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我其实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但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龙安多看了她两眼,没有接话。 胡须男研究半天无果,愤怒地将铁条砸在地上,“到底哪里来的鬼东西!这什么垃圾世界?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让我们怎么活?” 刘木捡起铁条,打量片刻后抬头往四周看去,没一会儿,他的视线就定格在某处,“这是从滑道上弹出来的。”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能依稀看到他们下来的滑道上有好几处被掀翻变形,而这根铁条的颜色,正跟滑道一模一样。 “就算知道这东西哪来的又有什么用?” 胡须男面色铁青地盯着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死的是他?下一个又会是谁?要是找不到线索,这样下去大家都别想活了!” 几人同时陷入沉默,单靠运气的话,他们确实没人敢保证自己能活到最后。 长发男人死于意外,座椅也没了检查的必要,他们交流无果,最后还是各自散了。 出门前何月见回头望去,黑西装的男人正从另一边出现,他的手里拎着拖把和桶,显然还是来打扫现场的。 仿佛察觉到何月见的注视,他遥遥抬头,黑色墨镜遮掩了他的目光,但何月见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很冷,从身到心的冷。 一次性雨衣并没能挡住所有水花,何月见和龙安的衣裳都被淋湿了一片。 红枣跟在她们身边,发泄性地撕扯雨衣,她看起来有些崩溃,嘴里不断喃喃着什么,就连不知不觉跟两人拉开了距离都不知道。 “我本来以为,死亡机制跟那个男人站的位置有关。” 一片寂静中,龙安忽然低声开口道:“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何月见叹了口气,“我以为跟售票亭有关。”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苦涩。 “不过关于座位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这次只有六个。” 龙安长呼口气,打起精神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线索没注意到。” 可任凭她们想破脑袋,甚至到过山车起点附近蹲守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什么收获,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十二点,几人再次聚齐,过山车上,是跟人数相同的五个座位,到了现在,就是再笨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端倪。 胡须男站在最近的地方,用阴沉的目光盯着几人,显然,他还是要第一个选座位。 黑西装的男人从售票亭内走出,按照同样的流程给他们出示卡片。 开始选座时,胡须男犹豫了。 他之前一直坐在靠中的位置,可长发男人的死告诉他,中间也不一定安全。 见他堵在那半天做不了决定,刘木忽然自言自语般道:“你们说,已经死过人的位置,会不会比较安全啊?” 这话一出,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第一排的独座上。 胡须男神色一定,正要上前,红枣却又颤颤巍巍问道:“可那个位置那么突兀,会不会本来就是有问题的啊?” 胡须男脚下一顿,转头脸色不善地看着刘木,“既然你觉得安全,不如你坐第一排。” 刘木沉默地盯着座位,片刻后忽然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我坐吧。” 说着,他就要走上前去,可胡须男却一把将他甩开,自己抢先坐了上去。 他看着刘木得意一笑,“你看出什么了,对吧?这个座位肯定是安全的,我就坐这了。” 刘木耸耸肩,无所谓地往第二排走,“随你。” 他的态度让胡须男有些狐疑,但犹豫间,其他三人都已经落了座,眼看黑衣男人再次上前出示卡片,他也只好安分下来,顺从地开始系安全带。 何月见一边动作,一边偷眼去看黑衣男人。 他的着装跟之前并没有任何差别,染血的衣物和手套也再次干净如新,他的腕间同样戴着块表,却不是跟他们一样的电话手表,而是块机械表。 安全带全部系好后,黑衣男人出示了最后一张卡片,他正要收手离开,何月见却突然出声叫道:“等一下。” 第一卷 第6章 风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黑衣男人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她。 她朝男人微微一笑,问了一句,“你是不能说话吗?还是不想说话?” 男人偏了偏头,没有回应。 她也没再多问,只是收回视线,安静坐好准备出发。 男人后退两步,静静站立在旁,他的手跟之前一样交叠在身前,胸前的花白得刺眼。 过山车启动之际,龙安握住了何月见的手,用眼神无声询问着,何月见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龙安有些不解,但过山车已经启动,呼啸的风很快迎面而来,她也无心再顾及其他,整颗心都随着车身起起伏伏。 这次,会是谁? 五分钟后,轨道终点。 红枣是第一个起身往外冲去,她跪倒在路边,发出痛苦的呕吐声,何月见被这声音刺激到,心下也是一阵翻涌。 龙安伸手一边拍抚她的背,一边觉得奇怪,“这次怎么全程都没有动静?” 说着,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前面的刘木身上,“你们……都还好吧?” 刘木和胡须男背影僵直地靠坐着,像两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龙安动作一顿,手臂缓缓垂落,她跟何月见对视一眼,然后试探性朝前方伸出手去。 “砰!”前面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带动座椅发出一声巨响,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龙安反应很快,拉起何月见就跑下过山车,两人一起站在旁边,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道身影。 刘木僵硬地转过身来,脸色铁青,双眼发直,活像具僵尸。 他死死盯着两人看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张嘴吐出几个字:“他妈的这破车晕死老子了!” …… 眼见他也奔去一旁呕吐后,何月见将目光落到最后那人身上。 胡须男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头微垂着,看不清表情。 “他……死了吗?” 何月见试探性问道。 龙安拍拍她的手,几步走上前去,她不过轻轻一推,男人就碎了。 整个碎裂了。 就像是被利刃切割了无数块,那样高大的身体,转瞬就变成了一堆肉块,就连骨头都断裂得整整齐齐。 龙安一连退后了好几步,脸色难得的惊惧。 “呜——”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红枣起身看见这一幕,又被吓得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像是已经崩溃到极点,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不玩了,我不想玩了!我不想死得这么惨啊!” 何月见回过神来,看向龙安,却见她正用一种古怪难言的目光盯着自己身后。 她心中一滞,缓缓转身,正对上一道黑色的身影。 黑衣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处,手里拖着一个黑色的大垃圾桶。 他微微偏着头,像是在看死去的胡须男,但不知为何,何月见总觉得墨镜后那双眼睛正偷偷观察着她。 “叮咚!”突如其来的广播声将几人都吓了一跳,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他们面面相觑,忐忑难安。 “小朋友们,早上的游戏时间结束了噢~大家玩得还开心吗?接下来的时间,请大家好好休息,下午,我们将推出全新的游戏玩法,敬请期待噢!” 听到这话,刘木再顾不上吐,几步上前就要说些什么,却又在看到黑衣男人的瞬间憋了回去。 男人像是没有发现他,径自走上前去解胡须男的安全带,开始清理现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何月见走到龙安身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龙安摇头,“不知道,一抬头就在那了。” 刘木上前时,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马上就要第四个项目了,我们还连死亡机制都没摸清楚,这关也太坑人了吧?” 何月见看向黑衣男人,此时他正捡起半个手掌往垃圾桶里丢。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动作一顿,缓缓偏过头来,墨镜之下,他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朝她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 何月见心里猛然一沉,男人像是在告诉她,就算发现了端倪又能怎样?游戏规则一改,他们所要面对的,依然会是死局。 十二点半,四人在餐厅里围坐成一圈,不知沉默了多久,刘木才最先开口道:“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要是有什么想法,就都说说吧。” 红枣虽然没再哭了,但状态依然很差,看得出来,她的生理和心理承受能力都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精神恍惚,根本就没在听他们说话。 “你们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木又问道。 龙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听何月见应道:“是风。” 刘木愣了下,“什么?” “杀死他们的是风。” 无故的断头,破碎的身体,和那根路径诡异的铁条,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就在他们身边伺机而动。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昨晚那猎猎作响的灵幡,原来不是她的错觉,那上面真的有只看不见的活物。 刘木看着她,欲言又止。 龙安扯了她一把,“他问的不是这个,是死亡机制。” 何月见摇头,“刚才广播说了,会有新的游戏玩法,现在讨论这个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刘木有些焦躁地抓了把头发,“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何月见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的手串真好看,是什么材质的?” 刘木愣了愣,低头看向那串黑色的珠子,“噢这个,是黑曜石,很便宜的,我以前买来戴着玩的,没想到世界异变以后,还成了件纪念品。” 说到最后,他不禁苦笑了下。 何月见点点头,没再说话。 又相对沉默了半小时后,眼看时间跳过一点,刘木坐不住了,他率先起身,提出要去找个地方休息,“再这样紧绷下去,还没死我就先疯了!” 他走后不久,红枣也终于缓过神,强撑着站起身来,“我……我想回去躺一会儿,我先走了。” 红枣走后,餐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龙安问道:“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第一卷 第7章 新的玩法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点点头,“先说机制问题吧。你注意到那个人戴的表了吗?” 龙安想了想,“好像……是块机械表,有什么问题吗?” 何月见沉声道:“那表上的秒针不对劲。” 她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在男人出示最后一张卡片时,她看到那秒针竟是在逆时针旋转。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才会特意叫住男人说话。 “你想想从第一个项目到现在,他每次站着的时候两只手是不是都交叠在一起?我怀疑秒针所指的方向就是出事的座位。” 龙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我还真没注意到,不过我发现了另一件事,他手里的卡片,有一张好像从来没给我们展示过。”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那张卡有问题,上面可能写着什么隐藏的规则或者禁忌之类。” “可是我们要怎么拿到那张卡片?直接抢恐怕不太现实。” 何月见想起那个男人挑衅的笑,继续说道:“我总觉得,下午的新玩法会比现在还危险。” 龙安深以为然,“小世界里的怪物好像都希望能把我们这些人全杀光。” “卡片确实不太好拿,而且还不知道新玩法究竟是什么——” 何月见深以为然,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叹了口气。 “现在说另一件事。”她看看四周,虽然没人,但她还是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刘木和红枣可能是认识的。” 此话一出,龙安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她盯着何月见看了半天才好笑道:“你现在才发现吗?” 何月见惊讶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 她坦然点头,“不然你以为我跟他们聊那么多是白聊的吗?” “就他俩背着人时那眼神,还有说话的语气,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何月见傻眼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龙安理所当然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笨。” “……” “别丧气了,你这不是终于发现他的手串不对劲了吗?” 何月见叹气,“我只是碰巧看见红枣藏了条同样的手链而已。” “运气也是种实力嘛。”龙安宽慰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他俩这样装作不认识,是在打什么算盘。”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结果越聊越偏,最后竟又绕回到游戏上。 龙安托腮一脸愁苦地看着她,“真没想到,我们难得再见,竟碰到这么难搞的地图。” 何月见觉得好奇,于是问道:“你之前碰到的其他地图,都是什么样的?” 龙安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可多了去了!我跟你讲……” 何月见安静听着她滔滔不绝的描述,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眼前的龙安又是怎么回事,但她可以肯定,这就是龙安,是跟她一起长大,陪伴了她十多年的龙安。 哪怕现在处境特殊,谜团重重,她也会一如既往地信任她,就像她信任自己一样。 下午一点五十,几人在旋转椅区域集齐,早上数量还正常的座椅此时已经只剩下两个,他们看着那分散的两张椅子,脸色各不相同。 “这是什么情况?”刘木迟疑地问道:“怎么会只有两个座位?” 龙安神色凝重,“估计跟新玩法有关吧。” 不知为何,何月见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下午的游戏,怕是没那么简单,两个座位,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二选一了。 整整十分钟,空气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懵了,直到广播再次响起,才将他们唤回神来。 “小朋友们下午好,我们又见面啦!现在是两点游戏时间,大家准备好了吗?” “在新的项目里,我们将通过更加公平自由的方式来进行游戏,也将会给小朋友们更多的选择机会噢~那么,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黑衣男人打开亭门,走到几人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白红黑的三色卡片。 白色是指引卡,他将第一张出示在众人面前,“请自行决定抽卡顺序。”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沉默了多久,刘木才试探性开口道:“那我们就手心手背决定?” 三人自然都没有意见,于是,他们很快就将顺序确定完毕,红枣第一个,龙安第二个,刘木第三个,何月见最后。 黑衣男人见后,又出示了第二张卡片,“请有序依次抽取黑卡。” 确认他们都看清后,他才将黑色卡片全部递到几人面前。 很快,四人都抽取完毕,何月见拿到手后,发现上面是个数字,她抽到了4,龙安则是3。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黑衣男人已经翻过第三张卡片,上面是几行小字说明: “黑卡:参加游戏的顺序。 注:首位游客仍需遵循时间表,其他游客请在上一位游戏结束后五分钟内就位,逾时则视为缺席。” “……什么意思?”红枣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她看着手里的卡片,迟疑地问道。 刘木苦笑一声,“还能什么意思?我们得按顺序参加游戏了,一个结束再换另一个。” 这听着像是件好事,他们有了独立的选择权,甚至还有了全部存活的机会,但假设每一个项目都是两个座位,那他们一连三次都选中安全座位的概率就只有1/8。 更大的可能是,本来能活一个的他们,最后全都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大家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黑衣男人视若未见,兀自出示起下一张卡片来。 “红卡:游戏项目的顺序。 每轮游戏开始前,请游客按照黑卡顺序抽取项目,并参加对应的游戏项目。” “请第一位游客上前抽取红卡,并在三分钟内选定座位就座,设施将在落座十秒后运行,请注意安全。” 抽到1的是刘木,他重重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地一边上前一边朝几人强笑道:“我先给你们打个样,希望不要太倒霉吧。” 说着,他在三张红卡中稍作犹豫,就抽出了第二张,上面写着:旋转木马。 第一卷 第8章 三色卡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他松了口气,又小心问黑衣人,“我们现在过去吗?” 男人歪了歪头,周围的景象忽然快速变化起来,不过转瞬间,几人就已经凭空出现在旋转木马区域。 刘木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去观察那两个座位。 一匹马、和一头猪。 刘木犹豫间,何月见偷偷看向男人的手腕,却惊讶发现秒针的转动是正常的。 还没等她过多思考,男人忽然偏过头来,用那副墨镜朝向她所在的方向。 她心下一跳,却也没躲,面不改色地盯着镜面。 在刘木终于下定决心上前的那一刻,男人又若无其事般转了回去。 没过多久,木马就缓缓运行起来,而这次,秒针并没有逆转。 她心中疑惑而紧张,于是死死盯着旋转木马,注意刘木的一举一动。 由于神经高度紧绷,她并没注意到龙安正在不着痕迹地朝黑衣男人靠近,但黑衣男人发现了,他歪过头,用墨镜对着龙安,却没什么动作。 龙安若无其事走到他面前,看向他手里那叠卡片,片刻后忽然出声问道:“能把刚才的提示卡再给我看看吗?我忘记上面写的时间了。” 何月见被她惊动,不自觉转移了注意力。 沉默一会儿后,黑衣男人竟真将几张白色卡片递给了她,不过他手里依然攥着最后一张。 龙安满脸认真地将所有卡片仔细翻看了好几遍,才笑着递还给他,却又在他抬手接的瞬间好奇问道:“这张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黑衣男人蓦然抽走卡片,双肩微微颤动,似乎非常生气。 见此,何月见不由惊讶,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龙安后退两步,微微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行就算了。” 说完,她也没再理会黑衣男人,几步走到何月见身边站定。 目睹这一切的红枣依然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暗淡无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何月见拉住龙安,低声道:“你怎么直接就上去问了?”龙安耸耸肩,“试试嘛,万一我一问他就给了呢?” 何月见无奈,又将刚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龙安听后若有所思,“再看看吧,既然不是方向指示,那说不定还有其他含义。” 两人说话间,那边的旋转木马已经停下来,刘木走下来时,脸是白的,腿是抖的。 他选对了,成功避开了死亡座椅。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开始走流程,“请第二位游客上前抽取红卡……” 红枣运气不太好,抽中了她害怕的刺激项目之一——旋转椅。 饶是她再不情愿,最终也不得不咬着牙上前选座。 幸运的是,她也赌对了,几分钟后,她踉跄地离开座位,跌跌撞撞朝路边奔去。 第三个抽卡的是龙安,她也选中了旋转椅。 见此,刘木凑上前来低声道:“刚才她选了左边的座位,这一轮会不会右边才是安全的?” 他们都很清楚,安全座位肯定不是固定的,不然同样的项目里,他们只要按照前一个人的选择就能规避风险存活,那也太简单了。 龙安看了眼黑衣男人,这么短的时间,她也确实没办法拿到卡片,所以她只用力握了下何月见的手让她安心,然后便朝两个座位走去。 她站在前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右边的座位。 在她落座的那一刻,何月见发现男人手表上的秒针跳动了一下,然后开始逆时针旋转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以至于再顾不得其他,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朝龙安大喊了一声:“快!换座!!” 龙安反应极快,她话音刚落,人已经跳下座位朝对面奔去。 何月见紧张地盯着她的身影,心里默数着时间,5,4,3,2,1…… 在龙安坐上那个位子的下一秒,设施开始运行,与此同时,表盘上的秒针回归到了正常轨道。 何月见松了一大口气,只觉浑身冷汗涔涔。 她猜错了,秒针的异常与事故座位无关,而是倒计时,死亡倒计时。 她不知道要是游戏开始,龙安还没坐上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想想也知道凶多吉少,还好,龙安赶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衣男人转过了身,他面朝何月见安静地站立着,嘴角下压,看起来心情很差。 何月见没心思理会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半空的龙安,就连刘木在旁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她从未觉得五分钟如此漫长,漫长到她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时,机器终于缓缓减速,开始降落。 她迅速往前冲去,在见到龙安扶着绳子站起身时,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龙安甩甩头,上前扶起她,满脸的心有余悸,“月见,就差一点,我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何月见险些哭出来,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红着眼眶勉强笑道:“还好,你活下来了,你活下来了!” 她将刚才的情况迅速说了一遍,龙安听后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仔细看着的。” 两人才刚回到空地,刘木就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我看你刚才差点摔倒,没事吧?” 何月见摇摇头,没有说话。 “没事就好,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让她临时换座的?这也太及时了。” 第一卷 第9章 干扰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对上他热切的目光,何月见强打起精神应道:“我也还不太确定,等我参加完游戏,还活着的话再说吧。” 这话算不得撒谎,她确实不太确定,但很显然,刘木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鼓励了她几句,就很有眼色地退到旁边去了。 何月见看向黑衣男人,深吸口气后上去抽卡,她的运气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一上来就抽中了跳楼机。 场景转换后,前方出现了两个座位,带全套安全设施的座位,如果全部系上,十秒钟是显然不够换座的。 左边还是右边?这是一个攸关生死的难题。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朝左边走去。 在落座的同时,她抬头看向龙安,就见她对着自己摇摇头。 她刚要松口气,转眼却见黑衣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抹微不可察的古怪笑容来。 与此同时,脖子后忽然有阵冷风拂过,像是利刃划过皮肤的感觉,生生将她冻得一激灵。 一股寒意瞬间袭上心头,她本应该相信龙安,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座位有危险,不能坐,绝对不能坐。 最后三秒,她几乎是本能地遵循那个念头换了座位,然后趁着机器上行的功夫迅速拉下扶手,扣好安全带。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可怕。 下方龙安惊慌失色的表情渐行渐远,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将她堵得无法思考,她双眼放空地握紧扶手,呼吸渐渐急促。 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她脖子后的,是什么东西?那团看不见的风吗?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像是故意暴露行踪,告诉她那个座位很危险…… 机器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龙安扶着下了跳楼机。 龙安死死抓住她的胳膊,脸色复杂难言,担忧、害怕、震惊、迷茫……愧疚。 “你还好吗?”龙安小心翼翼问了句,见何月见双眼缓缓聚焦,她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哭了出来,“对不起月见,我真的没看到秒针逆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后面坐的位置才是安全的……” 听到这话,何月见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电话手表,下一秒,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勉强平复情绪,低声冷笑道:“我知道是为什么。” 龙安刚想细问,不远处的刘木和红枣已经围上前来,她便噤了声,转而去应付两人的关心。 龙安知道她不喜欢说话,所以很快就接过话头,跟两人绕着圈子聊起来。 得了空闲后,她转头看向黑衣男人,就见他一扫之前的不快,看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对上何月见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得意而挑衅。 第一轮游戏全部结束时是两点四十多,在告知完几人下一轮的集合点后,黑衣男人便慢悠悠返回了售票亭。 刘木再问起两人换座的事时,她们也没再隐瞒,将关于秒针的推测说了出来。 龙安后怕不已,“还好月月临时换了座位,不然现在恐怕已经……” 她顿了顿,又认真道:“本来我们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但刚才月月差点出事……总之,你们还是自己判断吧。” 说完,她就以休息为由,扶着何月见离开了。 她们还是选择了比较近的餐厅,何月见才刚坐下,就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臂,冷声道:“那个气泡不见了。” 龙安很快反应过来,满脸惊讶地问道:“buff消失了?” “对。”何月见强压着愤怒,“刚才最后几秒,他故意误导我换座,我来不及思考,上了他的当,现在仔细一想,恐怕我之前坐的那个位置才是安全的。” “也就是说,那个buff的作用是抵消一次危险,而他故意诱导你消耗掉?” 何月见点头,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之前的感觉。 直到现在她也不确定,那个念头到底是自己的应激反应,还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干扰。 “你别太生气,不要被他扰乱情绪。” 龙安轻抚着她的背温声劝慰道:“既然都已经消耗掉了,就不要想太多,至少下一轮我们可以根据秒针来进行选择。” “就怕下一轮那块表就不在他手上了。” 龙安愣了下,一时没有说话。 “要是他每次都能干扰我们的选择,那后面两轮,我们恐怕全都活不下来。” 何月见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仔细梳理着所有细节,“乐观一点的情况是,他只能干扰获得buff的人,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还有希望。” 龙安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逐渐严肃,“每个小世界里的怪物都会想方设法杀死所有人,按照这个逻辑,他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手表的秘密,下一轮恐怕真的会采取行动。” “那就按照最坏的打算,如果下一轮没了秒针指示,我们该怎么办?” 龙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拿到卡片。” “怎么拿?” 龙安语气莫测,“那些售票亭,我们还没全部去看过,我总觉得亭子里的空间是共通的,只要能进去,我们总有机会吧?” 何月见撑着她的手臂站起身来,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她们无法靠近不在时间段内的游戏区域,就默认所有游戏区域都无法靠近,现在一想,她们还没去尝试过,不该那么早下判断。 龙安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吧?撑得住吗?” 她收回手活动了下筋骨,“还行,撑不住也得撑,离下一轮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我们要尽快。” 在摸去售票亭的路上,何月见提出疑惑,“如果按照之前的游戏流程,至少在最后一关之前,我们都是没办法通过秒针判断座位安全的。” “他这样一改,虽然有很大可能把最后一个幸存者的生路堵死,但也给我们提供了换座的机会,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 第一卷 第10章 道听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龙安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低沉,“老实说,像这样最后只能存活一个的传说世界并不少,所以闯关的人之间很少有相互信任的,哪怕世界异变之前是很好的朋友,到了这里,反目也是很常见的事。” “像这关这种情况,想要放心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另一个人并不容易,所以,这个改动其实很正常。” 说着,她吐了口气,笑道:“如果一直按照之前的玩法,并且幸运又不幸的,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何月见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我相信我们在那之前就能发现线索,确定安全座位,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活着。” 龙安愣了下,眼中有光芒闪烁,片刻后她抬起手,狠狠给了何月见一个脑绷子,“笨死你算了。” 何月见揉揉额头,有些生气,“我瞎说的,真到那时候,我肯定跟你抢,行了吧?” 龙安嗤笑出声,“就你?周末步数还不到二十,你抢得过谁啊?” 还没等何月见反击,她却又突然正经严肃道:“说到这个,我必须嘱咐你,在这个世界,为了存活不择手段的人太多太多,所以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我,明白了吗?” 何月见摇摇头,“我不会相信任何人,除了你。” 龙安哼笑了声,“就说你笨吧?好了,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先是在附近转了一圈,结果半个小时下来,她们只勉强跑完附近几个区域,并且一无所获。 何月见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冲着龙安直摆手,“我觉得……不太对劲。” 龙安也很累,她看看四周,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哪里不对劲?” 何月见指向远处巨大的摩天轮,“你以前经历的那些世界,会把线索放在根本去不了的地方吗?” 龙安想了想,“那倒也没有……” “这游乐园那么大,中间才让休息一个多小时,我们玩的还几乎都是刺激项目,几趟下来就要半条命,要是线索真放那么远,谁能拿得到啊?我觉得我们方向错了。” 龙安有些苦恼,“那就应该从那个男人身上下手?可是直接袭击怪物这种事风险太大了,在有的小世界里,光这一条就足够让怪物杀死对方了。” 何月见摆摆手,又缓了一会儿才道:“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还有其他线索在离我们比较近的地方,但是被我们忽略了?” 龙安闻言若有所思,”除了进不去的售票亭,好像也没什么——” “灵车!”何月见突然激动道:“昨天晚上看到的那辆车,我们去找找,说不定上面会有线索!” 龙安叹了口气,敲敲手表屏幕示意她看,“已经快五十了,来不及了啊。” 何月见立直身体,“你是第三个,我们应该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龙安恍然,“也对,那保险起见,再找十五分钟我们就过去。” 游乐园中空空荡荡,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车辆,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停车场的位置,于是她们决定分头行动。 何月见向她仔细描述了昨晚见到的车辆细节后才离开,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却一无所获。 难道又找错方向了? 就在她迷茫张望的时候,远处走来两道身影,仔细一看,正是刘木和红枣。 马上就到四点,他们应该是要去往游戏区域的。 何月见不太想单独见他们,于是找了个隐蔽处藏起来,打算等他们过去后再继续找。 “马上又要开始了,你到底想没想好该怎么办啊?” 听到红枣的声音,何月见有些惊讶,她之前看起来一直半死不活、精神恍惚的样子,可眼下听着却中气十足,冷静又沉稳。 刘木无奈的声音传来,“还能怎么办?我们又没其他线索,眼下也只有她们说的秒针可以试试了。” 红枣似乎很挫败,“她俩之前就认识,我实在融不进去,我已经尽量装得热情无害了,可她们还是很防备我。” 刘木叹气道:“那就算了吧,这种全凭运气的关卡,你拉再多垫背都没用,还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红枣有些生气,“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可是无论我怎么套话,那个何安都能给我绕进去。” “还有那个龙月,根本不怎么搭理我,把我当空气一样,看着就烦!” 刘木顿了顿,“人家只是不爱说话吧?你都说了她们认识,你还硬要往上凑,不被待见也很正常。” 谁知道这话一出,刘木就炸了,“你什么意思?说我活该是吧?噢~我懂了,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就帮她说话,人知道吗?人理你吗?!” 她越说越生气,音量也不自觉大了起来,“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早就被你气死了!” “你那么厉害,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别偷偷问我要线索啊!” 刘木连忙出言安抚,“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别那么大声,再被她俩听见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配合把这一轮过了再说,行不行?” 红枣还是很生气,“把自己的命交到前任手里,你以为我傻啊?” 刘木似乎不耐烦了,但还是强压着怒气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说什么前任不前任?” “好,你要不愿意,大不了我自己盲选,我就不信,你敢保证自己能两次都选中安全座位。” “……”红枣不说话了,显然,她也很清楚现在的形势。 刘木放软声音无奈道:“就算要吵架,也得先活过这一轮吧?好了,别磨蹭了,马上要迟到了,快走吧!” 第一卷 第11章 一念之间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看看表,三点五十六,她犹豫了下,还是没跟上去。 虽然她很想知道这两个人的游戏情况,但相较之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那辆车。 昨晚队伍是从商业街走的,按照之前的推测,如果上面真有线索,车子必然不会行驶到游客完全无法到达的地方。 可她们之前去售票亭的时候,附近一圈都已经顺带看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发现车辆的影子。 如果这条路也行不通的话…… 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震,迅速低头看向手表。 四点零三分。 按照跟龙安的约定,她应该去往集合点,但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现在是游戏时间,也就是说,区域已经开放了。 新的玩法虽然更危险,但也因此给他们制造了时间差,而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机会。 打定注意后,她又看了眼屏幕,按照每个项目五分钟算,她至少可以晚到十分钟。 现在是四点零四,除去三分钟赶到集合点,她需要在三分钟内找到附近的一个售票亭,并成功潜进去。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锁定目标后迅速行动起来。 两分钟后,她成功抵达最近的售票亭,看着那个黑色的门把手,她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一只手颤抖地落在把手上,她定了定神,试探性一拧—— “咔哒。” 门没锁。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将门推开,哪怕隔得这么近,门里依然是一片漆黑。 要进吗? 如果这次不进,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她不再犹豫,往前迈了一步……然后整个人突然直直往下坠去。 亭子里没有地面,是空的。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 跳楼机前,刘木正浑身僵硬地站立着。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座位,迟迟无法做出选择,而在他身后,是脸色同样难看的红枣。 “马上三分钟了,快选吧!”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红枣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刘木回过神来,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扭头看向黑衣男人,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可惜男人面色平静如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来不及了。 他咬咬牙,果断朝右边走去,落座后,他伸手想要去扣安全带,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迟疑地看向旁边。 会不会,那个位置才是安全的? 不远处,黑衣男人嘴角微弯,露出袖口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就像何月见和龙安所猜测的那样,这一轮,他的手表不见了。 十秒过后,机器缓缓上升,刘木也认命般迅速拉下扶手扣好安全带,最终,他还是没有更换位置。 高楼之下,红枣紧张地攥紧衣角,目光紧盯着上空那个小黑点。 就快到顶了,到顶了,3,2,1…… 眼中有一抹黑色影子迅速闪过,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长串凄厉的哀嚎声,“啊——!!” 那道影子重重砸落在地,发出“砰”一声巨响,她吓得慌忙闭眼,等再睁开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血色。 飞溅的血珠撒上裤腿,她神色惊恐地连连后退,没留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龙安才刚出现,就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她只瞟了一眼那团血肉模糊的身影,就迅速移开目光四下寻找起来。 在发现何月见还没到后,她才上前将红枣扶起,“你还好吧?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红枣嘴唇颤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龙安温声安抚道:“规则说五分钟内就位就行,你现在状态太差了,还是先休息几分钟吧。” 红枣点点头,终于还是站立不稳,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龙安站在她旁边,时不时左右看看,偶尔还会瞟几眼跟柱子一样立在那的黑衣男人。 他没有动,也没有理会刘木的尸体,就这样任由那团血肉躺在地上。 龙安想了想,低声询问红枣:“刚才他抽的是几张卡?” 想了好半天,红枣才迟疑道:“好像是……两张?对……两张。” 龙安点点头,心里暗自思索,看来已经抽过的项目不会再重复,那么她和红枣这一轮不是旋转木马就是跳楼机。 想到这里,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四点零八分,还来得及。 五分钟时间转瞬即逝,红枣不得不上前抽卡,幸运的是,她这次抽中了比较温和的旋转木马。 在看清卡片内容后,她也松了口气,黑衣男人很快把她们带到旋转木马处,这次,木马上的座位是一匹马和一只长颈鹿。 “我该选哪个?”红枣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拉住龙安的袖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龙安叹了口气,“事关生死,我也不好给你意见——”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隐瞒吗?!” 红枣突然愤怒地朝她吼道:“你们一定知道该怎么选的对吧?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都到这种时候了,你非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龙安愣了下,沉默片刻后,将自己的手缓缓往回抽,“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我是真的不知道。” 红枣似乎绝望了,她擦了把脸,不再看龙安,沉默地朝木马走去。 她选择了左边的长颈鹿座位,落座后没多久,木马就缓缓旋转起来。 龙安盯着她的身影,手不自觉攥紧。 一圈,两圈……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长颈鹿的脖子忽然动了。 它缓缓扭过头来,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红枣,它的嘴角以夸张的弧度朝两边咧去,鹿脸上绽放出个瘆人的笑容来。 红枣显然被这样的变故吓得不轻,她下意识就想跳下木马,可木马的旋转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她无法再往下跳,只能死死抱住身前的杆子,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龙安脸色一变,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但很快她就顿在原地。 不过短短几秒钟,木马旋转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以至于她只能看到飞逝的残影。 显然,红枣选错了。 “砰!”一道身影从高速旋转的木马中被甩飞,撞上了远处的房屋,又拖着长长的血痕自墙面滑落。 龙安闭了闭眼,没有再看。 接下来,就该她抽卡了。 第一卷 第12章 工作守则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安安!”五分钟的倒计时即将结束,龙安深吸口气,正要上前抽卡,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面色一喜,连忙转身看去。 何月见终于出现了,她气喘吁吁跑上前,朝龙安笑道:“终于赶上了!你抽完卡了吗?” 龙安这才想起来,“我先去抽卡,等会儿再说。” 她走上前,从黑衣男人手里抽出了其中一张红卡,上面写着:旋转木马。 她顿了顿,转头看去。 此时机器已经停下来,上面的长颈鹿座位也恢复了正常,看起来普普通通。 要不是亲眼目睹,很难想象就在几分钟前,这东西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你去哪儿了?”龙安并没有着急选座位,她回到何月见身边,低声问她。 何月见瞄了黑衣男人一眼,“时间紧迫,我就不多废话了,现在你听我的,你先上去……” 她凑到龙安耳边说了几句话,龙安点点头,走上前朝黑衣男人问道:“能把你胸前这朵白花给我看看吗?” 男人的黑色西装前,佩戴着一朵白花。 听到龙安的话,他脸色蓦然一沉,隔着墨镜,两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很明显的,他整个人气压都低了几分。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龙安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用的是陈述句,“请把你胸前的白花给我看看。” 男人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将花摘下来递给了她。 这朵花看起来很普通,龙安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半天,都没什么发现。 她疑惑地看向何月见,何月见接过花,在手里把玩两下后,忽然将目光落到男人手上。 “看来是在卡片上。”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接着在龙安惊讶的目光中,竟直接开口向男人讨要起卡片来。 更出乎龙安意料的是,这次,男人将卡片递给了她。 “怎么会这样?”龙安十分不解,“上一轮我问他要,他也没给我啊。” 何月见冷哼了声,“因为上一轮,他的选择不在卡片上,应该在花上。” 说着,她将卡片递到龙安面前,上面写着四个数字:“2,1,2,2。” “这是什么意思?”龙安疑惑道。 何月见看向旋转木马问道:“刚才红枣选的是哪个座位?” “鹿。” “那你也选鹿。” 龙安点点头,没问为什么,她在三分钟倒计时结束前成功落座,并转头朝何月见露出一个笑容。 何月见也回了她一笑,心中却不免忐忑。 在设施运行的整整五分钟里,她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龙安,直到她平安下了木马,何月见才长舒口气。 “卡片上的数字,是死亡座位?”两人站在离黑衣男人数米远处,龙安不自觉踢着脚边的碎石子,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何月见“嗯”了声,“我刚才找到个东西,但是有点不对劲……你先看看这个,具体的等这轮结束我们再说吧。” 说着,她将一张折叠的黑色纸张塞到龙安手里,“我先去抽卡了,一会见。” 何月见离开后,龙安打开了那张纸,却见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字体,抬头则是七个大字:“游乐园工作守则。” 这是……小世界的详细规则? 想到这里,她连忙往下看去。 “……游客抵达首日夜间,操作员需在午夜十二点后带领送葬队伍游行一次,游行路径如下……” “当有且仅有一位游客看见队伍时,操作员必须发出搭乘邀请;收到邀请的游客可免疫一次死亡攻击,在选定座位时生效。” “操作员可通过欺骗游客换座消耗免疫次数,但不得影响普通游客做选择……” 看到这里,龙安终于知道了何月见的buff是怎么得来又是如何失去的。 再往下的一段,是关于游戏的隐藏规则。 “……每轮游戏有且仅有一个死亡座位,当游客与操作员选中同一个座位时,操作员可杀死游客。” “操作员需提前记录所选座位,且在游戏过程中将记录随身携带,确保其处于游客视线范围内。” “操作员可对记录进行伪装,以达到欺骗隐藏的目的,但在游客要求查看记录时,操作员不得拒绝。” 想到刚才的事,龙安这才恍然,怪不得何月见让她找黑衣男人拿花和卡片,原来只要他们提出来,他就必须给。 “……中场时间段,操作员有一次可在合理范围内更改游戏玩法的机会,但不得增加危险系数超过两倍以上。” “当成功对玩法进行更改后,操作员可以获得一次强制隐藏所携带线索的机会(对记录不生效)。” 所以这一轮,男人手上的表消失了。 龙安看到最后,总算明白何月见为什么说不对劲。 纸张的边缘虽然很整齐,但光滑紧缩,显然是被剪掉了一截,换句话说,后面还有她们不知道的规则。 四点三十八分,何月见平安从旋转椅上下来,第二轮游戏也全部结束。 两人就近在路边坐下,目送黑衣男人进入售票亭后,何月见忽然开口道:“你猜的是对的,亭子里的空间确实共通。” “你进去了?”龙安并不意外,“这张工作守则就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吗?” 何月见点头,跟她细说起亭中的经历来。 下坠十几秒后,她脚下一轻,整个人就悬浮在了半空。 四周是一片黑暗,起初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些光亮,她心中一喜,连忙顺着光的方向飘去。 眩目的白中,她看到了一副震撼的画面。 大大小小的车辆组成一望无际的海洋,而她正处于海洋的上方。 这些车的车型年代各不相同,从古代马车到现代汽车,可以说是涵盖古今中外。 一时间,何月见不由面色古怪。 所以说,黑衣男人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当这个幽灵马车夫了吗? 她想下去看看,可惜尝试半天都无法靠近,眼看时间不够,她只好拼命往上浮。 四周的空气很奇怪,像是黏质的水,呼吸却又十分顺畅;她的状态也很奇怪,像是处在梦中,有种朦胧的压抑感。 仿佛过了很久,但不过转瞬之间,四周黑暗退去,她出现在一间普通的屋子内,从面积来看,像是售票亭内部。 地面到处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纸张,墙角也堆积着山一样色彩斑斓的卡片。 她小心躲避着障碍物,在翻找地面纸张时,发现了一份残缺的工作守则。 她本来还想继续寻找残缺的那部分,可一看时间,估算着马上就要到龙安了,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匆匆离开。 第一卷 第13章 误区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也就是说,剩下的规则还在亭子里。” 龙安思索道:“可是下一轮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区域开放以后,你应该只有十分钟左右,能行吗?” 何月见摇头,“理论上来说,下一轮无论是通过记录还是倒计时,我们都可以成功存活。” “可万一到时候这两样东西都没有了呢?” 龙安盯着手里的纸,“如果被剪掉的部分再有类似能隐藏线索的规则,我们该怎么办?” 何月见不赞同地看着她,“要是记录被隐藏,我们就得相互配合,我不可能离开的。” 龙安还想再劝,她却坚决道:“就最后赌一把吧,要是线索真的全没了,大不了盲选一次。” 龙安长叹口气,十分无奈,“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上辈子是棵竹本植物。” 何月见满脸莫名,“什么东西?” “笨啊!”龙安用守则敲了她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何月见沉默,“……有句话叫物以类聚,猪以群分。” “??何月见你缺心眼是吧?” 她拍拍手站起身来,开始转移话题,“走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再去找找那辆车。” 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最终她们也没能找到那辆车。 下午六点,最后一轮游戏时间,两人来到指定集合点。 出乎她们预料的是,这次并没有什么突发情况,黑衣男人不仅没藏卡片,就连手表也回来了。 十五分钟后,两人成功结束最后一轮项目,她们站在跳楼机前,四目相对,却没什么喜悦感。 她们都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而这一轮,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了。 黑衣男人走上前来,悠悠鼓起了掌。 在两人警惕的目光中,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来。 “恭喜你们,结束了所有常规项目。”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他可以说话?还有,什么叫结束了常规项目? 还没等她们有所反应,广播再次响了起来。 “亲爱的小朋友们,今天的游戏时间结束啦!小朋友们玩得还开心吗?接下来,请大家好好休息,晚八点整,我们将进入狂欢时刻!” “什么狂欢时刻?”何月见不自觉问了一句。 龙安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黑衣男人。 男人朝她们微微一笑,随手将墨镜一丢,转身朝售票亭走去。 “安安。”何月见转头看向她,眼神闪烁,“你说,游戏区域是他进门以后就关闭,还是会延迟一段时间?” 几乎是瞬间,龙安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去!” 她们找了个最近的售票亭,几乎是飞奔着过去,等抵达时一看时间,才过了五分钟,并且很幸运的,区域还没封闭。 “准备好了吗?”何月见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见龙安点头,这才缓缓拧开。 门内依然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何月见试探性迈了一步,却发现脚下居然是实的,她迟疑了下,刚想先进,却被龙安一把拉住。 “一起。” 短暂的黑暗过后,两人出现在一间屋内,是何月见之前来过的屋子,乱七八糟的纸张和堆积如山的卡片让整个房间显得凌乱而拥挤。 “他不在。”何月见松了口气,将目光落到地面。 “一人一半?” 龙安随手捡起脚边的一张纸,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屋子并不大,很快她们就将所有纸张都翻找了一遍,却并没发现残缺规则的踪迹。 “七点了。”龙安看看时间,面色沉重,“我总觉得,所谓的狂欢时刻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说她们结束的只是常规项目,那么相应的,是不是还有非常规项目?晚八点的狂欢时刻,是不是另一场更加可怕的死亡游戏? 何月见想起不久前男人的语气和神态,他当时脸上的笑容很古怪,带着得意和蔑视,就像阴谋得逞后的罪犯,在看自己的猎物。 电光火石间,何月见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以至于她开口唤龙安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安安,你说,这些规则都是真的吗?” 龙安愣了下,“……什么?” 何月见强压住心里的恐慌,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有没有可能,其实从一开始,他想做的事情就是故布迷障拖延时间?” 一直以来,她们都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在游戏中存活上,可现在她们通过了所有项目,却依然无法离开这个小世界。 换句话说,她们依然没有找到那条生路。 看男人刚才的样子,八点的狂欢时刻恐怕是一场死亡盛宴。 男人更改游戏规则只是为了消耗她们的精力,让她们无法注意到更重要的东西,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更改后的规则,漏洞比之前更多,甚至还为她们创造了那么明显的时间差。 听完何月见的推测后,龙安神色逐渐凝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这份规则恐怕也是真假掺半的。” 何月见深以为然。 她确实获得了buff,也就是说至少前面一部分规则是真的,至于后面…… 如果生存不是最终目标,那这个小世界到底要如何才能离开呢? 龙安盯着自己的电话手表,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没有说话。 “安安。”何月见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早上说,这个传说的名字,也算是个提示?” “对啊,怎么了吗?”龙安有些莫名。 何月见沉思了一会儿,“你说,我们会不会是被带到了思维误区里?” 龙安刚想细问,却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何月见点头,“所谓的空位,恐怕并不是指那个空出来的位置。” 每轮游戏会死一个人的规则,让她们顺理成章觉得空位是指死去之人的位置,可如果从一开始,她们就想错了呢? 第一卷 第14章 最后的选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如果不是指这个,那还能是什么?” 何月见想起昨晚听到的那句话,他说,还有一个空位,你要上车吗? 所以,名字的意思会不会是在游戏项目之外,还有另一个独立的空位? 一个从始至终,都没被她们发现的空位。 而这个位置,才是离开小世界的关键。 “那辆灵车!”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龙安恍然大悟。 兜兜转转,最后的线索又落回到灵车上。 “可是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车的踪迹——”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迎上她的目光,何月见点点头,“我在那个空间里看到的悬浮车海。” “可是我们要怎么过去?”龙安看向四周,这间屋子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月见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很快将视线落到地板上,“应该在这下面。” “那我们把地板砸了?” “怎么砸?” 龙安冲她微微一笑,抡起拳头一拳下去—— “砰!”地板四分五裂。 两人脚下一空,直直往下坠去。 何月见望着上方迅速远去的残影,发出了震惊而迷茫的感叹,“你怎么背着我偷偷进化,你不讲义气!!” 黑暗漫无边际,两人漂浮了很久,才远远看到一抹光亮。 何月见心下一喜,连忙拉着龙安朝那边游去,“找到了!” 像是过了很久,但其实不过转瞬,随着两人离亮光越来越近,很快,她们就看清了那片车海——以及上空的黑衣男人。 他一手拿着麻袋,一手拎着台嗡嗡作响的电锯。 “终于来了。” 面对两人惊惧的目光,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一抹兴奋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像是久候的猎人,终于等来了他的猎物。 “那么接下来,由我来为你们宣布最后一条规则:在我的世界里,我可以——随、心、所、欲。” 话音刚落,那道身影蓦然消失在原地,龙安脸色一变,一把将何月见推了出去,“快跑!” 下一秒,电锯当空劈下,嗡嗡的声音响彻在何月见身边不过十厘米处,她摸着自己的手臂,惊出一身冷汗。 来不及多想,她转身迅速朝着车海游去,嗡嗡声如毒蛇般穷追不舍,从始至终距离她都不超过一米。 龙安似乎很着急,在身后不停大喊着,想要吸引黑衣男人的注意力,但不知为什么,他就只盯着何月见。 粘稠的空气虽然像水,方向比较好掌控,但游久了还是十分消耗体力,所幸除了最开始,黑衣男人都没再突然闪现。 像是过了很久,但前后不过几分钟,何月见已经累得想放弃挣扎。 她尝试朝车海靠近,但那些车还是跟之前一样遥不可及。 如果灵车真的是关键,那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过去。 为什么黑衣男人一直只追她?就像……只要把自己杀了,他就安全了一样。 瞬息之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顾不得多想,她一咬牙停在原地,转身直面向黑衣男人。 在电锯落到头顶之前,她气沉丹田,几乎是嘶吼般喊出了一句:“我要上车!!!” 电锯在离额头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生生顿住了,她眉心一紧,身体随着巨大的嗡嗡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差一点…… 看到男人阴沉的面色时,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如果非要说她跟龙安之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她头一天晚上看到了车队,并且收到过他的邀约。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杀死自己?杀了自己,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结合之前的微末细节、他刚才的话以及广播中提到的八点狂欢时刻,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想,八点是死期,而在此之前这段时间,就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男人回到售票亭后发现规则消失,不难猜出是被她拿走的,规则的不完整和突如其来的广播变故,也必然会驱使她们重新回到售票亭寻找残缺的部分。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在这里,如果她们没有猜到这条线索,那他只需要等到八点,游戏就能彻底结束;如果她们猜到了,他也能直接动手把人杀死。 他对自己穷追不舍,只能有一个解释:最后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死了,剩下的龙安无论如何也活不下来。 因为,没有收到过邀约的她,根本没有上车的机会。 “我要上车。”见男人一直阴冷地盯着自己,不自觉地,何月见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眼神闪烁,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突然转身,拎着电锯朝不远处的龙安奔去。 龙安反应很快,几乎是在他转身的下一秒,就迅速游走拉开了距离。 何月见心下一沉,蓦然提高音量朝他喊道:“让我上车,就现在!” 男人扭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停下,关掉了手里的电锯。 他抬手一个响指,四周景象瞬间变化,不多时,她们就出现在一处街道上,而那辆灵车正停在路中央。 以灵车为中心,四周撑起一个直径四米左右的透明光罩,光罩之外,是依稀熟悉却面目全非的游乐园。 旋转木马上,獠牙锋利的猪马鹿羊虎视眈眈;海盗船上,面目狰狞的庞大鳄鱼无声潜伏; 长长的过山车是骇人巨蟒,远处的摩天轮是斑斓毒虫…… 而这些可怕的生物,此刻正徘徊在各个游戏区域,用一双双泛光的眼睛死盯着她们。 何月见跟龙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面上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狂欢吗?不是她们的狂欢,而是所有怪物的狂欢。 “出口就在这里,现在,你还要做出最后一个选择。” 第一卷 第15章 你是谁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男人手上的麻袋和电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色指引卡。 他将卡翻过来,上面写着一句话:“请在五分钟内选择幸存游客的生死。” 他定定看着何月见问道:“你是要自己上车,还是带上她?” 何月见的目光落到龙安身上,一时没有回答。 男人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留下一句话后,径自走向驾驶座。 “尽快做决定,我在车上等你。” 何月见拉着龙安走到光罩边缘处,离灵车最远的位置。 两人相对站着,却谁都没有开口。 十几秒后,还是龙安先打破寂静,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何月见,问出了一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不是月见,对吗?” “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虽然你们长得一样,行为习惯也很相似,但是你给我的感觉跟她完全不一样。” “我们明明是一起被拉进传说世界里的,也一起闯过好几次关,可你不但不记得这些,还一个碎片都没有。” “我想过是不是你在其他世界里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一些特殊的原因让你忘记了之前的经历,但记忆可以失去,记录却是无法改变的。” 何月见沉默地看着她,听完这些话后,不自觉问了一句,“就凭一些冰冷的记录,你就要不认我吗?” 龙安摇头,“不止是记录,最重要的是感觉,我们认识了十多年,我对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只有一丁点不对劲,我都能察觉。” 说到这里,她又迟疑了下,“虽然我很确定你不是她,但你又很像她,甚至你还有我跟她之间共同的记忆……” “有时候我真的很恍惚,是不是我太多疑了?可……” 她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何月见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面对龙安的质疑,何月见无从辩解。 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过往,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包括眼前的龙安,她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成为最好的朋友,那些回忆全都历历在目。 可现在听龙安的意思,存在于她记忆里的,显然是另一个何月见。 如果她真的死了,这里真的是死后的世界,那为什么,龙安会说还有另一个她? 可如果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那这又是哪? “……对不起,我不知道。”良久的沉默后,何月见苦笑道:“我没法解答你的疑惑,在我的记忆里,你一直是你。” 是我从小到大,也是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龙安静静看着她,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我刚才没有立刻回答他,是因为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当然也包括这件事——” 何月见抿了抿唇,像个犯错的孩子,“不过既然你先提出来了,我倒也省事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看向龙安,“我……还能问你问题吗?” 龙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每个传说世界都有一个出口,出去以后,你会随机被传送到一个地方,在那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尽量保持最完美的状态,等待被拉进下一个传说世界。” “每成功通关一个小世界,你就会获得一天的休息时间,出去时是半夜十二点,第二天的半夜十二点,你会睡着,醒来后就会出现在下一个小世界里。” “每个人被拉到传说世界的时间不一样,所以你可能会遇到已经闯关很久的熟手,也可能会遇到刚被拉进来不久的新人。” “关于传说世界我没太多能说的,主要就是刚进去时的名字,还可能会有一些额外的提示。” “但有时候名字和提示也会很抽象,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含义。” “你那么聪明,对各种传说也比我了解,我相信你可以很好地存活下来。” “在小世界里,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名字,因为有的关卡,名字就是禁忌,一旦被人知道了,你可能第一个就会死。” “最重要的是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上一秒对你热情友善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会致你于死地。” “闯关的人是随机分配,我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你要到什么时候,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知道了吗?” 莫名地,何月见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她连忙低下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闷声应道:“知道了,我会牢记的。” 龙安点点头,似乎很欣慰,又有些感伤,“希望下次再见,我们都还活着吧。” 何月见抽了抽鼻子,问出一句,“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带你一起出去吗?” 龙安轻笑出声,“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轻飘飘一句话,何月见心里的阴霾忽然烟消云散。 她知道眼前龙安的想法,正如她的想法。 她们绝不会抛下对方,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 “行了,时间快到了,准备出去吧。”龙安拍了拍她的肩,率先往前走去,没走两步却又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 “刚才我好像没说清楚,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另一个她,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相信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何月见收拾好心情,追上去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安站在车前想了想,笑道:“进来以前,她很开朗,很自信,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会经常犯蠢,笨得要死,有时候我真想给她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便逐渐低落起来,“进来以后,她消沉了很多,不爱说话了,也没那么自信了,变得……很让人心疼。” 想想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跟后来的她很像。” 何月见点点头,心中百味杂陈。 她将自己的选择告诉黑衣男人,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只冷冰冰道:“快上车吧。” 两人上车后,男人将车辆朝游乐园出口方向驶去。 第一卷 第16章 另一个自己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最后一程,两人都没再说话。 何月见看着前方的背影,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谁能想到这个小世界的通关条件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艰难? 那样诡异的送葬队伍,和那样诡异的问话,想必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给出肯定的答案,可偏偏这个答案就是离开的关键。 或许她早该想到的,如果送葬队伍和那个邀请真的代表着死亡,那为什么收到邀请的她会获得一个免疫死亡的buff? 鬼使神差地,何月见突然问了一句:“能告诉我真正的规则是什么吗?” 男人身形微顿,片刻后递过一张黑色的纸,两人连忙凑到一起看了起来。 跟她们在售票亭中拿到的确实有些差别,更加详细,也更加完整,涵盖了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流程。 规则最后,还明确写着通关条件: “当游客发现并提出乘坐最后一个空位时,该游客可直接通关,并有权决定其他游客的去留。” “若无人发现最后一个空位,则常规项目终止后,将进入狂欢模式,游客在该模式下成功存活亦可通关。” 何月见这才明白过来,不是只有受邀游客才有上车的机会,但其他游客如果没有看到队伍或是收到那句邀请,自然也无从提及。 至于在狂欢模式下成功存活……难度想必不是一般的大。 解决了心里最后的疑惑,何月见终于松下口气。 眼看出口就在前方,她转头看向龙安,认真道:“安安,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龙安回以一笑,“放心吧,我很幸运的,每次都能绝处逢生,所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月见,我很期待那一天。” 眩目的白光淹没了所有景象,只刹那间,何月见就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龙安期待见到的是自己,还是她口中的另一个何月见? 仿佛过了很久,又像是转瞬之间,眼前白光散尽,何月见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废墟之上。 脚边是堆积如山的断壁残垣,远处是残缺开裂的巍峨高楼,钢铁森林锈迹斑斑,大街小巷一片荒芜。 她边走边看,没留意踢到一块碎石,踉跄间带起飞扬的尘埃。 在昏暗的夜色里,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失落和孤寂来。 这就是龙安所说的随机传送地吗?那么空旷,又那么破败,从一砖一石间,依稀可以窥见往日的繁华景象。 这究竟是哪?曾经发生过什么?这座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都市,又到底有多大? 夜色像头匍匐的可怕巨兽,她不敢走太远,于是就近找了个还算完好的房子,打算先将就一晚。 她搬来些木头石块,在角落里给自己搭了道简易的遮蔽墙,才浑身疲惫地靠坐下来。 在目光触及到手腕上光芒的一瞬间,她才想起自己忘了问龙安关于这块电话手表的事。 看得出来,这东西闯关者人手一块,好像也不用充电,虽然这很不科学,但她现在都身处传说世界了,再谈科学也挺荒谬。 只是不知道除了已知的功能,它还有没有其他用处。 又研究了一会儿手表后,怀着满腹心事,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片虚幻中,她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着,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 她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孤寂,迷茫,无边的寂静仿佛连绵大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月见。”恍惚之中,有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十分温柔,像是夕阳之下的暖风,柔柔拂过心底。 她被深深吸引,不自觉便循声而去。 不知在虚空中漂浮了多久,她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道人影,四周分明都是黑暗,但那道身影在她眼里却如此清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渐渐地,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一张每天早上醒来,她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脸。 这一瞬间,她心底的震惊无法言喻。 原来龙安没有说谎,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另一个她。 “……你是谁?”不知相对沉默了多久,她终于试探性开口问道。 那人朝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柔,“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我就是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你。” 何月见沉默下来,许久都没再说话。 “你见过安安了,对吗?”对面的人打破沉寂,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何月见点头,不自觉有些低落和难过,“我还以为是误会,原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在龙安的世界,真的有另一个更重要的自己。 “安安发现你的不同了吗?”那人轻笑道:“你也不必觉得难过,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同一个人。” 何月见愣了下,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温柔地注视着何月见,“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或许你可以把这里当作平行时空,而我就是这个时空的你。” “当作?” 何月见有些茫然,那人却没再多言,只是朝她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她,可那双手却穿过她的身体,落在虚空之中,没能留下半点触碰的痕迹。 那人叹了口气,又很快重新扬起笑脸道:“继续走下去吧,努力在这里活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见她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要离开,何月见连忙追问道。 她身形微顿,温柔应道:“当你重见众神的那一天,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你已经迷路太久了,无论是我,还是安安,我们都希望你能早日走到终点。” “我该走了,月见,我很期待,跟你重逢的那一天。” 眼看那道身影一点点远去,耳边的声音也如轻风飘散,何月见心中着急,下意识就想要追赶。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距离还是越来越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再次席卷,吞噬一切。 这一晚,迷离的梦境和翻涌的情绪将何月见裹挟。 她似乎在梦里歇斯底里地宣泄过,那些被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见不得光的隐秘。 可一觉醒来,梦境淡忘,情绪退潮,便只有淡淡余愁,和挥之不去的怅惘悲哀萦绕心间。 再睁眼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怔怔望着虚空,记忆逐渐回笼。 重见众神,迷路……那个人在梦里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苦思许久无果,眼看时间不早,她拍拍脸颊收拾好情绪,从木石墙后绕出来,打算出去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这里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到处都是岁月痕迹,她随意选了个方向往前走,直到筋疲力尽,都没能发现半点食物的踪迹。 没有食物,难道她就要这样饿一天吗? 正愁眉苦脸时,一个晃眼间,她突然瞟到草丛里有几株颇为眼熟的植物,仔细一看,竟是鱼腥草。 她有些惊喜,连忙跑上前,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刨起土来。 十几分钟后,她手上就多出一把鱼腥草,她将土抖干净,起身寻找附近的水源。 可找来找去,除了干枯的河道和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就连一滴水她都没见到。 最后实在走累了,她只好坐在路边,望着手里的鱼腥草发呆。 就这样吃吗?可是既没有洗过,也没有调料,直接干嚼,那得多腥啊…… 算了,还是先饿着吧。 这一整天,何月见都在探索这座城市,她先后发现了五六种野菜,却始终没找到水源。 傍晚时分,她终于饿得受不了,选了几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野菜直接塞进嘴里嚼。 食物渐渐抚平饥饿带来的焦躁不适感,心情舒缓后,她从废墟里翻出一块还算干净完整的布料,开始回忆自己今天走过的路线。 赶在夜幕降临前,她将路线图画好,起身打算找个地方过夜。 离得最近的是一间半塌的旅馆,里面家具还算完好,但她只看一眼就放弃了入住的念头,原因无他,太恐怖了。 昏暗的光线,脏兮兮的环境,地上散乱的衣物和鞋,卫生间里破碎的镜子,以及找不到来源的诡异声响…… 她宁愿露宿在废墟里,也绝不会住进去。 最后,她找到一间没有门的空屋子,照旧用木头和石块围成墙,安然度过了这个夜晚。 午夜十二点整,困意席卷而来,她有些紧张地调整好睡姿,还没来得及多做什么,就已陷入沉睡。 新的传说世界,开始了。 第一卷 第17章 【新副本】分割线1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眼前是一条乡间小路,道旁草木葱茏。 何月见睁开眼时,就站在路中央。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声响,她低头看去,是五个白色的字:“兔子吹风机。” 真奇怪,上一关的名字是血红色的,这次怎么变了? 她正觉迷茫,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惊喜的男声,“何月见!”她心下顿时一惊。 上一关龙安刚告诉她,在这里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名字,怎么才第二关,就有人上来就叫她的真名?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怔,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既然这里相当于平行世界,她也能遇到龙安,那是不是就说明,她还可能会匹配到熟人? “原来你在这里。”男人几步跑过来站在她面前,看向她的目光中透着难言的激动和喜悦。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目疏朗,自信张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令人瞩目的生命力量。 何月见愣愣看着他,心里不禁感慨:这人看着真有活力,是那种只要看到他,就能让人感觉充满希望的存在。 不过…… “我们认识吗?”虽然有些破坏气氛,但她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 男人愣了下,“什么?”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何月见莫名有些心虚,她试探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男人一把拍在额头上,颇有些欲哭无泪。 他缓了缓,再次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你要不再想想?我是谢宣阳啊!你真的没印象了吗?” 何月见又迅速头脑风暴了一遍,最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摇头道:“抱歉,我真的不记得我们认识。” 谢宣阳瞬间垮了脸,长叹口气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迟疑地问道:“那龙安呢?你还记得她吗?” 何月见有些惊讶,“你也认识安安?” 谢宣阳神色有些古怪,他欲言又止半晌,才斟酌措辞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联系她是什么时候吗?” 何月见有些犹豫要不要据实以告,一时没有回答。 见此,谢宣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因为我觉得你现在好像……” 他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何月见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很显然,如果他们之前就认识,那她现在必定是缺失了一段记忆,而从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及提到龙安来看,他应该没有说谎。 或许,他认识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何月见? 这样想着,她也就随口将自己来这儿之前的事挑出一些不太重要的大概说了一遍。 谢宣阳听完后有些怔愣,不知为何,何月见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太过复杂,复杂到一时间她竟辨不清那些汹涌而古怪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悲伤,酸楚,委屈……释然? “那个,冒昧问一句……” 何月见打断他的思绪,小心问道:“我们之前……是有什么感情纠葛吗?我伤害过你?还是我们极限拉扯、互相伤害过,最后遗憾分手了?” 谢宣阳回过神来,等听清她的话后,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你在说些什么?你……少看点土狗剧和小说!” 看来是猜错了。 何月见松了口气,忍不住反驳道:“可是有的土狗剧和小说真的挺好看的。” 谢宣阳叹气,认真解释道:“我们……算是朋友吧,不过你说的这些事情……”他顿了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何月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她看看天色,转身往前走去,一边道:“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对了,你是刚进来吗?” 谢宣阳追上她的脚步,闻言摇头,“我知道这里的情况,我已经闯过好几关了,不过这关的名字挺奇怪的,兔子和吹风机,这两样东西能有什么联系?” “这是一个二十世纪从美国流传向国际社会的传说。” 何月见随口应道:“传说内容其实挺简单,核心元素是死去的动物和阴差阳错的‘复活’。” “我记得其中一个版本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养了条狗,有一天她的狗叼回一只兔子,她发现那是邻居的宠物兔,并且已经死了,满身都是土。” “她想要掩盖自己狗的罪行,于是把兔子洗干净,又用吹风机把兔毛吹蓬松,然后偷偷送回了邻居家的笼子里。” “结果几个小时后,她听到了邻居的尖叫声,她假装关心地跑过去询问,结果邻居告诉她:‘今天早上兔子死了,我们把它埋了,现在它又回到了笼子里!’” “除了‘复活’以外,还有一些死去的动物像活着一样、或是人为把死去动物打理成活着时样子的版本。” “这些动物里最常见的是兔子,所以这个传说还被称作‘吹干的兔子’、‘复活的兔子’或者‘兔子归来’。” “还有个经典版本,好像叫‘安妮的兔子’,里面描述了怎么处理被狗咬了的兔子尸体,具体怎么写的我也忘了,反正就是洗干净,然后再吹干。” “这关既然叫兔子吹风机,应该就跟兔子和复活有关吧。” 谢宣阳佩服地看着她,“你知道得真多,你也太厉害了吧?” 面对他热切的目光,何月见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她真的很不适应这么直白的夸奖,感觉心里好别扭…… “哎?前面好像有村子。”又拐过一道弯后,她看到丛林掩映间出现了个入口,再往后依稀能看到错落的房屋。 她松了口气,对谢宣阳道:“天快黑了,我们走快点吧。” 谢宣阳点点头,两人一路走近后,才看到那块被树枝挡住的立石,上面刻着三个红色大字:“李家村。” 第一卷 第18章 村庄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沿着小路前行不远就是村庄,这里看起来有些落后,房子全是破旧的砖瓦房,路面也还是泥地,道旁的草植异常茂盛,不仅颜色鲜翠,长得还有半人高。 两人一边走一边打量,在又绕过一座房屋后,前方出现了数道身影。 是一群衣着各异的闯关者,何月见数了数,共有十一人,此时他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两人出现,场面有了片刻的寂静,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何月见正在暗自打量这些人,忽然被谢宣阳扯了下袖口,“看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何月见看到了一块破旧的木质布告栏,上面似乎贴着些什么,但他们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楚。 “过去瞧瞧?”对上谢宣阳询问的目光,何月见点头,“好。” 他们过去时,旁边正站着三四个人,其中一名短头发的女孩子还友好地冲他们笑了笑。 何月见回以一笑,便将目光落到布告栏上。 养兔子需要准备什么?兔子应该怎么喂?兔子拉肚子怎么办?兔子的……收购价格? 原来贴的是这些东西,怪不得他们没在看。 “各位。”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何月见的思绪,她一转身,正对上双灰蒙蒙的眼睛。 是个白须白发的老人,他的头发长而顺滑地披散在身后,直直垂落到脚踝;他穿着身白色长衫,手里拄着一根拐棍,走动时敲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村里没有太多空屋子,你们需要三到四个人住一间,分好了我就带你们过去。” 谢宣阳看向何月见,“我们要和谁住?”何月见环视一圈后摇头,“不知道,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住。” 包括你。 这一句她犹豫片刻后还是没直白地说出来,但显然,谢宣阳看出来了。 他脸色一垮,语气委屈道:“我懂了,你也不想和我住,可能也不想跟我一起走,只是迫于无奈才带着我的。” “我应该长得很像歹徒吧?可是算命的说我面相很好啊,有鼻子有眼的,乍一看也是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月见暗自叹了口气,开口打断他,“你长得挺好看的,也不像歹徒,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谢宣阳瞬间变脸,喜笑颜开,“谢谢你夸我好看,你也特别漂亮,我们都是好样的!” …… 这么个“好样”是吧? “那个,打扰一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何月见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短发女生。 “他说要三到四个人一间屋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吗?”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说话,旁边又凑上来一个人,“能不能也带上我?我还没找到队伍呢。” 是个戴着骷髅耳钉的男人,额前头发遮眼,看起来有些精神小伙。 何月见看了眼其他人,他们已经分成三个三人队,现在落单的确实只剩下他们了。 见谢宣阳好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她便点点头笑道:“欢迎你们加入。” 见他们将队伍分配好,老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慢悠悠走在前面带路。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村中陆续亮起灯光,暗淡的暖黄色将整座村子衬得凄冷而阴森。 路边偶尔会出现村民的身影,这里的村民穿着都很相似,无一例外一身白,出现在光影中时,像一个个飘荡的幽灵,颇为瘆人。 许是气氛太过压抑,这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 大家安静而紧密地跟在村长身后,直到抵达一处四面环屋的空地时,他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众人。 “这里的四户人家,每家都有一间空屋子,你们自己看着入住吧,住进去以后,每天吃饭就跟主人家一起。” “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听不得吵闹,各位没什么要紧事情,平时最好不要来打扰我。” “村子里家家都养兔子,那都是大家的命根子,所以各位最好离那些兔子远一点,要是不小心弄死了,可是要赔的。”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喂兔子,你们自便吧。” 说完这番话后,老人便没再理会他们,拄着拐杖慢悠悠离开了。 他一走,大家就四下活动起来,有人观察周围的环境,有人打量四座房子,还有人已经跑过去跟户主攀谈起来。 “我们要住哪里啊?”短发女生站在何月见身边,一边左右张望一边问道。 精神小伙甩甩头发,用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那家吧。”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门外正坐着一个在灯下摘豆子的年轻女孩。 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条白色长裙,长发随意扎在头顶,长得十分清纯可爱,看起来像是放假回家的大学生。 看得出来,精神小伙对她很感兴趣,他两眼放光地搓着手就要冲上去,谁知道才冲一半,就有人抢先一步跟女孩打起了招呼。 没说两句话,他就朝旁边招招手,两名队友很快跟上,三人先后朝女孩家中走去。 精神小伙垂头丧气地回到几人身边,将郁闷两个字写在脸上,“我住哪里都行,看你们吧。” 何月见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我们想住哪里的问题,而是我们还能住哪里的问题。” 听到这话几人才发现,就这一会儿功夫,其他三个队伍已经全都将住处选好了。 于是不约而同的,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那最后一户人家上。 四座房子看起来其实差不多,但其他三户都能看到人,只有这家大门紧闭,而且屋里一片漆黑,像是根本没住人。 “要去敲门吗?”短发女生看向他们,有些迟疑。 “肯定得敲,不敲我们今晚睡哪?”精神小伙重新打起精神回了一句。 “那,谁去敲?”这话一出口,几人都沉默了。 传说世界里处处都是危险,现在这么明显的异常,他们谁都没法保证当这个出头鸟不会有事。 第一卷 第19章 主人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又是一阵无言的寂静后,谢宣阳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快下雨了,我们得赶紧进屋。”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乌鸦嘴,他的话音才刚落,何月见就觉得脸上飘来几丝凉意,她抬手一抹,指尖就沾上了湿痕。 突如其来的雨让他们不得不避到屋檐下,精神小伙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眼,面露犹疑,“里面好像真的没住人。” “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划破寂静,将几人都吓了一跳,精神小伙手一抖,重重按在门上,下一秒,“吱呀”一声,门开了,他也傻了。 “这这……我我我不会有事吧?完了完了,他妈的谁啊大晚上鬼哭狼嚎的?!” 短发女生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神色有些迟疑,“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是其中一个闯关者。” 她来得比较早,对其他人也比较熟悉,眼下一听这话,几人也不由严肃起来。 “这么快就出事了?”精神小伙十分紧张,“我这刚不小心推了门……我不会也要死了吧?!” 何月见摇摇头,“应该不是出事了,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谢宣阳转头望向屋内,“这种地方也管不了别人太多,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总不能今晚就睡在门口。” 雨越下越大了,风一刮还不断往房檐下飘,再这样站下去,他们早晚要淋成落汤鸡。 “那走吧。”何月见说着,第一个转身进了门,谢宣阳紧随其后,又顺手将门推开了些。 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能勉强看清屋内的景象,正中间是一间堂屋,堂屋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后面还有个门洞,应该是条过道。 几人正小心四下打量着,“轰隆——!”一声惊雷平地炸起。 转瞬即逝的闪电光芒中,左边房门外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眼眶凹陷,满脸皱纹,皮肤青黑,枯瘦如骨,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精神小伙被吓得不轻,嗷嗷叫着就伸手去扒拉谢宣阳,“有鬼!有鬼啊!!” 谢宣阳一边使劲将他的手往下拽一边咬着牙怒道:“有鬼你抱我干嘛?你跑啊!” 精神小伙充耳不闻,仍旧吱哇乱叫着往他身上贴,勒得他直翻白眼。 短发女生也挺害怕,但相较之下,她还算镇定,只是双手不自觉抱住了何月见的胳膊。 “外来人?”苍老而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几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眼前突然一亮,何月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才发现,是屋里的灯被打开了,一盏昏黄暗淡,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烧坏的钨丝灯。 借着灯光,他们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正前方供着天地君亲师位,靠墙摆放着一张黑色木桌,两边有几张破旧的凳子,墙上是杂乱的装饰画和涂鸦。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桌面上那座兔首人身的雕像。 那雕像看起来十分诡异,它的眼中分明充满了恐惧,兔脸上的笑容却古怪而狰狞;它的额头有道被缝合起来的伤疤,两颗门牙异常硕大。 它身形扭曲,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斧头,一眼望去直让人背脊发凉。 “老人家,我们是今天刚到村里的,村长说让我们住在这里,可能要打扰您一段时间了。” 何月见从雕像上收回目光,见老人一直盯着他们,便稳住心神笑应了一句。 老人没有说话,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桌前取过四炷香,又转身递到几人面前。 “先上炷香吧。” 几人面面相觑,犹豫许久后还是相继接下。 老人将一盒火柴递给他们,又看着他们一一上过香,这才开口道:“你们就住旁边那间屋子,床只有一张,你们将就着挤挤。” “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晚上不要出门,把门窗关好,十二点以后必须关灯,我给你们拿个桶,想上厕所就在屋子里上。” 说着,他走进后面的过道里,片刻后拎出一个破了口的木桶来。 他将桶往地上一放,继续说道:“我吃饭比较早,一天就两顿,早上十点和下午五点,你们今天来晚了,没饭了,明天赶早吧。” 说完这番话后,他就要离开,但没走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道:“对了,晚上可能会有些动静,那是兔子在活动,你们不用管,更不要出去看,要是吓到了兔子,可是要赔的。” “老人家。”见他又要走,何月见出声叫道:“冒昧问一句,这桌上供的是什么?” 老人脚步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那是兔神,村子里养兔,家家户户都供一尊,兔神会保佑小兔们健康长大,无病无灾。” 何月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 老人离开后,短发女生来回摸着手臂,声音有些发抖,“这东西看起来那么邪门,怎么可能是神?” “神不神的先不说,”精神小伙颇为嫌弃地看着木桶,“这老头疯了吧?还让我们在一个屋子里上厕所,那得多臭啊!” ……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说得不对吗?” “先去看看房间吧。” 谢宣阳终于甩开他的手,几步就朝右边那扇门走去,他不过轻轻一推,房门就发出“吱呀”的声响,露出个漆黑的缝隙来。 他正要往里走,却不知为何只迈了一步就顿在原地。 “怎么了?”何月见一边说着一边疑惑上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猝不及防正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心下猛然一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身边的谢宣阳终于回过神来,他伸手在墙上一阵摸索,片刻后拉开了屋内的灯。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卧槽!这什么情况?!” 第一卷 第20章 夜半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不怪精神小伙如此惊讶,灯光之下,放眼望去是一片森冷的白。 那是无数只被挂在房梁上的死兔子,密密麻麻,高低错落,估摸着得有四五十只。 它们被清洗打理得很干净,乍一看去就跟活的一样,离得最近的那只就在门框后,一双红眼睛正对着门口,打开门就能撞上。 短发女生面露惊惧,“怎么这么多死兔子?” 精神小伙又开始扒拉谢宣阳,一边扒一边害怕道:“刚才那老头说让我们不要动屋里的东西,意思是我们今晚要跟这些死兔子一起睡?!” 想起刚才进门前听到的尖叫声,何月见恍然明白了是为什么。 由于兔子挂得不算太高,谢宣阳不得不弯着腰小心避开它们,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这一关不是叫兔子吹风机嘛?有兔子很正常。” “先进来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精神小伙很不情愿,但见大家都进屋了,他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堂屋里,只能磨磨蹭蹭跟在最后。 屋子里果然像老人说的那样,只有一张一米五左右的木床,床具全都是白色,看起来还算干净,但上面沾着许多毛发,也不知是不是头顶那些死兔子的毛。 除了床以外,屋内还有一个旧木柜子、四张小板凳、一个装满杂物的大箩筐以及好几个靠墙堆叠在一起的兔笼。 两扇窗户开得不高,只堪堪到胸口位置,他们进来时,窗是紧闭的。 精神小伙打量了一圈,看起来有些蔫蔫的,“我们今晚怎么睡啊?” 谢宣阳瞥了他一眼,“睡什么睡?你来这里是睡觉的吗?万一睡过去就死了怎么办?” 精神小伙愣了下,“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那我今晚不睡了,等天亮再睡,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谢宣阳满意点头,“很好,那正好你今晚守夜,我们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精神小伙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补充道:“对了,有事记得叫我们啊,不然其他队伍都好几个人,你就一个,要吃亏的。” “你!!”精神小伙终于转过弯来,气得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们别闹了。”短发女生出来打圆场,“大家既然都是队友了,不如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欣欣,你们呢?” 何月见顺口应道:“江月。” “王铁柱。” 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到谢宣阳身上,他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看向精神小伙,“到你了。” 精神小伙将头一昂,冷哼道:“什么破名字?土死了,我叫卢信,信誉的信。” 互通过名字后,欣欣有些好奇地询问两人,“我看你们一直走在一起,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不认识。”何月见迅速否认,谢宣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嘴上却附和道:“确实不认识,我们只是正好在村子外面遇到了。” 欣欣有些怀疑,但还是没再多问,转而说起其他事来。 一个多小时后,几人实在聊无可聊,于是决定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去找线索。 卢信从那个大箩筐里翻出一块晒稻谷用的塑料布,他将布铺在地上,打算先凑合着睡一晚,谢宣阳自然也跟他一起。 欣欣见了有些不好意思,便跟何月见商量着想把被子给他们,何月见自然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几人赶在十二点前关了灯各自睡下。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何月见睡在外面,能清楚听见地上两个人的呼吸声。 就这么一会功夫,卢信似乎已经睡熟了,此时正发出轻微的鼾鸣,她在心里默数着数,意识不知不觉就模糊起来。 “咔嚓——咔嚓——”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轻微的碎裂声,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咀嚼硬物。 何月见心下一凛,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东西,她只能竖着耳朵仔细去听。 声音像是从窗外传来的,还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对……地下也有! 她屏住呼吸,就听那声音一点点由远及近,噗噗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刨土……刨土?! 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再顾不上其他,摸索着一把扯住离得较近的谢宣阳,“快醒醒!” 为了避免惊动窗外和地下的东西,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幸好谢宣阳睡得不沉,很快就睡意朦胧地应道:“怎么了?” 她来不及多说,只低声让他快把卢信叫起来。 谢宣阳也没多问,捂住卢信的嘴狠狠一把掐在他腰间软肉上,惊得他瞬间弹跳而起。 “唔唔唔!”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就听谢宣阳在耳边小声警告道:“不想死就安分点。” 他身体一僵,瞬间不动了。 何月见起身挪向床尾,示意他们全部上床,两人的脚才刚离开地面不久,就听一阵剧烈的沙沙声在屋内响起。 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咀嚼着地上的塑料布,一开始还很微弱,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轰隆——!”天空陡然一道惊雷,屋内的声音也有了片刻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身后的欣欣似乎被吵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将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还好没过多久她就安静下来。 几人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在半边床上坐成一排,黑暗中只有大片沙沙声,和窗外连续不断的咔嚓声,一下一下,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眼前突然一亮,紧接着,又一道惊雷响彻天际,何月见抱住自己双腿的手骤然一紧,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第一卷 第21章 一瞥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开,外面有一道庞大的黑影,但由于窗户太小,看不清它的全貌,只能看到一张开开合合的兔嘴,正在咔嚓咔嚓咀嚼着什么。 它唇边一圈毛发沾满血迹,有细小的血珠从发尾滴落。 屋内地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筋骨尽现的血肉,是没有皮毛的兔子,牙齿硕大而锋利,眼睛突兀而可怖,它们从地底钻出来,像一只只采食的饿鬼。 那块塑料布和一床被子已经被撕扯啃噬得面目全非,满地都是碎屑混着血沫,在闪电光芒照耀下,直让人如处地狱。 短暂的一瞥中,它们的眼睛正齐刷刷看着床上几道身影,但不知为何,它们并没有攻击几人。 恐怖的沙沙声和咀嚼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才悄然逝去,三人依旧不敢动弹,但随着屋内安静下来,卢信有些忍不住了,他用气声偷偷问道:“它们是不是走了?” 谢宣阳按亮手表,对着地上照了照,光芒虽然微弱,但依稀可见一片空荡。 他松了口气,“好像是走了。” 卢信一下子瘫软下来,又伸手去扒拉谢宣阳,劫后余生般哭诉道:“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差点就吓尿了!” “对了说到这个,我有点急,可是我不敢下去,怎么办啊?” 谢宣阳咬牙切齿地将他的手往下掰,“那就憋着!” 何月见坐在他旁边,只听见旁边剧烈的拉扯声和衣物摩擦声,她不自觉弯了弯嘴角,但很快又消沉下来。 那些没皮的兔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虐杀吗?还是更加可怕的原因?还有窗外那只巨大的疑似兔子的东西…… 这才是第一夜……这个世界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将近天明时,旁边的两个人终于拉扯累了,他们挤在一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啊!”一声呼叫将何月见惊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天才刚亮不久,而欣欣正靠坐在墙边,满脸惊恐地看着两个男人。 “江月,他们!怎么回事?我一觉醒来面前两团黑影,我还以为见鬼了!”见她醒过来,欣欣连忙询问。 何月见神智逐渐清晰,想到昨晚的经历,一时顾不上回答她,连忙转头看去。 地上满是塑料布和被子的碎屑,但不见丝毫血迹,也没有任何被打过洞的痕迹。 窗户是紧闭的,上面的窗栓还好好卡在那里,像是从没被打开过。 “咦?这是怎么搞的?怎么碎成这样了?”见她一直盯着地面,欣欣好奇地凑上前来,下一秒,她便惊呼出声。 声音惊动了沉睡的两人,谢宣阳先清醒过来,他一把甩开卢信的手就下了床,一边随口解释道:“昨晚发生了点意外,我们才上床睡的。” “什么意外?”欣欣十分好奇。 谢宣阳顿了下,抬头看向半空的死兔子,含糊道:“大概就是兔子复活了吧。” 欣欣愈发惊讶了,她刚想再问,卢信已经揉着胳膊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天亮了吗?哎哟卧槽!全身酸痛!” 见他跟个丧尸一样扭曲蠕动着自己的四肢,欣欣不由默默往床尾退去,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道:“昨晚到底怎么了?你们都看见了吗?怎么没人叫醒我?” 何月见也下了床,一边检查地上的东西一边大概跟她解释了一遍。 她听完后满脸惧怕,“还好我没醒!不过我有听到沙沙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下雨呢!” 谢宣阳打开窗户,又仔细看了眼窗栓,然后冲正看过去的何月见摇了摇头。 扒开地上的碎屑后,是压得很实的泥地,乍一看去跟之前并没什么区别。 何月见在箩筐里翻了翻,找到一把螺丝刀,她撬开地上的土仔细看了看,沉声对几人道:“这下面的土是翻动过的。” 床上两人一听连忙跳下来,片刻后,他们相继惊呼道:“还真是!” “我就说昨晚明明看到它们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怎么今天洞就没了!” 谢宣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此时正站在窗外双手抱胸四处打量。 何月见抬头看见这一幕,也朝外面走去,其他两人一见连忙跟上。 由于昨晚下了雨,屋外的地面还是湿润的,但地上只有谢宣阳的脚印,窗户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或是其他可疑痕迹。 “不知道其他几队怎么样了。”何月见几人走近后,谢宣阳突然冒出一句。 卢信一听,连忙转头望向另外三户,这会儿天刚亮,三家都大门紧闭,还没人出来活动。 “我们现在要干嘛?”卢信还在扭动他的胳膊腿,一边问几人道。 何月见看向四周,“我想去村里四处走走。” “我和你一起。”谢宣阳迅速接了一句。 欣欣刚想开口,他又继续道:“为了提高效率,不如我们兵分两路。这样,就以这里为中点,我们走左,你们俩走右,早饭之前回来集合,没什么问题吧?” 欣欣瞟了眼卢信,似乎不太情愿,但见其他两人都没意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闷地跟着卢信离开。 “你觉得昨天窗户外面的是什么?”他们走后,何月见突然开口道。 谢宣阳看向她,“我们想的应该一样。” 那样的体型,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堂屋里供的那尊兔神。 “再去看看?” 谢宣阳点头,“走吧。” 两人回到堂屋,那尊雕像依然安静地摆放在那里,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何月见走上前,仔细盯着雕像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抹向它嘴角,等再收回来时,指尖就多出一抹淡淡的红痕。 “是血吗?”谢宣阳低声问道。 何月见摇摇头,两指轻轻一撮,那抹红痕就消失不见,“太淡了,分辨不出来。”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雕像上,沉吟着问道:“你觉不觉得,这尊兔神看起来有些眼熟?” “兔子杀人魔。”几乎就在下一秒,谢宣阳脱口而出。 第一卷 第22章 李雪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相较于兔子吹风机的传说,兔子杀人魔因为影视剧更加让人耳熟能详。 它又被称作兔人,最早起源于美国弗吉尼亚州,流传最广的版本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专门躲在铁道涵洞里杀落单的女子,当地人将兔人作案的地方称作兔人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传说版本中,兔人是兔头人身的魔物,但无论是精神病患者还是魔物,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杀人狂魔。 “是巧合吗?还是……” 何月见摇头,“村子里家家户户养兔子,但是他们却供奉一尊杀人魔当兔神,还有昨晚那些没有皮的兔子……” 这一切都太过奇怪,处处透着难言的诡异,这个村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算了,还是先出去看看吧,这会儿村里人应该都陆续起床了。”何月见转头看看天色,如是道。 谢宣阳自然没什么异议,两人离开堂屋,正要沿小路深入村子,旁边却陡然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连忙回头看去,声音来源处正是其他几户人家。 “出事了。” 他们对视一眼,迅速朝最近一家奔去,与此同时,两扇大门先后被用力撞开,跑出三名满脸惊惶的闯关者。 其中那名落单的女孩一见到他们就冲了上来,她一把拉住谢宣阳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人了!他们死了!他们死了!” 谢宣阳一把将袖子抽出来,看向何月见,“去看看?” “看看吧。” 这么一会儿功夫,最后那支队伍也出了门,是三个女孩,她们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怎么了这是?刚才谁在叫?” 听到出事后,她们也紧张起来,见何月见二人已经朝其中一户人家走去,她们犹豫许久后,还是拖拖拉拉跟在了后面。 一群人来到大门前,谢宣阳停下脚步开口道:“大家都进去的话太挤了,站不下,还会破坏现场,我和她先进吧,等会儿把窗户打开,你们要是害怕,在窗外看看就行。” 见他指向自己,何月见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听后都松了口气,也没什么意见,就这样,两人前后朝屋内走去。 这座房子的布局跟他们住的那家差不多,进门是堂屋,左转就是那名落单女孩和同伴住的房间。 由于没有开窗,屋里光线有些暗,但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房梁上,挂着许多熟悉的死兔子,屋里摆放着床柜兔笼,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锄具。 地面一片暗红,湿哒哒的骨肉和毛发散乱一地,两颗坑坑洼洼的人头被整齐摆放在正中央,泛白的瞳孔正对着床上。 鼻间涌入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何月见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她连忙转身深吸了好几口干净空气,这才强行将那股恶心感压下。 真不敢想象那名女孩一觉醒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有多崩溃? 谢宣阳在身后担忧地问了一句,:“没事吧?”她摇摇头,抬手捂住鼻子,再次看向屋内。 谢宣阳小心避开地上的血迹,走过去打开了窗户,见其他人都在外面,他顿了下,还是提醒道:“你们最好做个心理准备,尸体有些……吓人。” 说着,他便让到了一旁。 很显然,眼前景象的冲击力非常之强,不过一眼,就吐了好几个。 谢宣阳迅速退出房间,这才长舒口气,他问何月见,“还要去看另一家吗?” 何月见收回目光点头道:“去。” 他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很快出门往另一家走去,但这次,他们进屋时遇到了一个人——昨天摘豆子的白裙女孩。 她似乎刚醒,正从另一间房里出来,见到他们,她有些惊讶,“你们这是?” 听到两人的回答后,她却并不意外,“这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得罪兔神的事,所以兔神才会把他带走。” 两人对视一眼,何月见试探问道:“你是说,杀他的是兔神?” 女孩点头,“是啊,外来人不懂规矩,很容易得罪兔神的。” “什么规矩?”谢宣阳问道。 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人跟你们说吗?不能动屋里挂的兔子,晚上不能出门……” 她说的话,跟昨晚那个老人嘱咐他们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她并没有提到最重要的一条。 不出预料的话,死去的这几个人,昨晚都是睡在地上的。 刚才那两人的尸体被啃食得那样干净,很轻易就能联想到昨晚的无皮兔子,如果不是何月见及时将人叫醒,今天早上恐怕就会发现五具尸体。 不……是五颗人头。 女孩见他们一直沉默,也不再理会他们,抱着盆快快乐乐地出门洗漱去了。 两人看向房间内,不出所料的,跟刚才一样触目惊心。 他们没过多停留,很快就出了门。 其他人一见连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何月见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清,她看向水龙头边洗脸的女孩,想了想,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女孩说自己叫李雪,也不是什么放假回家的大学生,她从小就长在村子里,这么大都还没出过远门。 何月见跟她打听那些挂着的兔子是怎么回事,她一边拧洗脸巾一边应道:“那是村里的习俗,要是哪家有兔子死了,就得洗干净,打理得像活的一样,不然兔子就会复活回来报仇的。” 听到这话,何月见顿时精神一振,果然就像传说里那样,死兔子和复活之间存在着联系。 “那你们见过复活的兔子吗?” 李雪想了想,“我倒是没亲眼见过,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是真的吧?” 不知什么时候,其他闯关者都围了上来,就连本来已经离开的欣欣和卢信都出现在人群中。 何月见没留意他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雪身上,“这个传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卷 第23章 童谣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李雪将盆子里的水倒掉,随口道:“不知道,反正我出生前就已经有了,大家也都很敬畏这个习俗,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呢。” 何月见一听顿觉不对,“你是说,你们村子里从来没出过事?” 李雪又接了一盆水,“是啊,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又问道:“那这些兔子就这样一直挂着吗?” 李雪将洗脸巾搭在手臂上,又扯下水龙头上那块脏帕子丢进盆里,“不是啊,等到挂久了风干了,就可以取下来了。” “取下来以后呢?” 李雪端着盆朝屋内走去,她从墙上布袋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语气开始不悦,“就看着处理掉呗。行了,你别耽误我干活了,我还要收拾屋子呢。” 何月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直直走进了那间有尸体的屋子,她放下盆,抖开塑料袋,开始徒手抓起地上的骨肉毛发往里塞。 她神色平静,看起来没有丝毫惧意,嘴里甚至还快乐地哼着歌儿,就像袋子里的只是普通杂物一般。 由于画面太过令人反胃,何月见没再继续待下去,她很快转身出了屋子,脸色有些难看。 谢宣阳凑到她面前关心地询问,她摆摆手,瞟了眼其他闯关者。 住在李雪家里的两人还好,至少相互有个伴,那个落单的女孩就有些凄惨了,她独自站在一旁哭泣,看起来十分可怜无助。 欣欣和卢信走到两人身边,向他们说起是如何听到惨叫声折返回来的,何月见从女孩身上收回目光跟他们说话,却没想到那女孩竟突然朝他们走来。 “那个……打扰一下,我叫许小柔,他们两个都死了,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啊?” 欣欣觉得奇怪,“我们有四个人,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许小柔抽了抽鼻子,“那两个人都是男的,我不太方便……她们虽然都是女孩子,但是好像不太喜欢我。” 何月见看了眼那三个女孩,要么英气,要么沉稳,要么内敛,确实跟许小柔不太合得来的样子。 卢信一听这话,再看看她那张漂亮的脸,顿时就顶不住了,“那你就——” “那你就自己走吧。”谢宣阳一把捂住他的嘴,迅速接道。 许小柔脸色一白,泪珠挂在脸上将落未落,她可怜兮兮看着谢宣阳,还要再说什么,谢宣阳却已经拖着卢信转身离开,何月见也紧随其后。 欣欣犹豫了下,还是对她道声抱歉后便匆匆追赶几人而去。 另一边,卢信终于挣脱了谢宣阳的钳制,他有些生气,“你干嘛?人家姑娘多可怜?就带上她怎么了嘛?” 谢宣阳问道:“你是第一次闯关?” 卢信撩了撩额前碎发,“怎么可能?我都闯过两关了!” 谢宣阳点点头,“那正常了,不怪你,玩去吧。” “你什么意思?!”卢信炸了,“你是不是在骂我蠢?我听出来了!” “你确实蠢。”谢宣阳毫不客气,“在这里以貌取人,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卢信愣了下,有些不服,“我们今天才刚跟她接触,两面之缘你就看出人家是坏人了?当年太上老君炼的是你啊?” “你当时不是在锅底吗?没看到?” …… “你才锅底灰!!”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欣欣出来打圆场,“我觉得王——铁柱说得对,这里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 卢信还在生气,但出乎几人意料的,他生气的点有些跑偏,“不带就不带,你捂我嘴为什么把鼻子也捂上?我差点憋死你个天杀的!” 谢宣阳嗤笑出声,“我看你眼珠子伸缩自如的,还以为你用眼睛呼吸呢。” 卢信:…… “别生气别生气。”欣欣再次当和事佬,“咱们是队友,不要闹矛盾嘛,不过她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也不怪卢信不忍心。” “可怜?”何月见何月见笑了下,“她才不可怜,你们还记得她那两个队友吗?” 欣欣想了下,“我还有点印象,昨天我听他们说话,感觉……不太好,流里流气的。” “那你们觉得,这样两个人,会发扬风格把床让给许小柔吗?” 欣欣愣了下,若有所思。 卢信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什么让给许小柔?他们昨天没睡床上吗?哎不对,你怎么知道?” 何月见耐心解释了之前的猜测,又继续道:“大家都是随机分配进来的,互相都不认识,本来他们主动让床的几率就不大。” “再加上刚才欣欣说的,你觉得许小柔还跟他们组队,还能独自睡床,她真的那么柔弱可怜吗?” 卢信不说话了,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一旁生闷气。 谢宣阳换上一副乐呵呵的笑脸,语气既欣赏又赞叹,“月月也太聪明了吧?轻轻松松就看破了她的伪装哎,月月真是太棒了!” …… 你有病吧? 何月见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欣欣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后抿嘴一笑,她颇为同情地拍了拍谢宣阳的肩,并招呼卢信重新出发去找线索。 谢宣阳一脸莫名地掸掸自己的衣服,“她干嘛?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肩膀上有红蜻蜓吗?” 何月见满脸认真地回答他,“不是,有只猪。” “什么蜘蛛?你别吓我。” 她笑而不语,转身离开,见谢宣阳跟上来追问,才笑盈盈答道:“那只猪走了。” 谢宣阳愣了下,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笑起来像个活人多了。” 唰一下,何月见的脸色阴沉下来。 “啊哈哈,我的意思是,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闭嘴,别唱了。” “噢,没忍住嘛……你好凶。” “……” 两人沿着小路行走在村里,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村里人也都陆陆续续起床活动。 他们一路过来,见到不少村民,他们都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行色匆匆,应该是要去割草。 一群小朋友堵在路口,正在玩游戏,她们一边拍手一边蹦蹦跳跳地转圈,嘴里唱着语调奇怪的童谣。 “小兔子,捉迷藏,它在哪?敲铛铛。 小红花,扒上墙,它在哪?吃莽莽(māng)。 小兔幺幺洗香香,盖上被被换衣裳, 关灯灯,挂帐帐,一觉睡到大天光。” 两人站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自在,谢宣阳偷偷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这首童谣调子很阴冷?跟鬼乐一样?” 何月见深以为然,这么童真的词配上这样的曲,确实给人很深的违和感。 “这词我也没太听明白,敲铛铛是什么?吃莽莽又是什么?” “都是方言,铛铛是打击乐器钹,莽莽是饭,意思就是敲钹和吃饭。” “哇你好厉害好博学,这都知道!” “……因为这就是我们那的方言。” 对上何月见复杂难言的目光,他呵呵一笑,丝毫不尴尬,“那也很厉害了!好多人连自己家乡的方言都不会呢!” 何月见沉默了下,终是放弃挣扎,有气无力道:“谢谢,你也很厉害。” 又将童谣听过几遍,大概记下歌词后,两人才走上前,想要跟小朋友们搭话,谁想他们才刚靠近,一群小朋友顿时像见了鬼般作鸟兽散。 两人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外来人?”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他们转身一看,是个背着筐拿着镰刀的中年男人,红光满面,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第一卷 第24章 给你墓碑镶颗钻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谢宣阳微笑点头,“是的叔,我们刚才只是想跟小朋友们打声招呼,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中年男人乐呵呵的,“我知道我知道,孩子们胆小,不太敢见生人,等你们多待几天,熟悉了就好了。” 谢宣阳让开路,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热络地同他攀谈,“叔这是去哪啊?要不要帮忙?” 男人用镰刀指向远处,“去割点新鲜草喂兔子,不用帮忙,我们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人多了反而不习惯嘞。” 谢宣阳又跟他打听了一些村子里的情况,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田埂上。 “……收兔子?噢噢,有的有的,养兔子也是为了卖钱嘛,当然会有人来收的,不过你们不是只住三天嘛?肯定是看不到了。” “看兔子?我家的兔子比较胆小,恐怕不太方便啊,要不你们去别人家问问吧。” “哎哟这都耽搁半天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紧去割草了哈!” 眼看男人跟逃命似的顺田埂一路小跑,两人对视一眼,均面露怀疑。 “我们只住三天?” “看来三天后再找不到出口,我们就要团灭了。”就像上一个小世界的狂欢时刻,或许也会给他们留条生路,但存活概率几近于无。 “走吧,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相对沉默半晌后,何月见打破沉默,率先转身离开,见此,谢宣阳连忙跟上。 两人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可惜再没什么收获,九点五十分,他们回到那片空地,跟欣欣和卢信会合。 大门难得敞开着,堂屋里摆了张方桌,上面已经放置了三盘菜,但看不清是什么。 老人还在灶房里忙活,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一个盘子和一碗饭走出来,见到几人,他似乎有些不悦,“既然回来了,就自己去盛饭吧。” 几人一听,连忙往灶房里去。 大锅和铲子都已经刷洗干净了,灶里的火也已经熄了。 台上有一桶热气腾腾的米饭,旁边放着四副碗筷。 几人先后盛好饭端到堂屋时,老人已经坐在主位上吃了起来。 听到声音,他抬头瞟了一眼,招呼几人入座,“吃吧,我年纪大了,口味清淡些,你们将就一下。” 何月见看向桌面,就见到一盘萝卜、一盘白菜,一盘长得像韭菜的绿叶子,还有一盘红色的肉片。 她夹了块萝卜放到嘴里,寡淡无味,像是用白水煮出来的;她又吃了片白菜叶子,一样的无油无盐。 谢宣阳还没动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盘肉片上,状似好奇地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肉啊?” 老人头都没抬,“兔肉,村子里只有兔肉,我牙口不好,平时是不吃这些的,今天你们在,我就煮了一块。” 听到这话后,何月见多看了几眼,那肉紧实色深,不是鲜肉,倒像是风干的。 几人目光交错,脸色皆有些微妙。 很显然,他们都联想到了房梁上挂的那些死兔子,李雪说过,兔子风干以后,就可以取下来处理掉,怎么处理?吃掉自然也是一种方法。 虽然风干兔肉很常见,但连皮带毛风干的兔肉…… 而且不知为什么,何月见总能联想到昨晚那些无皮兔子,霎时间她胃口全无,只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饭。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他们正准备离开时,老人叫住了他们,“下午村里要办席,我就不给你们准备晚饭了,等时候差不多,你们就过去吃席吧。” 几人连忙细问,这才知道原来按照村子里的习俗,三天后是兔子的生辰,这几天下午,村里都会大摆筵席,给兔子庆生。 中午十二点后,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场地选在村长家院子里,他们四处游逛时,能看到村民们将各种各样的东西往那边搬去。 下午三点半,两人赶到时,院中已经放置了好几个比人还高的兔笼。 那是用家家户户带来的木板现做的笼子,刚才的几个小时里,叮叮哐哐的声音一直在响。 谢宣阳拉住一个村民,问他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大的笼子,村民告诉他:“到时候村里所有的兔子都要放进去,笼子肯定得大一点才装得下啊。” 谢宣阳还想再问,他却已经拿着锤子离开了。 村长家的院子很大,一半被用来放兔笼,另一半已经摆上了桌子,每张圆桌上铺一层红色塑料布,再摆上瓜果饮料,除了名头以外,看起来跟农村大席并没什么区别。 “谢宣阳。”何月见忽然低声喊道:“你有没有发现,村里好多小孩子?” 谢宣阳本来正愣神,听到这话后才反应过来,“确实……是因为他们供奉兔神吗?” 何月见思索道:“你是说,他们供奉兔神,其实还因为兔子的繁殖能力?” 谢宣阳摇头,“还是不太对,那东西太像兔子杀人魔了——” “嗨,好巧。”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们转身看去,就见到早上那三名女孩的其中一个正笑看着他们。 “我叫丁宁,很高兴认识你们。” 两人自我介绍完后,何月见问了一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丁宁脸色一僵,有些不自在地笑道:“我跟她们……不小心走散了。” 走散? 两人对视一眼,皆目露怀疑。 这村子并不大,视野也还算开阔,得多不小心才能走散? “是这样的。”见他们不说话,丁宁又解释道:“我们在村尾发现一间废弃的房子,想进去看看,谁知道……” 据丁宁所说,她当时走在第一个,进屋后里面光线很暗,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东西,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吓坏了,连忙跑出门来,结果外面同样空空荡荡,其他两个人都不见踪影。 她觉得是那两人故意将自己丢下,一气之下就独自到这来了。 “我怕有什么误会,就想着先找到她们问问,这里这么热闹,她们应该会过来的吧?”最后,丁宁这样说道。 何月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你跟我们说这些是想?” 丁宁似乎有些尴尬,“我就是看到你们在这,想打个招呼,不知不觉就说多了……真是抱歉。” 谢宣阳接过话头道:“既然都说多了,不如再多说一点,那座废弃的房子在哪啊?” 丁宁指向一个方向,“就这边走到尾,前面有石头和树挡着,要绕过去才能看得到。” 谢宣阳点点头谢过她,便借口要去找同伴,拉着何月见离开了。 见他越走越远,何月见不由问道:“这是干嘛去?” 谢宣阳目视前方,随口答道:“她既然都这么好心告诉我们了,可不得去看看?” 何月见默了默,“你——” “我当然不是相信她的话,”谢宣阳笑道:“我就是想看看,她故意给我们透露消息是想干嘛。” “不是。”何月见叹了口气,“我是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我腿短跟不上。” “……噢噢。” “何月见,你腿不短,很长,跟磷脂分子一样。” “……???闭嘴。” “……” 顺着丁宁所说的方向,两人成功找到了那座废弃房屋。 不知已经历过多少年风霜,半边屋顶坍塌倒下,被房梁勉强支撑着,遍地都是摔碎的瓦片,还夹杂有大量垃圾和毛发。 何月见伸手抚上墙壁,大片深深浅浅的划痕让她眉头不自觉皱起,“这些是利器砍出来的吧?” 谢宣阳应道:“应该是的,不过很奇怪,你看这些痕迹,从上到下都有。” 说着,他俯身比划了下,最矮的一处只到他小腿肚,“你说下面这些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弄上去的啊?” 何月见摇摇头,试探性推了下破旧的房门,门无声开了,撞入眼帘的赫然是大片斑驳痕迹。 地上,墙上,屋顶上,到处都是黑褐色,一阵霉腐味扑面而来,何月见捂住口鼻后退了两步,只听脚底下“咔嚓”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踩断了。 她低头一看,是节泛黄的骨头,上面密密麻麻的空洞看得她心里一阵恶心发寒。 “我知道那个丁宁为什么要把消息告诉我们了。” 谢宣阳看着屋内的景象,面无表情道:“地上没有脚印,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我猜她压根就没敢进去。” 何月见小心避开地上的碎骨头,问他:“怎么说?是现在就进,还是先做个心理准备再进?” 谢宣阳噎了下,“你就没想过不进去吗?” 何月见抬手捂住口鼻,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那你在外面守着,万一中途房子塌了,你记得把我挖出来。” 谢宣阳低低骂了一句什么,再抬头时却只能无奈跟上,“我挖不动,还是一起埋了吧,等死的这段时间我们还能聊聊天,互相说几句遗言。” 何月见身形一个踉跄,“……你有什么遗言?” “噢,我想把我的骨灰烧成一颗钻,镶在你墓碑上面。” …… 第一卷 第25章 吃席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由于屋内太过脏乱,两人翻得很小心,这样一圈下来,何月见手里多出几页残纸,谢宣阳手里多出半把破刀。 他们走出屋子,在光亮处仔细查看这些东西。 残纸像是谁的笔记,由于破损还有脏污,并不能看清全部内容,只有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拼凑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语句。 “……他们这样做,总有一天……他们疯了……不,不该这样的……” “又开花了……尸体越来越多了……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村里开始不对劲了,我该怎么做……”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吃……不对,那不是他们……” “今晚的雨好大,但我还是听到了那些声音,好清楚,我没有办法……是他们!他们来了!不,不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找我?” “我完了,我们都要完了!我们都要完了!!!” “他们就在外面,这是最后一句话:这个村子……真相就在……如果有人看到,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两人辨认了好半天,才皱着眉头看向对方。 “你看懂了吗?” 谢宣阳沉思,“我看懂了,‘他们’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然后村子里开始不对劲,‘他们’也开始不对劲,最后他被‘他们’追杀,留下事情真相后,应该就死了。” 何月见叹了口气,“可是知道这些还是没什么用啊,果然,关键线索都是很难轻易得到的。” 说着,她举起残纸对着光仔细看了一会儿,“真相就在……到底在哪里啊?这好像是个木字旁的字。” 谢宣阳也仔细看了看,“是村字吧?旁边还有个小横。” 何月见沉默,“……真相就在村子里是吧?我已经知道了。” 见她一脸无语,谢宣阳笑道:“要不先收着吧,回头再看,时候不早了,先吃席去?” 何月见将几张纸折好塞进兜里,“这里的席你敢吃?” 谢宣阳将手里的破刀转了一圈,“吃点青菜呗,青菜总不能有毒吧?” 何月见又叹了口气,目光落到破刀上,“这东西看起来很眼熟啊。” 谢宣阳提醒道:“镰刀,今天早上那些村民拿着的,你看这像不像半截刀刃?” 何月见若有所思地点头,两人又一路往回走去。 下午四点半,两人回到村长家院子里,此时村民们正在忙碌地准备席面,有的切菜、有的炒菜、有的洗碗,忙得热火朝天。 闯关者们也几乎都在,他们分散在人群里,四处跟村民探听消息。 欣欣和卢信正和几个阿婆围在一起聊着些什么,见到他们,连忙挥手打招呼,“这里这里!” 两人过去时,阿婆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何月见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她们正在聊自家孩子。 她有些心不在焉,转头看见一群小朋友正在玩跳五子,她想了想,上前询问能不能一起玩。 小朋友们齐齐看向她,似乎还有些害怕,但很快就被她高超的技术征服,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说起话来。 何月见一边跟她们玩耍,一边不着痕迹地打听童谣和村子里的事。 相较成年人,小朋友们戒心并不强,很快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个遍。 “这首歌是阿奶教我唱的!” “我也是我也是!” “阿奶说,让我们和小兔子一起快快乐乐地长大!” “没错没错!” “小红花?我们都还没见过呢。” 何月见有些惊讶,“你们不上学吗?” 小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问她:“上学是什么?” 何月见顿了下,“上学就是跟老师学知识,要是学得好,老师就会奖励小红花呀。” 小朋友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没有那种小红花,不过阿奶说,只要我们乖乖的,很快就都会有小红花啦!” 何月见心生疑惑,刚想细问,却听有人高喊了一声,“吃饭咯~!” 小朋友们一听,撒丫子全跑去坐席了,何月见叹了口气,丢掉手里的石子,起身就见谢宣阳正朝她走过来。 “问出什么了?”谢宣阳说着,朝她伸出手。 她犹豫了下,还是握住他的手腕借力起身,“他们说,他们都不上学,也没见过小红花,但是他们很快就会有了。” “不会是……?”谢宣阳指了指手背上的血管,神色惊疑。 何月见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说。” 谢宣阳想了想,“先别管了,过去坐吧,正好大家交换一下线索。” 顺着他的目光,何月见看到了其他闯关者,此时他们已经坐在同一张桌上,而欣欣旁边,正好有两个座位。 他们走过去坐下,最先开口的是一名剃寸头的中年男人,“你们好,我叫十度,他是胡春,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这边发现了一些线索……” 据他们所说,他们在村子里发现很多兔子洞,这些洞全都分布在田埂、山坡等户外之地,但是他们一天逛下来,连半只活兔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听到这里,何月见不由暗自思索,确实,昨天村长说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兔子,但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亲眼见到过活兔。 再联想到早上那个中年男人一听到他们想去看兔子就神色慌张,一时间,她不由心生疑窦。 两人说话间,她注意到丁宁和另外两个同伴之间也有些古怪,她们似乎闹了矛盾,相较之下,那两人明显挨得更近些。 至于许小柔,她独自低着个头坐在那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两人说完后,那两个女孩也提供了一条线索,她们拜访了村里的一些老人,发现这些老人全都是独居。 “她们说家里的孩子都出门去了,但是我们觉得不对劲,一两户还好,那么多户都是这样……” 两人正说着,一道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让让让让,上菜咯!” 他们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一大盘菜晃过来,到桌边后将盘子角一靠,就大声对他们道:“愣着干啥?赶紧端菜,还要上下一桌呢!” 第一卷 第26章 第二夜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众人只好中场暂停,七手八脚将盘子里的菜往桌上端。 等男人离开后,何月见才将注意力放到满桌的菜上,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区域:红色的肉、白色的萝卜豆腐以及绿色的菜叶子。 名叫何云的女孩看着这些菜叹了口气,“刚才村民们说,这是给兔子过生辰,所以大部分菜也都是兔子爱吃的……” “健康营养,大家动筷吧。”谢宣阳拿起空碗,转头扫视了一圈,“嘿!这边添饭!” 抱着盆子四处打饭的大姨跑过来,往他碗里舀了两勺使劲压实,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不要?拿碗啊!等着我喂嘴里呢?” 何月见默默将碗藏到桌子底下,所幸大姨打完其他人的饭,也忘了有没有给她打,抱着盆又跑走了。 她抬头看向刚才扯自己衣袖的谢宣阳,谢宣阳嘿嘿一笑,把饭往她碗里扒拉,“太寡淡了,没什么胃口,咱们还是分着吃一碗吧。” 这边两人正在分饭,那边丁宁已经又把废弃房子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一句:“我刚才跟他们说过这件事,我看他们好像往那边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伴随着这句话,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到两人身上。 谢宣阳将碗朝桌上一放,转身从地上捡起那半把破刀丢到丁宁面前,“喏,就发现了这个。” 丁宁吓得拖着凳子后退了两步,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他笑嘻嘻夹了一筷子大白菜,“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力道。” 众人陷入沉默,片刻后十度看向欣欣和卢信,“你们呢?” 欣欣摇头,卢信哼了一声,“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村子就这么点大,还能有什么线索?” 他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好,这让十度不自觉皱了皱眉,但他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又将目光落到了许小柔身上,“你呢?” 许小柔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开口却是问了句不相关的话,“天快黑了,我今晚能跟你们一个房间吗?” 十度愣了下,又听她哭道:“我真的不敢回去睡了,一想到他们两个死得那么惨,我就害怕,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十度有些犹豫,一旁的胡春却答应道:“那行吧,妹子,你今晚就跟我们住,不过我们那间也死了人,你……” “不要紧的。”许小柔大喜过望,连忙擦干眼泪笑道:“只要不让我一个人,有你们在,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事情敲定后,也没人再提起线索的事,桌上安静下来,众人都沉默地吃着饭,他们默契地避开那几盘肉,将素菜扫了个七七八八。 眼看天色渐暗,大家相继离桌,何月见几人走得慢些,落在最后面,旁边等候许久的几个村民见了,连忙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他们:“你们吃完了吗?” “这就不吃了是吧?” 几人面面相觑,迟疑点头,村民们欢呼一声,每人抖开个红色塑料袋,拼命挤上去就把那些肉往里倒。 一位大姨眼看抢不到了,她眼珠一转,从那些挥舞的手里随便扯下一袋,转身就跑,而被抢走剩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铆足了劲往里挤。 谢宣阳见后嘴角扬起,上去拍拍那人的肩,又指了指远去的大姨。 那人一看顿时怒从中来,拎起旁边的凳子就追了上去,“你个黑心断手的,别跑!把菜还给我!!” 远远地,大姨冲着谢宣阳骂了几句什么,谢宣阳微微一笑,转身深藏功与名,“走吧,回去了。” 在他身后,欣欣突然对何月见说了一句,“真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同情你。” 何月见一脸莫名,“你在说什么?” 欣欣叹气,摇着头走了,“没什么,洗洗睡吧。” 几人回去时,屋内依然一片漆黑,老人似乎睡得很早,眼下才不到七点就没了动静。 他们打开灯,围坐在一起讨论线索。 除了之前在桌上说的,欣欣和卢信还提起另一件事。 “那两个男的真不是个东西!”卢信义愤填膺,“我们今天不小心听到他俩说话,他们昨晚死的那个同伴,是半夜被他俩抬到地上的。” 欣欣也点头,“他们昨天本来三个人都睡在床上,后来他俩嫌挤,就把那人抬下去了,打算今早推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滚到地上的,结果今天起床一看,人死了。” 何月见想起刚才饭桌上的事,不由接道:“那今晚……” 谢宣阳摇头,“现在大家都知道睡地上会出事,今晚肯定都比较警醒。” 卢信闷闷不乐地托着腮,“四个人挤一张床,我们怎么睡啊?” “还能怎么睡?”欣欣比划了下,“就这样靠在墙上将就着睡呗。” 卢信一声哀嚎,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愤愤爬到床上靠着生闷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十二点悄然来临,他们熄了灯,各自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中,何月见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曲调有些熟悉,好像就是白天那首童谣。 她心下一凛,想要睁开眼睛,但不知为什么,今晚的眼皮格外沉。 这种熟悉的无力和恐惧感让她想起以前经历过的鬼压床,朦胧中似乎有道巨大的黑影就站在床前,正一动不动盯着她。 她心中焦急,努力尝试着弯曲手指,不知过了多久,在那道黑影缓缓举起斧头时,她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 屋内空空荡荡,只有头顶那一团团模糊的白影在轻轻摇曳。 ……摇曳?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窗户,不知是不是村里办席,夜间点灯的缘故,今晚屋里没有那么黑,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依稀可以看到窗户是栓死的。 既然没开门窗,又是哪里来的风? 她屏住呼吸,小心打量屋里的一切。 地上没有东西,兔笼,箩筐,柜子全都静悄悄。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浑身一僵,然后缓缓抬头。 屋顶的瓦片被掀起一排,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嵌在那里,默默注视着床上的几人。 第一卷 第27章 梦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了,像是就在窗外—— “嘻嘻嘻~”突如其来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何月见猛地转头,就见半空一只兔子突然动了。 它竖起耳朵,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嘴角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紧接着,两只,三只……所有兔子都活了过来。 它们在半空挣扎着,扭曲着,朝它伸出尖锐如钢针的爪子。 颈后的绳索一点点支离断裂,离得最近的一只兔子发出凄厉的哀鸣,朝她飞扑过来。 她吓得浑身发麻,等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却消失了。 屋内一片寂静,头顶没有眼睛,死兔子也没有复活,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她松下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几人,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具血淋淋的兔子尸体。 和人一样巨大的兔子,整张皮从头到脚被剖开,三条长长的裂缝像几张巨口,正在等待吞噬周遭的猎物。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其中一只兔子缓缓扭头看向她,朝她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它张开口,是谢宣阳的声音,“月见,我们都变成兔子了,你怎么没变?” 何月见一点点缩向床尾,浑身冷汗涔涔。 “你为什么没变?你为什么没变?”大兔子一声声质问着她,并朝她伸出染血的爪子。 心里那根弦猛然绷断,她一脚伸出床沿就要下地逃跑,可伸到一半时,她忽然顿住了。 逃跑……不对,它在骗自己,骗自己下床。 想到这里,她低头朝地上看去,果然,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张长着巨大门牙的兔嘴。 它们在等待自己跳下去,等待着将自己分而食之,就像昨晚的几个人那样。 “月见。” 一只手突然拍上肩头,她浑身汗毛直竖,缓缓偏过头去,却见刚才的兔子尸体已经消失,而谢宣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第一时间回头看向地面,什么都没有,那些兔嘴,全都消失了。 她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半夜四点。 “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宣阳应道:“刚醒,看你状态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迟疑了下,还是摇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梦?”谢宣阳似乎很好奇。 她抬头看向屋顶,“我看到那里有双眼睛,正盯着我们看。” 谢宣阳“哦”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语气忽然变得阴森,“你说的是那双眼睛吗?” “啪——”轻微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刚才还紧闭的窗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了。 暗红色的眼睛挤在狭小的空间内,伴随着笃笃笃的敲击声,何月见再次听见那首童谣,而这次,歌声出自身边的谢宣阳。 在何月见惊悚的目光中,他一边唱着歌,一边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不,那不是衣裳,是一整张兔皮,他像脱衣服一样将兔皮脱下,露出里面一团骨肉,他咧开嘴,将兔皮兜头朝何月见罩下,“盖上被被换衣裳,关灯灯,挂帐帐,一觉睡到大天光。” “一觉睡到大天光。” 有些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何月见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她被关在村长家院中的大笼子里,周围都是手里拎着刀的村民。 他们用手里的刀疯狂砍劈着木笼子,大大小小的的身影拿着长长短短的刀,嘴角带着相似的狞笑。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何月见!何月见!”一阵猛烈的摇晃将何月见惊醒,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她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去,可背后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双手贴着墙满脸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 “你怎么了?”谢宣阳皱眉看着她,旁边是同样担忧的欣欣和不明所以的卢信。 何月见定了定神,看向窗户位置,外面光芒从缝隙中透进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抬手看了眼屏幕,早上八点五十。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这句熟悉的话一出口,她不由愣了愣,幸好眼前的人没再异变,她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谢宣阳若有所思看着她,但很快就笑道:“没事就好,快起来吧,今天没听见其他人的动静,也不知道昨晚出没出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何月见点点头,很快爬起身来。 她在外面的水龙头边洗漱时,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对面那户人家走出来,仔细一看,是跟丁宁一间房的何云和陈淼。 见到几人,她们笑着打了声招呼,欣欣左看右看,好奇问起丁宁的下落,何云摇头,“一早上醒来就没看到她,不知道去哪儿了。” 何月见多看了几眼两人的表情,很自然,应该没有说谎。 她们离开后不久,老人就出门往灶房走去,几人打算先吃完早饭再活动,就也都跟了进去。 十分钟后…… “滚滚滚滚滚。”老人将他们全部都推出来,“啪”一声锁上了门,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他怒气冲冲的身影。 唰一下,三道目光同时落到卢信身上,他尴尬笑笑,别过头去,“我也没想到那砧板这么脆弱啊,我才轻轻一剁就——” 没错,卢信抢着帮老人切菜,然后一刀把砧板劈成了两半。 三人同时叹气,事已至此,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乖乖在外面等到了十点。 这天的饭桌上,老人的脸全程都是臭的,每吃两口就要重重咳几声,咳到最后菜里全都是他的口水,几人再也吃不下了,丢掉碗筷就逃也似地出了门。 他们照旧分成两组,继续去村子里晃悠,有了昨天的线索,这次他们将重点放到了找兔子和打探村民情况上。 何月见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站在屋外,皱眉思索着什么,由于太过入神,她甚至没有听清谢宣阳说了些什么,直到一只手拍在她肩上。 第一卷 第28章 消失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她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往后退去,直到看见谢宣阳举着手疑惑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她迟疑了下,这才压低声音将昨晚的事一一道来。 谢宣阳听完后恍然大悟,“难怪你今天一直怪怪的——不对啊,为什么在你梦里变异的是我?我是最不会害你的那个人好吧?” 何月见转头,见老人已经收拾完回屋,便抬脚往里走去,“谁知道呢。” 谢宣阳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话?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不可能害你的!我们可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要是有幸从这里出去,等需要发展下线的时候我第一个找你。” “何月见你——” “看这里。” 谢宣阳的话音戛然而止,他顺着何月见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她两只手正将房顶上的死兔子皮毛扒开,而在毛发遮掩下,那张兔皮有一道从头到脚的裂口,又被针线密密麻麻缝在一起,像是穿了一件白毛衣裳。 “这是?”他惊讶地凑近细看,又去检查其他死兔子,无一例外的,所有兔子的皮都有这样一道缝痕,“怎么回事?这些难道就是被剥皮的兔子?” 何月见摇摇头,“也可能不是兔子。” 听到这话,谢宣阳很快反应过来,一时不由神色严肃,“你是说?” “我怀疑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兔子,这些所谓的兔子全是闯关者,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一只活兔都没见到。” “你是说,这些全是被裹了兔子皮的人?” 谢宣阳目光落在那四五十只死兔子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谓的兔子生辰,和那几个大笼子——” “恐怕就是给我们准备的。”何月见沉声接道。 这样一来,很多奇怪的地方就都能解释了,布告栏上早已老旧泛黄的纸张,昨天闪烁其词的中年男人,即将要有小红花的孩子们,以及村中有兔子复活的传说,李雪却说从来没有出过事。 如果所谓的兔子不存在,那么复活自然也不存在,至于死去的闯关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复活。 屋内陷入寂静,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要告诉他们两个吗?”不知过了多久,谢宣阳这样问道。 何月见摇头,“现在还只是猜测,更何况,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那几张纸上提到的真相,还有——” 她顿了顿,“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个梦?也可能,那根本就不是梦。” 谢宣阳多看了她两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会做这样的梦,就是因为那几张纸?” 何月见将纸张从兜里掏出来展开,不过一眼就愣住了,昨天明明什么都没有的折缝中不知何时多出一缕兔毛。 她将兔毛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眉头逐渐皱起。 “是不小心蹭进去的吗?”谢宣阳也看着兔毛,疑惑道。 她摇摇头,“昨天回来以后就没打开过,这还是里层的折缝,不可能是蹭进来的。” 既然暂时想不通,两人也没有再想,出门前,他们又检查了一下那尊兔神雕像,不过这次没再发现任何痕迹。 半天的时间悄然流逝,下午,闯关者们再次齐聚一桌。 欣欣左看右看,面露疑惑,“丁宁和胡春呢?” 今天饭桌上多出两个空位,这两人都不见踪影。 跟他们住的几人先后摇头,“不知道。” “一天没看见他们了。” “不会是出事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紧张起来。 何月见不经意转头,发现饭桌下,许小柔跟十度的手正交缠在一起,她愣了下,又若无其事挪开目光,心中却不由暗自揣摩。 这才不过一夜,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就如此突飞猛进了?而且还是有胡春在场的情况下。 如果胡春和丁宁真的出事失踪了,那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共同点呢? 因为被排挤吗?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向其余人。 何云和陈淼正低声说着什么,面上虽有疑惑,却并无担忧;十度和许小柔虽然没什么交流,偶尔对视时,目光却暧昧难言。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隐藏条件? 一顿饭沉默吃完,众人先后散去,何月见没有离开,她留在院中,目光一圈圈环视着周围的村民。 “怎么了?”谢宣阳在旁边低声问道。 她不答反问,“你们有看到过村长吗?”三人均摇头。 “没有。” “昨天今天都没看到。” “村民们说给兔子过生辰是大事,办席也选在村长家院子里,可村长却从头到尾不出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卢信一拍大腿,“我昨天就这样觉得了!” 眼见周围村民全都朝这边看过来,欣欣连忙扯了他一下,又压低声音问道:“那我们偷偷进去看看吗?” 这两天,村长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但也仅限于堂屋。 不同于村中其他房子,村长家的房子更新些,也更大些,楼层还是两层。 谢宣阳抬头看了眼,“天快黑了,我们时间恐怕有些紧。” 何月见突然冒出一句,“他们只说晚上不要出门,又没说不要出哪个门,对吧?” 此话一出,几人瞬间明白过来,卢信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不会是打算——” 谢宣阳掐了他一把,成功止住他的话头。 欣欣将声音压得很低,“可是我们不熟悉里面的情况,恐怕会被村民发现啊。” “先进去看看吧。”何月见说着,率先往屋内走去,几人见此连忙跟上。 他们的举动引起了一些村民的注意,但并没人上来阻拦。 几人进屋后,装模作样给兔神上了炷香,期间何月见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两边的屋门都上着锁,通往第二层的楼梯也收起来了,堂屋后的过道倒是没门,但看村民们进进出出时所拿的东西,里面应该都是杂物。 “好像没地方给我们藏。”上完香起身时,欣欣低声说了一句。 过道虽然能避人,但村民们一直在进出,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地方。 第一卷 第29章 隐蔽的空间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上面。”谢宣阳偷偷指了指二楼。 虽然楼梯收起来了,但二楼并不算高,他和卢信一伸手就能够到。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想个办法把这里的村民都引出去。 谢宣阳微微一笑,“这个好办。” 他走出去后不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惊呼声,“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 几人探出头去看,就见旁边的茅房此刻已是浓烟滚滚,村民们全都慌了神,纷纷跑出去接水救火。 谢宣阳趁乱挤回来,催促道:“快快快,赶紧上去!” 卢信默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转身开始努力往上爬。 几分钟后,几人成功爬到二楼。 上面以堂屋为中心分为左右两侧,中间由过道连接,他们现在身处右侧,共前后两间屋子。 前屋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堆积着晒干的玉米和土豆。 后屋也空空荡荡,里面只放着一张床,而且没有床具。 几人又穿过过道去对面看了看,是一整个空间,堆积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灰尘积得很厚,看得出来很久都没被动过。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欣欣低声道。 何月见目光落在过道入口处,“那后面是不是还有一个房间?” 由于这会儿天已经晚了,过道内光线很暗,刚才经过时他们并没太留意,但从外面来看,那里还有个宽一米左右的空间。 “过去看看。”谢宣阳说着,第一个钻进了过道里,其余三人也紧随其后。 借着手表的光芒,他们果然在中间发现了一扇上锁的门,是老式的挂锁,看着并不牢固,但想要不闹出任何动静打开,却有些麻烦。 一片寂静中,只听卢信自信一笑,挤到最前面,“让我来。” 他摸出截细铁丝,对着锁眼一通捣鼓,很快,锁就被打开了。 面对众人的夸赞,他将头发一甩,得意道:“开玩笑,哥可是专业的。” 几人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何月见将屏幕调到白色背景,才对着前方晃了一下,就听卢信惊叫出声:“什么东西?!” 谢宣阳一把捂住他的嘴,面上却同样挂着惊疑之色。 光芒之中,面前是满屋白色的人影。 何月见忍住害怕,上前仔细照了下,是一张张被挂在木架上的人皮,身上还披着白色长衫,在微弱的光芒中,看起来十分瘆人。 “这些……是什么?”欣欣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过于害怕,她一把抱住何月见的胳膊,朝她身后躲了躲。 对于别人的肢体接触,何月见心里有些排斥,但看她确实害怕,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就在几人面对着人皮陷入沉默时,楼下传来说话声,是灭火的村民回来了。 他们不敢再说话,安静地蹲在墙角,打算等入夜后村民散去再活动。 四周一片漆黑,也看不到楼下的场景,他们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 好不容易渐渐安静下来,几人松了口气,才刚扶着墙起身,却又听见一阵物体被拖动的声音,紧接着,有咚咚咚的声响由远及近…… 是有人在上楼! 几人大惊,连忙蹑手蹑脚出门挂锁,往旁边的屋内躲去。 幸好上楼的人走得不算快,他们躲好后才出现在过道内。 他似乎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打开锁后便进入空间内,许久都没再有动静。 几人缩在角落里,腿都蹲麻了,才听见关门上锁的声音,紧接着,是笃笃笃远去的脚步声。 那人走了。 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人已经离开,这才重新回去开锁查看。 屋内多出一张人皮。 几人数了两圈,确定无误后,不禁面面相觑。 由于此时已入夜,周围十分安静,他们不敢说话,只能用气声交流。 “是刚才那个人?”欣欣率先问道。 卢信显然十分恐惧,“他一来,这里就多出张皮,那岂不是说……?” 这张人皮,是刚被脱下来的。 虽然他没有直说出来,但几人都明白话里的意思。 人皮没有脸,他们无法分辨这都是谁,但刚多出来的这张却很明显。 皮肤褶皱,显然年纪比较大,再加上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点,答案显而易见。 “所以说,村长不是人?”欣欣小声问了一句。 卢信欲哭无泪,“这里这么多皮,他岂不是能一天换一张?” 此话一出,一个念头顿时出现在几人脑海中。 怪不得第一天时村长说没事不要打扰他,这两日办席他也没露面。 如果他每天都能变换身份,那他不是没露面,而是就隐藏在村民中,偷偷观察着他们。 “你们说,这件事村民知道吗?” 听到欣欣这个问题,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理论上来说,村民不可能不知道,村子就这么大,多个人少个人是很明显的事。 可村长不常露面,村民又大多独居,想要不被他们知道也不是很难的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听到欣欣这样问,何月见终于回过神来,应道:“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除了放人皮的过道后,楼上其他几个房间都没有门,他们也不敢去一楼,于是就留在了有床的里间。 虽然这里是二楼,但无皮兔子还是给了他们很大的阴影,几人没敢待在地面,就挤在床上打算熬过这一夜。 或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这天晚上,他们都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直到凌晨两点。 外面忽然响起沙沙的声响,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卢信一个激灵,气声问他们:“下雨了?”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他。 外面院中还点着蜡烛,如果是下雨,此时蜡烛应该熄灭了,可光芒依然存在,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月见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窸窸窣窣,像是有无数老鼠在爬行。 不会是那些无皮兔子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寒毛直竖。 又不知过了多久,沙沙声渐弱,夜空中传来幽幽的歌声,以及沉闷的咚咚声。 第一卷 第30章 一夜惊魂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那声音忽远忽近,辨不清方向,何月见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轻手轻脚下了床,往外间走去。 几人被吓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也跟在了她后面。 外间的墙上有许多缝隙,透过缝隙可以清楚看见外面的景象。 何月见贴在墙边往外看,借着院中烛火的光芒,她见到了可怕的一幕。 一只丈高的兔子左手拎着个人头,右手拎着滴血的斧头,正行走在村中。 兔子长得很眼熟,正跟那尊雕像一模一样,他手中的人头虽然看不清面貌,但那把长长的头发,让何月见一下联想到长发及腰的许小柔。 在它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无皮兔子,而那些兔子的口中,正唱着曲调幽冷的童谣。 他们似乎正寻找着什么,一家一家地贴在窗户边、钻进土里查看, 眼看就要来到村长家,几人不敢再看,连忙又轻手轻脚回到里间。 “床上好像不安全了。”何月见看向四周,将气声压得很低。 木房子有许多空隙,那只兔子身型又高大,随便找个缝隙往里一看,就能发现他们。 “我们躲床底下?”欣欣提议道。 卢信连忙补充,“再去对面翻点东西把四周挡住,应该就看不见了。” 谢宣阳摇头,指了指地面,“这下面不知道有没有兔子,万一它们从下面看,还是能发现我们。” “去过道。”何月见果断道。 里面原本应该是个仓库,密闭性要好很多,而且空间隐蔽,又有人皮遮挡,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打定主意后,几人摸进过道,卢信迅速开了锁,他们进去后将门关死,又干脆靠坐在门边。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它们爬上墙壁,钻入土中,将整座房屋包围。 咚咚的脚步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几人心底,沉重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才渐渐远去。 空间内一片漆黑,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只有极轻的呼吸声响在耳畔。 欣欣坐在何月见左边,害怕地问道:“我们安全了吗?”右边传来谢宣阳的声音,“没动静了,应该是安全了。” 卢信狠狠松了口气,连忙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能出去了?这里好可怕,我一想到这些人皮,我就浑身发毛。” 很显然,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人,但出于谨慎,他们还是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确认外面真的没了动静,这才小心打开门。 微弱的光线中,一团黑影突兀撞入眼帘。 借着手表的微光,何月见对上了双死灰泛白的眼睛,这双眼睛长在一张熟悉的脸上,下午时,他还会动会笑,会跟许小柔眉来眼去。 是十度。 她反射性一把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并迅速拦住了身后准备往外走的人。 将手表调到白色背景,她对着过道照了一下,面前是一排四个人头,何云,陈淼,十度,许小柔。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地面竟有大片暗褐色的痕迹,应该是陈年血痕,就这样隐藏在黑暗里,他们从这里踩过好几遍,却都因为光线昏暗没有看清。 “他们都死了?”谢宣阳不知何时探出个脑袋来,在见到地面的景象后,语气沉重至极。 何月见转过身,一时没有说话。 如果说头两晚的死亡规律都还有迹可循,那今晚又是为什么? 脑海中迅速将这两天的事过了一遍,却没什么头绪,而在这个过程中,欣欣和卢信也都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两人默默缩回头,空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些人头,是什么时候放在外面的?”不知过了多久,欣欣才小心翼翼问道。 何月见靠上墙壁,“应该就是刚才,外面没落锁,它们也没发现我们,看来是把头丢下就离开了。” “我们……还要出去吗?”卢信小心翼翼问道:“要不,就在这里等天亮吧。” 谢宣阳摇头,“不行,他白天还要穿人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来,万一被撞上,我们就死定了。” “可是外面全是血,我们踩上去肯定会留下脚印的,他处理这些人头的时候一样会发现啊。” “这里这么多干掉的血痕,之前应该就没怎么清理,我们尽量避开些,应该不会有事的。”谢宣阳说着,第一个出了门。 他们小心回到隔壁屋内,又仔细清理了比较明显的痕迹。 此时已是后半夜,几人也不敢再睡,他们躲在外间靠近过道的墙角,打算撑到天亮。 早上六点多,天边泛起鱼肚白,楼下也响起了脚步声。 几人屏气凝神,听着那道声音走出屋子,拖动楼梯,将楼梯搭在对面,一步步开始爬楼…… 等他处理完过道里的头颅,又穿好人皮下楼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抱着个盆打开大门,应该是去洗漱了。 几人摸到最外面,透过缝隙盯着那道身影,眼见他洗漱完后回来放好盆,挂好帕子,又进入灶房开始忙活,他们这才趁其不备偷偷溜出大门离开。 回到老人家中时已将近十点,看到他们,老人也没意外,只是淡淡招呼他们自己盛饭。 “你们昨晚没回来睡?”直到一顿饭快吃完时,他才突然开口问道。 何月见放碗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谢宣阳神色不变地笑道:“是啊,我们昨晚去挖坑了。” 老人有些意外,“挖什么坑?” 谢宣阳笑道:“我掐指一算,村子里马上就有丧事了,我们就提前去挖了几个坑,回头下葬也方便些。” 老人定定看了他几眼,突然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子,然后端着碗盘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堂屋。 面对三人的目光,谢宣阳耸耸肩,“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抓紧时间找出口吧,再找不到,我们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先去看了其他几人的住处,屋内一切如常,并没留下什么可疑痕迹。 “怎么样?”见他们出来,坐在门外摘菜的李雪笑着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 第一卷 第31章 干票大的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谢宣阳随口敷衍了两句,正要离开,目光却忽然落到她头顶。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般问道:“对了,你平时都用什么洗发水啊?我看你发质挺好的。” 李雪摸摸头发,笑得挺开心,“真的吗?我用皂角,村子里大家都用的。” 谢宣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三人追上他,欣欣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问她这个?”谢宣阳往后瞥了眼,“看她没有头皮屑,就随便问问。” 欣欣顿时哑然。 中午十二点,村长家院内,何月见三人坐在一旁,看卢信给老人们表演魔术。 据欣欣所言,看起来像精神小伙的卢信,居然还是个魔术师。 “他看起来哪里像个魔术师?”眼见卢信当着众人的面从布下变出一捧野花,围观人群激动得连连叫好,谢宣阳还是不敢置信。 欣欣笑道:“他虽然外表不着调,但其实还挺靠谱的。” 闻言,何月见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谢宣阳提出疑问,“那他现在给这些村民变魔术是想干嘛?” “打探消息吧。”欣欣说着便站起身来,“趁他们现在看得激动,我过去问问。” 她离开后,何月见问起之前的事来,谢宣阳压低声音解释道:“她头顶发缝里,应该是有一道口子。” 何月见有些惊讶,“那岂不是说……?” 谢宣阳点点头,目光又落到附近村民身上,他跟何月见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很快混入人群中。 十分钟后。 “怎么样?” 面对谢宣阳询问的目光,何月见沉重点头,很显然,他们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这里的所有村民,发间都隐藏着一条缝隙。 换句话说,这个村子里不止村长,所有的村民,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何月见目光落到围在卢信身边的那群村民身上。 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甚至吃席时,他们都能像普通人一样抢着打包剩菜,可现在事实骤然摆在眼前,一时间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心中的一些疑惑也因此而明朗。 所谓的兔神,村中大量的小孩子,几乎都是独居的村民,死兔子身上的缝痕,藏在过道后的人皮,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无皮兔。 “明天就是生辰日了。”谢宣阳语气凝重,“还不知道今晚我们要面对些什么呢。” 何月见刚想开口,目光却忽然落定在一处不动,随即,震惊迷茫之色出现在了她脸上。 谢宣阳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昨天消失的胡春,又出现了。 他站在人群之外,目光直勾勾盯着正在变魔术的卢信,神色十分古怪。 像是猎人正在注视猎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同一个答案——那不是胡春,而是披着他皮的兔人。 可为什么,他会盯上卢信?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胡春突然间转过头来,她躲避不及,目光生生同他撞在一处。 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胡春抬起胳膊,手握成拳,慢慢从脖子前划过。 短暂的迷惑后,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她想起曾经见到过这个熟悉的姿势,是这两天时常能看见的,村民们握着镰刀的姿势。 一道身影忽然挡在面前,她抬起头,谢宣阳正定定看着她,“何月见,敢不敢跟我干票大的?” “什么?”她愣了下。 谢宣阳微微一笑,目光落到后面的房屋上,说出的话让一向自诩疯癫的何月见都觉得疯癫,“我们纵火,把村子烧了吧。” “……”何月见数次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样?干不干?” 她犹豫了下,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谢宣阳抬起手看了眼时间,“不急,先去做些准备。” 两人这一准备,就到了下午四点,他们回到村长家院中时,欣欣和卢信都已经不见了。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圈,没发现两人,倒是被一群小朋友堵住了去路。 小朋友们缠着要跟何月见继续玩跳五子,何月见想想后答应了。 玩耍的一个多小时中,谢宣阳独自离开了挺长一段时间,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小朋友们十分敬佩何月见的五子技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托腮看着她,突然奶声奶气道:“姐姐,你不要变兔子了,留下来跟我们玩吧。” 何月见手中一顿,两颗石子稳稳落在掌心,她放柔了声音问道:“谁跟巧巧说姐姐要变兔子呢?” 巧巧,是小女孩的名字。 巧巧眨着大眼睛歪了歪头,“巧巧说喜欢姐姐,村长爷爷说姐姐会变成小兔跟巧巧一起玩,可是姐姐变成小兔就不能教巧巧跳五子了。” 何月见心头一跳,强压下不适感笑问道:“那村长爷爷有没有告诉巧巧,姐姐要怎么才能变成小兔呢?” 巧巧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小男孩就抢先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爷说小兔子都是兔神赐给我们的!能让姐姐变成小兔子的一定是兔神!” 巧巧不停点头,“对对,兔神很厉害的!比所有大人都厉害!” “那,怎么才能见到兔神呢?”何月见诱导着问道。 小朋友们一听,连忙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有的说,兔神会在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出现;有的说,兔神每天晚上都会出现,陪着大家入睡;还有的说,只要心够诚,给兔神上炷香,它就会现身了。 巧巧挤开所有人,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姐姐,巧巧告诉你噢,巧巧在村长爷爷家里见过兔神呢。” 何月见心中一跳,连忙细问。 巧巧抓了抓自己的小辫子,“巧巧有一天晚上来找村长爷爷玩,看到兔神就站在那边呢,不过巧巧就眨了下眼睛,它就不见啦。”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何月见看向院中。 难道村长就是兔神吗?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一卷 第32章 李山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就在她沉思间,头顶投下一团阴影,她抬头一看,正是谢宣阳。 正好村民开始喊客吃饭,何月见跟小朋友们告别后,才起身问谢宣阳,“你干什么去了?” 谢宣阳神秘一笑,“去办了件大事。” 见他不说,何月见也懒得追问,两人照旧去了前两天坐的桌子,但今天除了他们,其他座位全是空的。 “他们两个还没回来吗?” 谢宣阳一边往她碗里倒热茶水,一边随口道:“估计也是去干大事了吧,我们自己吃,吃完还有得忙活呢。” 虽然他们这桌只有两个人,但并没有村民过来一起坐,上菜时也是按照十个人的分量来,除了菜品实在清汤寡水不好吃以外,可以说是非常舒适了。 两人吃完饭后已是六点多,天色渐暗。 谢宣阳起身去了灶房,没过多久又插着兜转回来,表情自然得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逛了一圈。 由于这会儿村民们都还没散去,两人打算从最外面的房子开始点起。 谢宣阳扔给她两盒火柴和一把油木,两人分头行动,没过多久,整个村子外围就燃起了一圈火光。 等村民们发现时,火势已经往里蔓延开来,他们惊呼着操起各种容器奔赴起火现场,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两人趁乱摸回院中,此时几乎所有村民都已经离开,他们进入堂屋,却发现村长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 “他还在里面?”何月见用口型询问道。 谢宣阳皱眉,试探性推了下门,“吱——”一声响后,房门打开了。 屋内光线很暗,依稀可以看清有内外两间房,里面安静而空荡,似乎并没有人。 他给了何月见一个眼神,率先往里走去。 前屋应该是村长平时睡觉的地方,两人小心翻了一遍,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约而同地,他们的目光落到中间那扇门上。 门没有上锁,何月见刚想伸手,谢宣阳就抢先一步将门推开。 暗红的血色铺面而来,瞬间将两人吞没,在最后关头,谢宣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何月见的胳膊,两人被血色冲击,直直往后倒去。 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化作黑不见底的深渊,他们被冲击着不断跌落,四周闪过许多模糊的白影,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血色消失,黑暗退去,两人回过神来时,发现他们出现在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地方。 “这里是……村口?”望着前方的立石,何月见有些迟疑。 上面是“李家村”三个大字没有错,但村口的草植并没有刚来时见到的那么茂盛,立石也没被树枝遮挡住。 “应该是幻境。”谢宣阳说着,抬脚就往村里走,还转头招呼了她一声,“进去看看呗,我有种预感,里面会有我们想找的真相。” 何月见稳了稳心神,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四周一片昏暗,像是早上天还未大亮,又像是傍晚即将天黑,朦胧的光线让整座村庄如同笼罩着一层灰纱。 何月见抬起手表看了看,意外发现上面竟然没了时间显示。 她望向四周,路旁的草植虽然还算茂盛,但并没有长到半人高;不远处有村民往来,从淡淡一道影子,逐渐凝实成鲜活的人。 很快,就连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传到两人耳边。 “……阿昌叔,一起去割草吗?” “走啊,等我拿下背篼。”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聊着,他们似乎看不到就站在路边的何月见二人,就那样直直跟他们擦肩而过。 “……要我说,小山这孩子真是不错,大学毕业不留在城里,还回来带全村人发财,阿旺叔要是知道他这么有出息,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谁说不是呢?打小我看这孩子就是个好的,阿旺叔刚走那几年,他读不起书,我还给过他十块钱呢,后来也没让他还,也是想着他出息了比什么都强,现在你看看,他果然很争气啊!” “可是我听说,当年是他跪着求你才给的,后来还经常催他还钱来着……” “简直就是胡扯!他当初才多大?我哪能干这缺德事?依我看,他们就是嫉妒,小山信任我,让我帮着管厂子,他们那些人眼红,就到处胡说八道!” “是是是,肯定是他们瞎传的,阿昌叔你别生气,你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哪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哈哈也是,不说这些了,赶紧割草去!” …… 从两人的对话里,他们获得了一些关键信息。 小山大学毕业回乡创业,还带着全村一起致富,阿旺叔应该是他父亲,但很早就过世了。 这个阿昌叔当年给过他十块钱资助他读书,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下给的还不清楚,而这个村子所处的时代背景应该比较早,十块钱可能算是笔不小的数目。 “去找找这个小山?” 何月见点头,“走。” 谁想两人才刚迈出一步,周围的景象就疾速变化起来,很快,他们出现在了一座大棚前。 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外面挑拣草料,他的相貌不算出众,气质却很温和,他穿着条黑色围裙,正一边工作一边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从众人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就是小山,大名李山,毕业后,他回到家乡养兔子,几年下来也算小有所成。 于是,他开始给村民让利,带着大家一起赚钱,而现在村子里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家家户户只要还有一个能动的人,都在跟着他养兔子,而他负责统筹管理和主要的销售渠道。 为了帮助大家学习养殖知识,以及方便查看明细,计算收益,他在村中竖起布告栏,隔三岔五张贴一些相关内容。 有的村民不识字,他便抽空将人聚在一起口头教授传达,也因此,他在村中风评极好,所有村民都将他当财神一样供着,甚至比当时的村长还要体面三分。 晚饭时候,李山回到家中,村民们接二连三找上门,带着各种各样的礼品,求他帮忙办事,或是想要在他的厂子里谋个职位。 第一卷 第33章 幻境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他全都认真记下,等人走得差不多时,夜已经深了。 他匆匆吃完饭,坐在灯下掏出一个笔记本写起什么来。 何月见看那纸张眼熟,她伸手进兜里想掏出几张残页,可却摸了个空,这让她不由一愣。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失神,谢宣阳偏头问道。 她抿抿唇,低声将情况说了一遍,谢宣阳听后眉头微皱,“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摇摇头,有些不确定到底是那些残页带不进来,还是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丢了。 就在两人思索的时候,场景再次变化,而这次,是在布告栏前的空地上。 李山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神色疲惫又无奈。 在他面前,是乌压压一片村民,他们正愤怒地叫嚣着什么,怒气冲冲的模样,浑然不似往日的亲切。 “乡亲们,乡亲们!”李山强打起精神,高声道:“大家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家想要赚钱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市场需求是有限的,现在兔子繁衍得太多了,我真的没办法给大家找到那么多销售渠道。” “我让大家控制一下数量也是不想看到你们的兔子卖不出去,我真的没有妨碍大家赚钱的意思。” 然而他的好言好语,并没能换来村民的谅解,反倒让他们更加气愤,“你少讲这些哄人的鬼话!不就是怕我们兔子养多了,影响你自己的生意吗?” “就是!你自己开着那么大的厂子,这点兔子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亏我们还以为你是真的想带着大家赚钱,现在见大家赚得多了,你就开始暴露本性了是吧?” “没错!我们养的兔子都是你负责拉出去卖的,你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知道这些年你到底吃了多少回扣啊?” “我就说我的兔子养得那么好,怎么可能只卖这点钱?” “你吃回扣就算了,现在还想断老子的财路,你可真是心黑啊!” “当初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带我们赚钱?我家那个是非不听啊,被你哄得团团转的,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 “我们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大不了我们自己干!” “对!自己干!” “自己干!自己干!” …… 李山的身影在叫骂声中一点点模糊淡去,空气中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须臾间画面流转,李山的养殖场和工厂都遭受到了村民的围堵破坏,他无奈报警,可当地警局中有不少跟村里沾亲带故的人。 相比起亲人早逝,孤苦无依的李山,他们自然更偏向自己的亲故,于是所有事情被轻飘飘几句自家事带过。 李山的产业本就与村中人牵扯甚深,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后元气大伤,苦撑没多久就支离破碎,而他本人也在一场冲突中被伤了腿,因救治不及时,落下了终生残疾。 没了他的管理和运作,村里人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办法扛起那么重的担子,他们只知道如何养兔,却不知道如何谈生意、如何寻找销售渠道。 他们不懂法律条款,不会看合同,更没有商业头脑,无法预测规避风险。 就这样不过短短半年,所有的繁华幻影都碎成了泡沫,留给他们的只有繁衍过剩的兔子,和过惯了好日子却一朝跌落云端的狼狈不堪。 于是,强烈的落差催生出无尽的怒火,他们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李山,辱骂他、排挤他,将腿受伤的他赶到村子角落里,任凭他自生自灭。 在那座当下还是完好的废弃屋子中,李山见证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村民们对着不再有价值的兔子挥起屠刀,用尽各种残忍手段,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恶意。 那段时间,村里到处都是兔子的惨叫声和村民的磨刀声。 地上,墙上,到处开满红色花朵,尸体堆积如山,他无力劝阻,只能躲在屋中挥笔疾书。 “……他们这样做,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他们疯了!不,不该这样的,他们已经变成了魔鬼!我该怎么做?我什么都做不了……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带着他们养兔子……” “又开花了,用鲜血和死亡浇灌的花,只会结出恶果,可是他们已经失去理智,哪还能听得进劝?” “尸体越来越多了,我已经很久不敢往外面看,我害怕看到那些拖着皮还在跳的兔子,更害怕它们血淋淋的耳朵,眼睛,嘴唇……” “它们面目全非的模样,让我觉得总有一天,那些屠刀会落到我身上,我也会落到像它们一样的凄惨下场。”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场惨无人道的虐杀才能终止?” 终于有一天,村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可与此同时,诡异的事开始降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民们变得十分古怪,他们开始昼伏夜出,听觉和嗅觉都变得敏锐,习性也越来越接近兔子。 他们趴在路边吃草,建起更多房屋独自居住;他们挖洞,用尿液标记领地;他们甚至开始像兔子一样不断繁殖…… 他将门窗紧闭,透过一道道缝隙亲眼见证这场异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害怕和恐慌。 “村里开始不对劲了,我该怎么做?我没办法逃跑,他们已经遍布在每一个角落,甚至我在屋里的动静大一些,都会被他们察觉。” “我已经尽可能在地上压满了桌柜杂物,防止他们挖洞进来,可是每天晚上,我还是能听到砰砰砰的敲击声,就在地底,就在我的脚底下……” “我完了,我们都要完了!我们都要完了!!!” “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冲进来的!他们一定会冲进来的!会杀了我,让我变得像他们一样!”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吃自己的肉?不对,那不是他们,那些兔子……是村里人!现在的那些兔子全是村里人!” “只有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34章 他们来了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倾盆大雨中,有无数道黑影,朝着那座房屋围过去,他们分明是人形,却像兔子一样趴伏在地上跳跃,雨水冲刷着他们皮肤上和嘴角的血迹,却洗不净他们眼底的嗜血恨意和兴奋。 “今晚的雨好大,但我还是听到了那些声音,好清楚,我没有办法忽视,我知道他们就在外面,可能正透过缝隙窥视着我,欣赏我现在恐惧无助的样子。”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终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无数没有皮毛的兔子举着刀,朝那座房屋逼近,这次,他们不再只是包围窥视,而是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是他们!他们来了!不,不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找我?” “咚咚咚!咚咚咚!”刀刃砍在木头上的声音像一道道催命符,击溃他所有的理智。 他双手死死攥住笔记本大口呼吸着,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如注。 他双目圆睁,充满了惊惧和绝望,不知过去多久,整座房屋都开始摇摇欲坠,他的目光终于找回些焦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他咬着牙重新打开笔记本,用最快的速度写下了一串文字。 “他们就在外面,这是最后一句话:这个村子已经异变,所有的村民都被怪物取代,那些怪物,是被他们虐杀死亡的兔子,我看到过他们搬运尸体,真相就在村子后山,大松树下的山洞里,我希望这本笔记能留存下来,如果有人看到,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画面最后,房屋在猛烈的攻势下轰然倒塌,举着刀的无皮兔子蜂拥而入将他淹没,很快,眼前便只剩下一片血色。 忽有所感般,何月见转头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只丈高的兔人,他手里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斧头,嘴唇咧作诡异而瘆人的弧度,眼中却充满了恐惧。 一只硕大的无皮兔爪突然从他额头的裂口中钻出来,紧接着,口子被往两侧撕扯开,兔耳,兔头,兔身…… 很快,它就整个趴在兔人头顶,双眸死死盯着他们。 比起其他无皮兔子,它的身形明显要庞大一圈,也因此看起来更加可怖。 何月见不敢动弹,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谢宣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苍老而森冷。 她不答反问,“我的同伴呢?” 声音忽然冷笑了一声,“同伴?在这个世界,你居然还敢相信同伴?” 何月见愣了下,总觉得它这话透着种难言的古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 见她不说话,声音也没再多言,它重新钻回兔人体内,手里的巨斧蓦然朝她当头劈下。 何月见呼吸骤停,下意识转身想跑,可才刚迈步就一脚踩空,朝黑暗深渊中跌落而去。 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村庄中,但眼前的村庄早已面目全非。 她站在废墟里,放眼望去是一片焦黑,大半个村子已经被烧毁殆尽,只有前方几个巨大的笼子还勉强维持着原形,让她得以辨清处地。 眼前忽然一道红影闪过,她迅速避开,等定睛看去时,发现那是一只无皮兔子,它爪子里握着一柄锋利的镰刀,目光正死死盯着她。 何月见惊出一身冷汗,余光瞟到脚边的碎石残木,她深吸口气,在兔子纵身扑来的瞬间,迅速捡起石块朝它掷去。 其中一块石头砸中了兔子的头部,它怪叫一声跌落在地,趁此机会,何月见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路往后山而去。 兔子跑得其实不算太快,但无奈她也是个不爱锻炼的废物,再加上不断地爬坡,全靠意志力和天生的体质支撑,她才能勉强维持不被追上。 爬到半坡时,视野逐渐开阔,但由于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天色黑暗,她看不清太远的东西,只能隐隐见到身后拿刀的兔子,和旁边不远处飞奔的身影。 没过多久,那道身影也看见了她,并开始有意识朝她靠近。 待到看清那人的相貌时,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何月见,你怎么突然不见了?”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已经喘着气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幻境的问题。”何月见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先别说了,快跑吧!” 她身后只有一只兔子,但谢宣阳身后有三四只兔子,一时间,她有些后悔刚才没第一时间远离此人。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谢宣阳像个人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顿时委屈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等它们……追上来,我上去挡着,等它们吃我的时候,你赶紧跑……就完事了!” 何月见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少说话,省点力气吧!” 谢宣阳听后满脸感动,“何月见,你真关心我,你人真好!” 何月见深吸口气,随手从旁边扯下一片树叶塞到他手里,认真道:“嗯,你也是个好人,拿好你的好人卡。” …… 两人的目的地是笔记中提到的,后山大松树下的山洞,但由于晚上光线不好,他们跑了很久都没发现那棵大松树在哪。 就在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忽然看到另一边的山坡上亮起了两道火光。 他们对视一眼,调转方向朝那边奔去。 还没走到近前,两人就脚下一个急刹车,迅速又换了个方向,原因无他,那两道火光身后,跟着的兔子太多了……一眼望去,乌压压起码二三十只。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跟随那两道火光往上跑,跑着跑着,谢宣阳忽然喘息着道:“别……别跑了,你看看身后。” 何月见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还跟着他们的几只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第一卷 第35章 什么样的存在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她看向还在上移的两道火光,再看看他们身后那群紧跟着却不敢靠太近的兔子,顿时恍然道:“原来它们怕火。” 村子被烧毁了,它们却还在,她还以为这群怪物已经进化得水火不侵了。 “不过它们为什么放弃追我们了?我们又没带火,不是更好杀吗?” 面对何月见的疑问,谢宣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可能,比起我俩,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何月见闻言目光微动,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恢复些状态后,便继续往上爬去。 “哎!何月见你等等我!”谢宣阳一边小声呼叫着,一边跟在身后,嘴里不自觉嘟囔了一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体力这么好……” “你说什么?”何月见没听清,转头问了一句。 他连忙扬起笑脸,“我说,你体力真好!你真是个聪明又健康的完美女孩!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何月见!” “你玩黄金矿工应该很厉害吧?”何月见面无表情地问。 他似乎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噢,我看你这么神经,还以为你很会挖神金。” …… “没听过的新梗哎,你网速真快!” …… 两人一路追寻着火光的方向,不知爬了多久,那两人才终于停下来。 他们小心隐蔽在一丛茂盛的灌木后,偷偷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切。 毫无意外的,那两人正是欣欣和卢信,他们站在大松树下,身后是一个被巨石堵住洞口的山洞。 显然,这就是笔记里提到的真相所在地,有很大可能也是他们要找的出口。 “这地方好像进不去啊。”谢宣阳看着洞口那块巨石,眉头紧锁。 何月见低声问道:“你都不惊讶他们两个能找到这里吗?” 谢宣阳闻言看向她,“笔记残页现在还在你身上吗?” 见何月见摇头,他说道:“那他们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了。” 自从离开幻境,仍然没发现笔记残页后,何月见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夹缝里无故出现的兔毛,卢信是魔术师,欣欣对他态度的微妙转变,披着胡春人皮的兔子对他的特别关注,以及现在的残页失踪…… 就像他们没有说出全部线索一样,卢信和欣欣,同样有事情瞒着他们。 之前她以为第二夜的死亡条件是排挤,可现在看来,说不定就跟这两人有关。 想到临别前龙安的话,她不由在心里暗叹。 他们不信任别人的同时,别人又何尝真的信任他们呢?在这个世界里,是很难有真正的同伴的。 不自觉地,她的目光落到了谢宣阳身上。 这人在她,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另一个何月见的过往中,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或许从这里出去以后,她能在梦中找到答案。 “那些兔子开始躁动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将何月见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向前方,果然,兔子们正扭动着身躯,手里的镰刀不断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卢信和欣欣似乎还没想到进去的办法,他们只能将火把举在身前护着自己。 谢宣阳抬手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何月见听懂了他的意思,村民们说三天后是兔子的生辰,这会儿已经将近十一点,要是过了十二点,可就是第四天了……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挪开巨石,进入山洞寻找出口。 “那只兔神呢?”谢宣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何月见摇摇头,从离开幻境以后,她就没再见过兔神。 “你是想借那把斧头的力把石头劈开?” 谢宣阳点头,“不然这么看着,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进去。” 何月见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说,兔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谢宣阳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想,兔神既然是它们的保护神,为什么它要用人形出现?” 谢宣阳陷入沉思,“也许只是因为,兔子吹风机和兔子杀人魔有共通的点,所以两个传说融合了?” “这确实是其中一种可能,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小朋友的话吗?他们说,只要心够诚,给兔神上炷香,它就会现身。” 谢宣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们刚来的那天,也给兔神上过香。” 何月见缓声道:“村里人经过长时间的身份置换,沾染了很多人类习性,他们在用人类的方法供奉兔神。” “那尊雕像的眼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它看起来很恐惧,可是它在恐惧什么呢?” “后来我在幻境里看到了它——”她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只大兔子就是村长,但那具兔神的肉身不是它。” 谢宣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李山?!” “对。”何月见神色凝重,“它们当时或许留下了李山的肉身,又用不知道什么办法把他改造成了兔头人身的怪物。” “不过我暂时还没想明白,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宣阳迟疑道:“也许它们觉得,李山才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所以出于报复心理,故意给他的身体装上兔头?”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就不会把他的雕像当作兔神供奉了——” 说着说着,何月见的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一句话。 “幻境有问题!” “幻境不完整!” 何月见小心看向兔群,确认他们没发现这边的动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几乎只剩气声,“在村民虐杀兔子之后,和它们复活之前,中间应该还有一段。” 谢宣阳也压低了声音,“关键点就在复活上,它们是怎么复活的?应该跟李山有关。” 第一卷 第36章 小兔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在幻境里,他辛苦经营的产业被村里人毁于一旦,腿也落下了终身残疾,他却毫无怨恨不甘,就这样默默忍受着排挤欺辱,缩在村子角落里埋头写笔记,这本身就不太符合常理。 之前何月见只以为他真是那么善良好欺负的人,可联系到兔神之后再仔细想想,他一个从小山村走出去的贫苦大学生,能回乡创下那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如果那些遭遇都是真的,那么落到那种下场的他,更大的可能是会狠狠报复回去,至于怎么报复,就像谢宣阳说的,关键点应该就是复活。 “传说!”何月见忽然想到了什么,“李雪说过,要是哪家有兔子死了,就得洗干净,打理得像活的一样,不然兔子就会复活回来报仇。” “可是这样的话,他什么都不用做,兔子就会自己复活了。” “别忘了,这个传说出自现在的村民口中。” 谢宣阳若有所思,“对啊,不希望兔子复活的是人类,不是他们,也就是说——” “传说内容是反的。”何月见沉声道:“把兔子洗干净挂起来,它们才更容易复活。”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何月见瞥了他一眼,“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打算怎么引出兔神?” 谢宣阳双手一摊,“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放一把火,把这里也烧了,它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兔子死,说不定就出来了。” “有道理。”出乎意料的,何月见竟然赞同道:“那就开始吧。” 见她猫着身往旁边去,谢宣阳连忙跟上,“开始什么?” “当然是找些易燃的枯草干树枝什么的把这里围起来,准备点火啊!” “真烧啊?” “当然,谁来烧?” “我吧。” “嗯,我也觉得你烧。” ……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没有啊,你想多了。” …… 两人分头行动,一人从一边收集堆积易燃物。 何月见堆着堆着,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身形一顿,缓缓抬头,就见面前赫然站着一只无皮兔。 兔子体型偏小,爪子里还举着一把水果刀,它用那双骇人的眼睛盯着何月见,却没有任何动作。 倒吸一口凉气后,何月见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头看向四周,确认只有面前的一只小兔,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再次看向兔子,与它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开口唤道:“……巧巧?” 小兔歪了歪头,嘴角咧开,像是在微笑。 她心念斗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放柔了语气,“你是巧巧吧?你想让姐姐陪你玩吗?” 小兔蓦然跳上前来,吓得她往后跌坐了一步,手掌按在地面,被石子硌得生疼。 幸好小兔只是靠近了些,并没有攻击她,它将刀按在地上,乖巧蹲坐着,像是在无声催促。 何月见稳定心神,从地上挑出五颗大小合适的石子,一边跳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它的反应。 它似乎看得很开心,自己也抓了几颗石子想要一起玩耍,但兔爪不好操作,它只能不高兴地丢掉,继续看着何月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的身后开始出现其他小兔,一只,两只,三只…… 很快,一群小兔都被吸引过来,它们举着小刀站在那里,看起来可怖又可怜。 莫名的,何月见心里有些难受。 李山的笔记里说,它们还会繁殖,但想也知道,那样的存在根本无法繁殖出正常的后代,就像眼前这些小兔。 它们或许从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只有套上人皮后,才能变成正常的小孩子…… 出神间,她手上动作一个失误,石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小兔们。 它们正齐刷刷盯着自己,骇人的兔脸上辨不出喜怒。 她深吸口气,一边重新捡起石子,一边用余光偷瞟着它们。 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巧巧爪子里已经抓紧小刀,但暂时还没起身,她装作没看见这一幕,若无其事地继续跳起石子来。 小兔们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事。 她悄悄松了口气,趁着换石子的功夫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去,并在心里暗自祈祷谢宣阳动作快一点,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渐渐地,小兔们跟兔群拉开了一段距离,在不知第几次抬头时,她才终于在隐蔽处看到谢宣阳偷偷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她心下一松,又拖了会儿时间后,才接住最后一颗石子,对小兔们说道:“你们快回头看看,大人们走远了噢。” 小兔们听后纷纷回头,然后便有些躁动起来。 见此,她又继续哄道:“要不我们跟过去一点吧?你们先走,我走前面被发现的话,可能就没办法陪你们玩了。” 小兔们听后也没怀疑,纷纷抓着小刀往前跳去。 何月见没跟几步就偷偷在身后划燃火柴,火柴落地后带起微弱的火星,又一点点长成火苗。 就这样走了没多久,离得最近的巧巧突然停了下来,它转头看向何月见,鼻子微微抽动。 见此,何月见心里暗道不好,兔子的听觉和嗅觉都很敏锐,她可以借着脚步声掩盖火柴的声音,却没办法阻止气味的传播。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它们全都扑过来,怕是不太好逃跑。 就在她心生焦虑的时候,远处突然冒出一道火光,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最先发现的小兔们瞬间慌了神,它们不再理会何月见,慌忙朝兔群奔去。 场面很快乱起来,谢宣阳趁机摸回何月见身边,招呼她朝山洞靠去。 原本正跟兔群僵持的欣欣和卢信见突生变故,顿时两脸茫然。欣欣小心问道:“这怎么突然起火了?” 卢信目光沉沉,“你忘了?还有两个人呢。” “你是说,是他们点的火?” 卢信点头,“看来,他们也进入幻境了。” “那现在怎么办?” 卢信想了想,笑道:“这样也好,他们既然把局面搅乱,说不定已经找到打开山洞的办法了,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必要时候——” 他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两人小心躲避到一旁,静静等待着时机。 第一卷 第37章 大不了一起死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另一边,谢宣阳和何月见正蹲在灌木丛后观察情况。 “怎么回事?它怎么还不出现?” 何月见闻言低声提醒道:“你还不如先想想等它出现以后,我们怎么把它引过去劈石头?” “那还不简单?”谢宣阳笑道:“我去当诱饵呗,运气好的话我们一起找到出口逃走,运气不好的话给你送出去,我死就完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何月见面无表情道:“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帮你看广告复活。” “也不是不行。” “……” “你生气了?” “你觉得呢?” “何月见,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的死活,看来经过我这几天的不懈努力,你已经重新被我正直高尚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愿意继续跟我当朋友了,我真的很感动!” 何月见一声嗤笑,“你努力什么了?” 谢宣阳愣了下,奇道:“你的关注点怎么不太对?你不应该反驳我,说我臭不要脸吗?” “哦,臭不要脸。” “……”他嘴角微抽,但很快又笑道:“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有多努力的。” 这句话像是在感伤,又像是叹息,一时间,何月见心里那点怒气竟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他跟那个何月见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真的只是朋友吗?可为什么总觉得,他的态度那么复杂又奇怪? “轰——”脚下的土地忽然间微微颤动,将各怀心事的两人拉回神来。 他们寻声望去,就见火光之后,一道巨大的身影正逐渐从夜色中剥离,现出清晰的轮廓。 两人顿时精神一振。 来了。 熟悉的兔子挥舞着手中巨斧,砸灭一片又一片火光,随着它越走越近,原本仓皇四窜的兔群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它们跟在其身后,缓缓朝山洞逼近。 “卧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见到这一幕,卢信忍不住低骂出声,“一群小怪物还不够,怎么把大怪物也招过来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欣欣不安地问道。 卢信一咬牙,“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手。” 可两人等到兔群都站在山洞外了,还是不见何月见跟谢宣阳的踪影。 更加不妙的是,兔群很快调转方向,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蜂拥而来。 “完了!”卢信脸色一变,转身就跑,一边愤愤骂道:“真是见鬼了!这些怪物为什么跟开了定位一样阴魂不散?” 欣欣跟在后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会不会是……那个笔记?我们身上……也没有其他东西了……要不……先扔了吧?” 卢信果断拒绝道:“不行!这可是重要线索,绝对不能扔!” “我……我真的跑不动了……”欣欣扶住旁边的树大口喘气,在她身后,最近的一只兔子距离不到两米。 卢信转头看见这一幕,犹豫了下,还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使劲往前拖,“再坚持一下,我想个办法把它们甩掉!” 他一边跑一边扫视四周地形,没过多久,他就眼睛一亮,朝一处茂密的树丛中钻去。 山洞外,确认兔群都离开后,何月见跟谢宣阳才小心走出来。 谢宣阳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拽着我?” 他本来打算按照原计划自己出去当诱饵,但关键时刻,何月见拉住了他。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何月见目光落在山洞上,“这块石头不可能是李山一个人搬运的,必定是集全村之力,那他当初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谢宣阳恍然,“对啊,那附近应该有条通道。”说着他又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找。” 何月见多看了他两眼,忽然问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说不定当年的事根本没有那么复杂,这附近也没什么通道,你就这样相信了?” 谢宣阳一边四处扒拉一边随口应道:“无所谓了,你都愿意陪我纵火了,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万一实在找不到,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说着,他顿了顿,低声嘟囔道:“五年复五年而已,谁怕谁啊?” 何月见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能跟你一起死,是我的荣幸!” “……大可不必这么荣幸。” 十分钟后。 “找到了!”谢宣阳从山洞上方探出个头来,兴奋地招呼何月见。 她爬上去后才发现,被树丛掩盖的地面有一个不大的空洞,目测刚好能钻进一个成年人。 谢宣阳按亮手表朝里照了照,黑漆漆的洞口看不清到底有多深,但壁上有许多可供落脚的石头,应该能够安全到达底部。 为了以防万一,他先是点燃一束枯草扔下去,又借着火光大致看清里面的地形后,才抬头对何月见道:“我先下去,你后面来。” 他做了两个简易的火把,留给何月见一个,自己带着另一个先行。 没过多久,两人就相继落了地。 山洞并不大,空空荡荡,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两人顺着洞壁找了一圈,除了地上的些许痕迹外并没什么发现。 “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其实出口并不在这里?”何月见陷入自我怀疑。 谢宣阳捡起块石头,在地上东刨西刨,“如果当年尸体是堆积在这里,那它们复活以后肯定是打洞出去的。”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有洞应该也早就填上了。” “也对。”他这样答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很快,何月见就察觉到轻微的震动感,她不由奇道:“你是电钻头转世的?刨个地动静这么大?” 谢宣阳将石头一扔,迅速站起身来,“什么我刨的?是外面的动静!那些兔子可能回来了!” 第一卷 第38章 出口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两人迅速靠紧山壁,一动不动盯着门口的巨石。 “它不能够现在劈吧?”谢宣阳才刚自言自语了一句,“轰!”巨石就碎裂一地。 …… 何月见转头瞪了他一眼,紧张地盯着洞口那柄斧头。 黑影微微晃动,很快,巨斧被挪开,一颗兔头凑到近前,两只硕大的眼睛将他们锁定,直盯得人汗毛倒竖。 “嘻嘻……”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何月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眼角余光里,似有一团黑影正在蠕动。 她连忙定睛看去,就见兔头上一道裂缝正缓缓延伸,身形硕大的无皮兔将缝隙撕开,从里面挣脱出来,跳到地上一步步朝两人逼近。 “这么短的时间,你们竟能找到入口,还真让我意外。”就在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兔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谢宣阳紧张地握着火把笑道:“那么明显,很难不让人发现。” 在距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兔子坐了下来,“那是他当年偷偷凿出来的。” “李山?”何月见试探问道。 兔子没有回答,而是仿佛沉浸在了某种思绪里,自顾自继续道:“他复活了我们,让我们得以报仇,我们应该感激他,对吗?” “可是,他后悔了。” 此话一出,两人不由一愣。 “他后悔将我们复活,在发现村里的人类不对劲以后,他曾经想将我们烧死。” “原本,我们没想着杀他,可是他惧怕我们,他想让我们死第二次,大家都很生气,所以那一晚,我们拿着刀去了他的住处。” “你们把他杀了?”谢宣阳没忍住问道。 它冷笑了一声,“不,我们只是,让他用另一种方式活着而已。” 不自觉地,何月见瞟了眼洞口的黑影。 “你跟我们说这些干嘛?”谢宣阳警惕地看着它。 它兔唇咧开,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因为,你们很快就会死了。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来过能找到这里的闯关者了,作为奖励,我总得让你们死个明白。” “你怎么知道我们死定了?”何月见突然开口道:“是因为你笃定我们找不到出口吗?” 听到这话后,兔子似乎有些紧张,但很快它又笑道:“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是吗?” 何月见嘴角微扬,“那可不一定,万一我们已经发现出口在哪了呢?” 肉眼可见地,兔子愤怒起来,但它并没有动,只是盯着何月见冷冷问道:“你倒是说说,出口在哪?” 何月见转头看了眼谢宣阳,“当然就在这山洞里了。” 兔子闻言又笑了,它原地蹲下,用一种猫戏弄老鼠的眼神看着两人,“那你们就找吧,现在离生辰日只剩不到十分钟,我多等你们一会儿又何妨?” 何月见点点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们就找给你看。”说着,她举起火把,转身顺洞壁一寸寸仔细搜索起来。 谢宣阳一边跟着查看,一边疑惑地低声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何月见往后瞟了一眼,“拖延时间呗,反正快死了,能多活一会是一会。” 谢宣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真有时间观念,连死都要准点打卡。” 何月见生气了,转身将火把朝他脸上怼,“你再阴阳怪气!” 谢宣阳一边躲避一边委屈解释道:“我没有阴阳怪气,我是真心在夸你。” “夸你个大头鬼!”何月见怒极朝他追去,“你真是病得不轻!别跑站住!我打死你!” 两人一边吵闹,一边绕着兔子追打起来。 没一会儿,兔子就听烦了,它将两只耳朵往下一耷拉,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心里则默数着十二点的倒计时。 数着数着,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吵闹声怎么好像……不见了? 它猛地起身回头,就见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去到了兔头面前,此时正顺着头顶那条裂缝往里钻! 它顿时怒极,纵身飞扑上去,想要将人拉下来,却被谢宣阳反手砸了一火把。 它掉落在地上,忍不住怒吼出声:“你们竟敢耍我!” 何月见扒开裂口后,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片熟悉的白光。 就在刚才兔子钻出的一瞬间,她忽然想通了一件至关紧要的事,关于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线索人物——李山。 事情因李山而起,传说因李山而生,那么出口自然跟李山有关。 李山留下的东西,除了已经找到的笔记,就只剩下这具尸体,既然山洞中暂时没发现可疑之处,那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想,出口其实就在李山的尸体上?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世界里还有他们没找到的线索,但眼下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仔细搜寻,她只能大胆赌一把。 幸好,她赌对了。 在兔子又一次朝他们扑来时,何月见一把拉住谢宣阳,纵身朝白光中跃去。 被光淹没的最后几秒,她听到谢宣阳说了一句:“何月见,下个世界再见。” 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经出现在废弃都市中,这让她有些意外。 龙安说过,出来后会随机传送到一个地方,她还以为这次能看到新的场景。 原来,只有第一次是随机的吗? 转念又想到谢宣阳那句话,她心中不由疑惑。 龙安还说过,传说世界的闯关者都是随机匹配的,怎么他会那么笃定,下个世界他们还能遇见? 想不通的事她也懒得再想,见自己还是在进去时的位置,她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天晚上,她又在梦里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还是那样轻柔的声音,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在无际的黑暗中,成为她唯一的指引。 当听到她问起谢宣阳时,对面的人有些意外地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 什么? 何月见愣了下,难道谢宣阳所认识的何月见,真的是她?还是说,他给自己的是假名? 想到这里,她又仔细描述了一番谢宣阳的外貌和特点,但对面的人听完后还是摇头,“我很确定,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说着,她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何月见一眼,“我想,他应该是你的旧识。” “可……”何月见想要反驳,却又无从驳起,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自我怀疑。 她的记忆真的完整吗?可为什么,她会莫名出现在这里?还有龙安,和眼前这个人…… “月见,继续往前走吧,我和安安都会一直陪着你,等待你找到答案的那天。” 从梦中醒来后,何月见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但很快,她又拍拍脸颊,告诉自己打起精神来。 既然刚才那人说了,终点会有答案,那她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前路再漫长,总有走完的那一天,不是吗? 第一卷 第39章 【新副本】分割线2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又是一座村庄,入目是熟悉而陌生的砖瓦房,有那么一瞬间,何月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李家村。 她站在山坡上,村子在山脚下,看看时间,这会儿是早上五点多,天才蒙蒙亮。 她捡了根木棍用来探路,一边缓慢地朝山下走去。 这个小世界的名字还是白色字体,叫寄死窟。 寄死窟又称寄死窑、自死窑、老人洞等,跟瓦罐坟一样,是一种曾广泛流传于亚洲国家的弃老习俗。 那时部分地区的人们会在山壁或灌木丛中挖掘只能容纳一人大小的洞窟,将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寄放进去,并留下一定的食物,之后便不会再管。 当老人吃完食物后,只能自生自灭,在洞窟中绝望地死去。 这个世界既然叫寄死窟,想必村里就有这样的习俗,但这一路走下来,她并没看到所谓的寄死窟到底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她顺着小路来到村中。 在村子正中央有一口井,此时井边已经站了好几个闯关者,见到她出现,他们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便自顾观察起周围环境来。 这座村子围绕井而建,房屋呈辐射状散开,房子看起来颇为老旧,村中应该不太富裕。 何月见正仔细打量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嘿,美女,认识一下吗?” 她惊讶转头,就见面前的人眉目疏朗,笑容灿烂,不是谢宣阳又是谁? “你——” “我叫轩辕狗蛋,幸会幸会。”他不由分说上来就握住何月见的手猛摇,很快就将她从惊讶中摇醒。 “……冯缨。” 谢宣阳恍然笑道:“噢,嘤嘤嘤是吧?你名字真可爱,有种想一拳打死的美。” 何月见面无表情,“谢谢,你名字也很霸气,有种村东头厕所没纸了的美。” …… “噗嗤。”一声笑从旁边传来,两人转头看去,见是一名相貌清秀扎丸子头的女孩,此刻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你们之前就认识的吧?” 两人同时摇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女孩显然不信,但还是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我叫云舒,云卷云舒的云舒,很高兴认识你们。” 打过招呼后,他们便没再多交谈,见女孩离开,何月见连忙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宣阳一脸莫名,“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何月见紧紧盯着他,“每个传说世界的闯关者不都是随机匹配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能在这里再见?” 谢宣阳愣了下,眼神闪躲,“这样的吗?我那就是随便瞎说的,这不刚好匹配到了嘛?就是个巧合啦,啊哈哈哈~” 何月见自然不信,但见他不肯说,也就没再多问。 又过了十来分钟,天终于亮了,村民们也陆续起身。 靠近井的几户人家最先发现他们,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他们来到井边打水洗漱,收拾完毕后,又回家拎出几把锄头丢到闯关者们面前。 “你们自己分一下吧,拿上家伙准备干活了。” 其中一名闯关者小心问道:“干什么活?” 村民斜了他一眼,“不认识锄头吗?你觉得是干什么活?” “我们不吃早饭吗?就这样去干活?”另一名闯关者又问。 村民一声冷笑,“活还没干就惦记着吃,你是猪投胎的吗?” …… “赶紧的拿着走,别在这耽误时间。”村民说完后,满脸冷漠地转身就走。 闯关者们虽然生气,但还是一一上前捡起地上的锄头来。 这次的闯关者总共有七人,大家跟在村民们身后一路往山坡上走,抵达一处荒地时,村民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人转头对他们说道:“就是这里了,开始挖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脸茫然。 “挖什么?” 村民往上指了指,“今天这一整天,你们要把这片的地都开出来,午饭会有人给你们送,晚饭到时候回村里吃,听明白了吗?” 众人闻言,目光都落到了荒地上。 入目皆是杂草和碎石。 看来他们的第一道关卡是体力活啊。 何月见这样想着,抬头就见村民们已经陆续离开,她暗自叹了口气,拄着锄头往上走去。 “我们从哪开始挖起?”听到追上来的谢宣阳这样问,她不由奇道:“你都不打算反抗一下吗?” 她看其他闯关者有两个已经原地坐下打算罢工了。 谢宣阳“嗐”了一声,“第一天嘛,稳妥一点,万一又是陷阱呢?” 何月见点点头,指了指最上面,“我去那。” “一起。” 这一上午,闯关者中有一人摆烂,两人敷衍了事,其余四人分成三个队伍,分别在上、中、下三个位置老老实实地挖土。 中午时分,有一名中年妇人来到山上,为他们送午饭。 饭菜很简单,只有绿叶子和炒鸡蛋,但因为干了一上午活,何月见还是吃得很香。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正常的饭菜了。 又是一下午的劳动后,上面的何月见、谢宣阳和中间的云舒各开垦出一块土地;最下面是个浑身肌肉的男人,他一个人开了两块地;敷衍了事的两个人每人挖了大半块,至于剩下那人,一整天下来都没挥几次锄头。 天色渐暗时,村民们出现了,他们问过众人的开垦情况后也没多说什么,又带着他们回到了村中。 晚饭是分开吃的,按照他们的劳动成果分成了四个队伍,各自跟着一个村民回家吃饭。 何月见三人的饭桌上除了简单的煮青菜和炒鸡蛋外,还多加了一碗腌制的鱼和一碟咸菜。 吃完饭后,听主人家的意思,他们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主人家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按理来说应该男女分开,但谢宣阳笑嘻嘻将云舒挤走,还厚颜无耻地说道:“我跟嘤嘤一见如故,我们今晚打算彻夜长谈,聊聊宇宙的形成、世界的演变什么的,话题太无聊了,你肯定不感兴趣,还是自己一间吧。” 第一卷 第40章 胡泉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云舒会心一笑,跟他们道过晚安后,便抿着唇进了隔壁房间。 谢宣阳一转头,就见何月见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面色顿时一僵,心虚道:“这不是想着住一起方便相互照应嘛,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守法公民,干嘛用这种看歹徒的眼神看我?” 何月见懒得理他,转身推门进屋。 是一间再正常不过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好在看起来比上个小世界的干净整洁许多,这让何月见心中略微松快了些。 由于劳作一天,两人都很累,进屋后也没心思多说话,谢宣阳自觉抱了被子打地铺,没过多久,屋内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被敲门声惊醒,何月见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 “天都亮了,赶紧起来准备干活!”门外传来男主人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起床。 “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洗漱时,谢宣阳小声问道。 何月见摇摇头,“没有。”她昨晚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做一个,更别说其他了。 “真奇怪。”谢宣阳疑惑道:“这一关难道就只让我们干活吗?” 何月见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昨晚出什么事了。 那名摆烂没挖地的闯关者,不见了。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但当他们问起时,村民只是冷漠道:“村子里不养没用的闲人,他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了。” “你们少操心这些闲事,赶紧拿家伙准备出发。” 这一刻,众人才回过味来,关于这个小世界的名字——寄死窟。 被舍弃的,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而昨天他们面临的第一道考验,就是劳动。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那名没有一起参与劳动的闯关者,就是被送进了寄死窟,而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所谓的寄死窟到底在哪里。 “看样子,今天还要干一天活。”谢宣阳凑到何月见身边低声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法去找寄死窟了。” 何月见恍然反应过来,所以,这就是他们这一关要面临的困难吗? 如果一直干活,就没办法去寻找寄死窟;可如果不干活,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白白送命。 “先看看情况吧。”最终,何月见这样道。 这天上午,他们被带到了另一片荒地,这次没人敢再偷懒,所有人都勤勤恳恳挖着地。 中午时分,妇人为他们送来午饭,本来吃过饭后,何月见和谢宣阳都打算歇一会儿,但见其他人放下碗筷后就又拎起锄头,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跟着内卷。 谢宣阳一边挖土一边叫苦,“没想到在外面要卷,到了这里还要卷,这日子没法过了。” 何月见闻言好奇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顿了顿,“什么都做,我很缺钱,所以身兼数职,白天研发设备,晚上还要打零工,我命真的好苦啊,好苦啊!” 何月见:“……” 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傍晚,村民们照旧来验收成果,这次,除了遥遥领先的肌肉男,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 回到村子后,村民们将他们六人重新分了组,而这次,何月见的队友变成了一个陌生男人。 谢宣阳对此很不满,但在何月见的劝阻下,最后还是没闹起来,满脸不悦地看着他们离开了。 男人名叫胡泉,相貌还算周正,但言语不太正经,两人进入客房后,他笑看着何月见道:“美女,这里就一张床,不如今晚我们将就挤一下吧?” “你放心,我是个正经人,绝对不会占你便宜的。” 何月见淡淡回了句“不必了”,就动手将几张凳子拖到墙边拼接好,打算将就一晚。 胡泉见了眼珠又是一转,凑上前嘿嘿笑道:“你这是干嘛?哪能让美女受这种委屈呢?这样,既然你不愿意跟我挤一起,那我睡凳子好吧?” 何月见直起身,拍拍手应道:“好啊。” 胡泉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他想说些什么,但你你我我了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何月见调整表情,蹙眉看着他,“你是后悔了吗?那不然还是你睡床吧,我没关系的,将就一下就好了,不过你都那样说了,应该是诚心的吧?总不能是在逗我玩……” 胡泉要面子,不敢承认,只能死撑着答道:“我当然是认真的!不过——” “那太好了!”何月见迅速打断了他,微微笑道:“那就多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好人,我会记得你让床的恩情的!” 胡泉脸色发苦,但转瞬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很快又回到脸上。 何月见只当没看到,心情颇好地铺床睡觉去了。 夜色渐浓,何月见却没什么睡意,胡泉的古怪神色让她心生警惕,总觉得他半夜会爬起来做些什么,所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警醒。 十二点过后,村庄陷入一片寂静,耳边传来不深不浅的呼吸声,是睡在墙边的胡泉。 何月见知道他还没睡着,因为他的手表屏幕一直散发着幽光,每次熄灭后,他又会重新按亮。 随着时间流逝,何月见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为了保持清醒,她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她开始数起胡泉屏幕的熄灭次数,一次,两次,三次…… 数到第十九次时,屏幕彻底熄灭了,很久都没再亮起来。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那片黑暗。 他是睡着了吗?不,不对…… 屋里的呼吸声,好像随着刚才屏幕的熄灭,消失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何月见的心跳开始加快。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亮自己的屏幕对着墙角照了照。 屋子并不大,借着微光,她可以依稀看清那里的情况,没人。 胡泉不见了。 她愣了两秒,刚想起身,一转眼却见床尾处正站着一道黑影,下一秒,屏幕熄灭,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第一卷 第41章 空间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凉意瞬间爬上脊背,她一边迅速爬起来,一边重新按亮屏幕,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道黑影就消失无踪。 她跑过去拉开屋里的灯,暖光瞬间驱散恐惧,她举目四望,屋内空空荡荡。 才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胡泉就没了踪影,而她就在屋内,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这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这一晚,何月见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六点,主人家又准时叫他们起床。 众人来到井边时,空地上已经堆了好几根扁担,还有十来个黑桶。 村民指向一个方向,“你们今天负责挑粪去山上浇菜,看到没?就那片的地,中午自己回来去他家吃饭,下午在山上等我们一起,听明白了没?”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从山坡挪到一户人家,表情都一言难尽。 村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交代完后就离开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后云舒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又少了一个人?”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何月见,他们还记得,昨晚是她跟胡泉一队。 何月见叹口气,将昨晚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几人听后面色不一,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才说道:“我记得他昨天不怎么认真,地里的石头都没清出去……”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失踪的吗? “要不,大家还是先干活吧。”最后,还是云舒开口提醒道。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去拿扁担和桶。 挑粪的地方是村民家里的茅房,谢宣阳跟在何月见身边,脸比苦瓜还苦。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干这样的活。” 何月见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是被臭到失语了吗?” “……还是赶紧挑粪吧。” “救命啊啊啊啊啊!” …… 又是一整天下来,众人都累虚脱了。 比起原地挖土,上上下下一趟趟跑显然更折磨人,何月见躺在山坡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在等待村民的途中,谢宣阳低声问她:“你觉得今晚会是谁?” 何月见瞟了眼其他人,“不是云舒就是我吧。” 这已经是第三天,该排的雷都排得差不多,今天没有人再偷懒,这时候力量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谢宣阳神色一变,但很快又笑道:“放心吧,如果今晚是你,那明天必然就是我,我会去找你的。” 何月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宣阳笑嘻嘻道:“还能什么关系?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啊。” 何月见淡淡一笑,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暗恋我?对我情根深重无法自拔?” “噗咳咳咳……”猝不及防之下,谢宣阳狠狠呛了一口,表情扭曲地狂拍胸脯。 何月见一脸无辜,“我说得不对吗?要不是太爱我了,你会想跟我一起死?” 谢宣阳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笑道:“何月见你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然这样吧,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拜堂结婚,不然万一你出事了,明天就来不及了。” 何月见表情一滞,“不如现在就拜?” 谢宣阳狂喜,“真的吗?好啊好啊。” “……” 这天回去后,他们被分成了四组,唯一的两人组就是何月见跟谢宣阳。 对上何月见疑惑的目光,谢宣阳微微一笑,满脸得意。 云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前来,偷偷说了一句:“我看到了!他一直在偷瞄你,你浇一棵他就浇一颗,你们浇的数量是一样的。” 何月见恍然大悟,笑着谢过了她,心情颇为复杂。 这天晚上,她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实际沾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梦境中,她忽然感觉身体重重一沉,像是从悬崖坠落,很快又摔落在地。 疼痛感将她拉回现实,她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四周很安静,而且有些沉闷,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摸索着按亮手表。 不是在房间内,而是一个陌生的狭小空间,堪堪够她躺着或是坐起来。 传说中的寄死窟?所以今晚真的是她? 可是,为什么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封闭的? 她摸索了一圈,没错,四面封闭,但砖石之间有些细小的缝隙当作通风口,所以虽然里面很闷,但她暂时还能喘得上气。 透过缝隙往外看去是一片漆黑,她无法判断自己身处何地。 谢宣阳呢?既然她们是一队,他会不会也被抓到了这里?可她现在的活动空间太小,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她应该等到天亮,这样至少有很大可能看清外面的情形。 想到这里,她再次躺下,并不断暗示自己调整呼吸,就这样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四周还是一片昏暗,但缝隙里隐隐透进光来,她看看时间,早上八点,天已经亮了。 狭小的空间内没有任何工具,她翻遍全身,才在兜里摸出……一块长条形的石头。 她这才想起来,这是白天在山上捡的,因为形状好而且边角锋利,有些像小刀,她就随手揣进了兜里,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顺着缝隙,她开始尝试往外挖洞,但砌墙的都是砖块,很不好挖,她努力了半天才只堪堪凿出一个浅浅的小窝。 外面视野空旷,远处还能隐隐看到水面,这似乎是在某处高山上或悬崖边。 她叹了口气,望着前方的石壁有些发愁。 就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她被关在这里没吃没喝,早晚有一天也会饿死的。 对了,其他几人呢?是不是也在附近? 想到这里,她尝试着大声呼叫,没想到才喊了两声,旁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何月见,好巧啊,你也在。” 是谢宣阳。 第一卷 第42章 死局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她有些惊喜,继而又疑惑道:“你既然在,怎么都不出声的?” 谢宣阳声音懒懒的,像是还没睡醒,“我来的时候是半夜啊,乌漆抹黑的,我又很困,哪有力气喊?就先睡觉了,这不刚被你吵醒。” 何月见沉默了下,“你心可真大。” 谢宣阳声音带笑,“彼此彼此,你不也睡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昨晚没喊。” “……”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一起受困总是比一个人要安心些,于是,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当提及之前的两个人时,谢宣阳猜测道:“他们应该是被关在别处了吧?又或者已经死了。” 而按照传说世界的凶险程度来看,他们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何月见沉思道:“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至于把人渴死饿死,那他们是怎么没命的?” “不知道啊,不过我猜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何月见心情沉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说第一天的闯关者情况不好判断,那前天晚上才被关进来的胡泉就很明显了,他的死亡必然发生在这一天两夜中,更可能是一天一夜。 换句话说,哪怕是最乐观的情况,他们也活不过今晚。 “这地方全都封死了,感觉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听到她这话,谢宣阳愁苦道:“那怎么办?难道真要一起死这儿了?别吧,这两个人分开死,也不算殉情啊,顶多算时间一致的两桩凶杀案。” 何月见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再搭腔,又继续就刚才的地方挖起来。 她挖了一个上午,也只是将那条缝隙扩大了一圈,好在借着这条缝隙,她看到了更多外面的景象。 是很大一片水面,入目青山绿水,秀丽如画,如果不是被困在这里,她一定会赞叹几句风景真好。 “何月见,你挖出去了吗?”旁边传来谢宣阳的询问,她重重叹气,“你说呢?” “啊时候不早了,要不先午睡一会儿吧,说一上午话都困了。”谢宣阳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何月见欲言又止,“……你心还挺大。” “怎么又夸我?真是的,哎呀快别夸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中午十二点,两人各自安静下来午睡。 何月见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躺着躺着意识就开始模糊,昏昏沉沉之际,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她撑着木筏飘在海上,身边空无一物,海水晃晃悠悠,荡得她胆战心惊。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被大片的乌云遮蔽,倏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原本平静的海面陡然掀起一个巨浪,将她连人带筏卷入其中。 她一声惊呼,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气,等好不容易平静些后才发现,自己仍然在那个幽暗狭小的空间里,但撑在地面的手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身下也是一片湿漉漉。 她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层薄薄的积水。 她连忙透过缝隙往外看去,这才发现原本距离很远的水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在咫尺,此刻砖缝外面便是一片碧波悠悠。 这水面竟然涨得这么快?这一瞬间,她只觉一阵惊恐与寒意袭上心头。 照这样下去,最多半天,整个空间就会被水灌满,让他们窒息而死。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不由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先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动静,想来他们早已经被淹死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大声呼喊谢宣阳的名字,被她吵醒后,谢宣阳迷迷糊糊地应道:“怎么了?出什么——我靠!啥情况?!” 显然,他也发现了眼下的处境。 何月见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就再次将目光落到四壁上。 得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可是仅凭一小块石头,要挖出一个能供她出入的缺口来,难度太大了。 “你那边真的没什么工具吗?”她不死心地问谢宣阳。 谢宣阳有气无力道:“有啊,我兜里有一根狗尾巴草,可以编只草戒指哄自己开心。” “噢对了,还有一根很直的棍子,等会儿快被淹没的时候,可以先给自己一棍,晕过去了死起来可能没那么痛苦。” 何月见无语望壁顶……然后发现头顶的角落里好像有几个很淡的字迹。 她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凑上去仔细查看。 是用什么锋利物刻出来的划痕,许是反复被水浸泡过很多次,边角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她借着手表亮光辨认了许久,才费力地认出几个字:“火……卜……里。” “火卜里?什么意思?”她思索许久无果,于是询问谢宣阳。 听完她的话后,谢宣阳没有第一时间作答,他似乎正在查看自己所处洞窟内的情况,一边看一边不停自语道:“没有,还是没有……我这边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但何月见还是微笑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是天选之子,集实力与气运于一身,我头顶肯定有个看不见的主角光环,你等配角没有也属正常。” …… 被硬控了五秒后,谢宣阳有气无力地大喊道:“都说了让你少看点土狗小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爱看?” “我能不知道吗?我亲眼看见的!!” 吼完这句后,谢宣阳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顿了顿,迅速岔开话题,“啊,你说痕迹很淡了,那应该只是残留的一部分,我们不如想想,哪些字里面带有这三个字。” 何月见将疑惑压在心底,从善如流顺着他的话应道:“那好像有点多啊,光是带火的常用字就有几十个,这得组合排列到什么时候去?” “这样,我先想着,你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别的痕迹没。”最后,谢宣阳提议道。 何月见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应了一声,她调亮屏幕,再一次庆幸这个世界还给配了块电话手表。 借着光亮,她将整个空间的墙壁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除了那几个字迹外再无其他,于是,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划痕上。 第一卷 第43章 遇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火字的一捺有些僵硬,不太确定是因为写得匆忙还是偏旁部首;里字的中间部分已经模糊,再加上四周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痕迹,更不好辨认。 她一边看一边想,没留意过了多久,等再回过神来时,水已经淹到腰了。 她坐在水里,只觉凉意从身到心,寒得刺骨。 期间谢宣阳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无论哪种都说不清,最后他无奈叹气,突然问道:“何月见,如果现在在你面前出现两道门,一道往死,一道往生,你会选哪个?” 何月见有些莫名,“这算什么问题?” “正常问题啊,很多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会选择放弃等死,你会放弃吗?” 何月见否认道:“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安安说让我努力活下去。” 不知为何,谢宣阳沉默了,很久都没再说话。 何月见也没在意,继续盯着那几个字迹冥思苦想。 第一个火字,大概率是个偏旁;第二个卜字有些靠下,不太符合一般的写字习惯;第三个里字又有些靠上,感觉跟卜一样奇怪。 如果全部按照她的猜测重新思考,那就是火字旁,下部分带卜,上部分带里…… 等等。 她又仔细盯着里字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里面那一横有些弯曲,那真的是个里吗?如果不是,那应该是…… 黑? 没错,如果下面那个印记不是多余的划痕,而是其中一点,那第三个字就是个黑字,再结合前面两个字迹的特点…… 灯下黑。 这三个字,是灯下黑。 想到这里,她连忙将猜测告诉了谢宣阳,谢宣阳怪叫一声,又将她尬夸了一顿才回到正题,“灯下黑是什么意思?会是逃脱的办法吗?” 何月见陷入沉思。 如果这几个字真是提示,那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哪个地方才能称得上灯下黑? 一个念头飞速划过脑海,她连忙艰难地转了个身,将手伸进水中,在自己一直坐着的地方摸索起来。 没有异常。 要是她能早些发现这几个字,趁着水还没淹上来的时候检查就好了,如今泡在水里,行动愈发不便起来。 她暗自叹了口气,看向手里已经被磨平一个尖角的石块,尝试摸索着挖凿起来。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水已经淹到胸前,而她的努力并没取得显著效果,她有些泄气,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 这三个字的提示应该是之前的闯关者留下来的,这种情况下,只能先假设它是真的。 她刚才以为是因为被水泡过后,底部的结构松动,更方便她凿开,可现在仔细一想,无论是在山上还是悬崖上,洞穴只能朝里挖,也就是说她坐的位置底下其实是实的。 如果之前的思路是错的,那所谓的灯下黑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谢宣阳突然开口道:“何月见,你说灯下黑的灯,指的是什么?” 何月见愣了下,“你是说……?” 谢宣阳缓缓道:“如果别想那么复杂,只按照字面意思,那所谓的灯,只能是指我们手上这块表。” 何月见陷入沉思。 没错,在这个地方,只有手上的表能够发光,比起挖洞所需要的工具,也只有这个东西才是所有闯关者都会有的。 “那灯下黑呢?” 她醒来后已经将所有地方照过,根本没有发现除字迹以外的异常。 谢宣阳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问道:“我们真的将所有地方都照过了吗?” “没有吗?”何月见又环视了一圈,最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调亮屏幕又将整个空间都照了一遍,这次,她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水下,有一团漆黑的影子,她摸索了两下,没什么东西,但那团影子就在那里晃来晃去,像是幽魅的鬼影,正无声嘲笑着她。 “谢宣阳,你有没有看到水里那团影子?” 谢宣阳的声音很快传来,“看到了,但不知道是什么。”说着,他却又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呼道:“你等等!” 何月见等了半天,那边都没再传来声音,她正奇怪时,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击在山石上。 她一个蹲坐不稳砸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她下意识闭了眼,用手捂住口鼻,下一刻,身体陡然往下跌落。 冰凉的水花瞬间将她包裹,她冷了那么两秒,然后心里陡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回事?谢宣阳都干了什么? 他们出来了是没错,但是她不会游泳啊啊啊!! 一道身影像鱼一样朝她游来,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往最近的洞窟游去。 何月见呛了几口水,被晃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落了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一张放大的脸正在距离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来,撞得谢宣阳“哎哟”一声,捂着额头怒目而视。 “何月见你怎么恩将仇报?!” “不好意思……”何月见捂着胸口连连咳嗽,“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将嘴一瘪,还要说些什么,可转头却面色一变,迅速将何月见拖起,“快跑!” 何月见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拽着跑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得空回头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将她惊得面色骇然。 在距离他们最近的水域之上,漂浮着一只巨大的怪物。 怪物身形庞大如山,长得很像变异的章鱼,它露出水面的一颗大脑袋上满是褶皱,一双紧闭的眼睛也布满细纹,就像是一名年迈的老人。 让何月见为之变色的是它的触须,不同于普通章鱼,它的触须密密麻麻铺满水面,蠕动如蟒,看得人头皮发麻。 每根触须上,都长满了人脸,一张张或悲伤的、或绝望的、或死寂的、或释然的,让人惊骇又动容的,老人面庞。 第一卷 第44章 去向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他们所处的是一处陡峭的山壁,壁上有许多以砖石堆砌的洞窟,有的出口被封死,有的还是敞开状态。 刚才谢宣阳将她救起后是在洞穴外落脚,那地方距离水面并不远,此刻,几根触须已经追赶而至,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此时恐怕已经被那些人脸撕咬入腹了。 谢宣阳体力很好,一路半拖半拽地带着她上了半山腰,怪物没有再追来,它就那样静静漂浮在近岸的地方,像是睡着了一般。 何月见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谢宣阳,“它……它怎么突然不动了?” 谢宣阳回头瞟了一眼,“不知道啊,先跑吧还是。” 何月见强压下那种异样感,跟着他继续往山顶跑。 结果才跑到一半,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两人脸色巨变,猛然回头,就见那只怪物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是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灰白的瞳孔,触目惊心的红,哪怕隔得这么远,他们都能清楚看到它眼中的冰冷和凶残。 随着呼啸声愈烈,脚下陡然一阵地动山摇,两人站立不稳,险些从山坡上摔滚下去。 何月见眼疾手快抱住了旁边的树,又一把拽回正往后倒的谢宣阳,他死死箍住树干,满脸都是后怕,“何月见,你救了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许!” “大可不必。”何月见一边应着,一边去看那只怪物,在它的剧烈涌动下,这座山震动越来越剧烈。 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疯狂扭动自己的触须,很快,触须上的人脸就化作一团团流动的浓稠粘液,像倒流的水一般迅速朝他们席卷而来。 何月见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拖起谢宣阳继续往上跑去。 人脸怪物们落地后,震动就减弱了许多,生死关头,他们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但还是跑不过身后的怪物群。 眼看它们越来越近,两人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拼命狂奔,他们寄希望于翻过这座山头,另一边会有新的转机。 何月见紧紧盯着山顶,快了,就快到了,还有五十米,四十,三十,二十,十米…… 手中蓦然一股大力袭来,接着便是一松,何月见转头看去,脸色骤变。 谢宣阳的脚被冲在最前面的一只怪物缠住,紧接着,就像恶狼扑食一般,所有怪物都朝他卷去,在他周身缠绕出一层又一层的茧膜。 他看向何月见,面色十分平静,张嘴吐出无声的两个字,“快走。”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彻底吞没,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人脸怪们越过茧膜,再次朝她追来。 她一咬牙,转身继续往前跑。 最后一米,她成功越过山顶,对面是另一片无际的水,黑暗,死寂,一眼望去如同深渊。 跳吗? 她只思考了不到一秒就纵身跃下,与其死在这些怪物的口中,还不如淹死,而且这么高砸下去,大概率不用淹就死了。 似乎很漫长的一段坠落后,她感觉自己被裹进了一团冰冷的粘稠物中,没过多久,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身下的接触面也变得结实。 她试探性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座熟悉的村庄。 她愣了许久才艰难地爬起来,浑身上下是散架般的疼痛,她一边尝试着活动四肢,记忆一边缓缓回笼。 谢宣阳被怪物抓住了,大概率是死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不知为何,她心脏有些抽痛。 细算起来,他们其实才认识了不到七天,可或许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感情总归是不一样的,可现在这个人就这样没了…… 她只觉心里空荡荡的,迷茫又麻木,似乎没什么伤心的感觉,又似乎有些难过。 好不容易有人同行了一段路,以后又要自己走了吗? 山水秀丽的地方藏着巨大可怕的怪物,布满了冰冷残酷的洞窟,黑暗的死水却是能回到村庄的道路。 她缓了很久,身上的痛感终于减轻许多。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她今天没干任何活,就算回到村子里,估计也没饭吃,没地方住,于是,她决定就在外面将就一晚。 山坡上空无一人,她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隐蔽又相对安全的地方,大石头前,长着几丛茂密的灌木,人蹲在里面几乎不会被察觉。 她靠在石头上,开始整理那些杂乱的思绪。 现在想来,水中那团暗色大概率是从某条缝隙投射进来的怪物影子,谢宣阳不在,她也无法知道他是如何让堵住两个洞窟的砖石碎裂的,想必就跟那只怪物有关。 怪物的长相和触须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脸,自然跟寄死窟脱不了干系,也不知这样的习俗延续了多久,才会有那么多无辜被害的老人。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抬头看了看。 这座山并不高,放眼望去,远处的黑色山影也差不多都跟这里齐平,但这些所有的山峰,都不是那一座。 难怪他们来的时候没看到寄死窟,现在想来,那古怪的山或许根本就不在村子里,可若真是这样,他们又是如何把人送过去的呢? 还有那晚床头的影子,究竟是消失的胡泉,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现在是侥幸逃了出来,可这一整天都没干活,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被抓回去,要是再来一次,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会死。 见过了寄死窟,也见过了怪物,却依然没发现出口,这个世界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她将所有经历与疑问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滚动,却下意识不再去回忆谢宣阳被抓住的场景。 夜深了,不如先睡一觉吧,或许睡一觉起来,事情就会慢慢变好了…… 这样想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夜半风凉,一片寂静中,她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 是什么东西爬过地面的沙沙声。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按亮手表往地面照去,就见一条黑色的影子从树丛中爬过。 似乎察觉到光亮,它停了下来,嘶嘶吐着蛇信,头缓缓朝左右转动。 是蛇。 何月见惊出一身冷汗,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第一卷 第45章 等死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幸好那条蛇并没注意到她,很快又沙沙地爬走了。 她松了口气,也没了睡意,由于靠坐太久浑身酸痛,她便站起身来打算活动下。 这天晚上不是很黑,山坡的位置可以远远看到村子正中间那口井,她才刚做了两下扩胸运动,眼角余光就瞟到一团巨大的黑影。 她心下一凛,连忙定睛看去。 由于距离遥远,光线又暗,她看不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隐约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村子正中。 那东西不停蠕动着,在变换成某一个特定角度时,她终于依稀察觉到几分熟悉感。 好像是那只怪物!它出现了! 何月见心跳加速,不敢有太大动静,她就这样静静看着那团影子,直到它一点点消失不见。 夜风寒凉,她呆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缓慢活动自己发麻的腿脚,脑海中有无数念头纷涌而至。 它是来带走今晚的淘汰者的吗?看它消失的位置,应该是村子正中的那口井,也就是说,那口井应该就通向寄死窟的湖。 她是不是该跟过去?可是她不会游泳啊,下去就淹死了吧? 对了,可以先探探路…… 想到这里,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顺着小路就往山下走去。 深夜的村庄十分安静,她小心翼翼靠近井边,偷偷把桶往里放,木轴转动发出吱悠悠的声响,这让她的动作愈发缓慢起来。 幸好眼下是深夜,大家都已经睡死,并没人被惊动出来查看。 高度差不多后,她找来一根长木杆将绳子绑紧卡死,这才顺绳往井里下去。 壁上长着青苔,看起来跟普通的井没什么两样,她一边观察一边下落,不知过了多久才到底。 抱住水桶后,她正要松口气,一个抬头,却见井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人脸,此时正目光莫测地盯着她。 她吓得呼吸一滞,险些背过气去。 夜晚光线昏暗,距离又远,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隐约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双眼睛。 她泡在井水里跟那双眼睛对视着,只觉寒意透彻心扉。 那是谁? 怪物,还是闯关者? 她看了眼水面,没有出声,再抬头时,一团黑影兜头落下,砸在她的脸上身上。 是井绳,上面的人,把绳子砍断了。 她心下一冷,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那人似乎冷笑了一声,很快转身离开了。 她扶稳木桶,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个水,她是一定要下的,一是不可能在这里面泡一夜,二是,放眼整个村子,只有这口井作为出口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她决定下来探路,未尝没有冒险一试的念头,只是如今另一条路被斩断,她的面前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希望不要在找到出口之前被憋死…… 她深吸口气,不再犹豫,一头扎进了井水中。 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黑,她尝试着睁开眼睛,初时有些刺痛,但没过多久就适应过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深,她开始觉得氧气不足,但眼前仍是一片昏黑,看不到一点光亮。 赌错了?在呛水的最后一秒,她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然后…… 眼前突然通达了。 在喝过一口井水后,下方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路,她心里大喜,连忙朝那边扑腾过去,很快,她就穿过水幕,落到干燥的通道中。 是条昏黑的暗道,她站在其中,正不知该往哪走,一低头就见到地上有两条长长的拖痕。 她心中一定,顺着拖痕的方向朝前走去,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眼前豁然开朗,她出现在一处山洞内,旁边是白色的墙壁,似乎有些凹凸不平。 她定睛看去,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那哪是什么墙壁?分明是与洞顶齐高的森森白骨! 原来不是山洞小,而是大半个山洞都被白骨堆满,只留下比路稍宽的狭小空间。 她贴着另一侧墙壁,小心翼翼将整个空间都打量了一遍,在走到末尾时,竟意外发现了一堆新鲜毛发,其中几缕黄毛,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回忆了下,想起第一天晚上被带走的人,就是挑染的黄发。 所以,这里是那只怪物的巢穴吗?可它看起来不像陆栖生物。 又检查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线索,她便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去。 “有人吗?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一段距离后,前方忽然传来隐隐的呼救声,她顿时精神一振,加快速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出口,面前是一片熟悉的湖,她心有余悸地看向山坡上那条路,难免觉得悲伤。 谢宣阳能一路拖着她逃跑,为什么后半段路却一直跟在后面? 她不敢细想,又很快被呼救声吸引注意力,看向下方一个被封死的洞窟。 很熟悉的女声,显然是云舒。 那个位置看起来离水面不算太远,天明之后,水就会蔓延上来将其淹没,就像昨晚的他们一样。 四周十分陡峭,根本无法靠近,她站在山坡上吹着冷风,心中疑惑重重。 井底通往这个地方,这里藏着怪物,怪物是死在这里的老人幻化而成,却会去到村子里带走被淘汰的人。 似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圈,就连洞窟内她也进去过,却始终没有发现出口的踪迹。 这个世界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后半夜,何月见在高处找了个开放的洞窟将就了一夜。 许是因为心里有事,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也早早就醒了。 睁眼是摇曳的翠绿和荡漾的微光,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哪里,她钻出洞窟,云舒的呼救声已经消失,估计是放弃了。 水面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下面隐藏了一只巨大的怪物。 她晃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重新整理当下的情况。 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个小世界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寄死窟,自死窑…… 对了,自死窑。 按照习俗,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会被送进洞窟里,家人会给他们留下一定的食物,等吃完这些食物后,他们就只能等死。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等死。 第一卷 第46章 孩子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如果习俗内核没变,那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外界伤害,而是缺少水食造成的结果,那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只要她身处洞穴内,那只怪物就无法动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怦怦直跳。 赌吗?赌吧,反正已经赌了那么多次,又不差这一次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来到距离云舒被关洞穴最近的地方,捡起附近的石头接二连三朝水中砸去。 “扑通!扑通!”石头落水的声音似乎惊动了云舒,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又很快安静下来,想必正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何月见砸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水里终于传出动静来。 那只怪物不堪其扰,探出一条长长的触须,上面的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她微微一笑,将手里正抛着的石头再次朝其中一张人脸狠狠丢去。 人脸吃了痛,怪物也狂暴起来。 无数触须卷出水面,挥舞间砸碎了云舒所在的洞穴,她掉入水中,又很快朝岸边游来。 何月见只瞥了一眼,见她会游泳就没再多管,人脸们纷纷将她视作猎物,触须铺天盖地朝她卷过来。 她一边躲避一边继续丢石头,眼看怪物的怒气值越来越高,在即将被触须卷走的最后一瞬间,她迅速拉过已经爬上岸的云舒,钻入其中一个敞开的洞窟内。 她靠在石壁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人脸们,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她刚才在躲避触须的途中特意仔细观察过,那些东西在袭击她的过程中并未突破洞窟的界限,这让她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凡事总有万一。 幸好,触须果真在洞窟前停下了,人脸们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只能愤怒地在洞外扭曲呼号。 她赌对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心中不免担忧。 虽然暂时不会受到怪物的袭击,但这个世界的出口仍然没有任何头绪,她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是你!” 理智回归后,云舒看着她惊呼了一声,看起来很是高兴,“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对了,他呢?怎么没看见他?” 何月见沉默了几秒,“他……被怪物抓走了。” 云舒愣了下,“抱歉,我不知道……” 何月见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直躲在这里,会饿死的吧?”云舒看着那些将洞口遮蔽的触须,满面忧心。 何月见叹气,“不知道,你有出口的线索了吗?” 云舒想了想,迟疑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不过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 何月见顿时精神一振,连忙细问。 “是这样的……”云舒将事情从头道来。 原来,两人被抓走后,剩下的三个人之间气氛越来越紧张,他们白天更加卖力地干活,生怕自己落后被带走。 另外两个都是男人,体力先天比较强,她怎么努力都拼不过,索性直接摆烂不干了,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消失,就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先回村子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白天村民们都去地里干活了,村子里空无一人。 她偷偷撬开几户人家的锁,进去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在她感到丧气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名熟悉的妇人,是那个给他们送饭的人。 她没有出去干活,还待在家里准备午饭。 云舒偷偷跟着她,看她进了其中一座屋子,透过窗户缝隙,她看到屋内的床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很奇怪,一张脸皱得像树皮,眼睛耷拉着,手脚上的皮肤却是稚儿模样。 她吓了一跳,死死捏住拳头才忍住没叫出声来。 也是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到村里这么多天,她都没看到过村里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她便顺着房子往外面找去。 越靠近井的地方越是安静,当她走到中间时,终于隐隐看到一些小小的身影。 她不敢惊动他们,便偷偷躲在暗处观察,这一观察才发现,那些小孩跟在妇人家中看到的一样,也长着一副老人的脸。 她十分震惊,没注意发出了声响,引得那些小孩齐刷刷看过来。 面对一双双与年龄不符的眼睛,和那些深沉诡异的眼神,她只觉浑身发寒,忍不住身体颤抖,可出乎意料的是,小孩们并没理会她,一眼过后就兀自玩耍起来。 她惊讶之余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去细看他们。 孩子们正在玩游戏,但与普通孩童的玩耍不同,他们十分安静有秩序,分明只是普通的跳房子、丢手绢,他们却像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般肃穆。 她看得心里发怵,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走上前,想要跟他们搭话。 在一连问了十几个孩子却没得到任何答复后,她泄气了,眼看时间快到中午,她害怕被去送饭的妇人发现,就打算先溜回山上。 回去路上,她再次路过妇人家中,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外面,且就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她躲闪不及,跟孩子撞了个正着。 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孩子一样不理人,但这次,小孩主动开口叫住了她,声音是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苍老。 “外来人?” 她忐忑不安地点点头,迅速将周围扫视了一圈,妇人正在灶房里做饭,小孩应该是从窗户爬出来的,此时在房子的另一侧,他声音又小,妇人应该是听不见的。 “跟我玩会儿吧。”听小孩这样说,她看看天色,有些迟疑。 见此,小孩扯了扯嘴角,“她不会多管闲事的,更何况也没人关心你在不在,就算不在,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第一卷 第47章 男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她转念一想,确实,她不在或许更合村民跟其他两个闯关者的意,这样今晚被带走的必然就是她了,于是,她便安心跟小男孩玩起来。 小男孩将地上的弹珠拢起来,分了她一半,两人趴在地上开始打弹珠。 她家境不错,小时候都在上各种培训班,闲时也是各种电子娱乐,从没玩过这样具有年代感的游戏。 一开始她总是输,输得小男孩都开始打哈欠,但她学习能力很强,没过多久就掌握了技巧,小男孩这才重新提起兴趣,认真跟她玩起来。 由于太过投入,两人都忘了时间,她再次高兴地捡起一颗弹珠时,晃眼才看到旁边站了一道人影,正是那名妇人。 她不知已经看了多久,许是云舒抬头太过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情绪,悲伤,愤恨,无奈,绝望,死寂……像是集结了所有的阴暗负面,翻涌如惊涛。 她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妇人却已经收敛情绪,神色冷淡地转身离开。 小男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像是随口般说道:“看吧,她根本不在意。” 她转头看向小男孩,还是没忍住问道:“她不是你妈妈吗?” “是啊。” “那你……” 小男孩顿了顿,弹珠猛地脱手,带着前方的珠子往前冲击了很长一段距离,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看在你陪我玩的份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男孩突然开口道。 她有些惊讶,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着那段出自于小男孩口中的,尘封许久的过往。 妇人从小长在这座村子里,后来嫁给了同村一户人家,谁料没过几年,那家人就先后离世,而那时,她已经怀上了孩子。 她的父亲力排众议将她接回家来,她也平安诞下孩子,一家三口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还算幸福。 可是没过几年,父亲就因劳累过度病倒在床,无法再进行劳作。 家中没了唯一的男性,本就是场灾难,更雪上加霜的是,村里人打算按照习俗,将无法动弹的父亲送进寄死窟,让他自生自灭。 妇人心中万分不愿,但敌不过全村人的施压,终于,她咬牙答应下来,却偷偷动了手脚,没有让他们将洞窟彻底封死。 她时常会避着村人去给父亲送饭,一开始还算顺利,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有一天,这件事被发现了。 愤怒的村民不顾她的苦苦哀求,重新将洞窟封死,又将她拖回村子里关了起来,直到半个月后才将她放出,而这么久的时间,无法动弹的父亲自然早就死去了。 她十分不甘心,于是耗费许多力气,偷偷找到一个邪门的法子,想要让父亲活过来。 但不知是因为她操作不当,还是那法子本就阴邪,后来,父亲确实活过来了,身体却发生了异变。 他的头越来越大,大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头;或许是因为长年卧病在床,他的四肢也变得软趴趴地拖在地上,就像几条触须。 复活后的父亲十分古怪,他从洞窟内往旁边打了一个洞出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那个洞外就会多出一堆土。 妇人偷偷进去看过,发现他在挖洞,看方向是通往山背后的村子。 出于对父亲的爱和村民的恨意,她装作不知道,每日偷偷清理外面的土,又对洞口进行遮掩。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终于挖出一条通往村中井下的路。 从那天起,村里就时常有人失踪,且几乎都是壮年男人。 村民们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在恐惧中,终于有一天,他们再也忍受不住了。 有人从村外找来一名高人,高人看过后发现了端倪,并让他们做好准备打算将异变的父亲消灭。 妇人自然不肯,她偷偷给父亲报信,于是那一天,包括高人在内的十余名村民当场殒命,其他人也或轻或重都受了伤。 不过相应地,父亲也受到了重创,他逃到水中,许久都没再有动静。 村民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日子便恢复如常。 他们并不知道是妇人促使其父异变的,但出于迁怒和畏惧心理,还是渐渐疏远了她。 她也不在意,时常会去水边投食,希望躲在水底的父亲能感受到她的牵绊。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没过多久,她的儿子就生了一场大病,她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儿子的情况却不见好转。 眼看他日渐虚弱,妇人十分着急,她到处跟村里人借钱,一家家地跪,一户户地求,却始终没人肯施以援手。 终于,她绝望了,不再寄希望于任何人,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去到水边,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那一天,她并没有死成,天黑以后,她又带着孩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村子里,没有任何人关注她,更没人发现她的动向。 第二天,她对外宣布孩子已经病死,由于没钱买棺材,她只用一张薄席掩了孩子的尸身草草下葬。 数年时间一晃而过,村民们也早就放下警惕心,又开始遵循着寄死窟的习俗,许多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被送入洞窟内,在痛苦和绝望中结束他们的生命。 就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忽然有一天,村中又开始出事了。 最初的异常发生在一名孕妇身上,她十月怀胎后产下一名婴儿,让人惊悚的是,这名婴儿竟长着一张像老人一样布满褶皱的脸。 产妇苦苦解释哀求,却始终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怜惜,他们都认为这孩子是不祥之兆,于是没过多久,就偷偷将孩子掐死在襁褓里。 产妇得知后十分悲痛,巨大的打击让她很快精神失常,她时常会跑进山里去寻找自己的孩子,终于有一天,她再也没回来过。 那家人也没在意,日子照旧过着,可没过多久,他们家就失火了,一场大火将房子连同家里的几口人全部烧了个干净,甚至连骨头都没找到一根。 第一卷 第48章 往事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村里人虽然议论纷纷,到底也没太放在心上,他们都只当这是一场意外,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村子就陷入了诡异之中。 初生的婴儿再也没有正常过,他们都长着一张相似的脸,布满褶皱,如同老人。 一开始,还有村民效仿那家人,打算把孩子杀死或是丢掉,可出过几次事后,他们渐渐发现,伤害这些孩子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将孩子养起来。 跟普通婴儿不同,这些孩子从小就不哭不闹,十分安静,每当有人经过,他们就会用一种深沉而诡异的目光盯着那人,包括自己的家人。 再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行为举止也越来越瘆人,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他们会有意识地聚集在一起玩耍。 没有小孩子的活泼可爱,也不会嬉笑打闹,他们整齐,有序,庄严,肃穆,令人见之胆寒。 村里人像供祖宗一样供着他们,却又因畏惧他们,将所有孩子都集中到村子外围去,他们自己则住在靠井的地方,因为大家都很担心那些古怪的孩子会在井里给他们下毒。 那几年间,像是雨后春笋般,村子里的女人接连怀孕,生下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孩子,与此同时,这些女人也开始变得古怪。 她们不再畏惧生育的疼痛,也不再畏惧自己的孩子,每逢分娩,面上还会露出兴奋的笑容,她们似乎渐渐被这些孩子同化,并无比期待他们的降生。 几年后,当年的旧事重演,村子里又开始有人失踪了,而这次,不仅是男人,还有女人。 经过长时间的折磨,村民们已经变得绝望,麻木,不再寄希望于所谓的高人,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摸索,他们渐渐发现,失踪的人都是每天活干得最少的人。 这件事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如果每天都能控制其中一个人不干活,有了准确的献祭者,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残酷的统治开始了。 小孩不会有事,他们便将目标锁定在大人身上。 最初,他们挑选势弱的女人和年纪大的长辈,再到无依无靠的男人,直到有一天,留下的村民全都沾亲带故,相互制衡,再也无法决出献祭之人时,他们将目光落到了外来者身上。 比起常年劳作的村民,外来者本就占弱势,再加上献祭规则似乎优先针对他们,这让大家愈发安心起来。 从那以后,这里就变成了闯关者的地狱,村民们人尽其用,让外来者在有限的时间内帮助村里干最多的活,再借用他们的生命来延续村子的安宁。 妇人也曾成为过献祭者,但每次消失的都是另一个人,次数多了,村民们也回过味来,妇人似乎不会受到影响。 一直生活在恐惧中的村民不敢再节外生枝,于是渐渐地,妇人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每当有外来者出现,村民们就让她负责送饭。 外来者们大部分都很蠢,每天争着干更多的活,只为了不让自己垫底,当那个消失的倒霉蛋。 他们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寄死窟和干活上,几乎没有人关注村子本身的情况,也很少有人发现这些奇怪的孩子,就算是发现了,他们也没时间再做更多事。 听完小男孩的讲述后,云舒觉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你呢?你是谁?” 小男孩静静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道:“你就是她那个死去的儿子,你其实根本就没死,对吗?” “从跳河回来以后,你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对外宣称你死了,但其实是把你藏起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偷偷地养着你,白天大家都出去干活以后,你才会出来活动,对吗?” 小男孩平静地捡起最后一颗弹珠,“你很聪明,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 她看看表,这才发现竟然是下午了,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送完饭回来,此时正在灶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着。 云舒压下心里的焦躁和不安,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小男孩抬头瞟了她一眼,将手中一颗弹珠递给她,“这些年,见过我的人很少,肯跟我玩耍的人更少,至于能赢我的人,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一个。” “你赢了我,作为奖励,我就给你讲这个故事。” 说着,他收起余下的弹珠,起身拍拍灰尘朝屋内走去,“他们快回来了,我要先走了,再见。” 看着他的背影,云舒陷入了沉思中。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村子正中,在井边等待村民和其他两个闯关者的到来。 她本来想跟那两人说说这件事,看集三人之力能不能从中发现跟出口有关的线索,谁想两人回来后看到她,面上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显然,他们正在为自己能安然度过今晚而高兴。 一气之下,云舒也不想跟他们交流了,她宁愿带着疑惑去死,都不想把自己找到的线索分享给这样两个人。 后来一觉睡醒,她果然已经不在村中,而是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一开始她还尝试着求救过,可仔细想想,既然都已经到这了,求救显然是行不通的,所以她不再浪费精力,干脆倒头又睡了一觉。 今天白天,她正忍受着饥饿郁闷又难过地等死,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本来她还在奇怪,谁知没过多久,洞窟就被砸碎了。 她掉进水里,也没留意看周围的景象,一心只想赶紧上岸,再然后,她就被何月见拖进了洞窟内。 听完她的叙述后,何月见陷入沉思,她则看着不远处翻涌的触须,面上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恶心之色。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些应该都是死去的老人吧?” 说着说着,她又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不对啊,如果他们都在这里变成了怪物,那村里那些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49章 印山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摇摇头没有说话,这也是她正在思考的事。 寂静在洞窟内蔓延开来,她们就这样安静地苟着,由于触须将洞窟整个遮得严严实实,她们几乎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只能各自盯着手表屏幕。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触须们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都显得十分无力。 云舒靠在石壁上,声音满是疲惫,“它到底什么时候走啊?就算对我们没有威胁,但看着也太恶心了,唉……这次要是能活下来,我以后再也不吃章鱼了。” 何月见看了眼时间应道:“快了,今天晚上,它还要去带走一个闯关者呢。” 说着说着,她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沉思道:“你刚才说,最开始的怪物是她的父亲变的,他只抓男人,后来村子里又出事以后,怪物就男女都抓了,但是不抓小孩……” 云舒疑惑地看着她,“对啊,怎么了吗?” 她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带着孩子跳河以后,她的父亲变成了那个孩子跟着她回家,同时把其他老人都带回了村子里,那这里的怪物就肯定不是死去的老人所化的,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舒想了想,“会不会是死去的老人太多,村子里装不下,其他老人就化成了这里的怪物?” 何月见思索道:“也有这种可能。” 云舒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等它离开吗?” 何月见点点头,“等它走了,我们得回去一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出口应该在村子里。” 云舒有些惊喜,“你已经猜到出口在哪了吗?”说着说着,她面上却又现出几分忧心来。 何月见看到后,不由唇角微弯,“你是怕我不带上你吗?” 云舒连忙摇头,“我觉得你们都不是坏人,我只是怕自己拖累你。” 何月见叹了口气,认真道:“线索是你告诉我的,说什么拖不拖累?更何况……” 她顿了顿,“我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要真论起来,你恐怕比我要强多了。” 她是个大胆的冒险者,只要有了猜测就会去尝试,哪怕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以前龙安还经常因为这个怀疑她患有抑郁症,不然哪会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她那时一直没敢告诉龙安,她确实觉得世界很没意思,活着也很没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有龙安在,或许她早就放弃了希望。 但没有希望不代表她就想要去死,有时候将心放宽,或许会更轻松些,能活且活,不能活就离开,未尝不是一种乐观。 所幸这一路走来,每次关键时刻她的猜测都是正确的,或许是刚来时龙安的鼓励给了她力量,又或许,就像谢宣阳夸奖的那样,她真的是一个还算优秀和聪明的人吧? 想到谢宣阳,她心里又不可避免地难受起来。 见她说着说着便沉默下来,云舒猜到了什么,于是故作轻松地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刚才都没来得及看清它的全貌呢,你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吗?应该是只章鱼吧?” 何月见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得是挺像章鱼的,本来我还奇怪它为什么还能两栖,刚才听完你的故事我就懂了。” 在故事里,它是由那位父亲异化而来,脑袋变得很大,四肢异化成了触须一样的存在,刚开始它应该只有四条触须,现在这样,也不知是又吸收了多少亡人。 云舒奇怪问道:“什么两栖?” 于是,何月见便将地道的事说了一遍。 云舒恍然,“就是故事里那条路吧?你胆子真大,竟然就那样跳井里了。不过,砍你绳子的人到底是谁啊?” “估计是村里人吧。”何月见随口道。 云舒陷入沉思,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深夜,两人都在出神,没留意什么时候,怪物就消失了。 云舒抬起头时,看到空荡荡的洞口,她愣了一下,连忙摇晃何月见的胳膊,“它走了!它走了!” 何月见回过神来,看了眼外面,弯腰往外钻去,“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免得它回来的时候再撞上。” 两人往山顶爬去,这次没了穷追不舍的怪物,她们没有心理压力,爬得还算轻松。 抵达山顶后,云舒看着黑沉沉的水面,心里有些犯怵,但见何月见跳得毫不犹豫,她咬咬牙,便也跟着跳了。 两人再睁眼时,就出现在了熟悉的山坡上。 此时夜色已深,村子里一片寂静。 云舒低声问何月见,“我们现在就进村吗?” 何月见摇摇头,“现在太安静了,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很容易招来村民,我们先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明天白天再进村。” 两人去到何月见之前待的那块大石处,还算安稳地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村子里只剩下唯一一位闯关者,不出意料的,是那名肌肉男,但很显然,他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小世界显然不是存活到最后就能出去的世界,如果再找不到出口,他今晚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清晨,两人站在山上,远远看着村中那口井,井边有些移动的小黑点,显然就是早起的村民。 “你对那个人熟悉吗?”看了许久后,何月见突然问道。 云舒想了想,“不太熟,就说过几句话,不过感觉他人挺好的,每天都埋头干活,也不会给别人使绊子。” 何月见有些意外,“怎么你还被人使过绊子?” 云舒哼了声,“昨天晚上被带走的那个人,就会偷偷往我挖好的地里丢石头。” 何月见想了想,“那你觉得,我们找他一起合作怎么样?” 云舒愣了下,有些迟疑,“我跟他接触也不多,万一我判断错误,看到的只是表象,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何月见陷入沉思。 确实,要不要冒这个险,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但如果她的推测没错,那想要打开出口,可能会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人。 第一卷 第50章 游戏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一会儿我们先去找那个小男孩,等发现出口了再决定吧。”最终,何月见这样道。 没过多久,村民们就陆续上了山,两人躲在隐蔽的灌木丛里,看到那名最后的闯关者也出现了,据云舒所说,他叫印山。 村民们离开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干活,而是坐在山坡上发呆。 他的存在让两人遇到了第一个难题,那就是他所处的位置。 那片山坡就在她俩进村的必经之路上,尤其他眼下并没有在干活,而是坐在比较靠下的地方,那里草植稀疏,没什么遮挡物,想要不被他发现地下山,是件很困难的事。 “怎么办?”云舒轻声问何月见。 何月见摇摇头,两人又观察了许久,眼看他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云舒看了眼手表,有些焦急道:“快九点了。” 他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看来今天是完全不打算干活了,何月见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找他合作吧。” 说着,她正要起身,云舒却按住了她,“我先去,万一情况不对,你就躲好别出来,找机会再进村。” 何月见反手握住她的胳膊摇头,“现在还没找到出口,他不会轻举妄动的,一起吧。” 云舒想了想,也没再反驳,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后,又故意制造出声响,让男人发现了她们。 男人看起来十分震惊,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好几圈后落在云舒身上,“是你!你不是前天晚上就消失了吗?还要你……你们怎么回来的?” 云舒看向何月见,何月见迅速道:“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进村,这些事情路上边走边说吧。” 两人能活着回来对男人而言相当于看到了希望,他自然没有异议。 回去路上,两人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末了提出合作的想法。 男人听完后神色十分复杂,震惊茫然又警惕,“你们打算怎么合作?需要我做些什么?” 看得出来,他并不完全相信两人。 何月见也没在意,又迅速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这次男人倒是没有犹豫太久,他心里也很清楚,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他只能暂且先相信两人。 “我知道了,只要能出去,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回村后,在云舒的带领下,两人再次来到小男孩家中。 妇人依然在准备午饭,看到他们,她并没什么反应,只神色淡淡地继续切着手里的萝卜。 小男孩依然在房里玩耍,几人的出现让他有些惊讶,尤其是云舒,“你还没死啊,居然逃回来了。” 云舒有些不高兴,“好歹陪你玩了那么久的打弹珠,你怎么那么盼着我死?” 小男孩语气平静,“不是我盼着你死,而是被带走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你知道那怪物是怎么回事?”云舒继续问道。 他顿了顿,抱着一堆纸卡走出门来,又分出三叠分别递给几人。 “陪我玩游戏吧,赢了我就告诉你们。” 何月见看看手中印着各色图案的卡片,心下了然,这应该是要玩拍卡游戏了。 小男孩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最开始每人都往地上丢一张卡片,然后通过猜拳来决定拍卡的顺序,如果将卡片打翻,此人就能获得翻面的卡,以及继续拍卡的权利; 如果所有卡片都被赢走,则进行下一轮猜拳;只要地上还有卡,便按照顺序继续游戏,直到卡片清零; 赢家可以收回用来拍卡的卡片,输家则必须将卡片留在地上,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四人相继输完卡片决出胜利。 “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能赢过我,我就回答你们的问题。”最后,小男孩这样说道。 见他们都没什么问题,小男孩便率先伸出手来,“来吧,先猜拳。” 第一轮猜拳结束,他们的拍卡顺序是男孩、印山、何月见、云舒。 男孩十分熟练,没过多久,就将地上四张卡片全部打翻过来。 他神色虽然平静,但眼神中难免露出几分愉悦。 第二轮猜拳,很幸运的,何月见是第一个。 她深吸口气,看向地面几张卡片。 她小时候其实玩过这个游戏,但遗憾的是,她的技术很一般,眼下虽然情况特殊,到底没能激发出她的潜能来,所以在翻到第二张卡片时,她就失败了。 在她后面的又是男孩,而且不出意外,四张卡片再次被他全部赢走,何月见暗自叹了口气,继续第三轮猜拳。 这次,排在第一个的是印山。 他非常高兴,摩拳擦掌地蹲下身来,“总算到我了,都要急死了,看我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片技高手!” 出乎两人意料的,印山真的很厉害,这次,他抢先一步将所有卡片收入囊中,这让小男孩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道:“继续。” 云舒见后,下意识看向何月见,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接下来再猜拳时,印山的顺序开始靠前,这场游戏也渐渐变成了他跟小男孩的角逐。 虽然他们几乎都没失过手,但男孩始终领先了两轮,这让他们的处境有些危险。 一段时间后,何月见最先输光了手里的卡。 云舒虽然学得很快,但何月见出局后,她猜拳就开始倒霉,大部分时候都排在最后一个,根本没有展示的机会,所以没过多久,她也垂头丧气地输掉了最后一张卡片。 两人站在旁边观战,何月见的大部分注意力却落在男孩身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男孩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云舒说,男孩是因为跟她玩弹珠输给她,才讲述那个故事的,现在,他又要通过游戏的方式来回答问题。 住在外围的小孩子们每天古怪地玩着游戏,是为了什么?单纯地吓唬村里人和他们这些外来者吗? 可如果不是,他们又想表达什么呢? 第一卷 第51章 可能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思索间,男孩跟印山的比赛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何月见盯着男孩的脸,目光闪烁。 或许她的思路还不够全面,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她忽略了,关于这个村子,关于寄死窟的习俗,关于献祭、那些古怪的孩子以及眼前这个疑似源头的小男孩。 或许她不应该一心想着去哪里找出口,而是更应该顺着眼前的藤摸出最后的瓜…… 蓦然间,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看向正在拍卡的小男孩,凑上前去低声跟印山说了几句话。 印山惊讶地看向她,但迟疑片刻后还是点点头,等视线重新落到小男孩身上时,他的神情中多出了些复杂的东西。 见此,云舒不由好奇询问,何月见轻声回道:“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性。” 很显然,云舒没有听懂,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玩游戏的两人吸引,最后定输赢的一局,印山不知道怎么想的,手里那张卡带着些刻意地打偏在地上。 他装模作样惊呼了一声,懊恼道:“哎呀,不小心失误了,都怪我这笨手啊!你来吧你来吧。” 男孩抬头,面露疑惑,但还是没多说什么,迅速打翻所有卡片,又跟他猜起拳来。 可就是从这一轮开始,印山的水平不太明显地下降了一截,两人间虽然还是有输有赢,但印山手里的卡越来越少,而男孩赢的次数越来越多。 终于,最后一张卡被他收走,印山懊恼地抓抓头发,一边抱怨自己笨一边偷眼去看他。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放水都看不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三脸假装若无其事。 男孩忽然很轻很轻地弯了下嘴角,从见面到现在,这是他露出的第一个勉强能称得上笑的笑容。 他将卡揣进兜里,起身拍拍灰往屋里走去,“我累了,回去睡午觉,你们找别人玩去吧。” 印山傻眼了,直到那两扇门当着他们的面被关上,他才转头问何月见,“怎么个事?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何月见笑了笑,“他不是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印山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告——噢,我知道了!他让我们去找别人玩!” 云舒在一旁点头,“对啊,外面还有很多小朋友呢。” 此时已近中午,今天唯一的闯关者就在这里,妇人也没再上山送饭,她沉默地给摆上饭菜,看着几人吃完后,又沉默地撤掉碗筷离开。 往外走的路上,印山有些幽怨,“没吃饱。”何月见和云舒默契地没有搭话。 她们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人,妇人自然不会给她们准备饭菜,没办法,她们只能跟云山分着吃。 “啊,前面不远就到了。”云舒目视前方,迅速岔开话题。 随着距离愈近,何月见也逐渐看清了那些小孩子,果然如云舒所说,长相古怪,举止诡异。 他们很快确定了计划,分别融入其中一支队伍里,跟小朋友们一起玩游戏。 一开始,他们并不愿意说话,但随着几人的不断努力,小朋友们也慢慢说出些跟村子有关的事情来。 何月见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见天色不早,村民们很快就要回来,她招呼云舒准备撤退,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印山有些不情愿,“你们不带我一起行动吗?” 还没等两人答话,他又兀自叹气道:“唉,算了,谁让现在只剩我一个闯关者了呢?不过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什么时候把我救出去?” 何月见想想后笑道:“计划很简单,这里的村民最晚十一点就睡了,等他们睡下后,你就偷偷溜出来,我们在那边集合,再说其他事情。” 说着,她随手一指,印山看过去,是一个离村子很近的山坡。 他点点头,“好,那我十一点去找你们。” 他离开后,何月见拉着云舒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偷偷往其中一个方向摸去。 是夜,万籁俱寂,几道身影穿梭在村中,往各家各户的灶房和井中都投入了一些神秘的东西。 将近十二点时,三人回到山坡上。 印山十分忐忑,“这样真的可以吗?而且这得到明天才能见效吧?现在我该怎么办?” 按照之前的规律,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被怪物抓走了。 何月见看向他,“虽然让你相信我是件很冒险的事,但你确实需要被抓走一次。” 云舒也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游泳,我一定能把你救回来的。” 印山并没有纠结多久就咬牙道:“行,那我就信你们一次,一定要来救我啊!” 何月见摸出一把水果刀递给他,“在村民家里发现的,你先拿着吧,万一没人去救你,好歹有个称手的工具。” 说着,她又顿了顿,“虽然我也不确定,它会不会留给你。” 接过刀后,印山明显松了口气,“谢谢。” 三人一直在山坡上待到了十二点,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怪物却始终没出现。 奇怪之余,印山也不由侥幸道:“是不是只要离开村庄,它就没办法把我带走了?” 何月见听后也很疑惑,有时候传说世界的规则确实会很简单,简单到让他们意想不到,就像幽灵马车夫那样。 所以,真的只要离开村庄就好了吗? 云舒在一旁笑道:“这样多好,还不用费神去救你了,咱们就在这里等——” 她转过头,话音戛然而止。 刚才还站在两人身侧的印山,不见了。 顺着她的目光,何月见也发现了这件事,她眉头紧锁,迅速看向水井。 一团黑影正从那里缩回去,速度之快,她甚至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残影。 “还是被抓走了。”云舒笑意全无,郁闷又生气。 何月见暗自叹息,“等会儿再去救他吧。” 云舒听后连忙说道:“我一个人去吧!我会游泳,还特意训练过闭气,你就留在这里,也能看着点村子里的情况。” 何月见想想后点头应下,“也好。” 后半夜,趁着村子里的人全部睡熟,云舒偷偷入了井,何月见站在山坡上,仰头看向头顶的黑幕。 希望一切顺利,她在心里默默道。 第一卷 第52章 团灭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陆续起身,但这次他们没有第一时间上山,而是聚集在井边的空地上议论着什么,隐隐还传出几声争吵。 何月见心里好奇,于是借着草植遮挡一点点靠近,终于挪到了个能大概听清争吵内容的地方。 “今天怎么没有外来者?” “我怎么知道?按理来说,他们都已经死光了,应该会有新的人来啊!” “是不是那个请人的法子不管用了?” “不可能!那可是当初特意找师父指点的,这么久以来都很灵的!” “那你说,今天为什么没人?” “你聋了吗?我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先想想今晚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看命吧!” 一群人吵吵嚷嚷半天,最后还是陆续散去了,听他们的意思,是打算各凭实力。 何月见若有所思,看来只要有外来者,村子里的人就不会有事,而他们一直通过所谓师父的办法,将外来者“请”到这里。 她们昨天都没干活,但怪物只抓走了印山,说明已经被抓走过的人在它眼里就算是“死”了。 换句话说,今晚,它一定会带走一个村民,但这远远不够。 何月见神色一冷,见村民们已经开始爬坡,连忙往旁边躲去。 她今天不能露面,他们至少也要等到明天。 何月见躲在山上,一边等待云舒两人,一边担心他们那边不顺利,一边又担心他们回来时正好出现在村民面前,可谓焦躁难言。 幸好当天晚上,两人回来了,意外的是印山受伤了,脚上裹着渗血的布条,脸色也不太好。 “我出洞窟的时候被缠上了,差点就没命,还好有你给的水果刀。”他说着,不由对何月见感激道:“谢谢你。” 何月见摇摇头,几人按照原计划躲到隐蔽处,拿出早就藏好的食物,将就着分食后,便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醒过来,盯着村子里的动静。 六点,七点,八点……村民们一直没出现,两人不由敬畏地看向何月见,“那药这么厉害?” 何月见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心里也很疑惑。 按理来说,他们昨天投的草药分量并不够,最多会让村民们身体不适,无法上山劳作,可眼下怎么看着,人都像死了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开口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他们小心翼翼去到村子里,这才发现果真出了问题,村民们全都安静地躺在各自家中,像是仍在沉睡一般。 几人茫然地转了一圈,最后在外围发现了以小男孩为首的一众孩子。 看到几人,他并不意外,反而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你们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印山忍不住问道。 小男孩却没回答,他看看天色,“今晚会有一场盛宴呢,我们一起等着吧。” 何月见皱了皱眉,下意识因盛宴二字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们目前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跟着一群孩子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随着天色逐渐暗淡,村中也慢慢亮起光芒,几人觉得奇怪,孩子们都在这里,村民们又都睡着,那是谁点的灯?那名妇人吗? 何月见看他们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便不着痕迹地朝最近一盏灯靠去。 这一看之下,她心中不由悚然。 那哪是什么灯?分明是一双苍老的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无数人脸悄然浮现在村中,触须一根根自黑暗中浮现,朝村民家中蠕动。 几人对视一眼,皆头皮发麻。 随着夜色渐深,触须们也将熟睡的村民先后带了出来,人脸疯狂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嘶吼。 它们似乎十分亢奋,却只是不停嗅着,并没有撕咬村民。 很显然,它们在等待什么。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怪物没动,孩子们没动,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小男孩忽然精神一振,顺着他的目光,三人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是端着支蜡烛的妇人,在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脸色诡异得吓人。 “找到了。”她说着,便转身往前走去,似是在带路。 小男孩看看三人,冷淡道:“走吧,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一件事,等事情做完,我就送你们出去。” 三人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后面。 随着一路前行,他们也渐渐看清了黑暗中的隐秘。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触须已经遍布整个村庄,他们无声无息缠绕在房屋上、伸展在路面,只在他们行动时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他们跟着孩子们一路前行,由于四周都被触须覆盖,只能通过行进方向判断大概路线。 众人在往井边走。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那口熟悉的井,不同的是,井后有个硕大而圆润的头颅,那双眼睛紧闭着,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有丝毫反应。 小男孩停下来,在几人警惕不安的神色中开口道:“这井底有一座祭坛,我需要你们下去把里面的东西破坏掉。” “什么祭坛?”印山狐疑道。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就不用多问了吧?”小男孩扫了他一眼,“放心,我是个守信的人,只要你们其中一人能做到,我就会把你们三个都送出去。” 云舒听后刚要开口,何月见就一把拉住她应道:“既然这样,你把我们三个人都送下去吧。” 此话一出,云舒便惊讶地看向她,印山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小男孩有些意外,“你们确定三个人都要下去?留在这里,可要安全得多。” 见何月见再次点头,他也没多劝,挥挥手让触须将三个人都送入了井中。 第一卷 第53章 神经结尾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不同于之前的自己跳井,有触须护在周围,几人都不用再憋气,他们被卷着没入水中,又在水里转了好几个弯,这才被放下来。 何月见甩甩发晕的头,定睛看去时,才发现他们出现在了一道门前。 是扇厚重的石门,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此时已经是半敞开状态,从里面隐隐透出些光亮来。 几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往里走去。 触须们并没有离开,依然在外面看着他们,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并没有越过石门。 门后果然如小男孩所说,是一座祭坛,中央摆着一口木棺材,四周点着灯,很微弱,但还没熄灭。 几人四处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棺材身上。 他们尝试着推开棺盖,但没用,盖子像是被钉死了一般,根本无法打开。 “会不会是要先把这些东西破坏掉才能打开?”云舒猜测道。 何月见想了想,偷偷跟两人说了几句话。 他们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问道:“真的?” 何月见点头,“所以我们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两人严肃应下,这才四处忙碌起来。 由于石门半掩,门外的眼睛并不能看清全部景象,它们在黑暗中闪烁不定,数次尝试进入门中,却始终被阻拦在外。 就在它们犹豫不前的时候,几道身影先后出现在棺材面前,下一秒,棺材很轻松地被掀开了。 触须们愣了一瞬,很快一拥而上。 印山转头看了一眼,将手里的一盏灯猛地砸到门边,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将触须们逼得生生倒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棺材里,散发出一阵白光。 云舒欣喜道:“是出口!没想到出口竟然在这里!”印山看着也很高兴,何月见却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说,那些孩子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只是想被承认价值,那报复完村民后放他们离开倒也勉强能说得通,而且眼前的出口确实在井里,跟她之前的猜测是一致的。 但是,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她拉住想要跳进去的云舒,转头看向门外的怪物。 那天晚上砍断井绳的人,到底是谁? 闯关者没理由要害死她,多一个人活着,就能少一分危险,村民倒是有可能,不过那到底是谁呢? 她努力回忆当时看到的模糊轮廓,和那双令人发寒的眼睛。 依稀熟悉,就像不久前刚看到过……对了,那个妇人! 她越想越觉得相似,没留意旁边两人焦急的询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真是她,那她的举动,更像是要逼自己潜入井底,发现那条通道。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引导她对出口位置的判断? 若真是这样,那眼前这个必然不是真正的出口,如果她没猜错,出口应该还在通道里! 想到这,她看向门口,由于惧怕火焰,触须们并没有越界,但火势渐弱,眼看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 她看向两人,“这不是真正的出口,我们得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均神色迟疑,印山看看棺材里的白光,又看看她,很显然并不相信。 见此,何月见取过一根蜡烛丢进去,借着蜡烛的光芒,可以看到白光之下,是无尽的深渊,而壁上布满了扭曲蠕动的东西。 虽然匆忙一瞥,他们没能看清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足够震慑人心。 两人再无犹豫,连忙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很明显,外面的触须怕火,他们收集了洞内剩下的所有火源,准备先做几个火把,可火把做到一半,不知为什么,触须们忽然像听到命令似的全部离开了。 “怎么回事?” 三人不解,何月见低头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这才恍然,看来它是带着村民们回寄死窟了。 三人小心翼翼沿着通道前行,抵达那处堆满白骨的山洞时,何月见停了下来。 “应该就在这里。”她说着,小心举起蜡烛开始翻找。 之前的人都死在怪物口中,而这个地方血迹并不多,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吃完人之后特意将尸骨堆在这里。 之前小男孩说过,那名父亲异变后从这里挖出暗道通往村子,显然这个洞也是他所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收集白骨作纪念的可能性显然不大,那么,他应该是想借此隐藏些什么。 再想到那么多地方都没发现出口,她便猜测可能在这里,之前提出跟印山合作,也是想多个人一起挪开障碍物。 这些白骨新旧不一,有的像是刚堆放不久,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几人捂着鼻子找了半天,终于在掀开最里面角落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厚重的石板,印山将石板搬走后,里面散发出熟悉的白光。 他们顿时松了口气,云舒颇为不舍地看着两人,“希望以后还能遇到你们。” 印山笑得爽朗,“要真能遇到,我罩着你们!” 何月见没有多言,“有缘再见。” 她站在旁边,让两人先进,他们推辞不过,便先后投入了白光之中。 何月见才刚要迈步,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恍惚中远处似乎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灿烂的笑容,对她喊道:“等等我!我脱险了,我们一起走!” 可一个晃眼间,身影又消失不见,只有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卷来的触须,正面目狰狞地朝她逼近。 她将火把丢出去,迅速投入白光之中。 无论它想要的是什么,离开以后,一切便都不复存在了,至于这个村庄今后会如何,也将与她无关。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转瞬之间,她再次出现在废弃都市中。 让她惊喜的是,废墟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溪,虽然水质并不好,流量也不大,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水源。 小溪似乎凭空产生,她想不通为何,也不再纠结,她挑选了一截较宽的溪流,在附近找到一座废弃房屋稍作收拾,打算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休息一天后,她便调整心情,继续投入下一个小世界中。 从这以后的很多个小世界,她都没再见过谢宣阳,也没再遇见龙安,就连梦中的另一个自己都消失无踪,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倒是碎片越积累越多,很快就凑齐了几小块图案,而这些图案,也只是完整拼图的冰山一角罢了。 由于图案内容太过抽象,她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但想必只要这样继续收集下去,总有一天,图案会给她提供更多的线索吧? 第一卷 第54章 【新副本】分割线3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早上八点,桥头,七个人先后出现在原地,第一时间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表。 “打生桩。”血红色的三个字让何月见心下一凛,又是红色的字体。 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她已经隐隐总结出来,每逢白色字体,世界必有背景,大部分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寻找真相和出口。 至于这样的红字世界,一般来说充满了血腥和恐怖,他们要做的事情将会变成艰难求生的同时,找到出口位置。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四周。 不远处有路牌,上面写着一些关键信息:“虹光新区云水大桥”,“全程50km”。 路牌下面,是一个木制竖牌,上面用红色字体写着什么。 她正要跟其他人一起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霎时让她僵在原地。 “好久不见。” 她缓缓转头,对上那人灿烂的笑脸,一时只觉喉头发涩,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你……” 谢宣阳笑嘻嘻走上前,若无其事道:“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活着?”下一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何月见脱口问道。 他挠挠头,“怎么说呢,之前遇到危险,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脱险,好不容易恢复些了,就马上来找你啦,是不是很感动?” 何月见很想细问,但显然他并不愿多说什么,一把拉起她就兴冲冲朝竖牌走去。 “我们快去看看牌子上写了什么。” 离得近后,两人渐渐看清了上面的字。 “云水大桥年久失修,预计将在晚上十点坍塌,请大家在十点前通过大桥前往避难所。” “十点后,水位将全面上涨将大桥淹没,请大家合理安排时间,避免逾时在桥上逗留。” 显然,这就是他们这一关的任务,在晚上十点前通过大桥,前往另一头寻找出口,可是四周并没什么交通工具,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要徒步前进。 谢宣阳在旁边说道:“50km,假设一公里需要十分钟,那光是走路就要花八个多小时,这还是在全程保持匀速并且完全不休息的情况下,这也太难了。” 何月见点头,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附和道:“就是啊,保守估计也得花最少十个小时才有可能吧。” 有人低头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距离晚上十点还有十四个小时,看起来时间还算充裕的。” 又有人反驳,“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们现在就没看到有水食,饿着走一天,这几个小时用来休息都不够用的。” 有人转身就走,“先出发吧,有问题再说。” 其他两人听到这话,也跟着他离开,最后,原地就只剩下何月见二人,以及一名额前碎发遮住眉毛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约摸二十来岁,刚才全程都没说话,这会儿还在目不转睛盯着竖牌上的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宣阳瞟了他一眼,问何月见,“我们也走吗?” 何月见点点头,两人才刚离开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年轻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对话声音压低。 “这一关叫打生桩,说的应该就是这座桥吧?”谢宣阳说着,目光不自觉往下落。 何月见点头,想必当初修桥的时候,就用过这个邪门的法子。 “那我们过桥会不会遇到很多恐怖的东西,比如鬼魂什么的?”谢宣阳说着似乎有些害怕,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她扭头瞥了一眼,朝旁边迈出一大步,“你别指望我,我也害怕。” “……”谢宣阳哼了一声,气闷道:“一点情分都不念,亏我那么努力回来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何月见没有听清,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旁边倏地跑过一道人影,抬头一看,是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男人。 她愣了愣,回头看去,周围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危险或是异样。 那他为什么突然跑了? 谢宣阳猜测道:“可能是为了赶时间吧,要不我们也走快点?” 何月见点头,两人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颇为提心吊胆,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一早上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中午,他们在路边看到了两个闯关者,显然,他们也选择集中时间休息。 大桥上每隔5km会有一个标示牌,他们才刚走过第三个5km,也就是说,这一早上,他们才前行了15km,不知为何,速度比预计的要慢很多。 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半,两名闯关者、年轻男人、加上他们两人,五人零零散散或站或坐在路边,面色都有些茫然。 何月见低头看着表,心中颇为不解。 好在他们现在的速度虽然不算快,但体力保存得还算完好,照这样走下去,未尝不能顺利抵达终点。 还是说,这一关的危险都集中在后半段路? “我们什么时候走?”身边谢宣阳问她,她回过神来想了想,“半小时后吧。” 谢宣阳点点头,放松地靠坐在了路边。 十分钟后,两名闯关者先行一步;二十分钟后,年轻男人起身欲走,但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又坐了回来。 二十五分钟后,年轻男人终于出发,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半小时刚到,何月见就站起身来。 这段路很长很直,两人还能看到年轻男人的背影,他们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猜测着这个小世界的真面目。 一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第四个5km的标示牌; 又是一个半小时后,他们看到了第五个5km的标示牌,与此同时,路边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张长桌上,摆放着两个面包和两瓶水,桌边还站着熟悉的年轻男人,此时他正一口面包一口水地进食着。 两人走过去,颇有些意外前面的人居然没有多拿走东西,年轻男人听到他们的讨论,破天荒开口道:“看看那边的牌子。” 第一卷 第55章 突然的状况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不远处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人一份,禁止多拿,否则后果自负。” 他们这才明白,又借着这个机会跟男人攀谈起来。 他说自己叫于修,是个大学生,这让两人有些意外。 于修性格偏沉静,也没多跟两人交谈,稍作休息后就继续前行了。 十分钟后,两人跟在了他后面,没走多远,就看到路边开始出现废弃的车辆,这让他们有些惊喜。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一件事——两人如今处在最后,也就是说,就算真有什么交通工具,也会被前面的人抢先开走。 现在加快速度虽然有可能追上,但这样一来,体力消耗必然是巨大的。 “算了,现在时间还算充足,先稳妥着来吧。”最后,谢宣阳这样道。 又是一段路后,前方出现了障碍,好几辆汽车东倒西歪地散落着,零件飞得到处都是。 这些车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地面还有干涸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现场并没有被清理。 于修站在一旁,没再继续往前。 两人走近后,他突然冒出一句:“你们看这些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两人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先后开口道:“撞得很严重。” “位置很奇怪。” 于修看向谢宣阳,“哪里奇怪?” 谢宣阳应道:“如果是连环追尾,这些车应该靠得很近,但现在东一辆西一辆的,怎么看都不像能同时报废这么多车的样子。” “如果是路面出问题呢?”何月见提出疑问。 谢宣阳解释道:“路面出问题的话,这些车没清理掉,应该还能看到痕迹,但是这里挺正常的。” 何月见本想着会不会是极端天气,路面打滑,但按照这些车损毁的程度来看,普通的事故根本不会这么严重,眼前的景象,看起来更像是外力导致。 于修抬手看看时间,“还是先赶路吧。”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路上。 两人点点头,没再理会这些车辆,小心绕过障碍继续前行。 一段路后,何月见眉头开始皱起,她问同行的两人,“你们觉不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 两人听后不约而同点头,谢宣阳拉紧外套回道:“刚才就想说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于修抬头看向天空,依然是阴沉一片,似乎跟来时并没什么两样,但…… “这天比刚才暗了一些。” 谢宣阳佩服道:“这你都能记得?我看着差不多啊。” 他解释了一句,“因为有个过程,可能你们没察觉到,我是学美术的,对色彩比较敏感。” “也就是说,很可能会下雨?”何月见说着不由皱眉,这样的话,他们的行进速度肯定会慢许多。 谢宣阳凑到她跟前问了句,“你冷吗?”她沉默片刻,“还好,要是什么想把外套给我之类的话,就别说了。” 谢宣阳惊奇地“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何月见还没什么反应,于修就发出一声嗤笑。 谢宣阳不高兴了,转头刚想质问,脸上就蓦然一凉。 他愣了下,伸手一抹,是水珠。 很快,三人先后抬头望向天空。 雨下得很快,不过瞬间就变成了豆大的水珠,劈里啪啦砸在几人身上。 桥上十分空旷,两边是茫茫的水面,根本没有地方躲避,他们只能冒雨前行。 可还没走两步,“啪!”一块指头大小的硬物就重重砸在谢宣阳身上,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目睹着一切的何月见和于修脸色皆是一变,“冰雹!” 雨水尚且可以忍受,但冰雹,是能砸死人的。 “往回走!”何月见一边朝两人大喊,一边果断回头。 两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放眼望去,他们唯一能用来抵挡冰雹的,就是刚才那些废弃车辆。 几人并没走出多远,所以很快回到车辆所在地,他们迅速找到遮蔽处躲进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能一直等在这,这冰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耗下去了。”五分钟后,谢宣阳面带焦急道。 其他两人也有这样的顾虑,于是,他们拆下车门,顶在头上当作防护,艰难的往前继续行进。 半小时后,雨势渐收,冰雹也终于停了,而他们只前行了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几人放下车门,皆面色沉重。 “后面的路,不会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吧?”沉默许久后,谢宣阳开口道。 于修踢了那扇坑坑洼洼的门板一脚,“难说。” 何月见长呼口气,“还是赶紧走吧,趁现在天气还好。” 三人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后,远远在路边看到一道身影,他们走过去一看,是之前遇到的两名闯关者之一。 他俯身瘫倒在路边,眼睛睁得很大,头顶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大块冰雹静静躺在他身前的血泊中,显然,那就是他的死因。 “他的同伴呢?”谢宣阳往前看去,路上空无一人。 于修讽刺笑道:“怕是抛下他自己跑了吧。” 何月见收回目光,没有说话,很快,三人又继续上路。 下午五点,他们看到了第六个5km的标示牌,此时距离晚上十点还有五个小时,而他们还有20km的距离。 算起来似乎并不困难,但路边的三人皆面色难看,原因无它,似乎就在转瞬间,天空越来越亮了。 “好热。”谢宣阳扯扯衣领,有些烦躁,“接下来不会是高温吧?” 何月见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你可能猜对了。” 明明已经五点多,可天上那轮太阳却越来越炽热,越来越耀眼。 三人手里的水都只剩下三分之二左右,这还是他们省着喝的结果,可如果接下来的时间持续高温,他们恐怕不得不靠大量的饮水补充体能。 第一卷 第56章 标示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冰雹。”于修看向地面,由于刚才的冰雹下得很大,此时地上还有些尚未融化的冰块。 身边没有容器,他们只好脱下外套,用最快的速度捡拾残冰。 不过短短半小时,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眼下估计得有三十多度,三人汗如雨下,前行的每一步都变得艰难起来。 几包冰雹只坚持了十来分钟就全部融化,可阳光却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后,三瓶水都只剩下一点点,几人也只前行了不到2km。 幸好没过多久,温度就开始缓慢下降,阳光也不再刺眼,天边浮上晚霞,映得红光漫天。 几人松了口气,瘫倒在路边急促呼吸着,像是离岸的鱼终于回到水里。 “这次持续了一小时整。”于修看看时间,开口道。 刚才的雨加冰雹是半小时,现在的高温是一小时,那接下来呢? “刚才的天气变化,间隔是半小时左右。”谢宣阳沉声道:“恐怕再过半小时,还会有其他极端情况发生。” “不,没有半小时了。”何月见撑着桥栏站起身来,“已经又过了十多分钟了。” 听到这话,两人也连忙起身,“那赶紧走吧,趁现在正常时段。” 二十分钟后,几人开始提心吊胆,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他们暗自疑惑时,地面忽然传来了轻微的颤动。 何月见最先察觉到,连忙扶稳旁边的栏杆,一个不经意的抬头间,她脸色忽然巨变,就连声音都无法再维持平稳,“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远处的水面,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白线,渐渐的,白线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明显。 一直很冷静的于修终于再也绷不住,张口骂了一句国粹,“那是海浪!见鬼!这tm要让我们怎么躲?!”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依然一片空旷,两边桥下全是水,浪潮就这样打过来,他们的生存几率简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低。 “你们看前面。”谢宣阳忽然指着远处道:“那里是不是有几根柱子?” 两人连忙看去,果然,在前方几百米的弯道后,有不太明显的白色凸起。 于修一言不发,拔腿就跑,谢宣阳愣了下,连忙拉起何月见追上去,“你小子不讲义气啊!丢下我们自己跑!” 尽管他们很拼命,但才刚大量消耗过体力,这会儿跑起来颇有些力不从心。 途中,三人又在路边看到了一名闯关者,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尸体,不知是死是活。 三人自顾不暇,便没多停留,饶是如此,他们跑到柱子下,也用了将近两分钟,而此时,海浪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 “快爬!”谢宣阳招呼了一句,便将何月见往前拉,自己也抓住一根柱子迅速往上爬去。 在死亡的威胁下,三人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终于在海浪袭来的前几秒全部登顶,大片水花打在他们身上,凉意将残余的暑热全部卷走。 何月见清醒了几分,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漫过桥面,将柱子都淹没一半的海水。 要是他们现在还留在桥上,恐怕这会儿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吐泡泡了。 “这水不会要一个半小时才退吧?”旁边的柱子上,谢宣阳大声喊道。 于修也跟着他喊,“不知道啊!要真是这样,我们就死定了!” 现在已经是七点多,再困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要用一个小时走完剩下的十几公里,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几人虽然忧心,但没什么办法,只好抱紧柱子等待。 幸好半小时后,水位渐渐降低,很快就露出了桥面,他们松下口气,连忙顺着柱子下滑。 何月见转头看去时,发现刚才那名闯关者已经不见踪影,她暗叹口气,很快收拾好心情准备上路。 这次有了经验,他们抓紧间隔时间,半小时硬生生走到了第七个标示牌处。 此时是八点,距离十点只剩两个小时,而他们还剩下十五公里要走,路上还伴随着未知的危险。 何月见越想心越凉,却不好说丧气话打击士气,只能勉强打起精神靠在桥边休息。 “十五公里,我们要想在规定时间抵达终点,恐怕只能跑步前进了。” 于修说完这句后,又自觉补充了一句,“不过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应该不太现实。” 他们选择快走本就是为了保存体力,结果这样几个极端情况砸下来,依然将他们的体力消耗大半。 也不知道另外两名闯关者如何了,是依然幸存并且在他们前面,还是已经丧身在几场灾难中。 “又到时间了,这次是什么?”谢宣阳低头看表,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 他们警惕地看向四周,但一切风平浪静,似乎并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桥上可见度很低,但依稀可以辨清前路。 三人继续前行,半小时又半小时,九点整,他们竟然看到了第九个标示牌,这让三人面面相觑,皆神色狐疑。 “我们……真的走得那么快吗?”谢宣阳提出疑问。 于修摇头不语,面色凝重。 何月见迟疑道:“我们这一个小时虽然慢跑了几段路,但也不至于十公里这么夸张吧?” 由于眼下三人都已经很累,他们的跑和一开始的走其实并没太大区别,要说五公里还算勉强,怎么眼下会走出十公里来? “你们说,这个标示牌,真的是准确的吗?”谢宣阳突然问道。 两人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何月见甚至还联想到了前半段路,“我们早上连走带跑,可是到中午才前进了十五公里。” 于修也附和道:“我当时也觉得不太对劲,但是看你们都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能并不是四十五公里?”谢宣阳看着那个标示牌,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标示牌是假的,那他们该如何判断自己的位置? 第一卷 第57章 尽头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就在几人相对沉默时,脚下的桥面突然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何月见心下一震,连忙抬眼望向四周。 在有限的可见范围内,她并没看到什么可疑物,但震感渐渐地越来越明显,几分钟后,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站立不稳,不得不抓住桥栏维持平衡。 “桥不会要塌了吧?”于修惊疑道。 “我们还继续走吗?”谢宣阳问了一句。 虽然指示牌可能有问题,但他们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不前进,就只能待在原地等死。 “走吧。”最终,何月见这样道。 让他们意外的是,震感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消失无踪。 “什么情况?”面对于修的提问,谢宣阳耸耸肩,“不知道,管它呢。” 又是几分钟过后,震感再次袭来,而这次,持续了三分钟。 “最后这段路不会要一直震吧?”谢宣阳有些忧心。 远方的路一片黑暗,看不清尽头在哪里,他们处在桥上,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有时候越害怕什么,就越会遇到什么,接下来的一段路,果然如他们猜测的一样,每隔几分钟,桥面就会传来一波震动。 又一波震感退去,何月见不经意间回头,却见远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来。 她不自觉停下脚步,待到看清那东西时,不禁脸色大变,“快跑!!” 那哪是什么黑影?那是正不断坍塌的桥面!以现在的速度,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抵达他们现在的位置! 生死关头,三人求生欲爆满,竟硬生生跑过了桥的坍塌速度。 在拐过一道弯后,何月见竟在路边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几辆老旧的自行车。 他们面色大喜,连忙跑上前去一人操起一辆,稍做检查后就慌忙地往前蹬去。 好消息,自行车还能骑;坏消息,骑了不到十分钟就散架了。 三人没有办法,只好弃车继续逃跑。 又是一段路的亡命奔逃后,他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这段路似乎很眼熟。 但由于没有明显的参照物,他们只能压住疑惑继续逃离,直到…… “这……这些自行车,是刚才……我们丢掉的吧?” 谢宣阳看着路边几辆散架的车,脸色难看,至于其他两人,也没好到哪里。 “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由于身后的桥面还在不断坍塌,他们不敢停下来,于修只能一边跑一边问道。 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但事情好像确实如此,照这样下去,无论他们再跑多久,都没办法抵达终点。 何月见低头看了眼表,只差二十五分钟,就到十点了。 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打算整理思绪,却听一旁的于修问道:“你们要不要听我的,冒险试一试?” “试什么?”谢宣阳问他。 他指指前方,又闭上眼睛,“别看路,凭感觉跑。” 这样确实很危险,虽然前方很长一段路都是笔直的,但失去视力后人的方向感和空间意识都会模糊,很容易掉海里去。 并且这样一来,他们就没办法查看后方路面的坍塌情况。 何月见很果断,记下时间后当即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见此,谢宣阳也没再犹豫,跟着照做。 汹涌的疲惫感中,何月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在心里默默数数,1,2,3…… 在她数到第五个六十时,脚下突然一轻,紧接着,身体下沉,往前跌撞了几步。 她连忙睁眼看去,这才发现几人已经离开大桥,此时正处在一片空地上。 远处的海边搭着许多帐篷,里面不仅亮着灯,还隐隐传来食物的香气。 几人对视一眼,面上除了欣喜外还有些怀疑。 一名身形颇为眼熟的男人正好从帐篷里出来,看到他们,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喊道:“你们终于到了!快过来啊,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几人缓慢靠近,确定那是最前面的两名闯关者之一,和他同行的那人却不见踪影。 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男人笑道:“他在里面呢,我带你们去见他。” “这是哪?”于修开口问道。 男人笑得很放松,“避难所啊,来之前牌子上不是写了吗?这里条件还不错,有吃有喝,还有床给我们休息呢。” “我觉得与其说是避难所,不如说是通关奖励。” 此话一出,谢宣阳就迅速问道:“你们已经找到出口了?” 男人顿了顿,“这倒没有,不过管理员说让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就会送我们出去了。” “什么管理员?”于修也问道。 男人朝远处指了指,“就是这里的管理人员,我们来的时候就是他迎接的,喏,他住在那边。” 三人又跟他闲聊了几句,见再问不出有用信息,这才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说的帐篷是看起来最豪华的一座,三人才刚靠近,里面就有一个人走出来,见到他们后也没意外,还友好地朝他们笑了笑。 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穿着身红色碎花长裙,梳着双麻花辫,看起来清纯又气质。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大桥来到这里。”女孩说着,朝他们伸出手来,可惜没人回应。 她也不在意,若无其事般收回手道:“你们一路辛苦了,这里每个帐篷内都准备了食物,今晚你们可以随意挑个地方休息,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们出去。” 何月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这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女孩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搭建避难所?”她又问道。 女孩朝她甜甜一笑,“因为,我是这里的管理员啊。” “这里就你一个?”于修看向她身后的帐篷,里面灯光摇曳,影影绰绰。 女孩点头,“是啊,你们人又不多。” 三人又问了几句后,终于安静下来,见此,女孩也没再多停留,跟他们说了句“好好休息”后就转身回帐篷了。 何月见看向屏幕,九点五十,还差十分钟,就到十点了。 第一卷 第58章 选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她看向两人,“我想去看看大桥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很痛快地陪着她往回走去。 三分钟后,桥边。 “这桥看起来不像要塌的样子。” 谢宣阳双手抱胸看着平静的桥面,此时一切都十分正常,根本看不出他们刚才亡命奔逃时的可怕模样。 “有问题。”于修突然说道。 何月见看向他,“你也觉得?” 他点点头,“刚才那个帐篷里,不止她一个人,我模糊看到了好几个人影。” “所以她在骗我们。”何月见接道:“我怀疑所谓的十点根本不是大桥塌陷的时间,而是我们通关的最后时限。” 谢宣阳听后看向屏幕,“只剩六分多了。” 他们得好好想想,出口到底在哪里。 这一关的名字是打生桩,可他们一路走来像是经历末世一样,一会儿冰雹一会儿高温,还伴随着鬼打墙。 这些情况虽然都很可怕,但跟打生桩好像没有一点关联。 “除非这些只是他们制造的幻境。”谢宣阳若有所思,“这么说,我们现在可能还在幻境里。” 不约而同地,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些帐篷上。 经历过那样惊心动魄的逃离后,骤然出现一个安全之所,里面还有丰富的美食和柔软的床,确实很容易迷惑人,让人放松警惕。 “时间不多了,我们该怎么办?”谢宣阳继续提问。 何月见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只会提问,你是不是职业甲方?” 谢宣阳笑嘻嘻道:“这不是为了给你们发挥空间嘛。” 说着,他忽然神色一整,“不说这些了,言归正传,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用最有可能的办法来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幻境。” “什么办法?”于修问道。 他歪歪头,大步往回走去,“很简单啊,放把火把这里烧了不就完事了?” “……”跟在旁边的何月见沉默了几秒,“怎么你每次的办法都是放火?” 他笑道:“因为,火是好东西,破虚妄的呢。” 这一番话下来,他们已经抵达帐篷处。 谢宣阳迅速从屋内取出几盏灯,一边往他们手里塞,一边继续朝那座豪华帐篷走去。 “我先把危险的点了,你们随便点几座空帐篷,万一猜错了,还能留条后路。”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火光就驱散黑暗,将周围照亮。 察觉不对的两个闯关者连忙跑出来,见到这一幕后大惊失色,“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没有听见,他们正躲在不远处盯着那座主帐篷。 很奇怪,火都已经这么大了,里面为什么还没人出来? 就在他们相对疑惑的时候,以帐篷为中心,整个空间开始扭曲起来。 他们惊恐地连连后退,眼前景象骤然寸寸裂开,就像龟裂的纸张,又被凶猛的火舌吞没,化作黑色飞灰飘散。 没过多久,他们就出现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凄清荒芜的空地,前方损毁断裂的大桥,以及诡异至极的天气。 天空太阳高照,光芒明媚,水面却布满层层乌云,隐约还能见到电闪雷鸣。 仿佛颠倒的另一个世界,一上一下,一晴一阴,将处在其中的废桥衬得愈发阴森可怖。 三人看得震惊不已,于修甚至下意识摸向裤兜,想要拿出手机拍照,可惜摸了个空。 他又在手表上找了找,最后颓然放弃。 “这要是能拍下来,放网上别人肯定都怀疑是P的。” 何月见转头看去,没看到另外两名闯关者。 她有些疑惑,谢宣阳在一旁说道:“他们应该是死在路上了,刚才我们见到的恐怕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何月见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水面的云层却翻涌起来,闪电从乌云中朝上劈去,似是想要将太阳打落,但总是差一点儿。 几人正疑惑时,三个按钮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与此同时,空中浮现出一行文字说明。 “按下按钮,可帮助太阳战胜乌云,反之则乌云胜,选择时限为三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十秒后,下方的3:00跳动了一下,变成2:59,紧接着2:58,2:57…… 三人取下按钮,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十秒后,于修开口打破沉默。 谢宣阳耸耸肩,“太阳象征光明,可能是出口,乌云一看就很诡异,一般来说,我们应该马上按下按钮。” 于修反驳道:“可是按照套路,那个看起来凶险的选项反而是安全的,这样想的话,我们不应该按。” 说完,两人齐齐看向何月见。 何月见顿了下,“要不,我们猜拳吧。” “你认真的?”于修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干脆道:“当然不是。” …… “或许我们应该从关卡名字出发。” 谢宣阳猜测道:“下面的乌云很可能代表被打生桩的人,上面的太阳是表面的安宁,现在,它让我们选择是帮助可怜的人,还是维持现状。” 于修点点头,表示有道理,“所以你们准备怎么选?”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从人性角度出发,他们自然很同情被害者,但传说世界里的被害者同时也会是加害者,他们很难赌上自己的命去表达那点可怜的同情和怜悯心。 这时,何月见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选择。 当他们的活路跟加害者绑定在一起时,他们还会坚守本心去帮助受害者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三分钟的时间很短暂,等他们再抬头看时,倒计时已经只剩三十秒了。 “你们决定好了吗?”于修最先开口问道。 谢宣阳看向何月见,神色轻松,“当然,你呢?” 何月见笑笑,“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 何月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问我的选择,是想跟着我选吗?” 谢宣阳静静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因此,她摇摇头,“你还是自己选吧,考场上抄袭算作弊的。” 第一卷 第59章 船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谢宣阳撇撇嘴,将头转到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说就不说,又不是猜不到你的答案。”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何月见没有听清。 何月见想了想,转头迅速对于修说了一句:“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作不得真,希望不会影响你的判断。” 于修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三十秒倒计时结束后,空中跳出提示:“时间到,选择情况如下……” 他们三个人中,何月见跟谢宣阳都按了按钮,于修没有按。 见两人齐齐望向他,他似乎也很意外,“根据一般的逆向思维来说,肯定是选看似危险的一方,存活几率比较大。” 谢宣阳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之前他的猜测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阳光代表正义,乌云恰恰相反,是黑暗的象征。 当然,又或许事情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这个选择其实只是表面意思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结果已经尘埃落定,他们也只能安静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提示消失后,阳光驱散了乌云,露出荡漾的水面,眼前的断桥也不再阴森,看起来正常多了。 何月见看向除此之外毫无变化的四周,一时有些疑惑,她回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于修不见了。 很快,谢宣阳也发现了这件事,他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猜测道:“难道这个选择其实只是个场景划分?” 何月见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或许,选择哪一方决定的并不是他们的生死,而是他们即将要去的场景。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考验还没结束。 两人也没再多纠结此事,他们看着面前的断桥,齐齐陷入了沉思。 何月见试探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去找被打桩的人的尸体了?” “去哪找?”谢宣阳以手遮阳,眺望远处。 “桥上。” “……难道要让我们再渡一遍河?别了吧。”谢宣阳哀嚎了一声。 何月见斜他一眼,“我们过来的时候,前面的路都好好的,只有后面的路灾祸不断。” 谢宣阳停了下来,认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被打桩的人就在后半段路上?” 何月见点头,“先找找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岸边空空荡荡,不见先前帐篷的身影,放眼望去也是一片荒芜,他们如今能做的,除了根据名字提示寻找线索外,也没其他了。 两人再次踏上断桥,这次由于桥面不完整,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由于桥上的裂口很多,他们索性直接沿着缝隙检查,看看有没有异常,如此停停走走三个多小时后,谢宣阳突然喊道:“快过来看!” 何月见走上前去,就见其中一根断裂的桥柱里,竟露出一截白骨。 两人都很高兴,但很快又犯了难:找到以后呢?他们该怎么做? “先把他安葬了?”谢宣阳问道。 何月见指指桥柱,“都凝在里面了,怎么抠出来?” 谢宣阳看向水面,“水葬,也是一种葬。” “……” “那边是什么?” 何月见举目四望,忽然指着一个方向疑惑道。 谢宣阳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好像……是艘船。” 他们在原地等待了许久,那东西才渐渐靠近,果然是一艘很大的船,让他们不解的是,那船看起来分明很新,但船上却空无一人。 两人小心翼翼爬上去,分头转了一圈,在其中一个船舱里,何月见发现了一些零散的图画和日记。 “我们就要被送回去找爸爸妈妈了,真开心。” “今天的晚饭有甜甜的面包,太好吃了,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吃到。” “叔叔总是偷偷背着我们哭,真奇怪,他为什么要哭啊?” “今天船靠岸了,可是他们不让我们下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妈妈。” “他们今天来找我了,说晚上就带我去见爸爸妈妈,我好舍不得大家,真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 图画大部分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有几张比较奇怪,一张脚很长的鸟,一张装在圆筒里的猪,和一张手拉手排排坐在大片红色上的小人。 她带着这些东西出门,在外面跟谢宣阳汇合。 谢宣阳发现一本行船笔记,很显然,内容跟这个世界的核心息息相关。 从这些东西中,两人勉强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当年修建大桥时,不知为何好多处打桩都打不下去,后来,他们从别处找回十来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打着带他们见父母的名义,将人打了生桩。 同行的一名女孩发现后,想要揭发他们的恶行,但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抓了回去,下场自然是十分凄惨。 后来,大桥顺利落成通行,可两年后的一天,桥面突然坍塌,桥上无数辆车,包括当年那些人的车在内,全都祭了河,这之后,大桥就彻底荒废了。 谢宣阳合上笔记,“这些东西跟出口有什么关联吗?” 何月见茫然抬头,“你问我?” 他理所当然道:“对啊,你可是最聪明的何月见,你肯定已经知道出口在哪了。” 何月见无力辩解,只好带着他往其中一个船舱走去。 “当年他们能逃生的路,应该就是我们的出路。” 关押他们的船舱内,有一扇上锁的门,两人找来工具将门砸开,里面果然是一片熟悉的白光。 谢宣阳看向窗外,“我们要不要再等等?那个男大学生还不知道在哪呢。” 何月见想了想,也没反对,两人就在舱内继续翻找起来。 那些小朋友的感情似乎很好,他们留下很多关于友谊的图画和日记,还有许多找到爸爸妈妈以后的约定。 两人在舱内待了大半天后,外面终于传来隐隐的脚步声。 他们出去一看,是灰头土脸脸颊黢黑的于修,他一边亡命奔逃,一边不断往后看着,似乎身后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正追逐着他。 两人觉得奇怪,便跟他打招呼。 他看到两人,脸色一变,远远地就挥臂大喊:“你们怎么在这里?别傻站着了,快跑啊!” 第一卷 第60章 我的世界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两人面面相觑,都十分不解。 “跑什么?”谢宣阳站在船板上,疑惑地大声问道。 “闪电!后面的闪电啊!你们没看到吗?!” 于修从船前“嗖”一下掠过,空气中远远飘来这样一句回答。 两人陷入沉默…… “他说有闪电在追他。” “嗯。” 谢宣阳抓了把头发,“他是不是还在幻象里?” 何月见随口应道:“也许吧。” “那……” 何月见叹了口气,指向前方,“现在想叫住他,也来不及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都已经跑出百来米远了。 两人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于修才气喘吁吁跑回来,一见到人,他就张口问道:“你们……看不到闪电?还有周围全是乌云!你们都看不到吗?” 两人齐齐摇头。 他顿时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我就按了!鬼知道是这么个大坑啊!” 看到他的惨样,两人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显然,他是被送去了另一个环境里。 “你怎么停下来的?”谢宣阳好奇问道。 他弯着腰指指后方,“我看到……有根柱子里,有副骨头,我就去摸了一下,闪电就消失了。” 说着,他又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可是这些该死的乌云怎么还在啊!”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高悬的太阳,欲言又止。 他很快反应过来,哭丧着脸道:“我怎么那么倒霉!以后再也不逆向思维了!” 何月见心生不忍,于是好意提醒道:“要不你看看有没有船过来呢?” 他愣了下,举目四望,没过多久,他就惊喜道:“真的有船啊!怎么说?那船上是不是有出口的线索?” 何月见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说……你还是看情况吧。”她也不敢确定,于修看到的船是不是他们眼前这艘船。 没过多久,那艘他们看不见的船就靠到了桥边。 果然,在于修的描述里,船看起来破败而陈旧,显然已经在海面上漂浮了很久,在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如同传说中的幽冥鬼船。 他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在两人同情的目光中朝船上走去。 上船之后,他就消失了,两人等了许久,才看到他跑出来,高兴道:“我找到出口了!” 两人松了口气,谢宣阳用一种诡异的慈爱眼神看着他,“那就好,快去吧,希望以后还能再遇到。” 于修愣了下,拼命揉搓手臂看着他,不自在道:“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谢宣阳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一种逆子的感觉……” …… “走了!”于修有些生气地转身,没几步却又退回来,郑重地对他们说了一句,“再见。” 他离开后,两人才进入船舱。 临别前,何月见再次问起刚开始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宣阳沉默了片刻,若无其事笑道:“也没什么,我有金手指啊。” “别打岔。” 他满脸认真,“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有金手指,不过次数不多,上次消耗了一次,以后可能就比较危险了。” 何月见静静望着他,片刻后忽然转身朝门内走去,“那你可要护好自己的小命,别还没等我想起来你是谁,你就挂了。” 谢宣阳扬唇一笑,自信道:“当然!我们下个世界再见。” 回到废弃都市后,何月见睁开眼,屋内是一片明亮。 随着她通关的世界越多,这里也渐渐开始发生变化,水,电,食物,草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修复着这座城市。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龙安没告诉过她,这么多世界下来,她也没再遇到过龙安。 想到这里,她暗自提醒自己,如果下一个世界还是跟谢宣阳一起,她一定要问上一问。 屋外传来水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走出大门后,她发现外面的小溪又宽了一些,如今看起来已经像条河了。 岸边长了些稀疏的绿草,她小心避开,走到河边站定。 正伸着懒腰,耳边忽然传来叮咚一声,她顿了顿,凑上前去细看,这才发现河里竟出现些游动的黑影。 是鱼! 意外与惊喜瞬间涌上心头,她伸手进去,看着那些影子被惊得一闪而逝,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生命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起来后第一时间去往河边,里面果然有许多游鱼,但看起来都不太大,有的甚至还只是鱼苗,饶是如此,她依然很开心。 河边之前被她开出几块地,往里面种了些野菜,如今长势良好,她给地浇了水,又去附近转了一圈,找找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中午,她高高兴兴抱着几颗白菜和一包野杨梅回来了。 不知道是第几个世界以后,她所住的房屋就被修复完成,但屋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她前后找材料做了些简易的家具和小物件,如今看着倒也颇为像样。 她找来小筐装杨梅,又将白菜放到盆子里,打算洗了当午饭。 这一整天,她都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忙碌着,直到天色渐暗,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屋中,躺在自己那张新做的大床上。 劳动虽然很累,但或许是有危险的传说世界作对比,她觉得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尤为幸福。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稍作休息后,当天晚上,何月见又进入了新的世界,不出她所料的,这次依然见到了谢宣阳。 当听到她问题的瞬间,谢宣阳有些怔愣,但很快就收敛情绪笑道:“当然是一样的,也许这里是个游戏呢,现实版我的世界,我们现在闯关就是在收集材料,建设属于自己的家园。” 何月见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也没再追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朝不远处的医院走去。 时间流逝,世界转换,而她收集的碎片,也越来越多了。 第一卷 第61章 【新副本】分割线4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老旧的公寓大楼外,站着十来个衣着各异的闯关者。 门外墙上有几块告示牌,按照上面所说,公寓八点才开放,而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半。 何月见站在角落里,见谢宣阳走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上个世界,他们在一辆公交车上寻找真正的鬼,找到最后终于将它揪了出来,可逃跑时谢宣阳替她挡了一次攻击,也因此手臂受伤。 后来他们找到出口,那只鬼就在后面追,他们只能匆忙离开小世界。 眼下再见到谢宣阳,她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他手臂上,虽然知道上个世界的伤不会带到这里来,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见此,谢宣阳挽起袖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已经没事了。” 她回以一笑,又重新看向那些告示牌。 其实上面的内容并不多,除了开放和门禁时间需要他们注意外,其他的都是些常规内容。 这个小世界的名字是白色字体,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一关会凶险得稍微委婉一些。 “无主孤魂。”谢宣阳一边念着,一边问道:“这又是什么传说?” 何月见想了想,“应该是这个世纪初香港的一个传说。” 2000年代,香港有个知名网台灵异节目,后来有位观众在报导一桩真实恐怖事件后自杀了。 据说,他当时报导的是一个“无主孤魂”牌位,并且还照了相,是对此牌位的大不敬,所以遭到了报应。 那个牌位被不知名人士放在一座大楼的楼梯间,阴气非常重,经常会有人去祭拜,但就连公寓的管理人员都不知道祭拜者是谁,拜的又是谁。 有一种说法是,牌位的主人是某位自杀的知名女星。 后来,又有人去寻找过这块牌位,但那人同样在介绍并对牌位拍照后不久,就出现了异常,最后自杀收场。 “也就是说,这栋楼里很可能也有一块牌位。” 谢宣阳抬头看向大楼,明显的岁月痕迹,在阴沉的天色下,看起来确实有些阴森,想必到了晚上,氛围会更恐怖。 何月见摊手,“不清楚,也许是其他我没听过的传说,又或者,只是名字一样。” 至于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进去了才知道。 大楼正前方,挂着一个巨大的钟表,闯关者们都将告示牌上的内容看得差不多后,时针也走到了八点。 一名头发花白,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打开大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来新住户都到齐了。” 他扫视一圈后,沙哑着声音开口,“这里空房不多,从三楼到五楼,每层都有两个房间,你们有十二个人,正好两个人住一间,分配好了就到我这里领钥匙吧。“ 谢宣阳拉着何月见走上前去,在他们前面的同样是一男一女,估计也是熟人。 他们挑走了四楼的其中一个房间,见此,谢宣阳便拿了另一间的钥匙。 没过多久,闯关者们便两两组好队,将钥匙领完。 男人又交待了几句话,“我是这里的管理人员,住在一楼,你们有什么事可以下来找我,但晚上十点以后,最好别出房门。” “我不在的时候,会有其他人顶班,那边有她的照片,你们应该都已经看过了,把人记下来,如果我们都不在,无论里面的是什么人,最好不要跟他搭话。” “十点是门禁时间,大门会锁上,你们如果出门,记得按时回来,超过规定时间,没人会给你们开门。” “楼里的住户都喜欢清净,天黑以后,不要大吵大闹,影响别人休息,也不要随便去串门,给别人造成困扰。” “因为你们只是暂住,所以这三天内,我和阿英会轮流给你们送饭,除了我们送的饭,你们最好别吃别人给的东西。” 阿英,是另一个管理员的名字。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房间里有香,你们每天睡觉前,必须点三柱香,记住了吗?” 见众人都应下,他才转身往楼内走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你们自己去找房间吧,吃饭是一天两顿,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到点了打开房门取就行。” 他回屋后,众人才陆续进入公寓。 公寓虽然有七层,但并没配备电梯,众人只好爬楼。 抵达四楼后,两人按照钥匙上的门牌号找到了房间。 是个四十平左右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许是空置太久,又不开窗,两人进门时,屋内漂浮着一股明显的味道。 谢宣阳上去把窗打开,何月见则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装修风格很老旧,是上世纪的风格,墙上还贴着不少报纸和海报。 她伸手在旁边柜子上抹了一把,全是灰,于是说道:“我们先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谢宣阳应下,走进卫生间找起工具来。 这一上午,两人都在打扫房间,忙活半天总算收拾得能住人了,他们从衣柜里翻出床单被套铺上,何月见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应该是午饭到了。” 谢宣阳放下抹布,“我去拿。” 何月见想了想,也起身跟上,“一起吧。” 两人打开房门,却意外发现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看起来得有七八十岁,她面上长满了黑褐色的老人斑,头发花白,乱糟糟地盘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她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的房间,两人一打开门,正好对上她那双阴沉的眼睛。 两人吓了一跳,老人却没什么反应,又盯着他们多看了两眼后,便缓缓往前走去。 两人所在的房间是403,而她进了405,中间只间隔一户人家。 这栋楼每层有八户,早上拿钥匙时,谢宣阳看到另外两个闯关者住在407。 何月见朝那边看了眼,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他们没再多观察,关上门准备回去休息一下,可转身的一瞬间,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 第一卷 第62章 楼内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两人对视一眼,谢宣阳迅速拉开房门,就见外面空空荡荡,但地上多出了两份盒饭。 他满脸惊讶地看向楼梯口,又回头看何月见。 何月见摇摇头,拿起盒饭道:“别管了,先吃饭吧。” 菜色是很普通的一荤一素,青椒炒肉,炒白菜。 两人吃完午饭后实在犯困,就打算先睡会儿,再出门找线索。 下午两点,何月见被谢宣阳唤醒,她正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就听谢宣阳严肃道:“出事了。” 何月见心下一惊,瞬间睡意全无。 他们才住进来一上午,怎么就出事了? 两人匆匆出门,在走廊里遇到了另外两名闯关者,几人互相点头当作打招呼后,便朝着声音传来的五楼赶去。 何月见没有听见声音,但据谢宣阳说,刚才楼上有人在惊呼:“杀人了!杀人了!”但没过几秒,声音就消失无踪。 上到五楼后,他们正为闯关者的住处犯难,就见其他两人径直朝504走去。 房门被敲响后,许久才有人回应,是个女声,她并没开门,只是询问门外之人的身份。 听到回答后,她有些不耐烦,“我们这里没什么事,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你上别处问去吧。” 说完,她还用并不低的音量抱怨了一句,“烦死了,大中午的打扰人睡觉。” 那两人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只能去敲另一户508的房门,可惜,他们给出的答案是一样的,没什么事,也没听到声音。 问完情况后,他们见周围并无异常,于是也没再多停留,很快就下楼去了。 何月见想了想,问道:“你刚才听到的是男声女声?大概是从哪个位置传出来的?” 谢宣阳答道:“就在我们头顶,是个女声。” 何月见的目光落在504上,“刚才那间说话的就是女声,而且她没开门。” 508的闯关者刚才露了面,是两个男人。 “可是她们不开门,我们总不能硬闯进去。”谢宣阳叹气,“现在怎么说?先回去吗?” 何月见点点头,“走吧。”她刚要走,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猛回过头,看向走廊尽头的位置。 “你怎么了?”谢宣阳在一旁询问。 她迟疑道:“我刚才……好像看见那里站了个人。” 就在即将转身的一瞬间,她看到一抹黑色身影,就站在尽头处,安静地面对着他们。 她看不清那黑影的容貌,但依稀记得那双眼睛,一双睁得很大的,惨白的眼睛。 下午,他们就在楼里转了转,重点检查了所有楼梯间,但并没什么发现。 两人本打算找住户打听情况,但中途,他们看到有一男一女正在敲其他住户的房门,可他们只成功敲开了两户,大部分住户都没有理会他们。 谢宣阳拉着何月见偷偷跟在后面,等他们走了,就上去敲刚才开门的那两户人家。 第一家是个小男孩,见到他们,似乎有些疑惑,“你们又是谁?” 听到回答后,他叹了口气,“叔叔阿姨,你们也是来问我问题的吗?” 谢宣阳刚要说话,他却苦恼道:“可是妈妈马上要回来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真的没空跟你们玩,你们还是去别处问吧。” 谢宣阳眼珠转动,“你作业都会做吗?要不要叔叔教你?” 小男孩眼睛一亮,“真的吗?”但很快他又丧气道:“不行,妈妈马上回来了,她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要是看见你们,肯定会很生气的。” 谢宣阳问道:“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男孩回答他,“五点,妈妈五点会回来给我做饭吃。” 何月见看看表,现在已经四点五十四了。 谢宣阳想了想,“那要不这样,明天我们早点来教你做作业,等做完了,你就回答我们一些问题,好不好?” 小男孩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就被诱惑败下阵来,“那好吧,妈妈下午两点出门,你们可以两点以后来。” 谢宣阳哄着他击掌为誓,这才高兴地去敲另一户。 这家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斯文,戴一副金边眼镜,见到他们后,颇为疲惫地扶了扶镜框,“你们也是新来的住户?” 见两人点头,他果断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栋楼里有什么传说,我每天按时出入,从来没出过事,你们还是找别人问吧。” 谢宣阳一把拽住即将关闭的门框,笑道:“大哥,我们不打听传说,我们向你打听一个人。” 男人似乎有些疑惑,“谁?” 他说出了楼下管理员的名字,张永。 男人想了想,“张叔没什么特别的啊,他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平时对我们也都挺好的,就是看着严肃了点,但他其实是个好人。” “这栋楼为什么会有两个管理员?”何月见有些好奇,按理来说,守门的人一个就够了。 男人答道:“张叔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有英姨在,他们也能有个照应。” 何月见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说话。 谢宣阳又问道:“那那位英姨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相处吗?” 男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英姨也是个很好的人,看到我们永远都是笑呵呵的,隔三岔五还给大家送些吃的呢。” “你们是第一天来吧?应该还没见过她,她和张叔是一人一天换着来,明天你们就能见到她了。” “他们不住在楼里吗?”谢宣阳继续发问。 男子转头看了眼屋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忍着性子答道:“住的,英姨这两天有事请假了,明天就会回来。” 谢宣阳点点头,也没再问下去,向他道过谢后,就带着何月见离开了。 上楼时,何月见问道:“我们要去楼上试试吗?”那一男一女住在306,他们只敲完三楼的门就回屋了,刚才这两人也都是三楼的住户。 谢宣阳看看时间,“先回去吃饭吧,吃完再去。” 第一卷 第63章 食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两人回去时,门外已经放了两份盒饭,还是一荤一素,木耳炒肉和西兰花。 两人吃过饭后,为了节省时间,便兵分两路,一楼是管理员住的地方,除此之外,他们现在还剩下2、4、5、6、7五层楼。 何月见负责二楼和四楼,谢宣阳则去了楼上。 六点,他们回房间会合,交流各自的收获。 四五楼开门的都只有一户,二楼、六楼和七楼则完全没回应。 四楼是之前看到过的那个住在405的老人,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见到两人后很快就又关上了门。 五楼是一名黑长直的年轻女孩,据说是学跳舞的,看着很有气质,但她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说起话来也前言不搭后语,所以谢宣阳同样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七点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管理员说过,天黑以后不要大吵大闹,也不要随意串门,他们第一天来,不太敢去试探规则的准确性,于是就老老实实待在了屋子里。 晚上九点,谢宣阳躺在床上哀嚎,“好饿啊。”这一天的两顿饭分量并不多,根本不足以让他填饱肚子。 何月见想起管理员那句别人给的东西最好不要吃,一时陷入思索。 “喂,何月见,你想什么呢?” 见她久久不回应,谢宣阳不由好奇问道。 她回过神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他们十二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是男人,按照现有的饭菜来看,估计大家都吃不饱。 虽然管理员特意交代过,但难保会有人饿到受不了,去别处寻找食物。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谢宣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何月见跟在后面,打开门后,只见外面赫然站着那位405的老人,她的手里还端着一口砂锅。 她将砂锅递给开门的谢宣阳,他犹豫片刻后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锅红烧小土豆。 两人都诧异地看向她,她指指锅,又指指他们,显然,这是给他们吃的。 谢宣阳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老人却已经步履蹒跚地往回走去。 他转身回屋,望着这锅红烧土豆口水哗啦。 “看起来好好吃……” 屋中飘满勾人的香味,何月见闻了一会儿,腹中也开始饥饿。 谢宣阳眼睛发直,嘴里不自觉问道:“你说,管理员的话都是真的吗?” 何月见摇头,“应该不是,但我们现在也不好判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谢宣阳丧气道:“也是啊,而且我们第一天来,她为什么要给我们送吃的啊?不知道隔壁的407有没有送……” “去问问?” 谢宣阳受不住勾引,连忙站起身来,匆匆朝门外走去,“我去问问!” 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一进门就对着何月见点头,“他们也收到了。” “我还顺路去了楼上楼下,但是他们都没收到,应该是只给这一层的送了。” 说完后,他又趴在桌边,对着砂锅流口水,“好香啊,好想吃一口……” 何月见撑着头道:“要不,我们吃掉?” 谢宣阳立刻否决,“不行,万一出事怎么办?吃完就死了,那也太冤了!” “那,不吃?直接倒了?” “可是真的好香啊~” “……吃!”最后,何月见果断说道,并立刻徒手捞了个土豆往自己嘴里塞。 谢宣阳大惊失色,一边抢夺一边喊道:“你不要命了?让我多吃点!万一要死我还能死你前面!” 何月见:…… 被饥饿驱使的两人,十分上头地分食完了一整锅土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砂锅已经空了。 两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这里面不会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谢宣阳怀疑道。 何月见倒是看得开,“无所谓了,反正看不到制作过程,就当吃了顿不干不净的外卖。” 谢宣阳想想也是,遂不再纠结,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自觉起身拿着砂锅朝厨房走去。 “我把锅洗干净还回去,明天要是没死,说不定阿婆还能给咱们送点吃的呢。” 几分钟后,他还锅回来,此时距离十点已经只剩几分钟,他们决定不再出门,便关灯回了卧室。 室内只有一张床,幸好还算大,他们可以一人躺一边,中间还能再睡一个人。 靠窗有张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炉,旁边是一把香,管理员说过,最重要的一点,每天睡觉前,必须点三炷香。 谢宣阳抽了炷香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又闻了两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何月见正在摆弄床头的两个瓷娃娃,闻言随口应道:“特别的可能不是香,而是点燃香后招来的东西。” 谢宣阳手一抖,连忙将香放回去,“别吓人啊,我胆子很小的。” 何月见一声嗤笑,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她将两个娃娃放回去,又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十点半了。 入夜后,这栋楼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静得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而这显然是十分不正常的。 房子隔音并不好,就算这里原来的住户不吵不闹,闯关者们在屋内活动时,总会发出一点声响,但他们听不到,完全听不到。 两人一人一边躺在床上,却没敢关灯,也完全睡不着。 何月见还在脑海里复盘今天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却听谢宣阳迟疑问道:“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何月见回过神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果然,一阵隐隐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似乎隔了很远,闷闷的,并不真切。 两人蹑手蹑脚起身,往客厅走去,将耳朵贴在门上。 应该是有人正从楼道上来,那人脚步很重,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三楼,四楼…… 他缓缓从楼梯口走过来,途经两人门外时,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 两人互看一眼,均不自觉屏气凝神。 “咚咚咚咚!”突然,一阵敲门声在耳旁炸响,何月见吓了一跳,反射性缩回头来。 第一卷 第64章 出事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谢宣阳给她打了个手势,可惜何月见没有看懂,就在他们两脸茫然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晚上的,怎么还不关灯?” 何月见这才恍然,原来是他们屋内的灯光吸引了外面的张叔,而他应该是上来巡逻的。 或许是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他又嘟嘟囔囔抱怨了几句什么,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谢宣阳压低声音让何月见站远点,这才小心翼翼将房门开了条缝往外看去。 走廊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他迅速合上门,脸色难看地对何月见摇了摇头。 两人锁好门,关上灯后返回卧室,谢宣阳抢先开口,“才几步路的功夫,他怎么可能凭空就消失不见了?” 何月见想起早上送饭时也是这样,他们前脚听到敲门声开门,后脚人就不见了。 很显然,要么管理员有问题,要么外面的,根本就不是管理员。 “我们明天打开门等?”她提议道。 谢宣阳点头,“行,到时候再看看。” 何月见抬起手腕,这才发现时间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二点,也就是说,刚才的管理员巡逻很可能就是十二点。 她暗暗记下这件事后,忽觉一阵困意袭来,就准备睡觉,临睡前,他们按照嘱咐点燃了三炷香。 关灯后,屋内一片黑暗,只余下三个小红点,伴随着幽幽的香味。 何月见意识逐渐模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夜,她被一阵沉闷的拖行声惊醒,想要睁开眼睛,却不知为何一直睁不开。 浑身疲惫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像是有什么沉重而无形的东西正挤满这间屋子,将她牢牢压在床上无法挣脱。 冷汗浸湿全身,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听着那道声音在楼道里来回地响。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消失了,可还没等她松口气,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阵阵撞击声,她辨不清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只觉四面八方都是。 她忍了又忍,就在精神几近崩溃时,不过转瞬间,四周倏然安静下来。 她顿时狠狠松了口气,这一放松,整个人就再也支撑不住,很快便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是上午九点,谢宣阳早已经起身,眼下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犹豫片刻后,还是试探性问何月见,“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何月见心下一凛,脱口而出道:“你也听见了?” 经过交流后,两人确定他们昨晚都经历了同样的事,先是听到拖行声,然后是撞击声,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动弹分毫。 说到最后,谢宣阳将目光落到那几炷燃尽的香上,“你说,会不会是这些香有问题?” 何月见没有回答,事实上她也没办法确定。 “有人在吗?你们在吗?开开门啊,死人了!死人了!” 门外忽然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两人迅速跑去打开房门,就见外面站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孩,是闯关者之一。 看到他们,女孩顿时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跑上前一把拉住何月见慌张道:“死人了!我室友死了!我一觉醒来,她就死了!” 何月见安抚了两句,就打算跟她一起去看看,几人刚要走,旁边407的两名闯关者也赶了过来。 在女孩的带领下,他们来到504,何月见看了眼门牌号,忍不住问道:“昨天我们敲门,说话的是你吗?还是你室友?” 女孩似乎愣了下,神色有些不自然,“是我……我不是故意那样说话的,我有起床气,当时正睡着,突然被你们吵醒,我就……” 女孩说着,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连忙伸手去推房门,“她就死在房间里,我刚才没敢细看就跑出来了,我去隔壁敲门,他们没理我,我就想跑下楼去找帮手……” 何月见一边留意她的话,一边打量屋内的景象。 外面看起来跟楼下同样的布局,没什么特别的,直到他们进入卧室。 那名女孩就死在地板上,现场是大片的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他们没有进去,全都挤在门边观察情况。 女孩死得很惨,浑身都是伤口,还算完好的皮肤上也满布乌青,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长什么模样,四肢被扭曲成古怪的弧度,身上没穿衣服,但一眼望去像是着了一件青红间色的全身连体衣。 地上有几个明显往外的脚印,看尺寸大小,应该是先前幸存的这名女孩起床后发现室友死去,慌乱之下踩出来的。 跟他们一同上来的是一男一女,这会儿看完现场,男人发出质疑,“她死得这么惨,你昨晚就没听到一点动静?” 女孩犹豫了下,嗫喏道:“我……我确实听到了些动静……” 几人精神一震,连忙细问。 原来,昨晚睡到半夜,女孩也跟他们一样听到了拖行声和撞击声,一开始,那些声音还隔得很远,但渐渐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竟不知为何穿过外面的大门,进入了她们的卧室中。 女孩吓傻了,可怎么都动弹不得,她十分害怕,怕得险些晕过去,但奇怪的是,那声音只是一直响着,也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声音消失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却也因为这样很快又睡了过去,直到今早醒来,她才看到房间内的惨状。 听完她的话,几人脸色都不好看,经过交流,他们才知道原来昨晚大家都有相似的经历。 何月见想想后又问她,“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比如什么特别的动静之类?” 女孩仔细想了想,片刻后哭丧着脸道:“我当时太害怕了,什么都没留意,不过我中途好像感觉到床上轻了些,现在一想,可能就是她被拖下床了!” 何月见点点头,没再继续提问。 谢宣阳却看向门外,“你说你去敲隔壁的门,他们没理你?” 第一卷 第65章 昨天的异常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女孩点点头,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谢宣阳说道:“不对劲,他们可能也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何月见明白他的意思,一般来说,每次有闯关者死去,都会留下些跟小世界有关的线索,也因此,若非特殊情况,其他闯关者如果得到消息,是肯定会赶到现场的。 三楼还可以说是没听到,但他们同住五楼,女孩又第一时间去敲了门,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出门后,谢宣阳问起另外一户的门牌号,在听到508后,何月见心中不由有些惊讶,但还没等她多想,几人已经来到门前。 让他们意外的是,门把手上沾着很明显的血迹,像是被一只血手拧开过。 谢宣阳站在最前面抬手敲门,前后敲了得有五六分钟,里面果然如女孩所说的那样毫无动静。 就在他们商议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砰”一声,门忽然被拉开了,露出中年男子暴躁的脸。 “干什么呢?大清早敲敲敲,没完没了的,你们他妈神经病啊?” 骂完后,他看到门外站着五个人,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半天才语气不好地问道:“你们干嘛来的?” 谢宣阳眯起眼睛,“隔壁出事了,你知道吗?” 他愣了愣,“住在这一层的另外两个人?” “对。” 男子烦躁地抓着头发,“出事就出事呗,敲我们的门干嘛?又不是我们干的!” 谢宣阳没说话,而是指了指门把手,男子一看瞬间炸了,“谁他妈把我们的门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你们干的?” 谢宣阳脸色一沉,同行的男人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你队友呢?” 男子看了他一眼,见他身形魁梧,语气也缓和不少,“还在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就只有你被吵醒了?” “是啊,我看他还在睡,只好自己来开门了。” “方便进去看看吗?”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见男人在一旁盯着,只好让开路道:“进来吧。” 几人走进卧室,另一名闯关者正背对他们躺在床上,这么一通动静下来,他却依然无知无觉,这让跟在后面的男子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挤进屋内,上前推了推床上的人,“喂,醒醒!醒醒!” …… 毫无反应。 一滴冷汗滑落额头,他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将他翻过来,下一刻,众人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惨白的眼睛。 他的眼中不见黑瞳,只有眼白,上面还布满血丝,显然整个人已经死去多时。 男子大骂一声,迅速往后退去,惊骇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了?!” 没人能回答他。 屋内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谢宣阳看向男子,问出了刚才何月见的那个问题,“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让他们振奋的是,除了相似的部分外,男子还提起了另一件事。 昨晚,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有个人走进来站在他们的床边,过了好久才消失。 他觉得十分恐惧,但因为实在动不了,就只能默默忍受着,再后来的事,就跟大家一样了。 谢宣阳若有所思,“你察觉到有人进来?可是我们都只听到声音。” 407的男人忽然说道:“他俩虽然都死了,但是死法不一样,你们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自觉地,何月见目光落到了男子手上。 她走上前仔细查看了片刻,忽然招呼几人道:“你们来看,他的指甲内有血迹。” 其他人听后连忙凑上去,发现果然是这样,不止如此,他的皮肤上也有些细微的痕迹,像是沾了血没擦干净的样子。 何月见让到一旁,认真观察起房间来,很快,她就锁定了一旁的柜子,并上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是她要找的目标——一条沾满血的帕子。 “这不会是……他用来擦手的吧?”室友终于反应过来,不由惊恐地问道。 谢宣阳上前,两个指头将帕子拎出,仔细端详片刻后肯定道:“这血看起来比较新,应该是刚沾上不久。” 407的女人终于开口,带着种与她柔弱外表不符的,超乎寻常的冷静,“也就是说,昨晚是他去到504杀了那个女孩,然后又回到这里,把手上的血清理干净后才死的。” 说着,她又自己摇头道:“不对,还有可能去杀人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504幸存的女孩忍不住颤抖着开口道:“可要真是他杀的,这样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虽然我睁不开眼睛,但是我很确定,从头到尾,我都没听到脚步声,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说着说着,她就戛然而止,似乎自己也终于回过味来。 没听到脚步声,很可能走路的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至于她的室友,谁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 她睁不开眼睛,自然也看不到屋里有没有其他人;她刚才说那声音在屋内响了很久,或许那其实就是拳头击打在肉体上发出的声音。 想通这一切后,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求救式看向几人,“怎么办?我今晚不敢回去睡觉了……她死得那么惨,万一下一个就是我,我该怎么办啊?” 她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有人能收留她,但几人都当没听懂,倒是住这间屋子的男人开口道:“要不你过来睡吧?等会儿我们把他的尸体搬到你们那间去,看不到就没事了,晚上咱俩也好有个伴,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女孩显然不太愿意,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勉强点头应下。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男人也没了睡意,见几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招呼大家坐下。 “你们能不能好好回忆一下,昨天你们的室友都做过些什么事?”谢宣阳看向两人,显然是想要从他们口中尝试寻找死因。 先开口的女孩名叫李冰,她想了很久才迟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只是临时搭档,我跟她也不熟,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都是各走各的。” 何月见问她:“昨天我们上来敲门之前,楼上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卷 第66章 辅导作业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李冰一脸茫然,“没什么事啊。” 何月见有些惊讶,“你们没听到有人喊杀人了吗?” 她摇头,又补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还在睡觉,所以才没听到。”她说着,看向一旁的男子。 男子却也十分迷惑,“那个点哪有什么声音?你们听错了吧?” 何月见看向谢宣阳,谢宣阳肯定道:“我敢肯定,我绝对没听错。” 407的两人也附和道:“我们也都听见了。” 这件事商讨无果,他们也没再继续浪费时间,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还没开口的男子身上,据介绍,他叫周才。 “昨天我们早上是一起走的,就在楼里随便转了转,没什么发现。” “下午我就跟他分开行动了,要说异常……” 他犹豫了下,“昨晚回来以后,他整个人都很……沉闷,就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我们也是临时搭档,我不好问太多,就没再管他。” “晚上十一点多吧,我们准备睡觉之前,他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问我今天有没有在楼里看到过一个额头有道疤,长相很凶悍的人。” “我说没有,他好像有点失望,但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再多说,后来我们就各自睡下了。” 众人听后面色各异,这时,李冰却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昨天吃完晚饭,她好像拿了几炷香出去!” “我当时正准备去洗澡,看她要出门,就顺便问了一句,她把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地走了。” “后来我洗完回房间,发现桌上的香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整齐,应该是她拿香的时候弄乱的。” 谢宣阳奇道:“她拿香做什么?” 李冰摇头,“不知道,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异常了。” 何月见想到传说中那个无主牌位,如果说那名死去的女孩是因为发现了牌位,想要拿香去祭拜,倒也能说得通,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祭拜完反而死了? 难道说,那个牌位只要看到就会死?还是说,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其他触犯规则的事? 508的男人死得更是蹊跷,他的死因很可能是遇到了一个额头带疤的人?此人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些问题在脑海里来回打转,以至于她没听清其他人的说话声,直到一个熟悉的词蹦入耳中,她惊讶抬头,这才发现407的男人孙毅正在给大家讲无主孤魂的传说。 “……所以,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如果有人发现牌位,最好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对策,这东西十分邪门,一个弄不好就会要人命,他俩说不定就是这么死的。” 李冰害怕地点头,周才则提出疑问:“可这楼里就这么大,楼道我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牌位啊,难道在住户家里?” 这个问题显然没人知道,最后还是孙毅做出总结,“总之,要是有人发现不对劲,就通知大家,我们一起合作,生存下来的几率也大一些。” 李冰小心问道:“那,要叫上三楼的几个人吗?” 孙毅看向门外,“这么久了,他们都没听到动静上来,估计是去其他地方找线索了,回头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帮着周才把死去男人的尸体搬到504后,大家就各自散了。 临近午饭时间,何月见两人将大门敞开,打算看看管理员到底是如何神出鬼没送饭的,结果十一点五十六分,张叔手里拎着个大袋子,远远从楼道走了上来。 见到他们,他也没惊讶,从袋子里取出两份盒饭递过来,又慢慢朝407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两人都有些无奈。 “白等了。” “嗯,回吧。” 下午两点,两人午睡起来,还记着头一天跟小男孩的约定,于是稍作收拾就去了楼下。 敲门后不久,小男孩就探出头来,看到他们还挺开心,“你们来了?妈妈刚出去不久,快进来吧。” 两人走进屋中,布局看起来跟楼上差不多,但多了许多跟孩子有关的软装。 客厅内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摊着几本练习册和作业本,以及铅笔、橡皮之类的文具。 小男孩跑上前坐下,招呼他们,“快过来啊,今天有好多作业呢。” 两人走过去后,小男孩兴冲冲将一本数学练习册推过来,“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解?” 两人定睛一看:“一个蓄水池初始时水面高度为10米,池底面积为……,现在有2个进水口和1个出水口,其中进水口1每小时进水量为……,进水口2每小时进水量为……,出水口每小时排水量为……。如果进水口1和进水口2交替开启,每次开启时间各为1小时,则问经过8小时后蓄水池的水面高度是多少米?” 何月见:“……” 很熟悉,熟悉的令人头痛的感觉。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笑道:“这种问题这个叔叔很擅长,现在让叔叔来给你讲解一下。” 小男孩一听,顿时殷切地看向谢宣阳。 谢宣阳:“……啊对,叔叔会做的,来,你给叔叔一张草稿纸,叔叔这就开始算,这样,你先让阿姨教你语文好不好?” 小男孩开心点头,把作业本推给他后,又翻开一道语文题目放到何月见面前,“阿姨,教我这个!” 何月见低头看去,“一个口是_口_字,两个口是_吕_字;三个口是_品_字,五个口是__字;八个口是__字,十个口是__字。” 第一眼看去,她被冲击得人都傻了,什么东西五个口八个口十个口?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笑道:“这个很简单,阿姨告诉你啊,五个口是吾,八个口是只,十个口是古。” 小男孩很高兴,填上答案后又翻了两页,“那阿姨,这个呢?” 第一卷 第67章 住户们的事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一看,“请读下面的句子,看小赵是‘哭了’还是‘没哭’?把正确答案填在括号里。” “1.小赵差点哭了。()2.谁说小赵没哭?()3.小赵差点没哭。()4.没有人说小赵哭。()5.谁说小赵哭了?()6.没有人说小赵没哭。()” 何月见:“……” 她瞟了眼作业本上的名字,丁淘淘。 “那个,淘淘啊,你觉得答案都是什么呢?” 丁淘淘歪头想了想,指着括号说起答案来。 第一个第二个还很正常,直到第三个,“他肯定没哭。” 何月见耐心问道:“为什么呢?” 丁淘淘有理有据,“他差点,没哭,所以他没哭。” 何月见依然耐心,“不是这样断句的,他差点没哭,那是不是就说明,还差一点他才没哭,事实上他还是哭了?” 丁淘淘反驳,“不对,题目说了,他没哭,应该是差一点,所以没哭。” 何月见:“……好,我们先跳过,看下一个。” “他哭了。” “为什么呢?” “因为题目说了,小赵哭了。” “题目说的是没有人说他哭,那他是不是应该没哭呢?” 丁淘淘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对不对,他肯定哭了,只是大家都没看到,所以才没有人说他哭。” 何月见:“……” 小赵哭没哭她不知道,反正她已经快哭了。 还是杀了她吧,这都什么神奇的题目? 这一下午,两个人精疲力尽,好不容易在四点左右把所有作业都辅导完,两人长舒了口气,也顾不上多休息,连忙问起楼里的事情来。 丁淘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费力思考,“楼下的张爷爷人很好啊,陈奶奶也很好,他们经常给我零食吃呢。” “那他们在这里多久了?”谢宣阳问道。 “很久啦,妈妈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了呀。” “那,这栋楼里有没有一个额头上带着伤疤,看起来很凶的人呢?” 丁淘淘点头又摇头,“我见过那位叔叔,不过妈妈说她没看到,是我看错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谢宣阳精神一振,“淘淘在哪看到的啊?” 他想了想,“就在一楼,那天晚上我去给张爷爷送饺子,看到他站在楼梯间里,我很害怕,送完饺子就赶紧回家了。” 他点点头,又问:“那楼上405住的是谁,淘淘知道吗?” 丁淘淘疑惑道:“你们是说吴奶奶吗?她一个人住的,妈妈说她没有孩子,很可怜,让我要有礼貌,看到吴奶奶要跟她问好,不可以乱说话。” “吴奶奶是个好人,经常给我们家送好吃的饭菜!我可喜欢吴奶奶了!” 谢宣阳又问起五楼跳舞的女孩,丁淘淘难过道:“雪儿姐姐也很可怜,妈妈说,姐姐以前跳舞跳得特别好,还拿了好多大奖呢!” “不过后来姐姐被坏人欺负了,脑袋生了很重的病,妈妈就不让我再上去玩了。” “我觉得姐姐没生病,她看到我,还是会偷偷给我东西吃,带我玩呀!妈妈肯定是想多了。” 两人听后心里都明白过来,他口中的欺负恐怕是另一种含义。 最后,他们问到了隔壁的金丝眼镜男,丁淘淘突然变得很兴奋,“陈叔叔很厉害的!是大律师!妈妈经常跟我说,让我向陈叔叔学习呢!” “我以后也要当个律师,这样我就能帮助雪儿姐姐,和其他被欺负的人了!我要把所有大坏蛋都打趴下!” 说着,他手持铅笔挥舞了几下,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 何月见不禁微笑,又在心里整理了下这些住户的信息。 他们现在所处的304住的是淘淘和他的妈妈,看得出来,淘淘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对他好的人他都喜欢; 尽头308住的是姓陈的律师,淘淘的妈妈对此人的印象应该还不错,所以才会让淘淘向他学习; 楼上405住的老人姓吴,独居,会给邻居送吃食,这样看来昨天给他们送小土豆应该也是件很寻常的事; 再往上的501住的女孩名叫雪儿,本来是名很优秀的舞蹈者,可后来受到侵犯,巨大的打击让她精神变得不正常,美好前途也毁于一旦。 丁淘淘曾经看到过那名额头带疤的男人,但他的妈妈却说没看到,这显然十分奇怪。 她这边沉思着,那边谢宣阳还在问,“淘淘,你知道楼里还住了些什么人吗?” 淘淘摇头,似乎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好像没看到过其他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但见他状态不对,也没好再多问,好在很快小男孩就恢复过来,笑嘻嘻跑去拿了两根冰棍请他们吃。 是很简单的那种冰棍,糖水色素兑成,何月见接过拿在手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吃,但见淘淘一边啃冰棍一边期待地看着他们,她索性心一横,就往嘴里塞去。 反正已经吃过一次了,再吃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坐了一会儿后,眼看时间越来越逼近五点,淘淘有些着急地让他们快走,“妈妈知道我让陌生人进来家里,会骂我的。” 两人也不好让他为难,便起身离开了,但他们并没有上楼,而是就等在楼道口。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拎着菜篮子上楼来。 她看起来应该是个工人,身上还穿着一件蓝色的工厂制式服装,但没有logo;她的头发用夹子随意夹在后面,飞出许多碎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见到两人,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要回家。 谢宣阳连忙上前拦住她,笑道:“大姐,我们是楼里新来的住户,对这里不太熟悉,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 女人却冷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事情就去楼下问管理员吧,我还要回家做饭,别挡路。” 说着,她径直绕过谢宣阳往前走去。 谢宣阳转头耸耸肩,“看来这位妈妈不太好说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何月见想了想,“淘淘说他在一楼的楼梯间里见过那个人,我们去看看吧。” 谢宣阳点头,两人便往楼下走去。 第一卷 第68章 一楼的异常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一楼的楼梯间内堆着许多杂物,清扫工具、废弃的自行车、缺口的玻璃、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袋子和纸壳。 两人站在旁边看了看,倒是没发现什么,于是就想把杂物都清掉看看。 他们才搬开一半,忽然就听到有人呵斥了一声,“干什么呢?” 两人动作一顿,转过头去,就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颤颤巍巍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晾衣杆。 谢宣阳上前一步笑道:“您就是英姨吧?我们是昨天刚搬来的住户,您可能没见过。” 英姨神色恍然,但依然严肃道:“既然是新住户,就好好待在家里,没事在这瞎翻什么呢?” 谢宣阳神色自若,“是这样的,我们天花板上有好多蜘蛛网,需要一根长杆子给它打下来,可是屋子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我这不想起昨天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下来看看能不能挑到合适的工具。” 英姨看起来将信将疑,“真的?” 他重重点头,“绝对是真的,她害怕蜘蛛,看到那些网就睡不着觉,昨晚都吓得鬼压床了,大半天才缓过来呢。” 说着,他指了指何月见。 何月见满脸认真,“是这样的,我从小就怕虫子,要是不把蜘蛛网打掉,我今晚一定还会睡不好鬼压床的。” 从听到“鬼压床”三个字起,英姨的脸色就不太对,但她很快就收敛情绪,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样吧,你们不用找了,我这里有长杆子,现在就拿给你们。” 说着,她便上前将两人拉到一间房外,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没过多久,又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走出来,“这是多出来的一根晾衣架,你们先拿去用,回头再还给我。” 谢宣阳接过,笑着向她道了谢。 出门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原地,目送两人上楼。 谢宣阳将杆子从楼梯缝隙伸上去,一边低声问何月见,“她走了吗?” 何月见摇头,“还在那盯着,我们先回去吃饭吧,晚点再来看看。” 说话间,她又从上到下多看了那个楼梯间两眼。 谢宣阳点头,“那走吧,回去等晚饭。” 六点整,门外准时摆上了两份盒饭,两人迅速吃完后,又下楼了一趟,这次,英姨已经不见了,但他们之前搬了半天的东西全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谢宣阳叹气,“又要重新搬了。”他让何月见去前面拐角望风,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重新搬开杂物。 幸好途中英姨没再出现,何月见转头时,就见谢宣阳正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她好奇地走过去,入目便是大片暗褐色痕迹,那痕迹几乎遍布整个楼梯拐角,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难怪这里堆了这么多的杂物,想必还有掩盖这些痕迹的意思。 “难道这里发生过命案?”结合小男孩之前的话,以及管理员提到过的注意事项,何月见不自觉脑补了一段剧情。 晚上十点以后,又或许是深夜,额头带疤的男人潜进楼内,埋伏在这里,一名不幸的住户回来太晚,成为了他的目标,被他杀害在楼梯间内。 所以后来,公寓有了新规定,也有了门禁,管理员还会特意交代新住户,晚上十点以后不要出门,就是害怕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谢宣阳思索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说着,他又忍不住叹气,“时间还是太紧了,不然我们还能慢慢找线索。” 何月见闻言心下微沉,是啊,昨天来的时候管理员说过,他们只是暂住三天,而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先上去吧。”最后,谢宣阳这样道。 他又将所有杂物搬回去,两人这才往楼上走。 来到三楼时,何月见朝走廊看了一眼,304隐隐传出淘淘的说话声,除此之外,整个三楼都很安静。 四楼是他们住的楼层,两人转过拐角,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们门外的老人。 是405的吴奶奶,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眼熟的砂锅,显然是又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两人连忙走上去打招呼,吴奶奶却不说话,只是将砂锅往谢宣阳手里一塞就要离开。 何月见连忙叫住她,“吴奶奶,我们刚才在一楼楼梯间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吴奶奶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见此,她继续问道:“听说您在这里住了很久,一定知道这楼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吧?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吴奶奶毫无反应。 她看了眼谢宣阳,谢宣阳便试探着说了一句,“那个额头上有道疤的人,您知道他,对吗?” 吴奶奶终于转过身来,脸色难看地盯着他们,却依然没有说话。 “一楼的那些痕迹,跟他有关,对吗?他是不是在那里杀过人?” 吴奶奶眼睛一下子睁大,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渐渐开始悲伤,最后竟有大颗大颗泪珠从脸颊滚落,重重砸在手背上。 倏而她又瞪向两人,嘴唇微微张着,发出荷荷荷的喘气声。 两人见情况不对,也不敢再问,何月见迅速上前开门,谢宣阳则在门开的一瞬间就端着砂锅往里窜去。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内,小心观察着吴奶奶的情况。 约摸几分钟后,她终于平复下来,转头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后,便径自往回走去。 两人也不敢再拦,关上门坐回到了餐桌边。 吴奶奶今晚给他们送的是一锅炖菜,白菜,豆腐,粉条,还有熟悉的小土豆,全都是一眼看得出食材的素菜,虽然简单,但是香气扑鼻。 谢宣阳盯着砂锅,直咽口水,“我们开动吗?” 何月见叹气,“可是我们没有餐具。” 昨天的小土豆,他们还可以徒手捞,吃完洗手就行了,可今天的是带汤的菜,看起来还很烫,再徒手抓就有些冒犯了。 对菜来说冒犯,对他们来说更冒犯。 第一卷 第69章 新闻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谢宣阳环视四周,“要不,我再去借两双筷子?顺便打听打听情况?”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谁想才刚到门口,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正是吴奶奶。 她手里是用老旧报纸包着的两双筷子,她将东西塞给谢宣阳后,转身又走了。 谢宣阳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转身将筷子朝桌上一放,“我去隔壁问问他们有没有。” 何月见打开纸包,将筷子插到砂锅内,正要随手把报纸团成球,目光却忽然被其中一个标题吸引住。 “……大楼发生凶杀案,凶手系逃窜作案杀人犯。”照片上的男人长相凶悍,额头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她连忙展开报纸细读新闻内容,据文中所述,受害者是当时的大楼管理员,而凶手当时正居住在大楼内,后不知因何缘故对管理员痛下杀手。 文中并没有附上死者的照片,但有一张模糊的凶案现场图,看得出来十分凄惨,屋内到处都是血,还有一些吓人的作案工具。 她看着这则新闻,陷入了沉思。 文中提起,凶手当时用假身份居住在大楼内,因为年代比较早,查验身份的手续也很简单,管理员并没能发现他的异常。 入住后,凶手深居简出,很少见到其他居民,大家自然也都没发现他是通缉犯。 后来,他不知为何用残忍的手段将管理员杀死,这才被警方抓捕归案。 看完整篇文章后,何月见眉头紧锁。 根据现场情况来看,那显然是在室内,可楼下的楼梯间却也有大片血迹,如果那些血都是管理员的,也就是说,凶手在重伤他后,还曾经把他往楼上拖过。 可这样一来,楼内为什么会没有住户发现呢? 她忽然联想到昨晚听到的拖行声,和之后沉闷的撞击声。 有很大可能,那就是凶手曾经杀害管理员时发出的声音。 那么大的声响,整栋楼都能听见吧?是声音被异化放大了,还是…… 原本就有那么大的声音,只是楼里的住户都因为害怕,装作听不见? 就在她思索间,谢宣阳回来了,“他们也有,看来这位吴奶奶挺一视同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下伸手拿筷子,何月见将报纸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他仔细看了两眼,忽然惊讶地拿起报纸翻动起来,“这是刚才包筷子用的?” 何月见点头,“对,吴奶奶应该是故意的。” “凶杀案……”谢宣阳沉思了一会儿,“可是这份报纸上没有受害者的信息啊,为什么?” 何月见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墙壁,那上面也贴着许多旧报纸。 她转头看去,谢宣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前后走到墙边,仔细查看起来。 一段时间后。 “快来看这里。”谢宣阳招呼何月见,她凑过去,就见那是另一则新闻,“……大楼发生火灾,楼内百余名居民丧生,目前起火原因仍在调查中。” “也是这栋大楼。”何月见目光微凝,“时间是在凶杀案之后,但隔得不久,是同一个月。” 报道并没有写明具体时间,这让两人都觉得很奇怪,但他们并没多想,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案件上。 “先是凶杀案,后是纵火案,你说,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听到这话,何月见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纵火案就是因凶杀案而起?” “你是说,有人因为凶杀案对楼里的居民心生不满,所以才会放火烧楼?” 何月见点头,又将之前的想法说了一遍,“如果说凶手杀害那名管理员的时候,住户们因为害怕惹祸上身,全都闭门装死,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那管理员的亲人或是朋友知道后,会不会对居民们产生怨恨?” 谢宣阳点头,“有这个可能。” 说话间,两人还在继续查看墙上的报纸,一张海报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浆糊完全干掉,在何月见的手抚过时掉了下来。 她捡起海报,一个晃眼间竟看到后面有几行字,她连忙翻转过来仔细阅读,是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大灰狼吃了羊,羊吃了大灰狼,羊群飞走了,蝴蝶飞走了,太阳掉下来,砸在脑袋上,月亮不哭,月亮呼呼,我们要到新家去了。” 她正觉莫名,忽然听到谢宣阳喊道:“你快来看!” 何月见站起身,就见原本被海报遮盖的地方露出了几张报纸,而那上面,赫然是相似的新闻,但相较之下,新闻的内容要更加详尽。 “被凶手杀害的管理员名为张永,男,六十四岁……” “张永?楼下张叔?”谢宣阳惊疑道:“所以说,张叔其实已经死了?!” 何月见指向另一则新闻,“不止,你再看看这篇。” “大楼火灾已查明原因,系刻意纵火,纵火人为张永之妻陈英,因不满丈夫遇害,对楼中居民心生怨恨……” “和你猜的差不多。”谢宣阳叹了口气,“既然他们都已经死了,那是不是就说明,现在的大楼其实是栋鬼楼?” 何月见摇头,“不太确定,新闻只说他们死了,又没说所有居民都死了,况且……” 她顿了顿,“你发现没?给我们开门的居民是少数,不开门的才是大多数。” “你是说,我们见过的居民很可能是幸存者,其他的全都死了?”谢宣阳神色凝重。 何月见重新看向海报背面奇怪的话,“如果大灰狼是凶手,羊是居民——不,羊是被杀害的管理员,羊群是居民,太阳象征大火,蝴蝶和月亮暂时不清楚,搬新家……” “这里就是新家吧。”谢宣阳凑上来看着,一边接道:“蝴蝶可能是燃烧时飞起的灰,月亮可能是个人,当时这里应该住着至少两个人。” “看这些话的口吻,像是小孩子写的,可是很奇怪,一般小孩子的笔迹哪有这么工整?而且,谁会在临死前写这些东西?除非——” 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除非,这是在死后写的。 第一卷 第70章 牌位所在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不会是在我们入住以后吧?我看这笔迹还挺新的。”谢宣阳一边害怕地说着,一边往她身边靠。 何月见退了一大步,“我看不出来笔迹新不新,你的眼睛真好使哈。” 谢宣阳嘻嘻一笑,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要不我们先吃东西吧?都凉了,吃完再继续说?” 何月见点到为止地收起海报,“也好。” 吃饭过程中,两人聊起其他闯关者,何月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觉得李冰有点问题。” 李冰,就是那个死了室友的女孩。 谢宣阳并不意外,“什么问题?” “她当时说话条理挺清晰的。” “所以?” “可她表现得很害怕,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她真有那么害怕的话,说话不应该那么清晰。” 谢宣阳点头,“她表现出来的害怕太过了,看起来有点假。” “对,就是这种感觉。” 谢宣阳笑道:“管她呢,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伪装自己,有的人伪装得好,完全看不出破绽,有的人伪装不好,就会像她一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你呢?”何月见突然问道。 他愣了下,“我什么?” “你也在伪装吗?”何月见随意地问着,仿佛在说些再寻常不过的话。 他沉默了下,忽然笑着反问道:“那你呢?” 何月见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笑道:“我这不叫伪装,叫性格的多面性,无论哪一个面,其实都是我,你也一样,不是吗?” 何月见回以一笑,岔开话题,“淘淘那边也有些不对劲,他的记忆好像挺奇怪的。” 谢宣阳赞同,“他只记得我们见过的这些人,如果这些真是幸存者,那他就是把所有死去的住户都忘记了。” 何月见有些头痛,没再多说什么,迅速吃完东西后,谢宣阳照旧把锅和筷子洗干净给吴奶奶送回去。 晚上九点多,两人在屋内商量着十点以后要不要冒险出去看看情况,还没商量出结果,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谢宣阳出去打开门,来人的隔壁407的两个闯关者。 孙毅问道:“能进去说吗?”谢宣阳让开路,将两人迎到屋内。 坐下后,孙毅开门见山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合作吧。” 谢宣阳似乎有些惊奇,“为什么找我们?” 孙毅直言道:“第一,我们住同一层,有消息方便互通,而且那位老人家还给我们都送了吃的;第二,看得出来,你们也是之前就认识的熟人,这样行动起来彼此都有照应,会好一些。” “第三,我觉得你们都是聪明人,胆子也大,很适合合作。” 这时,和他一起来的女人田绛也笑道:“这么多闯关者中,我俩看你们最合眼缘,一起找出口吧。” 最后,两人还是答应下来,愉快地达成共识后,孙毅和田绛给他们提供了几个消息。 “今天下午,我们看到302那两个男的上楼撬锁去了,刚才我上去看了下,所有房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撬开。” “李冰和周才今天在楼道里鬼鬼祟祟的,从三楼走到五楼,又从五楼走到三楼,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们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谢宣阳听后随口猜测道:“在找牌位吧?” 孙毅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们去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谢宣阳看了眼何月见,默契达成共识后,由他开口,将新闻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孙毅二人听完后有些震惊,他们互看一眼,田绛开口道:“这我们倒是没注意,一会儿回去再仔细看看,要是有什么发现再告诉你们。” 几人大概交流了些信息后,眼看时候不早,他们便起身告辞。 两人走后,何月见又问谢宣阳,“我们一会儿要出去吗?” 谢宣阳答道:“十点以后不一定有收获,但是十二点以后肯定会遇到些什么,要不要赌一把大的?” 何月见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谢宣阳笑道:“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忘了?我有金手指,应该还能再死个一两次。” “应该。”何月见重复着这两个字,瞪了他一眼,想想后还是叹气道:“等会儿看看情况吧。” “对了。”她突然拿过那张海报,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还发现一件事。” 她用指甲在空白处一边划拉一边说道:“你看我们的住处,下面是302,306,这里的403,407,楼上的504,508……” “你觉不觉得,这些房间号太巧合了?像是在遵循某种规律?” “像阶梯。”谢宣阳很快接道。 何月见点头,“对!我们没在楼道里找到那个牌位,有没有一种可能,牌位藏在一个看不见的楼梯里?” 谢宣阳陷入沉思,“可是这个楼梯要从哪里进去呢?” 何月见盯着几道竖线,“刚才孙毅说过,今天李冰和周才在楼道里来回地走。” “李冰说她的室友拿着香出去,如果她真的是去祭拜这个牌位了,也就是说,李冰其实很可能知道牌位的线索,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谢宣阳伸手摸了下凹陷处,“她跟周才是想单独去找牌位,如果孙毅的消息无误的话,通往另一道楼梯的入口很可能就在现有的楼道内。” “早上她说,室友是吃完晚饭后出门的,可是她没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何月见思索道:“我们要不要现在去问问?” 谢宣阳看看表,“已经十点了,现在去问,他们不一定肯开门。” “也是。”何月见顿时丧气。 “不如先去楼道看看吧。”谢宣阳站起身来,“趁现在还不算太晚,一会儿十二点,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冒险出去。” 何月见想想后答应了。 两人出门时,外面已是一片寂静。 他们小心翼翼来到楼道,昏黄的灯光将周围衬出一种难言的阴森。 他们正要下楼,上面却突然响起脚步声,还伴随着熟悉的男声,“你确定你室友真是这样找到牌位的?” 第一卷 第71章 真相(上)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两人一听,连忙轻手轻脚往回走。 由于开门会有动静,他们索性直接调转方向,装作刚从另一头回来的样子,远远见到楼梯口的两人,还挥舞手臂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两人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李冰把香藏到身后,又多解释了一句,“我们想着管理员的话不一定是对的,就出来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线索。” 谢宣阳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理解笑道:“我们没注意时间,这才会回来晚了,她胆子小,我们就不冒险了,祝你们好运。” 说着,他就掏出钥匙开门,何月见配合地安静站在旁边,门开后,两人很快就进了屋,然后便再无动静。 李冰跟周才互看一眼,周才狐疑地问道:“他们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李冰摇头,“不能吧?我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过,况且我们今天在楼道里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什么端倪,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周才想想也是,便往楼下走去,“那我们抓紧时间找吧,你再想想,她当时还干了什么?” “除了拿香和念那几句话,真的没什么了。” “会不会是你跟太远了,有什么细节没注意到?” “那,我再仔细想想……” 两人下楼后,何月见跟谢宣阳又轻手轻脚出了门,他们站在楼道边看了几眼,见那两人说着说着又开始往上走,只好赶紧回屋。 “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去试验了。”谢宣阳有些郁闷,大楼是单楼梯,他们要去势必会被周才跟李冰发现。 “先让他们试试,万一真有用呢?”何月见说着,又想起刚才隐隐听到的话,“李冰说,她室友还念了几句什么话?” 谢宣阳目光落到海报背面,“不会就是这几句吧?” “回头试试看。”何月见说道:“十二点管理员会上来巡逻,在那之前他们应该就会离开了。” 闻言,谢宣阳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打算十二点以后出去了?” 何月见点头,“去,不然这样拖着也不是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们总要找到个突破口。” 打定主意后,两人本打算静下心等待十二点的到来,可就在他们第三次出去查看时,却发现楼道里的李冰和周才不见了。 他们站在楼梯口,心中都十分疑惑。 “是上去了?还是……”谢宣阳看向楼上。 何月见低声道:“去敲门问问。” 两人去到508,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只好回到四楼。 “感觉应该是进去了。”谢宣阳沉声道。 何月见点头,“要不我们也试试吧。” 谢宣阳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告诉407那两人?” 何月见微微一笑,“当然要说,既然都合作了,一起共患难是最基本的,不是吗?” 谢宣阳笑道:“正合我意,你先回去点香,我这就去叫他们。” 几分钟后,四人在楼梯口聚齐,手里还各拿了三炷香。 “我们回去也看了,有张海报后面果然有那几句话,一模一样。” 听到孙毅这样说,谢宣阳笑道:“是吧?所以那几句话肯定就是咒语。” 孙毅和田绛显然还在犹豫,看起来都将信将疑,“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谢宣阳重重点头,“真的,我们亲眼看到他俩消失进去的。” 何月见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俩倒也果断,很快就下定决心道:“那就开始吧!” 他们下到三楼,一边念那几句话一边在楼道中来回往返。 走到第三次的时候,何月见忽然发现四周的景象有些朦胧起来,很显然,其他几人也都发现了这个异常。 他们默契地拉住同伴,继续往前行,不知是从哪一步开始,面前的景象似乎变了又没变,他们依然在楼道里,但这个楼道看起来要新上一些。 他们正小心继续往上,忽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几人心下一惊,慌忙想要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很快,来人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是个额头带疤的男人,长相很凶悍,身形很高大,他像是根本没看到几个人,自顾自朝楼下走去。 几人见此,连忙跟在后面。 幻境之中,手表再次罢工,但随着男人的脚步一点点往下,周围的光线也一点点明亮起来,等他下到一楼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明亮。 显然,现在是白天。 他离开了大楼,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几人想要跟出门,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阻拦在内,只好留在一楼等待。 张叔看起来跟他们见到的没什么两样,他坐在窗内看着电视,有住户回来时,会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看得出来,他跟楼内的居民关系都很不错。 几人就这样看了一个上午,下午时,男人回来了,背上还扛着一个大编织袋,张叔看到后,连忙起身询问袋子里是什么。 男人瞪了他一眼,说是买的整羊,张叔觉得不对劲,非要他打开看看,他不愿意,争执间他狠狠推了张叔一把,张叔的脑袋撞在墙上,疼得哎哟一声。 他没有理会,径自扛着袋子上楼了。 缓过神后张叔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还是打算上去看一眼。 他一路上楼,去了顶层尽头的708。 借着找男人讨说法的名义,他敲开了男人的家门,男人恶狠狠咒骂了他一顿,也是借此机会,张叔看到他的客厅里果然摆着一颗羊头。 他松了口气,也没再继续纠缠,很快就假装争不过离开了。 这件事本只是个小插曲,但第二天下午,男人突然给张叔送来一锅羊肉汤,说是昨天自己太无礼了,权当赔礼道歉。 张叔没多想,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他对男人表示了原谅,男人似乎松口气,把汤放下后就离开了。 由于心里还存在顾虑,张叔并没有动那锅汤,而是照常准备吃自己的午饭,可才刚打开饭盒,他就接到了住户的电话,让上楼一趟,于是他只好锁了门匆匆离开。 张叔离开后不久,男人又从楼上下来,他看着没动过的汤冷笑一声,见四周没人,就用细铁丝打开门,往饭盒里倒了些东西,然后便匆匆出了门。 第一卷 第72章 真相(下)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张叔回来时似乎有些疑惑,他接到住户举报,说隔壁非常吵闹,可他上楼一看,那家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也没再多想,坐下又开始继续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吃完晚饭后,他就特别困,最后竟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还是被晚上回来的住户叫醒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他松了口气,连忙锁上大门打算回去睡觉,一转头却见男人正站在楼梯口盯着他。 他心里一惊,泛起些寒意,但想到楼里住户那么多,应该不会有事,于是强撑着笑脸迎过去,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才刚走到近前,男人却突然出手,锁住他的脖子重重往墙上撞去。 “砰!”他被撞得两眼发花,额头有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嘴里不自觉想要哀嚎,可还没等声音出口,身体又被带着重重砸在墙上。 一次,两次…… 几次过后,墙上满是鲜血,他也陷入了昏迷。 男人终于停下手来,满脸兴奋地舔了舔唇角,将他拽起往楼上拖去。 一路都是血痕,男人的动作十分粗暴,没过多久,他就被痛醒,看到他们正一路往上,他顿时燃起希望,张开嘴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想要让发现的住户能帮忙阻止男人的暴行,或是帮忙报警。 可他看到许多门偷偷打开又偷偷关闭,大家都害怕惹祸上身,既不敢阻止,也不敢报警,生怕事后被男人得知报警的是自己,从而遭到报复。 就这样被拖行几楼下来,他失去了继续呼救的力气,心中也慢慢绝望。 男人将他拖回家中,那扇门的关闭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他在男人家中遭到了惨无人道的虐杀,与此同时,接到其中几户居民电话的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可等他们赶到时,人已经惨死了。 他们不仅发现了管理员的尸体,还发现了几名被虐杀在男人家中的死者,有男有女,死状都十分凄惨。 后来警方审讯,男人笑得丝毫不知悔改,“跑累了,歇歇不行啊?反正没有死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凶手的态度之嚣张一度让民众愤怒,但他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死刑,最终,凶手被判处了终身监禁。 死者张永的妻子陈英知道此事后,生出了怨恨之心,她怨恨所有袖手旁观的住户,更怨恨那名没有受到应有惩罚的凶手,于是,她找到了一个阴邪的办法。 她锁了大门,一把火将整栋楼烧毁,并将大部分住户的魂魄炼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最终杀死了处于监禁中的凶手。 后来,大楼推倒重建,又有了新的住户,可他们不知道,新楼之下,还藏着一座老楼,楼中住着当初幸存的魂魄们,还供奉有一块无主牌位。 新楼内总是发生一些难以解释的灵异现象,有人会在阴阳交替时看到那块牌位,也有人因此出事,但总归有不惧怕的人,就这样经年累月,当年的事也逐渐被人淡忘。 几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道虚幻诡异的楼梯前,而楼梯尽头,正供奉着一块无主牌位。 牌位前倒着两具尸体,是先他们一步进来的李冰和周才,他们手里还死死捏着燃尽的香,脸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异常的画面。 他们互看一眼,一时都没敢动作。 显然,这块牌位属于当年死去的管理员张永,是他的妻子陈英所供奉,他们一开始居住的就是老楼,只是这道楼梯被隐藏了起来。 而楼里这些幸存的住户,都是跟他们关联较深的人。 三楼的淘淘和妈妈对他们很尊敬,妈妈还经常帮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律师陈东浩当天不在楼内,事后无偿接了这桩案子,但迫于现实,并没取得让人满意的结果; 四楼的吴奶奶独居,年纪比他们大,却还时常给张永送吃食,她平时睡得早,耳朵又背,事发当天根本就没听到动静,就算听到,她也无力阻止惨案的发生; 五楼的雪儿精神不正常,又是个显而易见的受害者,自然也被排除在外。 可饶是如此,当天楼内定还有帮忙报警的居民,还有许多无辜的老弱妇孺…… 何月见不知道该如何评判陈英的所作所为,显然,其他三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全体沉默。 “我们要上去吗?”不知过了多久,田绛率先开口问道。 孙毅摇头,“感觉上去就会死。”他指的是地上的李冰和周才。 “可是就站在这里,我们恐怕也会死,香快烧完了。”谢宣阳示意他们看向手里的香。 何月见也沉声道:“万一香是我们在这里的生命条,就这样等它燃完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田绛看着楼梯苦恼,“上去是死,不上也是死,出口到底在哪儿呢?” 何月见心念斗转,忽然想起了海报背面那几句字迹工整的话,其中提到的月亮,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连忙仔细回忆刚才看到的所有幻象,二楼没什么特别,三楼也还算正常,四楼…… 两双稚嫩的眼睛忽然划过脑海,她记起张永被拖到三楼时,其中一扇房门被打开,里面探出两颗小小的脑袋,由于只露了半边脸,她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但应该都是小孩。 她记得其中一个小孩的额头上好像有块胎记,形状微弯,有些像月牙。 会不会,那就是月亮? 想到这里,她连忙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三人,“我们恐怕得去404一趟。” 那两个孩子,就住在404,吴奶奶的隔壁,或许他们也可以去跟吴奶奶打听消息。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 孙毅看向周围,除了面前的楼梯,其他地方一片黑暗,他们就像被围在墙里,除了上去以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一卷 第73章 幻象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去祭拜一下吧。”何月见盯着牌位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田绛第一个赞同,“不管怎么说,张叔是完全的受害者,我们应该去祭拜一下。” 谢宣阳也附和道:“反正没其他选择了,总不能站在这里等着香烧完。” 打定主意后,几人小心翼翼踏上楼梯,走到牌位面前。 他们避开尸体,先后行祭拜礼,何月见一个起身间,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她回到了熟悉的走廊上,不同的是,这里火光冲天,显然是火灾现场。 她愣了下,连忙往404跑,大门紧闭着,浓烟正从门缝下往里钻,她看不清门内的景象,但能听到两个小孩的哭泣声和说话声。 “哥哥,门怎么打不开了?” “月亮别怕,爸爸妈妈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可是哥哥,这里好热,月亮不想待在这里了。” “坚持住,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哥哥,我感觉好困,想睡觉了……” “别睡!别睡啊!” 砰砰砰的砸门声传来,男孩绝望的呼喊声被淹没在滚滚浓烟里,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何月见不自觉伸出手去,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大门,她就像一缕游魂,只能漂浮在幻象之中,无力地看着,听着这场灾难带来的一切。 渐渐地,耳边传来越来越多的嘈杂声音,呼救声,哭喊声,哀嚎声,撞击声,断裂声, 大火燃烧的猎猎之声…… “哥哥,我要死了吗?” “不是的月亮,你不会有事的。” “哥哥,为什么会烧这么大的火啊?” “不知道,我不知道……” “哥哥,我好想吃个冰淇淋。” “给你买,我用明天的零花钱给你买好不好?你别睡啊!” “哥哥,晚安。” “砰”一声巨响,大楼轰然倒塌,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何月见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便踢到一块硬物。 她“嘶”了一声,下一刻,眼前亮了起来,她又回到了刚才的走廊,但不同的是,这次的走廊还没有火光。 她走到404前,那扇门被人打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女孩穿过她的身体,跑到隔壁405敲了敲门。 “吴奶奶!”见老人开门,她开心地将手里一个小包塞进老人手中,“这是今天幼儿园发的糖,月亮特意给奶奶带回来的!” 老人看起来很高兴,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吴奶奶,那我回去啦!”她甩着辫子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关门前又挥舞手臂喊道:“奶奶再见!” 恍惚间,何月见看见了许多过往,吴奶奶给同层的邻居送吃的,有人欣然接受,有人置之不理。 小女孩和哥哥时常会去看望老人,为老人带去充满童真的小礼物,但他们的爸爸妈妈并不喜欢老人,经常喝止孩子不要去隔壁串门。 放学回来时,他们也会往楼下窗户里塞两颗糖,每当被爸爸妈妈看到,他们就会被训斥一顿,“别乱给人东西吃,爷爷年纪大了,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张叔啊,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咒你,就是现在有些老不死啊,越老心眼越坏,我们也只是小心行事嘛。” 哥哥拉着妹妹的手,听到这话后抿了抿唇,不敢插话。 自从爸妈以前扶起一个老人被讹了钱之后,他们就对所有老人都存了偏见,哥哥懂事些,知道这种事没办法劝,只好捂住妹妹的耳朵,将她拉走。 在他们身后,爸爸妈妈还在阴阳怪气说着些什么,张叔赔着笑,但那笑脸,看起来着实心酸。 两个孩子还是会偷偷给老人们送吃食,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着,直到张叔被杀,他的妻子英姨来到楼里。 她脾气不像张叔温弱好说话,跟爸爸妈妈产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因此也连带不喜两个孩子。 后来一场大火烧楼,爸爸妈妈却不在楼中,阴差阳错避过了祸事,可怜他们双双被困,无力脱逃,就这样葬身在火海中。 有那么一瞬间,何月见恍惚明白了他们能来到这里的原因。 是愧疚,张永对于楼中无辜丧生居民的愧疚。 可是,李冰和周才又是怎么死的? 还有,这个世界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思索间,她发现周围景象又开始迅速变换,很快,她就回到了牌位前,很显然,其他三人跟她有差不多的经历,他们互看一眼,脸上神色皆十分复杂。 “我们没死啊。”半晌,谢宣阳才发出一声感慨。 显然,这也是大家的心声,他们还以为,被拉到幻境里,会连带着一场大火给他们也烧死。 何月见再次看向那块牌位,发现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了张永的名字,她正要细看,可下一秒,牌位上骤然冒出一张苍老而狰狞的脸。 是陈英。 她挣扎着不断往外攀爬,很快,那颗头竟真慢慢脱离了牌位,朝着他们咆哮扑来。 几人受到惊吓,一边往下跑一边将手里的香朝她丢去。 台阶尽头就是黑暗的墙,他们根本无法逃离。 就在几人心急如焚时,转头却看见刚才丢出的香竟点燃了她的头发,很快,火光就顺着头发蔓延到牌位上。 她一声惊叫,拼命朝牌位吹气,想要将火吹灭,可火势却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她的头连同牌位全部吞没。 火光熄灭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们面面相觑,都很迟疑。 “这是出口吗?”田绛问道。 “不是吧。”孙毅不太肯定,“出口应该有白光啊。” 谢宣阳胆子大,很快就做好决定朝洞内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临到近前,他还是谨慎起来,拖过地上尸体的手先伸了进去,看没什么事,这才小心翼翼往里挪。 孙毅见了,面色有些复杂,“这哥们儿怎么又惜命又不想活的感觉?” 何月见闻言说道:“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何尝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 两人闻言,都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见谢宣阳的身影正消失在门内,便抬脚跟了上去。 仅一步,她又回到了熟悉的楼道,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不,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只有最终的出口才是真实。 “你没事吧?”见她站在原地发呆,田绛有些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谢宣阳在不远处叹气,“又绕回来了,看来出口还是在楼里。” 他们分别将自己的怀疑地点列了出来,最后锁定三个地方——404,一楼拐角和张永的住处。 可这次依然让他们失望了,这些地方都十分寻常,根本没发现任何异样。 “还有哪里呢?”孙毅靠在墙边,望着404敞开的大门发愁。 “按照以往的世界情况来看,肯定是在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田绛冷静思考道:“除了楼梯、牌位、404、宿舍、以及一楼拐角,还有哪里?” 第一卷 第74章 明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望着他们自己的房门发呆,脑子里迅速将所有线索全都过了一遍。 管理员不在时别跟生人搭话,十点后别出房门,这两条应该是防杀人犯的; 门禁要按时回,天黑以后不要大吵大闹,也不要随便去串门,这些应该是因为凶杀案; 别人给的东西最好不要吃,这条分不清是因为那两个孩子,还是那锅汤; 最重要的一点:每天睡觉前,必须点三炷香,这条倒像是出自陈英,但也将他们压得无法动弹,更别提出门查看异响来源。 他们看到的张永是真实的吗?还是陈英制造的幻象? 对了,这个世界的名字是无主孤魂,而这里的无主孤魂是张永,也就是说,这个小世界其实还是围绕他而运行的。 如果去掉陈英的干扰,那何他有关的还有一个地方,他们没去过。 “708。”她和田绛几乎同时出声,又不由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见她不说话,田绛便继续道:“如果带入张叔的视角,他遇害那天晚上被拖到708,当时一定很希望能有一道逃出去的门,按照以前一些世界的规律,出口在那里的可能性挺大。” 孙毅当机立断,“那我们上去吧。” “等等。”何月见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迅速跑回房间,再出来时兜里鼓鼓的,像是揣了什么东西。 “走吧。” 见她没主动说起,几人也没多问。 他们一路上了七楼,最后站定在708外面。 孙毅用带上来的工具两下就将门撬开,可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人的视线瞬间凝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几步远处,满脸狞笑看着他们。 他额头有一道伤疤,脸上肌肉横生,看起来十分凶悍,跟他们听过的杀人犯外貌一模一样。 他手里拎着一把黑色斧头,门打开不过三秒,原本还十分僵滞的他就像突然复活一般直朝几人冲了过来。 他们反应还算快,转身就朝楼下跑去,男人紧随其后,斧头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兹拉声。 谢宣阳一边狂奔一边骂人,“*#%&神经病啊!为什么他会在里面?!” 何月见看起来倒是不急,还有闲心接上一句,“他确实是个神经病。” 都当杀人犯了,心理还能正常吗? 谢宣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们要这样一直跑吗?” 大楼是单楼梯,他们不敢回房间,怕被堵死在里面,只能一直往楼下跑。 听到这话,田绛忧心地回了一句,“我感觉一楼的大门应该已经锁死了。” 几人听后心下骤沉,但也知道她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们得找机会回去。”何月见开口道:“我猜到门在哪里了。” 三人听后既喜又忧,他们现在被人追着往下跑,哪还有回头路可走? “找个地方躲起来。”孙毅很快果断道。 谢宣阳抬头看了眼,“一起行动目标太大,我们分开躲,楼上会合。” 显然,其他两人也正有此意,此时他们已经跑到一楼,能躲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而听斧头的声音,那人已经下到三四楼了。 他们分成两队,各自寻找藏身之地,何月见跟谢宣阳挤在拐角处,面前堆满杂物。 透过缝隙,他们能看到那道人影从面前缓缓走过,朝着宿舍位置去。 两人忍着脏乱,等待他走远,眼看他去到拐角处正要转弯,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猛然回头望过来。 何月见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幸好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朝里面的宿舍走去,两人松了口气,连忙小心翼翼推开杂物。 何月见一边挪东西一边警觉地频频看向尽头处,在不知第几次回头时,她的眼中惊现一张笑容扭曲的脸。 一时间,她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最后的东西拽起谢宣阳拼命往上跑去。 “他怎么又回来了?!”谢宣阳忍不住骂骂咧咧,“我们动作已经很轻了啊!” 何月见跑得飞快,只应了一句话,“赶紧去708。” 经过生死时速的狂奔后,他们将男人甩开两层楼,顺利逃到了708内。 何月见看看四周,从兜里摸出两个瓷娃娃和三炷不太齐全的香,谢宣阳定睛一看,正是放在他们床头的小摆件。 “这该不会就是——?”面对谢宣阳的猜测,何月见点头,“赶紧供上。” 谢宣阳不再多言,接过香稍微补救了下,就点燃奉到娃娃面前。 这时,门外传来了“咚”一声巨响,是男人在劈门。 何月见有些着急地看了一眼,嘴里迅速念着那几句话。 咚咚声不绝于耳,很快,门就被砸出一个小缺口。 看得出来谢宣阳十分紧张,他死死盯着那扇门,耳边是何月见念出的最后一句话,“月亮不哭,月亮呼呼,我们要到新家去了。” 两道白光倏然从娃娃身上绽放,很快便凝出一个洞口来。 何月见瞬间松了口气,张永最挂念的东西除了逃生,就是楼中无辜惨死的居民,而这其中又以两个孩子为代表。 如今两要素集齐,出口自然就出现了。 她看向门口,那人即将破门而入。 要现在走吗? 如果他们走了,孙毅和田绛又猜不到出口位置,很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三楼的几个闯关者情况如何他们不清楚,但孙毅二人还是有些战斗情谊,因此,何月见犹豫了。 但随着门越来越破,她很快下定决心,在地上划拉出几道痕迹后就跟谢宣阳在破门之前迅速投入了白光中。 眼前一阵发黑,再睁眼时,她又回到了都市内。 呆愣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希望孙毅二人能顺利回来,看到她留下的线索吧。 都市中又有了改变,新的蔬菜和食物带着希望出现在她的世界。 由于太过疲惫,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仔细查看,而是心情复杂地喟叹一声,拥着沉沉的心事睡了过去。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在一个又一个小世界中拼搏的她,终于凑齐了大半图形。 是一幅巨大的后天八卦图,而她只差最后两只关键的眼睛,就能完成整幅拼图。 在这期间,谢宣阳又“死”过一次,再回来时,目中就多出了淡淡的悲伤,虽然他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何月见在无数个不经意的瞬间敏锐捕捉到。 后来她便渐渐察觉到,谢宣阳跟龙安,跟梦中的另一个自己一样,他们似乎都是来帮助自己寻找最后的真相的。 而她现在距离那个真相,只有两步之遥。 她裹紧柔软的被子,在这座早已生机焕发的都市中陷入沉睡。 明天,就在明天,一个新的世界,最后的世界。 第一卷 第75章 【新副本】分割线5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天地,满目灰蒙蒙,但这并不影响何月见看清眼前震撼的景色。 天空漂浮无数浮岛楼阁,本该是一派仙家盛景,但那些楼阁全都破旧而古怪,颜色黑中泛红,透着种显而易见的阴邪感。 大地之上,放眼望去皆是断壁残垣,不见边际的巨大白骨遍地横陈,活像一座座森冷的高山。 面前有一道长长的阶梯,直通向天空的浮岛楼阁,阶梯宽只有一米左右,坡度逼近百分之七十,看起来十分骇人。 楼梯下有一块木牌,上面用暗红色字体写着:“神陨之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 何月见低头看向手表,出乎她意料的,这次的字体既不是红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一个黑色的大字:“生。” 什么意思? 她有些茫然,下一刻却听到身后谢宣阳在叫她,“何月见。” 她转身看向那个熟悉的人,不自觉露出笑容。 “这次就我们两个人吗?”她看看四周,奇怪地发现竟连一个闯关者都没看到。 谢宣阳静静看着她,神色是难言的复杂,良久后他才轻声笑道:“不,不是我们,是你。” 何月见愣了下,“什么?” 他看向前方的阶梯,语气愈发奇怪,“这是你一个人的世界,何月见,看到这条路了吗?是你一个人的路,你要自己走。” 何月见沉默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 “等你走到尽头,或许就能看到你一直寻找的真相了。” 谢宣阳收回目光,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何月见,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无论走出去多远,只要你回头,我会一直站在这里。” 何月见下意识回了个笑,想要说些什么,嘴张张合合好半晌,最后却只得一句:“好,谢谢你,那我去了。”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她想问拼图上明明还差两只眼睛,为什么谢宣阳却说走到尽头就能看到真相?难道这一关能一次得到两块拼图碎片? 她想问谢宣阳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要说这是她一个人的世界? 她想问,这条路尽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这一路的追寻,到底是对,还是错? 想到最后,她苦笑一声,无论如何,这条路是龙安和谢宣阳,也是另一个自己盼望着她能走到尽头的,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她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退却。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深吸口气后踏上了长阶。 一步,两步…… 她连上十阶,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让她有些疑惑。 下意识地,她回头看去,却发现来时路早已被灰色的大雾掩盖,不过短短十阶距离,她却已看不清下面的场景。 不仅如此,她踏过的阶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低头望去,她现在所站的就是第一阶。 想到刚才谢宣阳的话,她不由暗自叹气,现在的她,可以说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又上一阶后,四周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云雾翻涌而来,将四面八方淹没,她沉陷其中,神智恍惚,一时竟辨不清今夕何夕。 又行几步后,雾中隐隐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她小心靠近后,发现那竟是一只身形巨大的天使。 看得出来,她本长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金发微微卷曲,一双温柔的眼睛如同湖水般碧蓝而透澈。 但现在她的脸上长满腐烂的疮疤,头发干枯如草,衬得那双最正常的蓝眼反而违和诡异。 她身上穿着一条沾满黑红血迹的白色长裙,一双巨大的翅膀伸展在两侧,羽毛脱落,边缘残缺,伤疤遍布,可怕的黑虫在其中钻进钻出,看得人头皮发麻。 何月见忍了忍,强迫自己将视线锁死在她眉眼间,不去看其他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你来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十分轻柔,“终于见到你了,月见。” 何月见心下疑惑,见她缓缓爬起来,又不禁暗自警惕。 等她站起身后,何月见才发现她手中拖着一条长长的红白色铁链。 铁链像有生命般,迅速爬满四周,在她身后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压迫感铺面而来。 何月见不自觉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将带你,去看看天堂的毁灭。”随着她轻柔的话语落下,四周陡然变幻,下一秒,两人出现在洁白的云层之上。 四周一片洁净,头顶是广袤无垠的第二重天,阳光明媚灿烂,让整片天地都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中,这光芒照在身上并不会让人觉得炎热,只觉道不尽的温暖。 身旁的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原貌,她看起来无比高贵与美丽,裙摆微扬,轻灵地飞舞在前方为何月见带路。 离开云层后,脚下渐渐出现了草地,郁郁葱葱的青草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草地之后,是茂密的丛林,树木都十分高大,枝叶向天空延伸而去,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通天神树般令人震撼。 清澈的河流穿过草地和丛林,汇入碧绿的湖泊,水面倒映着天空和云彩,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 麋鹿,松鼠,浣熊,考拉……各种各样的动物穿梭在草丛与河流间,麋鹿聚集在湖泊边低头饮水,倒影优雅而安宁。 何月见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心中竟慢慢松快下来,愉悦与闲适感涌上心头,抚平了所有的沉郁不安。 她跟随天使穿过草地,渐渐地,前方现出一座巍峨的宫殿。 是一座宏伟壮丽至极的建筑,高耸入云,圣洁难言,一眼望去,门柱墙壁上都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在阳光照映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天使飞上台阶,两扇沉重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许多穿着白袍的神灵和天使,他们有的漫步在宫殿内,有的漂浮在半空中,衣袍轻柔如云朵般,随着他们的行动而飘舞。 他们的面容温柔而完美,像是一座座精美绝伦的雕塑,嘴角都带着暖暖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智慧与包容。 第一卷 第76章 神陨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走上台阶后,他们似乎察觉到什么,齐齐停下动作看了过来,带着明显的好奇和善意。 在见到带路的天使后,他们不约而同露出友好的微笑,然后便各自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进来吧。”天使招呼了她一声,便穿过重重白影往里飞去。 何月见行走其间,每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天使和神明都对她报以微笑,她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穿过一道门后,是十分巨大的教堂,教堂内坐满了一身白衣的人类,他们共同唱着圣歌,脸上都是满足与幸福。 跟着人们唱了会儿歌后,天使又带她在宫殿内四处转了一圈,看得出来,这是个十分美好与和平的地方,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到处充斥着安宁和谐,符合人类对天堂的所有想象。 最后,天使带着她离开宫殿,一道无形的力量托着她飞到半空,脚下飘来柔软的云朵,她站在云朵上,看向天使的目光难免疑惑。 天使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看向下方,“灾难来临了。” 不知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整片天地陷入阴沉。 地面开始微微摇晃,紧接着,那样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动物们受到惊吓,慌张地四处逃窜。 大地沿着河流和湖泊开裂,底下是无尽的深渊,来不及逃走的动物们跌落深渊之中,瞬间被黑暗吞没。 转瞬间他们来到宫殿内部,墙上爬满肆虐的毒物黑虫,他们扑向神明、天使与人类,露出锋利的獠牙,对着他们撕咬吞嚼。 惨烈的哀嚎声与呼救声此起彼伏,宫殿在震动中开始坍塌,大片碎石落地,化作可怖的狰狞异兽,追逐幸存的活物。 天边传来恶龙呼号,乌压压的魔鬼从地狱爬上来,向着这片土地进攻,天地间满是硝烟战火。 在一场长久而惨烈的战争中,天堂毁灭殆尽,神明沦为魔鬼的奴隶,残缺的天使坠落深渊。 不知何时,身边的天使贴了上来,她用一双破烂的翅膀温柔拥着和约见,语气极尽温柔,“看到了吗?天堂的覆灭。” 何月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天使忽然轻声笑了,她将头搁在何月见肩上,发丝拂过她的脖颈间,带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瘙痒。 “这都是因为你啊。”她低喃着,如同情人私语,出口的话却森寒如刀,“是你放弃了我们,毁了这一切啊,月见。” 何月见心中泛起寒意,却仍冷静地继续问道:“什么叫我毁了这一切,我不明白。” 天使冰冷的手臂攀上她的脖子,一点点往里收紧,“你创造了我们,又毁了我们,听到他们的哀嚎了吗?看到宫殿坍塌,大地裂开了吗?” “是你想让我们灭亡,是你抛弃了所有人,你说,我该如何放过你呢?” 呼吸逐渐困难起来,何月见沉默了许久,最后在即将喘不上气的一瞬间,终于用尽所有力气问出了最后一句话:“我该怎么做?” 那条手臂忽然松开了,她弯下腰剧烈咳嗽着,一边大口喘气,身后的人走到她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那张溃烂的脸。 “很简单,重建这里。” 她说着,两人忽然出现在了废弃的宫殿面前。 天使甩开她,直起身平静道:“只要你能把这座宫殿重建起来,我就放你过去。” 何月见看向破败不堪的宫殿,这样大的工程,她一个人来干,没有几年基本不可能完成,更何况这里也没有任何材料,而她也不懂建筑学。 似乎看出她心里所想,天使笑道:“至于如何重建,那就是你的问题,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但我可以送你一句话:重建不在形,而在于心。” 说完这句话,她就振翅飞走了,徒留下何月见站在破败的宫殿外发呆。 不在形,而在于心,似乎很好理解,就是说她要用心,可是如何用心呢? 她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往里走去。 这里跟她不久前所见早已大相径庭,那些精致繁复的花纹如今残缺不全,还被毒虫啃咬得坑坑洼洼,白袍的神灵和天使也不复存在。 天花板上、墙壁上都有大片裂缝蜿蜒,看起来如同窥伺猎物的长蛇;脚下是许多乱七八糟的障碍物,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避让才不会被绊倒。 何月见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空旷的教堂内。 她想起先前在这里唱歌的人们,那些幸福而快乐的面庞又在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要从哪里开始呢? 她暗自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殿内的杂物清理一番。 岁月自此漫长无尽,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耗了多久,只知道殿内慢慢开始变得整洁,她一点点将所有还算完好的花纹拼粘回去,又一点点将所有能抢救的地方都抢救了一遍。 期间天使常来看她,一开始,她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次数多了,她也会跟何月见说些话,用讽刺的语气问她些打击人的问题。 “你扫这两下有用吗?” “你觉得这块墙壁真的能粘回去吗?” “你看看那些裂纹,这也能算修复了吗?” “这么多废料,你要搬到下辈子去吧?” “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 何月见充耳不闻,就像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一心只埋头干活。 到后来,天使生气了,她一遍又一遍绕着何月见飞舞,每天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盯着她看。 终于有一天,她不再飞了,只是飘在半空,语气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打算就这样永远耗在这里吗?” 何月见顿了顿,还是抬头朝她微微一笑,“不,我没打算永远耗在这里。” “我只是在思考,你说的不在形,而在于心。” 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何月见继续道:“你曾经说过,是我创造了你们,创造了这里,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想,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 第一卷 第77章 焦土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我曾经用心创造过这里,但是有一天,我放弃了你们,放弃了一切,所以这里陷入灾难,被无形的力量摧毁,那是因为支撑这里的从来都是我的信念,我为之付出的心血。” “其实从你第一天告诉我,重建在于心的时候,我就知道该如何修复这里了。” 面对她异常平静的神色,一时间天使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沉默了许久,她才轻声问道:“既然你知道该如何修复,那又为什么一直耗在这里?” 何月见嘴角微弯,语气有些苦涩,“因为,我想再多看看,我造成的这场灾难。” “每天看着周围这些景象,我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既然苦难因我而起,那直面苦难,体会苦难,不都是我应该做的事吗?” 她回望着残缺腐烂的天使,神色无波无澜,“我知道如何重建,却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所以我一直留在这里,做着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得到了一些东西。” “我重建这里的,足够坚定的信念。” 她说着,抬眼望向殿外,永远雾蒙蒙的空气中,不知何时撒下了几缕阳光。 天使一愣,迅速往殿外冲去,她仰头望向天空,见到了一轮高悬的太阳,久违的耀眼光芒驱散迷雾,金色光辉撒下生机。 草木苏醒,河泊复流,人和动物重现,天使神明再生。 光芒撒到天使身上,将她所有的伤痕治愈,那双洁白的翅膀再次伸展,像云朵一般柔和温暖。 她用那双碧蓝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何月见,面上带笑,神色却复杂难言。 两人相对沉默不知多久,她才轻声开口,“你走吧,前方的路还长,希望你能坚持走完。”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等再聚焦时,宫殿,天使,草地,湖泊……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踪影,她重新回到长阶上,面前掉落着一截一米来长,红白色的铁链。 她将铁链捡起,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前方的路上,又会有什么呢? 又上十阶后,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幻。 这次,是一片漆黑废土。 头顶天空一片阴沉,像是处于昼夜交界的时间点,她举目四望,空无一人。 这是哪?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又需要她做什么? 原地站了许久都没什么变化,她还是决定四处走走,虽然四周看起来都差不多。 刚迈出第一步,她就觉得不对劲,脚下的土地似乎很脆,她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就像踩在雪里。 这都是什么东西? 她顿住步伐,蹲下身捻起一些碎片仔细查看,这才发现脚下的根本就不是土,而是什么东西烧焦后留下的黑炭。 发现这件事后,她不由抬头望去。 黑暗的地面无边无际,也就是说,这里曾经燃烧过一场骇人听闻的大火,她甚至想象不到那该是怎样冲天的火光,在这片大地上肆意蔓延吞噬,将一切都淹没埋葬。 就像是无数座喷发的火山,形成烈焰的海洋,肆虐过后,余潮退去,只留下广袤的凄清与绝望。 她深陷其中,只觉整个世界都暗淡无光。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要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不该独自活着,天幕倾陷,大地摧折,她应该与它们同葬,被烧成焦炭,融入脚下的尘埃里,跟它们永远留在这里。 永远留在这里…… “何月见!” 一声暴喝忽然让她清醒过来,她茫然抬头望向四周,并没发现谢宣阳的身影,但这番打岔也让她从浑噩中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丢掉手中的东西。 这些焦土竟然会影响神智,这让她感觉后背发凉。 太多了,这一望无际的土地上,遍布数不清的焦炭。 她该如何离开?又如何确保自己离开之前不会受到影响? 就在她焦急思索的时候,脸颊忽然一凉。 她愣了下,接着便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起风了。 她心中一凛,再次看向四周。 没有,什么遮挡物都没有,天与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超出地平线。 眼看风越来越大,她只能拉着外套将自己裹紧,尽量不让任何一块皮肤裸露在外,可一件普通的运动服外套并不足以遮挡住所有皮肤。 眼看飞灰漫天,就像在下一场黑色的雪,许多细小的灰尘沿着衣裳缝隙飞进来,覆盖在她的皮肤上。 她只能不停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尽量回忆一些正能量的事情,避免自己被飞灰上所携带的情绪影响。 随着风声越发呼号,渐渐地,她的神智又开始恍惚,许多难过的、低落的、不堪的情绪和回忆涌上心头,她只觉浑身冷汗,数次险些被负面浪潮吞没。 不知强撑了多久,她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一段振奋人心的旋律,那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从小到大似乎听过很多遍的曲调。 不自觉地,她甚至低声哼出了歌词:“听把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唱着唱着,她突然觉得身体里涌现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支撑下,区区负面情绪的影响又能把她怎么样? 她越唱越精神,越唱越振奋,最后竟有种拉开外套在狂风中高歌的冲动,但看看满天的灰尘,她放弃了。 果然,红色力量永远是最强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弱了,空气也慢慢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她松了口气,脱下外套拼命拍打身上的灰尘,拍着拍着,脚下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动作一滞,僵硬地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而这双眼睛,长在一只瘦骨嶙峋的怪物身上。 依稀辨得出是个人形,但它实在太瘦了,只剩一张黑色的皮包裹着骨头,它的脖子很细,身体瘦小,但头却很大。 何月见吓得呼吸骤停,可还没等她缓过来,就见周围的焦土之中,不断有东西爬出来,一模一样的,瘦骨嶙峋的红眼怪物。 第一卷 第78章 净土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来自地狱的饿鬼。 所以,这里会是地狱吗?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踢开扯住自己脚腕的怪物,朝还没东西冒出来的方向跑去。 她一路跑,脚边一路现出诡异闪烁的红色眼睛,那些眼睛全都直勾勾盯着她,却不知为什么,爬出来的速度始终慢她一步。 她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般不知疲惫。 漫长的奔逃过后,她渐渐看到前方出现一团硕大的黑影,那一瞬间,她很想调转方向,但四面八方都有怪物追逐而来,像是故意要把她往黑影处逼。 她咬咬牙,只能继续朝前跑。 又不知跑了多久,借着昏暗的光线,她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好消息,体型并没有她预想的大,坏消息,数量比她预想的多。 那是一列列飘浮在天空的佛陀,最高处则是黑雾缭绕的巨大莲花,和莲花上安坐的佛祖。 但与象征光明的佛陀与佛祖不同,她眼前所见的这些,笑容诡异,皮肤焦黑,手持各色怪邪之物,一眼望去,魔气冲天。 当她又跑近一段距离后,身后的怪物们停止了追逐。 她终于得以停歇,却并没察觉到疲惫,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天空上。 佛陀们都在看她,用一双双跟怪物如出一辙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最高处的佛祖并没有睁眼,但他的脸十分扭曲,远远望去像是隔着蒸腾的热气,有种十分不真切的可怕感。 何月见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不知对峙了多久,忽闻一声悠长的哀鸣响起,像是钟声,又像是某种管弦乐器发出的声音。 随着这声响,佛陀们收回视线,齐齐看向了为首的佛祖。 黑色莲花倏然绽放,从中掉落出许多浑身漆黑的癞蛤蟆,它们狠狠砸在地上,又若无其事般蹦跶起来,绕着何月见排成一个圆,将她圈在中间。 “看到这片焦土了吗?”洪钟般的声音响起,何月见不禁抬头望去,就见佛祖一点点睁开眼睛,他的双目中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两个漆黑的洞口就那样安静对着她,像是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噬殆尽,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这是你造的业。” 何月见闻言,心中不由一沉。 第二次了,之前天使说是她创造了他们,又毁了他们,现在天上这古怪的佛祖又说,这片焦土是她造的孽。 可这一切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就在她心中疑惑而茫然的时候,佛祖再次开口了。 “这里是西方极乐世界。” 听到这话,何月见的惊讶溢于言表。 西方极乐?那不应该是金碧辉煌,四处梵音缭绕的安宁祥和之地吗? “你在迷惑,这里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佛祖沉声道:“本座带你去看。” 转瞬之间,何月见出现在了一片高耸入云的宫殿楼阁之间,这些宫殿跟楼阁都看起来都十分华丽贵气,金光闪闪,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明珠般耀眼。 沿路到处雕刻着精美的壁画,放眼望去,无数莲池如繁星点缀。 莲池之中,种着流光溢彩的各色莲花,种类之繁多,让人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缥缈云雾更为这样的景致添上几分神秘庄严色彩。 显然,这里是曾经令人向往的西方极乐世界。 突然有一天,天空化出一团团火苗,渐渐地,那些火苗越来越大,逐渐凝成火球,火球又接连成片,终于化作熊熊大火,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佛陀们避无可避,只能在火光之中挣扎哀嚎,被火浪席卷吞噬,最终烧得浑身焦黑,生不如死。 亲眼见到这一切的佛祖不禁悲哀长叹,他自剜双目,化作两股清泉,替两列佛陀抵挡了火焰,而那些来不及施救的身影,只能随着愈旺的火势一点点消散不见。 这场大火持续了很久很久,不知多少年岁,熊熊烈焰将这片极乐净土烧成了一片焦土,而侥幸存活下来的佛陀们也是面目全非。 他们一直留在这片焦土之上,看着土中化出似恶鬼般的怪物,看着昔日故地如今飞灰弥漫,黑暗遮天。 他们一直在等,等待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出现,如今,她终于来了。 “你脚下的焦灰之中,葬送着许多条性命。” 佛祖沉沉开口,“本座所求很简单,希望你将这片土地重新打扫干净,待你扫尽所有焦土之日,就是你离开之时。” 何月见朝四周瞟了一眼,没有答话。 照这个工程量,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了。 “它们生自这片土地,却不该生来如此,望你能找到办法,还它们安宁。” 何月见深深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已恢复平静。 “知道了,我会早日将这里打扫干净,并送它们解脱的。” 佛祖不再言语,他重新闭上眼睛,静如一座雕塑。 佛陀们却没有闲着,他们口中喃喃念着经文,可由于他们如今的模样太过可怖,那经文听到耳中,竟如同鬼乐般让人生寒。 何月见看向地面,想想后用外套包着手,一点点将脚下的焦炭往外推。 这场清扫不知持续了多久,岁月漫长,她难免恍惚,也难免受飞灰影响无数次陷入低落情绪中,每当这时候,她只能一遍遍唱歌,唱那些振奋人心的歌,能带给她力量的歌。 这样死去活来不知多少遍,她终于清出大片的干净土地,但在遥远的地方,依然还跟从前一样。 她渐渐忘记了生命里的许多过客,有时候甚至开始迷茫自己是谁,但她心里始终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要将这片土地打扫干净,还要让那些整天跟着她的怪物们变回正常模样。 至于怎么变?她不知道。 仿佛沧海桑田,有一天她再次抬头望天时,忽然发现天空上竟飘着一小片白色的云。 白色的云啊,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卷 第79章 坐道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那朵白色的云飘啊飘啊,竟脱离天空,朝她的方向浮来。 她诧异地盯着云朵靠近,见它一直在身边打转,不由伸出去一只手。 白云落到她的掌心,安静片刻后,忽然问出一句话来。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愣了下,惊讶地看着云朵,险些将它甩出去。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白云又问了一遍。 她怔怔答道:“我是何月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要……打扫干净这片土地。” “不对不对!”白云突然激动起来,“你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她迷茫而不解。 白云问她:“你还记得天使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 她不记得了。 “毁灭与重建。”白云提醒道:“既然这里曾被毁灭,你就该去重建它,而不是一直在这里扫地,干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知道了吗?” 何月见只觉脑子里一团乱麻,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白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她掌心蹦蹦跳跳,“我就是你啊!是你的心!你低头看看自己,难道就没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吗?” 她浑浑噩噩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碗口大的洞,里面空空荡荡,甚至能透过洞口看到她身后的景象。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的心不见了? 难怪,难怪她麻木地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活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可她自己却像是失去了那样的意识,完全没有察觉。 “那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了?”她呆呆望着手心的白云,不由问道。 白云扭了扭,“这个嘛,你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再不来找你,你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我觉得你应该赶紧出去,所以就来找你了。” 说完,白云又认真问道:“所以,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回去啦。” 何月见愣愣点头,就见白云化作一团烟雾涌入她胸膛,刹那间,整个世界似乎都清明了许多,像是脑海里的浆糊终于凝成团被挖出来,浑身都觉轻松而自在。 她晃晃脑袋,重新去看天空的佛祖与佛陀。 他们全都浑身焦黑,那场大火给他们留下了永远都无法痊愈的创伤,改变他们原本的庄严宝相,让他们变成现在这副阴森可怖的妖邪模样。 既然这一切同样由她而起,那用同样的方法,她是不是可以再次看见奇迹? 想到这里,她原地坐下,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专注地开始勾勒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人人向往的西方极乐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呢? 那必然有金碧辉煌的楼阁宫殿,也有万千莲池点缀其间;宫殿上镶满各色宝石,莲池中长着珍奇至宝。 佛陀们宝相庄严,轻衣妙法,安宁与祥和充满整个世界。 焦土之上,陡然狂风大盛,风卷起飞灰,旋转上升,渐渐筑出各式模样。 是重建,也是新生。 再睁眼时,她对上了一双慈悲的眼睛,属于佛祖的眼睛。 他座下的莲花不再黑雾缭绕,佛陀们也不再浑身焦黑,他们站在云雾之中,朝她悲悯地微笑。 “去吧,到前方去。” “前路漫长,但你的路仍在脚下。” 恍惚过后,净土散去,她重新回到长阶上,面前掉落着一朵比巴掌略小的红色莲花。 她捡起红莲揣进兜里,继续往前走去。 十阶过后,又是新貌,这次,她看到了三位道人,十分正常的道人。 她觉得有些意外,警惕之下没敢说话。 三位道人却先后睁开眼睛,依次朝她问出三个问题。 “是何人?” “从何处来?” “往何处去?” 她想了想,简单回答道:“何月见,从下面来,往上面去。” 谁知道人们一听,顿时哈哈大笑。 “此处即为最高处,不必再往上了,既行至此,不如留下与我等一同修道吧。” 何月见刚想说些什么,却觉脚下一阵颤动,她连忙低头看去,就见自己所踩的方寸土地突然脱离周围,并疾速朝上升高。 眼看自己东倒西歪就要掉下去,她不得不盘膝坐下,降低重心让自己保持平衡。 土台上升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穿过云层,与天齐高。 四周是白茫茫的云海,一眼望去像是柔软的棉被,让人有一种想要扑上去打滚的冲动。 三位道人坐在另外三座台上,将她围在中间。 三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争先恐后钻入她耳中。 “留在这里,与我等一同打坐。” “前路漫漫,此处即终。” “坐而论道,岂不快哉?” 何月见深深叹了口气,突然想起《西游记》中唐僧与虎力大仙比坐禅的情节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亲自体验一回。 但这个高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望着四周不断漂流的白云,她有些自嘲地想着,别人坐禅她坐道,别人修成大师,她怕是要变成腐尸。 可如今这种情况,她也没办法有任何动作,身下的地方就只够她坐着或是蜷缩躺着,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动作。 四周的云看多了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让她总想跳进去打滚,她甩甩头,咬了自己舌尖一口,想要保持清醒,后面索性直接闭眼不再去看。 她坐在原地,脑袋放空,不自觉发起呆来。 前两关好歹还有些提示,让她能猜到自己该做些什么,这关却是诡异得很,什么线索都没有,上来就在万丈高空打坐,周围除了云就是三个道人,她该去哪里找线索? 想到最后,她的思绪开始恍惚,又不自觉将这一路来的所有经历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等她回过神时,手脚已经麻了。 她索性没动,继续在脑海中回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义务教育到德智体美,从《千字文》到《道德经》,几乎是把这辈子学过的、看到的全都回忆了一遍。 等她回过神来时,周围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头顶一片朦胧的白,流云依旧,道人依旧。 第一卷 第80章 论道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像是没有时间变化,环境变化,又似乎只是她觉得过了很久,其实不过片刻。 她低头看表,不出所料的,屏幕一片黑,不仅看不到时间,其他什么都看不了,就像坏掉了一样。 她不自觉叹了口气,闭上眼继续发呆。 不知道谢宣阳还在不在下面?他看得到自己走到哪了吗?还是跟她一样,被云雾遮了眼? 为什么这会是她一个人的关卡呢?为什么一路走来,全是黑暗的神明?为什么说她是创造者,也是毁灭者?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世界? 从她刚来时,龙安就说让她好好活着走到最后,可这最后的路,让她愈发云里雾里。 她还要在这里坐多久?这几个道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她该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继续往上走? 来之前,她记得医院的床头柜上还有自己剩下的半盒泡芙,她本来想着第二天睡醒当早餐呢,可一觉过后就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她现实里是不是死了?要是被医生和护士发现,他们肯定要吓坏了吧? 也怪她头一天不该吃那份外卖的菌菇锅,谁知道店家没有煮熟就送来了呢? 还得是她意志力强,发现仙人球跟自己说话以后果断打了120,不然再拖一会儿她就该意识不到自己中毒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龙安知道后不得哭死? 对了,她死了租的房子怎么办?养的那些绿植怎么办?房东知道以后会不会暗地里骂她?应该不会吧?她是死在医院,也没死出租屋里。 还有她见不得人的浏览记录和文件夹,万一被人发现了,她的清誉不就毁了?要是死透了倒还好,自己也不知道,可偏偏她现在还有意识,很难不去想这些啊! 话说回来了,她到底死没死啊?这里到底是不是死后的世界?还是平行时空?还是某个诡异的地方?比如恐怖游戏之类的? 手脚好像完全没知觉了,要不要活动一下呢?还是算了吧,万一活动的时候不小心栽倒下去,不就完犊子了? 可这样一直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啊,她要不要试着修炼一下?《易经》她也不会啊,《道德经》后面是怎么背的来着?完了,全忘了…… 好黑,闭着眼睛好没安全感,还是睁开吧。 想到这里,她慢慢睁开眼睛,大片的白差点晃花她的眼睛。 三个道人依然围着她静坐在土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只有头发胡须和衣摆偶尔随风轻轻摆动。 她扭动头颅盯着几个道人各自看了许久,最后又尝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臂,还好,不算很麻,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常了。 由于实在太过无聊,她从兜里掏出红莲开始把玩,玩腻了又换那根铁链。 最后,她将链子绑上莲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要是手表还能用就好了,她还可以翻翻拼图打发时间。 再次尝试按亮屏幕无果后,她不由长长叹气。 好累,坐得好累,屁股好痛,她又不敢乱动,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现在甚至连自己坐了多久都不知道…… “喂,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时间久了,她开始尝试跟几个道人说话,虽然他们并不会回应,但她突然觉得,这样也挺能打发时间的,于是她一旦想到什么废话,就会一股脑说出来,每次说完,都有一种莫名的松快感。 一开始,她还颇为有兴趣,可长时间被无视,她也觉得累了,然后日子又恢复到了一成不变的模样。 没有尽头的枯燥乏味快要将她折磨疯了,她开始朝着无际的云海大喊高歌,可是发泄过后,又是原点。 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忍受不住了,甩着手就想起身跳下去,可她才刚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在目光触及到那几座雕像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坐了回来。 他们一开始跟自己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不必再往上了,这里就是终点,留在这里跟他们坐而论道。 坐而论道……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虽然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但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是相对坐着,何时论过道?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了几分精神,思索许久后,才朝着几人喊道:“我要跟你们论道!” 此话一出,如同雕塑般的三位道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们齐齐看向她,先后问道:“小友要同我等论道?” “小友打算论何道?” “小友是客,先请便是。” 何月见看向四周的云,“我就跟你们论论这些云吧。” 三人均是一愣,“云有何可论?” 她回道:“众所周知,云的形成是太阳照在地球表面,把水蒸发成水蒸气,水蒸气过于饱和后,就会聚集空气中的微尘颗粒,产生水滴或者冰晶,把阳光散射到各个方向,形成云的外观。” 三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许久才先后问道:“什么是地球?” “什么是饱和?” “什么是冰晶?” “什么是散射?” “小友到底在说些什么?” 何月见充耳不闻,继续道:“云形成需要一定的条件,首先,地表温度要达到能蒸发水汽的温度;其次,水汽需要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并且上升空气的温度要降低到能够凝结出水汽或者小冰晶。” “再有,水汽分子要聚集起来,就需要空气中的微尘颗粒,也就是凝结核,没有凝结核,水汽分子就没有依托,无法粘合在一起,那就没办法形成云了。” “所以说,凝结核很重要,是云能形成的要素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水汽那么努力让自己变成云,云又努力聚集更多的水汽变成雨,雨落回到地面后,又被阳光蒸发成水汽,再次凝结成云,你们说,这说明了什么?” 道人们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后依次开口道:“说明天地万物为一。” “说明道法自然,生生不息。” “说明阴阳大顺,因循为用。” 何月见摇头,“不,这说明就连小小的水蒸气都知道努力上进,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运动变化,你们却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你们难道都不觉得可耻吗?” 第一卷 第81章 山谷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几个道人被她这番话说得脸色难看,想要反驳,“可是道法——” “道法那是个人追求,运动却是生命的必须,你们自己不运动,还要困着我不让我运动,这符合道法自然吗?你们顺应无为了吗?”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啊?啊?!”说到最后,她都快崩溃了。 天知道她在这里呆坐那么久有多想死,果然,人只要闲着就会出现心理毛病,她现在宁愿去搬砖修宫殿、不停扫焦土,都不想在这里饱受折磨地继续干坐着了。 可很显然,几个道人并没打算放过她。 “小友所言有误,修道不应受外物干扰,要顺应本心,顺应自然。” “小友现在深受心魔干扰,故而无法静心修炼。” “小友心魔太重,更应沉心静气,意守灵台,不为杂念所动。” 何月见嗤笑出声,“那你们说说,我所言哪里有误?” 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是个人,是生长在天地间的生灵,那我算不算得自然?” “你们罔顾我的意愿逼我在此打坐,算不算得违背自然?” “我该顺应的是自己的本心,我的本心告诉我我要离开这里,继续往上,但你们却阻止我。” “你们所说的本心是你们的本心,不是我的,所以你们才是言之有误!” 三人沉默看着她,许久才突然齐齐笑了。 他们先后开口,语气中带着调侃,“其实,我等没想真让你修道。” “我等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按照此处的时间,你整整坐了一个月。” “虽说你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觉得困,但这些对你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可这么长的时间,你仍没有被自我摧垮,仍在坚持要往前走。” “你想要抵达终点的决心,似乎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 “所以我等觉得,可以让你过去了。” 何月见闻言愣了许久,等反应过来后,她不由心中狂喜,“你们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了?” 三人含笑点头。 她迫不及待问道:“那,我该怎么出去?” 三人没有回答,但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不仅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还将她整个人都从土台上掀翻下来。 由于双腿仍处在麻木之中,她动弹不得,只能保持打坐的姿势直直往下坠去,一边不忘大声哀嚎了一句:“你们太过分了!能不能给个体面一点的走法?!” 无数白云从身边飘过,失重感似乎持续了很久,久到她的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终于某一刻,那种感觉消失了,她心头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已经回到长阶上,而这次,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本巴掌大的《道德经》。 她捡起经书,有些茫然地翻看了几页,才抬头朝阶梯望去。 她已经上了好几十阶,但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仍然看不到所谓的终点。 她叹了口气,收起经书,继续往上走去。 物转星移,岁月悠悠,像是穿行于时空隧道,不知不觉间,何月见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像是两条蜿蜒的巨蟒一路延伸而去,看到的第一眼就带给人难以言喻的震撼之感。 谷内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水中依稀可见鱼影来去。 小溪旁边长满了葱茏的草木,一阵凉风拂过,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混合着远近间起的虫鸣鸟叫,形成悦耳动听的旋律。 谷中弥漫一股十分清新好闻的花草香气,轻薄的白色雾气蒸腾,如仙气飘飘萦绕在周围,伸手抓时却只有微微的湿润感,清凉而醉人。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水面和草木之间,光影斑驳如梦,随风摇曳,道不尽的美好与安宁。 何月见站在小溪旁,整个人还有些迷茫。 这又是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阶梯下写的是神陨之地?这个地方,住的又是什么神? 由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目标,她便随意挑了个方向,顺着溪水往前走去。 溪边时不时会出现跑来饮水的小动物,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停下来保持安静,避免惊动它们。 一只小鹿饮完水,转头看到了她,朝她发出一声清悠的鹿鸣。 她不禁微微一笑,可下一秒,凶猛的猎豹从树丛后一跃而出,张口死死咬在小鹿的脖子上。 小鹿发出一声哀鸣,挣扎半天却是徒劳,最后动静渐弱,慢慢断了气。 鲜血染红溪流,惊走了许多正在饮水和准备过来饮水的小动物。 何月见暗自吞了口口水,想要压下自己猛烈的心跳。 见那头猎豹还在撕咬小鹿的身体,似乎并没留意到她,她忙轻手轻脚地一点点往后退,直到退入灌木丛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里到处都是树丛,行动起来颇为不便,但她必须得在猎豹发现自己之前远离它。 谁能保证吃饱的猎豹不会先把她咬死,再拖回去当储备粮呢? 借着草木掩映离开一大段距离后,她终于松了口气,一手朝旁边的树干撑去,想要歇会儿,可才刚触碰到树干,她就觉得不对劲,连忙触电般收回手来。 光滑的,冰凉的手感。 她身体瞬间僵硬,缓缓抬头往上看去,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蟒蛇正将身体一圈圈盘绕在树干上,凶猛的蛇头搁在树杈间,双眼紧闭,似乎正在熟睡。 它的颜色跟普通树干极其接近,这也是刚才匆忙一瞥间,何月见没分辨出来的原因。 看着这样一条庞然大物,何月见只觉心脏骤停,有那么一会儿,甚至完全不敢呼吸。 似乎是她手收得比较及时,巨蟒并没有被惊醒。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往后退,终于退到离她最近的一棵大树后。 她迅速调转方向,先是慢走,再是慢跑,直到玩命般狂奔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这次,她仔细观察了身旁的树木,确认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放心将手撑上去。 等她喘匀气再看向四周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相似得让人辨不清方向。 她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第一卷 第82章 变化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林中忽然冒出一阵扑腾之声,将她吓了一跳,仔细看去,确实一群黑色的大鸟飞出丛林,朝遥远的天际而去。 这一瞬间,她突然很羡慕这些鸟,要是她也有翅膀,能直接飞出去该多好? 谁知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她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痒,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肩胛骨后冒了出来。 那东西十分灵活,像是本来就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她能控制自如,而当她将那东西伸到面前时,顿时傻眼了。 一双翅膀,黑色的翅膀,而且很小。 再抬头时,她惊讶地发现不仅是翅膀小,她整个人的视野都变小了。 她想伸手摸摸自己,动的却只有一双翅膀,这下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多出来的一部分?分明就是她变成了一只鸟,现在她的手就是翅膀!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自心惊,但很快新奇感就将恐惧压了下去,她抬起翅膀尝试着扑腾了几下,没过多久就掌握方法飞上了天空。 第一次用鸟的视角观察这片天地,她兴奋得难以形容,不知疲倦地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川、跃过一条又一条河流。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只有无尽的山和丛林,她飞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累了,于是停在一处林中休息。 在树上栖息的感觉非常不错,她愉快地站在树梢,感受脚下枝叶随风摇摆的快乐。 忽然一声啸鸣破空而来,她本能般飞起避过,转头一看,那是一只雄鹰,而此刻,那双犀利的鹰眼正紧紧盯着她。 要命,被当作猎物了。 她连忙振翅飞起,想要躲避,可那只鹰追得太紧,她始终无法避开。 疲惫焦急之下,她忽然看到树叶上有只小小的瓢虫,于是她想着,自己要是马上变成一只瓢虫就好了,就算从高空掉下去也不会摔死,而且那么小一点,老鹰肯定也不感兴趣。 这个念头刚升起,她就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色急剧上行。 她掉落到地上,却安然无事,再想要动时,却发现自己果然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瓢虫。 这次她终于确定,在这个世界里,她好像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变化成各种各样的鱼虫鸟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变成一只兔子迅速窜到河边,又变成一条鱼跃进小溪游来游去。 她从未觉得世界如此有趣过,于是忍不住不断变化着各种形态,快乐地在森林中玩耍奔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即将降临了。 她思考了许久,觉得晚上的森林太过危险,得化成体型很小的东西才会比较安全,于是,她变作一只小小的蚂蚁,在地上挖了条道,钻进去休息。 四周环绕着泥土,她也不会觉得喘不过气,反而有种令人安心的气息,这让她的意识不知不觉开始模糊,最后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才刚蒙蒙亮,她钻出土地,将自己化成一只猴子,在林中四处乱窜,寻找新鲜的野果子吃。 林中有许多结实的树藤,她像是与生俱来般,抓着树藤荡来荡去,途中还甩了跟她抢果子吃的其他野猴几巴掌,这让她真切感受到了难言的快乐。 原来,当猴子这么舒服。 她完全放飞自我,幸福得晕乎乎地想。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又一次荡到树上后,她一个晃眼,看到底下匍匐着一只花豹,而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它。 在与她对视上的一瞬间,花豹的身形如同闪电般朝树上掠来,它迅速爬上树干,张口就要咬断她的脖子。 她吓傻了,慌忙变成不起眼的小虫掉下去,花豹咬了个空,疑惑地转头四处张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到手的猎物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黑色蛐蛐掉落下来,心有余悸地用枯叶挡住自己。 太快了,这只豹子的速度太快了,要是再晚一步,她就会被咬断脖子,变成豹子的晚餐。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惊惧,也渐渐找回了自己那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的警惕心。 原来不是会变就能躲避所有的灾难的,就像刚才…… 她安静地躲了不知多久,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花豹已经走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这次,她索性变成一只豹子朝林中奔去,这样应该会安全许多吧? 半日下来,她发现自己确实安全了,一路上遇到的动物全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晚跑一步就会被当成目标,这让她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了许多。 中午,她找到一条小溪饮水,才刚喝了两口,浑身毛发忽然竖起,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才发现旁边树丛后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黄黑色。 老虎。 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她当机立断变成一条鱼跃入水中,与此同时,那大团身影已经闪现到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透过水波,她能看清这头庞然大物口中森寒的獠牙,和他充满杀气的眼睛。 她潜入水底一动不动,直到老虎走了都没敢第一时间游出来。 这也太可怕了些…… 一整日下来,她最初的兴奋劲已经退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危机感和警惕心。 森林中危机四伏,食物链层层连接,无论变成什么,她都要时刻担心自己会遇到更强的天敌,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这样的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还只是开始。 从第二天开始,她发现自己变化时不再那么随心所欲了,变化的间隔时间开始出现冷却CD,头两次她没注意,最后是用伤口换回的性命。 这天晚上,她依旧是用不起眼的蚂蚁模样安然度过一晚。 第三天,她开始愈发小心地使用能力,每次只要能确认安全,就不会再贸然变身。 饶是如此,一天下来,事情仍是不可阻挡地朝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去——到天黑后,她已经完全无法再变化形态了,而她最后停留作了一只猴子的模样。 这个夜晚依然危机四伏,她夜间数次被虫蛇惊醒,幸好最后都有惊无险,可这样一夜下来,第二天她的精神难免萎靡。 白日天晴,他坐在树上啃野果,每啃一口,就要望着树影和天空发上很久的呆。 以后,她就要一直在这里当一只猴子了吗? 第一卷 第83章 山中岁月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山中岁月漫长,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又曾躲过多少次要命的凶险,她只知道每天麻木地活动、休息,饿了找野果吃,困了找大树或者洞穴栖身。 那些作为人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模糊,很多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其实就是只长在森林里的猴子吧?只是有一天突然梦到自己变成了人,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 她如果一直都长在森林里,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会知道有人类的存在呢? 不,不对……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类呢? 或许,那只是存在于她梦里的一种奇怪的生物,是她根据同类的样子想象出来的,更加强大的生物。 这个世界上有人类吗? 她真的曾经是个人类吗? …… 她还能变回人类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困扰着她那颗时常感到模糊与浑噩的脑袋,她不知道自己困惑了多久,又活了多少年,只知道等自己某一天低头看向水中时,忽然感到了一阵恐慌。 水面上倒映出一张松垮的猴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老了,体力渐渐变弱,行动也不再灵活,而这样的她,如果再遇到什么凶险的情况,恐怕很难逃脱。 她开始感到丧气,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自己藏起来,独自一只猴思考猴生。 从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当一只猴子的,好像从生来就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有一段似梦非梦的记忆一直困扰着她,她记得自己以前有种很神奇的能力,能变成各种各样的鱼虫鸟兽。 可一个恍惚间,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能力,那些都只是梦,一场场荒唐的梦,是她山中漫长无趣生活里的些许梦幻色彩。 她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多少日夜,一只野猴找到了她,它搬开挡路的石头,出现在她面前。 是那只被她扇过巴掌的野猴,进洞后,它将石头堵回去,脚步蹒跚地走过来,坐在她身旁。 她转头看去,野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只是安静坐着,那张同样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它转头冲她龇牙一笑,眼神却不可避免地暗淡下去。 她从旁边拿起一个有些蔫的果子,像以往那样递过去,野猴接在手里,却没有吃,只是垂头就那样看着,看着看着,头便越来越低。 不到半日,野猴就死了,安静地死在它旁边,手里还握着那个果子,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像个小小的婴儿。 真奇怪,婴儿,那不是人类吗? 想到这个,她不由自嘲地笑笑,目光再次落到野猴身上,片刻后伸出手掌摸了摸它的额头。 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她又摸摸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从前许多次野猴出现在她身边,却害怕挨打不敢靠近她,于是只能远远跟着。 有时候她找到的果子多,心情好就会分给野猴一些,它通常会很开心,吃起来时狼吞虎咽,一边用嘴撕扯果皮,一边往嘴里塞。 想到这里,她也拿起一个果子咬了口,酸涩的味道瞬间刺得她一个激灵。 真难吃。 她顺手丢到旁边,又抹了把冰冰凉凉的脸,也蜷缩着想要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一条很长的阶梯,她站在阶梯上,回头望去时,底下有道修长的影子。 她直觉那是个人,但什么人呢?她不知道。 她是猴子又不是人,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里,她不再多看,转头往上爬去。 可是这条阶梯真的好长啊,她爬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头,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一个脚滑,就从旁边摔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猛地惊醒,坐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野猴,一股寒意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赶跑了她最后的睡意。 恍惚了好半天她才想起,是了,昨天野猴来找她了,在最后的日子,它强撑着一路找过来,死在了她的身边。 洞口缝隙中投进光亮,现在应该是白天了。 她重重叹口气,先起身过去把石头挪开,返回洞里抱野猴的尸体。 她抱着尸体走了好长一段路,幸运的是今天走得很顺,路上都没被攻击,最后,她来到一片湖边。 这里风景很美,她很喜欢,现在野猴死了,她打算挖个坑,把它埋在这里。 至于她自己,估计是没谁给她挖坑了。 这样想着,她又决定今天干脆多挖一个坑,先把野猴埋了,等要死了,她就躺另一个坑里。 至于死后会不会有好心的动物给她盖土,还是把它的尸体吃掉充饥,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由于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又没有称手的工具,光一个坑它就挖了一天半,期间有过来饮水的动物,或多或少都会看她几眼。 幸好没什么猛兽出现,不然她和野猴的尸体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坑挖好后,她先将野猴埋进去,防止挖第二个坑途中被野兽袭击,来不及盖土。 终于把坑填平后,她松了口气,转头见湖里长了许多野荷花,就摘了最近的一朵白色的插在土堆上。 休息半天后,她恢复了些体力,开始继续挖第二个坑,可挖到一半时,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她忽然看到湖心开着一朵十分绚烂的红色荷花。 她顿了顿,举着石头和木棍陷入迷茫。 那朵花一直开在那里吗?为什么她之前都没留意到?这么醒目的颜色,不应该啊。 荷花很红,红得像火,她盯着看了好半天,忽然觉得脑子清醒许多。 真奇怪,这是什么神花吗?还有这样奇特的功效。 想到这里,她突然来了兴趣,丢下挖坑工具就跳进水里,朝湖心游去。 花明明就在那里,可她游了半天,却好像只在原地打转,没能靠近一点。 她有些急了,又加快了扑腾的速度,这次,花似乎变近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不知泡在水里多久,她渐渐开始觉得疲惫,手脚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好累啊,她只是想摘朵花,不至于最后要死在湖里吧? 第一卷 第84章 前路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想到自己的尸体会被泡得肿胀腐烂,最后被鱼吃掉,她不知从哪里又涌上一股力气,拼命朝红色荷花游去。 近了,又近了……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红色荷花,也是在这一瞬间,许多早已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 她记得自己叫何月见,原本是个人类,在阶梯上,她进入了第四个幻境世界,也就是这里。 刚来的时候,她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变化成各种模样,可是后来,能力被用尽了,她最后停留成一只猴子,不仅无法再变化,就连恢复人形都不能够了。 于是,她只能用猴子的身体一直生活在这里,可时间太久了,她慢慢忘记了自己的来处,甚至忘记自己曾是个人类。 对了,她还在爬长阶,她需要从这里出去,可是该怎么才能出去? 抱着那朵红色荷花爬上岸后,她瘫倒在原地大口喘粗气。 好累,这副猴子身体太过老弱,已经无法支撑它更多的活动了。 她现在活一天就少一天,得在死之前找到离开的办法。 目光落到那抹红色身上时,她才记起这是自己从焦土世界里拿到的红莲。 对了,那条铁链呢?还有她的《道德经》。 想到这里,她连忙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都变成猴子了,那些东西怎么可能还在身上? 不过,这朵花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将花凑到鼻子下面,使劲嗅了一口,淡淡的香味抚平心里的躁动,让她平静了许多。 她望着碧蓝的天空,和远方的山峦树影,忽然无比想念从前的生活。 虽然坎坷,也不尽如意,但她也遇到过一些美好的人和事,比如龙安,比如对她释放过善意的许多过客,再比如来到这里以后,重新认识的谢宣阳。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想起两人之间曾有过什么瓜葛。 她的双目逐渐放空,思绪开始纷飞。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似乎都沉睡过去,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越来越多的回忆开始涌入脑海,变得清晰。 她一一看过,又想起自己作为猴子的这一生,凶险又快乐,从未有过的无拘无束。 她想,这一定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当个人类。 虽然束缚,虽然不顺,虽然背负着许多沉重的枷锁,虽然时常会为过于敏感的情绪而痛苦,虽然也会被汹涌的世俗规矩压得喘不过气,但她还是想回去。 只要那个世界里还有龙安,她就有足够坚定的理由想要离开这里。 不自觉地,她望着虚空,轻声说了一句:“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轰隆——”天空忽然一道惊雷劈过,滂沱大雨很快兜头砸下。 她抱着荷花艰难起身,望向雷电中心。 那里似有一道裂痕,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开来。 缝隙之内,露出一片白茫茫之色,乌云闪电带着雨水如画卷般朝两侧滑落,最后,她出现在铺天盖地的纯白之中。 脚下云雾散去,露出熟悉的长阶,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手脚俱全,已恢复成人类模样。 红莲在手中化作轻烟,很快便消散无踪。 她愣了下,明白是它救了自己一回,心中不由百味杂陈。 她又下意识摸了摸兜里,铁链和经书都还在,这让她安心许多。 深吸口气后,她看向长长的阶梯,停顿许久才继续往上爬去。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又是十阶后,眼前骤然黑暗。 她缓了许久,眼前才出现些模糊的线条。 天空一片阴沉,四周光线很暗,只能看清两三米内的景象。 她正站在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边,面前是两上一下三条铁链组成的一座桥。 她看不清这座桥有多长,只见前方的黑暗如同凶恶的猛兽,正潜伏着等待她这只猎物的自投罗网。 所以,这是要过桥去吗? 她转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身后竟也是一道悬崖,她现在站立的地方就只有脚下一小片土地。 这是什么诡异的地形? 就在她暗自吐槽的时候,“哗啦啦”一阵声响,土地边缘裂了……并且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朝她脚下蜿蜒而来。 *#%&!! 她在心里一声暗骂,两手迅速抓住铁链,踏上了这道铁索桥,与此同时,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彻底坍塌下去。 土中露出一条被掩盖的铁链,不用看就知道,跟她脚下的是同一条。 这可真是有趣啊。 她又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顿,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眼下不是前进就是后退,两头同样都黑漆漆一片,看不到终点,她走哪边好像都一样。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犹豫,抓紧铁链便小心翼翼朝前方挪去。 她每往前一步,铁链就发出哗啦一声响,那声音听在耳中,像是催命音符一般令人胆寒。 她不得不死死抓住两根救命稻草,生怕自己一个失手就会掉下去。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得眼前发花,头脑发昏,手脚也逐渐乏力。 忽然脚下一个打滑,她心下大惊,拼命想要抓紧铁链,但手心的冷汗让两条铁链像游鱼一样从她手中滑走。 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失重感,她神色惊恐而绝望地直直朝黑暗中坠落下去…… “呼!!” 等喘着粗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站立的地方,前方是熟悉的铁索桥,脚下是正在断裂坍塌的土地。 她再次抓着铁链回到桥上,神色十分茫然。 怎么回事?她刚才不是掉下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刚才的事只是幻觉? 可是那种感觉也太真实了…… 她有些搞不清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重新朝前方挪去。 一段艰难的路程过后,又是一身冷汗,这次她将手缩回袖子里,用袖子包着铁链增加摩擦力。 果然,这个办法很有用,她多走了挺长一段距离。 第一卷 第85章 怪物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可就在她聚精会神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吼,就像有什么猛兽正躲藏在她看不见的黑暗里。 她受到惊吓,脚底再次打滑。 幸运的是,这次她抓住了铁链,不幸的是,她只抓住一条,而且脚边的铁链沿着小腿狠狠刮下,像是蹭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她挣扎着想要去拉另一条铁链,但最后失败了,这番动作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她手上一软,再次朝深渊中跌落下去。 第三次站在危土之上,她已经能熟练地抓住铁链,并在脚下悬空前踏上铁索桥。 这次,除了集中精力走铁索桥外,她特意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外界,避免再像刚才那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滑落,也因此,她又比刚才多走了一段距离。 但渐渐地,她忽然察觉到脸颊飘来几丝凉意,仰头一看,天空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她暗骂一声,愈发小心注意脚下。 雨越来越大,很快打湿了三条铁索,雨水顺着她的额头滚落,遮挡住视线,她不得不小心翼翼抬起胳膊去擦,还得留意不让自己失去平衡,这样一段路走下来,简直苦不堪言。 更难的是,她的衣裳已全部被打湿,哪怕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眼前的水。 脚下的铁链越来越滑,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她十二分的注意力,这样一小段路下来,她只觉身心疲惫。 在又迈出一步时,她没能站稳,拉扯着铁链一阵剧烈晃动,哗啦啦的声响混在雨声中,令人生出难言的绝望。 一步,两步,三步…… “嚓”,她终是没能再坚持,又一次坠落入深渊之中。 第四次,第五次…… 她花了三次才习惯行走于大雨中的感觉,可这显然不是终点,接下来,她先后经历了雷电、霜雪、狂风、怪物袭击等致命情况,一次又一次从桥上掉落,回到起点。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回来,浑身上下早已疲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精神也严重恍惚,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但她心底依然还存着一丝坚持和狠劲,就算再多的困难,她也要继续往前走,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她就不信这条路会永远走不到头! 在又一次出发前,她习惯性摸了下那条红白色的铁链。 失败过几次后,她就已经想起这东西,并怀疑它有着某种神奇的作用,就跟那朵红莲一样,能帮助自己离开这里。 可无论她怎么尝试,铁链都没有任何反应,到后来,她也就慢慢放弃了,只当这是个精神寄托。 思索间身体在铁索桥上微微晃动,是熟悉的感觉,她想了想,把那截铁链取出挂在胸前,这才深吸口气,又一次往前走去。 熟悉的灾难接踵而至,她反射性一一避过或是直面迎上,只觉自己像一台千锤百炼的机器,除了还留有些可笑的思想和理智,其他的东西都已经离自己很遥远。 这条铁索桥到底有多长?她不知道,她曾尝试朝前走,也曾尝试往后走,可无论是哪边,都是那样的漫长没有尽头。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哪怕一点点希望,一次又一次跌落深渊甚至让她一度沮丧绝望到想放弃,她也确实尝试过放弃。 但…… 坠落后会回到土地上,土地会崩塌露出铁索桥,桥上只有三根铁索可以立身,她什么都不做,就只会不断坠落,坠落,再坠落…… 仿佛一个无底洞般,永远处在失重感中,而比起往前走,这种感觉更令她绝望。 至少在往前的时候,她脚下还能有所依靠;至少在遇到突发状况时,她还能察觉到自己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受到强烈刺激时那短暂的跳动,而心脏跳动的感觉告诉她,她还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 熟练躲过一系列阻碍后,她终于来到了自己上次掉落的地方,掉落原因是被一群突如其来的怪鸟袭击,她没避过其中一只,被啄伤了腿,脚下一软便跌落下去。 这些袭击她的怪物虽然密集且凶猛,但多经历几次后,她发现并不是无机可乘。 怪物们就像打战机游戏时迎面而来的攻击,直来直去,并且互相之间会留有一定的空隙,只要她能找准空隙避过,就能安然无事。 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前几次的躲避路线后,她便看到前方出现一群黑影,正是那些怪鸟们。 她紧紧盯着最前方几只鸟,绷紧身体蓄势待发,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对应的躲避方向,左,右,低头,下蹲……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地一番动作下来,她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所幸这次她成功避过了那只漏网的鸟,怪鸟群也慢慢停止攻势,朝黑暗中退去。 她知道,这波结束了。 下一段路,会是什么呢? 她将自己挂在铁链上,无数次的前行已经让她习惯了站着休息,将气喘匀之后,才继续往前。 四周黑暗而安静,上不见顶,下不见底,仿佛天地间只有这座桥,和桥上麻木的她。 “沙沙沙——”突然,一阵若隐若现的爬行声传来,她顿时精神一凛,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前方,不,后方…… 仿佛到处都有,她环顾一圈,什么都没看到,但那种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无形的东西正环绕在她身边,将她团团包围。 到底是什么? 她心中毛骨悚然,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安静等待着。 可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除了声音,她依然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就只是为了吓唬她? 心中虽惊疑不定,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挂在这里,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动静后,她便尝试着往前迈去。 手心忽然触碰到一阵颗粒状的柔软感,紧接着,便传来被针刺般的痛意,她忍不住浑身一抖,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等定睛看去时,她才发现前方的铁链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黑色的、细细密密的怪齿蚂蚁! 冷汗瞬间从额头滑落,她就说刚才怎么只听到声音,却没看到任何东西,原来那些爬行声来自细小的蚂蚁! 第一卷 第86章 光亮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这些蚂蚁的体型甚至比寻常蚂蚁还要小很多,又是跟铁链几乎相同的黑色,昏暗的光线之下,如果不盯着看,根本就注意不到它们。 它们长着细密的白色尖牙,刚才她手心的刺痛感想必就是被咬了。 何月见头脑发晕,目光死死盯着前后的铁链,一眼望去,丝毫缝隙都没有。 这要怎么走?难道要她握着这两根爬满蚂蚁的铁链前行? 那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些…… 可不等她多想,一个转眼间,却见黑云涌上,蚂蚁们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一窝蜂往她身上爬来。 她吓得手脚发软,一个不慎,再次朝黑暗中坠落而去。 “靠!”又一次站上平地,她忍不住大骂出声,“什么恶心人的鬼东西!有病啊?玩我呢这是?” 声音传出去很远,但由于触不到实物,很快就飘散无踪,甚至连回声都听不到一点。 见脚下土地又开始断裂,她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重新踏上铁索桥。 …… 不知道是第几次从桥上坠落后,再睁开眼睛,她居然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原本的铁索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缆车,纯黑色的缆车。 她简直不敢置信,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认这东西是真实的,于是连忙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缆车里除了一个座位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便懒得再多想,直接坐了上去。 大不了再死一次,从头来过,反正她早就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回到原点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下一秒,缆车正常启动,一路朝前方滑去。 初时是永恒的黑,渐渐地,四周开始泛白,是久违的光亮,就这样猝不及防回到了何月见的生命里。 那一瞬间,她看着窗外,竟突然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激动和紧张。 这都是真的吗?她不用再永无止境地走独木桥,不用再不断重复坠落无底洞中了? 疯狂的喜悦之下,心跳快得仿佛擂鼓,她不自觉抬手按在胸口,下一秒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愣,然后低头看去。 胸前空空荡荡,那条铁链消失了。 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能结束轮回出来的吗? 可之前不乏怪物触碰到铁链的情况,为什么当时却没反应? 还是说,她在无意识中触发了其他的通关条件? 思索间,缆车已经行至白昼之中,前方有一道极高极细的山影渐渐清晰。 缆车停下后,她走出门,面前是一个同样小的平台,她的脚才刚落地,缆车就消失无踪了。 她一个人站在山顶,心中十分茫然。 周围是白茫茫一片,除了颜色与铁索桥之外,跟她先前的处境并无差别。 这算什么?结束一个,又来一个? 她抬头望天,心里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骂人冲动。 “别骂了别骂了。”耳边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将她吓了一大跳,她转身朝周围看去,就见白茫茫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影子。 是团云朵一样的东西,不见四肢,也不见五官,也因此,何月见甚至无法判断说话的到底是不是它,但这里除了它,好像也没其他异常的东西了。 “是我是我,就是我在说话。”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那东西再次涌动着开口道。 何月见满脸警惕,“你是什么东西?” 它嘻嘻笑了声,“我属于你,是你的一部分。” 何月见闻言不由愣住,“什么意思?” “我是你的勇气。” “……什么?” “你一次次踏上铁索桥,又一次次失败,却仍然能继续的勇气。” “强烈的危机感和濒死的体验会消磨人的意志,让人变得麻木,你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弃,也曾真的放弃过,但最终,你再次鼓起勇气重新面对所有的困难。” “你总共踏上桥一百三十二次,放弃过不到十次,走出一千米超百次,你已经重新拥有了足够的勇气,所以,你可以过关了。” 何月见默默听完后,终是忍不住问道:“这样的考验到底有什么意义?” 它又笑道:“当然有意义,这是你必须要积攒的东西,前方还有最后一关,当你通过以后,就会得到最终的答案。” 何月见有些意外,“……最后一关?” “是的,这条长阶上的最后一个幻境。” 何月见问道:“那条铁链又是怎么回事?” 它涌动了下,“那是你的助力,这条路无疑是艰难而漫长的,好在你拥有一些足够强大的助力,它们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你一次。” “但由于它们的影响有限,所以使用过后就会消失。” 何月见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好啦,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啦,带上我,你就可以出去了。” 何月见下意识问道:“怎么带你?”下一秒,却见它化作一道白光钻入自己体内。 空气中残留着它的笑声和最后一句话,“我是你的勇气,是属于你的一部分,所以当然是这样带啦。” 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随着白光的没入传遍全身,与此同时,眼前越来越亮,刺眼的光芒让她不得不紧闭双眼,等在睁开时,她又回到了长阶上。 她抬头望去,前方的路还是见不到头,但刚才那所谓的勇气说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关,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骗她的? 许是白光给了她力量,先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她颇为精神地抻抻手,还伸了个懒腰,察觉到一阵强烈的舒适感后,她不由露出了一个愉快的微笑。 好吧,既然看见了希望,她突然就有动力了呢。 又是十阶过后,她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什么东西?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没错,眼前是个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入眼一派现代化的景象,喧嚣声不绝于耳。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回到现实了。 如果不是头顶上那个球越来越大的话。 第一卷 第87章 灾难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随着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何月见看到了天空那个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球。 像是某个不认识的星球,通体黑色,表面坑坑洼洼,有许多孔洞,与月球有些相似,如果忽略那诡异的颜色的话。 此时像是特效般,那个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强大的压迫感足以逼疯所有巨物恐惧症的人。 人群四散奔逃,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何月见却没动,她站在原地,仰头望着那颗星球,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感。 是庞大与弱小的极致对比,与身处毁灭边缘的兴奋。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骨子里有股疯狂劲,在面对负面、面对绝境、面对死亡时,涌现出来的,强烈的反抗与坚持。 而现在,曾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景象,成真了。 强行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她又看了眼那庞大到已经快要压上马路的球体,转身朝反方向奔去。 虽然眼前的景象很让她兴奋,但该逃命的时候还是得逃,她可不想待在原地等死。 哪怕现在的情况,好像逃也没什么用了。 随着黑色星球撞击在地表,强烈的震动让路上的人们全都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何月见眼疾手快拽住一根柱子,下一秒,无数双手朝柱子伸来。 趁着震感不太强烈的间隙,她果断远离人群朝空旷处跑去。 身后不断有房屋倒塌,强风呼啸而来,几欲将人掀飞。 她跌跌撞撞一路寻找支撑物,偶然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得瞳孔骤缩。 一条三四米宽的裂缝正在不断朝这边蜿蜒而来,裂缝之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像是一条巨蟒过境,所到之处,吞噬一切。 眼看裂缝还在朝前延伸,她果断换了个方向往侧面跑,身边的人见此也反应过来,人群慌忙跟在她身后奔逃。 许是得益于之前世界、尤其是上个幻境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她现在看着裂缝之下的深渊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是保证自己不要掉落下去。 撞上地表后,黑色星球似乎就停止了前进,它只是静静停留在那里,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球,正在观察拼命挣扎的人类,以及遭到破坏后的一切。 ……眼球? 何月见心里一惊,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还是像颗星球,许是她想太多了。 远离裂缝的垂直方向后,她长舒口气,跟着人群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跑,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脚下的震感相较之下已经很微弱,这让她心中不由狐疑。 难道这颗星球这样声势浩大地怼上来,就只是为了制造一波震动、一条裂缝以及短暂的强风吗? 不应该啊……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身边人群再次惊叫,她顺着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色星球上的许多坑突然变成了洞,洞里伸出一根根长长的触须一样的东西,正朝着附近的人群袭去。 她暗骂一声,继续往前跑。 果然她的预感没错,那哪是什么星球?分明是只不知名的怪物! 怪物的触须很长,但能伸出的距离终究有限,因此没过多久,它就停了下来,静悄悄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何月见心里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四周,见旁边不远处有条巷子,于是调转方向朝那边冲了过去。 一脚才刚迈进巷子,身后就传来咕叽咕叽的声音,她扭头一看,脸色骤变。 那颗黑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了触手,此时正从那些孔洞中朝天空发射不知名的小黑球。 很快,随着第一颗小黑球落下,她知道了那些东西的用途。 小黑球落到地面之后,发出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四溢的尘土,黑球所到之处,生生被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脑子里突然出现上个幻境中那些袭击人的怪物,何月见一边飞速预判黑球的落地点,一边在箱子里飞奔逃命。 身后轰隆声不绝于耳,混杂着大片惨叫哀嚎,相较之下,哭喊声和呼救声倒是弱得可怜。 她一边跑一边抬头看,一开始,黑球还很小,数量也稀少,但随着时间流逝,黑球的体积和数量都有了明显的增加。 何月见东躲西藏,数次绝地求生,可体力的消耗也让她行动渐渐迟缓,终于在又一颗黑球砸下时,她来不及逃跑,只能就近躲进了路边一座报亭中。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她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头脑猛然眩晕昏沉,最后,她两眼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十分安静。 脑袋痛得像被人用重锤敲打过,四肢酸软无力,她努力了好久才勉强抬起手轻揉自己的太阳穴。 等终于缓过些后,她才尝试着摸索四周。 旁边有块凸起的地方,像是门把手,她握住一拧,“咔哒”一声,门打开了,外面投进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先是贴着缝隙看了眼,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小心朝外钻出去。 四周又是灰蒙蒙一片,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见到的大多是这样的环境,正常光亮反倒变得稀有了。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废墟,倒塌的高楼、被破坏的地面,和无数死去的人类。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回头看去。 很幸运的,报亭处在黑球砸落之处的边缘,所以并没处在凹陷区域,而是被气流掀飞了,何月见也因此幸运地保住了一条命。 紧挨着报亭不远处,就是一个硕大的深坑,但坑内除了尸体和建筑残料外空空如也,并没见到黑球的影子。 不光是这个坑,在她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同样的深坑,千疮百孔的地面上,堆积着乱七八糟的废弃杂物和数不清的尸体,入目遍地都是血迹。 这个地方,好像只剩她一个活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她陷入了茫然。 为什么要让她出现在这呢?才刚来就是末日般的灾难,却独独让她活下来。 或许,她应该去做些什么? 第一卷 第88章 再临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想到这里,她立即行动起来,先是顺着周围找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这个过程似乎很漫长,灰蒙蒙的天气让她无法判断现在的时间,手表自然也是不顶用了。 找到最后,她终于放弃,沮丧地原地坐下休息。 全死了,别说喘气的,连一个完整的都没看到,她身处茫茫天地之间,只觉自己抛弃了。 至于怎么办?且走且看吧。 整整一个月,何月见在这座被毁掉的城市中独自一人生活了整整一个月,没有活物,也没有怪物。 有那么无数个瞬间,她甚至希望哪怕出现几只怪物也好,至少能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天地增添点生气,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她跟龙安分离,也是一个人去到那座废弃都市,或许好一点的是这里还能翻出些食物和水,支撑她活下去。 或许是之前的几个幻境让她习惯了这样的状态,间歇性的低落绝望之后,她倒也能麻木地继续生活。 她照旧寻到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大致清扫干净后就住了进去,每天的日常是出门翻垃圾,找找有没有完好的水食,顺便不抱希望地寻找其他生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开垦出来的地上种了菜,又每天来回一个小时去河边挑水。 菜苗长势倒是良好,又过一个月后,最快的那批已经能吃了。 她用从废墟里翻出的锅具煮了,蘸着酱油辣椒醋等调料,倒也十分美味。 这些罐装的调料品还能找到,但盐却没发现一袋完整的,无奈,她只能暂时拿酱料当盐吃。 饶是如此,这样两个月下来,废墟也都快翻空了。 那些球的破坏力太过巨大,摧毁了大半座城市,再这样下去,她就得尝试离开这里,去别处寻找生路,可是…… 她望着雾蒙蒙的城市边缘,总觉得那些地方像是虚假的贴图。 除了这里,真的还有其他的城市吗? 如果没有,那当这里物资用尽的那一天,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地,何月见开始记不清过去了多久,她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自己的精神开始恍惚。 有时候手里正干着活,下一秒她就会发现,自己无意识中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有时明明人在外面,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回屋睡下了。 这似乎不是个好预兆,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经常会刻意做些脑力活动,比如一个人下围棋、或是背书,又或者自己给自己出题做数独。 但哪怕她已经努力去思考,脑子还是一天天混沌下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渐渐觉得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以前,只有现在和以后。 大坑、废墟、破破烂烂的地表、和浑浑噩噩的她。 这一切都是和谐的,正常的,她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里,偶尔会有朋友来探望她,就是那些球形的怪物,而它们上次来,就给自己留下了好玩的巨大坑洞。 她可以把自己装在那些洞里,想象自己也是个球,那会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不,不是想象,她本来就是个球。 她有着漆黑的外表,长长的触手,还能吐出可爱的小黑球,这就是她,自始至终,她都长一样,都是这样。 又是寻常的一天,她突然看到沉寂已久的天空出现了变化,另一个自己正在缓缓靠近这里,并且越来越大。 她非常高兴,欢呼雀跃着朝那边滚去,想要拥抱同类。 虽然它看起来似乎比自己大很多,但没关系,她们是同类啊,她们都是一样的生物,所以,她可以上去拥抱它,拥抱那种强烈的亲切感。 她滚得很快,它也靠近得很快,没过多久,地面就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呼啸的狂风。 她望着远处那道正朝自己疾速蔓延而来的漆黑裂缝,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怔愣。 这个场景,好熟悉啊,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那条缝隙是什么?还有这震动和大风,是另一个自己对她的欢迎吗? 可是那样大的缝隙,她只是个小球,会掉进去的吧? 还有这样大的风,将她吹得东倒西歪,若它也同样地渴望靠近自己,又为什么要以这样不友好的方式跟自己打招呼呢? 迷茫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她没再继续朝黑球靠近,而是避到了一旁,那条缝隙延伸不到的地方。 她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着那个同类。 很大,看起来很凶,似乎不太好相处。 要不要过去呢? 就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黑球已经收回了触手。 它缓缓挪动着身体,似乎是看到那几片菜地,绿意让它瞬间兴奋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它将身体凑得更近了些,也因此,地面陡然一阵剧烈晃动,何月见站立不稳,从隐蔽处跌落出来。 它看见后十分兴奋,无数条触手朝这边疾驰而来,何月见吓了一跳,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本能的恐惧让她还是飞速奔逃而去。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它在跟自己打招呼,为什么她总觉得,它想要猎杀自己? 可,她们不是同类吗? 迷茫并没有让她放慢脚步,但发现猎物的黑球追得很紧,她只能借着周围残破的建筑才能勉强躲过攻击。 不知跑了多久,她开始觉得疲惫,与此同时,一种奇怪而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想,哪怕是同类,也是可以互相猎杀的。 它在猎杀自己,那自己也要反过来猎杀它才对。 这个念头一出,异常的兴奋感几欲让她战栗。 对,杀了它,只要杀了它,自己就能变得更强大,杀了它,或许就能离开这里,见到更多的同类…… 杀了它! 杀了它!! 当念头强到再也无法抑制的时候,她一边奔逃,一边从废墟中寻找起武器来。 它长得太大了,想要杀死,就要找到它的弱点,可,它的弱点是什么呢? 一条触手在她愣神时猛拍过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整个人都被掀飞出去,然后重重砸落在地上,同时也砸醒了她那颗浑噩许久的脑子。 噢,原来她是个人,杀不死这么大的怪物。 何月见看着之前从没注意过的,周围那隐隐的黑色雾气,趴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咳嗽吐血。 真有意思,怪不得把自己幻想成一个球,原来是毒气吸多了。 第一卷 第89章 开天辟地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见一条触手再次朝自己袭来,她很想躲避,但浑身上下散架一样疼,她叹口气,干脆放弃挣扎,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就这样吧,希望它看到自己死了,别那么残忍给分尸掉。 …… 虽然希望不大。 就在她放弃挣扎把头埋在废墟里时,眼角余光中忽然瞥见一抹绿色,她连忙定睛望去,发现那是一株嫩芽,这个距离,像是她撒菜种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这一瞬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飞扑上去将那株绿芽护在手心里。 触手狠狠抽在背上,带起一阵伴随着强烈眩晕的撕裂般的痛,她眼前一黑,紧接着,世界便彻底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声悠远的叹息,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轻轻托起,放到了一片柔软的地方。 如云朵一般的包围感让她心中充满了安全和舒适,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她的伤痛一点点被抹平,疲惫一点点被驱散。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恍惚间看到眼前亮起一道光,微弱的白光,紧接着,那道白光一点点强烈,直到她彻底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片混沌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球,她说不出这个球的模样,只觉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完美,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则残缺。 圆融的,自然的,仿佛与生俱来,是天与地的产物,带着强烈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就在她沉醉其间之时,悄无声息的,那个球裂了。 一条裂缝从某个起点开始,直到横穿整个球面,她看到许多飘摇的影子混杂在一起,渐渐便分出了层次,一部分往上飘,一部分往下沉。 紧接着,头顶出现了熟悉的天空,脚下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一名顶天立地的巨人拎着斧头站起。 似是察觉到正在打量自己的视线,他缓缓转身垂头,目光与虚空之中的何月见对上,那一瞬间,何月见听到了灵魂震颤的声音,一种奇妙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声音。 四目相对不知多久,巨人忽然席地坐下,缓缓开口道:“你终于回来了。” 何月见有些茫然,“你是……盘古?”虽是疑问句,语气却肯定。 巨人似是笑了下,但他体型太过巨大,何月见实在看不清。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巨人朝她招招手,她便气团一般朝着他手中飘去。 巨人一手拄着斧头,一手将她托在掌心,“吾是你心中之神。” “心中……之神?” “吾已不是第一次在此开天辟地。”巨人说着,发出了沉沉的一声叹息,“吾第一次开辟天地之时,是你刚接触世界之日。”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拥有自己的精神世界,有的世界精彩纷呈,而有的世界荒芜贫瘠,何月见的世界,从她记事开始,便属于前者。 尽管生活的苦难一再朝她身上施压,但她在书中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精彩纷呈的一个世界。 她读神话传说,读天地浩大,在那些或激荡起伏、或平淡如水的文字中,她找到了另一个自己,更完整的、更真实的自己。 在她的世界里,人妖鬼神共存,古今中外同生,这里能找到挪山填海、起死回生的神明,也能找到恐怖诡异、难以言述的鬼怪。 那些所有她在书中看到过的、在脑海中想象过的东西,都在这里被具象化,从而形成了新的世界。 可是有一天,她放弃了这个世界,于是,这里的灾难开始了。 黑暗席卷天地,神明陨落、天地塌陷、山川断裂,湖海枯涸,人类、妖怪、精灵、所有的一切全都毁灭异变。 黑暗之下,诡异兴盛,那些曾经受制于光明力量的恐怖传说异化成形,构建起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彻底占据了这片天地。 而这,就是她闯过的那些世界。 “那些被你收集起来的碎片,你可有认真看过?” 何月见本来还在怔愣迷茫中,听到这话,连忙低头去看手表,她这才惊讶地发现,表能用了。 她点开拼图,本以为能看到一个完整的八卦图,可令她惊讶的是,八卦图不见了,她看到了另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图形。 是她自己,由一片片拼图拼凑起来的,完整的自己。 “在放弃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你便碎裂在了天地间,你闯过的一个个小世界,其实就是为了拾回这些碎片。” 所以,她所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在拾起破碎的自己,而她最终的目的,就是重新拼凑出那个,曾经完整的自己。 不知为什么,何月见心中突然涌现出一阵难言的汹涌情绪,似喜似悲,是三言两语道不尽的,难过与释然。 “而今日,你成功了,信念、本心、坚持、清醒、勇气、希望,你重新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来重建这个世界。” “所以,吾今日在此重新开辟天地,将这个世界还给你。” “这次,望你好好珍惜,勿要再放弃我们,放弃这里的一切。” 随着巨人最后一句话落下,她看到天地骤变,万物新生,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与物,那座废弃的都市、那一个个传说世界……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精神也逐渐恍惚,最后的记忆里,她看到整片天地,都焕发出了强大的生机。 那是她的精神世界啊,是她一片片拾起自己、重建出的完整的世界。 第一卷 第90章 现实&结局(懒得分章,所以本章很长)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醒了醒了!谢医生,她真的醒了!” 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何月见睁开沉重的眼皮后,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 她愣愣盯着天花板,只觉精神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她这是在哪?医院吗?是因为食物中毒?不……不对。 神陨之地的场景一幕幕涌入脑海中,一时间,她只觉头痛欲裂。 “哎你没事吧?完了完了,她又昏过去了!谢医生,你快来看看!谢医生?哎呀,你怎么也昏过去啦?” “主任!主任!快去叫主任!” …… 再次醒来时,头顶还是那片白。 何月见眨眨眼,就见一张大脸突然凑到自己面前,冲着自己惊喜笑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能说话吗?” 何月见茫然地点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却像是不存在般,她努力许久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 那张脸往后退了退,柔声安慰她:“没事没事,你这是昏睡太久了,突然清醒,身体机能还没恢复呢,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她终于看清了脸的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面容清秀,穿着身白色宽松常服,头发扎成丸子状,看起来十分青春活力。 见何月见一直看着她,她笑道:“我叫暮雨,暮雨潇潇那个暮雨,是专门负责照顾你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谢医生出了点事,正在抢救,等他醒了,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 “噢对了,你还记得谢医生吗?他叫谢宣阳,他说你们以前认识的。” 谢宣阳。 这个熟悉的名字一入耳,她顿时觉得脑中一阵剧痛,似乎有许多回忆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将她狠狠拍在岸上挣脱不得。 见她神色突然痛苦,暮雨有些慌了,连忙张口就叫:“谢医——不对,来人啊!快来人,她又要晕了!” 何月见忍着胀痛的脑袋,心里暗自叹气,虽然但是,她还没晕呢…… 医生来得很快,看过她的情况后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刚醒,状态不稳定是正常的,小雨你先看着点,我得去盯宣阳那边。” 说完后,他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听到这话,何月见突然想起她刚醒来时,暮雨说谢宣阳出了点事,正在抢救。 他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到需要抢救的地步? 不自觉地,她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里经历的一切。 他在那里死亡后,很长时间都没再出现,会不会也是在现实里重伤需要抢救,所以才会消失那么久? 何月见愣愣望着天花板,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等她回过神时,暮雨正在帮她按摩双腿,活动身体。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这是在哪?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昏睡了多久了?谢宣阳又是什么情况? 可她现在说不出话,甚至连动一下都费劲,无奈,她只能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开始越来越沉,渐渐就这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三次醒来后,她的情况好了许多,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她已经能在暮雨的搀扶下走上一段路,进食也渐渐正常,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没能开口说话。 医生说可能是太久没说话,语言功能退化了,还因此为她安排了早教儿童的课程。 她跟了一段时间,效果倒是还不错,她也从暮雨的口中得知现在已经是五年后,换句话说,她昏迷了整整五年。 当她问起谢宣阳的时候,暮雨笑容消失,忍不住叹了口气,“谢医生情况还好,就是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吧,最多下个月,你就能见到他啦。” 何月见再见谢宣阳时,已是五月中,夏日的阳光从病房窗户照进来,散落在何月见身上,远远望去,整个人仿佛暖洋洋在发着光。 虽然在另一个世界里已经见到过鲜活的她,但如今看到时,他仍是不自觉失了神。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病床上的人转过头来,在见到他的一瞬间,露出了个随意而自然的笑容,不像久别重逢,倒像是昨天刚见过面一般。 “你来了?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谢宣阳微微笑了下,心情是难言的复杂,“已经没事了。” 他走上前,就听暮雨在旁边调侃道:“谢医生,你可算来了,何姐姐隔三岔五就要问上一句,是生怕你有什么不测啊。” 见谢宣阳看向自己,何月见坦然笑道:“是挺害怕的,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谢宣阳眼睛亮了亮,“真的吗?除了愧疚,还有其他的吗?” 何月见想了想,“窃喜吧,毕竟你人没了,我欠你的钱就不用还了。” …… 暮雨从旁边走过,一脸同情地拍了拍谢宣阳的肩,“谢医生,我心疼你。” 她一路摇头叹气地离开了病房,只留下谢宣阳满脸委屈地看着她,“何月见,你有没有良心?” “有一点,但不多。” 谢宣阳无奈叹气,“行吧,那既然这样,你还是还钱吧。” 她昏迷了整整五年,这五年期间的医药费,全是谢宣阳给她垫付的,如今她醒了,确实是该还钱了。 一想到这样一笔天文数字,她就觉得头痛。 见她满脸痛苦,谢宣阳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逗你的,我非要救你是我自己的事,医药费也是我自己要出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说完见何月见沉默地看着他,他又重复道:“我是认真的,是我私心作祟,想把你留下来,我没有征询过你的意见,所以,你也不必在意任何后果,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产生负担。” “何月见,我想让你活着,是希望你能看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不求回报,只是希望你快乐。” 在这一瞬间,不知为何,刚才温暖的阳光突然变得有些炽热,何月见避开他的目光,半晌后低声说了一句,“能帮我把床推回去嘛?太热了。” 谢宣阳起身,将病床从窗边推走。 见他身穿常服,何月见问了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宣阳随口应道:“早上。”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改口,“前两天早上,恢复了两天才过来的。” 何月见盯着他手背上的针孔没有说话。 “这是今天早上输的液,没办法,虽然重新开机了,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是在神陨之地?” 听她这样问,谢宣阳倒也没遮掩,靠床坐下来道:“是啊,我在下面坐得好好的,突然天塌了,地也裂了,然后就给我砸出来了。说到这个,你上去以后都遇到什么了?给我讲讲呗。” 何月见想了想,组织好语言,便将上去之后的事娓娓道来。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帘被轻柔地掀起,轻柔的声音平静叙述着那几段完全称得上绝望的经历,谢宣阳听着听着,便不自觉红了眼眶。 何月见讲完后见到这一幕,不由诧异,“你不是吧?这就要哭了?” 谢宣阳揉揉眼睛,“噢,那倒没有,刚才听得太入神,忘记眨眼了。” “……” 6。 “还挺精彩的,你可真强啊,这些环境我听着都觉得难熬,你居然硬生生挺过来了。” 何月见垂眼,有些伤感地笑了下,“因为,安安和你,还有另一个何月见,你们都希望我活下来,不是吗?” 一提到龙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显然,谢宣阳根本没想到龙安的名字会这么猝不及防被她说出口,甚至是一种平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的语气。 但他知道,这只是表面,而那些汹涌澎湃的情感,全都被她压在了心底,不愿轻易宣泄。 “对了,我听暮雨说,这台机器是你研究出来的,你真厉害啊。” 屋内安静许久后,还是何月见若无其事般转移了话题,她的目光落到床头那台奇怪的大型机器上,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不知道为什么,谢宣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老师们,还有师兄师姐们都帮了我很多。” 暮雨说过,这是一台能够连接监测病人精神世界的机器,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谢宣阳会出现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还能跟她一起闯关。 但这台机器的开创性和唯一性,也注定了它的风险颇高,谢宣阳每在那个世界里死亡一次,他的精神就会受到重创,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若是治疗不及时,甚至会危及生命。 所以当初他执意要进去时,老师们和师兄师姐们都在拦他,但他的态度太过坚定,坚定到足以让所有人动容。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就将我的情况用作案例进行分析,继续完善机器。” “如果我成功了,那就最好啦,以后我就是那颗最闪亮的新星,到时候,大家都能成为医学界的传奇人物!你们想想那场面,难道不开心吗?” 所有人都沉默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对他描述的未来产生兴趣,也因此,他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长叹口气,认真看着众人。 “我当初起意研究这个技术,这台机器,本来就是为了救她,如果我不亲自进去,那这些年的坚持就都没了意义。” “我知道于公而言,大家都更看重技术和成果,但是对我来说,初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一趟,我一定要去。” 后来,他果真成功进入何月见的精神世界,再次看到了鲜活会动的她,甚至因为失去了一段记忆,她不再像最后那段死气沉沉的日子,而是恢复了冷静和坚强。 那才是原本的她啊,生命的苦难带给她的是坚韧和不屈,是更为完整清醒的灵魂,她不该整日活在绝望和悲痛之中,不该就这样惨淡离世。 所以他想把人强留下来,把她从那个世界里拉回来,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希望她好好活着,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她去感受,去体验,去拥有。 而现在,他成功了,她也回来了,可…… 或许是他担忧的目光太过强烈,何月见根本没办法忽视,所以只能无奈地回望过去,“你放心吧,我早就都想起来了,经历了那么多世界,过去的事情我也看开了,以后,我会好好生活的。” 说着,她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里静静躺着一块黑色的电话手表,那是龙安在她成年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毕竟,这也是安安的心愿。”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过往的记忆就全部回到了脑海中,她早就记起来,龙安过世了,五年前,因为癌症,就在这家医院,是她送的最后一程,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在医院实习的谢宣阳。 那一年,谢宣阳在读研二,他是本硕连读,本科时就成绩优异,研二那年,他来到这家医院实习,也是在同一年,龙安确诊癌症,何月见放弃工作,连夜收拾东西来医院陪护。 由于确诊太晚,龙安只在医院里治疗了两个月就离开人世,龙安死后,何月见深受打击,一度丧失继续生活的信心。 在某一天深夜,她收拾好所有东西,万念俱灰地离开家门想要去跳河,却被一辆疾驰的车撞进医院,自此一昏迷就是整整五年。 许是她的情绪太过强烈而明显,一时间,谢宣阳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就在他小心斟酌措辞的时候,何月见却已经抬头笑道:“没事的,多谢你拉了我一把,我才能一进去就见到安安,虽然那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她,但是我想,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也希望我好好活着的,就像我希望她也能永远平安快乐一样。”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龙安认识的那个自己更加完美无缺,因为她总是在自卑,总是希望自己能更好,所以在另一个世界,有人替她实现了这个心愿。 又或许,总有一天,她也能成为那样一个自己。 她相信那个世界里的龙安和何月见,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而她也会在这个世界里,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七月盛夏,何月见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由于已经脱离社会五年,她现在根本没地方住,暮雨得知后热情道:“何姐姐,不如你先跟我住几天吧,我那里地方大,住得下,等你找到房子了再搬也不迟。” 她想了想,还是应下这番好意,毕竟她确实需要一个地方查阅信息,了解现在的社会情况。 让她没想到的是,当晚她跟着暮雨回去,发现她住的竟然是合租公寓,而且合租的室友也很熟悉,正是谢宣阳。 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两人,暮雨笑得心虚,“这个,何姐姐,这里就我跟谢医生两个人住,正好还有一间空房,你应该不介意的吧?” 何月见扫视一圈,屋内的摆设看起来十分简洁,一些属于女性的生活用品被突兀地塞在各个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不和谐感来。 “暮雨刚搬过来不久,东西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好,这不一直有工作嘛,就耽搁了。”见她打量着四周久久不语,谢宣阳也颇为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何月见点点头,“嗯,挺好的,我住哪间?” 暮雨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拉着她往里走,“这边这边,房间我给你收拾过了,你把东西放一放直接就能住。” “谢谢你。” 眼看两道身影消失在屋内,谢宣阳才无奈叹了口气,果然不能随便撒谎,这不,一眼就被看穿了。 屋内,暮雨离开后,何月见看着满地的箱子陷入了沉默。 据暮雨说,这些东西是当年她出事以后,谢宣阳过去帮忙收拾的,然后在他这里一放就是五年。 她一一拆开,看到许多陌生而熟悉的物件,直到一张照片出现在她面前。 是毕业那年的她和龙安,那时候两人约定好,下半年就搬到一起住,一起在这座城市打拼,一起存钱买房,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家。 可不过短短两月,龙安就查出癌症晚期,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化作泡影,在最后那段日子里,她无数次对着医院的墙壁祈祷会有奇迹发生,却又一次次失望,乃至绝望。 虽时隔日久,她却仍然清楚地记得龙安离开那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她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汽车在耳边不停鸣笛,可她耳边只不断回响着龙安心跳停止时,那刺耳的嘀嘀声。 龙安死后,她失去了活着的欲望,不知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她突然清醒过来,平静地将屋子打扫干净,平静地收拾好所有东西,又平静地关上门离开。 自此之后,一睡五年。 若是再也醒不过来,或许也是件好事,可如今她醒了,不得不面对飞速发展的时代,面对自己眼下的窘境,还有付出了五年时间精力和钱财的谢宣阳。 想到这里,她暗自叹口气,取出电脑搜索起信息来。 五年前,为了给龙安治病,她们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完了,她临走时,只留下几百块的余额,现在,她必须为自己寻找一条出路,至少足够支撑她活下去。 这天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时,何月见才睡下。 第二天中午她起床时,其他两个人都不见了,客厅桌上留下一份早餐,还有一张手写的字条:“我们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落款是暮雨。 她将纸条放到一边,迅速吃完早餐后,就回屋抱着电脑继续捣鼓去了。 晚上,暮雨果然跟谢宣阳拎回来几大袋吃的,还买了菜,说要下厨给何月见做大餐。 她想要帮忙,但被拒绝了,只能坐在外面看着谢宣阳一个人忙活。 一旁暮雨见她走神,伸出手肘拐了拐她,“何姐姐,你看谢医生怎么样?” 何月见转头看她,“什么怎么样?” “哎呀,你懂我意思的,不考虑考虑吗?” 迎上她戏谑的目光,何月见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我觉得我应该先考虑怎么养活自己,怎么还钱,再考虑其他的。” 暮雨拿着薯片袋子,有些错愕,“你还想着还钱呢?” “当然,总不能他说不要,我就不还了吧。” 暮雨叹了口气,“何姐姐,你想太多了,这钱其实你真没必要还,这些年,院里用你做了不少测试,你提供的数据让他们的研发进度都快了很多,说起来,他们也该给你结算一笔费用的。” “而且谢医生经常会自己进去闯关,还把这些过程记录下来卖给了游戏公司,各种影视动漫版权也卖了不少,你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畅销,除去你住院的费用,他还攒了不少呢。” “你非但不用给他钱,他还应该分你一笔才是。” 何月见听完后陷入了沉默,见此,暮雨继续道:“你如果想找工作的话,听说很多游戏在招募测试员,你有那么丰富的闯关经验,不如去试试,说不定可以适应得很好呢。” 如今的娱乐行业早已不同当年,全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带动各行各业都进入了新的时代,而谢宣阳他们团队的研发成果更是推动了人类意识具象化的研究。 现在发展最快的游戏公司已经研发出能连接人类意识与游戏客户端的机器,简单来说,他们已经让全息游戏成为现实。 不仅如此,随着人类意识具象化研究的深入,许多不可能的事已经渐渐成为现实,包括各类机器的意识控制、以及模型搭载、场景构建等。 换句话说,通过特定的仪器和程序,人们已经能利用意识完成对虚拟世界的具象构建,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按照这样的速度,总有一天,世界会发展成超乎人类想象的模样。 由于提前查阅过一些信息,对于暮雨的话何月见倒没觉得太过惊讶,她虽然说得很厉害的样子,但说到底,现在能用得起那些仪器的也都不是普通人。 倒是暮雨提到的游戏测试员,她确实可以去试试…… “说什么呢?气氛那么沉重。开饭了,快来帮忙端菜。” 谢宣阳的一声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们连忙起身帮忙。 不得不说,谢宣阳手艺不错,按照暮雨的说法,“一个人住久了就是不一样啊,谢医生真是十八般厨艺样样精通。” “但才刚说完这句话,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去看何月见,却见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并没听清自己的话,暮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谢宣阳找准机会,将一张卡塞给了何月见。 对上她茫然的目光,谢宣阳解释道:“刚才暮雨也说过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好歹你也参与了项目,总得分点收益嘛。” 何月见看着那张卡,突然问道:“你把我们一起的闯关过程卖出去了?” 谢宣阳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没分寸?我卖的都是自己的——” 面对何月见果然如此的目光,他说不下去了。 所以,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不过是想让自己别有负担,别惦记着还钱罢了,说到底,他们的研究成果,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何月见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想想后还是接过了那张卡,“谢了,就当我借的。” 谢宣阳松下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都这样了都不提那句话,有那么不喜欢我嘛……” 何月见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连忙正色道。 何月见微微一笑,转身朝屋内走去,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我明天应该会出门很早,想四处转转,不用给我留早餐了。” 谢宣阳忙问道:“要陪你一起吗?” 她背对着摆摆手,“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第二天,何月见果然天不亮就出门了。 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让她陌生的样子,一路行来,许多东西都让她觉得茫然,但一天逛下来,倒也适应了些。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 她每天都会出门乱转,有时候暮雨或者谢宣阳休假了,也会跟她一起,这样一个月过去,她终于不再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也终于踏上了她的打工还钱之路。 但由于时间太久,费用太散,加之谢宣阳的刻意搅乱,她无法判断具体金额,只能奔着一个大概还。 还到某一天时,谢宣阳终于忍不住了,每天逮到机会就神经质般追着她问:“你是不是打算还完钱又去跳河?” “你是不是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全都忘了?” “你这个一点信用都不讲的大骗子!” 面对他的委屈和不满,何月见只觉莫名其妙,“我说过什么?我怎么就不讲信用了?” 谢宣阳越想越气,把自己气到半死,“你说要好好生活,为了我!” “和安安。”何月见默默补充了一句,结果他更气了,“我是你债主,让着我一点会死啊?!” 何月见沉默,“……好的,为了你,我会好好生活的。” 谢宣阳满意了,“那你别还钱了。” “不行。”何月见一口否决,“这是原则问题。” 谢宣阳气笑了,一句话不说,扭头摔门而去。 当天下午,早已搬出去的暮雨得知此事后,笑得满脸幸灾乐祸,“我就说嘛,谢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同情的人。” 她凑到何月见身边,贱兮兮问道:“何姐姐,你打算还要这样折磨他多久啊?” 何月见满脸茫然,“我什么时候折磨他了?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暮雨:“……6。” 结果下一秒,何月见又语出惊人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领证的事情了?” 暮雨呆滞,“啊?你们要领证了?!” 何月见摇头,“不是我们,是我,我的房产证马上就下来了。” 暮雨:“……” 呵呵哒,白激动了。 见此,何月见笑着拍拍她的肩,“到时候有空的话,经常过来玩。” 暮雨刚想说什么,却见谢宣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拎着几袋子东西一屁股坐到了何月见身边,笑嘻嘻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暮雨不怀好意道:“聊某些人怎么还没表白在一起呢?都一把年纪了。” 谢宣阳自然而然握住何月见的手,莫名道:“谁啊?谁还没表白在一起?” 看着他俩自然的神色,暮雨难掩错愕,“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早就在一起了啊。” “那何姐姐还说还钱……” 说到这个,谢宣阳突然生气了,“对啊,我说不让还,她非要还,怎么都说不听啊,要不你帮着劝劝?” 暮雨面无表情,内心却呵呵冷笑,原来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罢了。 “你们自己玩吧,我回家去了!”她越想越气,索性拎包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记得买单!” 看着她的背影,两人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可能突然身体不舒服吧。”谢宣阳无所谓地耸耸肩,拎着东西站起身来,“走了,回去做饭了。” “噢,对了,我刚给你转了这个月要还的欠款,你查收一下。” “……何月见!” “哎,怎么了?” “你……你真棒,真是个欠债就还的大好人。” “嘻嘻,谢谢。” …… 岁月漫长,余生可期,那些远逝的伤痛,终有一日会化作前行的力量,支撑着每一个破碎的人,安然度过往后余生。 而他们也终将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世界,遇到互相成就陪伴的人,无论爱情,还是友情。 第一卷 第91章 番外:龙安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何月见第一次认识龙安,是在福利院,两个同样被遗弃的小女孩,在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就认定了那是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 缘分有时候是很奇妙的东西,就像何月见第一次跟龙安说话,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呀?”两个小孩子的友谊就埋下了线。 福利院里被遗弃的孩子那么多,事事都要争抢,都要做到最好才能被注意到,可两人都不是擅于表现自己的人,于是她们只牵着手坐在角落里,看着一个个孩子被衣着光鲜的大人领走。 龙安问她:“你不想要爸爸妈妈吗?”何月见摇头,“我不认识爸爸妈妈,我只认识你。” 所以她只想留在这里,跟龙安一起。 两人的名字是院长起的,院门外长着许多月见草,所以她叫何月见;那年正逢龙年,所以她叫龙安。 似乎都是很好听的名字,可却是随意为之。 院长平日很忙,根本顾不来那么多孩子,虽然没有故意刁难过她们,但也没有给过多余的关心。 她们的成长还算顺利,由于一直没被领养,她们跟着其他孩子一起上了学,有国家政策补助,两人的学习生涯虽然磕磕绊绊,最后却也顺利毕了业。 只是从小没有父母亲人,她们的性格上或多或少有一些缺陷,一路的相伴让她们都将对方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两人约定好,等毕业后就生活在一起,一起努力打拼出属于自己的家。 相比起龙安,何月见的性格更敏感一些,上学时遇到不友好的老师同学,也难免受到伤害,偷偷躲起来哭。 龙安每次都帮她报复回去,每次都安慰她:“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等以后我们长大了,当了大人,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虽然后来她们才明白,大人的世界更加残酷,但两个女孩还是相互扶持着走出学校,正式踏入了社会。 刚毕业时,两人没能进入同一家公司,上个月龙安还在安慰她,“再等等吧,万一回头还有机会呢?” 下一个月,她就收到了龙安身体不舒服的消息,然后陪她去到医院,确诊了癌症晚期。 拿到确诊通知书的那一天,她在门外独自坐了很久,也看着那几行字沉默了很久。 视线很快变得模糊一片,有泪水打落在她手上,带起一阵阵冰凉的,止不住的寒意。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她们好不容易长大了,却要这么快面对生命的终结? 她们还没有按照计划赚到足够的钱,还没有买房,还没有去旅游,甚至还没有看到对方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什么就要这么早画上句号? 她想起从前问过很多次的那个问题,“安安,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啊?” 那时候龙安笑着告诉她:“我想当个自由职业者,这样无论你在哪里工作,我都能陪着你,照顾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都不会缺席啦。” 因为这个梦想,毕业后她去了一家传媒公司,想要等积攒够足够的经验后就辞职自己发展,可就这薄薄的一张纸,粉碎了她的未来,粉碎了她们所期望的一切。 龙安得知消息的时候却很淡然,“没关系了,生命本来就是无常的。” 她看着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对她说道:“月见,你看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自己生病,就是家里人生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患病的人,没有谁规定了,这里面不能有一个我,只是我比较倒霉,抽了个比较严重的病罢了。” 何月见听得喉头一紧,泪水又不自觉滴落下来,龙安替她擦干眼泪,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所以,你别哭,我们还有时间呢。” 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听到龙安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偷偷地哭泣,她知道,那个表面坚强的人,其实同样脆弱,同样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但她没办法,她们都没办法,所以只能强颜欢笑,在每一个能见到对方的瞬间表现得平静如常,却又在各自独处时无声地发泄。 化疗时,龙安剃光了头发,何月见买来几顶好看的假发摆在她的床头,第二天,她跟何月见抱怨,“把这些东西拿远点嘛,晚上看着太吓人了,跟几个人头一样。” 何月见将假发收好,又笑着看她,“你这个样子还怪可爱的,像一颗卤蛋。” “何月见!你说谁是卤蛋?真讨厌,不理你了!” 再后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再也没有心情玩笑打闹,每每两人相对时,也只剩下无言的沉默。 也就是在这时候,何月见认识了实习的谢宣阳,在她印象里,这是个十分热情的实习生,他说自己学的不是这个,只是轮科过来的。 见两人每天死气沉沉,他经常会偷偷带些有趣的小玩具来,会跳绳的叮当猫,会飞的蜜蜂,会哼哼叫的猪头之类。 不用上班时,他也会过来跟何月见一起陪护,用他的话说,“我看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反正没什么事,就来帮帮你呗,谁让我热心肠呢?” 有他帮忙,医院里的一些程序走起来确实要方便许多。 他时常会跟两人说起自己的事情,什么本硕连读,现在研二,顶头上司就是他的老师之类,情绪激动时,也会跟她们抱怨老师,抱怨师兄师姐,怨天怨地的夸张模样,时常能将龙安逗笑。 在龙安治疗的后期,病房里唯一的生气来自谢宣阳,他是个十分有活力的人,似乎每天都精气神满满。 可再是活力,也抵不过龙安的情况日益严重的事实。 眼看两人越来越沉默,谢宣阳也不再搞怪了,他深知到了这种时候,所有的鼓励和安慰都显无力。 于是他也安静下来,只利用所有空余时间默默陪伴在一旁,直到那一天,龙安终于支撑不住,永远闭上了眼。 临死前,她拉着何月见的手,嘴唇嗫喏半天,却只说出一句话,“月见,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跟你去挖那个罐子了。” 在她们十八岁那年,两人互送了成人礼,还一起在福利院附近埋下了一个罐子,里面有她们写给对方的信,她们约好,等有了家的那一天,再一起回去挖出来。 可现在,那个约定的日期,变成了远不可寻的梦,何月见坐在床边,不哭不闹,只是执着地不肯让人动龙安,最后还是谢宣阳强行将她拉开。 在走出病房门的下一秒,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是谢宣阳及时伸手扶住,她麻木地谢过,自己扶着墙壁走到角落里,终于忍不住蹲下抱膝,哭得泣不成声。 龙安死了,跟她相互扶持走过整整十七年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见不到那张熟悉的脸,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没人那样认真又坚定地告诉她:“我会保护你。” “我会陪着你,照顾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绝对不会缺席。” 可是现在,她食言了。 何月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给龙安办理完丧事,又如何走出医院的,她似乎全程都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中途谢宣阳似乎跟她说了许多话,但她一句都没听清,她只见到龙安的脸不停在眼前晃,只听到她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小时候,上学时,长大后…… 那些久远的回忆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无比的清晰,清晰到她恍惚间觉得,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对,都是一场梦,只要她现在回去,说不定龙安就在家里;只要她再打一个电话,说不定龙安马上就会接起来,怒气冲冲地骂她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她记不清自己回家后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等反应过来时,屋子里的东西全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也不清楚日子过去了多久,只知道门外时不时响起敲门声,电话铃声也响了一遍又一遍,后来甚至有消防员撬开门锁,谢宣阳熟悉的身影从他们中间冲上来,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将人打发走,又是如何平静地为自己料理好一切,只记得在最后那段浑噩的日子里,她清醒过一小段时间。 那时她在想什么呢? 对了,她想着,安安一个人在路上会很孤单吧?从小到大,她们做什么都是一起的,这次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吧? 那条路那么冷,那么漫长,她一定会失落,会害怕的。 想到最后,她锁好门,在黑暗中朝着湖边走去。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得出去,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找龙安。 “嘀——!!”汽车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便是一黑,意识也迅速消散。 在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了龙安,五岁的龙安站在光芒之中,冲着她伸出手笑,“我们一起玩吧。” “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月见。” 第一卷 第92章 番外:谢宣阳 - 无限传说:废土求生笔记 - 沨和 谢宣阳没想到,自己情窦初开,竟然是在医院里,对一名陪护着患绝症好友的女孩。 后来学妹暮雨问过他:“谢医生,你为什么会喜欢何姐姐啊?” 自从拿钱负责照顾何月见起,她就再也没叫过谢宣阳学长。 按照她的说法,“我拿了你的钱,那我们就是雇佣关系,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我应该叫你老板。” 谢宣阳不喜欢老板这个称呼,于是她就改叫了谢医生。 听到她的问题时,谢宣阳眼都没眨就回答道:“见色起意吧。”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何月见的那天,其实她穿得很普通,简单的白色毛衣打底,同色针织外套,黑色阔腿裤,头发随意用鲨鱼夹全夹在脑后,也没化妆,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没气色的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他只能将自己那时候的心动归结为见色起意。 但暮雨却不信,“何姐姐是长得很漂亮,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啊,像前不久刚来的实习生,还有学校里的很多学妹,还有——” 谢宣阳打断她,“我是见色起意,又不是老色胚,见一个爱一个。” 暮雨不放弃地继续追问:“那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理由了?我才不信你那么蠢,就因为何姐姐好看你就能这么多年不离不弃,还给垫付那么多医药费,我刚听到的时候都快感动哭了。” 谢宣阳白她一眼,“你现在哭也来得及。” 没错,他就是那么蠢,鬼知道他怎么想的,但若细究下来,或许第一眼的心动只是开始,后面的相处才是关键。 他喜欢她的所有性格,喜欢她的每一面,也许感情就是盲目的,只要是她,光站在那里不动,就足够让他沉沦。 “非要说的话,好颜色的人有很多,但我喜欢的本色,只有她一个。”最后,他这样认真回答道。 “噢。”暮雨恍然,“原来是这么个见色起意,谢医生,你还真是个恋爱脑,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何姐姐醒了,她又不喜欢你,那你怎么办?” 谢宣阳将嘴一瘪,满脸难过道:“还能怎么办?我自己选的路,后果当然自己承担,大不了到时候,我放她自由嘛。” 才怪,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大不了他就当一回不要脸的人,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反正他就这么上不得台面了,除非明确被拒绝,不然他就当不知道好了,装傻也算他的专长嘛。 往后漫漫几十年,他谢宣阳有的是时间。 (全文完) 【留在最后的话】 希望看到这里的大家,都能拥有完整的自我,当你低落难过甚至绝望的时候,可以多看看身边的人,若是现实没有太多留恋,至少相信有这样一个精神世界,里面的人妖鬼神,天地万物都是为你而活,当你放弃的那一刻,神明陨落,天地废弃,那个世界将变成一片废墟,而人们都在黑暗里苦苦挣扎求生,一片片拾起破碎的你。 神明生于人心,又以信仰之力反哺人心,无论是对神明的信仰、宗教的信仰、还是某人某物的信仰,归根到底,我们都是在一点点塑造自己的灵魂。 身体可以被困锁,情感可以被束缚,但灵魂永远自由无拘,就像女主那样,能生出广袤精彩的天地,所以在陷入低迷时,不妨再等一等,或许总有一天,世界会再次拼凑出完整的、更好的那个你。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