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不喜欢之前的那个班，相比之下，刚分的班让她心中欢喜，胡老师在的。 胡老师是林冉最喜欢的老师。去年给他当了一年的课代表。 胡老师长得很帅，至少林冉这么觉得，他带着圆框的眼睛，镜片下的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很是灵动有神。 胡老师很年轻，所以很羞赧，一年的相处，整个22班，胡老师好像只记得林冉一个人。 除了胡老师，让林冉更惊喜的是陈慧也在。 陈慧和她是十几年的朋友，发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 看完分班表，林冉欣喜地打开了手机，拨通了陈慧的电话。 “阿慧啊！咱俩在一班哎！”林冉难掩的开心。 “是啊是啊嘿嘿！好开心啊！真好！”陈慧应和着。 “诶，你知道我们这个班主任吧，胡向茂，嘿嘿，我高一生物老师啊，特别帅，特别可爱一小伙子。” “真的吗？”陈慧道，“那敢情好啊！嘿嘿！真好。” 林冉觉得无聊，挂掉了电话，将整个班的名字浏览一遍。 “朱成壮？”林冉噗嗤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的同龄人竟然还有这么俗气的名字。笑了两声，林冉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轻声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脑。 第二章 学霸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开学第一天，就见到了胡老师，林冉一见他心中欢喜，胡老师笑起来很好看。 林冉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她歪过头去看了看外面的风景，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色，只有这满屋的人，一个比一个陌生。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没有和陈慧分在一个宿舍。 这让她心中更是不安。 一切如常，分宿舍，搬进宿舍，回到教室，点名，排座，自我介绍。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林冉已经将新拿到的化学习题册做完了三章。 “大家好，我叫朱成壮。” 林冉猛一抬头。 果然，平平无奇，带着很厚很厚的眼镜，发际线有点儿高，当然比起林冉自己来还是好一些的。个头，身材，脸，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只是他的声音还挺特别。 林冉目送着他走下讲台，竟然在自己身后坐了下来。 刚刚做题太认真，竟没有留意这人侍从自己身后走上去的。 林冉微微叹气，低下头又开始做题了。 同桌是个女孩子。安静得很，一直在看英语课本。她小小的，很瘦，长得也不算漂亮。 后面是两个男生，两个人倒像是开朗，从朱成壮下来之后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聊着。林冉听着，偶尔跟他们笑一笑。 胡老师出去接了个电话，教室里哄闹起来，好像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认识自己周围的新同学。 林冉却没有那个兴致，在演草纸上胡乱地计算着。 “你已经学到这儿了？” 赵莹莹歪过头来，轻声问林冉，眼神中透着敬佩。 “哦，没有啊。”林冉有些惶恐，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说话，“这些高一学过了，你可以看看，挺简单的。” “我不喜欢化学，我觉得化学好难。”赵莹莹摇摇头，伸手来抓过习题册看了看，“我觉得你好厉害啊。” 林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什么厉害啊？”后桌两个男生凑过来，朱成壮问道，说着，便看见了林冉桌上的习题册，“哇！你也太牛皮了吧！这都没学你就开始做习题了。” 林冉惶恐地看了看周围，幸好，大家都在乐此不疲地聊天，没有人注意朱成壮的惊呼。 “还好啦，挺简单的。” 朱成壮的同桌叫于宁，一边摇着头一边“啧啧啧！” “唉！兄弟！我觉得咱俩压力好大啊！这两位大神啊！坐在咱俩前面！” 朱成壮舔了舔嘴唇。 第三章 姐姐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没想到朱成壮那么努力。 开学第二天晚饭回来，林冉见他在做题，便低头去看，原来是化学练习册。 “没去吃饭哇？”林冉问到。 “去了。”朱成壮没有抬头。 林冉刚要回身坐下，朱成壮却抬起头紧皱着眉头，“姐姐，问个题。” 林冉愣住了。 “姐姐？”林冉嗤笑一声，你哪年的？ “97。”朱成壮道。 “我98的，你叫我叫姐姐？”林冉笑起来，伸手将朱成壮的习题册拿过来，“这个吗哥哥？” “噗！”朱成壮看着林冉笑出声，随即点点头。 林冉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化学。 放弃了明显更有优势的文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化学。 那题，林冉已经做过了。 “我怎么算都和答案不一样。”朱成壮道。 “答案错了。”林冉简单明了地道，把习题册轻轻地放回朱成壮的桌上，仔仔细细地摆好。 “啊？你问过老师了？”朱成壮皱起眉头。 “没有啊。”林冉摇摇头，“但它就是错了。” “那，我也觉得它错了，嘿嘿！” 朱成壮笑起来有些憨，林冉不由得也笑了。 “唉对了，你怎么没报名课代表哇？听说数学生物还没有人哎。” “没兴趣。”林冉道，“我不喜欢数学，成绩也不好，怕被骂。生物，班主任的课代表，让人不太安心。” “化学啊？”朱成壮有道，“你化学那么好。” “化学不是有人了吗？”林冉思索片刻又说，“而且，我不怎么喜欢我们化学老师。” “好吧。我倒是挺想当着玩的，我觉得老班挺好的，给他当课代表应该不错，但我不敢跟他说。”朱成壮道。 “想当就当呗，这有啥呀！”林冉笑起来。 第四章 课代表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朱成壮并没有报名当生物课代表。 事实上，一周后依然没有人当生物课代表。 就连噩梦数学都有人了。 看来，大家都不太喜欢给班主任干活，哪怕这个班主任看上去和蔼可亲。 好在刚开学，没有作业要收发，也就是课前发发讲义，胡老师很和善，都是自己做了。 林冉差点就以为胡老师不需要课代表了。 直到那一周大休回家前。 林冉是和几个人一起拼车回家的，所以走的晚了些，离开教室的时候，胡老师已经去检查门窗了。 跟胡老师道别之后，林冉和陈慧两人小声说笑着走在胡老师前面。 “林冉！”胡老师突然叫住她，“怎么不给我当课代表了？” 林冉一时语塞。 “再给我干一年吧。”胡老师直截了当地道。 林冉不敢推脱，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应下了。 胡老师回了办公室。 偏巧，朱成壮忘记带东西急急忙忙地跑上楼，朝着林冉焦躁地询问：“门锁了吗？我忘记带钱夹了！” “哦，锁了！”林冉惊呼一声，把包丢给陈慧跟着朱成壮跑回教室。 女生的钥匙，在林冉这里。 林冉给他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他在桌洞里翻找。 他的桌洞很乱，比林冉的还乱。 “你为什么没跟胡老师说当课代表啊。”林冉问道。 “我啊？”朱成壮抬起头，脸上露出笑来，手里捏着刚刚找到的钱夹，“我成绩那么差，我怕茂儿不愿意。” 茂儿，是男生宿舍那边给胡老师的昵称。 “你就别谦虚了。”林冉一边锁门，一边笑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在茂儿哪儿看过成绩单。” “哇！茂儿连成绩单都给你看，你们关系很好啊？” “嗯。挺好的。”林冉锁好门，“好了，你走吧。” “你呢？” “我不着急，我的车还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林冉道，“对了，茂儿叫我给他当课代表，我没好意思拒绝。” “多好啊！我一开始就觉得，茂儿挺喜欢你的。”朱成壮歪过头来看着林冉，斜阳洒在他的眼镜片上，射出五彩的光，“成绩好就是不一样。” 那天胡老师给林冉看成绩单，林冉很清楚地记得，朱成壮在班里，第七。 第五章 酸奶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是个慢热的人。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朱成壮熟络起来的。 朱成壮真的很努力，听于宁说他每天晚上都要零点以后才睡觉。 “像学霸看齐！”每次林冉问他，他都是这么说的。 第一次月考，是林冉考得最好的一次。 年级第二。 分班的时候，林冉班级第二，年级十八。 这还是让林冉很欣喜的。 最初知道成绩，不是林冉自己看的。林冉最不喜欢的就是看成绩单，尤其在胡老师办公室看。 “哇靠！真的没有发现啊！冉姐真大佬啊！”于宁看完成绩单从办公室出来，一边惊呼一边坐回到座位上。 “冉姐！”朱成壮跟在于宁身后回来，“小弟的前程就交给您了！”他双手抱拳，躬身往前推去。 “假惺惺。”林冉“嘁”了一声，不想搭理这些人。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排名很好。 对完答案，她就已经预料到了。 但是第二这个位次她还是没想到的。 那天，她在食堂带了四袋酸奶，分给了于宁，朱成壮，还有赵莹莹。 朱成壮一边吸着酸奶，一边看着林冉。 “你好像每天都带一包酸奶回来，那么喜欢吗？”朱成壮问道。 林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食堂不怎么好吃，她也不怎么喜欢。 而且，晚饭吃的早，她睡前总会饿，所以每天都会带一包酸奶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带啊？”林冉反问道。 “哦，我看见的。”朱成壮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顺手将酸奶袋子扔在了林冉桌上挂着的垃圾袋里，抬头对着林冉嘿嘿地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憨。 但却极可爱。 第六章 平安夜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平安夜那天，林冉收到了很多个苹果。 林边还一起送来了一包糖果和一封道歉信。 林边，是高一的时候林冉的同桌，关系好到可以一个杯子喝水的男孩。 他给林冉剪过刘海，给林冉带过面包，林冉发烧时给她借过药。 就是因为关系太好吧，所以他后来交的女朋友很讨厌林冉，林冉当时最好的朋友听到她骂林冉哭了半节课。 在那之后，林冉再也没和林边说过话。 看完那封道歉信，林冉心中的大石头像是碎了。 “林冉，有人找你。”朱成壮从外面回来拍了拍林冉的桌子。林冉迅速地将信纸折上，攥进了手里。 门外，是林边。 林冉攥着那封信出去了，那时已经要上课了。 林边拉着她走到走廊的窗户边。 “你们分手了？”林冉看着窗外，马上就到晚自习的时间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嗯。”林边歪着头看着林冉，“我不知道她之前对你那样，对不起。” “都过去了。”林冉淡淡得说道，“快上课了，你回去吧。”说完，林冉转身要回去，林边叫了她两声她也未回头。 都过去了。 林冉并不想回头。 “谢谢你的苹果，平安夜快乐。”就在林冉要进门的时候，她只说了这一句。 “那是谁啊？你对象啊？” 林冉刚回到教室，朱成壮就凑了过来。 林冉心里不痛快，没说话。 “怎么了？吵架了？”朱成壮又问。 “啊呀壮壮你好烦啊！”赵莹莹笑起来，“婆婆妈妈。” “我关心同学不行吗？”朱成壮反驳道。 “你这分明就是八卦。”赵莹莹怼道。 于宁咬着笔头，“啧啧”两声。 那晚晚自习结束后，林冉走的很晚，朱成壮也一直没走。 值班老师的关门哨响的时候，朱成壮塞进林冉书包里一只苹果。 第七章 感冒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身体并不算太好，冬天很容易感冒。 今年冬天，林冉感冒了三次。 这次，比头两次都要严重。 发着低烧，鼻塞让她觉得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眼里一直流眼泪。 那天她没有去吃晚饭。她把卡给了陈慧，让她帮忙带一袋酸奶。 临近期末了，很多人都不去吃晚饭，教室里零零星星坐着十几个，都低着头做着习题。 林冉觉得累。 从第一次月考之后，她没再考过那么好的成绩。 她也不太在乎。 她抱着一杯热水，站在窗边，使劲将窗户拽开个小缝隙。 外面的风，很凉。 18班在五楼，可以看到操场。 操场上好多男孩子在打篮球，同班的就有几个。 朱成壮也经常去打。 但他并不是18班男篮五将之一。 临近期末之后，他再也没去过。 半个小时后，吃完饭的人陆陆续续回到教室里，谈笑着，熙攘着。 林冉觉得吵，脑子里嗡嗡作响。 “哎！看什么呢！” 朱成壮是回来的很早的一批，接好一杯热水抱着，斜倚在窗边，歪着头看着林冉。 林冉转过身，也倚在窗台上，杯子抱在胸前，杯里的水已经泛凉了。 “没看什么。”林冉的鼻音很重。 “怎么没去吃饭啊。”朱成壮问。 “难受。”林冉直截了当。嗓子疼，她不想多说话。 “你这都感冒好多天了，快好了。”朱成壮轻声说道。 “嗯。”林冉勉强笑了笑，应和着。 朱成壮许是累了，回身坐回了座位上。 没有人真的关心自己的，林冉心想。 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低着头也坐了回去。 刚刚坐下，把杯子放好，一袋酸奶从右肩侧扔了过来，林冉一个机灵，本能地回头看过去。 朱成壮笑得脸上皱成一团，“你胆子也太小了。” 林冉抓过酸奶，放在朱成壮桌上。 “给你的。”朱成壮又扔了回来。 那晚，林冉喝了两袋酸奶。 一袋，是甜的。 第八章 是吗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提到朱成壮。 事实上，要不是陈慧提醒她，她甚至都没留意。 许是从那袋酸奶之后吧。 林冉翻了翻日记，似乎从那之后，日记本里朱成壮这三个字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今天又去打篮球了。 他那天因为向老师问问题没有去吃晚饭。 他竟然也经常带酸奶喝了。 他今天又笑她傻。 他，笑起来好憨，但好可爱。 他，在追一个女孩。 这是林冉自己发现的。 那天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在文科楼那边看见了。 他背着书包在楼里唯一一个亮着的教室门口等着。 教室里，只有一个女孩。 “怎么了？”陈慧问她，“你不会真喜欢他了吧？” 林冉没说话，心里却低落得很。 那晚的日记本只有两个字： “是吗？” 连林冉自己都不清楚。 隔了没有几天，朱成壮悄悄地问林冉，如果一个女孩答应说等你，却时时躲着你，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冉想都没想，反问道：“2班那个女孩吗？” 朱成壮愣了几秒，点点头。 “我们之前一个班的，我追她好久了，她都快答应了，就分班了。”朱成壮眉头微微皱着，他这几天一直没太说话，想来是因为这事难过吧。 “我说我晚上送她回宿舍，她说行，但我每次去她都不高兴，这几天甚至都躲着我。”朱成壮接着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唉，你们女生啊，真是麻烦。” “那干脆别谈恋爱了。”林冉低着头。 “我没说你啊，你比她好多了，嘿嘿！”朱成壮笑起来。 林冉微微抬头，看着朱成壮闪着光的眼镜片，喃喃着：“是吗？” 第九章 人情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后来几天，朱成壮情绪依旧很低落。 林冉很少见他这样的。 就算是考得再差，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埋头做题。 但他也不在做题。 两天了，那本化学习题册还没翻页。 林冉看他如此，竟也不自觉地失落。 但林冉自己心里清楚，这并不是被他感染了。 她心里是真的低落 许是自己真的动了心了。 可他呢？ 林冉时常看着窗外发呆，笔尖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红色，蓝色，乱七八糟地交错着。 那年冬天天冷的很。 那天雪下的很大，朱成壮没有去吃晚饭。 身上裹着羽绒服趴在桌上，手里抓着一只笔帽都被咬坏了的笔，一下一下地磕在桌面上，一声一声。 林冉从包里摸出多余的那袋酸奶，在手里攥了许久。 终于还是把它塞回了原地。 那袋酸奶的人情，她还不上，也不想还了。 第十章 理想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那次期末考，朱成壮考得很差，跌出了班级前十。 林冉还是那个老样子。 听成绩那天，朱成壮一直对着窗户发呆。 林冉趴在他桌上的书堆上。说那叫堆，一点也不为过，课本，习题，作业本，试卷，全都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 像座山一样。 “你高考想要考哪？” 林冉没想到，竟是朱成壮先开了口。 “没想好。”林冉也歪过头去看着窗外，昨天刚下过一场小雪，今天地上的雪基本都化了，只剩下学校主路旁那棵高大的柏树的尖上还留着一些白色。 路旁的白桦脱光了叶子，随着呼啸的北风摇摆着。 “想考武大，但又觉得考不上。”林冉又说道。 “武大？”朱成壮转过头来看着林冉，“我以为你的目标至少得是清北，武大还考不上？” “那你呢？” 林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清北她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的能力，清北也只能想想罢了。 就连高二开学前特意买到的清华门封皮的笔记本，也用来写了日记，压在枕头下了。 “能考一本就不错了。”朱成壮勉强地笑了笑，“和学霸是比不了了。” “不就是一次没考好吗？”林冉没看朱成壮，依旧看着窗外，“不至于这么消沉吧。” “谁说我消沉？”朱成壮突然坐了起来，眉头微微皱着，“我哪里消沉了。” “一本你还考不上？” “我这不是配合你嘛。”朱成壮笑笑，“我考得上一本，你就考得上武大。” 林冉没说话，转过身去回了自己的座位，将桌上那一份一份的期末试卷整理好，叠放在一起。 “我说真的，我相信你，你肯定可以的。”朱成壮使劲戳了戳林冉的后背。 林冉眸子一垂，低声应和着：“哦。” 第十一章 女生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听成绩那天就是正式放假了，而且高二下学期就已经开始复习。 所以有很多试卷要数。 有很多作业要发。 黑板上，课代表们自觉地分开几块，把作业一项一项抄写清楚。 试卷在座位间传来传去，教室里只有纸页哗啦哗啦的声音。 林冉挺喜欢新印刷出来的试卷的。 她喜欢那种油墨香气。 茂儿很勤快。 其他老师都会让几个班课代表一起去打印室搬试卷再分数。 茂儿总是自己去。 所以林冉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忙东忙西。 “你咋不干活呢？”传试卷的时候朱成壮问她。 林冉的同桌赵莹莹是语文课代表，朱成壮的同桌于宁是英语课代表，所以这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冉细心地把赵莹莹的试卷分科目放好。 “茂儿勤快，这活儿不用我。”林冉笑道。 “呵！我看茂儿是看你笨手笨脚，嫌你不会干才自己去的。”朱成壮顺手把两页试卷错开，一页放在于宁桌上，一页放在自己胳膊下面。 林冉笑笑，没再说话。 “对了，哎！” 林冉回头去接前面传过来的试卷，朱成壮拿笔在她背上戳了戳。 “干嘛！”林冉皱着眉转过身，把试卷拍在了朱成壮桌上。 “跟你说个事儿。”朱成壮麻利地留下两页，把试卷扔给了后面。 林冉亲眼看着那一打纸就在朱成壮身后散开，唰啦唰啦地掉在了地上。 “哎呀！朱成壮！” 朱成壮后桌是个小女生，说话声音娇滴滴的。 朱成壮迅速转过身去，弯下腰把试卷捡起来整理好，轻轻放在她桌上。 转身拉着林冉的袖子。 “哎，你们女生，是不是特别讨厌别人去烦你们？尤其你想学习的时候？” 朱成壮压低了声音。 林冉思索着。 她想，他还是为了一楼那个女孩吧。 林冉点点头。 “你怎么不高兴了？”朱成壮微微一皱眉，“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事啊，”林冉笑了笑，“就是，女生和女生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呢可能故意把你推开要你去接近，有的呢，可能就是真的讨厌你。” “那，”朱成壮松开手，推了推眼镜，“那我就当她是故意推开我。” 朱成壮又憨憨地笑了笑，“她一定是觉得我经常去打扰到她了，我以后就两三天去找她一次，嘿嘿！” 从前看到朱成壮笑，林冉都会不自觉地笑，因为他笑起来的模样，憨憨的。 但这次，林冉没有笑，低着头没说话。 “干嘛？”朱成壮问道，“你觉得她是讨厌我？” “我又不认识她。”林冉低声道，缓缓地转过身去。 “而且，你并不讨人厌。” 这句话，朱成壮没有听见。 林冉当然也希望他没有听见。 第十二章 距离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是不喜欢在家学习的。 她在家也学不下去。 但她也不去补习班。 在学校时间已经很紧了，回家不如浑浑噩噩过个年。 每个假期都是这样过来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写写作业。 偶尔和朱成壮聊聊天。 她自己都不知道和他为什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好像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从人生聊到理想，从理想聊到老师，从老师聊到同学，从同学聊到歌手。 朱成壮会唱歌。 林冉也会。 林冉虽然没有天生的歌手一般的嗓音，但她唱歌还是很好听的。 毕竟也曾经被音乐老师看中选成了文艺委员。 林冉也喜欢唱歌，没有人的时候也会假装自己就站在舞台中央，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千千万万的听众，学着那些歌手的样子。 但其实，她并不喜欢舞台。 她不喜欢面对着那么多的人。 但时常，她会有给朱成壮唱歌的冲动。 她便一直压抑着，压抑着。 她自己心里也逐渐地清楚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也清楚，自己不能做。 她是有些保守的，也并不是因为害怕被老师父母发现斥责。 她从来不怕这些。 她只是怕自己的人生被这样一步之差毁掉。 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平衡自己的心绪。 她太感性了，她不可能不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影响。 她也没有想过要和朱成壮走完这一辈子。 她也不清楚，朱成壮到底是不是能和她一起走完这一辈子的男人。 所以她不敢迈出这一步。 只能龟缩不前。 只能望而却步。 况且，就算自己迈出去了一步，也还有剩下的九十九步要走。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走完这条路。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和朱成壮之间的距离，是不是真的只有一百步。 又或者，她往前走一步，朱成壮往后退两步。 永远，永远都走不完这条路。 她不敢冒这个险。 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事情，她从来不喜欢做。 第十三章 排座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苏青，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带着眼镜，齐刘海，齐肩发，长得很漂亮，至少林冉是这么认为的。 她比林冉高出半个头去。 她们在一个宿舍。 苏青是数学课代表，但她数学并不好，她说为了督促自己好好学习，但事实上，干了半年了，她的数学成绩依旧没有长进。 苏青成绩也不差，她语文成绩好。 和她相反的，作为语文课代表的赵莹莹数学更好。 所以她们时常调侃要换班。 苏青性格很好，挺开朗的，但又不是自来熟的那种，所以和她相处起来林冉觉得蛮舒服。 陈慧比较努力，平时起床早，而林冉因为睡眠不好，所以平时都会多睡一会儿，两人时常走不到一块。 苏青也是比较懒的。 她和林冉两人都是最晚起床，所以经常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教室。 苏青和陈慧在一个组，苏青是组长。陈慧平时都直接叫她组长。 但是下学期刚开学，重新排了座位。 因为18班上个学期，年级倒数。 茂儿觉得这样不行，学习了隔壁班的方法，围桌而座。 大家面对面，背靠背。 六个人一组坐在一起，按成绩分组。 正好剩下四个人。 茂儿让班级前四名贴在了其他两组里面。 坐在林冉对面的，正好是田浩。 她和田浩两人成绩不相上下，偶尔交换位置。 苏青在林冉的左后方，依然和陈慧一组。 朱成壮，就坐在苏青对面。 第十四章 祁冰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朱成壮这人蛮好的，怪不得你喜欢他。” 这是调座第三天，陈慧跟林冉说的。 “实在，又谦虚，和你真像。”陈慧说。 “我觉得他应该也喜欢你哎，经常说林冉怎么怎么样，就跟你经常提他一样。” 一顿午饭，陈慧都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有喜欢的人。” 林冉嘴里的米饭突然噎住，一股子莫名的悲伤席卷而来。 陈慧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林冉，刚刚夹起来的茄子块唰地掉回盘子里，溅出菜汤来，洒在了餐桌上。 “不可能吧？”陈慧说，“看上去不像。” 她应该是忘了上次在一楼见过的那个场景了，林冉想。但林冉并没有兴趣重提此事，埋下头去扒拉了两口米饭。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林冉这么好的姑娘肯定能找到真爱的！”陈慧笑了笑，也埋下头去吃饭。 “和田浩对桌感觉咋样？”陈慧问她。 林冉苦笑，田浩实在太努力了。 也难怪，他和年级第一是朋友，怎么能不努力呢。 虽然田浩人也很随和，有很多地方和林冉也有些像，但和他对桌总让林冉觉得不舒服，那种压抑感，就像是把她关在了两米高的屋子里，让她透不过气。 “不怎么样。”林冉喃喃道，“但是祁冰还不错。” 祁冰是林冉的同桌，姑且算是同桌吧。成绩中上，班里十几名吧。 他和朱成壮在一个宿舍，他是舍长。 他们的宿舍有个别称叫“学霸宿舍”，八个人只有一个成绩不好，其他的七个各个都是学霸。 祁冰在他们宿舍快算上垫底了。 但是祁冰物理很好，给林冉讲题也很耐心。 祁冰人也细心，桌面桌洞收拾得比林冉的要干净很多。 虽然林冉没有洁癖，自己的桌面也时常乱七八糟，但是干净的男孩儿还是挺招她喜欢的。 “哟！这么快就物色好新的了？”陈慧嬉皮笑脸地看着林冉。 林冉轻轻“呸”了一声，笑道：“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第十五章 体育课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高二下学期的体育课要分班。 羽毛球班爆满，林冉和陈慧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去乒乓球班玩。 第一节体育课的时候，发现整个乒乓球班18班的人占了大半。 苏青也和她们一起来了乒乓球班，三个人都是毫无基础。好在老师都很和气，课也没有那么认真，老师说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考核，两人对打60个球不落地加上20个发球。 其实还是蛮简单的。 那时候的体育课也水得很，老师经常点完名之后就不见人了，林冉她们三个人经常跑去操场遛弯。 朱成壮去了篮球班。 这是林冉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三个人在操场散步的时候，苏青常常提起要去篮球班玩。篮球班在山上篮球场，离操场很远，离乒乓球班也很远，林冉并不想走上去。 但是林冉缠不过苏青，苏青一个人一手拖着陈慧，一手拖着她，硬生生地把两个人拉去山上篮球场。 篮球场周围有很多石头，不知道是本来这样的设计还是后来有人摆在那里的。 石头上坐着很多人，大多都是女生。 好像，每个女生都曾做过在篮球场偶遇自己的白马王子的梦。 但是林冉没有。 只是坐在篮球场边的时候，林冉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篮球场上那些奔跑往来的小伙子，那些欢笑的姑娘，那一个个跳跃的篮球，都在阳光下闪着光，那便是青春的光芒吧。 “有什么好看的，都没有帅哥！”陈慧说道。 “怎么没有！”苏青抬起手指着靠自己最近的一组，“你看我们班这些帅哥！” 陈慧“嘁”了一声，拖着下巴呆呆地看着。 陈慧和林冉曾经也是篮球队的，都是很早之前了，陈慧说她就没在篮球队里见过长得好看的男生。 “进了进了！”苏青拉着林冉的手使劲摇晃着。 林冉转过脸去看着苏青，见她面色红润，镜片下的一双眼睛里闪着光。 那时进球的，是朱成壮。 第十六章 请求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一节课下来，林冉恍恍惚惚。 她知道，她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苏青，的确喜欢朱成壮。 她知道陈慧也看出来了，或许这就是陈慧拦着苏青不想去篮球班玩的原因。 她和陈慧，都没再提过朱成壮，也很少提起苏青。 林冉和苏青，也还是老样子，偶尔一起去教室，偶尔一起吃饭，一起上体育课，被她拉着去山上篮球场，坐在场外，看着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笑起来有些憨的男孩。 他进球，她欢呼。 好像，生活都不会再改变了。那一步，终究还是迈不出去了。 那天跑操回来，林冉见朱成壮坐在祁冰的位子上，自己桌上摆了一杯水。 那应该是刚刚接好的。 林冉没说话，直接坐了回去，朱成壮转过脸来，笑着问她：“回来了？怎么那么慢？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等我干嘛？”林冉拿过杯子，缓缓地喝了一口水，把盖子拧好，把杯子放在桌边，将桌面上的书收起来，拿出还没写完的数学作业摆在面前，抓起笔。 “跟你说件事。”朱成壮伸手抢过了林冉手里的笔，“哎呀！别学了！歇会儿！” 林冉把作业折起来，转过脸去看着朱成壮，压低了声音笑着问道：“怎么？追到手了？” 朱成壮一皱眉，“什么呀！” 林冉自然知道不是此事，只是心里惦记着，想都没想便出口了。 朱成壮的回答，让她欢喜了一会儿。 也仅仅是一会儿。 “我想当生物课代表，你能不能跟茂儿说说？”朱成壮认真地看着林冉，满脸虔诚。 林冉吃了一惊，眨了眨眼睛缓了缓，“行啊。”林冉点点头。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 林冉撇撇嘴，“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想当就当咯，关我什么事啊？” 朱成壮摇摇头，伸手推了推眼镜，“你以前可不这样的，不能因为我们离得远了就不理我了啊？” “我，有吗？”林冉喃喃道。 第十七章 朋友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林冉没有问朱成壮为什么要当生物课代表，她只是跟茂儿说了一声，茂儿说：“他想干就让他干吧，你也能轻松一些。” 林冉笑了笑，她已经够轻松了。 祁冰经常说她欺负茂儿，什么都不干，作业都要茂儿给她送来，她从没主动去拿过作业。 林冉也觉得自己过分，但是茂儿不让她做这些她也没办法。每次问茂儿要不要去数试卷，茂儿总说他去数，作业改完了他立马就给林冉送来，林冉根本没有勤快的机会。 祁冰也是乒乓球班的，所以和林冉之间话题也多了起来。慢慢也便熟了，也时常在一起开玩笑。 祁冰数学虽然成绩不高，但是林冉最讨厌最不擅长的立体几何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每次他给林冉讲题，林冉都误以为自己是个弱智。 祁冰有时被她气到无奈，恨不得把试卷撕掉。 “我看你脑子是有泡吧！”祁冰咬着笔发泄，“你干脆叫泡泡吧！” “那你叫沫沫！”林冉反击道。 自那之后，林泡泡，祁沫沫，便成了两人之间的称呼。 但祁冰还是不厌其烦地给她讲题。 代价就是，林冉把所有的化学笔记拿给祁冰抄。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谈恋爱了，你女朋友呢觉得我们俩走得太近不高兴，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林冉也问过朱成壮，当时朱成壮想了很久，只说：“短期之内不会有这种问题，因为我现在离谈恋爱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冉看着祁冰，祁冰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你放心，如果她这样想，那就是她不对。难不成我还不能有几个好朋友了？” “好朋友当然可以有，异性就不知道了。”林冉撇撇嘴。 其实这个回答，林冉还是很满意的。至少祁冰，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你是异性吗？”祁冰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林冉，故作深沉地道，“不要对自己有误解。” 第十八章 打印室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苏青是个很开朗的女孩，林冉蛮喜欢她的。 林冉也羡慕她，她也希望自己能活成苏青那个样子，恣意一些，外放一些。 前两年林冉很努力地改变过自己，但是失败了。 她做不到。 渐渐地也不想继续做了。 像现在这样，慢热一些，内敛一些，也挺好的。 但是，林冉还是希望自己的矫情少一些。 朱成壮做了课代表之后，茂儿变得懒了些，数试卷什么的苦差事便都给了朱成壮，林冉觉得让他自己去做不太好，也跟着他。 当了一年半的课代表，林冉竟然是第一次去打印室。 整个打印室都是满满的墨香气，林冉双眼微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顿觉神清气爽。 打印室中间摆着一排桌子，从前墙顶到后墙，桌子上满满地摆着白花花的试卷，分科目类别整齐地排放着。 林冉低着头，从前往后找生物试卷的位置，朱成壮却大步流星地一直往后走，在倒数第二个桌子旁停下来，“茂儿说一共两套四页，这样，你数一份，我数三份。”说着，摸过一打试卷便开始数。 林冉定定地看着他，他微低着头，镜片反着光，嘴唇微动，手下唰啦唰啦地一刻不停。 呆立一会儿，林冉缓缓地走过去，在桌前站定。此时，朱成壮手下那份，已经数完了。他把数好的卷在一起放在桌边空处，又把剩下的整理整齐重新摆放在远处。 他微微侧身，看着林冉：“咋了？来了不干活？” 林冉转过身，身子靠在桌上，双手抱在胸前，缓缓地说道：“茂儿又没让我来。” 朱成壮低下头继续数第二份，没有说话。 林冉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蓝白相间的校服在窗外穿梭。 大家都很忙吧？林冉想，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秘密，他们在走廊里哭，在走廊里笑，整栋教学楼里不知道有多少破碎的梦想，有多少悲伤，又有多少失落。 “你要是数学课代表哇，得被骂死。”朱成壮又数完一份，卷好，和第一份一起塞给了林冉。 “苏青那么勤快，数学老师还总说她不干活，说她不常去办公室问问有没有试卷要数，有没有作业要发。”朱成壮翻看着试卷，开始数第三份。 “所以苏青招人喜欢。”林冉顿生落寞。 第十九章 喜欢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四份都数完，朱成壮从林冉手里拿过试卷，抱在自己怀里，拿胳膊碰了碰林冉：“走了！” 林冉淡漠地“哦”了一声，跟在朱成壮身后出了门，朱成壮站在门外面对着她，一直盯着她。 林冉皱眉，“干嘛？” “门没关。”朱成壮依旧看着林冉。 林冉转过身去把打印室的门带上，“这样可以走了吧？” 朱成壮摇摇头叹了口气。 打印室在二楼，18班在五楼。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去。 朱成壮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半靠在栏杆上，凝眉看着林冉：“你最近怎么了？看你经常发呆。” “快考试了，紧张。”林冉眼神闪躲着，低着头上楼梯走到了朱成壮前面。 朱成壮跟上她，“啧啧，原来学霸也会紧张啊？” “我不是学霸。”林冉冷冷地道。 “对了，和祁冰同桌，感觉怎么样？他人挺好的吧？我看你们在一起挺开心的。”朱成壮知道林冉不喜欢别人叫她学霸，便也不再开玩笑招惹她，换了个话题问道。 林冉顿了顿，“不如你和苏青在一起开心。” 朱成壮愣了愣，“啥呀？” “苏青人挺好的，长得也好看，成绩也不错，最重要的，还勤快，也会逗人开心。”林冉说着，耳边似乎响起了朱成壮在座位上和苏青一起大笑的声音。 苏青很幽默，爱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 这些，林冉就做不到。 所以，她从未见过朱成壮笑得那么开心过。 “长得好看吗？”朱成壮沉吟着，“没觉得。” 林冉撇撇头，此时已经走到了五楼。 茂儿的办公室就在五楼靠近楼梯口的第一个门，18班所有老师都在这个办公室。 林冉稍稍往里探探头，办公室里只有茂儿在，转身拉了拉朱成壮，自己站在了走廊的窗边，看着楼下。有几个女老师正在楼下打羽毛球。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撩起了林冉额前的头发。 “喂！”朱成壮怕了拍林冉的肩头，林冉吓了一个机灵，“看什么呢？” 林冉摇摇头。 朱成壮也趴在了窗台上，顺着林冉的目光看下去，“那不是化学老师吗？羽毛球打的不错哇！”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经常发呆，”林冉轻声说道，“我告诉你吧，我发现我喜欢上一个人。” 第二十章 失宠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朱成壮没有问林冉喜欢的是谁，林冉也没有说。 两人在窗边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才往教室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进去，正在讲题的物理老师抬眼看了看两人，稍微愣了愣，待两人坐下才继续讲。 林冉坐下后依然精神恍惚。 她不该说的。 他应该能猜到吧。 不，他不会猜到的，他心眼实，又憨。 猜不到最好，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祁冰拿笔戳了戳林冉的胳膊，指了指试卷上的题目，物理老师正在讲的那道。 林冉这才看到，自己桌上的数学课本已经放回了桌洞，桌面上摆着物理课本，正在讲的试卷正摊开在自己胳膊下面。 “你这个算错了。”祁冰低声指给林冉，“一会儿我把答案整理一下给你。” 林冉点点头，抬头看向黑板。 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写着一行一行公式，一个一个字母蹦入林冉的眼里，可她心里，却全是自己刚刚那句话。 真的喜欢他吗？ 林冉到现在也不敢确定。 没有书里说的那种，见到他就心生欢喜，耳畔微风吹过，月色也变得皎洁光明，抬头便见满天星辰。 只是，和他在一起会开心，提到他会笑。看到他和苏青，会难过。 只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罢了。 林冉回过神，担心老师看出她走神，低下头来在试卷上胡乱地划着。 幸好，一句“好，你们互相讨论一下，消化消化。”让林冉彻底放松下来。 “哎！”祁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咋了？茂儿骂你了？” 林冉摇摇头。 “行了，马上就考试了，你赶紧学会儿习吧。”祁冰把自己的试卷递给林冉，指了指刚刚讲的题目，“整个题都错了，你好好看看。” “哦。”林冉接过试卷，摆在一边，拿起红笔来，把祁冰的答案抄在自己试卷上。 “哎，泡泡啊，你这样特别像是失恋了。”祁冰摇摇头，“不过你又没谈恋爱，哪来的失恋啊？”祁冰转过身看着林冉。 “哦！”祁冰一拍手，“是不是朱成壮一当课代表你就失宠了？茂儿不喜欢你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人呢，要勤快。” “你快闭嘴吧！”林冉嗤笑一声，笑骂道。 第二十一章 摘抄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对于即将到来的月考，林月汐就像没有丝毫的准备。这学期从一开学到现在她的心都是浮躁的。 她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 毕竟如果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东西你曾经得到过，然后又纵手放过，难免心中会有些不甘。 她的确不甘。 虽然她知道她和年级第一昊神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在这个学校里，除了昊神，她谁也不曾服气过。 入校，便只在昊神一人之下罢了。 她想得到的太多，心里又害怕，所以每日恍恍惚惚。 月考前一天晚饭回来，班主任早在教室里等待，在晚自习之前就把座位拉开，按考场的样子排好。 林冉看过了考场号，又在对面楼考试，一号考场，第十八号。 十八。 林冉默念着，好多次月考都是这个成绩。她早就厌烦了。 把桌椅排好，还未落座，晚自习的铃声就已经响起来了，林冉抱着一摞书回到座位上。 突然发现原本该在陈慧后面的朱成壮把桌子拉到了自己后面。此时他正坐在那里翻看着第二天第一场要考的语文。 “语文有什么好看的？”林冉喃喃道，说着，把书放在桌上，两腿放在过道里，翘起二郎腿。 自从茂儿让把位子排成对桌围坐，林冉就习惯了这样的坐姿。 因为，两人对桌，两腿实在是无处安放。 林冉还好，毕竟个头也不算太高，对桌的田浩，一米九的个子，他把腿伸在过道的时候，都可以踢到林冉的脚。 “谁像你啊，语文大神！”朱成壮咬着笔头，笑道。 林冉常常自嘲自己不适合呆在理科班，理科班最重要的数学和物理，全是林冉拖后腿的科目，反而语文英语最好，语文几乎每次都是单科第二，第一是文科班的大佬。 一想到这个，林冉就是一阵心痛。舍弃了明显排名更靠前的文科班，为了化学报了理科，却总是力不从心。或许也曾经偷偷后悔过，却依旧嘴硬说自己从未后悔。 “哎！你摘抄借我看看呗？”朱成壮戳戳林冉的后背，“反正你两三本，随便借我一本，说不定明天我也能抄上一两句。” 林冉顺手摸过最早的一本摘抄笔记，背过手去递给了朱成壮。 林冉特别喜欢做摘抄，几乎每套语文试题她都能从头翻到尾，林冉觉得，她应该是全班最摘抄最多的了。 但她只喜欢抄，并不喜欢背。 又或许，笔尖划过纸页的那一刻，那些触动心弦的字句早就印在脑子里了。 第二十二章 默契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每次考试前，林冉都是不可能去复习的。 如果没有作业要写，她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对着一打一打的试卷发呆。 或者在草稿纸上随意地写写画画。 曾经有一次考试前的晚自习，她在草稿纸上默了十遍“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林冉默念着，笔下逐渐加重，“冷”字最后一点划破了那一页草稿纸。 “写啥呢？”祁冰回过头来，“又写这个？无聊！果然是泡泡。” 林冉抬头白了他一眼，祁冰立刻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桌子，“第四本化学笔记，在吗？” “不在。”林冉头也没抬，手写继续写着“缺月挂疏桐”。 “你去找找，我第三本抄完了。”祁冰夺过她的笔。 “就在后面最靠墙角的那里，从上往下数第八九十本。”林冉不耐烦地看着祁冰，“自己去找吧。” 祁冰拿着笔指了指林冉，又把笔放在桌上，往后面去了。 林冉继续把那一遍写完。 “我说，你收拾那么早干嘛呀，还放在最墙角，不爬进去根本够不着。”祁冰拿着第四本化学笔记翻看着，“嚯！这本更潦草，这都啥字儿啊！” “爱看不看，爱抄不抄！”林冉没好气儿地说道。 祁冰“啧啧”两声，坐了回去，“谁又招你了？” 林冉没搭理他，祁冰知趣地回过头去接着抄笔记。 “你俩还真有意思。”朱成壮笑道，“一个抄诗，一个抄化学笔记。” “要你管！”俩人异口同声。 “啧啧，真有默契。”朱成壮摇摇头。 “哎，舍长，你为什么叫她泡泡啊？”朱成壮一脸好奇。 “因为她脑子有泡。”祁冰认真地回答。 “你脑子有坑。”林冉反击道。 朱成壮笑着低下头，将手下的摘抄笔记翻了两页。 第二十三章 告白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教室里乱糟糟的。 第一节晚自习如此，第二节更甚。 茂儿偶尔出现在讲台上，教室里安静一会儿，该坐在过道的依然坐在过道，该两人坐在一起的依然坐在一起。 茂儿也知道，这个班没好了。 “你们随便讨论讨论吧，不要打架，不要太大声，级部主任就在办公室守着呢。”说完这句，茂儿就走了，后来班里有人说，茂儿开着他的车回家了。 他这一走，班里更是没人管了，连班长都坐在了男朋友旁边聊得正开心。 祁冰还在抄着笔记，林冉还在发着呆，朱成壮已经不看语文了，在做导数。 林冉回头看了看他，见他正认真也不忍打扰，只能又回过头去，换了只手撑在桌上拖着脑袋，笔在手指尖转动着，偶尔“啪”地掉在桌上，就再捡起来，再转，反反复复，无聊至极。 祁冰时不时转过头问她这是什么字，那是什么符号，有时林冉都要辨认好久。 那些笔记，她写了，就再也没翻开过。 余兴就是祁冰那个学霸宿舍里唯一一个成绩不好的，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进去的，可能老师看重他，让七个大佬带飞他自己。 但是他依然在地上跑，并没有飞起来，七个大佬却一个比一个飞得快，很快班级前五，他们就占了三个。 余兴板着凳子坐到了朱成壮旁边。 “别学了！歇会儿吧！”余兴拍拍朱成壮的桌子。 “不行啊！你看我坐在学霸后面，不学习怎么能行啊！”朱成壮笑着摇摇头。 余兴伸头往林冉这边看了看，顿时大喜：“冉哥干嘛呢！咋不学习呢？”转身一巴掌打在朱成壮胳膊上，“你看冉哥也没学习，来玩一会儿吧！”又拉了拉林冉，“冉哥一起不？” 林冉有些不耐烦。刚欲拒绝，朱成壮插嘴道：“玩吗冉哥？” 林冉转过身，“玩什么？” “大晚上的，玩真心话吧？大冒险太闹腾了，再把主任招来。”余兴说道。 “没意思。”林冉白了余兴一眼，她不喜欢玩真心话。她不喜欢把自己的真心掏给别人看。 “好啊好啊！”朱成壮又招呼了几个人，大家都围坐在一起。 就在苏青要搬着凳子过来的时候陈慧拉住她：“组长，给我讲个题先。”苏青便回去了。 林冉觉得真心话无趣，不怎么玩，只是跟着他们哈哈笑。因为男生居多，所以话题问的也有些少儿不宜的，林冉假装听不见躲过去了。 但是，总有背的时候。 “我来问我来问！”知道这轮到林冉的时候，朱成壮大声叫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林冉一愣。 “没有。”林冉说道。 “不可能！”朱成壮昂起头，“你上次明明说有。” “哎呀你好烦啊！”林冉无奈地笑起来，“茂儿。” 接着便是一阵哄笑。 “人家茂儿都俩孩子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祁冰笑着摇摇头。 “没想到冉哥这么开放啊，还想搞师生恋啊哈哈！”余兴笑得前仰后合。 朱成壮“啧啧”两声，“行吧，下一个吧。” 没有人真的在意是不是真心话，只要能让他们笑一笑，他们便满意了。 游戏又玩了几轮，该来的还是来了，级部主任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整个班都跟触电了一般，全都愣住了。 齐刷刷地低着头，瞬间鸦雀无声。 级部主任冷着脸转身走了。 刚走出去，教室里便又开始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喧闹。 甚至都盖过了下课铃。 围坐在一起玩真心话的人闻铃而散，余兴大声喊着同伴问他去不去超市买吃的。 祁冰也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朱成壮低下头，接着看着导数题。 “不走啊？”林冉问他。 “再待会儿。”朱成壮头也没抬。 “咋了？不高兴了？”林冉背上书包，陈慧拍了拍她说在门外等她。 朱成壮抬起头，嘴里咬着笔头，仰着脸看着林冉：“你玩真心话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不够意思。” 林冉一愣。 “哦。你说这个啊。”林冉又坐回去，一手搭在朱成壮的桌边，“我怕说实话太尴尬。”林冉笑了笑，看着朱成壮，心跳开始加速。 真的，要说出来吗？ 林冉的嘴角微微抽动着。 “有什么尴尬的？”朱成壮摇摇头，“你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我拿你当朋友，可是不还有别人吗？”林冉撇撇嘴，“那我现在告诉你？” “不听。”朱成壮埋下头继续看题。 林冉偷偷一笑，低下头凑到朱成壮的耳边：“我喜欢的人，叫朱成壮。” 第二十四章 扣分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高中宿舍管的很严，尤其女生宿舍这边，宿管以及分管宿舍的级部主任都很严苛，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熄灯后宿管、主任、值班老师，还有值班的学生会的学生轮流查寝。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林冉宿舍门外就有一个，所以以往只要有人过来，门外的灯就会亮，灯一亮林冉便小声提醒她们，该闭嘴的闭嘴，该关小灯的关小灯，该爬上床的迅速爬上床，所以林冉她们宿舍很少出现纪律问题。 茂儿曾经表扬过她们宿舍，因为18班几乎每周至少有一个宿舍因纪律被扣分。 但是那几天，宿舍门外的灯坏了。 又正好赶上考试，大家没有作业要补，又不到平日里该休息的时间，所以比往常聊得更欢畅了些。 林冉对朱成壮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舒爽得很，所以那晚也高兴，和她们凑在一起聊起了班里的老师、同学，聊起高一时候的故事，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那些明星。那时候三小只正火，宿舍里讨论着更喜欢哪个。 林冉几乎很少关注这些，每次聊到这个，她便不说话了，或者见缝插针地换个别的话题。 正聊得欢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铛铛”的敲门声，很急促，接着，门窗外射进一束极为刺眼的光。 宿舍的姑娘们都傻了眼，立刻安静下来，连呼吸都不敢出太大声音。 安静下一两分钟，听见了门外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冉送了一口气。 “咋办啊舍长？”苏青小声问道，“不会被扣分吧？” 林冉没说话，缩进了被子里：“先睡觉吧，明天去找找阿姨。” 该睡的安然地睡下，想学习的又打开了自己的小灯，或者是小台灯或者是小手电筒，半缩在被窝里，偷偷地用着功。 就这样过了一夜。 早上，林冉起得很早，拉着苏青两人去一楼值班室敲了敲门，阿姨也刚刚起来，还没有换下睡衣。 说清了来由，阿姨笑了笑：“昨天不是我查的，应该是刘主任。” 苏青握着林冉的手突然紧紧地抓了一下。 “她说昨天有个宿舍特别乱，就记下来了，昨晚她不值班，应该已经报上去了。”阿姨又说，“原来是你们啊？以后晚上早点儿睡，别闹腾。” “知道了，谢谢阿姨。”林冉恭恭敬敬地道谢，拉着苏青从值班室出来，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了。 “完了，这下要被茂儿骂死了。”苏青哭丧着脸。 林冉还未出声，苏青突然“啊呀”一声，笑着道：“你和茂儿关系那么好，茂儿肯定舍不得骂你，我们应该也没事儿。嘿嘿！舍长！幸亏有你在啊！”说着，苏青拍了拍林冉的肩头。 林冉苦笑一声，她并不觉得这关很好过。如果是宿管查房也就算了，偏偏碰上了刘主任，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她的班以外的人犯了错那定然是添油加醋的错。 还好今天考试，早读茂儿去不了那么早，早读一下就该去考场了，应该还能拖两天。 林冉忧心忡忡地盘算着，早饭只喝了两口粥。 第二十五章 茂儿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考完试那天下午，林冉决定先去跟茂儿说一声再去吃晚饭。 于是她拉着陈慧留下了。 陈慧没有陪她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茂儿一个人。 林冉咬着唇，有些胆怯地一步一步靠近茂儿的办公桌。茂儿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怎么了？没去吃饭？” “老师……”林冉艰难启齿，“跟您说个事儿……” 茂儿看着她，放下了手里的笔。 “我们宿舍，”林冉低着头，两眼看着斜前方的地面，“扣分了。” 尽管林冉没看他，但她也感觉到茂儿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怎么回事儿啊？”茂儿像是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考试前一天晚上说话，被刘主任抓了。”林冉简单明了，越说声音越小，她微微抬头看了看茂儿，却扛不住茂儿直视的目光，忽地又低下头来。 “考试前一天晚上！”茂儿有些生气，“都要考试了你还让她们说话？” 林冉动了动脚尖，没敢回话。 “都谁说了？有你吗？”茂儿又问。 林冉咬着唇，“都……说了，讨论了两道题……”林冉在撒谎，更不敢抬头了。 “讨论题也不行啊！”茂儿敲着桌子，“晚上该睡觉了讨论什么题啊？啊？你管着干什么的？她们说话不管就算了，啊？还跟着一起？” 林冉咽了咽口水。 茂儿不怎么训人，骂了两句也便停了，只是气还没消，一直瞪着林冉。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甚至连饮水机烧水的声音都显得尤为聒噪。 沉默了三五分钟，茂儿轻声说道：“你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回来再说。” 林冉依旧没抬头，缓缓地转身往外走，她感觉得到茂儿一直瞪着她，一直到她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看见林冉出来，陈慧立刻跑过来，拉着林冉问道：“茂儿骂你了？” 林冉摇摇头，“他叫我去吃饭。” 陈慧一笑，拍了拍林冉的剪头，“我就说嘛，茂儿脾气那么好！” “他说吃完饭回来再说。”林冉又道，铁青着脸。 陈慧哑口，拉着陈慧一直走到了教室门口。 林冉刚想让陈慧自己去吃饭，突然听见茂儿办公室的门响了一声，陈慧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茂儿。林冉不敢回教室，只能和陈慧一起下了楼。 那顿饭，林冉啃了两口馒头。 第二十六章 还是茂儿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茂儿那顿还没训够，林冉刚回来的时候，茂儿已经在教室等她了，她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茂儿出来叫着她又去了办公室。 幸好，办公室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茂儿铁青着脸。 林冉很少见他这样的。 林冉之所以喜欢他就是因为他爱笑，而且笑起来好看。 茂儿好像还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觉得发泄不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说林冉不尽责，又说林冉最近心不在焉，说了很多很多。 十几分钟后，他似乎还未尽兴，让林冉把宿舍的人都叫了来。 林冉有些累了，心里难受得很。 八个人站在茂儿办公桌前，全都低着头。 林冉站在最边上，茂儿全程转着身对着她训话。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主要还是林冉的问题！”茂儿一声比一声严厉。 林冉垂着头听着。 又絮叨了五六分钟，茂儿终于累了，摸过水杯来喝了一大口，“都回去吧。” 出了办公室，苏青长舒一口气，“茂儿是真不会骂人，我越听越想笑。” 林冉没说话，低着头回了教室。 彼时，还未到晚自习，教室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林冉闷闷不乐地坐下，祁冰歪着头看她：“怎么样？茂儿生气了也不好惹吧？” 林冉长叹一口气，趴在了桌上。 祁冰戳戳她的胳膊：“不至于吧？他都说啥了？不就是扣了一分吗？你们宿舍不是头一次扣分？” 林冉把头转向祁冰，两眼无神：“他也没说啥，就是心里不好受。” “你就是脸皮薄……”祁冰还没说完，朱成壮在林冉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咋了？我看苏青她们心情都还不错啊？咋就你一人这样呢？” 林冉不知为何来了一股怨气，从桌上爬起来，从桌洞里找出今晚的作业，道：“谁高兴你找谁说话去，管我干什么？” 朱成壮稍稍愣了愣，转身回去了。 林冉咬着唇，不让悲伤和气恼从眼里流出来。 第二十七章 释怀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从那以后的三四天，茂儿都不再对林冉笑了。 上课的时候也不会总是往林冉这边看了。 就连收发作业都直接去找朱成壮。 林冉心里压着的石头越来越重。 那天，生物课前，林冉叫住要去拿讲义的朱成壮：“我和你一起去。” 朱成壮愣愣地看着她，有点儿不敢置信。 两人一前一后，林冉让朱成壮走在前面，走到办公室门口，朱成壮探探头往里瞧了瞧：“只有茂儿。”林冉这才推着朱成壮进去。 茂儿把讲义递给朱成壮，又交代了几句课前准备的要求。朱成壮点着头转身，朝林冉摆摆头要她一起走，林冉使了个眼色叫他先出去，自己往茂儿办公桌前走了走。 “老师？”林冉微微咬唇，“我们这次考试要开家长会吗？”家长会的事情，是林冉听隔壁班朋友说的。 “不开。”茂儿抬起头，镜片射出蓝色的光，依旧板着脸。 林冉见他这幅表情有些失落，点头应了一声，“哦。”便要走。突然又闻茂儿在身后“怎么？想开家长会了？” 林冉回头，见他脸上微微带些笑意，立刻摆摆手：“不想，我家里最近有些事情，可能来不了，所以问问。”这套话是林冉来之前想好的。 “不开。”茂儿又说一遍。 林冉鼓起勇气，看着茂儿问道：“老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茂儿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羞涩。 “不是生你气，”茂儿似乎也在脑海中迅速地翻找着理由，“那天训你也不是为了训你，你们宿舍都是好同学，都明事理，我当着她们面说你她们就听了，以后你也好管理，你说对不对。” 林冉咽下苦笑，“是。” 茂儿又说：“都过去了，别老惦记着，不就扣了一分吗？哪个宿舍不比你们扣分多啊？” 林冉点点头，看着茂儿笑，她就安心，也开心。 “走吧，上课去吧。”茂儿笑着挥挥手。 林冉快活地出了门，朱成壮竟然还等在门外。 “你真有意思。”朱成壮笑起来，“这下放心了吧？我就说茂儿不生你气，他怎么舍得啊。” 那节课，茂儿比往常看向林冉的次数对了几倍，他看过来时，便对着林冉笑，他笑林冉也想笑。 两人就这样笑了一节课，将这几日缺的，都补了回来。 第二十八章 约会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夏天的风总是很容易吹起来。 教室外的太阳逐渐变得热烈火辣，校园里也逐渐郁郁葱葱， 调了几次座，林冉离朱成壮越来越远，只有去办公室拿讲义，送讲义，问作业，数试卷的短暂的路途能够在一起说说话。 会考那几天，因为教室变成了考场，高二的学生全都搬到了一座旧楼上。 教室里只有一半的桌子，椅子是自己去找的。 对于理科生来说，会考文综就像是魔咒一般，大家都带着一打一打的讲义和模拟题，一遍一遍地背着。 林冉倒是比较轻松，那些讲义她已经背过几遍了，而且会考要求也没有那么高。 林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把窗户打开，外面吹来阵阵的风，裹挟着夏季的火热。 因为桌子少，所以大家都围在一起，林冉周围围了四五个，都是一个宿舍的。 林冉前面隔一个人，就是朱成壮。 他依然很努力，一直在背着。 那晚晚饭后，朱成壮回来的特别晚，林冉起初没有注意，直到晚自习铃声响了之后，之前和朱成壮同班的杜恒坐到了林冉身边，神神秘秘地看着她。 “哎，你知道壮去哪了吗？” 林冉抬头看了看最前面的空座。 “他和陈妍妍约会被年级主任抓了。”杜恒压低了声音，依然神神秘秘。 林冉心下一沉。 原来，她叫陈妍妍。 “他俩就手牵手上楼梯的时候，迎面撞见了主任。”杜恒继续描述道。 林冉捏着讲义的左手突然用力，那一角被捏成了一团。 他们在一起了？林冉看着那个空座，有些恍惚。 晚自习铃响了许久之后，朱成壮才从前门进来，林冉微微抬着头，看着他垂头丧气地坐下来。 杜恒拍了拍林冉的胳膊，“你看？信了吧？” 林冉转过脸去，皱着眉头问道：“你跟我说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恒“啧啧”着摇摇头，搬着椅子往朱成壮那边去了。 两人低着头聊了许久。 林冉想他们定然是在说今晚的事情，她好奇，她很想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知道别人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冉借着接水的工夫，在杜恒刚刚做的地方坐下来，把水杯放下朱成壮的桌角，歪着头看着他。 “没事儿吧？”林冉带着些笑容。 朱成壮只是摇了摇头。 “杜恒说的，是真的？”林冉又问道。 “他跟你说了？”朱成壮显然吃了一惊，随即点点头。 “主任没说什么吧？茂儿知道了吗？”林冉又问。 “我们俩又没谈恋爱，主任能说啥呀……”朱成壮苦笑着。 “哦。”林冉抓过水杯，站起来，“没事儿就好。” 林冉要走，朱成壮却拉住她，把她又拉回了座位。 “我今天去找她，她就直接跟我说我们不可能，叫我不要再烦她了，不然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朱成壮叙述着，“我就问她，能牵下手吗，她说行，然后，然后就遇见主任了。” 林冉愣了愣，“你，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 “我怕你以为我脱单了。”朱成壮解释道。 “再说我脱单也不给你喜糖吃。”朱成壮笑着又补了一句。 第二十九章 传言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会考后就是期末考，连番而来的考试让整个教学楼都变得沉闷起来。 跑操取消了，晚自习改成了晚课，一套一套的理综卷让林冉头皮发麻。 理综，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多了。 期末考，就是市一模。一模后二模三模，然后就是高考。 林冉心里清楚这次考试的分量。所以会考之后她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考虑这些那些复杂的事情，每天都在整理着理综试题。 从做不完到做完，从二百不到到二百零再到二百三四，林冉看着最后一套模拟试题上三百四十七的红色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不是特别难嘛。”林冉心想，“只要我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没有林冉做不到的事情的。” 林冉托着脑袋看着理综卷上的空白和红叉，或许有哪一个地方是可以得到分的，或许这套题远远不止二百四十七。 试卷在手里翻来覆去，林冉大致算了算，这套题本该二百六十分以上的，突然又陷入了哀伤中。 田浩理综从最开始一直稳定在二十四五，偶尔可以考到二百七以上，物理老师每次都拿着田浩的试卷，展开给全班看。 他的物理卷，是全班甚至全年级最好的。 林冉羡慕，嫉妒，却也明白自己羡慕不来。 那是自己天生的短板。浪费了太多时间在物理练习题上成绩却毫无进展，林冉已经不再报希望了，倒不如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于是，林冉和田浩的总排名不相上下。 但似乎，所有的老师都认为田浩比林冉更有希望。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林冉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偶尔失落，偶尔妒忌气恼，却始终未放在心上。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林冉，不比任何人差的。 期末考，林冉第十。这也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排名。 整个18班好像，除了林冉成绩都不太好。 听成绩放假那天，几乎每个老师都叮嘱着，这个暑假至关重要，要么进一尺，要么退一丈。 每个老师都面色凝重，异常地严肃。 只有茂儿，什么也没说。 那天茂儿的情绪很低落，就连朱成壮和林冉两人去拿假期作业的时候他也没怎么说话。 朱成壮的成绩不算太好，但他心情还不错，一边整理着作业一边盘问林冉假期的安排。 林冉没上过补习班，现在她依然没有这个计划。 朱成壮原本是打算报一个班的，听林冉说完竟然爽快地放弃了。 “和学霸步调一致！”朱成壮把所有的试卷都抱在自己手上，林冉要分一些拿朱成壮也没答应。 回到教室，朱成壮忙着发放作业，林冉把试卷的套数和页数写在黑板上。 黑板一如往常放假，每科课代表占一小块区域，也算清楚明白。 离校前的班会，茂儿也只是在教室里打转，教室里本来安静，只有整理试卷的唰啦唰啦的纸张响声，后来便开始聊起天，茂儿在，大家也都克制一些。 对于茂儿为什么不高兴，林冉听了两套说辞。 “这次我们班又是倒数第一，隔壁班第五了，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说，两个班一样的老师差距那么大是怎么怎么着……” “茂儿高三不带我们了。” 第三十章 追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整个暑假，林冉都在听说这些传言，越传越真，慢慢的班级群都开始说这些事情。 朱成壮问林冉知不知道内情，林冉回了一长串问号。 她怎么会知道内情？她看着班级群里的聊天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暑假里和寒假一般，林冉每日每晚都在和朱成壮聊天。起初会聊聊作业，聊聊学习，后来渐渐的越聊越远。 也越聊越开心。 他们会为一首歌聊几百条消息，会因为一句玩笑笑几十条。 每天，聊天记录都在疯狂地更新，翻页。 朱成壮也会去林冉的空间留言，留一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但是可可爱爱的东西。 林冉笑他傻，他说林冉更傻。 那天不知怎么的又聊到了陈妍妍。 林冉假装朋友间八卦一样试问，朱成壮爽快地回复：“不喜欢了。” “既然她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朱成壮这样说。 “怎么做到不喜欢一个曾经喜欢的人呢？”林冉问他。 他说：“喜欢上另一个，就好了。” 林冉看着这句话惆怅了许久，他，是在暗示什么吗？林冉不敢确定，以往很准的直觉此刻一丁点用都没有。 林冉喜欢唱歌，朱成壮让她给他录首歌。 林冉应下来。 给他唱了一首《类似爱情》，但是录歌那天，外面很嘈杂，一整首歌下来都是杂音。 林冉答应他等有时间了再重新给他唱一遍。 他们聊到喜欢的歌手，互相分享着自己珍藏的宝藏歌曲。 每晚都聊到零点之后。 在此之前，林冉从没有睡过那么晚，有时候困到眼前模糊依然紧紧抓着手机，感受它震动的声音，睁开困到根本睁不开的双眼，翻看消息，回复消息。 如此往复。 但她每天都很开心。 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样开心。 那晚，朱成壮开始跟林冉讲他们宿舍的男孩子们都在追谁，或者追到了谁。 林冉大吃一惊，原来那些看上去认真努力的学霸们竟然都在寻找着自己的爱情。 或许有的是开玩笑的，林冉心想。 “那你呢？”林冉小心翼翼地打上三个字，犹犹豫豫地点了发送。 隔了几秒钟，她收到消息：“如果，我说如果，我追你的话，你会答应吗？” 林冉一愣，手机掉在了床上，差一点砸中鼻尖。 林冉抓起手机，瞪大了两眼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 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林冉耳边是轰隆隆的转页扇的响声。 这一切好像都不那么真实。 “三分钟了，还没想好吗？”朱成壮又发一句。 林冉感受着指尖的震动，迅速打上两个字“愿意”。 要点发送的时候，她犹豫了。 长按删除键，删掉了“愿意”两个字，重新换上一条：“应该会吧”发了过去。 怎么会不愿意呢？林冉兴奋地捧着手机等待回复，脸上绽着笑容。 “耶！” 回复只有这一个字。 “好傻。”林冉笑着打上去。 “你更傻。”朱成壮回复。 “好开心，早点儿睡。”朱成壮又来一条。 林冉看了看时间，刚刚十点过一点，“今天这么早？” “嗯。” “养好精神，明天开始追你。” 第三十一章 在一起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朱成壮的追与不追并没有什么区别，林冉的会与不会也没有什么区别，两人依然在原来的轨道上走着。 或许在越走越近。因为林冉每天睡得越来越晚，精神却逐渐变好了，或许是习惯了熬夜聊天吧。 林冉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说，但就是一条接着一条，你来我往，聊天记录迅速地更新，翻页，再更新，再翻页。 好像永远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都有讲不完的故事。 林冉并没有问朱成壮打算怎么追，朱成壮自然也没有说过，那晚，那句话好像就此过去，没有人记得了一般。 直到一天，接近零点的时候，朱成壮突然不回消息了，林冉连发十几条问他去哪了，后来想大概是睡着了，就像以往的自己一样。 那样的话，或许他的妈妈也会早上叫他起床的时候把手机从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吧，想着这副场景，林冉有些出神。 手机震动的时候，刚好零点。 林冉已经有些倦意，双眼有些朦胧，手机亮着，屏幕上赫然一行字“我们在一起吧”。 这就？追完了？ 林冉觉得有些落寞，但还是答应了。 发出“好的”两个字的时候，林冉依然是笑着的，刚刚的落寞也一扫而光。 或许屏幕的另一边，那个男孩儿也正如自己这般憨憨地笑着吧，林冉心想。 想起朱成壮的笑来，林冉心中又添了几分欢喜。 她从未见过笑起来那么憨，那么可爱的男孩儿。 朱成壮的在一起和不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林冉的答应和没答应也没什么区别，两人依然在原来的轨道上走着。 一直走着，从未停下来。 每晚每晚的聊天。 没有吵过架。 只有一次，林冉家里有事出门，朱成壮一天没联系上她，林冉回到家打开手机一排未接电话。 “人呢？” 这句话在聊天界面出现了两页。 林冉感到抱歉，连手都没来得及洗，立刻回了消息。 “一天联系不上，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咱俩像是在谈恋爱吗？” 林冉知道朱成壮定是生气极了，一边道歉，一边换下衣服，洗了手，洗了脸。 “我又没谈过恋爱，不然你教我啊。” 其实林冉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突然有人惦记她了，突然自己也成了有人惦念的人，那种感觉让林冉心安，也让她觉得幸福至极。 “我也没啊！你是初恋！”朱成壮回复道。 林冉笑着。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初恋是这样的感觉，两人慢慢摸索，慢慢磨合，慢慢地学会怎样谈恋爱，想想未来的路那么远都有人陪伴，林冉又笑了笑。 那天，他们又聊到很晚，算是林冉失联十几个小时的补偿。 他们构思着未来。 等高考结束，他们一起去旅行，去蒙古的草原，去拉萨看一眼布达拉宫，去泰山看日出，去游乐园坐摩天轮，手牵着手在过山车上飞速滑下。 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喝各种各样的奶茶。 说到未来，林冉的心跳得飞快。 她多希望未来早一点到来，她多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穿着情侣装，带着情侣手链，告诉全世界，这是男朋友。 第三十二章 离开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快要开学的时候，班群里关于茂儿离开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人来问林冉。 林冉一遍一遍地回复“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渐渐也有些厌烦。 但是茂儿离开的消息，大概是真的了。 林冉点开茂儿常年隐身的头像，想了很多种开场白都觉得不合适，最后犹犹豫豫地发了一条消息：“老师，我下学期不想继续当宿舍长了。” 过了约摸十分钟，茂儿回了消息：“不用跟我说了。” “为什么？”林冉心跳地飞快，看样子，真的是真的了。 “我下学期不带你们了，不再是你们班主任了。” 隔着屏幕，看着这一行字，林冉有些感伤，她能感觉到茂儿也有些难过。 他那么年轻，这一届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带班。 在进入高三的这个阶段突然要离开自己带了一年的班级，换做是任何人都会不舒服的。 “是因为我们吗？”林冉问道。 茂儿许久没有回消息。 如果，成绩再好一点，茂儿是不会离开的。 林冉失落地窝在沙发里，有点儿想掉眼泪。 “不是的。”茂儿简短地回了三个字。 林冉看着那个灰色的头像，除了“好吧，老师”她想不出任何话来回复。 好吧。 这也不是一个人的决定。林冉清楚，也理解。 可是就是很难过。一想起刚刚看到分班表的时候那种不真实的快乐，一想到刚入校茂儿就找她谈话让她好好努力，一想到那次早读迟到，站在门口的茂儿把她放过去把后面的男生都留在了外面训话，一想到每次大休前她都安然地坐在座位上等茂儿把试卷送过来，一想到他生自己气的模样，想到道歉后他的笑，林冉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滴在了沙发上，“啪”的一声。 真的，要离开了。 她给他当了两年课代表，喜欢了他两年，也算值了。 好久之后，茂儿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不管谁是班主任都要好好努力。” 林冉又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茂儿严肃地看着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好好努力。” 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可是都过去了。 林冉先后给陈慧和朱成壮发消息告诉他们这个事情。 “真的吗？”陈慧连着发了三条。 “茂儿一定很难过吧。” “是因为我们班成绩太差吗？” “啊！茂儿多好一人啊！不舍得哇！” “哭了。” “我们新班主任肯定脾气不好，学校肯定调一个特别严厉的老师来管我们。” “啊！不会是个小老头吧！” …… 陈慧喋喋不休，林冉一条一条地看过，一个字也不想说。 陈慧安静下来后，林冉终于收到了朱成壮的消息： “你没事儿吧？” “不用太难过，以后还会再见的。” 林冉点开对话框，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定我们新班主任和茂儿一样好呢，或许比他还要好。” 林冉又掉了一串眼泪。 “我知道，学校肯定是为我们好，可我好难过，就是好难过。” 两年了。 或许没有人比她对茂儿的感情更深。 第三十三章 新班主任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没过两天，班群里加进了一个新人。 班群里激烈地讨论是什么人的时候，他悄悄把群名片改成了班主任。 林冉看着这四个字有些怅惘，原本，它们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老师好！” 几乎所有在线的人都和新班主任打好了招呼，林冉也在其中。而这个时候，林冉也的确有急事需要找他。 林冉点开他的头像，添加好友。 没想到竟然迅速地就通过了验证，林冉先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立刻打了一行字：“老师，我们这学期要求合并宿舍，要求八人一寝，但是这样的话我们班女生多出来一个人，想请问您需要怎么解决。” 新班主任姓宋。 问题是他教的是语文。 那么也就是说，语文老师也被调走了。 那个满身带着文艺气息的女老师，那个贴在林冉耳边说她很少见文笔那么好的学生的女老师。 林冉心中的失落又添了几分。 “这个事情我知道，剩下一个人和隔壁班和寝。” “这样，你过去吧。我和赵老师说说让他们班成绩好一点，比较听话的学生过去。” 什么！ 林冉有点儿懵。 她没有回消息，迅速拨通了陈慧的电话，把他的回复一字不落地念给陈慧听。 陈慧说她正在加好友，很快，就给宋老师发了一条：“老师，您怎么能让我们舍长走呢，舍长走了我们怎么办？” “哦，那是你们舍长啊，这样，下学期舍长你来干。” 林冉听陈慧说完，哭笑不得。 这也，太草率了。 两人商量了很久，终于还是不太敢给他发一个“不”字，最终还是各自答应了。 林冉想了想，去隔壁班宿舍倒也没什么，只是她不太喜欢适应新的环境，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我们新班主任，一定！是个小老头！” 陈慧对于初次聊天就把舍长的任务派给她的新班主任怨念极深。 林冉翻了翻新班主任的资料表，“还好，40岁，不算小老头啦。” “但一定很凶！”陈慧又说。 这一点，林冉不敢否认。 其实班里谁都清楚，调这个班主任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他就是那种矮墩墩的，面露凶气的那种。”陈慧又说。 “你别说了，越说我越害怕。” “反正肯定不会是茂儿那种又年轻又英俊，脾气又好的就是了。” 林冉去拿了一袋牛奶，叼在嘴里，两手迅速地打着字。 “其实，教语文的话，脾气应该也还好吧，我感觉语文老师脾气都很好的。”林冉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谁。 林冉心里发虚，她其实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陈慧说的八九不离十，但是她不太愿意接受，也不太愿意相信。 对于新班主任，太多的未知让她心里不安得很。 但是今天这个谈话，却也让林冉明白一个道理，千万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很容易引火上身。 林冉是如此，陈慧亦是如此。 林冉瘫在床上，脑子里勾勒着新班主任的模样，竟然也如陈慧所说，矮墩墩的，面露凶气。 第三十四章 凶否？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开学那天，林冉和陈慧一起去的学校，一路上的话题皆是新班主任。 对于朱成壮的事情，林冉思前想后并没有告诉陈慧。 同样，她和朱成壮约定好的，高三一年不会公开，男生宿舍那边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她那晚发给朱成壮的约定，其实差不多等同于把恋情暂停一年，一切等高考结束后再开始。林冉自己觉得是有些过分的，但朱成壮全都答应了。 或许，他也是那么想的吧，毕竟高考才是人生大事。 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搬宿舍。 林冉感到庆幸，18班的女生宿舍在阴面，而林冉的宿舍在阳面。 原来老天爷待自己不薄嘛，林冉苦笑。 宿舍里还是有认识的人的，隔壁班的第一。 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成绩也很好，但是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突破，倒也不想林冉那样偶尔爆发进个前三。 她很安稳，很踏实。 她也是宿舍长。 收拾完床铺，林冉等着陈慧她们一宿舍的人一起回教室。 教室也换了，高三搬到了更偏僻安静的一座楼上。但是仍然在五楼。 教室里的桌椅还是堆放在一起的。 大家基本都已经到了，但是没有人把桌椅排开，自己搬了把椅子，和相熟的人围坐在一起，聊着这一个暑假的境遇，没有人说自己又上了什么补习班，没有人说高三了要好好学习，没有人说以后要考什么学校，大家聊着游戏，聊着明星，聊着自己的穷亲戚。 林冉和苏青，陈慧她们坐在一起，讨论着新班主任。 或许女生就是比较关注这些吧。 苏青说是因为茂儿在的时候把全班的女生都惯坏了。 18班女生是全年级最少的，茂儿又好脾气，所以女生们都没有吃过苦，就算大扫除，女生分配到的也只有擦黑板擦桌子，甚至窗户都是男生的工作。 所以，新班主任脾气好不好，她们还是很关心的。 教室里乱哄哄的，班长也正和朋友聊得开心，其他班都在打扫卫生，安排桌椅，教室外来来往往的人歪过头来看着他们。 陈慧正在跟苏青她们说着之前和林冉猜测过的新班主任的样子，教室的前门就走进来一个人。 虽然算不上矮墩墩，但也不高。 林冉完全看不出他只有40岁的样子。 而且，的确面露凶光。 他进来之后一言不发地站在讲台上，身子倚在讲桌上。 教室里开始安静下来，然后又是一阵骚动，大家开始排好桌椅，就近，迅速坐了下来。 林冉和苏青坐在了一起。 等所有人都坐好，教室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外面其他人打扫卫生乱哄哄的声音的时候，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看看别的班，该干嘛？” 林冉下意识地咬着嘴唇。 教室里所有人都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班长才站起来，安排任务大扫除，而这个时候，其他班已经要结束了。 整个大扫除期间，他都站在讲台上，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只是偶尔换一换用力的腿。 可能被新班主任板着的脸吓到，这次大扫除是18班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没有吵闹，没有喧哗，迅速地结束战斗。 刚刚安静下来，教室的喇叭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请各班按顺序在弘德楼前排队入场，请自带椅子。” 宋老师依然站在讲台上，下面的人都看着他，等他发话，他却一直一声不吭。 林冉感觉到这个教室里的气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幸好班长及时过来把她拉走了。 她们要在开学典礼上领奖，一个优秀学生，一个班级奖。 听说，18班是理科班这边唯一一个优秀班集体，好像是个安慰奖。 但有总比没有好。 班长拉着林冉匆匆忙忙地赶去了会场，按工作人员的安排排队候场。 这时，所有的班级都在陆陆续续地入场。 18班是最后一个到的。全都拎着椅子，一声不吭。 大队伍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林冉恍惚觉得他，腿脚不太好。 领过奖，林冉突然迷茫。 会场里人太多了，她根本找不到自己班在哪里，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带椅子过来。 林冉站在下台后的必经之路的角落里，手里捏着奖状，看着最后上台的班长慢慢地跟着队伍下来，过去拉住她。 班长是知道班里人在哪的。 但是两人没有凳子。 班长拉着林冉跑到会场最后面，往中间走了走，林冉看见了坐在最后面会场折叠椅上的宋老师，脚下一停。 “要不我们和老师坐一起？”班长也有些惶恐。 拉着林冉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 “你们俩出来我就想叫你们，走那么着急，连椅子都没带，先坐这儿吧，一会儿就结束了。” 他，竟然笑了。 第三十五章 换一个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开学后的第一堂语文课前，全班都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不敢乱跑，也不敢说话，宋老师进门之后，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或许有些满意，脸上露着笑容。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和蔼的。 全班都看见他的笑了，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并未提那件事，只是安心地讲课。课讲至一半，他把讲义一合，两只眼睛滴溜一转，说道：“讲课没意思，不如我们来听写。” 全班又倒吸一口凉气。 “找两个同学去黑板上写，其他同学在纸上写，待会儿收上一部分的来，黑板上错的多的那个，负责批改收上来的。” 又是一阵恐慌。 18班之所以换语文老师，和换班主任的理由大概是一样的，这个班，除了物理常年第二，其他都是垫底，语文英语更是常年倒数第一。 宋老师当时就站在林冉苏青旁边。 于是，林冉和苏青便成了第一堂课的幸运儿。 好在，两人的语文成绩还都算不错。 或许因为第一次听写，他也手下留情，写了十个成语，有些常见的，有些比较偏的，林冉倒是都会，写完之后，他让林冉和苏青互相批改。 林冉知道自己是全对的。 她撇过头去看了看苏青，苏青朝她吐了吐舌头，她拿起一只红色的粉笔，圈出了苏青的一个错字。 “好了吗？”已经收好两排听写纸的宋老师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两个。 林冉点点头。 “确定不改了？错了抄十遍，真的不改了？”宋老师越笑越鬼。林冉再次点点头。 宋老师摆摆头让两人回座位，顺手把刚收上来的一沓纸塞进了苏青手里：“那就你批改咯！” 苏青捏着纸，和林冉相对而笑，先后落座。 “这么看，咱们班基础还是不错的？还是说我眼光那么好挑了两个成绩好的？”宋老师打量着黑板上的字，“字写得也都不错。”他右手捏着一只粉笔头，在讲台上轻轻地敲击着。 余兴坐在最后一排，笑了一声：“那是第一。” 宋老师竟也没有怪他，转过头去看了看余兴，笑道：“我知道第一，我看着她领的奖。” 这一闹，班里竟然不再那么压抑了。 不过，转瞬，宋老师脸板了起来，将粉笔头扔进了粉笔盒里，严肃地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我本来今年已经跟学校申请了，以后坚决不带毕业班，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个腿啊，疼起来要命。本来学校都应了，以后我就随便上上课，谁愿意干班主任啊，累死累活的，什么都管，跟亲妈似的。” 教室里一阵极为克制的哄笑。 “哎？快开学了，非得要我来带你们班，我就想啊，这得是什么样的班，非得叫我来带。” 教室里立刻又安静下来。 关于宋老师，班里已经有人打听过了，他带过八年的复读班。那就，各方面的可想而知了。 “就刚才，别的班都在大扫除，我就想看看我不来你们知不知道该干什么，果不其然，”他一摊手，“整个楼上都能听见你们吱哇乱叫。我当时是真的挺生气的。” 全班一致地低着头，林冉手里捏着一支笔，在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级部主任就在你们隔壁啊！你们胆子也是真大。”他突然一笑，“我怕主任骂我啊，我就站教室里。哎，看样子也不是无可救药啊，都乖乖的干活去了。你看这一听写，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以后，咱换个样，行不行？不要让人家别的老师看见你们一个就指指点点，‘哎，这是18班的学生！’很光荣吗？” 说着他缓缓地走上讲台，两手撑在讲桌上。 班长刚刚拿来的奖状就放在讲桌上。他一只手拎着奖状的一角，“这玩意儿摆这儿干嘛？膈应人吗？”他抬起头来笑着，又低下头去看了看上面的字，一脸嫌弃地丢在一边，转头又有些后悔，两手拿住它摆在了讲桌上：“找个地儿粘起来吧，安慰奖也是奖。” “以后，咱争取换一个。” 第三十六章 星星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从那之后的18班焕然一新。每天，住校的同学站在宿舍大门内等宿管开门，走读的同学站在学校大门外等待开门。 门一开，所有人涌出去，着急忙慌地就往教学楼跑。 因为，从那之后，早读提前了半个小时，午休缩短了半个小时。 每天早上林冉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都能看见，整栋教学楼只有18班的灯亮着，只有18班传来背书的声音。 那天宋老师站在讲台上说，那天站在阳台上看见几个在大门外等着开门的学生，他很佩服，就想这是哪个班的，后来门一开，所有人跑过来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全是自己班的。 他说那一瞬间，他感动地想要落泪。 一个40岁的男人，站在讲台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班，对这个班里的每一个人带来的改变有多大。 林冉在新的宿舍住了两天，就和寝室里的五个姑娘混熟了。但是这个宿舍和以前的差别太大，晚上大家都自己学自己的，如果有说话，那真的是在探讨问题，绝不是像林冉跟茂儿说谎的那种。 林冉触动很大。 虽然她以往总是觉得晚上睡前那段时间根本学不了太多东西，而且也没什么用处，但是看着宿舍里大灯熄掉后四处亮着的小灯把整个宿舍照得通亮，宿舍里安静得只有翻书，写字的声音，她才明白，这才是高三该有的样子，后来，她把睡前的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也加在了日程表上，每天都安排不一样的任务。 新学期排座，她和朱成壮离得更远了。 但让她高兴的是，朱成壮比以往更努力，更刻苦了。有时她站在窗边，倚在窗台上，往斜后方看过去，看着他埋头奋笔疾书的模样，总是心生欢喜。 他们也会像那些一路走下去的情侣们一样，互相鼓励，一起进步，一起考进理想的大学，一起走向光明的未来。对于这个，林冉深信不疑。 偶尔想起高考后一起爬泰山，一起旅行的计划，林冉也总是会笑起来，原本枯燥无味又疲劳的高三生活也变得不再辛苦。 因为平时大家都自己学自己的，两人更多的是用写信的方式沟通。 说说自己的近况，说说对对方的关切，说说对未来的向往。 每一封信，林冉都整整齐齐地折好，夹在日记本里，放在枕头下面。 周六晚自习少一个小时，而且相对自由。朱成壮总是会和别人换换座位坐在林冉周围，前面后面，斜后面，却独独不坐在同桌的地方。 林冉是丝毫不介意的。对于她来说，能靠得他稍稍近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林冉手不巧，但是会跟别人学折百合花，玫瑰花瞧瞧地塞给朱成壮。 有时候也会折星星。 林冉是从刚开学就开始折星星的。 虽然他的生日在十一月份。 林冉每天想起来的时候，就折几个，放在小盒子里。有时候心血来潮会在纸条上写上一些字，尽管她知道他不可能打开来看，但就是想写。 因为在信里，总有一些不好开口的话。 她没有告诉过朱成壮这个计划，她要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999颗星星。 想想，也还算浪漫。 他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第三十七章 变化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或许忙碌起来时间总是很快。 林冉的确比以往努力了许多。尤其在后墙上贴上那个“武大”的心愿贴的时候，她心潮澎湃。 只要努力踮起脚，一定能够得到的。 林冉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 就好像她对于和朱成壮之间的感情一样，深信不疑。 她还在坚持不懈地折星星，已经有半个小盒子那么多了。但她还没有数过有多少个，总之比999差得远了。 和朱成壮之间的信也从未间断，只是有时话少，有时只有一行字，有时话说到一半，留上一句“该抄笔记了”就草草结束。可是不管字数多少，不管自己清晰还是潦草，他写来的每个字都让她高兴。累了就摸出一封来看一遍，折来折去，有些已经破旧得不忍直视。可是看着日记本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纸，她依然开心。 她也在坚持不懈地做着数学题。 经过理性的分析，她想她可以暂时放下物理专攻数学了。数学是有可能考好的，但是物理总归是学不会的。 一本数学大题练习册她已经做了一半了。解题思路也整理了半个笔记本，可是成绩却依然毫无起色。 祁冰依然不厌其烦地给她讲物理题，讲数学题。也依然在努力地抄着她的化学笔记。 朱成壮依然如初地努力着，林冉没戏站在窗边看向斜后方，他都在埋头奋笔疾书。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走着。按着原来的路迹或者早就换了路途。 孤身一人， 却又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18班受到表扬的次数越来越多，隔壁的级部主任进来的时候也会露出他少有的笑脸来。 五楼上所有的老师们对于这群曾经混沌过的孩子们重新燃起希望，英语老师笑得越来越多，数学老师也愿意多在这个教室里待上一会儿，多讲一种解题方法。 所有人，都处在这样的变化之中，却很少有人留意这样的变化。 但是这群人，依然调皮，依然跳脱，依然是整个楼上最闹的班。 却再也不是成绩最差的那个。 渐渐地，所有人也都发现，班主任并不像开学时听说的那般凶恶，他可爱，可敬，可亲。 他会统计全班所有人的生日，会在他们生日当晚，组织全班集体过生日，会让组长给他们准备PPT，让他的朋友们给他写上想说的话和祝福，全班一起给他唱生日歌。 那时候，他会静悄悄地站在后门，看着这些人欢笑，闹腾。 第一个过生日的那个男孩子，收到了他亲手在校园里摘下来的两个石榴。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可是一样快乐，一样感动。 上课的时候他有时会腿疼。 但他，很少坐在讲台上讲课。那天疼得两手撑在一个女孩子的课桌上不敢动，女孩儿站起来要把座位给他，他却不要。 他说，这是对讲台的尊重，对同学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他没有像其他语文老师一样的优雅文艺，却带着他独有的风趣。 或许那是生活和阅历留给他的最为独特的礼物。 第三十八章 异常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渐渐的，林冉和朱成壮之间的信逐渐变少，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多话题可以聊，每次都是寥寥几笔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再像以往那样交心交肺。 但是林冉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她的信也是这样。 好像所有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忙着学习，忙着跟同学暗暗较劲。林冉几乎每天的安排都是满满的，连晚上休息的时间也往后推了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 她也渐渐发现原来零点之后才睡，五点也是可以起来的。 教室里总是弥漫着咖啡的味道。让林冉有些想吐。她不喜欢咖啡的味道。 但是那天她也尝试了一杯咖啡，喝到一半，倒掉了。 物理课和数学课依然特别容易睡觉。但是没关系，她还有祁冰不厌其烦的给她讲题。 朱成壮也依然是老样子，越来越努力，越来越刻苦。学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林冉每次趴在窗台上看他，他都是那幅埋头苦读的模样。 但是渐渐地林冉也没有之前心动的感觉了。 好像隔了一场高考，他们计划好的未来变得那么遥远。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毫无变化的往前走着。 直到有一天陈慧告诉林冉，苏青好像和朱成壮在一起了。 林冉苦笑一声，摇摇头，不可能的。 陈慧接着说:“我每晚都看见苏青和朱成壮一起回宿舍，而且有一天朱成壮把苏青送到了宿舍楼下。 林冉心头一颤，真的吗？ 那天林冉特意在晚自习之后留了下来。果然朱成壮和苏青都在。 朱成壮问林冉为什么今天留下来了，林冉淡淡的道：“作业没写完，想多待一会儿。” 那天苏青和林冉一起回的宿舍，一路上的话题都围绕着那个人。 林冉问她是不是每晚都和他一起回宿舍，苏青并没有否认。 在幽黄的路灯下，林冉看到了苏青脸上洋溢着的甜美的笑容。似乎都明白了。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就像是翻江倒海。 那天她把折好的星星捏碎了几个。 林冉突然后悔了，为什么不告诉朱成壮公开和自己的关系？为什么不主动和他在一起回宿舍，吃午饭，吃晚饭？ 她更后悔没有选择每天在晚自习之后留在教室里多待一会儿。 那天她没有写日记，那是她日记本里唯一缺的一天。 第二天陈慧问她是不是吃醋了，林冉苦笑一声：“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那一刻，林冉差点就忍不住告诉陈慧，她和朱成壮已经在一起了，在暑假，还没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可是现在说出来谁又会信呢？ 在后来的几天，似乎全班都发现了朱成壮和苏青的秘密。 那天朱成壮和余兴两人站在林冉座位旁边的窗台附近，看见苏青进来，余兴大声哄笑，拍着朱成壮的肩膀：“你媳妇来了。” 虽然猛一抬头看见朱成壮正满脸堆笑地看着门口。 他并没有否认，只是骂了余兴两句。 “朱成壮和苏青在一起了？”林冉问祁冰。 “没听说，他俩的事我不关心。”祁冰道。 第三十九章 生日礼物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再后来的几天，林冉没有再折过星星。 朱成壮的生日在十一月份，临近他生日的时候，他的组长问林冉要不要给他写点儿东西放在PPT上，林冉反问他都有谁写过了，她在一串熟悉的名字里敏锐地辨别出一个，苏青。 “既然那么多人写过了，我就不凑热闹了。”林冉浅笑着。 “你们关系不是好吗，好不容易过次生日，你看，毕业了再想过可就没机会了。”组长又劝她。 她想说的话太多，一页PPT怎么够呢。 况且，有些话根本不可能放在PPT上。 “不知道写什么，算了吧。”林冉道，“反正他的朋友也不缺我这一个。” 对于他的生日礼物，林冉拖了又拖，她实在想不到能送给他什么。 他生日的前一天，林冉拉着苏青陪她去学校的超市给朱成壮挑生日礼物，林冉挑来选去，在毛绒玩偶和精巧的木制工艺品只见流连，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一个中意的。她问苏青：“你给他准备了什么？” “不告诉你！”苏青一脸神秘。 林冉浅浅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大一点的漂流瓶，里面有二十个小纸条，瓶子上有一行浅绿色的字：“喜欢你的二十个理由”。 林冉拿了漂流瓶，又去挑了个盒子。 那天晚上，她把二十个小纸条写完了，每一张上都写上了曾经他们在一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计划过的未来。 笔下，浮现出的是这几个月的快乐。 他们没有吵过架，也没有牵过手，没有一起吃过饭，没有一起回过宿舍，没有做过任何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可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每天，林冉都很快乐。 简简单单地站在窗台便往他那个方向看过去，都会让她觉得快乐。 那么多欢乐，二十个小纸条怎么能够呢？ 林冉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从最开始，到现在。 “我们之间渐渐疏远了，我知道可能是我的问题，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毕竟，我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 林冉写下了这句话。 又想到那天回到家看到的他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如果是现在发生一样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了吧？ 原来，人是会变的，感情也一样。 既然之前是因为自己过于放纵这段感情，不懂得怎样去维护，那么未来，她相信自己可以努力地改的。 她想留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写完信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了，林冉看了看表，看了看自己计划表里纹丝未动的功课。在床边摸出折星星的纸和装星星的盒子。 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折好，捏起来，轻轻地放在盒子里。 离999个差的太远，她已经不奢望了，99个不也挺好的。 可是那晚，折纸不够了，最后也只有可怜的79个。 林冉把星星和那些小纸条一起装进了漂流瓶里，把漂流瓶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又把信折好，压在了漂流瓶下面。 把盒子怪在床头上，盖上被子睡去了。 第二天，林冉把盒子一直放在桌洞里。 那天晚自习前，教室里一如以往过生日那般热闹。他朋友很多，很多人给他写了祝福。 一个一个地念完，唱了生日歌，发表了感言，结束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 “怎么没有你？”祁冰问她。 林冉摇摇头，“不想写，矫情。” “哦，对了，昨天苏青送给他一个超大的猴子，挺可爱的。”祁冰又道。 “哦。” 今天生日，祁冰他们宿舍准备回去再闹腾一会儿，所以朱成壮那天走的早，经过林冉那儿的时候，林冉伸手拉住他背上的书包。 朱成壮一惊猛地回头：“咋了？” 林冉把盒子递给他，他笑得很开心：“呀！还有礼物！谢谢你啊！” 第四十章 陌生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很早就下雪了。 那天雪很大，从夜里就开始下了，早上的时候地上结了一层冰。 自从不和自己班在一个宿舍之后，林冉早上都是一个人去吃饭的，比以往早了不少。 正巧那天去食堂，遇见了朱成壮。 朱成壮刚打完饭，和他两个舍友坐在一起。 他们吃得很快，端着餐盘边说边笑地往出口去，林冉就坐在出口附近的位置。 朱成壮看见她之后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走了。他放下餐盘后又折了回来，坐在了林冉对面。 “今天这么早！” 林冉微微抬头，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嗯。” “不用着急，我等你。”朱成壮道。 林冉喝完了粥，收拾好餐盘，从旁边椅子上拿过书包来背上，朱成壮已经端着她的餐盘站在过道里了。看见收拾好，朱成壮微微一笑：“走吧。” “走哪？”林冉问道。 从食堂回教室有两条路，一条是大路，一条是山上的小路。平时走，大家基本都走小路的，小路更近一点。 “走小路吧，安静。”朱成壮说。 “小路会不会滑？”林冉是有些担心的。她平衡力很差，走雪路都要搀着人的，从宿舍到食堂这一路她一个人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在雪地上。 “没事儿。”朱成壮看上去有些快活。 山上的小路很窄，两旁是一排树，再外面就是草坪。 因为他们来得早，小路上基本没有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还有空寂的台阶。 台阶边上已经结了冰了。 “我扶着你吧。”朱成壮伸出手来拉住林冉的胳膊。 林冉全身一麻。 她并不喜欢被别人拉着。尤其是从未拉过的人。 “还是我抓着你吧，这样不太舒服。”林冉淡淡地说道。 朱成壮松开手，林冉搂住了他的胳膊。 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出现。 真的，那么陌生吗？ 这些不应该是情侣之间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是因为从未如此接近过？ 还是，两人根本就不够亲近。 台阶上很滑，林冉全神贯注地看着路，搂着朱成壮的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朱成壮扭过头来看着她笑了：“这么害怕吗？要是没遇见我你怎么回教室啊！” 所以她今天来得早。 很久了，就习惯了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撑伞，一个人吃早饭。 朱成壮笑着，胳膊从林冉腰间绕过去，手抓住了她的外套。 “不用害怕，没那么滑。”朱成壮轻声说道。 下一条很长很长的台阶之后就是教学楼区了。 台阶下到一半，朱成壮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星星是你自己折的吗？” 林冉一愣，“是。” “那那些小纸条？” “我写的。”林冉回答道。 朱成壮嘿嘿一笑，“挺好的，你也太用心了！” 林冉看着他憨憨的笑，心里不再如往常那般欢喜，却是五味杂陈。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每晚每晚的失眠。 七十九颗星星，七九，期久。她原本努力地想留住，可是礼物送出去之后，她有些后悔了。 感情从来不是强留就能留下的。 “你喜欢苏青吗？”林冉低着头，看着脚下闪着光的雪。 朱成壮一愣，沉吟了片刻，回答说：“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就是觉得她人挺好的。” 林冉心下一沉。 “她人是挺好的。聪明，善良，也会哄人开心，而且，开得起玩笑。” 她指的，是朱成壮的舍友们闹得越来越环的：“你媳妇儿来了。” “嗯，我也觉得。而且，你们关系不也挺好的？” 朱成壮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或者，他是故意的。 “是吗？”林冉抬头，注视着朱成壮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原点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隔了两天，林冉又给他写了一封信。 只有一行字： “如果可以，希望我们能回到原点。” 不是不想坚持了，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她有些累了。虽然知道原本就是自己的问题。 既然这样，倒不如解决掉这些问题，两人都能轻松了。 隔了一节数学课，她收到了两个字：“可以。” 没有预想中的心痛，只是觉得教室里很闷，她走到外面阳台上，看着对面的教学楼，有的班还没有下课，老师仍然在讲台上讲着，有的教室里乱哄哄的，总有人走来走去，有的教室里没有老师，但是所有人都坐在原处。 高三的生活，就是这般枯燥无趣。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比别人的要多一些颜色。她有和他一起构想出的未来。 可是她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有的人，永远只适合做朋友，做很好很好，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旦越了这个界限，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说的回到原点，也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了，还能怎样回到原点？ 林冉想起了给隔壁一个男孩儿送来的情书的回信，她也写了一句话：“如果相交后是渐行渐远，不如做两条距离很近的平行线。” 那个男孩，到现在都是她很好的朋友。 “看什么呢？该上课了。” 林冉吓了一跳，一侧头，竟然是宋老师。 她笑了笑：“没看什么。” “听你们数学老师说，上一套题答得不好？”宋老师笑着，很温和。 林冉抿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没关系，慢慢来。你已经很厉害了。” 林冉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原来，生活也不是一团糟。 或许，从来都不是。 在那之后，林冉的生活依旧如初，背摘抄，练听力，一遍一遍地整理数学题。 好像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像从未开始过。 临近元旦，除了放假，更重要的就是离校前一天的元旦晚会。 高三的元旦晚会是自己班自己办的，所以大家也都比较随意，很多人都准备了节目报给了班长。 那天朱成壮坐在祁冰的位置上，问林冉要不要一起唱首歌。 林冉犹豫了很久，在祁冰进教室前答应了。 “但我不太记得歌词。”林冉说。 “没关系，我抄给你。” “伴奏呢？”林冉又问。 “我们清唱。”朱成壮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轻快地回答。 好像对他而言，两人真的回到了原点。 林冉苦笑。 看上去，放不下的只有自己罢了。 仅仅隔了一天，朱成壮又坐在祁冰那儿，告诉了林冉一个消息。 他是笑着说的，看上去很快乐。 他说：“我和苏青在一起了。” 林冉笑了笑：“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们合适吧。” 朱成壮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昨天我刚跟她说了，她答应了。”朱成壮又道。 林冉点点头：“多好啊！” 是啊，多好啊。 林冉低下头去，把那道数学题抄完了。 又隔了两天，他又去找了林冉。 这次，仍然是一个消息。 “商量一下，我们合唱那首歌，要不就不唱了。”他看上去有些为难，“因为我们宿舍要合唱一首，我怕练不好。” 林冉依然笑着：“好啊。” 第四十二章 继续生活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从那之后，林冉的生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依然努力地写着摘抄，整理错题，背英语作文，做数学题。 依然每天睡前写完一篇流水账似的日记。 只是日记里的文字却不如以往开心了。 朱成壮和苏青在一起后，倒是每天都很开心。 他们一起去教室，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也常常坐在一起聊天。他笑得更多了。 林冉看着他，只觉得有些陌生，心里有些闷，想怨却也怨不起来，想恨也只能恨恨自己。 但她不想恨自己。 也不想把自己搞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后来几天，林冉撞见他们在宿舍楼下接吻，她绕到一旁，远远地迅速上了楼。 这是她最见不得的画面。 她曾经担心谈恋爱之后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女孩儿。 她并不是看不起那些在楼下和男生接吻的女孩，只是自己不喜欢，也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变成这个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天躺在床上，她似乎也想明白了。 朱成壮想要的，和她想要的本就不一样。 她想要的，是现在的安稳，以后的未来。 而他想要的，不只是以后的快乐，还有当下的满足。 她满足不了他的。 突然，心里一空，把那些事都放下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冉从来都不是想不开的人。既然在计划好的未来的路途上，他先走了，那剩下的路她自己走就是了。 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才是她想要的未来。 有他或者没他，都是一样的。 自那之后，林冉渐渐拉远了和苏青的距离。也不再主动和朱成壮说话。不是怨恨，只是，触了自己的雷点，她不喜欢了。 其实林冉也早就想明白，如果不是苏青不同意，他和朱成壮的合唱还是会继续的。 她挺感谢苏青的，让她和他之间的记忆少了一些。 想明白了之后，林冉也全身轻松，不再刻意地和关系好的男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继续开始和他们开开玩笑，打打嘴仗。 日子突然也明朗了起来。 那天跑操回来，朱成壮和苏青手牵着手进了教室，祁冰在一旁嘟囔一句：“煞笔。” 林冉歪过头去，看他正抄着化学笔记，一脸疑惑地问他：“谁招惹你了？” 祁冰没有抬头。 一直等到两人都回了座位，祁冰缓缓地把笔记合上，把笔帽扣上，把笔轻轻地放在一边。 “全宿舍都说他傻得一批。”祁冰道，“放着你不要，和她搞在一起。” “谁啊？”林冉更是糊涂。 祁冰“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说的是谁你心里没数啊？你喜欢谁你心里没数啊？” 林冉一愣，不屑地道：“谁喜欢他啊！” 祁冰瞥了她两眼，抓起他和她的杯子去后面接了两杯水回来，把杯子递给林冉：“温的，能喝。”说着自己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林冉不渴，两手抱着杯子看着桌上的一沓试卷发呆，愣愣地道：“苏青人挺好的。” 祁冰冷哼一声，“你这人，看谁都挺好的。” 林冉抬头笑了，“是啊，我看你就挺好的！” “好是好啊，就是还是单身狗啊！”祁冰嘟囔着，从书堆里抽出下节物理课要讲的试卷。林冉撇撇嘴，在一沓试卷里翻了两遍，才找到了那份题。 第四十三章 未来 - 时光小冉 - 季芷陌 寒假，林冉把朱成壮和苏青的好友删掉了。 因此高三下学期开始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两人说过话。 林冉也没有因此不开心。 她不想让自己不开心，不想让自己因为任何事情不开心。 她想一直保持快乐到高考前。 所以哪怕是高考前的一个月里她把钱夹丢了，里面有身份证，学生证，还有一个月的生活费，她在学校超市看了五遍监控仍然没有线索之后，她依然没有倍感焦急。 她相信能找到的。 那天中午她迟到了接近半个小时。 走到教学楼区的时候看到同寝室的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你们班主任找你呢！” 她一慌。 “没事儿，我跟他说了你去超市看监控了。”那女孩儿说。 上了五楼，她直奔办公室去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宋老师两大步走了出来，拉着她走到楼梯间。 “找到了吗？”他问。 林冉摇摇头。但是她确信，就是在超市或者超市附近丢的。 “我已经在老师的群里说了，让其他班的学生都帮忙找找。你也别着急，学校里肯定丢不了的，指不定被谁捡走了。”他道。 林冉点点头，她好像还不如班主任更着急。 他又说：“要是缺钱跟我说，先从我这儿拿。” 她回去上课了。 祁冰为她发生了什么，她如实说了。 第二天一早，祁冰来的时候，塞给他两张红的：“你先用着，不够我再拿给你。” 林冉一笑，把钱还给了祁冰：“我没有了再跟你要。” “也行。”祁冰把钱收好，塞进了书包里。 后来两天，她一直没有管过钱夹的事情。 那天跑完操，宋老师把她叫住，带他去见了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拿着那个蓝色的钱夹问她：“是你的吗？” 林冉差点儿喜极而泣：“是。” 结果钱夹，林冉恭恭敬敬地朝主人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然后，宋老师带他去了2楼五班，叫住了一个同学，然后告诉了他两个名字，很快，那两个人一脸茫然地出来了，这就是捡到她钱夹的两人。 宋老师拉着两个人说了快十遍感谢。 林冉作为当事人，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插上。 从二楼到五楼的时间，宋老师给林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了很多话，但是林冉印象最深的就是：“我急得要命了，钱是小事儿，没有身份证她怎么高考啊？补办来得及吗？我就是怕她着急没骂她。” 林冉一路捏着钱夹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可千万小心，要是再丢了，可真来不及补办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拍拍林冉的肩膀。 看着他回了办公室，林冉站在门外差点掉下泪来。 后来，主任让她写了一份感谢信，红纸黑字贴在了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里。 高考结束那天，她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后来再回学校的时候，发现那份感谢信依然挂在墙上，那鲜亮的红色映着林冉的双眼，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爱你，关心你的人。 没必要做情侣，能做一对朋友最好。 后来祁冰和林冉聊天，还时常会提起这段“屈辱”史。 那封感谢信，就像林冉的青春一样，留在了那栋教学楼里，却也深深地刻在林冉的记忆里。 那些过往，那些来来往往的过客，那些依然留在身边的朋友。 那些曾经有过又消释的感情。 一点一滴，一笔一划，全都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只希望所有人，都能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未来，不因任何事，不因任何人停留。 也愿那些未来的路上，能有一路同行的伙伴，你我，不再孤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