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在一间豪华的客厅中咆哮着: “混账东西!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脸呢!”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直挺挺的跪在客厅中,他一动不动..... “好本事!陛下御前钦点的状元!好本事!” 桌上的茶壶、茶杯、纷纷落地...... “这算什么!武科状元!你让老夫如何在士林同僚中抬起头......” 高大的年轻人仍旧直挺挺的跪在客厅中,一动不动..... “你这个不肖......” 一个身穿华贵锦服的老太太面相威严的迈步进了客厅: “不肖什么不肖!珏儿起来,让他继续喊,今天他是不想吃饭了.....” “我没干什么...我就是教训教训孙子...” “那也不行!珏儿由我教训,关你何事......” .........; 第一章 驰援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苏州府太湖流域的明珠——无锡。 一支庞大的船队出现在运河中,沿途所有船只在纷纷的闪避,这支庞大的船队由一百余艘巨大的沙船组成,后面紧紧跟随着几十条中型快船,那些飘扬的旌旗与船上的军士说明这是战船,这使得沿途的百姓无不充满好奇的在观望着这支少见的庞大船队。 无锡城的西水门之外,无锡知县带领着自己的全部属下恭恭敬敬的在埠头边等候着这支大军的到来。 为首的巨舟缓缓停下,一个身穿皮甲的将领站在船头高声吆喝:“浙江都司府制下舟山游击翁将军率部支援江防,现途经无锡,请无锡县补充给养,这是相关行文,请无锡县勘验!” 一个书吏模样的人顺着埠头的短栈桥来到船前取过文书,简单的看了两眼的无锡知县上前几步:“请问这位将军,翁将军的大军共计多少人马?本官也好去安排!” “战兵八千,加上船工、杂役共计九千八百人,我家将军的规矩,士兵必须有鱼有肉,吃不饱无法作战~请无锡县准备吧!” 面对这名趾高气扬的军官,无锡知县的嘴角抽动着,沉默,很久很久的沉默。 “这位将军...这...这朝廷从无这样的规矩!” “这是我家将军的规矩,抚院大人那里自然会有我家将军去交代,请无锡县赶紧准备,耽搁了行程恐怕谁都无法担待!”身穿皮甲的将领高傲的昂着头,他的话毫无商量的余地: 无锡县属常州府,是苏州辖地,这支军队是赶去长江西岸支援苏州巡抚张国维,而张国维的祖籍是浙江金华府。也就是说,这支军队是来自张国维家乡的军队,一支浙军。 无锡知县显然对这些跋扈的军汉毫无办法,无论他心中怎么不满,怎么yù哭无泪都于事无补,万人的补给他必须赶紧支付,不给大军补充给养,苏州巡抚张国维饶不了他,战事出现问题,朝廷也绝对饶不了他。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他也必须给这支大军补充足够的给养。 第二rì的清晨,无锡城在薄薄的雾气中慢慢消失在视野。 巨大的沙船之上,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回过了身。“大人,有属下盯着,您回舱休息吧!”被称呼为大人的这个人异常年轻,他身穿一身jīng致的鱼鳞甲,头盔上的红缨醒目的飘扬着,而腰间的战刀明显比一般的刀要阔上很多,显得异常沉重。“那就辛苦阮千户!” 说完,年轻人摘掉自己腰间的战刀,一旁的一个小厮赶紧上前双手接了过去。 “请大人放心,海里都任咱驰骋,这小河沟岂能翻了船!” 年轻的将军笑了笑,转身回舱。 船舱内,一个老仆弓着身子正蹲在舱内照应一个炭炉,听到年轻人进舱的脚步声,老仆站起身回头: “少爷,水马上就好!您请稍等!” “劳烦严伯了!” 坐在窗前,摘下头盔,年轻人打开船舱的木窗,可以看到船舷边的士兵们在叫着整齐的口号划动着船桨。 “已经整整两年时间!我的小伙子们,希望你们能够圆满的通过这次考验!” 叫严伯的老人好像非常习惯年轻人的自言自语,他默默的给年轻人送上一壶茶,轻轻的放好茶杯,随后沉默的转身离开。 两年时间,太多的压力,太多太多的难处以及苛责,但毕竟那个威严的老人终于认可了自己。 想着心事,喝了一杯茶,年轻人起身,他再次来到舱外。 这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姓翁,名之琪,字元倩,原名翁珏,现任舟山游击将军。他乘坐的这种沙船又叫‘方艄’,是一种非常优秀的防沙平底船,这种船较一般江河的船只速度要快,载重量较大,属多桅船,是沿江沿海地区一种运输用的多功能优秀船种。为了这八千名将士尽快的赶赴长江西岸,杭州卫指挥使司调拨了五十艘,加上舟山这次出动的七十艘沙船,翁之琪率领的船队共有沙船近一百三十艘,外带五十余艘平底快船。 雨季还没有来临,运河的水位并不高,初chūn的风不大,船速没法快起来。经过严格整训的士兵体现了他们的效率,士兵被迅速的组织起来帮助水营的士兵轮换着划桨,在士兵的齐心协力下,这支庞大的船队一直在保持着高速的航行状态。 这支令沿路百姓与关卡侧目的大军,在浙江境内已经快速行进了三天,现在大军已经顺着京杭大运河越过了苏州府。 大军继续启程离开无锡,在无锡官员和百姓的注目之下,这支万人的大军离开时几乎把无锡城的粮食和各种肉类、菜蔬横扫一空。 速度非常的快,转眼已经过了常州府。 二月十五一大早,舟山大军开始继续前进,在午时抵达了紧依长江南岸的镇江府。 安庆府,张国维的临时行辕。 这时候,督军作战的苏州巡抚张国维正因兵力的缺乏而在安庆泪奔。 战局非常不利,张献忠的流民大军已经对长江西线的整个防线造成了严重的压力和打击,对当地民生也造成了严重影响。 在崇祯十年正月初的时候,张献忠、罗汝才等出湖广与革左五营的左金王、革里眼连营百里直逼安庆,烽火达淮扬,南京大震,贼军别部已经开始攻击了滁州。帝急诏左良玉、马爌、刘良佐合兵救援。不久之前,张献忠等部与明军大战于安庆城下,攻击失利后,流民大军退守于潜山天王古寨。 总兵秦翼明、杨世恩在湖北应山击败流寇,斩首五百,流贼溃散后,湖北的流寇诸部集结于长江以北,张国维的防线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沿江一带开始戒严。正月末的时候,流贼大军距离江防越来越近,苏州游击将军陈于王、参将程龙率部火速支援安庆。就这样,张国维的几个重要部将,副将张载赓、副将潘可大、镇江永生洲副将程龙、游击将军陈于王、江浦守备参将蒋若来、苏州副将许自强等部现在已经分别驻防在英山、太湖、潜山、安庆一线。 现在,翁之琪的大军在镇江停了下来,是留守**,还是支援安庆,翁之琪必须在这里等待督军张国维的命令。 “抚院大人!抚院大人!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已经被眼前局面愁白了头发的张国维瞬间睁大了双眼:“到了哪里?多少人?” 气喘吁吁跑进来报讯的师爷赶紧回答:“禀大人,在镇江,共计八千大军!” “是来自哪里的军队?由哪位将军率领?”张国维兴奋的继续问道: “回大人,是来自浙江都司府舟山的军队!领军大将是舟山游击将军翁之琪翁将军!” 满脸的惊愕,张国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上书向朝廷请求援兵的回应竟然如此之快。而且,这个领军将领与他竟然有很深的渊源。张国维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翁之琪!翁之琪...是翁珏!这小子是瓮信,翁万林的儿子!御点武科第一人......” 翁之琪原名叫翁珏,他的父亲瓮信与张国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张国维当然会知道这个弃文从武的翁之琪。正是因为弃文从武,也因为原名翁珏的翁之琪长有一个好面皮,他的祖父翁汝进在崇祯皇帝的心中也有些印象,所以,翁之琪在武举考试后被崇祯皇帝在御前钦点为崇祯七年的武科状元。现在的这个情况,要想投入战斗,必须继续沿着长江西上,想要真心支援长江江防,就必须赶赴安庆沿线。补充给养,翁之琪率领的大军再次开始行动。 近万人的大军在向导引领下开始过江,庞大的船队犹如长龙般在长江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过了江,大军沿长江西岸继续挺进,镇江距安庆六百里,长江现在正是枯水期,流速并不快,士兵们放开了手脚,船桨翻飞。在岸上望去,船桨带起的浪花就象一条条银链在长江西岸展现着它的美丽。 不停歇的靠划桨来增加速度,普通明军都可做到,但舟山的军队不知道,他们的速度已经是普通明军水军的数倍,这让引航船上的明军无比的惊愕。 大军通过仪真,在傍晚之前,抵达江浦县,二月十六,庞大的船队通过和州,在芜湖疯狂的再次补充给养,rì暮之前,大军抵达了铜陵。 安庆已然在望,路程仅仅还有一百六十里...... PS; 仪真即今仪征, 江浦县即今南京浦口, 和州即今马鞍山市。 第2章 军情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chūn天来临,长江沿岸已经处处显露出一片苍翠。苏州巡抚张国维站在安庆府的防洪大坝上,他已经等待了很久。 午时已过,一只船队组成的长龙终于出现在张国维的视线中,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几只安庆的水军船只远远迎了上去,距离还很远,旗帜无法看清。除了漕船,长江不会有这样规模的船队出现在江中,而现在也不是漕船经过的时间。凭想象也知道,这一定是那支来自舟山的援军船队。 ...... 翁之琪对自己士兵的表现很满意。 全程一千七百里,近万人逆水而上,途中还要经过无数的闸坝,这个路程他们只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士兵们斗志昂扬的jīng神,他们的凝聚力、强韧的xìng格已显露无疑。这些士兵是翁之琪上任之后亲自挑选的士兵,他们中有军户、渔民、普通百姓,甚至还有的人来自于低贱的坠民家庭。翁之琪回忆着这两年来的一切,其中他最满意的是这些士兵的服从xìng,为了那份足额的饷银,为了翁之琪提供的近似于奢侈的饮食,这些士兵经受了他无数残酷的各种训练。他们没有人退缩,他们的服从xìng远远超出了翁之琪的预期。 “我的小伙子们,检验你们的时刻到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张国维的招待让翁之琪也很满意,他的士兵与船队被安排的很周到,也很细致,作为一省巡抚的张国维连午饭都没有吃就开始亲自照应这些来自家乡的子弟。 吃过午饭,进行短暂的休息。 一身便服的翁之琪来到张国维的行辕门前,门卒已经知道翁之琪与张国维关系很密切,连通报都没有,在一个下人的引领下翁之琪进入了张国维的行辕。张国维不愧被称为最勤勉的巡抚,屋内,他双眉紧锁,与自己的两个幕僚对着几张军事舆图在仔细研究。 翁之琪进屋,打过招呼,见礼,张国维没有过多的客气,他直接开始对雪中送炭的翁之琪讲解现在的军事部署状况。 崇祯十年二月初,被江防阻击的流民大军由于碰上总兵左良玉而转战安徽,左良玉随后与马爌、刘良佐部合兵,就在安徽中部的舒城与西部的六安接连进行了遭遇战,左良玉与马爌、刘良佐部两战两捷。 庞大的流贼大军现在正在向麻城一线移动,而最近则有向更南的罗田县与英山县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张献忠部距离安庆越来越近。张国维正在担心,因为左良玉部并不受他的直接同属,凭直觉,张国维认为,左良玉可能不会全力追击和截击流民大军,铜陵、宿松、太湖、潜山等地有可能即将面临流民大军的攻击。 张国维的分析是正确的,翁之琪对左良玉还是有些了解,因为,他的不受节制与军纪涣散非常有名。 “左良玉不会全力进行截击和追击,他更不会搜山!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利益!他只要做到使阜阳、六安一线的安全,使南京不至于受到直接威胁就够了,这就是他的战术意图。宿松、太湖、潜山一带是伯父的防区,责任最大的当然是您,左良玉应该不会来,他可不想受到您的辖制!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翁之琪的分析也很有道理,张国维点点头道:“元倩说言之有理!左良玉可能不会来安庆一线,最大的可能就是做做样子,还得靠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张国维很是有些无奈,其实他已两次给左良玉下达了紧急公文,让左良玉部阻击流民大军,防止他们进入自己的辖区,并要求左良玉进行搜山。可实际上根本无济于事,左良玉听不听命令只是一种未知。 左良玉部相对于流民军队来说还有些战斗力,但他的军队军纪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而且,左良玉这个人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让他的士兵进行搜山,没有利益,他绝对不会执行。全力的追击和截击流民大军,会使流民大军和他亡命对抗,他的军队会产生巨大的伤亡,这种不符合自己本身利益的战斗,左良玉肯定不会进行。 而张国维现在也在紧急的募兵,他的防线太广阔了,这造成了兵力的严重分散,兵力远远不够,而翁之琪的来援正是雪中送碳。 副总兵张载赓和镇江副将程龙现在驻防安庆,刚刚被张国维提升为游击将军的陈于王现在留守太湖;苏州副将潘可大,陈于王的弟弟太湖营都司陈国计现在驻守在潜山;苏州副将许自强现在则在宿松驻防,江浦守备蒋若来现在就驻留在江浦。 简单的介绍分析军情,张国维知道翁之琪连rì的行军肯定已经疲惫,决定还是让他回去休息: “元倩回去休息吧!估计在傍晚监军使史大人就会回来,他现在正在桐城往回赶,你的军队我会为你安排好,记得晚上在我这里吃饭!” “伯父!这次的监军使可是史可法,史大人?” “是的!正是史宪之史大人!” “好!那之琪就先回去休息,晚上再来拜会!” 连rì的乘船确实已经有些累了,翁之琪对这个史可法很有些兴趣,他想看看这个在历史上留下很高评价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自己驻地的营房中呼呼大睡了几乎一个下午,起身,翁之琪在小厮的伺候下洗了把脸。 翁氏家族在浙东沿海很有名气,是一个很著名的诗书世家,而翁之琪的祖母林氏家族在福建是一个大海商,翁之琪的祖父翁汝进也正是依靠福建林氏的帮助才获得一个参政的官职。而翁之琪的父亲翁信和翁之琪一样在科举方面很没有天赋,几十年来几无寸进,所以一直停留在秀才这个功名上,后来翁信通过关系进入了南京国子监。很不幸的是,仅仅在南京过国子监呆了一年的时间,翁信因为患病只能回到家中休养。 翁之琪的投笔从戎让祖父翁汝进很恼火,但对于这个嫡长孙他也没有办法,因为,翁之琪的祖母林氏对这个孙子向来异常宠爱。当翁之琪自作主张的偷偷考取了武举后,老太太林氏虽然心中也有些不满意,但她对孙子的回护起了决定xìng的作用,翁汝进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在就任舟山守备之后,翁之琪受到了福建泉州林氏的鼎力支持,他的表叔林韦良立刻给他提供了两百名家丁,并支援了五艘中型福船。谁也不知道林韦良给翁之琪提供了多少银子,第二年,也就是崇祯八年,年轻的翁之琪火箭般的升任舟山游击,而林韦良也得到了回报,他在舟山的石浦拥有了一个良港。 正是石浦港,它给翁之琪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来自福建方向的海船不断地停靠在这个港口,并通过甬江把无数的各种货物运抵宁波,并分销至杭州,吴淞、苏州一带,而来自这些地方的棉布、丝绸、瓷器、纸张等货物则在回程中被运走。 依靠这个经济来源,翁之琪一直在扩军,他不停地用优厚的待遇招募沿海一带的年轻人来舟山从军,这次来安庆的八千士兵也正是翁之琪这两年来的成果。 来到张国维的客厅门前,翁之琪一眼就看到张国维正在与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黑瘦中年人在对坐攀谈。 看到翁之琪,张国维满面微笑的起身:“宪之兄,我们的武科状元来了!” 黑瘦的中年人迅速起身,一身肥大的团领官服包裹着他瘦小的身躯,显得一身官服异常肥大。史可法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面上皱纹很多,胡须稀疏,一双眼睛却很有神采。 “属下舟山游击翁之琪见过史大人!”翁之琪郑重的向前两步,深深一个揖礼: “元倩无需多礼!万林兄与本官在南京国子监曾有同窗之谊,这私下的称呼还是应以叔侄相称!” 寒暄之后,张国维招呼下人备饭。 以张国维和史可法的身份,今天的晚饭并不算丰盛,仅仅几个普通的菜,甚至没有酒。两个人都在身作则,这也符合两个人的一贯作风,奢侈显然与这两个人无缘。 史可法是安驰道巡抚御史,也是这次守御江防的监军使,因一向官风严谨,所以,史可法与一向以敢于任事著称的张国维相交莫逆。既然都有深厚的私人关系,饭后,翁之琪也就不再客气,他直接开始询问史可法现在的军事情况。据史可法得来的消息,张献忠等流民大军攻皖不克,又在江浦与**遭受阻击,现在已向庐江的西向移动,左良玉部和总兵马爌、刘良佐部已经在进行追击。 流贼大军的走向与张国维的判断没有大的出入,结果一定是流贼大军涌向桐城、安庆、潜山、太湖,然后是宿松,这是一个共识。左良玉等部虽然可以击败流贼大军,可是流贼大军过于庞大,他们不可能彻底解决这些流民军队。 流动作战是流贼大军的一贯作风,他们需要给养,需要突破口,张国维的这个防线对于流民大军来说,是必定要攻击的目标,而这道防线现在异常的脆弱。 长江沿线除了中都凤阳,其实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存在,为了江南不受到流民大军的攻击,张国维在各处调兵在所难免。而翁之琪的八千大军来的是如此及时,他们是支援长江沿线各部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而且是张国维绝对可以信任的一支军队。他们的出现终于使张国维有了些底气,防御长江沿线的兵力终于得到了一些有效的补充。三个人反复商议,翁之琪的八千舟山士兵去哪里增援最合适。桐城距离江防有些远,张国维不同意翁之琪前去桐城,他建议翁之琪驻军安庆或者是潜山,而史可法也持同样的意见。 不能分兵,这是翁之琪的一个作战先决条件,因为他这八千士兵是火器与冷兵器参半的军队,而他的火器部队需要大量的辅兵,而且翁之琪没有火炮,如果分兵,那将大大降低他的军队战斗力。 只要和流民大军进行作战,就可以检验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潜山显然是一个首选。 翁之琪稍加思索,随即开口道:“潜山是安庆的屏护,小侄愿率军驻守在潜山,一旦桐城有jǐng,小侄还可以率军增援。” 崇祯十年二月二十rì,休整完毕,补充足给养之后的浙江舟山八千士卒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火速入驻潜山。在临行之前,翁之琪的一千余名水营士兵被张国维抽调进入了安庆府,领军将领是舟山水营千户阮骏。 二月二十三,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传到潜山,张献忠军开始向宿松一线移动。正在潜山巡防的史可法火速的赶往了宿松,就在史可法离开的同时,潜山之北也传来jǐng讯,斥候发现了有流贼军队在向潜山一线移动。 战争即将来临. 第3章 大败张献忠与己无关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就在潜山得到有流贼军队即将攻击潜山的消息后,在第三天,斥候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正在建设中的太湖县城垣受到流民军队的突然袭击,由于没有城墙,百姓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疏离。守备赵继chūn出击迎敌,苏州副将潘可大和都司陈国计率两千人增援,由于实力悬殊,在洪家岭,守备赵继chūn部被击溃,赵继chūn战死,太湖知县杨卓然被杀,潘可大和陈于王、陈国计率领残部退败。 这显然是一次有战略目的的攻击,首先派小股流贼sāo扰潜山,使潜山官军无暇增援太湖。流贼的战术意图非常明显,潜山面临的攻击可能xìng已经很小,现在最危险的还是太湖县西南一带,因为,那里是大别山东麓最大的粮食产区。 不久,再次传来一个消息,在宿松县西南五十余里的战略要地白崖寨,史可法带领的一千余官兵和驻守在白崖寨明军以及山民民练经过奋战,顽强的守住了白崖寨。见无机可乘,张献忠的流民大军主力已经向北移动,史可法率部已经随后进行追击,同时驻守宿松的许自强部也准备和史可法部合军。 宿松县北约二十里的凉亭镇枫香驿。 这里是大别山东麓人口最密集的地区,虽然是丘陵地段,但这一地区向来富饶,百姓安居乐业。 铺天盖地,衣衫破旧的流民军队出现在百姓的视野中,不知所以得百姓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很快,反应过来的百姓们开始抛弃自己的家园四散奔逃。 流动作战的暴民军队就是一群饿狼,他们所过之处呈现出一片无边的狼藉。 无数的村落中浓烟升起,惨叫声不断,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百姓被砍翻在地,妇女、轻壮则被掳掠而去。 暴民队伍会带走他们可以带走的一切,百姓的房屋被毁,他们的家园正在承受致命xìng的破坏... “左良玉来了!左良玉追上来了...” 很突兀,正在烧杀掳掠的流民大军出现了一片大乱。 凉亭镇枫香驿的南侧,漫天的黄尘飘荡而起,马蹄声震撼了宿松大地,左良玉很意外的出现了...... 二月二十八rì,正在退军的张献忠部在宿松县北的凉亭镇枫香驿被追击的左良玉等部赶上,在史可法部的夹击下,张献忠的大部队被一举击溃,留下一万多流贼的尸体,张献忠再次退往潜山的山中。 这是左良玉部在长江沿线和安徽一带第三次击败张献忠部,明军的这次胜利对张献忠部可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张献忠的几万流民大军被击溃,在宿松至太湖、潜山的群山和荒野之中,到处可见流贼大军的尸体和溃逃的流贼,在当地山民与地方武装的不断攻击下,张献忠所部流民军可谓损失惨重。在左良玉击败张献忠的同时,再次传来好消息,总兵马爌与刘良佐部也连败流民军于庐江和六安。 流民军不断被击败的同时,张国维也得到准确消息,庐江和六安的流民大军是革左五营部,虽然吃了败仗,但在庐江和六安一带革左五营的流贼大军依然存在。 军情传递的缓慢很无奈,军队竟然没有参加哪怕任何一次小的战斗,仅仅看到了一些来sāo扰的流贼,这让翁之琪咬牙切齿。 张献忠的溃败竟然如此之快,连给翁之琪增援夹击的时间都没留下,流贼的几万大军竟然这样被轻松击败,这是翁之琪万万没有想到的。现在,他如果想参加战斗只有选择进山,而山地作战虽然是一种非常艰苦的作战方式,但翁之琪的士兵恰恰并不畏惧山地作战。 “万万不可!元倩你不知进山的危险,莽莽群山,补给困难...” 左良玉部的表现张国维还算满意,他对翁之琪的主动请战断然的进行拒绝。 张国维的拒绝在翁之琪的意料之中,但他不能够退缩,他坦然的表示出自己的决心:“伯父,小侄的军队皆是来自浙地,从不畏惧山地作战,还请伯父您应允!” “本抚院已经给左总兵下达军令,让他率部进山搜剿流寇!元倩必须遵照本抚院的指令行事,不必再争了,元倩你还是回去吧!” 张国维显然与翁之琪的看法不同,他需要翁之琪的这八千大军作为自己的守御屏障,一旦翁之琪进山作战失利,将给这支来自家乡的军队与自己的将士造成士气上的不利影响,而好不容易勉强建立起来的这条像样的防线也将在防御部署上造成很严重的漏洞。因此,张国维绝对不会允许翁之琪进山。 对张国维的打官腔,翁之琪早有准备: “伯父,这是最好的战机,趁张献忠现在立足未稳,小侄会给他致命一击,会让他疲惫不堪的亡命奔逃,这是彻底解决张献忠的最好时机...!您不用担心,之琪的军队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伯父您也应该清楚,左总兵绝不会进山追剿!” “勿用再争!元倩还是尽快回潜山去吧!本抚院自有计较!” ...... 果然如翁之琪所料,费时费力的山地作战显然左良玉部绝不会参加,张国维已经几次给左良玉等部下达命令,让他们进山进行追剿。经过几次的的催促之后,在地方饱掠的左良玉才满心不情愿的缓慢的出发。但是,这时候的流寇已经收拢了大部分溃兵已“饱掠出境“,彻底的进入了山区。 在三月初,接连获取大捷、杀贼甚众的左良玉再次显示出了他的骄纵之心,在放兵劫掠数天,屯兵一段时间之后,他率部竟然一路北去,不告而别。 威信受到了严重挑战,这令张国维愤怒异常。 潜山县暂时无忧,翁之琪来到了安庆。 愤怒的在屋中来回镀步,张国维正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左良玉这个跋扈的匹夫!他竟然敢不听号令撤军!这个匹夫不知道这些流贼终是祸患吗!我要弹劾他!我要向朝廷上书弹劾这个不知道规矩的匹夫......”张献忠和革左五营根本就没有彻底被打败,流民军队之所以叫流民大军,就是因为善于流动作战,因为他们可以靠流动作战劫掠地方获得给养,可以有不断的人加入,这也是流民大军不容易被彻底剿灭的最大原因。进山搜剿,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补给困难,士兵已经转战了很长时间,战斗力也必然有所下降。左良玉的军队需要休整,抛开军纪和sāo扰、劫掠百姓的问题,左良玉部其实在战斗中已经做得非常不错。 对于这些,翁之琪了解,可是,张国维作为一个最富庶之地的巡抚,他对军事其实了解的并不透彻,他只看到了左良玉不听号令与军纪涣散的问题。 左良玉没有大局观,张国维其实做的也同样不够,他没有及时的派人联络支援左良玉,他对左良玉有成见,所以,没有给予左良玉部足够大的支持。张国维完全可以格外供给左良玉的军队一些军资粮秣,虽然这有些不符合朝廷规矩,但在这种情况下,张国维完全可以这样做,他可以使用拉拢的手段,如果他再许诺上书朝廷赞扬左良玉的战绩。如此,即使左良玉再跋扈,再不知规矩,感恩图报其实很简单,哪怕是表面上,它的效果,显然会完全不同。 这样做不是张国维的风格,在他的观念中,所有的一切都应以国事为重。 而在潜意识当中,左良玉不属于江南的军队,左良玉与张国维没有什么大的交集,也就是说,左良玉不属于张国维生活圈子里的人,他的作风张国维看不上眼,一个粗鄙的武夫如此跋扈,张国维愤怒也就理所当然。现在,终于到了翁之琪要出场的时间。 第4章 移师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左良玉给了张献忠一拳,但是这一拳并不重,现在左良玉应付完差事走了。 张国维、史可法、翁之琪等人的问题来了。因为,张献忠必然出山,报复已经是时间问题。 这已经是翁之琪第三次跑来安庆了,史可法一直没有拿出自己的意见,而张国维鉴于有了翁之琪这个特殊的存在,他也在考虑如何防御张献忠的后续出山问题。 “伯父,史叔!既然左总兵撤军了,我们现在必须制定一个对付张献忠的办法!”翁之琪跑来安庆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参战,要让自己的士兵经历血火的洗礼,否则,他的来援毫无意义。 “宪之,你怎么看?张献忠会在什么时间出山?”史可法是监军使,张国维开始征求他的意见: “山中补给困难,张献忠必然会很快出山!要转战它地,也必定会大肆掳掠,现在需要判断张献忠到底是要转战北面的凤阳府,还是向南转战庐州府一带!” 史可法的回答中规中矩,因为张献忠之类的流民军队一直采取的就是这种流动作战方式。 点点头,张国维转身面对翁之琪:“元倩你来说说,张献忠最大的可能是在哪个方向进攻?” 站起身,翁之琪自信满满的说道:“小侄认为,张献忠只要出山就会向南,因为太湖与宿松一线即是产粮区,也是防御兵力想对薄弱的地方。张献忠现在处于颓势,他绝对不会来啃安庆这块硬骨头,而且张献忠走庐州一线也会有受到夹击的危险。所以,现在小侄建议我们在宿松设立一条防线,由小侄的舟山军队作为主力,以苏州的友军为辅,小侄完全有信心击败张献忠!” “兵凶战危!元倩的军队只有八千人,加上苏州来的援军,我们最多可聚集万五的兵力,而张献忠的贼军现在最少也不下三万之数。此计恐有不妥!还要慎之又慎!”史可法起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张国维陷入沉思,翁之琪的战略意见显然是正确的,但是,这个防御策略充满着危险,史可法的担忧也有他的道理。 “伯父,史叔,如果我们不进行这次阻击,那么以太湖与宿松的军力根本不可能对张献忠部产生威胁,不但军队会溃败,而当地百姓也必然会受到严重荼毒!而这条防线也不能过于靠近潜山,那样的话,张献忠一旦失败就会再次进山。这样,就会形成持久战,会异常麻烦!小侄不才,还是认为在潜山设立一条防线最为稳妥,张献忠的暴民队伍小侄自认为完全可以应对!”翁之琪想参战,既然想参战,他就必须坚持自己的意见: 史可法没有继续开口,他与翁之琪静静的看着在焦虑中来回镀步的张国维。 “宪之兄可愿意作为督军出征,可让副将潘可大将军带领五千人随行,加上太湖的守军,我们的总兵力可以达到一万五千人,而且,许自强将军在宿松也可以接应,这样,我们可以拥有两万的军队。” 张国维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翁之琪的战略部署有一定的道理,守土有责,张国维不能看着张献忠把自己的防线击溃,更不能这样眼睁睁的让张献忠的暴民队伍荼毒百姓。 既然张国维做出了决定,史可法也就再无异议。 张国维的面相很苦,他也很无奈,这个决定充满着未知的危险,因为他根本不了解翁之琪的军队战斗力到底如何。他也只能进行最后的一些叮嘱: “副将许自强将军现在就驻守在宿松,那里有官军三千人,加上民练估计能有约近五千人。副总兵潘可大潘将军手下有一千五百老士卒,加上宪之带来的两千人,我在安庆府再抽调一部分人马,这样,我们的兵力不算太薄弱。在太湖县的陈于王陈游击的军队虽然刚刚吃了败仗,那只是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陈游击是老行武,他曾是辽镇的副将,沙场经验丰富,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给我军提供很好的建议。另外,宪之兄向来沉稳,作为督军在合适不过,元倩你要多多听从你史叔与那些老行武的建议,明白吗!” ........ 这次的出兵干系重大,张国维开始亲自指挥人给大军补充给养,史可法和潘可大也开始集结军队。 而最轻松的还是翁之琪,他闲庭漫步般回到潜山城外的军营后蒙头就开始大睡。 天刚刚发亮,庞大的军营中炊烟升起,起身洗漱后的士兵们有些茫然,因为每天必不可少的晨练取消了。 早餐很丰盛,要知道,明军与普通百姓的生活习惯一般都是两餐,这些舟山的士兵自追随翁之琪以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两餐,不知道什么是违抗军令,因为,违抗军令的人,唯一的后果就是在这个团队中消失,翁之琪根本不需要那样的人。 “集合!一刻钟的时间!” 大军开始集结的号令响起,鼓声带着一种缓慢的节奏,悠长而沉闷。 全身披挂的翁之琪上马,他的亲兵队长荆涛递上战刀,足足四五百名身穿皮甲的家丁紧紧跟随在翁之琪的身后。 一队队的士兵开始列队,为首的是扛着火铳的火铳手,排好队列的他们骄傲的昂首挺胸站在原地凝视着自己的主帅,身后的刀盾手、长枪手手持武器整齐的排列着。 这支军队的军纪绝对无可挑剔,除了马蹄声,军官的吆喝声与士兵的脚步声之外,竟没有任何多余的嘈杂声传出来。 潜山境内的黄铺镇。 已经过了chūn耕季节,战火使这个富饶之地呈现出满目的疮痍。 战争是这样的无情,流民大军对这一带的chūn季耕作造成了致命xìng的影响。在这个靠农耕为主的时代,粮食就是生命,chūn季的耕种和夏季粮食出产意味着普通农人一年的生活倚靠。 为了躲避战火,为了躲过流贼大军的杀戮,百姓逃离了自己的家园。行进在这一带的舟山大军真实的看到与体会到了这悲惨的一幕。在这里他们几乎很少看到人烟,肥硕的土地无人耕种,已经彻底荒废,农人这一季的收成已然无望,即使有少部分回到家中,他们也将yù哭无泪,因为,战争还要继续。 战争的伤害是如此触目惊心。 在了无人烟的旷野中,翁之琪的大军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足足近一天的时间,太阳即将沉没的时候,史可法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第5章 不一样的浙军(上)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史可法与他的大军已经很累很累。 安庆至黄铺镇有近百里的距离,由于是丘陵地段,道路崎岖,好在官道比较平坦宽阔并不算难行,大军要带着大量的辎重,这个行军速度其实已经达到了他们的极限。 与翁之琪的军队会合后,史可法率领的大军开始扎营,这个过程很繁杂,史可法与潘可大几人作为高阶官员无事可做,在翁之琪的陪同下,几人谈笑风生的进入了舟山的军营中。 翁之琪的大军已经开始进晚餐,潘可大吸着鼻子,军营中传来的阵阵的肉香让他更加饥肠辘辘:“看来元倩这是在准备好好的招待我等?” 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翁之琪回答:“潘将军有所不知,我的军规向来是士兵与军官享受同等的饮食待遇,任何人都没有特殊,包括我这个主帅!让督军大人和潘将军见笑了!” 翁之琪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史可法、潘可大两人很难理解,几人来到士兵的就餐地决定还是看个究竟。 果不其然! 所有的舟山军官与士兵没有任何区别,有些明显是军官打扮的人竟然和士兵一起在排队领取自己的饭食,那些领到饭菜的军官则蹲在地上小声的与士兵攀谈着一起在进行自己的晚餐。 “每顿都有肉食?元倩你怎么养得起这些军士!”史可法无法理解,他很不解的问道: 对于史可法的质疑,翁之琪微笑了一下答道:“史叔,我的军士大部分是募兵,不发放足饷,没有好的饮食,谁会为我卖命!小侄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硬撑!” ........ 一夜无话,天放出鱼白,庞大的军营中开始传出嘈杂声。 一万五千大军开拔,史可法与潘可大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浙军。 除了来回奔驰的斥候,舟山军队整个队列中只听到士兵整齐的前进步伐声,大军的队列中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些舟山士兵表现的异常冷漠,在他们的眼中除了行军,一切仿佛与他们毫无关系。 史可法带领的五千明军与舟山官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仅整理队伍开拔就用了足有半个时辰,大军开始行进,军官还要不停地来回吆喝着士兵加快速度,后面的辎重队更是缓慢的形同龟爬。 十里的行军,差距更加明显,舟山军队展现了他们强大的行军能力,他们严明的纪律和速度就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史可法率领的官军几乎已看不到舟山军队的影子,这让史可法震惊不已,他终于知道一支纪律严明,可以吃饱饭的军队真的很强悍。 没有任何回避的理由,史可法是督军,他只能催促自己率领的军队加快步伐。 当史可法的军队到达第一个停歇点太湖县的时候,翁之琪的浙兵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足有一个多时辰。 留守太湖的苏州游击将军陈于王和他的兄弟太湖营都司陈国计与翁之琪正相谈甚欢,老将军陈于王对年轻的翁之琪印象大好,因为,翁之琪一直不厌其烦的向他请教关于骑兵的训练以及各种作战方式。 在这些张国维的嫡系将领中,最值得一提,也最具传奇sè彩的就是这个陈于王。 陈于王,字丹衷,苏州府吴县人,世袭苏州千户。年轻时参加武举的陈于王初授为吴淞奇兵营守备,后以捕获海盗有功,迁都司佥书,守崇明。天启初,为辽东经略熊廷弼标下参将,向来目中无人的熊廷弼曾给了陈于王一个非常高的评价;“国士无双”,后陈于王被熊廷弼荐授为三岔河副总兵。 许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乐极生悲! 陈于王即将赴任,他的友人守备张嗣忠前来送行,两人同宴豪饮,不知什么原因,张嗣忠和陈于王饮酒后回家就暴卒于家中。而张嗣忠的儿子听信千户濮定国的挑唆,状告陈于王毒死了自己的父亲,于是陈于王被下狱。下狱不要紧,但总要有个说法,陈于王这一坐就是七年,以杀害守备军官的罪名不可能七年时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而陈于王也没有任何杀死代守备张嗣忠的动机存在。抛开一通豪饮的责任,这是一次明显的诬告。 七年的时间过去,曾任蓟辽总督的河南唐县人曹文衡知道了这个冤案,再加上久议不决,也无人再追究,曹文衡便趁机放了陈于王,陈于王七年的大好青chūn就这样浪费在狱中。出狱后的陈于王有些心灰意冷,但他很快迎来了自己的另一个知己,张国维赴任苏州巡抚,张国维没有犹豫,他果断的把闲置在家的陈于王招揽至靡下。几个月之后,由于流贼开始sāo扰江防,陈于王被提升为游击将军派到毗邻南京的**驻守,后由于太湖县没有城防,兵力紧缺,陈于王就又被张国维派来太湖县协助防御。 史可法率领的军队终于赶了上来。 翁之琪很厚道,他的士兵已经为史可法的五千人提前准备好了一餐丰美的饭食。 舟山的士兵们让史可法率领的明军们感到了汗颜,而翁之琪的军队深深的触动了史可法。 气候宜人,饭后的军士们在休息,一群军官跟随在史可法身后在翁之琪的军营中开始游荡。 几个在营中巡视的士兵吸引了史可法的目光:“元倩,让那几个士兵过来!” 吸引史可法的是士兵腰间的战刀,因为,他们腰间的战刀明显比普通明军的刀要宽上很多。 刀很沉重,迎着阳光,史可法缓缓的抽动这把战刀。 冷森森的战刀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抽出一半,史可法有些惊讶的看着战刀上的纹路。 “把你的刀给我!”史可法把战刀出鞘,他伸手向自己的随从要过一把腰刀。 两把抽出刀鞘的刀放在一起比较,宽度、厚度、锋利程度一目了然,不比不知道,这把大明的制式腰刀在这把舟山的普通腰刀面前,其实――就是一个铁片。 “好刀!”陈于王一生戎马当然很识货:“这是百炼的钢刀,而且使用的是最好的苏钢!这上面有云水纹!” “元倩,你的士兵都使用这样的刀?”史可法难以置信的问道: 面对史可法的询问,翁之琪有些难以作答,他总不能说自己很有钱,自己已拥有一个规范化的炼钢作坊。 “史叔,这些刀是小侄在福建的表叔给定做的战刀!小侄的表叔在泉州非常有名,他是林氏家族的嫡长子!” 翁之琪的解释存在一些隐喻;福建泉州是海商的集聚之地,而福建林氏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家族。这个家族已经在沿海一带生活繁衍了千年之久,历朝历代都在士林中极有名气,而且非常的富有。 点点头,对翁之琪神情淡定的解释表示自己能够理解,史可法兴趣盎然的招呼陈于王:“陈游击可愿陪老夫试一试此刀!” 陈于王没有推辞,他乐呵呵而又兴致勃勃的拿过那把制式的大明腰刀。 来回翻转着欣赏了一番手中这把漂亮的战刀,随后,史可法双手握紧战刀。 身穿一身肥大官服的史可法很矮,很瘦弱,他与高大威武的陈于王站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而这把沉重宽大的战刀被他双手紧握显得更是有些不伦不类。 “请陈将军拿好!”这个场面虽然有些诡异,但史可法的表情却很严肃: 陈于王叉开双腿站好,他将双手紧握的腰刀缓缓的笔直向前伸出。史可法垂下紧握的战刀,侧身,猛然挥动... 沉重的战刀带动了史可法瘦弱的身躯,双刀撞在一起。 “铛”的一声金属相交声传出。 制式的明军腰刀应声而断,手持着半截断刀的陈于王不由自主的呲了呲自己的白牙。史可法这样一个羸弱不堪的文人竟然可以这样把一柄制式军刀轻松斩断,可以想象,这把钢刀有多么的锋利! 一直在旁观的陈国计禁不住首先击掌叫好:“好刀!” 第6章 不一样的浙军(下)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陈于王兄弟的军队融入,在简单休整之后,大军开始再一次行动。 史可法率领的这五千人带有大量的辎重,其中也包括翁之琪军队的补给,为了加快行军速度,翁之琪的辅兵开始上前帮忙,大军的行进速度终于快了起来。 大军的目的地是太湖县西南宿松境内的凉亭镇,距离约三十余里,在rì头西垂后,大军终于与等候在凉亭镇的许自强所部会师。 而提前得到消息的许自强也已经为大军准备好了宿营地,在营地的外围也已竖起了简单的木栅,由于许自强的提前准备,这使得大军的宿营轻松了很多。 太阳就要落下,史可法、潘可大、陈于王等人进入了翁之琪的军营中,他们要领略一番这支浙军的不同之处。 除了那些正在负责扎营与搬卸辎重的辅兵,其余的士兵都在干着一件同样的事情;保养自己的武器。 火铳、铳刺、刀剑被一遍遍仔细的擦拭,然后还要抹上一层油。 淡淡的rì光映照着这些年轻人脸膛,他们很认真,心无旁骛的表情让人产生出一种迷醉的气息。 而那些辅兵除了负责安置辎重物品,还有些人在帮助骑兵饮马、喂马。这些来自舟山的士兵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散乱,没有巨大的喧闹声,没有人去督促,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显然这是一种约定成俗的习惯。 史可法就近取过一名士兵的短刃开始仔细欣赏。 红灿灿的夕阳下,这把一尺半左右的短刀闪动着一种迷人的光彩,史可法有些惊讶:“这是钢刃!元倩还给士兵配备短钢刃!” “史叔,这是铳刺!火铳用的铳刺!” 翁之琪的回答提醒了史可法,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这柄铳刺的握手部分上下还各有一个圆形结构。互相接触的时间很短,但陈于王显然属于一个自来熟,他已经对翁之琪的某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翁大人,你的腰刀不错,可否一观?” 翁之琪腰间战刀的刀鞘通体黑sè,毫不花哨之处,但却透着一种很凝重的感觉,护手很简洁,黑棕sè的握手闪着油光,显然已经使用了很久。 翁之琪面带微笑的摘下自己的腰刀,陈于王伸手接过,一摁绷簧,陈于王轻轻的抽动翁之琪的战刀。夕阳的余晖映照着抽出的部分,密集层叠的纹路毫无置疑的说明,这是一把罕见的宝刃。 作为武将,潘可大和陈国计几人显然也很在意武器,他们眼中冒着jīng光,有些贪婪的看着这把宝刀。 “这样的刀恐怕价值千金!能拥有如此宝刃,元倩好运气!”身后传来许自强的赞许声: 许自强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他要让几个领军大将明白,翁之琪的武器价值不菲,他们还是不要有什么妄想之念。 这种提醒带有回护的意思,因为许自强的小舅子也是一个游击将军,与翁之琪关系非常不错的同僚;舟山定海卫指挥,游击将军石崇佑。翁之琪英俊的脸上再次泛起微笑,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决定:“来人~给各位将军每人搬两箱刀来!” “那个...请问翁大人?一箱有多少?”陈于王赶紧追问道: “二十柄,都是一个标准做出来的钢刀!”翁之琪波澜不惊的回答: “恩...元倩很...那老夫也不客气啦!我的亲卫也需要换些好刀!就给老夫也来上两箱吧!”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史可法很意外的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一向严肃的史可法少有的参与了进来,翁之琪很爽,他的内心感觉到了一种驿动,这些江南的军事将领对他很重要,而史可法本来就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一个关系网用这些微不足道的战刀竟然联系在了一起。.......... 已经是三月初,chūn光明媚。 大别山东麓到处呈现出chūn天的生机,田野中绿意盎然,烂漫的野花肆意的在绽放。 斥候已经远远放了出去,在几百骑兵的陪同下,翁之琪与许自强等人开始勘察凉亭镇附近几十里之内的地形与地势。 宿松县的地形地势是由西向东逐渐降低的一种地形,这里是山地、丘陵、湖泊、平原依次排列的一种地形。其中,西北为山区,中部为丘陵地带,中南部有几个较大一些的湖泊,南部为较平坦的冲积型平原。 周边地形很复杂,这里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军队作战,最适合作战的地方就是山区和丘陵的缓冲地带,也就是宿松县境的中部偏西北地带,既紧依大别山下的宿松县中间西向地段偏北的那个区域。 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地形,因为这个地段往南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段,往东则是丘陵加上沼泽密布的巨大区域,再往东就不要再想,那里是全是水,往西则更加有利,因为,那里是大别山。 布防很方便,大军只需要往西几里,整个防御阵线就算完成。一队队的士兵开始进入预定的阵线,翁之琪只需要封住大别山下的五里左右的路段就可以了。只要张献忠走这条路线,只要他想转战庐州方向,那么他必须和自己进行一次战斗,除非他提前得到消息不战而逃。 如果张献忠想要避战,很不幸,那翁之琪更是求之不得。 因为他会让张献忠知道他的士兵有多么能跑,他会让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知道什么是体力充沛,舟山的士兵跑也会把这些吃不饱饭的乌合之众跑死。 翁之琪的军队开始进入预定的作战区域,而史可法带领一千五百官兵再次进入了他的老根据地――白崖寨。 白崖寨地理位置异常险要,它正好处在趾凤镇的出山口,最大的优势就是易守难攻,白崖寨的存在正好与大军形成一条横在大别山下完整的防御阻击阵线,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这样,一条完整的阻击阵线基本完成。 探查地形的工作基本完成,翁之琪再次开始与这些来自苏州的将领们整rì混在一起。 一颗黑乎乎比拳头稍大的大铁坨被一个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抛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一片尘土飞扬。 二十余步之外,一个土围后面,首先是一排红缨,之后,十几个头盔小心翼翼的慢慢露了出来。 “这是火妖?!”陈于王喊了起来: ps;凉亭镇在明代称凉亭河,因河得名,为了方便,以后统一用凉亭镇这个称呼。 明代的火妖就是手雷的一种雏形,其实它的主要作用是威慑敌人与纵火。 第7章 战宿松(一)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对于历史的英雄人物,翁之琪的景仰从不缺乏。 历史上的酆家店之战就存在他的脑海中,这些桀傲不驯的苏州将领不缺乏敢于战斗的勇气与决心,他们缺乏的是战争智慧。史可法的军事素养虽然不一定非常出sè,但是作为一个正经的读书人,军事督战官员,他有最基础的军事认知,他比这些勇于作战的将领要稳重得多。 这就是历史上的酆家店之战,一次将与历史上的酆家店之战将完全颠覆的战斗。 这些将领不属于史可法的嫡系,不属于史可法直辖的军队,史可法的掌军能力真的乏善可陈。 史可法不会与这些粗鄙的军汉沟通,他更不会笼络人心,因为,他的内心存在着一种士大夫根深蒂固的观念;这些军将是一种驱使的存在。 翁之琪绝不会重蹈覆辙,这些桀傲的将领可以抗拒史可法的建议,可是他们要违背翁之琪的意志很难。因为,翁之琪知道这次作战的历史最终结果,历史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小小的人事变动,你就可以改变它的进程。 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支援这次宿松之战的将领与人员已物是人非。 “报!大人!发现敌军斥候,方向正北,距离二十余里!” “再探!” “遵命,大人!” 这名矫健的斥候就如同一个矫健的雄鹰,他俯身带动自己的战马扬鞭疾驰而去,留下了一路的黄尘。龟缩于山中的张献忠终于知道左良玉诸部已经撤军,已在群山中压抑的无法忍受的流贼大军再次倾巢而出。 “终于来了!张献忠!你这个小白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翁之琪的眼中冒出jīng光,他紧紧抿起嘴唇。 沿途的百姓已经疏散,而一无所获的贼众前进的速度也非常快,三月二十三rì,斥候第一次与流贼的斥候进行了接触战。 “大人!督军大人派来了信使!” 大帐中,几个最高阶的军官在商议着如何与张献忠作战,至于史可法在来信中提到可以进山防御的建议没有人理会。 “先锋对先锋,我的兵最多!就让我的儿郎们最先出战!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对于翁之琪的建议,几个人开始进行交流。 这些张国维的嫡系将领没有怯懦者,在原来的历史上,陈于王、程龙、潘可大等人总计四千余人在酆家店经过了毫无畏惧的浴血奋战,他们慷慨悲歌般的战死于历史上的酆家店之战,许自强仅以身免,蒋若来由于是支援者得以保住了自己的xìng命。 陈于王兄弟带的兵少,他们没有发言权,潘可大一向沉稳老练,而许自强与翁之琪有着一层亲厚的关系,他自然也不会力争。 翁之琪很习惯xìng的召集自己百户以上的军官进行了一次军议,其实这仅仅是一个过程,不过这个过程非常重要,翁之琪需要的是这些将领养成一个良好的作战习惯,需要他们成长。那就是,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武断的去决定一次作战,要采纳不同而正确的建议,军议的最终决议应该少数服从多数,一个人的智慧永远赶不上集体的力量,大众的决定,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最正确的。 崇祯十年三月二十四rì,清晨,天yīn沉沉的,给大战前的大别山山脚下带来丝丝的yīn霾。 火铳百总阮煦很年轻,他今年仅仅只有二十五岁。 两年的时间,阮煦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自他跟随自己的长官翁之琪以来,他学会了很多种别具一格的排兵布阵方式,学会了如何用平常心指挥作战,学会了读书,学会了记录自己的心得,学会了训练士兵,学会了如何与士兵沟通。这一切的一切,那个令他尊敬的长官翁之琪就是他这些知识的所在源泉。 一杆翁字大旗高高飘扬,三千士兵组成了一个很厚的横队,表面平静的阮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在后方督战。 阮煦与水营的千总阮骏是同族,他是翁之琪最近提起来的年轻将领。而这次出战的辅兵统领肖海浚原是舟山中左所的刀盾哨官,他现在担任辅兵营的百总。这三千士兵中有一千名火铳手,一千五百名刀盾辅兵,其余的五百人则是辎重、鼓手之类的杂役辅助兵种。 三千舟山士兵所处之地叫鸡公寨,距离翁之琪等人驻军的地方有十里的距离。这是一次诱击战术,也就是说,阮煦将负责对付敌人的先头部队,小股的可以消灭,大队的敌人他必须选择避战,其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敌人知道自己大军的所在位置,翁之琪的最终意图是;他要与张献忠来一次硬碰硬的会战。 辰时过半。 五里之外,双方的斥候骑兵在茅庵山南侧的斑竹岭开始进行接触,舟山斥候队的几个斥候一触即退,而流民军队的几十个斥候开始嚣张的开始追击。 “敌人斥候距我军三里!斥候马队在进行追逐战!” 阮煦挥手,斥候再次提马狂奔而去。 追逐战中双方几乎都没有出现什么伤亡,几十个骑马的流民斥候已经距离他们大部队很远,他们紧紧盯着舟山的几个斥候进行着追击。战马在不算宽大的官道上疾驰着带起无数黄尘,突然,那几个明军骑兵斥候绕过一座土丘,消失在土丘的后面。 一个流民斥候小头目降低了正在疾驰中的战马速度,他大声的叫骂:“这些胆小的官军!龟儿子跑的倒挺快!” 几十个人绕过山丘,眼前一片开阔,但望向远处,仿佛顷刻间,一支黑压压的阵列出现在眼前。 目测人数,这些官兵虽然人数不算太多,但显然不是几十个斥候可以对付的,流贼的小头目扭过头:“回去禀报!就说有官军在这里,大概...两至三千人左右!应该是宿松县官军的主力!” 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流贼的大部队仍旧没有出现。在这等候的时间内,流民军的斥候不断在瞭望和sāo扰着这支官兵队伍,有两个流贼骑兵甚至很嚣张的赶到队伍的阵前两百步之内,放了几箭之后,见没有丝毫效果,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等候的时间已经太长,阮煦扭头对着肖海浚不耐烦的开始唠叨:“这些该死的流贼,真**慢,这不是诚心耽误我们吃饭吗!别**是吓的不敢来了吧!” 肖海浚带着玩味的笑容也开始调侃:“阮百户既然饿了,那你就先回去给咱家大人汇报一下,顺便也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就说流贼已经被我肖海浚的威名吓的不敢过来了!” 隐隐约约,北方的地平线上可以看到一条黑线在出现。 “好!来了!火铳手、装填手再次检查武器,束盾,做好战斗准备!” 阮煦停止了与肖海浚的调侃,他抬抬身子望了一下远处。肖海浚继续带着调侃的语气道:“我去后面指挥,阮丛云你要记住,给我的辅兵留点!要不我可与你没完!” “老肖说的哪里话?我会给你留几个的,让你的刀盾手去做准备吧!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见血!” 阮煦的话音刚落,负责测距的斥候大声的再次前来汇报敌军的距离: “报大人!敌军大部据我军一里半!人数约五千!” 第8章 战宿松 (二)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报大人!敌军距我军一里!” 阮煦握紧腰刀,他冷冷的看着远处乱哄哄冲上来的流民队伍,这些人的纪律太差了。对列,可以说没有什么队列,阮煦只看到这些人非常的散乱,这么长时间才赶到这里也就毫不奇怪。 “五千人?欢迎前来送死!”呲着牙,阮煦在心里腹诽着这支所谓的军队。 阮煦曾参加过无数次的山地与丘陵的战术演练,他与肖海浚不停的调侃其实是在为自己减轻紧张情绪,第一次真正的进行实战,不紧张不可能。翁之琪曾对他说过,调侃其实是缓解内心压力的一种好方法。 “刷” 战刀抽出,纯钢的战刀在yīn晦天气的衬托下,它的寒光更加凛冽,阮煦转过手腕,他静静的看着这把战刀上刻着的三个字“阮丛云”。 这三个可以使阮煦荣耀一生的字就在他眼前散发着冷冷的寒光,这是翁之琪为他取的字,而翁之琪当时的话至今在他耳边回响: “阮煦!你知道吗!这把战刀不仅仅代表的是荣誉,接过这把战刀,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你必须为手下弟兄们的生命负责,他们既是你的手下,也是你的兄弟!如果你愿意担负起这份责任,就可以接下这把战刀!” 轻轻抚摸着寒光闪闪的战刀,阮煦回想着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幕一幕。 “大人!阮煦不会让您失望,永远都不会!” 嘴唇蠕动着,阮煦缓缓扬起闪烁着寒光的钢刀。“报!敌军距我军三百步!” “报!敌军距我军二百步!” 测距手在不停的回报着敌军的距离,“放面甲!”阵营后传来阮煦的命令声: 不知什么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已戴上了一个圆圆的铁盔,整齐划一的金属的撞击声传来,所有的军官与士兵迅速的放下了自己的面甲。这种战盔的做工非常简单,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圆顶盔,顶部光秃秃的毫无美感。铁盔没有任何装饰物,但密密麻麻三千个铁盔组成的阵营却在透出它金属的特有凝重感,也显露出这支军队有着相当的战斗力。流贼的先锋总算有了些最基本的战法,稀稀拉拉的百余名弓手出现在流贼队伍的最前面,流贼的斥候和一部分骑兵开始在两侧迂回进行掩护。 骑在马上的舟山测距手继续大声汇报敌军的距离:“报!敌军距我军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一百二十步!” 阮煦静静的看着流贼队伍前面的弓箭手越来越近,他高高举在空中的手青筋暴起。这些流贼的队伍显然很谨慎,速度并不算快,当测距手数到一百二十步的时候,阮煦面无表情的下达了一个命令:“跪姿!” 顷刻之间,除了保护两翼的骑兵与后面的军官,这支官军队伍整整矮下去了一截。流民的弓箭手在前进的过程中明显的出现了一顿,这种情况显然他们从未经历过。 一个身着半身甲的流贼头目在弓箭手的后面挥刀大声下着命令:“他们没有炮,怕什么!继续往前,那些火器打不远,都给我靠近了shè!” “一百一十步!” “一百步!” 这时,随着测距手的报数声,流民的弓手停了下来,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开始张弓搭箭。 一百步的距离,除了训练有素的强力弓手,普通弓手在这个距离上的威胁非常有限,阮煦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仍旧面无表情的站立在那里,高高举着自己的战刀。 几支无力的箭首先轻飘飘的shè了出来,距离阮煦和长盾组成的阵线很远很远...... 阮煦曾清楚的记得翁之琪亲口给他们这些军官说过,要战胜站稳脚跟的舟山士兵,最佳的方法是集群式火炮的攻击,或者是以五倍以上的强力骑兵进行冲击。而且,前提必须是己方没有掩体和城堡的庇护,而且这些骑兵必须是不畏死的强大骑兵才有可能。这样的集层线型步兵阵列,对于所有步兵都是噩梦,在野战中,只要己方站稳脚跟,敌人没有二十倍的步兵兵力,根本无法撼动。“向前!继续向前!这些官军都是缩头乌龟,不用怕他们!靠近了shè他们,他们的又火器打不远,怕个鸟!”虽然从未见过官军这样的战斗方式,但那个身穿半身甲的流贼头目仍旧挥舞着刀继续下达着前进的命令。 “九十步!” “八十步!”“七十步!” 阮煦身边的测距骑手继续大声的在汇报敌人的距离,流贼的弓手前进的速度依然很慢,他们畏畏缩缩的放着箭,不断的有箭shè向舟山的军阵方向,但仍旧没有丝毫威胁,有几支箭仿佛树上落下的枯枝,飘飘然的落在了长盾之前。 天时地利人和,预定的战术,无数次演练过这样的对战,没有任何失败的理由,阮煦已经睁大了双眼,两腮的肌肉显露出紧绷绷的线条。 稍稍有些紧张的阮煦终于下达了命令:“持续shè击...开火!” 当阮煦狠很的劈下战刀的一瞬间,身后的战鼓声瞬间急促的响起。 “砰...砰...”的沉闷火铳声不绝于耳,硝烟顷刻间弥漫了整个长盾组成的阵线,一大团长形迷雾笼罩了这些舟山士兵。 足足还有近七、八十步的距离,那个挥刀指挥弓箭手的流贼头目惊讶是看着自己的右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身上穿的这个半身甲是他在一个官军将领的身上扒下来的,可以说,这种制式的明军将军铠防护力绝对没有问题。令他不可理解的是,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被弹丸轻松击穿。 已经看不到来敌,阮煦的眼前一片战场的迷雾,胯下的战马很不适应的在原地不停踏步,显得有些焦躁。阮煦瞪大眼睛看着流贼来的方向,但硝烟阻隔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一阵暖暖的chūn风吹散了硝烟,眼前呈现出一片清明。 阮煦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横着向右挥舞了一下战刀,这是停火的命令,鼓声停了下来,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火铳声也停了下来。火铳手们仍旧对着敌人的方向架着装填好的火铳,他们身后的装填手正单膝跪地在继续按照范规一左一右配合着装填火铳。前方已经没有了那些流贼弓箭手,因为,他们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那些流贼弓手中仍旧有人在蠕动、翻滚,显然被火铳击中的滋味很不好受,阮煦鄙夷的撇了撇嘴:“你**的!小题大做了!” 几百步之外,几千人的流贼大军愣了片刻,就在顷刻之间,这几千人的队伍竟然一哄而散,调头就跑。 “火铳手上铳刺!骑兵准备两翼迂回...追击!”阮煦几乎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大喊着下达了追击命令: 崇祯十年三月二十四rì,巳时三刻,阮煦、肖海浚部三千官兵,击溃流贼大军先锋五千人,阵斩敌军大小头目十二人,斩贼众一千六百一十七人,俘二百二十九人。 所部三千舟山将士,重伤两人,轻伤三十三人,无一阵亡。 第9章 战宿松(三)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舟山的军队退了回来,让许自强、陈于王等人非常不解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带回首级。 “都是银子!哎...元倩你...还是我派人去吧!” 许自强有些无奈,他总不能让这些舟山士兵再跑回去割首级,现在,也只能他派人去了。 翁之琪不是不知道这种规矩,而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士兵参与这种无谓的事情,他总不能说割首级会影响士兵的战斗力。 “诸位大人!督军大人来了!” 已经得到首战大捷消息的史可法终于在白崖寨按捺不住了,他干脆跑了回来。 史可法跑得很快,他一直在为战局担心,所幸他回来后看到了首级与俘虏,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元倩果然练得好兵!骁勇善战!果然骁勇善战!”史可法的赞赏没有什么敷衍的成分,因为战果就在面前,赞扬几句之后,他开始详细询问翁之琪第这次的作战情况。 翁之琪回答的很简单,简单的史可法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如此简单?”史可法终于开口: “史叔,这是战阵,就是一个战阵而已!再就是火铳,火铳发挥了威力!” “我去看看你的火铳!”史可法终于想起来,这些舟山来的官军带有很多的火铳,只是他没有特别在意:参加战斗之后的舟山士兵正在休息,一大群军官跟在史可法的身后直接进入了这个营地。 “这是鲁密铳!督军大人!”潘可大双手平端着一只火铳递给史可法: “鲁密铳与鸟铳有何不同?”史可法接过火铳,他显然对火器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督军大人,鲁密铳的制造很难,同时它的shè程与威力也很强劲!唯一的不足是,它的造价极其高昂,而且工艺很复杂,制作很不容易!”潘可大对火器看来非常了解,他的解释说明了这一点: 翁之琪很有钱,拥有大量的鲁密铳并不算奇怪,史可法点点头:“元倩的士兵看来是依靠这些鲁密铳战胜了流寇,元倩你的军中有多少鲁密铳?” “回史叔,大概五千余只。”“多少?”史可法扭过头,这个数字让他有些感到惊讶: “也就是五千余只,不过,我的火铳手是每人三只鲁密铳,也就是说,小侄只有不到两千的火铳手,其余的全是刀盾手之类的辅兵。” 翁之琪的回答有些令人不解,史可法很好奇,他继续追问:“火铳手每人三只鲁密铳?这是怎么回事?愿闻其详!” 舟山的士兵分工很明确,翁之琪的解释也很简单,每名火铳手配备两名装填手,两个人配合装填火铳,这样;只要装填手不出现问题,火铳手就可以不间断的进行shè击,这个配置的优点也很明显,就是效率非常高。而这些装填手也的到了最充分利用,他们还可以兼任刀盾手、掷弹手。 ......... 阳chūn三月的夜晚空气非常清新,让人感觉很惬意。 篝火灿灿的闪烁,几个最高阶的将领围在篝火旁,因为处理公事,史可法来得有些晚。 史可法有些过于矜持,他根本就不明白与这些将领沟通的重要xìng,因此,翁之琪特意的安排了一次这样的军议。 “虽然我们战胜了流寇的先锋,但张献忠必然会有后续的行动,请督军大人安排作战事宜!”这是正式的军事会议,虽然关系密切,但翁之琪不能再使用平时的称呼: “这次的大捷元倩当属首功,本官已经向朝廷上书为舟山将士请功,既然元倩的功劳居首,那么就请元倩解析现在的战况。” 在座的苏州将士大老远的来支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史可法真的有些过于矜持,他根本就不擅长领军,不擅长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最基本的笼络都不会,而他历史上的那些政治与军事上的失败看来与他的这种作风有直接关系。 翁之琪现在明白,他改变不了什么,史可法是一个过于执拗的人,举手之劳的顺水人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没有那种意识。 “之琪不才,督军大人,我看还是请潘老将军先说上几句!”翁之琪谦恭的首先邀请潘可大拿出建议: “哪里!哪里!翁将军年少英才,又是陛下钦点的武科状元,解析战况再合适不过!”潘可大谦逊的站起身拱手: 翁之琪再次邀请许自强,然后是陈于王、陈国计。几个人很识趣,谁都明白,有兵才有话语权;这本来就是一次翁之琪为他自己准备的军事会议,自己没有必要出来抢风头。 “既然各位将军如此客气,那之琪也就不客气了!”翁之琪抱拳拱手: “流贼队伍是由于吃了败仗进山,现在已经缺衣少食,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劫掠,最紧缺的是粮食!因此,他们的目标是粮食,是转战它地继续进行掳掠!张献忠的目标是与蕲州、黄州的流贼大军会合,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和途径得到粮食和各种补给,流寇就必然要过我们这一关! 要么张献忠就会和我们来一次一碰硬的会战,要么这些流寇就会有另两种选择;第一个选择很简单,就是绕过我们的防线,这个选择唯一的路径就是向东绕过大片的丘陵地段,然后奔向庐州方向。第二选择是走回头路,去凤阳府方向,而这个选择是一种最差的选择,因为我们会追击,而路途当中最大的危险是,流寇可能受到沿途守军的不断围堵与夹击,所以,这个路线是最危险,也是可能xìng最低的一种选择。” 翁之琪对战况解析的很有道理,利弊关系解释的极其详细。史可法等人现在明白了,翁之琪的胜利绝非偶然,这个曾经的读书人,这个钦点的武科状元很有一套军事谋略,他的胜利绝对不是靠着侥幸得来的。现在,张献忠部最大的可能xìng就是强攻或者绕过这两种方法。 稍稍沉思片刻,史可法开口:“好吧!元倩解析的很正确!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斟酌如何来应对张献忠!” 应对的方法很简单,派出大量的斥候观察流寇的动向,随时准备出击。一旦张献忠不要命的来冲击这道防线,舟山将士也只能选择来一次强硬的会战,一旦张献忠准备逃跑,那就更简单,也不用客气,直接就可以进行追击战。 第10章 战宿松(四)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天不作美,二十六rì清晨,淋淋的细雨落了下来。 明军大营中,一个斥候骑着战马飞奔而来,由于是刚刚下起雨,泥泞还不算严重,战马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报!三里之外发现敌军斥候!” 发端于大别山趾凤乡山区的凉亭河水澈明净、常年不断,它穿凉亭镇而过,将凉亭镇镇区分割为河东、河西两个部分,翁之琪等人的一万余名官军就驻扎在不算宽大的凉亭河出河口的北岸。 明军阵营十来里之外,一个麻子脸的黄面大汉正骑在马上指挥庞大的队伍向南挺进。 只有选择一战,这种选择也是一种无奈,这个黄面大汉正是这些流贼的大首领张献忠。没有补给,粮食已经成为一个大问题,三万余人的队伍需要的各种物资量非常巨大,已经不可能再退回山中,更不可能走回头路去凤阳,如果那样,这些手下还不知道会剩下几个人。 向东迂回,肯定会受到官军的疯狂追击,张献忠将损失巨大,这些剩余的手下有很多是跟随张献忠多年的老卒,张献忠再也禁受不起一次大的损失,伤了根本,想东山再起哪里有那么容易。 虽然只有采取人海战术,别无选择,但万幸的是左良玉部已经离开,更加万幸的是这些驻守此地的官军虽然火器众多,还算战力不俗,可更加幸运的是,老天也好像在帮张献忠,竟然下起了雨。 经过多年和官军的战斗,张献忠对明军的战法和武器非常清楚,与拥有众多火器的官军作战,这样的天气绝对是最好的机会,这些官军只能自认倒霉。南人不堪战是一个共识,这些江南的士兵战力肯定不如左良玉,只要击溃他们,粮食、武器盔甲和各种物资自然会有。 小雨中,信心满满的张献忠开始下达命令: “可旺(孙可望)!你负责正面,能奇(艾能奇)负责东面的侧翼,雨天不利于官军火器燃放,趁着雨天要一鼓作气击垮他们!现在去整队!” 雨越来越密集,明军大阵中,斥候不停的甩着泥浆前来禀报敌人的情况。 站在两丈多高的望台上,翁之琪的耳边响起史可法忧虑的声音:“元倩!天不助我等!雨天不利于火器燃放,此战一定要小心!慎之又慎啊!” “史叔无需多虑!我的士兵即便不使用火器也不是这些流寇可以战胜的!再者说,之琪自有办法应对!” 没有壕沟,没有拒马,没有哪怕是一种看来放心的作战工事。大军阵前只有一排半人高的长形盾牌,长盾的正面好像蒙着一层铁皮,在雨中仍旧闪着金属的光泽。 长形立盾,这是一种特制的野战盾,是翁之琪与自己作坊内的匠人经过试验后,决定采用的特殊野战用盾。这种盾牌还带有两种盾座,一种用于在比较软的土地上使用,盾座底部的铁刃可以轻松的插入地下,用起来绝对稳固。而另一种是用于无法插入地下的盾座,一个很沉重的长形铁槽,它可以直接放在硬地使用。 这种盾的顶部正中都有一个凹陷的凹口,采用跪姿的火铳手正好可以把火铳架在这个凹口进行shè击。士兵带上有面甲的头盔,除非火炮,任何弓弩几乎不可能对藏身于这种盾牌之后的士兵造成大的杀伤。远远看去,木质包铁的盾牌黑黝黝的,盾牌隐隐泛着金属的寒光,仿佛就是一排低矮的金属长城。 这些舟山的士兵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sè彩,他的冷漠而木讷的看着前方等待命令,除了雨点落下的声音,一切寂静无声,没有人移动,没有人说话。 斥候打破了沉寂:“报!督师大人,报将军!敌军大部据我军三里!方向正北,有一支约五千人的流贼队伍离开大部队在向东移动!” 翁之琪挥手,斥候在泥泞中再次离去。 “准备!” 随着望台上翁之琪的命令,冰冷的军阵活了过来。 一个个油布大伞被迅速支起,被油布遮盖的大车被掀开,一个个木箱在油布下被抬至伞下。 士兵开始戴上头盔,在油布下等候了很久的火铳被士兵拿在手中。 现在,史可法终于明白了,翁之琪已经做好了一切完全的准备,这些油布伞完全可以遮蔽这样的雨水。也就是说,翁之琪准备的很充分,他已将雨天对火铳的影响力减至最低。 所有的战前准备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好,所有的舟山士兵已经戴好了战盔,每个火铳手与装填手的左手都带着一个皮制的手套,右肩戴着一个棉质的肩垫;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个方形的油布矮帷帐,弹药全部整齐的被码放在帷帐下面的土台上,辅兵们跪在地上检查和装填火铳;辎重兵们静静的守护在一个个方形的油布帷帐后面,他们的身后是一辆辆装着弹药的大车,大车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雨水击打着这些站在雨中士兵的战盔,顺着脖颈流入他们的罩甲。除了发布命令的军官,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丝毫的混乱,远远看去,这个雨中的情景彷如进入一个无声的世界。雨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斥候再次踏着泥泞前来禀报: “禀报督师大人,报将军!敌军大部据我军两里!方向正南,东翼的敌军据我军侧翼约两里半!” “命令所有的斥候逐渐回撤!千户郭陆听令!”翁之琪这是决定让郭陆来进行这次战斗的阵列指挥: 郭陆显的非常激动,他有些慌张的迅速跑了过来:“麾下中中所千户郭陆见过督军大人!见过将军!” 史可法显然不知道翁之琪的作战规则,他向郭陆点头示意,随后扭过头看着翁之琪发号施令。 “郭陆出列准备指挥战斗!六十五步的作战距离!再次检查武器,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遵命大人!”对于翁之琪赋予的这种荣誉,郭陆显的很意外,他回答的声音有些大的异乎寻常: “传令!斥候不需要与敌人纠缠,敌军大部距离我军阵线一里半的时候,撤回所有斥候!” 翁之琪下达着命令,随后转身面对史可法:“督师大人!这样的天气,向东侧迂回的贼军过不了河,只能起到sāo挠的作用,您看是不是让其它将军和您的部下对东翼进行一下掩护!” 没有丝毫的犹豫,史可法随即下达了命令:“请许将军、潘将军、陈将军带领所部掩护东翼!白崖寨的援军也全部归许将军统属,绝对不能让贼军过河,请诸位将军一定要护住东侧的防线!” 第11章 战宿松(五)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翁之琪只是稍稍的有些期待,其实,他并没有把这三万的流贼看在眼里。 张献忠的流民军队没有火炮,没有太多的骑兵,面对他可以不间断shè击的火铳,面对几千颗的手雷,这些人无异于是来送死罢了。翁之琪并不希望自己在历史上被说成是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但他没有别的选择,战争无所谓正义与邪恶,正是这些乱民,他们掏空了大明的根基,正是这种内忧外患的双重攻击,把华夏文明间接的推进了那个耻辱的深渊。 战争没有怜悯,只有生与死,只有流血,它可以洗净一切污秽,没有任何妥协的一丝可能。历史已经证明,无论多么残忍的杀戮,历史的评价都是掌握在胜利者那支书写历史的笔上。翁之琪不需要相信什么历史所书写的所谓正义,至于如何书写,它只是一种根据不同时代的政治需要由胜利者来灵活掌握的工具罢了,历史的评价,只是站在一个不同的立场而已。 流贼之所以被称之为流贼,就是因为它的特xìng,受到掳掠和破坏的不仅仅是那些地方豪绅也地方政权,他们对于百姓的伤害和荼毒绝对不是历史空泛的那些简单描写与数字。国家的制度受到破坏,盗贼四起,百姓无法正常的生产,无数流民的物资供给靠劫掠士绅大户和地方政权肯定不足以供给,流民军队对普通百姓的伤害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 为了活下去,哪里有什么正义与邪恶,只有活着才是目标,才是真理,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十几个舟山骑兵斥候依然在阵前不停迂回着观察敌情,由于下着雨,视线受到很大限制。 敌军的斥候首先出现了,在一里半左右的距离上,流民的正面大部队终于出现,一条淡淡的黑线出现在正北方向,翁之琪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黑sè的线越来越近。 “报!督军大人!报将军!正面敌军据我军约一里半,大概人数三万!”不时有飞驰的探马在泥泞中前来报告敌人的方位与距离,而且越来越频繁。 黑压压的人cháo仿佛没有边际,漫山遍野的流贼大军令人触目惊心。 三万不是一个片面的数字,当你真正面对三万敌人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 在望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一里之外的距离,没有任何前奏,约一万人的流贼大军在正面已经脱离大部队,由于下着雨,旗帜只是象征xìng地举着,疲软的旗子根本飘扬不起来,更是看不到上面的字体。 “万人的炮灰!好大的手笔!”翁之琪感慨着: 史可法可没有翁之琪这么轻松,他有些紧张的嘟囔着:“我们还有好几门火炮,元倩你看我们是不是把火炮推上去?” 这个问题史可法已经提起了好几次,可翁之琪一直没有同意。半天才shè出一个铁球,这种效率翁之琪根本就看不上眼,而最大的问题是,架上火炮之后,它会对翁之琪的阵列造成漏洞。 “史叔,这是雨天!还是算了,有这些火铳就已经够了!火炮太...” “三百步!敌军约万人!”“两百五十步!” 测距手在不断汇报着敌军的距离,史可法显得越来越紧张,他消瘦的脸紧绷绷显得愈加严肃。 翁之琪显得很轻松,他需要的是让这些士兵成为真正的职业军人,成为冷血的杀人机器。士兵需要血与火的历练,这个国家需要这些士兵去杀人,需要他们锻炼和成长。这支军队融汇了翁之琪无数的心血,要成为一支强军,就必须见血,没有见过血的队伍,没有杀过人的士兵,他绝对不会合格,强大的职业战士需要的是血火的历练。 这些流民大军非常适合对这些士兵进行检验,随着实战经验的增长,士兵与军官会逐渐适应战争,他们会逐渐成为漠视一切的职业战士,这才是翁之琪的最终目标。 “万人的炮灰!还算看得起我!”翁之琪感慨着: 史可法可没有翁之琪这么轻松,他有些紧张的嘟囔着:“我们还有好几门火炮,元倩你看我们是不是把火炮推上去?” 这个问题史可法已经提起了好几次,翁之琪一直没有同意。半天才shè出一个铁球,这种效率翁之琪根本就看不上眼,而最大的问题是,支上火炮之后,它会对翁之琪的阵列造成漏洞。 “史叔,这是雨天!还是算了,有这些火铳就已经够了!火炮太...” “三百步!敌军约万人!”“两百五十步!” 测距手在不断汇报着敌军的距离,史可法越来越紧张,他消瘦的脸紧绷绷显得愈加严肃。 现在,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约一万左右的流贼大军几乎没有几个人穿甲,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根本就没有多少弓箭,流寇队伍最前面也没有弓箭手出现。这些流贼拿着五花八门的各种武器,有的仅仅是一个木棒,为数不多的骑兵跟在步卒身后,速度显然在加快。 “蹲!”随着两百步的报数声,负责指挥的郭陆刷的抽出战刀,下达了命令: 流贼大军对明军的这个变化毫不所动,舟山所有的斥候已撤至两翼,在整个舟山阵线之前已经空无一人。 “一百八十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细细的雨幕中,郭陆高高的扬起自己的战刀,敌人没有弓箭手,他放弃了让士兵放下面甲。 “一百步!”两个不同位置的测距手仍在认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流贼大军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史可法紧张的看着如cháo般涌来的流民大军,不时有流贼的士卒滑倒在泥泞中,他们被迅速的吞没在人海,喊着口号的流贼大军对这条钢铁组成的阵线视若无物,他们疯狂的扑了上来。 翁之琪转过头,充满信心的对有些紧张的史可法道:“史叔不用担心!这些无知的贼人只是来送死而已!” “九十步!” “八十步!”郭陆的心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可以看到他握紧战刀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翁之琪眯起眼,现在,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些衣衫不整的流民军已经距离自己的士兵非常近,也即将进入预定的shè程。“七十五步!”数到七十步的时候,郭陆的战刀唰的一声劈下:“无间断shè击...开火!” 第12章 战宿松(六)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有节奏的鼓点声急促的响起。 爆豆一样的火铳声骤然响了起来,雨中的火铳声显得异常沉闷,硝烟缓缓扬起,不一会的工夫,整个舟山的士兵阵线已经笼罩在硝烟中。流寇的队伍碰到了一道弹雨之墙,不停的有人在弹幕之前倒下,没有一个流贼的士卒可以越过六十步的死亡距离。 血花在溅起,一个、两个、倒下在不断重复,那些受伤的流寇在地上翻滚、哀嚎。 弹雨组成的墙明显的在向后扩展,史可法瞪大双眼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没有受到下雨天气的影响,火铳没有丝毫停顿。负责击发火铳的士兵与辅兵配合的异常默契,击发、装填、传递如同机械般的在运转,这个强大的火铳阵线深深的震惊了史可法。 倒下,无一例外的倒下,只要被击中就会倒下...血水开始弥漫在大地之上...... 火铳声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虽然受到雨天与硝烟的一些影响,但士兵们依旧毫无表情的在进行着机械的各种动作,在望台上的几个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流贼的后队与前队已经拥挤在了一起,众多的流寇已经出现了混乱状况。 长盾后方,辅兵们熟练的装填着火铳,只要火铳手把击发过后的火铳在盾牌上移开,一支装填好的火铳就会再次递到他的手中。再次迅速架好,击发、伸手,再次击发,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士兵们就如同一个个运转的机器,他们按照自己的节奏在顺畅的运转,只要没有传来停止击发的命令,他们就不会停止... 没有人可以逾越弹雨构成的墙,这堵墙留下的尸体几乎已经阻止了流贼的前进道路,不断有人被击倒,仅仅不到一刻钟时间,呼啸的弹雨威力在降低,因为敌人距离越来越远。 流寇的队伍后方,张可旺(孙可望)无比震惊的看着前面的混乱不堪的队伍,火铳在雨天竟然还有如此的威力,这让他难以想象,他完全的惊呆了。 队伍不受控的在缓慢后退,拥挤中,张可旺无奈的提马往后撤了一大段距离。 明军的鼓声慢慢停了下来,火铳声消失了。 就在这个同时,东侧传来隐隐的爆炸声,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许自强等人也已与敌军接战,爆炸声明显是翁之琪给他们的掌心雷的爆炸造成的,爆炸声不停的在响着,显然战斗很激烈。 “不准乱!整好自己的队伍,给我冲上去,挨近了火器就没用了!给我继续冲!” 拔出自己的刀,张可旺面目狰狞的指挥自己手下的小头目再次整队,这样简单的失败他绝对不能接受。 到处是血腥的味道,喊叫、呼喝、哀嚎声掺杂夹杂在一起,使得流寇一方的战场上各种声音嘈杂异常。 淋漓的雨中,舟山的个军阵冷漠的形若冰山,没有了鼓声,没有了火铳声,除了后方有十几个辎重兵在搬动几个木箱,整个军阵在细雨中仿佛进入一个别样的世界。 史可法终于按耐不住,他用激动的声音大声询问着翁之琪: “贼寇又要冲上来了!元倩!弹药够用吗?” “弹药充足,足以把这些蠢贼全部击毙数十次!史叔您不用担心!” ......... 雨没有停止的迹象,流贼大军的冲击再次开始,他们犹豫着,畏缩而缓慢的在前进,但再也没有了第一次冲击的那种热情。 生死的选择是如此现实,看着眼前的人不停的倒下,没有一个人会选择漠视自己的死亡,疯狂的脚步变得愈加迟缓,没有人愿意去碰触那道死亡的墙壁,没有人去管那些仍旧在泥泞中翻滚的受伤者,流贼大军的部众已经产生了恐惧。 “表现的不错!小伙子们表现的不错!这些流贼也表现的不错!他们竟还敢继续来冲击,很强大...他们的表现的很强大,我喜欢这样的对手!我的小伙子们,让我们赐予他们光荣的死.....” 流贼的大军在缓慢前进,望台上传来翁之琪的嚣叫声,他热血沸腾的在鼓舞着士气。 除了雨点落下的声音,现在的舟山战阵中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们冷漠的注视着前方在靠近的敌人。 雨依然在下,所有的人都静止在那里,这个钢铁组成的战阵仿佛进入一个静止的世界。 流寇的大队眼前是一片的尸山血海,泥泞、鲜血还有面目狰狞的尸首。 眼前不远处的受伤者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他们在前方不远处蠕动、翻滚、痛苦的哀嚎...... 张可旺的眼中冒着凶光,队伍前面的场景严重影响了己方士兵的士气,他想到了利用骑兵进行一次冲击,可是这种天气让他迅速的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骑兵最怕的恰恰是这种泥泞的路况。 队伍的裹足不前令张可旺有些咬牙切齿,他面对的这支明军完全颠覆了他对官军的认知,火器没有这么玩的,仿若冰山一样的军阵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止步!” 队伍的畏缩不前是溃败的前兆,这个预感是经过无数战斗检验过的,张可旺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决定暂时退兵。 “这就胜了,就这么胜了.....好像无一伤亡!”史可法打破了沉寂,随后,他摇晃着头继续道:“元倩果非虚言!这些贼人果真只是前来送死......!” 就在这时候,一个斥候踩着泥浆跑了过来:“督师大人!将军!许总兵派人过来,要见两位大人!”。 流贼大军被轻松击退,史可法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他有些意气风发的说道:“让他过来!” 一个穿着铁甲的许自强手下军官一路小跑着来到望台前,他单膝跪地:“见过督师大人!见过翁将军!我家大人让属下来禀知两位大人,贼寇已经退军!我们大人还说,掌心雷已经用的差不多!请翁将军再支援一些!” 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翁之琪开口道: “五百枚掌心雷啊!这得多少银子!就这样用完了!告诉你家总兵大人!想要的话,晚上让他请我与督师大人吃饭,顺便给点银子,要不然,掌心雷就不要再想了!” 素来持重的史可法显然也非常兴奋,他捋着胡须,也调笑了几句:“对!元倩说得对!许将军定要请客!要不然,本督师与元倩都不会答应!” 第13章 战宿松(七)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你说什么!损失了千余人!竟然无法靠近!” 在大军中督战的张献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最初的那些前锋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张可望带领的可是一万经过战阵的老卒。 “义父!那些官军太厉害了!阵前全部排列的是火铳,而且下雨竟然丝毫不受妨碍!根本就冲不上去,儿郎们伤亡太大了!我也只能退回来了!”张可望很憋屈,但他也只能这样赤红着脸如实的解释: 张献忠的脸sè同样很不好,他继续问:“可知是哪支兵马?兵力多少?” “真的不知道,义父!这支军队的战线很长,雨中的旗号也无法看清,之前,斥候不是禀报是一个翁字旗吗?” 江南的军事情况张献忠还真是不太清楚,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这个翁姓的统军将领,他统属的应该是来自南京的支援军队,现在,也只能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 chūn雨仍旧在淋淋洒洒的下落,已经吃过简单午饭的军官们开始向史可法的营帐中汇聚。 “启禀督师大人!我部共击退来敌五千人,杀伤贼军无算,共获贼人首级四百一十六级,缴获敌军武器盔甲无算!我军伤亡计百名!”许自强首先汇报了自己的战果。 翁之琪在许自强禀报战果之后,他也随之起身:“禀督军大人!我部共计毙来敌一千三百二十六人,我部官兵无一伤亡,请督军大人点验!” 报捷的后续当然是史可法的事,但是,翁之琪有这样显赫的战绩,但士兵无一伤亡,这显然有些骇人听闻。 史可法虽然比较古板,但这是他亲眼所见,翁之琪的军队真的震撼了他。 “这已经是翁将军的第二次大捷!本官自会向朝廷上书为元倩请功,其余诸位将军的功劳本官自然也不会抹杀,待本督军与抚院大人商议之后自然也会上书朝廷!” 史可法的袒护太过明显了,翁之琪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古板的老夫子真的让他感觉很无奈: “督军大人!若没有诸位将军的部属守护侧翼,哪有之琪的大胜,诸位将军的功绩丝毫不弱于下官,还请督军大人明鉴!” “本督军明白,元倩不用谦虚了!诸位将军的功劳自然不会埋没,我们还是来斟酌一番后面张献忠这个贼首会如何应对。” 对也好,错也罢!谁也无法改变史可法心中的那份坚持,翁之琪对这个固执的老夫子根本就毫无办法。 两支对抗张献忠的军队在汇报中都没有提到俘虏的问题,显然史可法心里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战斗还没有结束,那些俘虏的结局很明显,留着俘虏当然很麻烦,这是明军对待流寇的一种惯例,所以他并没有追究这种杀俘行为。 史可法的心情现在并不是非常好,这次的报捷只是一种形式,最重要还是这次军议,张献忠的流贼大军还在不远处觊觎着,强大的威胁依然存在。军议的结果很简单,这样的天气状况,兵力上又弱于对方,主动进攻绝对属于下策,只有站稳脚跟才是王道,大军现在只能等待,等待张献忠的下一步动作。 军议结束了,张献忠是攻还是绕过,现在是翁之琪需要考虑的问题。 张献忠不可能选择退军,再次的进入山区,或者是向北进军,显然会使流贼大军的士气受到严重影响,而且流贼的大部队补给显然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回头向北进军,必然会受到追击,安庆府、庐州府(今合肥)、铜陵、和州府等地的官军肯定不会坐视,一旦夹击之势形成,流贼大军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以张献忠一贯的作战风格来说,现在的局面对流贼大军已经非常不利,张献忠最大的可能是向东迂回,越过翁之琪的这道防线,然后,一直南下,以图与蕲州、黄州的流贼大军会和。 翁之琪可不想就这样放过张献忠:“来人!”张献忠的大营中,现在,张献忠终于知道了,这支军队来自浙地,来自戚继光无敌之师的发源地浙江。 曾经历过无数次各种各样的失败,现在,张献忠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次失败的机会,这支浙军那些强大的火器,充足的补给,是如此诱惑着张献忠。可是他无法做出那个决定,让他去硬啃一只万余人的强悍浙军,张献忠还不会这么脑残。 退无可退,唯一的选择就在张献忠眼前。 夜非常平静,小雨没有停止,在“啪啪”的雨点声中,翁之琪安静的进入了梦乡。一夜无事,那些增派的斥候与暗哨没有传来任何流贼大军前来sāo扰的消息。 ........... “报!大人,敌军近万人出动!正在奔向我军东翼!” 一大早刚刚起身没多久的翁之琪听到这个消息,他昂起头喃喃的自语:“我撬动了历史!张献忠你很让我失望!” 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次浙军的增援,而这次增援又是如此的强悍。这是翁之琪自己争取来的机会,那个历史上的酆家店之战,同样是在这样的雨中,苏州大将程龙、潘可大、陈于王,还有四千明军官兵战死在此役。在这之后,张献忠诸部迅速的攻占了合州、含山、定远、天长、**等地,并驻兵于铜陵,对长江西岸的各个州县造成了灾难xìng的后果。 一大清早就攻击明军的东翼,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张献忠准备跑路了。 已经来不及吃早餐了,史可法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随后,留下许自强督阵的潘可大、陈国计几人也赶了过来。 “大家早饭都没得吃了!张献忠要跑了!”翁之琪带着成竹在胸的笑容看着史可法: “元倩只管安心作战!本督军坐镇中军!” 史可法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张献忠在这个时间进行攻击,已经说明他准备逃跑,一场决定xìng的胜利就在眼前。“传令,紧急集合!”翁之琪传令的声音虽然很大,但神情显得异常轻松。 凄厉的铜哨声瞬间响彻了翁之琪的整个大营,正在洗漱的舟山士兵们不管不顾的扔掉手里的东西就跑,他们用让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冲向自己的营房。 潘可大与陈国计等几人也立刻一溜小跑着奔向自己的军营...... 第14章 疯狂的追击战(一)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报!大人!敌军距离我军两里!” “向东,向东移动!”翁之琪大声的指挥者自己手下的军官: 随着翁之琪的指令,舟山的营官们也大声的呼喝着,整好队伍的士兵形成一堵长长的墙壁开始向东侧移动。 一万人左右的牵制部队,还距离很远,这是炮灰!张献忠还真是下了血本。 “报!大人!敌军骑兵约三百,距离一里半!” 时间应该足够,只要击溃来牵制的流贼部队,胜利将垂手可得,翁之琪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迎击命令: “所有骑兵与斥候掩护两翼,列阵!” 雨已经延续了将近一天一夜,湿滑与泥泞使双方的速度都无法快起来,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流贼的骑兵和他们身后的大部队。 敌人没有弓箭手压阵,这与显然天气有着直接关系,而骑兵在这种天气状况下并不占据绝对的优势,因为马匹一旦疾驰起来,泥泞会使马非常容易滑倒,那么马下的骑兵就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只要敌军的骑兵敢于冲上来,那就将面临一次近距离的撞击。 舟山的士兵有着严格的纪律,他们在非战斗情况下对武器的保养都很到位。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火药非常容易受cháo,但舟山的火铳兵根本不用担心,因为那些辅兵接受过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措施训练,如何使火药不受cháo是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选项。 阵列很快布置好,油布大伞与帷帐迅速的支了起来,翁之琪下令:“装填弹药,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还有近三百多步的距离,对面的流贼骑兵速度明显的在逐渐加快,翁之琪的舟山大军已经严阵以待。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几个流寇骑兵的战马在泥泞中滑倒,战马与掉下马的士兵迅速被骑兵淹没。 “一百五十步!” 王顺是一个金塘岛千户营的火铳伍长,他静静的跪在长盾后面,睁大自己的眼睛盯着前方冲过来的流贼骑兵,王顺非常自信,在八十步的距离上,他可以做到对标靶百发百中。现在,一个流贼的首领成为他的目标,之所以看着这个人像一个首领,是因为王顺看到了他那露出来的jīng良铠甲以及战盔。战马在飞驰,张能奇感觉雨水顺着自己的下颚、顺着脖颈流入他的铠甲之内。张能奇知道这是一只浙军,他知道戚继光,知道戚继光的威名,知道浙兵在历史上的强大。他是一个反贼,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戚继光,对历史上那支浙兵的景仰,尽管现在他们与自己是敌人。 对面的这些浙军好像除了盾牌并没有什么防护,阵线也并不算厚,但张能奇知道自己不能靠近,那样他几乎会必死无疑,他曾见识过掩护这些浙军的那些明军的战斗力,见识过他们抛过来的那种‘火妖’,那种威力他至今感到难以忘却,那是人力不可阻挡的一种火器。 但现在,张能奇等人面对的是火铳,无数铳口正对着他们。 张能奇知道这些浙军的火铳非常厉害,可是作为张献忠的义子,作为一个男人,张能奇毫无别的选择。现在他只能利用仅有的这三百嫡系骑兵进行sāo扰与牵制,他要拖延时间,尽量延误这些明军的追击速度,为大军,为义父张献忠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百步!” 王顺的位置正好在张能奇的左方,他板动了一下自己火铳的锁栓,王顺所处的位置正好与张能奇冲上来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斜角,战马在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王顺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张能奇身后拖着的那把战刀。 “开火!” 当到达八十步的报数距离,翁之琪竟然提前下令了,战鼓声瞬间急促的响起。 王顺抠动了一下自己火铳的扳机,带着火绳的龙头有力的落下,那个jīng美的战盔成为了他的目标。 密集的弹雨扑面而来,飞驰中的张能奇本来想采用一个迂回的战术,正准备实施战术的张能奇突然感到自己的头部猛的一顿,随之,他的身体向侧后仰去,然后一条腿脱出了马镫,这是素来以勇悍见称的张能奇最后的一点意识。 由于进山之前被左良玉屡次击溃,马匹剩的很少,现在的马大部分是靠抢夺得来的,而且并不全是真正的战马,仅仅三百名骑兵,还要在泥泞中奔驰,其实,毫无气势可言。 “很勇敢!只是来送死罢了!仅此而已!”翁之琪晃了晃自己的头盔,甩掉红缨上的雨水,但他的感慨淹没在火铳与鼓声中。这仅有的三百名骑兵显得过于单薄,用翁之琪的话可以理解为;草太稀,割起来有些麻烦,不过总要下镰刀。 刺鼻的硝烟漫布,仅仅两轮shè击,流寇的骑兵仅仅剩下几个人还在马上,但唯一还在马上的这几名骑手显然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用力的挥鞭驱赶着自己的战马一个迅速的迂回,随后向东狂奔而去。 鼓声停了下来,眼前只剩下几匹无主的战马在徘徊,翁之琪挥刀: “上铳刺......全线出击!” 漫山遍野的敌人就在几百步之外,按照舟山的陆兵cāo典,士兵的追击必须是团队xìng,每一名士兵身旁都应该有自己的战友。鼓声就是命令,当鼓声突然改变它的节奏,士兵就会按照习惯去执行战鼓的指令。 当出击的命令发出,一堵整齐的铳刺之墙骤然出现,它以排山倒海之势开始冲击。 骑兵已经不存在,让留下的这些炮灰去对抗这支可怕的队伍显然不现实,流贼的组织纪律xìng根本就不值一提,崩溃也只在一瞬间。 当这只巨网开始一往无前,近万的庞大流寇队伍就这样毫无抵抗的一哄而散,后队的流寇部众可以往回逃,但处于中间部位与排头的贼众却无处可逃,那闪着寒光的巨网越来越近。 前面的贼众拼命的向后方拥挤,两翼的贼寇可以绕路溃逃,但人终归还是太密集了,无数人乱哄哄的呼号着,拥挤带来的踩踏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数不清的人在呼号、惨叫,这样的局面根本无法控制,一旦被卷入人流几乎不会有生的希望,几个负责指挥的流寇首领在亲卫的掩护下只能选择回避,他们无奈的调转马头,迅速的朝着大部队逃跑的方向奔驰而去。骑兵开始出击,他们不紧不慢的在舟山大军的两翼徘徊,那些逃出来的零散流寇被徐姐的斩杀,仅仅追击了不到一里的距离,钢铁组成的墙壁与流贼尾部的士卒开始碰撞,杀戮开始了。 逃避也好,反击也罢,血肉之躯无法抵挡整排的锋利钢刃,泥泞与血水开始融合,宿松大地开始血腥弥漫。 有些逃不掉的流寇非常明智,他们扔掉自己的武器,痛快的跪在了地上。 没有人理会那些跪在地上的降卒,几千舟山大军如同一只撒开的巨网迅速的吞没了他们...... 第15章 疯狂的追击战(二)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硬碰硬,张献忠在那支负责阻击的队伍刚刚启程不久后,他的大部队也开始向东移动。 在流寇阻击部队崩溃的同时,张献忠率领的流贼大部队已经绕过了好几座比较大的丘陵,而在沿途的几个落中,这些流寇几乎什么也没得到,因为所有的村子都空无一人。 半个时辰左右,乱哄哄的流寇大军即将抵达第一个目的――凉亭河畔。 凉亭河发端于近邻大别山趾凤乡,河水澈明净、常年不断,穿镇凉亭而过,这里人口密集,镇区傍河而居,颇有“人家尽枕河”的意境,而现在,这个富裕的镇子同样是空无一人。 凉亭河不算宽大,而在这附近也只有一座仅仅可以通过一辆马车的小石桥,由于下雨,凉亭河的水位已经开始慢慢上涨。 就在张献忠的大部队刚刚开始过河的时候,几个首先逃离战场的流寇头领一路狂奔着带来消息,那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浙军已经击溃了那支万人的阻击部队,张能奇战死,估计官军已经开始奔向这里。 骑在战马上,张献忠抬起头,望着仍旧落着漓漓细雨的天空,颓唐的一声长叹:“本该一战!...现在...” 事实就在面前,再次的大败已经不可避免,张献忠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手下会有多少人逃脱官军的追击,而赖以东山再起的嫡系还可以保留住多少。 “可望负责整队,准备迎击!” 舟山的士兵们速度非常快,前面的许多流贼士卒已经明显体力不支,被追上的流寇步卒除非放下武器跪地,否则寒光闪闪的钢刃就会穿体而入。后面的苏州官军骑兵首先赶了上来,他们迅速融入舟山的骑兵队伍,随后到来的步卒则开始接收流寇的俘虏。 越来越多的流贼明显已经跑不动,就在十几步左右的距离,一个身材高大的流贼孤身一人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但没有选择投降,因为,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锈的不成样子的单刀。按照大部队的冲击速度与频率一路小跑着前进,王顺可以清楚的看到,不停的有流贼士兵开始投降,他们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身材高大的流贼几乎近在眼前,王顺突然腿部一用力,他一跃而出。 王顺脱离了整齐的队伍,这是一个标准的突刺,高大的流贼显然已经jīng疲力竭,他刚刚扬起了自己的刀准备劈向王顺,一尺有余的纯钢铳刺已经快如闪电般的进入他的胸膛。 “真快!比我家的牛耳刀还要快的多!” 第一次用铳刺杀人的王顺在内心禁不住赞叹里一声,在那个壮汉委顿的同时,在他的眼中王顺看到了恐惧。 王顺伸出左腿向前一蹬,铳刺被顺利的被抽了回来。 这个负隅顽抗流贼委顿在地的时候,整齐的追击队伍正好赶上了王顺,他很快的融入其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同样的场景在阵线中偶尔会重复,但更多跑不动的流贼则是干脆的选择扔掉武器,乖乖的跪在地上等候处理。 “抛下武器!跪地!举起双手!”这样的声音在整个阵线前不时回荡。 越来越多的流贼部众选择投降,舟山的官兵已经蚕食掉流贼的尾部,逃跑中的流寇的步卒没有人敢回头,由于前面的人过多而拥挤不堪,有些人被追赶的慌不择路,不少人开始向两侧逃窜。 大片的流寇开始投降,杀戮越来越少,舟山士兵的冲击阵线不得不屡次绕过那些跪地投降的大队流寇部众。 眼前只有寥寥无几的一些流寇士卒还在逃窜,千户郭陆骑的战马紧紧跟随在队列的后面,他在仔细观察着敌情。郭陆看向翁之琪,翁之琪的战刀有力的指向东方。“向东!继续向东移动,加快速度!” 郭陆的战刀指向东方,在蒙蒙的细雨中,那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大片的人影。 败退回来的步卒寥寥无几,明军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已经没有悬念,流贼阻击部队的溃败已经预示着胜负已分,张献忠与张可望的心沉到了谷底。 凉亭河并不宽大,水位虽然涨了很多,但最深的地方不过刚刚没顶,只要会水就毫无问题,那些会水的流贼士卒们开始纷纷下水,巨大的人流使清澈的凉亭河水瞬间成为浑浊的泥河。 “可望,尽量收拢队伍过河,我们走!”战况已经这样,无法整队,根本就没有迎击的机会,张献忠已别无选择: “义父!我带人去阻击一番,您赶紧过河!” 张可望面对这种情况同样的很无奈,但这种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任由那支可怕的浙军来进攻,那无疑将是一场无可挽救的灾难。 张献忠的表情异常凝重,他紧紧的咬着牙吐出几句:“带上我的五十名亲卫,无论怎样,你一定要活着来见我!”鼓声有节奏的响着,敌人距离越来越近,郭陆开始嘶吼:“注意队形!” 火铳的最大倚仗现在已经消失,在这种天气与情况之下,火煤、火绳根本无法点燃,火药更是无法装填,这是一个五列的横队,也是一个巨型刺猬阵,密密麻麻的铳刺闪着让人心悸的寒光,它将刺穿所有面前的敌人。 这一带是产粮区的农田,所有的道路都不宽大,而被无数人踩过的地面整个都是泥泞,所谓的道路其实已经不存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在泥泞中丢掉了自己的鞋子,但这些舟山士兵没有一个人皱一下眉头,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一往无前,火铳稍稍向上斜举,铳口的无数短刃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准备...迎击!” 已经不敢再继续等待,张可望非常清楚,敌人距离会越来越近,而距离过近,战马根本无法跑起来,何况,这里的地面到处都是烂泥。 鼓声的节奏开始加快,金属刺猬组成的军团带着一种特有节奏依旧在前进...... 张献忠的大军混乱的现在如同一锅粥,明军的出现使这些已经丧胆的流民已不知道什么是号令,人cháo无处可去,只能继续涌向河中,少部分聪明些的流寇步卒则开始继续向东逃窜。 张可望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现在,追随在他身边的仅仅只有不到三百名骑兵,其中还包括张献忠的五十名亲卫,而他的那些步卒已经失去了控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卷进了巨大的人流中,跟随在他身后的竟然还不足千人。 已经毫无选择的余地,张可望无奈的咬了咬牙:“出击!” 第16章 疯狂的追击战(三)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马蹄踩入泥中,张可望的战马费力的开始启动,远远望去,面前一道长长的黑影越来越近。 摄人心扉的鼓声在隐隐传来,这支整齐的军阵如同正在缓缓移动的长城,而且还闪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光。 翁之琪紧紧跟随在大队的后方,他的战马打着响鼻,在战鼓声中有些不安份的踏着蹄子,翁之琪的身后是几百名身穿皮甲的家丁,雨水顺着他们的皮盔在慢慢流下,这些彪悍的家丁紧紧盯着正在靠近的敌人,他们眼中充满着战斗的yù望。 张可望的骑兵越来越近。 因为右方正好是凉亭河,因此,所有的明军骑兵已经汇集在左翼,翁之琪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流寇骑兵:“翁大有!你带领三百人去左翼支援,争取把这些贼寇的骑兵全部留下!” “是,公子!” 战马是一种胆小而敏锐的动物,它绝对不会冲击这条钢铁组成的阵线,这些流寇的骑兵其实只能起到sāo扰作用,他们唯一的路线只能是向大军的左翼迂回,而这些骑兵应该是流寇的jīng锐之士,翁之琪不想放过他们。 泥浆飞溅,千余的明军骑兵启动,他们斜向的朝东南方向开始飞驰。 眼睁睁的看着一支人数倍于自己的骑兵突然出击,这让张可望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张可望曾经无数次参加过骑兵的对战,但是,这种环境下的骑兵对抗绝对属于第一次。 张可望不想死,他决断的异常干脆;“回去!...给我撤!” 在翻飞的泥泞中,张可望的近三百骑兵猛的向南来了一个迂回,在万余明军的注视下,这支勇敢的骑兵队伍竟调转马头飞逃而去。有两名流寇的骑兵很不走运,他们的战马在迂回中滑倒了,一名流寇骑兵很矫健,他迅速的在泥泞中爬了起来,简单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战马,随后,他转身就跑。另一匹战马挣扎了很久终于站了起来,而那名不知生死的骑兵,被战马拖拽着在明军的视野中越来越远。 “加速!追击!”扬起手中的战刀,郭陆果断的再次嘶吼着下令: 有节奏的鼓声再次急促起来,这支钢铁的刺猬阵线速度越来越快,那些明军的骑兵则开始减速紧紧地护住了军阵的左翼。 张献忠骑着马在桥上表情异常难看,部队依旧是乱成一锅粥,到处是慌不择路的人cháo,面对河中不断出现的踩踏,他无可奈何,急于逃命的人cháo根本就无法听从号令。 愤恨与痛苦,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彷徨,这些无奈融汇在张献忠的脸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经历这样涌动如cháo的溃败了,张献忠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现在,张献忠还有千余的嫡系骑兵,这些久经战争的老部下已经过了河,张献忠希望那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义子张可望能够活下来,尽管希望有些渺茫。 舟山的巨网越来越近,处于高处的张献忠已经可以看到那条阵线散发的寒光。 “义父,您前面走!我们来整理步卒随后跟上!”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这是张献忠的另一个义子张文秀(刘文秀),张文秀的身边是高大英俊的张定国(李定国)。 张献忠紧紧抿着嘴唇,其实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这些老底子在,张献忠就仍有机会东山再起:“定国随我过河,文秀去整理步卒,官军已经上来了!文秀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我记住今天了!我张献忠向天发誓!它rì必报此仇!”连续的失败让张献忠异常愤怒,他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 随着张文秀去整理尚未过河的步卒队伍,张献忠则指挥着手下骑兵赶紧收拢那些已经逃过河的部众。 舟山的军阵中,翁之琪已经可以清晰看到正在疯狂逃窜,而又乱不成军的流寇大部队。 “命令!全力出击......!” 战鼓声瞬间急促起来,它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沉闷的鼓声迅速掩盖了流寇的嘈杂。 明军全力出击的命令就形同催命符,正在逐渐靠近的刺猬阵使流寇的队伍更加混乱不堪。因为无法过河,无数的人开始向东沿着凉亭河畔飞奔,那些处于河边的贼众很快被后面的人涌入河中...... 只要没站起来,那些处于河水中的人就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张文秀很悲剧的发现,两军还没有接触,这些流寇部众就已经完全崩溃,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令张文秀根本无法继续收拢部队,更不要说去战斗。 鼓声愈加急促,杀戮开始了... 在整个舟山大军身后,鼓手们身上冒着腾腾的热气,他们亡命的挥舞着鼓槌击打战鼓,这是在鼓舞士气,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按照常规步频进行追击的舟山士兵仿佛顷刻间被灌注了无穷的力量,他们开始疯狂的撒开步履进攻,再也不需要整齐的队列,现在是无约束的战斗时刻。 突刺,所有的攻击都是突刺。 只要被追上的流寇部众被锋利的铳刺刺中,这些人不会有生的希望,因为这种铳刺的血槽很深也很长,血槽的功能就是放血。逃无可逃的流寇终于开始反抗,有些人回过身,恐惧充斥在这些人的眼中。 反抗与继续逃窜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被追上,闪着寒光的铳刺就会瞬间而至。鲜血开始蔓延,舟山的士兵终于出现了伤亡,但这种微乎其微的反抗造成的杀伤极其有限。 战场上到处是麻木、恐惧、杀戮、嘶嚎,还有那遍地的鲜血。 更多的流寇步卒在涌入河中,张文秀已经开始向东规避,那座窄窄的小桥已经成为一条死路,上面到处是拥挤在一起哀嚎的溃卒,不知有多少人因踩踏而死在桥上,骑着马的张文秀根本就无法通过。 二百余匹战马艰难的在泥泞中奔驰,张可望也一直在向东狂奔,那支可怕的明军队伍就在他的身后,而明军的骑兵,则不紧不慢的在砍杀着那些慌不择路进入自己附近的溃卒。 “弃马!过河!” 在流寇混乱的大部队东方约一里的地方,张可望与张文秀终于碰了面,现在过河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这些战马很珍贵,但不得不放弃了。 第17章 疯狂的追击战(四)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一片混乱,没有了首领的指挥,一切的混乱都成为一种绝望。 没有勇气面对这些官军,众多的流寇无路可逃,恐惧使这些人手中的刀剑终于挥向了自己的同伴。 这是多方面的杀戮,血水、泥泞混合在一起,那些流寇的抵抗力几乎忽略不计,翁之琪平静的看着这混乱而又血腥的一幕。 “跟上!跟上!向西南!”远处,张可望等人终于过了河,他大声的组织着自己的逃跑队伍: 沿路不时有逃过河的流寇在融入这支队伍,张献忠一直在盼望着张可望、张文秀等人出现,当张献忠看到他们的时候,这支狼狈溃逃出来的队伍已经达到两千余人。 步卒追不上骑兵,这是一个共识,张献忠的嫡系现在还有近两千骑兵,加上刚刚收拢的近万步卒,只要保住这些人,张献忠仍旧可以东山再起,张可望等人会合之后,再也没有胆量等候那些还在陆续赶上来的逃卒,张献忠果断的开始逃离战场。 “史叔,我们胜了!一场毫无质疑的完胜!”翁之琪满面笑容: 史可法终于赶了上来,一身官服湿漉漉的塌在他瘦小的身躯上,尽管骑着马,但他衣服的下摆仍旧到处是溅上去的泥浆。 “这就胜了!元倩果然练的好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史可法同样显得异常兴奋: “小侄现在去布置后面的作战,马上开始受降,恐怕降卒会很多,还要请史叔去与几位将军一起帮忙!” “张献忠丧家之犬而!”史可法满意的轻轻晃着自己的脑袋,他乌纱帽帽翅上的雨水随着摆动飞了起来: 溃逃的敌人已没有丝毫的抵抗力,鲜血染红了宿松大地,尸体仿佛就是被人抛弃的玩具,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泥泞的凉亭河北岸到处是鲜血与尸体,但这些舟山士兵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他们的眼中只有敌人,没有命令他们会杀死一切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翁之琪对士兵的教育非常简单,只有死亡的敌人才是没有威胁的敌人。士兵会在战场的氛围中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干扰,对死亡的恐惧会严重影响士兵的判断力和执行能力。翁之琪解决着个问题的手段非常简单实用;杀死你面前的敌人,要不就被他杀死,是杀死敌人,还是保存自己,这个选择对于士兵来说其实很容易。 大批的流贼继续在向河中涌去,石桥附近,不算宽大的凉亭河已被流贼的士卒添满,后面的流贼不停的向前涌动,他们踩着在河中的流贼开始逃命,无论是谁,只要陷在河中,就再也不会有站起来的机会。 这些具有强悍体力也战斗yù望的舟山士兵虽然第一次上战场,但他们表现的异常暴孽,这些士兵毫无怜悯之心,那锋利的铳刺,包钢的战刀对这些流贼毫不客气,火铳只要轻轻地向前一送,战刀挥动就是一条生命消失。 有些流贼的士兵看到无法过河,他们选择继续向东逃窜,官军的骑兵开始与舟山的骑兵进行配合追逐。战马踩着泥泞在战场上迂回着,飞驰的战马泛起无数的泥浆,只要看到有脱离大部队的流贼出现,战马就会瞬间而至,战刀轻轻的一挥,一个生命就会眨眼之间消失。 没有人会相信这些士兵绝大多数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有组织有纪律的进行着疯狂的杀戮,所过之处让人触目惊心,杀人的效率是如此惊人,他们所过之处的泥泞大地之上,只会留下鲜血与尸体。 “传令...收降!” 这样的杀戮毫无意义,灭掉张献忠与他的嫡系才是翁之琪最需要的,现在,翁之琪需要的是时间。 “抛下武器...跪地!高举双手...否则杀无赫...” 翁之琪的命令传出,那些被追上的流贼士卒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生与死的选择是如此的好做出,他们果断的抛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其实他们的武器对舟山士兵来说根本算不上武器。 外围的流寇首先听到了呼喝声,他们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然后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 这个可以暂时活下来的机会被迅速传染,仿若狂风吹过大地,更多的流贼开始选择投降,反抗意味着死亡,留在后面的流贼士卒唯一的生机只能是投降。 翁之琪远远的观看着战场的情况,斥候在不停的回报着,现在凉亭河北岸的流贼几乎被肃清,郭陆已经开始指挥着士兵们过河。 肃清这些敌人竟然用了近一个时辰之久,也就是说,张献忠已经逃跑了一个多时辰。 已经接近午时,士兵没有吃早饭,体力也已开始明显下降,但追击不能停止。因为,还有大批的流贼刚刚逃过凉亭河,翁之琪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放过这些流寇,那么,对沿途的百姓将是一种灾难。现在,追不上张献忠不要紧,但那些紧随张献忠身后的流贼必须要留下来。 民变部队你可以把他看做一群觅食的兽群,当人饿晕了之后你就没有理由用道德来要求他们,你可以把一个狼群杀光,但是没有必要用道德的约束去责备他们,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命令...留下少量斥候,所有骑兵过河追击!中左所千户营、中中所千户营、舟山陆兵营火速整队!阮煦负责带领金塘岛千户营在北岸搜索残匪,并负责监视降敌!” 下达追击命令后,翁之琪扭过头:“请史叔在这里压阵,之琪要过河去追击张献忠,那些残敌,也必须尽可能的剿灭们,以防止他们对沿路百姓进行荼毒!” 史可法有些意气飞扬,这个彪炳史册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放过:“有潘老将军、陈老将军与许将军等人坐镇,还有元倩的一个千户营在这里,这些投降的流贼无需担心!追击张献忠这个丧家之犬,焉能无我!” 翁之琪明白史可法的这种心理,他点头表示同意后立刻开始跃马上桥。 苏州援军的大部分骑兵也开始向凉亭河唯一的小桥处聚拢,他们将追随翁之琪一起追击张献忠的残部。 被点到的舟山士兵们迅速的在军官指挥下列队,他们跟进过河的速度非常快,但翁之琪很快发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许多士兵都跑丢了鞋子,竟然是赤足。 这让翁之琪很不爽,他大声的下令:“来人!快点!给我去扒那些俘虏的鞋子!” 第18章 疯狂的追击战(五)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命令...骑兵掩护两翼,斩杀沿途散匪!步兵匀速前进,追击!”过河,整好队伍,翁之琪果断的下达了追击命令: 按照自己的速度追赶,只要紧紧盯住那些溃逃的流贼,慢慢的一步步围剿,翁之琪有绝对的信心,这些流贼的体力绝对不会是舟山士兵的对手,恐怕除了骑兵,剿灭大部分过河的残匪应该没有问题。 张献忠的大军溃散的这个地方叫马家屋,翁之琪大军集结的位置也在马家屋,这里的地形属于丘陵地带,过了这段丘陵地带一直往西南方向,那里是约四五里的相对平缓地带,过了这个一片平缓地势之后,西南方向又是一小片丘陵,再次过了这一小片丘陵,将是近二十里的小平原地带,随后就是大面积的高大丘陵区。 这是流贼溃军的必经之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一直往西是大别山,张献忠不会进山,没有组织的进山就面临着被困死在山里的危险。而往东将进入沼泽、水乡地带,那里全部是巨大的水网,流贼根本无法逃窜,西南方向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荒野中空无一人,雨仍旧在落下。 “加速!一个时辰之后吃饭!加快速度!” 翁之琪对于手下士兵的这次表现已经很满意,但战斗没有结束,这个时刻还不能放松。 张献忠的目标很明确,流贼的溃军就是要一直向西南方向逃遁,顺着大别山山角下的黄梅县停前镇、五祖镇、苦竹镇方向逃窜,然后再经大河镇,随后,一直向西经大别山南麓的余川镇绕过大别山山区,再经广济县逃往蕲州或者黄州,最后与那里的流贼部队进行会合。 而翁之琪的战术也很明显,就是咬住,紧紧咬住这些溃逃的流贼,他要在进入黄梅县境内的亭前镇之前,给这些逃窜的流贼一次重击。这段距离是不到四十里,道路虽然泥泞,但正是这种情况,这些踩踏出来的脚印为翁之琪指明了方向,在天黑之前完成这次追击的第一步,以翁之琪士兵的体力完全可以做到。 史可法已经适应了舟山军队的这种快速行动能力,一个时辰的急行军,史可法尽管有些累,但他毫无怨言。 “止步!原地休整,准备进餐!” 在一个不大的村落旁,翁之琪下达了休息的命令,随着大军的原地休整,斥候开始四散着进行jǐng戒。 已经过了午时很久,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与行军,已经延误了两顿饭,谁都会很饿。这样的行军速度,辎重队无论如何不可能跟上,士兵的吃饭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史可法,流贼可以一路劫掠,但史可法相信翁之琪的军队绝对不会去这么做。 事实上,当翁之琪的浙军停下来开始进餐,它再一次给史可法带来了惊喜、神奇还有感动。 没有伙头兵,没有辎重,这些士兵带着火铳,带着战刀,带着必需的一些弹药与手雷。除了将领和骑兵,士兵没有带头盔,只有一顶湿漉漉的范阳帽,而且没有用来防御的那些长盾。 村落中没有人,更没有粮食,可这支浙军却有自己的解决方法,士兵们开始纷纷解下身上背着的一个长长的油布包。在史可法的认知中,他始终认为那是弹药,现在证明,史可法是错误的,当士兵解下身上的油布包,当士兵把它打开,油布包打开,那里面出现的是――炒米。 士兵在村落中取回水,开始进餐。 许多士兵根本无法进食,有的甚至开始呕吐,当热血开始降温,当回想那曾经的残酷一幕,没有几个人会继续冷血下去,再强悍的士兵也是人,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思想。这些年轻人毕竟是新兵,杀戮、鲜血、尸体第一次考验了他们,第一次经历这样残酷的杀戮,他们的神经显然暂时无法承受这样的尸山血海,无法承受这样的残酷。 军官们情况好一些,但显然也没有什么jīng神,翁之琪环顾着自己的将士,他纵身上了战马,高高的站立在马鞍上: “都给我吃下去!无论你怎么难以下咽,都要把它吃下去!我们需要保持体力,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给这些逃跑的流贼予以沉重的打击!否则,错过了今天,他们将逃得更远,你们看到了他们对百姓的残忍!你们看到了那些被屠杀的无辜百姓!拿起你们的勇气,让我们继续战斗下去!” 军官们没有犹豫,士兵们很沉默,但他们同样的没有犹豫。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史可法的嘴里有了咸咸的感觉。 雨仍旧在落下,在这淋淋的雨中,雨水就着炒米,这些朴实、木讷,而又强悍无比的士兵就这样进行自己的午餐。 “这是一支铁军,一支强如钢铁的军队,这样的队伍无人可以战胜!” 在史可法的无限感慨与感动中,翁之琪为他送来了一份同样的午餐――一袋炒米。 同样是蹲在地上,翁之琪转过头对史可法说道:“史叔,您相信吗!如果没有给养,这一小袋的炒米可以使我的军队坚持三天!而且,可以持续的进行战斗!” 稍稍的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史可法很快释然:“史叔相信元倩的话!这些士兵已让我看到了他们的坚韧,他们无可战胜!这是一支铁打的军队!” 修整的时间很短,这样的天气保养武器其实已经失去了作用,但这些士兵仍旧按部就班的保养了一次自己的武器,尽管它明显是一种无效的行为。 大军再次行动,骑兵斥候首先冲了出去。 流贼的溃兵逃得很快,这里是宿松的产粮区,属于村庄非常密集的地区,在追击的过程中,大军看到了沿途被洗劫的村庄,所幸由于还在下着雨,没有看到纵火的现象,但村边仍旧出现了很多散落的百姓尸体。 咬着牙,翁之琪的眼中闪动着怒火,他再次下令加快了追击速度。 在继续往西南方向追击约四五里之后,除了泥泞中一些乱糟糟的足迹,仍旧没有任何发现,过了一小片丘陵地带,前面的视野豁然开朗起来,起伏的丘陵消失了,这是一片平缓的地带。 chūn雨没有停止的迹象,道路与雨天的环境困挠着士兵们,已经下了超过一天半的小雨,脚踩在荒野中,泥泞粘住鞋子,腿抬起异常费力,可是一切都不是理由,在这些舟山士兵的训练中,没有任何越不过去的障碍。 泥泞难行的道路阻挡不了舟山士兵追击的绝心,半个多时辰之后,一长一短的哨声传了过来。 这是斥候发现小股敌踪的信号。 步兵开始疯狂加速,荒野中不时的有尸体出现,从衣服上可以看出,那是骑兵斩杀的流贼溃卒。随着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近两刻钟之后,大部队终于看到了第一股流贼溃卒,骑兵正在疯狂的斩杀那些被大队流贼甩下的流贼士卒。 没有人愿意漠视生死,没有人愿意杀人,但一路的惨状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些年轻的将士,他们的热血与愤怒再一次的被点燃。 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士兵们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他们心中的兽xìng再一次的爆发。 无论是反抗还是投降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愤怒的士兵面对这些残暴的流贼,现在只剩下**裸的杀戮。 静静的观望着这残酷的一幕,史可法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说,他骑在战马上扭过头,看着同样面sè铁青的翁之琪。 一千左右的流贼已经jīng疲力竭,毫无战斗力可言,面对几千名体力与战斗力远远超越他们的舟山士兵,面对他们的愤怒,结局不言而喻。 鲜血与尸体再次铺洒在宿松大地之上。 第19章 疯狂的追击战(六)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历史上,在这年三月,在左良玉率部退兵之后,张献忠诸部再次于潜山而出,一路势如破竹.在破太湖之后,由于明军诸将不听监军史可法的劝告,在酆家店和张献忠三万余大军会战,除了潘可大、程龙、陈于王等数十名将领之外,还有约四千明军士卒同时兵败被杀,这也是张献忠有史以来对明军进行的最漂亮的一次歼灭战。 随后,张献忠率军乘胜东取和州、含山、定远、**等地,随后,破庐州,围桐城,攻击安庆。在崇祯十年闰四月,饱掠之后心满意足的张献忠率军西走,再赴湖广。 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再可能发生,因为张献忠已经被翁之琪追的象一条落水狗,他正在拼命逃窜,只要跑的慢一点,他注定会成为舟山参将翁之琪的战利品。 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张献忠和他手下的那些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辉煌或者是汉jiān之名的著名将领,他们的命运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未知。 而那些来自苏州殉国的援军将领潘可大、陈于王、程龙,还有活下来的许自强与蒋若来,他们的命运都已经发生改变,本来应该活下来的,仍旧活着,那些本该在以后记载在大明英烈中的名字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他们的存在,长江沿岸注定将在不久的将来发生一些改变。 因翁之琪有力的支持,这些张国维曾经的手下将领,这些无畏的爱国者,他们将在这次战斗中获得利益,他们不会忘记翁之琪,们的手下不会忘记翁之琪,所有的一切因翁之琪充满着巨大的变数...... 在经历一次干净利落的小小战斗后,舟山的士兵们掩埋尸体,大军继续前进。 由于雨天,天暗下来的很早。 这是一个叫铜铃村的村庄,几个半大孩子好奇的探着脑袋,他们看着十几名官军牵着战马正在向村中走来,几个孩子惊恐的迅速逃回了自己的家中,很快,整个村落中的百姓都关上了自己的家门,村落中一片寂静。 “老乡!老乡!我们是追击流寇的官军,请问村中的里正是哪一家?” 在村边的一个小院落门前,一个士兵拍打着简陋的木门,而这户人家却久久没有回应,再次的拍打简陋的木门,仍旧是没有回应......士兵无奈的回过身看着在身后的一个军官。 一直在重复,十几个人挨门挨户的进行这样的举动,终于,在天就要彻底黑下来时,一户人家打开了院门。 同样的一幕在附近的郭口村、张屋村、朱家屋等几个村落同时上演,没有发生一起强行进入村民院落的情况发生,士兵们的要求很简单,他们要见见村中的里正,他们需要粮食和蔬菜,可以按照市价付钱。 这几个村落同样受到了流寇溃卒的抢劫,但由于流寇溃卒逃窜的过于匆忙,这几个村子受损并不严重。此处百姓难得见到官军,但在市井的流传中,官军的名声好像比流寇也只是强上那么一点点。 在村中里正战战兢兢的组织下,这些大兵付给了村中百姓比市价还要高许多的银子,之后,他们迅速的离开了村子。 每一个村子的里正与百姓都有些惊讶,这些官军好像与传说中的大兵完全不同,他们毫无传说中的那种蛮横,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始终面带着一种和煦的微笑。 尽管购买的粮食、肉食、蔬菜与柴薪等东西非常有限,但这些已经让士兵们很满足。 雨已基本停了下来,一堆堆篝火燃起,没有锅碗瓢盆,军官们的战盔成了唯一的器皿。无论军官还是士兵,他们几十个人共用一个战盔,喝一口热汤,吃一把炒米,生吃一口那些少的微不足道的蔬菜。 他们享受着自己的胜利,他们欢声笑语,满足感是如此简单,笑容洋溢在他们的脸上,这些铁血的战士,他们那份曾经的木讷,那份战斗中的冷血,现在已经远远离开了他们。 “一生有此境遇,已无愧此生!” 史可法端着翁之琪的战盔,他喝着战盔中的菜汤,那曾经无比庄重的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那样意气风发。 放下战盔,史可法显然意犹未尽: “快哉!快哉!元倩!你可是文成武就的全才!赶紧来赋诗一首,让我们铭记此情此景!” 翁之琪微微一笑,稍加思索,张口就来:“我自横刀向天笑,壮志铁血看今朝!” 这第一句翁之琪的抄袭,而后面他又加上了自己的一句。 之后,过了许久......许久...... 翁之琪依然在挠着头,在史可法与翁之琪无数手下将士的目光下,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摇头晃脑,英俊的面容时露狰狞...翁之琪显然已经词穷句尽,他的神情彷徨的几乎令所有人心碎。 感觉自己实在已无法忍受,被翁之琪憋的几乎无法喘气的史可法适时站起身,他解决了翁之琪的彷徨无计: “七言半首!已经足够了!吾记得潘大临的‘满城风雨近重阳‘只有一句,但已足以荣耀古今!元倩这两句雄浑的七言...已经足以流传后世,有何遗憾!” 晚餐简单而快乐,之后,军官们凑在篝火前举行了简单的军议。 这样荒郊野外,舟山的将士们显然已经训练过好多次,已经近四月,将进入初夏季节,处于江南的宿松已经很温暖,拼命行军与战斗了一天的士兵们开始休息,他们背靠着背,在篝火旁,在cháo湿的宿松荒野中静静的进入了梦乡。 “大人!大人!” 翁之琪睁开朦胧的双眼,他的亲兵把他唤醒: “什么事?有敌情吗?” “回大人,没有敌情大人!只是jǐng戒线外面有许多百姓,他们给我们送来了吃食与衣物,就在jǐng戒线外面在等候!” “确定都是百姓吗?” “是的大人!斥候已经验证过了,都是附近村中的百姓!” “好的!我亲自去迎接他们!” 已经是子夜,在jǐng戒线的外围四周燃着一个个火把,这些百姓来自不同的村庄,来自不同的家庭,他们端着锅、拿着碗筷,他们宰杀掉家中仅有的鸡鸭,用自己家中并不算富裕的粮食做出了各种饭菜,他们在黑暗中踩着泥泞前来慰劳着这支从未见过的军队。 这本来就是军队最应该做到的,翁之琪紧紧绷着嘴唇,这些满身是泥的百姓可爱朴实的让你哭泣,他们这是来感谢这支不扰民的队伍,来感谢他们追击那些被击败的流贼。 这些百姓用他们的行为证明了,他们渴望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证明了军队对国家和地方的重要xìng。 翁之琪凤郑重的迈步向前,他一揖到地:“本将军是驰援此次江防的率军主将,浙江舟山游击将军翁之琪,我的士兵sāo挠了各位父老,也没有能够完全歼灭这些流贼!之琪在这里,愧对各位父老乡亲!本将军向各位父老赔罪了!” “将军大人这是哪里话!没有将军率兵追剿流贼,这附近村庄岂不早已被流贼屠戮一空!老汉给将军大人,还有各位军爷叩头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激动的大声喊道: “本将军出兵晚了,承蒙各位父老乡亲如此厚待,实在是受之有愧!实在是愧对各位父老!” 翁之琪大步向前,但他的举动显然毫无作用,这些百姓已经纷纷跪在了地上,翁之琪根本就拦无可拦。 士兵们太累了,没有几个人醒来。 明天还有继续追击与战斗,必须让他们得到充足的休息,现在,翁之琪只能让这些淳朴的百姓放下他们带来的这些东西。 这些百姓没有人愿意惊扰这些战斗了一天的士兵们,他们轻手轻脚、默默无言的放下自己手中的食物和带来的衣物,随后,他们静静而去。 翁之琪想要付钱,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当这些诚实淳朴的百姓离开,篝火四周已遍地是这些朴实百姓留下来的各种物品。 天光大亮,当附近的村民再次来到这些浙军曾经驻军的地方。 那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在他们曾经驻留的土地上,每隔几步就散落着一些小块的散碎银子与铜钱。 他们占用、践踏了百姓的土地,他们不会白白的享用百姓的物品。 那些锅碗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那些被送来御寒的衣物被整洁的叠好后放在树枝上,以防沾上泥土。毫无例外,每一个锅碗,每一件衣物上都放着一颗碎银或者是一些铜钱。 翁之琪与他的军队离开了这片土地,但他的名字与浙军注定将让宿松大地难以忘却,让这些百姓难以忘却,他们在宿松的一切将被记入史册。宿松的百姓们不会忘记他们,因为他们见到了一支纪律严明、爱民如子的浙军,见到了一支战斗力无比强大的浙军,同时,他们也见证了一颗伟岸的将星在冉冉升起。 第20章 疯狂的追击战(七)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在大军驻军的地方开始启程追击,前方大片的丘陵地段开始消失,随后是一片坦途。 现在,翁之琪的目标是停前镇,而停前镇已经是进入了黄梅县境内,也就是说,他们将进入湖广境内,随后前面就是五祖镇、苦竹镇、大河镇,而最后,翁之琪的大军要直接追击至广济县(今武穴市)的余川镇。 今天的追击距离将是六十里,这也是翁之琪计划中追击的终点,因为,如果继续追击,往西即将进入地形异常复杂的大别山南麓的余脉山区,那里是集丘陵、矮山与森林于一体的复杂地域,追击的难度将相当大,而且,过于深入湖广也并不合适。 这是计划中最后一天的追击,翁之琪的士兵再次开始了一路狂奔。 流贼的逃跑路线在到达余川镇后,他们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可以在余川镇向西进入地形复杂的山地丘陵地带,第二可以继续向西南逃窜,经花桥镇至大金镇后再转向西,然后再逃奔蕲州。 翁之琪的命令是,在午时之后要到达余川镇,也就是说半天多的时间要急行军近六十里,这样的要求、距离,还有地形与道路,而且还要一路对付那些掉队的残匪,对这支军队来说,行军速度绝对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天终于放晴,太阳在慢慢的升起,官道上仍旧很泥泞,但对于经常进行体力训练的舟山的士兵来说,这个任务翁之琪认为他们完全可以做到。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行军,大军如飞般在前进,不时的有百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这些百姓远远的观望着这支狂奔的官军队伍,没有人敢于靠近。大军在到达苦竹镇南侧的杨谷村之前,大军没有经历什么大的战斗,零零星星的几个残匪根本就不够骑兵与斥候去砍。杨谷村这个小小的仅有不到百户人家的村庄遭到了洗劫,可以在村中看到一些零星的尸体,也可以看到正在荒野中哭泣的村民,流贼的行为给翁之琪指明了道路,它证明这条追击路线是完全正确的。 为了保持士兵的体力,翁之琪下令提前吃过午饭,短暂的休息之后,舟山大军再次开始与流贼赛跑。 距离大河镇还有不到十五里,而距目的地余川镇还有三十里。大军在急行至距大河镇还有五六里的后山铺村,前方的斥候终于传来消息,大河镇正在遭受洗劫,流贼已经开始纵火,但流寇的人数暂时无法确定。 翁之琪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骑兵与斥候包抄大河镇两翼,步兵全速前进,杀光他们!”现在,翁之琪很希望这是张献忠的那些嫡系人马,尽量的给予他们杀伤对自己没有任何坏处,对于流贼经过之地的百姓绝对是好事,而翁之琪最希望的还是张献忠也在其中。 步卒在距离大河镇还有两三里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大河镇扬起的浓烟。 舟山的士兵们停了下来,天气很给力,士兵们现在终于可以装填弹药,辅兵除了装填火铳之外,再次开始擦拭自己的战刀。 “出击!” 随着翁之琪的命令,大军迅速行动,骑兵呼啸着向大河镇两翼包抄,这些骑兵不停的可以看到,那些惊慌失措在逃跑的百姓出现在镇外,这些人看到在火速前进的官军,他们再次慌不择路的四散回避。 显然稍稍有些晚了,在大河镇掳掠的流贼大约有两千人,总体来说这些流寇还是有些组织xìng,当他们意识到那些可怕的官军已经追了上来,这些流寇也开始迅速逃窜,当舟山的人步卒进入大河镇,流贼已经跑得没剩下几个。 出了大河镇的流贼在亡命的向西奔逃,而那些体力不足的流贼已经被追上。 没有丝毫犹豫,跪下投降也好,反抗也罢,他们的命运没有任何不同,死亡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骑兵们就如同两行奔腾的狂龙,他们在这些溃逃的流贼外围与两翼呼啸穿梭,红缨在骑士们的头顶飘扬,他们以标准的姿势在身后拖着自己纯钢的战刀飞驰、劈砍。骑兵的出现使这些溃败的流贼更加慌不择路,只剩下狂奔,而只要有流贼脱离大队,就会霎那间成为骑兵的战利品。 这些流贼现在如同被驱赶的羔羊,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恐惧开始蔓延,死亡的yīn影笼罩着他们。 就在骑兵在两翼穿梭,并疯狂斩杀那些脱离大队的流贼时,在后放追击流贼的舟山步卒大军越来越接近。这时,很突然的,慌乱不堪的流贼的大部队,他们的逃跑路线开始偏向西南方向。 一个骑兵斥候绕过自己的骑兵队伍,他拼命的鞭打着自己跨下的战马,一路狂飙着向史可法与翁之琪的方向飞驰而来。 这名斥候矫健的仿若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他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史可法与翁之琪面前。 “报!督师大人!报将军!东南方向一里半之外出现我们的援军!人数约三百余人,他们正在攻击流贼!没有将旗,没有着制式军服,流贼大部正在向西南方向移动!” “再探!” “是!大人!”这个身手矫健的斥候大声回应一声,迅速的提马而去。 “是民练,一定是当地的民练!这些漏网之鱼现在是丧家之犬,这些地方民练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史可法已经很累,他的大腿两侧已经被马鞍磨得疼痛难忍,但他一直在坚持,而史可法对当地情况,显然要比翁之琪要了解的多这附近没有军队,这支援军也只有民练一种解释。 “民心可用!史叔,看来百姓也不全是懦懦之辈!”翁之琪回应史可法道: 追击再继续,舟山步兵开始与溃逃的流贼大部开始接触,杀戮开始了。 首先火铳声响起,按照翁之琪的步兵战术部署,追击敌人的火铳手,他们在击发一次后,会直接进入白刃战。 没有人可以抵挡整排铳刺的集体xìng攻击,那些被追上,而逃无可逃的流贼很聪明,也很干脆,在第一次火铳击发后不久,当舟山的士兵欺身而上,即将准备白刃战的时候,这些人果断的扔下了武器,几乎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开始乞降。 “接受他们的投降!”为了尽快的结束战斗,负责指挥的郭陆下达了命令: 骑兵已经包抄到位,流贼的步卒面对驰如闪电般的骑兵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无论人员与战斗力,舟山的军队都比他们强大太多,投降已经成为这些流寇唯一的选择。 仅仅追击了不到十几里,这说不上战斗的小小追击战已经结束。 “报督师大人!报将军!共斩贼人五百七十八人,俘获一千三百一十三人!” 肯定有零散的流贼已经逃脱,但无关紧要,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这一带到处都是密集的村庄,由于语言问题,这些零散的流寇无处藏身,被流寇荼毒的当地百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翁之琪扭过头,他看到史可法不置可否。 随后,翁之琪抬起手,但没有没容他张口,一直在内心犹豫的史可法打断了他:“让那些援军的头领过来见我吧!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大明律法来决定吧!”史可法转过头征求着翁之琪的意见: “一些虾兵蟹将而已!看来张献忠已经距离我们不远!”翁之琪不屑的道: 郭陆绝对没有那么好心,之所以接受流贼的投降,他只是不想自己费事而已。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杀掉这些杀俘的准备,当然他必须征求翁之琪与史可法的意见。这是明军的一种惯例,由于还要继续追击作战,大军不愿意带着大批的俘虏继续行军,杀掉这些累赘俘虏是最佳的一种选择。 史可法的那颗儒家仁义道德之心显然在作崇,他适时的制止了翁之琪。因为他知道,只要翁之琪一挥手,一千多条生命就会在他面前顷刻间消失。德治思想是儒家一贯的统治思想原则,作为一个自幼就受这种教育成长起来的士大夫,史可法偏重这种以德化万民的理念,虽然他屡次经历战争,见到和经历了无数次流寇对民众的杀戮与荼毒,明白他们对国家的危害,但史可法显然始终无法摆脱那种透入骨髓的德治观念。 这些援军是来自大河镇龙头寨与塔儿寨的民练,当他们得知,有一支强大的官军正在追击这些逃跑的流贼时,对这些流贼的屠杀和劫掠,当地民练已经愤怒的无法忍受,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两个寨子的民练迅速合二为一,他们给了这些已狼狈逃窜的流贼沉重的一击,民练们的来援正是时候,他们给这些已几乎绝望的流贼施加了更大的心理压力,也致使这些流贼彻底放弃了抵抗。 杀不杀这些流寇,翁之琪不可能抱着无所谓的心里,他理解史可法的这种行为,他可以不杀他们,但翁之琪的愤怒必须得到释放。 “来人!把他们的大小头领给我单独带到一旁,其余的全部把头发剃光,上衣扒掉!把他们分为十人一个小队,一个人逃跑,十人连坐!” 第21章 疯狂的追击战(八)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这个时代讲究身之发肤,受之父母,翁之琪不杀他们已经很便宜了,侮辱与惩戒理所当然。 最重要的是,剃掉头发,扒光上衣再加上连坐措施,使这些流寇俘虏根本无法逃跑,跑一个,其余的九个人都会被砍头,这种互相监督的方法很有效。谁也不想死,不想死很简单,那就看住你身边的人避免自己被砍头。而且,由这些冷血的舟山士兵一路押送,这些流寇的降卒能有多少人活下来,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史可法和翁之琪接见了前来支援的民练首领,首先赞扬了一番他们的爱国jīng神,随后,史可法承诺一定会为来援的民练请功,这些朴实的百姓发出邀请,请史可法与这支军队的长官翁之琪赶赴自己的寨子,他们要用款待来感谢为了地方安靖,前来追剿流寇的这支军队。 就在这些民练的眼皮底下,就在史可法与翁之琪与这那民练首领寒暄的时候,几十个被带出来的流贼头领被带到大军的一侧。随着郭陆的手一挥,官军中几十个士兵走出队列,无论这些流贼的大小首领如何哀求,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在几百民练胆战心惊的目光下,这些冷漠的士兵把闪着寒光的铳刺轻轻向前一送,一切都已结束。 虽然回绝了民练们的好心,但大军还是就地补充了一些给养,也留下了几个民练当做大军的向导。简单快捷的吃过午饭,士兵们押着一千余流贼俘虏再次前进,他们将直奔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余川镇。 现在距离余川镇还有不到二十里,丘陵地段对于舟山的士兵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但这些流贼俘虏却成为了累赘,仅仅一里之后,这些俘虏的速度太慢了,士兵们的刀鞘、马鞭开始抡起。没有人敢于反抗,这些士兵恶狠狠的目光说明,只要稍加反抗,他们并不介意杀死他们。 余川镇地处湖广的广济县东北部、大别山南麓,东与黄梅县、北与蕲chūn县、西与广济县梅川镇,南与广济县花桥镇为邻,这个处于大别山南麓的小镇,它在这一区域的作战中属于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 现在,这一带最大的镇子余川镇正在遭受一场浩劫。 百姓们在无助的奔逃,在惨呼声中被杀戮,妇女、轻壮被掳掠,财物被抢走...... 骑兵首先出动,舟山的步兵留下少部分人看守俘虏,他们带着无比愤怒再次开始行动起来。 流寇总体来说就是野兽,他们不会为百姓考虑,不会为国家考虑,当一个曾经善良的人融入这样一个团体,人的兽xìng都会被无形中放大,恶念的丛生会使一个人丧失最基本的道德,也会失去约束。 无数的流寇正在烧杀掳掠,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这些溃卒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些噩梦般的军队追了上来。 骑兵百户郑亥非常年轻,他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是一名袭职的世袭百户,也就是说,他的父亲也是一名百户。郑亥几岁就跟随自己的父亲在马上骑马飞驰,在父亲的培养下,他十五岁就可以在马上下翻飞,而正是依仗出sè的骑术,在翁之琪来舟山后不久,他得到了翁之琪的青睐,被闪电般提升为骑兵百户统领。 战马带着呼啸的风声在一路狂奔,郑亥的身后是千余名手提战刀的骑手,余川镇西侧和北面全部是矮山与高大的丘陵,这些骑兵的目标是向南,然后绕过余川镇对流寇进行一次致命的截击。 张文秀现在正在余川镇的西侧,他与张定国两人负责在这里接应,现在,两人在等待逃出余川镇的步卒,张文秀与张定国两个人xìng格一向比较沉稳,而两人一直对张献忠这种放纵手下的无节制掳掠行为有看法,但是,他们两人主导不了张献忠与大众的意志,再就是,这些人不去掳掠,根本就无法生存。 “上马,准备迎击!官军的骑兵来了!”张文秀派出的斥候匆匆的带来消息,官军的骑兵队伍正在向这里逼近。 已经可以看见飞驰而来的官军骑兵,远远地就像一条奔腾的长龙,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些飘扬的将旗说明,这是一支几股骑兵合军的骑兵队伍。 “迎上去!” 还有太多的人没有撤出镇子,为了这些人,张文秀现在根本无法撤离,他现在的骑兵力量并不算太弱,但这些官军还是有些太强了,想获得胜利几乎是不可能,但张文秀无论如何还是要尝试一下,他需要阻挡一下这些官军骑兵,为那些步卒争取更多的时间。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张文秀的骑兵开始启动。 骑兵的对冲就是一种亡命的搏杀,而杀伤xìng非常强,也异常的惨烈,它需要的是勇敢、技巧、武器,还有战马的优劣。 双方的战马在飞驰,看着那支飘扬的旗帜,张文秀现在知道这些排头的骑兵就是那些浙军。距离已经很近,为首的这名浙军将领异常的年轻,他随着战马的起伏紧紧盯着为首的张文秀,那双眼睛如同鹰鹫般闪着倨傲冰冷的光芒。 郑亥的姿势异常标准,他左手持缰,右手轻松的拖着一柄宽大的战刀,头顶高高的红sè盔缨异常醒目的在飘扬。 “一个年轻的老手!” 张文秀在内心感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彪悍,但久经战阵的张文秀已经做好了准备。 越来越近,双方的战马即将交错,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双方的战刀开始同时挥出。 郑亥的所有前期动作都非常标准,但他的出刀完全出乎了张文秀的意料。交错的骑兵对冲不会用砍,因为时间根本就不允许,而且会存在一个很大的漏洞,经验丰富的骑手是用挥,也就是拖,或者说只需要一带。战马的速度会让战刀的锋利度达到它的极致,冲起来的骑兵根本不需要太大的力量,主要挥动自己的刀,这种速度之下,只要被战刀碰到,除了非常坚固的重铠,一般的铠甲根本就没有太大的防护作用。 郑亥采用的是延伸式拖刀攻击方式,也就是臂展完全展开的一种横拖方法,但这种方式一般都是骑兵在追击步兵时采用的一种刀法。完全xìng的延伸手臂作战方式,这在骑兵互相对抗中几乎很少有人使用,也就是追击敌人时才可能用到,因为这种作战方式等于失去了任何的防护,手臂完全伸展出去,骑手根本就没有在短时间收回来防护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等于,这个年轻人在没有任何技巧的在与张文秀直接搏命。 张文秀绝对不会与对方搏命,他骑术向来jīng湛,反应也足够快,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的刀挥出,随后向左侧迅捷的一个闪身。 双方的兵刃相交的感觉隐隐传来,可以感觉到那凛冽而过的刀风,张文秀的手中却突的感觉一轻。战马交错而过,张文秀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战马往左侧狠狠的带动了一下,然后,他拼命往左侧俯身。后面一个明军骑手瞬间掠过,他的刀尖划中了张文秀的臂护。 张文秀明白了,那名年轻浙军军官为什么敢于和他这样搏命,因为,他手中的战刀是一把宝刃,一把锋利无比的百炼宝刀,现在,张文秀手中的刀只剩下了半截。 战马在飞驰,骑士们疯狂的在吼叫,隆隆的马蹄声震慑这余川大地,双方对撞...刀剑挥动,鲜血喷溅而出,无数的人落马。 当张文秀回过马,这些明军骑兵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们竟然人人一把吹毛利刃的宝刀,而且,那把刀的宽度与重量,显然不是他的骑兵所能对抗。张文秀清楚的看到,仅仅一个照面,战比已经说明了问题,对方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明军太强悍了,没有在犹豫,张文秀呼喝一声:“撤!定国跟上!” 从未碰到过如此强大的骑兵,张文秀已经尽力了,而张献忠也已离开了余川镇一段时间,张文秀并不想死在这里。 第22章 疯狂的追击战(九)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郑亥一马当先,在他的带领下,明军的骑兵开始一路狂追...... 遭到洗劫的余川镇内,一阵火铳声后,为了防止发生误伤情况,翁之琪下达了禁止开火的命令。 流寇肆意屠杀百姓可以,但这些流寇的战斗力的确很弱,当舟山的官兵再次出现,流寇步卒再次面对这些强大的士兵,其结果不言而喻。 当逃跑成为一种习惯,谁也不愿意再去选择战斗,对于只舟山的士兵来说,这种没有阻击的进攻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锋利的铳刺就是催命符,慌不择路的逃跑再次成为了这些流寇的主旋律。 流寇疯狂的逃窜,后面的舟山士兵一路狂追,而逃跑的路线很清晰,这些流寇要逃往蕲水和黄州方向,因为那里还有他们的同伙存在。 郑亥的骑兵的确很彪悍,马匹的马力也很强劲,那缘自一种久经训练得来的自信,何况,舟山的马匹、士兵都配置最好的饮食,还有武器装备,严酷的训练更是从未间断,这种追击敌人的情况使他们非常的放松。 骑兵一直在追击,将近七八里后,前面一条河出现了,这些骑兵们终于在留下了三百名流寇骑兵后停止了追击。因为,道路几乎已经消失,骑兵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他们实在很难再继续追下去。 那些逃出余川镇的流寇在亡命狂奔,而后面的舟山士兵毫不留情,在一路追杀,但这些正在逃窜的流寇没有想到,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正迎头而来。 这些正奔逃的流寇步卒大约有三四千人左右,而且已被吓破了胆,他们的逃跑路线很局限,因为这条路西面是矮山,东侧是莽莽的大别山,而他们正在逃跑的北面出现了骑兵。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大王没有放弃我们!” 但很快,这些人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些迎面而来的骑兵队伍猩红sè的服装太显眼了,那明显是官军的服饰。 前有骑兵,后有追兵,无奈与恐惧开始蔓延,死亡的yīn影开始笼罩这些逃跑的流寇溃卒步兵。 为首的骑兵首领郑亥的战马有节奏的在飞驰,他开始横拖自己的战刀,无数的寒光在他身后闪烁,混乱的流贼终于崩溃,为了躲避强大的骑兵,流寇开始向两侧逃窜,爬山当然比死亡更要具有诱惑力。 这条类似于峡谷样的通道很宽,足足有近一里的宽度,明军的骑兵距离越来越近,郑亥猛的举起战刀,他斜向的向左侧插了过去,而他身后的骑士们则默契的依次向两侧斜插,一个个的骑兵开始分流,马蹄的声音就象催命的音符在颤抖。 骑兵不会冲入敌群,他们需要的是空间,需要不停的运动作战,这样才会发挥骑兵最大的杀伤力。 来回驰骋在这个略显狭窄的区域,郑亥已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在迂回,他已经看到混乱的流寇南面那高高飘扬的大旗,而那个整齐而又强大的的阵线是如此亲切。 现在,杀红了眼的郑亥感觉自己的手臂出现了一种沉重感,胯下的战马速度也在慢慢降低。 骑兵的更南方,三百名家丁紧紧的护卫在翁之琪与史可法左右,在后方督战的史可法已经观看了很久,感觉杀戮应该停止了,他终于开口:“元倩!我看还是......” “传令各哨官!受降!” 翁之琪从内心有些不愿意发布这个命令,留着这些俘虏太麻烦了,不但需要有人看守,还要管饭!一般的明军大部队可能需要一些俘虏来驱使,因为他们可以胜任许多又苦又累的工作,但翁之琪不需要,一支职业军队需要的是专业后勤队伍,这些俘虏翁之琪根本就看不上眼。 混乱还在持续,当接受投降的命令彻底传达至整个战场,局面终于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呼天喊地,而且明显跑不动的流寇步卒开始投降。 几只步兵小队在附近的山中搜索一番之后,很快的撤了回来。 史可法已开始适应了这种亡命般的奔袭,对于血腥的杀戮尽管他还是不太适应,但他的神经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紧张。 “再次的大胜!这几次大胜足以让元倩名扬天下!估计这些贼子恐怕再也不敢来沿江一带肆意!” 对于史可法的恭维,翁之琪接受的心安理得:“但愿暂时可以保几年平安!史叔与张伯终于也可以放松了!” 没有人比翁之琪了解以后的时局,他的这次任务已经结束了,但翁之琪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他感觉很可惜的是,这次他没有逮到张献忠,好像也没有捕到什么大鱼(张能奇(艾能奇)的死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些俘虏最终还是派上了些用场,士兵可以度督促这战俘掩埋尸体,在简单收拾一番后,大军开始回师。约半个多时辰,大军回来到余川镇附近,但这些士兵没有进入镇,而是在余川镇西侧的官道旁开始扎营。史可法带领着几名军官包括翁之琪进入余川镇,流寇对整个余川镇的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大街小巷到处一片狼藉,百姓在哭泣,不知多少人已经家破人亡,而损失的财产,被烧掉的屋舍更是无法弥补。 当史可法与翁之琪一众人进入镇子很久之后,终于有一个老者带着一些百姓迎了上来。 在这个偏僻的山区小镇,百姓和地方士绅显然都缺乏必要的信息,他们对于流贼和官军都同样畏惧,流贼刚刚烧杀、抢劫一番离开,官军随后而至。对于百姓来说,流寇要掳掠,但对于官兵,他们同样缺乏那种信任感。 这里不是史可法的辖区,他也只能简单的客套与安抚了一番这些乡绅,随后在史可法的带领下,这些将领离开了余川镇。 太阳西沉,吃饭的问题再次开始困扰史可法与翁之琪。 “元倩!你那里可有银两,我们总不能再sāo扰余川,这里距花桥镇只有十几里,可以派人去那里筹集一些粮食。” 史可法有些无奈,余川镇遭受这样的祸事,他总不能再叨扰余川镇的百姓。其实在宿松有着充足的补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购买粮食成为了唯一的方法。 “小侄这里还有些银两,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当史可法正准备派人去余川镇镇南十几里的花桥镇,去那里购买粮食时,余川镇的乡老和士绅出现了。对于这支不扰民的队伍,余川镇的百姓与乡老现在有了清楚的认识,他们虽然不属于这里,但他们的勇猛还有对百姓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将心比心,虽然现在整个余川镇处于巨大的悲戚之中,但这支军队的的确确是来助他们的。 士兵都在保养自己的武器,纪律显然非常严明,没有一个人再去镇中,更不要说百姓进行任何sāo扰,而且也没有向余川镇的士绅、百姓强征粮食、给养。最让这些百姓不解的是,他们竟然还看到了一大片光着头,还jīng赤着上身的人,虽然没有任何捆绑,但这些人显然是俘虏。这些俘虏显得异常安分守己,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他们的周围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士兵在巡视,但这些俘虏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更没有一个人随便乱动。 大军的驻扎地距离余川镇不远,斥候还在不停在周边巡逻,当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被镇中乡老安排来送饭食的那些百姓终于到来。 当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镇外官军的临时驻扎地,很快的,几个身穿铠甲的军官迎了上来,他们的客气与热情让这些百姓受宠若惊。 随后,让百姓更加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在他们的无比惊愕中,这些军官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他们竟然强行付给了一笔银子。 第23章 让我们凯旋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一夜很平静,在野外宿营的士兵们开始醒来。 这是一种没有什么给养与辎重的军事行动,舟山的士兵看来很适应,起身后的士兵们开始洗漱。 当余川镇的百姓再次送来饮食,他们已经不再畏惧这些官军,因为这些士兵非常和蔼可亲,每当接过这些百姓递过来的饭食,他们总是千恩万谢,并会说出那些让百姓们感动的话语,这些舟山士兵,他们完全颠覆了百姓观念中粗鄙无礼,而又蛮横的官军形象。 余川镇的这点补给极其有限,几千人的队伍想要吃饱显然不可能,大军必须离开了,否则,余川镇这个小镇就会不堪重负,这么多人的饮食对这个小镇来说,那就是灾难xìng,经过流寇掳掠的余川镇一带显然粮食已经不多。 崇祯十年四月初一辰时,这是舟山官兵无比荣耀的一刻,因为他们将胜利回师。 面对超过自己数倍兵力的敌人,舟山的军队获得了如同史诗般的胜利,它完全颠覆了明军的一贯作战理念。舟山的将士表现出了他们的无畏,表现了他们的强悍,显露出了他们坚韧不拔的团队必胜jīng神。张献忠拥有数万军队,但现在。他仅带着剩余的三四千残部一路仓皇的向蕲水和黄州方向逃窜而去,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军集合完毕,一身戎装的翁之琪带动自己的战马,战盔顶部的红缨飘逸而醒目,猩红战袍在chūn风中飘扬。 来到史可法身前不远处,翁之琪潇洒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浙江都司制下舟山游击将军翁之琪,现率部击败张献忠流贼大部,斩杀俘获无算,大军现已集结完毕!请督师大人校阅示下!” 整理一下自己已很整洁的官服,史可法面sè庄重,声音也很洪亮: “翁将军请起!辛苦了!诸位将士辛苦了!你们的功劳与勇猛本督军都看在眼中,本官必上疏朝廷,朝廷也定不啬恩赏!现在,流贼残部已遁,地方安靖!准予会师......!” “是!督军大人!” 翁之琪起身,迅捷的翻身上马,随后提马来到大军之前,他昂扬的声音飘荡在余川镇的上空:“来自江南大地的男人们!你们回答我,你们对这次的战斗满意吗?” “满意...!” 回答的声音虽然不算太齐整,但几千人意气风发的高声宣泄足以响彻余川镇的云霄。 “今天,我们将带着胜利启程! 我们是天生的战士! 我们无负父老们的祈盼! 你们的表现足以让所有人为你们而骄傲!” 翁之琪在拼命为自己的士兵鼓舞士气,同时他没有忘记感谢那些应该感谢的人,还有那些一同作战的友军:“在这里,首先要感谢朝廷给与了我们一次这样报效的机会,感谢督军大人与抚院的信任!感谢我们友军的有力支持! 现在,斥候小队出发!舟山陆兵营为前哨,中左所千户营殿后,击鼓!开拔!” 鼓声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响起,在外围等候多时的骑兵斥候飞驰而去。 这支军队的表现触动了很多很多人的心,他们的表现足以让人感动;他们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不白吃百姓的一顿饭;他们爱惜这里的一草一木;不sāo扰百姓;他们连最简单的铺盖都没有,就这样露宿于荒野。 余川镇外的大军刚刚开始起步,当得知这支军队即将离开的消息,余川镇和附近村落的百姓不再木然,他们也不再沉默,百姓们成群结结队的跑了过来,他们送送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当这支令百姓尊敬的队伍开始拉成长龙,长长的队伍缓缓启动的时候,余川的百姓们终于意识到,他们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这支可爱、可敬的队伍。百姓们开始抒发自己的感激之情,他们冲上前,大声的喊着不同的感谢话语,由于语言的原因,很多士兵们听不懂,但笑容洋溢在他们每一个年轻的脸上。 这种笑容是那样的灿烂!是那样的满足! 军民一家的场景出现在大别山的脚下,巍峨险峻的大别山见证了这感人的一幕。 百姓们纷纷上前,除了那些感谢的话,有的百姓开始向士兵的手中与怀里拼命的塞一些东西。 “小伙子,拿着几个鸡蛋,路上吃!” “谢谢大婶!我们有军规的!不能白拿百姓的任何东西!” 这名年轻的士兵脸变得通红,他推却、躲闪着,但显然毫无作用,把手中的鸡蛋强行硬给士兵后,这位大婶转身就走。 队伍缓慢的在前进,这样的一幕出现在队伍的不同地方,百姓们蜂拥上前,各种禽蛋、干粮,有的百姓甚至把没有宰杀的活鸡、活鸭捆起来塞在士兵的怀里转身就跑。 .......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百姓这样对待这支浙军,史可法表面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 为什么翁之琪的军队会屡次受到百姓这样的礼遇,而别的明军却无法作到,这些士兵从未上过战场、怎么会拥有如此的战斗力,这个翁之琪凭什么可以做到这些。 是爱民如子?是严明的军纪?史可法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许这是老浙军的一种延续吧! “多好的娃啊!可惜不能留在我们这里!” 百姓们感叹着,这支军队真的让他们有些不舍,那不仅是他们得到了那些小小的利益。这样的军队如果可以驻守在这里,对当地百姓来说是多么幸福,可是,这终究是一种奢望,他们来自遥远的浙江,那里才是他们的家,才是他们要守卫的地方,他们羡慕那里的百姓,那是多么的幸福。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翁之琪,但你们会记住这支浙军!在以后的岁月,整个大明甚,至整个世界都会知道什么是浙军,什么是不可战胜!”翁之琪的目的达到了,他需要自己的士兵有一种爱民如子的形象,这也是他一直在仰望的一个存在,他已经迈向了那个目标。 队伍的尾部终于开始移动,面对这些热情相送的余川镇百姓和士绅,翁之琪一提自己战马,他双手抱拳高高举起:“余川的父老乡亲们!感谢你们的厚赠!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帮助!我们会记得余川!会记得在这里经历的每时每刻!在这分别的时刻!我和督师史大人代表朝廷,代表所有的将士再次感谢了......!” 嗒嗒的马蹄声,伴随着士兵整齐的步伐,这个年轻的游击将军离开了余川,这些可爱可敬的战士们离开了余川,可余川留下了他们的战斗痕迹,留下了他们的背影。 第24章 军议(上)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没有了战斗,回程轻松了很多,与追击的路线没有大的出入,沿着大别山山脚下,大军一直向东北方向行进。 有战斗就必定会有伤亡,尽管伤亡不是很大,但是伤兵加上俘虏,还是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所幸大军在行至宿松境内之后,前来接应的部队及辎重队终于出现了。 前来接应的是许自强率领的部队,另外还有舟山的后勤辎重部队,第二天的上午,飘扬的翁字大旗出现在凉亭河不远处。 斥候们首先激动的开始狂奔,他们挥动着自己的战刀,战马在凉亭河畔欢快的穿插飞驰,斥候的呼啸声和欢呼声感染了所有的人,火铳手们挥舞起火铳,辅兵们扬起自己带鞘的战刀,他们互相致意,用欢呼声庆祝胜利会师。 “胜利!......胜利!......!” 士兵们自发的开始齐声嘶吼,他们宣泄着自己的激动心情,这次大捷,属于每一个平凡的士兵,属于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 百姓们不再畏惧官兵,当这支长长的队伍出现在他们视野中,在乡绅的带领下,沿途的百姓们用自己真诚开始慰劳这支转战千里的军队,官道两旁到处是百姓的身影,他们带着尊敬,带着无比的感激之情一路欢迎着这支属于人民的队伍。 潘可大、陈于王、陈国计迎了上来,阮煦远远的骑在马上,他攥紧自己的右拳,随后,有力的向翁之琪晃动,翁之琪伸出了马鞭,心灵的相通胜于一切语言。 大军开始在河畔驻扎,在留守的部队帮助下,一切都井然有序,一个个营帐被迅速的始支起,士兵们开始领取自己的物品,伙头兵则开始埋锅造饭。 在追击战刚刚开始的时候,有很多没有来得及过河的流贼士卒,他们的选择是不断向东逃窜,面对追击,他们终究会有逃脱的机会,但对当地百姓的掳掠,还有残酷杀戮,这使得长江沿岸的百姓,还有那些富家大户都对他们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无论这些流寇藏身于哪里,在这人口密集的地区,由于语言、服饰的不同,他们注定会被发现,百姓和士绅大户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已经逃向东面的散在流寇,他们的灭亡已经毫无悬念。 士兵得到了锻炼,他们拥有了百姓的爱戴,这使他们知道了什么是责任,豪不犹豫的浴血奋战,使他们知道了保家卫国是他们的信仰。朝廷、将领、还有官员的信任,百姓的尊重使他们获得了军人的尊严。这些集责任、荣誉、信仰的舟山士兵,他们已经走上了成为一支强军的必经之路。 翁之琪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成为这个时代的宠儿,将成为这个国家,成为华夏大地最坚定的守卫者,他们将无可战胜,他们的存在将是敌人心中永远的梦寐。 战争结束了,大军将进行短暂的休整,随后,翁之琪将要会师安庆。 利用休整的时机,全军将在凉亭河畔由督军史可法主持举行一次军官会议。 史可法心情很激动,作为督军御史,作为大军的督师,所有的一切史可法都看在眼里,最有权力对这些援军进行评价和验证的也只有他。 张献忠的被击溃,可以说是史可法人生经历中最大的一次军事胜利,流贼大军的战斗不强是一个共识,但它的人海战术的却很有效,而且破坏力惊人,他们对地方的屠戮和伤害令人总是触目惊心,河南、山西的残破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这次的沿江防御战,本来史可法就没有抱着可以获取大胜的奢望,只要能守住江防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左良玉诸部的来援已经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没想到的是,翁之琪却给他带来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惊喜。 冠冕堂皇的赞扬了将士们的勇敢后,史可法对奖赏进行了承诺,随后他非常大度的把发言权转交给了翁之琪。 谦逊的对潘可大、许自强还有陈于王等人客气一番,翁之琪开始发言:“我们的胜利应该感谢很多很多人,其实,最应该感谢的还是督军大人及抚院大人,还有这些来援的诸位将士及每一个参与的人,胜利同样属于他们,属于他们每一个人!再次的感谢大家!感谢你们所做的奉献!感谢你们所付出的努力!” 翁之琪的感谢充满真诚,他深深的一揖。原本很安静的大帐中开始乱起来,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纷纷发言,无外乎是互相吹捧,再加上一些客套,就这样,一片乱糟糟的情况出现了。 过了没多久,终于还是由史可法站出来,他阻止了这种乱糟糟的情况:“大家安静!静一静!” 史可法的出面使大帐中很快安静下来,史可法继续道:“老夫见识过我大明的很多军队,包括号称最敢战的九边诸军。但还是认为元倩的士兵才是最敢战的,才是最军纪严明的军队!他的士兵没有随意sāo挠哪怕一个百姓,没有一个士兵违纪!老夫没有见过戚少保的浙军,但是今天,老夫非常荣幸!亲眼见到了新一代浙军的崛起!” 翁之琪转身郑重的拱手一礼:“之琪谢督军大人的夸奖!没有督军大人的多方相助与支持,哪里有今rì的大捷!还有我们的各路友军!正是有他们的存在,有了我们的互相帮衬,这才有了今天的胜利!这次的大捷同样不可缺少大家的相助,之琪感激不尽! 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胜利本应属于我们!让我们全体起立!把你的右手放在左侧胸之前,为了朝廷的信任,为了督师大人的英明果敢!让我们以军人的方式,对朝廷,对督师大人,致以军人最崇高的敬意!” 听到翁之琪的倡议,所有的将领起身,他们郑重的肃立在中军大帐内,大家都把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随后,静静的看着主位的史可法。 这样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一切华美的语言,超越了所有的恭维...... 突然间,史可法明白过来,翁之琪在为他笼络人心,这让史可法的双眼开始迷蒙。这个素来以持重、敢于任事见称的人,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面对着这些将士,他郑重的一揖到地,久久的没有起身...... 第25章 军议(下)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chūn天的空气清新宜人,夜sè中,篝火点缀着此起彼伏的营帐。 写完一本奏折后,史可法悠闲的来到了翁之琪的大营中,一个亲兵进入了大帐,没有特殊情况,亲兵绝对不敢前来打扰翁之琪的军事会议,这是翁之琪的亲兵必需遵守的规矩,看到亲兵进入大帐,翁之琪停止了自己的讲话。 “大人!督师大人来了!”这个亲兵对翁之琪施礼,随后赶紧上前禀报: 翁之琪一挥手:“知道了,我去相迎!” 还没有走出大帐,一身便服的史可法微笑着走了进来,他眼中充满着欣赏的表情:“元倩又在军议?” “史叔赶紧里面请!小侄正在和手下总结这次作战中的一些不足之处,请史叔不妨一起参详一番!” 见到史可法进入大帐,翁之琪的手下将领也纷纷起身见礼,客气一番之后,史可法与翁之琪一左一右的坐入主位。 刚刚坐定,翁之琪正准备再次开始的时候,那个亲兵再次的进入大帐:“督师大人!将军大人!许将军、潘将军还有陈游击前来拜访!” 翁之琪刚刚起身,许自强的声音首先传来:“别客气了!我们自己进来了!”老实不客气的许自强首先进入大帐,潘可大和陈于王紧随其后。 进入大帐,三人很快看到了危襟正坐的史可法,这让三个人有些意外,他们手忙脚乱的赶紧上前见礼,随后,向在座的众人抱拳示意。 所有的人落座,在史可法面前这些军事将领显然毫无地位可言,史可法的在座令许自强等人很拘束,再也不可能象刚才那样轻松,文官和武将的根本区别就是这样,地位的差距太明显,许自强等人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敢无拘无束的与史可法谈笑风生。 翁之琪与这些传统武将截然不同,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是世家的秀才出身,而在他的另一个潜意识中,以自我为中心本来就天经地义,你尊重我,我自然尊重你,你瞧不上我,我更瞧不上你,这是源自一种别样的先天思维。 那些与翁之琪接触的文官,这些人好像也从来没有对他的一些行为发生过什么大的抵触,尽管他的秀才身份已经被取消,但这好像根本没关系。在这些人的遗意识中;翁之琪出身儒林世家,看中的不是他的个人,而是一个家族,一个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在根本上来说,翁之琪根本无法摆脱这个家族,也无法摆脱他出身儒林世家的身份。 翁之琪看到了许自强几人的局促不安,显然也意识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终究无法左右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 为了解决这种尴尬,翁之琪赶紧开始继续自己的军事总结会议:“现在继续说临战指挥的问题!郭陆,郭千户不愧是老军伍!他的观察能力,还有随机的指挥能力绝对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他看到了敌人的脆弱,随后果断的下达了命令,这点非常值得肯定!一个军事将领的随机应变能力,绝对可以扭转和改变战斗的结局!在这次的战斗中,郭千户很好的为我们展现了这一点! 为了表彰郭陆郭千户的优异表现,我提议把这次的大捷第一功记给郭千户,回到舟山后我会向参将大人,还有指挥使司的指挥大人建议让郭千户升任为守备官!” 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等称呼是官职,不是军职,它只体现你的级别,和军职没有关系,但级别到了自然就拥有相应的权利和职责。 卫千总的地位其实非常低下,在明军中多如牛毛,升为守备意味着,郭陆迈过了那个军事将领的分界岭,他可以获得一个将军的称号,也算正式的进入中阶军事将领的行列,这对他的人生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虽然翁之琪没有让郭陆升为守备的权利,他只是一个游击。但是舟山的将领们知道,好象翁之琪这个舟山游击将军,他从未空口许诺过任何人,还有任何事情,他要提升郭陆为守备,显然有一定的把握。 “属下谢大人栽培!郭陆原意为大人效死!”郭陆显得非常激动,他站起身,并没有行跪礼,而是抬起自己的右拳击打了一下左胸,随后躬下身。 “我为你感到骄傲!坐吧!” “是!大人!”郭陆的眼睛冒着jīng光,他昂声就坐。 这显然是一种以升职笼络自己手下的行为,不过史可法感到有些奇怪,除了在作战的时候,好像舟山的将士很少行跪礼,不过,这种古代的军礼的确远比跪礼显得要更加庄重。 郭陆落座,翁之琪开始继续自己的军议:“下面我再总结一下我们的作战,首先,正规的军事训练是一个先决条件,武器装备,还有相对的战略战术当然也必不可少。 而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稍稍的停顿,翁之琪继续到:“我们是职业士兵!记住!我们是职业战士!我们以战斗为生!我们是以战斗为职业的作战团体!虽然我们才刚刚起步,但是职业军人就是以杀人为职业!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放下镰刀的农民怎么会战胜一个职业作战团体! 大家不要忌讳杀人这两个字,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弱肉强食,不进则退!要么孱弱的偷生于这个世界,要么就做好被人杀戮和奴役的准备,要么你就拿起武器,勇敢的去杀死你的敌人,要想好好的,zì yóu的活着,想要拥有自己的尊严,想要受到别人的尊重,那就要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就这么简单!” 翁之琪的发言很不好听,而且与儒家思想背道而驰,史可法没有驳斥翁之琪的论调,因为这是在军伍中,军人的职业归根结底就是战斗与杀人,翁之琪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 “下面我再总结一下,我们这次作战的优势在那里? 首先第一点,就是我们的战术;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事先已经对流寇的动向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在这场战争中我们采用了多种战场侦察手段,利用了地形地势,选择了最有利于我们的战术,所以首先就占据了主动。而张献忠的流寇部队先天的略势在于,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经历了几次失败,士气正弱!而且,他们缺乏给养,这让他不得不速战速决。所以,对战场的全面分析是取得胜利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体现的是我们对战局的掌握能力。 第二点,是我们强大的输出火力;很简单的道理!火铳的shè击虽然繁复,但我们克服了这一点!只要我们输出的火力足够,敌人就无法靠近我们!步兵和骑兵无法靠近我们的阵线,这就说明我们的输出火力足够强大,我们的胜利就源于我们强大的输出火力!流贼承受不了这种火力,失败就是一种必然!这第二点体现的是我们先进的武器与战术。 第三点,是我们的团队jīng神;我们拥有强大的补给后援团队,我们拥有齐心协力的友军,拥有支持我们的长官。同时也有将领与士兵的绝对执行力!这检验了我军的战斗力!这第三点体现的就是我们最先进的作战理念。 因为拥有这些因素,所有,我们必胜!” 翁之琪的这种总结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但这种总结对于军中的将领来说非常有益,它属于灌输经验,让它持续累积,翁之琪的意图就是;他需要这些将领成为拥有自己思想的将领,他需要他们成长,军人不仅仅需要勇敢,他们还需要智慧。 第26章 检阅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崇祯十年四月初八,虽然稍稍晚了些,但张国维自安庆派来相迎的军队终于赶了过来。 带队的是刚刚升任镇江副将的程龙,而张国维的两外两个嫡系将领,参将蒋若来继续留守在江浦,苏州都指挥佥事,副将张载赓则留守于安庆。 四月初九一大早,翁之琪的大军开始整队。 安庆府城内,一直在无比担心,有些寝食难安的张国维现在异常的得意。翁之琪与手下的将领非常的给他脸上增光,这是必将记入史册的一次大胜,最重要的是,张国维将得到一个对军事运筹帷幄的好名声。 这次的大捷几乎可以说一举解决了流贼对江防的威胁,恐怕几年之内长江沿岸将不会再出现大股的流贼,解决了这个问题,张国维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为制下的苏州多做一些实事,也可以为他的再进一步积攒力量。 满面的红光,张国维早早的就来到安庆的城头。 今天,他将在安庆城外校阅自己的队伍,也包括那些来援的浙江将士,同时,还有一个献俘仪式。 安庆城外,史可法一马当先,他那素来庄重严肃的脸终于化了开来,有了些笑容,也有了一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翁之琪、潘可大、程龙、陈于王、陈国计等,这些最重要的将领稍稍落后于史可法,队伍中唯一不在的是许自强,因为他还必须带兵继续留守于宿松一段时间。 而在即将分手时,翁之琪终于知道,许自强是一个多么贪婪的人。 翁之琪回想起昨天的一幕,鲁密铳两百只,掌心雷五十箱,舟山士兵的制式腰刀两百把,这是翁之琪留给许自强的礼物。而贪婪的许自强毫无自觉意识,他厚着脸皮向翁之琪讨要,不好意的的翁之琪只好又送给了许自强二十把刀,舟山军骑兵专用的纯钢战刀。 就在翁之琪离开的一刻,许自强竟再次表现了他的无限贪婪:“我看元倩的那些盾牌,还有头盔啥的带着也是累赘,你已经不需要战斗了!这么远的路程,再往回带多累?!我就勉为其难,为元倩减轻些负重吧!” 翁之琪微笑着,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贪心不足,知道了许自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不过,翁之琪真的不介意,这不是因为他富有,而是因为,许自强是与他唯一有私人关系的苏州将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知道许自强不是一个靠克扣士兵粮饷来过rì子的人,他是张国维手下将领中最敢于作战的第一人。许自强并不是为个人贪婪,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也不会得到张国维如此的信任,许自强只是想为自己的手下军队增强一些战斗力,这无可厚非。 一提战马,凤翅盔盔顶的红缨随风扬起,翁之琪的脸上泛着璨然的笑容,这些武器装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许自强会用到适当的地方,一个敢于承担责任,敢于作战的将领绝对值得翁之琪尊重。 校阅胜利之师,进行献俘仪式对于官员来说是一种荣誉。张国维对这些不陌生,不远千里来增援,获得大胜,翁之琪本来就应该得到那份荣誉,而献俘仪式是一道必然程序,这些来自于张国维家乡的军队本应获得这样的殊荣。 “报抚院大人!还有五里!”张国维必须带领安庆的所有重要文武官员,这个仪式需要的是隆重,所以,不停有斥候骑兵在汇报着大军回师的距离。 终于,回师的前队出现在张国维等人的视野中。 在安庆的城头望去,一条长龙在缓缓靠近。已经不需要旗牌官通传,那正在肆意飘扬的旌旗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斥候已经来报告了无数次,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不会有别的大型军队出现在这里。 隐隐的鼓点声开始传到安庆城,远远的在城头望去,那条长龙在缓缓的变阵,拉开很长距离的大军逐渐变得越来越短,大军明显的是在聚集。 长长的队伍终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型,整齐的阵列如同一块整齐的巨型地毯逐渐覆盖在安庆城外,不久后,为首的士兵们骄傲的扛着自己的武器,他们随着鼓点慢慢清晰起来。 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骑士身后猩红的披风高高飘起,距离越来越近,面孔很熟悉,那是史可法手下的中军官。 奔驰的战马在护城河边被缰绳狠狠的勒住,战马嘶鸣着横过身躯,这名高大年轻的骑士翻身下马,随后单膝跪地:“报抚院大人!安驰道巡抚御史史可法,史大人督率大军大胜张献忠流贼大军!斩杀俘获流贼无算!现前来缴令!恭请大人校阅!” 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城外在风中高高飘荡的旌旗,张国维的声音透着丝丝颤抖:“本抚知道了!请史大人行事!” “是!抚院大人!”迅速的起身翻身上马,年轻的中军官疾驰而去。 随着战鼓有节奏的再次回响在安庆上空,整齐划一的队伍开始前进,响彻云霄的战鼓,强大的军威开始震慑一切! 为首的将领们骑在战马上在方阵的最前列,他们的身后是飘扬起来的不同旗帜;士兵们戴着窄沿的范阳帽,头顶飘逸的红缨是那样赏心悦目;前列左侧的士兵们扛着火铳,上面的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寒光,队列右侧的士兵左手持盾,右肩扛着缨枪、有的是未出鞘的战刀;在他们的两翼是骑兵队伍,这些骑士骄傲的提着自己胯下的战马有节奏的在前进。 眼前这是一片火红的海洋,一片枪林,一片寒光闪烁的金属之海,它在缓缓的靠近安庆城。 就在大军即将靠近护城河的时候,翁之琪提马回扭过身,史可法会心的一笑,翁之琪抽出自己的战刀,随后高高扬起:“全军都有!...立...定!” 随着翁之琪挥下战刀的号令,鼓声有节奏的顿了几下,正在随着鼓点前进的庞大的队伍整齐划一的戛然而止,鼓声停了下来,巨大的方队就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一只巨兽,它在安庆城外瞬间静止下来。 再次的扭转马头,翁之琪高昂的声音再次传向安庆城头:“舟山浙军五千余将士胜利回师!计殉国四十二人,重伤三百零三人,轻伤无算,请抚院大人检阅!” 随后,潘可大、陈于王、陈国计依次向前汇报战果。 随着几人汇报完毕,城头传来张国维激动的声音:“诸军辛苦!本抚代表朝廷,代表我沿江的黎民百姓感谢你们!你们的功劳本抚必上报朝廷!有如此强军,本抚为朝廷贺!为天下庶民百姓贺......” 张国维话音落下,翁之琪抽出自己的战刀: “大明!......” “威武!......”万余人的齐声呐喊声瞬间传来,在空中久久的回荡。 “大明!......” “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而震撼人心的声音响彻在安庆的长空,是那样激动人心,它感染着所有的人。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阵列内的明军开始齐声呐喊,安庆城内的守军开始回应,他们挥舞着武器,昂着头,骄傲的咆哮,他们的声音震慑着大地,如同惊涛骇浪,久久的回荡在安庆上空。 没有人愿意停止自己的欢呼,这是他们发自心灵的呐喊,他们已经压抑了太久,他们要宣泄,要展现自己军人的无比骄傲。 张国维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其中有鞭炮、锣鼓等许多节目,众多百姓也要来参加欢迎仪式,但现在,这些准备几乎形同摆设,面对所有将士的呐喊声,面对它强大的军威,这些准备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呐喊声经过了很长时间,终于,这个安庆有史以来最激动人心的一次检阅仪式正式结束。 在献俘仪式正式开始之前,史可法出现在城前,作为监军,他必须向张国维报禀战况、战果,还要呈送相关文书。 当人数比官军丝毫不差的庞大俘虏队伍出现在安庆护城河边,出现在安庆府官员、百姓的面前,这让所有前来观看献俘仪式的人彻底无语。 统一的光头,jīng赤着上身,没有任何绳索的束缚,他们就象一片巨大的羔羊人海,这些俘虏规规矩矩,而且毫无反抗的出现安庆城外。 万余人的战俘,近万的斩获,空前强大的军队,在检阅仪式与献俘仪式结束后,安庆城里城外顷刻之间成为欢乐的海洋,百姓们兴奋的冲出城门,鞭炮声、锣鼓声开始响起,百姓们欢快的与士兵一同欢声笑语,一同欢庆胜利,喧闹声响彻在整个安庆。 第27章 意外收获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已经是孟夏的季节,沿途一片苍翠,运河中的船只来来往往异常繁忙。 翁之琪的大军终于在四月十九到达苏州,苏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古就是最富庶,最人文鼎盛之地,向来被誉为“人间天堂”、“丝绸之府”、“园林之城”。苏州素来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美称,又因其小桥流水人家的水乡古城特sè,有“东方水都”之称。 一同回到苏州的张国维很热情,这在翁之琪的意料之中,张国维对翁之琪很看重,他还特意为翁之琪准备了一个苏州府大小文职官员参加的盛宴,但那些跟随张国维回苏州将领明显的被忽视了。 这场官场应酬后,翁之琪心情放松的进入张国维的府衙的客房,他舒爽的整整酣睡了一个下午。起身简单的洗漱,当翁之琪出了房门,已经是未时。 慢步行至张国维的后宅门前,翁之琪看到,两个守在门前的衙役正在与一个人说着什么,看到翁之琪过来,两个衙役赶紧施礼: “见过翁将军!” 翁之琪点头示意来到近前,这是一个身穿普通服饰的人,他出现在张国维的后宅门前,这非常的奇怪,因为这是巡抚府衙的后宅,一般人根本就无法进入,即使是苏州的官员也很少出现在这里,何况一个普通人。 他扭头看向门前的这个人,此人约三十多岁,长相普通,蓄着不算浓重的胡须,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就在翁之琪好奇的准备询问时,这个人却转过身拱手施礼: “可是翁元倩翁将军?” “正是区区!” “在下薄珏,薄子珏,也曾随抚院大人一同去了安庆,久仰大人威名!只是未曾谋面,今rì得见,荣幸之至!” 翁之琪很好奇,因为这个称呼不应该出自一个普通人之口。‘在下’这个称呼很有讲究,以翁之琪的身份,这个薄珏自称‘在下’,证明这个人应该是拥有功名或者是拥有官职,但眼前这个薄珏却穿着一身非常普通的衣服。 “薄珏...薄珏!” 突然间,翁之琪感觉这个名字真的好熟悉,他拼命回忆着。 翁之琪微皱的眉头突然张开,他的眉毛瞬间扬起,嘴角也开始慢慢咧开。翁之琪想起来,这个人曾出现在*国武器的历史书上,因为他是第一个把望远镜安装在火炮上的那个人。 “可是长洲薄珏!” “翁将军竟知道在下,薄珏荣幸之至!” 伸手还礼,翁之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示意:“不必多礼!请薄先生随我来!” 一颗闪耀的星辰呼啸而来,不收在自己的手下,哪有天理!翁之琪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和人才,一个薄珏这样的铸炮专家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其实,薄珏一直在安庆,翁之琪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他而已。现在战争结束,今天薄珏是准备向张国维辞行,在这之前,薄珏已经回绝了张国维把他推荐给朝廷任用的好意,他想要在这几天回到自己长洲的家,他要回家去过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 当翁之琪明白薄珏的来意之后,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铸炮专家,张国维恰好没在自己的府衙,翁之琪适时地邀请薄珏来到他的临时客房。 翁之琪决定先采用引诱的方式,对付这个难得的铸炮人才,他相信,先进的技术绝对具有无可阻挡的吸引力:“薄先生既然有此意,想来抚院大人不会相阻!之琪有一幅关于铸炮的图纸,既然有此机会,还请薄先生指点一番!” 翁之琪的嘴角泛起别样的微笑,他充满着自信。 根本不容薄珏有所反应,翁之琪转身在自己的床下书箱中翻出一张图纸。在薄珏还在愣神的时候,翁之琪已经把图纸递给了薄珏:“请先生过目!” 如果引诱不成功,翁之琪已做好了准备,就是绑他也要把薄珏绑到宁波自己的作坊中。薄珏是士子出身,他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一个对天文、数学和机械制造感兴趣,而又付诸实践的读书人。翁之琪将不计代价的把薄珏招揽在自己手中,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他不容许薄珏这样的铸炮专家逃脱自己的掌心。 翁之琪递给伯爵的图纸,它是一个与明代火炮截然不同的火炮草图,这种火炮的身管很长,火炮的口径比例并不符合常规的火炮设计,而且,火炮的管壁看上去比一般的火炮薄了很多,炮管也没有炮箍,而是放在一个炮架上,这个炮架与明军的常规火炮炮架有些不太相同。 薄珏仔细的开始端详这张草图,翁之琪竟然拥有这样的火炮图纸,薄珏充满了惊讶,他有些不明白,没有炮箍,这种炮管需要使用什么样的材质?炮管这么薄,肯定容易炸膛,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这种火炮不但不会炸膛,而且经久耐用,无论是shè程,还有威力、jīng准度每样都要超越常规的火炮很多很多!我还有几种火炮的图纸,根据需要的不同,这些火炮图纸的设计也不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张翁之琪的话充满着诱惑,面对这张薄薄的图纸,薄珏几乎无话可说。 因为,他还是无法理解。 薄珏对于铸造两千斤以下的各种火炮非常拿手,他一直用铜来铸造火炮,因为铸铁的火炮不但沉重,也不堪使用。翁之琪提供的这张图纸,上面的火炮很吸引薄珏,这样的火炮显然在挑战者薄珏的神经。 对于一个人机械制造家来说,没有比一个更加先进的东西更具有诱惑力,薄珏显然有些迫不及待:“请翁将军告诉在下,这种火炮使用何种材质?” “钢,这是一种钢炮!” 薄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久,薄珏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翁将军可知道它的造价,使用钢来造炮根本就不现实,钢材的造价是铁的数十倍,甚至百倍!谁拥有这样的财力?” “钢是最好的材料,虽然稍稍昂贵了些,但优点也更明显;比如轻便、不宜磨损、不会炸膛、威力巨大,造出来的火炮准确度会很高。这些优点集中在一起,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使用了钢,我们的炮手就会拥有比敌人的火炮移动更加迅速的巨大优势,也会拥有更大的威力与杀伤力,它不但使用方便、准确,而且还在使用寿命上拥有不可未知的巨大空间,有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翁之琪显得有些狂妄,但显然他有狂妄的本钱。面带自信的微笑,翁之琪意味深长的看着薄珏,他继续道:“钢材的问题薄先生不用担心,我自有解决的办法!现在我需要有人来为我造炮!” “翁将军没有考虑过钢的硬度,钢是无法铸造的,也没有人尝试过用钢来铸造火炮,锻制钢炮管我想会有很大的难度,我建议翁将军还是用铜来铸造火炮比较好!” 薄珏显然不相信翁之琪的言论,他的这个想法显然有些过于疯狂。 面对不相信自己的薄珏,翁之琪再次的语出惊人:“难道薄先生不想获得一个举世无双的创举?这个创举可以让先生留芳后世,可以给我们国家的火炮一个巨大的提升空间!如果薄先生愿意,先生可以随之琪去宁波一行,之琪那里有充足的钢材,一旦获得成功,这项技术就只属于薄先生!之琪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没有我获准的情况下,这项技术不允许流传出去,仅仅这一个要求!先生您看怎样?!” 正在为火炮材质衡量利弊,既然翁之琪做了承诺,薄珏站起身,翁之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个举世无双的创举一旦成功就会记在他的头上,不薄珏显然经不起这种诱惑。 “将军学究天人!既然如此,薄珏愿随将军宁波一行!” 崇祯十年四月,在历史上沉默的泯灭于历史长河中的机械制造家薄珏,这次,他没有机会默默的去老死于家中,因为翁之琪,因为历史的小小改变,使薄珏终将成为了一个历史的弄cháo者,他注定将在华夏的历史上留下自己重重的一笔。 第28章 男人的道别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在苏州的时间注定短暂,有太多的事情在等待着翁之琪,他必须率军离开了。 崇祯十年的四月二十二,一大早,舟山的万余大军开始整装待发,他们将沿着来时的路线回归宁波。 翁之琪与最后一批士兵离开他们的临时驻地,而就在苏州城外,苏州府的各级的大小官员,几万百姓正在等待着他,一个盛大的欢送仪式正在等待着他们。 万余大军不可能汇集在一起,在苏州府城北不算宽大的环城河道上,条条巨舟组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战船上骄傲的士兵们挥舞着武器,他们不停回应着沿岸百姓发出的阵阵喝彩。 身后跟着几个亲随,翁之琪出了苏州城东侧的葑门,鞭炮声,巨大的锣鼓声顷刻之间掩盖了所有的一切声音,这是张国维给予翁之琪的荣誉,同于,也属于这些普通的士兵。 走出城门不远,巨大的喧闹声与锣鼓声停了下来,苏州府的左右布政使、按察使、推官、苏州知府等人,这些高阶文官首先出现在翁之琪的眼前。带着满面会心的笑容,翁之琪按照级别,他上前寒暄,随后一一上前作别。 这是翁之琪应得的荣誉,也是苏州府文官们显耀的一刻。 苏州都指挥使司的武职官员排在文职官员的后方,与网翁之琪已相熟的苏州都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人上前拱手作别。随后,张载赓、潘可大、陈于王等人出现在翁之琪眼前。 当老将军张载赓抱拳正准备开口作别的时候,翁之琪没有按常规的礼节行礼,他大步上前,张开了自己长长的双臂。 在万千人的瞩目之下,翁之琪狠狠的来一个熊抱,这让已经年届六旬的张载赓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很快的反应过来。 这是男人的告别,军中热血男儿的告别仪式,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需要这样的热情相拥。 泪水混杂着那份不舍,张载赓再也难以拟制自己的感情:“元倩此去...不知何时再能谋面...记得若来苏州一定来看看老朽!此生能结识元倩这样的男儿何憾之有!元倩保重!一路顺风!”“张老将军保重!能与诸位将军一同叱咤沙场,元倩同样深以为荣!”放开自己的双臂,翁之琪一个击胸礼:“老将军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潘可大迎了上来,没有等翁之琪有任何动作,他象翁之琪一样,展开了自己的双臂,双方重重的一个拥抱,互相一个击胸礼,一切都在无言中。 终于轮到了陈于王,这个和翁之琪交往最多的老将军已热泪盈眶,除了一个夸张的拥抱,他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始没完没了:“元倩你可不要忘了我!来苏州一定要看我!你的火铳,还有掌心雷、战刀我都喜欢!下次来的话一定要多带些来.....!” 后面还有很多人,许多的低阶将,他们中有许多人曾与翁之琪一起战斗,一起驰骋在战场,翁之琪记不得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但是不妨碍翁之琪对他们表示自己的尊重。 苏州守备王宏猷、莫显骅、王定远等许多人都上前拱手施礼,但没有人上前与翁之琪进行拥抱式的告别,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地位和身份的差异使他们显得小心翼翼。 在告别队伍的最末端,翁之琪看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苏州卫千总周嘉,这是苏州低阶将领中的他记得名字的一个。这个热血的年轻人给翁之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周嘉刚刚新婚一个月,这个年轻人就慷慨请缨出战,他的勇气和无畏令翁之琪很是欣赏。 翁之琪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嘉:“我们曾经一起军议!曾并肩杀敌!曾浴血奋战!周千总不准备给我一个男人式的告别吗?!” 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荣耀,周嘉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翁将军记得周嘉,周嘉很荣幸!......” 稍稍有些僵硬的迈步出了队列,周嘉的眼睛已经通红,一个男人的拥抱后,周嘉有些不舍的慢慢归队。与众人依依的惜别,翁之琪回过身,他抱拳高举:“各位大人!各位将军!苏州的父老!来rì方长,之琪会记得你们,记得苏州!感谢你们对之琪的厚爱!之琪去了!”深深的一礼,翁之琪转过身。 “天生的统帅之才啊!” 张国维内心发出了感叹,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儒家的世家子弟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将才,真的匪夷所思。 “天纵奇才!” 无师自通,还是天赋异禀?张国维无法确定,他知道翁之琪身边的人,这些人中没有人可以教授他这些军事作战的东西,翁之琪的这种表现只能以天纵奇才来解释。 “凤勿!元倩当真了得!你怎么看?”张国维扭过头对自己的幕僚说道: 凤勿是张国维的首席幕僚高惟之的字,他当然明白张国维的意思:“是的,大人!翁将军忠勇善战,一定要褒奖!这次朝廷的封赏一定不会少了翁将军!” 高惟之的回答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一种官场的智慧,他的意思是;这次大胜的功劳应该给翁之琪记上一功,前提是,虽然翁家与张国维是通家之好,但翁之琪毕竟是客军,这最大的功劳不能给予翁之琪,张国维还需要去笼络自己的手下将领。 翁之琪来到张国维身前,他俯身跪下,一个郑重的大礼。 张国维站起身扶起翁之琪,但没等张国维开口,翁之琪直接说道:“那个千总周嘉不错!这个人小侄要了!” 面带微笑点点头,翁之琪的要求对张国维来说不算什么,调动一个卫千户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无数的百姓站在环城河岸边,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示着感谢,翁之琪拱手示意,对他们的送行再次表示自己的谢意。 给整个苏州留下深刻记忆的翁之琪上了自己的坐船,战鼓鼓点响起,回过身,再次的向张国维施礼,张国维挥手示意,再次向着送行的所有人抱拳,船开始慢慢启动。 一直拱着手的高大身影距离送行的人越来来越远,两岸的百姓不停的鼓噪,他们高喊着各种祝福的词汇,衷心的对这些来援的浙军表示出了自己的敬意。 回程,翁之琪的船上增加一个对他来说异常重要的人物――机械制造家薄珏。 翁之琪的这次的出兵虽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死伤,但也收获颇丰,将领与士兵们得到了实战检验。临行之前,张国维给翁之琪补齐了大军沿路消耗的给养,至于具体有多少翁之琪不知道,但他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第29章 竟然要回师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当翁之琪的大军回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四月的二十四rì。 早已得到消息的杭州府官员这次给足了翁之琪面子,他们亲自出城门相迎,大捷让杭州的浙江巡抚,参政,都司指挥使司的官员们很兴奋,因为翁之琪的胜利对他们的任期内的京察非常重要,大家也会因此得到朝廷的奖赏,对翁之琪热情一些,何乐而不为。何况,还有两个人也在这些人当中;翁之琪的祖父翁汝进与父亲翁信也赫然在列。 在杭州官员的帮助下,翁之琪安置好庞大的军队,随后他进入杭州城内的巡抚后衙,浙江巡抚刘万胤已经特意为他安排好了一个庆功宴。 丰盛的就酒宴开始,在巡抚刘万胤,布政使姚永济首先起身预祝酒词,之后,正准备邀请翁老爷子也说上两句的时候,很令人扫兴的是,一个书吏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这是一份加急公文,来自苏州,打开公文后,只是简单看了几眼,刘万胤把公文递给了布政使姚永济。 同样是简单的看了看,姚永济并没有把公文继续传递下去,他合上公文:“元倩好像还没有办理相关回师的文书?” 这样的场合,姚永济的这句话很奇怪,在说完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姚永济随手就把公文递给了翁之琪。 “也是!元倩还没有回师宁波,相关文书还没有办理!”巡抚刘万胤的话同样让在座的其它人很不知所以然: 看过公文的翁之琪明白了,这是苏州巡抚张国维派人来追赶他的加急公文。 在公文中,张国维提到,在三月中旬的时候,他的辖区,长江出海口的崇明曾经传出jǐng讯,当时有海寇在sāo扰崇明三沙。因为江防吃紧,张国维在当时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兵力对崇明加以关注。就在翁之琪刚刚离开苏州后不久,海寇占领崇明三沙的jǐng讯也同时抵达了苏州。由于还有众多的将士在沿江一带驻防,现在,兵力吃紧的张国维派人送来了加急公文,他请翁之琪暂停回宁波,让他再次回军支援。 浙江巡抚刘万胤与布政使姚永济是官场的老油条,他们虽然官职品阶不算低,但是与十府巡抚的张国维显然无法相提并论,两相比较,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去做。而两人的意图很明显,翁之琪的回师文书还没有办理,也就是,翁之琪的出兵并没有结束,他再次赶回去支援张国维这并不算违制。张国维对翁之琪一直是以子侄礼相待,关系亲厚自不必说,而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个张国维对翁之琪可以说异常重要。而且,翁之琪以后在舟山,他需要浙江巡抚刘万胤、布政使姚永济等人相助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人,翁之琪同样不能得罪。 翁之琪能拒绝吗?于公于私,翁之琪显然都不可能! ............. 四月二十五rì,刚刚到达杭州的翁之琪连修整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再一次起程。 大军启程的同时,据苏州来的消息,在两rì前,苏州游击将军陈于王已经率领苏州仅有的两千人出发,他将在太仓州的镇海卫等待援军。 崇明县在苏州府的东北方向,约一百五十里,位于长江的出海口内,与后世不同的是,现在的崇明县是由多个沙岛组成的县,三沙就是崇明县中端的三个河口冲积岛。 翁之琪的庞大船队顺着钱塘江,一路顺水而下,出杭州湾,然后将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直奔崇明的长江出海口。 这是一条海上捷径,近万人的庞大船队在到达杭州湾的出海口后,暂时停了下来,因为这将是一次海战,翁之琪在杭州湾对军队进行了一次仔细的jīng简。最后,三千余将士将跟随他赶赴崇明,其余的船只与相关人员则直接向南赶回宁波。 南向的季风已经来临,出了杭州湾的船队速度很快,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船队迅速抵达了松江府境内的南汇咀中后所。 一个苏州军官早已等待在南汇咀中后所,在检验过腰牌即文书后,他迅速的来拜见了翁之琪:“下官苏州百户周路池见过翁将军!这是我家陈将军让下官带给大人的书信,请大人查收。” 翁之琪让周路池起身,随后他除掉火漆,打开了书信。 “周百户能够在今天天黑之前赶回镇海卫吗?”简单看过书信,翁之琪抬起头看着周路池: “回大人的话!毫无问题,出海口的南岸并没有海寇出现,属下就是顺着这条路线来到了南汇咀。” 翁之琪沉吟了片刻,随后开口道:“我派人陪同周百户一同回镇海卫,现在就出发,可好?” “下官遵命,听从大人吩咐!” 这里距离陈于王驻军的镇海卫还有百余里的距离,翁之琪的船队已经不能在前进,因为他需要与陈于王互通具体的作战讯息。翁之琪的作战意图是首先堵住出海口,而这个时代的通讯实在是太慢了,翁之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与陈于王取得联系。而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他现在必须派可靠的人给陈于王稍去自己的具体的作战计划。 一夜平静的过去...... “用力!用力!...再加把劲!”一大清早,水营的指挥官阮骏向士兵们不断咆哮着:“保持一致!用力!” 船帆已升起,此起彼伏的船桨欢快的带起无数水花,正是顺风,三十余艘沙船一条条的按照顺序快速驶向正北方,呈一字形的船队慢慢展开,就像一道笔直的线,带着迅捷无比的速度一直向前挺进。 从根本上来说,这样的作战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所谓的海上悍匪最多只是江北的扬州,或者淮安府沿海一带一些不安分的渔户所组成。但在同时,这些人对大海非常熟悉,而且也非常的狡猾,只要官军进行大规模的进剿,他们就会迅速撤离所占据的沙岛,随后,他们会与官军进行海上游戏,而官军的水营士兵也往往因为船速的问题而束手无策。这些海寇的船只全部是轻便的小型海船,在速度上当然比官军的船只要快上很多。因此,官军几乎很少能够追得上这些海匪,这也是沿海一带海寇一直无法歼灭的最根本原因。 这次的出兵。翁之琪率领的水陆火铳手计七百人,辅兵一千五、水营战兵与辎重兵等共计达到近四千人,随军的水营领军将领是千总阮骏,还有金塘岛千户刘志青与辅兵百总肖海浚。 船速越来越快,舟山的士兵再次展现着他们的高效,三十艘巨舟用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顺凤而下。 而在这同时,陈于王的两千官军也已离开刘河堡中所,因为这里是沿岸最靠近三沙的地方,当他们出现在出海口,他们直接开始攻击三沙岛的最南端。而海寇一旦得到官军前来围剿的消息,这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匪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逃跑。这也是他们的一种常规的战术,而逃窜的方向必定是东北方向。翁之琪的战术就是,要采用瓮中捉鳖的方式,他要紧紧的封住出海口,从而一次xìng解决这些海寇。 第30章 海匪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这是一次围猎xìng的追击战,与上次江防作战不同的是,这次是在海上。 崇明县最大的岛就是崇明的治所崇明沙,它位于这些沙岛的最西端,稍往东南则是长沙岛,而贼寇占据的就是长沙岛、长沙岛北面的三沙,还有就是崇明最东段的第二大沙岛南沙。 陈于王的作战目标是,把海匪赶到翁之琪设计的那只巨网中,这次的战斗应该没什么悬念,据得来的可靠消息,占据这三个沙岛的海寇约有两千余人,小小的三个沙岛根本就没有可以据守的防御工事。毫无疑问,只要陈于王的官军开始进攻,海寇必然会一如既往的逃离三沙直奔出海口方向,而翁之琪就是要在出海口内给这些海寇来一次痛击。 事实果然是这样,当陈于王的船队刚刚出现在出海口中,盘踞与沙岛的海寇们很快就发现了官军的战船。 于是就这样,一个常规的逃窜与追击开始了,陈于王很郁闷,他的战船几乎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船只,以小号福船与沙船为主。用于对抗海匪来说,这些船足够巨大,但缺陷同样明显,这些船的速度太慢了,而破浪能力更是不需要再说。 出海口的东侧,在海匪们离开沙岛后不久,翁之琪的船队很快就发现,很多海寇的船正驶在向西侧出海口,当那些海寇看到东侧出现的庞大战船队伍,这些人立刻驱动船只开始向北逃窜。这是速度与体力的一次比拼,阮骏再次开始咆哮,而那些划桨的士兵们咬着牙,他们用尽全身的力量拼命挥动着桨杆,喊着一致的口号,所有人的手臂与脖子的青筋都高高爆起。由四个人共同掌控的每一个桨杆几乎是一致xìng的在划动,巨大的沙船两侧,被船桨带起的浪花在剧烈翻滚,这仿佛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划船比赛的竞技。 “转舵...向西转舵!” 阮骏站在第一艘战船上,他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北岸的海岸线,而自己的船队就要包抄到位,他用力的挥舞着令旗,指挥船队开始向西驶进,这个巨舟组成的长队即将完成一个漂亮的船网。 金塘岛的火铳伍长王顺非常幸运,因为他jīng湛准确的shè击技术,现在他可以再次的参加这次战斗,王顺认为,参加战斗才最能体现一个人能力,舟山的训练太枯燥了,与其参加那残酷而重复的训练,其实还不如来参加战斗。 “我的!” 随着追击在进行,战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落水的海匪,这名海寇随着出海口内的水波在荡漾,而那在挥舞的手臂说明,他还活着。看到好几名士兵已经开始瞄准,王顺嘶吼了一声。跪在船舷前的王顺随着海水的波动调整着呼吸,虽然海上行船有些颠簸,但它的荡漾很有规律,这么近的距离对于王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挑战,只要掌握颠簸的节奏,这个距离几乎可以说一击必中。“砰”的一声,随着火铳声响起,不远处那个人头闪起一丝血光,人影随之消失在海面。 船队在一直向西北斜向移动,视野中的海匪船只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小船上的海寇们拼着命划动着自己的船桨在向西北亡命逃窜,现在比拼的是速度,海寇要逃命必须赶在巨船追上之前逃出这个包围圈,而西北方向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官军水军作战方式一贯就是利用自己的船体优势撞沉敌船,再就是常规的跳帮战。虽然战船上都配备火炮,但在这种行驶状态下,火炮的jīng准度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些海寇的船只普遍都很小,船上的火炮的jīng准度根本就不值一提,在这辽阔的海上,利用巨船的船体优势进行冲撞作战才是最简单实用的方法。而明军更不愿意使用火炮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火炮的品质问题,火炮稍不注意就容易炸膛,领军将领谁也不想给自己的士兵带来这样的悲剧。海匪们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异样,这些官军好像与以往的官军非常不同,不但船只很多,而且东侧进行截击的战船船速非常快,人员看来也非常充足,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战船侧舷隐隐绰绰的全是在晃动的人影,这让正在逃跑的海匪们禁不住头皮阵阵发麻。 在海寇以往的经验中,官军一般都是采取追赶的战术,只要把他们赶出自己的海域就算完成任务。可是,这次官军的战术显然和以往完全不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是在采取包围战术,一旦落入包围圈是什么样的后果谁都心知肚明。 对于双方来说,那些不小心落水的海寇其实根本就没有理会的必要,在无比宽阔的水域中一旦落水,那就意味着已经几乎没有了生的希望。 翁之琪的船队已经过了三个沙岛,而陈于王的军队在到达沙岛附近也没有登岛,因为三个沙岛除了被海匪奴役屠杀的百姓,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海寇,他们已全部在向北方广阔的海域在逃窜。 全部歼灭这些海匪是不可能的,在辽阔的海面上只要有船就有生的希望。 仅仅半个时辰,翁之琪的船队已包抄到位,现在已经可以近距离看到许多船只上海寇的身影。 这些海匪们是实际上已经崩溃,没有人指挥,混乱的产生使这些海匪的逃窜更加无序,如无头苍蝇般的小海船亡命奔逃,慌不择路的向东显然只会是碰壁,现在,登上北面的陆地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几条海寇的小海船距离阮骏的巨舟已经很近,阮骏果断的拔出腰刀:“开火!” 火铳声响起,伴随着巨船上瞬间随风而去的硝烟,不知船上的海匪有多少被击中,那些被击中的人仿佛受到一记重锤,随之血花瞬间的绽出。有些被追上的海匪试图靠近巨船进行反抗,可一切都是徒劳,这些巨船上的官军根本就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只要到达一定的距离,他们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密集的火铳洗礼,所有进入shè程的人会瞬间千疮百孔。 在海船上进行火铳shè击,士兵虽然会受到战船起伏的干扰,颠簸无法避免。但也有优势存在,士兵在船上站不稳,但还有船舷在帮忙,士兵不用支架,异常的方便,而辅兵们在船舷后面的装填过程也基本没受到大的影响。 这些士兵根本就不吝啬弹药,只要进入shè程,无论是海匪的船,还是船上的人员,顷刻间就会被弹丸shè成蜂窝。 要被追上,唯一的结果就是杀戮,没有任何犹豫的杀戮,只要没有命令,这些舟山士兵根本没有停止杀戮的意识,杀光这些海匪,对于刚刚参加了一次更加残酷杀戮战的士兵来说,根本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他们只会遵照命令行事。 终于开始有海匪的船跑不动了,这些海匪迅速的落帆,挥手大喊,显然喊叫的是一些投降之类的话。不过,结果有任何区别,被杀死或者撞沉是他们唯一的结局,因为士兵没有听到接受投降命令。 翁之琪看着前方的杀戮,他始终平静无波,丝毫没有下达受降命令的意思。 所有的官军船只已冲过了出海口的中段水域,海岸线越来越清晰,而在西侧,也已经能够看到陈于王率领的战船,远远的,双方的cāo帆手互相打起旗语,这意味着正式开始收网。 处于船队最前方的战船仍旧在持续转舵加速,后面的船紧紧跟随,舟山水营战船以最后端的船只为轴心,三十多艘的沙船就像一个巨大的表针,以最前端的排头船为首,他们在快速的向西北方向移动。 “恭喜大人!又是一场完胜!”刘志青满面的笑容,他适时的恭维道: “一些不安分的渔民罢了!最麻烦的是,这沿海一代的兵力太薄弱了,太弱!后患无穷啊!”翁之琪的感慨带着一些隐喻,这沿海一带不但兵力薄弱,而且士兵明显的缺乏战斗力。 “大人明鉴!”刘志青明白翁之琪的意思,但以他的身份显然没有资格继续进行品论,只能继续恭维翁之琪。 巨舟破浪而行,不时有破碎的船板与尸体漂浮过来,后面十几艘当地卫所的小型辅船上伸出了搭钩,这些卫所士兵在打捞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将是一份赏银,因此,他们显得乐不此疲。 随着说不上战斗的追击战延伸,远处的海匪也在接近北侧的海滩,由于要清理那些被追赶上的海匪,舟山的水营船只速度开始有所减慢。 一马当先,站在排头船上的阮骏看到了这种情况,他果断的下达命令:“都加速前进...把靠近的贼船撞沉!其余的让后面的人处理!给我继续加速!” 第31章 冲滩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 距离也越来越近,面对两只水军的齐力合击,海寇们更加的慌乱不堪。 其实无论海匪的船,还是官军的战船,由于现在正是南风盛行之季,船速度都很快。因此,不时有惊慌失措的海寇不小心掉下了小海船,当这些掉下船的海匪出现在巨舟经过海域,除了战船的冲撞,没有人理会他们。 最前方的海寇终于接近了海滩,争先恐后的海匪们疯狂的开始弃船而逃,有些海匪还没有等船停下来,就已经急不可耐的跳入了水中,然后亡命的冲向前面的海滩。 不久后,再次撞沉一艘小船,沙滩就在阮骏的眼前不远处。 在海匪们的潜意识中,只要他们上了沙滩基本就算安全了,因为,那里是扬州府的地界。据那里的眼线来报,扬州府在这里几乎没有军事力量存在,而且,官军一般也不会越界上岸进行追击,只是要损失这些海船,但逃得xìng命应该没有问题。 这些海匪这样以为,但显然翁之琪却不这么看,前面的沙船开始减速,后面的船只还在陆续跟上,翁之琪意气风发的站在船头,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他开始渲染情绪: “现在,让我们记住这个伟大时刻...! 在江河中作战的叫做水师,在海里作战的军队才能叫做海军,那些可以两栖作战冲上陆地作战的海军,这应该可以称呼为水师陆战队,或者,更应该称海军陆战队!只要我们冲上海滩去与敌人勇敢作战,那就是说;我们拥有了海军陆战队,也就拥有了两栖作战的能力。” 在翁之琪的概念中好像自己的水营还不能称为海军,具体为什么,好像他有些记忆模糊了,不过,翁之琪很快的释然,这个时代谁也不会有这个真正的概念,也只有他自己在意罢了。 “水营千户阮骏!做好冲滩准备!” 翁之琪下达了命令,同时,他也在感慨,这果个水营可以称为海军了吗?水军官兵冲上陆地可以称作海军陆战队吗?可惜,没有人可以回答翁之琪的想法。 将士们现在都在为登陆做着准备,翁之琪的水营演练过很多次冲滩,这种战术,水营士兵知道该怎么去冲滩,也知道如何掩护自己的辅兵完成整个冲滩过程,不过今天的这种情况好像和以前的演习稍稍有一点点区别;这是第一次在实战中进行冲滩。 好在,这次的冲滩没有什么危险,所谓的掩护也成为一种形式,因为,那些海贼好像已经跑光了。 就在翁之琪看着阮骏等人在做准备的时候,一个举着令旗的传令兵乘坐一艘不大的海仓船迅速的跑了过来。 “启禀大人!陈老将军来了!” 不久之后,一条靠近的的战船上就传来陈于王那洪亮的声音:“元倩好快的身手!也不等等老朽?” 陈于王乘坐的是一艘中型福船,他花白的胡须随海风飘扬着,来到翁之琪的坐船近前,几名水手已经搭好了跳板,陈于王带着满脸的笑容上了翁之琪的战船。 翁之琪同样带着会心的笑容,他看着陈于王,拱手一礼:“今天陈老将军很有眼福!您将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舟山水军的第一次正式冲滩!还有...舟山海军陆战队的产生!” “上海滩可以!元倩绝不可深入!那是扬州府的辖区,会受到扬州官员的弹劾!”陈于王不明白什么海军陆战队,但他明白冲滩的大概意思,也就是冲上不远处的沙滩,但他要提醒一下翁之琪,还要顾忌那些扬州的文官,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谁来证明?谁会证明我的士兵越界了!” 因为这次的剿匪没有事先与扬州通报消息,陈于王的士兵不敢越界进行追击,这是一种朝廷的规定,正常情况下最多也就是让士兵在海滩附近象征xìng巡视一番,就算完成了任务。因此,在陈于王的潜意识中,他认为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只需要收缴这些海寇遗留的船只就可以了。 翁之琪的话让陈于王有些眩晕,不过他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翁之琪的意思是,只要他和他的手下众口一词,越界追击海寇的问题不会有人来深究,总体来说,这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扬州的地方官员毕竟肯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翁之琪不在乎越不越界,他下面的火更加大义凛然:“扬州也是我大明的地盘,有匪不剿岂不让朝廷寒心!岂不让百姓寒心!必须追,一定要追的这些海寇无处藏身!追的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吧!既然这样,我让我的士兵跟在后面!然后,他们会把自己的嘴闭紧的!”陈于王一直就对翁之琪钦佩不已,现在,他在同随翁之琪共同进退。 除了翁之琪,没有人意识到,对于翁之琪与舟山来说,一个伟大的时刻即将来临。 近三千准备登岸的舟山士兵准备完毕,阮骏一个击胸礼:“水营战兵准备完毕!请大人示下!” 迎着呼呼作响的海风,翁之琪抽出战刀:“命令!第一次海军陆战队正式冲滩作战...开始!” 战刀迎着刺目的阳光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下,战船上急促的战鼓响起,做好准备的辅兵与水手们再次咬紧牙关,他们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开始划动手中的浆杆,巨舟排成的是一个横队,二十余只巨大的沙船慢慢齐头并进,浪花翻滚,战船的速度越来越快。 鼓手拼命的在用力击打战鼓鼓舞士气,急促的鼓声飘荡在出海口中,战旗咧咧作响。巨舟迎着刺目的阳光,排成一条巨型长城,组成了一个无比雄浑的画面,它们无视那些停在前面被抛弃的小船,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仿佛面前的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二十余艘战船以无比威压之势冲向正面的海滩。 不知道有多少小海船被化为齑粉,可以清楚看到战船的巨大撞击力,那些撞起的船板,还有桅杆等物被巨舟一碾而过,那些碎物不停的向空中飞起。 巨船会碾碎前面所有障碍,没有来的及落下的船帆瞬间消失。这些巨舟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而它们的身后所过之处,只剩下粉碎的船板与断城数段的桅杆等物。 撞击力是如此强劲,巨大的力量几乎把阮骏抛出坐船,他双手紧紧抱住了身前的的桅杆,随后,阮骏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平衡,然后抽出自己的战刀:“出击!” 除了战船上的水手,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跳下坐舟,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他们都一致xìng的高高向上扬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在深浅不一的海水中,士兵冲向面前的沙滩。 “气势还不错!人...还是太少!场面还远远不够宏大!”翁之琪四平八稳的站在自己的坐舟上,他负责在后面督战。 简短的评价之后,翁之琪扭过头。 陈于王被刚才这一幕震惊的闭上了眼,本来很容易就可以登上对岸,可翁之琪却...。 他对这个败家子无话可说,冲上沙滩很容易,损失了那些本来可以缴获的船,而巨型的沙船冲上沙滩,怎么搞回到海里? 想到这里,陈于王一阵头皮发紧。 翁之琪却毫不在意,却继续给陈于王开始上课:“有了两栖作战的能力,有了冲滩的能力,那就意味着...无论何时何地,我们在海上可以随时登上陆地,只要那里有沙滩存在,老将军难道认为这还不够伟大?!我们可以随时选择地点登陆,它的意义在于;敌人对于我们的攻击将防无可防,漫长的海岸线将是属于我们的天下!这等于没有障碍,敌人对我们的攻击地点无法确定,真的让人向往!” 陈于王满脸愕然,随之他感叹道:“奥,我明白了!元倩的士兵登陆为什么叫冲滩,原来是这样冲上去,竟然还有这样的深远意义!元倩的士兵不愧是浙军,他们的勇气的确让人钦佩!老朽了!佩服!佩服!” “陈老将军难道只看到了他们的勇气?难道没看到,我们气势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面前没有敌人,本来我们可以选择最安全的登陆方式!这说明了什么?” 稍稍停顿,翁之琪继续道:“这说明命令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下达命令,士兵就会无条件的去按照指令行事,目的就是要让士兵形成一种无条件去执行命令的习惯!这才是一支强军应具备的最基本条件!” 频频的点头,陈于王用痴迷的眼神看着那些冲下坐船,随后奔上沙滩正在整队的强悍士卒,他喃喃道:“我知道了!当初,元倩的几千军队为什么不畏惧那几万的流贼!因为你的士兵不知道退缩!哪怕是死也不会有任何退缩啊!他们才是真正的士兵!只要有命令发出,哪怕是只有一个士兵,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也会冲上去战斗...元倩的士兵好生令人羡慕!” “陈老将军要登陆吗?士兵们已经出击了!”享受着陈于王的恭维,翁之琪转移话题,开始征求他的意见: “有元倩的士兵在,这些海匪哪有跑的机会!他们会被你的士兵跑死!老朽早已领教过了,我们上岸等吧!” 陈于王真的很感慨,因为他知道翁之琪这些士兵的体力,还有作战的强悍力度,这些海匪想要逃脱这些士兵的追杀,唯一的机会只能是熬到天黑,如果时间足够,他们恐怕剩不下几个。 追击的部队已经出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战斗的结局翁之琪毫不介意,他的亲兵在船上搬来桌椅,最后支在了沙滩上,很快,翁之琪与陈于王开始舒舒服服的坐在还有些酷热的沙滩上,两人开始饮茶解暑。 这个放松的场景感染着士兵们的情绪,除了在周围在jǐng戒的斥候,士兵们放松了下来,他们拿出水囊,纷纷开始滋润着自己几乎干裂开的嘴唇......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酉时末的时候,终于有追击的消息传过来,追击的舟山官兵已经越过海门(今海门市)进入金沙县境内,被追上斩杀的海寇总计已达到七百余人,金塘岛千户刘志青正在金沙县境内继续追剿残匪,而水营千户阮骏则则是负责追剿海门以东滩涂附近的残余海寇。 在海上估计最少斩获了五百名以上的海寇,加上现在的斩获总计已经达到一千余名,剩余的海匪估计也就还有千余人左右。被打散的这些海匪如果一直向北逃窜,由于没有附近的官军来配合截击,再由于时间原因,翁之琪不能让士兵过于的深入与逗留,这些残余海匪还真不好彻底的剿灭干净。 看看天sè已经不早,翁之琪扭头征询了一下陈于王的意见:“陈老将军!天sè不早,估计天黑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实际用途了,不如我们撤军吧?” 对于一千余首级的战果,陈于王已经很满意,翁之琪的军队是客军,首级是双倍的计算,而且翁之琪素来也不怎么争功。有了自己的好处,现在也应该适可而止了:“就依元倩!我们撤军,晚上老夫在镇海卫(今上海宝山附近)款待元倩!” “不必烦劳陈老将军破费了!既然来到崇明,之琪还要顺路去一下崇明县治所,去那里会一位学长,我就不再等侯了,大军就烦劳陈老将军给安置了!” 陈于王很干脆:“元倩尽管去!放心吧!一切有我!” 第32章 宁杀错不放过 - 日月大明 - 易武茶 ()大气点,老子不伺候你了!!!!!!! 老子有自己的活法!!!!!!!!!!!! 没屁眼眼的*佑,忽悠老子,你全家得痔疮!!!;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